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农门恶女是团宠》 第1章 天怒人怨 “苏草投河啦!苏草投河啦!苏草投河啦!” 阴雨绵绵的天气,薄雾笼罩着杏花村。 柳堤上不知道哪个喊了一嗓子,声音穿透薄薄的雾气,在村子里回荡。 一瞬间,村民们热情高涨,从四面八方往河边奔来。 “淹没淹死?” “尸首在哪儿?” “人泡肿了没有?” “噫,怎么人没死?” “早该死了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能打洞,当爹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霸,歪瓜能种出个甜枣来?”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正经姑娘家能毁人姻缘?只有苏草这么个阴损下作的玩意儿能做出这种缺德事儿。” “怎么就没死?早死早投胎!坏事做尽,老天这是没长眼……” 苏草瘫坐在河堤上,人有些懵。 她记得是去剧组拍戏落水了! 她兼职进剧组做龙套,是为了在剧组找一个人。 墨哥哥! 那部古装戏的男主角,很像是幼时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墨哥哥。 她落水后彻骨寒凉,脚更是剧烈的一阵痉挛。 水下的窒息感,让她脑子里一片模糊,意识溃散,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等她再恢复知觉,有一道墨色玄影破水而来,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出了水面…… 再然后,面对的就是周围此伏彼起的奚落和怒骂。 苏草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人群中谁嘟囔一声痛打落水狗,马上有个顽童响应号召,弯腰拣了块石子砸到苏草脑门上。 一阵剧痛袭来,各种交错杂乱的画面像走马灯似的闪过…… 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天怒人怨了? 她好像穿越了! 原主苏草,云泽国玉龙郡杏花村人士,自幼无母。 小草爹苏忠贤,是犯过大案的恶霸,受过黥刑流放千里,因云泽国皇上喜得公主大赦天下,才从流放之地回了杏花村。 苏草嫌弃自己有个酗酒如命、一言不合拎着拳头跟人拼命的爹,一心想摆脱他,早日嫁个好人家。 她相中了村子里的读书人叶温良...... 叶温良其实与同村的沈月娥有婚约。 沈家还是村里的大户人家,杏花村一半的人家都姓沈。 叶温良是苏草喜欢那种温润儒雅读书人的样子。 她才不管他有没有婚约,不是还没有成亲吗? 抢过来就是了! 知道叶温良的寡母喜欢贪小便宜,苏草常从家里拿些吃的用的补贴叶家。 叶温良一直对苏草不假辞色。 直到前些日子,他考中了秀才,竟破天荒约了苏草进山诉衷肠,说喜欢她好久了,无奈却和沈月娥有婚约。 要是他和沈月娥的婚事毁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苏草过门。 苏草脑子一热,受了叶温良的教唆。 仗着自己天生神力,在叶温良和沈月娥大婚前的晚上,绑了沈月娥丢山里。 良辰吉时一过,新娘子没能进叶家的门。 沈月娥后来虽被沈家的人给找回来,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怎么还配得上村子里唯一的秀才老爷? 就这样,叶温良和沈月娥的婚事成功被她搅黄。 正当她美滋滋等着叶温良上门提亲时,沈月娥是被她绑走一事不胫而走,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绑沈月娥的事情,只有叶温良知道。 为什么消息会泄露出去? 她约了叶温良在桥边老柳树下商量对策,叶温良前一刻还对她温情脉脉,下一刻趁她不备将她推入河中…… 第2章 大渣男啊 卧槽! 这个叶温良,分明是个大渣男啊! 原主头脑简单,深信自己是叶温良的心上人。但怎么骗得过苏草这种善于分析的学霸? 叶温良孤儿寡母的,与沈家订亲,分明是为了寻求庇护。 只是,没想到叶温良竟考中了秀才。 沈月娥一个农家女,在叶温良眼里怎么配得上他这个秀才老爷? 他想解除婚约,又忌惮沈家在村里的势力。 所以才借了原主这把刀,给了沈月娥至命一击,让她彻底毁了名节,这样就算解除了婚约,不但不会得罪沈家,相反沈家还会有愧于他。 可怜了原主,被他利用完后卸磨杀驴! 就算她掉河里溺死了,村里人也只会以为她毁了沈月娥的姻缘,畏罪自杀。 苏草还在想救她的墨色玄影是谁? 一仰头,就见一群虎视眈眈、恨不能将她拆骨剥皮的村民里头,叶温良他娘手上举着的大石头已经脱手,要朝她飞过来将她砸成肉酱。 想趁乱杀人灭口? 苏草怒! 眸子里掠过一道冷芒,看准叶温良他娘的方位,在石头砸向自己那刻,挥手一击。 碎石飞溅! 其中一块尖利的,往叶温良他娘脸上弹去……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后,叶温良他娘捂着脸仰倒在地:“杀人了,苏草杀人了!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坐牢,我家良儿是秀才,抓你去坐牢。” 女子力大无穷,并不是什么好事,传扬出去连议亲都难。 所以苏草天生神力的事情,是个秘密,她一直没在人前显露过。 叶温良他娘那么大一块石头下去,都以为苏草要被砸死了。 结果她挥手一击,石头在半空炸裂开来。 这一手,让围拢在河边的杏花村村民傻眼了,个个目瞪口呆。 直到叶温良他娘这么一嚎,才让他们从惊愣中回过神来。 不过一时还是被震住了,没有人跑出来帮着叶温良他娘讨伐苏草。 叶温良自诩计划缜密,桥下河水那么深,他以为苏草落水后再也爬不起来,没能将她给砸死了很可惜,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个机会。 只有苏草蓄意伤人进了大牢,他设计与沈月娥解除婚约的秘密才能瞒天过海。 “娘,娘,你没事吧?儿子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叶温良从人群里蹿出来,移开他娘挡在脸上沾血的手,等看清楚她脸上血肉模糊一片,愤怒的扭过身来,咄咄逼人盯紧了苏草。 “苏家妹妹,我叶温良行得端坐得正,苏叔叔犯过重案受过黥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们父女,没有想着要将你们赶出杏花村。你为何要对我娘下此毒手?” 叶温良这话,提醒了杏花村村民,苏家父女劣迹斑斑。 他们的存在,不但丢了杏花村的脸面,还随时是村子里的威胁。 一个犯过重案的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叶温良可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啊! 以后是要做官老爷的。 新晋秀才出了头,围拢在河岸旁的村民们看向苏草,面色不善…… 第3章 猪一样的队友 “苏家丫头,叶秀才是哪儿得罪了你?” “叶家小子是读书人,高风亮节,你毁了人家姻缘也没怪你。拿石头砸烂他娘的脸,小小年纪,怎么这般恶毒?” “废什么话,将苏家父女赶出杏花村去!” “报官,快报官,敢伤了秀才他娘,抓她去坐牢……” 在叶温良的煽动下,村民们越逼越近,要围拢过来将苏草绑了扭送去官府。 苏草嘴角溢出冷冷的笑意来。 脸呢! 叶温良他娘拿石头砸人,她正当防卫。 然后,叶大婶被自己砸出来的石头反弹中,最后受了伤。 他这就能不分是非黑白倒打一靶? 原主是多眼瞎,才会看上这样的渣男…… 如果是原主,伤了叶温良他娘,这会儿被她的意中人误会,定会着急解释吧? 她应该还想着让叶温良回心转意,等着他娶她,更不会将他唆唤她绑了沈月娥一事给捅出去。 因为内疚,一定是在百口莫辩中被绑起来。 可是,在叶温良将人推落水后,早已换了芯! 擒贼先擒王! 苏草不去管被煽动的村民,用一眼能看穿人的眼神盯紧了叶温良。 “叶秀才怎么得罪我的?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这个草包,是在威胁他? 叶温良面色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苏家妹妹,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温柔的喊她一声苏家妹妹。 这是还在装傻? 还想哄得她团团转? “听不懂没关系!” 苏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等去见官了,我会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为什么要绑沈姐姐?是受了什么人教唆?谁推我落水的?又是哪个蠢东西想杀人灭口,拿石头砸人没砸中,砸到自个脸上?听说,南山书院古院长为人最是正直,不喜品行差的学生……” 苏草不是空有一张脸,蠢笨如猪吗? 怎么会知道他在利用她跟沈家解除婚约,然后杀人灭口? 南山书院古院长为人最是古板,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虽然他教唆苏草一事没有证据,但如果捕风捉影的事情传到书院去。 他被选中去书院的事情,十有八九要黄了! 叶温良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扶住他娘的手有些发抖。 一听苏草要坏了他儿子进南山书院,叶大婶气得破口大骂:“你放屁!敢骂老娘蠢,你才是个蠢东西。你毁了我儿姻缘,这是还想将屎盆子往我儿头上扣?你个杀千万的小贱人,你个恶毒的下作货,不得好死。” 她骂完还要跟围拢的村里人急着解释:“你们千万别信这个小贱人胡说八道,月娥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不是被小贱人将婚事给搅黄了,娶回家定是个好媳妇!”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叶温良他娘这是迫不急待的对号入座啊! 苏草笑意吟吟:“沈姐姐是我绑的,我一个女人还能坏沈姐姐名节?大婶你怪我毁了叶秀才姻缘,另择良辰吉日将人娶回去就是。” 第4章 脑子进水了 叶大婶更急了:“你个小贱人,我儿子是秀才,她……” 苏草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 让他娘一急之下乱了分寸! 再由得他娘口不择言,一定会将在杏花村势大的沈家给狠狠得罪了。 虽说他如今中了秀才,一个小小的沈家,还不放在眼里。 但到底他飞黄腾达前,他和他娘的根基还在杏花村,不能让人在背后给他使了绊子。 叶温良眸子里敛下一抹戾气,气急败坏打断他娘的话。 “够了!娘你别再胡闹了!是你先拿石头砸苏家妹妹,那石子碎了飞你脸上,这能怨苏家妹妹?” 他彬彬有礼朝苏草一拱手:“苏家妹妹,我爹死得早,我娘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说来惭愧,我也是心疼我娘,看到她脸伤了,一急之下才差点错怪你。我叶温良在这里给妹妹赔个不是,先带我娘去看郎中了,等我娘伤好,再登门谢罪!” 叶温良母子一走,村民和苏草也离开了! 本该空无一人的河岸,老柳树下多了两个人。 打头那个周身冒着寒气的,是个一身墨色玄衣的男子。 他如瀑般的青丝,只用一根简单的木头簪子束发。 在早春料峭的寒意中,他沾湿的青丝还在往下淌着水,清透的水珠滴落在他半敞开的衣襟内,顺着他紧实的胸膛蜿蜒而下…… “公子,那丫头这回变聪明了!她一向蠢笨如猪,被一个落魄书生哄得团团转。若不是公子今天出手救她,她早泡水里溺死了。” 男子身边的黑衣劲装护卫奇怪道:“坊间说人蠢,总是骂人脑子进水了!说来也奇怪,她这浸了一回水,怎么脑子反倒灵光了?” “也是,秦将军巾帼不让须眉,当初威名赫赫,在北疆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她的血脉,怎会一直蠢笨如猪?” 他话锋一转,担扰道:“公子,那丫头还是太心软了些!属下瞧叶秀才是个诡计多端的,他在那丫头跟前服软,又借口带他娘去找郎中,分明是以退为进。如此即能得了一个孝顺的名声,让村里人以为那丫头胡乱攀咬人,又能缓口气继续使阴招害她。她会不会吃亏……” 站在老柳树下神色深沉、一脸晦暗莫测的人,突然侧过身来,睨他的贴身侍卫一眼,声音冷冽犹如冰寒。 “聒噪!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 苏草捂着受伤的额头,一瘸一拐站在破屋前,还隔着一扇门,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了震天响的呼噜声。 大白天的睡成死猪? 不用猜,也知道原主爹又是喝得烂醉。 有这样一个爹,还不如没有呢! 她女儿被推落水害死了,他这个当爹得还喝得烂醉如泥,醉身于梦乡。 做父母是世上最难的事,却唯独做父母不用持证上岗。 才会有那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对降生来这个世界的生命那般漠然,从而世上有了那么多孤儿,或者有父母的孩子依然在孤独中挣扎。 苏草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原主,心里腾的烧起了一把火,猛的一脚踹开了屋门。 第5章 你女儿死了 一脚下去太用力,屋门砰的一声往里倒去,差点砸中了瘫睡在屋里的苏忠贤。 动静太大,苏忠贤被吓了一大跳。 他惊得从睡梦中弹起来,看清楚站在门口的是苏草,无视了倒塌的屋门,复又倒下头继续睡,嘴里嘀嘀咕咕埋怨。 “你这死丫头,抽什么疯!” 苏草:“……” 简直气死她了! 不会做爹,乱撒什么种子? 撒了种子,地里长出庄稼,难道不用浇水施肥盼着幼苗成长吗? 欠调教! 她今儿个还非要教教苏忠贤怎么当爹的。 苏草气势汹汹进了屋,一把拎住苏忠贤的衣襟:“你大爷的,给我滚起来!” 她天生神力,拎着苏忠贤的衣襟将他扯起来没费什么力气。 被扰了好觉,苏忠贤恼火去拍苏草的手:“死丫头,别闹!” 也不知她一身神力是不是随了苏忠贤? 他手劲极大,拍的那一下,疼得她的手一阵发麻。 她女儿被人害死了,这个当爹的还跟滩烂泥似的。 苏草彻底怒了,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苏忠贤,你怎么当爹的?会不会当爹?不会当爹你乱撒什么种子?撒了种子不用浇水施肥吗?不用盼着幼苗成长吗?不用等着秋收吗?你知道不知道,你女儿差点死了!你还敢醉得像滩烂泥?让你喝酒,让你喝……” 苏草以前空有一身神力,出手没有章法。 如今拳拳击中要害,又占了先机,苏忠贤虽然力气极大,但此时喝醉了,一时连还手之力也没有,只能双手抱着头,用手臂挡着苏草挥过来的拳头。 饶是这样,苏草还是见缝插针,硬是将他揍成了猪头。 他连连求饶:“死丫头,别打脸。” “你有脸?” 苏草更气了,抡着拳头往他背上砸:“你女儿死了……差点死了,你还敢酗酒?不会当爹,我教教你怎么当爹……” 你女儿死了,差点死了! 一句话,让苏忠贤瞬间酒醒一半,松开了遮挡的双臂。 “死丫头,你说什么?好好的,怎么就差点死了?” 死丫头能不死吗? 苏草一腔怨气憋在心里难受,朝他翻个白眼,将她为什么会绑沈月娥,还有河边发生什么事儿滔滔不绝给说完了。 苏忠贤一身火大,等苏草说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目露凶光,恶狠狠道:“姓叶的小子敢算计老子的女儿,死丫头你等着,老子这就去打死他。” 果然是个除了酗酒,一言不合就找人拼命的爹! 眼看着他气势汹汹顺了一根扁担要出门,苏草厉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苏忠贤马上要迈过门槛,一个急刹车:“死丫头,读书人最是弯弯绕绕,这姓叶的小子阴险毒辣,这是想要你的命?咱不能这么算了。” “谁说我要算了?” 坑已经挖好了! 叶温良很快会往她挖的坑里跳。 苏草落了水,一身湿透了,如今又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她从河边一瘸一拐回来,还揍了苏忠贤一顿,完全是靠一股怨气撑着。 到底是小女孩儿家的身子,这会儿支撑不住,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第6章 渣爹,欠调教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换身干爽衣裳,然后喝碗热汤,等着害了她和沈月娥的渣男往她挖的坑里跳。 “等你去找叶温良算账,黄花菜都凉了,我早死透在河里泡肿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还是先学学怎么当爹吧!” 苏草又打了个喷嚏,瞪他一眼:“我自己的仇自己报!我要泡澡,你去烧水,再整口热汤来。” 说完,还凶悍的朝苏忠贤挥了挥拳头。 一副看谁拳头硬的架式! 苏忠贤不知道是被她爆发的拳头给揍怕了,还是因为她差点被叶温良害死的事儿内疚,垂头丧气去灶房烧水煮粥了。 冻得一身青紫的苏草,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爽衣裳出来,苏忠贤已经将粥煮好了。 苏草端起桌上那碗清汤寡水:“煮的是米汤还是粥?” “粥!清粥!” 苏忠贤理直气壮:“家里的米缸见底了!” 没钱买米,有钱打酒喝? 原主摊上这么个爹,真是倒了血霉。 渣爹! 欠调教! 苏草一碗清粥下肚:“我额头伤了,腿疼得厉害,你说怎么办?” 家里的余钱都被他拿去打酒喝了! 没钱请郎中能怎么办? “一点小伤死不了人,老子去隔壁借个鸡蛋给你煮了揉。” 苏草都被气笑了,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搁。 她双手交握成拳头,捏得指节咔咔响,似笑非笑看着他:“别人家的闺女受伤,当爹的要干什么?” 死丫头变了! 以前多是哭哭闹闹,现在一言不合要动拳头。 被苏草那双清亮的眼睛盯着,苏忠贤扛不住:“老子去请郎中……” ―― 叶婶子脸被石子划破,大孝子叶温良请了郎中给他娘治伤。 路过村道井边时,他瞧见村里不少人借着挑水和洗衣裳的功夫,三三两两聚拢在井边老杏树下聊上了。 “你们说说,苏草绑了人沈家闺女,真是叶家小子闹的鬼?” “别胡说八道,叶家小子是读书人,怎么会干出这种肮脏事儿?村里出了个秀才老爷,这是叶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咱们村也能跟着沾光。” “是啊,苏忠贤她闺女是什么德性?有个犯过案的爹,歹竹能种出个好笋来!她这是砸了人家叶婶子,怕叶秀才找她算账,在鬼扯闲……” 听到这些话,叶温良顿住步子,嘴角阴沉的勾了勾。 苏草那个小贱人,还敢跟他斗? 也不看看她和苏忠贤在村里是什么名声。 也幸好他机智,在河边先服软稳住了她。 这会儿即得了个孝顺的好名声,又让村里人以为苏草在胡乱攀咬。 叶温良迈开步子,要带着郎中离去。 这时候,有个大嗓门的妇人嚷嚷:“秀才老爷就不闹鬼?有人书读得越多,心眼儿越坏,我瞧像是叶家小子中了秀才,不想跟沈家闺女结亲,才闹了这么一出。” “这话有些道理,今儿在河边,我也去瞧过热闹。苏草那臭丫头脸皮厚,哪像是个坏了人姻缘要投河的?她说是有人推她落水。” 第7章 挑个良辰吉日 “叶婶子脸破了,也不是那臭丫头拿石子砸的,是人叶婶子要砸苏草,那石子碎了飞她脸上。” “苏家那么穷,苏草还常拿些吃的用的找叶婶子。人家叶婶子还挺稀罕她,好端端怎么又拿石子砸她了?” “坏了她儿子和沈家闺女姻缘呗!要说起来,苏草毁了人沈家闺女姻缘,这事儿总没错吧?今儿在河边瞧热闹,有不少沈家人,瞧着要将苏草扭去送官,是叶秀才先跟她赔了不是。” “叶家小子心虚吧?难不成真是他不肯跟沈家闺女结亲闹的鬼……” 真有人信了苏草? 再听下去,不知道她们还要说些什么更难听的话。 叶温良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敛下眸子里的恨意,带着郎中往家里赶。 尖利的石子划破了叶婶子的脸,又砸在她鼻梁上。 郎中替她清理完脸上的血迹后,对着铜镜,她发现鼻梁好像有些歪了,被划伤的地方更是狰狞可怖。 叶婶子颤着手摸脸:“大夫,我脸上会不会留疤?” “伤口很深,怕是要留疤了!” 郎中叹一口气,留下一瓶药:“这药涂抹在伤处,记得每天换一次药。” 一听说脸上会留疤,叶温良他娘恨苏草恨得牙痒痒,不是被她儿子警告的看一眼,她差点当场尖利的喊出声来。 郎中一离开,叶温良他娘再也沉不住气了! 她咬牙切齿埋怨:“娘的脸,娘的脸要毁了,都是苏草那小贱人害的。良儿,你在河边怎么放过了那个贱人?不把那小贱人砸死了,也该扭送她到官府去。你还给她赔不是?娘不管,你一定要替娘出了这口恶气……” “闭嘴!” 叶温良一改温润儒雅读书的人样子,脸色阴沉:“不是你沉不住气乱嚷嚷,我何至于逼着给她赔罪?你蠢也就算了!现在满村子的人说是我不想跟沈家结亲,让她绑了月娥,还想杀人灭口。这要是闹到书院去,还能有前程?” 提到前程,叶婶子怕了! 她没成亲,生下了叶温良,不知道受了村人多少指指点点。 直到叶温良考上童生跟沈家议了亲事,她才风光了不少。 她不敢看叶温良吓人的眼神,弱弱声问:“我儿是秀才,她们怎么就信苏草那个小贱人?良儿,现在该怎么办?” 叶温良脸色狰狞得可怕:“我去一趟沈家!” “怎么还上沈家?” 叶婶子急:“良儿,你是秀才啊!杏花村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你一个秀才,这是何等的光宗耀祖?沈月娥一个泥腿子,哪配得上你?这好不容易跟沈家断了,又上沈家去,万一被沈家闺女缠上咋办?” “缠不上!沈大山是个莽夫。村里人说是我让苏草那小贱人绑了沈月娥?我这就上沈家去说再挑个良辰吉日。” 叶温良阴沉的眸子里透着算计:“我能借苏草当一把刀,断了跟沈月娥的姻缘,也能借了沈大山和沈家这把刀,对付那个小贱人。娘你想想,等沈家出了个杀人犯,还能跟我一个秀才老爷结亲……” 第8章 要憋坏招了 苏忠贤替女儿去请村里的郎中,得知郎中被叶温良请走了,暗暗吁一口气。 他也没银子请大夫不是! 他上次锄头砸伤脚,还欠了徐郎中三百文。 徐郎中见了他,一定会揪着他讨要上回的药钱。 可这么空手回去? 想想苏草的拳头,苏忠贤一摸肿着的脸,转身上了山道往长清观去。 等他从长清观讨了一瓶药往回赶,远远瞧见叶温良进了沈家。 叶温良去沈家干吗? 不行! 姓叶的小子一肚子坏水。 他跟沈家的亲事毁了,这个时候去沈家,是不是为了对付草儿? 他得赶紧回去跟草儿通个气! 他揣着药一气儿跑回家,隔着篱笆门嚷嚷:“死丫头,死丫头,不好了!叶温良那小子又要憋坏招……” 苏忠贤出去请大夫后,苏草一连打了好多个喷嚏,头重脚轻的。 许是掉河里着凉了! 得熬碗姜汤驱驱寒。 她歇了一会起来,在灶房角落找了块生姜,又去后院菜地扯了几棵葱,拿着瓢去缸里舀水,看到水中的倒影,趴在缸沿上一时怔忡失神了。 那是个豆蔻年华的青葱少女! 长着一张鹅蛋脸,柳眉杏眼,樱桃小嘴…… 额头被砸破的地方丑是丑了点,但如此佼好的面容,妥妥是个稚气未脱的小美人儿。 白瞎了这么好看一张脸啊! 怎么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村匪恶霸? 许是换了芯子的缘故,小美人儿那双满是怨念的眼睛不见了,水缸里的倒影有一双灵动的眼眸。 家徒四壁! 一贫如洗! 穷得响丁当! 没钱请大夫,米缸也见底了。 还有个不靠谱的渣爹,这很糟心。 但原主长得这般花容月貌,这波穿越不亏…… 苏草心里刚攀升出一丝窃喜,感觉自己算是赚到了,苏忠贤那粗嗓门一炸开,惊得她手上的水瓢掉缸里。 水缸里泛起涟漪,将小美人的倒影漾开了。 苏草没好气的瞪向篱笆外:“乱嚷嚷什么?” “叶家小子要憋坏招了!” 苏忠贤推开篱笆门进来:“老子从长清观拿药回来,瞧见叶家小子进了沈家。你绑了人沈家闺女,他和沈家的婚事搞砸了,按说不会这时候上沈家去。他这会儿上沈家去干吗?是不是憋着坏招,想借沈家对付咱们?” 渣爹算是聪明了一回。 叶温良这时候上沈家,可不就是为了对付她嘛! 想必,在河边那么一闹,村里已经有风言风语,说他考上了秀才不想跟沈月娥结亲,才挑唆她去绑人。 任这些话传开去,不但得罪了沈家,更会连累他上不了南山书院。 他去沈家表明心迹,痛恨她苏草毁了他的亲事,一切能迎刃而解,还能撺掇沈大山和沈家对付她。 杏花村民风彪悍! 沈月娥前头有四个哥哥,她娘得了她一个女娃,当爹的宠着,当兄长的疼着,那可是众星捧月。 再加上,沈大山在族中还颇有威望。 他跟苏忠贤一样是直肠子,要是受了叶温良挑唆振臂一呼,半个村子里的人真能将她和渣爹住的茅屋给踏平了。 第9章 喊一次打一次 真是好算盘啊! 不过,在河边反击叶温良时,这些已经在她的算计中。 沈家还有一个人,比沈大山更有威望…… 叶温良考中了秀才嫌弃沈月娥,不想跟沈家结亲,谋划让她暗中绑走了沈月娥的事儿,她缺少的是一个证据,没法儿彻底替自己洗清清白。 而叶温良去沈家,会是他掉进她坑里的第一步。 “等着瞧,怕的是他不上沈家!” 苏草一脸淡定自若,狐疑的看向苏忠贤:“你上长清观干吗?请的大夫呢?” “徐郎中不在家,被叶温良请去给他娘治伤了,老子寻思着长清观老道士医术不错,去那儿给求了一瓶药。老道士也是心黑,讹诈了老子一只兔子,说哪天逮只兔子给他下酒,药钱才抵消了。” 苏忠贤献宝似的将药递给苏草,然后急道:“杏花村一半的人姓沈,同气连理,沈家不好惹。人少,老子能一个揍十个,可要是沈大山喊了半个村子的人,死丫头,老子……” “死字去掉,以后喊一次打一次!” 她是个病患! 额头和脚受伤,还像是要染上风寒了。 “我去上药,案板上切了姜块和葱段,你煲碗姜汤端过来。” 苏草将水瓢塞他手里,回屋上完药后,撕了块破布在上边别扭的绣字。 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绣好,她满意的将破布塞枕头下,喝了碗热腾腾的姜汤倒在了榻上睡过去。 ―― 一早起来,苏草翻出家里剩下的几撮面粉。 先搓好面团子,擀成薄薄的一层,刷点油,撒些盐,撒葱花。 滚成长条打个圈,再压成面饼胚。 在锅里两面煎一煎,葱油饼香气四溢,那香味满屋子乱飘,打着呼噜的苏忠贤猛吸了吸鼻子,被这香味儿馋得睡意全无。 等他爬起来顺着香味摸到灶房,苏草煎的葱油饼已经起锅了。 一夜好梦! 她身上那种头重脚轻的虚浮感消失了。 长清观老道士的药膏很管用,抹药后昨天受伤的地方只要不碰,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苏草神清气爽的。 看到苏忠贤出现,她笑得如沐春风:“起来了?我一早煮好粥,煎好饼子,快来吃早饭。” 苏忠贤有片刻的错愕。 这样的情景,只在很久以前的梦里出现过。 仿佛昨日温情还在,一晃神已是物是人非。 一向好吃懒做的草儿,起这么早不说,竟破天荒伺候他这个爹? 苏忠贤对她的动机表示很怀疑,接下筷子:“臭丫头,你想毒死老子?” 苏草朝他狠狠翻个白眼。 在苏忠贤伸筷子去夹饼时,她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筷子:“别吃,我搁了砒霜,毒死你。” “那够味儿,老子还非要吃了!家里就剩这些吃食,你全煮了,吃一顿少一顿。” 被夺了筷子,苏忠贤喝一口清粥,伸手去够饼子。 苏草将搁葱油饼的盘子拖向自己,拿筷子敲他:“怎么着?嫌我浪费粮食?钱是用来赚的,不是用来省的。一个人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力气干别的事儿?” 第10章 老子去打猎 “我一早坐在屋门口台阶上仔细想了一回,云泽国水路四通八达,咱们这杏花村,更是背靠大山,面朝明珠湖,这么好的资源,闭着眼睛也能将日子过好了。” 苏草振振有词:“为什么咱们家还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是你这个当爹的不作为,只顾着酗酒不干活儿,穷得响叮当,我跟着你饱一顿饥一顿的,有没有你这个破爹一个样。” 臭丫头煎的饼子好香! 本来不那么饿的,那香味儿从他鼻孔里钻进去,勾出了肚子里的馋虫,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 苏忠贤两眼放光,目不转睛盯紧了苏草护住的那盘饼子。 苏草浑然不觉:“你想不想每天吃饼子?大鱼大肉?你想不想跟沈家一样,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肚子里本来没什么油水,一说到吃肉简直要命。 苏忠贤猛咽一口口水:“老子想!” “想就对了!” 苏草继续教训她家渣爹:“想过好日子,咱们父女俩要攒足了劲,不能活得像滩烂泥似的,得过且过。吃了我煎的饼子,今儿个你上山打猎去,我去有水的地方捞鱼,有鱼有肉,日子就过红火了。多得的肉还能拿去明珠镇换钱,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让老子去打猎?” 苏忠贤灌了半碗清粥下去,肚子更饿了:“你先给老子吃饼,老子醒醒酒,明儿个再上山打猎……” “为什么要明天才上山打猎?咱们家不但没钱没吃的,你还欠了长清观老道士一只兔子,你这是负债前行。 做人嘛,有多大能力干多大事儿,有人赚不到那么些银子,还非得扮光鲜,那是有苦自个咽,日子活得不如狗。 再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你许诺一只兔子换老道士一瓶伤药,说出来的话一定要做到,君子磊落,不能言而无信。” 教训渣爹,引导渣爹走出泥潭,迎向美好明天,过红火日子,苏草有足够的耐心。 “今日事,今日毕!明儿还有明儿要干的事情。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啊!” 苏忠贤只感觉耳朵里一阵嗡嗡,似有万千只虫子在耳边飞个没完。 他再也受不了,一拳头砸在桌子上:“你给老子闭嘴!听你的,老子去打猎。” “这就对了嘛!你早答应不就好了。” 苏草取了一块饼子递过去,伸到一半手又缩回来。 苏忠贤眼睛瞪直了! 苏草眯眼笑,将饼子撕了一半递过去:“不能一顿全吃了,你要去打猎,留些饼子给你捎上山做干粮。” 苏忠贤吃完早饭进山,苏草进屋在枕头下摸出昨天入睡前绣的那块破布。 其实书信本该写在纸上。 奈何这个家太穷了,哪有读书人用的笔墨? 她只好撕块破布,用劣拙的绣技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歪歪扭扭绣上去。 能不能斗垮叶温良那个渣渣,这块破布是关键。 她将破布塞兜里,扛了把锄头拿上镰刀出门了…… (一别两月,终于开新书啦!收藏,票票,五星好评……宝贝们请记得宠爱青睐,爱你们……) 第11章 给点厉害瞧瞧 苏草踩着蜿蜒石板一路往下,转个弯快到井边了,她站在杏树后,听到有人在议论她和叶温良的事儿。 “昨儿叶家小子去了沈家,说先前不知道是苏草绑了人家月娥,找沈大山要挑个良辰吉日将月娥给娶回去。” “也无怨无仇的,苏草咋会绑沈家闺女?沈大山还以为是那些风言风语是胡说八道,这会儿从叶秀才嘴里听到人真是苏草绑的,他气得摔了半屋的东西。” “可不是,我一早都瞧见了,沈家的二小子三小子在村里蹿门儿,沈大山这是气不过自家闺女受了委屈,要找人打上门去。” 瞧瞧! 人家的爹是怎么护着闺女的? 自个的爹又是咋样的? 沈家姐姐爹疼娘爱,还有四个哥哥护着宠着。 她只有一个爹也罢了,还是个像滩烂泥似的,得过且过的渣爹。 也难怪原主会没脑子,被叶温良一撺掇真绑了人家沈月娥,指不定在心里一直嫉妒羡慕她。 得了! 她掉水里溺死算是六根清静,可怜自己这个背锅侠。 讨论声还在继续,只是说着说着将她给狠狠骂上了! “苏忠贤的女儿能是个什么好东西?苏草一肚子冒坏水!昨儿她在河边那么一闹,害咱们还真以为是叶秀才在搞鬼,不想跟沈家闺女结亲。” “叶家小子说要挑个良辰吉日娶月娥,这回算是整明白了,搞了半天是叶秀才不稀罕苏草,她胡乱攀咬人。” “叶温良是村里头一个考上秀才的,村里以后能出个做官的,咱们路好走。” “毁人姻缘,苏草那坏心肝的贱蹄子,怎么不去死?” “苏忠贤也不得好死,让他掉水边溺死,入山打猎摔死,雷劈死……” 隔壁的常婶子,动不动让人去死? 过分了啊! 虽然她们骂的是原主,但如今她成了苏草。 特别是渣爹还入山打猎去了! 常婶子人有点衰,万一乌鸦嘴说中,他家渣爹真死在山里怎么办? 她嘴上说有爹不如没有,但苏忠贤要是真挂了,她人生地不熟,还一个人住茅草屋,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常婶子这张破嘴,得给她点厉害瞧瞧。 但是,苏草想到原主和常婶子的恩怨,又有些下不去手。 也怨不得人常婶子恨苏草! 有次她蹲茅房的时候,原主点了个炮仗丢进去,常婶子被吓了一大跳,顾不上沾了一身粪渣子,狼狈提拎着一半裤子,鬼哭狼嚎蹿出了茅房。 这事儿被村子里的人足足笑了半个月。 能不怨? 能不恨吗? 鉴于原主和常婶子的恩怨,她以为给她厉害就算啦,吓一吓她,让她以后不要在人背后嚼舌根子的好。 说时迟,那时快! 苏草一步从杏树后转出来,手上的镰刀甩了出去。 “舌头那么长!我绑你家闺女了?” 那把脱手的镰刀在半空中飞过,擦着常婶子耳边,牢牢扎在一个汉子挑着的水桶上。 等常婶子反应过来,嗷的一声惨叫,吓得瘫坐在地。 “啊……” 第12章 她有那么吓人 看清楚苏草从杏树后转出来,肩膀上还有扛着一把锄头,不止是常婶子连滚带爬鬼叫着跑了,那些挑水洗衣裳的,丢下木盆木桶跑了个干净。 苏草懵! 她只是,感觉除了调教渣爹,要和常婶子做个好邻居,有必要正确引导她的价值观,改变她乱嚼舌根子的坏习惯。 她有那么吓人吗? 苏草很委屈。 想到兜里还有要捎去明珠镇的书信,不能误了正事,忙从倒地的桶上拔下镰刀,扛着锄头往湖边走。 云泽国水路四通八达,出行多是走水道。 杏花村每天一早有船去明珠镇。 苏草上了柳堤,却见沈瘸子撑着桨要离开。 不是逢集的日子,每天从杏花村往返明珠镇,只有这一趟船,要是错过了,那她这信捎到明珠镇要等明天。 她能等吗? 不能! 看村里的风向,沈大山绝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替他女儿出这口气。 等到明天,一切变数就难说了! 信,一定要今儿给捎出去。 “沈大爷,你等等!” 苏草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丢下手里的锄头和镰刀,跑下湖堤:“今儿个去明珠镇怎么早了?” “是草儿啊!” 沈瘸子被苏草撞下过湖,见她来了,头皮一阵发麻,撑桨的动作停住了:“有位玉龙郡来的姬公子,要送他弟弟到长清观清修,昨天在明珠镇时,说好今儿包下我一趟船。” “大地方来的贵公子,光鲜体面,说是来长清观小住,带的行李物件却不少。这不快到了约好的时辰,我要赶着往明珠镇去。” 苏家丫头这次不会没有铜子儿,硬要搭船吧? 那上了船的人,又要跟他闹腾了。 沈瘸子紧张的问:“草儿也往明珠镇去?” “不是,我有一封信要捎去明珠镇书院。” 苏草从兜里取出那块破布,郑重的塞到沈瘸子手里,悄声道:“这是给沈玉宁的,还麻烦大爷一定要给我捎到。” 不是要去明珠镇啊? 沈瘸子急着往明珠镇去,暗吁了一口气打发苏草:“好,大爷一定给你捎到。” 玉龙郡来的贵公子,给的包船费足足有一两银子。 明珠镇的码头也不是没有船,沈瘸子生怕这桩生意黄了,从杏花村提前动身,船驶近明珠镇时,比跟姬公子约定的时辰还早些。 镇上书院就在码头附近,他本来打算替苏草捎了信,再按约定的时辰等玉龙郡来的人。 却不想,船一靠岸,那位气度非凡的贵公子带着仆人在码头等着。 这可怎么办? 沈瘸子拦住要上岸的长贵媳妇,将苏草绣的那块破布塞她手里。 “你是要上书院旁的绣坊是不?这是苏家丫头让捎给沈童生的信,我这儿客人等着走不开,你帮忙捎一趟。” 沈长贵媳妇不识字,绣工却很好。 一摊开那块破布,看清楚上边歪歪扭扭的线条,只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等等! 苏草为什么要捎信给沈童生? 私传帕子,是不是那么个意思? 叶秀才那边没指望了,这是又看上他们沈家的童生了? 第13章 不是为了她 不要脸! 苏草毁了月娥亲事,还私下捎绣品给她兄长沈玉宁。 这是坏了月娥的名声还不够,还要连累沈童生? 她公公与沈大山,虽说不是嫡亲兄弟,但同是沈家人,她也跟着喊一声叔。 沈家出一个童生不容易! 沈长贵媳妇感觉手上握着的破布烫手,上了湖边的青石板台阶,想也没想将那块破布随手扔了。 她一走,树后转出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孩儿,五官异常精巧,漂亮得像画里的仙童。 就是人太瘦,肤色寡白了些,看着像是能被一阵风给吹跑了。 他拣起地上那块破布,用稚嫩清脆的童音念出了声:“沈长宁,要知道你妹妹被绑的真相,速回杏花村……” “一会儿没看住人,小公子又拣脏东西了。” 贵公子身边跟着的护卫,瞧见树下孩子的动作朝他跑过来:“小公子,你路上拣的东西搁了满满一箱子。这又是从哪儿拣了块破布?公子说了不能让你碰脏东西,快扔掉。” 夜七抢下破布要扔了,看清楚上边歪歪扭扭的字,怔愣了数息后,忙拿着破布回到马车旁,摊开给他主子看。 “公子你看,那丫头掉水里脑子真灵光了!属下还以为她对上叶温良要吃亏,她竟还知道给沈玉宁捎信?” 他捏着破布奇怪道:“她怎么猜到沈玉宁才是沈家拿主意的那个?沈家以读书人为贵,杏花村的人都以为能当家作主的人是沈大山啊!亏得主子还为了她,费尽周折将小公子送到玉清观修道……” 马车旁长身而立的人,盯着那行歪歪扭扭的字,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侧身睨一眼夜七:“你以为她脑子灵光?” “若是灵光,这绣字不会被遥儿拾了,落人把柄。” 他抢过夜七手上的破布,握紧了:“按她的意思,找抄书先生抄一封书信送去明珠镇书院。” 被自家主子强大的威压所迫,夜七不敢多言。 正打算奉命离去! 这时,身后传来不悦的冷哼声:“记住了,将遥儿送到长清观,是因为长清观老道能医好遥儿的病,不是为了她!” ―― 苏草也想坐船亲自去一趟明珠镇,奈何搭船要付铜子儿,她穷得响丁当,身上一文钱也没有。 没有笔墨纸砚,无奈之下才用针线在破布上绣了一封简短的书信。 沈瘸子为人最是稳妥,只要他答应下来,一定会将信捎到沈玉宁手里。 将信托沈瘸子捎去明珠镇书院后,苏草拣起镰刀砍了很多柳条。 摘去柳条上的叶子,她用柳藤编织了一个鱼篓。 鱼篓是一个镂空大圆形长枕的形状,侧面还有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做完这些,她拿着鱼篓挑了一处水草丰茂的湖岸。 先是在草地上挖个深坑,将鱼篓埋进去,有缺口的一面朝着湖面微微上斜。 然后再挖一条沟渠,从湖边连接到埋鱼篓的地方。 沟渠一挖好,湖水缓缓倒灌进来。 最后,她再挖通鱼篓另一侧的沟渠,连通到湖边更低洼的浅滩处。 成了! 一条埋好鱼篓的溪流开始潺潺流淌…… 第14章 不好了,不好了 陷阱挖好,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苏草又扯了些水草置放在陷阱周围伪装。 做好这些,只需要等着鱼儿自投罗网了! 她在陷阱旁找了一棵能半人合抱的老柳树爬上去,悠闲惬意的横卧其上。 不知是春困秋乏,还是她的灵魂暂时没有完全适应这具身体,一阵倦意袭来,她赏着明珠湖的秀美风光,迷迷糊糊阖上了眼。 是春风吹拂着柳条,抚过她的脸庞,她才被痒醒了。 等爬下树扯开鱼篓上边伪装的水草,往里一探,好家伙,有大大小小好几条鱼呢! 大的那两条,加起来有一斤重的样子。 小的那四五条只有巴掌大小。 鱼是少了点! 没有网鱼工具,能用柳条编织的鱼篓弄到几条鱼也算不错了。 将鱼拎回家后,苏草本来想好好吃上一顿,两条大些的鱼烤来吃,小的鱼用来做杂鱼粥。 揭开米缸一看,缸里只剩下最后半捧米。 要是苏忠贤打猎一无所获,明天该怎么办? 算了! 先做个杂鱼粥勉强果腹吧! 大鱼扔回水缸里养起来。 几条小鱼,苏草刮鳞去腮收拾干净了。 鱼剁成一段一段,用调料先腌制一下。 为了去鱼的腥味,她在灶房角落找到了苏忠贤喝剩的酒罐子,别说,还真倒出了几滴酒撒在了腌鱼上。 淘米下锅! 等陶罐里的粥煲得软糯香滑,苏草将腌好的鱼块丢进粥里。 鱼的鲜香慢慢渗进粥里,粥腾腾冒着香气,她又撒了些切碎的青菜,最后撒些细葱,一道香喷喷的杂鱼粥做好了。 已是日暮西斜! 渣爹打猎也该回来了吧? 苏草刚将鱼粥端上桌,苏忠贤撞开篱笆门跑进来。 “臭丫头,跑,快跑……” 苏忠贤跌跌撞撞一进院门,迎头一阵酒气扑面袭来。 让他去打猎? 这是上哪儿喝酒了?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该攒足了劲将日子过好才是。 他早上答应得好好的去打猎,竟是去喝酒了? 苏草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心里腾的蹿出一把火,吼他:“苏忠贤,我让你去打猎?猎物在哪儿?你又去喝酒了?你还敢酗酒?” “打,打了兔子,还长清观老道士,他留我喝酒……” 苏草冲上来要揪耳朵,苏忠贤虚晃了一下避开她,急道:“臭丫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老子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用麻袋套了叶家小子的头狠揍一顿,没来得及动手,瞧见沈大山带着人往咱家来了。” “那可是半个村子的人啊,黑压压一大片。” 他推苏草:“来不及了,爹拖住他们,你快从后门溜,先找个地方躲躲……” 沈家的人来得好快! 也不知道沈瘸子将信捎去明珠镇书院,沈玉宁有没有动身从书院赶回杏花村? 按说,这个时候船该从明珠镇摇回杏花村了。 若沈玉宁是个温吞的性子,被叶温良这么一挑唆,今日沈大山带人打上门来,她和苏忠贤要摊上天大的麻烦。 半个村子姓沈的,一人踏上一脚,真能将这处小茅屋夷为平地。 第15章 愚爹可教也 她若离开,苏忠贤一定会被沈家的人揍个稀巴烂。 一个酗酒不管女儿死活的渣爹,苏草本来不用管他死活。 但是,沈大山带着半个村子的人,来势汹汹,他还知道折回来让她跑路。 这让苏草有片刻的吊滞。 这个时候没有丢下她不管,渣爹还是有救的嘛! 揍人知道要套个麻袋,暗戳戳使阴招子。 莫名感觉他其实也有一点儿优秀是怎么回事? 关键时候他没有丢下她。 她也不会丢下他! 他要是真被沈家的人给揍坏,要连累她赚钱搭上一大笔医药费不说,还会影响她调教渣爹的计划。 丢下他自己跑路,怎么样这笔账也不划算。 沈家的人马上要杀过来,情况凶险。 这一把,她还偏要赌了! “跑什么跑!” 苏草瞪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我苏草,今儿还就等着沈大山找上门来。” “哎哟,臭丫头,你动动脑子!沈家在杏花村势大,来的那可是半个村子的人。这哪是逞强的时候?” 苏忠贤恼火的拽她:“要你从后门开溜,你废什么话,可别连累老子……” 父女俩拖拖拽拽的功夫,已经晚了! 屋外响起了气势十足、响彻云霄的怒吼声:“苏忠贤,苏草,滚出来!” “欺负我家月娥,滚出来!” “敢欺负我妹妹?有种滚出来!” “我们沈家的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姓苏的,快滚出来!” “苏忠贤,苏草,村匪恶霸,滚出杏花村……” 半个村子的沈家人将屋子里三圈外三圈围得密不透风,屋外一片震天响。 屋子里却没有动静! 隔着一道竹篱笆,能瞧见大门紧闭。 “会不会是听到风声先跑了?” “我瞧着不像!苏忠贤往这边猛跑,一定是给他闺女回来通风报信,咱们来得快,他们能往哪儿躲?” “只要人在杏花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沈家人举着锄头议论纷纷时,一道突兀的大嗓门嚷嚷着炸了开来。 “人在屋里头呢!我今儿瞧见那杀千万的臭丫头拎着鱼进屋,不信你们闻,这还飘着鱼鲜味……” 这声音苏草熟悉! 今儿在井边骂她的就是这个声音? 是隔壁常婶子的大嗓门! 果然,常婶子这么一吆喝,外面沈家的人一阵群情激愤。 “害了月娥还敢躲,打死她!” “咱们沈家的人不能被这么白白欺负了,砸进去。” “砸了苏家,苏忠贤苏草滚出杏花村……”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邻里之间该相互帮衬的。 常婶子嘴上恨不得她死,在这个时候还煽风点火想让沈家的人拿锄头将她砸成肉酱。 真不是一个好邻居! 扔镰刀已经不能引导常婶子的价值观,等打发走沈家的人,她有必要和常婶深刻的交流一下什么是芳邻,如何成为一个好邻居。 家里太穷! 实在经不起打砸啊! 沈大山要带着沈家一堆拿锄头的人往里闯,苏草甩开苏忠贤的钳制,打开屋门跨出了门槛。 “喊什么?不知道女孩儿家的闺名不能乱喊的吗?” 第16章 比窦娥还冤 苏草像是一点都没有被眼前的阵势吓到,撑着腰看向黑压压一片的人。 “玉宁哥人呢?” 她甜甜笑开了:“沈伯伯带这么多人上门,难道是替玉宁哥来提亲的?” 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 有拿着锄头来提亲的吗? 沈大山怒:“啊呸,不要脸!毁了我家月娥亲事,还想嫁进我们沈家。我家玉宁是童生,你配得上吗?我打死你这个恶毒的臭丫头……” “你要打谁?沈大山你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人话?” 沈大山话没说完,苏忠贤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气势汹汹从灶房猛冲出来:“我家闺女什么人?那是金枝玉叶。眼馋我家闺女?你们沈家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啊呸,沈玉宁一个穷酸童生他配得上吗?” 苏草:“……” 渣爹你这么自信真是优秀! 还金枝玉叶? 嫌弃人家童生穷酸? 她记得沈玉宁长相俊俏,为人谦和,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在杏花村的小伙子里算得上是鹤立鸡群,整个村子也只有叶温良跟他不相上下。 当然,同是童生时。 原主为什么看中了叶温良,没有看中沈玉宁? 这是个谜! 沈玉宁孝顺父母,疼爱幼妹,分明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 比叶温良之流好太多了! 也只有原主眼瞎,才会双眼蒙尘,没看到沈玉宁,反而看中了叶温良那种渣男。 苏草扯上沈玉宁的名声,苏忠贤还补一脚,差点将沈大山的嘴给气歪了。 沈长贵媳妇看不过去,跑出来帮腔:“苏忠贤你放屁,玉宁又没眼瞎,怎么会眼馋苏草……” “苏草你个恶毒的小贱人,毁了月娥的亲事不够,还想坏了玉宁的名声。沈家出这么一个童生容易吗?你接连二三使坏,存的是什么心思?我一向不喜招惹麻烦,但今儿个我还非说出来给大家伙评评理了。” 沈长贵媳妇气怒道:“她一大早,托了沈瘸子捎信上明珠镇书院给玉宁,沈瘸子不是接了一趟私活吗?要从镇上捎人往长清观去,没法儿替她捎信,知道我要上书院旁的绣坊,让我顺便帮她把信给捎了。” “你们猜?她捎的是啥?” 她卖了个关子,然后嘲讽的指着苏草:“哪是书信啊?她捎的是一块绣帕。绣得丑也罢了,还拿块破布当帕子给绣上。哎哟,这毁了月娥亲事,想巴上叶秀才,叶秀才看不上她,铁了心要娶咱们月娥,她这么快又盯上玉宁了。你们说她贱不贱?” 苏草:“……” 比窦娥还冤啊! 一块破布,上面歪歪扭扭几个字,能算得上是一幅绣品? 不是没有笔墨纸砚可用嘛! 到了沈长贵媳妇这儿,怎么就成了私相授受? 她今儿去过明珠镇,这会儿出现在沈大山身旁,帮着他找上门来助威。 那就是沈瘸子的船已经摇回了杏花村? 苏草顿时顾不上深深的代沟,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急道:“那真是书信,你没将信捎给沈玉宁?” 第17章 瓜田李下之嫌 “谁将信绣在帕子上,信你个鬼!” 沈长贵媳妇得意道:“幸好那帕子落我手里,我随手给扔了,看你个小贱人还怎么赖上玉宁?” “苏忠贤,哪家的闺女会这么不要脸?” 沈大山占了上风,扬眉吐气:“说我家玉宁眼馋苏草?我们沈家癞哈蟆想吃天鹅肉?闹了白天是你闺女算计我女婿不成?又算计上我儿子?” “可惜被长贵媳妇撞破,什么也没捞着。” “是个男人就瞧上了,看来你闺女这性子随了你那个跟男人跑的媳妇儿。” “这么离不得男人,怎么不卖到窑子里去?换钱打酒喝……” 沈家的人说话越来越难听,也不知道哪句话触怒了苏忠贤,他突然两眼爆红,怒吼一声,举着明晃晃的菜刀冲出了篱笆门。 他这不要命的架式,让沈家的人吓了一大跳! 但他们人多势众啊! 反应过来后,纷纷举着锄头迎上去。 眼看着一场血战一触即发,苏草猛的一拳头砸向篱笆。 “都他妈给我住手!” 随着苏草一声怒吼,木头碎石四处乱飞,篱笆墙砰的一声倒下了。 一拳头能将墙给捶倒了! 这是多大的力气? 沈家的人一时呆愣住。 暂时控住局势,没让渣爹死在乱飞的锄头下,苏草刚吁一口气,这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常婶子,隔着院墙喊了一嗓子。 “你们人多,怕一个丫头片子做什么?” “就是,咱们人多,怕苏草这个小贱人做什么?” “苏忠贤要杀人,不能放过他。” “将苏家父女赶出杏花村!” “打死苏草,打死苏忠贤……” 常婶子好样的! 要是她今儿没死在沈家人的锄头下,月黑风高夜,她发誓要找她好好聊聊人生。 眼看着苏忠贤被沈大山的锄头给绊倒,马上要被一堆举起的锄头给砸下去,苏草顺了一根扁担踩着篱笆扫出去。 扁担的冲击力,扫倒了一堆人。 苏草刚捡了菜刀挡在苏忠贤身前,沈家的人再次黑压压一片扑上来。 “住手!” 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爹要是打死了苏叔叔和草儿,儿子的功名还能保住吗?”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沈大山的动作顿住了。 沈家人让开一条路,沈玉宁脸色染上了一层薄怒,走到了沈大山面前。 “爹别信了有心人的挑唆!” “宁儿,你是说叶温良?” 真要是听了叶温良的话,伤了苏忠贤和苏草。 沈家出事,宁儿的功名还能保住吗? 沈大山吓出一身冷汗,急道:“他没嫌弃月娥,上咱们家说挑个良辰吉日……” “玉宁身为长兄,若有人伤害月娥,绝不会善罢干休。但是非曲折,等我先问过草儿妹妹再说。” 安抚好沈大山,沈玉宁目光带着一丝探究,落在苏草身上:“草儿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忠贤差点命丧在沈家人的锄头下,苏草很生气。 她挑衅的一扬眉:“好啊,要借一步说话,那你跟我进屋来说。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之嫌,沈童生你敢吗?” 第18章 有人守护她 沈家的一堆人傻眼! 苏草这女人疯了吧? 玉宁这个做哥哥的,最疼月娥,恨不得将妹妹当成眼珠子般疼着。 她毁了月娥的姻缘,还想跟沈玉宁独处? 令沈家人惊掉下巴的是,沈玉宁竟真的一步跨出。 沈大山想要阻止他! 他给了沈大山一个安抚的眼神,那眼神很是温和,却不怒自威。 沈大山一晃神,沈玉宁已经跨过砸烂的篱笆墙,跟着苏草进了屋。 一扇门,隔绝了沈家人的视线。 沈玉宁这个童生进了她这个恶女的狼窝,可真有趣得紧。 门掩上,苏草狭促的一笑:“你来晚了,我只好坏了你的名声。” “草儿妹妹说笑了!” 沈玉宁探究的目光凝在她身上:“若说坏了名声,也是草儿妹妹坏了名声。你在拖延时辰吧?” 一眼被识破! 沈玉宁还没有像别的沈家人那样骂她难听的话,面对这样一个头脑清醒,能保持理智的人,苏草感觉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些。 “名声比得过性命重要吗?你出身清白,你不懂,于我这种一出生就活该名声败坏的人来说,活下去更重要。” 她自嘲的一笑,看向沈玉宁:“一个杀千刀的贱丫头,什么坏事儿不能干出来?这不,毁了你妹妹的亲事,眼看着抓不住叶秀才,便改了主意,送帕子给你私相授受,好缠上你这个沈家童生。” 从苏草这些豁达自嘲的话里,沈玉宁听出了背后无尽的辛酸。 这些难听的话,应该是他爹带人打上门,沈家人说出来的吧? 苏叔叔犯大案受了黥刑。 稚子何其无辜? 苏草从一出生,就是在别人的恶意指责下长大。 “草儿妹妹何时给我送过帕子?” 他朝苏草一拱手,从袖笼里取出一封书信:“草儿妹妹不是托镇上的抄书先生,捎了这封信到明珠镇书院?” “那个抄书先生人老糊涂,没说这是加急的书信,信送到我手上,大爷的船已经摇回了杏花村,我另雇了一条船急着赶回来,才耽搁了些时辰。” 他解释完,承诺苏草:“我沈家与草儿妹妹的恩怨另说,此间事了,我会跟沈家的人澄清,以证草儿妹妹清白。” 书信? 苏草看着沈玉宁手上的书信傻眼。 没有笔墨纸砚! 她将字绣在破布上,明明捎去明珠镇书院的是一块绣了字的破布,怎么会成了书信? 沈长贵媳妇说已经将绣了字的破布给扔掉了。 那破布上的字,又怎么会被抄录了送去明珠镇书院? 破布要是被沈瘸子拣了,也绝不会花钱找抄书先生抄录了送去书院。 送信的人这么做,好像是在保全她的清名。 她怎么感觉冥冥之中,有人守护在她身边暗中帮着她? 上次落水被救,这次抄录书信保全她的名声…… 可惜,她哪还有什么名声? 有人费尽周折替她抄录了书信送到沈玉宁手里,将沈童生喊回杏花村来,她不能辜负了背后那人一番美意。 在绑沈月娥一事上,是原身捅下了天大的篓子,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干净她与沈家的矛盾。 第19章 宠妹狂魔 “我也没什么清白,此事倒不用澄清了!” 苏草一时来不及想背后帮她的人到底是谁,摆摆手开门见山:“你收到书信,为什么会赶回杏花村来?你信我?” 沈玉宁摇头:“我不偏信任何人,回来是想弄清楚月娥被绑一事的真相。” “我沈家四兄弟,全是男儿,只有月娥一个妹妹,从小我爹娘就说做哥哥的要疼妹妹,所以我们都拿月娥当眼珠子疼着。” 他温和的神色突而变得凌厉:“月娥被绑一事,疑点甚多,我想弄清楚背后的真相,免得她遇人不淑,后悔一辈子。草儿妹妹,若是你伤害了她,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会放过你,一个人出身不好,不是她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 眼前的沈玉宁,妥妥是个宠妹狂魔。 沈月娥的婚事毁了,相信沈玉宁这个哥哥,比谁都恼怒。 但是为了妹妹一辈子的幸福,他能忍辱负重沉住气,只为了怕她遇人不淑,后悔一辈子。 有这样一个哥哥,已经是烧了高香。 沈月娥还有四个…… 更何况这杏花村一半的人姓沈。 沈家不好惹啊! 所以,她和渣爹要在杏花村立足,踩着叶渣男拉拢沈家很有必要。 原主做下的事情,到底让苏草有几分心虚。 她轻咳一声厚着脸皮道:“那你不该记恨我,人虽是我绑的没错,但阴阳差错也算帮了月娥姐,要是她真嫁了叶温良那种渣男,才是一辈子陷入万劫不复。” 不顾沈玉宁能杀人的眼神,苏草霹雳叭啦将昨天河边发生的事儿给说了。 “也是我脑子不好使,才会被叶温良当一把刀使,他推我落水后,我一下清醒了……” “可恨叶渣男想瞒下月娥姐被绑的真相,自己推我落水不够,还指使他娘趁乱杀人灭口。” 苏草能屈能伸,朝沈玉宁一拱手:“我受人教唆犯下错事,等真相大白,我再上沈家负荆请罪,到时候任你处置便是。” 沈玉宁以前和苏草没有交集,只知道她长相还不错,除此之外,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接触,感觉眼前的女孩儿有些像小狐狸般狡黠。 “绑月娥一事,你没有证据自证清白是叶温良指使,才故意放出风声在打草惊蛇?” 他看苏草的目光变了又变:“叶温良为人狡诈,沉得住气,草儿妹妹,你的计划很难得逞。” “你怕是不知道沈伯伯为什么会带人打上门?昨天河边的事儿过后,村里一阵风言风语,叶温良趁你不在找上门,跟沈伯伯说她不计较月娥姐被绑一事了。还说是我为了缠上他,才故意绑了月娥姐。” 苏草冷笑:“功名利禄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想摆脱你们沈家的婚事,他定是想在婚事上找个能帮衬他前程的富贵人家吧?” “他要进南山书院,还想解除与月娥姐的婚约,以秀才的身份找桩好亲事做帮衬,哪会容得一点风言风言传出杏花村去?” 苏草笃定道:“他一定会找个心甘情愿替他背锅的人。” 第20章 人见人爱 苏草看着沈玉宁:“昨天河边烧的那把火不够,我捎信将你从明珠镇书院喊回来,你又与我关在屋子里独处过,然后你带着沈家的人撤离,这总够了吧?” “如此说来,要是不带着人撤走,倒是我的不是。” 像是一瞬间彼此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沈玉宁勾唇笑了,颇有深意看苏草一眼:“那我回沈家静候佳音,一心等草儿妹妹的好消息……” 沈玉宁带着沈家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苏忠贤手中挥舞的菜刀跌落在地,扭头惊讶的看向破篱笆墙前站着的苏草。 “沈家人真这么走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苏草,狐疑的问:“臭丫头,难不成你真跟沈家小子牵扯不清?沈大山和沈家几个小子,哪个不爱护犊子,你绑了人家妹妹,沈家的人能就这么算了?你到底给沈家小子灌下什么迷魂汤……” 想得可真多! 有他这么个爹,她难道还能人见人爱? 苏草拣了菜刀,白他一眼:“嫌你家闺女名声不够臭?” 她手上的菜刀那么一晃,苏忠贤人渗得慌,识趣的闭嘴了。 苏草看着倒塌的破篱笆墙,叹息了一声。 这个家已经穷得不行,如今篱笆墙被她一拳头砸倒,还得修墙。 真是雪上加霜啊! 赚钱一事迫在眉睫…… 月光洒满杏花村,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光。 常婶子家的屋门吱呀一声响,她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溜出院门下了青石板道,到了村子的井边。 没过多久,她迎上了村道上一个瘦高个的影子。 “大侄子,你总算来了!” “大侄子也是你能喊的?” 那人不满的哼一声:“常婶子,你答应我的事情可没办好。” “这事儿真不能怨婶子,你说的我都照做了。” 常婶子急着解释:“沈家人动锄头了,两边儿快打上,沈童生不知怎么回来了,沈家人全听他的。他还进了苏家的门,和草儿那臭丫头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掩上门做些什么,后来,沈童生出来,带着沈家的人离开了……” 苏草跟了常婶子一路,就藏身在杏树旁的菜地。 那人一侧身,透过菜地的竹篱笆缝隙,她依稀看清楚跟常婶子说话的人赫然是叶温良。 她就说,为什么叶温良对她的事儿了如指掌? 原来有常婶子这个盯梢的。 她捎信给沈玉宁一事,虽有波折,但有人帮她,信最后还是捎到了他手上。 他也从明珠镇书院回了杏花村。 本来一切在她的掌控中,奈何常婶子是个意外。 沈家找上门来,常婶子是恨不能挑拨得沈家人用锄头砸死她和渣爹啊! 按说,海叔常年在外打零工,常婶子独自一人带着小松子在家。 她今儿在井边给常婶子来那么一下,她差点吓得丢掉了魂。 怎么敢来招惹她? 常婶子这样的好芳邻,必须深入交流一下。 她婆婆新丧,常婶子怕鬼。 一入夜,苏草找了块白布刚翻过她家围墙,就见她鬼鬼祟祟出了屋。 也幸好她跟来了! 不然哪会知道,叶温良如此阴险狡诈? 第21章 收点儿利息吧 叶温良低沉不耐烦的声音在月夜下幽幽响起:“沈玉宁怎么会突然回了杏花村?” “沈长贵媳妇说,是苏草托了沈瘸子捎绣品上明珠镇书院。沈大山一上门,苏草那不要脸的丫头还问是不是上门来提亲的?” “苏草名声恶臭,谁寻思她和沈童生能牵扯上?” 常婶子呸了一口:“那丫头一向不要脸,一心想找个好人家嫁了。是不是瞧着你上沈家要挑个日子娶月娥进门,她指望不上,才把主意打到沈童生那儿?” 苏草要笑死了! 原主一心嫁个好夫君,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不就让常婶子给误会上了? 不管叶温良信不信她和沈玉宁勾搭上了,沈家没打伤人,反而她和沈玉宁走得太近,一定能让他乱了阵脚。 叶温良离她挖的坑越来越近了…… “私相授受,当真不要脸!这回让婶子帮我,本是想替杏花村除了苏忠贤和苏草这两个祸害,帮着村里人将他们给赶出杏花村去,没想到她会不要脸勾搭沈玉宁,让他护着她。” 叶温良不耐烦的气息敛去,声音变得温和了:“月娥是我以后的娘子,沈玉宁是我大舅子,我不能让苏草害了他。婶子,还要烦你帮我一回。” “还要帮啊?” 常婶子有几分不情愿:“苏草那丫头邪门得很,不好惹!” “她害了我和月娥的亲事不够,还要祸害我大舅子,我不能眼睁睁瞧着她害人毁了沈童生功名,一定要好好劝劝她。” 叶温良谦和道:“这回不用婶子招惹她,只让小松子捎个信,将她约出来。” “真的只捎个信?那好吧!” 常婶子松了口气:“也是你海叔人老实,苏草那鬼丫头丁点大那会儿烧抽过去,是你海叔替苏忠贤请的郎中救下她一命。别怨婶子不帮你,苏草不好惹,他爹更是浑人,要是没这情分在,我今天嚷嚷那一回要被打死了。” 常婶子讨好的问:“该帮的婶子都帮了,你上次撞见的那桩事儿,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婶子?” 她就说,常婶子嘴碎,又喜欢掐个赢的,但不至于要恶毒到要她性命。 原来是有把柄握在了叶温良手上? 果然是叶温良这个阴险狡诈的,处处打着为村里人着想的由头,捏着常婶子的把柄,骗她在暗中做搅屎棍。 常婶子没见识啊! 她真以为那么嚷嚷,只是让沈家将她和渣爹赶出杏花村去? 沈家那么多人上门,一人一锄子,失手之下,她和渣爹哪还会有命在…… 叶温良分明是借沈家的手,要砸死她和苏忠贤。 沈家若伤人性命,还能跟一个秀才老爷结亲吗? 沈玉宁带着人撤了后,叶温良眼见着事情要瞒不住,慌了要找个背锅的。 瞧渣男这恶心的嘴脸! 听到耳边不时有嗡嗡声,一仰头看清楚月光透过树隙照在枝上,枝上挂着黑黝黝一团。 苏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先找他和常婶子收点儿利息吧! 第22章 原来是只野猫 她先用白布将手给包严实,然后移到树旁的芭蕉丛,扯了一片塌下的芭蕉叶子将自个裹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再拣了根细长的树枝,瞄准目标朝着那黑黝黝的一团捅过去。 蜂窝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月夜下扑天盖地的小黑点,听声辩位失去苏草这个目标后,瞬间朝着在竹篱笆外说话的叶温良和常婶子扑过去。 “啊!疼!” 常婶子遂不及防被蜇,发出一声惨叫。 她看到扑天盖地的黑点还在朝自个飞过来,意识到蜇人的是什么东西,啥也顾不上了,鬼叫着落荒而逃。 站在他身侧的叶温良显然也没能幸免,被蜇了好几口,疼得发出了低沉的闷哼声。 可惜常婶子一跑,将一大半黑黝黝的蜂带跑了。 叶温良短暂的惊慌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动不动。 等绕着他的蜂散开,他忍着痛,视线落在了菜园方向。 “出来!” 一般人被蜂蛰了,会喊疼慌乱逃跑。 苏草的计划是常婶子嚷得越大声越好,能招来附近的人家。 大晚上的,叶温良一个秀才,为什么跟常婶子一块儿被蜂蛰? 可惜了! 叶温良是个阴险狡诈的狠人,忍着被蜂蛰的疼痛,没有跟常婶子一样瞎嚷嚷,反而根据蜂回巢的方位,判定了她隐藏的地方。 “今晚没刮风,蜂巢不会无缘无故掉落下来。” 叶温良移步朝竹篱笆走近,阴冷的开口:“别躲了,知道你就藏在菜园子里……” 苏草暂时藏身在枝叶茂密的芭蕉丛后没错,但为了吓常婶子,她身上带着一块招眼的白布,以防蜂蜇,这会儿用白布将手臂缠得严严实实。 今晚月色如水,她的装扮太打眼。 她一身力气,就算叶温良想杀人灭口,也是反过来被灭口的那个。 苏草倒是不怕他…… 只是她费尽心思布下的局,马上要成了。 如果被叶温良发现她偷听了他和常婶子害人,然后捅马蜂窝的人是她,他一定会因此警惕,不会再跳进她挖好的坑里。 这样她没法和沈家划干戈为玉帛,彻底自证清白…… 叶温良再走几步,她藏身地方要露馅,这时候突然喵的一声叫,一只白猫从树上一跃而下,跳出竹篱笆,钻进一旁树丛去了。 “原来是只野猫!” 站在月夜下的叶温良吁了一口气,抚着蜇肿的脸,消失在井边的青石板道上。 万籁俱寂! 苏草从菜园子里钻进来,站在井边,看着白猫消失的树林若有所思。 杏花村常有毛色纯白的野猫出没吗? 她在井边站了一会儿,扭身往家走。 她的身影消失在老杏树后不久,井边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男子。 他身上的袍子无风自动,凭空有了遗世独立之感。 随着他一现身,先前消失在树丛深处的白猫,疾如闪电扑向他,稳稳落在他怀里。 月夜下的影子瞧着很熟悉,很像她那天落水将她从河里救起来那人。 苏草隐在杏树后屏住呼吸,眼见着一人一猫要离去,忙从树后转出来。 “为什么帮我?” 第23章 一口赛神仙 月夜下,那道影子背对着苏草数息,他挺直的脊背有些微微僵硬。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夜晚,空气中似乎还充斥着被苏草撞破的一丝尴尬。 让抄书先生给沈玉宁捎信的人也是他吧? “你是长清观道长?” 苏草踱步到他身后:“我们见过吧?怎么不转过身来?”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执意所求,月夜下的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月色如水! 他转身的一刹那,苏草撞入了他那双深邃无边的墨色瞳孔中。 饶是在银屏上看过他各种古风造型,此时还是被他清俊的容颜,还有他周身邪魅清寒的神秘感给深深震撼到了。 四目相对,苏草的世界里只有月夜下那一人一猫…… “小白找到了吗?” 是一道稚嫩的童音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井边青石板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来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娃儿。 月光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银华,照得他的肤色白皙如玉。 他五官精巧,长得格外好看,一身道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颇有几分仙气,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童。 小孩儿走近,男子将猫塞给他,给了苏草一个清冷的眼神离开了。 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清冷幽寒得如同夜晚的月光。 是他吗? 不是他吗? 直到他带着一人一猫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苏草还是僵立在井边…… 苏忠贤是被烤鱼的香味儿馋醒的。 一大早,苏草从缸里捞出昨天剩的两条鱼,将鱼刮鳞去腮收拾干净后,用几根削尖的竹枝,将鱼给展平,像插上一根根肋条。 然后将调料均匀的撒在鱼的正反两面,腌一会儿放在火上翻烤。 竹子的清香和鱼肉的鲜美融合在一起,阵阵扑鼻的香气飘散开来。 苏忠贤被这烤鱼的香味儿馋醒,摸进了灶房。 “烤鱼下酒最香了!” 他打了个哈欠:“好困!你海叔家的贼婆娘晚上叫了一夜,吵得老子脑壳疼。一大早烤鱼吃,臭丫头,你是故意在馋老子。” 被蜂蛰惨了,再被鬼吓。 能不闹出点动静吗? 恶有恶报! 常婶子做叶温良的帮凶,受到了该有的报应。 看在海叔对原主有恩的份上,她的事儿先翻篇。 “你说馋你就馋你呗!” 苏草翻着快熟的烤鱼,眯眼笑得像只小狐狸:“这是家里最后一口吃的,再不入山打猎,要喝西北风了。跟你打个商量,你今儿要是多弄几只猎物,我让你拿一半去长清观换酒喝,你看怎么样?” 酒? 他昨天也不只是猎了一只兔子,还猎了两只山鸡。 架不住长清观老道士说观里来了贵客,留他喝酒,只得将两只山鸡随了份子。 昨儿喝的酒,听说是观里的贵客从玉龙郡捎来的。 那滋味儿! 喝一口赛神仙呐! 一听苏草答应让他用猎物上长清观换酒喝,苏忠贤瞌睡瞬间醒了,浑身都得劲儿。 “臭丫头,你没骗老子?你以前咋说长清观道士招摇撞骗,不让老子往长清观去……” 第24章 不走寻常路 昨晚撞见的一大一小,身穿道袍,一看是寄居在长清观的没错。 杏花村不会有那么颜值高的。 他应该是沈瘸子说的,从玉龙郡送弟弟来长清观修道的姬公子。 “此一时彼一时!” 苏草大方将手上烤好的一条鱼递过去:“仔细想了一回,做人要恩怨分明。爹你上长清观讨药,他给了,可见老道士不光招摇撞骗,还是有几分善心的嘛!” 鱼烤得外酥里嫩,明珠湖水质好,鱼肉细腻爽滑。 苏忠贤一口咬掉半条烤鱼,满足的呜咽一声:“要说老道士心善,这话没错,他做道场贪心些,也是为了观里收养的娃儿。十里八村弃了要溺死的,死了爹娘的,都知道长清观能给一口饭吃,好些个入了长清观。” 原来长清观老道士招摇撞骗,背后还有这隐情? 苏草心受触动,问苏忠贤:“长清观没有其它道长跟他一起养那些娃儿?” “没,老的老,小的小。道观破败,地儿倒是不小……”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草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见苏忠贤两口吞了烤鱼,还盯着她手上的鱼两眼放光,苏草忙吧唧咬了一口。 鱼沾了她的口水,省得渣爹再惦记上…… 疏不如堵! 说能让苏忠贤拿猎物换酒喝,他像换一个人,精神抖搂入山打猎了。 杏花村依山傍水,背靠玉龙山脉,面朝明珠湖。 苏草昨天在湖边设陷阱抓了几条鱼后,回来前在村子里逛了一圈,琢磨着来钱的门道。 村里除了大片的杏林,见得最多的是竹子。 一眼望去,深山沟壑尽是绵延竹海。 这个时节,也有人挖笋去明珠镇卖,剥去壳的鲜笋能卖两文钱一斤,镇上山货铺子也收笋干。 一般来说,四五斤的鲜笋能榨晒出一斤笋干,攒了笋干捎去卖是一笔进项。 只是,再过段时日,等笋冒出土,拿去明珠镇捎卖的鲜笋和笋干多不胜数,竹笋会无人问津。 不能走寻常路啊! 在原主的记忆里,杏花村和明珠镇好像没有卖酸笋的。 要不做些酸笋试试? 苏草扛着锄头刚要出门,迎头撞见破墙外有个小脑袋在探头探脑。 隔壁的小松子? 可算出现了! 看来渣男沉不住气,准备入瓮来。 苏草喊出声:“小松子,你鬼鬼崇崇偷瞧什么?” “没,没……” 大概是在河边拿石头砸过她的缘故,小松子从破篱笆后探出头来,有几分心虚:“草儿姐,我替我娘喊郎中去。” 常婶子昨晚跑得欢,被蜂蛰成猪头了吧? 苏草憋着笑,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你娘怎么了?” “我娘,我娘昨晚被蜂蛰了……对了,草儿姐,良子哥喊你有事儿,在村头竹林里等着。” 小松子作势要走,走几步扭过头来,像是不经意问出口:“草儿姐,你会去的吧?” 本来苏草要往后山竹林挖笋。 去哪儿不是挖笋呢? 改村头竹林子也成! “去啊!我收拾一下出门。” 苏草眯眼笑:“快去替你娘喊郎中吧!听说蜂蛰狠了,要丧命……” 第25章 野猪他成了精 村头竹林,叶婶子朝外张望,急道:“儿啊,苏草那小贱人会来吧?” “会来!” 叶温良笃定苏草会出现,问叶婶子:“这杏花村除了你儿,还有哪个是秀才?” “那没有!” 叶婶子直摇头:“以前村里人还捧着沈玉宁,各种贬低咱们娘俩,我儿厉害,成了村里头一个考中秀才的,现在村里人见了我,谁不喊一句秀才他娘。” 叶婶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这让叶温良很受用。 “那娘担心什么?苏草那种一心攀高枝的贱丫头,以前我是童生,她偷家里的东西倒贴巴结娘,如今我考上了秀才,她哪会舍得放手?” 叶温良得意道:“等她来了我哄几句,她会心甘情愿认下是她自个要绑了月娥。” 叶婶子还是担心:“那贱丫头有些不一样了,娘琢磨不明白,沈大山带人打上门去,沈玉宁怎么护着她?” “蠢丫头也有开窍的时候,别看她折腾得厉害,这是故意跟沈玉宁走得近,想让你儿回心转意。” 叶温良眸子里透着算计:“她倒是有几分姿色,又不像以前那副蠢样,要不是明珠镇那桩婚事有了眉目得让她做个替死鬼,纳她做个妾也成。可惜了……娘你先去帮着望风……” 初春时节,杏树已经开始吐蕾,很快要到杏花开的季节。 越过一片杏林,眼前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 苏草还在竹林外,瞧见有人影晃过,一进竹林后,却没有瞧见叶温良的影子。 够警惕啊! 正是因为叶温良阴险狡诈,原主才会被他们娘俩耍得团团转,弄得一个被推落水溺死的下场。 “有人吗?有人吗?” 苏草喊了几声,见没人出来见她,干脆拿起锄头开始找笋。 她刚挖了几锄头,身后传来叶温良温润的声音:“草儿妹妹,靠近村里的竹林是有主的,这片竹林是沈家的地盘,挖不得。” 苏草扭过身来,看到一张肿成猪头的脸,惊得挥起锄头。 “哪来的猪头?别过来!” 以前她来叶家送东西,他在门外说话,她能听出他的声儿。 贱丫头故意的吧? “你把锄子放下来!” 叶温良压下心里的怒意:“是我,我是你良子哥。” “哦,是你啊!我就说哪儿蹿出来个猪头,还以为是野猪成精了。” 苏草将锄头搁下,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对了,我还要赶着去挖笋,你让小松子喊我来干吗?” 骂他猪头,还说什么野猪成了精? 她说这话一定是在故意损他,拐弯抹角骂他。 叶温良快气炸了,差点要破功,想到明珠镇那桩好亲事,翻腾的怒火好不容易压下去。 他近前一步,温声开口:“草儿,那天河边的事儿,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你真不乖!那是我娘,你怎么能拿石头砸她脸上?百善孝为先!当时那种情况,我不能不顾着我娘。你现在敢拿石子砸她,以后我将你娶进了门,你能对她好?你能孝敬她……” 第26章 真够不要脸 叶温良以为,只要话里话外提娶她进门的事儿,给一个台阶下,苏草便会像以前那样服服帖帖,对他百依百顺。 然而,在苏草看来,脸肿成猪头的叶温良说什么都是一副便秘的样子。 她连陪他演温情戏的心思也没了,出言打断他:“这位秀才,你这么眼拙,是怎么榜上提名的?搞搞清楚,是你娘拿石子砸我,我挡一下石子碎了,溅她脸上。也就是说,她是拿石子砸了自个的脸。” “难道我任着她砸,将我的脸砸个窟窿?” 苏草滔滔不绝道:“还有,请你解释一下,那天在河边老柳树下,你干吗要推我下水?后来,我死里逃生,你娘又拿石子砸我,我以为你在杀人灭口。杀人灭口,可不是功名没了那么简单,就算是个秀才了,也是要下大狱的吧?” 苏草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叶温良有点招架不住。 自从这贱丫头落水后,着实邪门得很! “良子哥心里有你,怎么会推你落水?草儿你定是误会了。” 叶温良迭口否认,想到那天远远看到有个黑衣人扑进水里救了她上岸,为了哄她不惜胡编乱造:“那天你站边上,突然踩空落水,还是良子哥喊人救你上来。不然那水深着,你又不懂水性,是怎么爬上岸的?” 看来,他是死活不肯承认推她落水了。 还顺势冒充上了她的救命恩人? 真够不要脸! 当时只有她和叶温良在,没凭没据的,说什么都是由着他。 想到今天来村头竹林是为了什么? 苏草懒得跟他扯下去,佯装下了他伸来的梯子。 “真是你喊人救我上来的?我还以为,以为……” 她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唉,不是你推我落水的就好,要真是,我得多伤心?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听说你跟沈伯伯又定下了良辰吉日,死一回我总算想清楚,是我糊涂,我不该绑月娥姐,你以后好好跟月娥姐过日子吧!” 不是! 这贱丫头不是一心攀高枝,想嫁个读书人吗? 他以前是个童生,她还死缠烂打的。 如今可是考中了秀才啊! 他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她就这么放弃了?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草儿,你不要良子哥了!” 叶温良急:“你明知道是沈家霸道,以前那会儿看中了我是村里的童生,硬要将沈月娥许配给我。是沈月娥死缠烂打啊!她长得那么丑,不及你万一,又怎么配得上我?我这才让你帮着将人绑了,丢山里去。等她的名声毁了,解除了婚约,过段时日我能上你家提亲,不知道你绑她的事情怎么就在村里传开了,让你误会上……” 叶温良说得温情脉脉,暗处绑了叶婶子的沈大山和沈玉宁四兄弟,气得咬牙切齿。 说她家月娥死缠烂打? 啊呸! 叶温良怎么就不想想,他娘没嫁人生下他这个野种,在村里是什么名头。 那会儿他考上童生后,突然上门求亲,他们沈家不同意,叶温良这小子就猛的找月娥献殷勤…… 第27章 纳你做妾吧 是月娥自个愿意,他们好不容易才改口应下亲事。 这会儿怎么就成了她家月娥死缠烂打了? 没想到啊! 当初死皮赖脸求着这桩婚事的叶温良,不过才考上一个小小的秀才,就尾巴翘上天了。 不愿意认这桩婚事,退亲啊! 竟黑心肝的哄骗苏家丫头绑人,毁月娥名节。 沈大山气得想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撕烂叶温良,还是沈玉宁沉得住气,踢一脚嘴被堵得严实的叶婶子,扯住了沈大山。 这才开始,应该还有好戏看…… 叶温良说沈月娥死缠烂打,苏草心里冷笑不已。 沈家是耕读人家,每年又酿些杏花酒卖,家境殷实,哪瞧得上叶温良一个穷酸童生? 当初死缠烂打,如今考上秀才又悔婚的,也不知道是谁。 叶温良要朝她扑过来,苏草避开一步:“你别哄我了,我哪比得上月娥姐?再说了,你和月娥姐要成亲了……” “谁说我要跟她成亲了?我那是缓兵之计。” 叶温良循循善诱:“草儿,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沈月娥那样的泥腿子怎么配得上我?只要你亲口认下,是你绑了她丢山里,她被几个黑衣人糟蹋过,这桩亲事就彻底毁了。我如今是秀才,过几年考上举人,那就飞黄腾达了,你跟了我,到时候你是举人娘子,等我做了官,你就成了官太太。” 暗处的几双眼睛要喷火了,叶温良浑然不觉说得兴起。 他以为,他捏准了苏草一心想攀龙附凤,只要抛出举人娘子,官太太诱她,一定能让她心甘情愿被他当成刀使。 可惜了,苏草没有如他的意,睁大一双明澈的眼睛看着他。 “那我也是泥腿子啊?月娥姐出身耕读人家,家境殷实,我爹犯过大案,她配不上你,我更配不上了。” 叶温良面色一滞,竟无言以对。 这丫头当真邪门了! 从落水后,脑子格外机灵。 怎么像换了一个人? 见哄骗不下去,叶温良干脆也不伪装了,居高临下看着苏草。 “实话跟你说吧,你长得好看,我是真瞧上了你。你也知道,我现在考中了秀才,以后还要考举人和进士,不能有污点。而你爹,犯过大案,你的身份,注定了嫁不到好人家。” 他抛出底牌:“沈家的确是耕读人家,但沈月娥一个泥腿子已经配不上我秀才的身份。你要是能亲口认下,是你绑了她,还往她身上泼些脏水说她被糟蹋了,替我毁了这桩婚约,我也会顾着你的好。” “这样吧!明珠镇有一桩好亲事等着我,等我成亲了便纳你做妾。你有一个犯过大案的爹,你这样的身份,没有哪个读书人敢娶你,你也找不到好亲事,能给我做妾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他仰着一张猪头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鄙夷道:“别以为搭上沈玉宁他能看上你,不是我说他,他考了这么久,还是个童生,当真蠢笨如猪。任着沈月娥拿他的考题送我,常被我耍得团团转,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你要跟着他,这辈子也出不了头,只能一辈子在杏花村做个无知村妇……” 第28章 别留猪精过年 精彩! 实在太精彩了! 苏草本来只想将计就计,让他认下绑沈月娥是他的筹谋策划,没成想一旦卸下了伪装,他竟能表演得如此精彩。 苏草实在忍不住了,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叶温良蹙眉,一脸嫌弃:“笑不露齿,你以后要做我叶温良的妾室,要端重些。我愿意纳你做妾,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还得你听话……算了,我以后慢慢调教……” 她才算了! 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苏草敛了笑:“叶秀才早上出门没照过镜子?” “就你这副尊荣,娶老娘老娘还不稀罕你。做你的妾?死猪头,发梦去吧!” 苏草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个沙雕傻玩意儿,想骗我做替死鬼,给你当刀使?姑奶奶屈尊降贵来竹林一回,是让沈伯伯和沈家的人看清你的真面目,还一口一句我和月娥姐是泥腿子,你是高贵的读书人。” “你个煞笔玩意儿,还想骗我做替死鬼,给你当刀使?我踩不死你。” 苏草力气大得吓人,一脚一脚踩下去,叶温良毫无还手之力,疼得快晕死过去。 她猛踩了他几下后,犹不解恨,龇牙咧嘴在他肿成猪头的脸上又补了一脚,朝竹林深处喊:“沈伯伯沈玉宁你们再不出来,难道留着这头猪精过年啊?” 叶温良想解除婚约也罢,竟一心想毁了月娥名节? 一口一句月娥是泥腿子,配不上他叶温良,还将他们沈家的童生给骂上了。 这岂能忍? 沈大山和沈玉宁几兄弟,早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撕碎了叶温良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可是,苏草那飞踹的一脚,就将他们给震住了! 一拳头能砸烂篱笆墙的人,一脚踹下去,他们都感觉叶温良被踹进了竹林的土里,惨不忍睹。 这还不够,她还补了几脚。 然后,他们听到叶温良连闷哼声也没了,就差埋进土里。 被苏草这么一喊,沈家的男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叶温良到底是秀才啊,见了县令也不用下跪的秀才。 沈大山这会儿感激苏草让他们认清了叶温良,拎着五花大绑的叶婶子出来阻止。 “好了,苏家闺女,你这样会将人给打死了!” 以后草儿妹妹的相公,那得多惨? 沈玉宁一阵胆颤心惊:“够了够了,草儿妹妹,我们这就绑了他上村里的祠堂,找里正主持公道。” “好吧!给你面子。踹这么个玩意,脏了我的脚。” 苏草这才傲气的收了脚,不去管绑成一团朝叶温良滚去呜呜叫的叶婶子,朝沈大山弯腰一躬身。 “现在事情水落石出,我对沈家和月娥姐的确没有恶意。但是,我一心想攀门好亲事,受叶温良哄骗绑了月娥姐,是我不懂事,是我对不起月娥姐和沈家。沈伯伯和几位大哥可愿与我家化干戈为玉帛?” 沈大山和沈家几兄弟面面相觑,苏家这丫头除了彪悍点,人好像也不错啊! 知道错了要改。 一个名声恶臭的小丫头,突然如此知礼节? 受了大礼的沈大山一时僵住,不知该怎么回应好。 第29章 冤家路窄啊 “化干戈为玉帛?草儿妹妹这是出口成章啊!” 沈玉宁看着苏草笑了,侧身看向沈大山:“草儿妹妹替我们沈家认清了叶温良,旧账一笔勾销。爹你说是不是?” “是,是!你爹也是个可怜的,唉,那事儿沈伯伯就不怪你了。” 渣爹怎么就可怜了? 苏草一头雾水! 沈大山急着绑了叶温良去找里正先离开了,苏草一时琢磨不透他话里的意思,知道这片竹林是沈家的,也不好挖人家的笋,只得背着篓子往深山去。 一路溯溪而上,穿越绵延竹海,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这儿离村里很远了,竹林该是无主之物。 转悠一圈后,苏草选了一株枝繁叶茂,有少量黄叶的竹子,仔细观察了竹枝伸展的方向,找到最下一盘竹枝伸展到哪儿。 然后顺着竹鞭走向,寻到了一处裂缝…… 几锄头下去,铲出了嫩黄的笋壳,还包着一截鲜嫩的竹笋。 她太大力,笋给掘断了。 苏草没有泄气,小心翼翼刨出剩下的大半截竹笋,捧着她挖出的断笋,一种收获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有了前边的经验,她再下锄子时力度轻了不少。 几锄子下去,看到嫩黄的笋壳,苏草不舍得下锄子了,看那泥土松软,干脆蹲下来用手刨。 正刨得起劲,竹叶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月娥姐,这边,这边!” “这片竹林离咱们村子远,没人来过,一准儿能挖到好多笋……” 两个女娃和几个半大的小子,簇拥着一个背着篓子的女孩进了竹林。 她一身粉色衣裙,像是开在绿竹丛中一朵娇艳的桃花,见到挥动锄头的苏草,她愣住了! 苏草也愣住了! 冤家路窄啊! 这片竹林离村子里远,要走半个时辰,竟在这里遇上了? 一时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尴尬的拄着。 沈月娥没说什么,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一见是苏草,呸上了。 “真是晦气!遇上土匪恶霸了!” 边上一个胆小的,紧张的扯了扯沈月娥的衣襟:“她上回绑了月娥姐,这回会不会将小妮绑去卖了?月娥姐,我怕。” “小妮别怕,大壮哥护你。” 领头的半大小子一拍胸脯,紧张的握着手上的锄头:“咱们人多,她要是敢绑你,我们一起上,打她……” 苏草有些想笑! 她挖她的笋,也没招他惹他们,这就喊打喊杀上了。 看来,沈家父子没替她以证清名前,她这强抢村花,村匪恶霸的名声已经深入人心了呐! 越是虚张声势的人,越是害怕。 苏草忍着想笑的冲动,朝他龇牙咧嘴:“要打架啊,过来试试,打输将你们一起绑了,男的卖去挖矿做苦力,女的卖去当丫鬟做妾。” “此路是我开,此竹是我栽!” 她将锄头往地上重重一砸,霸道的瞪他们:“还有,这片竹林我承包了。你们挖一个试试?” 这十足的强盗恶霸气势,别说小妮被吓到了,一身英雄气概的大壮也扔下锄子,闪到了沈月娥身后。 第30章 不爱搭理你 “她吓唬你们!” 沈月娥白苏草一眼:“这片竹林不是她的,她挖她的,咱们挖咱们的。” 似乎为了抗议苏草的霸道,沈月娥挑了个拱起的土包包,撸起袖子挥动了锄头。 锄了两下,她挑衅的看苏草一眼:“咱们比比,看谁挖的笋多?” 有了主心骨,又仗着人多。 沈月娥身后的跟班们拿眼瞪苏草,还嘀咕着说风凉话。 “她那个好吃懒做的蠢样,能挖着什么笋?” “月娥姐是最会找笋的,看看她能挖几个?” “咱们就等着看笑话……” 因为苏忠贤的名声,村里人也不让自家娃儿跟苏草玩,所以她除了绑人,和沈月娥一向没什么交集。 这会儿看她挥动锄子干脆利落的模样,苏草有些出乎意料。 她以为,能被沈大山和她四个哥哥宠着的人,该是娇滴滴的模样。 特别是经受了被绑毁婚约这么大的事儿,该藏在家里偷偷抹眼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眼前的沈月娥,除了明显是冲她来找碴儿,与她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她痛揍叶温良时,沈月娥那会儿没在竹林出现。 可见是沈大山和沈玉宁几兄弟,对沈家这个唯一的女娃爱护有加,怕她见了叶温良的真面目深受打击,去竹林的事儿才偷偷瞒着她。 沈家为她苏草以证清名前,她还是那个绑她沈月娥毁人姻缘的…… 以前打理孤儿院园子的周大爷,那是她干爷,她一有假期会去乡下陪着他住段时日。 挖笋她还真行! 这个碴儿她接下就是。 苏草瞅准了竹枝伸展的方向找裂缝和土包包,她的力气又大,挖笋不费劲儿,找到决窍,一挖一个准。 等沈月娥那边挖到一个笋,欢呼雀跃时,她这边竹篓里已经挖到好几个。 “月娥姐,她挖好几个了!” “她怎么挖着的?” “你们数数,她挖了几个坑,怎么一挖一个准?” 沈月娥举着一个笋,看到苏草筐子里的,脸色有几分难看。 她将笋丢自个背篓里,不服气道:“她运气好呗,还不信这山上的笋尽被她挖了,人多力量大,咱们继续挖,不能被她比下去。” 苏草:“……” 少女,挖笋不是光凭力量就能行。 但人家一副我不服你,我一定要将你比下去,你是坏人的模样,这话苏草只在心里默默念了念。 接下来,沈月娥是真急了,见到突起的土包包就往下挖。 不同于一开始的好运气,几个坑挖下去,累到气喘吁吁仍是一无所获。 见她瘫坐在地上直瞪自己,不时没好气瞅着她挖的半筐笋,因为原主混账心虚的苏草,终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挖笋不能光凭力气,没找准哪儿有笋,挖出来也是个泥坑,白费力气。要挑竹子,看准竹枝伸展的方位……” “要你说!谁愿意挖个泥坑?就是找准了才挖。” 沈月娥气死了,拿话呛她:“别以为你挖笋厉害,我就爱搭理你,你对我做的事儿没那么容易算了。” 第31章 自个撞上来的 果真是来找碴的。 但谁要原主绑了人家呢? 那深山里,不止有毒虫猛兽,还是埋死人的地儿。 多吓人! 要是有人敢将她绑了丢深山里一夜,她简直连杀了人的心都有。 原主做的事儿,让苏草理亏,不吭气了。 沈月娥拿话呛完她,苏草没回应,她恼怒的哼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说话惹你生气!” 苏草拄着锄头靠竹子上:“我混账,我不是东西,我怎么能绑了你丢山里?每当夜深人静,我想到自个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儿,我彻夜难安,深感罪孽深重……” “还算说了句人话,不过这话怎么听着像镇上登徒子说出来的混账话?没诚意!” 被夸成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沈月娥傲娇的仰头白苏草一眼:“算了,看你识趣,那就听你说说看,要怎么挑竹子,看准竹枝伸展的方位?” “好的美人儿,没问题的美人儿。” 苏草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将知道的挖笋秘诀倾囊相授:“挖笋要挑竹子,新长的嫩竹,不爱出笋,太老的竹子,也不爱出笋,要挑二到六年的壮竹出笋多。” “枝繁叶茂,竹叶浓绿的竹子,最好挑夹着少量黄叶子的。找准一盘竹枝往哪儿长,再仔细看竹鞭的走向。” 苏草一气儿说下去:“有笋的地儿,地面硬结的,会有裂缝儿;泥土松散的,会拱出个土包包……” 沈月娥和她身后的小跟班们听得认真,按着苏草的法儿找笋,准头好多了。 一连挖了好几个笋,沈月娥看苏草顺眼很多。 “挖笋你从哪儿学来的?” 苏草眯眼笑,逗她:“自个琢磨的。谁让我冰雪聪明?” “自吹自擂,不要脸!” 沈月娥不搭理她了,继续挖笋。 一上午的功夫,得了半筐笋子,午时将近,沈月娥收拾锄子带着人准备离开。 “时辰不早了,回去!” 苏草还在挖,她扭过头来:“怎么不走?” 这是在关心她吗? 苏草还是早上吃了一条烤鱼,又是揍叶温良,又是挖笋的很耗力气,早已饥肠辘辘。 家里已经没米下锅,这个时辰回去,还耽误挖笋,不如在山林里找找有什么能吃的。 苏草眸眼带笑:“我爹在打猎,这儿离深山近,我等他回来。” “不走拉倒!被毒虫猛兽拖走了,咱们杏花村少个祸害。” 见苏草执意不肯离去,沈月娥抛下一句话,带着她的跟班们浩浩荡荡离开了。 关心她,却非要说几句剜心的话呛她。 真是个傲娇的小辣椒! 等她一走,苏草晃头笑了笑,想着挖完枯叶下的大土包,一会儿去附近掏鸟窝,看看能不能掏出几个鸟蛋充饥。 几锄子下去,一团棕灰色圆滚滚的东西从土里蹦出来。 苏草吓一跳,锄子砸下去,那东西吱的一声,瘫倒在她脚下。 竹狸? 苏草将血肉模糊的一团拎起来,好大一只竹狸,估摸着有三四斤的样子。 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一想到烤竹狸的味道,苏草馋得直流口水。 这可是自个撞上来的。 就吃它了! 第32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在溪畔旁刮皮去毛,洗净剖腹,清除内脏后,苏草取了一半竹狸肉抹点带上的盐。 要如何将竹狸烤出味道来? 条件有限,在缺少调料的情况下,她寻到一棵肉桂树,摘了点香叶捏碎了均匀的撒在竹狸上,然后又寻了一株干枯的香茅草,将竹狸捆扎一下。 最后弄了点细竹棍将竹狸展平,再用粗竹棍将竹狸肉夹住,放在火堆上烤。 不一会儿,阵阵扑鼻的香气在竹林里飘散。 饱餐一顿后,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 苏草一边挖笋,一边等着渣爹打猎回来,等她挖了满满一篓子笋,眼看着日暮西斜,还是不见他的影子。 苏忠贤以前入山打猎,也有在山里过夜的时候。 天色不早,苏草只好背了一篓子笋,拿上半边竹狸肉先归家。 她下山入村后,天色暗下来。 路过村口井边,听到两个挑水的人在说叶温良的事儿。 “真看不出来,叶秀才是那号人,不愿结亲就算了,还寻思着坏人沈家闺女名节。” “可不是,看着文文弱弱的,心肝黑着呢!你猜沈家人怎么知道这事儿?是叶温良还想哄着苏草担下绑人的罪名,诬陷沈家闺女名节,苏草那贼丫头这回脑子灵光了,悄悄喊了沈家的人藏在竹林里。” “那不是被沈家人抓个正着?看来这事儿吧,咱们还真误会了苏草那丫头。” “有那么个犯过大案的爹,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沈家的人将叶秀才绑去祠堂时,你是没看到,脸肿得像猪头,一身伤,听说都是苏草那丫头给打的。” “真打那么狠?那明儿我也去祠堂瞧瞧热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呐! 她是彻底洗清清白了,但人心中的成见像一座大山,在村人眼里,她爹是犯过大案的恶霸,身为他的女儿,也是个凶狠的贼丫头。 苏忠贤的过去,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来日方长,滴水尚能穿石,她总能慢慢扭转村人心里的成见。 没有人再咒她这个流言八卦的源头去死,已经算是迈进了一大步…… 挑水的两个聊了几句,打算各自散开,其中一人忍不住嘀咕一句。 “里正这回啊,是存了心将叶杏花母子赶出杏花村,但叶温良是秀才,他的事儿里正管不着,只得将他做下的事情报上去,县里这几天会有人来咱们村处置他。” “等县里来人,叶秀才不会被搓磨死吧?” “这哪能呢!沈家是耕读人家,一向家风清正,只派人守着祠堂,可没打他。这十里八村的,沈家做人那是没得挑,当初叶温良一个没爹的野种,沈大山见他们母子在村里艰难,还应下了这门亲事,这是多大的恩情。他叶温良一考上秀才,转头就咬上沈家一口……” 如今叶温良在村人眼里,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她就放心了! 叶温良一向装得人模狗样的。 有一个犯过大案的爹,谁会信她苏草? 看来与沈家联手,踩着渣男以正清名,这步棋走对了…… 第33章 渣爹太天真 苏草将剩下的一半竹狸肉煮汤,饱餐了一顿。 渣爹入山打猎没有回来,苏草到底还是有几分担忧,感觉茅屋里静得可怕,睡在破榻上很晚才入梦。 天色蒙蒙亮,还在梦睡中的苏草,先是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窸窣声,然后是重物砸落地的声音。 那呯的一声响,惊得她睡意全无,一打开门,看到院子里躺了一头大野猪。 野猪下像是砸了个人。 苏草忙将野猪拎了扔一边,结果就看到了躺地上一身是血的苏忠贤。 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懵住了! “爹,爹,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不是她说拿一半猎物让他上长清观换酒喝,他不会拼死打野猪受这一身的伤。 他是个渣爹没错,但是沈家打上门时,是他挡在她前头。 见他没有回应,苏草鼻子一酸,扭身要出门去喊郎中。 “嚷什么嚷?老子是犯困!” 苏忠贤扯住了苏草,坐起身来瞪着她,满脸是血咧嘴笑了:“老子没伤,这一身是猪血。臭丫头,你快哭了,你怕老子死了?” 她以为他受了重伤,担心心都发颤。 他倒好,戏弄了她还洋洋得意。 有这样当爹的吗? 苏草怒,甩开他的手:“谁管你死活?” “臭丫头,老子听到你喊我爹了。” 苏忠贤更是得意,在晨曦下双眼泛红笑得像个傻子:“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这么大,难道是白养的?你以后就算嫁了人,也要养着老子,管老子死活。老子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老子叫你上天,你不能下地……” 早春的天儿冷,地上凉得很,风邪入侵,容易染病。 要睡也洗干净入屋睡去,见他搁地上坐着。 苏草狠狠踹他一脚:“还上天入地,能耐了是吧?滚起来杀猪……” 猪肉越新鲜越好卖,今儿又是逢集的日子,得早点儿将猪肉挑去明珠镇卖了。 家里穷得响叮当,没秤。 苏忠贤一向准头好,他杀完猪,苏草让他将猪肉割成两斤一条。 一头猪给收拾完了,苏忠贤累得筋疲力尽,吃了碗苏草给他留的竹狸肉汤,回屋睡前特意交代一句。 “记得给老子拿半扇猪肉去长清观换酒!” 渣爹也太天真了! 酒能填饱肚子吗? 没米下锅了,还敢奢想长清观老道士的好酒? 先去明珠镇,还是往长清观,其实她也在心里犹豫了。 将猪肉全挑去明珠镇卖,换来银子能买米下锅;拿半扇猪肉去长清观换好酒,她能见到想见到的人。 鱼她所欲也! 熊掌她所欲也! 鱼与熊掌焉能兼得? “阳面,往长清观;阴面,往明珠镇。” 她拿出家里唯一剩下的一枚铜子儿,往上空一抛,铜子儿在泥地上转几个圈倒下的那一面是阴面。 天意如此,看来老天爷都劝她,若是填不饱肚子,奢望的其它都是空谈。 “好咧,这就去!” 苏草答应得好好的,等苏忠贤一回屋,将猪肉搁箩筐里用芭蕉叶挡挡,挑着担子就往码头赶。 第34章 吃你家大米了 常婶子被蜂蛰了后,脸肿得不行,本来要让小松子喊了徐郎中来给她瞧瞧。 但转念一想,不就被蜂蛰几口嘛! 死不人的,过几天就消肿了。 这么拖了两天,脸肿得更厉害了,只感觉整张脸又痛又痒。 一大早去找徐郎中,人家徐郎中说她这是蛰狠了,又没及时治伤,如今这势头再耽搁下去,搞不好会闹出人命。 常婶子吓得不轻,忙往码头赶想去镇上找个医术好的大夫再看看,结果因为逢集,沈瘸子的船早摇走了。 她只得在湖堤码头等沈瘸子的船从明珠镇回来,赶第二趟船。 杏花村去赶集的媳妇婆子,陆陆续续往湖堤来,一瞧见常婶子,吓了一大跳。 “是苏海家的吧?你这脸咋弄的?” 常婶子用袖子半挡着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被蜂给蛰了!” “常大妹子你咋也被蜂蛰了?” 有个妇人奇怪的嚷出声:“叶秀才也被蜂蛰了!你们不会是一块儿被蛰上的吧?” 叶秀才被沈家绑去了祠堂找里正主持公道的事儿,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常婶子这才知道自个是被叶温良骗了! 先是让小松子在河边拿石头砸苏草,沈家打上门时她又帮着嚷嚷了几嗓子,还有她帮着叶温良捎信儿让苏草去村头竹林。 想到这一件件一桩桩,她上当受骗做了叶温良的帮凶,常婶子心虚不已。 但脸上的痛痒,又提醒她苏草那臭丫头有多可恨。 这会儿叶温良成了落水狗,人人喊打,跟他扯上关系就麻烦了。 常婶子呸一口:“谁跟叶秀才搁一块儿蛰的?我这脸是苏草那臭丫头捅了蜂窝,害我被蛰上。” “叶温良那事儿,亏得咱们还以为冤枉了苏家闺女,她咋那么坏呢?这要是被蛰狠了,要出人命的。” “果然苏忠贤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苏家丫头要不是个臭蛋,能被叶秀才给盯上?” 嘴碎的王婆子骂得兴起:“那贼丫头坏得很,下手没个轻重,迟早要遭报应……” 苏草挑了一担箩筐下湖堤,听到因为常婶子祸水东引,杏花村等船的婆子媳妇们,还在议论她这个杏花村的风云人物。 她好不容易借着沈家以正清名,容易吗? 千万不能被常婶子这样的搅屎棍儿给搞砸了! 没吃她们家米,没抢她们家男人,动不动说她要遭报应,骂她臭蛋贼丫头,这很过分。 苏草将担子往地上重重一搁,拄着扁担打断议论得兴起的婆子和媳妇们。 “事情没搞清楚乱泼脏水?我遭不遭报应不知道,有人要犯水灾!” 常婶子目光躲闪,一时不敢吭气了。 码头旁鸦雀无声…… 不一会儿,沈瘸子的船摇过来了,一行人上了船。 苏草挑着一担箩筐要上船,沈瘸子脸抽了抽:“草儿你也赶集去啊?” “嗯呢,赶集去。” 苏草取出家里剩下的唯一一个铜板,交给沈瘸子:“大爷,这是船费。” 第35章 你们犯水灾 往明珠镇去,一人一文钱船费。 若要捎带东西上船,还要多付一文钱。 本来这趟船还能多塞下几个人,苏草一担箩筐搁上来,很占地方,船上已经塞满了。 只给这一文钱? 沈瘸子脸色僵了僵,想说什么,想到苏草以前坐船上明珠镇耍赖不给钱,惹恼了还将他推下湖,只得作罢。 他刚要将一文钱塞兜里,啥都没捎带的常婶子不干了。 “那么大一担箩筐,她只给一文钱,凭什么?” 她推了推一旁拎篮子的王婆子:“她捎鸡蛋上明珠镇,这么小个筐子,还给了两文钱。” 逢集往明珠镇去的,哪个不是捎上东西上明珠镇卖。 她这一开口,都为难上了沈瘸子。 “是啊,大爷你不能这样,都乡里乡亲的,怎么光多收咱们的铜子儿?” “她一人占了几个人的地儿,只收一个铜子儿。” “嫌我们好欺负不是,只收咱们不收她的。” “一碗水要端平!” 一船的人站在常婶子这边,她得意道:“大爷,你要么将一文钱还给大家伙,要么将她赶下船去。里正大人公正,不然,这杏花村摇船的活儿,可轮不到你身上。” 唉! 就不该为苏家闺女坏了规矩。 沈瘸子老实人,苦着脸看向苏草:“草儿,大爷这没儿没女的,摇船也是混口饭吃……” 挑动村里人对付她? 让她惹上众怒? 常婶子到底搞没搞清楚,没将她这个帮凶跟叶温良一起绑了捆去祠堂,是因为看到小松子爹对原主有救命的恩情。 自个心存善念,她倒好,还赶着上来踩一脚。 既然这样,别怪她不客气了! 以为拉几个帮手能难倒她,那就错了…… 苏草揭开用芭蕉叶子挡住的箩筐,拎了一块猪肉扔给沈瘸子:“一斤肉十五文钱,这两斤猪肉三十文,今儿这趟船我包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搭上大娘婶子们一趟能行。” 苏草眯眼一笑,伸手指向常婶子和骂她最凶的王婆子:“她们两个长太丑,歪瓜裂枣的,还满嘴喷粪,搭她们上明珠镇,会坏了咱们杏花村的名头。” “呸,谁坏了咱们杏花村的名头?” “不让往明珠镇去,你个恶毒的贼丫头……” 赶晚了猪肉不好卖,苏草懒得跟她们废话,抽了扁担扫过去,啊的一声过后,常婶子和那骂得起劲的王婆子,砰的一声落在湖边浅水里。 “说了你们犯水灾!” 苏草夺过沈瘸子的钱袋子,取了三文钱朝水里扑腾的两人砸下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常婶子你脸上怎么被蜂蛰的,心里没点数吗?” 说完,也不管水里扑腾快气死的两个,将钱袋子还给沈瘸子,挥舞着扁担笑得欢畅。 “行了,大爷摇船上明珠镇喽!” 常婶子脸是怎么被蜂给蛰上的? 怎么那么巧,跟叶秀才一样被蜂给蛰上了? 搭船的媳妇婆子们,被苏草一连串的动作给震住,想问,一时又不敢吭气儿。 第36章 比她还凶哟 更让她们惊讶的是,苏家穷得响叮当,苏草随手就能甩出两斤猪肉包船。 猪肉哪儿来的? 她揭了筐子,她们可是看到,不止那两斤猪肉,还有整整一箩筐。 杏花村大半的人家,一月都沾不到肉沫子,搭船的人两眼放光,不时看向苏草盖上的箩筐…… 市集卖鱼虾的多,苏草又来得晚,只占了个街角的摊位。 她刚将一担箩筐卸下,揭开挡在箩筐上头的芭蕉叶,两个挑菜的妇人挡在她前边。 本来她的位置就偏僻了,只有这么一点儿下脚的地方,前边赶集的人很难绕到她的摊位前来。 还能这么摆摊的? 苏草拿扁担在地上敲了敲:“两位大姐,这儿是我占的位置,麻烦让一让!” “让什么让!” “你占的位置?哪来的脸!整条街的人哪个不知道,我们天天在这边卖菜。” 得了! 比她还凶? 她要是扯皮,耽搁卖猪肉了。 这担猪肉如果卖去酒楼,这么大的量,酒楼会压价到十三文钱一斤收下。 零散能卖十五文钱一斤。 既然她们非要挡着,那她也有被挡着的卖法。 苏草干脆利落拿刀将箩筐里的猪杂碎切分成等份,然后扯开嗓子喊。 “卖猪肉,卖猪肉!新鲜的野猪肉,只要十五文钱一斤,买猪肉送猪肝、猪心、猪肺猪胰子喽!” 在哪儿不是买,买猪肉还有猪杂碎送。 真划算! 苏草脆生生的声音一嚷开,马上有个拎着筐子的大娘迈过前面菜摊子挤进来。 “小姑娘,怎么个送法?” “两斤猪肉送一块猪胰子或猪肺,四斤猪肉送一块猪肝或猪心,数量有限,送完即止。” 苏草甜脆脆的说话:“大娘,我这卖的可是新鲜的野猪肉,比一般的猪肉紧实,这要是上酒楼,一盘肉得卖上百文,买猪肉还送猪杂碎,多划算。” “猪肝用姜葱暴炒,洒点儿酒,补血呢;猪肺能煮个花生猪肺汤,润肺止咳;猪心煲汤炒着吃都成。” 苏草拎着一块上好的猪肉,笑吟吟开口:“我这猪肉都是按两斤来切的,只有多没有少,大娘你要几块?” 苏忠贤准头好,怕切少了,下刀子时偏多了一点儿。 每天上街买菜的人,精明得很,拎一拎就知道苏草卖的猪肉不止两斤。 “小姑娘这嘴可真能说!” 怕以后遇不着这样的好事儿,大娘一咬牙:“来四斤吧,要一块猪肝。你能不能再送一块猪肺,我想给我家小孙儿煮个花生汤。” 第一单买卖,不能黄了! “大娘你看,别家的猪杂碎是卖钱的,我这儿买猪肉还送猪杂碎。” 苏草一双明亮的眸子闪了闪,冲她笑:“要不这样,大娘你再多买两斤,猪肺有了,我给再捎上一小段猪尾。” 买四斤猪肉得了一块猪肝,再买两斤,能得一块猪肺,还能得一截猪尾。 多得了两样! 大娘被苏草说得晕乎乎的,只感觉这笔买卖划算,当即掏了九十文,拎着六斤猪肉和送的猪杂碎美滋滋走了。 几个在前边菜摊买菜的,见猪肉又买又送,菜也不买了,朝苏草这儿挤过来。 第37章 你闺女造的孽 “小姑娘,买两斤猪肉,要搭猪肺!” “小姑娘,我来四斤猪肉,送的要猪心。” “小姑娘,我要这块,这块肉肥……” 苏草嘴甜,大娘大婶大爷的一通喊,又不用过秤,不到半个时辰,一担猪肉卖得见底了。 后边卖的半筐猪肉没猪杂碎送,苏草少收个一文钱两文钱的,皆大欢喜。 最惨的是挡在她前边卖菜的,都往苏草摊子这边挤,她们菜没卖出去多少,筐子还被撞倒了,有好几棵菜被踩烂。 苏草半个时辰将一担猪肉给卖完了,笑着在数铜子儿,她们忍不住嘀咕着说酸话。 “猪杂碎也是肉,说送就送,还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 “胳膊肘往外拐,谁要是生了这么个败家闺女……” 夏虫不可与于冰! 时间就是金钱,她送些猪杂碎快点将猪肉卖完,腾出更多的时间能创造更多的收益,赚更多的银子。 这些人怎么会懂? 苏草懒得搭理她们,她得中午赶回杏花村,回去做她的酸笋。 卖猪肉得了三两一钱银子,苏草先上杂货铺子买了几个腌酸菜的陶瓷坛子。 做酸笋要用到盐、糖、花椒、辣椒等调料,买了。 家里还有剩的猪头肉猪蹄子,能做卤味,香料也各买了些。 渣爹要长清观老道士攒的好酒,那种好酒半扇猪肉怕是只能得一两杯,那是不可能的。 答应卖猪肉给他换酒喝,反正做酸笋也要用酒,又咬牙买下两坛子酒。 家里没米下锅了,她又买了米、面粉、玉米粉啥的,想到这个点儿赶回去来不及做饭,干脆买了十个八个肉包子。 一番折腾下来,用了大几百文。 攒着剩下的二两银子,苏草吁了一口气,总算暂时结束朝不保夕的日子。 回到码头,沈瘸子见她挑的一担猪肉都卖了,直吁稀奇:“草儿,瞧不出来,你还是个会做买卖的。” “那是,我天生就是个买卖人。” 苏草分了一个肉包子给沈瘸子:“大爷,给!等以后我做买卖赚了大钱,天天给你买肉包子吃。” 沈瘸子吓一跳:“你搭船付了铜子儿,一个包子两文钱呢!这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给你你就拿着。” 苏草一路跟他唠嗑儿:“以前是草儿不懂事,搭船不给铜子儿,让大爷你为难,以后再也不干这混账事……” 苏家闺女蛮横不讲理。 以前搭船不给铜子儿,如今给肉还给包子吃。 船到杏花村,沈瘸子目送着苏草上了湖堤,心里五味杂陈。 “这闺女,咋像换了个人?” 苏草挑着担子快到家门口,远远听到苏忠贤咆哮如雷的声音。 “老子在睡觉,你这贼婆娘在外头鬼吼什么?” “瞧瞧我这脸,知道怎么被蜂蛰上的不?是你家那好闺女捅了蜂窝给蛰上的。还有,今儿的搭船去明珠镇买药,苏草那贱丫头发癫将我一扁担从船上打下湖,那湖水冷啊,这会儿冻得我真哆嗦。” 常婶子蛮不讲理缠上了苏忠贤:“都是你家闺女造的孽啊!你得赔我几斤肉,再送些猪血猪杂碎……” 第38章 无赖泼妇的战斗力 “你这贼婆娘要猪肉给小松子打牙祭直说,胡诌诌编排我家草儿算什么鬼?” 苏忠贤气急败坏:“我闺女什么时候捅了蜂窝蛰你?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她不打别人干吗偏打你,你怎么惹上她了?你再胡说八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不敢打你。” 苏草那一扁担将她和王婆子扫下湖,她们浸了一身水不说,王婆子那篮子里搁的鸡蛋被磕破了好些。 一从水里扑腾出来,王婆子就拉着她,非要她赔鸡蛋。 她不肯! 然后王婆子就跟她扭打起来。 那婆子力气没她大,但指甲留得老长,不要命的往她脸上抠。 她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再被抠烂,那就真毁了。 不得已最后只得赔了王婆子的鸡蛋钱。 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笔账她算在了苏草身上。 苏忠贤猎了一头野猪,那一担肉能卖不少银子吧? 好久没沾过肉腥子,她嫉妒得眼红。 一头野猪不能都卖了,家里怕还有留剩的…… 所以常婶子跟王婆子撕扯了半天,赔完鸡蛋钱,又找徐郎中上过一回药,回来就找上了苏忠贤。 以前苏忠贤猎了野味,看在她家男人的份上,也会让她们母子沾点儿浑腥。 她想着只要臭丫头不在,跟以前那样闹一闹,苏忠贤会扔给她几斤肉。 以前不就是这么讨要野味的? 这咋还护上了? 常婶子傻眼! “什么?你要打人?” 她愣了一下后,捂着脸嚷嚷上了:“哎哟哟,造的什么孽啊,松儿他爹啊,你好好看看,你帮的是什么白眼狼哟!你给他闺女掏钱请大夫,救她闺女一条命,她闺女打了人,他一块猪肉也舍不得赔。” 嚷着嚷着,她扑向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松子,抱着他的头哭上了。 “松儿啊,你爹不在家,咱们娘俩命苦,被村匪恶霸欺负惨了。他闺女捅马蜂窝蛰老娘,将老娘打下湖快冻死了,他还要打死咱们啊,我可怜的娃……” “放屁,我家草儿怎么捅蜂窝蛰你了?” 苏忠贤被吵闹得头皮发炸,不就是几斤猪肉,给了就给了:“你再瞎嚷嚷,老子连一根猪毛都不给你。” 这常婶子出息啊! 还敢上她们家讨肉? 总算见识到了,无赖泼妇的战斗力! 眼看着苏忠贤被吵得头疼,要折身回灶房取肉,苏草站在破篱笆墙外喊了一嗓子。 “爹,常婶子说得没错,蜇她那蜂窝是我捅的。” 隔壁的贼婆娘没事儿还能赖上他家? 这要是真捅了蜂窝蛰她,那不是要赖上他家好一阵? 苏忠贤瞪苏草:“臭丫头,不是你干的事儿别乱认下。” 苏草迈过塌了的破篱笆进来,拄着扁担笑眯眯应下:“爹,蜂窝真是我捅的。” 常婶子一听苏草的声音,身子抖了一下,一看苏草好说话胡乱认下捅蜂窝的事儿,顿时得意洋洋。 “看吧看吧,她认下了!我也不用你们赔多少,就给十斤猪肉,分半脸盘猪血,再将猪杂碎都给了。” 第39章 一根独苗苗 “怎么才要十斤猪肉?” 苏草拿扁担在常婶子肥硕的腰上捅了捅,感叹一声:“太少了!” 常婶子终于感觉不对劲,颤着声儿问:“那你说多少合适?” “半扇猪啊!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没有半扇猪怎么成?” 苏草扁担往上扬,在她肿着的脸上拍了拍:“你这猪头脸,我瞧着是在井边菜园子蛰上的,菜园子芭蕉丛旁有个大蜂窝,不止你一人被蜂蛰了……” 她,她是仗着她家男人对苏草有恩。 胡乱给苏草泼脏水,想借着这个由头找苏忠贤讨些猪肉解馋。 苏草一说她是在井边菜园子蛰上的,她已经慌了,又说不止她一人被蛰,常婶子更是心虚得不行,怕死了跟人人喊打的叶秀才扯上干系。 她被蛰胀的脸涨成酱紫色,拉起在地上打滚的小松子:“别说了,我不要猪肉了。” 看在苏海对原主有恩的份上,苏草对常婶子心存善恶,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让她随便踩。 在湖边那会儿已经提醒过她,她不识趣,那自个何必手下留情? “别啊!要啊!怎么能不要?” 苏草一扁担打在她身上,冷笑出声:“大晚上的你跟叶温良不是在井边那儿商量着,让小松子给我捎信儿吗?还有,沈家带人打上门来,你不是嚷嚷得挺欢畅的?为了将我和我爹赶出杏花村,那天在河边还让小松子用石头砸过我。” “我捅马蜂窝蛰了你和叶温良,得当着里正的面给你们赔个罪,再一人送你们半扇猪肉。” 苏草冲上前,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拎起小松子,又狠踹了常婶子一脚:“上梁不正下梁歪,都学会打滚撒泼了?走啊,咱们这就上里正那儿,由着你们打滚撒泼去。” 苏忠贤在一旁已是红了眼:“草儿,这贼婆娘真跟叶温良串通一气害咱们家?” “这还有假,我没当着村里人揭破她和小松子,那是因为海叔对咱们家有恩,不想她们母子犯事被赶出杏花村去。” 苏草冲常婶子冷笑:“今儿在湖边已经提醒她了,她非得踩着我的善意往上爬,既然她们母子要陪叶温良去祠堂当条落水狗,好得很,如她如愿。” 小松子被苏草拎着,已经吓得快晕死过去,一瞧苏忠贤红肿着双眼,挥动拳头,更是哇的一下哭出声。 “娘,娘,救命!” “不要,不要去祠堂!” 常婶子吓破胆了,哭着求苏草:“是婶子的错,都是婶子的错,草儿,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犯浑,你快放小松子下来。” 她朝苏忠贤痛哭流涕:“苏海只有这一个儿子,我家男人只有这一根独苗苗……” 苏家在村里势薄,只有苏忠贤和苏海这一脉了。 苏草是女儿家,苏海这一脉的小松子,不但是苏海唯一的儿子,还是苏家唯一的独苗苗。 苏忠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儿,脸上狰狞得可怕,额头青筋暴涨,冲着常婶子怒吼一声:“滚!” 第40章 马儿不吃草 常婶子从苏草手里抢过小松子,像被鬼追似的哭着跑了。 院子里只有苏草和苏忠贤了,他像是一瞬间染尽了沧桑,神色内疚看向苏草。 “草儿,委屈你了!” “看在海叔的份上,一开始也没打算将她们绑去祠堂。” 不管是在原主的记忆里,还是这几天和苏忠贤相处,苏草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颓败的样子。 她安慰的拍了拍苏忠贤的手臂:“爹,除了烧迷糊那回海叔给我请大夫那事儿,咱们家欠了他家的。到底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唉,这事儿说来话长,哪天爹有空再跟你说……” 苏忠贤目光躲闪避开苏草,借口困回屋睡觉去了,甚至没有问她到底拿没拿半扇猪肉上长清观换酒。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能行吗? 渣爹为打一头野猪,在山里过夜不说,衣裳被荆棘划了好几道口子,脸上手上也被划了好些条血痕。 因为常婶子和小松子上门闹的事儿,他明显情绪不对,苏草一时也不忍心拿镇上买的酒糊弄他了。 昨天山上挖的半篓笋,她早上剥壳后放水里焯过,一直放阴凉处晾着。 将从明珠镇买的东西搁好后,苏草先是将镇上买的坛子给洗干净,放风口吹干。 等锅里的水摊凉,她将晾好的笋搁进坛子里,浇上凉白开浸好,再加盐、白糖、花椒、蒜头、生姜等作料,最后倒了些白酒进去。 泡好的笋封坛后,再搬到灶房阴凉的地方搁好。 做完这些,她将剩下的猪肚和猪肠子拿到溪渠旁洗了,猪头和猪蹄子上刮不去的毛,用火给烧干净。 猪肚留着煲汤,猪肠可以用来做猎肠或爆炒都行。 取出从明珠镇买的香料,苏草熬制了一锅卤水,再将猪头和猪蹄子搁进卤水里慢慢熬。 日暮西斜,锅里卤肉的香味飘散开来,光闻着味儿便让人垂涎欲滴。 等苏草摊了两张玉米饼子,搁上葱和香菜煮出一海碗的猪血汤端上桌,苏忠贤馋得钻进了灶房。 “臭丫头,肉咋这么香?” “独家秘方,秘制卤肉,能不香?” 看他探头探脑往锅里望,苏草得意洋洋:“一头猪我全搁集市上卖光,半扇猪肉是没了,酒也给你买了,肯定没有贵客送老道士的酒滋味儿好。能不能给你去长清观换酒喝,就靠我的独家秘制卤肉。” “老子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能干?” 苏忠贤馋得流口水,哪还管什么猪肉卖没卖,急着催她:“有这么香的卤肉,老子不喝老道士的酒也能成,老子受不了,快点儿将那肉给捞起来。” “急什么?能不能吃了我得看看哈!” 苏草用筷子在卤猪头肉上戳了戳,肉不用煮得烂透更有嚼劲儿,猪头肉好了,猪蹄子可以再煮煮。 她将卤猪头刚盛出锅,门外传来一道哈哈狂笑声:“贤忠老弟,老道闻着香味儿,找你来喝酒了。” 一阵风刮过,灶房门被从外推开,身着青色道袍的老头儿,已经拎着一坛酒进屋了。 第41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听说你猎了一头野猪,老道寻思来打个牙祭。这肉煮得可真香,还在一里的地儿,老道闻着这味儿已经馋得流口水。” 老道士娴熟自如往桌前坐下,将酒坛子搁桌上:“老道这个牙祭不是白打的,捎带的这坛子酒就不算钱了,咱们吃个打伙饭。” 卤肉是香,隔着一里地能闻到? 这老道士长了个狗鼻子吧! 等等,不对劲。 酒不算钱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以前上长清观喝的酒,都是要算钱的? 苏草看向苏忠贤,他家渣爹目光躲闪,拿眼直瞪老道士。 如果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那就不是她苏草了。 “道长是上门要债来的吧?” 她切下一盘子猪头肉往桌上重重一搁,看着苏忠贤:“说吧,欠了长清观多少银子?” “不多,不多!” 老道士猛吸了吸鼻子,迫不急待抢过苏忠贤手上的筷子,夹了块猪头肉往嘴里塞:“忠贤老弟猎野味送长清观抵了些债,算下来只欠下老道一两半钱银子。” “老道和忠贤老弟什么交情,本来也没打算找上门来。听村里来长清观的香客说忠贤老弟猎下一头野猪,草儿挑着一担猪肉上明珠镇卖了。” 老道士吃人的嘴软,讨好的看着苏草笑:“近来长清观有贵客在,又有一堆小的等着吃喝拉撒,这不,手头有点转不开……” 一头野猪才卖了三两一钱银子,苏忠贤欠长清观一两半钱银子还不多? 所幸,在镇上杂七杂八买了些东西,手头还余下二两四钱多银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更何况从苏忠贤嘴里知道,老道士看着不着调,却收养了很多被弃的娃儿。 苏草取了一两半钱银子还给老道士,扭身去锅里捞酱猪蹄子,屋外有人喊。 “草儿爹在家吧?” 苏忠贤从桌上一弹而起:“是苗铁匠的声儿!” 看渣爹一副心虚的样子,苏草直冒火:“你不会是又欠了人家的钱吧?你倒是跟我说说,还欠了谁家的?” “没,没欠多少……” 苏忠贤心虚避开苏草的目光:“上回添了锄头和菜刀,加上先前欠下的,统共也只欠苗铁匠家二百文;在沈家赊过两坛杏花酒,你绑上了人沈家闺女,没来得及付银子;上上回打猎换钱扯了布给你做衣裳,你说长贵媳妇绣工好,非缠着让人家替你缝衣裳,还欠了她家二十文……” “草儿爹,我闻到煮肉的香味儿,你怎么不吱个声?” 灶房门又一次被从外推开,苗铁匠带着沈大山站在门口,一脸怒气:“好啊,苏忠贤你个癞子,猎了野猪不还我钱,偷偷躲在屋里吃肉喝酒。我给你家打刀打锄子那钱到底什么时候还?你今儿不还,我还就不走了,吃你家的肉,喝你家的酒。” “别生气别生气,苏忠贤癞皮,他闺女是个识大体的。” 沈大山一本正经看着苏草:“草儿啊,你苗伯伯打铁赚几个辛苦钱不容易,都是乡里乡亲的,当初才让你爹赊账。听说你家卖猪肉得了银子,你看,你爹欠你苗伯家的钱……” 第42章 老子是恶人 这下苏草知道为什么他们父女遭人恨了? 敢情人品不好,还是村里的癞子。 “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苏草笑得比哭还难看,取了二百文钱还给苗铁匠,又将手头剩下的最后七百文钱付给了沈大山。 “一坛上好的杏花酒五百文,二坛就是一两银子,卖猪肉只剩下七百文,长贵嫂子上回帮着我缝衣裳还欠她二十文,沈伯伯帮我捎二十文给长贵嫂子,六百八十文先还一部分酒钱,还欠三百二十文等我做了买卖还。” “苏忠贤,还是你闺女讲究。” 沈大山大手一挥:“乡里乡亲的,酒收点儿成本能行,那钱不用还了。” “不,不,做了买卖赚到钱马上还。” 她搬了椅子来招呼苗铁匠和沈大山:“我煮了卤肉,沈叔,苗叔难得上门,快坐下跟我爹和道长一块儿喝点酒。” 苏草刚感觉渣爹也不是那么糟糕,烂泥兴许能糊上墙,然后讨债的接连二三上门了。 银子还没捂热,反倒欠了沈家三百二十文。 她连打死渣爹的心都有了。 心塞归心塞,她还是给苏忠贤面子,给他们多弄了几个下酒菜。 姜葱干辣椒爆炒了一个鲜笋脆猪肠;猪耳朵切得薄如蝉翼,淋些卤汁,撒点葱花;一盘酱蹄子,一盘拆骨肉。 有酒有肉,宾主尽欢。 长清观老道士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走前还从锅里顺了个多的酱猪蹄子。 “老道士不要脸,抢老子的酱猪蹄。” 苏忠贤气得跳脚:“臭丫头,你也不管管?这些上门讨债的分明不给老子脸面,你还好酒好肉招待着。” 欠债不还钱还有理了? 苏草朝他直翻白眼:“你欠人家银子这么久才还上,难道不付些利息?” “再说了,酒是道长捎来的,咱们就搭些下酒菜。” 苏草语重心长教训苏忠贤:“你以为今天沈大山和苗铁匠为什么会上咱们家来?是道长先上门,他们跟着来的没错。但你想想,爹你以前也没少从山里猎野味上明珠镇卖,为什么他们不上门讨要银子?” 苏忠贤摊手:“老子名声差,他们不想跟咱家扯上干系。” “那现在怎么突然有人上门了?是因为你闺女跟沈玉宁联手,叶温良被沈家绑去祠堂,风向变了。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村里人愿意跟爹你来往的信号。” 苏草眸眼含笑:“只是舍了些下酒菜,爹,你跟沈大山和苗铁匠一块儿坐下喝酒了。” 她一笑,有如能消融冰雪的春风。 苏忠贤愣住! 然后,一双眼睛涨红了,表情变得很古怪。 “谁稀罕跟他们喝酒?老子是恶人!” 他一拳头砸在灶房门上,丢下苏草出屋了。 等苏草收拾完碗筷走出屋,见苏忠贤坐在月夜下的破篱笆墙上。 银色的月华洒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在早春料峭的寒风里,他的背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 苏草拣了个碎石子丢过去:“嗨,这么晚不歇下,又想借口醒酒明儿偷懒吧?” 第43章 他转性了 石子砸在背上,苏忠贤惊了一跳,扭过身来。 借着月光,苏草看清楚他眼睛里好像盈了水雾。 不等她开口,苏忠贤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倒春寒倒春寒,风吹着凉,冻到眼睛了,老子去睡觉。” 说完,他错开苏草的视线,几步蹿进屋了。 苏草目送着他回屋,总感觉他是在落荒而逃,身影有几分狼狈。 她以前在孤儿院时,无父无母,心里也时常会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总感觉自己像是茫茫天幕下一缕幽魂。 当被人认同,有人靠近,这种孤独的感觉会被稍稍填平。 人生而孤独,他也是渴望被认同的吧?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老道士还有沈大山和苗铁匠上门跟他一起喝酒,他在偷偷开心。 只是,他在极力掩饰这种开心,装得压根不在意…… 接下来几天,苏草的计划是泡酸笋。 一早将昨天在明珠镇买的肉包子蒸了蒸,打算吃两个包子出门挖笋,苏忠贤背着打猎的行头进了灶房。 “老子要往深山走走,兴许要几天后才能回。” 他交代苏草:“老子不在,你晚上睡觉记得栓好门。” 苏草:“……” 用刀逼着才肯走上一步的人。 转性了? 不用催,自个收拾上东西打算出门打猎。 这是她家渣爹吗? 苏忠贤取两个包子扭头出门了,苏草才缓过神来,将锅里的包子全兜着,又将昨晚剩的那个酱猪蹄子也给拿上,追出去搁他筐里。 “多带些吃的,没打到猎物也饿不着。” 苏草叮嘱他:“不许将自个给弄伤,没打着猎物没事儿,人得好好的回来。我要泡酸笋卖了,以后还能做别的买卖,钱生钱,咱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真啰嗦!” 苏忠贤愣了愣,嫌弃的看她一眼,走了。 包子给渣爹捎上,苏草只好摊葱油饼当早饭,饼子摊了两块,吃一块,还有一块放进篓子里带着入山当干粮。 她牢记村子附近的竹林是有主之物,沿着后山溪涧一路蜿蜒而上,听到前方传来水流的哗哗声,攀着岩石一跃而上,视野赫然开阔。 看到眼前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湖泊,还有亭台楼阁掩映在翠竹和绿树丛中,苏草才发现到了长清观的地盘。 昨天那老道士又吃又拿的,她挖他几个笋能行的吧? 说干就干,苏草钻进湖旁的绿竹丛中。 长清观这处风水好,竹子长得比别的地儿好,挖出来的笋也很大个。 一上午的功夫,她已经得了大半篓笋子。 就着带的卤肉啃完一个饼子,苏草只吃了个半饱。 看到湖边浅水处有鱼在游动,她顿时眸子一亮,去砍了几根指节大小的毛竹,一根一根给削尖了。 根据光的折射定律,从水面上看到水中的物体比实际位置高一些,眼睛看到鱼的方位是虚像,要将竹叉瞄准鱼的下方。 道理知道,但准头不够,开始好多次都让鱼从叉边滑过去。 上手有了准头,再将投掷出去的竹叉拿起来时,果真插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第44章 太可爱了叭 鱼比上次在湖边设陷阱抓到的肥多了,估摸着有一斤左右,让苏草欣喜不已。 一连叉两条鱼,动静太大,到底还是将湖边水草下的游鱼惊走了。 没有鱼网,能弄到两条鱼算是运气很不错。 将鱼刮鳞去腮,清除内脏后抹些盐,用细竹枝给展平,再用竹棍串上,插在火堆旁烤。 烤到一半,她胡乱抹了些用来下饼子剩的卤汁。 等鱼烤熟时,那味道竟然格外的香,苏草刚要下嘴,身后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脏丫头,你烤的鱼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你才脏……” 哪来的熊孩子? 苏草下意识要反驳,一仰头看清楚面前穿道袍的小东西,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这孩子过分好看了! 肤色白皙,五官精巧,漂亮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仙童。 就是太瘦了些。 以至于那一身道袍穿在他身上,有些撑不住,空荡荡的颇有些仙风道骨。 不是,很眼熟啊! 这不是那晚井边撞到的孩子吗? 这么漂亮又瘦弱的孩子,会让人心底柔软,忍不住生出一丝疼惜来。 何况,他还是救她那人身边的。 她挖笋沾了一身泥灰。 可不就是脏吗? 算了不跟熊孩子计较。 不! 不跟小肥羊计较。 见小家伙盯着她手里的烤鱼两眼放光,苏草有心逗她,眸子里掠过一抹狡黠的精光,晃了晃手上的烤鱼,柔声开口。 “想吃吗?” “嗯!” 姬小公子点点头,高冷的嗯一声。 “想吃就对了!” 苏草循循善诱:“这鱼是我亲手削了竹棍叉的,来自无污染、纯绿色天然、水质上品的风水湖,先以竹枝展平,再撒上我秘制的调料,用枯木烤成。此鱼外酥里嫩,肉质细腻爽滑,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姬小公子从烤鱼上移开目光,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剜一眼苏草,又将目光移向烤鱼,眼睛一眨不眨。 听不懂? 她说的浅显易懂啊! “想要我分你一条烤鱼,也不是不能商量。” 苏草清了清嗓子:“咳,我是说,抓鱼不容易,烤鱼也费了不少功夫,调料更是独家秘制,吃我这鱼不能白吃,要付钱……” 姬小公子眼睛盯着苏草手上的烤鱼,不等她话说完,取出一块碎银子砸苏草身上。 “小爷赏你的!” 然后,他动作娴熟接过她手上一条烤鱼,盘腿席地坐在草地上,慢条斯理开始吃鱼。 苏草看看手上至少有一两重的碎银子,又看向一旁动作优雅吃烤鱼的姬小公子。 懵了!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她宰了一个小孩儿! 哎哟喂,她是说笑的啊,说笑…… 一两银子如果省着点用,够三口之家两三个月的吃穿嚼用。 臭小子! 她负债,她穷,他还拿钱砸她,这是在纵容她犯罪啊! 苏草狠狠咬一口手上的烤鱼,依依不舍看一眼那块碎银子,塞回姬小公子手上。 “姐姐逗你玩儿。”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还真给银子,太可爱了叭!” 第45章 有仇一定要报 “哼,别捏小爷的脸!” 姬小公子气鼓鼓的瞪她,一脸嫌弃将手上那块碎银子扔了:“太丑了,没有石子儿漂亮,小爷不要。” 眼看着那块碎银子滚进竹林旁的溪渠,苏草生怕银子被水冲走,忙宝贝似的拣了起来。 将银子拣起来时,看他那么喜欢石子,还顺手给他捞起来一块晶莹剔透的。 姬小公子盯着那块石子两眼放光,抢了去。 “你捏了小爷的脸,赔石子!” 说完,宝贝的将石子儿塞兜里,紧紧捂着,一副生怕苏草来抢的样子。 银子随便扔,破石子当宝贝? 土豪的世界她不懂啊! 欺负小朋友不好,苏草还想将银子还他,无奈的劝道:“一两银子可以吃好多烤鱼,吃烤竹狸,烤兔子,烤野鸡,还能吃卤肉酸笋儿……” “小爷下回要吃烤竹狸!” 一条鱼下肚,姬小公子满足的打个饱嗝走了。 人比人气死人! 她还在为温饱挣扎,人家姬小爷扔银子玩儿。 不能投个好胎,又想做一掷千金的土豪,怎么办? 那就自食其力,发家致富,等钱多得数不完也拿银子砸姬小公子。 苏草挥动锄头继续挖笋,姬小公子转过湖边竹林,站在了一处幽静的破亭子前。 “银子已经给她了!” 姬小公子朝亭子里的老道士见了个礼:“有一事遥儿不懂,还请道长解惑。道长昨天去村子里找那个猎户讨要酒钱,为何今天又还给那个丫头?” 老道士缓缓睁开眼睛:“她做的卤肉香!” “道长不缺一两半钱银子,又为何突然上门要债?要了一两半钱银子,又借遥儿的手还给她。杏花村的人讨厌那个猎户,道长昨晚是在帮他?” 姬小公子摇头,语气不满:“道长绝不是贪嘴才帮那个恶人。哼,道长这是在拿遥儿当孩子哄?” 老道士微眯着眼:“那小公子以为,姬墨公子可是恶人?” “自然不是!” 姬小公子神色骄傲:“阿墨从来没有伤害云泽国百姓,他惩治的那些是坏人,那些贪官污吏斗不过阿墨四处造谣,百姓们道听途说,以为阿墨十恶不赦。” “那就是了!什么是恶?什么是善?眼睛看到的不算。” 老道士打断他,继续说下去:“她做的卤肉味道好,挖了山林里那些竹笋也定能钻研出新的吃食,那小丫头以后做的事儿说不准要惠泽乡邻。她替父还债身无分文了,老道就当与她结个善缘吧!” 老道士说了两次卤肉好吃,姬小公子的重点已经不是为什么老道士要帮苏忠贤? “她做的卤肉真的很好吃吗?” 想到烤鱼的味儿,姬小公子砸巴了一下嘴,神色有些犹豫:“可她是遥儿和阿墨的仇人。” “有仇一定要报!” 下一刻,姬小公子犹豫的神色一下变了,眼神很坚定:“她做的东西好吃,她拣的石子儿漂亮,她不贪遥儿的银子,她长得又好看,遥儿不能放她出去祸害别人。遥儿要娶她做媳妇儿,将仇人圈起来搓磨,让她每天伺候遥儿和阿墨,哼,给遥儿和阿墨做好吃的,给遥儿和阿墨一辈子洗衣做饭。” 逍遥道长:“……” 第46章 来了个将计就计 于是,两天后,姬墨没找到在后山打坐的姬小公子。 “遥儿上哪儿去了?” “小,小公子上杏花村了。” 无法再替姬遥遮掩的夜七如实交代:“小公子吃了那丫头的烤鱼,一直惦记着,逍遥老道说她做的卤肉一绝,小公子就往杏花村去了。夜七想着,小公子厌食得厉害,偏那丫头做的东西他肯吃。她是不是能治好小公子的厌食症?” “什么脏东西他也敢往嘴里塞?还有,瞒着我替遥儿遮掩,你可知罪?” 姬墨眸子里迸出一抹幽芒,落在夜七身上:“去杏花村将遥儿带回来……” ―― 挖了两天笋,苏草将从明珠镇买的坛子全泡上了酸笋。 酸笋最快也要十天八天才能好。 一开始苏草的打算是,将坛子都泡上笋,等第一坛笋做好挑去明珠镇卖,她对自己泡的酸笋有信心,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但物以稀为贵啊! 泡酸笋的法子也不会太繁杂,酸笋一推出来,很快会有人跟风试着琢磨。 苏草泡完最后一坛笋,在灶房煎葱油饼子,寻思着如今手上有姬小公子给的一两银子,干脆拿这一两银子去多买些泡笋的坛子。 这样,在别人没反应过来时,能迅速抢占市场,赚第一桶金。 正想得入神,突然一个石子从破窗砸进来,撞到灶台旁的土墙,落了好些泥灰进锅里。 她的葱油饼啊! 苏草往窗外瞥了一眼,那个往破篱笆墙后蹿的影子像是小松子。 还敢来招惹她? 看来那天给的教训不够。 苏草将饼从锅里铲起来,杀气腾腾出了屋,对着篱笆墙喊一嗓子。 “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将你拎出来?” “草,草儿姐!” 小松子从破篱笆墙后探出身子:“我,我,里正喊你上祠堂,我来捎个信儿。” 里正怎么会突然喊她去祠堂? 难道是因为叶温良的事儿? 苏草看着小松子:“你没骗人?” “我,我哪还敢?” 想到苏草是怎么对付他和他娘的,小松子害怕得身子颤了一下。 谅他也不敢,除非小松子不怕死。 苏草盯着小松子看了好几眼,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草儿姐,我真没骗你,是县里来了捕快,里正和沈家伯伯让我帮着喊人……” 苏草进灶房取了个葱油饼子,塞小松子手里。 小松子:“……” 草儿姐怎么会给他吃的? 不会想毒死他吧? 小松子握着饼子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将苏草给逗笑了。 “怕我毒死你啊?拿石子砸我时怎么不怕?你个熊孩子!” 苏草一掌拍在小松子瘦弱的肩膀上:“草儿姐给你饼子吃,是要问问那天你给叶温良捎信儿,他给了你什么好吃的?” “糖,给了一块糖!” 小松子被苏草拍得龇牙咧嘴,难为情的垂下头:“我不是故意要害草儿姐,我被他骗了。” 一颗糖就能让小松子将她给卖了? 也幸好她来了个将计就计! “那好,姐姐也给你买糖,还给你肉吃,你要听姐姐的话。” 一路往祠堂去,苏草笑得人畜无害,附在小松子耳边悄悄耳语了一阵。 第47章 她是害人精 村里祠堂,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叶温良被蜂蛰脸胀成猪头,已经够难看了,那天又被苏草猛猛踹了一脚,旧伤之上又添新伤。 这两天关在祠堂没抹过药,脸更肿了,已经没眼看。 此刻他被五花大绑丢在祠堂中央,狼狈不堪,像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哪还有什么温润尔雅读书人的样子? “这真是叶秀才,不会是抓错了人吧?” “是啊,叶家小子长相俊俏,丢地上的人,丑得像猪精。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被蜂蛰过,又被苏草给打了,才成了这副模样。” “走多了夜路会撞鬼,这是坏事做多了,蜂哪个不蛰,偏蛰他……” 苏草拉着小松子隐在人堆里,一听猪精两个字,忍不住嘴角抽搐得厉害。 英雄所见略同啊! 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感觉叶温良是个猪精。 小松子听人说做坏事了会被蜂蛰,有几分心虚,不安的看苏草一眼。 “草儿姐,你笑什么?” “笑猪精啊,人要是做了坏事,就会变成猪精的样子,你草儿姐长得这么好看,那是因为心存善念,没有做过坏事儿。” 沈玉宁就站在苏草身后不远处,听到她这脸皮厚的话,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小松子也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好玩的喊了一句猪精。 然后被旁边顽皮的孩童学了去,对着祠堂中央的叶温良猛喊。 “猪精,猪精,丑八怪,猪精!” 叶温良被刺激到了,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考中了秀才,是何等的光宗耀祖? 一只脚迈进了南山书院的门槛,他以后能考举人,考进士,做官,凭风借力扶摇直上。 是苏草这个贱人毁了他! 将他从云端打进了万丈深渊。 他从一个被人追捧的秀才,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她给了他这辈子最狠的羞辱。 若能脱身,他定要千百倍回报到她身上…… 祠堂里闹哄哄一片,不时夹杂着孩童喊猪精的声音,里正和县里来的捕快坐在上首。 “肃静!将大家伙都喊来祠堂,是要扯清楚叶秀才跟沈家闺女的婚约。叶秀才哄骗苏草认下绑人的罪名,还让她泼脏水毁沈家闺女名节,这事儿大山和沈家兄弟亲耳听到的,然后绑了叶秀才来祠堂找我主持公道。” 里正在杏花村极有威望,他一开口,祠堂里安静下来。 他声色俱厉开口:“叶秀才,今天当着县里捕快的面儿,你说清楚,你不肯跟沈家闺女结亲,找沈家好好商量退亲了就是。你是读书人,怎么能干出毁人名节的事儿?” “放屁!我儿子是秀才,怎会毁沈家闺女名节?” 叶婶子从人堆里疯一样的蹿出来,气急败坏指着苏草:“里正,捕快大人,这没有的事儿,我家良儿读书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是苏草挖坑给我儿跳,先骗了沈家人去竹林,然后再捎信骗我儿去竹林,哄骗我儿说那些话。她是害人精啊!苏忠贤是犯过大案的恶霸,有他那样当爹的,苏草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第48章 恶毒得令人发指 “我家良儿,那是村子里唯一的秀才啊!” 叶婶子直嚷嚷:“你们怎么能信一个小贱人,不信我儿?里正,捕快大人,你们千万别犯糊涂,被恶霸的闺女给糊弄了……” “闭嘴,有县里来的捕快在,祠堂也是你一个女人插话的地儿。我怎么当这个里正,还用得着你来教?” 里正被吵得一阵头疼,叶婶子将苏草给扯出来,当着县里捕快的面,他只得看向人群。 “咱们杏花村的村民一向清清白白,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恶人。苏家那丫头来没来?这事儿让她出来说道说道。” 也幸亏她来了! 铁板钉钉的事情,没成想到了这个时侯,叶婶子还能将脏水往她身上泼。 在他们母子眼里,永远都是别人的错。 有她这样的娘,才能教出叶温良这种三观不正的秀才吧! 攀高枝毁婚了,还要败坏沈月娥名节,利用完她绑人后再杀人灭口。 恶毒得令人发指! 依她的脾气,在河边那次她就想将这样的渣渣揍个稀巴烂。 她忍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踩着他拉拢沈家,然后以正清名吗? 里正发话了,苏草一步迈出,先是规规矩矩朝上首的两位见了礼,然后冷笑一声看向叶婶子。 “你说我捎信给叶温良让他去竹林?是谁给捎的信?你可有证人?” “这……” 叶婶子耍赖:“说错了,你不是捎信约我儿上竹林,你是不要脸来我家喊他去的竹林。谁不知道,你死皮赖脸缠着我儿,以前还往我家送东西。苏忠贤的女儿,那能是什么好东西?大家伙别被她骗了,她是看我儿不要她,一恼之下挑拨我们和沈家,想再毁一次我儿和月娥的婚约。” 叶婶子这胡搅蛮缠的功夫,当真是厉害。 原主干下的混账事,村里谁不知道,她这样说还真有人信了,人群里开始交头接耳,县里来的捕快也审视的看着她。 苏草:“……” 有理说不清! 谁让原主眼瞎呢? 如果她一怒之下跟叶婶子扯下去,这事儿真能给避重就轻了。 苏草朝人群中的小松子招手:“过来,跟里正和捕快大人说说,我去竹林是谁给捎的信?” 小松子忐忑不安走出来,怯怯的站在苏草身边。 叶婶子急了:“这不是苏海家的娃儿吗?捕快大人,她们两家住隔壁,他说了不算!” “小松子是住我家隔壁,但村里人都知道,我和她娘常婶子水火不容。” 常婶子骂起苏草和苏忠贤来,开口闭口就是咒他们父女去死。 苏草这么一说,村里人都点头,在捕快和里正面前作证有这回事儿,一时祠堂里乱糟糟的。 里正咳了一声,提醒大家安静,然后和蔼的开口:“乖孩子别怕,有捕快大人在,你说说是谁让你给苏家闺女捎信的?” 草儿姐说,有错就改是好孩子。 草儿姐还说,她信他不是故意要害人,信他不会再帮着坏人。 祠堂里的人全看着他,小松子害怕。 但一触上苏草鼓励的眼神,小松子挺直脊背,指了指叶温良:“是他,给我一块糖,让我喊草儿姐上村头竹林……” 第49章 贼喊捉贼 “你个小兔崽子,敢胡说八道?” 叶婶子打断小松子,来逮他:“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没骗人,骗人不是好孩子,当时你也在,还说事情办成了,回头还给我糖吃。” 小松子吓得往人堆里钻,沈大山看不过去,挡在他前头厉喝一声:“够了,还是秀才他娘,当着里正和大人的面来欺负一个小娃儿,这哪是读书人家的做派?” “你说小松子胡说八道,我沈大山在竹林可是亲耳听到,是你儿子哄骗苏草绑我家月娥,想让苏草背下这名声不说,还让她往我家月娥身上泼脏水。他骂我家月娥泥腿子配不上他,还说在明珠镇找了桩好亲事。” 沈大山怒气冲天:“当初是你说你们孤儿寡母在杏花村不容易,死皮赖脸缠着要结这门亲事。叶温良考上秀才,你们就嫌弃上我家月娥了?你们为了攀高枝,好好来沈家商议退亲也行,为什么还要毁我家月娥名节?简直欺人太甚!” 沈玉宁也出来作证:“里正,捕快大人,家父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沈大山父子话音一落,来祠堂围观的村里人一下炸了开来,朝着叶温良母子指指点点。 “没想到叶秀才真是这种人?白眼狼啊!” “当初沈大山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才答应下这桩亲事。” “考个秀才就嫌弃上月娥了?” “月娥多好的姑娘,他要退亲就退亲呗,还让苏家丫头帮着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也幸好苏家丫头不糊涂了,不然哪知道叶秀才是这号人……” 一下成为众矢之的,村里所有人都骂她们母子狼心狗肺,她嚷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她说一句话,叶婶子脸色泛白看向了叶温良。 被人捧得高高在上,一下跌落尘埃,叶温良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从他被关在祠堂开始,他已经写了一封信让他娘捎去了明珠镇。 县里这时候才派人来杏花村,会不会是明珠镇那边替他打通了关节? 事到如今,只能咬牙试一试了! 叶温良突然爬起来,砰的一声跪倒在吕捕快脚下:“学生冤枉啊!请大人替学生做主。学生要状告罪人苏忠贤之女驱打学生,与沈家联手陷害学生。” “大人看看学生的脸,是被苏草给打的。” 叶温良哭着控诉:“学生虽考了个微末功名,也算是区区秀才。却被一个罪人之女随意打杀,还被她和沈家联手构陷?学生不甘受辱,请大人替学生主持公道。” 叶温良贼喊捉贼,祠堂更乱了,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吵吵嚷嚷的。 坐在上首的捕快眉头紧蹙,重重一拍桌子。 “肃静!肃静!” 周围安静下来,他上前一步扶起叶温良:“秀才见了县令也不用下跪,吕某可当不得你这一跪,叶秀才请起。” 苏草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果然下一刻,吕捕快神色凝重看向了祠堂中央的沈玉宁:“你也是读书人?” 第50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是,大人!” 沈玉宁愣了一下,谦卑道:“学生在明珠镇书院进学。” “能在明珠镇书院进学的,那也该是个童生了,你既是读书人,那我有话问你。” 吕捕快眼神锐利看着沈玉宁:“你们沈家是如何得知,叶秀才与罪人苏忠贤的女儿在村头竹林相见?又恰好听了那些话去?” 吕捕快这话一问出来,沈玉宁懵了。 罪人之女? 这个捕快大人似乎对草儿妹妹不友好啊! 不等沈玉宁缓过神来,吕捕快咄咄逼人道:“叶秀才的娘说,罪人苏忠贤的女儿对叶秀才纠缠不清,一心想嫁给他,才会绑了你妹妹,毁了叶秀才与你妹妹婚约。既然叶秀才有一桩明珠镇的好亲事,他娶了别人,罪人之女希望便要落空。这个时候,她恨叶秀才尚且不及,叶秀才又怎么会继续撺掇她往你妹妹头上泼脏水?” 沈玉宁:“……” 他现在已经明白,吕捕快不但对草儿妹妹不友好,对他们沈家也不友好,这是在偏袒叶温良替他脱罪的意思。 沈玉宁要辩解,叶温良当时说的是明珠镇那桩亲事成了,便纳苏草做妾。 这事关草儿妹妹的名节,他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苏草:“……” 罪人之女你妹啊! 左一个罪人之女,右一个罪人之女,张口闭口罪人之女。 她就说里正将事情上报给县里,为什么县里的人拖了二三天才来杏花村? 原来是有人想替叶温良脱罪! 苏草隐隐闻到了阴谋的气息,搞不好会将沈家给牵扯进来。 她压下心里翻腾的怒气开口:“大人想知道的,我能替大人解惑,叶秀才让小松子捎信让我上村头竹林,这事儿是我让人捅给沈家父子知道的。” “我绑了月娥姐,沈家人对我恨之入骨啊!” 苏草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叶温良他是月娥姐的未婚夫婿,与我这个罪人之女见面,沈家的人要不要跟来看看?” 沈大山和沈玉宁已经感觉吕捕快来者不善,苏草这么说,他们父子感激的看她一眼。 吕捕快则不满的哼一声:“苏草,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不是你与沈家父子一起陷害叶秀才?”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吕捕快那副急于逼人认罪的丑恶嘴脸,让苏草冷笑失声:“捕快大人这意思,是非要说沈家与我这个罪人之女勾结,陷害叶秀才了?” “哼!一个罪人之女,能是什么好东西?你终于肯认下了!” 吕捕快重重一拍桌子:“罪人之女苏草,事到如今,还不如实招来,你为何要跟沈家一起构陷叶秀才?” 吕捕快是这么办案的吗? 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颠倒黑白之人! 沈大山和沈玉宁一时都傻眼了。 杏花村的村民们也懵了! 明明受害的人是沈家闺女? 怎么倒成了沈家与苏草串通陷害叶秀才? 沈家在杏花村极有威望,已经有人窃窃私语嘀咕。 “吕捕快是不是搞错了?” “不对劲啊!这个吕捕快看着怎么像是来帮叶秀才的?” 第51章 谁敢绑我媳妇儿 “哪儿看出来苏草跟沈家的人勾结在陷害叶秀才?这事儿捅出来,毁的不该是月娥和苏草的名节?” 就连里正也急了,忍不住多嘴说一句:“大人,沈家数代是耕读人家,家风清正,一向清清白白。” 吕捕快显然没有料到,沈家在杏花村威望这么高。 如果将沈家扯进来,这是要犯了众怒啊? “咳,咳!” 他咳了两声,为自个找个台阶下:“这么说来,罪臣之女陷害叶秀才,沈家父子不知情了。” “罪人苏忠贤之女苏草,先是设计沈家父子对付叶秀才,又驱打有功名的读书人,罪不容赦。” 吕捕快冷哼一声:“吕某这就将苏草缉拿归案。沈里正,还不快帮着将人绑起来?” 叶秀才毁婚,哄骗苏草往月娥身上泼脏水? 这事儿证据确凿啊! 怎么叶秀才没事儿,却成了他们和苏草的不是? 沈大山和沈玉宁面面相觑,着急的看向了沈里正。 这会儿要是再回不过味来,那就白当这么久的里正了。 沈里正为难道:“捕快大人,这……” “怎么?沈里正这是要替我办案了?” 吕捕快气焰嚣张道:“沈里正是捕快?还是吕某是捕快?杏花村出了苏忠贤父女这等刁民,吕某是给宋里正一个面子,还要赶着回县里交差,沈里正最好动作能快点……” 沈里正在左右为难时,人群中传来一道厉喝声:“哼,气死小爷了!” 一个好看的孩子从人堆里钻出来,挡在苏草面前,恼怒的看着吕捕快和宋里正。 “看你们谁敢绑我媳妇儿?” 姬小公子长得太干净好看,一身贵气十足,一看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那气势,还真将吕捕快给镇住了。 他问宋里正:“他是哪家的孩子?” 没瞧见过啊! 宋里正也是一脸懵,摇头。 苏草:“……” 她什么时候成了姬小公子的媳妇儿? 这个时候,没想到出来护住她的,竟是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孩子。 苏草心里一时五味杂阵,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来了?” “小爷不来,你不得被人欺负死。” 姬小公子白她一眼,恼怒的拍开她的手:“别碰小爷,你个大骗子,答应了给小爷烤竹狸,小爷在长清观的竹林里等你一天你没来。哼,言而无信!” 她不来,他只好下山来找她。 然后在村子井边,听到人说她往祠堂这儿来了,他忙找来。 也幸好他来了! 他的媳妇儿只能他和阿墨欺负,谁也不许欺负。 看谁敢绑她媳妇儿? 一提长清观,宋里正大概猜到了挡在苏草面前小娃儿的身份,这怕是逍遥道长收养的哪个孩子吧? 吕捕快也知道杏花村有个长清观,老道士道法灵验,还被请去县城的大户人家做过道场。 看姬小公子一身道袍,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哪来的小道士?滚开,滚开!别扰了本捕缉拿要犯。” “哼,诬陷我媳妇儿?你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姬小公子像一座小山,坚定的挡在苏草面前:“她是我媳妇儿,她不是要犯!” 第52章 给小爷滚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罪人之女走得近的,会是什么好东西?” 吕捕头眸子阴冷的看着姬小公子:“不自量力!敢阻挠本捕办案,那就陪着罪人之女去蹲大牢。” 吕捕头拔刀出鞘,朝姬小公子扑过来。 刀剑无眼! 姬小公子何其无辜? 苏草心悬到嗓子眼,猛的将小东西一把扯向身后先护起来,然后试着击打吕捕头手臂上的要穴,想夺下他手中的刀。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挨近吕捕头的手臂,一个黑衣人疾如闪电从她身边掠过,击向了吕捕头。 吕捕头朝后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在祠堂的柱子上。 再掉下来的时候,跌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等他缓过一点劲来,想拣了地上的刀回击,黑衣人一脚踩上他的手背,狠狠的旋了个圈儿。 “敢抓我家小公子去蹲大牢?骨头挺硬的嘛!” 夜七看向人群:“公子,属下是扒了他的皮还是抽了他的筋?” 眼前的变故,让祠堂的村民们傻眼了! 这个黑衣人是谁,竟敢打捕快? 顺着黑衣人的视线看过去,里正和村民们这才看到人群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此刻男子一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像是能将祠堂给冻结起来。 村民们慑于他那一身威压,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他没有移动步子,目光却锁在苏草身后的姬小公子身上。 姬小公子一看到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霸道的撑着小腰,一步蹿出来。 “夜七,你跟个臭捕快废什么话?” 他飞起一脚踩在吕捕快的胸膛上,恶狠狠凶他:“竟敢欺负小爷的媳妇儿?踩你,踩你,踩死你。” 不止是姬小公子猛踩吕捕快,夜七也凑过去帮着踩了几脚。 于是沈里正、沈大山和杏花村村民,听到了吕捕快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苏草:“……” 她知道吕捕快为什么只逮着她唧唧歪歪了? 她不够狠啊! 如果是遇到她男神,还有姬小公子,压根不会给反派开口说话的机会。 大概是这样揍人的事儿不止一回,夜七技术其为娴熟,吕捕快晕过去后,他瞪一眼傻掉的沈里正。 “去打一盆凉水来!” 沈里正:“……” 他石化了! 沈大山也石化了! 杏花村村民也石化了! 只有沈玉宁嘴角抽搐得厉害,捅了捅他兄弟。 一会儿沈月娥的一个哥哥拎了桶冷水进来给夜七,夜七泼向吕捕快,他冻得一哆嗦,悠悠醒转了过来。 “敢袭击本捕?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夜七鄙夷的看他一眼,手持一块牌子晃了晃。 看清楚夜七那块牌子,吕捕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忍着一身剧痛打了个滚,摇摇晃晃爬起来跪倒在夜七面前,不停的以头磕地。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小的冒犯大人,小的罪该万死。” 姬小公子还惦记着苏草说的烤竹狸! 欺负他媳妇儿的人,揍死了就是。 夜七太啰嗦了! 姬小公子不满的一脚飞踹过去:“给小爷滚吧!” 第53章 添一把火 “滚!小的马上滚!” 吕捕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要滚进人群里开溜。 这时候苏草冷哼一声:“捕头大人这就走了?” 吕捕头要蹿出人群的身子一抖:“苏,苏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 苏草指了指叶温良母子:“我这个罪人之女记得吕捕头是为了缉拿要犯而来。” “苏姑娘说笑了!” 吕捕头笑得比哭还难看,只得忍着一身剧痛去缉拿叶温良。 一个捕快的职责是缉拿疑犯,绝不会越俎代庖,代替县令给人定罪。 里正上报县里后,只来了这一位捕快,而吕捕快又明显为偏袒叶温良母子而来。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姓吕的捕快,怕是跟叶温良说的明珠镇那桩好亲事脱不了干系吧! 既然如此,她要好好送叶温良一程。 在吕捕快要带着叶温良离去时,苏草笑得人畜无害:“对了!捕快大人说我恨叶秀才不及,为何他还会撺掇我往月娥姐姐身上泼脏水?” “那是因为,叶温良说明珠镇那位小姐家世显赫,只要与她成亲,能借着她飞黄腾达,还能骗取她的家财。等那桩亲事成了,他要用那位小姐的钱银纳十个八个妾室,享齐人之福,还说要纳我做妾……” 苏草话没完说,祠堂响起一阵倒抽气的声音,村民们窃窃私语议论叶温良不要脸。 不知道是不是苏草的错觉,她感觉说出做妾两个字时,一道冷飕飕的目光像利剑般扫过来。 她感觉到脊背生寒,侧身看过去,又发现她的男神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她。 但尽管如此,苏草还是有一种强烈的求生欲,话锋一转:“以前是我瞎了眼,才会看上叶温良这头猪精,我被他推落水后翻然悔悟,就算他求着跪着明媒正娶,我也会呸他一脸,别说做妾了。” “我太生气了!” 苏草挥舞着拳头:“不一小心,就将他这头猪精又揍了一顿。苍蝇才叮有缝的蛋,这种猪精我和月娥姐都不稀罕,留给明珠镇那位家世显赫的小姐吧!” 吕捕头抓在叶温良肩上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谁都能看得见,他的手往叶温良肩上狠抓下去,恨不得捏碎了他的肩头。 沈玉宁自然没有错过这细小的动作。 看来,这个吕捕头跟叶温良在明珠镇图谋的那桩婚事果真有牵扯啊? 指不定吕捕头还是那位贵家小姐的什么人。 草儿妹妹这个坏蛋,这是在断人叶温良的后路啊! 这么好的机会,他沈玉宁怎能不添一把火? “叶秀才如此德行兼备之人,我沈家可高攀不上。” 沈玉宁朝里正和祠堂的村民们一拱手:“今天,玉宁请沈里正和杏花村的乡亲们,还有长清观的贵客做个见证,我妹妹以后和叶秀才再无瓜葛,婚事就此作罢。” 叶温良肿着的脸都泛白了! 他何曾说过,要骗吕家小姐的钱财? 他又何曾说过,要用吕家小姐的钱财纳十个八个妾室? 第54章 临死拉个垫背 苏草这个贱人胡说八道,是要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而他现在处于劣势,吕捕快又被打了,说什么也不会听他解释。 别以为他现在处于劣势,就不能再咬这小贱人一口。 叶温良眸子里敛过一抹阴毒的光,突然看向身着白色道袍的尊贵男子。 “这位兄台看到我的下场了吗?” 叶温良恨声道:“苏草一心想着攀高枝,她仗着有几分姿色,结识了兄台后,才狠狠踩我这个旧人。不忍兄台被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迷惑,万望兄台别步在下后尘。” 苏草:“……” 她借着给姬小公子烤鱼吃,才再次见到了他男神。 叶温良这个死渣男,临死还要拖个垫背的。 苏草恨得牙痒痒,好在她家男神连眼神也没有给叶温良一个,让叶温良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夜七更是毒舌的替他家主子开口了:“我家公子从不跟脏东西说话,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也轮不到自以为是的人指手画脚。” 姬小公子更是得意的站出来:“哼,挑拨离间!小爷和阿墨是高枝,愿意让我媳妇儿攀着,气死你!” 吕捕头押着叶秀才离开后,姬墨清冷的看姬小公子和夜七一眼,甩袖出了祠堂。 姬小公子好像很怕他的阿墨,被夜七扯着追出去,还回过头来求助的看了苏草好几眼。 苏草也要跟着追出去,沈里正喊住她,说有几句话要跟她交代。 村民们散去,祠堂里只有她和沈里正了。 沈里正目光复杂看着她:“丫头啊,吕捕快睚眦必报,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今天在咱们杏花村吃了亏,怕是不会善罢干休。” “他敢吗?” 苏草不屑的冷哼一声:“姬公子身边的随从,都将他吓得魂不附体,里正放宽心,他很长一段时日见到咱们杏花村都会绕着走。” “哦,原来那位公子姓姬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看着很厉害的样子啊,咱们杏花村可从没来过这等人物。老夫看他和那位小公子身穿道袍,可是长清观的贵客?” 沈里正忧心忡忡:“有这位贵客在长清观,姓吕的不敢怎么样,但要是那位贵客走了呢?” 苏草一下愣住了!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叶温良推她落水那次,是他从河里将她救起来。 沈家带人打上门来那次,那信本捎不到沈玉宁手上,也是他让人找抄书先生捎信的吧? 还有那天晚上在井边,那只白猫恰好那么巧蹿出来。 他真的是在找猫吗? 姬小公子唤他一声阿墨,她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是他的墨哥哥? 但是她知道,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他像是一直在背后守护着她。 他真的会离开杏花村吗? 见苏草怔愣失神,沈里正重重咳了两声:“苏家闺女啊,吕捕快可是县里主簿大人的本家兄弟,是十里八乡一霸。咱们杏花村得罪了他,等姬公子他们一离开,吕捕快那个小心眼儿,一定会对咱们村子打击报复。” 第55章 这个高枝她想攀 “咱们杏花村能不能保住就靠你了!” 沈里正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和蔼的拍拍苏草的肩头:“你没事儿多上长清观走动走动,让姬公子在杏花村留久一段时日,咳,那个,要是能让姬公子做你的靠山,咱们杏花村就不怕什么吕捕快张捕快……” 苏草懂了! 沈里正绕来绕去要交代的话,是让她去抱姬公子的金大腿。 而且,这个抱金大腿还是杏花村官方认证。 苏草走出祠堂,有些哭笑不得,结果就看到祠堂外的青石板台阶上,坐着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孩儿。 她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肩膀一颤一颤的,好像在哭。 看着背影很熟悉啊! 这不是挖笋时呛她的那个小辣椒吗? 苏草要绕过她下台阶,脚步踌躇了一下,还是心软的在沈月娥旁边的青石板台阶上坐了下来。 “你这样人见人爱的美人儿,值得为了一个渣男伤心吗?” 苏草摇了摇她的手臂:“要知道,你失掉了一棵歪脖子树,以后会收获整片森林。” 沈月娥像不是愿意让苏草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擦完眼角的泪痕才仰起头来。 “我才不是因为他伤心,我就是被自个气哭了。我多傻啊!半年前上明珠镇,就瞧见他陪着一个大家小姐进了首饰铺子。怕我爹娘哥哥们跟着难受,我还骗自己精诚所至,精石为开,还拿我哥的试题送他,还不时拿家里的东西接济叶婶子。” “可笑我以为拿真心能换真心,对他们母子好,他们知道感念我沈家的恩情,不会见异思迁。” 沈月娥自嘲的冷笑:“到头来,不过喂了一头白眼狼!” “傻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不是还有我这个傻冒陪着你犯过傻嘛!” 苏草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没揭穿叶温良这种渣男的真面目,我们还得继续傻下去,如今撕破了他们母子嘴脸,你和我跟他再也没有干系,这就是及时止损了。过去的糊涂就当做了一场噩梦,以后咱们天天做好梦,让欺负过我们的人,看着我们过好日子,而他活在水深火热中,这才是最大的报复。” 沈月娥狐疑的问:“他真能不好过吗?我听我爹说那个吕捕头在十里八乡是顶顶厉害的,他看着像是来帮叶温良,可见给他撑腰的人来头大。” 苏草豪言壮语道:“那我们找个比他更厉害的人撑腰啊!” “你不会想着找那位姬公子撑腰吧?” 沈月娥惊讶的看着苏草,劝她:“女子的名节重要,你看你以前追着叶温良跑,后来又给我哥捎信,村里人传成什么样儿。你要是跟那个姬公子走得近,回头又有人说你攀高枝。” 这个高枝她想攀啊! 不过她的男神像是很高冷的样子,就算她是杏花村官方认证攀金大腿,也怕是不好攀。 至于什么名节的东西,她有吗? “说笑说笑,人还得靠自个,谁也靠不住。你以后跟着我苏草混,等我们混好了,不怕什么吕捕头张捕快的。” 第56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苏草宽慰沈月娥:“你放宽心,吕捕快走前,我给叶温良上过眼药。” 沈月娥也是个聪明的,缓过神来:“你是说明珠镇那桩亲事,那位小姐跟吕捕快有些牵扯?这么说来,叶温良的后路岂不是要断了?你让他们狗咬狗?” “没错,就算婚事真能成,那位小姐心里以后也会膈应得慌。” 苏草笑成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叶温良好不了,就等着看好戏吧,咱们要做的是发家致富,赚银子,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等着渣男悔得肠子都青了。” 沈月娥两眼放光:“那我明儿上你家,找你进山挖笋去。” “好咧!” 苏草离开后,沈玉宁从祠堂台阶的柱子后转出来。 沈月娥欢快的朝他扑过去,兴奋的搂住他:“哥哥,哥哥,你的草儿跟我说话了,还答应我明儿一起入山挖笋去。” “她哪知道,你从看到叶温良跟明珠镇那位吕小姐走得近,已经瞧不上他了,怕爹娘伤心,不好毁了这桩亲事,草儿将你绑入山,正好遂了你的心愿。” 沈玉宁刮了刮沈月娥的小鼻子:“你这只小狐狸,那天竹林的事儿,你分明躲在暗处瞧着,故意跟在草儿后头去挖笋,还拿话去呛她。” “我不拿话呛她,她哪能因为绑我的那事儿内疚,她哪能记住你妹妹?那我跟村里的小妮和大壮一样,在她眼里又有什么两样。” 沈月娥很兴奋:“叶温良母子恶心死了,我早就想揍叶温良了,草儿那天在竹林多威风啊,一脚踩下去,差点将叶温良那个渣渣踩土里埋了。还有今天在祠堂,那么乱哄哄的时候,她还能想着给叶温良上眼药,真是太解恨了。” “草儿有勇有谋啊,真厉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厉害,她答应我明儿一起入山挖笋,以后我和她就是朋友了。” 沈月娥调皮的惦起脚尖,拿指头去弹沈玉宁额头:“哥哥说得没错,草儿果然很特别,很不一样。那个姬公子好像来头很大,很厉害的样子,哥哥你一定要努力,没考上功名,你配不上草儿。等你妹妹我跟草儿走得近,怎么说来着,那个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沈玉宁:“……” 剜心啊! 这是她亲妹妹吗? 沈月娥还惦记着替他哥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时候,苏草刚近家门口,就看到她家破篱笆墙上坐着姬小公子和那个夜七。 还有一尊身穿白色道袍的大神,也一本正经站在破篱笆墙前。 小松子不时从隔壁院墙探出小脑袋往这边望,常婶子又将他给拽回去。 等发现苏草一出现,小松子再也不受常婶子控制,像一头脱了缰的野马朝苏草奔过来。 “草儿姐姐,草儿姐姐,他们在你家门口等很久了。” 小松子今天在祠堂帮了他,哪怕害怕得发抖,在叶温良他娘面前也没有退缩。 可见这孩子本质不坏,只是被常婶子给养歪了。 苏草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姐姐知道了,你今天在祠堂很乖。” 第57章 是个宠弟狂魔 得到了苏草的肯定,小松子两眼放光,一副很骄傲的小模样。 “哼!” 破篱笆墙头晃动着脚丫子的姬小公子很生气:“没良心的坏女人,在祠堂到底是谁挡在你前头?” 这是在吃醋? 夜七一头黑线,姬墨面无表情。 苏草嘴角微弯,冲他甜笑:“是你,你最厉害,最勇敢,是你挡在姐姐前头。要不是你来了,我今天要被吕捕快抓去蹲大牢。你帮了姐姐,姐姐要给你做好吃的报答你。” “你才不是小爷的姐姐,是小爷的媳……” 他想说媳妇儿,一看姬墨黑沉的脸,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哼,那小爷要吃烤竹狸!” 夜七急了:“小公子,你胃口不好,大夫说不能多吃烤肉。” 面无表情的姬墨,听到姬小公子闹着要吃烤竹狸,眉头蹙了一下。 难怪长得那么瘦弱,像是能被一阵风给吹倒了。 胃口不好,难道是有胃病吗? 苏草哄着他:“今天不吃烤竹狸,姐姐给你煮一道好吃的菜。” 姬小公子很生气:“小爷就要吃烤竹狸。” 这姬小公子很不好哄啊! 一定是他闹着要吃烤竹狸,然后他们没回长清观去,才出现在她家门口。 看不出来,她家男神还是个宠弟狂魔。 苏草灵机一动,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确定要吃烤竹鼠?你非要吃,那我和小松子上竹林给你抓竹鼠去。” “什么竹鼠?” 一提鼠字,姬小公子脸色白了白:“不是烤竹狸吗?” “竹狸就是竹鼠啊,竹鼠有十只大老鼠那么大……” 呕! 姬小公子捂着胃,脸色泛白,将手伸向苏草。 苏草扶住他的手,姬小公子再也不嚷嚷着吃烤竹狸了,从破篱笆墙一跃而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草感觉牵着姬小公子,带着小松子进屋时,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家男神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等她想捕捉那道视线,他站在破院子里还是那副目不斜视的高冷模样。 毁婚败坏沈月娥名节,利用完她还杀人灭口,叶温良十恶不赦,县里来的吕捕快却帮着他反咬一口,企图拉她和沈家下水。 不是她男神突然出现,只怕她今天真被吕捕头不分青红皂白抓去蹲大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这个历史上不曾出现的云泽国,律法似乎并不完善,才让吕捕快那样的人有空子可钻。 男神几次三番救她,就算家里穷,苏草也想倾尽所有,做一顿好吃的招待着。 家里只有昨天剩下的卤猪耳朵,还有几斤肉,地里长的有白菜,苏草想了想,拿出姬小公子赏她那一两银子给小松子。 “去问问你娘,她养的鸡卖不卖?明珠镇卖十五文一斤,我出二十文一斤买她的鸡,还有再去村里给我买条鱼来。” 小松子回去一趟,很快拎着一只鸡和一条鱼回来。 “草儿姐姐,我娘说你家里来了贵客,这只鸡不要钱,让你杀了煮给贵客吃,我家昨天买的鱼还剩一条,我娘也让我一并拿来了。” 他将那块碎银子硬塞回给苏草:“草儿姐姐,我娘说了不能收银子,这个还你。” 第58章 男神不好巴结 常婶子那种挖空心思恨不能从别人家多占便宜的,竟破天荒舍了一只鸡和一条鱼让她煮给客人吃?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苏草将银子揣兜里,带着姬小公子和小松子在溪边杀鸡,一刀割在鸡脖子上,春日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溪水里,泛起了一片鳞鳞波光。 陪他家公子在溪边赏景的夜七,嫌弃的嘀咕一句:“公子,她杀鸡好凶狠。还是不是个女人?” “杀只鸡而已,你杀人的时候也没手软。” 苏草将鱼也敲晕了,干脆利落刮鳞去腮:“你要是嫌我凶,一会儿别吃这鸡和鱼。” 夜七:“……” 真是气死他了! 更让他心塞的是,他家公子不但没有帮着他,嘴角还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小孩子总是容易玩到一块儿。 一开始姬小公子还嫌弃小松子是个脏孩子,小松子趴在溪岸边给他掏了一把石头儿上岸,他埋头挑好看的石子,两人很快玩到一块儿去了。 苏草处理完鸡和鱼,看到他们两个凑在一块儿,若有所思。 无利不起早! 常婶子怕是在祠堂也瞧过热闹,知道来长清观修道的姬小公子来头很大。 舍了一只鸡和一条鱼,怕是指着小松子结交上姬小公子吧? 她男神从在祠堂一出现到找上门,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是那么好巴结的吗? 苏草在心里将常婶子的小心思笑了一回,懒得替她操那份闲心。 大不了她回头一两银子打散,鸡和鱼的钱快些折算给她。 只舍得用来煲粥的米,要招待贵客,苏草拿来煮了一锅饭。 昨天还剩一只猪耳朵,她切成如蝉翼的一盘,浇上热的卤汁,撒些葱花。 肥瘦相间的猪肉,她过一下烫水在锅里稍微煮一煮,捞起来切成薄薄的一片,搁上蒜苗和干辣椒,炒了一盘回锅肉。 鱼清蒸了,快熟的时候,倒掉腥水撒上葱和香菜,再剁碎了姜蒜下油锅,做些熟酱淋上去。 等猪肚鸡煮好,再切碎了回汤锅煮一煮,最后还炒了个猪油大白菜。 四菜一汤,配一锅白米饭。 姬小公子连吃了两碗米饭,还嚷着要试试苏草煲的鸡汤。 苏草给姬小公子盛了一碗猪肚鸡,夜七眉头紧锁抢过去:“鸡汤里搁的什么?” “猪肚啊!” 苏草解释:“汤里加了胡椒粒,小公子胃不好,猪肚胡椒鸡汤最是养胃。” “什么?” 夜七不敢置信,声音拔高了一倍:“你个坏丫头,竟给我家小公子吃猪下水?那么脏的东西,你也敢让我家小公子吃?” 猪肚可是好东西,在她那个世界卖得比猪肉还贵很多。 她淋了醋洗得干干净净下锅煮的,竟还被嫌弃上了? 苏草恼火的抢过夜七手里的碗:“我是看小公子胃不好才特意给他煲了猪肚鸡汤。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穷人只要有口吃的没那么多讲究,猪肚这种好东西你还嫌弃,不吃拉倒,这种好东西我留着慢慢吃。” 夜七很委屈,求助的看向姬墨:“公子……” 第59章 养一送二 出乎意料的是,姬墨竟接了苏草手上的碗,凑近鼻尖闻了闻。 不知道是听苏草说猪肚鸡汤暖胃,还是闻着香味儿有食欲,他眉头微凝喝下一口鸡汤。 鸡汤浓郁,还带着胡椒淡淡的辛辣味儿,一口鸡汤下肚,胃里暖洋洋的。 姬公子眉头舒了开来,面不改色夹了块猪肚放进嘴里尝了尝。 姬小公子见阿墨吃了,将碗递给苏草让她帮着也舀一碗。 小家伙一开始还嫌弃脸,一碗鸡汤下肚后,拿起筷子抢着夹肉吃,生怕小松子抢他的。 小松子被苏草留下来吃饭,不敢夹菜,怯生生的。 大小姬公子都吃上了,苏草挑衅的看夜七一眼,帮着小松子也盛了一碗。 夜七最后妥协了! 不顾苏草瞪他,厚着脸皮也去舀汤和鸡块。 说嫌弃的人是他,吃得最欢畅,将桌上剩下的菜一扫而空的也是他。 “媳妇儿,阿墨不让我喊你媳妇儿,以后没人的时候,我悄悄的喊。” 姬小公子回长清观前,凑近苏草耳边窃窃私语:“媳妇儿,你做的菜真好吃,我下回还要吃。” 她虽然是官方认证抱金大腿的,但是姬小公子找上门来,后面必定会跟着一个大的,再跟着一个很能胡吃海喝的夜七。 淡淡的忧伤! 看来以后她要多赚钱,才养得起她男神…… 沈月娥说跟她一起上山挖笋的事儿,苏草没当一回事。 因为沈家在村头有好大一片竹林,她家又那么多男丁,爹爹宠着,兄长疼着,偶尔跟小伙伴们一起上山玩一下还有可能。 就像那天在远离村子的竹林里遇到那样。 正儿八经挖笋这种力气活儿,沈家也不会让沈月娥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家去干吧! 是苏草低估了沈月娥挖笋的决心,第二天一早,她还在烙饼子,沈月娥背着篓子在屋外喊上了。 “草儿,草儿,挖笋去喽!” “你吃早饭了吗?” 苏草将烙好的玉米饼子带上,还分了一个给沈月娥。 沈月娥早起吃了两个包子,但苏草烙的饼香气四溢,忍不住接了咬一口,眼睛发亮。 “草儿,没想到你人厉害,厨艺也这么好,你烙的饼子好香,比我娘烙的好吃。” 苏草挑着一担箩筐走前头,得意的侧过身来:“我厉害的地儿可多了。” “那是,脸皮也够厚的,比一般人厉害。” 沈月娥损了苏草一句,问她:“咱们上哪儿挖笋去?” 她苏草,是官方认证抱姬公子金大腿的人,怎么能不往长清观去? 昨天她做的那顿饭,宾主尽欢,势头大好。 只要去长清观附近的竹林,就能见到她男神,也才是听村长话的好村民。 然而,她穷得连个小男神也养不起,更别提养一送二了。 苏草走到半路果断的拐了个弯,扭身往上次她和沈月娥相遇那片靠近深山的竹林,远离了长清观。 这两天天气变暖,枝上的杏花含苞欲放,有几朵已经芬芳吐蕊,含羞张开它皱皱的粉色花瓣。 第60章 合伙做个买卖 挖笋累了,苏草掏了几个鸟窝,将鸟蛋埋火里煨着。 沈月娥坐在竹林边上赏一枝半开不开的杏花:“草儿,杏花要开了,很快要到了咱们村酿杏花酒的时节。” 苏草往火堆上添干竹枝。 “你们沈家的杏花酒最好,要忙着摘杏花,到时候你没空儿跟我一起山上挖笋了。” “你说错了,杏花酒可不是我们沈家酿得最好,是你们苏家,只可惜你家出事后,你爷爷一死,苏叔叔又犯……” 沈月娥说到一半,意识到提起旧事在揭人伤疤,忙换个话题:“对了,草儿,你挖了好些天笋,那笋干攒了好些,咱们明天去明珠镇卖笋干吧!” 什么? 原主家以前也酿杏花酒? 想问问沈月娥是怎么回事儿,她提到上明珠镇卖笋干,苏草摇头。 “等笋钻出土,笋多了,那会儿不管是鲜笋还是笋干都没人收,我挖的笋可不是做笋干,是用来泡酸笋卖。” 她泡酸笋的坛子,也要用沈家酿酒那么大的坛子,苏草问沈月娥:“你家的酒坛子可是找人烧的?能不能匀几个给我?” 装酒的坛子沈家多的是,沈月娥问:“你要多少?如果要几个,我送你,要得多了,就要等临村烧窑时也帮着你烧一批。” 等笋一冒出土,卖不起价钱了。 酸笋下饭下粥煮个面都用得上,还能留存很久,一定比鲜笋和笋干好卖。 “先要十个八个吧,不用你送,我付银子。接下来你们家让临村烧窑时,我再跟着订制一批。” 叶温良之所以嫌上了她,看上明珠镇的什么姑娘。 不就是人家姑娘家世好,银子多嘛! 经受了叶温良一事后,沈月娥不想一直被父亲和哥哥护着,有了自个的主意,听苏草这口气想要大干一场的架式。 她一时心思涌动:“草儿,你做的这酸笋,是不是跟腌制酸菜一个样?要不,咱们合伙做这个买卖。” 沈家每年酿的杏花酒,有固定的销路,并且还在明珠镇有个铺头。 如果沈月娥跟她合伙做这个买卖,酸笋泡好了,找销路还能靠上沈家。 “跟腌酸菜不一样,是加了各样作料泡出来的,是我自个琢磨出来的方子。” 做买卖不是儿戏! 她只是感觉玉龙郡最不缺的是竹笋,她泡的酸笋味道很好,拿去明珠镇卖,应该都愿意买回去尝尝。 苏草跟她商量:“这样,等过几天酸笋泡出来,然后我们拿去明珠镇卖,如果销路好,你又尝着味道能行,咱们再合伙做这个买卖。” “等销路好我不是占你便宜了?” 沈月娥聪慧,昨天那个姬小公子出现在祠堂喊苏草媳妇儿,分明是来找她要吃的。 大地方来的公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尝过苏草烙的饼,一个普通的饼子能烙出好味道,就知道她捣鼓的吃食错不了。 她爽快道:“我爹娘哥哥给我的压岁钱都攒着,我跟着长贵嫂子学刺绣也攒了些银子,我的私房钱自个能做主,就这么定了,咱们做个合伙的买卖。” 第61章 一辈子哟 沈月娥做事情,有沈家那股风风火火的劲儿,第二天一早,将沈家去年留存的酒坛子,大的小的全搬来了苏草家。 “都在这儿了,酿杏花酒还要好些时候,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先将坛子紧着咱们用。” 她帮着苏草洗坛子:“泡酸笋的坛子我出,笋和作料咱们二一添作五,你出泡笋的法子,卖笋赚的钱我四你六,成不成?” 拉沈月娥入股,苏草有苏草的打算。 如果想将这酸笋生意做下去,那以后还要用到沈家生意上的人脉。 “按你说的,赚钱后五五分吧!” “你磨唧个什么?那泡酸笋的法子你要捂着,钱是你一个人赚,哪有我的份儿?就这么说定了,我四你六。” 坛子洗干净了,放在阴凉处晾干,沈月娥催促苏草:“草儿,咱们这就快上山挖笋去吧!” 酸笋的买卖,苏草想的是一步一步来。 但如今沈月娥入股了,她手上的作料,还有沈月娥弄来的坛子,能好好泡制一批酸笋。 笋两文钱一斤,一百斤也才二百文钱。 手里头有本钱,还花那个功夫亲自上山挖什么笋? 当然是抓紧机会先泡酸笋啦! 沈月娥跟苏草走得近,隔壁的常婶子很好奇。 月娥怎么这两天老来找苏草? 沈家是清白人家,莫不是沈月娥被叶温良刺激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跟苏草搅到一处不要名声了? 沈大山和沈家几兄弟愿意? 她带着小松子偷偷在墙后窥探,苏草将从沈月娥那里换来的铜板儿,数出一百文,对着冒出墙的小松子招手。 “这是前儿买鸡和鱼的钱,帮姐姐拿给你娘。” 苏草摸摸他的头:“有一个赚钱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赚钱的法子吗? 小松子两眼泛光:“草儿姐姐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挖笋,剥了壳卖给我和你月娥姐姐,两文钱一斤收,这样不用费功夫捎去明珠镇卖了。” 苏草嘱咐小松子:“你帮姐姐问问,村里哪个小伙伴愿意上山挖笋的,喊过来我和你沈姐姐教他们找笋挖笋的法子。” 小松子常在村里乱蹿,跟哪家的小孩儿都熟。 他一去喊,大壮和小妮带着好些个半大的孩子找了来,本来谁家也不愿意自家孩子跟苏草走得近,怕学坏了。 听说沈月娥也在,再加上祠堂闹了那么一出,一时也没有那么反感苏草了。 这事儿还有沈月娥牵头,不怕沈家赖账,挖了笋不用捎去明珠镇卖,能赚点零用钱哪家孩子能不乐意? 苏草和沈月娥带着一群孩子哗啦啦上了后山竹林,她教了几遍怎么看竹子年份和走向找笋挖笋,很快就有聪明的孩子用锄子抛土挖到了竹笋。 各人存着较量的心思,都三五成群结伴,散开往竹林里找笋去了。 “跟你合伙做买卖不亏。” 苏草勾搭上沈月娥的肩:“来的人比我预计的要多,你们沈家的名头真好用!” 沈月娥眼睛亮了亮:“你要是乐意,我们沈家的名头让你用一辈子。” 第62章 谁下的黑手 一连忙活了几天,苏草将沈月娥弄来那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坛子全泡上了酸笋,她和沈月娥干得热火朝天,忙完才想起渣爹入山打猎好些天没回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入山打猎很少有这么多天不赶回来的。 会不会遇到意外了? 反正她定制的那批坛子,临村过两天才能烧制出来,泡酸笋的料也用完了,要去明珠镇买。 她很担忧苏忠贤,准备将泡酸笋的事儿搁下,入深山去找人。 才进山,迎头就撞到沈大山和苗铁匠用担架抬着一身是血的苏忠贤。 苏草看他紧闭着眼睛,衣裳上沾的血结了血痂子,顿时感觉有一股寒气往身上蹿,站在山道上懵住了。 “你这丫头愣着干什么?” 沈大山急道:“你爹受伤了,快去请大夫啊!” 她昨晚做梦,梦到苏忠贤从山崖上摔落下去,然后消失了。 一早起来,她整个人心神不宁。 所以才将泡酸笋的事儿先搁一下,急着要往深山找人。 一看到担架上的苏忠贤,她想到昨晚那个梦,没来由的心颤,害怕。 结果沈伯伯说他只是受伤了。 苏草重重的唉一声,扭身往山下走时,眼睛里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的水雾。 一路跑到徐郎中家,徐郎中挎着药箱要出门,苏草拦住他。 “徐爷爷,我爹受伤了,你跟我去瞧一瞧。” “又受伤了,你爹上次欠我三百文药钱还没给……” 家里有她和沈月娥一起做买卖收笋的本钱,但是她来得急,没捎带在身上。 苏草脑海里掠过苏忠贤躺在担架上一身是血的样子,都十万火急了,再回去拿钱付上回的药钱,那黄花菜都凉了。 徐郎中话没说完,苏草不管三七二十一扛上他就跑。 “药钱不会少您老人家的,先去给我爹看伤。” 被一个小丫头扛着,徐郎中要被吓死了:“哎哟,你是要摔死老夫啊?你,你,你放老夫下来,你要是吓坏了老夫,老夫可不会给你爹诊病。” 他用这个威胁,苏草只得给他放下来。 徐郎中腿还发软,走路有些颤,步儿迈得特别慢。 苏草急死了,干脆再次扛起他,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放下来,脚下飞快,一阵风儿似的往家里赶。 徐郎中简直快气晕过去。 但一到苏家,看清楚苏忠贤一身是血,顿时顾不上跟苏草计较。 “这回咋伤这么重?不是又被狼给咬着了吧?” “不是!在山里撞到他那会,我跟苗铁匠验过他的腿,是箭伤。” 沈大山看一眼旁边站着的苏草:“那个,兴许是猎户争地盘给伤的吧!伤腿怎么会没知觉了?您老快给看看,可伤得厉害……” 徐郎中神色有些凝重,看苏草一眼。 苏忠贤一只裤腿上全是血,苏草以为他伤着的位置比较隐秘,徐郎中治伤不方便她一个女眷在,她识趣先退了出来。 渣爹怎么会被箭伤着了? 到底是临村哪个猎户对他下黑手? 苏草担心他,出屋后没有走开,蹲在屋外窗下等着。 第63章 不得了的秘密 徐郎中在屋里说话的声音传出来:“伤着腿筋了,我给止个血,敷些伤药看看。” “您老这是什么意思?” 沈大山急道:“什么叫敷些伤药看看?”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腿筋都断了,以老夫的医术,还能将腿筋给接上去不成?就算伤养好了,这腿怕是也要瘸。” 伤得这么厉害吗? 苏草心颤了一下,徐郎中治不好,她还可以上明珠镇请大夫。 对了! 他记得渣爹说过,长清观老道士的医术不错。 逍遥那个道士是不是有法子治他爹的腿? 苏草在心里盘算着给苏忠贤治伤,这时候屋里的徐郎中怒气冲冲开口了。 “这箭插得深啊,不像是猎户抢地盘使的阴招子。你刚将小丫头支出去,是猜到伤他的是哪个了?” “我也说不好,就是疑心那个人,前几天县里来的那个捕快也姓吕,明显是冲着我家和忠贤他闺女来的。还是寄居在道长那儿的贵客出面,那个姓吕的捕快才吓跑了。” “气死老夫了,简直欺人太甚!” 徐郎中叹气:“咱们小老百姓哪得罪起那号人物?说来忠贤也是可怜人,当年好好一个读书人,摊上那样的事儿,功名尽毁不说,还犯下了大案。这些年你我只能在暗地里看顾他一二,瞧瞧这些年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不是,咋还盯上你了?难不成你沈家酿制的杏花酒挡了路……” 苏草蹲在窗下是想知道他爹到底怎么受伤了? 是临村哪家猎户抢地盘伤了他爹? 没成想,却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他爹好像有一个大仇人,这个秘密好像还与杏花酒有关。 还有,杏花村村民,也不是她想的那么彪悍不讲理。 她就说,以渣爹那恶臭的名声,村里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怎么还能从沈家和苗铁匠那儿赊上东西? 原来,带着沈家人打上她家的沈大山,表面上与她家水火不容,实则与徐郎中苗铁匠一起暗暗在看顾他家渣爹。 她先前一直在怀疑,渣爹这么不靠谱,是怎么将原主给养大的? 偷听到这个秘密后,似乎得到了答案。 难怪上回在村头竹林,沈大山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他爹是可怜人。 她才知道,渣爹以前还是个读书人。 因为摊上一桩事,才功名尽毁还犯下大案。 还有,常婶子那么胡搅蛮缠,以他渣爹那火爆的性子,没将常婶子给捶扁了,还让每回猎了野味来打打牙祭。 这个在暗中看顾他家的,怕是还有在外打零工的苏海吧? 苏草看着常婶子和小松子躲在院墙后探头探脑,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她感觉外表凶猛名声恶臭的渣爹,像是一只埋在污泥里的乌龟,对手太强大,他力量太弱小,才会为了护住她,一直缩在龟壳里。 听到破旧的屋门吱呀一声响,苏草忙从地上起了身,装作在灶房外的水缸里舀水。 见徐郎中背着药箱从屋里出来,苏草拿着水瓢问:“徐爷爷,我爹伤得重吗?他的伤能好不?” 第64章 她爹是个受虐狂 “你爹伤到腿了,箭头拔出来要先敷两天药,老夫有个知交最擅治刀伤箭伤,过两天再喊他来给你爹看看。” 徐郎中交代:“他伤腿后在山里饿晕了,我给他上完药一会儿能醒来,你煲些米粥搁那儿,等他醒来喂一回。” “好咧!徐爷爷你等等。” 苏草回屋取了钱,数了三百文钱塞给徐郎中:“上回我爹没说欠您钱的事儿,这里是三百文,先付了以前欠下的药钱,您给我爹治伤多少钱,回头我做了买卖还您。” 习惯了苏家赖账的徐郎中有些不适应。 他没接那三百文,将苏草的手给推回去:“嗨,老夫也不缺几个子儿,药钱回头一并结算就是了。” “对了,老夫可得说你几句,你说你一个小丫头,没事儿乱扛什么人?名声还要不要了?知道你这么大的力气,以后谁家小子敢娶你?小心嫁不出去喽!快回去给你爹煮粥,以后可不许乱扛人。” 徐郎中坚决不收她塞的三百文药钱,数落苏草几句走了。 沈大山和苗铁匠离开后,苏草进灶房煲好粥端进屋,苏忠贤已经悠悠醒转,空洞的眼神盯着屋顶上的茅草,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喝粥了!” 苏草坐在床侧的小板凳上,舀一勺粥吹了吹:“不烫了,正好下口。” 她的声音很柔,将苏忠贤吓了一大跳,声音沙哑开口。 “臭丫头,老子没打着猎物还弄一身伤回来,你怎么不骂老子?” “骂你干吗?留得青山菜不怕没柴烧,只要人在,以后想要多少猎物都有,人不在了,就什么也没了。” 苏忠贤不敢置信看着她,人有些懵了。 以前他没有打到猎,她哪次不是骂狠了他。 苏草喂他粥喝,苏忠贤更是惊恐的睁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那眼神就差没写着,你要毒死老子吧? 苏草:“……” 他爹是个受虐狂吧! 敢情她温柔些还不成了? 在山里饿晕过去,这一身的血凝成了痂,还不知道饿了多少时候。 他不肯配合,苏草干脆将盛了粥的勺子往他嘴里强塞,差点没将他的牙给磕破了。 “疼,疼,老子的牙快被你磕破了。这才是老子的闺女嘛,没被夺了魂去。” “你这腿是被箭射伤了!” 苏草试探着问他:“是不是有人使阴招子?” “是呢,跟临村的猎户抢地盘,有人暗中使阴招子射了老子一箭,不然老子早给你扛了头野猪回来。” 苏忠贤目光闪烁,喝了几口粥进去说话没那么哑了:“臭丫头你别嫌老子没用,等老子腿好,给你打几头大野猪回来,过红火日子,吃香的喝辣的……。” 她端着粥进屋的时候,他还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是怕她担心,才会说这一番豪言壮语吧? 苏草一阵心酸…… 他怕是不知道,他伤了腿筋,一个救治不好要瘸。 所以徐郎中才会说他有个知交治箭伤刀伤厉害,过两天上门来看看。 也不知道,两天的时间够不够,徐郎中能不能找到擅治刀箭之伤的大夫? 第65章 她嫌弃我了 长清观小道童将几个馒头,一碟炒猪肉,一碟笋子,一碗鸡汤端上桌。 姬小公子对着桌上的饭菜怨念满满,食欲全无。 “没胃口!” 他取了个馒头挖个洞,又夹了些猪肉和笋子塞馒头里,递给要退出门外的小道童:“这个,小爷赏你了。” 那小道童拿着馒头两眼放光,猛咽一口口水。 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馒头还给姬小公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那个塞了菜的馒头,表示自己吃饱了,不能吃他的那份。 姬小公子嫌弃的推开那个馒头:“小爷赏你你就拿着。” 小道士有些惶恐,姬小公子执意要给,他只得行了个礼,拿着塞菜的馒头乖乖退了出去。 他一走,姬墨清冷的瞥了姬小公子一眼。 然后夜七就数落开了:“我说小公子,你不能太任性,公子丢下朝务陪你来这个犄角旮旯的地儿,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治好你的厌食症啊!你看看这长清观的小道士,无父无母,有白馒头已经是好吃食,你的饭菜有猪肉,有鸡汤,还有山珍鲜笋,你还嫌弃上了?” “你是还惦记着山下那个死丫头做的吃食吧?” 夜七狠狠的吐槽上了:“那死丫头也够没良心,知道咱们家小公子爱吃她做的菜,这么多天不上长清观来。坏丫头就一心钻到钱眼里,每天就知道洗坛子泡笋泡笋的,跟沈家那个丫头搅一块儿,说要做什么酸笋买卖……” 姬小公子白夜七一眼,受不了他的啰嗦,搁下筷子出屋了。 屋外青石板台阶上,小道士在咬姬小公子给他那个塞了菜的馒头,他先是嗅了嗅,像有些舍不得下口。 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后,他满足的笑出了声。 姬小公子站在他背后,好奇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在他身旁的台阶上坐下来。 小道士太投入,一时没察觉到身后有人,等姬小公子坐他边上,他不舍的看一眼咬过一口的馒头,然后将馒头递回给他。 “不要,小爷不是来找你要回馒头的。” 姬小公子好奇的看着他:“你还给我馒头的时候,像我媳妇儿给我还银子的时候,我给她一两银子,她也是这么看着,然后还给了我。” 小道童指了指馒头里塞的菜,眼睛亮闪闪点头,意思是说塞了菜的馒头好吃。 “这就好吃了啊?那是你没吃过我媳妇儿做的菜。” 姬小公子猛咽一口口水:“我媳妇儿烤的鱼好吃,蒸的鱼更好吃,等鱼熟了倒去腥水,将烧好的熟酱浇上去,那鱼别提多好吃了;还有她煮的猪肚鸡汤好鲜,炒的白菜也特别香;还有还有,他煮的卤肉可香了,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猪肉……” 世上有那么好吃的东西吗? 小道童听了猛咽口水,舍不得吃的馒头,也狠狠咬了一大口。 下一刻,姬小公子眼神黯淡下去:“她答应了给我煮好吃的,我在长清观的竹林里等她,好几天了她也没来看我。哑子,你说她是不是嫌弃小爷,不搭理小爷了?” 第66章 阿墨哥哥 小道童急得摇头! 姬小公子自说自话:“我知道阿墨为什么不让我上山下找她?她是我和阿墨的仇人。我都跟阿墨说了,是仇人就不能让她祸害别人,得娶回家做媳妇儿,天天让她给我和阿墨洗衣做饭。为什么阿墨还不让我去找她呢?还有,我都说了,愿意让她攀高枝儿,她怎么也不来找小爷?” 姬小公子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小道童在一旁猛摇头。 但姬小公子还是自言自语,一脸难过的样子,小道童一急之下张开了嘴。 “不,不,是!” 这回轮到姬小公子张大嘴了,惊讶的张大嘴:“哑子,你会说话了?你不是哑巴?” 小道童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她爹,伤,伤了,师,师父,看她爹……” “什么?我媳妇儿她爹伤了?” 姬小公子为自己能找个理由去看苏草兴奋不已:“那小爷我必须得去她家看看。” 他猛的一起身,扭头要往山下跑。 眼角的余光瞥见游廊上站着的人,顿时像蔫了的白菜,蹲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姬墨走过去,牵上了他的手。 姬小公子一下满血复活了,扑进姬墨怀里吊在他身上:“阿墨,阿墨,你答应我去看媳……不是,答应阿墨去看姐姐了吗?遥儿就知道,你最疼我……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么疼遥儿,遥儿也答应将姐姐让给你做媳妇儿……” 两天过去,徐郎中上门给苏忠贤上药时,一脸为难。 “草儿,我那位知交出门游医去了。” 他尴尬的咳一声:“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另一位知交从外县赶过来给你爹看伤,一定能治好你爹的腿。” 徐郎中是没找到擅治刀伤箭伤的大夫吧? 边关战事不断,一般这样的郎中都被征招去军中了,并不好找。 徐郎中给他爹治伤,没收诊费还要倒贴上了,他们苏家这是承了多大的情? 苏草想起她被石子砸伤,苏忠贤给她上长清观讨的那瓶药,问徐郎中。 “徐爷爷,逍遥道长可擅治刀箭之伤?” “这个,还真没瞧见他替人诊过病,不过有人去长清观上香求的药方子,吃了药到病除。” 徐郎中拾起药箱:“你爹的腿耽搁太久不好治,我就去长清观问问。” “我跟逍遥道长熟,还是我去……” 苏草和徐郎中在商量着谁去长清观,这时候屋外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姐姐,姐姐你在家吗?” 这不是她家小男神的声音吗? 苏草一出屋,果然就看到一脸清冷的大姬,牵着小姬站在破篱笆墙前。 看到苏草出来,姬小公子很兴奋,扯着他家阿墨的手迈过篱笆墙。 “听说你爹受伤了,阿墨擅医术,小爷带他上门来给你爹看看伤。” 苏草从来不知道,她的男神还擅医术? 是他这一世的技能? 还是他们并非同一个人? 眼前还是要先顾苏忠贤的伤,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苏草很惊讶:“阿墨哥哥还会治病?” 第67章 不能娶太多个 “会,没有什么是阿墨不会的。” 姬小公子很骄傲:“我家阿墨是最厉害的大夫,我家阿墨他是神医。” 苏草不知道的是,她一声阿墨哥哥喊出口,牵着姬小公子的姬墨,眉头不着痕迹蹙一下,似是嫌弃得不行。 在苏草看向他时,他的眼神里又什么也没了。 依然是那晚月夜瞧到的一双眼睛,深邃得没有边际,让人琢磨不透深浅。 苏草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有些犯怯,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爹腿被箭射伤,可能伤了筋脉,这个伤能治吗?” 姬墨点点头,松开了姬小公子的手跟着徐郎中往屋里走。 苏忠贤猛然看到徐郎中身后的人,像见了鬼一样,瞳孔剧烈的收缩,嘴张得老大,像是受了天大的惊吓。 “咳,咳,老子胸闷,好晕,不行了,我不行了……” 然后,歪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姬墨在床头站了一会儿,别说装晕的苏忠贤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威压,连一旁站着的徐郎中也感觉透不过气来。 这个长清观的贵客,真能治伤吗? 此等贵公子,哪会治什么病? 从他一出现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不会是跟着他的那个小孩儿随口胡说的吧? 徐郎中见他拄着不动,严重怀疑他的医术,这时候他的手微动了动,袖笼里一排银针朝苏忠贤疾射而去。 苏忠贤惨叫一声惊恐的睁大眼睛,姬小公子在一旁喊:“阿墨施针的时候不许动!” 苏忠贤不动了,人像石化一样,眼神惊恐保持着一个姿式。 瞧见插在身上的银针,跟徐郎中行针时下针的深浅差不多,他像是劫后余生,长长吁了一口气。 还有人能让银针给飞起来? 徐郎中惊讶的张大嘴,扭头看向施针的人时已是笑眯了眼:“这位公子医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让老夫叹为观止!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医术,敢问师承何处?” “阿墨的师承不便透露,今天阿墨给苏猎户治伤的事儿,希望这位爷爷不要说出去,否则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姬小公子前一刻还一副警告威胁的样子,下一刻恼怒的叹息一声。 “哎,自从那天我家阿墨去了杏花村祠堂,招惹上不少麻烦,长清观的香客一下多了,那些大娘大婶们都找逍遥道长打听,阿墨有没有娶媳妇儿。还有附近村子里的小姑娘,都来给阿墨和我送吃的,她们煮的东西一看就很难吃,没有姐姐做的好吃,阿墨和小爷哪会搭理他们?” 他像是操碎了心的模样继续说下去:“要是让她们知道我家阿墨人长得好看,还会医术,那就惨了,她们一定会包围长清观,嚷着喊着要给阿墨和我做媳妇儿,我和阿墨已经答应娶姐姐做媳妇儿,要是娶太多个,岂不是跟你们村的叶秀才一样,是个坏男人……” 被施完针的姬墨清冷瞥了一眼,姬小公子后悔不已捂住了嘴:“咳咳,小爷见到姐姐高兴,不小心说得有点多……总之,要是阿墨擅医术的事情传出去,小爷只找你这老头儿的麻烦……” 第68章 有人挖墙角了 不就问个医术传承? 怎么好像招惹上麻烦了? 徐郎中倒不怕话多的姬小公子,他害怕是施针的这个,这位一身冷得能将人冻僵了,从出现到进屋诊治,不曾说过一句话,更是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能练出这样一手飞针术的,是何等内劲的高手? 徐郎中信誓旦旦向姬小公子保证,绝不会透露出去一句。 苏草:“……” 那些可恶的小婊砸! 她近来忙着泡酸笋做买卖,几天没去长清观,有人来挖她墙角了? 还好她们厨艺太差,没能得手。 苏草有了危机感:“你真乖,让徐郎中和阿墨哥哥替我爹治伤,姐姐带你去灶房给你做好吃的。” 渣爹受伤,苏草这几天的吃食,都是以清淡为主。 锅里煮了有现成的粥,苏草将沈月娥送来的瘦肉和猪肝切碎了丢进粥罐子里,关火后再切了些葵菜进去。 一碗腾腾冒着热气的猪肝瘦肉粥端上桌,姬小公子吃得酣畅。 “姐姐,你煮的粥也这么好吃。” “你脾胃虚,多吃些粥食和粗粮是最好的。” 苏草手脚利落取了白面和玉米粉揉在一块儿,又烙了几个玉米饼端上桌。 然后,从坛子里掏出一块笋,切了一小片儿尝,笋酸酸甜甜还有些麻辣味,下粥最好了。 她将那块笋切成一小碟,端到姬小公子面前。 “这个配着粥吃,不许贪嘴吃多了。” 脆笋很入味了,有些麻辣。 姬小公子夹了一块笋塞嘴里眉头直打结,但是又舍不得那酸酸甜甜的辣味儿,就听苏草的配着粥吃。 他吃得正欢畅,冷不防灶房门口的光被挡住了。 苏草一侧头,就看到了那个高大清俊的影子。 “我泡的酸笋下粥不错,要尝尝吗?” 姬墨迈进了灶房,一声不吭坐在苏草家的破桌前。 苏草忙舀了碗粥递过去。 一大一小两个坐在破桌前就着酸笋吃粥,像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下到了凡间体验清苦的农家生活,她家这破门破院的亵渎了他们,让苏草颇有压力。 苏忠贤睡的那破屋里,闻到苏草煎饼的香味儿,姬墨离开后,徐郎中感觉呼吸顺畅多了。 “总算走了!” 徐郎中深吁一口气:“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容易吗?替你看个病,还要受惊吓,他站这儿,我连气都不敢喘。” 苏忠贤埋怨:“臭丫头一定是看叶温良那儿没指望,想攀个更高的山头。这种山头是咱们能攀上的?臭丫头是什么时候招惹上人家的?” 徐郎中替苏忠贤号完脉,又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竟离奇的发现,被长清观的冰山脸行过针后,苏忠贤的伤势有所好转。 这也太神奇了吧? 得亏有这么个人上门,要不伤势再拖下去,他的腿八成要废了。 “哪有这么说自个丫头的?你入山打猎不知道,叶秀才的事儿里正报到县里,来了一个姓吕的捕快,就冲着你家丫头和沈家来。然后是这位公子出头,吕捕快没将你闺女怎么着,绑上叶秀才吓跑了。” 苏忠贤沉默了! 第69章 大小公子爱吃的 姬小公子和姬墨很喜欢她泡的酸笋,苏草就放心了! 他们从玉龙郡来,一定是吃过山珍海味的,口味这么叼的人能喜欢上她的酸笋,就证明酸笋一定会有市场。 最早泡的几坛子笋已经好了,苏草和沈月娥约个逢集的日子往明珠镇去。 苏草挑着箩筐还在找摊位,两个卖菜的大姐朝她直招手。 “小姑娘你来了,你是找摊位卖猪肉吧?快来这儿,咱们两个挤挤给你腾个位儿。” 沈月娥一脸懵:“你认识?” “算是认识吧!” 苏草更懵! 这不是上次她卖猪肉挡她前边的两个大姐吗? 她解释:“上回我卖猪肉,她们非要挡我前边,然后我一吆喝,她们的菜没卖出去不说,还被踩烂了好些。” 大姐热情的拉着苏草腾摊位,一脸喜气洋洋:“小姑娘,你上回卖猪肉那法子真好使,咱们两个将踩烂的菜叶搭着送,菜一会儿卖光了。” “后边咱们卖菜,把卖相差的,还有老叶子搭着送一些,整条街我们两个的菜卖得最快最好。” 大姐叹气:“可惜了法子好使被人学了去,又不管用了。我们瞧着你做买卖灵光,就等你来卖猪肉也学一学。” 苏草还以为,上回这两位大姐菜被踩烂了好些,不是找她杀人灭口,也要换着法儿整她。 原来是这个缘故啊! “我这回可不卖猪肉了。” 苏草揭开芭蕉叶遮挡的箩筐,露出里面的坛子:“这是我和我的小伙伴做的酸笋,很下饭,今儿逢集挑过来卖一卖试试。” 她拿出事先切好的一碗笋,用牙签挑了给两位大姐。 “尝一尝,看味道还成不?” “好吃,酸酸甜甜还带麻辣味儿,这个下饭。不过丫头,卖酸菜的听过,明珠镇还没瞧过卖酸笋的,你这个能卖得动吗?” “能!” 苏草端着一碗笋站在摊前扯开嗓子喊上了:“酸笋,酸笋,好吃的酸笋,又脆又够味儿,过来瞧一瞧看一看,不要钱的,快来尝个鲜。” 苏草切笋时,还搁了红辣椒和姜片放碗里。 她端的那碗笋色泽好看,酸味儿一溢开,有人听到不要钱尝鲜真的顿住步子,往她这边瞧。 “小姑娘,你这笋真的不要钱也能尝尝?” “这还有假,大娘你试试。” 苏草用牙签插了块笋递过去:“又脆又够味儿,你先尝尝,买不买都没关系,不好吃不要钱。” 连嘴叼的大小姬公子都感觉好吃的,试吃的人一尝上,果然就爱上了这个味儿。 “你这笋怎么卖?” “二十文钱一斤!爽口又下饭,下粥吃饭煮面条都能搁点儿,最是酸爽开味,老人孩子指定都能喜欢上,吃一口塞神仙喽!” 苏草甜酥酥笑:“大娘买一斤不?” 大娘有点儿嫌贵:“这笋好是好吃,就是有些贵,那鲜笋才二文钱一斤,你这酸笋怎么要卖二十文?” “这能一样吗?鲜笋是什么味儿,这酸笋又是什么味儿,我跟你说我这笋卖这个价,就赚个辛苦钱,这泡笋的作料啊,贵得很,你看这辣椒,花椒还有各样作料,哪样不贵?” 第70章 简直弱爆了 苏草巧舌如簧道:“再说了,酸笋是道开味菜,下粥吃饭煮面条都能搁点儿,一斤酸笋能吃好几餐哟。” “挺像这么回事儿,我这几天刚巧胃口不好,那就来一斤尝个鲜吧!” “好咧!这是大娘的一斤笋。” 苏草朝沈月娥飞了个眼神,示意她收下大娘给的二十文。 沈月娥有些傻了,她的嘴也算是能说的,常将几个哥哥说得下不来台,跟苏草一比,简直弱爆了。 特别是接下来,有个俏丫鬟来试吃,说酸笋开胃要买些回去给她家小姐尝尝。 苏草劝她连坛子一并买了,这样酸笋能留存得久一些,那一气儿将人说懵的架式,沈月娥看得目瞪口呆。 连不值钱的坛子也卖了二十文钱,酸笋带坛子,五斤酸笋卖了一百二十文钱。 两位卖菜的大姐沾了她的光,买完酸笋的客人看到一旁的菜新鲜,也会顺带着捎上一把。 “四坛笋,一坛五斤,今天带的二十斤笋,一共卖了四百文,加上那位姐姐买坛子的二十文钱,一共是四百二十文。” 在街角屋檐下数铜子儿,沈月娥兴奋得不行:“草儿,你太厉害了,一斤鲜笋也才卖二文钱,你做成酸笋卖二十文,翻了十倍的价钱,你捎带着我家在临村烧的坛子今天能取了,还等什么,咱们回去泡笋吧!” “账可不能是你这么算。盐、辣椒、花椒这些作料贵得吓人,一坛子笋要用好些料来泡,配料的钱比笋还贵,合算下来不带坛子,一斤笋要花费五文钱,还有人工运输成本这些统统算进去,一斤笋的利润只能合到十文钱,没有你说的十倍那么多。” “还有,咱们这泡笋的法子不难,很快会被人琢磨出门道来。” 苏草提醒她:“到时候卖酸笋的多了,一斤笋能卖十文钱不错了,就真只能赚点儿辛苦钱。” 被苏草迎头泼了一盘冷水,沈月娥只感觉透心凉。 “那咱们怎么办?这酸笋的生意才起个头,要黄了吗?” “不至于到那个地步,我捎带着让你家在临村烧的坛子,不是让烙了竹湖酸笋四个字吗?那些坛坛罐罐有大有小,二斤的,三五斤装的都有,还有十斤几十斤那种大坛子。” 苏草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人家怎么琢磨,想来也没有咱们泡出来的酸笋味道好。等有人琢磨出泡笋的法子来集市上卖,咱们的酸笋带罐子坛子卖,留存得更久,不会失了风味。有个对比,爱吃酸笋的人会认准竹湖牌酸笋,这就是品牌的力量,有品牌的东西不用降价,不管市场如何波动,杏花村的竹湖牌酸笋值得卖二十文钱一斤。” 沈月娥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不愧是他四哥看上的人,做个买卖都能想到下一步。 只是苏草说的她不太懂:“什么是品牌的力量?” 真是个问题宝宝! 苏草一指街边一个货郎的摊子,又指了指不远处的锦衣阁,问沈月娥:“一样的绣帕,搁货郎担子上和摆在锦衣阁卖,价钱能一样吗?” 第71章 她是沈家的恩人 “不能!” 沈月娥摇头:“长贵嫂子绣的帕子摆在集市上没人识货,搁进锦衣阁卖的价钱贵一半。” “那就是了,因为有锦衣阁的牌子,绣帕自然水涨船高;同样是酸笋,有竹湖酸笋的坛子,一样水涨船高。咱们要做的是将竹湖酸笋培养成一个知名品牌,让明珠镇,不,让整个玉龙郡甚至京城的人都知道,酸笋竹湖牌的最好。” 沈月娥还是有些不明白:“竹湖不是长清观门口那处小湖吗?” “没错,我要借的就是那处风水宝地。” 她与古代的小美人儿之间,还是有深深的代沟,很多事情以后经历过才知道,要不她一直说下去,一准儿将沈月娥说糊涂了。 苏草卖个关子,催促她:“咱们要在酸笋上多赚银子,除了扩大规模,还要压缩泡酸笋的成本,这得从作料上想法子。你大哥在明珠镇开酒铺子,有没有相熟的杂货铺子?” “有,我家酒铺子旁就有个杂货铺子,那个东家跟我大哥相熟。找我大哥带咱们去买作料,买的多,一准儿能跟东家压个好价钱。” 沈月娥不琢磨苏草说的那个品牌是什么意思了,急急忙忙扯着她往酒铺子那儿去。 沈家的酒铺子离集市不远,这样的地段,按说会顾客盈门,但铺子里却只有稀稀落落一两个客人。 苏草她们进铺子时,小伙计在招呼买酒的两个客人。 “要五百文一坛,你这酒也太贵了!” 客人嫌酒贵了,小伙计一脸堆笑讨好:“客官,上好的杏花酒五百文一坛不贵了,咱们铺子里卖的酒是杏花村出品,是祖传的杏花酒。您要嫌贵,买这种坛子装的,这个酒稍次一些,只卖二百五十文钱一坛。” “不是杏花村酿的酒,我还不进这铺子。” 那妇人嫌弃道:“对门的杏花酒才卖二百文一坛,我相公尝过跟你们五百文一坛的酒味儿差不多。你们一坛酒贵了三百文钱,抢钱啊!我不要上了,上对门酒家买去。” 逢集的日子还没生意,沈月娥的大哥沈玉福无聊得拿鸡毛掸子在扬灰,见她妹妹带着苏草进铺子,她丢下鸡毛掸子一脸笑着迎上了。 “月娥,你怎么不跟大哥说要来明珠镇赶集?才来的吧?逛过集市没有?来,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铺子里没生意,还吃什么好吃的?” 沈月娥一段时日没来明珠镇,没想到自家酒铺子生意这么差了:“哥,咱们家的酒怎么卖不出去?” “对门酒铺子将酒的价钱压得低,你也知道,咱们的酒曲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越用越少……” 他探究的看向跟沈月娥挽着手站在铺子里落落大方的苏草,她妹妹没掉进叶秀才那个伪君子挖的坑里,多亏了苏叔叔家这个丫头。 真要是嫁成了,那就是毁一辈子的事儿。 不管苏草名声如何差,她拉了月娥一把,就是沈家的恩人。 月娥愿意跟她一块儿玩,他要笑脸相迎,让妹妹高兴高兴。 第72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玉福叹口气:“唉,不说这个了,咱们几个哥哥干活儿替你攒嫁妆就成,家里的生意不用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掺合的。走吧,你和草儿想吃点什么?” “吃东西的事儿回头再说,我记得你跟隔壁杂货铺子的东家熟,我和草儿要买些盐啊花椒辣椒的各样作料,哥你能不能跟东家说算便宜点儿。” 沈玉福哪有不疼的妹妹的,妹妹说是啥就是啥,忙丢下铺子里的生意带苏草和沈月娥上隔壁杂货铺子。 他以为小女儿家要做点什么吃食才买这些调料,没成想苏草和沈月娥张口就是二十斤盐,椒辣花椒什么的也论斤的买。 如此大手笔,将沈玉福吓了一跳:“妹妹,你和草儿要开酒楼啊?” 苏草解释:“我和月娥做酸笋的买卖要用到这些作料。” 沈月娥从家里搬坛子嚷嚷着要跟苏草做酸笋买卖的事儿,沈玉福是知情的。 他以为妹妹瞎折磨,不以为意。 这会儿见她们买那么多作料,莫非酸笋买卖成了,沈玉福问她妹妹。 “你们泡的酸笋卖出去了?” “那可不!” 沈月娥骄傲道:“草儿泡的酸笋味儿好,二十文钱一斤,四坛酸笋摆集市上不到一会儿就卖完了,还有个管事模样的人说要买几坛子回去,我们手头没货了。” 鲜笋不值钱,泡成酸笋能卖二十文钱一斤,还不到一会儿就卖光。 这是多来钱的一样买卖? 叶温良的事儿,沈玉福也只以为苏草有些急智,如今,他不得不重视审视她妹妹这个新玩伴了。 “你们泡的酸还有剩的不?我尝尝看什么味道。” 试吃的那碗笋还剩了一半,苏草从外面箩筐取了拿进来,用牙签叉了给沈玉福和杂货铺子东家都试了试。 酸酸甜甜的味儿,格外爽口,麻辣的味儿还下饭。 杂货铺子的钱东家两眼放光,跟沈玉福商量:“玉福,你妹妹她们泡的这酸笋愿不愿意搁我这儿卖?你们在外头卖二十文钱一斤,给我进货价十五文钱。” 苏草跟着沈月娥来找他哥,本就存了将酸笋搁酒铺搭着卖的心思,没想到倒先让杂货铺子的东家瞧上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这个商机要握着,苏草跟他周旋:“我们的泡酸笋取自风水宝地长清观竹湖的水腌制,钱东家也知道,这泡笋的作料贵,加上人工包装等成本,赚不了多少钱子。这样吧,钱东家愿意捎卖,十八文钱一斤怎么样?杂货铺子出货多,也算是薄利多销了。” “小丫头,十八文钱太贵了,你这坛子搁我这儿还占地方。” 小姑娘还知道拿长清观竹湖做噱头,这是想好了防仿制的后路,钱掌柜微眯着眼:“你说的薄利多销,这利也太薄了些。” “坛子我让沈大哥他们家捎带着烧制了一批,有二斤装的,有三五斤装的,也有大坛装能散卖的。” 苏草笑得像只小狐狸:“坛子有大有小,适合留存,存货也不吃亏。坛子不算钱,十八文钱一斤钱掌柜以为如何?” 第73章 牛皮吹破天了 坛子不算钱不亏的。 钱掌柜想着接了这桩生意,小姑娘要供货给他也不会天天上明珠镇卖笋,他还能将坛子的钱折算进去一并卖给客人。 钱东家想了想:“坛子也不值什么钱,这样吧,各让利一步,十七文钱怎么样?” 苏草的底价是十五文钱,见好就收:“好,成交!” 生意谈成,约好两天后送几坛笋来,钱东家付了定金。 又多了个来钱的买卖,她们买的作料钱东家给了九折的价钱,还商量好以后量多可以给八折出货。 一回到酒铺子,沈月娥搂着苏草兴奋的蹦跳:“草儿,草儿,原来坛子分斤来算,也是你先想好了的。小坛子装的能搁杂货铺子卖,大坛能搁我家酒铺子,或卖去酒楼是不是?还有什么用长清观竹湖的水酿制,是不是个噱头。” “聪明,就是这么个意思。” 苏草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不过,咱们要大批量的泡笋,我家真搁不下。哪里空置的屋子最多?长清观啊!所以用竹湖的水这个噱头是真的,逍遥道长在明珠镇名气大,还可以借用一下长清观的名头。” 沈月娥若有所思:“我好像有点知道你说那个品牌的意思了……” 沈玉福看出酸笋买卖很有赚头,苏草的底价应该比十七文更低一些。 她跟钱东家那种老狐狸谈买卖,还能沉得住气,最终只让利了三文钱一斤,他看苏草的目光变了又变。 想到对面酒铺刻意压价,他家酒铺的生意一落千丈,沈玉福病急乱投医。 “草儿,大哥给你和月娥买好吃的,你说说我这酒铺子生意咋整?吕家的酒铺刻意压价……” 沈玉福说了他家的酒曲是祖辈留下来的,用一次少一次,所以杏花酒的价格不能降下去。 而对门的酒铺又刻意压价,那就只能从酿酒的方子上想法子。 她上大学时做过美食主播,研究过各种美食,酿过各样果酒花酒的。 苏草让沈玉福倒一小杯酒给她尝尝,沈玉福倒了,还一并将对面铺子买的酒也给她尝了,尝着味道还真差不多。 “这样,回去我想想看怎么用市面上能买到的酒曲酿出这个味道的杏花酒,这样沈家的酒铺也能降价,对面铺头的酒就没有优势了。” 用一般的酒曲能酿出沈家这种上好的杏花酒? 沈玉福感觉妹妹这个玩伴儿牛皮吹大了,但是看在沈月娥的面子上,他忍着没有戳破苏草,还给她上隔壁铺子买了酒曲,买了肉包子糕点什么的送她们回码头搭船。 卖酸笋赚了钱,沈月娥一开始兴奋得像个孩子,但自从苏草说要用市面上的酒曲帮沈家酿酒,她一直闷闷不乐。 上船后,更是看着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草捅了捅她:“怎么?你跟你大哥一样,以为我说酿酒的事儿牛皮吹破天了。” “不是!” 沈月娥摇了摇头,侧过头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草儿,你听我大哥说对门的酒铺子东家姓什么了吗?姓吕,抢我家买卖的酒铺子东家姓吕……” 第74章 神奇的缘分 姓吕的人多了去,难不成抢沈家酒铺生意的,跟上回来杏花村的吕捕快是一家人? 苏草一头雾水:“这中间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了,叶温良看上的那位贵家小姐就姓吕啊!我怀疑是叶温良将我家酿酒的法子告诉了那个吕小姐。” 沈月娥眼睛里蒙着一圈水雾,恨得咬牙切齿:“我家酒坊一般是不给外人进的,但叶温良当初是我未婚夫,他说要进我家酒坊看看,我央求之下,爹爹和哥哥就答应了。也就是来过我家酒坊几回后,叶温良不太上我家来了,然后有一次我上明珠镇赶集,就瞧见他陪着那位吕家小姐进了首饰铺子。” “以前吕家酿的杏花酒,可卖不到这么低的价钱,一定是偷学了我家酿酒的法子,琢磨出了怎么酿出上好的杏花酒。今儿咱们找我大哥去逛杂货铺子,知道对面酒铺子压我家的酒价,我才回过神来,这是出了内贼啊!” 她内疚得不行:“吕家酒铺一压价,我爹和我哥他们怕是猜到了叶温良是内贼,但一个字没在我跟前提过。可恨我这么傻,做了内贼的帮凶,害了我爹和几个哥哥。” 沈月娥失神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涌了出来。 苏草以为,渣男利用她绑人,再过河拆桥对她下杀手,她这已经够惨了。 跟沈月娥比起来,又算是什么! 那位吕小姐怎么会看上叶温良一个穷酸书生? 怕是一开始接近他,就是冲着沈家的杏花酒来的。 叶温良一个高攀沈家的野种,沈月娥以诚相待,结果未婚夫毁婚败坏她的名声不说,还从头到尾是一场利用。 她和沈月娥本该是情敌,竟因为同仇敌忾成了知交好友。 这神奇的缘分! 作为受害者,又怎么能够让敌人好过。 苏草揽着她的肩,甜丝丝笑着哄她:“小美人儿,你放心好了,你家草儿会酿酒,等我改良了杏花酒的方子,让酒变得更甘醇清甜,你等着,保管打吕家铺子一个措手不及。” “油嘴滑舌!” 沈月娥掐她一把,泪汪汪问:“草儿你不是骗我吧?你真会酿酒?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什么都会。” “那是,早跟你说过我最厉害,我要是个男子,你非哭着喊着嫁给我。” “小草儿,臭不要脸……” 沈月娥跟苏草互掐着又笑又闹,将摇船的沈瘸子看懵了。 这两个闺女抢一个夫婿,不是该打起来? 怎么突然好成这个样子? 快下船的时候,苏草除了付铜子儿,还给沈瘸子塞了两个肉包子。 沈瘸子不要,说使不得。 “大爷你拿着,说了赚钱请你吃肉包子,下回还请你吃……” 船一靠岸,苏草拖着沈月娥飞快的上了岸。 临近中午,苏草不见人影,苏忠贤饿得饥肠辘辘。 喊了几句草儿没人应,实在饿得慌了,他试着下地走了两步,受伤的腿还疼得厉害,就单腿跳着出屋,找了个冷馒头塞嘴里啃。 被噎着了后,拿着水瓢跳出灶房门槛舀水喝。 第75章 翅膀硬了 苏草挑着作料进家时,一见苏忠贤单腿跳着在水缸边舀水喝,气得仰倒。 “受伤了不好好躺着。谁说你能下地了?” 一触上苏草带着杀气的眼神,苏忠贤很委屈:“老子又饿又渴。” “我这不是和月娥上明珠镇卖酸笋,耽搁了些时候。” 触上她家渣爹可怜兮兮的样子,苏草眸子里的凶光柔和了些,搁下担子取出沈玉福买的肉包子。 “喽,给你带了大肉包子,快吃吧,等伤养好了,我给你酿杏花酒喝。” 知道沈家铺子对面的酒铺东家姓吕后,苏草一路都在心里琢磨酿酒的方子。 以后她能酿酒了,只要渣爹不喝成醉鬼,就不会少他的酒喝。 她以为她说酿酒,苏忠贤会高兴,意外的是,他握着手上的大肉包子怔住了。 “草儿,你胡说些啥?” “酿酒啊!” 苏草以为他高兴得晕了头:“要是琢磨出酿酒的法子,等我酿出了杏花酒,不会少了你的酒。” “女孩子家家酿什么酒,以后这事儿在老子面前提都甭提。” 苏忠贤沉下脸打断他,一言不发往屋里跳。 他跳着扭身时,苏草见他手里的大肉包子在流渣汁儿,好像是他一生气将肉包子给捏扁了。 渣爹这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啊! 大概养病太闷了脾气不好,苏草眼不见心不烦:“那你回屋好好躺着,我上一趟长清观。” 苏忠贤猛的扭过身来,脚下不稳差点绊到门框摔下去。 “你说啥?上清观去?你要还是老子的女儿,不许上长清观去。” 这到底是哪来的无名之火? 苏草怒了:“苏忠贤,脾气见长了是吧?别以为你是病人,我就不敢打你。长清观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的腿伤是姬公子帮你治好的,敷腿的药是逍遥道长给的,做人要懂知恩图报。不让往长清观去,人家长清观跟你有仇了?” “不是!” 苏忠贤急得面红耳赤:“臭丫头,你以前追着叶温良跑,村里人尽说闲话,说你攀高枝,不知深浅。再过两年,等你及笄得找人家了,女儿家的名声要紧,你要是往长清观跟那个姬公子走近了,村里人指不定还在背后怎么议论你,你还怎么找婆家?” 找婆家? 不存在的。 渣爹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将苏草逗笑了:“爹,你也太看得起你女儿了,我要和姬公子走得近了,不是他坏我的名声,是我坏了她的名声。” 苏忠贤气得想打苏草,骂她:“你这死丫头,怎么就不听老子一句劝……” 她和月娥约好放了东西一起往长清观去,月娥这会儿该是在后山竹林等着她。 渣爹无理取闹,苏草懒得理他,拎了沈玉福买的糕点往长清观去。 “臭丫头,你会后悔的。老子还能害你?翅膀硬了,老子说什么也不听了。” 她一走,苏忠贤扶在门框上的手无力的垂下去,一脸颓然跳着往屋里走,在苏草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背影落寞又孤寂。 第76章 小醋坛子 姬小公子坐在青石板阶上,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院里玩丢手绢的小道童们。 只感觉无聊死了! 见他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哑子戳了戳他的手臂,指了指笑闹的小道童。 “玩!玩!” “不玩!” 姬小公子摇头:“小爷才不跟这些小屁孩儿玩。” 他一副提不起劲儿蔫蔫的样子,这时候哑子再次戳了戳他的小肩膀。 姬小公子生气了,侧过头来生气的瞪他。 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清楚院外竹林石道上出现的人,瞬时两眼放光,从石板上蹦下去,飞快的朝观外跑。 “媳……咳,姐姐是来找小爷的吗?” “是!” 见哑子带着小道童们一窝蜂跟着跑出来,苏草摸了摸姬小公子的脑袋笑了:“姐姐还给你们带了好吃的点心。” 在一众小道童们的殷殷期盼下,苏草将沈玉福买的油纸包搁石桌上打开,一人分了一块。 姬小公子看到苏草分绿豆糕,小脸有些阴沉。 直到苏草搁他手里的是两块,感受到自己在苏草心里不一样,姬小公子这才傲娇的哼一声,得意看一眼他的小伙伴们,捻了一块绿豆糕往嘴里塞。 吃了一口后,他眉头蹙着,呸的一口吐出来。 “绿豆糕不是姐姐做的。” “没错啊!” 触上姬小公子嫌弃的眼神,苏草解释:“这包绿豆糕是姐姐今天上明珠镇卖酸笋,月娥的哥哥在福祥记铺子里给买的。我刚巧来长清观找逍遥道长,就捎带着给你和你的小伙伴都尝尝。” 不是她做的? 还不是特意捎给他一人的? 她是来找逍遥道长?不是来看他的? 姬小公子心情沉落谷底,将手上咬了一口的绿豆糕扔地上:“小爷不吃,难吃死了!” 姬小公子扔了绿豆糕,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眸子里带着控诉看向苏草。 对长清观无父无母的小道童们来说,有一块绿豆糕吃是天大的奢侈,有些孩子两眼放光将一块糕全吞下去,因为太急,没来得及尝上味道,已经噎在嗓子里,噎得流出了眼泪。 有些个则是小心翼翼的咬一口,生怕大口一咬,将唯一的一块糕点咬没了。 站在姬小公子身边的哑子,见他将好吃的绿豆糕扔了,更是急得掉眼泪。 他从地上拣起绿豆糕,小心的在衣裳上蹭了蹭灰,然后递还给姬小公子。 苏草:“……” 姬小公子出身尊贵,不缺衣少食,自然不懂吃食的珍贵。 对比他此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脸控诉在看着自己,苏草只感觉哑子的举动弥足珍贵,他既对食物有一种敬畏之心,对他小伙伴犯下的错误又想着极尽所能的补救。 哑子神情忐忑,带着讨好的眼神看向苏草,苏草心受触动蹲下来。 她将哑子伸向姬小公子的手拽回来,柔声而坚定道:“他是大地方来的贵公子,吃惯了山珍海味,看不上我给他的吃食,他丢掉的东西不配再要,这两块点心该是你的。” 第77章 狡猾的小狐狸 “你是个好孩子!这块糕点,是姐姐奖你的。” 苏草笑着将剩了一块绿豆糕的油纸包塞进哑子手里,哑子拼命摇头表示不能要,但是苏草坚持将东西塞给他,拉着沈月娥上长清观大殿找逍遥道长了。 她一走,哑子忙将用油纸包着的点心,讨好的塞给姬小公子。 姬小公子的脸涨成酱紫色,泪水突然从眼眶里迸出来,然后狠狠将哑子手里的油纸包打落在地,扭身往长清观竹林跑。 隐在廊柱后看恰巧看到了这一幕的夜七,气得咬牙切齿。 “就说那臭丫头不是好人吧?公子你看,当着咱们的面,她对咱家小公子那是千好万好,背着咱们就这么欺负小公子,属下可咽不下这口气,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被姬墨冷冷的瞥了一眼,夜七不敢吭气了。 这一幕,苏草是不知道的。 此刻她已经拉着沈月娥找到长清观大殿。 看到苏草带着沈月娥出现,逍遥道长将檀香递到香客手上,笑吟吟迎出来。 “你爹的腿伤可好些了?” “劳道长记挂,多亏了姬公子出手相助,还有道长给的伤药,我爹好多了。” 苏草见大殿不时有妇人进进出出,寒喧了一句:“长清观的香火挺旺的。” 逍遥道长神秘莫测一笑:“道观近来香火旺,还要多亏了你,你往贫道这长清观来,应该不是为了上香也不是为了你爹的伤势,既如此,你且随贫道来。” 说多亏了她? 是在指祠堂的事儿,姬公子出现后,来长清观上香的妇人和小姑娘多了吧? 那天替渣爹治病,姬小公子将什么都说了。 偏沈月娥还以为长清观香火旺是苏草给逍遥道长想了什么主意,一路转到后观,两眼放光看着她。 苏草颇有些哭笑不得,错开她的目光,开门见山道:“道长,我这次上长清观,是想跟你商量租用长清观空出的道观,做放置酸笋的库房。” 逍遥道长微一沉吟:“这个……” “不是白白用空置的道观,租用道观我和月娥每个月付半钱银子。” 逍遥道长还在思量,苏草趁热打铁继续劝说他:“以前长清观香火鼎盛时,建了很多屋子,后来长清观渐渐败落,这些屋子若是再无人打理修缉,会越来越破败荒凉。我这酸笋买卖以后做大了,会负责道观的修缉,还有过些时日,我打算到商会去登记竹湖牌酸笋的名头,这样只要买了酸笋的人,都会知道长清观。” “长清观跟着声名远扬,香火一定会越来越旺,恢复到鼎盛时期也不是不可能。” 苏草眸子里盈着自信的光芒:“我以为,这将是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道长以为呢?” 小姑娘要借用他长清观的名头和地盘做买卖,还一副为长清观着想的样子。 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但这只小狐狸额头隐现紫光,分明运道逆天,有祥瑞加身。 让破败的道观借借天赐福运,不说恢复到鼎盛时期,旺旺香火也好…… 第78章 花开堪折直须折 逍遥道长微眯着眼:“你要借用长清观的空屋子也不是不行,只是老道有个条件。” 这是终于松口了? 苏草暗吁一口气,面不改色:“道长请说!” “一成!” 逍遥道长伸出一个手指头:“不要你半钱银子租用道观,老道要你买卖利润的一成,竹湖的名头借你用,长清观竹林的笋也让你们挖,贫道道观的小徒儿做完课业还能帮帮你。你不用担心等香火旺了老道不方便给你租用道观,这也是双赢的局面,草儿你以为呢?” 以她所学的专业,还有商业管理的经验,一定能将酸笋买卖做大。 她以后要经营的买卖还跟长清观的大片竹林有关。 老道士要她所涉买卖的一成,真是好算盘。 这只老狐狸! 所幸人工成本和场地都能解决了,前期还能借用长清观的名头。 看在他收养着这么多无父无母或被弃的孤儿份上,就当为慈善事业尽一份心吧! 苏草笑着点头:“我也以为可以,道长说得没错,这是双赢的局面。” 逍遥道长打着哈哈:“忠贤老弟好福气,草儿真是宅心仁厚。” 看着长清观进进出出上香的妇人和四处乱瞄的小姑娘们,苏草笑眯了眼。 她岂是宅心仁厚? 她们只能来长清观上上香,撞撞运气能不能与玉龙郡来的姬公子相遇,而她已经进驻长清观,近水楼台先得月。 既能赚钱,又能近距离接近她的男神…… 解决完一桩大事,苏草和沈月娥要回村,一是让邻村窑厂将订制的坛坛罐罐送来长清观;二是要让小松子通知大壮和小妮他们,以后上山挖笋不用背回村,直接送来长清观。 回村前,苏草拐到了竹湖旁。 长清观是处风水宝地,这儿的杏花开得比村里早,枝头的杏树含苞欲放,有几枝已经绽开花瓣,芬芳吐蕊。 酿杏花酒要初绽的杏花,苏草刚要掂起脚去够花枝,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哼。 “辣手催花!” 苏草一扭头,见哑子拉扯着的姬小公子,从竹林里转出来。 浪费粮食有理了,还在跟她置气?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大概是没想到苏草会吟诗,姬小公子愣住了。 直到哑子再次戳了戳他的胳膊,又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姬小公子方才别扭的开口。 “脏丫头,你不哄小爷,小爷再也不理你了!” 不是媳妇儿和姐姐了? 又是脏丫头了? 熊孩子不能惯着。 苏草惦起脚够着花枝,将初开的杏花小心的摘了,让沈月娥帮兜着。 “随你的便!” 她扭身回他一句:“哑子不浪费粮食,我以后做了好吃的,只给哑子吃。” 姬小公子气鼓鼓的瞪着苏草,委屈的撇着嘴,眼睛里水雾蒙蒙的。 这是又要气哭了? 真拿这熊孩子没办法。 苏草没来由心软了一下,朝他招了招手。 姬小公子先是愣一下,被哑子拉扯,他一步一步朝苏草走近。 咬着唇数息,垂下头用比蚊子还细小的声音开口:“小爷……哎……我错了,不该生气扔掉绿豆糕。你也不是来看我……。” 第79章 安静如鸡 说到最后,他委屈得不行,眼睛里蒙蒙一片水雾似乎要溢出来了。 苏草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姐姐都知道,不是姐姐不亲手给你做吃的,是这些天忙着泡酸笋,没功夫给你做点心吃。” “福祥记的绿豆糕,姐姐也没吃过几回,月娥她哥哥给我买了,我没舍着吃就捎带来长清观给你尝尝。” 苏草蹲下来,拉着他的手商量:“那以后能不能不要浪费粮食?你要知道,一粒米一根丝皆来之不易,要农人付出汗水才能得到收获。” “像你的朋友哑子,还有长清观的小道童,甚至在这个世界我们不知道的角落,还有很多人别说绿豆糕了,就是连一碗粥也喝不上。” 苏草苦口婆心道:“我们吃饱穿暖时,是不是要想想那些吃不饱的人?是不是要尊重一下辛苦劳作的农人?你丢的不要的,许是他们求而不得的……” 哑子在一旁拼命的点头! 姬小公子看看苏草,又看看哑子,愧疚的垂下头:“小爷以后好好吃饭。” “真乖!” 苏草笑着抱住了他:“那等姐姐有空,给你做杏花糕吃。” 姬小公子两眼放光,嗯了一声重重点头。 苏草说要摘杏花酿酒,他拿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声哨子,然后长清观的一群小猴子们从竹林里一涌而出。 爬树的爬树,摘花的摘花。 “草儿姐姐,这边这边,我摘了一捧花!” “姐姐,还有这边,这边也有……” 姬小公子爬在杏树上,摘了花儿丢在哑子圈着的芭蕉叶里。 人多力量大! 不一会儿,沈月娥已经兜不完他们摘的杏花了,苏草只得折了湖边的柳条,现场编起了藤篮子。 除了搁杏花的大篮子,还顺手编一个小篮子给姬小公子。 得了姐姐编的篮子,别人没有只有他有,姬小公子得意的不行,将篮子挂在枝头上,爬树更有劲了。 湖边这热闹的一幕,落进了竹林深处在下棋的姬墨眼里,他捻着棋子,若有所思。 “那丫头怎么能让小公子爬树?小公子不会从树上摔下来吧?” “还有,公子,那丫头是被鬼附身了吧?竟还会吟诗?” 夜七嘀咕着问:“什么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开空折枝?诗倒是朗朗上口,是何人所作呢?属下竟也没有听过。小公子答应那丫头以后好好吃饭,公子以为她真能治好小公子……” 被夜七的聒噪所扰,姬墨从竹湖那边收回了视线,似乎嫌他太吵,叭的一下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看向他的眼神不怒自威,似乎在提醒他,说苏草欺负姬遥的人也是他。 夜七:“……” 哪知道那鬼丫头偏能让小公子服服帖帖? 被自家公子清冷的瞥一眼,夜七安静如鸡,不敢吭气儿了。 有长清观的小道童帮忙,苏草很快得了一篮子杏花。 下山后兵分两路! 沈月娥负责让邻村烧窑的将坛坛罐罐运去长清观。 苏草拎着一篮子杏花回家,先是喊了小松子去代为通知以后收笋的地儿改长清观了,然后将摘来的杏花洗干净。 第80章 气得差点仰倒 等苏草端着簸箕将弄好的杏花搁在阴凉处晾着,苏忠贤跳着脚出了屋。 “臭丫头,你在捣鼓什么?” “晒杏花,酿杏花酒啊!” 苏草嫌弃脸:“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养伤,怎么又跳出来了?” “搁那儿躺着,老子闷得慌!” 他问苏草:“这个时节杏花没开,你从哪儿摘来的杏花?” “长清观啊,那是风水宝地,杏花开得早。” 苏草问过逍遥道长苏忠贤的伤势能不能下地,逍遥道长说姬墨给行过针如果能蹦着下地,好好养伤便已无大碍。 她爹不愿意躺着,苏草知道他的性子,也就不再难为他,搬了一个竹凳子给他搁脚,让他在院子里晒太阳。 苏忠贤坐在竹椅上嘀嘀咕咕:“老子说了,酿酒的事儿提都甭提,女孩子家家,学人酿什么杏花酒……” 过一会儿,去通知大壮小妮他们换地儿送笋的小松子回来,还拎着几斤米粉。 “草儿姐姐,以后换成长清观收笋的事儿,我已经跟大壮哥和小妮姐他们说了,从明天开始他们挖了笋都会送去长清观。对了,沈家碾了米粉做艾草粑粑,月娥姐说你做杏花糕用得上,糯米粉硬米粉让我每样帮着捎了点来。” 答应给姬小公子做吃食,下山的时候苏草不过提了一句,下回上明珠镇要买些糯米和粳米粉回来做杏花糕。 沈月娥这就将她要的材料送来了? 有了米粉,明天一早就能做杏花糕。 苏草没去管化身成婆子念念叨叨的苏忠贤,谢过小松子,接了沈月娥捎来的米粉。 惦记着做杏花糕,天蒙蒙亮时苏草起床了。 她将糯米粉和硬米粉加糖水揉好,去收搁在窗台阴凉处晾着的杏花花瓣,簸箕里空空如也! 屋里屋外找了一圈,苏草看到倾倒在沟渠里的杏花花瓣,气得差点仰倒。 念在苏忠贤是个病人的份上,苏草忍着没一脚踹开屋门,只是站在窗下问。 “我昨天摘的杏花怎么掉沟渠里?爹,你是不是将我摘的杏花给倒了?” “哪能呢,老子腿脚不便,好端端倒你的杏花做什么?” 苏忠贤被扰了清梦,恼火的冲着屋外喊:“那倒沟渠里,怎么就是老子干的?怎么就不能是隔壁贼婆娘干的?” 昨天苏草有将晾晒的杏花收进屋,搁在窗台上。 常婶子是怎么潜入她家来倒她的杏花? 听见里屋渣爹装死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 苏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渣爹为了阻止他酿杏花酒,竟背着她将好不容易摘来的花瓣全给倒了。 敢倒掉她好不容易摘来的花瓣? 很好! 别以为倒了她的杏花花瓣,她就不能酿酒。 苏草站在窗下冷笑几声,折身回了灶房,将揉好的面团子给蒸上,等米糕出锅,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躺着装睡,大气也不敢喘的苏忠贤,听到外边没动静了,忙单腿蹦着下床。 闻着飘进窗的米糕香味儿,他早饿得不行,蹦到灶房一揭锅盖,锅里空空如也,只有空气中飘散着米糕的香味儿。 第81章 大小一起哄骗 没错! 苏草一块儿米糕也没给苏忠贤留。 米糕全被他装进昨天拎杏花那篮子里,拎着往长清观去了。 到了长清观,小道童们围拢过来,苏草将篮子上的芭蕉叶子揭开,切得大小均匀的白米糕一层一层摆在洗净的绿芭蕉叶上,诱得人垂涎欲滴。 姬小公子咽了口口水:“这是姐姐给小爷做的杏花糕?” “这是白米糕!” 一想到昨天摘的一篮子杏花被苏忠贤给倾倒进沟渠,苏草气得牙痒痒,活该他饿着。 反正饿一顿二顿饿不死人。 饿了,他才能长记性,才能知道她捣鼓着想法子赚钱时,他不该在她背后拉后腿。 苏草将篮子里的白米糕取出来,一人分两块,说好做杏花糕,让姬小公子的希望落空了,苏草叹一口气。 “昨天摘的杏花不够用,杏花糕姐姐下回再给你做。” 哑子感激的看着苏草,扯了扯姬小公子的衣袖:“摘,摘杏花!” 姬小公子咬了一口苏草给的白米糕,清甜的味道,闻着还有淡淡的米香味,只感觉这比福祥记甜腻的绿豆糕好吃多了。 他啃完几块香甜的白米糕,拿手指在嘴边吹了个响哨,小手颇有架式一挥。 “走喽,都给小爷摘杏花去!” 姬小公子带着小道童们一窝蜂往竹湖旁涌去,苏草收拾好篮子打算离开,身后传来一道酸溜溜的声音。 “狡猾的臭丫头,用几块米糕,就敢哄骗我家小公子替你干活儿?” 苏草听声音,就知道是她家男神身边那个聒噪的夜七。 敢情她在长清观的一举一动,夜七都有在暗中盯着。 暗卫不将看到的禀报主子,还跑出来跟她一个村妞斗嘴,也够奇葩。 苏草故意气他:“我不但要哄骗小的,还要哄骗大的。我要哄骗谁,这大清早的,竹林里的乌鸦管得着吗?” 她一扭过身来,看清楚几步开外的石径上,夜七身边站着的人影,恨不能将说过的话咽了回去。 靠! 这只聒噪的臭乌鸦在阴她? 浓烈的求生欲,让苏草急中生智下哈哈干笑了两声:“咳,看错了,不是乌鸦,是只火鸦。我说今天长清观竹林里怎么光芒万丈?是火鸦在绕着太阳飞啊!” 夜七:“……” 真够不要脸的。 这也能圆过去? 火鸦乌鸦都是鸦,他是鸦,他家公子是九天之上的太阳。 夜七要憋出内伤,反唇相讥:“我怎么听到有人哄骗了我家小公子,还要哄骗我家公子?” “是啊,小公子胃口不好,我哄骗了他吃米糕啊!” 苏草心里暗骂一句死乌鸦,强作镇定揭开芭蕉叶,露出搁在绿叶上的米糕。 她捻了一块米糕,厚着脸皮开口:“米糕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是有安神、和胃、补虚之功效,姬公子替我爹治了腿,为了公子贵体安康,我该哄着尊贵不凡、有如天神下凡的公子尝尝小女做的米糕。” 苏草一脸真诚,巧笑嫣然:“我做了米糕,公子要尝尝吗?” 第82章 不要脸的村姑 站在竹林石径上的姬墨,像一尊石像,没什么表情。 是男神太高冷? 还是她称呼错了? 记得上次他来替渣爹行针,她喊的是阿墨哥哥,他没有将她一掌拍死,还真的进屋给他爹行针了。 难道表面高冷,内心是个傲娇兽? 苏草干脆拿着那块米糕,几步蹿过去,送到他嘴边:“米糕味道很不错,阿墨哥哥你吃一口尝尝看嘛!” 夜七傻眼:“……” 臭丫头说话好肉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村姑! 这些天来长清观上香,想要与他家公子偶遇的小姑娘,最大胆的也就是远远暗送个秋波,或托道长传递东西。 这臭丫头明目张胆说要哄骗他家公子吃米糕不说,还敢喂他家公子吃米糕。 在京城敢靠近他家公子的女人,早消失干净了。 她做的吃食合小公子胃口,夜七不忍她被扭断了脖子,急得蹿出来拉扯她。 “臭丫头,你脸皮是城墙糊的吧?拿开,我家公子不吃米糕这种穷酸玩意儿……” “米糕怎么就穷酸了?米糕是米做的,你难道不吃大米?” 苏草一激动,手上的米糕往前戳了戳,就戳到了一动不动的姬墨嘴上。 蠢丫头! 没救了! 夜七惊恐的睁大眼睛,等着她的脖子被扭断。 然后令他惊悚的事情发生了,他家公子沾了糕点屑子的嘴动了动,那块米糕就这么戳进了他嘴里。 竹林里一下静止了! 鸟鸣声没有了,连风吹动着竹叶的声音也没有了。 在苏草还没被扭断脖子前,夜七一把拎起桌上的篮子:“好了,我家公子替你爹治腿伤,你做的米糕我们收了,滚吧!” 苏草:“……” 感觉竹林里突然涌起一股萧杀之气是怎么回事? 她好像撩过头了! 逃命要紧啊! 苏草听到竹林外有人语声,像是沈月娥喊了临村的人送坛坛罐罐来长清观,她故作镇定冲姬墨展颜一笑。 “阿墨哥哥我去忙了!” 柳条篮子苏草也不要了,拔腿朝竹林外狂奔。 果真是沈月娥喊了临村的人送泡酸笋的坛子上长清观,见苏草一副被鬼追了的样子从竹林里的跑出来。 沈月娥问:“草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沈月娥是个三观正的美人儿,要知道她撩男神太招摇,撩得差点引火上身,一定会苦口婆心劝说她不要妄想着攀高枝。 苏草随口编了个由头:“我爹不知道抽什么疯,将我酿杏花酒的花瓣给扔了,我一早来长清观,让小公子他们帮着我重新摘些杏花。” 沈月娥沉默了,表情有些凝重。 她没有帮着苏草怪苏忠贤,反而劝她:“草儿,要不酿酒的事儿算了吧?” 强塞过米糕给姬公子吃,苏草还有点慌,没有觉察到沈月娥不对劲。 “答应了替你琢磨杏花酒的方子,怎么就这么算了?姬小公子已经带着哑子他们去摘杏花,这事儿你别管。” 将临村送来的坛坛罐罐洗干净,放在风口晾干,苏草和沈月娥从逍遥道长那儿接过钥匙,忙着打扫竹湖旁空置的屋子。 第83章 真是狗鼻子 姬小公子和哑子他们摘了杏花回来,也帮着苏草和沈月娥打扫空置的屋子。 人多力量大! 本来要清扫一天的库房,有这么多帮手一上午的功夫完成了。 为了感谢他们帮忙,苏草做了一餐饭团子。 米饭蒸熟,加入适量的盐、糖、醋,再撒些杏花花瓣,然后捏成各式各样小动物的形状。 一样是米饭,苏草做的饭团子味道酸酸甜甜还好看,吃得孩子们一阵欢呼雀跃。 等哑子他们帮忙摘的杏花花瓣晾干,苏草搬了两个坛子一头扎进了灶房,不一会儿,蒸糯米的香味飘得好远。 惹得帮忙剥笋壳的姬小公子,不时往灶房那儿张望。 沈月娥忍俊不禁:“草儿不是在做好吃的,那是在酿酒。” 中途苏草出来挑了一担水,小灶房的门一直紧闭着。 直到日暮西斜,门吱呀一声响。 等在外边的沈月娥紧张的迎上去:“草儿,成了吗?” “你带的那些东西我都用上了。” 苏草一身疲惫:“已经封坛,能不能酿出那个味道,要等十天后才知道。” 答应交给杂货铺子钱东家的两坛泡酸笋,苏草和沈月娥忙得热火朝天,只好让沈玉宁去明珠镇书院时捎带了去。 钱东家那边反馈很好,隔天派了沈玉福让摇船的沈大爷将一百七十文酸笋钱捎带来了杏花村,还让带话,说尽快再送几坛酸笋上明珠镇。 让沈瘸子又帮着捎带了几坛去卖,后头泡制的酸笋还没腌好。 光钱东家那儿就催得急,苏草已经不能满足只收村里孩子挖来的鲜笋,让沈月娥借着他爹的名头在村里和临村放出话,说挖到笋的送来长清观都收了。 送笋来的人一多,由一开始每天泡大几十斤笋,逐渐增多到一天能泡上二百斤。 十来天后,坛坛罐罐不够用,临村又送了一批过来。 苏草估摸着等这批酸笋过几天腌制好,杂货铺子那边出货量再多,也吞不下她们如今的量。 为避免库存积压,要在酸笋泡好前将销售渠道拓展开。 在上明珠镇前,答应沈玉福的事儿,苏草没有忘。 揭开十几天前酿制的杏花酒,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将发酵好的酒醅倒入沈月娥偷偷拿上山的酿酒设备内蒸馏,得来的杏花酒清澈透亮。 “闻着比我家的酒还芳香浓郁。” 沈月娥看苏草时两眼冒着星星,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草儿,你快斟一杯给我尝尝。” 苏草斟了一杯酒,刚要递给沈月娥,灶房门从外被撞开。 逍遥道长猛吸了吸鼻子,笑吟吟问:“哪来的酒香?将老道馋得流口水。” 真是狗鼻子! 她家渣爹跟逍遥道长因为酒才志趣相投,若论品酒,还是老道长在行。 苏草将要递给沈月娥的酒,递给了逍遥道长:“我新酿的杏花酒,道长尝尝看。” 逍遥道长深嗅了嗅酒香,一杯酒下肚后,睁大眼睛不说话。 沈月娥急死了:“道长,这酒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 第84章 对门的又作妖了 又是逢集的日子,明珠镇街上人来人往,进去吕家酒铺的人络绎不绝,但出入沈家酒铺子的不过寥寥数人。 对比一下两家酒铺子,沈家这边价高压根留不住人。 苏草和沈月娥挑着担子进了沈家的酒铺子,看到的就是沈玉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熟悉的场景重现,他无聊的拿鸡毛掸子在掸灰。 “大哥!” 沈月娥一喊,沈玉福吓了一大跳,总算回过魂来。 “月娥来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迎出来:“你和草儿可是来卖酸笋?上回捎来的几坛货又出完了,钱掌柜今儿还让我捎信回杏花村,问问你们还有没有泡好的酸笋,说你们供不上货这可不行。” 苏草接话:“能供上,我和月娥将泡笋的库房搬去长清观后,借了沈伯伯的名头,连临村的人挖了笋也来长清观卖。现在一天能腌制两百斤左右的酸笋,还有往上走的驱势,过几天有一大批酸笋腌好。” “你们怎么将摊子铺那么大?” 沈玉福蹙眉,不认同她们的做法:“泡酸笋的法子不难学,看你们坛子里搁的什么作料,这些天连钱东家都在私下琢磨。别到时候跟我这酒铺子的生意一样……” 沈玉福想说的是,泡酸笋的法子如果被人学了去,酸笋一降价,很容易被人抢占市场,像沈家酒铺子一样血本无归。 但这毕竟是苏草和他亲妹妹的买卖,总归要盼着点好,所以这话咽了回去,没敢再往下说。 他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就知道沈家这酒铺子,怕是被吕家酒铺打压狠了。 苏草问他:“沈大哥,对门酒铺又作妖了?” “是,为了打压咱们铺子,他们这几天将上好的杏花酒价钱降到了一百八十文钱一坛。” 沈玉福愁得头发要白了:“当初我们除了卖杏花酒,还采买了从北方来的各样酒,铺子里积压的库存太多。现在是杏花开的季节,过段时日又有大批的杏花酒上市,酒没出货钱周转不来,到时候更争不过吕家酒铺。他们要再压压价钱,我们的酒铺只能关门了。” 沈玉福说这话时,沈月娥愧疚得不行。 吕家酒铺跟叶温良扯上关系,苏草又怎么会看着最后一根稻草压塌沈家酒铺? 她身手利落从箩筐里取出一个坛子:“沈大哥,这个给你。” “什么?你送我一坛子酸笋做什么?你们做点买卖也不容易。” 见自家妹妹和苏草对望一眼,沈玉福狐疑的去揭坛塞子。 塞子一揭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是……” 苏草笑着点点头,沈玉福已经呆若木鸡。 明明眼前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但她的笑颜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沈玉福凭感觉也知道这坛酒将会是沈家的希望。 拿起坛子往碗里倒酒时,他手抖得厉害,还洒了好些酒在柜台上。 一口酒入喉,沈玉福的样子跟逍遥道长品完酒后的表情一模一样。 既震惊,又像是不敢置信。 睁大眼睛不说话! 尽管从老酒虫逍遥道长那儿知道了答案,苏草还是笑意吟吟问出口:“沈大哥以为我酿的杏花酒如何?” 第85章 可就巧了 “入口甘醇,余香绵长,已经好久没喝到这个味道的杏花酒,酿制的时间更久,味道会更甘醇,要是酒味再浓烈些有点像……” 他说到一半顿了顿,似乎顾虑到什么:“这真是用普通酒曲酿出来的?草儿,你没拿你们家存的酒曲来酿酒吧?” 上回沈月娥不小心说漏嘴,说苏家以前也酿酒。 难道是因为这个,沈玉福才怀疑她用了苏家存下的酒曲? “我家好像没有存下的酒曲吧?我爹为了不让我酿酒,将我摘的杏花花瓣全倒了,我是背着他在长清观偷偷酿制的。当然你们家酿酒的法子,我也问过月娥,是月娥不藏私,我才用自己琢磨出的法子和你们酿酒的法子结合起来,用普通酒曲酿出了这个味道的杏花酒。” 沈玉福说酒再浓烈一些更好,苏草替他出主意:“米酒甘醇清甜,要是沈大哥嫌这酒不够烈,可以用麦子和高粱试着酿制。现在正是杏花开的时节,是酿杏花酒的好时候,酿酒的法子我回头写给你,你们再好好琢磨改进……” 十几天的周期,酿出这等上好的杏花酒,已经让沈玉福如置梦中。 她在说什么? 将酿酒的法子写给他们沈家? 沈玉福声音颤抖得厉害,不敢置信问:“草儿,用极低的本钱能酿制出如此上品的杏花酒,你真打算将杏花酒的方子写给我们沈家?” “月娥也将你家酿酒的法子私下告诉我了,不是吗?” 知道沈家不是白白受人恩惠的人家,真将酒方子无偿给他们,一定会让沈家坐立不安。 苏草话锋一转:“当然,我也是有条件的。要不这样吧,沈家酿酒是沈伯伯在主事,这两天有空让沈伯伯上我家来一趟,谈谈酒方子的转让如何?” 不是无所求就好! 苏草这样说,沈玉福反而安心了:“好,这两天让我爹上你家一趟,只要不是太为难的条件,我们沈家应了。” 沈玉福和苏草在商量转让酒方子的事儿,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往酒铺子探头探脑。 “玉福叔在吗?我爹让我来问问,杏花村答应送来的几坛酸笋什么时候到,我们钱家铺子看在叔你的份上,才照顾你妹妹和那姓苏小丫头的生意,要是不按时送货,酸笋这等小买卖我们钱家还不做了。” 钱罐子神态傲慢,一副看不起沈家酒铺的架式。 解决了压在心头的大事,沈玉福不想坏了苏草和自家妹妹的买卖,笑脸将人迎进来:“罐子来啦,你这是从玉龙郡采买回来了?” “那是,玉龙郡繁华得很,跟咱们明珠镇这巴掌大的小地方可不一样。玉福叔你说,去过玉龙郡,我这钱家铺子的少东家,也算是见过世面吧!” 钱罐子正夸夸其谈,看到酒铺子里站着的苏草和沈月娥,顿时眼睛一亮:“哟,这两位姑娘面生得很,打哪儿来的?可是来叔你铺子买酒的?” “可就巧了!这是我妹妹和跟你做买卖的草儿姑娘,她们刚巧送酸笋来明珠镇,要往你们铺子去。” 第86章 他看上你了 苏草这次挑了六坛笋上明珠镇来,二坛十斤的,四坛五斤的。 钱罐子一来催,答应给钱掌柜的四坛酸笋苏草打算挑进隔壁杂货铺子。 “草儿姑娘,怎么能让你干这么重的活儿?” 钱罐子一脸心疼的模样:“可怜见的,草儿姑娘长得这么美,竟要干这种粗活儿,哥哥心疼你,赶明儿哥哥给你找门好亲事,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话,一双眼睛直往苏草身上溜。 “钱少东家心疼怜惜女孩儿,那好!” 苏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将刚搁在肩头的扁担拿下,塞给他:“那有劳钱少东家将这担笋挑回杂货铺子。” 钱罐子:“……” 这女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他的意思是跟着他能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辛苦干粗活儿。 他拉不下面子,也不好回铺子再喊伙计来,只能咬牙挑起了那担笋。 从来肩不扛手不提的,一担笋压在肩头,差点将他的皮给磨破了。 苏草跟着钱罐子进了杂货铺子,钱东家笑脸相迎:“苏姑娘总算来明珠镇了,要是再不来,我又得喊玉福捎信回杏花村催一催。” “我家罐子从没干过重活儿,竟会讨好姑娘家了,可见与苏姑娘投缘。” 钱罐子将苏草要去集市上卖的笋也挑来了,钱东家眉开眼笑:“哟,这回多挑了两坛……” 帮着挑个笋就有缘了? 那她和她家渣爹更有缘! 苏草笑吟吟跟钱东家说话:“六坛酸笋,四坛五斤的是这回捎给钱东家的,另外两坛我打算拿上集市去卖。” “这儿能将货都吞下,省了苏姑娘不少事儿。” 钱东家不高兴了:“苏姑娘为何还要上集市去卖?” “钱东家一天二百斤吞得下吗?能行,那我这两坛笋也不挑去集市卖了,都卖给钱东家。” 苏草解释:“过两天有一批笋能卖了,开始是一天五十斤左右的量,再然后一天的量能达到二百斤。知道钱东家能耐大,但杂货铺子一天出不了这么多量的笋,未雨绸缪,草儿总要为搭进去的本钱做打算。” “摊子铺这么大,草儿姑娘好气魄……” 钱东家没有再说什么,将这次的三百四十文,跟上次的四坛笋钱,一并结算了。 一共六百八十文,苏草只收下八十文,其余的六百文钱,全部换成作料。 因为量大,钱东家给了八折的价钱。 一出杂货铺子,挑着担子往集市上去,沈月娥好奇的问:“草儿,我怎么瞧着那个钱罐子看上你了,钱东家还有撮合的意思?” “错了!他们看上不是我,是泡酸笋的方子。” 苏草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开窍:“你想想,钱罐子是多么眼高于顶的人,以为一个杂货铺子少东家的身份很有派头,动不动就提玉龙郡,说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怎么会看上我一个村姑?这个村姑还有个犯过大案的爹。他们话里话外说那个意思,不过是存着让钱罐子接近我,套酸笋方子的打算。” 第87章 心思可真大啊 沈月娥如醍醐灌顶,一下懂了:“难怪我哥说钱东家在琢磨泡酸笋的法子,草儿,他这是盯上咱们了,这怎么办?” “见酸笋好卖,这么快动了心思,可见钱东家不靠谱,这样的人不值得长久合作。” 苏草微睨着眼:“咱们的作料是在杂货铺子买的,我猜钱东家已经在试着泡酸笋了,只是作料用的比例不一样,泡出来的味道大打折扣,这才会故意让钱罐子接近咱们。” 沈月娥急了:“草儿,那怎么办?咱们一天可是泡了两百斤笋。” 为了做大这个酸笋买卖,她将所有的压岁钱全砸进去了。 可不能血本无归。 “他琢磨不出这个味道,就怕借着与咱们做买卖的名头仿制。” 苏草附在沈月娥耳边悄悄耳语了一回,然后挑着两坛笋往集市上去。 集市上熙熙攘攘,到处是人挤人。 叫卖吆喝声夹杂着嘈杂的人语声传进苏草和沈月娥耳朵里。 “卖木耳卖木耳喽,不好吃不要钱,凉抖炒着吃都成,都来尝一尝看一看喽!” 这吆喝声听着耳熟,沈月娥眼尖,循着声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草儿你看那边,那不是上回给咱们腾位置的大姐吗?” 看大姐捧着一个碗,拿牙签让客人试她的凉拌木耳,她忍俊不禁:“她这试吃的法子,跟你学的,还学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她们赶集来得晚,早没有摊位了。 苏草勾起嘴角笑了笑,带着沈月娥走到那个大姐身后,拍了她一下:“你卖的木耳真那么好吃?我尝尝看。” “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大姐一扭头,看到是苏草,惊喜的笑了:“小姑娘,你又来卖酸笋了?学了你上回做买卖的法子,我们现在搭着卖山珍了。酸笋也是山珍,你找到位置没?我们给你腾个地方。” “好啊!” 苏草眉开眼笑:“那就有劳大姐了!” 在两位卖菜的大姐眼里,苏草就是她们的福星,每回跟小姑娘学个一招两招,买卖能越做越大,以前只卖个自家种的蔬菜,现在能搭着卖上山珍了。 赚的铜子儿,可比以前多一半不止。 她们爽快的给苏草腾位置不说,还帮着她吆喝上了。 从上回逢集买了酸笋后,买过的人都惦记着这个味儿,听说钱家杂货铺子也有酸笋卖,跑去买那东家总说卖光了。 这会儿听这一声声吆喝,马上有人围拢过来。 一坛十斤的笋,一会儿就卖光了。 苏草要打开另外一坛,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抢先一步过来。 “小姑娘,你总算来了,这坛笋不用开坛,我都要了。” 他滔滔不绝道:“上回要找你买几坛笋,你说逢集才来明珠镇,后来听说钱家杂货铺子有泡酸笋,我只得上他家铺子买了几坛。钱东家说这泡酸笋是他家琢磨出来的,但我想跟他多拿几坛子,他又出不了货,所以我才来这集市上撞撞运气。” 他家琢磨出来的? 脸呢? 钱东家见钱眼开,心思可真大啊! 第88章 谈下一笔大买卖 一看眼前的人,像是哪个酒楼的管事,这种人迎来送往,见识多了。 买个笋,不会说这么一堆。 很显然,这些话是说给她听的,既然钱东家不靠谱,这个大主顾不抓住没天理了。 “叔,钱家铺子的酸笋,是我们捎在那儿卖的。” 苏草笑着跟他商量:“这样,叔你要的量大,我们出给钱东家是十七文钱一斤,出给叔也算十七文钱一斤咋样?” 钱家铺子卖给他是二十文钱一斤,还要将坛子的价钱给他算进去。 听苏草说十七文钱一斤出货,他顿时眼前一亮:“好,这就么办,我们酒楼是买回去做开胃小菜,要的量大。一天十斤的量,你们能行吗?能行的话跟我回酒楼签个契书,将这笔买卖敲订下来。” 难怪钱东家见利忘义,琢磨她泡酸笋的方子。 一天十斤的量,钱家铺子就是捎卖,一天也能纯赚三十文。 要是自己买鲜笋泡,一斤至少十几文钱的利润,算一斤净利润十五文,一天十斤一百五十文,一个月足足有四两五钱银子。 苏草还怕到时候有人琢磨出酸笋方子,会抢了这笔大买卖。 能签下契书,定下来最好不过。 “这就收拾东西跟你去酒楼,叔你等等,我跟这两位大姐说句话。” 苏草跟两位给她腾位的大姐商量:“大姐你看,我这酸笋很好卖,但是今儿叔将一坛子全买了,还有很多人没买到。你们现在除了卖菜,还做山珍的买卖,木耳是山珍,我这酸笋也是山珍,我也给你们十七文钱一斤出货,一斤净赚三文钱,你们要不要搭着卖?” 一旁的大叔急了:“小姑娘你让她们卖货,会不会没法儿给我们酒楼供货了?” “这个不存在,实不相瞒,我们每天能出二百斤。” 苏草说着话,还指了指坛子上竹湖酸笋的字样:“看到没?我们长清观竹湖酸笋,采用风水宝地竹湖的地下泉水酿制而成,风味独特,别人怎么仿制,也琢磨不出我们这个味道。我们竹湖牌酸笋市场前景广阔,已经扩大了生产规模,以后每天能出二百斤笋。” 听苏草说每天能出二百斤,等在一旁的大叔不急了。 一斤净赚三文钱,那一天卖个十几斤几十斤,上百文钱到手了,可比卖菜还划算。 两个大姐高兴的应下了,与苏草约定过两天上明珠镇码头取货。 “你这小姑娘啊,心挺大的,摊子铺得也大,是个做买卖的料。” 一路往酒楼去,大叔跟苏草聊上了。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这个姓潘的大叔,是镇上最大的酒楼福祥记的管事。 福祥记除了酒楼,还有点心铺子和山货铺子。 原本他只打算买下酸笋做酒楼的开胃菜,听苏草说一天能出两百斤笋,他忙说会帮着苏草将酸笋推荐给他们少东家,看看能不能让山货铺子也搭着卖她的酸笋。 签完协议后,潘叔付了二两半银子当一个月酸笋的订金,然后剩下的一半采用月结的方式。 还约定过两天她们送笋来明珠镇,到时候引见他们少东家跟她见面,谈谈要不要让山货铺子搭着做酸笋的买卖。 第89章 我很担心你 钱东家是个不愿意赚小钱的人。 琢磨她和沈月娥泡酸笋的方子不够,还存了用钱罐子接近她,试着套酸笋方子的心思。 别说捎卖酸笋,这种人以后不宜合作。 她的酸笋方子还在持续改良中,力求将风味做到最好,所以得防着一手,作料也不能继续在钱家杂货铺子买了。 福祥记这么大的酒楼,要用的香料和调料一定很多吧? 离开酒楼前,苏草本来想托潘叔,下次去玉龙郡进货时,帮着她捎带作料。 但是一想到钱东家这个前车之鉴,还是先了解一下潘叔和福祥记的少东家是什么人,再做打算吧! 沈月娥跟着苏草出了酒楼,人有点懵。 草儿说自个是村姑? 有这样的村姑吗? 挥手之间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与见惯了大场面的潘掌事谈笑自如。 她也想成为这样见识广的村姑。 “月娥,草儿妹妹!” 听到熟悉的声音,跟在苏草身后的沈月娥,这才舍得将视线从苏草身上移开,看向声音的来源。 喊她的人是沈玉宁,沈玉宁就等在福祥记酒楼门口,见到苏草和沈月娥出来,忙迎了上来。 “听大哥说你们来明珠镇卖酸笋,我上集市去找人,卖菜的大姐说你们跟着福祥记酒楼管事走了。” 沈玉宁温和的跟苏草打招呼:“你们两个女孩子家家的,我很担心,才找了来。” “担心啥?担心我把草儿给卖了?” 沈月娥一见到她家四哥就调皮,搂着苏草娇俏的冲他笑:“我家草儿可厉害了,能挑能扛不说,谈买卖也是个高手。四哥你是不知道,刚刚草儿做成了一笔大买卖,每天卖十斤酸笋给福祥记酒楼,潘管事很看重草儿,说过两天我们送笋来明珠镇,还让我们见见他们少东家,看酸笋能不能搁他们山货铺子捎着卖。” “四哥我跟你说,草儿一出手,就收了到足足二两半银子的定金。” 沈月娥掰着手指头数钱:“如果山货铺子那边也谈成了,一天能卖二十斤笋不?不成啊,我们一天能出二百斤笋,光卖给福祥记二十斤,还要积压好多酸笋。” 数着数着,她又给愁上了! 苏草被她逗笑了:“放心吧,福祥记在县城和玉龙郡还有分铺,山货铺子在各地也有,不止出这二十斤笋,只是刚开头谈买卖,要长远合作下去,得各自先试试人品。” “有草儿在,瞧把你急的。” 沈玉宁温润含笑,似乎苏草做出什么来,他都不会惊讶的样子。 草儿都能琢磨出上好杏花酒的方子,卖些酸笋又有什么稀奇? 从上回她捎信给他,他开始接触她,她给了他很多惊喜,他相信草儿是一座宝藏,挖掘下去,她带来的惊喜还会继续。 临近中午,沈瘸子的船已经摇回了杏花村。 等船的功夫,沈玉宁带着苏草和沈月娥在码头旁面摊子那儿坐下。 “老板,来三碗牛肉面!” 苏草要抢着付钱,沈玉宁挡住她的手:“草儿妹妹谈成了大买卖,又帮着我们沈家琢磨出起死回生的酒方子,难道不让小生报个恩?” 第90章 草儿别吹牛 “你以后要报恩的地儿还多着呢!” 沈月娥拉着苏草:“草儿,我四哥抄书赚了银子,哪有让咱们女儿家付钱的?这一餐,该让我四哥请咱们吃。” 苏草只得将掏出的铜子儿又塞回去,让沈玉宁请了。 一碗腾腾冒着热气的面,铺在上面的几片牛肉切得薄如蝉翼,面上撒了些葱花和香菜,闻着很香,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奇怪的是,码头人来人往的地方,生意并不怎么好,面摊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 苏草忍不住问:“掌柜的,你家这面筋道,怎么没客人来吃?” “码头附近的面摊子多了去,味道还差不多。再说牛肉面十文钱一碗,他们嫌贵,有十文钱,不如去买五个大肉包子。” 面馆老板也愁,没憋住跟苏草诉起了苦:“小姑娘你说,这牛不能随便宰杀,货源紧缺,牛肉面不卖上十文钱一碗,真收不回来本钱。” 苏草反问:“那为什么非要卖牛肉面呢?” “以猪骨头打底,卖猪肉面的也多,你看那边好几家,我家是祖传秘制的牛肉,守着老本行还能赚几个铜子儿。” 大娘一边揉面粉一边摇头:“要是真跟他们汤底一样,生意指不定还没现在好。” “那就不要跟别家一样。” 苏草眼睛一亮,搁下筷子劝说她:“大娘你要是在面里搁点我家的酸笋,一准儿生意要比别家好。” “这味儿还真不错,要是搁在牛肉面里,很开胃口。” 面馆贺大娘吃了一筷子,听苏草说一坛酸笋多少价钱,摇头:“我这一碗牛肉面赚不了什么钱,再买你的酸笋搁面里,本钱要多了,要是多收一文钱一碗,人家又赚贵,更不肯来我家面摊。” 苏草并不气馁,笑着问她:“那我要是有让你家生意火起来的法子,你干不干?” “聪明啊,为了卖酸笋还骗大娘。” 贺大娘揉着面直笑:“小姑娘,别吹牛了。” “码头附近全是面摊,大娘你干跟人差不多的买卖,自然面摊没人来了,我赚钱的法子是不走寻常路,你要不信,我试给你看。” 大娘哪能由得一个小丫头片子瞎折腾,不肯借她灶台和食材。 苏草一两银子搁桌上,霸气道:“要是我做出来的东西没人买,这一两银子归你了。” 有钱好办事! 一两银子等着她,贺大娘马上将锅和灶台给腾出来,还帮着将苏草要的面粉、鸡蛋、酵母、碱、糖、盐、明矾等通通备好。 加入作料揉面,然后将面粉放置在灶台旁温度高的地方发酵。 等发酵好,再用擀面杖捶揉面团,最后揉成条状,再放进油锅炸。 面铺大娘一开始还心疼那半锅油,等苏草丢进去的长条蓬松的涨开,炸成金黄酥脆的一条,直呼神奇。 咬了一口后,更是赞不绝口:“好酥好脆!小姑娘,你是让我做这个吃食吧?” “对啊!这个油条好吃吧?” 苏草笑着将油条捞起来,给沈月娥和沈玉宁也尝了尝。 从来没吃过油条的他们,感觉这个太好吃了。 第91章 收人钱财替人办事 得到了他们一致的认可,苏草才问面铺贺大娘:“你以为,这个炸出来卖两文钱一根怎么样?” 口感酥脆,油炸出来的还能饱肚子,这东西还新奇,卖两文钱一根能行。 并且,这个叫油条的东西,还不用肉做馅,成本比做肉包子更划算。 炸油条的香味飘出去,已经有好多等船的人往这边探头探脑,面馆大娘试着喊了两声:“卖油条,卖油条,新鲜出锅的油条,又酥又脆,只要两文钱一根。” 有人掏出两文钱买了根油条咬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好吃!再来两根,捎给我家娃儿吃。”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这是我的两文钱,我也买一根试试看。” “好吃,好吃,我再要五根!” 苏草忙得火热朝天,好不容易送走一波人,累得瘫坐在面摊椅子上。 “闺女啊,闺女!” 面馆大娘数钱数到手软,用竹桶倒了茶双手给苏草端上:“你要说买笋,我都答应了,不要说一坛子,就是十坛子大娘也咬牙买了。大娘跟你商量商量,这做油条的方子卖不?” 这么赚钱的法子,怎么能随便卖了? 沈月娥见识到了油条受欢迎的程度,急得来扯苏草。 苏草却朝她摆摆手:“卖了,三两银子卖给你,刚刚卖油条的钱全归我,一碗粥或豆汁搭配一根油条,再配一小碟泡酸笋,五文钱一份也是卖得动的。” 三两银子,要卖几百碗牛肉面,大娘有些心疼。 但是码头上的面摊子一多,牛肉面已经卖不动了。 码头人来人往,特别逢集时人多得很,刚刚那么一个时辰,卖了差不多一百来根,足足收了两百文钱。 这么来钱的一个买卖,绝不能错过了。 大娘一咬牙:“成,按你说的算!” 苏草将搁入多少糖盐等作料的比例告诉了贺大娘,亲自看着她揉了面,炸出金黄酥脆的油条来。 这才收下她给的三两二钱银子,拿上十几根新鲜出炉的油条上了沈瘸子的船。 以后送酸笋上明珠镇,常要用沈瘸子的船,让他帮着捎货。 苏草给了沈瘸子一根油条,他眼睛瞪得老大:“草儿,这是啥玩意儿?怪好吃的。” “油条!” 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苏草替面铺的大娘揽生意:“以后大爷想吃,可以上牛肉面摊子那儿买。” “这炸油条的法子,还是草儿琢磨出来的。” 沈月娥心疼得不行:“草儿,这是多赚钱的买卖,你怎么三两银子将方子给卖了?” 三两银子,是一千五百根油条的价钱,是三百碗牛肉面的价钱。 卖便宜了吗? 苏草笑着看向沈玉宁:“月娥觉得我卖便宜了,玉宁哥以为呢?” “可以了!” 沈玉宁分析:“这个炸油条的法子,比你们泡酸笋的法子还容易学,面摊大娘要不是个厚道的人,看过草儿怎么揉面怎么炸,慢慢瞎琢磨也能摸出个门道。” “现在卖了三两二钱银子,酸笋还多了一个出货的地方,不亏!” 第92章 丫头不一样的 果然不愧是沈玉宁,有见识! 苏草点点头,接话:“短时间内,面铺大娘那儿一定能生意兴隆,一个月销个十坛八坛酸笋不成问题,这里又是一百多文进账……” 长清观竹林,姬小公子坐在溪边一块大石上,指挥着小道童们干活。 “哑子你带着他们几个剥笋!” “你们几个洗笋知道吗?要将笋上沾的泥给洗干净。” “好好干活!谁要是敢偷懒,姐姐上明珠镇捎了好吃的,不给他吃……” 姬小公子的声儿太大,远远传到陪着主子在打坐的夜七耳朵里。 夜七看着姬小公子指点江山,一时分了神:“咱们家小公子性子最是执拗,除了爱拣垃圾,对什么事儿也提不起劲来。说来也奇怪,偏他跟苏草那个臭丫头投缘,还帮她干活儿,咱们小公子像换了个人。” “还有,福祥记的绿豆糕多甜啊!那个臭丫头做的米糕味道很一般,小公子偏爱吃她做的东西,道观和福祥记的都不爱吃。” 夜七以为自家公子不会回应,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没想到坐在他对面的姬墨,却睁开了眼睛:“她做的米糕不错!” “遥儿变了很多!” 说完,姬墨越过竹林,眼神柔和看向坐在溪边大石上挥手的那个小身影。 夜七:“……” 发生了什么? 他在哪儿? 他是谁? 自家公子从来对吃食不甚讲究,竟会夸臭丫头做的米糕不错? 那玩意儿不过是米粉掺了糖蒸熟。 哪儿好吃了? “公子说了什么?属下最近好像有点耳背,容易幻听了!” “你的确耳背!” 姬墨一扬手,一股如刀刃般的劲道击向远处一杆竹子,然后竹子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紧接着,被竹子砸到地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一个身穿红色衣裳的身影在竹林里晃过,跑得无影无踪了。 姬墨神色凌厉看向夜七:“阿猫阿狗都敢躲在暗处觊觎你主子,要你这个暗卫有何用?” 夜七:“……” 他冤啊! 有人借着上香,在长清观四处乱转,企图与他家公子偶遇,他哪儿不知道? 他还知道,自家公子最讨厌有人近身。 但是,前些天,臭丫头不是还喂他家主子吃了一块米糕吗? 主子没扭断她的脖子,也没让她消失。 他以为主子入乡随俗,不喜欢生人靠近他的习惯变了。 怎么臭丫头可以靠近? 别人远远在暗处瞧一瞧也不行? 还是臭丫头聪明,惹恼了主子后这些天躲得远远的,见了他们还绕道走。 不然今天被竹子砸的人就是她了。 夜七诚惶诚恐:“属下该死!” 凉亭里一时静悄悄的,这时候,竹林那儿传来一阵惊呼声,打破了凉亭这边的宁静。 “啊!是姐姐回来了!” 姬小公子从石上一跃而下,朝山道上的苏草飞快的奔过去:“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小爷有让他们好好干活儿。” “遥儿真乖!” 苏草揉了揉姬小公子的脑袋,将沈月娥的背篓取下来:“姐姐给你们带了一样新鲜的吃食,叫油条,这个我没舍得给我爹吃,只给你们捎回来。来,尝尝看好吃吗?” 第93章 老子还不稀罕 苏草不是舍不得。 她是故意不给苏忠贤吃,绕过家门口先回长清观来了。 谁让渣爹倒掉她摘来酿酒的花瓣? 别以为仗着是病号,便能为所欲为,她能保证他不饿死就行。 什么时候渣爹懂得低头认错,什么时候她再搭理他。 不坏事还能帮着她干活儿,还是姬小公子可爱。 苏草拿了一根油条给他,姬小公子一咬酥酥脆脆的,呜咽一声猛点头。 “好吃,这个油条好好吃!” 姬小公子又满足的咬了一大口油条,然后朝着溪边招手:“你们快来,姐姐给你们买油条了!” 真不错! 知道分享,不吃独食了。 得了苏草欣慰的一眼,姬小公子心里感觉倍儿棒,嘴里叼着一根油条,帮着苏草给哑子他们分油条吃。 凉亭那边,姬墨看到苏草筐子里的油条分完了。 不知道因为那丫头突然绕着他走,还是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你是该死!” 他清冷的剜一眼夜七:“想要将功赎罪,让那些俗物统统从我眼前消失……” ―― 苏忠贤闻着隔壁炸猪油的香味,他趴在围墙那儿,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饿狼。 常婶子的炸猪油一出锅,小松子馋得流口水,忍着烫,抓了一把猪油渣狂跑出屋。 “这个死孩子,也不怕烫着。” 常婶子拿着锅铲在后面追:“不许一次吃那么多,快还回来。” 苏忠贤就是趁着常婶子追小松子的功夫,身手灵巧翻过了隔着的院墙。 一瞧见常婶子铲出锅的那盆猪油渣,苏忠贤两眼开始冒绿光。 这香味儿,要馋死人了喽! 自从他偷偷将草儿采摘来酿酒的杏花倾倒进沟渠,那臭丫头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别提做好吃的,能煮口饭煮碗粥让他不要饿死就不错了。 好好的女儿家,非要酿什么酒? 也幸亏他倾倒了花瓣歇了那丫头的心思。 苏忠贤两眼放光朝着那盘猪油渣扑去,刚要抓上,常婶子掐了一把葱从外头进来了。 看到苏忠贤要够着她的猪油渣,鬼叫一声:“你这杀千刀的贼!” 说着,就将手上的锅铲丢了去。 这一下手,那叫一个精准。 苏忠贤伤腿能下地了,但走路还撑不起力,常婶子这一砸过来手吃疼,他一紧张重心不稳歪倒在地。 “你个贼婆娘,老子找你讨口猪油渣吃怎么了?” “你这是讨吗?你这是偷,偷啊!” 常婶子叉着腰怒气冲冲:“好啊,杏花村又出了个贼,你给我起来,咱们要找里正评评理去。” “这一点子逑事,扯到里正那儿做什么?你这贼婆娘蛮不讲理,你炸的猪油渣没有草儿煮的肉香,老子还不稀罕。” 他推开常婶子,理气直壮瘸着腿外往走。 常婶子快气疯了,抓起锅铲追上去打。 苏忠贤腿没好全,才跳着出了常婶子家,常婶子已经追上来,骂骂咧咧锅铲要往他背上砸。 眼看着快避不过,这时候石板道上转出一个人喊上了:“苏海家的,你这是干什么?忠贤他腿还伤着。” 第94章 往死路上逼 一见是沈大山,常婶子只得收了锅铲,气恼道:“是我欺负他吗?他上我家偷猪油渣,他就是个贼。” “猪油渣能是什么好东西?草儿今天上明珠镇卖笋,没来得及给忠贤煮饭吧?” 知道常婶子爱贪小便宜,沈大山抓了十文钱给她:“邻里邻舍的,他这是饿慌了,这个给你,就当他买你家的猪油渣。” 她家猪油渣没少,还白白得了十文钱。 常婶子这回满意了,恨恨的瞪苏忠贤一眼,拿着锅铲往屋里走。 她一离开,苏忠贤看向沈大山:“都没吃上贼婆娘家的猪油渣,你干吗付她十文钱?钱是你给的,跟我没关系,别到时候又来找我讨要银子。” 不给十文钱,以苏海媳妇的性子,非嚷嚷到里正那儿去不可。 救了他,他还反咬上一口? 算了! 谁让苏忠贤有个争气的闺女。 沈大山上前一步扶着他:“我找你商量个事儿,回屋说吧!” “草儿那没良心的臭丫头,亏得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将她拉扯大,老子腿伤了,那光顾着犯花痴上长清观围着那个姬公子转,不给老子吃饱。老子是饿得两眼冒绿光,闻到隔壁贼婆娘炸猪油渣的味儿,才馋得受不了。” 苏忠贤念念叨叨一通埋怨:“你说说,你说说养闺女有啥用?老子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就将她酿酒用的杏花倒沟渠里吗?你说这丫头怎么就气性那么大,这些天真是饿死老子了。你看看老子瘦了没?” 他还将草儿酿酒的花瓣给倒掉了? 沈大山满头黑线:“你终归是疼草儿的,她跟你置气,你到底还是将苏家酿酒的法子传给她了。” 苏忠贤傻眼了! 愣了数息后,推沈大山一把:“你在瞎说什么?老子怎么能害自个的闺女?我跟你说,那酿酒的法子,你甭惦记,这些年你在暗中照顾我,我也知道,我是不想将你往死路上逼。” “晚了!” 沈大山看着他,叹一口气:“草儿已经酿出了你们苏家的杏花酒。如果你没将酿酒的法子教给她,那就是她自个琢磨出来的。当初那人惦记着你家酿酒的法子,害死你爹,又干下那种伤天理害的事儿,如今又逼得我家的酒铺子快关门了,左右是个死,忠贤,这次我想试一试。” 沈大山顿了一下,似乎在说服苏忠贤,也在说服自己。 “那人想一家独大,叶温良对月娥和草儿做下的事情,就是他在背后给叶温良撑腰,我沈家的酿制法子,应该是被叶温良偷学了去。” 沈大山咬牙,暗暗做出决定:“草儿的意思是,想将这方子给我们沈家……” 苏忠贤神色复杂,一瞬间像尊石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静得可怕,他捶胸顿足道:“那臭丫头,怎么就不听劝呢?” “老子窝囊了这么多年,她非要捅个马蜂窝,左右是个死,要死老子也挡她前头。” 苏忠贤重重一拍桌子:“你非要趟这浑水,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老子只有一个条件。” 第95章 定下了亲事 沈大山深吸一口气:“你说……” “这酒方子给了你,我家草儿和你们算是绑一条船上了。” 苏忠贤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透亮,盯紧了沈大山:“你想拼死一搏,筹码是玉宁吧?老子就要沈玉宁。你得答应老子,给草儿和你家童生结个亲。跟你说,你可别不愿意,老子的女儿多能干,没有苏家祖传的方子也能酿出上品杏花酒,老子女儿是金凤凰落进了这泥窝窝,左右是你们沈家拣了天大的便宜……” 苏忠贤还怕自己的身份拖累了苏草,打算长篇大论说服沈大山。 沈大山却干脆利落打断他:“行!” 苏忠贤:“真能行?” “行!” 沈大山笃定的点头:“草儿若愿意,我让玉宁娶她,这个婚约咱们悄悄订下,苟富贵勿相忘,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玉宁绝不负她。” “好……” 苏忠贤哽咽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涨红的眼睛里渗出了水雾。 ―― 长清观小道童在姬小公子的指挥下,帮着苏草和沈月娥干了半个月活儿。 福祥记付了定金,苏草手上又多了卖油条方子的三两多银子,手上有了钱,苏草自然不会亏待替他干活的人儿。 “一人十文钱。” 苏草将一百二十文钱交给姬小公子:“以后每个人的工钱是一个月二十文,这是半个月的工钱,每人十文钱,你是工头,工钱翻倍,剩下的二十文是你的工钱。” 二十文,姬小公子瞧不上眼。 但因为是苏草给的,他与有荣焉,兴奋的行使他工头的权利,给他的小伙伴发半个月的工钱。 草儿姐姐常给他们做吃,还能有工钱? 道童们从姬小公子手上接过银子,个个喜笑颜开,听苏草说以后生意做大了,他们干活努力了,还会加工钱,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发完工钱,将泡好的笋封坛,已是日暮西斜了。 苏草和沈月娥往山下走,还在屋外,闻到屋里飘出来的卤肉香味儿。 她从明珠镇回来绕开家去了长清观,除了早上给苏忠贤留下半锅粥,家里没有吃的啊! 苏草三步并作两步推开屋门,结果就看到苏忠贤在破桌前与沈大山把酒言欢,桌上还搁着煮好的大块卤肉。 “草儿回来了?” 苏忠贤咧嘴傻笑着招呼她:“沈大山带了肉上咱家,爹将肉搁你上回剩的卤汁里闷一闷,倍儿香。你来尝尝看,爹做的卤肉味道好不好?” 看来她不在,也饿不坏他。 卤汁是她做的,他只将肉洗净了搁进去,也好意思说是他做了卤肉。 苏草给了他一个白眼,跟沈大山打招呼:“沈伯伯来可是为了酒方子的事儿?你们家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我们家的意思是,给你四成的净利润,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沈大山问苏草:“能行吗?” 酿酒的材料是人家的,人工是沈家的,卖酒也是沈家在卖。 她只出一个酒方子,哪能占四成? 苏草摇头:“不,不,四成有点多,这样吧,我要二成。” 沈大山急:“二成咋行?” 第96章 一群小兔崽子 “我还有条件!” 苏草打断他:“我的条件是沈家酒铺子不是还卖北方来的高梁酒什么的嘛,我想让沈伯伯到时候将那些积压的库存按成本价出给我。” “杏花酒被吕家铺子压价后,以后就算沈家改善了我给的方子,也卖不起高价了。” 苏草解释:“而沈伯伯出给我的基酒,我却能靠这个赚大钱,并不吃亏。还有,下一步我还有计划做别的买卖,酸笋买卖也要操心,你们酿杏花酒的事儿我不想掺合进去,空手套白狼,能占二成够可以了。” “那酒不值钱?哪能靠那些酒赚大钱?” 沈大山只是不信,但一触上苏草坚定的眼神,她又将接下来的规划给说了。 想着泡酸笋这事儿她也琢磨成了,无端的信服了眼前的小丫头。 “草儿你是个宅心仁厚的,厚德以载物,注定了这个小小的杏花村困不住你。” 沈大山一脸感激:“你这个条件不算,以后你有要用到沈家的地方,只要不杀人放火,沈伯伯还能答应你一个条件。” 苏草哪知道自家爹已经悄悄将她卖给沈家? 她没听出沈大山话里有话。 本来酿酒的方子她要亲自写给沈大山,但是她一个村姑突然能写得一手好字,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和猜测。 只得让小松子跑了一趟沈家,喊沈玉宁带了笔墨纸砚来。 苏忠贤和沈大山继续在灶房渴酒吃肉,苏草和沈玉宁在堂屋里,一个磨墨,一个写方子,苏草念着,沈玉宁就写着。 等方子写完,苏草还念了好长一段。 沈玉宁感觉不对劲:“草儿,这也是酿酒的方子?” “不,是做酒曲的方子,酒曲不一定要用米曲,还可能用其它来替代。” 苏草随口胡编道:“我听我爹念叨过,你们沈家酿了这么久的酒,可以琢磨着试试看,我这算是买一送一。” 说到最后,她神情有些俏皮。 沈玉宁见她的目光凝在他写的字上,心思一动,试探道:“草儿妹妹识字吧?” “啊!” 苏草回过神来摇头:“我一个村姑,哪能识字?月娥说她识的字都是你教的,都是妹妹,以后玉宁哥教月娥识字时可别忘了我。” 她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沈玉宁却是若有所思,然后神色温和的冲苏草笑了:“好,以后从书院回来杏花村,我来教草儿妹妹识字……” ―― 长清观的小道们得了工钱,干活更有劲了。 “姐姐来了!” 姬小公子在门口喊了一句,上完早课的小道童们一窝蜂似的往观外跑。 看着转眼间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地蒲团的屋子。 逍遥道长:“……” 一群小兔崽子! 骂归骂,他这个当师父的很欣慰。 因为昨天在哑子的带头下,道童们争着抢着将苏草给发的工钱全交到了他手上。 等他们攒在他这儿的钱多了些,逍遥道长准备用他们自己赚的钱,给他们统一裁制一批道袍。 苏草带上山的背篓一卸下来,姬小公子带着哑子他们围过来,一脸兴奋。 “姐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第97章 阿墨的媳妇儿 “好东西,脆嫩爽口,香甜鲜美。” 在姬小公子的期待的目光下,苏草揭开篮子:“想不想吃?惊不惊喜?” 看到背篓里黑黝黝的一团,姬小公子脸都黑了! “呕!” 他捂着胃干呕起来,一脸气鼓鼓的,嗔怪的直瞪苏草。 “是牛屎。” 他气得小脸泛白:“阿墨的媳妇儿,你真坏!” 苏草也是一时起了狭促的心思,才捉弄了姬小公子。 见他呕出了黄胆水,想到他胃不太好,内疚得不行,忙蹲下来半搂着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姐姐坏,是姐姐错了,姐姐不该捉弄你。” 苏草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像草木清香的气息,又像是竹林里清幽的味儿。 姬小公子闻到这味道,感觉安定了很多,没那么难受了。 他睫毛上挂着水雾:“那好吧,小爷原谅你了!你捉弄了小爷,要给小爷做好吃的。” “小吃货,就知道吃!” 苏草被他给逗笑了,远离那篓子牛粪,牵着他走到竹湖凉亭那儿,让沈月娥将竹篮子搁在石桌上。 在湖边净了手后,才将篮子上头的布揭开,露出铺在芭蕉叶子上的山药糕。 “都备着呢!昨天在竹林里找到了一根山药藤,挖了山药一早起来给你做的山药糕。山药最是补脾胃,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姬小公子不喜欢吃太甜的吃食,苏草将山药糕做得味道淡淡的。 从上回他扔过福祥记的绿豆糕后,牢记着苏草说的那句话,他弃之不要的,或许是别人求而不得的。 所以就算苏草做的山药糕清甜可口,是他极爱的味道,他还是忍痛割爱,拎着篮子给他的小伙伴们分发了山药糕。 “好了!吃完山药糕要干活了。” 姬小公子小手一挥,指挥道:“昨天收的笋,还堆在屋子里,哑子和大牛负责抬出来,你们几个剥笋壳,你们几个洗笋晾笋。” “还是月娥你给他们分派活计吧!” 苏草招呼姬小公子:“姐姐有别的事儿要你帮忙,你和哑子跟我来。” 跟在苏草身后,姬小公子见她又去背那篓子牛粪,还拿火夹子摊开铺在竹林里晾着,姬小公子脸色发白。 “这是姐姐让干的活计?” 苏草刚要说不是,哑子无声的将姬小公子拉到身后,意思是让他在一旁站着。 生怕苏草还让姬小公子拣牛粪,他手伸进篓子里,帮着拿牛粪学着苏草的样子摊开铺在竹林里的晾着。 不知道是因为吃了几块山药糕,还是已经适应了眼前黑黝黝的一团团牛粪。 姬小公子除了脸色略白了白,没有捂着胃干呕了。 他站在几步开外问苏草:“姐姐要这些牛粪做什么用?” “有大用,姐姐也没骗你,它上边能长出脆嫩爽口,香甜鲜美的好东西。” 铺完牛粪,苏草挑了一担箩筐带着姬小公子和哑子进了竹林,专找那种烂了一半的枯竹根。 让他们帮着将枯竹根部的泥土铲了,一层一层铺在箩筐里,一层芭蕉叶上铺一层枯竹土。 第98章 你要玩啥花样 枯竹容易找,那种枯得半腐解状态的枯竹却不容易找。 苏草带着两个小的,将附近的竹林逛遍了,才得了一担她要的土。 用一个大木筐子将竹屑和牛粪装进去混合在一起发酵,然后再将收集到的土搁进去,最后再铺上一层松软的泥土。 做完之些,已是日暮西斜了。 到了约定送泡酸笋去镇上的日子,福祥记的潘叔也说引见他们东家与苏草见面,所以明天一定得去一趟明珠镇。 苏草这次准备送二十坛酸笋去镇上,大大小小的酸笋坛子,压满了整整一个土堆车。 剩下的几坛子,还是长清观的老伙夫帮着苏草挑下山的。 苏草将酸笋推进堂屋里,苏忠贤听到动静,一瘸一拐从屋子里走出来。 “这么晚才回来,你想饿死老子。” 苏草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就知道他又偷偷喝酒了,一定是用昨晚剩下的卤肉下的酒。 他不饿的! 关心她,还非得说这么难听的话? 她爹的腿好像好多了,再也不用蹦着跳着走路。 这次是长清观伙夫帮着挑了几坛笋下山,跟福祥记确定下来买卖,是时候要有一个帮着送货的人。 苏草难得的没跟他斗嘴,看着她家渣爹两眼放光:“我明天上明珠镇,扯了布给你裁身新衣裳。” 苏忠贤往后挪了一步,警惕的看着苏草:“臭丫头,你又要玩什么花样?” “你是我爹,我还能卖了你。” 苏草瞥嘴:“布给你扯回来,爱要不要。” 臭丫头这早出晚归的,这酸笋买卖好像做得像模像样。 难道是赚了银子,真是要孝敬他这个当爹的? “你会裁什么衣裳?” 他一脸嫌弃:“赚了银子扯块布就想打发你亲爹?门儿没有。老子要上镇上成衣铺子挑好的,要那种绸缎的料子,你沈伯就有一身,过年时才翻出来穿。老子哪能处处让他给比下去,等我买了那衣裳天天穿上去村子里逛一圈,看谁还敢嫌老子犯过事看不起老子?” 苏草:“……” 暴发户的即视感,还是嘚瑟得不行的那种。 她存着心思找个免费的挑夫,他要做个游手好闲的大老爷。 想得可真美! 等他病好了等着瞧。 苏草笑得人禽无害,答应等苏忠贤腿好,带他上明珠镇。 因为要运去明珠镇的酸笋多,苏草包了沈瘸子一趟船,半上午的时候,沈瘸子的船从明珠镇回来,苏草和沈月娥已经在码头等着。 沈瘸子帮着苏草将酸笋坛子搬上船,刚要划船,这时候湖堤上一个小姑娘急得大喊。 “等等,等等我家小姐!” 沈瘸子划船的动作顿了顿,那小姑娘扶着一个迈着小碎步的红衣女孩下了湖堤。 苏草看着有些眼熟,像是昨天在长清观见过,想着许是哪个上香留宿在观里的客人,就让她们上了船。 一上船,扶着红衣女孩儿坐下,小姑娘虚寒问暖:“小姐,你好些没有?头还晕不晕?被竹枝砸到的地儿还疼不疼?” 第99章 姬公子是哑巴 “疼,能不疼吗?你被竹子砸下来试试?” 红衣女孩揉着胳膊直抱怨:“也是邪门得很,不过想瞧一瞧他长什么样子,人还没看清呢,那竹子突然倒下来,将我砸得头晕脑涨的,要不是跑得快,你家小姐我一准儿被竹子给砸死了。” “哎,白费功夫了!” 她骂骂咧咧:“家道中落,流落到长清观不说,还是个臭哑巴,亏得他们将他说成天神下凡,是玉龙郡那种大地方来的公子,害本小姐白白在杏花村的破道观蹲守了几天。” 长清观? 玉龙郡来的公子? 苏草就说红衣女孩眼熟,果然是长清观的香客。 她没忍住开口问:“你们说的是姬公子?” “可不是,就是那个臭哑巴。” 红衣女孩鄙夷的看苏草一眼:“你不会也以为他是玉龙郡来的贵公子?想要巴结着上长清观吧?” 苏草:“……” 没错! 她已经巴结上了。 别人上长清观上香,她已经在长清观扎下了根,采用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跟姬小公子和长清观的小道童们打成一片。 再徐徐图之接近姬公子,包围姬公子。 她可是杏花村官方认证抱大腿的,自然比她们这些狂蜂烂碟要专业。 听不得别人说她男神不好,苏草忍着用扁担将她扫进湖里的冲动。 “见人好巴结赶着借上香去偶遇姬公子的是你吧?巴结不上骂人,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 苏草气势汹汹拿扁担在船上敲了敲:“这趟船是我包下的,看你眼熟以为是长清观的香客才让你上了船,你骂人臭哑巴,姬公子怎么着你了?要不说清楚,我一扁担将你扫下湖去,信不?” 船早摇离了湖岸,扫下湖不得将人淹死。 红衣女孩气得抓狂,拿眼睛直瞪苏草:“你这个土包子,蛮不讲理的村姑,我骂人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他是臭哑巴,家道中落到长清观避难落脚的事儿,是我悄悄听到逍遥道长和一个黑衣人说的。我骂他臭哑巴有错了?” 什么? 她的男神是哑巴? 他是那个人吗? 不管他是不是前世熟悉的那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后,是他在背后守护她,让她在绝望中感受到一丝温情,让她有了生存下去,迎难而上的勇气和决心。 苏草仔细回想一下,数次撞到他的确没有听他说过话。 难道,他真是哑巴? 是遭逢了什么变故,他变哑了? 还是一生来就是哑巴? 苏草为他难过起来,听到红衣女孩还在吧唧个没完,手上的扁担举起要扫过去。 红衣女孩身边那个小姑娘尖叫一声,趴在她家小姐身上护着。 “不要,草儿姑娘,咱们是自己人,你不要打我家小姐。” 沈月娥很奇怪:“你怎么认识草儿?我家草儿怎么跟你是自己人了?” “那个,钱家杂货铺子啊!” 小姑娘求饶道:“你是玉福叔她妹吧?钱家杂货铺子的东家是我家主子,那天玉福叔带着你们来买作料,我瞧见过的。” 第100章 喝西北风吧 “泡酸笋是你们捎在铺子里卖的吧?合伙做买卖,也算是自己人了,草儿姑娘能不能不跟我家小姐计较?” “我家小姐也够惨了,为了见姬公子,让长清观老道士黑了五两银子。以为在长清观蹲守几天能跟姬公子相熟,到头来他是个哑巴不说,还是家道中落了来长清观避难的。” 她可怜巴巴道:“我家小姐正在气头上,才会说话不中听。” 苏草和沈月娥对望一眼,心里道难怪,原来这个穿红裳的奇葩竟是钱罐子他妹。 钱罐子只去了一次玉龙郡,张口闭口明珠镇是巴掌大的小地方,俨然他是玉龙郡的贵家公子。 有个见到身世好的美男扑上去的妹妹,也就不奇怪了! 苏草懒得跟这种奇葩计较了,但钱罐子她妹好像在家里被捧得不行,不懂得见好就收。 她的丫鬟说她说话不中听,她急了,一把掐上她的胳膊,恶狠狠道:“谁说话不中听了?你说谁呢?胳膊肘往外拐的蠢东西。” “这个村姑将东西捎在我家卖,还敢拿扁担吓唬我?” 钱小姐气焰嚣张道:“这买卖没得做了,我让我爹不跟你们做买卖了,以后你们泡的酸笋,别想进我钱家铺子的门。” 钱东家不是个靠谱的人,绝不是个能长久的合作伙伴。 苏草这两天正在琢磨怎么解除了合作关系? 好! 钱家小姐这就帮她解决了。 看在她替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份上,苏草懒得将她打落湖了,在她的威胁下神色慵懒笑笑。 “哎呀,钱小姐怎么能替你爹做主了?” “我能,我行!” 钱小姐很得意:“我爹最疼我,我哥最疼我,钱家铺子的生意我说了算。得罪了我,丑村姑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听不懂人话不是? 连沈月娥都被逗笑了:“好,钱家小姐好样的,我和草儿等着喝西北风了!” 约好了今天交货,沈瘸子的船一摇到码头,苏草就见到了在码头上翘首以盼的大姐。 “草儿姑娘,月娥姑娘,你们总算来了,我等了好些时候。” 船一停稳,周大姐笑吟吟迎上来:“昨儿你们一走啊,好些人来找我们打听哪儿有酸笋卖,我妹子在卖菜,我一早来这儿等着了。我拿两坛去试试,不,还是要三坛吧!” 钱家铺子那边不做了,均给她三坛子也成。 苏草正要搬酸笋给她,这时候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挤过来。 “不成不成,这酸笋是要搁我们家铺子卖的。” 来的人正是钱罐子,他家正在和福祥记那边的管事谈酸笋买卖。 他家也试着泡酸笋了,但奈何还没有腌到味儿,如果从苏草这儿拿到的货多,就能上福祥记先将这笔买卖订下来。 知道苏草今儿要送酸笋上明珠镇,他爹让他一早来码头等着。 他买了根油条吃动作迟了,他等的酸笋要被抢了去,这怎么能成? 一急之下叨上半根油条就急急蹿出来了。 “草儿姑娘,你和我们钱家铺子是约定好了的,酸笋捎在我家卖。怎么能将货出给别人?”钱罐子急道:“不行,这货一定得先出给我们。” 第101章 不用威胁我 周大姐急了:“草儿,你说给我捎着卖的。” “大姐不急,说好了给你捎着卖就给你捎着卖。到于钱家铺子嘛?” 瞧! 钱罐子光顾着要酸笋,都没有看到被她挡在船上的他妹妹。 苏草侧过身来,让钱罐子看看她身后是谁,然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不好意思,钱少东家,以后我们的酸笋就不在你们铺子里卖了。” “鑫儿,你怎么也在船上?” 钱罐子跟她妹妹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急了:“这哪能呢?做买卖讲究的是实诚,说好了搁我们铺子买的,怎么能反悔?我们钱家在明珠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钱少东家不用威胁我。” 苏草冷笑一声:“是令妹亲口说,再也不让我泡的酸笋摆在你家铺子里卖,要让我喝西北风去。” 穿红衣的钱鑫儿挺直了脖子要开口。 钱罐子瞪他妹一眼:“铺子里的买卖,哪容得一个女孩儿家掺合?她说了不算!” “可是,她说钱家铺子是她做主啊!那天在酒铺,钱少东家也说看不上酸笋这等小买卖,铺子里帮着捎卖,是给我哥面子。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钱少东家了。” 沈月娥帮腔道:“她还骂草儿丑村姑,钱少东家,咱们杏花村的丑村姑哪还敢跟你们钱家铺子做买卖?” 钱罐子还要开口。 苏草懒得跟他废话。 “月娥说的,就是我的意思。钱少东家,别挡着码头,我们一会儿还要送货上福祥记。” 苏草力气大,搬着笋坛子用胳膊轻轻一撞,就将钱罐子撞得差点栽湖里。 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苏草搬了酸笋坛子递给周大姐:“大姐,这三坛笋先给你,卖完你捎信来杏花村也成。若是要的量大,那就亲自上杏花村长清观取货。” 钱罐子说也说不过苏草,力气还没她大,打更打不过她。 听说她要送货上福祥记,钱罐子脸白了,灰头土脸带着她妹妹钱鑫儿离开了。 将牛肉面改成炸油条的生意,贺大娘这两天生意可好了。 赶集那天后来又卖了差不多半钱银子,这两天码头人少,一天卖个几百文钱还是不成问题。 苏草将两坛笋搬进她铺子里,贺大娘脸上笑开了花。 “闺女,大娘的亲闺女,你猜猜这两天我赚了多少银子?” “一两不止了吧!” 苏草将笋坛子搁下,提醒她:“油炸的东西上火,只卖油条后边的生意铁定没那么好了,若是搭些降火的豆汁儿和稀粥,加一碟子酸笋弄个套餐,这生意怕是要更好了。” “套餐?这个说法真新鲜。也是啊,在我这儿买了油条的就是解个谗,要填饱肚子,还得去隔壁铺子吃碗素面。” 贺大娘茅塞顿开:“要是我这儿加了稀粥豆汁儿,又有下粥的小菜,这生意还能做长久了。哎啊,闺女你真是大娘的福星。” “三两银子不亏吧?” 不能小看贺大娘的摊子! 码头上人来人往,有了套餐,酸笋才能销得更好。 苏草贼笑:“我这还带售后服务呢,包管你生意一直好下去。” 第102章 结个善缘吧 借了面铺老板娘的板车,推着一车笋往福祥记酒楼去。 沈月娥好奇问:“草儿,你说话我怎么经常听不懂呢?那个售后服务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就对了! 能听懂那才奇怪得很。 苏草解释:“人家买了咱们的酸笋,然后酸笋没腌好,一揭开坛子是坏的,这可怎么办?” 沈月娥:“笋泡坏了,自然是换一坛。” “那就不对了!这就是售后服务。” 苏草冲她笑:“贺大娘三两银子买了我的油条方子,万一生意不好咋办?我再给她出个点子,让她的生意能一直保持下去,她找我买方子这不亏,这也就是我说的售后服务。” “售后服务不是卖了东西以后就不管了,不能光顾着赚钱,还要跟进后续的服务,咱们以后的买卖才能做大,也是咱们竹湖牌酸笋不同于别家的地儿。” 想到一不做二不休得罪钱家的事儿。 苏草总结:“这样,就算是钱东家琢磨出酸笋方子,也比不上咱们的竹湖牌酸笋,他没有售后服务,这就是咱们跟别的酸笋不一样的地儿。” “这做买卖还有这么多讲究,难怪我家的酒铺子被打压了,你却能将一个酸笋的小买卖做得风生水起……” 苏草每次跟她说的话,都能让沈月娥受到冲击,她一时陷入沉思中,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福祥记门口。 潘叔派了小伙计在门口张望,远远见苏草她们来了进去通风报信,然后潘叔迎了出来。 “草儿,你总算来了,我们东家等了好一会儿。” 潘叔让伙计卸货,将苏草迎进去:“杂货铺子的钱东家昨天还来找过我,他们家泡的酸笋快出来了,说供货能足了,要跟我们福祥记酒楼敲订长期买卖,他在镇上做买卖久了,认识的人不少,潘叔怕他在背后给你使招子,就没有一口回绝了他。” 潘叔提醒她:“草儿,叔跟你说一句,钱东家这种人弯弯绕绕花花肠子很多,你跟他做买卖要小心点。” “不跟他做买卖了,钱东家心大没关系,但道亦有道,他终归是太贪了些。” 苏草感激的看向潘管事:“多谢潘叔提醒,今儿钱少东家在码头上等货,我已经找个由头回绝了在杂货铺子寄卖酸笋。” 潘管事没料到苏草如此干脆利落,知道钱东家有坏心马上断了与他的买卖。 一时对苏草另眼相看,然后引着她往雅间去时压低声音:“咱们少东家对酸笋这种小买卖没什么兴致,能不能让酸笋寄卖到山货铺子,就要看草儿你的本事了。” 潘管事能跟她透个底,苏草感激不尽。 他这个善缘,苏草结了! 机会能不能行? 一切还要靠自个争取。 潘管事能为他引路,苏草暗下决心一定会有所回报。 说话的功夫,潘管事已经将苏草引到二楼一处雅间门口,苏草与少东家谈买卖的事情,他只是引见,没打算掺合。 所以一到雅间门口,他朝苏草点点头退了下去。 苏草推开屋门,看清楚屋里的人一下愣住了。 第103章 舍小取大 雅间里除了一个墨眉朗目的男子在斟茶,与他相对而立的人,赫然是沈玉宁。 苏草惊了一跳:“玉宁哥,你怎么也在?” 福祥记的少东家,俨然没料到沈玉宁和苏草相熟。 他看向沈玉宁:“玉宁,你认识她?” “认识!” 沈玉宁点点头,冲苏草温和的笑:“她是我妹妹月娥的挚交,和我妹妹一起在做酸笋买卖。” “好啊,我就说平日里请你来酒楼喝茶,把酒言欢,你总是不肯,今天怎么一喊就来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 福祥记少东家招呼苏草坐下,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苏姑娘,我不会因为你与玉宁相熟,就答应下来让你将酸笋寄放在福祥记的山货铺子卖。” “不是寄卖!” 苏草落落大方端上他沏好的茶,轻抿一口茶后微微含笑与他对视:“是少东家在我这儿进货,销不出去的一概不退货,自负盈亏。” 大概是苏草一出招,让他出乎意料。 更何况,她落落大方,与一般的乡野村姑很不同。 别人见了他,多少有点紧张和胆怯,这位姑娘落落大方,还能迎难而上镇定自若。 少东家愣了一下,突然大笑开来。 “苏姑娘好大的口气!” 他目光探究看着苏草:“看来苏姑娘是有备而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值得我进货的筹码?光凭酸笋可不够,要知道,泡酸笋的法子并不难琢磨。同样是酸笋,我福祥记凭什么要花大价钱到你手上拿货?” “不一样!” 苏草认真道:“我们腌制的酸笋,取自风水宝地竹湖的地下泉水腌制,就算别人能将方子和口味琢磨出来,风味也有差别,我们腌制的笋味道更好。并且,如果少东家答应进竹湖牌酸笋在福祥记山货铺子售卖,我可以去商会注册登记,就像福祥记在商会登记过一样,这样,竹湖牌的酸笋也算上了档次,值得在福祥记售卖。” “哦!” 少东家有了一点兴致:“草儿姑娘真打算去商会注册登记?那可是最少要二十两银子。” 那天跟潘叔这儿敲定后,一路回杏花村,苏草有找沈瘸子打听过福祥记。 知道福祥记特别注重自个的牌子,收的山货要求很高。 福祥记最怕的应该是砸了他们的牌子,又怎么会允许没有标注上福祥记的东西,搁在他们铺子里售卖。 潘叔说的应该也不全对,如果少东家对她的酸笋没兴致,压根见都不会见她。 眼前这位少东家,应该是存着严格把关的心思,将酸笋收进铺子里,再打上福祥记的标志。 但是潘叔一定跟他说过坛子上有做标记,所以他这是在等着她松口。 苏草却有自己的打算,不能让步,所以猜到他的顾虑后说要去商会登记。 看少东家的态度改变,她就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 “舍小取大!” 苏草勾唇浅笑:“草儿要跟福祥记做的不止一桩买卖,每样经手的买卖也希望能做到更好,我和少东家做买卖的理念想来都是一样。” 第104章 为你牵线搭桥 “既然如此,便要舍小取大,让我手里的东西配得上福祥记的格局才成,不是吗?” “好一个什么格局理念,好一个舍小取大!哈哈哈!果然不愧是玉宁认识的人,嘴皮子利得很,我差点被你这小丫头绕进去了。” 少东家一语戳破她:“你这小丫头去商会登记无门,想借我这道东风吧?” “少东家借我一阵风,不会吃亏。” 苏草抛出底牌:“酸笋买卖少东家不太看得上眼,那竹荪呢?我在研究种竹荪的法子,不知少东家有没有兴致?” 什么? 种竹荪? 竹荪脆嫩爽口,香甜鲜美,很受玉龙郡和京城的世家贵族们追捧。 只可惜,吃竹荪的季节只有四到六月,且野生竹荪量很稀少,总是没法儿满足供货,更别提用竹荪晒的干货。 少东家慵懒的动作变了变,直起身子:“苏姑娘可有把握?” “还在试!” 苏草卖了个关子,然后看向沈玉宁:“我琢磨的事情,总有几成希望,少东家若是不信,可以问玉宁哥。” 沈玉宁就是知道苏草要来找福祥记少东家谈买卖,才跟着这个同窗来了酒楼。 他有心助苏草一臂之力,到了该他发挥作用的时候:“实不相瞒,我沈家酒铺有希望起生回生了,因为草儿妹妹琢磨出了用普通酒曲,酿出上品杏花酒的法子。以后我沈家供给你们福祥记的杏花酒,价钱能低一半不止。” 沈玉宁说完,眸子里盈着光看向苏草:“草儿妹妹下了决心琢磨的东西,我以为能成。” 吕家酒铺给出的酒价太诱人,要不是看在沈玉宁这个同窗的份上,福祥记早打算换杏花酒供货的商家。 为了这个事情,潘家内部还起了争执。 潘少东家压下心内的震惊,看向沈玉宁:“你倒是对她有信心。” “也罢!看在你我至交的份上,那酸笋的买卖先敲定下来。至于商会登记一事……” 他想了想,答应苏草:“找个机会,我为你牵线搭桥。” “那多谢少东家给这个机会了。竹荪若是种出来,一定会先紧着福祥记。” 事情谈成了,苏草趁热打铁商量交货的事儿:“我明天先送一批货到福祥记山货铺子,少东家以为如何?” “行吧!先要五百斤,过些天县城的铺子也要铺货,你再送五百斤过来。” 潘少东家拍板道:“具体事宜,还有订金等细节,你找潘叔商量个章程,然后再签个协议。” 沈月娥也想陪着苏草进去谈买卖,但是又怕自己露了怯,坏了苏草的大事儿,所以坚持在大堂等着。 苏草迟迟不出来,她紧张得要死,在大堂来回踱步。 潘叔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沈姑娘再这么走来走去,上门的客人会以为你是我们福祥记酒楼的伙计。” “让潘叔见笑了!” 还好潘叔是个好人,不然底细深浅被人一下识破了,沈月娥怪自己沉不住气,暗暗掐手心不再来回走动了。 刚掐了一下,二楼雅间的门开了,苏草从里面走出来。 第105章 你是个坏蛋 沈月娥这下不怕潘叔笑话她了,噔噔跑上楼梯迎着:“草儿,草儿,怎么样了?” “当然是……” 苏草板着脸卖个关子,然后突然一下笑了:“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的厉害,我一出手,马到擒来,能不成吗?都说了,我要是男子,你非得喊着求着嫁给我。” “草儿你个坏蛋!” 沈月娥差点被她骗了,下楼梯后要追着掐她。 雅间的门没有合上,潘少东家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冲沈玉宁笑。 “嘴皮子够利,握着一粒芝麻,都能拣来一个大西瓜,是够厉害的。原来玉宁迟迟不议亲事,喜欢的是她这种。” “不止嘴皮子利吧?” 沈玉宁端起茶杯,神色莫名:“潘兄不觉得,她很不一样,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她很特别。” 这是在宣势主权了? 今天他的好同窗突然愿意来他们家福祥记酒楼,不像是为了促成这桩生意,是怕有人看上他心尖上的人吧? 潘少东家浅抿一口茶:“一铭只知道,令妹倒也天真烂漫!” 福祥记少东家说镇上的山货铺子和县里的各要五百斤酸笋,那就是一千斤,预付一半的订金,也就是八两五钱银子。 从福祥记酒楼签了协议走出来,拿到了这么一大笔订金,苏草就开始琢磨着要给姬小公子和他的小伙伴们买些什么吃的。 想上福祥记买些点心,但是上次姬小公子生气将绿豆糕扔了,那熊孩子好像只爱她做的东西。 苏草想了想,还是拐到集市上买了几只鸡,又备齐了各样食材。 酸笋的运输是个事儿! 现在大订单签上了,以后出货量大,不能次次运货都亲自上阵吧? 一路回杏花村的船上,苏草又跟沈月娥还有沈瘸子敲定下来送货的事儿。 “以后你家酒坊伙计负责挑货到码头,然后大爷将货运去明珠镇,酒铺子的伙计在码头接船,分别将货送去福祥记酒楼,山货铺子,和市集周大姐手上,至于贺大娘那儿离码头近,她自个上码头找大爷取货也成。” 苏草问沈月娥:“这样安排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沈月娥拍着胸脯保证:“我爹那儿我会去商量好,你现在是我家的恩人,说什么我爹和我大哥也能答应了。” “这一码归一码!” 苏草定下来:“沈大爷帮着咱们运货,给三百文的月钱,你们沈家那儿也给三百文。” “不行,不行!帮这点小忙哪能要工钱?这酸笋买卖也是我的生意,我家的伙计出点力,不是应该的吗?这工钱不能收。” “打住!这是长期的活儿,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苏草揽着她:“以后咱们一笔笔账要算清楚,这样才能长久合作,不然都成糊涂账了。” 她说得有道理,沈月娥只得替沈家的伙计要了这份工钱。 苏草惦记着给姬小公子做吃的,一想到钱鑫儿骂姬墨的话有些难受,下船时问沈瘸子。 “大爷,姬公子他们当初来长清观包下你一趟船,在船上你有没有听姬公子说过话?” 第106章 一箭双雕呀 沈大爷郑重其事的回想了一下,然后摇头。 “没!包船的事儿,也是跟着他那个随从来说的。” 他感叹道:“草儿,你说那么好看一个公子爷,怎么就是个哑巴呢?真是可惜了!” 长清观竹林里没有了往日的喧闹,竹林溪涧旁一片静悄悄的。 姬墨站在溪流边驻足,静静看了一会儿流水,然后又看向溪边那块大石头,那是姬小公子爱坐那儿,指挥哑子他们干活的地儿。 主子这是有事儿找小公子吗? 夜七摸不准自家主子心思,忙在一边解释:“今天小公子不上工,杏花村那臭丫头上明珠镇送货了,听说还约了福祥记的少东家谈买卖。” “公子有没有觉得长清观清静了很多,香客也少了。” 夜七一说话有些收不住:“这都是属下想了一个好法子。这个法子吧,会让长清观的香客变少。逍遥道长起先死活不愿意配合属下,属下拿剑吓唬了他一回,他不得不乖乖的答应了。” 那天主子说将功赎罪! 他想了法子让长清观变清静了,让觊觎自家主子的狂蜂烂蝶一下消失,真是与有荣焉。 “前两天躲在竹林里偷瞧主子的那个女人,是明珠镇一个杂货铺子东家的女儿,长得丑不拉叽的,一身铜臭味,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家小姐,金枝玉叶。也就是逍遥道长见她留宿一天给一两银子,收了她五两银子才答应让她留宿长清观五天。” 夜七滔滔不绝表功:“属下和道长演了个双簧,让道长问属下要寄居在长清观的银两,然后属下一脸愁苦说,姬家家道中落,流落到长清观,银子已经用光了,一时手头拮据,实在拿不出银子来,然后请道长看在主子你是个哑巴……” 哑巴? 姬墨清冷的一眼看过来,不怒自威。 夜七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脖子一凉,忙改口:“咳,不是哑巴,属下说的是主子家道中落,还患了哑疾,拿不出银子。然后,那个一身铜臭的女人,顾不上找道长讨要回剩下的银子,借口被砸伤了肩疼得厉害要回镇上看诊,跑得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这个法子厉害吧?入乡随俗,这会儿也不是在京城,喊打喊杀的多不好。” 夜七得意洋洋:“属下没想到自个竟如此精于权谋?一念之间解决了主子的大麻烦。杏花村那个臭丫头要是再缠上主子,非要往主子嘴里塞什么米糕的,属下再跟道长演个双簧,这次不扮穷了,就说主子是个杀人如麻的恶盗,一准儿吓得那臭丫头落荒而逃。” 姬墨落在夜七身上的目光更冷了。 夜七:“……” 他这不是一箭双雕吗? 既保全了逍遥道长的横财,又替自家主子解决了麻烦。 怎么这位还像是不满意? 夜七感觉扑天盖地的威压向他袭来,在他承受不住时,突然一股香味儿从竹林深处飘散过来。 闻到这个味道,他感觉那种压迫感一下消失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香!像是烤鸡的香味儿……” 第107章 我太难了 竹林深处,溪涧上流。 姬小公子和哑子他们忙着拣柴堆到苏草和沈月娥身边,她们两个负责加柴添火,泥坑上横着一排竹筒。 煮鸡肉的香味儿,就是从竹筒里飘出来的。 从明珠镇买了几只鸡,各样食材,回到长清观后,苏草先将冬菇给泡发了,然后杀鸡。 鸡杂和着冬菇玉兰片火腿,撒盐、胡椒粉、酱、少许白糖,又洒了些酒,搁上葱姜揉搓入味。 将腌好的这些配料塞入鸡腹内,合成鸡形,塞入竹筒。 筒口用芭蕉叶塞紧,架在火上烤着。 姬墨和夜七闻到的香味,是苏草在烤竹筒鸡的味道。 熄了火后,苏草揭开上层的芭蕉叶,一股清香的青竹气息扑鼻而来。 她将竹筒里的鸡取出来,撕了一只鸡腿用新鲜的芭蕉叶兜着先递给姬小公子。 姬小公子咬一口,眼睛瞪得老大:“好吃极了!” “那是,竹筒鸡既有鸡肉之鲜甜,又有青竹之清香,滋嫩软糯。” 让沈月娥给孩子们分竹筒鸡吃,苏草取出一只竹筒鸡,用芭蕉叶包着一路顺溪流而下,往竹湖凉亭这边寻来。 走到溪涧下方,远远看到溪边大石上坐着一个人。 他一身白色道袍在风中飘袂,哪怕背影萧瑟落寞了些,依然带着一股仙气,如果他身后没有站着一个黑炭块夜七,那简直是九天的上神降临了凡世间。 苏草用芭蕉叶捧着竹筒鸡走近,夜七挡在了她前边。 这个世界没有灯泡,但夜七的存在,真的比天上的星星月亮还闪亮哟! 阻止她接近她家男神,真是讨厌死了。 苏草不客气踹了他一脚,从他身边挤过去,在夜七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捧着香喷喷的竹筒鸡厚着脸皮爬上石头,坐在了姬墨身边。 她手上捧着的芭蕉叶里,散发出阵阵幽香。 大概是因为闻到这个香味儿,目不斜视的姬墨忍着没有将她扫进溪渠里。 “臭丫头,你不要脸了是吧?” 夜七回过神来炸毛:“别以为你捧着一只臭鸡,就敢接近我家主子,鸡搁下,人快点滚。” 苏草连眼神也没给他一个,手上捧着的竹筒鸡也没递给姬墨,只是学着他的样子,目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连姬墨这种沉得住气的人,都忍不住微微侧过头来看她。 这时候,苏草突然叹息一声:“哎,我太难了!” 不是来送吃的吗? 姬墨微微蹙了下眉头。 “姬公子,你看我,多惨一女的。我太难了!” 苏草又叹了一口气,捧着那只竹筒鸡:“我从小没有娘亲,我不知道我娘亲长得什么样子,她是圆是扁是方,我不知道。我有一个爹吧?还是一个犯过大案的恶霸。” “我不知道我爹究竟犯过什么事儿?” 她带着一点淡淡的怅惆和迷茫,继续说下去:“都说人之初,性本善。但是村里人不会这么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会这么以为。人心中的成见根深蒂固,我爹是恶霸,不管我做了什么,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小恶霸,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从小在别人的羞辱和指责中长大。” 第108章 你是我的救赎 “我努力想做一个好人,想得到别人的认同,想让我们知道我是一个好孩子,但是,因为我爹,他们还是不喜欢我,讨厌我的存在。我被人害了,还人人喊打,都信了是秀才的叶温良,都想着将我赶出杏花村去。” 苏草继续一鼓作气说下去:“我被推落水那次……河水虽深,草儿略识些水性,若是一心求活,也有一线生机。但是坠落河那一刻,我突然不想活了。” “草儿想嫁个好夫君,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想跟别人一样幸福。然后我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我错了吗?但是因为我的出生,因为我有一个犯过案的爹,我就是错了。在绝望中苦苦的挣扎,却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存在于这世间的那一刻,注定不被人喜欢。只能被喜欢的人欺骗利用,为了他去伤害了无辜之人,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苏草神情更难过了,侧过头问他:“姬公子,你说我的出生和存在,是一个错误吗?” 她眼睛里带着真诚,带着迷茫,带着淡淡的忧伤,就那么侧过头来问姬墨。 姬墨感觉有什么东西撞进他瞳孔中,古井无波的心里,竟因为她这句发自灵魂的拷问,心莫名颤了一下。 连聒噪话多的夜七,竟也沉默了,同情的目光落在苏草身上。 溪涧旁似乎绕着一股淡淡的愁绪,这时候,苏草毫无预兆展颜一笑。 “不,我的出生和存生,不是一个错误。因为姬公子,是姬公子在草儿绝望无助,在草儿不想活下去的时候,突然出现救下了草儿。” “我知道,我落水那次,是你救了我;我还知道,我捎信给沈玉宁,是你帮我找了抄书先生,要保全我的清名。尽管我没有什么清名,还是要谢谢姬公子你。只有姬公子你,才会以为如此卑微渺小被人唾弃的我,也需要保全清名。” “在村里井边那晚,那只猫也不是突然撞出来的吧?” 她笑得很甜,眸眼里都溢出了笑:“姬公子,你是草儿的守护神,是草儿的救赎。” “姬公子你看,我这么难,一样活过来了不是吗?这世上存在的每个人,都是被神仙咬过一口的苹果。我知道你不能说话很难过,但这正是你特别的地方,因为你这个苹果很香甜,神仙才多咬了一口。你在神仙眼里特别香甜,在我眼里也特别香甜,很不一样。” 苏草清亮的眸眼里带着笑,挺直了小身板一副特骄傲的模样:“姬家落败,生意亏了也没事儿,我现在能赚钱了,能赚很多很多的钱,能养你和姬小公子。” “这是我做的竹筒鸡,快吃吧!” 苏草说了一堆滔滔不绝,如绵延江水的话后,终于将手上捧着的竹筒鸡一把塞进姬墨手里,然后蹦下石头朝溪涧上方跑走了。 夜七有如石化,目瞪口呆。 她说的那么惨,让他心情很复杂。 要是,她知道她的命运,她如此凄凉孤苦、活在泥垢里的命运,都是他家主子让她在替一个人赎罪。 那又会如何? 第109章 四哥的小情敌 夜七以为苏草是来诉苦的,结果神一样的转折,她说了那么多,竟是因为听到主子家道中落,是哑巴的流言,来宽慰主子的。 她那么惨一女的,竟来宽慰他家主子? 姬墨也石化了,也目瞪口呆,捧着手上的竹筒鸡心情复杂。 在小丫头眼里,他,是被神仙咬过一口的苹果吗? 神仙觉得他香甜,她也觉得他香甜,香甜…… 小丫头还说,他说她的守护神,是她的救赎。 她要养他和遥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溪流上方传来了孩童的嬉骂和笑闹声,姬墨终于从石化中缓过神来,揭开了包着竹筒鸡的芭蕉叶。 “草儿姐姐,竹筒鸡真好吃!” 姬小公子砸巴着嘴:“我们大家伙好好干活儿,下回还煮竹筒鸡吃好不好?” 他吃完嘴上还沾了油,自从跟哑子他们混一块儿,又帮着干活后,姬小公子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样一尘不染的样子,嘴角沾了油,举起袖子要往嘴边擦。 “下回换个花样,咱们做竹筒饭吃。” 苏草掏出沈月娥送她的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油。 手帕上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姬小公子顺手扯住了她的帕子,眼前一亮:“好漂亮,这是姐姐绣的吗?姐姐你能不能给小爷我也绣一条?” “男孩子不要蝴蝶的,绣鱼吧!” 姬小公子抓着苏草的手臂晃了又晃,撒娇:“对了,小爷已经将姐姐让给阿墨做媳妇儿。姐姐,你不能厚此薄彼。也给阿墨绣一条帕子吧?上边要竹子的。” 什么? 让草儿给姬公子绣手帕? 这不是私相授受吗? 要是草儿绣了手帕送姬公子,那她家四哥怎么办? 沈月娥急了,暗暗沉住气笑着问:“小公子不是喊着要娶草儿做媳妇儿吗?怎么又让给姬公子了?媳妇儿是不能让来让去的哦!” “小爷想娶姐姐做媳妇儿,哎,可惜,小爷太小了。” 姬小公子怅惆的叹了一口气:“等小爷长大娶姐姐,姐姐要等很久的,会没人疼。阿墨比姐姐还大,娶了她才好疼着她。反正姐姐嫁给阿墨,也是会给小爷做吃的。” 沈月娥:“……” 这话没毛病。 重点是,草儿还能给他做吃的。 沈月娥对自家四哥的小情敌哭笑不得,知道苏草不擅绣活儿,忙道:“草儿的手帕是我绣的,她接了福祥记的买卖,以后忙得很,小公子要的帕子我来绣吧,我绣鱼儿最拿手了。” “至于给姬公子的帕子,我和草儿绣都不合适。” 沈月娥想了个主意:“我让长贵嫂子帮着绣,她的竹子绣得最好。” 姬小公子盯着沈月娥看了好一会儿,绕着熄灭的火堆又转了几圈,然后鬼精鬼精问她。 “怎么不合适呢?是私相授受吗?” 姬小公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姐姐以后是阿墨的媳妇儿,她绣合适啊!不会绣学着点,姐姐这么厉害,做的东西这么好吃,绣的手帕也一定最好看。” 沈月娥:“……” 无言以对! 说不过一个小娃儿是怎么回事儿? 被一个小孩子说绕了回来又是怎么回事? 第110章 头上一片青青草原 似乎在姬小公子眼里,她做什么都行,她做什么都厉害。 苏草被拍了一波彩虹屁,下工往山下赶时,跟沈月娥商量:“月娥,等得闲了,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绣个手帕荷包的?” 沈月警惕的看着苏草,然后一脸失望:“你不会真听了姬小公子的,要给姬公子绣手帕和荷包吧?草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女子当端庄持重,见到美男和家世好的男子往上扑,想着攀高枝,指望着泼天的富贵。你这样,跟那个钱鑫儿有什么两样……” 等等! 不就学着绣个手帕和荷包吗? 她怎么就跟钱鑫儿一样了? 苏草哭笑不得,提醒她:“月娥姐,姬公子是个哑巴,家道中落才来长清观避难的。” 是哦! 那个姬公子没人要了,连钱鑫儿也嫌弃。 偏草儿还要上心。 那她家四哥怎么办? 想到姬小公子那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沈月娥硬着头发道:“那也不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女孩儿前要注重名声,你不能往他跟前凑。” 苏草:“……” 好一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看来如果说是给大姬小姬绣手帕荷包什么的,这辈子别指望沈月娥教她绣技了。 “谁说我要给姬公子绣手帕荷包了,我是想给我爹扯了布缝身新衣裳。要学缝衣裳,总得从绣个手帕荷包开始学吧?” “真的?” 沈月娥的表情松动了,一时为难:“咱们现在忙着做买卖,你也没功夫学这个啊!” “有的,很快咱们要闲上一阵子……” 闲一阵子? 苏草这话,沈月娥不明白了。 福祥记那边确定下来,市集和码头又铺上了货,她们还要忙着琢磨怎么种出竹荪来。 正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长清观人手都不够用了! 怎么会要闲上一阵子? 沈月娥一头雾水,走出竹林追着要问个清楚,远远瞧见苏忠贤一瘸一拐追着常婶子出了破篱笆墙。 “你个贼婆娘,敢闯来我家偷东西,老子打不死你。” “贼喊捉贼吧?” 常婶子中气十足叉着腰:“老娘就是进你家看看,你偷我那猪油渣藏哪儿?你嚷啊,嚷呗!将里正和村里人都嚷嚷来,看谁才是那偷猪油渣的贼?” “哎哟,你个贼婆娘!到底是谁贼喊捉贼?” 苏忠贤气得跳脚:“上回猪油渣的事儿,老子一块猪油渣都没摸着,你还讹诈了沈大山十文钱铜子儿。老子是看在小松子他爹的份上,才忍你这贼婆娘,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偷偷摸摸闯老子家灶房干什么,这事儿不能算了。” “你不想算了,老娘还不想算了。” 常婶子越掐越来劲儿:“你个瘸腿的跛子,当老娘怕你不成?等将村里人嚷嚷来了,老娘倒要看看,村里人信我还是信你。也不知道是哪个,自家娘子看不住,让她跟着野男人跑了,头上长出一片青青草原了你。你爹不就这么被气死的嘛?可笑你个窝囊废,跟老娘抖个什么狠劲……” 第111章 不能揭的伤疤 常婶子正说得起劲,用眼角的余光瞥见破篱笆那儿站着有人,一仰头看清楚是苏草和沈月娥,一下愣住了。 一身像被定住,后边的话全咽了回去。 苏忠贤显然也顺着常婶子的目光看到了站在破篱笆墙前的苏草。 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眼睛涨红朝常婶子扑去,钳住常婶子的肩一阵猛摇。 “老子让你说,让你说,你个臭娘们,贼婆娘,杀千万的贼婆娘……” 常婶子背撞在院墙上,泥灰往下扑簌扑簌直落。 躲在墙后的小松子吓怕了,顶着一头泥灰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要,不要打我娘……” 他哭着从墙后冲出来,一把抱住苏草的腿。 “草儿姐,你爹要打死我娘是不是?救救我娘,快救救我娘,我以后再也不让她嘴碎,不让她偷……偷偷上你家。” 被小松子这么一摇晃,苏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一时也顾不上猜常婶子偷偷潜进她家是干什么? 上回沈家打上门来,沈大山跟她家渣爹骂架,说他看不住自个的婆娘。 她还以为,原主娘因为渣爹犯下大案,所以丢下她和苏忠贤走了。 但常婶子这么一提,显然不是。 是她娘跟着野男人跑了,给他爹戴了那个帽子,然后还将她爷爷给气死了? 他犯下大案,是不是也跟这事儿有关系? 这大概是渣爹心里不能揭的伤疤,然而常婶子偏去碰了,所以才会让他如此抓狂吧? 他手劲极大,苏草怕他一失手闹出人命来。 “爹,你住手!” 她叹一口气,急道:“不就是我娘跟人跑了,气死了爷爷吗?这事儿常婶子不说,村里人也会说,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先放开她吧!” 她这么一说,苏忠贤手上的动作松了松,想要放开常婶子。 偏偏常婶子被吓怕了,苏忠贤的手一松,她下意识挣脱着想跑。 这彻底激怒了苏忠贤,他看看苏草,又看向常婶子,眼睛再次涨红,突然一把掐住了常婶子的脖子。 “放开!老子凭什么要放开你?凭什么?” 他眼睛涨红得可怕,额上青筋毕露:“你说,你说,我哪里对不住你?怪我阻了你的富贵,你早说啊!为什么要嫁给老子?从你嫁到我家,我对你百依百顺,处处疼着你,事事以你为先。你为何要干出那等伤风败俗的事?你为何要气死老子的爹?为何让老子成为杏花村的笑话?为何要逼老子走上绝路?你说,你给老子说清楚……” 不好! 渣爹这是将常婶子当成她那个便宜娘了? 苏忠贤掐上常婶子的脖子,常婶子的头撞在院墙上,将泥墙给撞塌了好大一块,泥灰扑簌着落了一地。 小松子见他娘两眼翻白,刚歇了哭声,抱着苏草的腿哇的一下又哭上了。 “草儿姐,快救救我娘,求你了,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 没有哪个娘亲,不疼爱自个的孩子吧? 常婶子再不好,也是疼爱小松子的,小松子害怕失去他娘,抱着她的腿一身颤得厉害。 第112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家和常婶子家虽离村里远,但架不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远处的石板道上已经传来人语声,像是村里有人听到动静往这边来了。 要是渣爹被逼疯的一幕被人撞见,谁能允许杏花村有一个威胁他人性命的存在? 她踩着叶温良拉拢沈家,为了在村里立足所做的一切努力,要白费了! 小松子不愿意失去他娘,苏草也不愿意失去他爹。 虽然这个爹渣了点,但关键时候知道护着她,有个爹总比没有的好。 不能耽搁下去! 苏草将小松子推给沈月娥,三步并作二步朝苏忠贤飞蹿过去,一个手刀击向他后颈。 苏忠贤滑倒在地,被吓懵的常婶子回过劲来要喊。 苏草给了她一记凌厉的眼刀子:“你想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尽管喊一个试试看。” “你偷偷潜入我家,是要偷酸笋方子吧?不想我将这事儿捅给里正,就识趣的给你家姑奶奶闭嘴!” 苏草威胁完她,将苏忠贤扛回屋出来,果然石板道上转出好些个人。 “苏海家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常妹子你搁地上坐着,是怎么了?苏忠贤打你了?” 她们有的空手来,还有一两个拿了扁担和挑了空桶的,一看就是在井边挑水时,听到动静才赶往这儿瞧热闹。 “有打人的把自个打晕的吗?” 苏草瞪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是我爹腿伤发作倒了,常婶子吓怕了喊我扶我爹进屋。不信你们问月娥,她也是瞧见了的。” 沈月娥跟苏草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是啊,多亏了常婶子喊一嗓子,我和草儿在后山竹林才听见了。” “常大妹子是这样吗?” “你们两家什么时候关系好上了?” 连沈月娥都出来作证了,再说上回苏忠贤进她家偷猪油渣的事儿,沈大山给了十文钱,闹到里正那儿去,上回偷猪油渣那事儿不会有什么,她今天想偷酸笋方子的事儿就左右理亏。 被苏草淡淡瞥一眼,常婶子笑得比哭难看:“哎,都邻里邻舍的,哪有什么隔夜仇。”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就两家和好了啊!上回她扔炮仗往茅厕那事儿,你不打算计较了?” “计较啥?计较啥?苏家闺女可厉害了,我昨儿往明珠镇听沈瘸子说,她腌的那酸笋都卖到镇上大酒楼了。” “一斤鲜笋二文钱,泡成酸笋价钱翻十倍,能卖二十文钱一斤呢!我瞧着常婶子想跟苏家闺女学腌酸笋,才不计较以前的事儿来卖个好。” 王婆子牙尖嘴利朝苏草狮子大开口:“苏家丫头啊,都乡里乡亲的,有赚钱的法子,带大家一起呗!你那酸笋怎么给腌上的,也教教咱们大家伙吧!” 上回她还将王婆子一扁担抡下明珠湖。 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草简直要被气笑了:“行啊,有钱一起赚。王婆婆你家的鸡养得又肥又大,还爱下蛋,把你家养鸡的法子也教教大家伙呗?” 第113章 怨我吗? “那哪成?” 王婆子急了:“我家就靠养鸡给我乖孙孙攒银子进学,娶孙媳妇儿。” “那你不肯将你家养鸡的法子教我,凭什么要我将腌酸笋的法子教你?” 苏草讥讽的冷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什么鸡舍不育?我家的鸡舍可能孵小鸡了。不说腌酸笋的法子不说呗,就知道你个小恶霸没那么好心,算了算了,白来一趟,桶我还搁井边,别被人偷走了……” 王婆子这回没胡搅蛮缠,跟着她一起来瞧热闹的村民们,也只是在旁边帮腔着说了几句,被苏草一怼,谁也识趣的没有再提这事儿。 跟苏草寒喧几句,各自散开了! 以前她们个个恨不能离她这个村匪小恶霸远点儿,这回除了心里惦记她的酸笋方子,面子上还算客客气气。 苏草自嘲的一笑,看向沈月娥:“看,咱们两个在一处,沾了你的光哦!有你们沈家撑腰,没人敢当着你的面骂我。” “是沾了你酸笋方子的光!她们没闹腾得厉害,没敢说难听的话,十有八九还是惦记着咱们的酸笋方子。” 常婶子跟苏忠贤吵架说的那些话,草儿一定往心里去了。 等苏叔叔醒来,他们父女俩怕是有话要聊。 她朝苏草挥挥手:“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苏叔叔,我四哥休沐回来,托了福祥记潘叔帮咱们买的作料不知道会不会捎回来?还等着用呢!明天我要找大爷问问四哥那儿可捎了信来,晚些再来喊你上长清观。” 沈月娥一走,苏草没再管小松子和常婶子,回屋掐了苏忠贤的人中穴。 苏忠贤幽幽醒来,刚将眼睛打开一条缝,一见掐醒她的人是苏草,忙又装晕闭上了眼睛。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苏草无语的翻白眼:“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那都过去了!咱们父女俩个要往前看。” 苏忠贤闭着眼睛好一会儿,再次将眼睛打开一条缝,声音嘶哑开了口。 “你不怨爹?” “怨你什么?怨你犯过大案?怨有一个你这样的爹,我一出生被人嫌弃,被人看不起?” 苏草看着他,突然笑了:“我没法儿选择自个的出生,但是我能选择以后要走的路啊!” “你看,以前月娥是沈家的宝贝疙瘩,爹娘爱着,哥哥们疼着,沈家会让她跟我这种名声差的人玩吗?不会!” 她话锋一转:“但是现在呢?沈家愿意她跟我一起吗?太愿意了!自从我不犯蠢后,设计让叶温良那个渣渣在沈家面前现了原形,不止是沈家,连村里人也对我改观不少。沈家在杏花村极有威望,琢磨出杏花酒方子后,沈家拿我当恩人了,这村里人自然也看人下菜,不敢再明目张胆的骂咱们了。” “我琢磨出了酸笋方子,谁不想跟着腌酸笋赚银子?你晕过去后,她们对我说话也算客气,这就是改变,这就是我选择走的路,也是我替咱们以后谋划要走的路。” 沈草语重心长拍拍他的肩:“爹,谁一辈子不会犯一件错事?做错了并不可怕,沉迷于过去无法自拔才可怕。过去犯的错误让它过去,不要再延续……” 第114章 他是亲爹? “你要掐死了常婶子,你闺女这段日子花费的功夫全白搭了,你也会没命的,懂不懂?再说,爹你也对不起在外打零工的海叔。” 苏草眼睛里盈着迷蒙的水雾:“草儿已经没有了娘,不能再没有爹了。” 最后这句,她说得低沉婉转,让苏忠贤听了鼻子发酸。 谁一辈子不会犯一样错事? 过去犯的错误让它过去,不要再延续了,是这样吗? 可是! 他犯的错太大了啊! 苏忠贤睁开眼睛,目光复杂看了她好一会儿。 触上她被睫毛沾湿的眼睛,他颤着声开口:“真能翻过去吗?老子忘不了那些事儿。”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苏草这一刻在他筑上了心防,坚硬的盔甲上砸开了一个口子。 说下去! 说下去! 这回总该说了吧! “爹,你这是心魔。以前的事儿在你心里成了魔,一提起,你才会发狂掐常婶子。” 苏草循循善诱:“如果你真掐死了常婶子,小松子会没娘,我也没有爹,你还会忘恩负义,对不起帮了咱们的海叔。爹,你差点铸成大错啊!那就更要解开心结了!” 她拍着胸脯保证:“解开心结这种事儿,你家闺女最拿手。只要爹你跟我说说,咳,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气死了爷爷?然后又怎么丢下爹还有我这个讨人喜欢的小可怜?后来爹你又怎么了?” 在苏草期待的目光下,苏忠贤神情松动,似乎下一刻马上要开口解开谜团。 然而,关键时候,在他张开口的那一刻,突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草儿,你下手太重了!” 他揉着头夸张的喊:“哎哟,头晕,老子晕得厉害……” 苏草:“……” 害她白哄了半天! 就知道是这样,缩头乌******都探出来了,又给缩了回去…… 一连几天,苏草都在琢磨着怎么撬开苏忠贤的嘴? 在她的虎视眈眈下,苏忠贤一触上苏草的目光就喊头晕,腿疼头疼关节疼,哪儿都疼,俨然被苏草劈了一记手刀,比被用箭射断了脚筋还厉害。 大早上的,苏草将图案描在手帕上,学着沈月娥教的针法,笨拙的在绣一条戏水的游鱼。 “哎哟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忠贤一口咬掉半个包子,嫌弃道:“你不去长清观泡笋,绣什么鬼玩意儿?你那笨手笨脚的,能绣个啥?别到时候想绣个鸳鸯,绣出两个没毛的鸭子。听爹一句劝,这干绣活儿啊,真不适合你,别在老子面前晃,收拾收拾滚长清观去。” 这是亲爹? 还好夜七说她的脸是城墙糊的,还真是,苏草浑然不在意他的打击,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绣的是条鱼!” 苏忠贤表情夸张:“哦,这不是癞蛤蟆?” 苏草:“……” 那么想将她赶出家门,就是怕她缠着问便宜娘的事儿呗! 得了! 她算是明白,渣爹的嘴,那是铁齿铜牙,想要撬开不太可能。 听到隔壁门吱呀一声响,隔着一道豁口的院墙,苏草瞧见常婶子从灶房挑了一担空桶出门,顿时招呼上了。 “常婶子,去挑水啊!” 第115章 狗改不了吃屎 苏草甜笑着喊:“我今天晚点上长清观泡笋,让小松子上我家玩呗。” 小松子迈开步子要朝豁口的墙那儿爬过来。 常婶子像见了鬼一样,一把拽住小松子的腿:“跟娘挑水去!” “不要,我要找草儿姐姐玩。” 不管小松子如何闹腾,常婶子连拖带拽将他拉着往井边去了。 小松子一路哭闹,将常婶子气得不行。 快到井边,她在小松子屁股上狠狠抽了两巴掌:“让你闹,让你闹,娘还能害你不成?老往她家跑,小心哪天命丧在他们手里头。” “草儿姐不是那种人。” 小松子哭着怪她:“都怨你,要不是你上她家偷东西……” 小松子话没说完,挑着一担笋从杏树后蹿出来的王婆子,一脸兴奋:“什么偷东西?什么偷东西?是偷她家的酸笋方子吧?” “我就说嘛,那天在井边,远远听到你鬼哭狼嚎的,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儿,原来是你上苏忠贤家偷酸笋方子。” 王婆子扯着常婶子滔滔不绝道:“偷着了没?偷着了别忘了我的好处啊,我正好要琢磨着泡笋卖,你将那泡酸笋的法子教教我。这事儿我就不往外嚷嚷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胡说些什么?” 常婶子目光闪烁,一把甩开王婆子的手,拎着小松子的耳朵恨恨的骂出声:“是苏忠贤那贼上我家偷吃猪油渣,我追上他家讨要,让你胡说八道,让谁都能编排上你娘。” 这一早上,不时有人往井边来挑水。 本来此事王婆子作罢了,有人耳朵灵听了去,又问上了:“苏忠贤偷吃了啥?偷吃猪油渣?” “不能够吧!她家草儿泡的酸笋都卖到福祥记酒楼了,卖了好几两银子呢!怎么会上你家偷猪油渣吃?” 这再扯来扯去,会不会又绕到她偷酸笋方子的事儿上? 常婶子心虚,哽着脖子回上了话:“狗改不了吃屎!贼还能改了性子?他闺女卖酸笋得了银子,照样改不了他的贼性子,还上我家偷了猪油渣,我闯他家要回猪油渣没错,这事闹到里正那儿去也有理。” “没错,这事儿你有理。” 王婆子替她出主意:“让他闺女拿酸笋方子抵了这事,不然咱们喊里正将他赶出杏花村去。” “让苏家闺女拿出酸笋方子,有赚钱的法子别藏着掖着,照顾照顾咱们村里人呗!” “对,让苏家丫头拿酸笋方子换!” 沈玉宁路过井边要绕道到苏草家去,恰好就听到了常婶子和村里人这些话。 那天苏草去福祥记酒楼跟潘一铭谈买卖,托了酒楼的管事潘叔帮着从省城捎带作料,恰好他沐休归家,就帮着将作料捎回了杏花村。 本来作料交给他妹妹沈月娥就成了,但是他惦记着教苏草识字一事,没归家就拐道来找苏草。 没想到就听到常婶子编排草儿爹是贼,然后村里人纷纷撺掇她逼草儿拿出酸笋方子。 什么照顾村里人? 以前苏叔叔和草儿孤立无援,被人唾弃时,谁又照顾了他们? 第116章 你个败家丫头 草儿琢磨出了酸笋方子,就该无私的教他们泡酸笋。 这些人站着说话怎么不腰疼?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他一个书生,本不该跟妇人理论。 但是,草儿费了那么多功夫,才慢慢扭转了村人对苏叔叔和她的成见,常婶子这么嘴碎乱说,不仅是在往苏叔叔身上抹黑,还给他扣上了偷盗的罪名。 更不同寻常的是,常婶子如果想让草儿教她泡酸笋,可以拿苏叔叔偷吃猪油渣的事儿私下要挟草儿,而不是大嚷大闹着让村里人都知道。 沈玉宁隐隐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他敛下眸子里一抹冷意,顿住步子:“常婶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玉宁? 常婶子一扭身看到他,顿时住了嘴,面色尴尬。 “玉宁哥,我娘是搞忘了一个事儿!” 小松子突然插嘴,看向他娘:“娘,草儿爹吃咱们家猪油渣,沈伯伯不是给了你十个铜子儿吗?” 小孩子家家说话不会骗人。 王婆子她们顿时面色古怪看向了常婶子。 “哎,还是小娃子记性好。” 常婶子脸一阵青一阵白,狠狠在小松子肩头掐了一下,然后冲沈玉宁尴尬的笑了笑:“瞧瞧婶子这记性,年纪大了人迷糊,什么也记不住。” “婶子年岁比我哥大不了多少,哪能就年岁大了?” 沈玉宁似笑非笑看着常婶子:“以后婶子有什么事儿记不住的,让小松子帮着记,他小子记性好着。” “哎,哎!” 常婶子应了,沈玉宁意味深长看她一眼,然后拎着手上的作料往苏草家赶。 刚拐过青石板道,听到了苏忠贤中气十足的声儿。 “臭丫头,你给老子说清楚,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你怎么笑吟吟跟隔壁那个贼婆娘招呼上了?” “邻里邻舍的哪有隔夜仇?” 苏草笨拙的穿针引线,得意的小眼神瞥了一眼苏忠贤:“爹,我有信心,一定能和常婶子邻里和睦,常婶子一定能成为咱们的好邻居。” “屁的好邻居!” 苏忠贤呸了苏草一口,气得跳脚:“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要找那贼婆娘探老底儿。” “爹太聪明了!” 苏草帕子也不绣了,站起来扶着苏忠贤坐下:“来,来,爹你坐下,跟你家闺女说说以前的事儿呗,你跟我说了,我保证不拿酸笋方子找常婶子打听。” “什么?你个败家丫头,你要拿酸笋方子打听?你在威胁老子……” 苏忠贤气得跳脚,口水横飞。 沈玉宁带着笑站在破篱笆墙外,静静的欣赏苏草将他爹气到仰到的样子。 原来草儿和苏叔叔是这样相处的? 可惜,他没偷瞧多久,骂骂咧咧的苏忠贤发现了他站在篱笆外。 “沈童生怎么上我家来了?” “是福祥记潘叔托了我给草儿妹妹送泡酸笋的作料,上回我答应教草儿妹妹识字,所以没让月娥捎带,亲自送上门来了。” 沈玉宁笑吟吟迈过篱笆墙:“苏叔叔的腿可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 苏忠贤对沈玉宁很热情:“怎么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呢?快进屋吧,你跟草儿上屋里说话。” 第117章 我是你师父了 沈玉宁一进堂屋,将捎带的作料搁桌上。 苏草看着他:“玉宁哥没来得及回家,上我家来找我,真是为了教我识字?” “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触上苏草唇角微微弯起的弧度,他似是无奈又语带宠溺:“果真瞒不过草儿妹妹,实不相瞒,除了教你识字,今日上门来还有一事相求。” “不是村里的摘花节快到了吗?我邀了同窗来吟诗品酒,然后听月娥说,你做的竹筒鸡好吃,我以为拿来下酒最好不过。草儿妹妹你说呢?” 所以,沈玉宁上门来,是请她摘花节去沈家,帮着做好吃的招待他同窗吗? 他家渣爹那是铁齿铜牙,难撬开他那张嘴。 从常婶子那儿找突破口吧! 她一见自个避如蛇蝎,溜得比兔子还快。 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沈大山呢? 当初沈伯伯带人打上门来,可是说了他家渣爹看不住自个的媳妇儿。 苏草眼睛一亮,眉眼含笑:“成,摘花节那天,我上沈家给你们露两手!” 草儿妹妹这是答应了? 沈玉宁从背着的篓子里拿出笔墨纸砚和一本《三字经》出来。 “摘花节有劳草儿妹妹,这是我送草儿妹妹的谢礼,初学写字,纸不用太好,你先凑合着用,等以后你字写好了,玉宁哥再给你买好纸练字。” 一套笔墨纸砚价格不菲,这是沈玉宁抄了多少书换来银子买的? 苏草有些过意不去:“这不能让玉宁哥买,买笔墨纸砚的银子,让沈伯伯从杏花酒分成那儿扣吧?” “非要跟玉宁哥分得这么清楚?草儿,你这样,我哪还敢劳烦你上我家去做美食招待贵客?” 让苏草坐着,沈玉宁伸手在她额上轻弹了一下:“教你识字,我是你师父了,徒儿乖,一切要听为师所嘱。” 那他买笔墨纸砚的钱,想办法从酸笋利润分成那儿给月娥吧! 苏草被弹中额头,恼火的瞪他:“那小师父,咱们是从识字开始?是不是先从研墨开始?” “先教你识字,再教你研墨写字。” 沈玉宁翻开书页,一本正经教苏草念:“人之初,性本善……” 一个来自现代的学霸,竟要从《三字经》开始学? 苏草感慨万千! 更难的是,他还要配合着沈玉宁,故意装作不识字,书法娴熟的她,要装成写字笨拙的样子。 尽管她故意藏拙,在沈玉宁眼里也是天赋惊人。 “初学写字,草儿妹妹一笔一画里似有风骨,真是读书写字的好苗子,若你是男儿,如此天赋能将书院的男子全给比下去。” 沈玉宁含笑看了她好一会儿,离开时提醒苏草:“对了,昨天我去福祥记酒楼拿作料,路过我家酒铺子,听我大哥说钱家杂货铺子也开始卖酸笋了,价钱要比你和月娥卖的低,十五文钱一斤。” 从钱罐子拐着法子接近她开始,苏草就知道钱东家迟早要来这一手。 找她摘花节去沈家做拿手好菜,还有送笔墨纸砚都是顺带,他最后不经意的提起这个,才是重头戏吧? 第118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苏草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看向他,沈玉宁一副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的样子,继续说下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让我哥找人去买了一坛酸笋回酒铺子,想要捎带回杏花村,让你和月娥尝尝味道。” 沈玉宁摇头:“那泡酸笋的味道有些不对,没你和月娥腌制的一半好吃,那坛笋就搁在酒铺子里没拿。钱东家这一手,月娥说你早料到了,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他微一沉吟,提醒苏草:“酒铺的伙计说,见到常婶子去钱家杂货铺子买过东西,好一会儿才从铺子里出来。” 沈玉宁昨天在酒铺时,听铺子里伙计说常婶子去钱家杂货铺子买过东西,他也就听了一耳朵,压根没将这事儿放心里。 谁家买个油盐酱醋的不上杂货铺子? 但是,今天在井边常婶子那么一闹腾,想起伙计说过常婶子上杂货铺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毕竟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只是他的猜测。 相信以草儿妹妹的聪慧,常婶子有没有做过什么,她心里会有判断。 沈玉宁点到即止! 苏草在心里呵呵干笑了两声。 她就说嘛! 上次拎了小松子一回,常婶子消停了好一阵。 这几天怎么又拿命来折腾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常婶子好样的。 送沈玉宁出屋时,苏草饶有兴致道:“咱们村子的人,好像很想学我腌酸笋的方子呢?你说,不带着他们一起赚银子可怎么成?” 草儿是那种让人欺负的人吗? 如果是,叶温良就不会落得一个名声败落的下场。 沈玉宁看着她:“草儿妹妹有什么好主意?” 苏草笑得像只小狐狸:“主意嘛,自是有的,玉宁哥等着瞧就是……” ―― 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下锅翻炒时加入油、盐、酱、醋、黄酒等等调料,再撒些桂皮、香叶。 糯米泡好,等肉出锅,一起装进竹筒里,用大火烤着,不时的旋转竹筒。 大概一柱香的功夫,改为中火,最后不再添柴了,翻烤竹筒用小火焖着。 竹筒饭的香味,在竹林里飘散。 “好香,闻着这味儿,快将人谗出口水了。” 沈月娥用竹钳帮着苏草夹竹筒,跟她商量:“草儿,摘花节那天,你来咱们家,也焖竹筒饭好不好?” 上回吃过竹筒鸡,姬小公子惦记着这味道好久了。 这会儿闻这竹筒饭的香味儿,他已经馋得不行,好奇将小脑袋凑过来。 “什么摘花节?姐姐你要背着小爷偷偷焖竹筒饭吃?” “哪回有好吃的能少得了你!” 苏草将一节竹筒劈开,喷香的竹筒饭用芭蕉叶包了递给他:“过两天村里摘杏花酿酒,有一个祭天仪式,那天就是杏花村的摘花节,月娥的哥哥邀请了同窗来家里做客,读书人不是最好风雅么?以竹喻品节,什么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我们就商量着也来附庸风雅一回,做个竹筒鸡竹筒饭什么的待客。” 第119章 臭丫头很奇怪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姬小公子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有这么一首诗。 竹子要有,肉也要有的嘛! 少了竹子或少了肉,姐姐怎么能做出这喷香的黄肉竹筒饭? 竹筒饭的香味儿,飘散在竹林里,也飘进了竹湖旁的凉亭内。 姬墨心无旁骛挥墨泼毫,夜七将自家主子写好的卷轴悬挂在凉亭外的竹子上。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夜七念叨着卷轴上两排苍劲有力的大字,跟姬小公子一样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不起来有个诗人写了这么两句?主子,属下在杏花村暗中盯了臭丫头这么久,觉得自从那丫头落水后,好像变了一个人,总有些奇奇怪怪。” “她变得伶牙利齿不说,不时还能随口吟几句诗。” 比起诗词,夜七对苏草做的美食更感兴致,他猛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这回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比上次的竹筒鸡还香。臭丫头没有良心,知道属下和主子就在竹林凉亭这儿,也不见将做好的东西送些过来……” 夜七话音没落,就见苏草从竹林溪涧旁转出来,拎着一个篮子往凉亭这儿走。 随着苏草走近,以夜七敏锐的嗅觉,已经闻到篮子里散发出要命的香味儿,禁不住猛咽了一口口水。 这回他没有拦着苏草,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篮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然而,芭蕉叶子将篮子盖得严严实实,除了有香味儿飘出来,愣是瞧不见里头搁了什么好吃的。 “公子在练字?” 苏草将拎着的篮子放在石桌上,站在姬墨身后赞道:“字如其人,公子的字真是苍劲有力。” 字能吃吗? 夜七翘首以盼等着苏草揭开篮子,这时候姬墨将笔搁在砚台上,清冷的瞥了他一眼。 夜七:“……” 马上就有好吃的? 公子为什么这时候赶他走? 在美食和小命之间,夜七选择了后者,委屈的看苏草一眼,然后可怜兮兮一步三回头消失在竹林内。 夜七一走,姬墨看了一眼石桌旁的凳子。 苏草坐下来,与他相对而立:“公子可是有事问我?” 姬墨点点头,拣了笔在纸上挥墨泼毫,写的正是她在烤竹筒饭时,不小心迸出来的一句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落笔处婉如游龙,姬墨看向她,意思是下一句是什么? 是因为姬小公子,夜七在暗中盯着? 还是他听觉敏锐,竹林里的事儿都逃不开他的耳目?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事已至此,苏草硬着头皮胡说八道:“我爹犯下大案前,也是个读书人,他喝酒时胡诌诌说这是一个姓苏的诗人写下的句子,我以为这几句通俗易懂,就记下了。” 姬墨面无表情,写下了她说的几句诗,将卷轴挂于凉亭外的竹枝上。 再取出干净的宣纸,铺阵在苏草面前。 最后拿笔沾了墨,递给苏草。 让她写字? 村姑还怎么演下去? 苏草不肯接他递过来的毛笔,摇头:“姬公子,我不识字。” 第120章 另有图谋 姬墨目不转睛看着她,似乎能一眼能将她看穿了。 他那双深邃无边的眼睛,像幽深不见底的漩涡,一触上他的眸眼,苏草有一种会被卷进去尸骨无存的感觉。 苍天大地给了她力量! 苏草一跃跳到石桌上坐着,咧嘴冲他傻笑:“我做了竹筒饭,可香了,冷了不好吃,姬公子尝尝我做的竹筒饭吧?” 她揭开芭蕉叶子,取出一个劈好的竹筒,将竹筒饭和筷子一起递给了姬墨。 “姬公子快趁热吃吧?我有话想跟姬公子说。” 不知是苏草说竹筒饭冷了不好吃,还是她说有话跟他说? 姬墨搁下笔,接过她手上的竹筒饭,拿着筷子慢条厮理吃过来。 他吃饭跟姬小公子一样,动作很是优雅。 秀色可餐! 看这样的美男子吃饭,也是赏心悦目。 苏草坐在石桌上晃了一下脚:“姬公子,你说我娘为什么丢下我不管了?” 姬墨保持着吃竹筒饭的动作没变,但苏草的目光看向悬挂在凉亭竹枝上的字时,他握着竹筒的手紧了一下。 谁让姬墨是哑巴呢? 只有不会说话的人,才能守住她心里的小秘密吧! 苏草放心的说下去:“常婶子偷偷摸到我家灶房,想偷我的酸笋方子,我爹追着她打出来,常婶子嚷嚷开了,说我娘当初跟着野男人跑了,气死了我爷爷。” “我娘为什么丢下我不管呢?” 苏草不知道是替原主感伤,还是感叹自己身为孤儿的命运:“每个娘亲,不是都该疼爱自个的孩子?常婶子这个人吧!最爱贪小便宜,视钱如命,但就算她这么多毛病,她也是爱小松子的,小松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常婶子都能爱护小松子,母爱是人的天性,为什么我娘不能喜欢我?要丢下我和我爹跟人跑了?” 她说的是这个? 姬墨侧头看她一眼,握着竹节的手又松了松。 “我有些好奇,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翘开我爹的嘴,可他嘴巴严实得很。常婶子见了我也像见了鬼似的,看来我只能从沈伯伯身上想办法。” 苏草眼睛亮了亮:“沈伯伯和徐爷爷好像知道什么,还帮着我爹瞒我。等着,摘花节那天我要想个办法灌醉沈伯伯,好从他嘴里套话。” 姬墨停下筷子若有所思,然后侧头看她一眼。 好像在问摘花节那天,她为什么会上沈家? “月娥的四哥沈玉宁在明珠镇书院进学,那天他邀请了同窗来杏花村,沈家那边喊我去做几个拿手菜啊!” 苏草笑得纯净无邪:“我做的菜好吃,玉宁哥为了让我答应去沈家帮着做菜,送了我一套笔墨纸砚,还说以后教我识字……” 真是做菜? 不是沈玉宁另有图谋? 姬墨的神色晦暗不明,苏草将他吃剩的竹筒收进篮子里,拎着篮子要离开,他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苏草的手腕。 苏草顺着握在她腕上那只骨节均匀的手往上瞧,看清楚的确是姬墨握住她的手没错。 懵掉了! 第121章 你是个好人 清冷如九天嫡神的姬公子,竟会握住她一个小村姑的手? 苏草睁大眼睛,震惊的看向姬墨。 姬墨面不改色,握住她的手腕,将毛笔塞进她手里。 不容得苏草推脱,人已经绕到她身后,握住了她拿笔的那只手,沾了墨的笔端落在桌面铺着的白纸上。 苏草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如飘在云端。 等她回过神来,白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人之初,性本善!” 苏草:“……” 这不是沈玉宁教她的《三字经》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 拎着篮子走在长清观竹林内的青石板道上,鼻尖似乎还缭绕着他身上似有若无幽竹清香的气息,被他握过的手,也残留着他的余温。 苏草整个人是懵的,脚下虚浮,如同踩在云端。 直到一块小石头弹到她手臂上,一仰头,对上了夜七那张黑炭脸。 “臭丫头,你给我家主子吃了什么好吃的?” “竹筒饭!” 苏草没了跟夜七斗嘴的心思,从竹篮子里拿出给他备着的那一份:“给你留着呢!” “不枉爷在背后替你说好话,总算还有点良心!” 夜七接稳了竹筒饭:“以后得闲了,来竹湖凉亭找我家公子,懂了吗?” 苏草没缓过劲来:“找你家公子干吗?” “你这丫头怎么了?平日里不是挺机灵的嘛,怎么今天有些犯傻了?” 夜七用筷子扒着竹筒饭吃,呜咽着数落她:“识字啊!当然是来找我家公子识字。我家公子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是学识渊博之人,别有事没事找什么沈童生,一个童生能厉害到哪儿去?学识能比得过我家公子吗?” 所以,姬墨握着她的手写什么人之初,性本善,只是想教她识字? “姬公子为什么突然要教我识字?” 踩在云端里的虚浮感消失了些,她好像快着地了:“姬公子教我识字,会不会有些麻烦他?” 夜七炸毛,火了:“哎哟你个臭丫头,不是你找我家公子诉苦,说什么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什么存在于世间的那一刻,注定了不被人喜欢……那种奇奇怪怪的话吗?我家公子见你可怜,动了恻隐之心答应教你识字,你就当前世烧了高香吧!还装模做样说什么会不会麻烦他?” 这么说来,她官方抱大腿的万里长征之路,已经前进了一步? 姬墨真是动了恻隐之心教她识字,苏草那颗悬浮在半空的心又落回了实处。 “夜七你是个好人!我以后还给你做好吃的。” 留下一脸懵,被发了好人卡的夜七,苏草哼着歌儿出了竹林,迎头就撞见了沈月娥。 是不是月娥发现她悄悄给姬公子送吃的? 苏草轻咳一声,刚要解释,她其实是去给逍遥道长送竹筒饭,逍遥道长说她做的竹筒饭好吃,连长清观灶房的老伙计,也对竹筒饭赞不绝口。 不等她说话,沈月娥一脸着急先开口了。 “草儿,这会儿时辰不早了,今天没人上长清观来卖笋。” 第122章 血本无归的滋味 “昨天送来长清观的笋,不到五十斤。” 沈月娥着急道:“我得去山下问问大壮和小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用问了!” 苏草摆手:“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过,要闲上一阵吗?正好趁着得闲,我这几天绣绣手帕荷包什么的。我给姬小公子绣的那条鱼快成了,胖是胖了点,也算是一条肥鱼,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 没人送笋来,沈月娥想到了昨天撞见长贵媳妇的事儿。 长贵媳妇平日里跟她关系最要好,结果一瞧见她,拎着半篮子竹笋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当时还感觉奇怪来着,这会儿算是回过味来。 “草儿,你说没人送笋来,是不是村里人都在琢磨泡酸笋,我昨天撞到长贵嫂子,也拎了半篮子新挖的竹笋。” 沈月娥蹙眉道:“没人送笋来,泡酸笋的买卖要砸,咱们可是跟福祥记签了协议的,到时候交不了货,能将老底给赔没了。” “赔不了!” 苏草笑着撑开沈月娥蹙着的眉头:“瞧你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儿,美人儿要笑才好看,笑一笑三分俏,来给爷笑一个。” 沈月娥急死了:“草儿!”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苏草揽着她的肩:“我昨天盘算过,咱们手上没出货的酸笋有二千斤,钱家杂货铺子也在卖酸笋,暂时市集那边周姐她们的生意不会有起色,福祥记山货铺子的出货量也会减少,贺大娘那儿也出不了几坛笋。” “明珠镇只有那么大,因为钱东家插足进来,酸笋买卖市场一时趋于饱和,出货量锐减,咱们手上的二千斤泡酸笋,至少能撑一个月。” 苏草给他分析:“这个时候如果继续一天泡足两百斤,那我们手上会积压库存,泡酸笋腌久了,也会影响风味,不宜有太多存货。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要缓一缓了。” “那就由着钱东家抢咱们的生意?” 沈月娥不甘心的说完,着急道:“钱家杂货铺子卖酸笋,村里人也在偷偷琢磨泡酸笋,你说明珠镇只有这么大,以后咱们的酸笋买卖还能做下去吗?” “能啊,怎么不能?过些天春笋冒出土,不是咱们没笋收,而是卖笋的人求着咱们买,懂吗?再说了,明珠镇的人要吃酸笋,明珠镇外的人也要吃酸笋啊,市场那么大,咱们不能只将鸡蛋放在明珠镇这个小篮子里。” 沈月娥懂了:“酸笋买卖要做下去,咱们要将生意铺到明珠镇外去,像潘少东家就将咱们的酸笋卖去了县里,所以销量大。” “错了,是要将酸笋买卖铺到明珠镇外的高端市场。” 苏草解释:“咱们跟福祥记合作,做的是高端市场,钱东家抢走的只是低端市场的买卖,泡酸笋的方子又不难琢磨,市集上迟早有其它人出来卖酸笋。” 苏草微睨着眼,眸子里透着一抹算计的精芒:“钱东家千不该万不该暗中收买了常婶子,在背后给我使阴招子。既然他那么爱抢人买卖,让他尝尝血本无归的滋味……” 第123章 娘亲的味道 摘花节杏花村很热闹,家家户户忙着山前山后摘花酿酒。 沈玉宁的同窗在明珠镇包下一条船上杏花村来了! 读书人最是风雅,一来了杏花村,由沈玉宁领着在湖边赏景,看杏花满枝头,看竹林,看湖光山色。 沈家是村子里唯一有青砖瓦房的人家,二进的大宅子。 前院待客,后院开阔,院子里种的杏树已经绽放出粉红的花骨朵,花枝灿烂,还有几枝杏花伸出了墙头。 苏草跟着沈月娥一进后院,就瞧见开阔的小院子里,杏花下支起了好几张桌子。 “草儿,你尝尝我家的杏花茶。” 沈月娥沏了一杯茶给苏草,恰巧风吹过,有杏花花瓣飘落下来,落进了她杯子里。 苏草感叹:“果然是耕读人家,一进你们家,连花也有些诗意了。” “你这孩子,光给人家沏茶,也不知道拿些杏花饼子给草儿尝尝。” 沈月娥她娘端着一盘饼子从屋角转出来:“草儿,尝尝大娘刚烙的杏花饼。” 她将杏花饼搁在桌上,笑吟吟看着苏草。 沈月娥她娘长相端庄,慈眉善目,让人看着很舒服,大概这就是娘亲的味道吧! 苏草咬了一口杏花饼,外皮酥脆,饼馅鲜甜。 摘花节家家户户都要做杏花饼的,但他家渣爹哪会烙饼,能把饭给煮熟就不错了。 第一次吃杏花饼,苏草眼睛亮了亮:“大娘烙的饼真好吃!” “你和月娥一起做酸笋买卖,喜欢吃常来家里吃,大娘别的不会,烙个饼子还成。”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月娥她大哥昨天从明珠镇回来,将灶房要用的鸡鸭鱼肉都给备好了,我一早想将鸡鸭给腌了,月娥和玉宁这两个孩子非说不让动,会弄毁了,得等着你来,今天咱们家要累着你了,我和她嫂子给你打下手。” 苏草吃完一个饼子进了灶房,先将鸡给腌上了,然后将鸭子和猪肉剁成一块一块备用。 鱼杀了后,剔骨,再将鱼切成一片一片。 村里都将苏草传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这一手切鱼片的刀工,将沈月娥她娘看得有些傻眼了,在灶房烧火不时仰起头来,眯眼看着她笑。 苏草做菜时很投入,浑然不觉沈月娥她娘在悄悄看她。 鱼片切好,加入盐、酱、姜丝、酒、生粉,抓匀腌制备用,酸笋也切丝炒干了水分备着。 沈玉福一早在后山砍了两根竹子,做成一节一节的竹筒。 腌好的鸡塞入竹筒内,香米泡发加水也塞入竹筒,放在火上翻烤。 等沈玉宁带着潘少东家几个回了后院,翻烤竹筒的香味在屋子里飘散。 “好香!闻着像是蒸米饭的香味儿,还有煮鸡的香味,又有些像竹子的清香。” 潘少东家轻啜了一口沈玉宁沏上的杏花茶:“玉宁,是不是在做你说的那个竹筒鸡?” “是!” 沈玉宁沏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唇角勾出一抹笑来:“你有口福了,我请了草儿妹妹主厨,包管能将你们福祥记酒楼的菜式给比下去。” 第124章 他另有图谋 “这就护上了?” 潘少东家笑得意味深长:“那我等着尝尝能将我们福祥记酒楼比下去的菜式。” 沈玉宁在书院最受夫子喜欢,他学问好,也是最有希望考上秀才的。 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考秀才高中的人却是叶温良。 他竟离奇的落榜了! 就因为这个,沈玉宁被人奚落了好一阵。 但与他交好的几个同窗,却深信他高中是迟早的事儿,一时的失利算不得什么。 精明的潘少东家更是猜测,他落榜一事另有隐情,有朝一日,他绝非池中之物,所以一直与他十分交好。 他这一句意味深长的护上了,让其它同窗很好奇。 “玉宁,草儿妹妹是谁?” “草儿妹妹,跟我妹妹一起在做酸笋买卖,上回我捎带给你们尝的酸笋,就是她琢磨出来的。” 沈玉宁含笑看向他的几个同窗:“一铭家的福祥记山货铺子,已经在售卖竹湖酸笋,销量很不错,我记得你们几个家里都在其它的镇县有买卖,不如搭着卖点儿酸笋。” “好你个沈玉宁,敢情请我们来过什么摘花节,是另有图谋?” “行啊,那就看你草儿妹妹的厨艺是不是真比得上一铭家的福祥记,要是比上了,我们家铺子就搭着卖她和你妹妹泡的酸笋。” 几个人品茶吟诗,研墨提诗的功夫,灶房那边又飘来了阵阵香味。 一会儿,沈月娥将苏草做的菜依次端上了桌。 酸笋溜肠、酸笋焖鸭、竹筒鸡、香辣虾、烤竹狸、香焖兔肉、炒葵菜配上香喷喷的竹筒饭。 苏草最后从灶房出来,端了一个陶瓷大盆搁上桌。 “这是一道压轴菜!” 沈玉宁的同窗打量着从灶房出来身穿花布衫的女孩儿,一身衣裳虽土了点,但模样真是好模样,长相灵俏甜美。 哪怕脸上沾了些柴火灰,还是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潘少东家好奇的打量着搁在桌子中间红绿相间的一大盆:“这是什么菜?” “酸笋水煮鱼!” 苏草冲沈月娥飞了一个小眼神:“潘少东家尝尝看这道菜味道如何?若是觉得味道好,买咱们竹湖酸笋,可以搭配着送这道菜的菜方子哦!” “哦!还有这等好事?” 坐在潘一铭身边一个小眼睛的胖书生,马上拿起了筷子伸向那盆水煮鱼:“各位同窗,我先尝为快!” 大泽湖的鱼鲜嫩可口,鱼刺还少,鱼片腌得入味,一入口,既有鱼的鲜香,又有一股酸辣味儿,最是爽口下饭。 胖书生小眼睛里闪着光,看向苏草:“草儿姑娘,我家客栈要是买你的酸笋,是不是这菜方子也能送我?” 苏草还没得来及接话,潘一铭先一步夹了一筷子鱼片塞嘴里,似笑非笑看向了胖书生。 “买些酸笋就想白送菜方子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那我买你们泡的酸笋,还出银子买这道酸笋水煮鱼的菜方子成不成?” 胖书生像是怕苏草反悔,抢着说下去:“我家在明珠镇没有酒楼,但是在县里有客栈,雁客来知道吧?” 第125章 小醋坛子来了 “雁客来就是我家开的客栈。” 胖书生一脸激动:“客栈每天人来人往,旅途劳累的人食欲不好,这道酸笋水煮鱼最是爽口开胃。” “吃菜吃菜,玉宁是喊你来吟诗赏花观竹的,这个时候谈什么买卖,别一会儿又说人家沈玉宁另有所图。” 潘一铭拍了拍胖书生的肩头,一语双关道:“咱们先把酒言欢,尝尝其它菜式,玉宁的草儿妹妹跑不了,吃好喝好,再来谈酸笋买卖。” 说沈玉宁另有所图的那个就是他,这时候被潘一铭使绊子揭老底,是不是福祥记存了跟他抢酸笋水煮鱼方子的打算? 胖书生恼火的瞪一眼潘一铭,只得先按捺住要买酸笋水煮鱼方子的冲动,拿起筷子去夹酸笋溜肥肠。 还不忘了讨好的冲苏草笑了笑:“草儿姑娘,那个酸笋水煮鱼方子的价钱好商量,回头咱们说这个,我先尝尝别的菜。” “好吃!酸笋溜肥肠也好吃。” 他满足的嚼了一口肥肠:“香着呢,肥肠不腻味,还脆嫩爽口……” 胖书生还没来得及发表完他的高见,院墙外响起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菜香,酒香,花香,老道闹着福气而来,沈家的杏花酒要名扬天下了!” “可是逍遥道长?” 沈大山知道那个老道士玄乎,忙喊沈玉福:“大郎,老道长来了,快去大门口迎接道长。” “不用,不用,等你家大郎来接老道,草儿做的菜吃完了。” 随着话音一落,在院墙外闻着菜香的老道士,搂着姬小公子几个纵落,已经稳稳落在院子里的杏树上。 花瓣飘飞洒在菜上,老道士牵着姬小公子纵下了杏树。 “状元郎这是在宴请同窗?” 沈玉宁还是个童生,老道士竟喊他状元郎? 但这个老道士吧? 实在玄乎得很! 十里八乡他开口说过的事儿,全都应验了。 不管只是好话,还是将来会变成真的,沈大山心头乐呵得不行,喊了大郎媳妇给他和姬小公子添碗加筷。 逍遥道长牵着姬小公子,沈月娥觉得稀奇:“小公子怎么也来了?” 姬小公子朝桌上看了一圈,目光准确的落在沈玉宁身上。 仰起小脑袋哼了一声:“小爷来看看,是谁要抢我和阿墨的媳妇儿?” 来者是客! 再说上回在祠堂那事儿,要不是有姬家公子出现,一准儿他家和草儿都要摊上大事。 沈大山看向要跟他儿子抢媳妇儿的小公子,哈哈大笑逗他:“小公子别气恼了,快来吃你媳妇儿做的菜。” “鸡鸭鱼肉,有酒有菜,什么菜都有。” 姬小公子委屈的看向苏草:“姐姐你坏,你是小爷和阿墨的媳妇儿,你没有给小爷煮过这么多菜……” 这个小醋坛子! 是来捣乱的吗? 苏草头疼不已,要蹲下来哄他几句,姬小公子又冷哼了一声:“哼,小爷不能吃亏,要将姐姐做的菜全给吃光光了。” 说完,大义凛然接下沈月娥递过来的筷子。 小小的人儿爬到椅子上端坐着,筷子开始飞舞…… 第126章 所求更多啊 “草儿,草儿,我哥那个胖同窗要买你酸笋水煮鱼的方子,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在做梦?” 沈月娥拉着苏草在屋檐下,窃笑不已:“钱东家还想打压咱们,咱们的酸笋买卖要做到县里去了。” 比起沈月娥的兴奋,苏草很淡定:“福祥记在县里的山货铺子卖酸笋,咱们的酸笋不是已经卖到县里去了吗?” “这能一样吗?雁客来是多大的客栈,那人来人往住店的客人多了去,用咱们的酸笋做菜,一天要用多少斤笋?指不定还能将咱们的酸笋传到外头去。” 看苏草一脸淡定自若的样子,沈月娥指着她:“草儿,你这只小狐狸,是不是我哥让你来做菜的时候,你已经打定了主意从我哥的同窗身上下手?你说的那个什么高端市场,意思是不是将咱们泡的酸笋卖到县里酒楼客栈去?” “你知道也太晚了吧!” 苏草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玉宁哥让我来你家做菜,已经存了这个心思,他这是知道钱东家打压咱们的买卖,有心拉咱们一把。上回卖给贺大娘的油条方子收了三两银子,这回酸笋水煮鱼方子我看看要卖多少银子?” “能卖个好价钱!” 听到身后清朗的声音,一扭头看是潘一铭。 沈月娥有种销赃被抓包了的感觉。 这个潘少东家人贼精贼精的,这种人只有草儿应付得来。 “草儿,我给我哥他们沏茶去。” 沈月娥朝苏草眨眨眼睛,冲潘一铭笑了笑,转过屋角开溜了。 潘一铭看着沈月娥消失在屋檐转角处,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苏草,解释道:“雁客来是县城数一数二的客栈,不止县城这一家,雁客来在明珠镇以外的地儿还有几家店。” 这是告诉她,姓喻的书生人傻钱多吗? 她上菜时说了买酸笋送方子,要不是潘一铭故意抛砖引玉,就没有喻书生起意买下酸笋水煮鱼方子的事儿。 苏草朝潘一铭拱拱手:“草儿要多谢潘少东家帮忙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我帮你有目的。” 潘一铭问苏草:“码头贺大娘卖油条的方子,也是你卖给她的?” 苏草点头:“是,卖了三两二钱银子。” “也难怪玉宁对你赞不绝口,你脑子活,点子挺多。” 潘少东家似笑非笑看着苏草:“草儿姑娘,你这小脑袋瓜里,做菜和做各样点心吃食的点子还多得很吧?” 她就说,潘一铭为什么撺掇喻书生抢酸笋水煮鱼的方子? 按理来说,明珠湖多鱼虾,这道菜成本低,味道好,很有可能成为福祥记的招牌菜。 原来他拱手相让,是所求更多啊! 与福祥记做了几次买卖,潘一铭这个人还算有信誉,苏草也不拐弯抹角了。 “潘少东家有什么主意?是让我提供菜方子入股福祥记?” “不,不,潘家老古板太多了,用了你的酸笋和沈家的酒,他们多次在背后掣肘。” 潘一铭开门见山道:“我私人出银子跟你合伙开个吃食铺子,我出成本人工食材等等,你出菜方子和经营铺子的妙点子,分你二成的利润。” 第127章 人傻钱多呀 卖酸笋攒了银子,苏草不是没有想过下一步开铺子。 只是,他爹背后好像有个大仇人,经历了上次祠堂的事儿让她知道,以他爹犯过大案的身份,她要是蹦哒得太快,他爹的仇人真能蹿出来一脚踩死她。 潘家能在福祥记和县里做买卖,可见背后一定有人撑腰。 以菜方子和经营点子入股,既不用出本钱,又不用忌惮背后有人使阴招子,这还真能行。 “你很有眼光!” 苏草沉吟道:“不过,我的经营点子,可不能是那么便宜?如果你要买菜方子,二成的确够了,加上经营点子二成不够。” “三成!不能再多了。” 潘一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手上能拿出来的银子不多,我私人投银子跟你做买卖,用了压箱底的本钱,总不能将利润全给让了,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三成,大概也就是潘一铭的底线了。 再说她只用出个菜方子和点子,他要管食材,人工等等。 “成交!” 苏草展颜一笑:“潘少东家放宽心,你信我邀我一起做买卖,我不会让你到头来白忙活一场,付给我那三成的利润,定会物有所值。” 买卖谈成了! 潘一铭愉悦的大笑:“草儿姑娘打下包票,一铭安心多了。那我回头就找铺子,一开始咱们就做竹筒饭和竹筒鸡,你以为如何?” “能行!” 苏草也笑了,果然是高手过招啊! 潘一铭看中了竹筒饭和竹筒鸡,却没有像喻胖子那样找她买方子,而是要跟她合伙做买卖。 只能说他是个聪明人! 因为不管什么菜式,一经推出来,很容易被人摸索琢磨得八九不离十。 只有不断变换菜式还有经营的点子,才能维持生意的长久兴隆。 福祥记酒楼做的是大菜,镇上有头有脸的人请客吃饭,都上他们福祥记酒楼。 而潘一铭想开的铺子,更偏向于接地气,容易被大众接受的吃食,不会影响了他们福祥记酒楼的买卖,又能在明珠镇占据一席之地。 苏草和潘一铭有说有笑转出院子时,在杏树下品茶的喻胖子急了。 “潘一铭,你跟草儿姑娘上哪儿说话去了?你是不是也看上了酸笋水煮鱼,想跟我抢菜方子?” 喻胖子一脸堆笑:“草儿姑娘,姓潘的出了多少银子买你的菜方子,我愿意出五十两银子,一定比他出得多,你将方子卖给我吧!” 五十两银子? 喻书生还真是人傻钱多? “潘少东家的确对酸笋水煮鱼这道菜有些兴致,但喻大哥你开了口,他没有要跟你抢菜方子的意思。” 苏草摇头,小眼睛里透着精光:“这样吧,上回卖给码头贺大娘的油条方子,我收了三两银子,酸笋水煮鱼的方子,十两银子卖给你。” 她这话一说出来,不但喻胖子傻眼,连潘少东家也惊讶的看向她。 “谁会嫌银子多呢?” 苏草笑了:“我十两银子卖给喻大哥,是想卖个好,做个长期合伙的买卖。” 一下省了四十两银子! 喻胖子很感动:“不就是买你泡的酸笋吗?那钱家杂货铺子卖的,怎么能跟长清观风水宝地地下泉水泡出来的酸笋比?” 第128章 何等气魄 “我让雁客来的伙计替你们扬名,说酸笋还是竹湖的最好,那杂七杂八腌制的,别吃出毛病来。” 他拍着胸脯打包票:“雁客来不差那几文笔,做酸笋水煮鱼的笋以后全从你这儿买了,来,咱们签个协议,先要五百坛子笋,我付你定金。” 潘一铭提醒得没错,喻胖子果然是人傻钱多。 五百坛笋,他想买,她们手头上还没有那么多货出来。 最后是苏草好说歹说,让他先拿两百坛笋去试试做酸笋水煮鱼,等这道菜客人喜欢,再追加酸笋的订单,喻胖子这才作罢。 付了十两银子买酸笋水煮鱼方子的钱,又付了两百坛笋的订金,喻胖子上船时朝苏草依依不舍挥手。 “草儿姑娘,你什么时候来明珠镇记得喊沈玉宁跟我说一声,我请你去潘一铭家的酒楼吃饭。” “好啊!” 苏草朝他挥手:“喻公子有空常来杏花村,下次我还给你们做好吃的……” 船走远,沈玉宁笑出了声。 “喻兄就差没对你感激涕零了,草儿你让利的四十两银子,可算是收买了人心。” “喻家有雁客来,想来背后必定极有势力。” 苏草扭过头:“大树底下好乘凉!喻书生人又很好。这样的人不是该拉拢吗?玉宁哥你说呢?” 草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袒露在他面前,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她心里不一样呢? 道理是这样没错。 这种话在他面前说说就行,若是别人听了去,会以为她功利心太重。 沈玉宁无奈的替她打圆场:“你啊!是为了竹湖酸笋吧?雁客来人来人往,喻兄让客栈的小伙计将竹湖酸笋的名头喊出去,以后谁还能抢你的酸笋买卖。” 沈玉宁喊同窗来杏花村,的确存着帮苏草的心思。 只是没有料到,她会将他的意思揣摩得那么透,将机会牢牢的抓住了不说,还让他出乎意料。 五十两银子,对于杏花村哪一家来说,都是一笔意外横财。 在这样的财富面前,很少有人不动心。 更何况草儿妹妹家里清贫,竟舍弃了四十两银子,在喻兄面前卖个好。 拿四十两银子铺开竹湖酸笋的名头,也只有她有这等气魄啊!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 但一层一层往下揭,她总能不断的给他意外和惊喜…… 从湖边回了沈家,沈玉宁还邀她进去坐坐,苏草却急着往家赶。 她一早有让苏忠贤跟她一起上沈家过摘花节,渣爹难得的神情落寞,说沈玉宁的同窗都是读书人,他一个犯过案的跑上沈家去,别吓坏了人家同窗。 死活不肯跟着。 在原主的记忆里,每逢村里摘花酿酒时节,是苏忠贤酗酒最厉害的时候。 苏草放心不下他,怕他酗酒醉死过去,拿着沈月娥她娘给的饼子,急急忙忙往家赶。 隔着半掩的屋门,透过门缝苏草瞧见沈大山在陪着他喝酒,桌上还有吃剩的竹筒鸡。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家草儿那么能干,能跟福祥记少东家,还有雁客来的公子谈上买卖?”苏忠贤热泪盈眶:“那臭丫头有出息,老子这个摘花节总算过舒畅了。” 第129章 老子心里苦 “沈大山,老子这些年心里苦……” 他醉酒太厉害,呜呜咽咽趴在桌子上哭出了声。 苏草还是第一次见渣爹真哭,站在门槛边一时懵住了。 沈大山看着苏忠贤一个大男人哭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直到苏忠贤哭歇气了,趴在桌子上好像睡过去。 他一抬头看见站在门槛边的苏草,朝她招手,压低声音:“你爹喝醉了,我们扶他回屋去。” 将苏忠贤安顿好,从屋里出来。 沈大山要离开,苏草喊住了他:“沈伯伯,上次杏花酒方子的事儿,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算不算数?” 她计划借着摘花节,在沈家灌醉了沈大山,从他嘴里打听些什么。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跟喻公子和潘少东家谈买卖的功夫,沈大山人就不见了。 苏草还想着另外找个机会再问,沈大山却意外出现在她家中,还陪着他爹在喝酒。 他都送上门了,她能错过这个机会吗? “这个!” 沈大山顿了一下,已经预料到苏草会问什么,推脱道:“你玉宁哥给你牵线搭桥认识了喻公子,这个不算答应你的一桩事?” 要解开渣爹的心结,就必须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 苏草寸步不让:“玉宁哥是玉宁哥,您是您,沈伯伯以为呢?” 沈月娥已经将苏忠贤跟苏海媳妇扯皮,打起来的事儿回家跟他说了,就因为这个,他才会在家里热闹的时候偷溜出来陪苏忠贤喝上一壶。 这回被草儿抓个正着,想逃过去不可能了。 触上苏草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沈大山一屁股坐在竹椅上,败下阵来:“你想知道什么?” “沈伯伯别紧张,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受得住。我已经知道我娘对不起我爹,然后气死了我爷爷。” 苏草在破桌前坐下来:“那后来呢?我爷爷气死后发生了什么?我爹是不是因为这事儿犯下大案的?” 沈大山叹气,再叹气。 长吁短叹后,终于开口:“事情说起来,还是你们苏家的酒方子给闹的。” “你娘她嫁给你爹,是为了你们苏家的酒方子啊!” 沈大山神色凝重:“当初杏花酒酿得最好的人家,是我们沈家和你们苏家,因为你们苏家没在镇上开酒铺子,酿出来的酒是我家帮着卖,所以除了杏花村的人,外头知道你爷爷是个厉害酒把式的人也不多。” “你爹当时也考上了童生,在明珠镇进学,跟玉宁一样,也有三五个好友同窗。以前明珠镇书院的院长还姓周,也就是如今玉龙郡最有名望的南山书院院长。你爹那会儿算是他的得意门生,周院长桃李满天下,咱们村的人都看好你爹,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 沈大山继续说下去:“可后来好景不长,你爹上他同窗吕公子家,看中了寄居在他们家一个姓魏的表妹,一来二去,你爹就跟人家好上了,当初为了让你爹风光娶魏伶儿进门,你爷爷可是将积攒的家财都用上了。” 第130章 偷听的事儿 “她嫁来咱们村后,你爹也是对她百依百顺的好,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由着她。” 沈大山继续说下去:“那会儿啊,你爹的两个同窗常来你家喝酒,来的那两个,一个是跟你爹交好姓杨的书生,一个是你娘的表哥,那个姓吕的同窗。他们两个有时候晚了不能赶回明珠镇,干脆留宿在你家。” 苏草有些紧张:“那发生了什么?” 沈大山思绪飘飞到久远以前:“你爷爷起夜,有一回撞见有个黑影跟你娘搂在一块儿,当时就气倒了。” “我爹听到动静了?” 依着对苏忠贤的了解,她往下猜:“我爹他引狼入室啊!他那么疼我娘,一定舍不得伤害她,会逼问她那个野男人是谁吧?” “你猜得没错。” 沈大山悠长的叹息了一声:“你娘说是姓杨的书生,杨书生也是你爹的至交啊……朋友妻不可戏!你爹的性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所以带上刀到书院,捅伤了姓杨的书生,很快被县里的捕快抓起来了。” 苏草抓住重点:“那个姓杨的书生只是伤了吗?” “当时伤了,后来死了,被捅后没多久死在了书院,这也就是周院长为什么当初那么看好你爹,却没有出面在此事上周旋一二的缘由。伤人至死,他老人家对你爹多失望啊!” 沈大山声音低沉感伤:“你爷爷听了这个噩耗,更是一病不起,就那么过世了,然后你娘就带着你家的酒方子消失了。你爹被判流放边疆,去了那种地方是九死一生,但也是他气运好,秦贵妃诞下公主,圣上龙颜一悦大赦天下,你爹便从流放之地又回了杏花村。” 犯下伤人圣死的重罪也能赦免? 这个世界的律法也太随意了吧! “沈伯伯,我爹犯下大案,皇家只是诞下一个公主,也能赦免了他的罪责吗?” “本是不能的,只是这个小公主的生母非同寻常。云泽国的江山,是秦家打下来的,当初皇祖说过与秦家共享锦绣江山,天下传得沸沸扬扬。” 沈大山为了让苏草知道苏忠贤被赫免的前因后果,将他知道关于朝堂上的微末事迹絮絮叼叼说出来:“到了本朝,秦家只有一个独子染了腿疾,无法上阵杀敌,秦家小姐秦如霜,请缨替兄从军。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真是让天下人傻眼啊,她一个女子比男子更是英勇无敌,不但令少昊国战将闻风丧胆,还差点攻入了少昊国都城,那真是战功赫赫,甚比秦家祖上。” “边境太平后,她班师回朝,皇帝将她纳入宫中,赐封了贵妃。” 沈大山推断:“听说秦贵妃和当今圣上是青梅竹马,又立下如此赫赫功勋,想来她在圣上心里的地位不一样,小公主出生,圣上才会龙颜大悦赫免了流放边疆犯下重案之人。不说这个了,说回你爹的事儿吧!” 苏草想到她爹上次在深山里被箭射伤了腿筋,徐郎中和沈大山支开她,她躲在窗下偷听到的事儿。 隐隐猜到了什么…… 第131章 他是个可怜人 “那个,沈伯伯你上次和徐爷爷在屋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就想问问,与魏伶儿相好的是杨书生,这关吕家什么事儿?” “因为你娘拿了苏家的酒方子,回了吕家啊,吕家从此发迹不说,魏伶儿的表哥还考上功名,做了县城主簿。” 沈大山感叹道:“草儿啊,你爹也是个可怜人,识人不清,与他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朋友妻不可戏,姓杨的人品不正没错,这姓吕的也不是好东西,怕是魏伶儿嫁你爹的事儿,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他是在贪你家的酒方子……” 沈大山离开后,苏草双手抱膝坐在破篱笆墙上。 渣爹的确是个可怜人啊! 后边的话,沈伯伯欲言又止,但以苏草的聪慧,她猜得到。 就拿上次沈里正将叶温良的事儿上报给县里,杏花村来了一个吕捕快,却站在害人的叶温良那边。 光凭吕捕快处处打压她和沈家,一口一句的喊她罪人之女,就知道她爹这个姓吕的同窗,不但图谋他家的酒方子,还做贼心虚,恨不得将他爹暗中一脚给踩死了。 这样,才能抹去当年他黑暗的历史和过去,在人前永远是光鲜显赫的主簿大人。 更别提,叶温良看中的那门婚事,还是明珠镇什么吕家小姐。 吕家小姐家世显赫,为什么能看中叶温良一个穷书生? 她家渣爹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惨得不能再惨。 而害了人的吕主簿,又做了官还发了迹,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苏草像一尊石像,在破篱笆墙那儿坐到日幕天黑。 夜色渐渐降临,她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起身回屋时,眸子里却透出从没有过的狠厉精芒。 昼夜交替,太阳又照在了竹林旁的破茅草屋上,阳光撒满了破篱笆墙内的小院落。 灶房里飘出来一阵米粥的清香,苏忠贤睁开了眼睛。 阳光透过破窗缝隙撒进来,他有片刻的恍惚失神,然后就想到了昨天是跟沈大山喝酒来着,不知怎么就醉了。 后边的事儿他也记不起来了。 他揉着隐隐作疼的额头要起身,苏草端着一碗米粥进了屋。 “爹你好些了没?” 苏草将米粥放在床边的竹椅上:“爹你要是还难受,喝点儿米粥再睡一觉,肚子里填点东西会好受一些。” 苏忠贤见鬼似的瞪着苏草,然后头也不揉了,挺直了脊背,伸手贴在苏草额头上。 “臭丫头,你没发烧吧?” 苏草:“……” 她想做一个温柔的闺女不行吗? 渣爹真是分分钟能让她破功,苏草白他一眼:“你才发烧了!” “这样才对嘛,你这么娇滴滴的,差点吓死爹了。” 他伸手去够苏草放在竹椅上的那碗米粥,眼睛却贼兮兮的偷瞄苏草:“昨天爹醉了,没说什么胡话吧?” “说了,说了一堆,什么都说了,还没出息的一通乱喊。” 苏草气得拍开他的手,端起了米粥:“得了,粥也别吃了,我看你什么事儿也没有,滚起来,洗漱完陪我上明珠镇一趟。” 第132章 被人盯上了 “草儿,好端端的,突然上明珠镇干吗?” “草儿,爹昨天晚上喝醉后到底说了什么?” “说啊,不说你是要急死老子!” 吃过米粥从家里走出来,一路走在湖边的柳荫下,苏忠贤缠着苏草问个没完。 苏草感觉耳边里一阵嗡嗡,吵死了,扭头数落他:“你这会儿才想起问我,晚了!早知道干吗酗酒?少喝点儿酒,能说胡话吗?” “至于为什么上明珠镇去?当然是去送货。” 苏草扯下一根柳条,朝他飞个小眼神:“你这段日子养伤,吃香喝辣的闲着啥事儿没干,现在腿伤差不多好了,以后酸笋送货的事儿你该接手。” 柳枝上新抽出的嫩芽儿碧翠欲滴,苏草团着柳条玩儿的功夫,已经下了湖堤。 她昨天跟喻书生谈成了买卖,沈月娥一早就安排酒坊的伙计上长清观,挑了两百坛酸笋下山。 沈瘸子已经运了一趟送往明珠镇,都搁在贺大娘家的油条摊子那边堆着。 这会儿是跑第二趟船。 苏草一下湖堤,沈瘸子已经帮着将笋坛子搬上了船。 见苏草来了,忙招呼上了:“草儿,这又是卖去福祥记的酸笋啊?这次福祥记怎么一回要这么多货?大爷跑第二趟船了。” “不是!这是卖去县里雁客来的。” 沈大爷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苏草和苏忠贤上了船,他还一副惊讶到不行的样子。 “草儿的买卖都做到县里去了?” “那是,老子的闺女可厉害了。” 苏忠贤拍着胸脯:“臭丫头这做买卖的头脑啊,都随了老子。也就是这村里人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们父女,总有一天我家草儿的买卖要做到京城去,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当上大老爷的?” 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苏忠贤这种人。 他说嗨了还来拉扯苏草:“草儿,等你赚大发了,是不是要给爹配几个丫鬟小厮伺候?再加个煮饭婆子吧!你老往长清观跑,给那个姬小公子做好吃的,都忘了你爹。” 苏草:“……” 又想给他个白眼是怎么回事? 她拿柳条搅了搅湖水,又目带杀气看一眼苏忠贤。 苏忠贤马上懂她的意思了,他要是再叨叨,这臭丫头真能将他扛起来丢湖里去。 耳边终于清静了,苏草笑吟吟道:“大爷不是说过,我是个买卖人嘛!” “是,是,你是个买卖人。” 沈大爷从帮苏草运货,有三百文月钱,自然是站在她这边说话。 他乐呵道:“大爷跟村里人也是这么说,说你是个做买卖的人,都跟福祥记做上买卖,以后还得了。瞧,这又是跟县里的雁客来搭上线了,以后大爷跟着你混准没错儿。” 昨天在沈玉宁家,已经跟喻公子约好,说酸笋会送到码头,让他自行到贺大娘那儿提货。 苏草今儿上明珠镇,是跟潘少东家约好看铺子。 以后他家爹代她送货,总得穿体面些,离跟潘一铭约定的时辰还早。 苏草不知道她一来明珠镇被人暗中盯上了,带着苏忠贤上了码头,先去了贺大娘摊子,然后进了离码头近的成衣铺子。 第133章 太旁若无人了 从在贺大娘铺子那儿,苏忠贤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他和苏草。 这会儿走到锦衣阁门口,他一扭身,果然见到有个影子蹿到不远处的屋檐下。 “臭丫头,你是不是在明珠镇得罪了什么人?” 苏忠贤将她护在前边:“老子怎么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咱们。” 不就是钱家杂货铺子的小伙计嘛! 在贺大娘摊子那儿,她就瞧见了那个脸熟的小伙计绕着摊子转了好几圈,这会儿还跟着来,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谁让他来盯梢的。 “别看蚂蚱它蹦得欢,蹦不了多久。随它去吧!你不是早说要挑身体面的衣裳吗?你家闺女赚了银子,给你挑身好的。” 苏忠贤嘴上说要挑身跟沈大山一样的绸缎衣裳,穿出去体面,让村里人看得起他。 但是,当他摸上一身绸缎的,一听伙计说要二两银子。 顿时手往旁边移了移:“草儿,爹觉得这身衣裳好,青布衣裳还耐脏,干活儿还不那么容易扯裂了,爹就试试这身看吧!” “行!” 苏草吩咐伙计:“我爹就试试这身衣裳吧!” 苏忠贤去后头试衣裳了,苏草不禁莞尔。 他家渣爹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嚷得厉害要跟沈伯伯穿一样的衣裳,一听二两银子那手一滑,就指另一套衣裳去了,还说耐脏耐穿,很合适。 苏草等苏忠贤的功夫,伙计热情的招呼她:“咱们锦衣阁衣裳款式多得很,还有一批是从县里新拿的货,姑娘别光顾着孝顺你爹,自个也挑挑看有没有什么中意的?” 跟福祥记做了买卖,又跟喻公子搭上了线,苏草如今手头不缺银子。 趁着等她爹的功夫,苏草认真的瞧各样款式,打算替自己和沈月娥各挑一身衣裳。 她埋头挑衣裳的时候,锦衣阁走进来一个模样端庄的妇人。 她带着丫鬟一出现,小伙计顿时丢下苏草,热情的迎上去:“夫人来啦!正好我东家刚从县里进了一批新款式,夫人挑挑看有什么合适的?” 苏草举着一件衣裳在看款式,那个妇人身边的丫鬟眼睛一亮:“夫人瞧瞧,那个姑娘手上拿的那件桃红色好看。” “嗯!” 那妇人目光从苏草身上掠过,看着那件衣裳,吩咐伙计:“就取那件给我瞧瞧。” 是不是有点太旁若无人了? 不过这桃红色太打眼,苏草正好瞧不上,伙计一脸堆笑过来,苏草心里冷笑了一声将衣裳给了他,继续挑别的。 那妇人拿着衣裳比划的功夫,小丫鬟一个劲的夸赞:“夫人穿这身,真是太好看了,老爷一准儿喜欢。” “那个恶妇,竟将夫人和小姐赶到明珠镇来?” 小丫鬟献媚道:“要是夫人穿上这身衣裳让老爷瞧见了,老爷再看不上那个恶妇,心里只想着夫人。” “你倒是长得一张巧嘴,就会哄我高兴。” 妇人嗔小丫鬟一眼:“在老爷心里什么地位啊,可跟穿一件衣裳没什么关系,那得看在老爷心里有没有用。她将我赶到明珠镇来,以为占了上风,那就错了。” 第134章 人靠衣裳马靠鞍 “这次柔儿琢磨出来的杏花酒,我打算拿到玉龙郡三年一度的品酒节去撞撞运气,要得能拔得头筹,那以后吕家的杏花酒名扬天下,我是吕家的功臣,她在背后使伴子,又能奈我何?” 妇人提到吕家,又提到杏花酒? 苏草支起了耳朵。 “小姐太厉害了,等咱们酿的杏花酒名扬天下,夫人和小姐就是吕家的大功臣,看谁还敢为难夫人?” 她的小丫鬟一脸献媚,又有些担心的问:“夫人,咱们的酒能出头吗?” “能,如何不能?以前的酒方子还差了些味道,这回那个穷书生为讨好柔儿,偷学的法子派上了用场。” 贵妇人得意道:“我把那酒搁在酒铺子卖,沈家酒铺子快开不下去了……就买这几件吧,衣裳挑着了,先去福祥记吃个饭,再去找铺面,等这次品酒节吕家的杏花酒名扬天下,要在明珠镇重开个大铺子……” 那妇人挑了几件衣裳,丢下一锭银子给小伙计走了。 苏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锦衣阁外,眸子里透着一抹冷意。 这个妇人是吕家的。 那讨好什么柔儿的穷书生,就是叶温良了。 是他,偷学了月娥家酿酒的法子,告诉了吕家小姐。 这还不够,为了跟吕家小姐的婚事,竟然哄骗原身去绑沈月娥,再来个杀人灭口。 她死了,沈月娥又名声尽毁,然后他拿了酒方子讨好了吕小姐…… “草儿,你看爹这身行不?” 苏草盯着锦衣阁外失神时,苏忠贤从试衣裳的地方慢腾腾出来,捏着衣角怪别扭的问苏草。 敢情他半天不出来,是不好意思? 苏草被他逗笑了:“爹,你这换身衣裳,像换了个人,比沈伯伯要威风。” “臭丫头你没骗我?” 苏忠贤有些不好意思:“那爹就要这身成不?” “成,这身青布的要,那身绸缎的也要了。” 苏草还挑了两件鹅黄色的出来,让伙计给打包:“这两件一模一样的,也要了,都给我包起来吧!” 刚才那位夫人是个大主顾,没想到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孩儿,出手竟这么大方? 一连接了两个大主顾,那伙计喜上眉梢,苏草付了银子后,他还送了她一套针线。 拎着衣裳出了成衣铺子,苏忠贤怪苏草:“臭丫头,老子都说了不要那身绸缎的,要是干活时刮花了怎么办?那可是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啊,能买多少米面,买好几坛酒。” “赚了钱干什么的?花的啊,不花钱怎么有动力继续赚钱?” 苏草难得的没怪他想喝酒,也没跟他顶嘴,眼神柔和道:“爹,青布的干活时穿,绸缎的逢年过节充充门面。你不说了嘛,要让村里人看得起咱们?人靠衣裳马靠鞍,那咱就得有一身光鲜的衣裳。” “老子,老子……” 苏忠贤目光复杂看着苏草,终是叹息一声:“哎,我脸上这个印,这么贵的衣裳穿在身上糟蹋了,你花一样的年纪,该多几身好衣裳。” 第135章 冤家路窄 “买都买了,你不要也买了。” 这嘴上说要这要那的人,买下来后又心疼银子,还在操心她该有几身好衣裳。 苏草哭笑不得,扬了扬手上的包袱:“瞧瞧,我不是也买了吗?还帮月娥也买了一身一个样式的。” 苏草带着苏忠贤一路往福祥记酒楼找潘一铭,哪知道有人捷足先登了一步。 而这个也想找潘一铭谈买卖的人,是在锦衣阁跟她抢过衣裳的妇人,这会儿她借着上福祥记吃饭,点了菜后吩咐伙计。 “去,喊你们少东家过来。” 哪来的妇人,张口就要喊他们少东家? 伙计莫名其妙! 见她衣着光鲜,身边还带了丫鬟,非富即贵,不好得罪她,只得去喊潘管事。 潘管事瞧着她面善,但究竟在哪儿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知这位夫人找我们少东家有什么事儿?” “你是福祥记的管事吧?” 小丫鬟帮着介绍:“这位管事,你是没见过我家夫人的,潘少东家来过我们吕家,我们与少东家有数面之缘。” 潘管事愣了愣:“哪个吕家?” “还有哪个吕家?自然是县里那个吕家,吕主簿就是我家老爷了。” 小丫鬟催促潘管事:“我们夫人要跟你们少东家谈谈杏花酒的买卖,这事儿你做不了主,喊你们少东家来跟我家夫人谈。” 难怪有几分面善? 原来是县里吕家的人。 但她记得,吕家的夫人不是这个模样啊! 什么时候吕家要个妇人来抛头露面谈买卖了? 潘管事心思涌动,笑呵呵道:“夫人要见我们少东家,怕是要等等了,少东家还在书院进学,一会儿才能从书院赶回来……” 潘管事正跟这个姓吕的夫人说话,这时候小伙计过来通传。 “潘管事,草儿姑娘来了!” “夫人吃好喝好,在下要去见个人。” 潘管事一听苏草来了,丢下一脸颐指气使让他去书院喊人的什么吕夫人,赶到酒楼门口将苏草迎了进来。 “草儿姑娘,我们少东家等你好久了,但书院那边的先生刚好喊他去一趟,说你来了先去二楼雅间等着。” 潘管事看向苏草身侧的苏忠贤:“这位是?” “我爹!” 苏草又跟苏忠贤介绍:“爹,他是酒楼的潘管事……” 苏草这儿跟潘管事一路往里走着聊着,坐在吕夫人身侧的丫鬟黑了脸。 “夫人,这个小管事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将我们吕家放在眼里?您要见少东家,他推脱来推脱去,一个寒酸的小丫头来了,说什么他们少东家等了好久。” 妇人也以为能让潘管事亲自去酒楼门口迎接的人,能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结果一眼看到,竟是在锦衣阁铺子里撞见那个寒酸丫头。 一个土得掉渣的小丫头,抢衣裳抢不过她,哪配跟她抢着见潘少东家? 但苏草一侧身,她看清楚走在她身边的人,脸色一下僵住了,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数息后,她突然起了身:“忠贤,真的是你吗?” 第136章 简直不能忍了 看清楚喊他的人,苏忠贤如被雷击。 懵住了片刻后,他脸色涨红,一身都在发抖。 苏草也懵了! 在锦衣阁的时候,她只猜到了她是那个吕小姐的娘,就是指使叶温良害她和沈月娥那个吕小姐。 丫鬟一口一句夫人的,苏草以为她是吕夫人。 而现在看她爹的反应,显然不是。 沈大山说她爹入狱后,苏老爷子被气死,然后魏伶儿偷酒方子回了吕家。 现在这位来自吕家的夫人,竟认识她爹? 她的身份也不难猜测了! 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 一个在锦衣阁瞧不起她,跟她抢衣裳的人,竟与她和渣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片刻的恍神后,苏草讥讽的勾起唇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情急之下一把握住苏忠贤宽袖下颤抖得厉害的手。 苏草冲苏忠贤天真无邪一笑:“爹,你认识这位夫人吗?” 苏忠贤眼眶泛红,额上青筋毕露,身子颤抖得厉害,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是,一触上苏草的笑。 他家丫头的笑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绝不能在草儿面前撕扯开旧伤,苏忠贤用了平生最大的毅力,迫使自己平心静气,声音颤抖着嘶哑声开口。 “不认识!” 渣爹好样的! 输什么也不能输了阵。 苏草暗吁一口气,连眼神也没给那个妇人一个,跟潘管事说话。 “潘叔,我们去二楼雅间等潘少东家。” 为了稳住苏忠贤,苏草不想正面交锋。 但不意味着魏伶儿也是这个想法。 “忠贤,你的脸?” 她一副心疼的样子,然后红肿着眼眶叹一口气:“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你被抓进去,我一个妇人……” 苏草:“……” 她这爆脾气,简直不能忍了。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福祥记,她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说什么渣爹当初被抓进去,又提醒别人看他的脸。 这不是在羞辱他是什么? 临出门时,她都已经用面粉调出了隔离粉,巧妙将他脸上受过黥性的印给遮掩得七七八八。 不仔细瞧,压根瞧不出来。 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是要弄得福祥记酒楼人人知道,她爹是犯过大案的人吗? 潘叔又会怎么看她和她爹? 但如果以为对方只有这点伎俩,那就错了。 在苏草还没有来得及爆发的时候,魏伶儿迅速从笼袖里取出个银锭子递过来:“忠贤,我听说你这些年过得不好,我从县里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你留着傍身吧!” 苏草这下确定了! 她的确在羞辱他家渣爹没错。 不止这样,她好像还想毁了她和福祥记的买卖,提醒潘叔她和她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甘心当了她姓吕的表哥一枚棋子,用自己当诱饵得了酒方子。 与渣爹有婚姻之实,却背信弃义无所不用其极,从来把别人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因为她的过错,苏忠贤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 她却没有一丝怜悯之心,抓着了机会还想着痛踩一脚…… 第137章 辱人者恒辱之 人品低劣,不择手段! 这样的女人,真会是她娘吗? 那天跟姬公子说那些话时,她以为连常婶子那样的人都能疼小松子,母爱是人的天性,或许魏伶儿离开她,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而现在,她心里唯一的一点念想,身为孤儿对母爱渴望的念想,一瞬间幻灭了。 在苏忠贤情绪崩溃,马上要爆发那一刻,苏草伸出手,夺下了魏伶儿手上那锭银子。 “这就是夫人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吗?我看着不像。” 苏草握着银子在手上把玩,看向魏伶儿:“夫人头上戴的簪子,不下十两银子吧?手上戴的镯子,看着也挺值钱,还有颈上戴的玉佩,看着温润祥和,一定值不少银子。” 魏伶儿变了脸色。 她身边的丫鬟黑着脸一步蹿出来:“你个穷酸野丫头什么意思?我家夫人看你爹可怜,施舍他几两银子,你还不知好歹,还想要我夫人的簪子手镯,你算什么东西。” “那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苏草冷笑:“我和我爹来跟潘少东家谈买卖,都说了不认识你们,你们像疯狗一样蹿出来乱喊,还拿银子出来羞辱人,又是什么意思?来福祥记酒楼的人,还缺几两银子?还是在这位尊贵的吕夫人眼里,来福祥记酒楼的全是叫花子,要你用银子来打发。” 丫鬟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以为她家夫人见了熟人,上前打个招呼。 被苏草一怼,顿时语歇。 酒楼用饭的人目光被吸引,朝这边指指点点。 被苏草指名带姓,魏伶儿丢脸死了,要是苏忠贤继续装作不认识她,那事情传回县里去丢的是吕家的脸,那个恶妇一定会找个由头对付她。 魏伶儿一副玄玄欲泣的样子:“忠贤……” 以前她就是用这种手段对付她爹,然后偷了苏家酒方子的吧? 那时候爹还没有她。 如今有她,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苏草一步挡在苏忠贤面前:“这位夫人是在跟我爹撒娇吗?可惜了我爹糙汉子一个,并不会怜香惜玉。吕家的夫人如此不庄重,在酒楼随便遇到一个汉子,也摆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跟烟街柳巷的女子有何两样?” “怪不得吕家小姐喜欢抢人的未婚夫,还爱偷人的酒方子。原来吕家女人都是这种做派啊!” 苏草讥讽的笑开了,一气儿说下去:“我爹心里只有我死去的娘,我们乡下人知道出墙的红杏不能采,不了解吕家这种大宅女人洒脱的做派,夫人要撒娇装可怜,还是回去找吕老爷吧!” 魏伶儿万万想不到,一个小村姑,竟如此伶牙利齿? 她挑衅在先,苏忠贤又不着她的道,被狠狠羞辱了一场,她毫还反击之力,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被酒楼用饭的人瞧热闹,感觉自己像被戏耍的猴子。 跟着她的丫鬟,见自家夫人被如此羞辱,气得口不择言:“你这个土得掉渣的丑村姑,竟敢如此羞辱我家夫人?我可知道我家老爷是谁?” 第138章 我好怕怕啊 来得起福祥记酒楼用饭的人,谁是一般人,都瞧出这个什么吕夫人不是真心要救济人,拿银锭子出来给她认识的汉子,是故意给他难堪。 然而,小丫头护爹打脸着实太精彩了! 抓住对方的辫子,伶牙利齿将对方击得溃不成军。 这什么吕夫人,不会是县城主簿姓吕的家眷吧? 那小丫头的爹,怎么跟她相识呢?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然后还有些干脆饭也不用了,站起来瞧热闹。 双方对峙,正在这闹哄哄的关头,从书院赶回来的潘一铭挤进来:“潘叔,发生什么了?” “公子,你总算来了。” 草儿姑娘她爹,竟好像是吕家这位夫人的旧识? 她们对峙时透露的信息太多,潘管事一时都忘了劝架,这会儿潘一铭挤进来,他缓过劲忙出来解释。 “吕夫人来酒楼找公子谈杏花酒的买卖,跟草儿姑娘起了些争执。” 福祥记酒楼的少东家总算来了! 以潘家和吕家的交情,潘少东家应该会替她找回颜面。 等到了救星,魏伶儿的丫鬟已是迫不急待蹿出来:“潘少东家,你可得替我家夫人做主,我家夫人来你们福祥记酒楼用饭,好心拿银子接济这个村姑他爹,却被她狠狠给臭骂了一顿。” 听了潘管事和魏伶儿丫鬟的话,潘一铭这种人精,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潘家要做买卖,不能得罪了县城主簿。 苏草以为,潘一铭要重拿轻放将这事儿揭过去,出乎意料的是,他看向魏伶儿。 “这位不是,寄居在吕家的魏夫人吗?” 潘一铭朝她拱手,微微含笑:“一铭竟不知,吕家何时换了夫人?对了,吕家杏花酒的买卖,县里一向是吕夫人手下的管事在经手,这次怎么是魏夫人上福祥记酒楼来谈买卖了?” 魏伶儿脸色泛白得厉害,不敢置信看着他为了维护一个小村姑,竟撕破了她的脸皮。 “你……” 她难堪的喊出一个字后,那双满含恨意的眸子落在了潘一铭身上。 她的丫鬟更是气恼开了口:“潘少东家如此诬蔑我家夫人,这是不顾吕家的颜面了吗?潘少东家可要想好了……” 苏草:“……” 不管潘一铭是因为什么,选择了弃魏伶儿帮她,苏草有几分动容。 潘家还要在县城地界做买卖。 她还是冲动了些,以至于连累了潘一铭。 事已至此,退缩也没用了。 她和渣爹与魏伶儿的恩怨,不能将潘一铭卷进去,干脆撕破脸皮闹开一些,让吕主簿不能因此事对潘家发难,也顺便替渣爹挽回个颜面。 “这位魏夫人想说我这个小村姑欺负了你?然后像抓我爹一样,让吕主簿也将我给抓进大牢关起来?果然有主簿大人罩着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权没势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苏草一副吓怕了的模样:“谁不知道吕家是玉龙郡一霸?县里衙门尽是吕家的人,想抓谁就抓谁,想给谁定罪名就给谁定罪名,有个姓吕的捕快上回来我们村,不抓姓叶的嫌犯,还想抓我这个受害人呢!” 第139章 你太厉害了 “反正被主簿大人盯上了,想抓我也不是头一次,得罪了这位魏夫人,我就在杏花村等着吕主簿派人来抓我了。” 苏草将手上那锭银子塞回魏伶儿手上,笑得一脸莫测:“魏夫人要真是心善,该学学长清观的逍遥道长,拿银子去救济孤寡幼儿。别拿银子砸人啊!吕主簿一个清官,银子从哪儿来的?吕家的一个下人通房都能拿银子砸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吕家尽是金山银山,一辈子花不完呢!” 留下气得一身发颤的魏伶儿主仆,苏草拉扯着潘一铭上了二楼雅间。 一进雅间,潘一铭看了她数息,然后击掌道:“你这张嘴太厉害了!你这个人心思也太厉害了!” “知道得罪了这个魏夫人,先发制人啊!” 潘一铭赞叹道:“将她背后的靠山抬到明面上来说,借着几两银子的事儿,既骂了她假善,又含沙射影说吕主簿贪赃受贿,今天的事情传开去,吕主簿擦屁股都来不及,一时片刻哪有空来找你麻烦。” 不管潘一铭是因为什么事情帮了她。 打狗还要看主人! 不惜得罪魏伶儿,他帮她说了话,苏草一脸感激:“祸是我闯的,我总不能将你们潘家牵扯进来吧?” “你多虑了!我们潘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简单,不然我怎么能顶着压力,不用吕家的杏花酒,反而坚持在用玉宁家的杏花酒。咱们身边不是还有喻胖子吗?再说了,在玉龙郡地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吕家在县城并非能一手遮天。” 她是沈玉宁要护着的人,是月娥的挚交,他岂能那么不讲义气,让她独自面对魏夫人的羞辱? 潘一铭宽慰完她,好奇的问:“不过草儿,你到底是怎么得罪魏夫人的?又怎么跟吕家有过节了?” “还不是杏花酒方子给闹的。你以为吕家的酒方子突然改良,然后月娥家酒铺子被打压是怎么回事?是吕家小姐盯上了月娥那个未婚夫,他偷学了月娥家酿酒的法子去讨好吕家小姐。” “原来如此?” 潘一铭恍然大悟:“我就说吕家酒铺子怎么突然压价跟沈家酒铺子耗上了,然后还不停的找上我们潘家,要低价供给酒楼上品杏花酒。吕家给出的价钱比玉宁家给的低了那么多,我家的那几个老古董早想用吕家的酒,被压着暂时才没有闹腾起来,还好有你琢磨出的酒方子,大大减少了沈家酿酒的成本,沈家可算是起死回生了。” 她和沈月娥跟叶温良的恩怨纠葛实在太丢人,让潘一铭知道吕家的酒方子来路不正就行,苏草点到即止,没有再往下说。 “反正这事儿说来复杂,不说也罢,还是来说说咱们要开的吃食铺子吧?你昨天说回明珠镇挑合适的铺子,找得怎么样了?” “正要跟你商量这事儿,找了好几处,铺面不能离福祥记酒楼太近,在前街有一处,市集那儿有一处,码头那儿挨着锦衣阁有间空铺子要让出来。” 苏忠贤去净手了,恰好潘管事带着他找来了雅间,这个时候是饭点,潘一铭吩咐弄些酒菜来,吃完饭好跟苏草一起去选铺子。 第140章 事儿有门路 新一批的杏花酒没有酿出来,沈家酒铺子还是很冷清。 与沈家酒铺的门可罗雀相比,隔壁的钱家杂货铺子生意好得很,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大都是听到钱家杂货铺子卖的酸笋比市集便宜五文钱一斤,上门来买了尝个鲜。 钱东家忙得热火朝天,这时候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伙计回来了。 “渴死小的了。” 被拉到后院的小伙计,猛灌下一瓢水后,在东家的期盼下,霹雳叭啦说开了:“杏花村那个村姑,先是将两船酸笋运到了码头,就搁在面摊子那儿,然后一路去了福祥记酒楼,这会儿才从酒楼出来,跟潘少东家一齐往码头那儿去了。” “爹这事儿有门路啊!” 钱罐子眉飞色舞道:“运了货来码头,却没有往福祥记酒楼那儿送,可见是潘少东家嫌弃她供的酸笋价钱贵了,然后她去了福祥记酒楼,再带着潘少东家往码头那儿赶,一定是在谈她手上积压的那些酸笋什么价钱。” 钱东家点点头,认同钱罐子的说法。 他得意道:“我猜啊,咱们的酸笋买卖抢了她的生意,她手上的酸笋卖不出去,一定会压低价钱卖给潘少东家。” “对,是这样没错。” 钱罐子一脸阴笑出主意:“咱们卖十五文钱一斤,她肯定跟潘少东家也说这个价,这时候,要是咱们压价到十三文钱,足足比她便宜两文钱一斤,潘少东家一定会买咱们手上的,不会买她的酸笋。” “为了抢下福祥记的买卖,咱们手上可是泡了四千斤酸笋啊,自己杂货铺子的作料便宜,加上人工啥的,也只合到七八文钱一斤的成本。卖给福祥记一斤净赚了五文,能行了!” 他心急道:“爹,咱们还等什么,一定要抢在那村姑将她运来的酸笋卖给福祥记潘少东家前,拿下这笔买卖。” 钱罐子呵呵奸笑:“那小丫头模样儿灵俏,等她的买卖败了,看她还怎么得意?到时候血本无归,本少爷抛点儿好处,她不得赶着巴着做爷的小妾……” 钱家父子做着将酸笋卖给福祥记的美梦,一路往码头赶时,潘一铭已经带着苏草到了锦衣阁对面不远的铺子。 “我跟镇上的掮客熟,他将锁匙给到了我手上。” 他拿出锁匙,打开铺子门有些遗憾道:“这间铺头只有咱们先前看的铺头一半大,但胜在离人来人往的码头近,将吃食铺子开这儿,生意肯定错不了,可惜就是铺面小了些。” 苏草一眼望去,估摸着铺面有二十平米,然后还不算后院和灶房的面积。 做竹筒饭和竹筒鸡,方便携带,铺面不用太大。 这么大的铺面够可以了! 苏草看了一圈后边的小院子和灶房,站在铺子门口跟潘一铭说就定这间了。 钱东家和钱罐子急匆匆从锦衣阁屋檐下转出来,喊上了:“潘少东家让我们好找啊!” “少东家可是在跟这小丫头商量买酸笋的事儿?” 钱东家不屑的瞥苏草一眼,拉着潘一铭说上了:“潘少东家,她泡的酸笋多少钱一斤卖给你?” 第141章 他的囊中之物 潘一铭一脸懵! 他跟钱家杂货铺子的东家,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没到这么熟的份上吧? 被他拉扯着衣衫,潘一铭神色略有几分不耐烦:“钱东家,福祥记酒楼的买卖,好像跟你们钱家杂货铺子没关系吧?” 好好的跟苏草谈着开吃食铺子的事情,莫名其妙被人打断还拉拉扯扯,要不是潘一铭是个修心养性的读书人,怕是要甩钱东家一脸子。 偏偏钱东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他的不悦,用力揪着他的袖子不放,得意道:“怎么没关系?有关系啊,还是大大的有关系。” “钱东家从她那儿拿货,是十七文钱一斤吧?要是从我们钱家杂货铺子拿货,念在我们铺子跟福祥记的交情上,我们十五文钱一斤出货,怎么样?” 钱东家口头算着账:“一斤省了两文钱,十斤就省了二十文,一百斤足足省了两百文钱,一千斤就是二千文,也就是二两银子。你们福祥记可不止一处酒楼,在县里还有酒楼,还有山货铺子,如果货卖得好,一个月不止卖一千斤吧?” “一个月省二两银子,那一年省二十四两。二十四两啊,一年省了二十四两,够一家子一年的吃穿用度。” 钱东家自以为是道:“要是潘少东家你跟我们杂货铺子做了买卖,省下了这么多银子,那潘老爷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有你这样为潘家省钱的少东家,潘老爷脸面上也有光彩不是?怎么样,趁着这小丫头货还堆在码头,你和她这买卖还没有定下来,咱们这笔买卖就这么敲定下来吧?” 钱东家那是说得口水横飞,仿佛酸笋买卖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潘一铭那么好气性的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然后,将他扯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拂开,似笑非笑看着他:“钱东家错了,二十四两银子不是一年的吃穿用度,区区薄银,还不够潘家一个月的吃穿用度。酸笋的买卖也不长久,再过两个月,笋长成竹子了,这买卖也只能等到来年。” 潘家在县里也有买卖,家大业大,一天的进项都不止二十几两,怎么可能二十四两银子是他们家一年的吃穿用度? 他一时忘了,二十四两银子只是他们钱家一年的吃穿用度。 钱东家脸上有些尴尬了,挤出一丝笑来:“我知道潘家家大业大,但谁嫌银子多不是?一样是酸笋,少东家从我们杂货铺子拿货,那是实实在在省了银两啊!” “钱东家都说潘家家大业大了,本少爷为何要省那点银两?” 潘一铭打断他:“钱东家你也不看看,外面货郎挑的布,能跟锦衣阁的成衣比吗?” 钱东家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钱东家不明白吗?你说一样是酸笋,但酸笋跟布匹一样,也有好劣之分。” 潘一铭甩了甩袖子问:“你们钱家铺子用下等作料腌出的笋,怎么跟草儿姑娘用竹湖地下泉水腌的笋一样?” 第142章 污泥里的小虫子 “材质不一样,风味自然也千差万别。这就好比,同样的是卖布匹,锦衣阁声名远扬,进锦衣阁买好布的人舍得花银子,而货郎挑的布太劣太杂,能进锦衣阁买布的人他看不上。” 潘一铭毫不给他留脸面,凑近他道:“你们钱家杂货铺子腌的酸笋,跟货郎挑的劣布没什么两样,我真要为了省银子用你们的酸笋下菜,不是砸了福祥记的名声吗?钱东家,你们钱家铺子的东西,本少爷还真看不上。” “再说了,草儿姑娘堆在面摊铺子那批酸笋,也不是卖去福祥记的,是卖去县里雁客来,放那儿是等着喻公子去提货。” 不顾钱东家和钱罐子两人的表情有多难看,潘一铭挖苦道:“你们琢磨着怎么抢人家生意时,草儿姑娘已经将酸笋卖进了雁客来。有空别光顾着抢人买卖,多琢磨琢磨怎么泡酸笋,怎么泡出好风味来。” “草儿姑娘,咱们走了!” 说完,丢下呆若木鸡的钱家父子俩,带着苏草和苏忠贤扬长而去。 “潘少东家什么意思?不买咱们的酸笋了?不跟咱们做买卖了?” 钱罐子嘴都气歪了,指着离去的潘一铭和苏草恨恨道:“一定是这个臭丫头,他借着有几分姿色攀上了潘少东家,潘少东家才会护着她,不跟咱们杂货铺子做买卖了。” 他凄厉的惨叫一声:“爹,咱们手头那四千斤泡酸笋怎么办?” 钱家父子冲苏草父女和潘一铭恨得跺脚的一幕,恰巧就被跟着掮客来看铺子的魏伶儿主仆看了去。 “明珠镇只有这么大,怎么又撞上那个丑村姑了?” 在福祥记吃了个闷亏,丫鬟一直记恨着:“那丫头没给夫人好脸,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不这么算了,你还想怎么办?” 魏伶儿恨得牙痒痒:“她故意将事情闹大,福祥记酒楼的事要是传到县里去,不但那恶妇会跟我过不去,老爷那边也不好交待。” 丫鬟替她出主意:“她说咱们老爷贪墨,一个小村姑污陷官老爷,将她给抓起来。” “不行!” 魏伶儿摇头:“她借着那锭银子的事儿,说吕家金山银山一辈子花不完,可没说老爷贪墨了。要真将人给抓起来,这没有的事儿都成了真的。” “不能让她将吕家仗势欺人的名头给坐实了!” 当主子的恨得咬牙切齿。 丫鬟在一旁不甘心道:“这口气,夫人这就么咽下去了?” 魏伶儿看着一脸衰气的钱家父子俩好一会儿,心思涌动,眸子里透出笑意来。 活在污泥里的小虫子,就算咬人,也注定了蹦哒不起来。 “谁说本夫人就这么算了?眼前不就是个机会嘛!” 魏伶儿看着钱家父子,在丫鬟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丫鬟兴奋的点点头,然后跑向钱家父子:“这位老爷,这位公子,我家夫人有请,借一步说话。” 没能拿下福祥记的买卖,钱家父子心里烦得很,正要拒绝。 钱东家看到远处一身光鲜面带微笑的俏妇人,眼睛一亮应下了。 第143章 别丢人了走吧 从福祥记酒楼开始,苏忠贤一直情绪不对。 他绷着一张脸,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像是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码头旁的这处铺子,用来做吃食店苏草很满意。 看完铺子出来,一路往码头去,苏草跟潘一铭商量:“码头人来人往,竹筒饭竹筒鸡方便行船携带,码头旁的这处铺子最合适。” “我也是这个意思……” 潘一铭跟苏草说着话,一扭头没见了苏忠贤,奇怪道:“苏叔叔人呢?” “刚刚还在啊!” 将渣爹给丢下了,苏草忙折回去。 转过街角,就见他爹藏在锦衣阁的屋檐下,朝着一处巷子探头探脑。 苏草对潘一铭嘘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钱东家父子俩,正在跟一个妇人说话。 那个妇人赫然是在福祥记酒楼撞见过的魏伶儿! 苏草一时心酸不已,手落在了苏忠贤肩头。 他被吓了一大跳,扭过身来,眸子涨红对上了苏草。 “草儿……” 苏草:“……” 到底是对一个人有怎样的执念,才会被她羞辱后,还对她存着一丝念想? 苏草心酸不已,握上了他的手:“别丢人了,走吧!” 她去喊苏忠贤,潘一铭在不远处等着。 苏草将苏忠贤拽到大街上,潘一铭迎过来:“苏叔叔怎么了?” “没事儿!” 苏草摇摇头。 在锦衣阁时,她就听到魏伶儿说要拿吕家的杏花酒去品酒会,等拔得头筹,要大展拳脚在明珠镇开新铺子。 她和潘一铭刚看过铺子,魏伶儿就出现在附近跟钱东家扯上了关系,怕也是因为铺子来的。 苏草心思转了转,提醒潘一铭:“那个铺面看中的怕不止咱们,既然都觉得合适,那就尽快定下来。” “这不是问题,我跟镇上的掮客熟得很,寻思着左右要在明珠镇找个铺面,已经抢先一步预付了他五两银子订金。” 潘一铭干脆利落道:“等你回了杏花村,我这边差不多将那处铺面拿下了。” 果然不愧是福祥记酒楼的少东家,做事情有远见,不管定哪一处铺子,反正要定铺子,已经先一步将订金给预付上了。 这样,既便有人想抢铺子,掮客还是会第一个考虑潘一铭。 苏草放宽了心,走到贺大娘面摊那儿,喻公子已经安排了人来取货,陆续将笋坛子往外搬。 令苏草意外的是,市集捎卖酸笋的周大姐也在。 一见苏草来了,她一脸愧意起了身:“草儿姑娘,那酸笋我怕是没法儿拿货捎卖了。” “钱家杂货铺子离市集近,他十五文钱一斤出货,咱们的酸笋卖二十文一斤,然后就都往钱家杂货铺子去了。” 近来她卖酸笋赚了好几百文,市集突然没生意了,周大姐也愁啊! 她跟苏草说明原由后,叹一口气:“我寻思来贺大娘这儿探探底,看她这边的生意咋样。” “她这儿是油条摊子,酸笋搭在套餐里卖,生意自然不会像市集那边受影响。” 苏草笑了笑:“如果所料不差,大姐在这儿等我,不是不想卖酸笋了,而是想找我说拿货价便宜些,也跟钱家杂货铺子一样吧?” 第144章 众叛亲离的滋味 “不行!咱们竹湖酸笋不能降价。” 苏草摆了摆手后,指着往外搬货的人:“周姐你看,这是我卖到县里雁客来的酸笋,能进雁客来和福祥记酒楼的酸笋,能跟钱家杂货铺子一样价吗?再说咱们的酸笋风味好。” “这倒也是!还是有人去过钱家杂货铺子,又上市集找我买酸笋,说咱们竹湖酸笋的味儿好,只是钱家杂货铺子便宜了五文钱一斤,大多想尝个鲜的还是往那儿去了。” 周大姐认同的说完,着急道:“草儿姑娘,你做买卖最拿手,你说说该咱个卖,才能将生意给抢回来?” “抢回来是不可能了!” 苏草摇摇头:“大姐只管继续卖酸笋,这段时间别拿这么多货就是,等过了这段,酸笋买卖一定有起色。” 周大姐姐妹两个是因为苏草,从卖菜做到搭着卖山珍。 苏草说的话她信,从贺大娘那儿拿了两坛货安心的离开了! 一路将苏草和苏忠贤送到码头,潘一铭看着苏草笑。 “铺家杂货铺子蹦哒得那么厉害,草儿姑娘也是时候该反击了吧?” “万事俱备,还欠一阵东风!” 想到找苏忠贤时看到巷子里那一幕,苏草神秘莫测一笑:“差不多快了!对了,还有一桩事情要麻烦你,我说去商会登记的那件事,麻烦你尽快穿针引线定下来,我的意思是,不止竹湖酸笋,沈家的杏花酒也该去商会登记注册。” “行!昨天在杏花村你卖给喻胖子的菜方,少收了他四十两银子,他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总得为你和玉宁做点什么,商会那边喻家最熟,事情交给他,包管很快会有消息。” 潘一铭奇怪道:“只是,玉宁没说过要去商会注册登记他家的杏花酒啊?” “我刚琢磨的,等回杏花村,我这就去找沈伯伯商量……” 要是在平时,苏忠贤能出入福祥记那样的地方吃饭,不知该得意成什么样,上了船一定会跟沈大爷吹嘘一番。 这会儿坐在船上,他凝望着远方,人安静得可怕。 如果他宽袖下的手,没有死死扣在船弦上,真会以为他真是在看风景。 沈大爷觉得奇怪:“忠贤,你身上的衣裳是草儿给买的吧?你家闺女给你买新衣裳穿,这是多大的福分,怎么闷头闷脑的?” “要你管老子!” 苏忠贤凶了沈瘸子一句,狠狠扣一下船弦。 有时候一个人张牙舞爪,并不是那个人很凶很厉害,只是他在用浮夸的动作和神态,来掩饰心里脆弱的一面。 她家渣爹,其实也是心思敏感的人吧! 苏草只得朝沈大爷眨眨眼睛。 沈大爷怕苏忠贤一怒之下犯浑,船一路摇到杏花村,识趣的没敢再开口。 回到家,苏忠贤一言不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闷头躺下。 众叛亲离! 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个中滋味,她又岂能开口让他看淡放下? 苏草要敲门的手无力的垂下去,想着这时候让他独自想清楚的好,她叹一口气,出门往沈家去了。 第145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苏草上明珠镇送货,找潘少东家聊买卖的事儿,沈月娥一早去了长清观还没有回来。 她登门,沈月娥她娘有些吃惊:“草儿,你怎么来了?月娥她还没回来。” “我不是来找月娥!” 苏草开门见山:“大娘,我来找沈伯伯有些事儿商量。” 不是找月娥的啊! 沈月娥她娘热情的将苏草迎进去,沏了茶端上,然后亲自去酒坊喊沈大山去了。 一会儿,沈大山风风火火进了屋。 “草儿,你是为竹笋来的吧?” 沈大山灌了半壶水,哈哈直笑:“你和月娥卖了两百坛酸笋给喻公子,存货耗光了,月娥昨天就求着我松口挖自家竹林子,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要找上门来。” “那泡酸笋是你和月娥的买卖,我这个当爹的还能不帮着点怎么成?” 沈大山拍了拍胸脯:“等过几天那笋全冒出土,兴许拿去明珠镇卖也没人要,这会儿挖笋虽然要损失些斤两,这不是找到你们两个现成的主顾吗?放心好了,我下午就让月娥他二哥带人入山挖笋。” 因为手头有二千斤存货,苏草一开始的打算,是想歇几天。 等笋冒出土,那时候再泡酸笋。 但是昨天喻公子一张口就要五百坛笋,好说歹说让他拿了两百坛,看他那样子隔不了多久还会催着要货。 而酸笋最少也要十天八天才能出坛,的确要备着才行。 沈家是村子里竹林最多的人家,沈大山答应提前挖笋供给她们,就解决了这几天的货源问题。 “草儿先谢过了!沈伯伯这回帮了我和月娥的大忙。不过我这次急着找沈伯伯,不是为了鲜笋的事儿。” 苏草神色认真的开口,一字一句道:“我想让沈家的杏花酒去商会注册登记。” “这……” 沈大山万万想不到,苏草上门竟是因为这个? 他愣了一下后开口:“草儿,酒品去商会注册,那最少要五十两银子啊!” “我知道,我出二十两,沈家出三十两。” 苏草没有退缩的意思,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沈家的杏花酒是散卖,还没有自己的名头,我想让沈家的酒也冠上竹湖的名头,竹湖杏花酒,竹湖酸笋,这样咱们去商会注册,只用一个名头,一共纳上五十两就成。” “沈伯伯,摘花节那天,逍遥道长说你们沈家的杏花酒要名扬天下。” 苏草说服他:“如何才能名扬天下?只有去参加玉龙郡一年一度的品酒大会,沈家的杏花酒才能名扬天下,而参加品酒大会,一定要在商会注册登记过。舍不得孩子,套得了狼吗?若是想省这个银两,如何让杏花酒走出明珠镇,又如何让杏花酒名扬天下?” “我可跟你说,吕家打算将他们酿的杏花酒拿去品酒大会,还想夺得头筹,让他们的杏花酒名扬天下,卖个好价钱。” 苏草说得激情澎湃:“偷了我家的酒方子,又利用叶温良偷学了你们家酿酒的法子,这样的酒也想参加品酒大会夺得头筹吗? 第146章 我娘死了 “沈伯伯,咱们两家的杏花酒酿制是祖传下来的,两家的底蕴,难道比不过姓吕的一个抄袭者?这口气咱们还非要争了!” “什么,吕家要将酒送去品酒大会?” 沈大山很气愤:“草儿,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苏草也没瞒着,将她带苏忠贤去镇上,在锦衣阁的事情说了。 然后又将福祥记酒楼他爹被羞辱的事儿也说了。 “这口气,不但是替我们苏家和沈家争的,替我爹争的,也要不能辱没了咱们祖上酿酒的名头。” 苏草给他分析:“五十两银子看着挺多,但投入进去,就能让竹湖杏花酒挤身名酒的行列,不说在品酒会拔得头筹,只要参加过品酒大会的酒,那就是镀了一层金,酒价能一样吗?沈伯伯,压低酒价只是恶性竞争,好酒就该有一个与之匹配的价钱,而让沈家的酒参加酒品大会,所能得到的回报一定更多。” “这事儿是吕家先欺负到咱们头上,如果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他们觉得咱们软弱可欺。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要是不给吕家一个反击,沈家的杏花酒酿得再好,也很难占一席之地。” 离开沈家前,苏草又正色道:“这事儿你要一时拿不稳主意,可以跟玉宁哥再商量商量,我已经托福祥记少东家找喻公子帮忙牵线,商会那边应该很快会有回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沈伯伯一定要尽快拿稳主意。” 从沈家回来,天色快黑了! 苏草进灶房煮了骨头汤,又烙上了饼子,香味钻出灶房,在屋前屋后到处飘散。 只是,汤煲好,饼子烙好。 苏忠贤那屋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片。 天彻底黑了下去,屋子里也还是没有动静。 苏草坐在门槛上等着,无聊得打起了磕睡,终于屋门吱呀一声响。 苏忠贤看到门槛那儿坐着乌漆抹黑的一团,哑声问:“草儿?” 这是想通了吧? 这是死心了吧? “是我!” 苏草站起身来,关心的问:“爹你饿不饿?我烙了饼子,煲了你最爱喝的筒骨汤……” “陪爹说说话吧!” 苏忠贤打断苏草,埋头往屋外走。 父女俩在破篱笆墙上坐了下来,他哑声开口:“她是你娘!” “不,不是。” 苏草纠正她:“我娘死了,她是魏伶儿。” 苏忠贤很惊讶:“草儿,你知道?” “知道啊!你那天喝醉酒喊了她的名字,还说了一堆胡话,念叨什么吕家的,再加上常婶子说的那些话,我就猜到了。” 苏草没出卖沈大山,抬手重重拍在苏忠贤肩头:“我没娘,只有你一个爹。上次我跟你说,一个人犯了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我错了!爹,我现在要跟你说,过去那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人,是世道坎坷,人心险恶,你信错了人,看错了人。” 他是一个好人? 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有人在他耳边说这句话了。 第147章 我娘心如蛇蝎 “苏忠贤是恶霸!” “赶出杏花村去!” “里正怎么能让这个拿刀子捅人的在咱们杏花村……” 从那年那月那天,他的前程葬送在书院那刻开始,周围是嫌恶憎恨的目光,是这样指手划脚的嫌恶和谴责。 有多久,没有人在他耳边说过暖慰人心的话了。 苏忠贤侧头看向苏草,触上她温暖的笑容,心里五味陈杂。 没有草儿,他已经死在了边疆了吧? 没有草儿,他大概对这个世界没有眷恋,早已追随老爷子离去。 有她,他苟延残喘活着。 有她…… 伤痕累累时,有她陪在身边。 在福祥记酒楼挡在他前边,在锦衣阁外拉拽他的手离开,坐在沈瘸子船上,她默默的守在他身侧。 现在,她挨饿陪着他坐在破篱笆墙上。 丫头扣在他肩头的手,像是要给他的身体里灌入一种力量。 苏忠贤在这一刻安心不少:“草儿,爹有你,很好!” “是啊,别怕,有我在。” 苏草拍在他肩头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眸子在暗夜里闪着光:“爹,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确定了与雁客来的买卖,沈月娥一身是干劲。 为了解决泡酸笋的货源问题,她跟着她二哥,上沈家竹林指挥人挖笋了。 逍遥道长在给小道童们上早课,苏草趁着得闲,找到了竹湖凉亭那儿。 已是春暖花开,气候温暖。 在练剑的姬墨看到苏草出现,朝一旁守着的夜七看一眼。 夜七一个闪纵消失在竹林里头,翻墙进了长清观,等苏草走进凉亭,他取的笔墨纸砚也摆上了石桌,人识趣的退到竹林外。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苏草砚好墨,姬墨在宣纸上写下八个大字,然后看向苏草,意思是问她可注意到如何起笔落笔,可会写了? 苏草点头,然后又摇头。 姬墨不解的看着她。 她情绪低落开口:“我不想写这几个大字,我想让姬公子写,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姬墨若有所思,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踌躇片刻后,还是依她所言,落笔在宣纸上写下这几行诗,然后将笔递给苏草。 “慈母……” 两个字写出来,苏草看着宣纸上漾开的墨,失神的笑了:“姬公子,天下的母亲对待儿女都是慈悲的吗?” 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突然像蒙上了一层拔不开的浓雾。 这让姬墨感觉别扭,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她家渣爹经受过众叛亲离,如同行驶在茫茫大海中一叶孤舟,在风浪中无所适存。 在如此脆弱敏感的他面前,身为他的女儿,她该坚强,给他力量。 但因为姬墨不会说话,一到他面前,苏草再也不用伪装强大,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不是的,不是这样。” 苏草搁下毛笔,低沉的开口:“我娘亲,心如蛇蝎。” 那个女人的确心如蛇蝎。 但唯独对她不会! 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姬墨震惊的看着她,嘴唇蠕动了一下。 第148章 你太有眼光了 苏草没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开口:“姬公子,昨天去明珠镇,我和我爹撞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你一定猜不到,她是我娘。” “可笑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见她的第一次,竟是她在锦衣阁跟我抢衣裳。她看我的眼神很不屑,像是在看活在污泥里的蜉蝣,我当时也并不知道是她。” 苏草苦笑了一下,继续说下去:“我和我爹去福祥记找潘少东家,撞见她在酒楼用饭,然后见了我爹,她说我爹过得很不好,还拿出五两银子想塞给我爹。” 这是在羞辱养丫头的那个猎户? 姬墨提笔在纸上写下:“岂能干休?” “对啊,岂能干休?我若随了她的意,让我爹受她所辱,我就不是苏草了。” 她激愤昂扬道:“辱人者恒辱之!我问她看到男子往前扑,与烟街柳巷女子何异?还随便给吕主簿戴了顶清官的高帽子,说吕家富贵,任家里的下人通房拿银子砸人,可是有金山银山使不完的银两。” “只是,我辱了她,心里也并没有好过,我不明白,就算她讨厌我的存在,虎毒尚且不食子。她为何要对我那般冷漠无情?她看我的眼神那样,还任着她身边的丫鬟喊我丑村姑……” 她活在泥垢里,却从来没有看轻她自己,从土里冒出她柔嫩的叶片张牙舞爪,自以为能保护她要护住的人。 姬墨听她絮絮叨叨,心情竟离奇的有些沉重了。 埋头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 “不丑!” 苏草的眼睛落在他写的两个字上,一瞬间心情不再烦闷了,眼神一亮。 “不丑?就是好看了?” 她甜甜的笑开了,侧头凑过去:“姬公子也觉得我好看吗?” 她越凑越近,仰着小脑袋,脸几乎要凑到他胸口了。 姬墨感觉有些心烦气闷,若是不应她,她是不是真要凑到他胸口来? 他嫌恶的蹙了下眉头,只得点头。 “姬公子,你太有眼光了!” 苏草眸眼里漾出笑来:“我也觉得,我不光模样儿长得灵俏,还有一颗坚韧的心。我是一棵坚韧的蒲草,歪风斜雨是打不倒我的。” 一通自夸后,苏草身上盈满了力量:“她偷了我爹的酒方子,又让叶温良偷学了月娥家酿酒的法子,还想着用这些帮吕家将偷学的杏花酒名扬天下,门儿都没有,我昨天已经上沈家找沈伯伯了,让他将沈家酿的酒也去商会登记,参加品酒大会。” “我一定要让沈家的酒在品酒大会上打败吕家,让沈家的酒名扬天下。” 不管姬墨听不听得懂,苏草眸眼放光:“姬公子,你说我能做到吗……” 在竹林外偷听的夜七,狠狠抽了抽嘴角。 能做不到吗? 她做不到,也有他家公子在。 臭丫头是他家公子的仇人没错,最近夜七被他家公子嫌弃了后,独处的时间一多,就思考到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从臭丫头溺水那次他家公子救她开始,到现在竟然有耐心教一个小丫头识字写字。 显然,公子容不得别人动他的仇人。 第149章 查清楚他的老底 公子的仇人只能他自己欺负,别人要是敢动,一定能剁了谁的爪子。 他都说了臭丫头不丑,别人却非得喊她丑村姑。 仇人受欺负了,公子能愿意吗? 话说,臭丫头可真够可以的啊! 非得问他家公子,她好看吗? 说她脸皮是城墙糊的真没错。 更令夜七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是,他家公子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说她不丑,还被她闹得点了头。 苏草心情大好哼着歌儿出了竹林,夜七几个飞纵落在凉亭外。 “主子有事情吩咐属下?” 姬墨从苏草写的那句诗上移开目光,摇了摇头。 “并无!” “主子怎么会没事情吩咐属下呢?” 夜七一急之下脱口而出:“那臭丫头的事情,主子不管了?” 姬墨清冷的瞥夜七一眼:“与我何干?” 他猜错了? 他难道真的猜错了? 不是! 要真是他猜错了,主子此刻给的眼神是夹带着杀气的。 他家主子就是这样,嘴上说不要不要,心里分明想得很。 夜七叹一口气:“唉,臭丫头实在太可怜了!她出身尊贵,被人丢在泥垢里养成了村姑,可怜她还以为,那个魏伶儿是她娘,那个女人配做她娘吗?虽说臭丫头的亲娘面目可憎,与主子之间有血海深仇,可主子养大的小仇人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 夜七叨叨个没完,姬墨眼前浮现出一张笑脸来,那张脸上有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那一汪如泉水般清澈的眸眼里,还漾着如柔波般的笑意。 她说要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养他和遥儿;她还说,姬公子,你是草儿的守护神,是草儿的救赎…… 听夜七在耳边啰嗦,姬墨一时心烦气乱,手上的笔就那么烦躁的甩了出去。 “滚去查清楚吕主簿的老底!” 笔锋劲道! 夜七虽然躲过了他投掷过来的笔,但飞溅的墨汁还是打在他身上。 被墨汁沾过的地方,只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绝不会承认,他被臭丫头做的吃食收买了! 捂着被墨汁伤到的地方,夜七咧嘴傻笑:“好咧,属下这就去查,一定将姓吕的祖宗十八代翻个底朝天。” 去过一趟明珠镇后,苏忠贤变了! 他不再像滩烂泥似的找酒喝,然后宿醉,他一连几天都在忙着挑石头重新砌篱笆墙。 “爹,你这砌的墙很好看啊!” 苏草在新砌的篱笆墙前转悠了一圈:“这样用石头砌的篱笆墙,结实不说,还很美观古朴大方呢,比沈伯伯家的青砖围墙还好看。” “那是,沈家的围墙那么中规中矩的,有什么看头。” 被自家闺女夸赞了,苏忠贤停下手上的活计得意道:“沈家的围墙太中规中矩了!老子砌的这个围墙啊,还是从北疆那边学来的,北地贫瘠,石头却多的很,北地的匠人都会用石头砌墙。这样砌出来的墙古朴自然,可惜老子只学了个皮毛,不然砌个石头房子住牢实……” 父女两个兴致盈然站在院子里讨论北地的墙,隔着石墙响起沈玉宁熟悉的声音。 “是苏叔叔在砌墙吗?我差点以为走错门了!” 第150章 我赢了我赢了 “你终于上门来了!看来沈家真正当家作主的人,还真是玉宁哥你啊!” 苏草将他迎进屋:“玉宁哥你找上门来,可是为了沈家酿制的杏花酒去商会注册登记一事?” “瞧你这机灵劲!” 沈玉宁一副无奈的样子,也不再卖关子:“商会注册登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要审核货品,然后还要做一个什么市场反馈。潘一铭将你的事儿托付给喻兄后,喻兄说没有几个月的功夫一套流程走不下来。” 不就是搞个工商注册吗? 到了云泽国竟如此麻烦? 但商业管理严格的好处也有,那就是能很好的控制假货流通,官方保证了消费者的权益。 就算真完成了在商会的注册登记,那玉龙郡举办的什么品酒会也过了。 苏草有些神色黯然:“原来在云泽国商会注册登记如此麻烦?唉,这真是一个坏消息!” 比她高一个头的沈玉宁,好玩的弹了弹她的额头,突然笑了:“谁说这是个坏消息?” “是一个好消息!玉宁哥来找你,自是有好消息才来的。” 他话锋一转:“注册登记很麻烦,那是苦于没有门路,恰逢喻兄祖母大寿,商会会长要来喻家贺寿。喻兄的意思是,让我和一铭带着你一起去县城喻家,到时候他帮着引荐,此事自能水到渠成。” 苏草毕竟是一个女孩儿,跟着几个男子上门去贺寿,沈玉宁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她同行。 然而,不等沈玉宁开口。 苏草着急的问:“喻奶奶什么时候过寿?” “明天……” 苏草打断他:“我去收拾行李!” 喻胖子一早要动身回县里,给他祖母贺寿。 潘一铭托付他的事情,他准备这次趁着祖母过寿,跟商会会长提一提。 但沈家捎信跟沈玉宁说品酒会的事儿,他知道了! 想到注册登记周期很长,喻书生临时改变主意,要带着潘一铭和沈玉宁一起去县里,反正喻家有船来接他,所以拐道杏花村,让沈玉宁来喊苏草,看她愿不愿意一起去喻家一趟。 苏草毕竟是女孩儿家家,跟几个男子同行,沈玉宁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没想到她干脆利落收拾了行李,就随他上了喻家的船。 “草儿妹妹,你可算来了!” 喻胖子见苏草上船,得意的瞥潘一铭一眼:“怎么样?我说草儿妹妹落落大方,不是那种捏捏扭扭的性子,她是做大事儿的人,此行是为了商会注册登记的事儿,她一定会来的。” “我输了!” 捏着棋子的潘一铭一脸沮丧:“我潘一铭跟玉宁的草儿妹妹一起做买卖,还不及喻兄你了解她。” “那是,我第一回见草儿妹妹,就觉得她面善得很,我和草儿妹妹那是一见如故。” 赢了潘一铭,喻胖子很高兴,翻出他爱吃的蜜饯零嘴儿跟苏草一起吃。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潘一铭朝苏草眨眨眼。 苏草心领神会,潘一铭是为了她和沈玉宁去商会注册登记的事儿,然后故意输给喻公子,哄他高兴呢! 第151章 小丫头来练字 长清观竹林里,又是没有姐姐的一天! 但得了苏草绣的肥鱼手帕,姬小公子一扫失落,洋洋得意的小尾巴快翘上天了。 他指挥着道童们干完活儿,命令他们。 “你们,排排队,圈起来蹲着!” 哑子他们听话的排排队,然后蹲下来在竹林里圈成一个圈,姬小公子扬着那条手帕,得意的哼起了歌儿。 “小呀嘛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竹湖凉亭边的一株杏花开得正灿烂,花枝都伸进凉亭了。 在等苏草找着来练字的姬墨,听到这魔性的儿歌声,透过杏枝朝竹林里望去,就看到姬小公子举起小手高扬着手上的帕子,得意洋洋的绕着哑子他们转圈圈。 姬墨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夜七。 “手帕是那臭丫头给小公子绣的,说是绣的一条鱼,那鱼比蛤蟆还敦实。” 夜七不屑的哼了一声,吐槽苏草:“一个女孩子家家,绣技竟差成这样?也只有咱们小公子拿她绣的帕子当个宝。那臭丫头先前还说要替公子也绣条竹子的手帕,幸好没绣,没谁儿竹子绣成了树,那简直没眼看,真要是绣了,污了主子您的眼……” 姬墨看看远处得意的姬小公子,又看向凉亭内空着的石凳,不知怎么心情突然又有些烦了。 “她这几天很忙?” “是!” 夜七感觉自家主子不对,小心翼翼回道:“摘花节那天,臭丫头借着沈玉宁,搭上了雁客来的喻公子,将酸笋卖进了雁客来。雁客来拿的货一多,存货不够用了,这几天她和沈家那个小丫头又忙开了。” “姓喻?” 姬墨墨眉微凝,问夜七:“可是京城那个喻家?” “这个,属下不清楚……” 要不是跟臭丫头有关,谁会去关心什么喻公子? 这会儿被姬墨一问,夜七搔搔头:“主子,这天下姓喻的,又不止京城那一家,想来不是那个喻家,就算是,会发配来玉龙郡这种山远水远的地儿,也是个不得势的旁支。” “查清楚!” 姬墨神色染上一抹寒霜,吩咐夜七:“让小丫头过来练字!” “可是,臭丫头今儿没来长清观……” 姬墨要问夜七为何没来? 这时候,竹林外响起一道宏亮的喊声:“沈家丫头,沈家丫头在吗?” 为了给小伙伴们炫耀他有苏草绣的手帕,在玩丢手绢的姬小公子蹙起了眉头,叉着腰看向竹林石径上寻来的苏忠贤。 “是不是你将姐姐给藏起来了?不让她上长清观来。” “老子……” 哪个小娃儿敢跟他叫板? 苏忠贤刚要给小道童点颜色,看清楚吆喝他的人是姬小公子,顿时人蔫了。 “小公子,我哪儿敢啊?” 苏忠贤一脸堆笑:“沈家丫头她四哥一早来喊草儿,草儿跟着沈家丫头四哥,还有雁客来那个喻公子上县城了,是为了商会注册登记的事儿。她几天怕不能上长清观,我这不是来找沈家闺女说一声嘛,酸笋买卖让她多看顾着点。” 第152章 要抢咱们的媳妇儿 “什么?姐姐去县里了?” “姐姐怎么可以跟别的男子一起去县里?姐姐去县里怎么不带我和阿墨一块儿去?小爷知道了,他们要抢我和阿墨的媳妇儿。” 姬小公子伤心得不行,扯开嗓子嚷出声来:“阿墨阿墨不好了,有人要抢咱们的媳妇儿!” 他这么一嚷,姬墨手下的笔一顿,墨在宣纸上漾了开来。 “难怪那臭丫头今儿没上长清观来,原来是为了商会注册登记的事儿去县里了。” 夜七一阵恍然大悟,然后埋怨道:“没良心的臭丫头,一声不吭就跟人跑了,万一被拐走了怎么办?属下以为,主子不能一直窝在杏花村这小小的道观,也该出去散散心……” 姬墨不悦的打断他:“你很闲?” 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在远处的山峦,道童们喧闹的声儿沉寂下去,长清观竹林也迎来了一天的静寂。 这个时候,喻家的船已经到了县里。 喻胖子是老夫人最小的孙子,也是最受宠的那一个,船一到县里,管家已经在码头等着。 “公子可算赶了回来,老夫人盼得头发要白了!” “那我给玉宁和草儿姑娘先找个住处,再归家。” 潘一铭朝喻润泽拱了拱手:“喻兄就此别过,明天一早我去客栈接他们来喻家一起去给老夫人贺寿。” 喻润泽依依不舍的! 管家的目光落在苏草和沈玉宁身上:“可是沈童生和草儿姑娘?” 苏草和沈玉宁上前见过管家,管家哈哈笑开了:“不用住客栈了,老夫人吩咐,让沈童生和草儿姑娘去家里住。” 沈玉宁和苏草跟着来县里,是喻润泽临时起意。 这会儿管家说老夫人吩咐的,他感叹一声:“祖母大人真是料事如神!” “公子就会哄老夫人开心,哪里是她老人家料事如神?” 管家笑着解释:“公子怕是不知道草儿姑娘琢磨的那道酸笋水煮鱼多受欢迎?自从推出那道菜后,咱们雁客来外边排起了长队。老夫人也最爱吃那道酸笋水煮鱼,说酸酸辣辣的下饭,老夫人还说了,哪家丫头能琢磨出这么好吃的菜式?一定要请来家里,给她老人家做一顿好吃的。” “还有,公子跟老夫人数次提起沈童生,老夫人早存了见一见的心思。” 管家哈哈大笑:“公子带着草儿姑娘和沈童生来了县里,这不就遂了老夫人的愿吗?” 潘一铭若有所思,在一旁道:“既如此,那玉宁和草儿姑娘你们跟着喻兄回去,明天一早我再上门给老夫人贺寿。” 第一次来县里,怎么能住到喻家去? 再说,从杏花村走得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准备给老夫人的寿礼。 喻润泽一脸欢喜,管家也热情得不行,再加上潘一铭也在一旁帮腔,苏草和沈玉宁没有法子推脱,只好跟着去了喻家。 喻家高门大户,门口摆着两个石狮子,还有护院守门。 因为天色不早,到了喻家后,管家直接给苏草和沈玉宁安排了住处,说是明天再领他们去见喻老夫人。 第153章 最好的寿礼 沈玉宁这次来县里,拿了一些家里的杏花饼和杏花茶,这只能说初次登门上喻家,捎带一些特产给同窗的家人尝尝。 这些哪能当作贺礼? 本来,沈玉宁的计划是,来了县里后让潘一铭领着上街,准备给喻老太太的寿礼。 但一下船,就被管家热情的拉来了喻家。 用过喻家下人送来的饭菜,这下,不止是苏草犯愁,连沈玉宁也因为献什么寿礼给老太太感到为难。 已经住进了喻家,再出门去备寿礼,那太失礼了。 喻家这种大门大户,缺的也不是银子。 送礼送礼,送的是一份心意! 苏草问沈玉宁:“玉宁哥,你和喻公子交好,平常在书院,可有听喻公子提过他家人喜欢什么?” “松鹤!老夫人疼喻兄,喻兄在书院常提起老夫人,说是有一年她生辰,老太太的娘家找了一对仙鹤送她,她一直当宝贝似的精心养着。” 被苏草这一提醒,沈玉宁眸光一亮:“草儿,送礼讲究的是心意,我丹青若可,不如我画一副松鹤延年图,献给老夫人当寿礼?” 来不及备寿礼了! 投其所好,无疑是最稳妥的法子。 苏草赞同的点点头,提了个小建议:“画松鹤延年图个吉利,最是稳妥,但明天前来寿贺的人,未必就没有人跟咱们想到一块儿去,所以这副松鹤延年图,要跟别人的不一样,胜在有新意。” 沈玉宁是也是这么想的。 他虽擅丹青,只是如何画出新意,着实要好好琢磨一番。 见苏草一副胸有所竹的样子,沈玉宁问:“草儿妹妹可是有什么妙点子?” 苏草一双眼睛灵动的转了转,在灯火辉映下,眸子里溢出了光芒。 她踌躇了片刻,吟出一句诗:“泉聒栖松鹤,风除翳月云!我上次在明珠镇码头等船,听到一个书生吟了这么两句,以此为意境,画上松鹤延年图,玉宁哥以为如何?” “泉聒栖松鹤,风除翳月云!” 沈玉宁敛下眸子里一抹狐疑,惊喜的看向苏草,赞叹道:“泉水叮咚,松风吹拂,仙鹤栖树,天上云开雾散,明月当照,好一副松鹤延年明月图,诗好,寓意也是极好的。” “那好,就以这两句诗为意境,我们一起来完成这幅画作。” 从沈家打上门,沈玉宁匆匆从明珠镇赶回来那次,他一直让苏草很安心,沈玉宁是可以信任的人。 苏草干脆无所顾虑,大胆的建议:“要画出心意,这事儿还要喻兄帮忙。不如我们喊了喻兄来,一起完成这幅画?” 真是只小狐狸! 将喻兄喊来一起完成这副诗画,送给老夫人的寿礼更稳妥了。 从他那儿,可以确定老夫人究竟是不是这个喜好,不用担心送错礼,此其一;其二,既使画作在一众寿礼中并不那么出色,有喻兄参与,一样能搏得老夫人的欢心。 无疑,这是最好的寿礼了! 沈玉宁赞同道:“我这就让喻家的下人去喊喻兄来一趟!” 第154章 太气人了 一大早的,吕家的管家拿了一封书信匆匆送进书房。 “老爷,明珠镇那边捎了书信来,想来是小夫人那边有些眉目了!” 吕主簿面露喜色打开了书信,匆匆扫了几行,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伶儿行事越来越没分寸了,竟自作主张跑去福祥记找潘一铭谈买卖?凭本官的身份地位,潘家的确不足为惧,但潘一铭的外祖家可是玉龙郡的名门望族,十分宠他这个外孙,不然潘家大业大,怎么会什么事儿都由着他一个小儿拿主意。” 管家小心翼翼在一旁替魏伶儿说话:“那小夫人也是为了咱们吕家的杏花酒啊!” “欲速则不达!本官说过会借着喻家老太太的寿宴,想办法将雁客来和福祥记的买卖一并拿下,她非得自作主张去谈什么买卖?” 一早得了这么个不好的消息,吕主簿气恼道:“罢了,福祥记那边的买买暂时作罢,先借着喻老太太寿宴,拿下雁客来的酒水供应。” “柔儿性子乖巧,喻家老太太好像对咱们柔儿格外不同,还夸过她绣工好,今天去喻家寿宴不能再出差错。” 吕主簿吩咐管家:“你去看看柔儿那边准备好了没?让她随我一起上喻家去给老太太贺寿……” 喻老太太说过想吃苏草做的吃食,借着这个由头,喻公子一早将她领进了灶房,并且吩咐灶房的厨娘她是喻家的贵客。 她给老太太做吃的,要什么材料由得她,没有的赶紧儿去市集上买齐了,吩咐灶房的人都得听她的。 有最受老太太宠爱的公子爷发了话,喻家的下人哪个敢不识趣。 在喻家下人的帮助下,苏草一番忙活,将献给老太太的寿礼做好了。 为了保持神秘,将东西搁在一个硕大的陶瓷盘子里,上头用红绸布盖着。 她端着盘子从灶房出来,喻润泽和沈玉宁已经在外头等着。 “怎么样?草儿妹妹你说的神秘寿礼成了吗?” “成了!” 喻润泽要揭红绸布,苏草制止他:“揭了就没有惊喜了!” “这么神秘啊!” 他一阵心痒痒,忍住没去揭那个红绸布,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寿宴的人来了好些,正是给我祖母献寿礼的时候,咱们赶快过去吧!” 喻润泽领着沈玉宁和苏草穿过曲折游廊,到了福寿堂外,听见堂外的凉亭里传来愤愤不平的声音。 “夫人,太气人了!” 一个小丫鬟气恼道:“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本该夫人和小姐去给喻老太太进屋去献寿礼,他偏不上,非要带上那狐媚子生的小野种,说什么喻家老太太喜欢她绣的松鹤延年图。” “老爷堂堂一个县城主簿,竟宠妾灭妻?不,魏伶儿那个狐媚子连妾都算不上,说是老爷的表妹,这些年却赖在吕家,她生的小杂种也成了吕家小姐。奴婢真替夫人不值……” 隔着一片竹丛,苏草依稀看到跟小丫鬟说话的是一个模样端庄的妇人,她身边还坐着一个身穿粉色衣裳的女孩儿。 第155章 要给她脸吗 那个女孩儿眼眶通红,妇人抚着她的肩一阵咬牙切齿。 “这口气,本夫人又如何咽得下?他擅自做主带那个小贱人去贺寿,不知道有多少人看本夫人和玉儿的笑话。” 见苏草不走了,喻公子感觉有些奇怪,扭身催促她。 “那是吕主簿的夫人和她女儿,草儿妹妹,咱们走吧!” “她们是来给你祖母贺寿的吧?” 苏草眸子转了转,冲喻润泽笑:“人来了,怎么在屋外坐着?喊她们一起,进去给老太太贺寿啊!” 喻润泽想了想,将客人丢在凉亭不领进内堂见祖母,好像也是有些失礼。 所以点点头,隔着竹丛喊上了:“那边可是吕家婶婶和玉儿妹妹?” “是喻公子!” 那个粉衣女孩儿听到这一声唤,用衣袖沾了沾眼角,拉着妇人起了身。 然后妇人敛了怒色,转过竹丛跟喻润泽招呼上了:“是泽儿啊,玉儿正要去给老太太贺寿呢!” “我们也要去给老太太贺寿。” 苏草明媚的笑:“人多热闹,夫人和小姐要是不嫌弃,那跟我们和喻兄一起进去给老太太贺寿吧!” 她和玉儿在凉亭说话,刚刚隔着一道竹丛,想来那些话都落进她们耳里了吧? 喻家公子虽长得憨厚,可大家出身的公子,哪个是简单的。 姓吕的知道喻家底蕴深厚,朝中有人,妄想用那个小贱人巴结老太太,好跟喻家结上亲事。 喻公子就连带着对她和玉儿冷淡了很多。 这会儿喻公子亲热的喊上吕家婶婶和玉儿妹妹,很是不同寻常。 吕夫人是个精明的,看到苏草笑得有如暖阳,邀她们同去贺寿,就知道喻公子的转变,应该跟这个女孩儿有关。 吕夫人感激的冲她笑笑,拉上了吕玉儿:“也好,我和玉儿就跟喻公子和这位姑娘同去给老太太贺寿。” 吕主簿带着吕希柔来过喻家。 一开始老太太不知道吕希柔的身份,能深得吕主簿器重,她以为吕希柔是吕家的嫡小姐,见她的绣工不错,就随口夸了两句。 但过后,从泽儿她娘嘴里知道了吕家的那点事儿。 知道在她面前晃的,连是个吕家的庶女也算不上,就是吕主簿表妹所出的女儿,但人一直寄住在他家。 在后宅经营了一辈子的喻老太太,那是多精明的人物? 一个寄居的庶女能越过了吕家的嫡女去,还带着四处招摇,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感觉膈应得很,对这样一对父女已是心生不喜。 但偏偏她寿宴,吕主簿竟又带了这个长相柔美、实则心机深沉的女孩上喻家给她寿宴。 “祝老太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吕主簿见完礼,吕希柔巧笑嫣然:“听闻老太君喜好仙鹤,柔儿略备了一份薄礼,望老太太笑纳。” “这是一幅柔儿所绣的松鹤延年图……” 吕希柔将绣轴展开,丝绸上的仙鹤绣得有几分灵动,一看就让喻老太太欢喜了几分,但一个庶女献的寿礼…… 喻老夫人正踌躇着要不要给她几分脸面,这时候守在门口的丫鬟进来通传。 “老太太,公子带着他的同窗和草儿姑娘来贺寿了!” 第156章 受宠若惊 “这孩子,昨儿就说要给老身一个惊喜!老身倒要看看泽儿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当着一屋子的人,喻老夫人面色一喜,急道:“快,快将人带进来!” 喻公子来了? 吕希柔面色一喜。 他人虽胖了点,也愚笨了些,考了好些年还是个童生,但喻家底蕴丰厚,若她能进喻家的门,看那个恶妇还敢不敢压在她和她娘头上。 本来喻老太太的孙儿要献寿礼,吕希柔该将她绣的那幅松鹤延年图交给老太太身边的下人先收起来。 但她有心想让喻润泽看她绣工如何精湛,一时看向门口那扇福寿屏风,装作忘了收绣轴的样子。 喻老太太急着看她的乖孙孙给备了什么寿礼,哪还顾得上她这种小动作? 苏草和沈玉宁跟着喻公子转过一道寿福屏风,进了内堂,上首的喻老太太已经是笑眯了眼。 喻润泽多次在老太太面前提起他的同窗沈玉宁。 说如何如何文采了得,为人又是如何光明磊落,松竹风骨,谦谦君子之类的话。 老太太本是盯着她的胖孙子和沈玉宁瞧的,但目光一落到苏草身上却是移不开了,还怔愣了一下。 “泽儿,这可是琢磨酸笋水煮鱼方子的草儿姑娘?” “是!” 喻润泽欢喜的给老太太介绍苏草:“这就是替咱们家雁客来琢磨出酸笋水煮鱼方子的草儿妹妹,奶奶,草儿妹妹好看吧?泽儿一眼看到她,就感觉她面善,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喻老太太大寿,福寿堂内来祝寿送贺礼的人很多。 那些世家小姐们,都打扮得光鲜亮丽,而苏草只穿了一件上回从镇上买的鹅黄衣裳,这是她唯一最体面的衣裳了。 再怎么打扮,哪比得过来贺寿的世家小姐们? 知道喻润泽这是抬举她,苏草感激的看他一眼:“如何当得喻公子如此夸赞?” 被老太太点了名,苏草只得上前见礼:“草儿给老太太问安,祝老太太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好一个松鹤长春,春秋不老!你这孩子倒也落落大方。” 老太太慈悲善目笑了笑:“你琢磨的那个酸笋水煮鱼老身喜欢,雁客来的厨子学了你的方子做出来好吃,那你做的不知道味儿多好?人老了嘴馋!这几天还念叨着能尝尝你做的菜,泽儿这皮猴子孝顺,知道老身惦记,真邀了你和沈童生上门。” 苏草有些受宠受惊,跟着喻润泽一起来贺寿的,还有吕夫人母女和沈玉宁,老太太从见了她后,一直跟她说话。 站在她身侧拿着一副松鹤延年图那个,应该是吕夫人嘴里小贱人吧? 这个柔儿显然很嫉妒老太太对她的亲近,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 老太太喜欢苏草,喻润泽笑得眼睛眯缝在一处,在一旁佯装吃醋酸溜溜开口。 “奶奶还说泽儿是喻家的宝贝疙瘩,草儿妹妹一来,您老人家见异思迁,光顾着跟她说话,都不问问孙儿给您备的什么寿礼?” 第157章 寿礼有问题 “老身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酸味?” 喻老太太哈哈大笑:“你这皮猴子,那老身就看看,你给备的什么寿礼?你是我乖孙儿,寿礼可不能被人给比下去。” “孙儿这回备的寿礼啊,一准儿是别人比不了的。” 喻润泽瞥了一眼吕希柔捧着的那副松鹤延年绣品,然后和沈玉宁对望一眼,两人徐徐展开了手上的画轴。 “巧了,孙儿和沈兄要送奶奶的,也是一幅松鹤延年图,孙儿献上我和沈兄一起绘的这幅松鹤延年图,祝奶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画作在眼前一展开,老太太整个人看傻了眼。 这副松鹤延年图,绘的是月夜山林的场景。 一轮明月当空,在山林里撒上一层银辉,画上的仙鹤展翅欲飞,十分逼真,连仙鹤身上的羽毛在月光下皆清晰可见。 仙鹤栖息的松树,也勾勒得极好,老树盘根错节,松枝苍劲有力。 整幅画栩栩如生,感觉似乎下一刻,仙鹤马上要从画上飞下来。 老太太惊喜不已:“泽儿,这当真是你所绘?” “是孙儿和沈兄一起连夜画出来的。” 喻老太太喜欢,喻润泽高兴得不行:“奶奶,孙儿早说过,沈兄极善丹青,在书院闲暇时,除了一起温习课业,孙儿和潘兄也有跟沈兄一起习得丹青。” “好!好!你有沈童生这样的同窗很好。” 老太太欢喜道:“你去了明珠镇书院后,真是有所长进……” 前来给喻老太太贺寿的,不止是各府女眷,还有与喻家交好的世家大儒。 南山书院的周院长和商会会长顾洪昌一直就坐在福寿堂的角落里品茶。 被沈玉宁和喻润泽手持的书画所吸引,他忍不住起了身,凑了过来。 “泉聒栖松鹤,风除翳月云!好诗!” 他吟出两句诗后,站在画作前凝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意境极好,只是……” 周院长乃当代大儒,桃李满天下,在玉龙郡地界极有名望。 他站在画作前欲言又止,难道画作有不妥之处? 谁都知道喻老太太最宠爱喻润泽这个孙子,先前画作一展开,众人七嘴八舌说恭维话,简直将喻公子夸成画神传世。 但是周院长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各府夫人小姐闭了嘴,生怕画作不妥,招惹上什么麻烦。 吕希柔举着绣轴的手都酸了! 她本来想在喻公子面前展现她的绣技,让喻公子知道她有多贤良淑德,适合做深宅大院的当家主母。 万万没想到喻公子献给老夫人的,竟也是一副松鹤延年图。 更糟糕的是,喻公子他们的画作一展现出来,顿时让她绣的仙鹤黯然失色。 一个哪儿蹦出来的村姑,抢了她的风头不说,还跟喻公子如此亲近。 绘画的这个沈童生,她在明珠镇有一面之缘。 好像是叶温良那个未婚妻的哥哥? 吕希柔眸子里掠过一道算计的精芒,认得赏画的人是南山书院的院长,她讨巧的开口:“周院长,画作怎么了?小女听闻喻公子画技精湛,一定不会出差错,若有差错,会不会是这位沈公子……” 第158章 月有阴晴圆缺 周院长欲言又止了,一定是画作有问题。 喻老太太极宠爱孙子,祖孙情深,若是画作有问题,自然不能是喻公子画错了。 反正喻公子说的,这个沈童生最擅丹青,在书院时他们曾一起研习。 那么这个锅就让他给背了! 如此,踩着这个什么姓沈的穷酸书生,她还能给喻家和喻老太太卖个好。 吕希柔欲言又止,看向了沈玉宁。 这让在场的众人深信周院长看出画作有问题,怀疑喻润泽的这个同窗为了巴结上喻家急功近利,让展示的这副松鹤延年图出了弊漏。 众人一时看向沈玉宁的目光怪怪的,甚至带了些审视和猜疑。 吕主簿怪眼前的穷酸小子和那个穷酸丫头抢了她女儿的风头,更是趁机落井下石。 “老太太,小女说得没错,喻公子画技精湛,哪会出什么差错?” 他看向沈玉宁,声色俱厉开口:“老太君大寿,沈童生你献上这样的画作,是何居心?” 这些人没闹明白是什么回事,就怀疑上了玉宁哥? 真是可笑! 更可笑的是吕主簿父女,周院长只凑近赏了个画,他们就急着出来落井下石趁机讨好喻家,吃相也太难看了。 “画作有何问题?” 苏草替沈玉宁打抱不平,挡在他面前:“这位老爷口口声声问玉宁哥是何居心,敢问画作有何问题?” “这,这……” 被众人盯着,吕主簿往画上随意一指:“那轮明月有问题,老太太松鹤延年,长命百岁,姓沈的童生画个月夜图是什么意思?” 画月夜松鹤图是为了应景那两句诗词,还是她替沈玉宁出的主意。 要是被人曲解了意思,让喻家和老太太不喜,那她就是好心办坏事,给沈玉宁惹祸了。 苏草据理力争:“这位老爷请看清楚,画上是一轮明月,自古以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不管如何昼夜更替,月缺终有圆时,趁着老太君大寿,喻公子和沈童生绘这副明月图,就是寓意团圆的意思,更是借着明月高照,寓意老太太与松鹤明月同寿。” 吕主簿没想到苏草如此伶牙利齿,一番话竟驳得他哑口无言,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不能被一个小丫头驳失了面子。 这时候周院长抢先一步低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诗!” “画上这诗也极好,诗好画好,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周院长对苏草和吕主簿的争执充耳不闻,沉浸在画作中,他围着画又转了一圈,突然眼前一亮,哈哈笑出声来。 “知道了,知道了,画上少了一只小鹤对不对?” 他指着画作眉飞色舞道:“你们绘的这幅画,松枝上站的这只是母鹤,母鹤舔犊深情,它展翅欲飞分明是要追着小鹤而去。” 周院长好奇的问沈玉宁和喻润泽:“画上怎么少了一只仙鹤,可是飞走了?” “周院长猜得没错,画上得罪少了一只仙鹤。” 有人刁难他,苏草挡在他面前,这让沈玉宁神色动容的看向苏草。 第159章 小鹤飞来了 沈玉宁没有按照一开始说的,他来解说,而是选择把这个机会让给了苏草。 “草儿妹妹说,没人瞧得出这副画的玄机,没想到先生竟猜测出来了?事情是怎么样的,草儿妹妹你来说。” “那只小鹤飞走了,在这儿!” 苏草也不推脱了,灵俏的一笑,让吕夫人帮着她揭开了盖在盘子上的红绸布。 布一揭开,一副雕工精美的仙鹤图呈现在众人眼前,刚好与沈玉宁和喻润泽持着画作承接,一起构起了一副完整的松鹤延年明月图。 老夫人惊叹不已! 周院长更是绕着苏草捧着盘子啧啧称奇:“这个是什么?上面是一副画,看着好像是能吃的。” “先生猜得没错,这是草儿送给老太君的贺寿礼,它是一种叫生辰蛋糕的吃食,上面的小鹤和松枝,是用蔬菜果汁和羊奶装饰出来的,跟喻公子和玉宁哥绘制的松鹤延年图,刚好配成一副完整的画作。” 苏草看向喻公子,含笑道:“草儿以为,喻公子离家去明珠镇进学,好比是老太君身边的小鹤飞走了。听玉宁哥说喻公子在书院时总提老太君,老太君惦记着喻公子,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草儿做的这个蛋糕,就是寓意老太君和喻公子祖孙情深。” “好,好!这是老身一辈子收到最好的寿礼。你这孩子,心思巧妙,全心全意的帮着泽儿给老身尽孝道,哄老身高兴。” 喻老太太感动得热泪盈眶:“泽儿在明珠镇进学,有你和沈童生这样的挚交,老身就放心了。亏得还有人别有用心,说什么你们献给老身的寿礼寓意不好。” “老身这就将泽儿这只小鹤含在嘴里。” 老太太有些犯愁:“这么大一盘子,老身怎么下口?” “这个简单,蛋糕是切着吃的。” 苏草拿出一旁准备的小刀子,将绘了仙鹤那一块,切了用小盘子装着递给老太太,笑意吟吟。 “老太君的小鹤飞来了!” “好,好,飞来了!” 老太君拿着勺子挖了那只雪梨雕刻的小鹤,连着一大块蛋糕,呜咽一口含在嘴里,然后眼睛一亮。 “甜甜的,怪好吃。” 她目光发亮看着喻润泽:“他可不止这么点大,下回你再给老身做这个什么蛋糕,得将这只鹤做大一圈。” 被自家祖母逗趣太胖了,喻润泽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满堂来贺寿的人也跟着一阵哈哈大笑。 气氛欢乐,苏草趁机跟老太太商量:“生辰蛋糕得让大家尝尝,都能分一些老太太的福气。” “分些福气啊,好,好!” 老太太有些舍不得:“那下回,草儿你能不能再给老身做一个?” 条件有限,她做的这个蒸蛋糕其实有点儿丑,好在她雕工可以,遮掩了蛋糕本身不足。 买不起像样的寿礼,她急中生智下临时想出了这么个寿礼凑数。 没想到竟会如此受欢迎? 苏草答应下回来县里,还给喻老太太做这个,她这才一脸不舍让苏草将蛋糕给贺寿的人分吃了。 第160章 无功不受禄 一块蛋糕就那么点大,一人分了一小口,盘碟见底了! 潘一铭贺寿来晚了一步,苏草做的蛋糕已经分吃完,只余下福寿阁内飘荡着蛋糕香甜的气息。 吃过甜甜的蛋糕,口齿盈香,甜进了心里,那小小的一口,已是回味无穷。 来贺寿的夫人小姐们忘了矜持,围拢着苏草。 “草儿姑娘,生辰蛋糕是你琢磨出来的吗?” “你可开了卖这种生辰蛋糕的铺子?” “我祖母过几日寿宴,我也想买一个这样的生辰蛋糕孝敬她人家。” 从苏草这儿得知生辰蛋糕是她琢磨出来的,也没有卖这种吃食的铺子,还有人想邀她在县城多留几天,请她那天上她们家帮着做这个生辰蛋糕。 “老身与小草儿一见投缘,也想将她留在身边,天天给老身做这个什么生辰蛋糕,可泽儿说她在明珠镇还有买卖要打理。” 老太君出来解围:“她是喻家的贵客,老身的人儿,不能被你们给抢了去。” 因为吕夫人母女跟苏草一起进来贺寿的,吕夫人还帮她揭了红绸子,所以分给吕玉儿的那块蛋糕有两小口。 尽管如此,吕玉儿还是意犹末尽,吃完卷了卷唇上沾着的蛋糕渣子。 老太君看笑了:“那是谁家的姑娘?怪娇憨的模样……” 吕夫人拉着吕玉儿给喻老太君见礼时,一个身形瘦长的中年男子挤到苏草身边。 “小姑娘你做的这个生辰蛋糕不错!有没有打算在县城开个铺子?” 他笑得和蔼可亲,目光里又透着几分精明:“鄙人姓顾,是县城商会的人,若是你打算在县城开铺子,倒是能帮些小忙。” 她急中生智下做个生辰蛋糕给喻老太太贺寿,没想到这么受欢迎,她倒是想开个这样的糕点铺子,但也要有本金啊! 再说,她的根在杏花村。 杏花村那儿酸笋买卖要她经手,她还在钻研种竹荪,接下来她还要下一步大棋,在酒上边下功夫。 实在没有精力和财力在县里折腾一个糕点铺子…… 等等! 姓顾? 一路从杏花村到县里,在船上聊得最多的就是上商会注册登记的事儿。 喻公子说商会会长顾洪昌以前也是个读书人,极好风雅,与南山书院周院长常有往来。 因为在福寿阁内的女眷居多,少有男子,刚刚赏画,她分明瞧见这个人就坐在周院长身侧。 难道此人是顾洪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苏草眼前一亮:“我在明珠镇有酸笋买卖要经手,还在钻研种竹荪和酿酒,暂时腾不出手来县里开糕点铺子,如果顾叔对这个生辰蛋糕有兴致,我可以将方子送你。” 顾洪昌愣了一下,然后失笑:“无功不受禄!顾某怎么感觉像是被人请君入瓮了?” “青山不厌三杯酒,长日惟消一局棋!” 苏草笑得像小狐狸般狡黠:“既然是入了瓮,那我请顾叔品酒如何?” “机灵劲的小姑娘,有些意思。” 顾洪昌哈哈笑开了:“有棋有酒,如此甚好,那顾某与周院长一起入翁,尝尝你的那道酸笋水煮鱼……” 第161章 筹建新书院 南山书院周院长虽与喻家素有往来,但书院招收学生,讲究的是资质,喻润泽资质平平,一直没能入得了周院长的眼。 这次他和沈玉宁一起绘的这副松鹤延年图,得了周院长青睐。 喻家人自是欣喜不已,在内院摆了一桌,让潘一铭、喻润泽和沈玉宁三个作陪。 酒菜上桌,顾洪昌夹了一筷子酸笋水煮鱼细细品尝。 “为了筹备建新书院的银两,你这个当院长的清贫节俭,没舍得去雁客来尝尝这道酸笋水煮鱼。” 他催促周院长:“笋酸脆爽口,配上明珠湖细嫩鲜美的无骨鱼,就是这个味儿,你快尝尝!” “闻着让人胃口大开,我尝尝!” 不等周院长动筷,苏草拿漏勺舀了鱼到他碗里,周院长尝过酸笋水煮鱼后,眼睛一亮。 “果真风味一绝,也难怪在雁客来能卖到三百文钱一锅鱼!” “这鱼方子啊小丫头卖给雁客来了,你甭惦记,倒是生辰蛋糕的方子……” 顾洪昌看一眼在给他们分鱼的苏草:“小丫头给喻老太太做的生辰蛋糕有多受欢迎你是看到了?她说愿意将生辰蛋糕的方子让出来,恰好你夫人有个糕点铺子。” “不成,不成,我怎么能惦记一个小丫头琢磨出来的方子?” 周院长面色尴尬摆手:“筹备新书院的银两,我从别处再想想法子。” 周院长为人清雅,乃当世大儒,如何会惦记她的生辰蛋糕方子? 原来是为了筹备建新书院! 以她如今的财力和人脉,要在县城开个糕点铺子千难万难,何况她还有吕主簿这么个仇人在。 既然如此,不如拿这个生辰蛋糕方子交换入商会注册登记的筹码。 “不是周院长您惦记,是我心甘情愿献出这个蛋糕方子。” 苏草激慨昂扬道:“以后玉宁哥和喻公子潘少东家考上了秀才,也要进南山书院进学,我琢磨出的方子能为筹备书院尽一份力,与有荣焉,这个生辰蛋糕不算什么,开糕点铺子,不能光做这样吃食,我还有别的方子。” 读书人清雅,周院长本来不想涉及买卖之事。 但是他准备筹备一个玉龙郡最大的私家书院,需要巨额银两,这些银两让人捐献他开不了口,周家要有来钱的门路。 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顾洪昌这儿。 没想到顾洪昌替她瞧上了来贺寿这个小丫头的糕点方子。 酸笋水煮鱼和生辰蛋糕有多受欢迎,他看到了,但抢一个小丫头的方子…… 这个机灵的小丫头自己跳出来说愿意,周院长脸上无光:“我岂能白白占你一个小丫头的便宜?” 沈玉宁他们几个已是神色动容,不管今天献松鹤延年图做寿礼,还是献出糕点方子,草儿是在替他们入南山书院铺路。 周院长桃李满天下,能一步迈入南山书院,离以后入京赶考,金榜题名又近了一步。 做周院长的学生,这是天下多少莘莘学子的心愿。 潘一铭想了一个既不会让周院长占便宜,又能保证苏草利益的法子。 第162章 顺杆往上爬 “做好糕点铺子光凭一个生辰蛋糕不行,还得有草儿妹妹的其它妙点子和新琢磨出的方子,我和她有在明珠镇合伙开铺子,我出铺子、材料、人工,派人管事,占七成;草儿妹妹出妙点子和琢磨吃食方子,占三成。” 潘一铭提议:“不如这样,周院长你就当跟草儿妹妹合伙开个糕点铺子,让她出妙点子和方子,这是为了筹备建书院赚银子,分她一两成利润,也不算占了她便宜。” 周院长以前不喜善于钻营,满身铜臭之人,与顾洪昌这个商会会长有往来,也是因为他是曾经的同窗。 但他不愿意筹款,又为了建新书院绞尽脑汁,潘一铭替他出的这个主意不错。 “好!那这个合伙买卖做定了。” 周院长拍板定下:“糕点铺子要是真因为你的方子赚了银两,小丫头就是南山书院的有功之巨,老夫还是要占你一个小丫头的便宜,只能给你两成所得。” “两成够了!也不算占了小丫头便宜。” 顾洪昌似笑非笑看着苏草:“你个机灵劲的小丫头!快说说看请我和周院长入瓮来,是为了替沈玉宁几个入南山书院铺路,还有什么鬼主意?” 果然是商会会长,为人太精明了些。 苏草的小心思被他戳破,执起酒壶咧开嘴傻笑了笑:“不是说了请顾叔你和周叔喝酒吗?难得浮生平日闲,来,来,草儿替两位长辈将酒给斟上。” 顾叔? 周叔? 小丫头倒会顺杆子往上爬,不过是在喻家贺寿初识,他们两个成了小丫头的叔了? 但被这个小丫头请入了瓮,还顺杆子往上爬,偏心内没有生出半丝不悦。 闻着她斟的酒格外香,顾洪昌执起酒杯浅抿了一口,顿时震惊的看向喻润泽。 “你们雁客来什么时候弄到了这等杏花酒?” “这是沈兄家新酿的杏花酒,在节前就采了杏花鲜酿。” 喻润泽奇怪道:“晚辈不懂品酒,就是感觉这酒好像比我们雁客来和吕家的杏花酒味道要好些,才从沈兄家拿了十坛子回来给祖母贺寿。顾会长,这酒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就是多年没尝过这种味道的杏花酒。小丫头说品酒,原来就是请咱们品这个杏花酒。” 顾洪昌神色复杂看一眼苏草,然后看向周院长:“古广,你尝尝这个杏花酒的味道。” 周院长被一股浓郁的酒香所引,神色已是不对。 这会儿在顾洪昌的嘴里得到证实,他拿着酒杯的手颤了颤,轻抿一口酒后,人如被雷击,握着酒杯一动不动。 数息后,他终是缓过神来,看向沈玉宁颤声开口:“这酒真是你们沈家所酿?” “沈家原先酿的杏花酒差了些味道,按草儿妹妹琢磨出的方子酿制,新酿的杏花酒酒香浓郁,入口绵柔。” 为了让酒更浓烈,他爹听了草儿妹妹的提议,换了麦子和高梁酿酒。 周院长和顾会长反应奇怪,沈玉宁问:“可是这酒太烈了?” 第163章 是我高攀不上 “不是,是古广好久没尝过这个味道的杏花酒。” 顾洪昌执起酒杯,跟有些恍神的周院长碰杯:“只有杏花村才能酿出这等味道的酒,小丫头请喝的这个酒好啊!有酒有菜,咱们一醉方休……” 请顾洪昌尝了酸笋水煮鱼和杏花酒,商会注册登记的事一切水到渠成。 顾会长答应加快办理竹湖酸笋和杏花酒注册登记一事,但走最快的流程,也要几天的功夫。 宾客散去! 苏草和沈玉宁去跟喻老太太辞行。 “这个商会注册,最快也要几天的功夫吧?” 喻老太太拉着苏草:“你这孩子,跟老身客气什么,就在喻家住下来。” “老太君厚爱,草儿感激不尽!” 苏草为难:“只是草儿答应了跟周家合伙开糕点铺子,要教周家的糕点师傅学做那个生辰蛋糕。” 老太君听喻润泽说周院长和跟苏草合伙开糕点铺子,惊讶得合不拢嘴,懊恼没有抢先一步。 得知他看中这个买卖,是为了筹钱建新书院,这才作罢。 “那让周家的师傅上门来学,老身的小厨房腾给你用。” 喻老太太拉着苏草不放手:“你要做那个蛋糕,更不能走了,老身的那个生辰蛋糕给她们分没了,还要尝尝那个味儿。” 老太君像个贪吃的小孩儿,她如此童心未泯,让苏草有些哭笑不得。 盛情难却! 只得答应留在喻家教周家派来的糕点师傅,这样还能让老太君尝尝蛋糕的味儿。 一回到借住在喻家的小院,沈玉宁神色莫名看着苏草。 “草儿,有没有感觉到,老太君对你很是不同?” 沈玉宁担心:“听说这些高门大户,都会借着寿宴替人选亲,你说老太太是不是替喻兄看上了你?” 苏草被他逗笑了:“玉宁哥你是不是没睡醒?” “此话何意?” “喻家是什么人家?高门大户,连吕主簿都要讨好的人家。” 苏草学着沈玉宁的样子,踮起脚俏皮的在他额上狠狠弹了一下:“亲事也讲究个门当户对,我一个村姑,还有个犯过大案的爹,就是嫁到你们沈家,还玷污了你这个读书人。老太君再感觉我投缘,喻家会看上我这个小村姑?玉宁哥这是在替我做春秋大梦呢!” 谁说嫁到沈家,会玷污他这个读书人? “不会,是我……” 沈玉宁想说他高攀了,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捂着被弹疼的额头,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没有媒灼之言,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些私订终身的话? 这样岂不是轻慢了草儿妹妹? 他忙咳了一声掩饰:“顾会长和周院长品尝过新酿的杏花酒,神色很不对。草儿妹妹,商会入册登记一事,会不会横生波折?” 此行是为了商会注册登记一事,苏草最在意这个,一时也没有觉察到沈玉宁细微的神色变化。 喝酒那会儿,周院长一副欲言又止神色沉重的样子。 然后顾洪昌好像知道什么,说了什么只有杏花村才能酿出此等好酒。 等等! 喻润泽和潘一铭是沈玉宁在明珠镇书院的同窗。 她和沈玉宁好像没有提过他们是杏花村的人? 第164章 杀鸡焉用牛刀 想起上回沈大山跟她说的秘密,说她爹以前也在明珠镇书院进过学,当时的明珠镇书院院长,正是如今南山书院的周院长。 “上回玉福哥说我酿的酒像用苏家留存的酒曲所酿?我爹以前在明珠镇书院进学时,是周院长的学生,他会不会喝过我爷爷酿的杏花酒?” 苏草若有所思,分析道:“周院长和顾会长喝过新酿的杏花酒神色不对,他是不是还没有忘了我爹?” 总算没有让草儿妹妹察觉出异样,沈玉宁紧张得手心出汗了。 他深吁一口气:“苏叔叔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当年就算要找姓杨的同窗拼命,也不会拿刀捅死了他。此事或许另有玄机,我以为能顺着周院长这条线索找出当年一案的真相……” 被喻老太太含沙射影说别有用心,吕主簿从喻家侧门出来,阴沉着一张脸上了停在树下的马车。 等在马车里的吕希柔急道:“爹,事情怎么样了?” “喻县令是个油盐不进的,推脱不管雁客来的买卖。” 吕主簿神色不善看着吕希柔,责备道:“柔儿,献寿礼时你的机灵劲用错了地方,过于莽撞了些。” 他指的是,吕希柔为了巴结喻公子,踩着沈玉宁说那副松鹤延年图有问题,因此让喻老太太对他们父女不满一事。 老太太放着京城的好日子不过,跟着为官的儿子来玉龙郡这种小地方,吕县令是个孝顺的,得罪了老太太,不可能再用吕家的杏花酒。 就是以后在衙门,他怕也不会再那么顺风顺水了。 吕主簿还是第一次责备她,吕希柔白了脸色。 肩膀压抑的颤动了几下,楚楚可怜低泣失声:“是柔儿的错!柔儿没料到喻公子献给老太太的也是一幅松鹤延年图,柔儿技不如人,落了爹的面子,本想帮爹一回,没想弄巧成拙了。” “也是柔儿心急,认出那个穷酸书生姓沈,是跟咱们抢买卖那个杏花村沈家的人……” 吕希柔用袖子遮脸,偷偷看吕主簿。 果然,吕主簿脸色异常难看:“那个恶妇竟跟沈家的人勾结对付本官?她分明是借着那个穷酸书生和丑村姑给本官难堪。岂有此理!一个杏花村的穷酸书生和丑村姑,竟敢踩到本官头上?让本官失了面子?要不是有他们横插一脚,画什么松鹤延年图,没得罪喻老太君,雁客来的买卖早拿下了。” “这事儿也怪不得大娘,大娘不明白吕家的杏花酒对爹你来说有多重要,她不明白爹你一番苦心,才会怨柔儿跟了爹去给喻老太君献寿礼,抢了玉儿妹妹的风光。” 吕希柔眸子里透出一抹算计的精芒,凑近吕主簿:“娘去明珠镇,就是为了替爹逼死这个抢咱们买卖的沈家,不过区区几只蝼蚁,巢穴毁了,看他们还怎么在咱们跟前爬……” 她凑近吕主簿耳边,窃窃私语了好一顿。 吕主簿阴沉的笑了笑:“杀鸡焉用牛刀?还是柔儿你聪慧,能消爹的心头之患,就这么办!” 第165章 真有人要抢你媳妇儿 又是没有姐姐的一天,姬墨让姬小公子练字,他在纸上写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姬墨凝眉! 姬小公子学着苏草咧嘴傻笑的样子,解释:“这首诗的意思是,姐姐长得像花儿一样,花儿要被人护着被人喜欢,阿墨你若是想她,就应该去县城找她,千万别让姐姐这朵花儿被沈童生给采了!” “虽然摘花节那天小爷在沈家吃过饭,但姐姐是小爷让给阿墨你的媳妇儿,不管沈家请小爷吃多少顿饭,小爷都不会将姐姐让给沈童生。” 姬小公子碎碎念:“姐姐这么好看,南山书院的书生又多,会不会有人想采她这朵娇花?会不会有人想抢小爷和阿墨你的媳妇儿……” 遥儿怕是跟夜七呆在一起久了? 越来越像夜七那般聒噪! 姬墨不悦的凝眉,刚要开口,竹林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沈家丫头,都乡里乡亲的,你怎么可以不收咱们送来的竹笋?” “为什么不上明珠镇卖?下过一场春雨,竹笋冒出土了,十里八乡的人往明珠镇卖笋,卖笋的人多了去,一文钱一斤也没人要买。” “你泡酸笋不是要用到笋吗?照顾一下村里人怎么了?沈大山可不是你这么没良心啊,怎么不跟你爹学学怎么做人?” “你要是不愿意收笋也行,那你将泡酸笋的法子教咱们,咱们腌了酸笋卖,就不愁鲜笋没人收了……” 姬小公子听到竹林外的喧闹声,字也不练了。 “沈家丫头是姐姐罩着的人,姐姐又是小爷罩着的人,那沈家丫头也是小爷罩着的人。” 他丢下笔,撒丫子往竹林外跑:“敢欺负小爷罩着的人?小爷让你们好看!” 姬小公子雄纠纠气昂昂往竹林外飞奔,姬墨看着小人儿的背影。 “怎么回事?” “哦,还不是臭丫头那酸笋方子闹的,她和沈家那丫头泡酸笋赚了银子,有人眼红呗!” 夜七坐在竹枝上直起身子:“臭丫头和沈家丫头做这个酸笋买卖,一开始是让村里人挖了笋送来长清观两文钱一斤买下,就前些日子,听说她跟福祥记做了买卖,还将酸笋卖给了雁客来,那些人挖了笋也不送来长清观,都琢磨着泡酸笋。” “沈家小丫头也是个骨头硬的,他们不来卖笋,她还不收了,沈家的竹林有十来亩,她一咬牙挖了自家竹林,就不愁货源了。” 夜七继续说下去:“前几天下过一场春雨,竹笋蹭蹭蹭冒出土了,十里八乡的人都挖了笋卖去明珠镇,两文钱一斤没人要了,只能卖一文。这两天笋一多,更是卖不上价钱,一文钱一斤都没人要。” “这些人又想将笋卖回给臭丫头她们,沈家小丫头是个傲气的性子,她们开始不卖,她现在还不收了。沈家不是在杏花村极有威望嘛,也很愿意帮村里人,每年酿酒的收益,都会捐献修建祠堂还有铺路搭桥。” 夜七冷哧一声:“斗米恩,升米仇!这些人一向受惯了沈家的恩惠,就怪沈家丫头不带着村里人一起泡酸笋赚银子……” 第166章 她该回杏花村了 “她们闹着要来长清观卖笋,还闹到里正那儿去,说让沈家丫头将酸笋方子给交出来。” “一开始还只是臭丫头隔壁那个大婶带着王婆子闹,这几天闹的人越来越多,连姓沈的本家也跟着闹腾。属下就去查了一下,是臭丫头在镇上得罪了钱家铺子东家,他跟吕家酒铺的那个娘们儿,也就是臭丫头以为是她娘那个,勾结在一块儿,趁着臭丫头去了县里挑唆村里人对付沈家丫头……” 竹林外姬小公子护在沈月娥前边,大概是想到寄居在长清观这个小公子,那回在祠堂连县里来的捕快也敢揍。 再说,他身边那个黑炭手上还有一块什么牌子,当初吕捕快见了都吓得屁滚尿流。 所以,一时没人敢轻举妄动了。 姬墨听着竹林外的动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夜七也不知道自己汇报的事儿,自家主子听进去没有,在一旁急道:“主子,要不要属下给镇上钱家铺子东家,还有吕家那个臭娘们一点颜色瞧瞧。” 姬墨的视线从竹林外移回来:“入乡随俗!这会儿也不是在京城,喊打喊杀的多不好。” 夜七:“……” 这话听着耳熟啊! 不是上回他和逍遥道长演戏骗镇上杂货铺子那个花痴女人,他洋洋得意在自家主子面前说过的话吗? “臭丫头那没良心的,跟着沈家的小子跑去了县里,乐不思蜀,都忘了回杏花村。等她回来,沈家丫头要被人撕了。” 夜七埋怨了苏草一通,问姬墨:“主子,那咱们真不管吗?” 小丫头不喜欢打打杀杀。 她喜欢挖坑,逼得对方无路可退,再连根拔起。 这时候插手,那是坏了她的好事儿。 “管!” 姬墨淡淡的开口:“她去县城那么久,也该回杏花村了。” 夜七愣住:“主子是什么意思?” “去县里散散心……” 周夫人经营的糕点铺子,有米糕、绿豆糕、栗子糕、马蹄糕等等。 但要做生辰蛋糕,还有酥饼和各种口味的小面包,要用到周家的大缸烤炉。 苏草虽答应了老太太让周家师傅上门来学,但为了方便做点心,还是每天要往周家点心铺子里去。 她每回做了新的点心和面包,都会捎带一些给喻老太太,哄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有顾会长的应允,沈玉宁接连跑了几趟商会,竹湖酸笋和杏花酒注册登记的事儿进展顺利。 半上午的时候,坐了喻家的马车出门。 “不出所料,今天再跑一趟商会,差不多能拿到商会发放的会牌。” 沈玉宁问苏草:“草儿妹妹,你教周家点心铺子的师傅做糕点,还要几天?” “今天再教一样盐酥饼,一样烤面包就好了,很快的。” 离开杏花村好些天,不知道酸笋买卖的事儿月娥办得如何? 没听到姬小公子和小道童们的笑闹声,没有和他家渣爹拌嘴几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姬公子有在竹湖凉亭那儿等着她去练字吗? 第167章 撞到了熟人 一想到杏花村她的朋友伙伴们,苏草归心似箭。 “你一拿到令牌,我们明天赶紧动身回去。” “好!” 到了周家糕点铺子不远处,沈玉宁让车夫在南街上停一停。 苏草下车后挥了挥手,刚扭身要往周家糕点铺子去,就瞧见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进了一旁的书铺。 那道熟悉的影子,曾经深深刻在原主心里,化成灰她也忘不了。 叶温良! 是叶温良! 他不是该被吕捕快缉拿归案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南山书院外这条街市? 苏草步子顿了顿,装作要买书的样子尾随进了书铺。 透过书架缝隙,苏草看清楚的确是叶温良没错,他面色白皙红润,衣着光鲜,像是过得很滋润。 倒是与他同行的书生,瘦骨磷峋的样子,衣裳也是半旧,一看就知道怕是家境不好。 他拿着一本书翻了翻,很是爱不释手。 见他将书又搁回书架上,叶温良在一旁道:“陈兄刚领了廪膳,这本书不过才区区五百文,既是喜欢,何不买下来?” “小生……” 书生叹一口气:“小生家境贫寒,不像叶兄在县里有个主簿大人的亲戚照应,家母重病,要省些钱银给家母治病,听说叶兄给书铺抄过书,跟着来书铺其实是想来找个抄书的营生。” “本公子有主簿大人照应着,哪会落魄到要靠抄书过日子?” 叶温良沉了脸色:“念在你我同在南山书院进学,你胡说八道我且不计较了!我跟书铺东家不熟,你要接活计,自己找东家商量去。” 说完,盛气凌人一甩袖,丢下一脸无所适从的同窗走了。 苏草:“……” 叶温良进了南山书院? 他品性多差啊! 且不说在杏花村他干的事情天怒人怨,先是杀人未遂,然后毁月娥名声,就是刚刚他的同窗听说他接过书铺的活计,为了帮自己患下重病的母亲治病,让他帮着引见书铺东家。 他不但不同情他的同窗,反而因为同窗戳穿他丢了面子,丢下同窗独自离开了。 周院长是多清雅的一个人,怎么会容得他这种品性差的学生进南山书院? 难道是吕捕快压根没有将他缉拿归案? 上次在杏花村祠堂的事情,怕是因为夜七手上那块牌子,吕捕快假装将叶温良绑走做个样子吧! 他跟同窗说吕主簿是他亲戚,看来他能进南山书院,与他勾结在一起的吕希柔功不可没。 是吕希柔的举荐,吕主簿才帮着叶温良进了南山书院? “我是苏草,你要找营生活汁,去周家点心铺子,就说是我让你去的。顺便跟周家铺子的伙计说一声,我要晚点才能去铺子里。” 眼看着叶温良出了书铺,苏草转出来给陈书生丢下一句话,忙追了出去。 等陈书生缓过神来,苏草早追出了书铺。 她差点以为将人跟丢了,没想到在前面拐角那儿,看到了站在茶话铺子门口的叶温良。 叶温良在茶话铺子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进了铺子,苏草忙跟上去。 第168章 要毁你清名 茶铺子里有人说书,台下黑压压一片的人,光线有些暗,苏草转了一圈,才在靠前边的位子上找到了叶温良。 令她惊讶的是,与叶温良隔桌而坐的人,赫然是在喻老太太寿宴时,她见过的吕玉儿。 台上说书已近尾声,上边那位大叔一拍快板:“素娘一片孝心感天动地,她侍奉重病的婆婆,寒书生上京赶考得中状元,传为一段千古佳话……” 听到最后,坐在前边的吕玉儿已经眼泪扑簌扑簌着往下落,在拿袖子擦眼泪。 世上哪来这么多感天动地的故事? 现实中书生赶考得中状元,榜下捉女婿的数不胜数,多的是见异思迁,抛弃糟糠之妻的。 真正飞黄腾达能稳住本心的又有几个? 听这样的故事能听得眼泪汪汪,苏草暗暗觉得这位吕二小姐有几分可爱,这时候就瞧见叶温良隔着一张桌子,递了块手帕过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块手帕,吕二小姐愣了一下,等看清楚递手帕的人,她红着眼眶惊呆了。 “叶公子,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叶温良温润的冲吕玉儿一笑:“这间茶话铺子离书院近,要不是我福至心灵走进来,都不会知道吕小姐你是如此善良,会因故事里的人悲欢离合而落泪。” 吕玉儿接了他递过来的手帕,有几分娇羞:“谢谢叶公子上次大雨送我回去。” “不客气!” 叶温良问吕玉儿:“吕小姐常来这间茶话铺子听说书吗?” “是!” 吕玉儿用帕子擦干净泪痕,红着眼眶要将帕子还他。 叶温良突然含情脉脉看向她:“手帕玉儿姑娘留着擦眼泪吧,我怕我不在的时候,玉儿姑娘听说书会伤心落泪……” 吕玉儿要还手帕,叶温良不接,还说了这些话,她神色更是娇羞了。 她捏着手指,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将叶温良送的帕子留下来,这时候跟在她身侧的丫鬟急了。 “小姐怎么能要他的帕子?” 小丫鬟拿眼瞪叶温良:“别以为上次下雨你送了我家小姐,就跟我家小姐相熟。你是在南山书院进学吧?你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手帕不能乱送,私相授受不可取?” 吕玉儿急了:“不可对叶公子无礼!” 丫鬟还要说下去,叶温良朝吕玉儿温柔的笑笑:“无妨,她也是护主心切,是小生看到柔儿小姐落泪太过莽撞。书院还有课业,小生下回再陪柔儿小姐听说书,先行一步!” 叶温良拿着手帕一离开,吕玉儿对她的丫鬟怒目而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叶公子?叶公子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叶温良真是个中高手,懂得见好就收。 要不是他替丫鬟说话,借口离开,吕玉儿也不会对她忠耿耿的丫鬟怒目而视,怪她误会叶温良了。 叶温良明显就是有目的在接近吕玉儿,说不定他的出现,还跟吕玉儿那个心如蛇蝎的柔儿姐姐脱不开干系。 苏草看不下去了! 挤开小丫鬟,往叶温良空出的位置那儿一坐:“叶温良他还就是故意的,你要是接了他的手帕被人发现,传出去可是要毁了你的清名。” 第169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私相授受的名声传出去,你爹会怪你丢了他的脸,到时候你和你娘的日子更艰难。” 苏草帮她推断:“事情传开,为了吕家的名声,你爹会不会将你嫁给叶温良?你和你娘在吕家失势,那会不会有人踩着你娘,爬到吕家主母的位置上去?” 吕玉儿白了脸色! 因为吕希柔和她那个狐媚子娘在吕府兴风作浪,手段用尽,就是为了她娘当家主母的位置。 要不是她外祖家厉害,凭她爹对那对母女的宠爱,只怕早得手了。 她一个嫡小姐,还不如吕希柔一个野种在他爹面前得宠。 吕玉儿寡白着一张小脸,有些担心的问:“草儿姑娘你怎么也在茶话铺子?你是怎么识得叶公子的?” “放心吧,我不会将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苏草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我去周家铺子教糕点师傅做吃食,在书铺那儿瞧见了熟人,就跟着进了茶话铺子。没错,我说的熟人就是你说那个叶公子。我怎么认识他的?因为他也是明珠镇杏花村人。他还说过要纳我做妾呢,我化成灰都认得他……” 苏草将她和沈月娥跟叶温良的恩恩怨怨,竹桶倒豆子般跟吕玉儿全说了。 小丫鬟在一旁帮腔:“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就说这个叶公子一看不像个好人,上回撞到小姐在屋檐下躲雨,送小姐那次好像是刻意的,果然猜得没错吧?” “骗草儿姑娘绑了人不说,还想杀人灭口,幸亏草儿姑娘命大,还有还有,他跟那个沈小姐解除婚约就算了,还要毁人名声,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小丫鬟摇着吕玉儿的手臂,后知后觉道:“他跟大小姐早就认识,会不会是大小姐让他来接近小姐,然后想害小姐?” 吕玉儿只是被吕夫人养得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并非愚蠢,听了苏草说叶温良的事情,她已经回过味来。 只是她情窦初开,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这个人非但对她别有用心,还是她最恨的人来害她的,她有些接受不了。 可怜的孩子! 苏草也不想戳破她的梦。 可谁让她苏草有吕主簿这样的劲敌,要和吕夫人还有眼前这个小可怜达成同盟呢! “我说的话你也不一定信,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找你娘要个得力的人,悄悄跟踪叶温良,看她有没有私下跟你那个庶姐见面。” 苏草再次同情的拍拍她的肩头:“我答应了去周家铺子教糕点师傅,那边还在等着,我先走了哈!” 剩下的,她不用说太多。 就算吕玉儿不将事情告诉吕夫人,小丫鬟护主心切,也一定会将此事禀报给吕夫人。 吕夫人如果派人跟踪了叶温良,知道吕希柔和他竟使这种毒计害她女儿,绝不会善罢干休。 吕希柔有吕主簿护着,她动不了! 难道还动不了靠着吕家进了南山书院的一个穷书生吗? 而她借着戳破叶温良的真面目,还能给吕夫人卖个好…… 苏草回了周家糕点铺子,与从铺子里出来的陈书生撞上了,就是她先前跟踪叶温良时,撞见在书铺子里找营生给母亲治病那个。 第170章 备受煎熬吧 “苏姑娘,你回来了!” 陈书生一脸惊喜:“原来这间点心铺子是周师母开的,我跟周师母说苏姑娘推荐我来找个营生,周师母不但答应我以后闲暇时来铺子里帮忙,还答应先帮我垫付给我母亲治病的诊金。苏姑娘和周师母以后就是我陈子安的恩人,若有差谴,小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用你赴汤蹈火,你帮我传个话就行。” 苏草打断他:“先前我在书铺好像瞧见一个熟人,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同窗是不是叫叶温良?” “是!” 陈书生惊喜的笑了笑:“原来苏姑娘跟叶兄熟识,这才帮的我啊!” 熟? 能不熟吗? 熟得不能再熟。 苏草笑吟吟道:“没错,叶温良是我们村的人,他未婚妻托我捎东西给他,还要我帮着捎句话,你回书院后帮我约他出来。” 陈书生更惊讶了:“原来叶兄有未婚妻了?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小生还以为他不曾定亲。” “有,他未婚妻人比娇花,是我们村子里最好看姑娘。” 教周家糕点铺子师傅那两样点心,应该未时差不多能做完。 苏草想了想:“就跟我约申时吧,申时初我在书院左边的小巷子里等着他。” “杏花村有那么多好看的姑娘吗?苏姑娘你已经这么美了,叶兄的未婚妻还能比苏姑娘你更好看?” 被苏草盯着,陈书生感觉自己关注的重点好像不对,忙应下:“好,我回书院一定跟叶兄说,他未婚妻托苏姑娘捎话给他,苏姑娘申时初在书院外左边巷子里等他。” “那有劳陈公子了!” 苏草笑得人禽无害:“陈公子你千万记得要谢谢叶温良,就说我是看在你是他同窗的份上,才将你介绍到周夫人的点心铺子来。” 陈书生傻傻的答应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草眸子里的笑意渐深。 就算不让叶温良知道,她苏草跟周家合伙开点心铺子的事儿,也该让他知道,她在点心铺子教周家的糕点师傅做点心啊! 让他知道,她说一句话,就能将陈书生介绍进糕点铺子里干活,还能见到周夫人。 叶温良会不会害怕她跟周夫人说点什么呢? 这种煎熬怕是格外有趣吧! 他一定会恨时辰太慢,不能早一刻跟她见面。 至于将他约在书院外巷子里,自然是另有打算…… “草儿姑娘,你来了!” 苏草站在点心铺子门口笑意深深,周夫人在铺子里瞧见了喊她:“刚刚你介绍来那个陈书生说在书铺撞见你,你可是在县里遇上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遇到一个熟人。” 苏草笑:“刚巧他也在南山书院进学,是陈公子的同窗。” “原来你是因为相熟的人,才将陈子安介绍来咱们糕点铺子上工。” 跟苏草一起往后边烤房去,周夫人笑吟吟拉着她说话:“这家点心铺子生意一向没有起色,多亏你教糕点师傅做的烤点心和小面包,这几天铺子里生意一下好转了……” 第171章 真是阴魂不散 “还有你教的那个生辰蛋糕,这两天有好几家订了货要买回去尝鲜,明儿城东的李老夫人寿宴,她孙女还订了一个最大的尺寸。这个生辰蛋糕利润丰厚,铺子的生意一直这么好下去,能筹好大一笔银子建新书院。” 人逢喜事精神爽! 周夫人笑得如沐春风:“得亏了有你帮着我和你周叔,现在小面包和酥饼一出炉,就有人排着队来买。如今谁不羡慕我这家糕点铺子生意好?听说城南城东点心铺子的东家,还在打听是谁琢磨出来这些吃食,要花大价钱买你的点心方子。” “卖点心方子哪有做糕点铺子的小东家好?各样小面包和酥饼能火爆一段时日,等其它铺子跟风学着做,我再琢磨出一些新样式,好让咱们铺子的生意一直好下去……” 苏草教铺子里糕点师傅做了一样盐酥饼,还做一样香芋馅的小面包。 喻老太太最喜欢她做的小点心,盐酥饼和香芋馅的小面包一出炉,她用食篮子装了满满一篮,要拎回去送给喻老太太。 糕点铺子离书院近,估摸着跟叶温良约定的时辰到了,苏草拎了食篮子出铺子,朝书院外的巷子里拐去。 陈子安回到书院,叶温良与一堆同窗在讨论诗书文章,他兴冲冲一头扎上去跟叶温良致谢。 “多亏了叶兄帮我,我替我娘看病的银子总算筹到了。” 这个陈子安真讨厌! 他也需要书铺抄书的活计,怎么会介绍给陈子安? 不过,他非说自己帮了他,难道是他离开书铺后,陈子安借用他的名头接了书铺的活汁。 事已至此,在诸位同窗的注视下,他害怕陈子安胡说八道,说他也有在书铺接活,忙出声打断他。 “我常去书铺子里买书,跟书铺的东家熟,区区小事,陈兄不必客气。” “你在说什么?” 陈子安一头懵:“小生说的是叶兄的熟人苏姑娘,帮我介绍了周师娘糕点铺子里的活计,那位苏姑娘面子大,周师娘还答应先帮着垫付我娘治病的诊金,陈兄,你这回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对了,苏姑娘还说了,叶兄你的未婚妻托她捎了东西给你,还有几句话要捎给你,约你申时初在书院外左巷子里见面……” 什么苏姑娘? 叶温良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仰慕他的小姐? 一听陈子安提未婚妻,再听他左一个苏姑娘,右一个苏姑娘,叶温良已是变了脸色。 “她可是从杏花村来?” “没错,她说跟叶兄是一个村的,周师娘说苏姑娘很厉害,在铺子里教糕点师傅做点心,还说喻县令他娘大寿时风靡县城那个什么生辰蛋糕,也是苏姑娘琢磨出来的……” 是她? 在周家糕点铺子里做点心,还去过喻县令府上,那个小贱人是什么时候来县城的?还出现周师娘身边? 真是阴魂不散! 难道她得知自己进了南山书院的消息,故意来毁他前程? 叶温良宽袖下的手颤了一下,强作镇定:“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帮我给先生告个假。” 第172章 死人不能说话 匆匆交待了陈子安给他告假,叶温良一气儿出了书院,拐了几条巷子,进了一处破旧的院门。 叶婶子在做绣活,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叶温良一脸惊讶。 “我儿,你怎么这个时辰从书院回来了?” “娘,出大事了!” 叶温良将他娘拉进屋:“苏草那小贱人来了县城,还在周师娘的铺子里教做点心,我怀疑那个贱人知道我进了南山书院,故意出现在周师娘面前,听说她还去过喻家。” “那个小贱人,她为何阴魂不散?” 叶温良咬牙切齿:“柔儿已经答应了我,要是我能哄骗得那个吕玉儿收下我的订情信物,到时候她扳倒了吕玉儿母女,就与我成亲,这样整个吕家都是我和柔儿的。” “眼看着那个吕玉儿快上钩了,她这时候出现在县城,听说周师娘很器重那个小贱人,要是她在师娘面前胡说几句,别说我和柔儿的事情要毁,只怕好不容易进的南山书院,也要出岔子。” 叶温良手紧紧的拽住叶婶子:“我真恨,真恨当初在杏花村将她推下河,那个小贱人命大怎么没有溺死?她知道我在南山书院进学,还让陈子安传话约我在书院外的巷子里见……” 他面色狰狞,手使劲的往叶婶子身上抠,叶婶子吃疼哎哟叫唤了一声。 “我儿,你先冷静,她约你相见,就是暂时还不打算将事情捅到周夫人那儿,这事情咱们还能想法子。” 叶温良抠着他娘的手一松:“什么法子?” “你跟柔儿的事情快成了,绝不能让她再出来使绊子,当初你在杏花村能哄得她团团转,如今哄骗她一时总是成的。” 叶婶子替叶良出主意:“先哄骗她,别让她将事情往周院长夫人那儿捅,那小贱人力气大,不能来硬的。这样,咱们租住的这个小院离书院近,你先哄骗她来这儿,然后娘再想办法弄点毒药给她喂下去。” 叶婶子眸子里淬了毒:“死人还怎么将杏花村的事儿捅给周夫人?到时候是弄死还是弄残了,咱们说了算。” 叶温良震惊的看着他娘:“娘,这样成吗?” “怎么不能成?这事儿在杏花村咱们又不是没干过。” 叶婶子阴冷的笑:“谁让那小贱人阴魂不散?孤儿寡母的,娘将你抚养长大不容易,就是为了让你出人头地,有朝一日去找你爹让他接纳你。你只管去做,出了什么事儿娘替你担着……” 陈子安那个大嘴巴在书院嚷嚷,说申时初苏草约了他在书院外左巷子里见面,要是同窗好奇也跟着去瞧热闹,会坏了他的大事。 他得先一步去周家糕点铺子那儿拦住苏草,才能将她哄来娘租住的这处小院。 叶温良眸子里透着一抹阴毒,点点头出了小院,往周家糕点铺子这儿来。 他转了一圈,在街上吃了点东西,然后选了铺子附近一处偏僻的小巷,蹲了好半天,终于看到苏草拎着一个食篮子从糕点铺子出来。 第173章 悔得肠子都青了 果真是那个小贱人! 一段时日不见,穿着一套跟县里大家小姐一样的鹅黄衣裳,娉娉婷婷,挺像那么回事儿。 他在杏花村所受的屈辱,绝不能就那么算了。 等这个小贱人落在他手里,折磨死她前,一定要让她先失了清白,受尽屈辱再弄死她。 苏草拎着食篮子要去跟叶温良约定好的地方,这时候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巷子里蹿出来,拽住她的手臂就将她往巷子里拖。 哪个不怕死的敢打劫她? 苏草侧身一个左旋腿,一脚将人扫进巷子里,二话不说冲上去狠狠补了几脚。 “让你打劫,让你打劫,差点将我带给老太太的吃食打翻了,踩不死你!” 狠踩了躺在地上抱头躲闪的人几脚,苏草扯开嗓子喊:“来人啊,打劫……” “别喊,别喊!” 叶温良急了,瞧着巷子里没人,忙松开抱在头上的手,将脸露出来:“草儿,是我!” “我等不及要见你,所以来接你了!” 叶温良擦了擦脸上的泥灰:“你怎么来县里了?” 她知道是他。 不是他,她还不会下死脚踩得他龇牙咧嘴。 脸皮够厚啊! 这是内心受够了被她威胁的煎熬,然后决定采取怀柔策略对付她? “跟玉宁哥一块儿来的,他的同窗回来给祖母贺寿,我和玉宁哥就跟着一块儿来了,喻润泽,你也认识的,听说你以前还笑话过他是个胖子。” 喻润泽竟是喻县令的儿子? 早知如此,当初在明珠镇书院进学时他就不该奚落嘲笑他。 叶温良悔得肠子都青了! 苏草和沈玉宁竟跟喻公子扯上了关系? 也幸好他听了她娘的,先哄着人,这样还有回旋的余地,不会惹上喻胖子。 叶温良语气酸楚:“你什么时候跟沈玉宁走得近了?” “不打不相识!这不是托了你的福吗?” 苏草可不是来跟叶温良叙旧的,她嘲讽的笑笑:“你也够厉害的啊,要不是来了县里,我还不知道你进了南山书院,恰好今天我来周家点心铺子教人做糕点,看到你和那个陈书生进了书铺,就跟着进去瞧了瞧。” “你从书铺离开后进了茶话铺子,还给吕二小姐递了手帕,吕二小姐我见过的,你不是跟她姐姐吕希柔要订亲了吗?怎么还给小姨子递手帕?没想到你离开杏花村后,还是一样受欢迎啊,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 苏草笑出了声:“我瞧着就挺有趣的,恰巧陈子安去周家点心铺子找活汁,我就让陈子安帮忙喊你出来见见你这个老熟人。” 什么? 她是在周家糕点铺子让陈子安传话的。 叶温良面色一沉:“你没跟周师娘说什么吧?” “说了啊!” 叶温良紧张得快没法儿呼吸了,苏草戏谑的一笑:“我跟周师娘说我有个同乡在南山书院进学,周师娘说要好好关照你。” 苏草扬了扬手上的食篮子,随口胡编:“这不,周师娘知道我要来见你,还让我给你捎些点心来。” 叶温良心一沉! 这个小贱人跟周师娘说过来见她,看来不能将人带回他娘租住的小院对她下手了,只能先哄着她。 第174章 别发誓我信你 “草儿,你果然心里还是有我的。” 叶温良走近一步,要来接她的点心篮子:“还给我带了点心,我尝尝。” 这是给喻老太太带的点心,给叶温良了,老太太吃什么? 再说了! 这种渣渣,配吃她做的点心吗? “尝点心的事儿等一下。” 苏草很生气:“你不是要跟吕希柔成亲吗?为什么还要给吕玉儿送手帕?难道你还想一个娶了一个给你做妾不成?” “草儿,你这是吃醋了?” 苏草退一步,叶温良逼近一步:“你个小傻瓜!你上次都说了,我与吕希柔成亲,是为了得到吕家的家财?你猜对了!吕家的女人,有她一个就够了,我又怎么会再看上吕玉儿?” “等我和吕希柔成了亲,只会纳你一个做妾,我跟你保证,你虽是妾室,我会护着你宠着你,让你跟她平起平坐。” 叶温良神色得意了几分:“到于吕玉儿嘛,不过是我和柔儿的垫脚石,是柔儿让我故意接近她,好等她上钩后毁了她的名节,等她娘被吕主簿休了,吕家就是我和吕希柔的,你乖乖在杏花村等着,我一定纳你做妾……” 这个渣渣又发白日梦了! 苏草打断他:“叶温良,你说要纳我做妾,是为了稳住我,让我别在周师娘面前说杏花村的事儿吧?” 这个小贱人真是越来越难哄,不能让她将事情捅到周师娘那儿去,不然他的前程要全毁了。 叶温良急得赌咒发誓:“不是,草儿,天地良心,我要是撒谎五雷轰顶,我真的喜欢你,想纳你做妾。” “别发誓了,我信你!” 苏草嘴角勾勒的那抹浅笑,弧度一下变大了:“叶温良,没人教过你,第一次踩了坑,第二次别再往坑里踩吗?” 这个小贱人在使什么坏招? 叶温良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没有如约去书院外的左巷子,这会儿巷子里又没人。 他强作镇定:“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在杏花村能坑你一次,在县城也能再坑你一次啊!” 苏草笑靥如花:“在杏花村我就说过,就是你跪着明媒正娶求我,我也能呸你一脸。你给我苏草提鞋都不配,哪来的自信我约你出书院,是为了给你做妾?都说了只有吕希柔那种苍蝇才喜欢叮一口你这种臭鸡蛋。” “你以为换了个地方,我就拿你无可奈何?” 只踩他几脚太便宜了,苏草耸着肩乐不可支:“你猜猜吕夫人知道你和吕希柔联手对付她的宝贝女儿,会对你做些什么?下面该吕夫人出场了……” 苏草看向叶温良背后,笑得深沉莫测。 叶温良一转身,赫然发现吕夫人一脸怒容带着几个黑衣人站在他身后巷子深处。 “苏姑娘,你的情我和玉儿承了!” 几个黑衣人扑向叶温良时,吕夫人客气道:“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绝不含糊。” “好!以后我和夫人也算是同盟了!” 叶温良进了南山书院,也可以被周院长扫地出门啊! 吕捕快不缉拿叶温良归案,得罪了吕夫人,照样能让他尝尝比蹲大牢更美妙的滋味。 “叶温良,你好好享受哟……” 吕夫人一定比她更有法子让叶温良痛快淋漓,战场留给吕夫人,苏草听着叶温良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出了巷子。 一拐出巷子,迎头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第175章 他要气死了 仰头看清楚挡住她的人,苏草震惊得眼睛瞪老大:“姬公子,你怎么也来了县城?” 姬墨看着她,眼神清冷,隐隐透着几分责备的意味。 “臭丫头,玩得很开心?” 站在他身边的夜七冷哧一声:“我陪主子来县里散散心,就撞到你这臭丫头了。这么久不回杏花村,还担心你在县城怎么着了?看样子,你玩得很开心嘛,还来南山书院找你的老熟人。” 既然担心她? 怎么又是只来县里散散心? 苏草咧嘴笑了:“哦,原来姬公子是来接我回杏花村的啊!” 真是太气人了! 这臭丫头一言不发跟着姓沈的书生跑来县里,这么久不回杏花村。 夜七很恼火:“谁接你回杏花村了?脸皮怎么这么厚?都说了我和主子是来县里散散心。” “姬公子,你不是来接我回杏花村的啊?” 苏草摇晃了一下他的衣袖,委屈道:“那好,我就暂时不回杏花村,玉宁哥去商会了,我还要等商会那边的消息,还有我在教周家点心铺子的师傅做糕点,过些日子再回去。” 夜七快气死了! 他家主子专程来县里接她,这臭丫头竟不愿回去? 不回去就算了,还非要提那个什么沈玉宁。 明明是她乐不思蜀,忘了回去,她倒好,拉着主子的衣袖一撒娇,主子带着杀气的眼神就朝自个扫过来。 夜七怒:“你在县里野了好多天,我和主子刚巧要回杏花村去,既然碰上了,一起回去。” “不好吧?” 苏草心里乐得不行,还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我给喻老太太捎了点心,要回杏花村去,也总得跟喻老太太辞个行。” 夜七:“……” 他真的真的快被气死了! 这个臭丫头,还要他求着她回去不成? 小公子都望眼欲穿了,天天念叨着又是没有姐姐的一天。 要不是主子护着她这个小仇人,夜七真想动手将她打晕了扛回杏花村去。 他咬牙切齿朝她吼:“杏花村出事了,你再不回去,姓沈的丫头要被撕了……” 她才离开几天,月娥怎么了? 苏草再也顾不上跟夜七斗嘴,匆匆回了周家的糕点铺子,说有事先回杏花村,让周师娘回头派人上喻家跟沈玉宁说一声。 拎上周师娘给她捎的几大包各样酥饼和小面包,苏草跟着姬墨和夜七出城,上了回杏花村的船。 在船上听夜七说了杏花村的事儿,她无聊得直打哈欠。 “我以为是什么?就这事儿啊!还以为那两堆臭狗屎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就这点道行!” 苏草赏了一会儿湖光山色,夕阳落下,她坐在船上直犯困,靠着船舱头往下栽。 夜七:“……” 敢情和尚不急太监急? “主子,臭丫头是在赚咱们多事吗?早知道不来接她了!” 姬墨冷冷的看夜七一眼,他闭了嘴,然后就看到,苏草这个臭丫头,头歪着歪着,就往他家主子肩膀上靠了过去。 他害怕自家主子将臭丫头的头给扭断了,急得要摇醒他。 然后又被姬墨冷飕飕看了一眼。 第176章 别吵醒小丫头 夜七只得作罢,看着苏草的头歪啊歪啊,终于挨到了自家主子肩膀上。 在她靠上去那一刻,令夜七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自家主子除了肩膀微颤了一下,目视远处的水面,像是对臭丫头的冒犯浑然不觉。 夕阳西下,夜幕来临前满天霞光倒映在水里,天上红彤彤一片,水里也红彤彤一片。 霞光折射的光芒照在自家主子身上,又照在倚在主子肩头的臭丫头身上。 大概是因为苏草睡着时恬静的样子,不会跟他抖嘴,夜七竟莫名觉得这丫头有点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主子让臭丫头靠在肩上的样子,有些宠溺。 呸! 呸呸! 他在想什么? 主子为什么会宠臭丫头? 臭丫头可是主子的仇人! 主子之所以会来县城接她回杏花村,一定是害怕她跟着沈玉宁跑了。 臭丫头娘已经死了。 母债女还! 不找她,主子的血海深仇该何处安放? 晚霞已经渐渐消散,昏暗的夜色笼罩了整个天地,湖面突起了一阵风。 春风暖人,但因为是在湖面行船,离水泽近,船舱内的气温还是骤然凉了不少。 夜七内心挣扎不已,从落日时想到天黑,好不容易坚定信念想明白主子对臭丫头的反常。 这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天上只有微弱的星光闪闪。 夜色昏暗,船舱内漆黑一片,安静得只能听到均匀轻微的呼吸声,还有划桨时水波流动的声音。 就在夜七以为,自家主子也睡着了时,坐在黑暗中的姬墨沉声开口:“衣裳!” “什么?” 夜七一头懵:“主子,什么衣裳?” 船舱内一阵静默! 让夜七有一种暴风骤雨要来临的错觉。 “可是天冷主子要加衣?从杏花村动身时,主子说过只是去县里接臭丫头,属下就没有备主子的换洗衣物。” 主子是练武的身子,这时节是春天,很暖和。 就算夜晚起了风,按说不会感觉凉啊! 夜七暗恨自己失职,急道:“那属下先将罩衣脱给主子,主子别嫌弃。可要属下替主子披上衣裳?” “不用,会吵醒小丫头!” 夜七将衣裳递过去,黑暗中感觉手下一轻,他知道衣裳被自家主子扯走了。 不对啊! 他替主子披衣裳,才不会吵醒臭丫头啊! 主子自己披衣裳,得将臭丫头吵醒了,然后再披上。 他心里正狐疑时,这时候船转了个弯,微弱的星光照进了船舱,然后他就看到,自家主子用他脱下的那件衣裳将臭丫头裹了起来。 动作很轻柔,像是生怕将她吵醒了! 或许是渗进船舱的星光太微弱,他家主子替臭丫头披衣的一个动作,他这个属下竟感受到了些许温柔。 船一晃,星光隐了去,船舱内又是乌漆抹黑一片。 夜七在黑暗中惊悚的睁大眼睛,心内久久不能平静,他看到了什么,是他眼花了吗? 错了! 一定是错了! 臭丫头分明与他家主子有血海深仇。 难道他家主子是这样对待仇人的…… 第177章 谁是白眼狼 杏花村祠堂,乱哄哄的一片,村民们七嘴八舌围着沈月娥。 “沈家丫头,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拉咱们一把,鲜笋冒出土了,没几天就能长老长一截,笋老了,那就长成竹子了。” “没错没错,鲜笋冒出土了,你不愿意收咱们的笋,要用长清观的笋也行,你那个泡酸笋的法子教咱们。” 王婆子更是厚着脸皮吆喝上了:“我自个琢磨泡的酸笋毁了,不知道怎么就泡烂了?快将你那泡酸笋的方子教教我呗,我还要等着回去泡笋呢!你也不学学你爹,每年捐献银两修祠堂,搭桥铺路……” “我没有良心,到底是谁没有良心?” 沈月娥冷笑:“当初我和草儿做酸笋买卖,好心照应你们,让你们挖了笋送来长清观,跟挑去明珠镇一样的价钱收了,省了你们多少功夫?你们可倒好,琢磨着自个泡酸笋,转头就不愿送笋来长清观。” “你们不愿意送笋,行啊!那我就挖了自家的竹林,不用你们送来的笋总成了吧?你们瞎琢磨也泡不出酸笋,然后春笋冒出土了,你们的笋在明珠镇卖不上价钱,就又想到卖给我和草儿。明珠镇一文钱一斤都没人收的笋,你们要卖两文钱给我们?” 沈月娥快气哭了:“要我学学我爹?我为什么要学我爹?我爹捐献银两给村里修祠堂铺路搭桥,到头来怎么样了?你们是感激我们沈家了?还是替我们沈家做过什么?我爹替村里人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就是为了让你们逼迫我?” “我们沈家累死累活欠了你们的。” 沈月娥气败坏吼道:“你们的脸呢?我算是明白了,斗米恩,升米仇,你们这些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月娥飙泪一通嘶吼,祠堂里有些人脸上渐渐露出羞愧之色。 也有那梗着脖子硬撑的,常婶子小声念叨一句:“谁白眼狼呢?沈家丫头怎么说话的?” 她这一开口,做梦都想要酸笋方子的王婆嚷嚷开了。 “沈大山,瞧瞧你闺女怎么说话的?那泡酸笋又不是只有她和苏家丫头能泡,镇上钱家铺子东家还泡酸笋呢!” 王婆子理直气壮:“既然钱东家能泡,跟她和苏家丫头抢生意。那怎么就不能照顾照顾咱们村里人?让咱们也赚些银子。沈家好了,村里人也好了,不是大家都好嘛!” “里正,沈里正,你也希望咱们村富起来,将别的村给比下去是不?不能因为你姓沈,就偏帮着沈大山一家。” 王婆子看向里正,一脸堆笑:“沈里正,你说说这事儿咋整?” 按理说,非要沈月娥和苏家丫头交出泡酸笋的方子,这跟抢没什么两样。 可是,杏花村因为酿的酒好,一向比别的村风光。 这些年杏花村出不了好酒,渐渐势弱了,沈里正做梦都想着让村里富起来,恢复以往的风光。 他重重咳一声,看向沈大山:“大山啊,这事儿你怎么看?” 第178章 救命啊救命 沈里正看向沈大山,他突然笑了。 “这个嘛,叔,按说帮衬村里人赚银子,发家致富,这是应该的。乡里乡村的嘛,拧成一股绳,不就该相互帮衬吗?这些年我们沈家酿酒帮衬村里人,我也没说过什么。” 沈大山话锋一转:“但是,这个酸笋方子啊,不是月娥这丫头琢磨出来的,那是草儿琢磨出来的。所以呢,酸笋方子能不能教村里人,那得草儿说了算,我家月娥说了不算。” “你们啊,就是逼死了我沈大山的闺女,也没有用,我家月娥没有草儿点头,做不来这背信弃义的事儿。” 沈大山笑得像只老狐狸:“你们要酸笋方子,去找忠贤啊!乡里乡亲的,我好心提醒一声,忠贤这性子有点浑,他呀犯过案,指不定要拿刀拼命。” 常婶子和王婆子对望一眼,有些犯怵! 王婆子惜命,上回看热闹试探苏草,就不敢招惹她了;至于常婶子,她没少惦记苏草的酸笋方子。 就她摸进苏忠贤家灶房那次,苏忠贤差点将她给掐死了。 苏草那儿难入手,她这才想到从沈家这里入手。 没想到沈大山又将这事儿抛回苏忠贤身上。 一时跟着常婶子和王婆子闹的人,都看向她们俩,眼看着这事儿要进行不下去,常婶子想到钱东家给她的许诺,一咬牙。 “草儿上县城去了,苏忠贤要是点头,你们家月娥可得将泡酸笋的方子说出来。” 常婶子煽动来祠堂闹的人:“咱们人多,这就上苏家去,苏忠贤还欠着我家那口子的人命呢,不信他不点头……” “谁要我爹点头呢?” 常婶子话音还没落,祠堂外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是草儿? 沈月娥绷紧的神经一松,泪里泛出笑意来。 刚要跑出去迎接,祠堂门口闪出两把明晃晃的菜刀。 苏忠贤举着菜刀,气势如虹冲进来:“谁?哪个要抢我家草儿的酸笋方子?我砍死她,砍死她,砍死她……” 他手上的菜刀往下砍砍砍,剁剁剁,像是拿不稳要飞出来,常婶子和王婆子只感觉下一刻那刀要飞到她们脖子上,跟祠堂里闹得欢的妇人婆子一起尖叫失声。 “苏忠贤你这是干什么?” “里正,里正,救命啊,苏忠贤要杀人了!” “现在知道我爹要杀人?早干什么去了?逼月娥交出酸笋方子不是挺威风的吗?” 苏草不紧不慢的走进来,一连串的质问后,气势凌厉站了王婆子和常婶子面前。 然后朝苏忠贤一伸手:“爹,刀借来用用!” 来真的啊? 苏忠贤吓一跳:“草儿,别别,爹又不是没蹲过大牢,要砍人爹来砍。” “废什么话!” 苏草厉喝一声打断他,苏忠贤只得弱弱的将刀给她递过去。 他还替常婶子求饶:“草儿你砍王婆子使劲砍,砍你常婶子,能不能看在你海叔救过你的份上,砍轻点,轻点砍……” 苏草二话不说接过刀,转眼常婶子和王婆子脖子上一人架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第179章 我非常激动 王婆子吓得魂飞魄散,站在那儿身子抖动得厉害,想开口喊张嘴声音是哑的。 常婶子被吓懵后,缓过神来气得吐血。 还轻点砍? 轻点砍,砍不死人,活着又要受疼。 那不是更疼吗? “草,草儿,你别激动!” “我很激动啊!非常激动!” 苏草握着菜刀的手抖了抖:“哎哟,我这几天在县城享福,这手软得很,一不小心刀就拿不稳了。常婶子,你们还要不要我那酸笋方子?” 上回小松子的事儿,她差点吓掉了魂,所以这回来祠堂闹,将小松子锁在屋里头了。 没想到这草儿犯起浑来,比他爹还浑,这架式像是真要拿钝刀子割她啊!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松子爹还在外头打零工,那她儿子咋办? 常婶子颤着声紧张道:“草儿,草儿,婶错了!不要了行不?” “想清楚!” 苏草手上的刀子往前送了送:“不是闹腾得厉害吗?不是逼月娥吗?怎么能不要了?得要啊!” 她的手一抖,常婶子感觉到了刀划到皮上的疼痛,一股热流顺着裤裆往下流,她身子发软得厉害。 这到底什么意思,她不要了还不行吗? 被苏草拿刀逼着,常婶子声音打着哭腔:“要,要还不成吗?” “要就对了!” 解决完常婶子,苏草不去管祠堂里屏住呼吸吓傻的村里人。 她抵在王婆子脖子上那把刀也抖了抖:“你呢?你要不要啊?想清楚哟,你若是不要,我这回可不会将你丢湖边那浅水里,我砍完往深了丢。” 这到底是个啥意思? 她们闹腾得厉害不给,这会儿拿刀逼在她们脖子上非要给酸笋方子。 王婆子头都想破了,想不明白。 但怕激怒了苏草,被她砍杀,颤着声儿应下来:“要,要!” “要就对了!酸笋方子一两银子。” 苏草将刀放下来,笑了:“恭喜王婆婆和常婶子,成为我和月娥酸笋方子的前二位顾客,一人一两银子。里正和大家都是见证人!” “上回我卖油条方子给码头面摊的贺大娘,收了她三两二钱银子,我卖酸笋水煮鱼给雁客来的喻公子,收了他十两银子。” 苏草笑吟吟看一圈祠堂的众人:“王婆子说得没错,都是乡里乡亲的,要照顾一下村里人,带领大家一起赚银子。所以,买方子大惠送,一两银子一道方子,欢迎乡亲们都来找我和月娥买酸笋方子。” “啥,酸笋方子要钱?” 要钱那就是要她的命,王婆子不干了:“苏家丫头,我真不要了成不成?” “不成啊,是你非闹腾着要的。” 苏草晃了晃手上的菜刀:“王婆婆是不是还想试试这把刀子钝不钝,这回没砍到没事儿,咱们一个村子里的,我和我爹有的是功夫来找你。” “至于常婶子嘛!” 苏草笑得和蔼可亲:“两家离得近,找常婶子更方便,翻一道墙就是,我和小松子很要好的。” 小松子? 她又提小松子? 小松子是她的逆鳞,苏草一提小松子,常婶子凄厉的惨叫一声:“苏忠贤苏草要挟咱们,里正你就不管管?” 第180章 想钱想疯了 “管啊!能不管吗?最想要酸笋方子那个不是你和王家妹子?” 里正拿手敲了敲桌子:“现在苏家丫头答应将酸笋方子卖给你和王家妹子,不是正好合了你们的意,你们怎么又不愿意了?” “一两银子买酸笋方子不吃亏,你们看人苏家丫头,将酸笋买卖做到福祥记和县里的雁客来,那得赚多少银子啊!一斤酸笋卖十几文钱,买了方子就是你们赚到了。” 看她们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里正一身威仪,喝道:“苏海家的,王家妹子,给你们方子又不愿意要,你们是故意带着村里人闹腾我这把老骨头不成?” 还是草儿这一招好,一两银子买酸笋方子,对常婶子和王婆子她们来说,简直就要了她们的命。 她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招? 沈月娥在一旁帮腔:“还是你们想白要我和草儿的酸笋方子?酸笋方子那么赚钱,凭什么我们要白白给你们?你们家的田地,也白给我和草儿行不?” “这,这……” 那能一样吗? 可是,连里正都不站在她们这一边,祠堂里的众人被苏忠贤父女俩动不动拿刀给吓懵了。 她们现在孤立无援! 常婶子笑得比哭难看:“村,村长,小松子爹打零工没回来,我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银子买酸笋方子?” “我,我还要攒钱给我乖孙孙进学,手头上哪有一两银子?” 王婆子也耍赖:“我不要了,酸笋方子我不要了!” “一两银子又不多,你们手头没有,可以跟人借啊,要是再没有,月娥说得对,家里有田有地也可以拿来抵押嘛!” 苏草最后一次确认:“你们当真不要酸笋方子了?” 一两银子,谁要谁是傻子。 田地是她们的命根子,还惦记上她们的田地? 常婶子和王婆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求饶道:“不要了,真不要了,草儿你能不能放过我们?是我们犯浑,我们不是人,我们以后再也不惦记你那酸笋方子。” “那好,既然你们说不要,那就别反悔。” 苏草从袖笼里取出准备好的契约,往桌上重重一拍:“这里有一份契约,说你们不愿买我的酸笋方子,以后也不再惦记,过来签个字,你们就能离开祠堂了。” 这小煞星终于肯放过她们了! 哪家的女孩儿像她动不动拿刀子逼人,跟个土匪似的。 常婶子和王婆子生怕苏草再逼她们拿一两银子来买酸笋方子,乖乖在契书上按下了手印。 苏草似笑非笑扬了扬契书,折好放进袖笼里收好。 “趁着乡亲们都在,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那就是杏花村要成立商会,入会一两银子。” 什么? 苏家丫头想钱想疯了吧? 不止是祠堂的村民们傻眼,连常婶子和王婆子也一脸震惊看着她,苏家丫头动不动找人要银子,她们只想快点离开。 有人刚要迈出步子,苏草又开口了:“入了这个商会后,泡酸笋的方子免费教大伙儿,然后每个月还会教大家一样新鲜吃食。” 第181章 很动心了 想要离开的人,一时迈不动步子了,有些动心。 苏草趁热打铁:“你们仔细想想,我和月娥泡的酸笋卖去了福祥记酒楼,还卖去了县里的雁客来,光酸笋这一项就赚了多少银子?” 入这个商会能教泡酸笋的方子? 每月还能学一样新鲜吃食? 一斤鲜笋二文钱不到,如果泡成酸笋,至少能卖十五文钱一斤。 一斤十五文钱,十斤一百五十文,一百斤就是一千五百文,也就是一两半银子。 春笋刚冒出土,自家竹林里都不止挖这些笋,反正买鲜笋便宜,多泡些酸笋能赚好大一笔钱。 各人心里都有一本账,都在权衡要不要入这个商会,有些动心了。 但一两银子对庄户人家来说,是一笔大钱,所以虽然动心还是有些犹豫。 这时候,苏草继续说下去。 “还有,我三两银子卖给码头面摊铺子贺大娘那油条方子,她靠着卖油条一天能赚几百文钱,三两银子看着是贵了点,她不到十天就赚回来了。现在她那铺子生意有多好,你们上明珠镇赶集时都看到了吧?” 能看不到吗? 贺大娘那面摊铺子就开在码头那儿,以前卖牛肉面的,一碗牛肉面死贵死贵,最少要十文钱一碗。 自从卖那个新鲜吃食油条,生意好得很,他们去赶集时还给家里的娃儿买过油条。 沈里正忍不住问:“草儿,那油条真是你琢磨出来的吃食,卖给人家的?” “这还有假吗?” 沈月娥替苏草作证:“当时我和草儿去卖酸笋,亲眼瞧见草儿揉了面做出那个吃食卖给贺大娘,你们要不信,问我四哥也成,我四哥是读书人,不会撒慌,要不上码头找贺大娘打听打听也成。” 有了苏草琢磨出的酒方子,沈家酿出了上品的好酒,这酒打算拿去玉龙郡品酒会,还想出其不意给吕家酒铺重重一击。 所以沈家除了让喻润泽带了十坛好酒回去给喻老太太贺寿,酿出好酒的事儿还没有传扬出去。 苏草对沈家有大恩,沈大山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苏草:“我们沈家第一个入村里的商会。” “草儿没骗人,那次摘花节,她还卖了一道酸笋水煮鱼方子给县城雁客来的喻公子,喻公子给了十两银子,还答应以后买草儿和月娥泡的酸笋。” 沈大山在里正面前替苏草作证:“草儿在我家做的吃食,被福祥记酒楼的少东家看上,要跟草儿合伙在镇上开吃食铺子呢!” 苏草感激的看了沈大山父女一眼,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就无条件的信任她,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 苏草点点头:“没错,潘少东家选了靠码头的铺子,已经在装潢,还答应赚了钱给我分二成。” 对于乡下人家来说,三两银子已经是好大一笔巨款。 沈大山说苏草一道菜卖了十两银子,他们已是震惊不已。 这会儿苏草亲口认下,潘少东家要跟她一起合伙开铺子,还答应分她二成的钱。 他们惊呆了! 分二成的钱,那苏家丫头以后不就是个小东家了? 第182章 肠子悔青了 不不! 她泡酸笋买卖做得风水生起,早就是个东家了。 一时都羡慕的看向苏忠贤。 苏忠贤这些年被人嫌弃惯了,还从来没有被人羡慕的打量过,顿时感觉扬眉吐气,连手上的刀都丢了,挺直了脊背。 “一两银子入会,你们想要的泡酸笋方子有,每个月还会教一样新鲜的吃食,这样每个人都能找到自个来钱的门路,不怕赚不到银子。并且,成立了这个商会后,如果以后有人欺负咱们,挤兑咱们的买卖,也有新的法子应对,不会丢了赚钱的饭碗。” 苏草爬到祠堂桌子上,极有感染力道:“我苏草有这么多来钱的法子,酸笋买卖又铺开了,本可以闷声发大财。为什么要成立咱们村这个商会?就是因为我爹曾经犯下大案,沈里正和乡亲们虽然嫌弃我和我爹,还是没有将我们赶出杏花村去。” “里正大人对我和我爹多有包容,还有沈伯伯苗伯伯和徐爷爷嘴上嫌弃我爹,这些年对我家也多有关照。喝水不忘挖井人!如今有来钱的法子,我想感谢这么多年来,村里人对我和我爹的帮助,带大家一起赚银子。” 苏草激慨昂扬道:“一两银子入会,实在是太赚了!心动不如行动!来吧乡亲们,哪个要加入杏花村商会的,来我这儿登记。” “我,我,我!” 沈里正早眼馋苏草和沈月娥的酸笋买卖了,他是里正不能贪心,这会儿机会来了,他动心不已:“我家加入一个,苏丫头你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别忘了我这把老骨头,我家竹林多,一两银子入商会,得了酸笋方子,挖了笋泡成酸笋卖也不亏呢!” 苗铁匠站出来:“我也入一个吧,就算不卖酸笋,苗伯伯打的这个铁器啊,你替我卖到县里去,能将我苗家的铁艺传扬出去。” “我也入一个吧!” 徐郎中难得站出来凑热闹:“你爹还欠了我药钱,丫头你以后也替我琢磨琢磨,把我做成的药丸子卖到县里大药铺去。” “我也入一个,我也入一个!” “我也想入一个……” 祠堂里闹哄哄的一片,由一开始逼着沈月娥要酸笋方子,到人人争着抢着拿一两银子入会。 有些银两不够的,还问能不能赊账? 还有问能不能拿别的东西抵押的? 常婶子和王婆子万万想不到,苏草那么会赚银子,酸笋买卖做得好,还能跟福祥记的潘少东家一起开铺子。 她们两个后悔得不行,这下舍得一两银子了。 不过刚签了不眼馋酸笋方子的契书,这会儿要是求着入会,那也拉不下脸啊! 更让他们恨得肠子青的是,村里人围着苏草要登记入会,祠堂外一声乍呼。 “草儿,草儿,我总算赶到了!” “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少了我们?” 突然出现在祠堂的人,赫然是面摊的贺大娘,还有市集捎卖酸笋的周大姐。 苏草愣住了:“贺大娘,周大姐,你们怎么上咱们村来了?” 第183章 煮熟的鸭子要飞 “来找你拿酸笋啊,我那儿酸笋都卖没了,果真跟你说的一样,先前去钱东家铺子里买酸笋的,又来市集找我买了,说咱们泡的酸笋风味好。” 周大姐霹雳叭啦说完,贺大娘挤进来跟苏草说话:“听潘少东家说,你想搞一个什么杏花村商会,我那面摊多亏有你,最近赚了不少银子。只是这油条吃食怕不长久,被人琢磨出来抢了生意。听说入了你这个会能学新的吃食,有这等好事儿怎么能少得了我啊,我丢下面摊买卖就赶紧过来了。” 潘一铭和沈玉宁还在县城,就算昨天将商会的事儿办完,一早动身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明珠镇。 昨晚在船上醒来,她有拉着姬墨絮絮叨叨说她下一步对付钱东家和魏伶儿的计划,当时姬墨面无表情。 现在贺大娘和周大姐会突然出现在杏花村,苏草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儿。 真是及时雨啊! 这时候来帮着演戏,来得正是时候,可以让村里人对她要办的这个商会更信服。 苏草眸子闪了闪,一脸为难:“周大姐,贺大娘,你们能信我苏草,这份情我领了,只是我要办的是杏花村商会,是要帮着杏花村的乡亲们一起赚钱。你们不是咱们村子的人,加入这个商会不合适。” “哪儿不适合啊!草儿,草儿,你就通融通融,让我们也入一个呗!” “是啊,咱们最早跟你一起做买卖的。” “真的不合适!” 苏草义正严辞拒绝:“两位对不住了,杏花村商会暂时还没有吸纳外村会员的打算,以后或许商会做大了,会考虑考虑。” 见贺大娘和周大姐白来一趟懊恼不已,有一些心急的,已经跑回家取了压箱底的银子,要争抢这个机会。 “好了,好了,今天只是做一个登记。” 苏草一扬手,示意大家安静:“今天不收银子,取了银子的先拿回去,想要加入这个杏花村商会的,我和月娥已经登记好了,会在这些登记的人里面,挑选一部分成员入会。” “啥?登记了还不能入会?” 苗铁匠急了:“草儿,你可不能耍你苗伯啊,我银子都备好了。” “苗伯别急,我们这商会,以后会教很多东西,入了会的人,会帮着他们想赚钱的法子,还会帮着介绍活儿,反正就是让大家有钱赚就对了。” 苏草宽慰他:“这入会的人,总要知道人品吧?这样才好将赚钱的法子传授下去。苗伯伯你一向人好,为人厚道,你和沈伯伯入会的事儿问题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 苗铁匠拍着胸口:“还以为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那苗伯回家去等消息。”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入商会的银两,我和月娥一文不收,一半交给里正,用来给村里修路铺桥,或造船出行什么的。另一半,捐献给长清观逍遥道长,用来养那些被遗弃的道童。” 苏草很懂得鼓动人心:“能入会的,你们交来的不是银两,是在行善积福,这些福报又会一一回馈给你们;不能入会的,争取下一批入会的机会。” 第184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原先有疑问,怀疑苏草和沈月娥想贪银子的,这会儿因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懊悔不已,后悔没有像沈大山和苗铁匠他们那样先一步行动。 “好了,多的不说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家等消息。” 苏草最后说了她们最想知道的事儿:“明天会在祠堂外贴出入会的名单,正是各家挖春笋的好时节,通过了入会的,后天就能上长清观来,跟我和月娥学做泡酸笋的法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 登记了入会的,欢喜自己抓住了机会;先前没有报的,暗怪自己犹豫不决错失了良机。 特别是苏草先不收银子,还要挑选入会会员,他们登记了的人也急得不行。 谁都怕赚钱的法子被人抢了去。 但如果不听劝,一直在祠堂缠人,惹烦了苏家丫头,不让入会怎么办? 所以一时只能依依不舍离开了祠堂。 最后悔的人,莫过于常婶子和王婆子,错失了这等好事儿,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好后悔! 为什么要贪钱东家那点小便宜? “草儿,我要急死了!” 人群一散开,沈月娥朝她扑过去:“我四哥没回来,你怎么突然从县城回来了?商会注册登记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还有,刚刚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啊?” “商会注册的事儿差不多了,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被人围攻,就火急火燎赶回来英难救美了。” 苏草没将姬墨去县城接她的事儿告诉沈月娥,亲昵的捏着她的小脸蛋:“不知道我玩什么花样,那你还和沈伯伯跟我一唱一合的。” “那是我知道,你一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 苏草一激动,捏上了她的脸:“哎呀,我家月娥姐最乖了!” 两个姐妹嬉笑打闹,一旁被当作空气的贺大娘和周大姐终于忍不住了,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重重咳出了声。 苏草这才惊觉光顾着跟沈月娥说话,冷落了她们。 她一脸真诚道:“刚刚的事情,要多谢大娘和大姐跑一趟杏花村。” “哎呀,这没什么,跟着小公子来一趟没耽搁多少功夫。” 贺大娘将苏草拉到一边:“草儿,你那个杏花村商会,真不让外头的人也入一个么?要不是有你,大娘那面摊子还半死不活的,你做买卖的点子多,大娘信你。刚刚我说那些话,也不尽是来帮你的忙,我是真的想加入你那个什么商会,跟着你一起赚银子。” “是啊是啊!” 周大姐也凑过来:“钱东家抢了市集的酸笋买卖,现在来找我买笋的人是有,但也没有我说的那么好,但大姐也信你,草儿,你那个商会让我们也入一个呗!” 小公子那个机灵鬼喊她们来帮着演戏,她们还来真的啊? 她之所以弄这个商会,是因为魏伶儿和钱东家想到了这么一个控制人心的法子来对付她,而她也准备以牙还牙,让钱东家自食其果。 她这一招,即能拉拢人心为她所用,还能借着给村民一点甜头,控制酸笋买卖市场。 第185章 神仙小公子 许是她刚刚说的激慨昂扬,又玩饥渴营销的手段,将赶来帮忙的贺大娘和周大姐也说动了。 苏草哭笑不得:“你们真要加入杏花村的商会?” “是!” 贺大娘和周大姐坚定的点头:“你能将酸笋买卖做那么大,还能想出那么多赚钱的法子,比咱们厉害多了,我们跟在你后头,就算赚不了大钱,总能拣些漏的。” “那好,但这事儿吧,得一步一步来。” 苏草无奈道:“我答应带你们赚钱,入商会的事儿,以后再说行不?” 做买卖的人多有眼色,苏草都说了,要挑选入会的会员,那就不能先打乱她的步子。 “行,行,行!” 贺大娘拉上周大姐离开时,一脸堆笑:“草儿,那咱们先回明珠镇等你这边的消息,让入会就成,左右什么时候都能行。” 两位从明珠镇赶来帮忙的人离开,苏草和沈月娥刚从祠堂出来,就见姬小公子抱着一只白猫坐在祠堂外的台阶上。 他有一下没一个顺着猫背,看着说不出的落寞孤寂。 找她媳妇儿,不,找他家阿墨哥哥媳妇儿的姬小公子来了,草儿去了县城后,这位小公子每天都念叨今天又是没有姐姐的一天,然后无精打采的。 沈月娥知道草儿没跟他打声招呼跑去了县城,小公子委屈着呢,给了苏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从祠堂屋檐下溜了。 这只白猫,是那晚月夜下那只吧? 果然是大姬小姬两位公子养的。 这会儿她站在姬小公子背后,那只猫睁大一双蓝幽幽的眼睛看她,像是莫名替它的小主子委屈。 苏草伸手揉了揉姬小公子的脑袋:“多亏了有小公子帮着喊贺大娘和周大姐来杏花村一趟,祠堂的事儿很顺利。” “谁要帮你?” 姬小公子重重哼一声,躲开她的手:“是阿墨疼她媳妇儿,非逼着小爷往明珠镇去。” 这别扭的小性子! 苏草在他身侧坐下来,忍俊不禁凑过去:“不理我啦?” “哼!” 姬小公子恼怒的哼一声,然后干脆将头也扭过去。 “哎呀,真不理我了,我还特意从县城给小公子带了好多小面包和酥饼,那些小面包和酥饼是用大缸烤出来的,在杏花村没有烤缸可是做不来,真是美味可口极了。” 苏草叹息一声:“小公子好像不喜欢小面包和脆脆的酥饼。那该怎么办哟?要不我给小松子吃,给哑子吃,给我爹吃……” “不许将小爷的东西给你那个爹吃,只许给哑子一点点。小松子他娘在你背后使坏,一点儿也不给他吃。” 被苏草笑吟吟看着,姬小公子又哼了一声:“谁稀罕吃你的小面包和酥饼!” “好可爱,谁家的神仙小公子这么可爱呢,姐姐爱死了!” 苏草不顾他的别扭劲,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温声哄他:“好啦,别生姐姐的气啦,小面包和酥饼通通给你,不给我爹,不给小松子,不给哑子,谁让你是姐姐最喜欢的人呢!” 第186章 脑子被驴踢了 被苏草喊了神仙小公子,还说爱死他了,还说最喜欢的人是他。 小人儿眼睛里亮闪闪的,但嘴上还是死倔的哼一声:“渣女!跟着沈书生跑了,又回来骗小爷。”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阿墨和小爷这回不跟你计较了。” 姬小公子板着一张脸,十分认真道:“你要答应小爷,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跟小爷和姬墨说,不许再跟别的男人乱跑了。” “这……” 他跟玉宁哥去县城,是为了商会注册的事儿。 触上小人儿那张严肃的脸,苏草无奈的点头:“好,我以后不跟别的男人跑了,不管去哪儿,都告诉你和阿墨。” “那还差不多!” 姬小公子蹙眉:“吾日三省吾身!你什么态度?既要悔过,就该认真点,不许这副不情愿样子……” 苏草:“……” 怎么有一种,她这个渣女朝秦暮楚,被小夫君抓了个现行的即视感? “嗨,你这小屁孩没完了是吧?看姐姐不打烂你的屁股……” 长清观竹湖凉亭,夜七在亭子外转悠了好几圈。 姬墨握着书卷,看着备好的纸墨笔砚,不悦的蹙眉:“她谋划的事情可顺利?” “顺利啊,那些错过登记的村民,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自家主子开口问了,夜七忍不住嘀咕:“只是,属下想不明白,她琢磨出那个油条,卖给了明珠镇贺大娘三两银子,那贺大娘靠着炸油条,早赚了十几两银子不止了。” “还有啊,摘花节那天,她卖了一道酸笋水煮鱼方子给姓喻的胖子,雁客来凭着这道菜,那是客似云来,一锅鱼能卖到三百文钱,一天得赚多少银子。” 夜七越说越来劲儿:“还有那个竹筒饭和竹筒鸡,还有那个生辰蛋糕和酥饼小面包,若是自己开铺子,那得赚多少银子啊?赚钱的机会白白送人,臭丫头脑子是被驴踢了不成?” 苏草将从点心铺子带回来的大包小包统统给了姬小公子后,拉着他一起回了长清观。 还在竹林外,就听到夜七那大嗓门骂她脑子被驴踢了。 “我一会儿没来长清观,你就在姬公子面前说我坏话,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一个女人还爱唠唠,丢男人的脸!” 苏草气恼的从竹林小径转出来:“你才脑子被驴踢了呢!我那是为了人脉,人脉很重要你懂不懂?” “跟月娥一起做了买卖,村里有沈伯伯为我撑腰;也正是因为跟沈家的合作,有玉宁哥帮着从中周旋,我又跟潘公子做上了买卖;然后认识了潘公子和玉宁哥,我去了沈家的摘花节,才能将酸笋水煮鱼方子卖给喻公子。” 苏草继续说下去:“搭上了喻公子这条船,然后才能借着喻家寿宴认识周院长和顾会长,既解决了商会注册的事儿,又做了周家糕点铺子的小东家。” “我和我爹是什么身份?我们一辈子在杏花村抬不起头来,一辈子要被人看不起,被人轻视。并且,家里有犯过重案的人,不能买地,不能经商,衙门要是认真追究起来,要没收全部私产…… 第187章 你负责貌美如花 也是哟! 臭丫头插手了很多买卖,没有哪一处铺子是自个的买卖。 每一个跟她合伙做买卖的人,都有些来头,这样就算有人眼馋,不是她自己的买卖,衙门也没有理由没收她的私产。 夜七不懂什么整合资源,不懂什么人脉的重要性,只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苏忠贤,这些赚钱的法子都是臭丫头的。 “你这是在找人替你撑腰?” 他有些同情苏草:“臭丫头,其实我家主子也可以给你撑腰,跟你一起合伙做买卖。” 姬公子不是家道中落了吗? 不然怎么会寄居在破破烂烂的长清观? 这个夜七,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什么合伙做买卖,这是在姬公子伤口上撒盐。 “姬公子不用做买卖,我能养他和小公子。” 苏草趴在石桌上,侧着头凑到姬墨面前笑:“我负责赚钱养家,姬公子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嘛!” 夜七:“……” 她养得起自家主子吗? 还什么让他家主子负责貌美如花? 在京城时,夸过他家主子比女人还好看的纨绔弟子,不是骑马摔死,就是已经摔折腿成了残废。 夜七见不得她这副花痴的样子,生怕她的头被自家主子一怒之下扭断了。 然而,他家主子唇角却微微抽动了一下。 虽然就那么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但逃不开他这个护卫犀利的眼睛。 越来越看不懂他家主子了! 夜七识趣的一闪身,开溜…… 苏草在姬墨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来,手撑着下额:“姬公子是不是也以为,我脑子被驴踢了?” 姬墨神色清冷的摇摇头! “姬公子还是懂我的。” 苏草眯眼笑:“算了,不跟夜七这种头脑简单的人计较了,昨天从县城坐船回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常婶子和王婆子两个搅屎棍,就能将整个村子的人搅和进来逼月娥交出酸笋方子?” 姬墨看着她,意思是问她为什么? “因为利益!” 苏草狡黠的笑:“沈伯伯之所以在村里有威望,是因为他将每年酿酒的钱拿出一部分来替村里铺路搭桥,这是因为利益;然后月娥和我一起泡酸笋赚了银子,有人眼红闹腾,甚至忘了沈家的恩情,这也是因为利益;然后我弄这个商会,让一部分人有赚钱的法子,一部分人离能赚钱的法子只有一步之遥,努努力似乎够得上,也是用利益在牵制着他们。” “这样,村里人还会跟着常婶子和王婆子闹腾吗?他们不会!甚至,常婶子和王婆子此刻怕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很有可能想着临阵倒戈,踩着钱东家回过头来讨好我呢!” 苏草眉飞色舞道:“这个商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控制酸笋市场的价钱。酸笋方子并不那么难琢磨,如今没人琢磨出来,说不准以后有人能琢磨出我和月娥泡的这个味儿,到时候就会冲击我手头酸笋的价格。价钱一压下来,我还能按十七文钱一斤卖给福祥记酒楼吗?” 第188章 我认真的样子最美 “那不能了!” 苏草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我手上已经控制了高端市场,跟福祥记和雁客来固定合作了,不愁竹湖酸笋的客源。但零散的酸笋市场不可控,也掌控不来。而我弄这个商会,教他们泡酸笋控制零散市场,既为了统一零散市场的价格,也稳住我手上竹湖酸笋的价钱。” 小丫头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姬墨若有所思,然后神色赞同点点头。 “我就知道,姬公子你是理解我的。” 苏草欣喜不已,娇憨道:“坑我早就挖好了,但没想到常婶子和王婆子会闹腾这么厉害,趁我不在时逼月娥,多亏了姬公子你来县里接我回来,还有,你担心我在祠堂掌控不住场面,让小公子上明珠镇请了贺大娘和周大姐来助阵。” “姬公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苏草看他时眼睛里泛着光,轻喃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要不……” 她时刻谨记,她是官方认证抱大腿的。 所以这样独处的机会,撩撩男神很有必要,然而一句以身相许没有说出来,姬墨拿笔杆又敲了敲她的脑袋。 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好好练字!” 男神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表白被扼杀在萌芽状态的苏草,只得翻开字帖,在他的监督下认真写字。 竹林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风吹过,竹叶撞碰发出了的沙沙声,与她下笔的声音遥相呼应。 时光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 苏草沉入其中,等写完桌上的宣纸,一仰头看到姬墨在看着他。 她眸眼带笑眨眨眼:“我认真的样子最美!姬公子也是以为,草儿认真写字的时候很美吧?” 小丫头脸皮真厚,也难怪夜七说她脸皮是城墙糊的。 姬墨神色平静从袖笼里取出一方手帕搁在石桌上,看着她。 这不是,她给小公子绣的手帕吗? 苏草看清楚手帕上那条大肚子的鱼,重重咳了一声:“那个,姬小公子爱吃我做的鱼,太瘦的鱼不够塞牙缝,我是故意将鱼绣得胖一些。” 只是胖一些吗? 怕遥儿饿,所以要将鱼绣得像只胀气的蛤蟆? 姬墨抽搐了一下嘴角,摇头,执笔在纸上画下一杆竹子。 画一杆竹子是什么意思? 竹子跟她绣的鱼有何干系? 苏草一头雾水,有些闹不明白姬墨的用意,马上似乎要抓到一抹灵光了,这时候竹林深处传来姬小公子的尖叫声。 “姐姐,啊,姐姐快来!” 此刻,姬小公子该给哑子他们,在分她从县城带回来那些小面包和盐酥饼。 小东西嘴上死倔,说她从县城带的吃食全是他的,但一将食篮子拎到长清观,就到处找哑子他们。 春暖花开,连春笋都冒出土了,那冬眠的蛇也一定苏醒了。 这会儿,他该跟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吃食,突然在竹林里尖叫出声,将苏草吓得不轻。 会不会是遇到毒蛇了? 顾不上管姬墨画的那杆竹子有何用意,苏草丢下手上的笔朝竹林深处拔腿狂奔。 “别乱动,等姐姐来救你……” 第189章 天大的惊喜 姬墨:“……” 目送着苏草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姬墨默默的将那条胖鱼手帕塞回袖子里。 苏草循着姬小公子声音的方位一路狂奔,看着他和哑子蹲在地上,她紧张得差点忘了呼吸,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朝他们目光汇聚的地方扑过去。 在她近一步之遥时,姬小公子突然往前扑一把抱住她的腿。 “姐姐你别动!” “不怕,姐姐替你打死它。” 然而,顺着哑子手指的视线看过去,看清楚差点踩到什么,苏草惊喜的喊出声来。 “啊!竹荪?” 地上冒出来穿着仙女裙的一朵,不是竹荪是什么? 这真是天大的惊喜! 原来姬小公子尖声喊她,竟是发现了竹荪? 这块地盘没有枯竹,按说不该长出竹荪来,是她将上回挖来培养出的菌丝和着牛粪种在了这片竹林。 这应该不是野生长出来的,是他们种植长成的。 苏草蹲下来细细观察,才发现不止这一朵竹荪,还有好多冒出土的小个子没有穿上撑开它的小裙子。 “姐姐,你差点踩死它了!” 姬小公子松开她的腿,问她:“刚刚姐姐喊打死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野生的竹荪只在四到六月份才有,如今种出了竹荪,可以根据温度的变化,来实现室内或搭棚人工种植。 比如竹笋有它的季节性,但竹荪人工种植的周期长多了。 这是一样来钱的买卖,并且潘一铭早对她钻研竹荪一事有极大的兴趣,那就证明,人工种植出来的竹荪会很有市场。 姬小公子和哑子知道种植出竹荪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没少在这片种菌丝的地方费功夫。 现在真的长出了种荪,苏草内心欢呼雀跃,一激动抱着姬小公子在竹林里转了几个圈,疯狂大笑失声。 “你真是太可爱太可爱了,姐姐喜欢你,姐姐爱死你了!” 一天被表白第二次,姬小公子脸色有些绯红,怪不好意思的。 而哑子则羡慕的看着苏草抱着他转圈圈,眸子里还渗出亮光来。 苏草将姬小公子放下来,摸了摸哑子的头:“你也很可爱,姐姐也喜欢你,我知道,你和小公子很上心,等卖了竹荪,姐姐给你们做好多好吃的,还给你们一人买一套衣裳。” 哑子眼睛里的光芒更亮了,指了指姬小公子,又指了指自己。 然后盯着眼前冒出土的小伞伞,郑重的点头承诺:“我,小公子,守,守它……” 苏忠贤的围墙砌得差不多了,用石子砌的围墙缝隙大,他在溪流里拣了很多鹅卵石塞进墙缝里。 落日的阳光洒在他家石头篱笆墙上,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折射出一片光芒,好看得不行。 苏草说喜欢养花! 然后,他还在院子里砌了几个池子做花坛,在山上挖了很多野花种在坛子里。 郁郁葱葱的花坛里,开着几朵含苞欲放素雅的花儿。 王婆子几天没来常婶子家,一瞧见苏家以前像猪圈一样的地方大变样,嘴张得老大。 第190章 撞大运了 瞧见苏忠贤在落日的余晖下忙活,王婆子一把将常婶子扯进屋。 “你隔壁那个,脑子没病吧?” 王婆子站在门槛边往外探了探脑袋:“好好的,费那个功夫砌几个池子,挖那野花野草种院子里头做什么?” 常婶子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小松子拿眼瞪她:“你才有病,草儿姐姐说种些花草能心情好,心情好了能想法子去赚银子。” “哟,你这孩子胳膊肘往外拐,不帮着你娘,尽向着苏家丫头。” 一说到赚银子,王婆子悔得肠子都青了:“哎哟,我说苏海家的,早知道我跟着你折腾个什么劲?这下好了,不说那酸笋方子,还有那做新鲜吃食的法子,哪个不是来钱的,这下好了,咱们两家都没份了。” “你现在后悔晚了!” 常婶子朝她翻白眼:“钱东家给的那糖那点心,你不是也没少拿嘛,这都怨上我了?” “哎哟哟,瞧你说的,我哪是怨你?我就是错失了那赚钱的法子,这心里难受得紧啊!我不管,我是为了替你出头,然后得罪了苏家那丫头。” 王婆子耍赖道:“你家小松子不是跟苏家丫头很要好吗?你得想个法子,让苏家丫头答应让我家入那个什么杏花村商会,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嚷嚷得满村都知道,说是你收了钱东家的好处……” 王婆子和常婶子正在为这事儿扯皮,这时候隔壁苏忠贤的大嗓门传进来了。 “玉宁,你怎么来了?” “草儿妹妹有事先从县城回来了,她走得急,都没有跟喻老太太辞行,然后今天我从喻家动身时,老太太托我捎了好些东西给草儿妹妹。” 沈玉宁拎着大包小包站在篱笆墙前:“苏叔叔,草儿在家吗?” “不在,在长清观还没回呢!” 苏忠贤瞥见隔壁王婆子和常婶子,躲在墙后往这边探头探脑,故意大声跟沈玉宁说话:“喻老太太怎么会捎东西给我家草儿?” “老太太很喜欢草儿妹妹,还说下回去县里,一定要她去喻家多住些日子……” 不等沈玉宁说完,苏忠贤得意上了,嚷嚷得恨不能半个村子的人都听到。 “哎哟,这喻家的老太太也太客气了,我家闺女招人喜欢呐,真是,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哪配得上那种高门大户?玉宁啊,你放心,不管谁瞧上我家臭丫头,那是留给你做媳妇儿的。” 他接过沈玉宁手头的东西:“快进来快进来,你看叔砌的墙好看不?好看啊,草儿也说好看,草儿还说,要养些花草。这些花草哪儿挖的啊?深山里挖的啊!什么?这些是石斛和兰草,能卖钱的名贵草药?那挖这个种着卖,不是又多了一样来钱的进项,叔知道有个地方长了好些……” 苏忠贤和沈玉宁一进屋,王婆子从墙后头站起来,探出头瞅了好几眼苏忠贤种的花草,恨不得爬过墙看清楚那什么狐什么兰草长什么样儿,她也好挖些去卖。 真是馋死人了! 这苏家撞大运了,随便在山里挖个野草也是药材,还能卖上钱? 第191章 下场很惨 苏草从长清观回来,跟沈月娥挥手道别,推开篱笆石墙上的竹门,就瞧见了坐花池旁石凳上跟苏忠贤说话的人。 “玉宁哥,你从县城回来了?” 苏草指了指篱笆墙外:“月娥刚回去,早知道你们结个伴儿。” “我来是找你,你一声不吭突然说杏花村有急事先回了,我和潘一铭喻公子都担心你,然后喻老太太也是挂念得不行,我回来时她捎了好些东西给你。” 沈玉宁迎上来:“杏花村这边出了什么事儿?我能不能帮上忙?” “嗨,你晚回来一步。” 苏草将祠堂的事儿说了,怎么解决的也一一跟沈玉宁说了。 去了一趟县城,竟能想到用杏花村商会这个主意牵制村里人,对付镇上使绊子的对手? 这一招看似简单,细细体味,背后可是埋伏上了无尽的玄机。 “你如此聪慧,玉宁哥快无用武之地了!” 沈玉宁将苏草喊进屋去,然后看着她:“草儿,叶温良在南山书院外被打的事儿,闹得很大。” “也是机缘巧合,是我干的没错。” 苏草催促他:“好了,你别卖关子了,叶温良下场如何?” 沈玉宁无奈的摊手:“你挖的坑躲都躲不开,牵一发动而全身,你那么一闹,他除了栽进坑里,还能如何?南山书院的学子被打,周院长盛怒,查来查去,就查到了吕夫人头上。” “他想上吕家质问吕夫人,周师娘就回过味来,说是你约了他在书院外相见的,此事怕是有蹊跷。叶温良以前不是在咱们明珠镇书院进过学吗?周院长就把我们几个喊了去,问是怎么回事儿?然后……” “玉宁哥你一定会替我和月娥出气,狠狠踩他一脚是不?不用你动手,他本来人品就不行,潘一铭和喻公子都能将他给卖了。” 苏草猜得没错,沈玉宁点点头,然后道:“周院长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为了求证我们几个说的话,就私下找了吕夫人,然后从吕夫人那儿知道叶温良与吕家庶女勾结,陷害当家嫡母和嫡小姐的事儿。” “事情虽没有传开,但叶温良下场很惨,要不是怕毁了南山书院名声,周院长一定会将送进县城大牢。” 沈玉宁讥讽的笑出声:“就算是如此,他的下场并不好过,他被周院长赶出了书院,然后他跟吕主簿家的庶女勾搭毁婚,人品行不端的事儿,传得整个书院都知道,他算是彻底完了,以后玉龙郡地界怕是没有书院再接纳他。” 那种渣男,不踩死了留着过年啊! 知道他下场很惨,从高处云端再次摔进深渊,苏草就放心了。 “好了,不提他,我有事情要玉宁哥你帮忙。” 苏草拿出沈月娥登记要入会的名单:“物以稀为贵,要是入会的人太多,便不稀奇了,并且我一开始的计划是在酸笋买卖上牵制对付钱东家,所以只打算选出六家入这个商会。你们沈家跟村里人来往多,对村里哪家哪户都了解,你帮我看看,选哪六家先入这个商会。” 第192章 丫头反悔了 入商会能学泡酸笋,以后还会教别的来钱的吃食,那些报了入会登记的,彻夜难眠。 一大早,就有人在祠堂外转悠,看祠堂门口可贴了入会名单。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一直到中午,准备好银子要入会的村里人沉不住气,聚集在祠堂门口聊上了。 “怎么还不贴呢?是不是苏家丫头反悔了?” “你家又没报入会登记,又没你家的份,你急什么?” “看看哪家能让苏丫头看中呗,那毕竟全是赚钱的法子啊,就算吃不到肉,跟着吃些肉沫子也好。” “急死了,这入会名单到底什么时候贴啊!” “昨天只说今天要贴,也没说清楚什么时辰,这事儿悬在心里,没法儿安心下地干活……” 一堆人在祠堂门口急得不行,苏草吃了个饱饭,终于拿着入会名单慢悠悠出了家门。 见苏忠贤拿了蓑衣盖在花坛上头,苏草忍俊不禁:“爹,这兰草和石斛啊,不是你这么种的。你这么种,再小心护着,也得将他们给种死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臭丫头你啊,你说这花儿好看,喜欢这些花儿。” 苏忠贤郁闷道:“你不是说这些花草喜阴,不怎么能晒太阳么?” “你挖来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你会种土里啊,这石斛和兰草啊,不能往土里种,要绑在木头上种。” 苏草一指溪边的大树:“要不你种树上吧?种好再铺一层青苔。弄些木屑和树皮或茶子壳养着也行,总之不能种土里。你慢慢琢磨吧!祠堂那边的人该等急了,先不跟你说,我走了哈!” 花草不种土里? 种树上? 哪有人把花草种树上的? 苏忠贤绕着花坛转悠了好几圈,想着种溪边大树上,在院子里一抬头也能看到这些花儿。 最后还是听他闺女的,挖了几株往树坑里挪…… 苏草赶到村里祠堂时,祠堂外围了黑压压一大片人,她和沈月娥一出现,众人乌涣涣将他们围拢起来。 苏草将入会名单贴在祠堂外面,因为好多人不识字,着急上边写的什么。 她大声道:“这次的入会名单,我和月娥仔细考虑后,定了沈伯伯家,沈里正家,苗伯伯家,徐爷爷家,还有大壮和小妮家,一共是这六家。” “怎么是他们这六家呢?” 登记过的人急了,银子都准备好,赚钱的法子没了:“为啥就不选我们?” 苏草选这六家有她的理由,这也是沈玉宁帮着她选出来的。 上回她爹受伤,她在窗下偷听,才知道这些年来沈伯伯和徐爷爷还有苗铁匠,一直有在暗中帮她和她爹。 苏草是个感恩的人,先将他们划在了入会名单里。 当然,小松子爹对她和苏忠贤也有恩情,但谁让常婶子爱折腾,就暂时不在考虑范围。 沈里正有威望,这事儿得先考虑他。 大壮,他为人憨厚,当初谁都不送笋上长清观,只有他和小妮坚持送笋来,然后他父母早死,和他祖母相依为命,祖孙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急需帮助。 第193章 醋坛子又翻了 小妮一家为人老实,感念苏草和沈月娥收了他们家的鲜笋,这次也没有跟着王婆子和常婶子闹腾,人品很不错。 “因为,这六家没有跟着常婶子和王婆子闹腾逼月娥交出酸笋方子,有时候越是心术不正,用尽手段想得到的东西越是得不到,那些心怀善意的人,我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 苏草解释:“当然了,这只是第一批入商会的名单,下个月还会有一批入商会的,大概是七八家的样子。支持我们的人,我和月娥会记在心里,到时候会在下一批的入会名单里。” “一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 苏草说服他们:“趁着这个机会,你们也正好瞧瞧,第一批入商会的人能不能赚到钱,看看这一两银子值不值?会不会打水漂?有人替你们先试一试,到时候能赚钱你们再入商会,不能也不会白搭上一两银子,这不是更好吗?” 说得好有道理! 登记了没入商会的人,一时也没有感觉到那么难过和可惜了。 那些还没有登记过的人家,心里蠢蠢欲动,想着要是这一批入会的赚了银子,那下回说什么也要抢在前头报名登记。 喻老太太给苏草捎了几匹布做衣裳,捎了几支县城新式样的簪子,还给她送了一个玉镯子。 那玉镯子瞧着碧翠通透,怕是要值好些钱。 苏草摸着那个玉镯子,感觉欠了喻老太太好大一个人情,她不过在喻家时做了些点心吃食哄她开心。 何德何能受她这么重的礼? 让她如此偏疼? 但这礼物是喻老太太一片心意,若是退回去,会伤了彼此的情分。 等以后她赚了大钱,再送老太太几样心仪的东西回礼吧! 喻老太太像个老顽童,给她捎东西怎么少得了吃食? 这些礼物里头,有一个大大的木盒子,一打开里面搁了各样蜜饯和梅子。 苏草自己留了一小罐子,其它连着木盒子一起捧着上了长清观,一脸欣喜喊姬小公子和哑子进了竹湖凉亭。 “当当当!看姐姐给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苏草笑着揭开木盒子,哑子从没见过这种看着很好吃的蜜饯,咽一口口水两眼放光。 姬小公子却在苏草打开盒子那一刻,黑起了一张小脸。 “哼,昨天夜七跟我说,沈童生又上你家了,这些蜜饯和梅子,是不是他送你的?” 苏草:“……” 他又是在吃醋吗? 这个莫名其妙的小醋坛子。 “不是啊!” 苏草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是喻老太太送我的。” “那喻老太太为什么要送你好吃的蜜饯和梅子?你头上的簪子哪儿来的?” 姬小公子生气的跳到石凳上:“除了阿墨和小爷,你怎么可以收别人的簪子?哼,是不是那个喻老太太有孙子,她替她孙子看上你了,要抢我和阿墨的媳妇儿。” “好啊,除了沈童生,你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姬小公子委屈得要哭了:“你这个沾花惹草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小爷和阿墨?” 第194章 六月飞雪了 苏草:“……” 六月飞雪! 她真是比那个什么娥还冤。 她是谁?她做了什么?她在哪儿? “那你和你的阿墨,也没有给我这个媳妇儿送簪子啊?” “哼,谁说我们不送?你等着,我去找阿墨要……” 独留哑子对着一盒子蜜饯,姬小公子撒丫子找他的阿墨去了。 真是个傻孩子! 这么小哪知道媳妇儿是什么意思? 苏草只当他是玩闹,不信他真能问姬墨要来簪子。 所以沈月娥来跟她说学做泡酸笋的人来了长清观,苏草就将那盒蜜饯梅子留给哑子,赶着去忙了。 昨天在祠堂时,入会的六家有五家是交了一两银子的。 大壮家祖孙俩过活,条件太差,筹不到一两银子,苏草答应他以后泡了酸笋卖再补上这个入会的银两。 沈伯伯入这个会,是为了替她撑腰,所以沈家不用来人了。 剩下来学泡酸笋的,也就是苗铁匠媳妇,徐奶奶,小妮,还有大壮奶奶和沈里正媳妇。 “选了你们五家入会,是信得过你们,要学我和月娥泡酸笋的法子,我先给你们立几个规矩啊!” 在她们开始学泡酸笋前,苏草强调:“第一条,泡酸笋的方子是你们交了一两银子学的,不许外传,要是谁不守规矩,那就开除会籍,以后没机会学做别的吃食了;第二条,泡酸笋不难学,复杂的地儿是酸笋的配料,你们可以自行在镇上杂货铺子卖,也可以在我和月娥这儿拿作料,我们的作料是托福祥记少东家从县城捎回来的,比外头的好,在我们这儿和去镇上杂货铺子买都行,但是唯一不允许的是去钱家杂货铺子买作料;第三条,我教你们泡酸笋,不管你们泡出来的味道是不是跟我和月娥泡的一样,你们不能用我们竹湖酸笋的名头,泡好的酸笋自己上明珠镇市集码头卖去。” “要学泡酸笋的方子,这三条规矩,你们能不能做到?” 苏草问她们:“如果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我给你们解答了。” 大壮奶奶很感激苏草和沈月娥让她入这个商会,还答应以后再补那一两银子入会的钱,她一脸感激。 “苏家丫头,都依你,你是老婆子我和大壮的恩人。” “大壮奶奶不要客气!” 苏草看向其它四家:“你们呢,你们有什么要问明白的?” “咱们花一两银子学的泡酸笋方子,哪会传给别人,这不是傻嘛,摆明了让别人跟咱们抢这个酸笋买卖。卖的人多了,酸笋不值钱,不得亏了咱们自个,这多不划算。” 徐奶奶继续说下去:“还有那个不能用你和月娥竹湖酸笋的名头,我们也答应,能将这方子教我们不错了,哪会恩将仇报。就是丫头你说的第二条,不能去钱家杂货铺子买作料,这是怎么回事儿?” 要有人去了钱家铺子买作料,那不是打草惊蛇,让钱东家知道她在想法子对付他么? 她要的是一击必中! 第195章 立下规矩 “因为,钱东家也在做这个酸笋买卖,要是知道你们都在泡酸笋,那不得挤兑你们酸笋的价钱啊!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对了,我得再立一条规矩。” 苏草解释完,说了最后一条规矩:“就是咱们酸笋方子的价钱,我卖去福祥记和雁客来,打着竹湖酸笋的名头批发价钱是十七文钱一斤,你们跟我和月娥学,泡出来的味道不相上下,作料不便宜,所以最少得卖十五文钱一斤。丑话说在前头,有谁敢压低了价钱卖,那得开除会籍,也不让学以后赚钱的法子。” “行的,留下来跟我和月娥学泡酸笋了!” 苏草颇有气势一挥手:“不行的,我现在就给退一两银子入会钱,谁也不吃亏。” 作料那么贵,不让酸笋压低了价卖,那也是为了让他们赚银子。 都卖一个价,那谁也不会抢了谁的买卖去,各凭本事了。 几家纷纷点头应下:“学,我们不退会,一定守这个规矩。” “那好,反正谁家要是这酸笋买卖做不来,入了会的,我一定会帮着琢磨别的法子赚钱。” 规矩全定下,决定了后顾之忧,苏草宣布:“开始学泡酸笋了……” 徐奶奶她们五家,就跟在沈月娥后头,从洗笋,晾笋开始学。 泡酸笋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儿,除了配料复杂一点,其它的很容易学,一个上午的功夫基本走完了泡酸笋的流程。 这几家媳妇婆子都是勤快的,做事手脚很麻利。 竹林里的竹笋很快要长成竹子,趁着这段时日要泡的酸笋多,昨天在祠堂苏草已经允诺村里各家愿意卖笋的,挖了来卖一文钱一斤。 要泡的笋堆成了小山,沈月娥感觉有她们五个帮手,真的轻松很多。 “好了,泡酸笋的法子教你们,但是有些细节如果没做好,泡出的笋容易发臭,风味也不会那么好。” 沈月娥宣布:“你们以后每天早上来学着泡酸笋,下午回去可以自个琢磨着泡了,有什么不懂的我再仔细教你们。” 学了一上午泡酸笋,苗铁匠媳妇,徐奶奶和沈里正媳妇,拿银子买了作料回去琢磨。 小妮没带银子,说先赊着,拿了作料回去试试行不行。 苏草和沈月娥答应她了! 然后轮到大壮奶奶时,她面露难色,苏草善解人意道:“大壮奶奶,作料我们可以先赊你,以后你卖了酸笋再还。” “不,不了!” 大壮奶奶难为情得很,磕绊着开口:“丫头啊,你们让我家入这个会,知道你们是看到我和大壮过得艰难,想拉我们一把。可是那一两银子,得攒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这作料还老贵了。” “按说,我不该拉着这张老脸求你。” 她可怜巴巴道:“人老了,我这也不会做买卖,我看你们这么多酸笋要泡,缺人,我给你们干活儿,你们付我工钱成不?” 趁着春笋上市的时节,要多泡些酸笋,才能源源不断供应福祥记和雁客来。 苏草和沈月娥正打算雇人,大壮奶奶的请求值得考虑。 第196章 羡慕小爷吧你 “大壮奶奶,那也成,以后你就替我和月娥干活儿吧!一天十文钱工钱,一个月三百文钱,然后会费不用你老人家出,但是要签下保密契书。” 苏草让沈月娥写了一张保密契书,大壮奶奶按下手印,欢天喜地走了。 “一开始,我怎么没想到写契书按手印呢?” 苏草冲沈月娥道:“今天立的规矩也要写下来,为了以防万一,让他们四家也在契书上补个手印。” “行,我来弄,不会写的字,回家让我爹来写。” 沈月娥跟苏草商量:“草儿,咱们要给福祥记和雁客来多供些货,那就得多泡些酸笋存货,要泡的笋多,我看光哑子他们帮忙不行,得雇人。” “是得雇人了,不能累坏了哑子他们。这样,不是有很多人等着入咱们这个会嘛,我弄一个考核期,雇他们来做帮工,给三百文一月的工钱,然后一个月后表现好的人家,就给入会。” 要雇人来长清观上工,得去祠堂占告示,还要弄契书,罗列章程什么的。 苏草才跟姬公子和沈玉宁学写了几回字,为了不在沈月娥面前露馅儿,她说等不及她回去找沈大山帮着写,不如一会儿找姬墨帮忙写好了。 姬墨被姬小公子缠了一上午,姬小公子也不去帮着指挥哑子他们干活,破天荒说要跟他学练字。 姬小公子写了几个字,偷偷瞄了瞄姬墨的发髻。 不管在京城,还是来了玉龙郡,他满头青丝只用一根简单的木头簪子簪着。 他记得夜七说过,这支簪子好像是阿墨的外祖替他镌刻,对他来说十分珍贵,要是让他将这支簪子送给姐姐,他是不会肯的吧? 姬墨握着书卷,感受到他的异样,微微仰起头清冷的看他一眼。 “怎么不去帮那小丫头?” “那不是小丫头,那是遥儿给你找的媳妇儿。” 姬小公子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阿墨,我给你瞧的那条胖鱼手帕,你是不是该还我了?” 姬墨愣了一下,将手帕取出来递给他。 姬小公子捧着手帕,凑到鼻尖陶醉的闻了闻:“哎呀,香!姐姐送我的手帕真香呀!” “姐姐绣的手帕,谁都没有,只有小爷有耶!” 他将小脑袋凑过去,炫耀的问:“阿墨,你羡慕小爷吧?” 姬墨:“……” 他眼前晃过小丫头以为遥儿遇上蛇,什么也顾不上丢下他去救人的背影,要是遥儿知道她这么在意他,怕是要更得意。 他看一眼姬小公子握在手里那条手帕,开口:“好好练字!” “可小爷心里烦,没有心情练字。” 姬小公子忧愁的叹息一声:“小爷要气死了,你媳妇儿朝秦暮楚,跟着沈童跑一回也就算了,还有一个什么喻公子,给她送了好几支簪子。” “哎,阿墨你是不知道,她戴了那个野男人的簪子,还故意在我面前晃,将小爷气得心肝都疼。” 叹一口气后,他又重重哼一声:“小爷不要理那个沾花惹草的坏女人了!” 第197章 小公子他太难了 姬小公子委屈巴巴:“她还故意拿那个喻公子送的蜜饯梅子馋我。哼,头可断,血可流,野男人送的蜜饯遥儿不能吃。” 他砸巴一下嘴:“不过阿墨,那盒蜜饯和梅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遥儿在京城时,有很强的厌食症,那些蜜饯零嘴儿摆在他面前,他就当瞧不见。 遇到小丫头后,竟学会贪嘴了? 姬墨看了他好一会儿,拿书卷在他头上敲一下,然后进屋去了。 姬小公子:“……” 急死人了! 怎么进去了? 虽然簪子和蜜饯是那个喻老太太送的,但是,他说了送姐姐东西的人是喻公子,喻公子…… 他媳妇儿要被人抢走了,他不该着急吗? 不该吃醋吗? 一会儿,屋子里还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姬小公子感觉自己为阿墨操碎了心,忽忙写完一页宣纸,他拿着写好的字趴在门口好一会儿。 然后,他蹑手踮脚进了屋。 “阿墨,我写完了!” 没有回应,像是真的睡着了! 姬小公子眸眼发亮,伸手够着了他头上那支簪子,只犹豫了数息,动作迅疾的拔了下来。 做贼心虚啊! 他猫着腰出屋后,都忘了他写的那幅字掉地上了,拔腿飞一样的往长清观外狂奔。 眼看着要跑进竹林了,这时颈后的衣领被人扯住,整个人提溜了起来。 “当属下是瞎的啊!” 夜七拎了他落地,语重心长教训他:“我说小公子,你怎么可以做贼?做贼!不问自取就是偷!你没问过主子,怎么可以偷偷拿走他的簪子?” “你明知道这支簪子对主子来说很重要啊!” 夜七朝他伸手:“这事儿属下就当没看见,小公子人可以走,簪子给属下拿回去。” 姬小公子太难了! 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和怅惆中。 到底是该帮阿墨呢?还是该帮阿墨呢?还是该帮阿墨呢? 一想到他和阿墨没有姐姐的悲惨日子,那些猪食如何下得了嘴? 姬小公子坚定的摇头:“想要簪子,先将小爷的命拿去。” “做贼不是该心虚?怎么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小公子你怎么变成这样,气死属下了!” 夜七气得想替姬墨出手打小公子屁股,然而,姬小公子脚下抹油,溜得贼快,连轻功都使上了。 “哪里跑?小公子以为跑得过属下吗?” 夜七嚷嚷着追他,几个飞纵眼看着就要抓到人,苏草从竹林小径上转出来。 姬小公子一个收势不及,一头栽进苏草怀里,那支簪子在空中划了个弧度,落在了小径旁的泥地上。 苏草没发现飞身插在泥地上那支簪子,搂着姬小公子,注意力全在追过来的夜七身上。 她护着姬遥,怒火中烧:“夜七你干吗?反了你,一个做护卫的,还敢欺负到小主子头上?” 夜七:“……” 冤死他了! 他看看在苏草怀里朝他挤眉弄眼的小公子,又看看小径旁泥地里插的那支不起眼的木簪子。 总不能说小公子做贼偷主子的簪子吧? 夜七咧嘴傻笑:“我陪小公子练轻功!” 第198章 是不是很惊喜 苏草蹲下来将姬小公子半搂在怀里,本来还想安慰他别怕,有她护着他,不怕夜七这块黑炭。 然而,夜七说是在练轻功。 苏草到嘴的话噎了回去,刚要起身,这时候姬小公子伸手在她发髻上摸了一下。 “姐姐,你的簪子呢?” “送月娥了!” 一大早的,苏草将姬小公子气走了。 她和沈月娥忙着教人泡笋,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想到姬小公子那气鼓鼓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就有几分心软了。 见沈月娥左右打量她头上的簪子,一脸羡慕,想着这次去县里回来得匆忙,什么也没有给她买,就拔了头上的簪子插在了她发髻上。 苏草掐了一把他的小脸蛋:“你不是不喜欢姐姐插别人送的簪子么?” 姐姐是因为他不喜欢,才将簪子送给沈家丫头了吗? 姬小公子两眼冒着星星:“小爷有一样礼物送给姐姐,姐姐闭上眼睛好不好?” “你想跟姐姐玩什么花样?” 苏草配合的闭上眼睛,然后姬小公子警告的看夜七一眼,迅速捡起插在泥地上那支簪子,用衣裳擦干净。 “姐姐可以睁开眼睛了!” 苏草一睁开眼睛,就见姬小公子双手珍而重之捧着一根簪子,小脸上还满是骄傲。 “姐姐是不是很惊喜?” 看清楚姬小公子手上捧着的簪子是木头雕制的,簪子泛黑,样式普通,不及喻老太太送她的梅花簪子好看。 但他珍而重之用双手捧着,很显然这支簪子对他来说很重要。 苏草感觉他捧的不是一根簪子,而像是整个世界。 因为是他送的,这支古朴的簪子显得弥足珍贵了。 “好漂亮的簪子!” 苏草拿起那支簪子,仔细瞧了瞧,然后插在头上:“小公子,好看吗?” “好看!” 姐姐好像很喜欢阿墨的这根簪子呢! 姬小公子笑得露出两个小虎牙:“姐姐插上小爷送的簪子最好看,这支簪子是外祖留给小爷最重要的东西,姐姐一定要答应我,以后天天簪在头上。簪子在,人在。千万不能丢了!有簪子陪着姐姐,哪怕是我不在,也像是我一直陪在姐姐身边。” “好,我答应小公子,谢谢你送我的簪子。” 苏草很感动,一激动还在姬小公子额上啄了一口。 夜七:“……” 简直没眼看了! 那可是主子最最珍贵的东西,主子从在边境拣了他开始,这根簪子他一直没见主子离过身。 他挤眉弄眼想阻止姬小公子。 然而一个送簪子,一个插簪子,两人温情脉脉,压根像是没有瞧见他这只站在一旁的黑乌鸦。 他又不能冲过去将簪子夺过来。 然后,就这样急得搔头抓耳,眼睁睁看着小公子将主子最珍贵的簪子插到了臭丫头头上。 千万千万,不能让主子发现,他最珍贵的簪子被小公子偷了,还送给了臭丫头。 夜七没好气打断他们:“臭丫头,你是来找主子练字吧?主子歇下了,今天不练字……” 第199章 你若安好是晴天 “我想找姬公子帮忙写契书和入会章程,他怎么大白天歇下了?” 在长清观这么久,没见过姬公子大白天的歇息。 会不会是生病了? 苏草很担心:“不行,我得去看看姬公子!” “我家公子好着呢,他就是歇下了!” “他最讨厌歇息的时候有人扰他。” “上一个吵他睡觉的人被他扭断了脖子,死后那眼珠子鼓出来,老吓人了!” “我跟你说,臭丫头,你真不能打扰我家主子歇息。” 夜七好言相劝,拼命阻止戴着簪子的苏草出现在他家主子面前,姬小公子也急死了,帮着他拉住苏草。 “姐姐,夜七说的是真的,阿墨不喜欢人扰了他睡觉。” 他急得满头是汗:“姐姐,你要写那个什么契书和入会章程?小爷帮你啊!我识字的,什么字儿都能写。你要是不信,问夜七,我识的字一定比沈童生还多。” “对,对,我家小公子比沈童生厉害,小公子跟我家主子一样,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搏学多才,满腹那个经纶。” 眼看着苏草进了长清观,快到他家主子屋门口。 夜七硬着头发一阵胡说八道,然后威胁苏草:“臭丫头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要对你出手了,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他话音还没落,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了,神色间带着淡淡薄怒的姬墨打开门走出来。 看他安然无羔站在屋门口,苏草面色一喜。 “姬公子,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什么意思? 姬墨有些懵,紧张的夜七和姬小公子更懵。 她在撩男神撩男神啊! 这些人怎么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大白天歇下,草儿以为姬公子生病了,看到公子好好的,我心里很安稳。” 苏草解释完,上前一步扯了扯他的衣袖:“我要写杏花村商会的入会章程,还要备几张契书,姬公子既然醒了,那帮我写好不好嘛!” 姬墨清冷的点点头。 一直不敢拿眼与他对视的夜七和姬小公子这才发现,他满头青丝用一根细竹棍挽了起来,那里本该是插木头发簪的。 夜七:“……” 姬小公子:“……” 明珠镇上一处临水的宅子,魏伶儿掰了馒头屑子在投喂荷池里的游鱼。 她的贴身丫鬟匆匆跑进来了:“夫人,不好了,不好了,管家托了人捎信来,说老爷一怒之下将小姐赶了出来。” 魏伶儿手上的馒头没握稳,一下全掉进了荷池里,引得游鱼嬉戏追逐。 跟着贴身丫鬟一起入内的,还有一个婆子模样的人,是吕希柔的奶嬷嬷,也是县城府里她那一屋的管事婆子。 “嬷嬷,怎么回事?” 魏伶儿迎上去,着急的问:“老爷不是最疼柔儿的吗?怎么会将她赶出来?” 李婆子叹一口气:“老爷是最疼柔儿小姐,但老爷也最重府里的名声,这回柔儿小姐干下的事情是在毁府里的名声,老爷一怒之下,不顾小姐求饶将她从府里给赶了出来。” 第200章 被扫地出门 “小姐一开始还以为老爷消了气能让她回府,所以一直呆在县城求老爷,这么多天过去了,老爷铁了心要将小姐赶来明珠镇,我只好先来明珠镇给夫人报个信。” 李婆子娓娓道来:“姓叶的那个书生,是小姐求了老爷举荐进书院的,他在书院外被人打了,这事儿周院长一查,就查到咱们大夫人头上。” 魏伶儿惊喜道:“那好啊,那个恶妇指使人打南山书院的学生,倒霉的也该是她。” “要事情真是这样就好了!” 李婆子苦着一张脸:“周院长查清楚了,大夫人之所以打姓叶的书生,是他受了咱们柔儿小姐指使接近玉儿小姐,周院长问了在明珠镇进学的几个书生,那几人都说他人品不端,还扯出了他在杏花村悔婚害人的事儿。” “周院长一怒之下将他赶出了书院,还找上门来,说小姐小姐……” 李婆子像是说不下去了,但被魏伶儿催着,她一急之下咬牙道:“说小姐不守女德,家风败坏,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本来咱们老爷宠妾灭妻他管不着,但吕家的庶女敢将手伸进南山书院来,毁书院清誉,休怪他不念当初的师生情谊,要参老爷一本。” “老爷那个人,这么多年也没有给小夫人你一个名份,就是最看重自个的前程。周院长桃李满天下,他要是真写了折子让人帮着奏一本,那不是完了吗?所以老爷一怒之下将小姐赶出府,让她以后在明珠镇呆着,不许回府。” 李婆子说完以后埋怨:“老奴以前跟小姐说过,要她利用完那个姓叶的书生,离他远点,小姐说他还有用,非不听。哎,这下连累上了自个。” 听李婆子说完前因后果,魏伶儿脸色发白。 他这意思,是要将他们赶来明珠镇,以后都不让回县城府上。 那以后县城是那个毒妇的地盘了? 魏伶儿颤着声问:“那个恶妇怎么会突然跑去书院外打姓叶的书生?” “这事儿说来复杂,是周夫人点心铺子的人给夫人通风报信了。” 李婆子禀报:“周院长找上门,老奴私下去打探过给夫人通风报信的人,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成想她在县城突然消失了。然后老奴就打听到,小丫头是卖酸笋水煮鱼方子给喻公子的那个,跟着喻公子同窗上喻家来给老太太贺寿……” 李婆子将喻家寿宴上吕希柔如何吃了闷亏,还有苏草给喻老太太做的生辰蛋糕如何被顾会长看中,然后怎么去周家铺子里教做糕点的事儿,全给魏伶儿说了。 魏伶儿眼前浮现出一张令她恨之入骨的脸,是苏家的那个丫头,这段日子,她和钱东家处心积虑在对付她。 以为她是淤泥里蜉蝣一样的存在,竟跟着喻公子和潘少东家跑去了县城,来个斧底抽薪,害她和柔儿栽了个天大的跟头。 “那个小贱人,为何非要跟我过不去?” 魏伶儿脸色狰狞得可怕:“嬷嬷你等着,我就去一趟钱家杂货铺子。” 第201章 201天塌下来了 听到伙计禀报,有个贵妇人来铺子里找他,钱东家从地窖内出来,见到了院子里以面纱遮头的妇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魏伶儿扭过身来:“钱东家当初答应得好好的,不会真拿杏花村一个小丫头没法子吧?” “那哪能呢!” 钱东家闻着面纱下阵阵袭来的幽香,讨好道:“杏花村那个妇人和婆子,一看就是个贪婪的,我答应了给她们好处,她们一定能将事儿搅得天翻地覆。夫人宽心,这两天一定有准信儿,到时候让那个小贱丫头吃不了兜着走……” 钱东家说得口水横飞,钱罐子急匆匆闯了进来。 “爹,不好了,不好了!” 被扰了与贵夫人独处的好事儿,钱东家没好气道:“嚷什么嚷?天塌下来了不成?” “爹,天还真塌下来了!” 钱罐子顾不上有人在,急道:“今儿赶集,没人上咱们铺子里来买酸笋,我寻思着上市集去转转,就瞧见有人卖泡酸笋,十五文钱一斤,买的人扎堆,我挤上去试吃了一口,跟杏花村那个小丫头泡出来的竹湖酸笋味儿差不离。” “这还不算,听说码头,后街都有人卖。我打听出来了,卖酸笋的人都是杏花村来的,说是交了一两银子入村里的商会,杏花村那个小丫头教她们泡出来的。” 钱罐子急死了:“爹,我怎么瞧着这事儿是冲着咱们来的……那小丫头将酸笋卖给了雁客来和福祥记,那是大主顾,她市集上的买卖做不做都成。但咱们家不成啊!咱们家手上可是存了几千斤泡酸笋,再不卖出去得烂在地窖里头。” 钱东家傻眼! 万万想不到,苏草竟会舍得将酸笋方子教给村里人,这下,整个明珠镇市集都是卖酸笋的,味儿还比他们钱家杂货铺子的好,谁还会上他们铺子里来买酸笋。 更可气的是,那个小丫头现在的主顾是雁客来和福祥记,市集这儿的买卖她做不做都成。 但他们钱家不一样啊! 他们手上可是存了几千斤泡酸笋,这泡久了笋会变味儿,再卖不出去得烂在地窖里头,投入的银两要血本无归了。 都是十五文钱一斤,现在市集码头卖的酸笋味儿还比他们家好,谁还会上他们家买酸笋? 饭团子就那么大,现在被杏花村那个小丫头使个伎俩,全给瓜分了出去。 “没想到啊,长年打鹰被鹰给啄瞎了眼,这次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钱东家沮丧不已,吩咐钱罐子:“这酸笋买卖以后是没法儿做了,咱们地窖那些存货不能留,压低价钱十三文钱一斤卖,不成卖十文钱一斤,亏点儿人工费进去,总比血本无归的好。” 魏伶儿快气死了,县里那边她和柔儿栽了个大跟头,明珠镇这儿使个绊子,还被见招拆招挡回来。 钱东家这么狡诈一个人,被一个小丫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看她这架式,出手快、准、狠,算无遗策,明显是在替苏忠贤那个窝囊废撑腰,冲着她和柔儿来的。 第202章 高攀不上你 那个贱丫头简直是她的克星! 才崭头露角,就出其不意将手伸进县城,绝不能任其壮大了来对付她和柔儿。 魏伶儿宽袖下的手紧了紧:“怎么?这么一点儿小波折,钱东家真不做这个酸笋买卖了?” 亲眼见证杏花村一个一穷二白的小丫头,将买卖做得风生水起,拿下了福祥记和雁客来。 这是他多年想做没做到的,钱东家眼红得不行。 他也不想放弃啊! 可饭团子就那么大,如今好多人来争着咬一口,听魏伶儿这么说,钱东家眼睛一亮。 “夫人还有什么法子不成?” “法子是人想出来的。” 魏伶儿朝钱东家招手:“你过来,我给你说个起死回生的妙招……” 钱家杂货铺子与沈家酒铺紧挨着,后院只有一墙之隔。 苏草和沈玉福还有潘一铭一起趴在墙上,透过墙壁的裂缝看到钱东家往魏伶儿身边凑,然后魏伶儿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后院,潘一铭有些同情的看向苏草。 “草儿妹妹,她当真是你娘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哪有娘对自己的孩子赶尽杀绝? “大概我是她的耻辱吧?我的存在,提醒了她有一段不堪的过去,她恨不得从一开始没嫁过我爹,恨不得她一开始就是吕夫人的身份,有这么个娘,也是我命不好。” 苏草转过身来,甩了甩头:“不在乎一个人,不会受到伤害,我不在乎有这么一个娘,她也没有办法能伤害到我。” 他问潘一铭:“托顾会长送酒去玉龙郡品酒会的事儿,可有消息了?” “正要跟你说这事儿,你就问了。” 潘一铭宽慰她:“放心吧,顾会长那儿已经托人捎信来,说上次带去县城的酒,已经送到了玉龙郡品酒会。沈家的酒能不能参加品酒会,很快会有消息。” “沈伯伯这些天对酿酒的法子又做了改良,最近这次酿的杏花酒,酒香更浓郁,口感醇香,回味悠长,到时候拿去品酒会上定能一鸣惊人。” 苏草眸光狡黠:“本来想等品酒会后,沈家再推出今年酿的杏花酒,但沈伯伯新酿的酒更好,能留一手做品酒会上压轴的酒。那先前酿的一批酒能派上用场了,我建议是时候反击对面吕家酒铺。” 苏忠贤那个样儿,沈玉福以前很看不起苏家。 因为他四弟和月娥,真正接触苏草后,发现她非但不是自己以为的样子,还像柔韧的蒲草一般活着。 特别是她研制出了酒方子,救沈家于水火中,他爹和苏伯伯又私下达成了某个约定,他早已将苏草当成自家人。 他迫不急待要给吕家酒铺重重一击,苏草发了话,他当即拍板决定:“那好,趁着今儿逢集,这就推出咱们沈家新酿的杏花酒。” “姓吕的主簿将魏伶儿派来明珠镇,不是想着打压咱们沈家酒铺吗?这酒可以碾压对面吕家酒铺的劣酒。” 沈玉福心疼苏草,宽慰道:“丫头,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咱们沈家,等着,玉福哥替你出气,让以前瞧不起你的人,以后高攀不上你。” 第203章 出手快准狠 上次因为商会注册的事儿,沈玉宁拿了新酿的十坛酒去县城。 顾会长和周院长喝过沈家的杏花酒后赞不绝口,所以喻家已经和沈玉宁私下签订了协议,沈家铺子一推出新酿的杏花村,雁客来马上引进沈家的酒。 一开始沈家酒铺沉住气,是想在品酒会上搏一把,然后给吕家酒铺重重一击。 而现在沈大山改良了苏草的酒方子,又新酿了一批更好的酒去玉龙郡品酒会,先前酿的酒也是时候推出了。 沈玉福迫不急待:“我这就去写一张公告贴在门口,沈家酒铺新酿的上品杏花酒,只卖一百五十文钱。” “你这样还是行不通的,来明珠镇赶集的人,有多少是识字的?” 苏草摇了摇头:“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你这是在等人发现咱们铺子的酒好,这样太被动了,非但不能重重一击,拖久了反而给了吕家酒铺自救的机会。” “既然出手了,就要快准狠。” 苏草对沈家新酿的杏花酒很有信心,替沈玉福出主意:“咱们酿的杏花酒,酒香浓郁,只要一打开酒坛子,好酒之人闻着味儿能从一里之外的地儿找来,这样,你让铺子里的伙计将桌椅摆到铺子外,推出一个品酒会,免费品酒。” 沈玉福惊得不轻:“这得要送多少酒出去?” “先二十斤吧,沈家酒铺为了庆贺新酿的杏花酒,感谢长期照顾酒铺生意的顾客,免费品酒,先来先得,每个上门的客人可以免费品尝一小杯。” 苏草继续说下去:“这是为了推广咱们的酒,给一小杯酒品尝,整个明珠镇都知道沈家酒铺上了新酒,且酒味浓郁,口感醇香,送出去二十斤酒,沈家酒铺子这款酒名头打响了,让明珠镇好酒之人都知道沈家酒铺的酒好,一传十,十传百,这笔买卖很划算。” “还有,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显得珍贵,以前沈家酒铺上好的杏花酒,要卖到五百文钱一小坛,现在推出的酒突然降价到一百五十文,就算送出去给人品尝,他们掏钱买回去也不会觉得划算。” 苏草给沈玉福出主意:“让人免费品酒,买不买都没关系,但是这款新酒还得卖五百文钱一坛。” 这不止是沈玉福惊到了,潘一铭也惊得不轻。 瞧将他们吓的,苏草笑了:“买一坛酒送一坛酸笋,买两坛送一坛酒,买四坛送两坛酒,多买多送,总之大批量在沈家酒铺买酒的人,连买带送摊下来价格低到一百五十文钱一坛出货就好。” “草儿,这法子新奇,你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潘一铭已是赞不绝口,冲沈玉福道:“玉福哥,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找草儿一起合伙做这买卖了吧?真羡慕你们沈家……” 潘一铭意有所指,但沈玉福已经因为苏草教的法子欢喜傻了。 感觉这法子不但能保证酒的价格和档次,还能用最短的时间让铺子里生意好起来,他急不可耐喊了伙计,照着苏草的法子去铺子外头布置开了。 第204章 套路得人心 沈家酒铺本来就是个好地段,是码头上市集的必经之地,酒坛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在大街上,引得好酒之人驻足,好奇的往酒铺这边张望。 机会就在眼前啊! 苏草看到酒铺子的伙计呆头呆脑站在桌子前,简直急死了,一把夺过小伙计手上的酒坛子斟上了酒。 “为了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照顾生意,沈家酒铺邀请大家免费品尝今年新酿的杏花酒。” 苏草用清甜的声音吆喝上了:“新酿的杏花酒酒香浓郁,口感甘醇,余味绵长,机会难得,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来尝尝今年的杏花新酿。” 围观驻足的人顿时议论纷纷了! “是不是真的啊?还免费送一杯酒喝?” “市集那边免费尝块酸笋的事儿听说过,没听说这酒随便送给人尝的,真是稀奇了,不会有诈吧?” 众人推来挤去的,苏草有些无奈。 人总是这样,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没那么强,既然如此,只能套路得人心了。 苏草朝站在一旁的潘一铭使了个眼色,潘一铭心领神会一步踏出。 “这位姑娘,你这酒能免费品尝?” “这不是福祥记酒楼的潘少东家吗?” 苏草甜笑着端起一杯酒,递给潘一铭:“我们东家说酒铺今天送出二十斤酒给人免费品尝,一人一杯,先来先得哦!潘少东家来了正好,快尝尝沈家今年的新酿。” 潘一铭举着酒杯先是抿了一口,然后一饮而尽。 他喝完一杯酒人懵懵的,一副惊奇的样子,引得路边驻足的人好奇的问。 “怎么人像是呆住了?” “这酒到底怎么样?” “这酒……” 潘一铭顿了顿,眸眼放光:“这酒太好了,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如此佳酿,让人一时沉醉。” “这酒酒香浓郁,比往年的口感好太多了,我们福祥记本来要从吕家酒铺拿货了。没想到沈家竟能酿得如此好酒?” 潘一铭感叹一声:“这酒妙极了,拿去摆酒宴很合适。可惜了,你们铺子的酒有些贵,要五百文钱一坛,口感虽一绝,不及对面吕家铺子的酒实惠。要是价钱能便宜些,我们福祥记酒楼愿意从你们这儿拿货。” “这个,做买卖嘛,和气生财,我们东家说了,买一坛酒送一坛子酸笋,买二坛送一坛酒,买四坛送二坛,多买多送。” 苏草做了个请的姿式:“潘少东家是我们沈家酒铺的大主顾,要的量多,价钱好商量,这笔买卖,少东家进铺子和我们东家谈谈吧!” 连福祥记酒楼都找沈家酒铺拿酒,还说这酒口感一绝,顿时好酒之人纷纷围拢过来。 “姑娘,给我斟一杯酒尝尝。” “我也要尝尝,我也要尝尝,买一坛酒真送一坛酸笋?” “我们东家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是各位照顾了沈家酒铺的买卖,所以才请大家尝尝我们铺子里的新酿。只要买酒就一定送,买一坛也送,多买多送。” 第205章 财神童子转世 苏草巧舌如簧道:“买一坛还不如买二坛,直接送一坛酒呢,多划算。这酒值不值这个价?尝过就知道。来,尝尝,大叔这是你的一杯,大爷,你也尝尝……” 苏草和潘一铭一唱一合了几句,酒铺门口就热闹得不行,围得那是人山人海。 “哎呀,以前怎么没发现草儿这丫头是财神童子转世呢?这个招财进宝啊!” 沈玉福感叹了一句,一脚踢向一旁发愣的伙计:“看什么看呢?没瞧见外面那么忙,跟个呆头鹅似的站这儿当门神啊,还不快滚去帮忙。” 沈家铺子里生意冷清了那么久,伙计有点呆头呆脑了,苏草的热情感染了他们,他们很快娴熟分工,斟酒给人品尝的,卖酒的,忙得不亦乐乎。 有沈玉福领着,苏草见他们能应付,放手回了酒铺子。 坐在铺子里喝茶的潘一铭酸溜溜道:“草儿妹妹,做人不能太偏心了!我让人将你从杏花村喊来,是为了咱们新开的铺子,你倒好,来了明珠镇后只顾着在玉宁家的酒铺子忙活。一样是跟你合伙做买卖,一样都是给你做兄长的,你不能光顾着沈玉宁。” “这不是要给对门吕家酒铺一点颜色瞧瞧嘛,谁让她敢动到我头上来。谁说我只顾着玉宁哥了?” 苏草从酒铺角落翻出一个盖着芭蕉叶的篮子,递给潘一铭:“这是给你的大礼,好好瞧清楚了。” “什么东西这么稀奇?这是你新琢磨的吃食?” 潘一铭将篮子一揭开,惊喜得无以复加:“竹荪?今年的竹荪这就长出来了?” “错!” 苏草纠正他:“竹林里自己长出来的,不叫大礼,我那种竹荪的法子成了,这是我养出来的竹荪。” 潘一铭惊得不轻:“什么?你真种出了竹荪……” 魏伶儿跟钱东家合谋后,回了她家酒铺子,是个逢集的日子,一开始酒铺子还人来人往的。 不多一会儿,铺子里的人纷纷往外涌。 转眼间,他们铺子里空空如也,而沈家酒铺门口人山人海的。 她指使掌柜:“怎么回事?去瞧瞧!” 掌柜去瞧了一趟热闹很快回来禀报:“夫人,对面酒铺在搞什么促销活动,免费品尝他们今年的佳酿,所以想在咱们酒铺买酒的客人一时好奇,全往沈家酒铺去了。” “区区一杯酒,那么多人争着抢着去品尝?真当神仙佳酿不成。” 魏伶儿感觉来了明珠镇后诸事不顺,眼看着她和柔儿将沈家酒铺打压得快关门了,沈家酒铺突然来了这么一招。 她当机立断:“愣着干什么?客人不能被沈家酒铺抢了去,我们酒铺也搞个免费品尝,将客人给抢回来。” “抢不回来啊夫人,沈家酒铺今年新酿的杏花酒,我尝过了,那真是神仙佳酿。” 掌柜苦着一张脸:“虽然他们的酒卖得贵了些,但弄了一个什么促销,买一坛酒送一坛子酸笋,买二坛送一坛酒,买四坛送二坛,多买多送,现在沈家酒铺子的酒都快抢疯了。” 第206章 我罩着你 魏伶儿让掌柜的找人去沈家酒铺买了一坛酒回来,一尝那酒,真比他们酒铺子好太多,也难怪掌柜的说是神仙佳酿。 如此好酒,卖到县里也是要疯抢的。 按说,柔儿利用那个姓叶的书生,已经弄到了沈家的酿酒方子。 莫非沈家还留了一手? 那她打压沈家时,沈家怎么不推出这新酒? 魏伶儿沉了脸色:“沈家怎么能酿出此等好酒?” “我使了钱银找沈家酒铺的伙计打听到,听说是卖酸笋那苏姑娘琢磨出了新的酒方子,然后沈家买下她的酒方子,就酿出了这等好酒。” 掌柜的替魏伶儿出主意:“苏姑娘刚刚还在沈家酒铺帮忙呢!夫人,要不咱们也找那个苏姑娘去?” 那个贱丫头,真是她的克星。 凭什么处处与她作对? 去一趟县里让她和柔儿狠狠栽了个跟头也罢了,沈家酒铺差点关门,竟让她断了后路。 她在老爷面前立下军令状,为了弄死沈家酒铺,吕家最好的酒只卖一百五十文钱一坛,已经算是成本价了,还将人工运输成本统统亏了进去。 要是再降价,或是卖酒送酒,那简直血本无归了! 那个贱丫头就是来跟自个作对的,找她,那不是自取其辱? 明珠镇的局面稳不住,别想回县城去了。 唯今之计,只能利用钱东家来个斧底抽薪。 “上钱家杂货铺子订一批酸笋,买酒送酸笋,沈家铺子能送,咱们铺子也能送。” 魏伶儿脸色白了白,气得死死抠住了桌角:“捎信让柔儿尽快来明珠镇!” 潘一铭选的那个铺子,已经装潢好了,过几天就能开张。 所以他将苏草从杏花村喊来,就是为新铺子开张做准备,要她在明珠镇留几天,教厨子做竹筒饭,竹筒鸡。 沈家酒铺后院宽敞,这几天苏草暂时在沈家酒铺歇脚。 酒铺新酿的酒大卖,打了对面吕家铺子一个措手不及,苏草拎了一篮子竹荪上明珠镇,干脆让潘一铭喊了沈玉宁和喻润泽来酒铺吃饭,也算是庆贺一番。 她亲自下厨,做了一个竹荪鸡肉汤、竹荪虾仁煲,清炒了一个竹荪,又做了一个酸笋水煮鱼。 然后做了竹筒饭和竹筒鸡。 有菜自然要有好酒,沈玉福搬了一坛子杏花酒,满满斟了一杯敬苏草。 “草儿,沈家酒铺子能起死回生,多亏了你拉了沈家一把,以后我沈玉福就是你亲哥了。” 一天之内,沈家新酿的酒卖断了货,还要从杏花村补货。 沈玉福激动得一杯酒喝到底,然后晃晃空了的酒杯:“妹子你有什么事儿,跟大哥说,以后大哥罩着你。” 喻润泽虽是富家公子,但他觉得第一次见到苏草面善得很,就像是见了自家妹妹。 关键是,她家老太太为人精明,也这么喜欢草儿妹妹。 认她这个妹子准没有错儿! “草儿妹妹,我也罩着你。” 喻润泽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以后谁敢欺负你,报上我喻胖子名号,就算揍不过人家,我这体重也能压塌他。” 第207章 小爷成人之美 “我也该谢谢草儿妹妹,福祥记用酸笋做的几道菜式,卖得很好,如今又种出了竹荪,以后福祥记不用为竹荪的货源再犯愁了。” 潘一铭举起酒杯,似笑非笑看着沈玉宁:“玉宁,你要不要罩着草儿妹妹?” “不,不,草儿妹妹的买卖,以后能做到玉龙郡,做到京城去。” 沈玉宁敛下眸子里一抹亮光,举起酒杯冲苏草咧嘴笑:“草儿妹妹,等以后去了玉龙郡和京城,你要罩着我。” 也幸好,她要留在明珠镇,已经托摇船的沈大爷捎信回杏花村去,不然姬小公子又得说她跟野男人跑了,还不告诉他和阿墨。 沈玉宁一个堂堂大才子,竟也学姬小公子撒娇? 苏草被逗笑了,十分毫迈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玉宁哥是我罩着的人了!” 竹荪做出的菜式鲜美,一顿饭宾主尽欢。 深夜人静,苏草睡的那间屋子吹熄了灯,墙头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哎,小爷为阿墨操碎了心。” 姬小公子坐在沈家酒铺的屋顶上,手撑着下额叹息:“小爷一下没看住,阿墨的媳妇儿又跟着别人跑了。” “小主子,臭丫头怎么能做主子的媳妇儿?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一坨牛屎上吗?” 夜七补充:“主子是鲜花,臭丫头是牛屎,所以小主子请你不要胡说八道。” 被姬小公子冷幽幽的小眼神扫过来,夜七又忙识趣的改口:“属下错了,是属下胡说八道!真是,这个沈童生太讨厌了,怎么能抢主子的媳妇儿。” 姬小公子还是没放过他:“还不都怨你,是你逼着道长胡说八道,说阿墨哥哥和小爷家道中落,已经穷得一清二白,沦落到了长清观。” “夜七你真是讨厌死了!” 姬小公子狠狠埋怨上了他:“小爷拣的那些石子儿,随便找人雕琢卖几块去京城,能买下明珠镇一栋宅子。要不是你说小爷穷,小爷现在就能买处宅子送给姐姐住。姐姐有事儿上明珠镇来时有地方住,还会住进沈家酒铺吗?不会!现在好了,小爷只能跟着阿墨扮穷,这都怨你,怨你……” “阿墨怎么这般苦命?” 姬小公子替姬墨操碎了心,长吁短叹一声:“哎,沈童生近水楼台,万一先得了月……不行,不能让他将姐姐拐跑了,我今晚要在屋顶上守着……” 被无比嫌弃和埋怨的夜七,满头黑线! 小公子身子一向弱不禁风,能熬夜吗? 他趁主子入了深山,将小公子带来明珠镇,主子那边已经不好交待了,要是再熬夜守着屋顶,让小公子旧疾复发,那主子不得将他的头给拧下来? 夜七苦瓜脸求饶:“属下送小公子先回客栈,再回来守着好不好?” “哼!” 姬小公子扭过头:“不好!” “属下求小公子了,小公子……” 夜七要苦口婆心劝姬小公子,这时候小人儿扭过头来,一本正经严肃脸:“看在你如此真心赎过的份上,那小爷成人之美,让你今晚替小爷守在这儿。” 夜七:“……” 第208章 拣钱的事儿 市集和码头突然冒出好几家卖酸笋的,周大姐那儿的酸笋买卖一落千丈,赶集的日子要帮着她妹子卖菜忙一些。 打听到那几家卖酸笋都是杏花村来的,第二天一早周大姐打算坐船去杏花村找苏草。 才到了码头,就听面摊贺大娘说苏草和潘少东家在码头旁盘的那铺子已经装潢好,过几天要开张。 所以她这几天留在明珠镇,暂时寄住在沈家酒铺。 得了这个消息,周大姐杏花村也不去了,拐头就往沈家酒铺来。 酒铺子开门没那么早,所以苏草起得晚了些。 沈家酒铺的床铺,比杏花村她和她爹的狗窝好,昨晚喝下几杯酒睡得老沉了,做梦时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小公子在说话。 但梦境是什么,一时又记不清了…… “草儿你起了吗?有个市集的周大姐上咱们铺子找你,一大早的找了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哎呀! 昨天忙着酒铺,还有她和潘一铭铺子的事儿,将周大姐给忘了。 沈玉福这么一喊她,苏草忙起来随便收拾一下,然后拎了屋檐下的竹篮子往前头来。 “草儿姑娘……” “赚钱的法子嘛,我知道,我上次在杏花村时答应过你。” 苏草将手上的篮子塞给她:“喽,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周大姐一头雾水揭开篮子上蔫了的芭蕉叶子,看清楚篮子里装是什么,很吃惊。 “今年的竹荪出得这么早?” 她追着问:“草儿姑娘,你哪儿找来这么多竹荪。” “不多啊,从杏花村拿了一篮子来,昨晚煮来吃了,就剩篮子底这些。” 苏草跟周大姐解释:“我琢磨出来怎么种这东西了,以后要多少都有,然后我打算种出来的竹荪供给福祥记和雁客来,然后市集散卖这儿,就交到大姐你手里头。这个买卖你做不做?” 竹荪还能种出来? 以后市集长期卖竹荪的就她一家? 做! 肯定得做! 拣钱的事儿,不做她就是个傻子。 周大姐一时看苏草的眼神泛了光,头点得像鸡啄米,说了一堆感激涕零的话,最后定好了竹荪的价钱,还有取货时辰,欢天喜地走了。 沈玉福昨晚说将苏草当成亲妹妹疼着,果然言出必行,一大早上市集买了各样早点,摆了满满一桌子。 然后连贺大娘铺子里的油条和豆汁儿都买来了。 有人疼着的滋味可真好,苏草感觉沈玉福这个大哥,比自家渣爹靠谱多了。 开竹筒饭铺子,要用到竹筒,大壮奶奶帮着月娥在泡酸笋,见他们祖孙俩日子艰难,苏草头一批竹筒定制的买卖给了大壮,以一文钱一节的价钱买他削好的竹筒。 从大壮那儿定制的第一批竹筒,已经运到了明珠镇。 “草儿妹妹,你昨天在酒铺子里弄那个促销的法子很好。” 苏草在灶房教厨子做竹筒饭和竹筒鸡,潘一铭提议:“要不咱们铺子开张,也搞一个酒铺子那样的促销活动,也弄一个什么免费试吃,将铺子里的名头打出去。” 第209章 你的小脑瓜呀 “免费试吃可以有,但不能像酒铺子那样试吃。沈家酒铺子一直开在那儿,且酒是先酿制出来有存货,用那个试吃的法子有用。” 苏草话锋一转:“但咱们是新开的铺子,要想开张那天生意好,要在这几天就将竹筒食铺的名头打出去。” “看来你有主意了!” 潘一铭正色道:“草儿妹妹你说,我洗耳恭听!” “这几天要教厨子做竹筒饭和竹筒鸡,不如将做好的竹筒饭和竹筒鸡摆到铺子外免费试吃,送完即止。” 苏草解释:“我对咱们这个吃食有把握,这么好吃的美味一送出去,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咱们铺子里的名头很快能传播出去。反正是试做,也没什么损失,还能估算一下开张那天要用到的食材。” 潘一铭狐疑的看着他:“就真这么白送了?看着不像是你这种小狐狸想出来的法子。” “当然不是白送,还要帮着发传单。” 接下来,苏草跟潘一铭解释了什么是传单,补充道:“明珠镇识字的人不多,可以让玉宁哥帮着将咱们铺子的竹筒饭竹筒鸡画出来,一看让人垂涎欲滴,还知道上码头铺子这儿有卖,大的张贴到沈家酒铺、福祥酒楼、码头、书院和市集去,小的传单,发给上门来领竹筒的人。” “妙啊!一传十,十传百,到处都是咱们竹筒食铺要开张的消息,这样一来,整个明珠镇都知道咱们这个竹筒饭铺子要开张了。” 潘一铭两眼放光:“好,铺子这边交给你了,我这就上书院找玉宁和同窗们,让帮着画你说的那个传单。” “请人帮忙哪能空着手去,你先等等。” 苏草让他先别急着上书院,等灶房第一批竹筒饭和竹筒鸡做好,取了搁进大食篮里头装着。 “这个带去书院,给书院的先生和你的同窗尝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读书人多的是清高孤傲之人,帮着绘那传单,会让他们以为染上了铜臭味。 但若是先吃了她做的竹筒饭和竹筒鸡,再帮忙哪有不心甘情愿的? “你这小脑瓜子啊!” 潘一铭替沈玉宁赞叹一声,拎着食篮子离开了。 竹筒饭和竹筒鸡一做好,那股香味儿早在码头附近飘散开来。 “什么味儿这么香啊?” “闻着像是那儿飘出来的,这不是一个新铺子吗?前两天还瞧见有人在里头干活儿。” “应该是要开个吃食铺子,这味儿闻着可真谗人。” 路过码头旁街市的人,闻到香味好奇站在铺子外往里张望,这时候铺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草打开门,两个伙计抬着一箩筐泛黄的竹筒搁在铺子门口,闻到香味儿是从箩筐出飘散出来的,有人好奇的凑过来。 “这是什么吃食?闻味儿要流口水了!” “这是竹筒饭,我们铺子里以后要卖的吃食,选用上等的香糯米和肥瘦相间的猪肉,在火上旋转翻烤焖出来的。各位应该是闻着香味儿找来的,没错,我们竹筒食铺做出来的这个竹筒饭,软糯可口……” 第210章 不会诈我吧 不等苏草解释完,有个衣着光鲜的胖子打断她:“闻着挺香的,说吧,你这个竹筒饭怎么卖?” “不卖!” 苏草一摇头,那个胖子急了:“不卖你摆出来干什么?” “送啊!” 苏草取了一个竹筒饭,递给那个胖子:“送给公子吃!” 那胖子被竹筒饭的香味儿馋得不行,天上掉下个馅饼砸到他,免费送他吃食,他想接苏草手上的竹筒,又有些不放心。 “还有这等好事儿?小姑娘,你不会诈我吧?” “不诈人,真的是免费送给公子尝鲜的。” 苏草干脆利落将竹筒塞他手里:“公子要是吃着味儿好,记得让邻里朋友来咱们铺子里照顾生意,对了,三天后开张,这几天不卖竹筒饭,只免费送,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码头锦衣阁斜对门,即将开张的竹筒食铺,免费送竹筒饭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明珠镇都知道了。 听说竹筒饭好吃得不行,里边还搁了肉,那滋味儿,别提多美妙了。 然后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就有人在铺子外头排队了,等苏草他们来铺子里,外头早已经排起了长龙。 人一多,连对面锦衣阁也跟着热闹起来。 苏草有些目瞪口呆! 让两个厨子赶紧进灶房帮着一起做竹筒饭,等竹筒饭的香味在街上飘散开来,潘一铭已经将同窗们连夜画的传单拿回店里。 领了竹筒饭的人,都领走了一张传单。 还有一个人领的是竹筒鸡,凭白领了一只鸡,那人高兴傻了,拿着传单四处宣扬。 同时,明珠镇码头,市集等地,都贴上了学子们画的开业海报,竹筒食铺的名头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明珠镇。 接了魏伶儿的书信,吕希柔在县城府里安插好眼线,坐船来了明珠镇,上了码头,见街上排起了长龙。 她问来接她的李婆子:“李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间竹筒食铺要开张了,开张前三天,免费送铺子里的吃食竹筒饭,那饭是上等香糯米做的,里头还搁了肉,香喷喷的,这不都抢着来排队,想尝尝这竹筒饭的味儿。” 李嬷嬷遗憾道:“小姐你瞧这儿人气多旺,听说这铺子当初是夫人看中的,被福祥记的潘少东家抢先了一步,要是当初盘下铺子的是夫人,咱们家酒铺子也不至于冷清成那副样子。” 吕希柔已经从魏伶儿给她的书信里得知,沈家酒铺推出新酿的酒,还搞了个什么促销活动,将他们在明珠镇的酒铺子挤兑得没生意了。 其实压低价格打压沈家酒铺,当初是她的主意。 她以为,沈家酒铺已经走投无路了,迟早要关门,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沈家还能反击,借着喻公子在老太太寿宴上让她落下面子。 李嬷嬷一提到跟穷酸书生来往密切的潘一铭,吕希柔神色间已经有几分不耐烦。 “什么时候轮到嬷嬷对我娘指手划脚了?嬷嬷该记得自个的身份。” 第211章 你不要小爷了? 李嬷嬷没想到一向性情温和的小姐会跟她说这种重话,不敢置信:“小姐!” “好了!” 吕希柔粗暴的打断她:“有什么话,先回去再说……” 然而,她话音未落,就瞧见了在铺子门口给人送竹筒饭的苏草。 吕希柔沉了脸色:“这铺子是她跟潘少东家合伙开的?” “是,夫人正为这事儿生气呢!潘少东家抢了夫人要的铺头,竟是跟这个贼丫头一起做买卖?酒铺子那儿不顺,钱东家又是个蠢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嬷嬷压低了声音,讨好的凑近到吕希柔耳边:“要是有人吃铺子里的东西吃出个好歹来,那就有得热闹瞧了。夫人的意思是,等这食铺子开业,咱们送她一份大礼。” “胡来!这是还嫌不够乱?” 吕希柔厉声打断她:“娘一时糊涂,嬷嬷也跟着一时糊涂不成,她有这个想法,嬷嬷就该多劝着点,这铺子有潘一铭撑腰,潘一铭的外祖家更是在玉龙郡有权有势,更何况这小贱人现在还有喻公子和喻老太太撑腰,连周院长也站在她这一头。” “那怎么办?” 李嬷嬷气恼道:“那老奴也不能让一个土包子踩在小姐和夫人头上。” “踩不了,明的不行,咱们来暗的。” 吕希柔站在人群外,对着远处苏草忙碌的身影一声冷笑:“本小姐来明珠镇,就是为了让害我和我娘的小贱人好看……” 姬小公子也想吃竹筒饭了,所以坐在锦衣阁屋檐下的台阶上,静静等着夜七去给他领竹筒饭。 吕希柔主仆俩说的话,姬小公子全听了去,小人儿目送着吕希柔主仆远去的背影,无聊得打了个呵欠。 先是闻到竹筒饭的香味儿近了,然后看到了飘到他面前香喷喷的一节竹筒。 姬小公子小身板一震:“夜七,你总算回来了!姐姐有没有问起我?” “问了啊!臭丫头说做梦都想小公子……” 感觉到声音不对,姬小公子一仰头,看清楚笑吟吟举着竹筒饭站在他面前的是苏草,惊喜得一蹦老高。 苏草将竹筒饭塞他手里,摸摸他的小脑袋:“是不是等竹筒饭等得花儿都谢了啊?你说你傻不傻,来了明珠镇想吃竹筒饭来找姐姐啊,还让夜七傻乎乎去排队,领竹筒饭的人那么多,等他晃到我面前,竹筒饭早没了。” 姬小公子和苏草并肩坐在锦衣阁的屋檐下。 他拿筷子扒了一口饭,呜咽道:“那小爷吃的是什么?” “给你留的啊,你和夜七在铺子外晃了一上午,当姐姐瞎……” 就是瞎啊! 他和夜七晃了好几天。 不故意让她发现,她知道他和夜七在铺子外头晃吗? 苏草这段时间忙前忙后,姬小公子有一阵子没吃到竹筒饭了,竹筒饭太好吃,他没有空吐槽苏草眼瞎。 狼吞虎咽扒完了竹筒饭,姬小公子打个饱嗝,委屈的扯了扯苏草的衣袖:“姐姐以后是不是要常来明珠镇?姐姐是不是要将小爷丢在杏花村长清观,不要小爷了?” 第212章 嫁给你做媳妇儿 她是竹筒食铺的小东家,所以要不断的创新。 光竹筒饭,苏草后续打算推出几样不同的口味,还在尝试着做竹筒鱼什么的,的确是要常往明珠镇来。 一触上小人儿委屈巴巴的眼神,苏草又摸摸他的小脑袋:“姐姐答应你,以后可以带着你一起来明珠镇。” 姬小公子眼神闪闪发亮,先前委屈得眸子里快溢出的水雾离奇的消失了。 “那太好了!” 姬小公子双手缠住苏草的手臂,将小脑袋贴上去:“小爷是个男子汉,要对姐姐负责任,怎么能让自个的女人奔波劳累在镇上连处落脚的地儿也没有?所以,小爷让夜七在明珠镇租了个小宅子。” 什么? 他在明珠镇租了房子? 还是替她租的? 沈玉福虽然拿他当妹妹,但沈家酒铺子里全是男伙计,她一个女人住在沈家酒铺多有不便。 以后要常往明珠镇来,苏草也有租个房子的打算,这样不用在杏花村和明珠镇来回两边跑。 她刚起了这个念头,姬小公子就说已经替她租下一处小宅子。 要找一处合适的房子,并不是那么容易。 难道她前脚一来明珠镇,小公子后脚就跟来了? 想到那天住在沈家酒铺后院,做梦听到姬小公子的声音,苏草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捧住他的小脸蛋:“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神仙小公子?你要是大一点,姐姐真嫁给你做媳妇儿!” 姬小公子脸色绯红,难为情拍开苏草的手,他小声嘀咕:“哎,有些嫩草牛不能吃……” 苏草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姬小公子小眼睛里透着骄傲,抓着苏草的手臂,要带她去看看他租下的宅子。 苏草还要忙一会儿,让夜七带着姬小公子先在铺子里等着。 等她去灶房忙活了,姬小公子朝夜七招了招手,然后问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那坏女人住的地儿,替小爷盯紧了,明白吗?” “是!” 夜七恭敬的应下,点点头。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姬小公子嫌弃脸看向夜七。 夜七:“……” 好委屈! 小公子怎么能忘了他这个每晚蹲在沈家铺子屋顶,替他盯着臭丫头的人? “那小公子不要乱跑,属下速去速回!” 苏草忙完竹筒食铺的事儿,去沈家酒铺取了换洗衣裳,跟着他拐进了湖边的巷子。 “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 姬小公子指了指前面:“就是前边不远处。” 苏草见这条巷子很是宽敞,一路走来都是临湖的大宅子,在屋檐下顿住步子,狐疑的看向姬小公子。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姐姐说的?” “有啊,几天没跟姐姐在一起,小爷有很多话要跟姐姐说……” “不是这个!” 苏草打断他,蹲下来呵呵干笑了几声:“临湖的宅子风景好,租下来不便宜吧?你的阿墨哥哥不是家道中落了吗?你就没有什么要跟姐姐解释的?” 第213章 小爷长见识了 差点就要露馅了,幸好他早有准备。 姬小公子伸出手指在苏草脑门上戳了一下,面不改色:“为了租宅子,小爷压箱底的银子全搭上了,你这个女人在胡思乱想什么?小爷是说前边拐弯的小巷子很快到了……” 姬小公子手指着前方,就指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一处大宅子门口转悠,看清楚是谁,姬小公子惊得合不拢嘴,忙拉了苏草藏身在大树后。 “姐姐你看到了吧?他怎么会在明珠镇?” 在前方宅子门口转悠的人,赫然是叶温良和他娘。 她怎么会看不到? 这个渣渣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叶温良和他娘,身上穿的衣裳看起来虽然不错,但一身灰头土脸的,像是在县城吃了不少苦才回来明珠镇。 她不记得叶温良和他娘在明珠镇有亲戚,他们在人家宅子门口转悠做什么? 苏草狐疑重重时,听到叶婶子问:“良儿,是这儿没错吧?” “是!” 叶温良面露犹豫之色:“娘,要不咱们还是算了。” “算什么算,你都被这狐媚子害了,要不是她教你害人,你和娘如今在杏花村好好的,也不会流落到被南山书院赶出来的地步。” 叶婶子眸子里迸出一抹恨意:“凭什么她在县城跑了,丢下咱们娘俩?娘还非要找她讨个公道,在镇上找处落脚的地儿。” 说完,叶婶子气势汹汹冲到紧闭的大门口,将门拍得砰砰砰响。 叶婶子骂住在里面宅子里的人是狐媚子,又说她在县城跑了,丢下了叶温良。 苏草大概猜到这是谁住的宅子了! 吕希柔从县城跑来了明珠镇,魏伶儿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大门紧闭,叶婶子将门拍得震天响,看叶温良站在大门口没像他娘一样撒泼,姬小公子轻扯了一下苏草的衣袖,压低声音。 “姐姐,这个叶渣渣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廉耻之心!” “骚年,你天真了!” 苏草拍拍他的小脑袋:“他一向以读书人自居,这种撕破了脸皮闹腾的事儿,怎么会亲自上阵?他故意这么说,她娘才会更气不过,拿出拼命的架式赖上吕家那朵白莲花。你等着吧,魏伶儿母女俩丢不起这个人,会出现的。” 果然,苏草话音一落,厚重的宅门从里缓缓打开了。 一身白衣的吕希柔站在门口,眼泪泛着泪花:“叶哥哥怎么回明珠镇了?” 叶婶子都拿出了拼命的架式,打算如果吕家小姐不收留她和叶温良,就一头在吕家门口撞死。 吕希柔的反应明显是对她儿有情谊,叶婶子愣住的功夫,叶温良温情脉脉开了口。 “害你被府里赶出来,我心里过意不去,知道柔儿你离开了县城,我和我娘就赶来了明珠镇。” 叶温良走到门边,娴熟自如抬起腿要迈过门槛:“外面说话不方便,有什么话进屋里再说……” 姬小公子跟苏草对望一眼,一阵目瞪口呆。 “两堆臭狗屎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小公子感叹一声:“姐姐,小爷长见识了!” 第214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让你长见识的还在后头,等着瞧吧!” 那天在喻家,吕希柔的一举一动,分明是在讨好喻老太太。 讨好老太太为了什么? 那还不是为了嫁进喻家,喻家只有喻公子不曾娶亲了。 吕希柔一开始就只是在利用叶温良,怎么会还想跟一个被赶出南山书院的书生有牵扯? 苏草果然猜测得没错,叶温良一只脚要跨进门槛,他的心上人先一步挡在他面前。 “叶哥哥,因为被赶出府的事儿,我娘打我了!” 她将袖子挽起来一些,让他看手腕上的掐痕,楚楚可怜道:“我娘不许我跟叶哥哥再有往来,这个时候,我不能触怒我娘。叶哥哥你最疼柔儿的,是不是?” 叶温良面色阴沉,像是要发作的样子。 这时候吕希柔泪眼汪汪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叶哥哥对柔儿一片真心,柔儿不是非要听我娘的,只是激怒了我娘,那我们的事儿……” “哎!” 她叹息一声,握住叶温良的手,取出一大块银锭子塞进他手掌心:“这几两银子叶哥哥拿着,带婶子在明珠镇先安顿下来,等我娘消气,我再来找你。” 叶温良握着银锭子,似乎在权衡什么,然后神色缓了些。 “我会等着柔儿妹妹!” 他要带着叶婶子离去,吕希柔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码头新开了一家竹筒食铺,那里的竹筒饭香飘十里,明天是铺子开张的大好日子,叶哥哥记得带婶子去尝尝鲜。” “小姐,再聊下去,要被夫人发现了!” 李嬷嬷将吕希柔拉到了门后,大门从里合上…… 苏草一口老血要喷出来了! 她和小公子看了半天的瓜,结果这个瓜很快要变成她的? “阿墨常说,一山还比一山高。小爷算是明白了,那个丑女人比叶渣渣这座矮坡要高一些。” 他话锋一转,拍着自个的小胸脯:“但是,小爷和姐姐这座山,比那个丑女人要更高一些,叶渣渣要是敢来竹筒食铺恶心姐姐,小爷一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般红?” 苏草下意识道:“别啊!” 被姬小公子怀疑的看着,那小眼神好像责备她对叶渣渣旧情难忘,苏草哭笑不得,凑近小人儿一番耳语。 姬小公子眼前一亮:“好,就这么办,不是只有叶渣渣和那个丑八怪会做戏。” 一路往前走,越过几栋宅子,苏草跟着姬小公子拐进了一处巷道,推开了一处狭小的屋门。 但一推开屋门,却是别有洞天! 小院里种着一棵桂树,桂树下摆了简单的石桌石凳,然后墙根边有一条小沟渠缓缓流淌,沟边种的兰草还开了花。 院子虽小,却有一种古朴书香的韵味。 这处小院只有三间屋子,一间堂屋,两间卧房,惊喜的是屋侧还搭了个小灶房。 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怎么样,姐姐喜欢的吧?” 姬小公子看苏草呆住,得意道:“小爷跟着掮客跑了好些地方,最后挑中了这儿。” 第215章 你替我管钱吧 “听说这处宅子的主人以前也在明珠镇书院进学,后来又带着他家人去了别的地儿,屋子舍不得卖出去,就将这处院子放出来让掮客帮着租。这处宅子嘛太小,拖家带口的人瞧不上,也是运气好,就撞到了小爷手上。” 姬小公子拉着苏草屋前屋后看了一回,邀功道:“姐姐你看,锅碗瓢盆,铺盖什么都是现成的,以后你来了明珠镇,不用住在沈家酒铺子,这儿就是小爷和姐姐的家。” 锅碗瓢盆是现成的没错,铺盖崭新,难道不是新买的吗? 苏草感觉她家神仙小公子,连撒谎的时候也这么可爱。 “姐姐很喜欢这个家!” 见小人儿眼睛亮闪闪仰起头,一脸求夸的样子。 苏草忍俊不禁,取出福祥记订购竹荪的银票,塞到姬小公子手上。 “这是姐姐卖竹荪收的订金,多亏了有你和哑子帮着才能种出竹荪,这是咱们一起合伙的买卖,姐姐看你租的宅子好,很会打理钱银,以后卖竹荪的钱就归你管了。” “上回说好卖了竹荪,要给哑子他们一人做一套衣裳,干脆连鞋袜也一起备着吧!” 苏草嘱咐他:“姐姐这几天要在竹筒食铺忙,给小公子他们买衣裳鞋袜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苏草给他银票,小公子是不打算接的。 但说是让他帮着管卖竹荪的钱,一想到能替姐姐管钱,姬小公子将银票揣兜里,一脸兴奋答应了。 ―― 苏草让潘一铭带去书院的竹筒饭和竹筒鸡,不但明珠镇书院的学子们尝过味道,书院的赵夫子尝过后也是赞不绝口。 当初在长清观,苏草做竹筒饭念叨什么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沈月娥听了感觉有趣,回家跟沈玉宁说了。 沈玉宁将这两句诗词拿出来跟同窗们讨论过。 见赵夫子对竹筒饭有兴趣,潘一铭趁机将这竹筒饭的来历说了一遍,还让赵夫子帮着写一幅对朕,好贴在竹筒食铺铺子门口。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赵夫子细细品味了一番,赞叹道:“道尽读书人的风雅和气节,好诗,你们这竹筒食铺有竹子还有肉,倒也雅致。” 赵夫子帮着写了对联后,还提字给竹筒食铺做牌匾,让潘一铭在下边刻一行小字,有竹有肉,雅俗兼至。 潘一铭将赵夫子的字让人打磨镌刻,在开张前挂好牌匾和对联。 半上午的功夫,鞭炮声一过,镇长和赵夫子亲自扯下了覆盖在牌匾上的红绸,露出了竹筒食铺四个大字。 开张前三天一番造势下,竹筒食铺的名头已经传遍了整个明珠镇。 好多人想尝尝这个传说中的竹筒饭,但食铺每天只送出五十份,让没吃到竹筒饭的人惦记得不行。 铺子一开张,沈玉宁和他的同窗们进了铺子,买竹筒饭和竹筒鸡的人已经蜂拥而至。 “各位各位,感谢各位街坊邻里来捧场,今天的竹筒饭和竹筒鸡管够。想买竹筒饭的别争别抢,排好队,保证每一个人都能买到好吃喷香的竹筒饭。” 第216章 瞧瞧这出息 苏草吆喝完,宣布一个好消息:“为了感谢大家光顾竹筒食铺,今天上门来的客人,卖价三十文钱的竹筒饭,统统只卖二十文;卖价一百文钱的竹筒鸡,统统只卖八十文钱。” “还想更便宜吃到我们铺子的竹筒饭和竹筒鸡,这有没有可能?” 要抢着买竹筒饭的人顿了顿,苏草肯定的点头:“这是有可能的。哪位手里有前几天发的传单?手持传单来买竹筒饭的客人,十五文钱能买到一份竹筒饭,七十文钱能买到一只竹筒鸡,一份传单只能买一样东西,这是我们东家给上门来的客人格外的惠顾。” “好了,开始卖竹筒饭……” 好在苏草早有预见,竹筒食铺开张客人会很多,潘一铭在福祥记抽调了好几个伙计来帮忙。 所以虽然人多,有维持秩序和帮着卖饭收钱的,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 竹筒饭和竹筒鸡方便携带,所以多是外卖,进店这一批,都是潘一铭在镇上和书院的朋友。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竹筒鸡,竹筒饭,每桌添了一碟子酸笋,然后还有用竹筒沏好的杏花茶和杏花酒,可根据所需自行取用。 沈玉宁看着苏草忙碌吆喝的身影失神,赵院长忍不住侧目。 “玉宁,那就是吟出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句诗词的小姑娘?” 赵院长颇有深意笑了笑:“她跟老夫想的不一样,以你的才学,以后必定会在仕途上有所寸进,你真想好了?” 他对草儿妹妹的一番心意,当真那么明显吗? 潘一铭识破了,连夫子也有所察觉。 既然如此,沈玉宁干脆坦荡道:“先生一番苦心提点玉宁,玉宁感激不尽。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玉宁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不因出身而卑微自弃,活得像一株坚韧的蒲草……” 沈玉宁话没有说完,赵夫子的视线凝在朝苏草挨近的人身上,一脸震惊,那不是去了南山书院进学的叶温良吗? 苏草忙碌了一番,见潘一铭从福祥记喊来的伙计有条不紊忙活着,想着铺子外头不需要她了,不如进店帮着潘一铭招呼一下他的同窗们。 刚准备折身回铺子,身后有人喊他:“草儿妹妹,这铺子是你开的?” 苏草一转身,看到了昨天还狼狈不堪,灰头土脸被吕希柔挡在宅子外的叶温良。 想来是吕希柔给的那一大锭银子,让他有了落脚的地方,洗漱一番后,倒也一身光鲜。 此刻,就站在铺子台阶那儿,用温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 更令他作呕的是,跟在他身边的叶婶子,全然不是当初在杏花村那副嘴脸,看她的眼神像看自家闺女,热情得有些过分了。 “草儿,一段时日没见,你都能在明珠镇开铺子了?” 叶婶子来拉扯苏草:“哎呀,婶子当初就说,怎么那么喜欢你呢?瞧瞧这出息!咱们一个村子里的人,你和良儿都到了这个份上,有这种好事儿怎么不跟婶子说一声?这不,听说你这铺子开张,婶和良儿就赶着来给你庆贺了。” 第217章 错怪了小丫头 吕希柔昨天刻意透露竹筒食铺开张的消息给叶温良,就是为了恶心她。 那朵白莲花做到了! 在县城她已经让叶温良被周院长赶出书院,他和他娘究竟哪来的自信,还想在杏花村时那样,继续将她当成傻子哄着? “这位公子,这位大娘,我认识你们?” 小公子那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有来上杀招。 里面赵夫子和书院同窗都在,铺子开张不能被这对恶心的一对母子给毁了。 苏草客气疏离道:“这位公子看着像是个读书人,应该懂得礼贤下士,两位要买竹筒饭,请排队购买,我们竹筒食铺是不让插队的,不要为了买竹筒饭故意装作跟我是熟识,谢谢这位公子和大娘。” 叶温良一脸受伤! 常婶子更是嚷开了:“草儿啊,你怎么能装作不认识我们?当初你可是赶着巴着要往我家来送东西,想要嫁给我家良儿,现在不过在明珠镇开了个铺头,就翻脸不认人,以为我家良儿配不上你了……” 常婶子的纠缠,让铺子里的沈玉宁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要站起身来替苏草解围。 “坐下!” 赵夫子拽了他一把:“老夫没记错,你和叶温良都是杏花村的人吧?那外面的丫头也跟你们是一个村子的,怎么会不识他和他娘?” “不经媒灼,私相授受,成何体统?攀上了潘一铭,开个小铺子,就不认村里人,此乃见利忘本。这种女子,如何配得上你?” 赵夫子气怒攻心教训沈玉宁:“老夫对你寄予厚望,你才学过人,考功名入仕途,身边人要的是红袖添香,不是这等买卖钻营之人。” 沈玉宁据理力争:“夫子,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草儿妹妹不是夫子说的这种人……” 喻润泽和潘一铭,本来是要将英难救美的机会让给沈玉宁,才没有轻举妄动。 这会儿沈玉宁被赵夫子教训,赵夫子面上又染了一层薄怒。 说好要像妹妹一样护着草儿,喻润泽再也忍不住了,跟潘一铭使了个眼色,然后先一步出了铺子。 “这位不是叶同窗吗?” 喻润泽朝他一拱手:“没想到在明珠镇还能见到叶同窗?” 叶温良面色一滞! 万万没想到喻润泽和潘一铭也在,一看铺子里好像还有赵夫子和别的同窗,他白了脸色,暗暗后悔没闹清楚这间竹筒食铺怎么回事,听了吕希柔的来趟浑水。 叶婶子更是感觉事情不妙,暗暗拉扯了一把叶温良。 然而,不等他们母子抽身退去,喻润泽笑吟吟邀请他:“叶同窗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进铺子里饮酒,尝尝这竹筒饭吧,你虽被南山书院的周院长赶出了书院,但我喻润泽为人憨厚,不会将你与吕家庶女私通款曲,然后在杏花村悔婚害人的事儿嚷嚷得整个明珠镇都知道。” 什么? 考上秀才进了南山书院的学子,竟会干出悔婚害人之事? 难道他错怪了外面那个小丫头? 赵夫子已经面露愧色! 第218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时候潘一铭像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到了,紧随喻润泽身后出了铺子。 “哎呀,这不是叶同窗吗?你怎么从县城回来了?这家铺子是我和草儿妹妹一起开的,难得来一趟,快进来尝尝竹筒饭。” 潘一铭热情的去拉叶温良,然后冲叶婶子道:“婶子啊,这次叶同窗也是福大命大,周院长怕是只知道他干下了悔婚害人的事情,还不知道他将草儿妹妹推进河里要杀人灭口,要是知道了,那不得将他送进大牢里关押起来啊!” “叶同窗什么时候跟吕家的庶小姐完婚啊?可别忘了给我和喻兄递个喜柬!” 叶温良躲开他的手,气得一身发抖。 潘一铭没这么放过他,继续不急不缓道:“我说叶同窗啊,你胆子也太大了,背着吕家庶小姐来欺负草儿妹妹,吕家那边知不知道?” “什么?他不是来讨竹筒饭吃?是来欺负我家妹子的?” 喻润泽傻乎乎的,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挡在苏草面前:“我祖母都说了要认草儿妹妹做干孙女儿,我的妹子我护着,谁要敢欺负我家妹子,我这个圆溜溜的喻胖子头一个不答应,我们喻家的人,可由不得有人随意欺负……” 这下好了! 被喻润泽和潘一铭这么一嚷嚷,他在夫子和以前的同窗面前,已经彻底颜面扫地。 可恨苏草这个小贱人,凭着有几分姿色,不但让沈玉宁帮她,连潘一铭和县令家的喻公子都帮上了护上了。 叶温良气得一身发抖,常婶子见势头不好,突然哎哟一声摊在地上。 “良儿,良儿,娘肚子疼!” 苏草不知道姬小公子怎么没有出现,但有潘一铭和喻润泽护着,来恶心他的叶温良还有常婶子,彻底颜面扫地了。 真是大快人心啊! 叶渣渣最在乎脸面,结果来竹筒食铺脸面掉了一地,被他以前的同窗和夫子看到不说,还有前来买竹筒饭的都瞧了个大热闹。 叶温良母子这么恶心,想要装病遁走,没那么容易。 “这位大娘,你没吃过我们铺子里的东西,怎么就喊上肚子疼了?” 苏草感激的看喻润泽和潘一铭一眼,然后急道:“少东家,怕不是有人要趁机讹诈咱们吧?你看是要报官?还是请了大夫来?” 叶温良:“……” 真是一口血要噗出来了! 苏草这个小贱人有喻公子护着,别真将他们母子送进大牢去了。 “我娘怕是一早吃坏了什么东西,跟你们竹筒食铺没关系。” 叶温良扶起他娘,厚着脸皮道:“喻兄,潘兄,草儿妹妹,我娘肚子疼,我就不在食铺子庆贺了,先走一步。” 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温良只想快点逃离竹筒食铺。 然而,这时候,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脏兮兮的娃儿,从巷子里转出来。 那娃儿一看到叶温良和叶婶子,哇的一声哭得震天响,然后丢下那妇人的手,哭着朝叶温良和叶婶子扑过来。 “爹,奶奶,你们怎么不要娘和竹儿了?” 第219章 必须落井下石 那女娃儿抱住一脸懵逼的叶温良,哭得撕心裂肺:“爹,你和奶不要丢下竹儿和娘,跟姓吕的那个坏女人跑了,爹你嫌弃娘生不出小弟弟,娘这次一定给爹生个小弟弟。” “奶,奶,求求你不要让爹丢下我和娘。” 脏兮兮的女娃儿看一眼扶着腰朝他们走过来的妇人,然后松开叶温良一把抱上了叶婶子:“奶,奶,求你不要让爹休了娘,竹儿以后也像那个吕家小姐一样,开酒铺子,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孝敬你和我爹。求求你了,别嫌弃娘和竹儿,竹儿和娘要饿死了……” 对比叶温良和叶婶子的光鲜,小女孩和那个扶着腰的大肚子女人,一身寒酸得不行,衣裳尽打着补丁。 破衣烂衫的女孩儿哭得太惨了,听了她哭的什么,就知道衣着光鲜的这个男人和他娘,嫌弃妇人生不出男娃,然后抛弃糟糠之妻,跟着一个姓吕的开酒铺子的女人跑了。 叶温良和叶婶子拼命说不认识小女娃和她娘,他们越是这样,因为有了先前潘一铭和喻公子揭他的老底,买竹筒饭和铺子里的同窗和夫子,更是深信叶温良抛弃了糟糠之妻和孩子。 喻润泽和潘一铭震惊的看着苏草,苏草也懵啊! 叶温良和他娘要来恶心她,她的确有嘱咐小公子反过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她说的是要小公子亲自上阵,没说让他雇人。 这败家孩子,不会是将她昨天让他保管的银票,拿去雇人了吧? 银子都花了,不落井下石,对得起小公子吗? 这铺子里铺子外全是人,是为竹筒食铺造势的时候了。 “可怜见的,这孩子都不知道饿成什么样了。” 苏草拿了两节竹筒饭,还有一节竹筒鸡,用食篮子装了递给扶着腰伤心失望盯着叶温良的妇人。 “阿姐,竹筒饭和竹筒鸡给你和孩子吃,千万不能饿着了竹儿,还有你怀着身孕呢,自个也不能饿着了。” “草儿,你人真是太好了,亏得我以前还帮着孩子爹故意往你身上泼脏水,害你。” 妇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拎着食篮子去拉小女孩儿:“竹儿,竹儿,咱们有吃的了,咱们不求他们,只要有娘在,饿不死你,快谢谢你草儿姐姐。” “谢谢草儿姐姐,草儿姐姐的大恩大德,竹儿一辈子不会忘记!” 小女孩听了她娘的,恨恨的看一眼常婶子和叶温良,然后扶着她娘转过巷道离开了。 叶温良母子被买竹筒饭的人一阵指指点点,什么脸都没了,等他们母子抱头鼠蹿要找害他们的女人,哪儿还有人影? 而竹筒食铺因为刚刚那场闹剧,一时更是热闹了,不管是买竹筒饭的,还是铺子里的同窗们,谁不夸苏草人美心善。 连赵夫子也一脸愧色看向沈玉宁:“仅凭冰山一角,判定草儿姑娘是善于钻营之人,老夫妄为夫子啊!” 没有帮到草儿妹妹,沈玉宁有些失落,忙拱手道:“实不相瞒,舍妹就是那个被叶同窗悔婚所害之人,是他太狡诈……” 第220章 不愧是阿墨的媳妇儿 吕希柔一来明珠镇,让人盯上了竹筒食铺。 她精心安排这一场闹剧,一是要恶心苏草,二是要让明珠镇书院的学子知道,苏草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那么她和潘一铭一起合伙开铺子的事儿,就值得深思了。 万万没想到,不但潘一铭和喻公子会跳出来护着她,杏花村那个土村姑像是提前洞悉一切,让叶温良母子两个溃不成军。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吕希柔握着魏伶儿的手,恨声道:“柔儿若是早知道叶温良如此没用,当初就该听嬷嬷的,利用完他处理干净了,也不会连累我和娘被赶出府。” 魏伶儿也早已气得一身发抖! 一开始躲在巷子里看叶温良母子缠上去,还以为这次会给跟她作对的小贱人一个教训。 没想到她不但让叶温良母子颜面扫地,还将柔儿的名声给扯了进去。 那哪儿蹿出来的大肚子妇人和野孩子,还口口声声说姓叶的书生抛弃糟糠之妻,跟姓吕的姑娘跑了。 关键是,这姓吕的姑娘还是开酒铺子的,这镇上除了沈家酒铺,不就是他们吕家的酒铺子最大吗? 哎哟哟,真是气死她了! 魏伶儿咬牙切齿吩咐李嬷嬷:“派人找到刚刚那个大肚子女人和孩子,本夫人还不信对付不了姓苏的小贱人……” 魏伶儿母女恶狠狠看了几眼竹筒食铺,然后转过巷道消失了。 “她才是贱人,她全家都是贱人!” 一身破衣烂衫的姬小公子,坐在巷子旁的墙头,埋怨夜七:“都怨你,怨你,非说小爷身份尊贵,不能出去扮脏兮兮的小孩儿,不能乱喊别人爹,那是做戏懂不懂?本来那个出去帮姐姐的人是小爷,这下被人抢了功劳。” “话说,究竟是谁出手的?” 姬小公子蹙着小眉头:“主意是姐姐想出来的啊,还有谁是小爷和姐姐肚子里的蛔虫不成?知道用这一招让叶温良和他娘颜面扫地,还恶心上了姓吕那朵白莲花?” 怨念深深的姬小公子对着他翻白眼,夜七不敢直视他那小眼神,忙将头扭过去。 居高临下,就看到站在对面竹筒食铺巷子里一道熟悉的影子。 夜七一改颓然,兴奋的问:“小公子你和臭丫头这个法子,是跟谁学的啊?” “没跟谁学,是姐姐自个想出来的,当然,小爷在京城时,也见过阿墨用这一招对付不听话的大臣。” 姬小公子想到这事儿,顿时得意洋洋:“哎呀,姐姐果然不愧是阿墨的媳妇儿,整人的法子,都跟姐姐想到一处儿去了。” 夜七:“……” 受不了非要将臭丫头跟主子一块儿凑的小公子,也不知道那臭丫头给自家小主子灌下了什么迷魂汤? 但是,主子的意思,他是越来越闹不明白。 就算宠小公子,也不能宠到任着他将那根簪子偷了送给臭丫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吧? 更让他闹不明白的是,让他带着小公子来镇上散心,说要入深山去的公子。 竟在竹筒食铺开张这天,出现在了明珠镇。 还极有兴致的出手帮了臭丫头? 第221章 好大一盆冷水 果然主子的仇人,谁也不能动。 夜七很无奈,提醒他:“小公子看竹筒铺子对面巷子站的是谁?” 姬小公子看过去! 站在巷子里的姬墨,好像发现了他的视线,一闪身入了深巷。 但眼尖的姬小公子还是看到了隐进巷子里一闪而过的影子,高兴坏了:“哎呀,阿墨这是开窍了?不枉小爷替他操碎了心,他知道疼自个的媳妇儿了,知道护着姐姐。小爷真高兴啊!” “刚刚那个大贱小贱是不是说要去找帮了姐姐的人?” 姬小公子命令夜七:“你快跟去瞧瞧,给小爷盯紧了,不能让她们得手。对了,找没人的地方,狠狠揍她们一顿,别因为她们是女人你就下不了手,听姐姐说,套了麻袋打人很痛快……” 公子手下的人来无影去无踪,凭吕家那两个能找到? 夜七翻白眼,他已经习惯了替主子操碎心的小公子,反正主子就隐在暗处,他不用再守着自家小主子。 所以,一个闪纵跃下墙头,往魏伶儿和吕希柔消失的方向追去。 竹筒食铺头一天开张,卖了一千多份竹筒饭,两百份竹筒鸡,一个小铺子,一天进账三十多两银子。 就算抛去食材、调料还有竹节的成本,净利润也快二十两了。 潘一铭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第一次私下投钱开铺子,铺子生意就如此红火,托了草儿妹妹的福。”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 苏草给他泼冷水:“这是开张前几天造势,然后今天又促销的成果,明珠镇就这么大,等吃竹筒饭的新鲜劲过去,咱们铺子要冷清很多,此其一;其二,这竹筒饭并不难琢磨,怕是很快就有人眼红,学着咱们的法子做竹筒饭售卖。” 好大一盘冷水啊! 潘一铭急道:“那怎么办?你先前说改良竹筒饭的方子,多推出几种口味这个法子管用吗?” “管些用吧!” 苏草认真的跟他商量:“这样,咱们要防范于未然,想到种种可能出现的问题,然后应对。” “首先,得保证咱们铺子里的竹筒饭整个明珠镇味道最好,总吃一个味儿会腻,所以还要增加竹筒饭的口味。” “我这儿琢磨出来的一共四个口味,这两天在铺子里我会教灶房的厨子配方,其次,鸡的购买成本贵,而明珠镇临湖,鱼的成本低,为了应对市场变化,我建议再添一样酸笋竹筒鱼。后续我会再琢磨一些跟竹子有关的吃食,比如说炸竹虫、竹鼠,还有竹荪汤什么的。” 苏草滔滔不绝说下去:“还有在售卖法子上也要做应对,开张前三天,凭传单买竹筒鸡和竹筒饭的价钱,已经是我们的底限,后边要是一直这样打折,上铺子来的人不会以为占了便宜。” “有道理,他们以为本来就是那个价,咱们在玩花样。” 潘一铭点点头:“再过几天到了赶集的时候,那天人多,倒是不愁没人上门,就是往后怎么办得想一个法子。” 第222章 他真好看 “没错!” 苏草认同他说的,提了个建议:“这样,做一批优惠券,上铺子买竹筒饭的,送一张七折优惠券;买竹筒鱼的,送一张六折的竹筒饭优惠券;买竹筒鸡的,送一张竹筒**折的优惠券,再送一张竹筒饭六折的优惠券。以此类推,多买多送!” “这个噱头妙啊,价格没少,还让人觉得占了便宜。” 听苏草说了优惠券是什么样子,还有使用优惠券的细节等等,潘一铭眸眼放光。 “行,这事儿明天一早我去办。” 铺子关门前,潘一铭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听玉宁说,你没住在沈家酒铺,自个在镇上租了处宅子。” “叶温良突然回了明珠镇,这事儿总感觉不同寻常。” 潘一铭决断道:“这样吧,每天食铺关门,要是我没来铺子,就让玉宁晚上抽空来铺子里等你,送你回租住的小院。” 今天铺子里忙,大壮送了几箩筐竹节来铺子,一直搁在铺子外头。 有个伙计搬着一大筐竹节很吃力,眼看着要撞到门框上,苏草轻轻那么一拎,就像拎个小食篮子似的,将那一大筐竹节轻松的拎进了屋。 潘一铭和那个伙计还在目瞠口呆,苏草笑着扬了扬拳头:“我可是一拳头能砸倒一堵墙的人,玉宁哥大概没跟你说过,我天生力气如牛吧?” 潘一铭:“……” 算了! 哪个找死的敢暗箭伤人招惹她? 本来打算送苏草回租住的小院,听她说一拳头能砸倒一堵墙,深受打击的潘一铭感觉要是与她同行,不是他在护着草儿妹妹,那是草儿妹妹在护着他。 面子还要不要?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潘一铭二话不说,出了铺子扭头先走了。 在竹筒食铺忙活了一天有些腰酸背疼,被潘一铭逗笑了,苏草撑着腰直乐。 笑着笑着,就发现屋檐下站着一道熟悉的影子。 他从屋檐下移出来一步,月光撒在他周身,他静静的站在那儿背对着她。 “姬公子?” 苏草试探着喊了一声,姬墨抱着一只白猫扭过身来。 真是他! 他沐浴着月光,抱着猫转眼到了她近前。 上回小公子抱着白猫在祠堂外等她,她哄好了小公子后,跟猫也熟了。 有时候在长清观泡酸笋,猫会从竹丛里蹿出来往她怀里扑。 这会儿姬墨一走近,那猫轻盈的往苏草怀里一蹿。 苏草接了猫,不敢置信:“姬公子怎么也来明珠镇了?你是替小公子来接我下工的吗?” 姬墨点点头,扭身往前走。 他步子迈得很大,转眼在几步开外,苏草只得抱着猫小跑几步跟上去。 月光洒在姬墨周身,他的脊背挺得很直,有一种修长如玉的感觉,不管是背影还是侧身,全方位无死角的好看。 那张脸除了清冷一些,真是用丰神俊朗来形容也不为过,男神近在咫尺,还是第一次在月夜下与他独处。 和他一起散步,多浪漫呀! 苏草不时侧头悄悄看他,仔细观察之下,就发现了他只用一截细竹棍挽住的发髻好像有些松散…… 第223章 不是故意教坏小公子 苏草感觉不对劲! 以前他的发髻好像用一根木簪子挽着,发髻簪得稳稳的。 “姬公子,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有一根木簪子。” 苏草停住步子,指了指自己的头:“跟小公子送我的这根簪子很像。” 这丫头不会发现了,要将簪子还他吧? 姬墨神情微微一滞! 苏草凑过来问:“你的簪子是不是掉了?才用一截竹棍簪发?” 姬墨松一口气,点点头。 苏草顿时一脸同情看着姬墨,家道中落的人好可怜,簪子掉了也不知道重新买一根。 姬公子这样一定是想省钱吧? 说不定他这个宠弟狂魔将银子都给了弟弟,然后姬小公子又拿着银子替她租下了一处宅子。 想到这儿,苏草心里有些泛酸,也幸好她将卖竹荪的订金给了姬小公子。 说好要养他和小公子的。 苏草扯了扯他的衣袖:“姬公子,等回了杏花村,我送你一根簪子。” 说完以后,苏草又感觉有些不妥。 姬小公子是多么傲娇的一个人,所以她要养小公子,不能说给他银子用,只能借口让他帮着管账,让帮着购置给哑子他们的衣裳鞋袜,才将那张银票成功塞给了他。 小公子傲气,姬公子亦如此! 她这样说,会不会伤了姬公子? 她想要开口替自个打圆扬,姬墨看了她数息,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草:“……” 是她的错觉吗? 姬公子看着她的时候,眸子里像藏着星星,还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虽然她是官方认证抱大腿的。 但她就是杏花村一个小村姑,她爹还是犯过大案的人,就算姬公子家道中落,他来杏花村也才没多久,怎么会喜欢上她这么个小土妞? 追男神要持之以恒,路还很漫长呢! 转过小巷推开宅门,苏草想明白了,一定是月光太亮,照在姬公子眼睛里反光了。 屋子里亮着光,苏草一走进宅子,还在屋门外,她怀里搂着的白猫一下蹿出去,往屋里的姬小公子扑去。 姬小公子搂了猫,站在门槛旁一脸得意:“姐姐,阿墨这个护卫比小爷好的吧?有阿墨在,被打成猪头的叶渣渣一定不敢再蹿出来。” 苏草有些吃惊:“他被谁打了?” “我打的。” 天黑了还被姬小公子逼着扫地的夜七,一脸委屈从角落里钻出来:“还能是谁打的,我打的,小公子让我将叶渣渣还有吕家那对母女全揍了一顿。” “哼,没出息的人!” 姬小公子白夜七一眼:“小爷让他揍人,他说不能打女人,让吕家的石墙塌个洞,砸了那两个丑女人的脚,没砸断腿只受了点皮外伤,姐姐都说了,用麻袋套头打人才痛快……” 感受到有人在看她,苏草一仰头对上姬墨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忙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想要解释她真是随口那么一说,不是故意要带坏姬小公子。 这时候猫突然从姬小公子怀里蹿出去,喵的一声叫,然后从墙角扒拉出一个布袋子。 苏草拣起散在地上的一块布头:“这个是什么?” 第224章 贴心的夫婿 姬小公子想伸脚踢他的猫儿一下,又舍不得下脚,只好拿脚在猫身上蹭了蹭,难为情的将小脑袋扭过去。 屋子里点的烛火虽暗,但是苏草能看出来,这块布头像是用来做道袍的那种料子。 她狐疑的看着姬小公子,问他:“你不会要告诉姐姐,这是给哑子他们买的衣裳鞋袜吧?” 被苏草识破了,姬小公子干脆也不隐瞒了。 他咳了一声:“这就是给哑子他们用来做衣裳鞋袜的布头,今儿在锦衣阁,小爷瞧这些剩布头还不错,比正儿八经扯布便宜一半不止,就买了这些。” “姐姐这段日子跑来跑去,赚点银两不容易,小爷这个管账的不能乱花姐姐的银子,要替姐姐省钱。” 姬小公子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朝苏草晃了晃:“这些布头碎是碎了点,但姐姐第一次绣手帕,就绣得这么好看,小爷以为,要是姐姐再替我和阿墨绣一身道袍,那绣技一定会更不错了。” “至于哑子他们的衣裳嘛!” 姬小公子理直气壮道:“哑子也替沈家丫头干活儿,他们的衣裳要沈家丫头帮着绣。” 他说完,一副我好聪明,你快来夸我的样子。 苏草:“……” 替她省钱买下一堆剩布头,这个她还勉强接受。 但要帮着她提升绣技,这是什么骚操作。 绣那条帕子要了她的老命,酸笋买卖那边虽说能放手给月娥,但接下来她要管竹荪的买卖,竹筒食铺,还有替周家糕点铺子琢磨新吃食。 甚至还要管杏花村商会! 哪还有功夫给他和姬公子缝衣裳? 触上姬小公子那期待的小眼神,苏草很无奈,只得牵上姬小公子去了灶房。 姬小公子屁颠屁颠跟在她后头。 “姐姐要给小爷做吃的?” “还吃,竹筒鸡竹筒饭你还没吃够啊?” 姬小公子除了罚夜七扫地,还罚他烧了一锅热水,苏草要烧火,姬小公子手撑着下颚。 “姐姐可是要洗漱?阿墨已经让夜七给姐姐烧了热水。” 他一脸小骄傲:“姐姐,阿墨是个贴心的夫婿吧?” “胡说八道些什么?” 苏草在他小脑袋上敲了一下,拿打火石点燃一捧干柴,等火熄灭,她扒拉出一块烧焦的黑炭。 先是翻拣了一下姬小公子买的剩布头,然后让姬小公子取纸来,等黑炭冷却下来,她拿磨尖了的黑炭在纸上画了起来。 一开始还是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姬小公子和夜七他们不知道她在画什么,好奇的凑在一旁看着。 等苏草画完,一件道袍的样氏跃然于纸上。 这件道袍不是道观那种直筒的,赫然是用不同的布拼接而成,既看着有点像杏花村村民穿的衣裳,又一眼看得出是道袍的样氏。 “这是姐姐要帮小爷缝的道袍样式?” 姬小公子兴味盈然:“小爷觉得,穿上这身道袍干活时不会束手束脚。” “聪明,这的确是姐姐帮你和姬公子,还有哑子他们设计的道袍款式,但不是姐姐亲自缝,而是请人缝制。” 第225章 姐姐最爱小爷 姬小公子一脸失落,苏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术业有专攻!姐姐绣的手帕到底什么样?你也是瞧见了的。姐姐要忙很多事儿,要忙着赚钱给你做好吃的呀,所以,姐姐不擅长的事情,就交给别人来干。” 姬小公子虽然失落,想着要是苏草不缝衣裳,也不绣手帕,只有他一个人有姐姐绣的东西。 他得意的仰头看一眼姬墨,然后朝苏草乖巧的点点头。 “那谁擅长缝衣裳?” 沈长贵媳妇上次是跟着沈大山来她家闹腾过,但她和他爹欠下她帮着缝衣裳的钱,她也没找上门来要账。 “长贵嫂子吧,她缝的衣裳针脚细密,等过两天咱们回杏花村去,把这个图纸和布头给她。” 苏草打了个呵欠:“姐姐明天还要去竹筒食铺忙活,先去洗漱歇下了。” 她一走,姬小公子朝姬墨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狠狠瞪一眼夜七。 “都怨你,非要逼道长说阿墨患下哑疾,这下好了,阿墨不能说话,怎么开口要姐姐帮他缝衣裳?” 姬小公子捏着他那条手帕,有些小得意:“哎呀,香!真香呀!姐姐最疼小爷,只有小爷有姐姐绣的手帕。” 姬墨:“……” 夜七:“……” 竹筒食铺的生意,果然跟苏草预料的一样,开张那天最火爆,接下来两天,竹筒饭的销量在下降。 过两天又是逢集日子,到时候来明珠镇的人一多,会有一个小回升。 铺子里有一个收钱和管账的掌柜,两个厨子,两个伙计,不用苏草帮忙,也能应付得过来。 苏草想第二天动身回杏花村一趟,安排一下给福祥记和雁客来,还有市集周大姐那儿送竹荪的事儿。 然而,等不到第二天,沈大爷瘸着脚找上铺子里。 “草儿,草儿,你赶快回杏花村一趟,你爹抓了王婆子关屋里头,王婆子几个儿子带人打上门了。” 他爹抓王婆子关在屋里头做什么? 上了回杏花村的船,苏草问沈大爷怎么回事,他也说不明白。 只说好像是王婆子偷了她家什么东西,然后苏忠贤一犯浑劲,就将人关屋里头扣押了起来。 等苏草急匆匆赶回家,新砌的篱笆墙前可热闹了。 王婆子那个结巴儿子,带着十来个壮汉挥着锄头和镰刀激动在说什么,然后沈大山和沈里正扯着苏忠贤。 外头的激动,她爹也激动,苏草还在人群外,就瞧见他爹脸红脖子粗吼。 “老子那花儿是养给我闺女看的,谁让你娘敢动老子的东西?那花儿也不是少了一天两天的,老子抓了这个贼,非要抓她去蹲大牢。” “你,那花,不值钱……” 王婆子儿子结巴,他那个进了蒙学的孙子陈田亮扯了他爹一把,大声道:“苏伯伯,我奶不问自取,偷挖你的花儿是不对,亮儿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陈田亮给苏忠贤躬了个身:“可苏伯伯你那些花儿不值钱呀!我们家赔你花儿,你放了我奶行不?伯伯你也是犯过案的人,要是真闹到衙门去,吃亏的也不定是我奶啊!” 第226章 你们赔不起 读书果然让人明事理! 王婆子为人贪婪讨厌,他这个进了蒙学的小孙子倒是还不错,首先认错了并且愿意赔他爹的损失,然后再分析进了衙门他爹讨不到好处,努力想将王婆子救回去。 苏草正在感叹,歹竹能种出个好笋来,苏忠贤撑着腰又嚷上了。 “放屁,偷东西还有理了?谁说那花不值钱,玉宁都说了,那是兰草和石斛,名贵中药材,老子种了好些天,养得好好的,王婆子说挖就挖了。” 苏忠贤气得跳脚:“再说了,那兰草和石斛,是种给我家闺女看的。我闺女多有出息,养给她看的花儿贵重,值钱,你们赔不起。” 沈大山和沈里正劝他少说两句,他更来劲了,撸起袖子挥着拳头一副要跟陈家人拼命的架式。 他爹犯起浑来,真是谁也拉不住。 “爹我回来了!” 苏草挤到前头问:“怎么回事儿?” 苏忠贤那是有理讲不清,能做主的人总算来了。 苏草一出现,沈里正和沈大山像是吁了一口气的样子,连陈家那边陈田亮也吁了一口气。 但苏忠贤却是更得意了,拉着苏草控诉:“草儿,你教爹养的那个石斛和兰草,被王婆子偷偷挖了,你知道不?爹从深山那悬崖边冒死挖回来,养给你看的,你还没有看几眼,王婆子说挖就挖了。” “好了,好了,爹你消消气哈,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苏草像哄孩子一样拍拍苏忠贤的背,然后几步走近陈家的阵营,不去管陈家那一堆子人,只看向王婆子的小孙子陈田亮。 “依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陈田亮没想到苏草会径直问他一个小孩子,这种受重视的感觉,让他一时忘了眼前的事儿很头疼,眼睛里亮闪闪的。 他想了想,一脸愧疚朝苏草再次躬了个身:“不问自取偷挖了苏伯伯的药草,这事儿是我奶做得不对。” “我奶偷挖走的药草,我会挖了还回给苏伯伯,听说这个药草是在深山里挖的,我让我爹和我伯伯再去挖几株赔苏伯伯行不?” 陈田亮保证:“等将我奶领回去,我一定管着她,教她学好。能不能让苏伯伯放了我奶?草儿姐姐的大恩大德,我会一直记着。” 这孩子说得头头是道,且小眼神挺清亮的,是个通透的娃儿。 苏草笑了笑,朝他伸出手:“那你跟我进屋去,好好跟你奶说话,她要是能改过自新,我让我爹放了她。” 陈家的人急了:“不要去!” 苏忠贤也委屈得不行:“草儿!” “我回头再跟你说!” 苏草给了她爹一个安抚的眼神,领着半大的小子陈田亮进了屋,在灶房找到被绑成粽子的王婆子。 苏草将她嘴里的破布一扯出来,王婆子就骂上了:“杀千万的苏忠贤,不就挖了你几棵破草,那草长在树上,姑奶奶不能挖了?挖几颗破草,就敢将姑奶奶给绑起来,要送我去衙门?好啊!看县老爷是判他这个犯过案的,还是判我这个在树上挖几棵草的。” 第227章 我脑子没进水 陈田亮臊得慌,面露愧色看向苏草,急着不行:“奶,你再胡说八道,我和我爹真不管你了。” “哎哟,奶奶的小乖孙,你怎么也来了?” 骂得气焰嚣张的王婆子,一触上他家孙子责怪的眼神,顿时蔫了:“奶不说,不说了成不?乖孙孙你别生气。” 苏草:“……” 这样的王婆子,是怎么将陈田亮教导得明事理的? 王婆子铁了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我爹是犯过案,闹到衙门去不讨好,但王婆婆你孙子还在进学,他聪明伶俐,一看以后就是能考上功名的。偷棵草也是偷,家里要是有个偷盗的闹上衙门,你孙子以后不能再考功名了哦!” 被苏草拿捏住七寸,王婆子面色一滞,不敢吭声了! 苏草继续说下去:“好巧不巧,县令家的公子爷跟玉宁哥是同窗,我上回去县城,还住在喻家,给喻家老太太做过好吃的。” 王婆子猛然就想起,上次沈玉宁说什么喻老太太托他捎东西给苏草。 当时苏忠贤还嚷嚷说那种高门大户怎么瞧上了他闺女? 那个喻家,竟是喻县令家? 王婆子脸色白了白,这下彻底歇了气焰:“我不是人,我不是人,草儿你放过我一回,我下次再也不敢招惹你家!” “你上回在祠堂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怎么着,就上我家来偷挖药草了。” 苏草讥笑着数落她:“王婆婆,不是我说你,你要攒钱让你乖孙子进学,这没有错,但是要行正道,不然就是你孙子考上功名了,也会被你这个奶害得断了前程。” “你听了玉宁哥跟我爹说他种的是药材,你就来偷,那你知道药材有炮制的法子吗?你知道炮制了卖哪儿吗?你知道镇上的药铺和县城的大药堂,都有专门供货的挖药人,不收零散药材的事儿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瞎折腾,葬送你孙子的前程。” 数落够了,苏草抛出一个诱饵:“你别一天到晚盯着什么酸笋方子,盯着我家赚钱的法子。你家的鸡不是养得挺好嘛!” “我和潘少东家开的那个竹筒铺子,开张那天就卖了二百只鸡,每天生意都挺好的,这一个月要卖多少只鸡啊?” 苏草点醒她:“王婆婆,你说你要是多养几窝鸡卖给竹筒铺子,你说说给你孙子攒钱进学的钱够不够了?” 王婆子看苏草的眼神一下变了,两眼放光,像在看财神菩萨。 她差点痛哭流涕了:“草儿,我真不是人,我真不是东西,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我要是食言,天雷劈死,溺水淹死,走路摔死……” 一通赌咒发誓后,她讨好的冲苏草笑:“我家进你那个商会,你能不能让潘少东家收我家的鸡?” “王婆婆,你真是说笑,你都偷到我家了,我还帮你赚银子,你真以为我脑子进水了啊?你得庆幸你有个好孙子,他说你挖的药草他挖了还回来,还会让他爹和他伯伯入深山多挖些一样的送来,我这才不将你绑了送去县衙。” 第228章 温水煮青蛙 “算了,算了,我正为钱东家抢咱们村酸笋买卖的事儿烦心呢,没空管你……” 苏草不耐烦的一挥手,陈田亮替王婆子松了绑,感激的朝她躬了个身,一脸羞愧走了。 屋门口的人一散开,苏忠贤进了灶房,埋怨上苏草。 “闺女啊,你怎么放王婆子走了?她好不容易才撞到老子手里头,你是不是傻啊!” 苏忠贤急道:“那是老子给你准备的一杆枪啊,一杆对付镇上钱东家的回马枪。你费了那么老大的劲,爹不信你只想挤兑姓钱的买卖。” 钱东家竟敢跟魏伶儿勾结? 她一出手,只想挤兑钱家的酸笋买卖那太心慈手软了。 她爹吧,被害得那么惨,上回在镇上还偷偷躲锦衣阁屋檐下偷瞧魏伶儿。 在魏伶儿一事上,他挺没有骨气的。 王婆子又不蠢,她攒钱给陈田亮进学的事儿执念很深,抛出了诱饵,她一定会上钩的。 所以这事儿苏草不打算让她爹掺合,懒洋洋的给了他一个眼神:“你看见哪个使枪的,还没有瞄准猎物,先让枪响了……” 沈家酒铺推出新酿的酒,打了吕家铺子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吕家酒铺门可罗雀,被挤兑得没人上门买酒了。 然后她和潘一铭合伙开的竹筒食铺生意有多好的事儿,也跟苏忠贤说了。 还跟他说了竹筒食铺开张那天,叶温良母子出现想对付她,然后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的滚了。 “爹,你闺女心里,那是门儿清!该对付的人,该替你出的气,一样也不会少。又怎么会放过钱东家?我这是不想给他一个痛快,先温水煮青蛙,等熟得差不多了,再直接下嘴。” 苏草劝他:“所以这事儿吧,爹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了。你要是不折腾,我还在竹筒食铺忙买卖呢!你不知道那铺子多火,我抽空走一天,少赚……” 父女俩正在说着明珠镇的事儿,这时候外头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草儿丫头,草儿丫头你从明珠镇回来了?” 好像是徐郎中的声儿? 苏草迎出去,果然就看徐郎中推开篱笆墙上那扇竹门,进了她家院子,还极有兴致在打量苏忠贤用树皮和松针种在花池里那些石斛和兰草。 “丫头,这些石斛和兰草长在悬崖峭壁上,可不好活。” 他问苏草:“你是怎么想着用木皮和松针种它们?能活成吗?” “能,你看我爹种了好些日子,不是活得挺好的嘛!这儿,徐爷爷你看这儿,这株石斛长新芽了,我爹还在树上种了好些,都成活了。” 说完种石斛和兰草的事儿,苏草问徐郎中:“对了,徐爷爷你来找我可是有事儿?” “本来吧,是要跟你来说那个泡酸笋的事儿,自从你徐奶奶跟你和沈家丫头学泡酸笋啊,泡好又挑去明珠镇市集上卖,是赚了些小钱。” 徐郎中跟苏草诉苦:“可那老婆子尽弄泡酸笋儿,都不帮着老夫晒药材了,还有,家里尽摆酸笋坛子,连我那药房都摆上了,如今连处下脚的地儿也没有,我就寻思着找你来说一说,不给她泡酸,入会的银子也不用退。” 第229章 小煞星来了 “来的路上我还犯愁呢?我要不给她泡酸笋,她一定得跟我急,不过现在老夫不担心了。” 徐郎中一指苏忠贤种在花池里和溪畔大树上的石斛和兰草,得意道:“我家也学你爹种这个,有个事儿忙活,她就不会瞎折腾了,能像以前那样帮着晒药材,种出的石斛晒干了还能卖去县城大药堂。” 入杏花村商会那事儿,明明就是徐郎中跟着沈大山头一个站出来支持她的。 这会儿又嫌弃徐奶奶泡酸笋,不能帮他晒药材了? 不过! 听了徐郎中的话,苏草眼前一亮。 石斛和兰草长在悬崖峭壁,挖回来也不好养,而用木皮和种树上养着,可以大量的繁殖。 这倒是一条来钱的好路子! 他爹现在是听她的法子,琢磨着瞎种,而徐郎中更熟悉药材的习性,完全可以大规模的种植。 “那徐奶奶不泡笋了,徐爷爷你和我爹一起合伙种石斛吧?累活儿他来做就成。” 苏草眸子里流光溢彩:“种出的石斛,徐爷爷你可以炮制成药材,我替你们找县城收购药材的大药堂,然后石斛和兰草观赏价值很高,种好了还可以在邻村烧窑的地儿订制一批花盆,运去县城卖,一定很受高门大户喜欢,对了,石斛还能煲药膳汤,到时候我琢磨几样药膳汤,你和我爹种的石斛还能卖进福祥记和雁客来。” “草儿,草儿,你这法子还真能行,很多药材能做食材,还有滋补的功效。” 徐郎中被苏草说得热血腾沸:“既然要干种药材的买卖,那不如干脆做大了,除了石斛和兰草,等等啊!徐爷爷再想几样又能做药又能做食材的,比如说山药……” 犯过大案的人,不能买田地,苏忠贤一身力气,这些年憋屈得不行。 所以苏草说石斛和兰草可以往树上种,苏忠贤这些日子除了入山打猎,都要用绳子绑在悬崖峭壁上挖些石斛和兰草回来。 没有地也能种东西,这新奇得很。 他一身是劲儿! 种这些都是为了给自家闺女养眼,这会儿突然成了一样来钱的门路,他的激动不比徐郎中少,两个人在院子石桌那儿坐下来,聊得那个投机。 苏草一阵忍俊不禁! 这下他爹有事儿干了,再也不会瞎折磨她。 种药材的事儿,让他跟徐爷爷商量就好,得要银子投入的时候再找他,苏草给他们沏了茶,摆了一盘从镇上买的点心。 “我还有点事儿要忙,徐爷爷你和我爹先聊着……” 苏忠贤和徐郎中聊得热火朝天,苏草没有忘了给哑子他们做衣裳鞋袜的事儿,取了姬小公子买的那一兜布头找到了沈长贵家。 “长贵嫂子,长贵嫂子在吗?” 太阳落山,沈长贵媳妇正在院子里收白天晒下的衣裳,看到找上门的苏草,一下愣住了。 这个小煞星怎么找上她家来了? “是草儿啊!” 见苏草拎着一个大布兜,沈长贵媳妇狐疑道:“你这是……” 第230章 她找上了门 “我来找长贵嫂子帮着做衣裳鞋袜。” 苏草扬了扬手上的布包,说明来意,并允诺:“做衣裳鞋袜的钱我先付一半,等做好了,再付另一半,嫂子你觉得行吗?” 行! 能有不行的吗? 以前苏忠贤父女俩个耍赖欠钱,她不是一样帮着做了吗? 况且,如今苏草不缺银子。 会少了她帮着缝衣裳鞋袜的钱? 再说,连小妮和大壮家都入了杏花村商会,泡了酸笋去镇上市集和码头卖了,她家还想入商会呢! 入商会的名额,可都是拿捏在苏草手上,找月娥和里正都不管用。 上回之所以登记了也没入成商会,她猜应该是上上回学着王婆子泡酸笋的事儿被苏家丫头知道了。 现在她拿着布找上门要她帮着缝衣裳,这是一个与她家交好的信号啊! 沈长贵媳妇很激动,将苏草迎进屋:“嫂子以为你有了银子会上锦衣阁买衣裳,难为你还看得上我的手艺,我看看,你要做什么衣裳?” “锦衣阁不是也收嫂子你绣的东西吗?你缝出来的衣裳,又不比锦衣阁的差。” 苏草打开带来的布包,露出姬小公子买的布头:“实话跟嫂子你说,这次要你帮着做的衣裳鞋袜是给长清观小道们做的,用这些剩布头做衣裳,绣的时候繁琐些,我会给嫂子加工钱的。” “本来是在锦衣阁给哑子他们买衣裳鞋袜,但是姬小公子说我赚钱不容易,要帮着我省钱做更多的事儿。” 苏草解释完后,取出在镇上宅子里用炭笔画的草图:“这些不比整的布好绣,我这儿设计了一张草图,可以合理的利用这些剩下的布头,扬长避短,嫂子你看看能绣不?” 长清观小道童那么多,给他们做衣裳鞋袜,那不是要做十几身衣裳? 她正愁没能入那个商会,没有了来钱的买卖。 这是送上门来的一笔大买卖啊! 苏草赚了银子,还能想到长清观那些孤苦无依的小道童,沈长贵媳妇很受触动,她翻拣了那些布,又仔细看了苏草画在纸上的设计。 “这衣裳我能绣,就是多绣几针的功夫,不用加工钱。” 沈长贵媳妇这是承她的情,有讨好的意思。 说实话,除了上次沈大山带人打上门,沈长贵媳妇误会她勾搭沈玉宁,说话有些难听。 事实上,她还是一个不错的人。 她和她爹在村里的名声那么差,沈长贵媳妇还帮着做过衣裳,然后欠了她帮着做衣裳的钱老长时间,她也没来上门要债。 苏草也就不推辞了,按她说的价钱先付了一半订金。 “嫂子可能还要上长清观帮着量一下尺寸,麻烦嫂子了。” 这个小煞星突然这么客气守礼,倒让沈长贵媳妇不好意思,果然买卖做得风生水起,去过一趟县城,人不一样了。 “是你照顾嫂子的买卖,你跟我客气什么?” 总算拯救了姬小公子买下的布头! 给哑子他们做衣裳鞋袜的事儿搞定,苏草正打算离开,这时候沈月娥从长清观下工回来,知道苏草来了沈长贵家,找上了门。 第231章 我省心了 一见着了面,沈月娥也没避开沈长贵媳妇,问苏草:“草儿,听说王婆子上你家闹了?她这么一闹吧,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说苏叔叔种的那药材老值钱了,要不王婆子也不会上门去偷。” “要我说,这样的老泼皮放过她做什么?” 沈月娥气恼道:“她和常婶子收了镇上钱东家好处,帮着对付咱们,逼我交出酸笋方子的事儿,还没跟她算账呢!” 自从她买卖做得风声水起,现在有什么风吹草动,村里传得到处都是。 反正沈月娥也没避开沈长贵媳妇,那正好借着沈长贵媳妇将有些话传到村里去。 “那石斛和兰草是药材不错,但不懂得炮制药材的法子,那东西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一点的草,没什么用处。” 苏草哭笑不得:“别说那些药材很难养活,就是养活了,他们也不知道如何炮制,就算知道如何炮制了,有门路卖去县城的大药堂和药铺吗?一般的药堂为了保证药材的效用,只从固定的采药人那儿收货。” “不过,入了咱们商会的人,我会让教他们炮制药材的法子,也能替村里人找卖药材的门道,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 见沈长贵媳妇一副意动的样子,苏草拉着沈月娥改说竹荪的事儿:“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说,泡完这段时间的笋,泡酸笋的事儿要闲下来,我打算让你帮着我做竹荪的买卖。”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去镇上拎了一篮子种出来的竹荪,潘少东家已经答应了我,福祥记有多少要多少,然后喻公子那边,雁客来也想引进竹荪类的菜式,所以这个竹荪买卖很有市场,还能室内种植,周期比泡酸笋时间长。” 苏草说她的打算:“入了咱们商会的人,以及下个月那批要入咱们商会的人,我打算将这个种竹荪的法子教他们,然后村里种出来的竹荪统一收购加工,再卖去福祥记和雁客来,竹荪的种植和推广,要有人主事,我想让你帮着姬小公子做这个事儿。” 沈月娥正担心忙完泡酸笋要闲下来,苏草说的这事儿正中下怀,她家竹林多,人也多,也能跟着一起种竹荪卖,还不用愁销路。 她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行,泡酸笋的事儿我沾了你的光,这回我替你干活儿,你付我工钱。” “不用,我想好了,这事儿既然交给你,那给你一成的干股……” 竹荪是自个长出来的? 还能种出来? 一听这个种竹荪就是比酸笋更来钱的买卖。 沈长贵媳妇的眼睛更亮了,几次欲言又止,差点想插话问能不能让她家也入一个商会。 “潘少东家那儿催着要货,市集周大姐那边也等着卖竹荪,我和少东家开的竹筒食铺生意好得很,逢集我又得去明珠镇忙一段时日,这些事儿都交给你,我省心了。” 沈长贵媳妇那眼神儿,都落在苏草眼里,她也不急着离开她家,拉着沈月娥聊上了:“竹荪的事儿交代完了,我跟你说个臭酸萝卜的故事……” 第232章 讨好小丫头 杏花村最热闹的地儿是村里井边,吃过早饭来挑水的,在井边的溪流里洗衣裳的人很多。 “妮子她娘,来洗衣裳啊!你今儿咋没有跟妮子一起上明珠镇卖酸笋去呢?” “来,说说,你们家入了那个商会,泡酸笋卖赚了多少银子?” “没多少没多少!” 小妮她娘是个老实的,被人围着红了脸:“明儿逢集,才跟小妮一起上明珠镇市集卖酸笋,今儿不去了。你们别都围着我啊,我一会儿还要赶回去泡酸笋呢!” “你家真是运气好,看着不声不响的,怎么苏家丫头就挑了你家入村里的商会呢?” “哎哟,这赚了银子还捂着做什么?说出来也让咱们羡慕羡慕。” 一堆妇人都围拢着小妮娘,想要探个究竟,这时候在桨洗衣裳的沈长贵媳妇开口了。 “要我说,你们呀,也不要围着妮子娘问入那商会赚不赚银子?肯定赚呗!酸笋买卖只是小头,草儿下个月要教的赚钱法子,那才真是来钱的买卖。” “除了酸笋买卖,还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来洗衣裳的王婆子,忘了偷挖石斛被苏忠贤绑住只剩半条命的事儿,急着追问:“长贵媳妇,你说的是不是种那药材?” “那药材种了也没法儿炮制,县城的大药堂也不是随便收药材的,不是那事儿。” 沈长贵媳妇神秘兮兮道:“是竹荪,你们都知道那竹荪卖到市集来钱吧?有没有想过竹荪还能种出来的?” “竹荪哪儿种出来?” “瞎胡说,哪能呢?” 众人质疑时,沈长贵媳妇道:“骗你们做什么?还真能成,这是草儿找上我家让帮着做衣裳,当着我的面跟月娥商量的。她在长清观琢磨出了种竹荪,福祥记酒楼少东家都要买她的竹荪,上回来过咱们家那周大姐要在市集上卖草儿种的竹荪,是不是真的,你们明儿赶集去看看就知道了。” “要不咋说妮子娘是个有福的呢!” 沈长贵媳妇透露:“草儿说了,这回入商会的,还有下个月入商会的,要教大家伙种竹荪的法子,福祥记和雁客来那儿她都说好了,种出来的竹荪有多少收多少,这不得比泡酸笋来钱呀!” 种竹荪那肯定比泡酸笋来钱,明珠镇山货铺子每年都收竹荪,给的价钱还不低。 一时聚在井边的人心思蠢蠢欲动。 “这是真的?” “长贵媳妇,你说的可是真的?” 众人七嘴八舌问,沈长贵媳妇回她们一句:“嗨,你们还不信?是不是真的,往长清观和明珠镇市集走一趟不就知道了。” 竹荪要是真能种出来,那是多来钱一样买卖,入商会还教种竹荪的法子,还犹豫什么,都开始琢磨着怎么能下一批入商会。 王婆子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她没事儿招惹苏忠贤父女做什么? 这下哪家入商会,也轮不到她家了。 不行! 种了竹荪,以后给乖孙孙攒钱进学的事儿不用愁了,苏家丫头还会让潘少东家买她家的鸡做竹筒鸡。 她得想个法子讨好苏家丫头,一定要争取下一批入会名额。 第233章 有好戏看了 苏忠贤不是喜欢种那什么药材嘛? 王婆子寻思着回家找她几个儿子,让全上山挖那些兰草石斛,赔罪的份量给足了,说不定苏家丫头高抬贵手,会将她家算进入会名额内。 她拣起洗好的衣裳要离开,这时候沈长贵媳妇说话了。 “那天草儿来我家啊,还跟月娥说了个臭酸萝卜的事儿,可有趣了,我说给你们听啊!” 众人正在回味沈长贵媳妇说的那个消息,这会儿只要是苏草说的事儿,她们都想知道。 都催着沈长贵媳妇说,王婆子也好奇顿住了步子。 “这事儿说起来很有趣,草儿跟月娥说,这泡酸笋也好,腌酸萝卜也好,都是有个章法,要是没弄好,那泡的酸笋腌的酸萝卜就坏了。咱们先前学着人家草儿和月娥泡酸笋,不是没泡成吗?” 沈长贵媳妇继续说下去:“话说邻镇有个杂货铺子,见人腌酸萝卜好卖就腌了一批搭在铺子卖,结果那酸萝卜没腌好。买了那家酸萝卜的客人,就抱着坛子,找了亲戚什么的,闹上了杂货铺子。结果怎么着?一坛子酸萝卜几文钱,那东家怕她闹腾得没了买卖,赔了她足足二两银子……” 能赔银子,还能讨好苏家丫头? 王婆子眼睛一亮,顾不上听沈长贵媳妇说接下来的事儿,拣好衣裳拎着桶往家里赶。 一入院里,他大儿子苦着一张脸埋怨:“娘,你这性子以后能不能改改?别眼馋人家赚银子,你看你偷挖了苏家几株药草,害我们昨天在山里寻一天,才挖到这几株赔人家。” “哎哟,你个不孝的,还埋怨上老娘了?” 衣裳都顾不上晾,王婆子着急收拾一下往外赶:“继续给老娘我入山挖药材去,一会儿让你媳妇儿将衣裳晾了鸡给喂好,我要上一趟邻村你舅家……” 逢集那天,苏草要运送一批酸笋上明珠镇,还要捎带给福祥记和市集周大姐的竹荪,所以赶的第二趟船往明珠镇。 船摇到了明珠镇,周大姐已经在码头等着。 “草儿,你总算来了!” 打开覆盖在篮子上的新鲜芭蕉叶,看清楚满满一篮子竹荪,周大姐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这竹荪是多好的买卖,大姐还真怕你反悔,这回不用担心了。” 帮着苏草将酸笋和竹荪搬到贺大娘面摊那儿搁着,周大姐知道她和钱家杂货铺的过节,拉着苏草聊开了:“大姐跟你说过新鲜事儿,钱家杂货铺子这回摊上了倒霉事。一大早的,有人上钱家杂货铺子闹,说买回去的酸笋是臭的。” “哦,是吗?” 苏草问周大姐:“有几个闹事的?是哪里的人闹上钱家杂货铺子?” “那人是咱们明珠镇有名的泼皮无赖,姓王,镇上赌坊的伙计,说是买下了一坛酸笋,酸笋拿回去是臭的,就闹上了钱家铺子。” 周大姐说得兴起:“钱东家要拉他进去说事儿,那人不依不挠在门口闹,说要砸了钱家铺子,我从钱家杂货铺子路过,好多人在铺子门口瞧热闹,让钱东家使下作手段算计咱们,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234章 冤有头,债有主 周大姐说了一堆,然后拎起苏草捎带来的竹荪,赶着回市集了。 与周大姐的兴灾乐祸相比,贺大娘表情有些凝重喊住她。 “草儿,这事儿吧,瞧这是钱家杂货铺子倒霉,但我总感觉这心里不安稳。” 贺大娘想起什么,跟苏草提了一嘴:“是了,前儿有两个在我铺子里买油条和豆汁儿的,说钱家杂货铺子卖的是竹湖酸笋,是从杏花村拿货的,比市集便宜两文钱一斤,他们买了两坛子,一吃那味儿不对。” “当时那两人还说,我这铺子里的泡酸笋好吃,比钱家杂货铺子卖的竹湖酸笋好吃多了。” 贺大娘继续往下说:“在镇上做了这么些年买卖,我家那个也跟镇上赌坊的人打过交道,那些人说什么吃酸笋臭了,多半是手头紧为了讹诈钱。光说我卖油条的摊子赚钱吧,多少人眼红,是我家那个镇着,才没来这儿找事。” “前段日子钱东家杂货铺子卖酸笋风头大盛,这些人就找上了门。” 贺大娘担扰道:“你和潘少东家开的那竹筒食铺,怕是也要被人盯上。” 与她预料的一样,她将泡酸笋方子教给村里人,码头和市集卖酸笋的一多,钱东家果然铤而走险,开始冒充竹湖酸笋的名头。 而最一开始,杂货铺子又卖过竹湖酸笋,大概是这样,才有人信了。 贺大娘说的,苏草一点儿也不担忧。 她还怕人不找上竹筒铺子呢! 钱家杂货铺子那边总算有动静了,苏草眸眼放光:“多谢大娘提醒,今儿逢集,竹筒食铺那儿忙,我先去铺子里帮忙了。” 贺大娘急了:“哎,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大娘劝呢?别走啊,大娘话没说完,竹筒食铺是有潘少东家撑腰,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钱家杂货铺子被砸了好些东西,无奈之下让钱罐子上吕家酒铺找了魏伶儿来,她一亮出吕主簿小妾的身份,闹事的人终于愿意跟钱东家去后院了。 “你是吕主簿家的,咱们赌坊的东家还是玉龙郡来的呢?” 领头的王麻子梗着个脖子:“吃了你们泡的臭酸笋,害老子拉了一晚上肚子,别说我不给钱东家面子,看在小夫人你的份上,赔了老子药钱就算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好说。” 魏伶儿不顾钱东家使眼色,笑吟吟问:“这位大哥以为,赔多少银子合适?” “给十两银子算了!” 王麻子抖着腿:“兄弟们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 十两银子,这是狮子大开口。 王麻子他们都以为钱东家和这个吕主簿的夫人不会答应,但没想的是,魏伶儿笑了。 “十两银子太少了!五十两银子如何?” 还有人嫌赔钱少的? 王麻子眼珠子瞪老大:“你在说什么?” “五十两银子,你们在钱家杂货铺子做过的事儿,去码头竹筒食铺再做一回。” 魏伶儿捏着鼻子看向那坛子臭酸笋:“冤有头,债有主!酸笋坛子上不是有竹湖两个字?竹湖酸笋是从杏花村来的,是竹筒食铺小东家的买卖……” 第235章 打上门来了 跟苏草预料的一样,逢集的日子,竹筒食铺的买卖又有了一个回升,慕名而来买竹筒饭的人排起了长龙。 苏草一进铺子,见到在吩咐伙计干活的潘一铭,愣住了。 “今天怎么没上书院?” “跟赵夫子请假了!” 见苏草拎了一篮子竹荪来铺子里,潘一铭接了篮子跟她一起往灶房去:“咱们竹筒食铺开张后,你邀请顾会长逢集派人来明珠镇看看,他还真派人来了,一会儿人就到了,你来得正好。” “那天在玉宁家铺子里头,你做的竹荪虾仁,竹荪鸡煲很鲜美。” 潘一铭拎了拎篮子:“正好让商会的人尝尝竹荪做的菜式,有他们帮着铺路,你这竹荪可不止卖给我们福祥记和雁客来,销路还能往县里其它地方铺。” 说完商会要派人来的事儿,潘一铭犯愁了:“草儿,咱们这竹筒食铺每天要卖很多只鸡,做竹筒鸡要用一两斤左右的,这些天需求量大,原先给我们福祥记供货的如今供不上了,这事儿还得你来想办法。” “放心,暂时铺子里用的货源我已经找好了,至于以后要用的食材,我会雇人在长清观竹林里养鸡,吃竹虫长大的山鸡……” 苏草和潘一铭这儿正商量着竹筒鸡的货源,这时候本该在铺子外忙活的伙计,急匆匆找来了灶房。 “两位东家,不好了,不好了,赌坊的王麻子带人打上门了!” 王麻子大闹钱家杂货铺子的事儿听说了,这会儿突然来了竹筒食铺,潘一铭看向苏草,见她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 他不急不缓问伙计:“他们砸了咱们的竹筒饭?” “这倒没有!” 伙计禀报:“就是吓走了排队买竹筒饭的客人,说吃了小东家泡的竹湖酸笋拉肚子,还扬言要找小东家算账。” “那他们这回真要拉肚子了!” 潘一铭一脸同情,将装竹荪的篮子搁地上,跟着苏草出了铺子。 竹筒食铺门口,王麻子抱着酸笋坛子带着赌坊的人现身,那一身痞气的模样,吓跑了一半买竹筒饭的客人。 还有些好奇这些人找竹筒食铺做什么? 站得远远的瞧上了热闹! 瞧见气势汹汹的王大麻子,潘一铭出了铺子后一声冷笑:“几天不见,王麻子你脾气见涨啊?” 潘少东家也在? 姓魏的那个女人和钱东家,不是说这会儿潘少东家在书院进学么? “看在少东家的份上,我们也没撒野不是?” 王麻子愣了愣:“知道少东家跟我们东家相熟,可咱几个不是冲着少东家这竹筒食铺来的,这事儿跟潘少东家还真没关系,我们来找竹筒食铺的小东家,吃了她泡的竹湖酸笋,我们兄弟几个拉了一晚上肚子。” “冤有头债有主!” 王麻子拿眼瞪着苏草,恶狠狠道:“这位就是铺子里的小东家吧?听说这竹湖酸笋是你做的买卖?小东家说说,泡酸笋吃坏了人,那谁泡的酸笋是不是得找谁?” 第236章 给他挖了坑 潘一铭有些替苏草担心了! 王麻子来势汹汹,这没什么,有他和喻润泽可以替苏草撑腰。 可这回王麻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不是凭空讹诈,他一提竹湖酸笋,潘一铭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钱家杂货铺子打着竹湖酸笋的名头在售卖酸笋? 那王麻子找上苏草,那还真是冤有头债有主,有理扯不清。 潘一铭担心的看向苏草,苏草风淡云轻点头:“对,太对了,没有错儿,谁泡的酸笋吃坏了人找谁。” 王麻子愣了一下! 这个小丫头什么意思? 怎么一点儿也不怕他? 她姐姐王婆子找上他,要他帮这杏花村的小丫头撑腰,打上钱家杂货铺子去,这样陈家才能入得了杏花村的商会。 不是他没有使力气帮着他姐,是钱东家跟吕家酒铺那娘们儿勾结,给的价钱太诱人了。 五十两银子? 好大一笔买卖! 他本来就是个浑人,自个拿五十两和让他姐王婆子入这小丫头的商会之间,很快就选择了前者。 这小丫头到底是傻呢? 还是缺心眼呢?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竟还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王麻子感觉有些不对,但他欠下了不少赌债才在赌坊充当打手,五十两银子可是一大笔钱,有了这笔钱不但能还上赌债,他还能再上赌桌快活几把。 “哟,你识趣这就好办了!” 当着围观的人,他拍了拍手上坛子:“这坛子上,可是写着竹湖酸笋的字样,在坛子上烧了记号的,可是你们杏花村出的竹湖酸笋?你泡的酸笋吃坏了我们兄弟的肚子,你说说,这笔账怎么算?” 说完,跟着他的混混们朝竹筒食铺逼近,要将苏草围拢起来。 潘一铭要挡在她前头,苏草不慌不忙迎上去:“那你说说,你的竹湖酸笋是在哪儿买的?” “这……” 王麻子一下被问住了! 但是很快想到,市集上有人卖竹湖酸笋。 他慌忙应道:“在市集一个婆娘手上买的,小东家,你的竹湖酸笋有捎在市集卖吧?别耍赖不认账。” “市集周大姐那儿的确有捎卖我们竹湖牌的酸笋。” 苏草突然笑了:“这么说来,你昨儿在市集买了一坛子竹湖酸笋,然后你们吃了拉肚子,所以才找上我这个小东家。” 王麻子感觉不对劲! 这小丫头怎么弯弯绕绕的? 但这么多人在一旁看着,他硬着头发凶道:“没错!小丫头你别想耍赖不认账。” “不耍赖!” 苏草似笑非笑:“只是,自从我教了杏花村的人泡酸笋,挤兑得市集周大姐没了买卖,从我们竹筒食铺开张前,她就已经断了酸笋的货源,不卖酸笋了。你说你这坛子酸笋是昨天在她那儿买的,那我要找周大姐来对质了,看你昨天是不是真去她那儿买了酸笋。” 王麻子一阵傻眼! 难怪她姐那泼辣不要脸的性子,在杏花村这个小丫头身上讨不到便宜。 这脑瓜子好使啊,还知道给他挖坑? 第237章 睁眼说瞎话 王麻子睁眼说瞎话:“我记错了,不是昨天买的,是前些天买的,搁那儿忘了吃,昨天一吃,这就吃坏了肚子。” 他话音一落,围观的人一阵嘘声。 有人已经在悄声议论:“那是镇上赌坊的王麻子,专门干坑蒙拐骗的活儿。” “他是看竹筒铺子生意好,所以盯上了这儿。” “这竹筒食铺的东家可是福祥记的少东家,讹诈到他头上,这王麻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听到周围窃窃私语的议论声,王麻子和他的酒肉兄弟睁大眼睛,恶狠狠扫向围观的人群。 这时候潘一铭顺着这些议论声接话了:“他们说得没错,王麻子,你讹诈到我头上,趁着赶集上竹筒食铺子闹,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们真是吃草儿妹妹泡的酸笋吃坏了肚子,那我潘一铭给你赔银子,你说赔多少就赔多少;但你要是讹诈人,故意来我这竹筒食铺闹事,休怪我与你们赌坊东家撕破脸皮,只好请你去县城大牢逛一逛了。” 潘一铭声色俱厉道:“我们潘家虽讲究个和气生财,但也不是怕事的。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到底是在市集买的酸笋吃坏了肚子?还是在哪儿?” 真他娘的倒了血霉! 早知道潘一铭今儿也在竹筒食铺,他就不该贪那五十两银子,来趟这浑水了。 他来找事儿,可是背着赌坊东家。 要是东家知道他带人找了潘一铭的渣儿,那不得剥了他一层皮。 吕家酒铺子那娘们儿有来头,他招惹不起。 但杂货铺子姓钱的那个坑了他来闹事儿,他惹上一身骚,姓钱的也别想好过。 “哎呀,瞧瞧我这记性!” 王麻子一眼扫向人群,准确的找到了感觉不对劲要开溜的钱东家,一把撺过去拉住他:“钱东家,我那酸笋是昨儿在你杂货铺子买的啊!你说说看,怎么上边有竹湖酸笋的名头,可是小东家将竹湖酸笋寄卖在你们杂货铺子?” 福祥记的少东家,他惹得起吗? 再说,钱家杂货铺子早没卖苏草泡的竹湖酸笋了。 钱东家怂得不行,猛的摇头:“不是不是,你,你记错了!” 这钱东家怎么睁眼说瞎话? 吕家酒铺那娘们儿给许诺给他们银子,让来竹筒食铺闹事儿,也是为了替钱东家撑腰。 结果他倒好,先认怂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王麻子冷笑,大声吼一句:“兄弟了,老子记错了吗?” “没错!” “没错!” “我们前头才从钱家杂货铺子来,是钱东家说他卖的是竹湖酸笋,大哥你才带着咱们找上竹筒食铺的小东家。” “钱东家,一开始,我的确是有将竹湖酸笋寄在你们杂货铺子售卖,但你见钱眼开,自个琢磨着泡酸笋,然后你那个宝贝闺女钱鑫儿,又说不卖我泡的酸笋,咱们之间的买卖就断了。” 苏草盯着钱东家,咄咄逼人道:“你们铺子早没卖我们竹湖牌的酸笋,你不打算给个解释?还是,你泡的酸笋风味儿差,卖不出去,冒用了我们竹湖酸笋的名头?” 第238章 我也最佩服你 魏伶儿让王麻子抱着竹湖酸笋的坛子来找苏草麻烦,就是为了替他撑腰。 从该死的王麻子将他扯进来了,他已经得罪了福祥记少东家。 如果再摇摆不定,以后魏伶儿也不会替他撑腰了! 被苏草和潘一铭虎视眈眈盯着,钱东家将心一横:“你也说,以前将竹湖酸笋寄在我们杂货铺子卖过,你的泡酸笋没卖出去,我就存在地窖里头,跟我们自家铺子泡的酸笋混一块儿了。” “王麻子买的那一坛,是你以前搁在我们铺子里的货。” 钱东家越说越来劲儿:“小东家啊,坛子上可是清清楚楚打着竹湖酸笋的名头,据我所知,你这酸笋坛子是让窑坑专门烧制的,仅此一家。镇上哪家卖酸笋的,也没有你这个酸笋坛子不是?” 钱东家说得有理有据,吃过竹湖酸笋的人已经议论开了。 “这回钱东家说得没错,我在市集那儿买过竹湖酸笋,酸笋坛子上头烧了记号的。”“难道真是竹筒食铺小东家,拿坏了的酸笋出来卖?” “明珠镇有那么多家卖酸笋,竹湖酸笋以次充好,以后咱们不买了……” 风向已经全转变了! 钱东家开始洋洋得意,而王麻子心里爽快得不行,这竹筒食铺的小东家没辙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那五十两要到手了? 隐在人群中商会的人,更是对苏草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本来还以为被他们会长看中的人,一定是极重信誉,他们来明珠镇竹筒食铺学习交流经商之道,没想到却无意中撞破了小丫头以次充好。 他们几个对望一眼,摇了摇头,正要失望的离开。 这时候苏草突然笑了:“非说王麻子抱的是竹湖酸笋,钱东家你就这么有把握?” “草儿姑娘啊,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哪点吗?临危不乱!” 钱东家得意洋洋:“做买卖有这个劲头是没错,但是别用错了地儿……” 他以为胜券在握时,苏草突然朝他冲过去,抢过王麻子手里那坛酸笋,往地上重重一砸。 她的动作太快,再说王麻子以为,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劲儿。 等下意识要护住坛子时,苏草已经眼疾手快将坛子抢到手了,然后将那坛子臭酸笋就那么重重砸到了他脚下。 坛子上烧了竹湖酸笋字样? 砸了也还是竹湖酸笋。 众人对苏草的举动摸不着头脑,以为她被揭破后恼羞成怒,苏草镇定自若拣起地上的一块瓷片。 “钱东家佩服我临危不乱,我也最佩服钱东家……” 苏草握着一块瓷片乐不可支:“最佩服钱东家你做买卖没有信义,说好了捎卖我们竹湖酸笋,结果背着我偷偷琢磨泡酸笋。然后泡的酸笋风味差,难吃,就厚颜无耻烧制有竹湖酸笋字样的坛子,偷梁换柱,冒充竹湖酸笋售卖。” “你哪来的自信,从你见利忘义那会儿,我没有留着一手防你?” 苏草扬了扬手上的瓷片,用清越的声音道:“当初得知钱东家背着我琢磨泡酸笋,我就想到了竹湖酸笋会被仿冒的一天,所以我们售卖竹湖酸笋,分别做了明记和暗记……” 第239章 谁让你来坑人的 “明记大家都知道,就是酸笋坛子上烧了竹湖酸笋的字样,但是防仿冒的暗记,大家伙一定不知道。” 苏草宣布:“暗记就是真正的竹湖酸笋,除了坛子外烧制有竹湖酸笋的字样,坛子里侧画了一杆竹子,然后也有烧上竹湖酸笋字样。” 竹湖酸笋,食铺里就有。 潘一铭忙让伙计取了一坛子正宗的竹湖酸笋过来,然后砸在地上。 铺子门口都是泡酸笋好闻的味儿,跟王麻子抱来的那坛臭酸笋味儿完全不一样。 然后苏草拣起地上的瓷片:“潘少东家刚砸的这坛酸笋,是正宗的竹湖酸笋,坛子里侧有竹湖酸笋的字样,还有竹子的形状,而王麻子抱来的这坛砸了是没有的。各位要是不信,可以来拣这两堆瓷片,亲自对比确认。” 卖个酸笋,还分明记和暗记。 不但是围观的客人好奇,连跟着王麻子来闹事的人也好奇,都蹲在地上拣瓷片,结果一对比,正宗的竹湖酸笋,坛子内侧还真有竹子形状,写了竹湖酸笋几个字的。 一时都啧啧称奇! 钱东家见势头不好,要开溜了,这时候一个拣了瓷片对比过的汉子,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块牌子。 “我们是商会的人,竹湖酸笋已经在商会注册登记,受我们商会保护。” 那人气势凌人看向钱东家:“你们杂货铺子,冒充我们商会旗下的牌子,性质恶劣,现在我们商会要先查封你的铺子,然后再带你去县城走一趟,涉案钱银超过五两银子,我们会长会将你移交给衙门,按律处罚。” 什么? 竹湖酸笋还去商会注册登记了? 杏花村这小丫头疯魔了吧,一个泡酸笋,竟然还去商会注册登记? 注册登记,可是不下十两银子啊! 那要泡多少酸笋才能赚回来? 凡是经商的,都要归商会管理。 本来他一处小铺子,没招惹上商会的人,能安安稳稳做他的买卖。 就算学人泡个酸笋,也没事儿。 但杏花村这小丫头竟将她泡的酸笋去商会注册了,然后他好死不死冒充竹湖酸笋的名头,撞到了枪口上。 这下,他想抽身不能了,只能任着商会查封他的铺子…… 钱东家落进了商会的人手里,王麻子意识到可能会为他们赌坊东家招来麻烦,这下连他的兄弟也顾不上了,缩进人群里要开溜。 然而,刚要猫腰钻出去,身后的衣领就一个黑衣人提溜了起来,还对上一个小娃儿的笑脸。 “你坑了我家阿墨的媳妇儿,还想开溜?” 姬小公子指挥夜七,将王麻子重重砸在了破酸笋坛子上,趁着他哎呀一声,被碎片扎得一阵生疼时,姬小公子一脚踩在他胸口,小腿还一抖一抖的。 “说吧?是谁指使你抱着一坛臭酸笋,来坑我家阿墨的媳妇儿?” 一个小娃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劲? 明明踩在他胸口的是一只小脚丫,但那脚丫子涌出来的力量却是沉甸甸的。 关键是他踩的位置古怪得很,随着他的小脚一抖一抖,王麻子感觉气喘不过来,想要反击也使不出力气。 第240章 猪油蒙了心 跟王麻子一起的人,见姬小公子是个小娃儿,就朝他扑过来。 但是姬小公子一只脚踩在王麻子胸口,另一只脚踢了一块碎瓷片,恰好就砸在朝他扑过来那人的眼睛上。 那人嗷的一声惨叫,捂在眼睛上的手渗出了血。 “你真脏!” 姬小公子嫌弃脸,命令夜七:“他们几个,给小爷收拾干净了,真是,动不动流血,小爷一个控制不好,会脏了姐姐的铺子。” 夜七不费吹灰之力,将王麻子那几个跟班收拾了,趴在地上嗷嗷直叫唤。 在赌坊混的人,那是见多识广。 夜七那身手,还有制住他这小娃儿的古怪,让他意识到惹了惹不起的人。 得罪了魏伶儿,以后是有苦头吃,但落在这一大一小两位爷手上,他再不识趣,怕是见不到明儿的太阳了。 王麻子见大势已去,垂头丧气自认倒霉:“这位小爷,我招了,都招了,臭酸笋是在钱家杂货铺子买的,他那酸笋吃坏了人,我还带人砸了他家铺子。” “钱东家吓怕了,就找来了吕家酒铺的那个娘们儿,她说她是县城吕主簿的人,然后愿意出五十两银子,让我将在钱家铺子做过的事儿,上竹筒食铺做一回。” 王麻子嗷嗷直叫着求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这位小爷,请小爷高招贵脚,放过我们几个猪油蒙了心的。” 随着王麻子的招供,潘一铭已是沉了脸色:“看来是我们潘家太讲究和气生财了,才会让人爬到我潘家头上。” “吕家酒铺这是在记恨我们福祥记没用他们家的马尿吧?” 潘一铭扭身朝那两个商会的人点了点头:“为商有道,一铭就不过界了,吕家酒铺做的事儿,等去了县城后,还麻烦两位在顾会长面前做个见证。” “潘少东家客气了,维护市场,保证入会商家的权益,是我们商会该做的。不管对方跟吕主簿有什么关系?我们会长他不畏权势,此事一定会替少东家撑腰,还少东家和草儿姑娘一个公道……” 说完,几人扭送着钱东家离开了,忙着去行使商会的权力,去封钱家杂货铺子。 竹筒食铺被这么一闹,虽名声大震,但今儿逢集的销量要受影响了。 “惊扰了各位买竹筒饭的客人,不管有没有优惠券,今天铺子里的竹筒饭统统只卖二十文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趁着铺子里伙计在麻溜的清扫摔了一地的瓷片和酸笋,苏草郑重承诺:“信义是商人的根本,为商亦有商道!我苏草在此立誓,我名下经手的不管什么买卖,所售卖的东西一定讲究良心,会用最好的食材,若是买到了不好的,只管上铺子里索赔,买一赔二,绝不食言。今天买竹筒饭的,都送一小碟子泡酸笋……” 铺子门口响起了一阵喝彩的回应声,门口清扫干净,客人们再次朝着竹筒食铺围拢过来,排队的排队,售卖的售卖,一时热闹得很,都抢着买竹筒饭。 第241章 好大的坑啊 竹筒食铺又恢复了热闹! 王麻子招完供,留着也没什么用,姬小公子让夜七将他们用绳子绑成一串麻花儿,然后淡淡瞥一眼潘一铭。 “这几个杂碎交给你处置了!” 这不是,摘花节那天跟着道长上玉宁家吃饭的小子嘛? 身手竟如此了得? 潘一铭对傲气的小人儿刮目相看:“好,我跟赌坊东家有些交情,他的人闹到竹筒食铺,我一人卸他们一只手,将他们送回赌坊去。” “爱卸不卸!小爷忙活这半天,要吃我家阿墨媳妇儿做的竹筒鸡。” 姬小公子叉着腰,挑衅的看着潘一铭:“小爷的身手,你也是见识到了,我跟你说,别仗着跟沈玉宁相熟,就一天到晚的给姐姐献殷勤。姐姐是我家阿墨的媳妇儿,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谁敢抢我家阿墨的媳妇儿,哼,小爷可饶不了他。” 潘一铭哭笑不得! 他已经听沈玉宁说过,寄居在长清观的姬公子兄弟,小的那个一开始吵着要娶苏草做媳妇儿。 还在祠堂替苏草撑腰打过吕捕快。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儿? 说自个太小了,不能疼着苏草,非得要将苏草让给他哥哥姬墨做媳妇。 草儿妹妹又不是一样物品,哪能让来让去的? 真是小孩子心性! 潘一铭莫名觉得姬小公子威胁人的样子有几分可爱,一本正经允诺他:“不敢不敢,我只拿你姐姐当妹妹,你喊她姐姐,我喊她妹妹,你是不是该喊我一声铭哥哥?” “脸真大呀!” 姬小公子取了苏草给的竹筒鸡和竹筒饭,白他一眼:“想借着跟小爷攀交情接近我家阿墨的媳妇儿,门儿都没有,小爷要回去给阿墨送竹筒鸡,没空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连眼神也没给潘一铭一个,让夜七帮他拎起食篮子,拐道进了竹筒食铺一边的巷子。 一脸傲娇的小公子走了,潘一铭似笑非笑看着苏草。 “草儿妹妹,挖了个好大的坑啊!” 潘一铭戏谑道:“我就说你怎么老催着我在明珠镇赶集这天,捎信让顾会长派人来明珠镇,原来是在这儿等着钱东家。一环套着一环,我真是有些可怜钱东家,是祸躲不了!也幸好是跟你一起合伙做买卖,要咱们敌对,潘某甘拜下风,自认不是你的对手。” 潘一铭追着问她:“王麻子会闹钱家铺子,是你的手笔吧?别的都好说,我就奇怪了,你是怎么料定王麻子闹完钱家铺子,会接着闹到咱们铺子里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婆子什么性子,他在赌坊干活的弟弟,能不贪婪?我可没指使王婆子闹钱家杂货铺子,我是老实做买卖,诚实守法,合法经营。” 铺子门口闹了一场,这会儿看热闹的人没散去,因为苏草那一番允诺,客人们更信任竹筒食铺了,都在抢着买竹筒饭。 做买卖要紧,苏草没空跟他扯挖坑的事儿:“前边的竹筒饭卖光了,我去灶房看看下一批竹筒饭焖好了没……” 第242章 那位公子的来历 姬小公子一进巷子,看到在等着他的人,全然没有了傲娇的小模样。 “阿墨阿墨,遥儿干得好吧?” 他搂住姬墨的腰,仰起了小脑袋:“那赌坊的王麻子,还敢找你媳妇儿的麻烦,遥儿将他们揍得落花流水,你不用谢我。” 他一脸快夸我的表情,让姬墨忍俊不禁。 “嗯,遥儿干得好!” 姬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公子一脸满足,他的小脑袋只有阿墨和姐姐能动。 除了阿墨和姐姐,谁要是敢动,那就砍了谁的脑袋。 得到了表扬,姬小公子满足的将头埋在姬墨腰上拱了拱,然后将小手递进他的大手掌里。 姬墨娴熟自如牵上了他的小手,一大一小,后面还跟着拎竹篮子的黑炭,走进巷子深处消失了。 竹筒食铺对面锦衣阁的屋檐下,吕希柔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巷子,失了神魂。 魏伶儿一瘸一拐从屋檐下出来。 “人走了,柔儿你还看什么?” 她咬牙切齿道:“那小贱人竟有这等厉害的帮手?这几个人真古怪,不像是玉龙郡的人,这等身手,就是京城的大户人家也少见。” “我就说,咱们家好好的宅子,为什么会突然烂个窟窿,砖头掉下来砸到脚?一定他们在暗中使了手脚。” 魏伶儿骂骂咧咧:“钱东家这个废人,枉我指望着他对付那个贱丫头,他倒好,恩将仇报将咱们给牵扯进去。也就巧了!商会的人怎么会突然来明珠镇?听说顾会长跟皇商有牵扯,那人心狠手辣,也不卖你爹面子,可不是好惹的,这回咱们酒铺撞到商会的枪口上,姓顾的要是找麻烦,咱们要回县城府里更难了……” “哎!” 吕希柔像是回魂了,从对面巷子深处收回目光:“娘,你还不明白吗?你压根不是那个土村姑的对手。不是钱东家没用,是她一早就算到有人会仿冒竹湖酸笋的名头,留了后手。” “一个杏花村长大的村姑,为何会心思如此缜密?她像是挖了坑让咱们往里跳,避无可避,这就算了,她竟然还能利用身边的人,恰巧将商会的人喊来明珠镇,让咱们倒了血霉。” 吕希柔嫉妒得发狂:“不过是一个村姑,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她身边怎么有那么多人帮着她?娘,要对付她,一定要从她最在乎的人身上下手。” 魏伶儿愣住:“你是说她爹?” “不是,我是说刚刚等在对面巷子里那个公子。那位公子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有来头,是柔儿不曾见过的。柔儿以为,咱们斗不过一个小村姑,处处落败,一定跟那位公子有关系。” 吕希柔眸眼微敛:“娘以为,要是那位公子倾心柔儿?可还有人帮着村姑对付咱们?” 魏伶儿很震惊! 柔儿竟看上了对付她们的人? “柔儿,那人的来历……” “他的来历,查一查不就清楚了!” 她志得意满:“酿出了上品的杏花酒又如何?柔儿想到了一个借鸡生蛋的法子,能让沈家酒铺和土村姑白忙活一场,能让咱们酒铺起死回生。” 第243章 自作孽不可活 “到时候爹会将咱们接回府,娘想要当家主母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能让那位神秘的公子在后边插手了。” 吕希柔的神色,好像一切尽在她掌握中。 她正说得兴起,这时候吕家酒铺的掌柜跑得满头大汗,匆匆找了来:“哎呀,夫人和小姐怎么还在这儿看热闹?钱家杂货铺子冒用竹湖酸笋的名头被封,钱东家要被商会的人带去县城,钱家兄妹这会儿正在咱们铺子里头闹呢!” “好不容易逢集,咱们铺子里本来还有几个客人,但被他们兄妹这么一闹,铺子外头全是瞧热闹的人,铺子里一个买酒的也没有。” 掌柜急道:“他们兄妹在铺子里撒泼,说是夫人你嫉恨竹筒食铺的小东家,雇了赌坊王麻子去栽赃陷害,到头来却害了他们钱家杂货铺子。围在咱们铺子外看热闹的人,都给他们出主意让报官,夫人,小姐,这可怎么办是好……” 钱家杂货铺子被商会的人封了,吕家酒铺被钱家兄妹一闹也倒了血霉,酒铺的名声臭名远扬。 沈家酒铺和竹筒食铺的买卖,因为逢集,迎来了一个销量高峰。 特别是竹筒食铺,被王麻子带人闹了一场,不但没有影响生意,反而迎得了一个空前的好名声。 那是客似云来,都想尝尝竹筒饭的味儿。 等夜幕降临,竹筒食铺子关门时,苏草一对账,竟发现销量与铺子开张那天不相上下。 开张那天,是空前造势才有的销量啊! 苏草在柜台后数钱数得手软了,吩咐要关铺门,这时候却意外来了个客人。 伙计迎上去:“姑娘,竹筒饭已经卖完了,要买竹筒饭,明儿半上午开铺再来吧!” “不是,我不是来买竹筒饭,我找你们小东家……” 有人找她? 苏草从柜台上探出头,就看见了要找她的小姑娘有些面熟。 她将核账的事儿交给铺子掌柜,站起身来:“你看着很面善,你是?” “我是苹儿,钱家杂货铺子的人,钱鑫儿是我家小姐,上回从杏花村搭船回明珠镇,我们在船上见过的。” 苹儿有些局促不安:“小东家,能不能外边说话,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苏草想起来了! 这不是钱鑫儿的丫鬟吗? 就是在船上,她拿扁担要抽打钱鑫儿时,趴在她家小姐身上替她挡着的那个。 但就是钱鑫儿有些不识好歹,反而还臭骂了苹儿一顿。 苏草点点头跟着她出了铺子,站在铺子外没人的屋檐下,苹儿突然砰的一声跪在苏草脚下。 “小东家,其实我在铺子外等你好久了。” 不等苏草反应过来,她跪下磕了个响头:“我们东家是浑,仿冒竹湖酸笋,做了对不起小东家的事儿,但苹儿求你,能不能看在我家小姐可怜的份上,放过我们东家?” 该来求她的人,不是钱罐子和钱鑫儿吗? 怎么竟是钱家杂货铺子一个小丫头? 不过! 自作孽不可活,就是来求她,也什么用。 第244章 你求错了人 这个苹儿说来了竹筒食铺很久,她等客人散去才出现,没有在人前装可怜搏同情来要挟她。 苏草静静看了跪地的圆脸小丫头数息,确定她的确是心疼她家小姐,真诚的跪地求她,伸手搀扶她起身。 “起来吧,你求错了人!” 苹儿一脸错愕,不明白苏草的意思。 “如果每个人犯下了错事,不用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只需要跪地请求,事情就能风轻云淡。那天下就大乱了,还要律法做什么?” 苏草好心提点她:“你要求的人,不是我,是你家小姐,你家少爷,还有你们东家,若他们诚心悔过,心怀正念,那不用跪着求别人,这世上有的是路。若是他们不知悔改,还要继续想着害别人,就是你替他们求情,也没有用的,他们迟早还会踢到铁板上。” “念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我才跟你说这些,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能站在我面前。将心比心,若你是我,会怎么做?” 苏草问她:“现在,你还要继续替你家小姐求我吗?” 苹儿一阵哑口无言,懵了一会儿,摇头。 “是我们东家错了,他要是不惹小东家你,小东家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我不该因为可怜我们小姐,就求你放过。” 苹儿一脸愧色,扭身要离开。 苏草喊住她:“你家小姐自视甚高,不屑跟我一个丑村姑低头。你来找我求情,你家小姐要是知道了,只会怪你多事。” “你一片忠心要替她做的,是不是她想要的呢?” 上次她要打钱鑫儿,这个苹儿用身子替自家主子挡着,让苏草记住了她。 苏草动了心思,劝说她:“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你是个好丫鬟,你家小姐却未必是个好主子,钱家杂货铺子要倒了,你要不要考虑跟着我?” 苹儿再次懵住了! 像是有些心动的样子,但想了一会儿,还是坚定的摇头。 “钱家现在是最难的时候,我不能这时候离开我家小姐。” 苹儿朝苏草躬身道:“那位姬公子不能说话,我家小姐嫌弃,小东家你却护着他,还要打我家小姐,上次在船上,我就知道小东家是个好人。苹儿谢谢小东家看得起我,我家小姐还在哭,我先走了……” 哭有什么用? 哭是世上最没用的事儿。 她好端端的突然成了杏花村受人唾弃的小恶霸,要是她只知道哭,就不会成了竹筒食铺的小东家,就不会来这个世界短短时日,有人护着她宠着她。 也不会认识大姬小姬夜七,不会和玉宁哥月娥还有潘一铭喻公子他们是朋友,更不会让喻老太太喜欢,让周院长和顾会长也对她好。 若没有人怜惜,掉眼泪又有谁会心疼,有何意义? 徒然伤了自个的身体,让人觉得软弱,仅此而已! 苏草替钱鑫儿这种被宠坏的小姐叹息一声,扭身要回铺子,就见台阶下站着一道影子,似笑非笑在看着她。 “姬公子,你又来替小公子接我回去?” 第245章 放开那姑娘 铺子里的事儿也忙完了,苏草高兴的几步蹦下台阶,微微仰头看着他:“姬公子你笑起来真好看,很少见你笑,遇上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眼前的小丫头,明明柔弱得像根草,一阵风也能吹倒了,却想护住她身后的大树。 她为了护着他去打人,难道不值得高兴? 姬墨什么也没有说,眸子里溢出一丝笑意来,手落在苏草的头上,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姬公子,你怎么将我当成遥儿了?” 苏草跟着他进了回家的巷子,在月夜下拿眼偷偷瞄他:“你这么对我,我会以为你喜欢我呢!” 姬墨身子微僵了僵,没什么表情。 这细微的动作,偷偷观察他的苏草感觉到了。 姬公子会不会从来没有亲近过女孩儿,所以其实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如嫡仙般的公子,怎么会喜欢她? 但是,一想到姬公子有些害羞的样子,真是让人心头一酥。 他若害羞会是什么样子? 嗯嗯! 真想看男神害羞红脸的模样。 “姬公子,你对我这么好,其实有点喜欢我的,是不是?我很特别吧?你是不是感觉我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 “你在玉龙郡,有喜欢过的女孩儿吗?” “她比我好看吧?”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我了……” 姬墨:“……” 仗着姬墨不能说话,苏草越说越得寸进尺,还借着月光凑过去,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凑着凑着,越凑越近,马上要凑到他下颚。 能看清他的胡碴了。 原来男神也是有胡子的? 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苏草一时征住,忘了往前走。 走路不看路! 小丫头这是要干什么? 姬墨收势不及,怕她撞到自己胸膛跌倒,下意识要去扶她。 这时候巷子拐弯处传来呼救声:“救,救命……” 急促的呼救声很快被打断,紧接着撞入姬墨和苏草耳朵里的是低沉的威胁声。 “喊什么喊?再喊一声,老子弄死你!” “有人在呼救?我去看看。” 苏草错开身,一个箭步往拐弯的巷道冲去,就瞧见半明半暗的月光下,蒙面黑衣人手上拿着匕首,将一个穿长裙的女孩儿逼到墙角。 果真跟她预料的一样,有人趁着深巷寂寥,在干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儿。 她是个知理守法的好百姓! 光长了一身气力,可惜除了揍过渣渣叶温良,还有吓唬吓唬常婶子,力气没地儿使啊! 除暴安良的机会终于到了! 苏草眸子里透出亮光来,一身热血沸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暴徒竟敢行如此龌龊苟且之事?还不快放开她!” “不对,我太激动了!说错了!重来一遍哈!” 苏草全然不顾黑衣人目露凶光警惕的瞪着她,清了清嗓子后,气势凌人开口。 “月朗星稀,四下无人,你这暴徒竟敢行如此龌龊苟且之事?还不放开那个姑娘!” 黑衣人懵了! 是他不够凶吗? 连被黑衣人拿着匕首威胁的女孩儿,也身子往前倾,探出半个脑袋来,一脸错愕。 第246章 他眼瞎了 然后,苏草就看清了被暴徒挟持的那个女孩儿长什么样。 别以为巷子里月光有些暗,她就看不清那张脸了。 是吕希柔? 太扫兴了! 怎么是她? 苏草一时兴致全无,人有些蔫了,提起劲儿鼓励黑衣人:“兄弟,你干得好,继续!” 小丫头走路不看路,姬墨怕她跌倒,要伸手去扶。 但是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那丫头听到转弯处的呼救声,已经一个箭步蹿了开去。 等他后一步转过巷道,看到的就是她站在那儿一副蔫蔫的模样。 而不远处,是手持着匕首的黑衣蒙面人,还有被他挟持的吕希柔一脸错愕。 见姬墨出现了,吕希柔忙恢复了惊恐的神色,看向苏草身后的人,楚楚可怜呼救。 “公子,公子救命啊!” 黑衣蒙面人这下终于回过神来,狠狠拖拽了一下吕希柔,手上的匕首往她颈脖戳近了几分,恶狠狠朝苏草和姬墨看过来。 “别过来!” 巷道内静悄悄的,只有吕希柔害怕的低泣声,还有黑衣人粗重的呼吸声。 姬墨站在巷子里不动,静得像一尊雕塑。 黑衣蒙面人勒着吕希柔的脖子,将她拖到墙角,激动的挥舞着手上的匕首。 “再过来一步,休怪我对她不客气!” 苏草:“……” 她和姬公子没动啊? 这人哪只眼睛看到她和姬公子要过去? “我们没打算过来!” 苏草无聊的耸耸肩:“夜深人静,陋巷无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路过,你们随意哈!” 这位公子怎么能见死不救? 怎么能对她这种娇滴滴的大美人呼救视而不见? 吕希柔害怕的低泣失声:“公子,这位公子,求求你救救小女!我不能落在他手上……” 姬墨这时候动了! 吕希柔眸子里隐现一丝得意,她还不信了,这个气度不凡的公子眼瞎,放着娇滴滴的美人不顾,去亲近一个土村姑。 然而,姬墨的确是眼瞎了! 在吕希柔的期待中,他一把牵上了苏草的手,然后目不斜视绕过劫持吕希柔的黑衣人。 连眼神也没有给她一个,走了! 吕希柔:“……” 真走了? 他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怎么可以看她这个大美人被胁迫视而不见? 怎么可以忍心见她落在坏人手上? 吕希柔目送着手牵着手,消失在巷道深处的姬墨和苏草,一脸的不敢置信。 就这么走了? 他还是个男人吗? 她气得一身发抖,冲蒙面黑衣人破口大骂:“你是一头猪啊,人都走了,你还将刀子架在本小姐脖子上。当真想戳死我不成?” “不敢,不敢!” 蒙面黑衣人收了匕首:“小姐,奴才真的很凶了!是他铁石心肠,没将小姐放在眼里。” “他不止铁石心肠,他还眼瞎。” 吕希柔气急败坏怒骂:“连你一个下人也敢嘲笑我?敢说他没将我放在眼里?本小姐长得不美吗?比那个土村姑好看吧!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看上那种又土又丑的村姑,弃本小姐这种美人不顾……” 第247章 丑女人不经吓 “哈哈哈,小爷实在憋不住,要笑死了!” 吕希柔话音未落,坐在墙头的姬小公子笑得差点扶不起腰,问他身边的夜七:“这个丑女人还说我家阿墨的媳妇儿难看?难道她这些天没照过镜子,看看自个有多丑吗?夜七,你说说,丑女人哪儿长比我家阿墨的媳妇儿好看了?” 夜七除了喜欢在他家公子,小公子,还有苏草面前神经质的碎碎念叨,在外人面前,还是挺有一个护卫该有的职业操守。 他不屑的给了懵住的吕希柔一个冷眼:“她不好看,她很难看。” “小公子,你要知道,歪竹哪能长出好笋来?” 夜七冷脸点评:“这个丑女人的娘,一枝红杏那个出墙头。背着她正经的夫婿,勾搭上了自个的表哥,还偷人夫君家的酒方子贴补奸夫,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到令人发指。” “然后小公子看到的这个丑女人,是个汉子就要勾搭,杏花村那个姓叶的穷酸书生,多丑啊!她饥不择食,连那种渣渣也要勾搭。” 夜七滔滔不绝道:“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娘丑吧,生的野种丑得也能闪瞎属下的眼。人丑一点也罢了,关键人还蠢,长得又丑又蠢,还好意思出来害人,被臭丫头打得落花流水,又想勾搭我家公子。” “哎,我家公子太倒霉了!” 夜七无奈的叹气:“他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被这样的丑女人瞧上了!” “丑女人出生的时候,老天爷一定是没开眼,才让这种玩意儿降生到人世间,折磨毒害我等凡人。” 夜七严肃脸:“丑人多作怪!还嫌臭丫头土,她给臭丫头提鞋都不配。在属下看来,纵观京城还有整个玉龙郡,属下从来没有见过比她丑,比她穷酸土的女人。” 夜七一本正经的点评完,姬小公子赞同的感叹一声:“言之有理!” “此等女鬼只应在黄泉地底出现,为何会跑出来吓人呢?” 姬小公子忧心忡忡,学着戏文的腔调问:“夜七啊,会不会是阎王爷今晚忘了关门,才将厉鬼放到了人间?” “无妨!” 夜七轻巧的一个提纵,已经站在墙头拔出了剑,怪腔怪调唱开了:“小公子且在墙头等等,属下这就将厉鬼的头割下来,为民除害……” 吕希柔:“……” 来无影去无踪! 她压根就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吓懵了,还在怔愣中,又被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一唱一合骂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更可气的是,她连人都不是了,丑得成了地狱黄泉的厉鬼? 这两个总算歇气了! 她气得刚要反驳。 一把剑在月光下幽幽闪着寒光,擦着她耳边飞过。 几缕青丝被刀锋割得飘飞了不说,她耳朵还剧烈的疼痛了一下。 “啊……” 吕希柔再也顾不上跟她一起做戏的下人,捂着耳朵尖声惨叫跌跌撞撞跑远了。 等那个扮蒙面黑衣人的吕家下人回过神来,墙头只余下了一声悠悠叹息。 “没劲儿,丑女人太不经吓了!” 第248章 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被姬墨拉着手一路往前走,苏草脑子里一片空白。 巷子里的路并不长,像是过了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很久很久,走出了巷道,姬墨放开了苏草的手。 但是,被他温暖的大手掌握过,那种暖直透心尖。 推开院门进了屋,苏草整个人还是懵的。 院子里静悄悄的,夜七和姬小公子好像不在,姬墨要扭身回屋,苏草喊住他。 “姬公子……” 姬墨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往下说。 苏草:“……” 有点小委屈是怎么回事? 明明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出黑暗中陋巷的人是他,拉了女孩儿家的手,难道他不该解释一句吗? 是了! 他有哑疾。 她在等他解释什么? 苏草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想问,今天在巷子里被劫持的那个女人,姬公子认识吗?” 姬墨摇了摇头。 不是她! 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那个女人叫吕希柔。” 苏草在桂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手撑下颚叹气:“哎,说起来也是我倒霉,她有可能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她是魏伶儿的女儿。” “就是那个,抛弃我爹,拿走了苏家酒方子,又回了吕家的女人魏伶儿,吕希柔就是她的女儿。” 那女人和她差不多大! 小丫头怎么会以为那是她妹妹? 听到她的解释,姬墨微怔了一下,在石凳上坐下来。 苏草继续说下去:“为了竹湖酸笋去商会注册登记的事儿,我在喻家跟吕希柔交过手,让她和吕主簿在喻家颜面扫地了。然后,又借着叶温良的事儿,让吕夫人知道她要用阴谋诡计害吕玉儿。” “吕玉儿是吕夫人的眼珠子,她处处抢吕玉儿的风光也罢了,吕夫人倘若知道她一个连名份都没有的庶女,竟敢如此算计吕家的嫡小姐,会对她如何?” 苏草分析道:“所以我猜,她之所以会突然来明珠镇,除了帮着她娘魏伶儿对付我,还很有可能是被吕家给赶了出来。所以,她应该恨死我了。” 姬墨看一眼她。 她对那个叫吕希柔的女人,没有半分兴致。 小丫头不断的提起她是想做什么? “我是说,以吕希柔的心机手段,不会夜深人静时一人出现在无人的陋巷,让自个遇险?所以,她突然在巷子里被人劫持,很有可能是冲我来的。” 苏草摇了摇头:“不对,又好像是冲着姬公子你来的。” “故意装作涉险,然后让姬公子你出手救她。吕希柔这是想干吗?” 她眼前一亮,猜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她知道公子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想要从我身边抢走公子……” 姬墨:“……” 小丫头说,他是她很重要的人。 他没听错? 遥儿知道了会如何? 还会得意的拿出那条手帕在他和夜七面前晃吗? 月色朦胧! 苏草还要再说下去,就触上了一双溢着柔光的眼睛,似乎满天的月光,倒映在他那双眸子里。 他唇角,还盈着浅浅的笑意。 苏草人傻住了,喃喃唤了一声:“姬公子……” 第249章 踢到一块铁板 “一只竹筒**十文,竹筒饭二十文,一共一百文钱,谢谢这位客官!” 竹筒食铺门口,苏草将竹筒饭和竹筒鸡递给客人。 客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惊喜付了一百文,拿着竹筒饭和竹筒鸡高兴的离开了。 苏草一点也没有感觉不对劲,满脑子想着昨晚的事儿。 当然,不是指吕希柔作妖。 而是姬墨牵了她的手。 虽然,只是在深巷子里那短短的一刹那,出了巷子后他的手松开了。 但清冷孤傲如姬公子,牵了她的手不说,还笑着揉过她的脑袋,后来夜七带着姬小公子回来了,他才起身回屋。 潘一铭和沈玉宁从书院来了竹筒食铺好一会儿,就站在离苏草不远的地方看她卖竹筒饭, 见苏草又算错了钱银。 这丫头怎么了? 沈玉宁上前一步,担忧的问:“是不是铺子里太忙,草儿妹妹这几天累着了?” “啊!” 沈玉宁这么一喊她,苏草握着一张优惠券,猛然回过神来。 刚才的客人只有一张竹筒鸡的优惠券,她连竹筒饭的价钱也一起给他折扣了。 果然姬公子误人! 她如此痴迷钱财,竟有收错钱银的时候? 苏草清了清嗓子,掩饰道:“那个,昨天我一展身手,收拾了钱东家,还将吕家酒铺牵扯进去,一举消除心头之患,一高兴今天的竹筒饭折扣大惠送!” “好,那就听小东家的,今天的竹筒饭折扣大惠送!” 潘一铭似笑非笑看向沈玉宁,吩咐从铺子里出来的小伙计:“还不快接下你们小东家的活儿,一会儿沈童生要怪我累坏了他的草儿妹妹。” 几人一进铺子,苏草给他们沏上竹筒茶,问潘一铭:“玉宁哥怎么跟你一起来了?” “玉宁怪我累坏了你,你不会又怪我误了玉宁学业吧?” 潘一铭打趣完,这才一本正经解释:“其实是收到了商会顾院长的书信,商会的人查封钱家杂货铺子,在地窖发现了大量的泡酸笋,用的都是烙有竹湖酸笋字样的坛子。” “钱家杂货铺子冒用竹湖酸笋名头的事儿,证据确凿。所以昨天商会的人将钱东家一押去县城,顾会长已经将人移交到县衙。” 顾会长真是一块铁板啊! 丝毫不顾虑吕主簿的面子,直接将钱东家移交到县衙。 事情一捅开,又有潘一铭作证,吕主簿再如何周旋也没有用了。 按正常的流程走下去,不止钱家杂货铺子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涉案的共犯吕家酒铺也有可能会被查封。 “瞧把你高兴的。” 苏草眸眼放光,沈玉宁宠溺道:“潘兄喊我来竹筒食铺,可不止是这一桩好事,还有一桩,顾会长在信里提了去玉龙郡品酒会的事儿。” “所以,过几天要动身去玉龙郡了。快则十天半月,慢则一月有余,我这边倒是无妨,已经跟夫子请了假。” 沈玉宁替苏草考虑:“你做的买卖多,又是竹筒食铺的小东家,然后还有村里那个商会,以及酸笋竹荪买卖的事儿,这些都得提前安排好。” 第250章 终于等到了 苏草答应过苏忠贤,会替他撑腰,该收拾的人,一个不会少。 吕主簿和魏伶儿用阴谋诡计算计了苏家的酒方子,害死苏老爷子,一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借着收拾钱家杂货铺子,将吕家酒铺扯进来,只是收了一点利息。 她真正要做的,是彻底击垮吕家。 她盼的品酒会,终于等到了吗? 苏草内心欢呼雀跃:“那这么说来,玉宁哥你跟我一起去玉龙郡?潘少东家你去吗?” 他的好兄弟,好不容易有跟心上人独处的机会,他怎么会能横插进来煞风景? “竹筒食铺这儿得有人盯着,然后钱东家仿冒竹湖酸笋的事儿,县里那边随时会传我去作证。” 潘一铭取出一封书信:“我就不去了,你和玉宁跟着顾会长跑一趟,到了玉龙郡,你们上一趟赵家,替我将这封书信捎给我外祖。” 潘一铭留在明珠镇也好,一是可以照看竹筒铺子的买卖,二是钱东家仿冒竹湖酸笋一案,他可以去县衙作证。 竹筒食铺这儿有他在,苏草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这两天在琢磨新的竹筒饭口味,又尝试着做了竹筒鱼和竹荪鸡汤,回杏花村前,苏草将这几样新吃食的方子给了潘一铭。 “要是有人学着咱们做竹筒饭,你就推出新的竹筒饭口味,再添一样竹筒鱼或竹荪鸡汤。” “那送来福祥记的竹荪货要供上,还有你答应过我竹荪干的事儿,福祥记山货铺子等着货卖。” 潘一铭提醒她:“竹筒鸡的货源,你也答应过的,这事儿要尽快确定下来。” “近期竹筒鸡的货源,这两天一定会有消息。” 苏草承诺他:“本来我是想等下个月招揽杏花村村民入会,再推广竹荪的种植,既然要去一趟玉龙郡,动身前我会将这事儿给办好,这样很快就能解决福祥记山货铺子那边的货源……” 吕家宅门紧闭! 李嬷嬷拎着一个食篮子入屋,又退出来摇了摇头:“夫人,小姐说她没胃口,不吃!” 自从昨晚吕希柔从外边回来,就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水米未尽。 进去伺候的丫鬟婆子,全被赶出来。 她更是吩咐门口值守的丫鬟婆子,不许让她娘靠近屋门口一步。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怎么能不吃一口东西?” 见李嬷嬷说她还是不肯吃东西,魏伶儿急了,抢过李嬷嬷手上的食篮子:“我不管了,非得进屋里去看看。” “夫人,夫人,不能进!” “嬷嬷你别拦着……” 魏伶儿拎着食篮子进了屋,屋里很暗,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她才看清楚坐在梳装台前一动不动的吕希柔。 “柔儿?你捧着镜子做什么?” 屋子里一片静寂,就在魏伶儿以为她不会回应时,吕希柔幽幽开了口:“柔儿在看铜镜,看是不是跟娘长得一个样。” “你这傻孩子,你是娘生的,不跟娘长一样,还能跟谁长一样?你一早起来没吃过东西,快来,娘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菜。” 第251章 他是我爹吗 “我这张脸,跟娘长得有几分相像,那跟我爹吕主簿呢?” 吕希柔握着铜镜,扭过身来,直勾勾盯着魏伶儿:“娘,我这张脸跟我爹吕主簿一样吗?” “柔,柔儿……” 魏伶儿将食篮子搁在桌上,手有些发抖贴上吕希柔的额头:“你这孩子是不是发烧了?尽说什么胡话!” 吕希柔拂开魏伶儿的手,咣当一声,手上的镜子砸在了地上。 “娘你说,我跟爹长得一模一样,那为什么我照镜子看不到我这张脸像他?” 吕希柔起了身,眸子里透出的光芒危险而诡异,朝魏伶儿步步逼近:“有人说柔儿是野种,这张脸又丑又土?说娘你不守妇道,背着正经夫婿勾搭上我爹,还偷了夫家的酒方子给吕家,心狠手辣,水性扬花……” 魏伶儿气得一身发颤。 啪的一声过后,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吕希柔脸上:“谁说的?谁血口喷人?当初我与你爹情投意合,是那个毒妇趁着你爹去玉龙郡赶考,逼着他定了婚约。你娘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连个名份也没有,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柔儿你,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诛心的话?” 吕希柔捂着脸:“娘说的话当真?” “柔儿,娘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外头的风言风语,如何当得了真?” 魏伶儿拉着她的手坐下,轻抚着她的脸:“打疼了没有?不是娘狠心打你,你想想,你不是吕家的血脉,你爹为何会对你这般好?还有你的年岁,可是比吕玉儿还大。柔儿,谁都可以看不起我,唯独你不能这么看你娘……” 母女俩在说话,这时候有丫鬟在外头禀报守在门口的李嬷嬷。 “嬷嬷,那个钱家小姐又来了,在门口又哭又闹,求咱们夫人小姐救救他爹,说钱少东家从县城那边捎信回来,钱东家已经被押进了县衙大牢。” “咱们夫人小姐又不在县城,怎么救钱东家?” 李嬷嬷给小丫鬟一个白眼:“明珠镇酒铺子的事儿还扯不清,这个时候,哪有闲功夫管她?她再敢闹,让人打走。” 丫鬟得了李嬷嬷的吩咐,要喊人去赶钱鑫儿,屋内的母女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吕希柔眸子里徒然掠过一抹算计的精芒。 她沉声吩咐:“嬷嬷,别赶了,让她去前厅等着……” 钱鑫儿主仆被吕家的下人带到前厅许久,都不见吕希柔母女出现。 昨天商会的人封了钱家杂货铺子后,她和她哥闹上了吕家酒铺,魏伶儿说人已经落在商会手上,闹也没用。 吕主簿跟商会顾会长有几分交情,等人去了县城,一定会从中周旋。 钱罐子跟着去了县城,她在明珠镇等消息,结果就等了她爹一到县城,被顾会长发落去了县衙的消息。 吕主簿在这中间似乎什么也没做啊! 当初王麻子闹上杂货铺子,顶多打砸他家的铺子,要不是魏伶儿替他爹出个馊主意,愿意替她家出五十两银子雇王麻子闹到竹筒食铺,也不会有这场祸事。 第252章 掐到了七寸 到头来担下罪责的是她爹,反而主使的魏伶儿,因为有吕主簿撑腰,吕家酒铺现在还能打开门做生意。 等了这许久,都不见魏伶儿母女出现,钱鑫儿已是沉了脸色。 “苹儿,你说那位夫人是不是在糊弄咱们?” “大概是见咱们在她家宅门口闹,怕丢了人,才让咱们进了门吧!” 苹儿忧心忡忡:“东家已经进了县衙大牢,可见吕主簿没有帮咱们,小姐,依苹儿看,吕家酒铺恨不得从这事儿上边摘出去,要她们帮咱们,怕是难了。” “我看着也是如此!” 钱鑫儿恨得咬牙切齿:“我们钱家杂货铺子,打开门好好的做买卖,要不是我爹信了魏伶儿,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一开始学着杏花村那个土村姑泡酸笋,不也没事儿嘛。” 她问苹儿要主意:“依你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昨天少东家和小姐你一起闹到吕家酒铺,吕夫人就答应会帮咱们的忙,让吕主簿从中周旋。今天小姐听了奴婢的,闹到吕家宅门口,吕家酒铺的夫人又将咱们请进宅子里来。可见她丢不起这个人,不想吕家酒铺名声扫地,这就是咱们的依仗。” 苹儿替自家小姐出主意:“要让奴婢说,如果她只哄着咱们,不帮咱们救东家,苹儿和小姐天天在吕家酒铺门口闹。看他们铺子还能不能开下去?看他们还要不要打开门做买卖?想来,那位夫人也会害怕,沈家酒铺将吕家酒铺的生意全抢了去……” 吕希柔换了衣裳,洗漱一番,又慢腾腾吃了点东西才往前厅来。 隔着一扇屏风,就听到了钱鑫儿的丫鬟替她出主意。 不得不说,她掐到了七寸。 她和她娘最在乎的,可不就是吕家酒铺吗? 酒这一项,是吕家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这是她们在府里翻身唯一的筹码了! 没想到啊,钱家杂货铺子的小姐没脑子,身边倒是有个有脑子的丫鬟。 吕希柔的眸子暗了暗,等主仆俩说完话,她才从屏风后转出来。 “不好意思啊,鑫儿,我爹从县城捎了信来,这才耽搁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你了。” “吕主簿捎信来了?” 钱鑫儿猛的起身,满怀希望看着她:“是不是我爹的案子有眉目了。” “是有些眉目,但是,钱叔叔仿冒竹湖酸笋证据确凿,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吕希柔一脸为难:“想要替钱叔叔脱罪,需要打点……” 钱鑫儿急了:“吕小姐你说,要多少钱银打点?” “这个嘛!” 吕希柔目光游移,落在了苹儿身上:“最少怕是要一百两银子打点。” 钱鑫儿摊坐在地。 一百两现银,她爹不在,她哪那么容易筹到? “是不是钱银不够?钱家不是有个杂货铺子,还有丫鬟地契什么的?” 吕希柔似笑非笑戏谑的看向苹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鑫儿,钱东家那么会做买卖,只要有你爹在,等他回到明珠镇,以后要什么家业没有……” 第253章 那个泼皮无赖 苏草推开篱笆墙上那扇门,以为走错了地方。 她才离开杏花村去明珠镇几天,院子里砌的花池里种满了石斛和兰草不说,连篱笆墙上也订了一排木架,上边悬着木糟,种满了石斛兰草。 春暖花开的季节,正是石斛和春兰开花的时候,所以一片翠绿中花团锦簇,衬得她家的茅草屋也不是那么破烂了。 这样的景色,再配上院子里的石桌石椅,有了几分古朴自然的味道。 “怎么种了这么多石斛兰草?” 苏草听到堂屋里有动静,冲屋里喊一声:“我差点以为走错了地儿!” 苏忠贤和徐郎中在砸木皮,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是草儿回来了啊!” 徐郎中拿着榔头乐呵道:“我和你爹这不是合伙种药材么?说好了要做大的,所以让入山打猎的那几个,碰到石斛兰草挖些回来,我们这儿都收了。挖了带下山是顺路的事儿,还能赚些小钱,然后王婆子又送了几十株过来,几天下来就这得了这么些。” “你徐爷爷说,这玩意能挪树上种,也能用木皮种,那挂在木槽上也能种活,怕人又挖了去,这些种苗先在家里腾地方种。” 苏忠贤一身是劲:“以后苗多了,再挪溪边树上种,等我和你徐爷爷买卖做大了,寻思着再用他的名义买块山地……” 她爹和徐郎中还挺有规划的啊! 这次她去玉龙郡,潘一铭怕她没有银子使,给她在竹筒食铺先预支了五十两银子。 去玉龙郡要花钱的地儿很多,这五十两银子不能动。 难得她爹不再酗酒烂醉如泥,还这么有劲头。 她和月娥的酸笋买卖那儿还能结些账,苏草打算上长清观找沈月娥将酸笋买卖的钱支出来,给她爹和徐郎中一起做这个药材买卖。 然后,顺便跟她商量选哪些人家做下一批入商会的成员,还有竹荪种植以及收购送货等等事宜。 将东西搁好,歇一下刚要出门,门外苏忠贤那粗嗓门炸开了。 “王婆子,你怎么又来了?你不会多挖了几株石斛送来,又琢磨着给要回去吧?” “哪能呢?我哪是那号人?” 王婆子扶着一瘸一拐的王麻子,头往里探,恰好看到苏草从屋里出来,惊喜的喊上了。 “草儿,草儿,我是来找你的,听沈瘸子说你回村了。” 不顾王麻子有伤,王婆子狠狠拽着他一个啷呛:“你个黑了心肝的臭玩意儿,我让你在明珠镇帮着点草儿,你倒好,还敢给草儿使绊子。你今天就给我跪在苏家,草儿不原谅你,你别起身。” “哎哟姐,轻点,轻点,姐,我真知道错了。” 王麻子扑通一声朝苏草跪下来,直求饶:“姑奶奶,我不该没事儿上竹筒食铺惹你,替你撑腰的人,我王麻子真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你以后说东,我绝不往西……” 苏忠贤和徐郎中一脸懵! 这不是临村那个王麻子吗? 就镇上赌坊干活儿那个泼皮无赖。 第254章 做我的眼线 王婆子就是仗着有这么个兄弟,才敢在村子里四处耍横。 这家伙怎么会跪着求草儿? 苏忠贤和徐郎中看向苏草:“怎么回事儿?” 苏草审视的目光在王婆子和王麻子身上凝视了数息,听到她爹和徐郎中问起来,这才从这对老姐弟身上收回目光。 “没事儿,跟王麻子之间有些小误会!” 苏草给他们一个冷眼:“外头说话不方便,进来说。” 跟着苏草一进屋,王婆子拽着他兄弟数落开了:“草儿啊,这回真不是我指使他上竹筒食铺闹事,我让他闹的是钱家杂货铺子,这黑了心肝的玩意儿,贪银子闹到你那竹筒食铺去了。” “我让他帮你,是想入咱们村这个商会。” 王婆子气得跳脚:“他倒好,他干的这事儿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还连累上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可是陈家的人,还得给我乖孙孙攒钱进学……” 看来为了给陈田亮攒钱进学,王婆子真的头可断,血可流,连自家兄弟也能毫不犹豫卖了。 王麻子目光幽怨看向他姐,苏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看向王麻子。 他这一身伤,的确是夜七和姬小公子将人砸酸笋坛子上伤的。 但苏草可不会信,夜七和姬小公子会将他吓得上杏花村赔罪。 “你脸面不要了?你这样真是因为小公子和夜七?” 被苏草犀利的目光盯着,王麻子沮丧的垂头:“我们赌坊的东家发话,不想断条腿,最好上杏花村来给你赔个不是。” “你身边那个夜七和姬小公子,身手不简单,我惹不起。” 王麻子这回老实了:“听说潘少东家的外祖不好惹,我们东家也是从玉龙郡来的,我们东家也不是怕他,就是在玉龙郡地界,撕破了脸皮总归不好。” 潘一铭还有个那么厉害的外祖? 苏草想到昨天在竹筒食铺,潘一铭说不上玉龙郡去,却给了她和沈玉宁一封书信,还让她们去了玉龙郡替他送信到外祖家。 这压根不是在替他送信啊! 潘一铭这是变着法子,让他们搭上他外祖,好让他们在玉龙郡有人撑腰。 不管他是因为沈玉宁还是自己,他如此出手相帮,让苏草心内动容不已。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王麻子:“我要不答应你,你们东家真要卸你一条腿?” “这……” 王麻子感觉被拿捏住了七寸,一下懵了。 到底王婆子怕他弟弟断腿,吓得砰的一声跪地求饶:“草儿,草儿,我以后真不跟你对着干了,求你高招贵手,他是浑了点,这要是没腿了,我总不能放着他不管。我还要给我乖孙孙攒钱进学,他以后连累上我可咋办?” 这别具一格的求饶姿式! 苏草差点被王婆子逗笑,好不容易忍住笑,一本正经道:“要我饶过他,也不是不可以,我缺一个在镇上的眼线。” “王麻子,你在赌坊上工,跟做我的眼线,好像并不冲突。你说呢?” 第255章 你防着点他 苏草那天听潘一铭说过,赌坊东家,好像也是镇上青楼的东家。 赌坊和青楼,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从王婆子带着王麻子上门,苏草已经有了主意。 拿捏得差不多了,苏草抛出诱饵:“你要是答应做我在镇上的眼线,我让王婆子入商会学种竹荪的法子,她家养的鸡,竹筒食铺和福祥记也都收了。你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答应,必须答应!” 不等王麻子表态,王婆子啪的一下打在他身上:“你要是敢不答应,以后别喊我姐。我揍死你信不?” 苏草果然猜得没错,王麻子天不怕地不怕,还就怕他姐王婆子。 “难怪我们东家说,能让潘一铭撑腰的,可不是一般人。” 王麻子一咬牙:“小东家真是厉害,我答应了就是,有一个消息,好像跟小东家有些干系,是关于姓叶的书生。” “听人说姓叶的书生,好像来你们竹筒食铺闹过。” 被王婆子虎视眈眈盯着,王麻子老实交代:“他不知道怎么被我们东家看上了,如今在赌坊做账房。他从一个读书人,沦落到赌坊账房,听说都是因为得罪了小东家,这人阴毒,又使了手段让我们东家看中,小东家你防着点。” 难怪那天叶温良母子来竹筒食铺恶心了人,然后突然消失了。 她还以为,是这对母子在书院同窗面前丢尽了脸面,找了个地方将头给缩起来,暂时不敢去作妖。 原来是去赌坊做了账房! 赌坊东家到底是看中了叶温良什么,会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他? “这事儿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消息,你捎信去竹筒食铺或沈家酒铺都行。” 在镇上有了赌坊和青楼那边的眼线,然后竹筒食铺的货源还解决了,苏草心情不错看向王婆子。 “竹筒食铺要一两斤左右的鸡,你挑这么大的送一批上食铺,然后找潘少东家,超过两斤重的鸡,可以卖去福祥记酒楼做竹荪鸡汤。福祥记和雁客来催着要竹荪,竹荪种植一事我准备提前教入了商会的,明天月娥会去祠堂登记要注册入会的人家,你去报个名就成。” 扯着王麻子上门赔罪,王婆子就是不想得罪了苏草。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苏草竟答应松口让她入商会。 卖了家里养的一批鸡,然后以后能种竹荪卖,还能再养些鸡送去竹筒食铺,再也不用愁她家乖孙孙进学的银两。 她弟王麻子欠下赌坊的赌债,也能还得清了! 王婆子离开苏草家,一脸笑意吟吟跟苏忠贤打招呼,还说会让他儿子再挖了石斛兰草送上门。 一出苏家,撞见常婶子,王婆子笑得脸皱出了一摊褶子:“苏海家的,明儿在祠堂登记下月入商会的名单,你家报不报名?” “小妮姐家泡酸笋,赚了不少铜子儿,前儿还给了我一块糖。” 小松子眸眼发亮,摇晃了一下常婶子的胳膊:“娘,咱们也报一个吧!等赚了银子,爹不用在外头打零工了,我天天能见到爹。” 第256章 做人和气生财 常婶子火冒三丈甩开小松子的手:“报什么报,让我去求那个臭丫头,休想!” “哎呀,你怎么能喊草儿臭丫头?” 王婆子数落常婶子:“苏海家的,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教小松子,怎么能将孩子教好?你看草儿人挺好的,我们招惹了她那么多次,她也没将咱们怎么着不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做人要和善……你看看我家乖孙孙,以后进学了是要考功名的人,再看看你家儿子……” 王婆子和常婶子两人嗓门大,苏忠贤在院子里种石斛,将她们说的话都听了进去。想着那婆娘要是来求他家草儿,看在苏海的份上,他就让草儿同意那婆娘入商会。 就知道那婆娘不识趣! 但王婆子还夸上了草儿,苏忠贤感觉很惊悚,见苏草从屋子里出来。 “草儿,王婆子没吃错药吧?” 苏草就知道,入商会的时间提前,教种荪的法子这事儿,只要跟王婆子说了,一准儿嚷嚷得满村的人都知道,省了她和沈月娥去祠堂贴告示的功夫。 果然第二天,祠堂围了一大堆村里的人,连外村的人都来瞧上了热闹,问能不能入这个杏花村商会。 苏草要是准备吸纳外村入会,那头一回就已经答应了贺大娘和周大姐。 并不是没有让外村成员也入会的打算,如果有那种用得上的人,这事儿也可以考虑。 只是品酒会是重头戏,别的都要等从玉龙郡回来后再说。 公事公办,在里正的见证下,一切都按正常流程走。 “好了,月娥将这批入会的名单都已经登记在册,经过筛选后,明天会在祠堂公布入会名单。” 酸笋买卖开了个好头,再加上种竹荪的法子实在太吸引人,没在第一批入过商会的村里人,几乎一大半都有来登记审请入会。 苏草拿笔勾了沈长贵和王婆子家,然后将剩下的名单递给了沈里正和沈月娥。 “这次挑选八家入会吧,加上上回入会的,一共十几家,应该能供得上福祥记和雁客来的货源。这两个圈起来,是已经经过我考核入会的名单,其它还请里正和月娥商量着办,条件是家风清正,脚踏实地的人家。” 苏草这个商会,是带领村里人发家致富的。 现在哪个村子不羡慕杏花村有这个教人赚钱的商会? 这不今儿祠堂就来了外村的人瞧热闹! 苏草让他帮着挑人,沈里正一脸认真斟酌着登记在册的名单。 沈月娥却是一头雾水:“草儿,长贵嫂子一家是实在人,你会挑选他们家入会我料到了。只是,王婆子不是咱们的死对头么,怎么就选了她?” 王婆子这种人,其实不难控制。 拿捏住了她的七寸,就能将她控制在方圆之内。 苏草没有说用一个入会名额,换王麻子这个布在明珠镇的眼线。 她解释:“这回对付钱家杂货铺子,王婆子和长贵嫂子帮上了忙,与其多个跟咱们唱反调的,不如将她拉入阵营。” 第257章 她和他相遇了 第二批入商会的名单,没有等多久,半上午就贴在了祠堂。 王婆子拖着他孙子陈田亮挤到了祠堂外的公告前:“快帮奶看看,有没有咱家的名字?” “有!” 陈田亮眸眼放光:“写的是我爹的名字。” 王婆子笑出一脸褶子:“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乖孙孙说我家也入了商会。” “她家怎么入商会了?” “她不是上苏家偷挖了药材吗?苏忠贤还将她扣押起来,差点没将人送到县衙去……” 这个王婆子,不显摆一下不行是吧? 苏草只得大声解释:“王婆婆挖了我家的药材都赔了,然后镇上钱东家仿冒竹湖酸笋售卖的事儿,也是她给我通风报信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这回入会的名单里有她。” “但是,她要是再犯错,入了商会也会除名。只有脚踏实地,家风清正,且邻里和睦不起坏心思的人家,就算这次没有入商会,下次也还有机会。” 苏草宣布:“好了,入会的名单大家都知道了,现在通知大家,这一批入会的,跟上批入会的,吃过午饭抽空上长清观学种竹荪……” 苏草上祠堂去贴公告,苏忠贤就入山拣树皮去了。 等他挑了一担树皮下山,撞见有人在山路上的石板道歇脚,还是个好看的姑娘,身边有个婆子在伺候。 苏忠贤看那姑娘面熟,就多看了两眼。 那婆子顿时朝他横眉贤眼:“哪来的乡下汉子,乱瞧什么?” 等看清楚苏忠贤的样子,那婆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拉着那个姑娘急道:“小姐,咱们快走!” “嬷嬷急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往长清观的路?” 那姑娘问苏忠贤:“大叔,去长清观是不是走这条路?” “是……” 婆子扯着那个姑娘走了好远,苏忠贤还站在原处,望着山道转弯处消失的影子。 山道转弯处,吕希柔从树丛后探出头:“我不过问个路,嬷嬷怎么一直扯着我走?那人有什么古怪吗?” “没,没什么。” 李嬷嬷目光闪烁,心不在蔫解释一句:“他样子挺凶的,脸上还刻了字,像是犯过案的人,万一他伤了小姐怎么办?” “是挺凶的,瞧着就是干粗活的乡下莽夫。” 吕希柔认同的点点头,然后凝眉:“不过我看他怎么像是在哪儿见过?” “小姐是第一回来杏花村,哪会见过他?” 李嬷嬷扯着吕希柔催道:“小姐忘了来长清观上香是为什么?去晚了万一那个姬公子人没在长清观呢?咱们明天就要动身去玉龙郡的品酒会,别误了正事儿。” 苏草从祠堂回来,一推开篱笆门,就看到她爹背着对着她,坐在种花的池沿上,看着池子里的花草怔忡失神。 怎么又像跟沈伯伯和苗铁匠喝了酒那次,背影有些许萧瑟落寞? “爹,你这是怎么了?” “草儿回来了啊!” 苏忠贤扭过身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没啥,种了好些苗,我看看药材长势咋样。” 第258章 有人撬你墙角啦 “真是在看药材长势?” 苏草在他身侧坐下来,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歪着脑袋看他:“苏忠贤,别骗人了!你我血脉相连,我还不了解你,你动一动我就知道你要放几个屁。” “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糙?” 苏忠贤眼睛瞪老大:“你做那酸笋和竹荪的买卖,村里的商会也办得风生水起,还帮老子和徐郎中想了个种药材赚钱的法子,你如今是个东家,杏花村头一号人物,说话不带着这么糙的。” 原来在她爹眼里,她如今是杏花村头一号人物? 苏草咧嘴笑了! “别说是杏花村头一号人物,就是玉龙郡头一号人物,那你也是我爹,咱们两个说话也还跟从前一样。” 苏草拍了拍他的肩:“老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看我明天要动身往玉龙郡去,有些舍不得我对不对?还有,就是种石斛和兰草做药材这买卖,你担心没有本钱是吧?” “在你闺女这里,那都不是事儿。” 苏草从兜里取出十两银子,一把塞苏忠贤手上:“这是我酸笋买卖找月娥支的十两银子,你拿着跟徐爷爷合伙,收购村里人挖来石斛和兰草做种苗。有你家闺女这个招财的在,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干,等你们种的这些炮制成了药材,不要愁销路,这不是还我嘛!” “好了,你之前还说我尽给小公子做吃的,不管你这个爹。” 苏草站起身来,要往灶房去:“明天要动身去玉龙郡,我这就进灶房给你做顿好吃的……” 苏忠贤拿着十两银子,目送着苏草转身去灶房,眼神很复杂。 然后,就在苏草马上要进灶房忙活时,一道小身影突然撞进了篱笆门。 姬小公子无视了坐在花池旁的苏忠贤,看到苏草嚷开了:“哎呀,姐姐,小爷总算找到你了!” “急死小爷了!” 姬小公子扑过来拉扯苏草:“快,快,跟小爷去长清观。” 苏草对姬小公子,那是打心眼里的喜爱。 她要是有个弟弟,大概就是小公子这般模样吧? 他扑过来,苏草一把搂住她:“这么早去长清观干吗?我约了商会的人,下午上长清观,教他们种植竹荪的法子,你来了正好,姐姐中午要大显身手做好吃的,你留在家里吃饭。” 姬小公子最爱吃苏草做的东西。 自从来了杏花村后,他每天想的事情就是,吃姐姐做的好吃的。 然而,这次他不干了! “不吃,小爷不吃!” 姬小公子猛咽了口口水,然后坚定的摇头:“要做好吃的,小爷下回再吃。有人来撬姐姐你的墙角啦!” “吕希柔那个丑女人,瞧上我家阿墨了!” 姬小公子固执的拖拽着她往外走,呱啦呱啦:“她在明珠镇故意装模作样想要勾搭阿墨,被我和夜七狠狠收拾了,不要脸的丑女人又借着来长清观上香,找哑子他们打听我家阿墨,快走快走,等你煮好饭,你的亲亲阿墨相公要被人撬走啦……” 第259章 别太贪心了 吕希柔和李嬷嬷一到长清观,撞见哑子在殿前清扫。 “小道童,你可知道姬公子在哪儿?” 哑子一脸木讷摇了摇头,指了指自个的嗓子。 “这道童不会是个哑巴吧?” 李嬷嬷在一旁道:“小姐,听说长清观的菩萨灵验,咱们既然来了长清观,先上个香,等上完香一会儿问殿里的道长,打听姬公子的下落。” 打听姬公子的消息,撞到的却是个哑巴。 吕希柔感觉真是晦气! “也好!” 她点点头,跟李嬷嬷一起进了大殿。 殿内没人值守,不过既然来一趟长清观,嬷嬷又说菩萨灵验,那就求菩萨保佑她这次去玉龙郡品酒会一切顺利。 吕希柔跪拜在菩萨像前默念了心愿后,起身。 殿内没人,她只得又跟李嬷嬷一起出了大殿。 哑子不时探头探脑往观外张望,这会儿见吕希柔和李嬷嬷上香完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洒扫庭院。 吕希柔见四下无人,只得追着哑子问:“小道童,姬公子到底在哪儿?” “小姐,他是个哑巴,问她做什么?” 李嬷嬷急道:“真是,这长清观落败成这样,也没个人值守……” “哑巴也能问路!” 吕希柔轻蔑的冷笑一声,从兜里取出一块碎银子,在哑子面前晃了晃:“告诉我姬公子在哪儿,这块碎银子就是你的了。” 哑子木讷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嫌少?” 吕希柔又取出一块,摊在手掌心:“小哑巴,别太贪心了,这块碎的也一并给你。” 哑子这段日子已经开始跟着沈月娥管账,自然知道吕希柔这两块碎银子的份量。 他取了银子,木讷的点了点头,看一眼吕希柔,丢下扫帚上了游廊。 果然哑巴也能问路,李嬷嬷跟吕希柔交汇了一个眼神,跟在哑子身后往前走。 一路转过曲折游廊,到了小湖边的竹林。 绕着竹林转了一大圈,吕希柔腿都快走断了,瞧见四下没有屋舍,感觉不对劲。 李嬷嬷扯了一下哑子的衣衫:“小哑巴,你要将我家小姐带哪儿去?” 哑子往前一指,果然吕希柔和李嬷嬷两个瞧见了屋舍的一角,只好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然后,等进了一处侧门,顿时傻眼了。 “小哑巴,这地儿来过啊?” 李嬷嬷没了耐心,一把揪住他恶狠狠道:“好啊!你竟敢骗我和我家小姐?” “没,没骗……” 哑子指了指前方的殿宇,艰难的开口:“前……前边……” “原来你会说话,怎么不早说?你是说没在竹林,就在前边偏殿是吧?” 李嬷嬷不耐烦的催促他:“快,那你快带路。” 哑子于是带着李嬷嬷和吕希柔,不紧不慢又转过游廊,然后来到了偏殿门口。 吕希柔主仆往里一探,哪有什么姬公子? 里面是一个在打坐的老道士。 吕希柔这会儿已经彻底失去耐心,目光像淬了毒看向哑子。 哑子害怕的退后一步,指了指殿内:“师……师父……知道……” 第260章 坑银子的贼窝 相比吕希柔,李嬷嬷神色庄重了几分。 她在县城府里,可是替魏伶儿管着她那一屋,对各家后宅之事多少有些了解。 长清观虽在偏远的杏花村,但逍遥道长的名号,可是如雷贯耳。 县城有头有脸的人家死了人,能请到长清观的逍遥道长做法事,那是一桩很有面子的事儿。 有家做道场时,他远远瞧见过道长的样子,赫然就是殿内那个老道士。 逍遥道长听到门口的动静睁开眼,李嬷嬷试探着问:“可是逍遥道长?” “老夫一早掐算,长清观今日有贵人踏足,果然等到了!” 逍遥道长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扬了扬拂尘看向吕希柔:“这位小姐娇颜凤颈,一看就是贵女之相,可惜了……” 说到最后,逍遥道长摇了摇头。 谁不喜欢被说成有贵女之相? 吕希柔自视甚高,听到逍遥道长这番话,脱口问出声:“可惜了什么?” “可惜了凤困樊笼,坏了这位小姐的运势。” 逍遥道长掐指算了算:“小姐近来要去办一桩大事,若是办成了,就是凤脱樊笼之时,小姐的气运也就来了,能得遇命中贵人,更有一桩滔天的富贵姻缘。” 一开始,吕希柔还感觉这位老道士神神叨叨,未必能有什么真本事。 但是他说她近来要去办一桩大事,去玉龙郡品酒会可不就是一桩大事吗? 然后说她凤困樊笼,被爹给赶出来,只能窝在这小小的明珠镇,一一应验了啊! 特别是道长说她这桩大事要是做成,能得遇命中贵人,更有一桩滔天的富贵姻缘在等着。 是不是指的姬公子? 吕希柔已是欣喜不已,取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塞给逍遥道长:“有劳道长费神,一点小意思,给道长喝杯茶。” 逍遥道长乐呵呵接了银票:“小姐一出手如此大方,果然有大家后宅主母之风范。” “承蒙道长夸赞!” 吕希柔施了一礼:“玉龙郡来的有位姬公子,听说在观里清修,道长能不能给小女引见!” “这个嘛!” 逍遥道长一脸为难:“老道的确知道那位公子借住在何处?但姬公子甚是喜好清静……” “姬公子与我熟识,他会愿意见柔儿的。” 吕希柔又取了一大锭银子递过去:“有劳道长了!” 这时候,观外隐约有笛声传来。 逍遥道长一点儿也没有卖了姬墨的自觉性,拿着那锭银子乐呵的往观外竹林一指:“姬公子喜欢在竹湖边的亭子里,贵人循着笛声能见到人。” 吕希柔和李嬷嬷出了道观,一看那片竹林,顿时一口血要呕出来。 这不就是刚才那个小结巴道士带她们来过的地方吗? 李嬷嬷隐约感觉不对劲:“小姐,都说逍遥道长是个高人,老奴怎么感觉进了个坑银子的贼窝?这长清观的老道士小道士,统统在抠咱们的银两。” 吕希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将兜里的银票和银锭子往外掏了。 这会儿出了道观,才猛然回过神来,她兜里的银票和银锭子是去玉龙郡参加品酒会,路上做盘缠用的。 第261章 被赶出了家门 她和魏伶儿被吕主簿赶出府,只有酒铺的入账能当作她们的收入来源,但是近来酒铺子被沈家挤兑得没人上门,生意萧条。 这时候银子该省着点花! 见了那个小道士还好,不知道怎么见了老道士,有一种恨不得将全部银子都掏给他的想法。 这会儿去玉龙郡的盘缠去了将近二十两,吕希柔整个人感觉有些不好了。 但是,她深信老道士说的命相,训斥李嬷嬷。 “道长是高人,哪会贪咱们这点银两?这话嬷嬷不许说了!” 看到湖边那个拿着长笛的影子,吕希柔面色一喜:“嬷嬷你看,那可是姬公子?” 吕希柔急忙朝那个影子扑去,等走近了,她盈盈喊了一声:“姬公子!” 那人一扭过身来,黑黝黝的咧开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吕布柔看清楚是那天晚上拿剑削她的黑炭,吓得一声惨叫,差点跌落在地,关键的时候是李嬷嬷扶住了她。 “主子,臭丫头没来。” 夜七朝凉亭那儿拱了拱手:“属下这就将靠近竹林的脏东西扔湖里去。” 脏东西? 她是脏东西? 那天晚上夜七挖苦她的那些话,每晚在她入睡时,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反复响起。 一想到那些挖苦她又丑又土的话,吕希柔气得肺都要炸了。 但她记得今天来长清观的目的,先不跟一个下人计较了。 吕希柔退后一步,让李嬷嬷挡在她前边,站在凉亭外冷静的开口:“姬公子要赶人,不如等我将话说完再赶。” “我都知道了,姬公子你患了哑疾。” 吕希柔一脸同情:“也难怪姬公子,会接受一个土村姑的示好,原来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 “那土丫头是会赚银子,但公子如此清贵之人,怎么能委屈自己接受那种丑丫头?” 吕希柔挺直了脊背,一脸傲气:“而我不一样,我虽是个庶女,却是县城吕家的小姐,身份尊贵,与公子算是门当户对。” “我知道姬公子你是玉龙郡姬家的人,没有听过姬家家道中落的消息,只听说姬家三公子在外游历,我猜姬公子你其实是患了哑疾被赶出姬家,我不嫌弃公子你是姬家庶子,只看中公子你这一身本事。” 吕希柔循循善诱:“明天我要动身去玉龙郡,参加三年一度的品酒会,这次酒会,我们吕家的酒一定能拔得头筹。只要姬公子答应跟我一起动身去玉龙郡,守在我身边,等拿下品酒会头名,吕家酒业声名大震,我答应替公子撑腰,夺回姬家的管家大权。” 玉龙郡真有个姬家! 姬家的三公子在外游历? 他是姬家三公子,患了哑疾被赶出了姬家? 姬墨眸子微凝,握着笔杆仔细听竹丛后的动静,他连眼神也没有给吕希柔一个,看向夜七,神色间透着一丝玩味。 隐在竹丛后看戏的苏草,透过竹隙心疼的看姬墨一眼,然后又心疼的看向抓着她衣襟的姬小公子。 “原来不是家道中落,是你跟阿墨被赶出了家门……” 第262章 姑奶奶揍不死你 苏草蹲下来,扶着姬小公子的小肩膀:“哎,可怜的娃,被赶出家门,跟家道中落也没什么不一样。” “姬家的人真是黑了心肝,只是患了哑疾,怎么就能将你和姬公子给赶出来?大宅后院,龌龊的事儿一定不少。” 苏草脑补了一番嫡庶争宠的戏码,然后将姬小公子紧紧搂在怀里:“玉龙郡姬家有什么好稀罕的,以后姐姐护着你和公子,赚好多好多的银子,比什么姬家有钱有势多了,什么事儿都让你和阿墨做主,还让你和阿墨管家。” 幸福突如其来! 被苏草紧紧搂着,虽然勒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姬小公子还是感觉有一堆糖吐冒泡泡,美得不行。 他两眼冒着星星:“哎呀,小爷不难过,以后就替姐姐管家,哪儿有姐姐,哪儿就是小爷和阿墨的家呀!” 这里苏草搂着姬小公子你侬我侬,竹林那边姬墨一阵沉寂,没给吕希柔回应。 吕希柔急了:“姬公子,我都答应拿下品酒会的头筹,以后给你撑腰,夺回姬家,你总该有个反应吧?” “你要知道,你现在一无所有。” 吕希柔气势陡然凌厉了些:“我愿意接受你,等于还要养你身边那个讨厌的小鬼,这已经是给你天大的脸面了,你不要不识好歹。要不是你是姬家庶子,同为庶出,我还懒得在你身上费功夫。” “在治好哑疾前,你如今还是个哑巴,别给脸不要脸!” 她一脸傲气:“念在你有点防身的功夫,本小姐才决定带你去玉龙郡……”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神仙小公子,竟然被吕希柔喊成讨厌的小鬼? 还有她竟然说姬公子给脸不要脸,还喊姬公子哑巴。 吕希柔那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样子给谁看? 姬公子,姬小公子,是她苏草的人,是她苏草养着的人啊! 她都没嫌弃,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这哪儿跑来的野女人,还敢践踏轻视她男人? 苏草快气炸了:“小公子,取麻袋!” “不用,不用去,来,来了!” 忍了好久的哑子,说话都顺溜了,一手拖着一个大麻袋从细竹丛里钻出来,递给苏草:“姐姐,给!” 吕希柔正说得兴起,夜七在一旁用白痴的眼神看着她,猛然她和李嬷嬷背后就有阴影罩过来。 然后吕希柔和李嬷嬷眼前一黑,一顿像雨点般的拳头就落在了她们两个身上。 “我家小公子是讨厌鬼?喊姬公子哑巴,说他给脸不要脸?你一副死样子施舍给谁看?姬公子姬小公子是我养着的人,你竟敢跑来长清观撬墙角?” 苏草气得一阵嗷嗷叫,手上也没有歇着:“死女人,敢跑来跟你姑奶奶抢人?揍不死你!” 湖边竹林于是响起一阵喊救命的惨呼声,然后夜七兴味盈然在一旁看着,看两个麻袋被捶进了竹林松散的泥土里。 亭子外的一切,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到姬墨。 他目不斜视在研墨,只是在夜七看不到的时候,听苏草揍人时嚷的那些话,他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第263章 银子还我们 等逍遥道长听到呼救声姗姗来迟,除了凉亭里的姬墨和夜七主仆,竹林里已经四下无人。 “小姐,小姐,你怎么被打成了这副模样?” 李嬷嬷惨兮兮扯着逍遥道长的衣襟:“逍遥道长,你是得道高人,你一定要替我家小姐做主。” “放心,在老道的长清观出了这等事,老道一定替你们主持公道!” 村里入了商会的人家,早早吃过午饭,已经迫不急待来长清观,要学种竹荪的法子。 生怕来晚一步,被人抢了先。 然后,就恰好见证了逍遥道长替上香被打的吕希柔主仆主持公道。 吕希柔和李嬷嬷嘴角渗着血,一身伤痕,脸肿得像猪头,在长清观门口,被杏花村村民们围着。 李嬷嬷感觉她们这副样子,被当成猴围观了。 “道长,你答应了要替我家小姐做主的,我家小姐上长清观来找姬公子,然后就有人从背后套了麻袋,狠狠打我们。” 她惨兮兮指了指她和吕希柔身上的伤:“道长你看,下手可真狠啊!” 那丫头力气比牛大,只揍成这样,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逍遥道长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你们可看清楚了,打你们的人是谁?” “是从背后套着麻袋打的,没看清人。” 李嬷嬷话锋一转,一指罪魁祸首苏草:“但是,听声音就知道是她,是她打人的,道长要做个见证,替我们报官了。” “我没打过!你都没看清楚人,怎么知道是我?不能因为你听到声儿是个女人的声音,就说是我打的吧?” 苏草问姬小公子和哑子他们:“你们看到我打人了吗?” “没!” 姬小公子睁眼说瞎话:“姐姐一直在灶房给我和哑子他们做吃的,哪有空去打人,这两个女人我在明珠镇见过,想勾搭我家阿墨,这是故意说被打了,赖在长清观吧!” 杏花村的人,一时都对着吕希柔和李嬷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看她一身衣裳料子不错,像是大户人家的。怎么大户人家的女孩儿都这么不要脸?追汉子追到长清观来了。” “会不会她们故意装作被人打,要来讹上姬公子?” 吕希柔:“……” 李嬷嬷:“……” 真是一口血要吐出来! 这些愚昧的村民,哪有人会把自个打成她们这副猪头的模样卖惨? “打人的不止是她,还有小道童,我听到声儿了。” 李嬷嬷一指哑子:“你,那个小结巴,你收过我家小姐的碎银子,你说说看,你瞧见他们打人没?” “没!” 哑子一脸木讷摇摇头,指了指姬小公子和长清观的小道童:“在一起,吃饭!” “你怎么睁眼说瞎话?你没瞧见,难道没听到动静?你拿了我家小姐的银子,吐出来。” 李嬷嬷干脆撒泼看向逍遥道长:“道长也收了我家小姐不少银子,今天我们在长清观被打了,一定得讨要个说法,道长要是帮着你的人,那就将我家小姐的银子还我们。” 第264章 你不要脸啊 “不行!” 逍遥道长心口犯疼,见村里人都盯着他,他猛的摇头:“老道没收过她们的银两,怎么还她?” 逍遥道长问哑子:“你看到师父收她们的银子了吗?” “没!” 哑子还是一脸木讷:“没收!” 李嬷嬷:“……” 吕希柔:“……” 当时给银子就他们师徒两个在,死无对证了! “你看看,你要弄清楚谁打了你们,就弄清楚,怎么胡乱冤枉老道?当这长清观是你们胡搅蛮缠撒野的地方?举头三尺有神灵,道家祖师爷在天上看着呢!” 逍遥道长从兜里取出一瓶药,一脸舍不得:“算了,念你们是在长清观受伤,不管你们是不是讹诈,修道之人当以慈悲济世为怀,这瓶伤药抹上去三日可消肿散淤,价值千金,老道送你们了!” 一瓶药价值千金? 骗谁呢? 但钱银都给了,不要白不要。 再说明天要动身去玉龙郡,总不能顶着一身伤去参加酒品会吧? 吕希柔主仆俩喉咙里卡着一口血,李嬷嬷上前一步,接了伤药。 “算我们主仆倒霉!” 李嬷嬷盛气凌人:“这长清观有套麻袋打人的,等我们回了明珠镇,就四处说说,让没事儿都别来长清观上香了,要不被人打了也是白打。” 逍遥道长急了:“唉,别啊,你这是要败坏我道观的名声……” 姬墨隐在暗处嘴角抽搐了。 这个老道士怕断了财路! 他朝一旁的夜七看一眼,夜七挤开人群:“别找了,人是我打的。” “吕小姐难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吗?” 夜七一脸怒气冲冲:“在明珠镇时,你贪图我家公子美色,故意在巷子里拦着堵我家公子,我只是吓唬吓唬你,没将你怎么着。” “没想到你一个女人,这么不要脸。” 夜七越说越气,指着她怒吼:“你竟然跑来长清观,要非礼我家公子,往我家公子身上扑。我家公子素好雅静,怎么会让你这种丑女人沾了他?” “为了保全我家公子的名声,我只好出手给你一个教训,没想到你还有理了,还想败坏长清观的名声。” 夜七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这样,那好,休怪我将你的丑事说出来,上回明珠镇新开的竹筒食铺门口,有个汉子上门讹诈草儿姑娘,然后他家小娃儿跳出来,说他爹跟吕家酒铺的小姐好了,不要她和她娘了。” “吕小姐,你可是勾搭了有夫之妇,然后又始乱终弃了。还有,还有,杏花村的叶秀才,背弃跟沈家的婚约,说是在明珠镇有一桩好亲事,可是因为你?” 夜七霹雳叭啦道:“别说你无辜,叶秀才可是在县城南山书院被周夫子扫地出门了,他被赶出来,就是因为跟你这个吕家的庶女勾搭在一起,做下毁婚约的无良之举,这事儿闹到衙门去,有理有据。” 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原来她就是那个勾搭月娥未婚夫婿的富家小姐啊?” 第265章 你们谁敢动我 “真够不要脸,四处勾搭男人,看人姬公子长得好,还跑来长清观纠缠。” “高门大户家的女孩儿,这么不要脸吗?算是开了眼界……” 一堆愚昧的村民,竟敢对她指手划脚,骂她不要脸? 吕希柔气得人都快炸开了:“上次在竹筒食铺的也是叶秀才!” “杏花村的乡亲们,你们看,她亲口认下勾搭了沈家丫头的未婚夫婿。” 夜七声如洪钟喊了一嗓子:“要不要将她扭送到县衙去啊?” “害了月娥,还想缠上姬公子!”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我们杏花村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绑起来,绑起来送去官府……” 来学种竹荪的村民们群情激愤,将吕希柔主仆团团围起来,像是要将她们给撕碎了。 然后,要是真让他们扭送到县衙,误了去玉龙郡品酒会不说,名声败坏至此,她和她娘这辈子都别想回吕家。 情急之下,吕希柔也不再拿捏,让李嬷嬷替她出头了。 她大喊一声:“我爹是吕主簿。你们谁敢动我?” 主簿,是县里当官的吧? 听到这声喊,要绑吕希柔的村民们犹豫了。 然后吕希柔主仆趁着他们分神的功夫,挤出人群一身狼狈的往山下跑。 “好了,热闹都看完了!” 打了个胜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 苏草勾起唇角,心情大好击了击掌:“各位乡亲别忘了,今天上长清观来是做什么的?种竹荪!下面有请小公子教大家种竹荪的法子,等教完了,各自将菌丝领回去……” 看着席地而坐的杏花村村民,听遥儿在传授种竹荪的心得,姬墨唇角勾了勾。 然后看向夜七:“玉龙郡姬家的底细?” “这个属下还真知道。” 夜七一本正经禀报:“从公子来了玉龙郡,属下就将玉龙郡的名门贵族让他们整理了记录在册,因为玉龙郡姬家跟公子一个姓,就查得清楚明白了些。” “玉龙郡姬家并非云泽国人士,姬家的先祖来自少昊国靖城。” 夜七分析:“听说靖城姬家当初为了扩展势力,让很多旁门分支出外经商,属下猜这个玉龙郡姬家其实也是靖城姬家流散在外的旁门分支。” 姬墨若有所思,支使夜七:“去将遥儿拣的那些石子挑一个,送来竹湖观景亭。” “是!” 夜七得了吩咐,很快进长清观姬小公子住的屋子,在一堆箱笼里,随便挑一个打开,拣出一块好看的石子。 等他拿着石子回到竹湖观景亭,姬墨已经写下一封书信,并取出一方印鉴盖上。 他将书信给夜七,吩咐他:“你拿这个石子,还有这封书信一并给姬家主,他知道该怎么做。” “主子是让属下上玉龙郡送信?” 夜七有些不放心:“那属下去了玉龙郡,主子和小公子怎么办?” “跟小丫头一起,也去玉龙郡!” 姬墨看夜七一眼:“我和遥儿是玉龙郡姬家庶子,有人说是被赶出来了,那总是要趁着品酒会回去看看。” 第266章 她怕是疯了 种竹荪一事,哑子最有发言权,因为竹荪种植除了苏草最开始教的法子,后边全是哑子带着小道童们摸索出来的。 而姬小公子最懂哑子,所以就由他出来传授种植之道。 因为是赚钱的法子,教了几遍后,入了商会的这十几家记得牢牢的。 他们交了一两入会的银子,菌丝就免费赠与了。 “竹荪种植,想来你们都记下来了。要是还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月娥,再泡几天酸笋,以后月娥就负责这个竹荪的收购事宜。” 苏草宣布:“竹荪的价格,会根据市场的波动有所变化,大家种出的竹荪,统一由月娥收购了,然后卖给福祥记和雁客来,以后大家种植的量大,后面我也会再找新的买家。” 商会成员领了菌丝离开后,苏草喊住大壮奶奶。 “笋快长成嫩竹子,过些天酸笋也泡完了。” 苏草问她:“奶奶是继续在长清观干活,还是回家种竹荪去?” 大壮奶奶是个感恩的,苏草将竹筒食铺竹节的买卖全给了大壮,还一文钱一节竹筒,就是在照顾她和大壮。 比起先前吃不饱的日子,现在过得才像个人样。 大壮奶奶实在道:“丫头你要是和月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就留在长清观替你们干活儿。” “那行吧,种竹荪的事儿你交给大壮,我想圈一大片竹林养鸡养竹鼠,听大壮说你养鸡在行,这事儿以后就交给你来管……” 苏草忙完长清观的事儿,就赶回家去收拾行李,明天要跟沈玉宁一起动身往县城跟顾会长汇合。 刚到家门口,王婆子出现在石板道上,跑得直喘气。 “草儿啊,草儿……” “你怎么又来了?” 王婆子有点太过热情了,苏草招架不住:“种竹荪的事情哪儿不明白的,你问月娥去,这事儿现在归她管。” “不是这个,是我弟王麻子托沈瘸子捎口信来了。” 王婆子叽哩呱啦往下说:“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苹儿的丫头?她被卖进了镇上青楼,这两天要开始接客了,然后知道我弟去你的竹筒食铺闹过,就求他给你捎个信,说她后悔了,问你现在还能不能看上她?” 苹儿,不是钱鑫儿的丫鬟吗? 钱东家被商会的人扭送到县城那天,还上竹筒食铺找过她。 钱鑫儿怕是疯了吧? 苹儿那种忠心护主,危难时不离不弃的丫头,她怎么将人家好好的姑娘卖去了青楼? 苏草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很快做出决定:“这事儿我知道,还得麻烦王婆婆你,一会儿回去路过沈家,跟我给玉宁哥捎个信,说明天去玉龙郡我们从明珠镇出发,让他收拾好行李去湖边等我,我们一会儿就搭船往明珠镇去。” 王婆子知道苏草上玉龙郡是为了让沈家的酒参加什么品酒会。 草儿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以前跟她对着干那是傻,现在王婆子恨不得时时抱紧这棵大树。 她忙不迭的答应:“成,就是顺路说一声的事儿。” 第267章 我来买个人 王婆子是先来找她,然后她才让帮着捎信的。 苏草以为,要在湖边等沈玉宁好久,然而,等拎着行李出现在湖边,沈玉宁已经在等她。 “玉宁哥,你怎么那么快?” 苏草上了沈瘸子的船,才发现沈玉宁捎带了好多东西。 “一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沈玉宁问她:“你那么急着要从明珠镇动身,是怎么回事儿?” 苏草眨眼:“你不觉得我身边缺个人吗?” “你这丫头!” 苏草坐在船上,沈玉宁是站着的,他好笑的弹一下她的额头:“有玉宁哥在,身边还缺人吗?” “缺,我身边缺个丫鬟……” 草儿妹妹如今是个小东家了,身边有个丫鬟也好。 他一直以为,寄住在长清观那个姬小公子,是小孩儿说笑的话。 但潘一铭提醒过他,竹筒食铺的伙计瞧见过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来接草儿妹妹下工。 本来去玉龙郡,草儿去县城找顾会长同行就好。 但他心里酸得不行,听到这事儿后,跟夫子请了假,要陪着她跑一趟玉龙郡。 船到了明珠镇,沈玉宁要陪苏草上牙行买丫鬟。 苏草让他在船上等着,说很快就能回来。 明珠镇唯一的青楼叫醉红楼,就在赌坊边儿上。 苏草一进醉红楼,门口一个穿红戴绿的姑娘轻佻的看她一眼,喊出了声:“葛妈妈,有个姑娘自个寻上门来了!” “哟,哪家的姑娘眼光好,知道咱们这是个快活逍遥的地儿。” 涂脂抹粉的妇人打着呵欠出现了,一下楼,目光凝在苏草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眸眼发亮。 看清楚苏草那身衣裳是锦衣阁的新款式,顿时兴致全无:“可惜这身好皮相,姑娘没事儿上门消遣我做什么?” “不是消遣你,是给你送银子来了,我是竹筒食铺的小东家,来醉红楼这处贵地买个人。” 苏草也懒得绕圈子,开门见山道:“那姑娘叫苹儿,是钱家小姐钱鑫儿的丫鬟,人我要买回去。” 这就是竹筒食铺的小东家啊! 将钱家杂货铺子弄垮那个? 她打量着苏草,像是在斟酌着什么:“那个,人我调教了两天,刚调教好……” “不会让掌柜的你白调教了。” 王麻子说,叶温良被赌坊东家看上了眼,在赌坊青楼帮着管账。 拖久了,恐节外生枝。 苏草干脆利落道:“钱家小姐什么价钱将人卖进来,我出双倍的价钱买回去。掌柜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都是在这明珠镇做买卖,这次你帮了我,下回你有难处,我又能做到的,也会还你这个人情。” 做她们这行的,一向被人瞧不起。 竟然还有人喊她一声掌柜的,将她当成普通的生意人。 竹筒食铺这小东家蛮有趣的。 再说,听说给她撑腰的人是喻县令家的公子和福祥记酒楼的少东家。 被喊成掌柜的葛妈妈,也就识趣的顺水推舟:“成,人是十两银子买回来的,调教了两天,你二十两银子买回去,你也知道,进了咱们醉红楼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你既然开了口,那就按规矩来办事。” 第268章 生吞活剥了 苏草也知道,进了醉红楼的人没那么容易出去。 当即就取了二十两银票,递给了葛妈妈。 葛妈妈让人将一身是伤的苹儿带出来,交给了苏草:“今晚准备安排她接客,也是她命好,罢了,人你带走,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儿。” “只要不违背良心,做伤天害理,触犯律法之事,掌柜的尽管来竹筒食铺找我。” 苏草丢下这句承诺,扶着苹儿离开了醉红楼。 到了大街上,还觉得暗处有一道视线,锁在她身上,直到拐过了一条街,那种被人在暗中打量的感觉,才算是消失了。 那是充满危险的气息,让苏草感觉很糟糕很危险。 本来,她打算休整一下,第二天一早动身去县城。 但是,因为在醉红楼有被人盯上的感觉,还有沈玉宁也捎带了不少东西,免得搬来搬去,苏草到了码头后,当即包下了一条船出发了。 进了醉红楼两天,苹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圆润的一张脸,也被削尖了不少。 苏草扶着她从醉红楼一路出来,苹儿还一脸木讷的样子。 这会儿船荡离了湖岸,她像是才回过魂来。 泪水像雨点般滴落,跪在了苏草脚下:“小东家救了苹儿,是苹儿的再生父母,以后苹儿眼里只有小东家,生是小东家的人,死是小东家的鬼。” “受苦了吧?我早让你不要跟着钱鑫儿那种主子,你非不听,要不是王麻子替你传信,你一辈子怕是要落在醉红楼那处魔窟。” 钱鑫儿也是够狠心的,将她卖给镇上牙行也行,这么忠心护主的丫头,竟将她卖去了醉红楼那种地方? 苏草目光落在她满是伤痕的手臂上,宽慰的轻拍她一下,然后从行李包袱内取出一瓶伤药:“这是长清观道长配的伤药,傻丫头快别跪了,起来擦些伤药。” 也不知道苹儿这两天经历了什么? 握着苏草递的伤药,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滑落,扶着船篷颤抖着起了身,背着身,安静的坐在船舱角落抹伤药。 沈玉宁一开始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 听苏草说出醉红楼几个字,苹儿抹药的时候,他责备的目光落在苏草身上:“难道你没有什么要跟玉宁哥解释的?” “那个,她以前是钱家小姐钱鑫儿的丫鬟,我是去了醉红楼将她赎回来的,没跟你说,不是怕你担心么?” 苏草被他那种不怒自威的目光盯着,有几分心虚:“你说你一个书生,要是跟我上醉红楼去,让赵夫子知道了,非得将你赶出书院。” 沈玉宁气笑了:“比起担心你的安危,你以为玉宁哥会害怕被赵夫子赶出书院?” “知道你对我好啦,在你心里拿我跟月娥一样,当亲妹妹疼着。” 苏草讨好的咧嘴一笑:“那个,你不知道,刚刚在醉红楼,我感觉暗处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给锁住,然后生吞活剥了,好可怕,要是有玉宁哥你在,我会安心不少。” 第269章 陪着你护着你 在她心里,以为他拿她跟月娥一样当妹妹疼吗? 沈玉宁感觉胸口像是被人插了一刀。 但是,她马上又说,醉红楼有人暗中盯着她,如果有他在,会安心不少。 拿这个丫头有什么办法? “现在才知道怕!” 沈玉宁很无奈:“玉宁哥不像你想的那般没用,这次去玉龙郡,要是再有犯险的事儿,切不可独身一人了,让我陪着你。” “我是男儿,有什么也该挡在你前头……” 天色蒙蒙亮,姬墨牵着姬小公子出现在长清观的山道上。 “阿墨,天色这么早,你媳妇儿看到我们两个,会不会吓一跳啊?” 昨天在长清观时,他和遥儿瞒得死死的,没有告诉她会陪她一起往玉龙郡去。 她很喜欢遥儿,又说自己是她很重要的人。 知道他和遥儿这次陪她一起去玉龙郡会如何? 姬墨接话道:“她会很高兴!” “小爷也高兴,小爷能跟姐姐和阿墨在一起,就是最高兴的事儿。” 前面转弯的地方,一条路通向湖边码头,另一条路通向村子。 姬小公子拐道那条往苏草家走的路,摇晃了一下姬墨的手臂:“阿墨,等会儿顺便在姐姐家吃早饭好不好?小爷知道要来喊姐姐一起动身,都没吃长清观厨子做的吃食,就等着姐姐给遥儿做好吃的。” 姬墨应下他:“好!” 姐姐昨天说要给他做好吃的,因为那个丑女人来长清观撬墙角,他就顾不上留在她家好好吃一顿。 昨晚上想到错过了好吃的,悔得肠子青了。 下了竹林,一眼看到苏忠贤砌的那堵石头篱笆墙,姬小公子兴奋往前跑,隔着一堵篱笆门喊上了。 “阿墨的媳妇儿,阿墨的媳妇儿!” 苏忠贤一早刚起来,就听到有人在喊苏草。 她家草儿什么时候成了长清观那尊煞神的媳妇儿? 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天气,苏忠贤一想到那尊煞星,顿时起了一身寒颤。 但是煞星身边的小公子还是蛮可爱的。 听到外面的喊声,苏忠贤顿不上手里还拿着水瓢,去开篱笆门。 “小公子这么早来,找草儿有什么事儿……” 他一拉开篱笆门,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不仅有姬小公子,还有牵着他的姬墨,顿时吓得手一抖,抓着的水瓢掉在院里泥地上。 在苏草看不到的时候,姬墨全然不是那个偶尔会勾起唇角,在月夜下眼睛里还溢着柔光的人。 他的神色不仅清冷,那淡淡的一眼瞥过来,还能让人不寒而栗。 姬墨冷声开口:“她人呢?” “走,走了!” 苏忠贤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昨天,跟玉宁一起动身去县城了。” “什么?姐姐走了,还是跟姓沈的书生一起走的?” 姐姐怎么可以丢下他和阿墨,跟姓沈的书生跑了? 她以前答应过他,不会跟别的男人跑…… 遭受了重创,姬小公子笑意凝结在脸上,一脸的阴云密布。 姬墨听到苏忠贤说人已经走了,脸色沉一下,然后牵起姬小公子要离开。 第270章 女人太可怕了 被吓得一身发颤的苏忠贤,总算感觉又活过来,重重吁了一口气,但是,看着马上要拐道离开的一大一小,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喊了一声。 “大人,你能不能放过草儿?” 姬墨脚下的步子停住了,似乎在等他说下去。 他这把老骨头活腻味了! 为了那个臭丫头,他今天豁出去了。 苏忠贤喊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稚子何其无辜?她在杏花村长大,她甚至不知道她娘是谁,更不知道她和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她就是个傻丫头啊,她什么都不懂。如果大人想接近她,有朝一日再甩开她,让她感受到切身之痛,那就错了。” 苏忠贤颤着声,不管不顾道:“小人已经背着她,将她的生辰八字给了沈家,私下给她和沈玉宁订了亲。纵然大人权势滔天,小人的女儿,她也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 站在石板道旁的姬墨,听到苏草已经跟沈玉宁定了婚约,这次终于转过身来。 他眸子蓄着一抹轻蔑的冷意,幽幽开口:“你给她定的婚约,能作数吗?” 苏忠贤这次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梗着脖子与他对视上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此命休矣的时候,姬墨牵上了姬小公子的手,踩着青石板道渐渐消失在苏忠贤视线里。 时辰还早,沈瘸子的船还没摇来码头,但是笼罩着雾气的湖泊旁,静静泊着一艘乌蓬船。 如果苏草此时在,会发现摇船的人赫然是上回出现在竹筒食铺那个大肚子的女人,就是叶温良来食铺门口恶心她时,那个大着肚子带着娃来认夫的女人。 只是这会儿她换了一身素雅的男装,分明是个清秀瘦弱的男子。 姬墨和姬小公子纵身上船后,他静静的摇起了桨,船往县城的方向驶去。 姬小公子上一船,将行李重重往船上一搁,这会儿不用憋着,他直接气哭了。 “女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姐姐说好不跟别的男人跑,又跟着姓沈的书生跑了?小爷真是太气了!” 姬小公子哇的一下哭出声:“小爷难道不比沈童生好看吗?就算小爷太小,那阿墨你长得多好看呀!你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分明比姓沈的书生好看很多。她为何不跟小爷和阿墨你一起去玉龙郡,为何要跟着姓沈的书生跑了?” “阿墨,女人是老虎,女人太可怕了,她们一个一个丢下小爷,欺负小爷,不要小爷了,呜呜,我娘这样,姐姐也这样,小爷命好苦……” 哭着哭着,姬小公子伤心的扑进姬墨怀里,头趴在他胸膛上拱来拱去。 姬墨到底没忍住,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遥儿,男人不能光长得好看,还要有用。” 姬墨伸出大手掌,轻轻拍打着他小小的背脊:“只是长得好看,你姐姐不会留在我们身边。” “那,小爷也有用啊!” 姬小公子挂着面条泪,委屈兮兮仰头:“遥儿会帮姐姐指挥人泡酸笋,还会替她教杏花村村民种竹荪。” 第271章 我觉得你在炫耀 “对了,小爷还能替姐姐管账。” 姬小公子从贴身的兜里掏出苏草上回给他的二十两银票,给姬墨看:“她给的银票,一个子儿也没少,小爷以后还打算让她的钱生钱,她喜欢钱,小爷会让她有好多好多的银子,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姓沈的书生能行吗?” 他努力的捏着银票,要证明自己很有用,姬墨有些替他心酸。 失去了娘亲,对遥儿的打击太大了! “嗯,遥儿有用。” 姬墨手落在他的小肩膀上:“你想让丫头喜欢你,这没有错,只是你的方式错了。要留住一个人,不能握得太紧,越害怕失去,越容易失去那个人。” 阿墨说的,他怎么听不懂呢? 姬小公子晃了晃小脑袋,突然眼前一亮:“小爷知道了,在姐姐需要的时候出现,以后她就离不开小爷,那就没有姓沈的书生什么事儿。” “去玉龙郡品酒会,姐姐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小爷要护着她呀!嗯,姐姐很需要小爷的,姐姐还说小爷是神仙小公子,要天天和小爷在一块儿。” 他长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子,催促道:“阿墨咱们的船摇快一些,快点去县城追姐姐,姐姐不能没有小爷。” 姬墨:“……” 遥儿我觉得你在炫耀,但是又没有证据…… 她要去玉龙郡品酒会的事儿,在长清观竹林时,苏草是有跟姬小公子和姬墨说过的,但没有想到他们会要跟她一起上玉龙郡。 苏草甚至压根儿不知道,自个闯了祸,气哭了她的神仙小公子。 从明珠镇动身太晚,到了县城早已日暮天黑,城门已经关了,只得在码头附近找了处客栈歇下。 第二天一早起来,沈玉宁去商会找顾会长,而苏草则带着苹儿上了周家点心铺子。 她研究了几样新的点心吃食,要教糕点铺子的师傅。 因为有苏草教的生辰蛋糕,还有新奇的点心和小面包,周家铺子一度成为县城最火的糕点铺子。 这让其它糕点铺子眼红得不行,挖不到周家铺子的糕点师傅,就买了他们铺子的东西回去琢磨。 别说,还就真被琢磨出来了! 虽然跟周家铺子做的有些差别,但一压价钱,一样能分走他们铺子的客源。 苏草到了南山书院这条街,没有见到铺子里排成长龙的景象了。 县城的几家铺子都琢磨了跟她家差不多的吃食,周师娘这几天正在为店里的生意烦心。 按说,如今生意也算不错,该知足了。 但如果要攒筹建书院的钱,客流量比以前少了很多,要筹到何年马月,才能攒够修建新书院的银两啊! 周师娘正愁着,苏草就出现在了铺子里。 “草儿怎么来县城了?” 周师娘一看到她,欢喜的不行:“这铺子里没有你真不行,你要是再不来,我也要派人去明珠镇喊你来县城一趟。” “是不是县城别的店也学着做咱们店里的吃食了?” 被周师娘拉着问长问短,苏草笑吟吟道:“师娘别担心,我新琢磨出了好几样,是他们跟风不来的,有肉松包、菠萝包、夹心三明治,葡式蛋挞……” 第272章 讨厌的小鬼 逍遥道长的药膏很有用,苹儿抹了伤药休整一晚,气色好了不少。 苏草教铺子里的师傅做新吃食,她就在一旁帮忙,默默记下她说的每一句话,有模有样的学着。 等烤好的蛋挞一出来,苏草递了一个给她,苹儿咬一口,眼睛里闪着光。 美味的吃食,让她暂时忘了前两天在醉红楼的噩梦。 “小姐,这太好吃了!” 这才像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苹儿,苏草刮了刮她的鼻子:“看来你以前也是个馋嘴的小猫儿,以后跟着我包管能将你喂得饱饱的。” 她招呼周师娘和后厨的伙计:“这个葡式蛋挞不错,来尝尝味儿。” 吃过蛋挞的都赞不绝口,接着肉松小面包,菠萝包,三明治做出来,每一样拿出去摆着卖,都极受欢迎。 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糕点面包,跟沈玉宁约定的时辰到了,苏草要带着她离开铺子时,苹儿撑得走路都肚子有些疼。 知道苏草要去玉龙郡品酒会,周师娘装了大包小包不少点心,让苹儿替她拿着,然后又取出一百两银票,塞给苏草。 “师娘,这太多了!” “哪儿就多了?你去玉龙郡不得花钱啊!” 周师娘将银票塞给她:“你别小看咱们这铺子,这里地段好,也就是这几天被抢了买卖,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一天就有五十两银子入账,抛去成本人工,净赚的也有二十多两。” “这回你教的几样,你看进铺子的人都抢着买,又能火爆些日子。” 周师娘跟她商量:“去玉龙郡那种大地方要花的银子多,品酒会哪儿不用打点的,银票你先拿着急用,你这次来得匆忙,账等你从玉龙郡回来咱们再细算。” 周家糕点铺子再赚钱,她和周师娘合伙做买卖才多少时候? 往多了算,一天入账二十两银子,她只占两成,也没有一百两这么多。 师娘这是怕她上玉龙郡,使钱的地方多,身上带的盘缠不够,所以提前预支了一笔钱给她。 她替自己打算得如此周全,苏草很是动容:“师娘,筹建书院要大笔银子,光靠一个点心铺子不成,再说店里做出来的东西,也很容易被人试做出来抢生意。我还有几个小吃方子,很适合摆在街边卖,既不占地儿,又来钱快。” “还有小吃方子?你这小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周师娘如今一心忙着帮周院长攒钱,欢喜得不行:“那好,等你从玉龙郡回来,做给师娘尝尝,能成,咱们这合伙买卖做起来……” 在长清观被打,一个晚上,吕希柔和李嬷嬷脸上的肿也没有消下去,但是,去玉龙郡品酒会的事情不能耽搁。 她和她娘能不能回吕家,全靠品酒会能不能拔得头筹。 尽管一身的伤很疼,吕希柔还是一大早从明珠镇包了船动身,到了县城码头已经是晌午。 刚带着随从和李嬷嬷上了往玉龙郡的船,就瞧见靠船窗的位置坐着一道熟悉的影子,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讨厌的小鬼。 吕希柔眸子里隐现得意之色:“嬷嬷,你看!” 第273章 要等的人来了 李嬷嬷顺着吕希柔的视线看过去,赫然是小姐心心念念那个落魄公子姬墨,在长清观吃了闷亏,李嬷嬷憋着一肚子气。 “他这是反悔了?又想跟小姐上玉龙郡去?” 李嬷嬷呸了一声:“都被姬家赶出来了,还以为自个是什么玉龙郡的贵公子,昨儿装作不搭理小姐,今儿出现在去玉龙郡的船上,可真巧了。” “姬家在玉龙郡很有势力,他虽是个被赶出来的庶子,但也是玉龙郡姬家的人。” 吕希柔面纱下的那张脸,露出讥讽的笑意:“那个村姑力大如牛,在长清观的事儿就当他是被胁迫了,嬷嬷,咱们过去。” 跟着姬墨上船后,姬小公子不时看向船舱入口,看有没有苏草的影子出现。 他翘首以盼,然而却没有看到他和姬墨在等的人。 这会儿小人儿有些沉不住气,扯了一下姬墨的衣袖:“阿墨,姐姐真会上这趟船?” 苏草提前一天动身,姬墨猜是因为周家点心铺子。 点心铺子那儿有一上午的功夫该够了! 而品酒会就在这几天,也时候该动身往玉龙郡,姬墨笃定苏草会出现,朝姬小公子点了点头。 姬小公子仰着小脑袋寻找熟悉的身影,他的眼里只有苏草,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戴着面纱坐在他和姬墨对面的女人是吕希柔。 有人坐了他占的位置,姬小公子不高兴了:“小爷在等人,这儿有人坐。” “你们要等的人来了!” 吕希柔揭开一角面纱,得意道:“姬公子,柔儿知道你会后悔的。昨天在长清观,你一定是被那个村姑胁迫,才没答应柔儿是不是?” 对于他打过的人,姬小公子总是印象深刻,更别提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了。 真是晦气! 这个丑女人怎么阴魂不散? 挡住他看姐姐了! 姬小公子刚有将猪头扔进湖里的冲动,仰着小脑袋就瞧见了跟着顾会长上了船的苏草。 苏草在周家糕点铺子忙完,带着苹儿赶回客栈,顾会长已经带着两个随从在客栈等着。 收拾好东西,在客栈用完饭,一行人一起上了去玉龙郡的大船。 在船上坐下,她让苹儿取了周师娘做的点心给顾会长和沈玉宁尝尝,然后就一眼瞧见了靠窗的地儿坐着一大一小两道熟悉的影子。 还有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像是在跟他们搭讪。 敢抢她的人? 苏草眼睛直了! 她的目光胶着在了船上的某一处,顾会长关心的问:“苏姑娘,怎么了?” “我看到熟人了!” 她起身,拿上一纸袋子蛋挞朝那一大一小走去。 姬小公子一开始还目光幽怨看着她,见她过来了,一脸生气的小模样,看向船舱外的水面。 “不理姐姐了呀?” 苏草淡淡瞥一眼戴着面纱的女人,示威般在姬墨身边坐下来。 然后,她将那袋蛋挞搁在桌面,哄姬小公子:“这是周家点心铺子新出的葡式蛋挞,整个玉龙郡头一份,小公子不喜欢吃,那我看看给谁吃的好。” 第274章 不许丢下我和阿墨 桌上摊着的蛋挞,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 吕希柔急着赶路,没来得及用饭,本来没那么饿的,看到苏草取出蛋挞,顿时感觉饥肠辘辘,悄悄咽了口口水。 那个丑女人想吃他的蛋挞? 不行! 耳力好的姬小公子,气鼓鼓的扭过身来,冲苏草重重哼一声:“那你还说,小爷和阿墨只是你的熟人?始乱终弃的女人!” 本来苏草将蛋挞摆出来,要命的香味儿已经让邻座的人往他们这儿瞄。 姬小公子这句始乱终弃说出来。 让人误以为她跑了,相公带着孩子找娘来了。 然后,周围的人看苏草的目光顿时怪怪的。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啊? 有她这么年岁轻的娃儿娘吗? 苏草一把将他往自己怀里拽,然后附在他耳边哑声道:“好了,姐姐认错了还不行吗?姐姐又不知道你和姬公子要回玉龙郡去。” “差不多得了啊!” 苏草牙痒痒道:“船上这么多人,姐姐还要不要面子?” 姬小公子给她个小白眼,悄声回她一句:“那你抛下我和阿墨跟姓沈的书生跑了,就是不守妇德,始乱终弃呀!” 去他的妇德! 算了! 她跟个熊孩子计较什么? “姐姐错了,姐姐跟你认个错好不好?” 姬小公子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苏草真怕他大声嚷嚷什么始乱弃终,这让玉宁哥和顾会长听到,不得笑死她。 她满头黑线:“姐姐真知道错了,身为你家阿墨的媳妇儿,姐姐不该抛下你和他,自个儿上玉龙郡。” “知错就改,还不是无药可救。” 姬小公子这回满意了,拿个蛋挞咬了一口,看吕希柔的小眼神里透着得意:“那你得跟阿墨认错,说夫君,媳妇儿错了,再也不抛下你和小公子跟别的男人乱跑……” 苏草:“……” 熊孩子,给他一根杆子就能往上爬! 姬公子不能开口说话,在无人的深巷,她厚着脸皮说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那种话,别人也听不到啊! 这一船的人,还有顾会长和玉宁哥也在。 难道要她扯着姬墨的衣袖撒娇,喊他夫君,说媳妇儿错了,再也不抛下你和小公子跟别的男人乱跑? 苏草脸颊有些微微发烫,二话不说,顺起桌上那一袋蛋挞起了身。 “不说就不说嘛,真小气!” 姬小公子急得将蛋挞塞嘴里,一把抱住苏草的腿:“小爷不管,哼,我和阿墨在船上等你好久了,你不许丢下我和阿墨。” 姬公子和这个小讨厌鬼,不是在等她? 是在等这个村姑? 面纱下的吕希柔,人已经石化了,只感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烫。 “蛋挞可真好吃呀!” 姬小公子抢下了苏草手里一袋蛋挞,歪着小脑袋,冲面纱下已经傻掉的吕希柔炫耀:“真好吃,分给阿墨吃一个,这袋子全是小爷的,不给丑女人吃!” 丑女人,是这个以头纱遮面盯着姬公子的女人吗? 搭讪她家男神,想抢她家男神,简直不能忍! 苏草拉上姬小公子:“别坐这儿了,你和墨哥哥跟我去顾会长那边。” 第275章 哑疾会治好的 还墨哥哥? 吕希柔以为,像姬墨那般清冷的人,不会搭理苏草。 然而,一声墨哥哥,姬公子真的跟着起身走了! 目睹了苏草和姬墨兄弟如此亲密无间的吕希柔,气得一身发抖,李嬷嬷忙拉扯住她。 “小姐,咱们去玉龙郡品酒会是为的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先让那个村姑得意两天……” 苏草回到顾会长他们那儿,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条尾巴。 一见到姬墨和姬小公子,顾会长懵了! 他是在喻老太太寿宴上认识苏草和沈玉宁的,这两个合作一副松鹤延年图,哄得喻家老太君乐呵呵的。 然后两人还一起合作杏花酿的买卖,沈玉宁提到苏草时,那种温柔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这次还一起上玉龙郡去。 然后顾会长就一直以为,苏草和沈玉宁是一对。 然而,现在苏草身后跟着一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不说,还牵着一个小的,关系又如此亲密,着实让他一头雾水。 顾会长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姬墨,先沈玉宁一步开了口:“苏姑娘,这位是?” “他是姬公子,带着弟弟在长清观清修,这次恰好也回玉龙郡去,顾会长不介意一起搭个伴吧?” “姓姬?莫非是玉龙郡姬家?” 顾会长眼神闪了闪:“难怪我觉得这位公子面熟。”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苏草的份上,姬墨敛去了一身的清冷,朝顾会长微微颌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姬小公子挨着苏草坐下,指了指喉咙,然后跟顾会长解释:“我家阿墨伤了这儿,在长清观找逍遥道长治嗓子……” 可惜了! 如此玉树芝兰的公子,竟患了哑疾? 顾会长就认识医术精湛的大夫,但玉龙郡姬家是十分显赫富贵的人家,连姬家都找不到替这位姬公子治好哑疾的大夫。 想来他这哑疾十分棘手! 姬小公子说姬墨患了哑疾,在长清观找逍遥道长治病,苏草看向姬墨的眸子里满是怜惜。 因为,她亲眼见证过姬墨出神入化的医术,治好了他爹的腿疾。 虽说医者难自医,但他如此擅长药理医术,都治不好自个的哑疾,甚至连逍遥道长也没办法,可见这哑疾十分难以治愈。 见姬小公子耷拉着小脑袋,苏草摸摸他的头:“小公子别难过,这天下一定有能治好姬公子哑疾的神医……” 玉龙郡三年一度的品酒会,由衙门和商会还有姬家一起承办。 四面八方的客商往玉龙郡涌来,因两天后品酒会要在南街的玉樱园举行,南街上的客栈已经人满为患。 顾会长有提前让在玉龙郡的友人元九帮着订房间,但船一到码头,元九来接船时一脸为难。 “玉卿,这次的品酒会比往年势头更大,接了你的书信,我提前几天去南街订房,客栈住满了。” 他跟顾会长商量:“品酒会这段时日,你在我家小住些日子,你的这几位小友,就安排在东街的客栈如何?” “不用住东街!” 姬小公子嫌弃的看沈玉宁一眼:“夜七在南街订了客栈,姐姐和沈童生跟我和阿墨一起……” 第276章 神秘的姬三公子 姬小公子话音未落,夜七一身便装,满头是汗挤过来。 “人多,马车进不来,属下来晚了!” 苏草和沈玉宁跟顾会长约好,两天后的品酒会在玉樱园门口碰面。 夜七已经帮着扛上了行李! 姬墨牵着姬小公子朝顾会长点点头,然后一行人上了码头不远处的马车。 目送着马车离开,顾会长的友人元九奇怪道:“玉卿,与你同行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用商会的名义提前两天在南街订不到客栈,他订的那处客栈靠着玉樱园。” “姬家三公子!” 顾会长一脸惋惜:“可惜了如此玉树芝兰的公子爷,竟患上了哑疾。” “哪个姬家?” “还能是哪个?就是你想的那个。有玉龙郡最赚钱的酒业、米粮铺子、客栈、酒楼的那个姬家,有南街一半产业的那个姬家。” 顾会长问他友人:“你常在玉龙郡,可听说过这位姬三公子?” “这次的品酒会,就是在姬家的玉樱园举行,原来他是姬家三公子,也难怪能订到南街的客栈。只是这位三公子很神秘,关于他的传闻很少,听说他很受老太太器重,却不争不抢,出外游历了,原来竟是患了哑疾……” 从县城坐了一天一夜的船到玉龙郡,住进南街靠近玉樱园的客栈,天色已经很晚了。 客栈伙计送了吃的进屋,苏草和苹儿洗漱一番歇下。 第二天一早,苏草推开窗子,入目是一片雅致的园景,几株桃花开得灿烂,远处,有幽幽竹丛、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苹儿去喊客栈伙计送洗漱的水进屋,伙计将盆搁下:“姑娘订的屋子,是咱们客栈最好的房间,一推开窗,就是过两天要举行品酒会的玉樱园。” “可惜来得晚了些,前一阵子樱花开的时候,这园子景色更好。” 小伙计一脸殷勤:“隔壁屋的那个小公子一早在楼下大堂等着,要请姑娘吃灌汤包。” 苏草和苹儿洗漱收拾完,喊上沈玉宁一起下楼,姬墨和姬小公子已经在等着。 “姐姐,这家的灌汤包最好吃,这个,这个,都是小爷留给姐姐的。” 姬小公子将盆子里的灌汤泡划拉了一半到苏草碗里:“等姐姐吃完,小爷带姐姐去逛街,给姐姐买好吃的,给姐姐买好看的衣裳……” 姬小公子像一条八爪鱼,苏草吃灌汤包,也缠着苏草的手臂,还拿小眼神得意的瞟沈玉宁。 沈玉宁:“……” “小公子要跟草儿妹妹逛街,怕是要晚一些。” 沈玉宁不动声色,温和的冲他笑笑:“潘兄托我和你草儿姐姐捎一封书信上赵家,长者为上,我们来了玉龙郡,理应先上赵家一趟。” “去赵家捎信,你去,小爷要和姐姐一起逛街……” 坐在桌前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姬墨,这时候看姬小公子一眼,小人儿一下蔫了,无奈的撇嘴:“那好吧,你们要快去快回,小爷在客栈等姐姐回来。” 第277章 拿鞭子赶人 潘一铭对苏草和沈玉宁多有照顾,去潘一铭的外祖家,不好空着手去,沈玉宁从家里动身时,带了沈家新酿的杏花酒参加品酒大会。 特别是酒方子改良后,酿出的酒更是香醇,这批酒是为了品酒大会酿的,连沈家酒铺子也没有卖过,还算拿得出手。 抱上两坛子杏花新酿,沈玉宁和苏草在客栈门口雇了辆马车,跟赶车的车夫说了赵家的地址。 车夫愣住了:“你这地址没记错?” 沈玉宁将潘一铭外祖家的地址已经抄录下来,车夫问他可是记错了,他取出来核对了一遍。 “没错啊!” 他问车夫:“是这地方太远了?还是有什么不妥?” “远倒是不远,也在南区。” 车夫打量着沈玉宁和苏草,见他们身上穿的是锦衣阁的料子,便没再说什么,赶着马车穿过南街,离开了闹市。 一柱香的功夫,马车转过大街,拐道进了一条宽大的巷子,停在了青砖大宅门口。 “两位客官,你们要找的地方是这儿。” 苏草和沈玉宁下了马车,看清楚高高的朱漆大门上悬挂着赵府两个字,知道要找的地方没错。 拎着两坛子酒刚上台阶,守门的护院将他们给拦住了:“送酒送菜走偏门,正门也是你们能闯的地方?” 苏草:“……” 沈玉宁:“……” 他们两个很像是送酒送菜的? 沈玉宁只得上前一步解释:“小生是潘一铭的同窗,受他所托,过来给赵老先生送封书信,还请通传一声。” “潘公子的同窗?” 沈玉宁拿出书信,护院仔细打量着沈玉宁,就在苏草以为他可以帮忙通传时,那护院挥手打落了沈玉宁手上的书信。 “为了这次品酒会想见咱们大人的不少,什么由头都有,也只有你敢说替大人的外孙送信。” 不肯通传便罢,挥手打落他们的书信,守门的护院也太无礼了! 苏草拣起那封书信,怒了:“我们真是替潘一铭来送信的,误了事,你可耽搁得起?” “近来上赵家门前说要给咱们大人送书信,要见大人的,每天有好几拔。” 他一脸凶神恶煞,拿鞭子赶人:“你们这些一身铜臭做买卖的,别以为穿一身书生衣裳,就真成书生了,再不滚,休怪我不客气。”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沈玉宁急道:“我们不见赵老先生,这封书信,还有两坛酒,能不能帮着送进去……” 那护院目露精光,想了一下,要接过沈玉宁手上的酒坛子。 关键时候,苏草一把扯住他:“你说得对,我们是臭做买卖的,赵家门槛高,我们高攀不上,书信不送了。” 说完,苏草拉着沈玉宁扭头就走。 被这么一拉扯,沈玉宁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走到无人的屋檐下,冷静了下来。 一开始护院死活不肯帮着通传一声,然后他说让帮忙将信和酒捎进去,那人的眼神闪一下,竟又愿意帮忙了。 而恰巧他无意中透露,潘一铭的外祖跟这次的品酒会似乎有些关系。 第278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潘一铭怕是知道这个,才会让他和草儿妹妹一来玉龙郡帮着捎信上门,其实是在为他们的酒铺路。 但参加品酒会的商家那么多,一定会各显神通,说不定有些已经买通了赵家的人。 书信和杏花酿就算交给护院,也不一定能送到潘一铭的外祖手上。 信是送不成了! 然后载他们的马车也离开了。 好在从客栈到赵家坐马车也就一柱香的功夫,既然来一趟玉龙郡,苏草和沈玉宁决定走回客栈去,也好看看这玉龙郡的街景风光。 苏草和沈玉宁的身影一消失在屋檐下,赵家的一处侧门开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站在门口。 “柔儿,那就是打伤你的人?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看着不像是会打人的样子。” “兰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看着人柔弱,可在乡下干粗活长大,一身力大如牛。” 吕希柔佯装落泪,拿衣袖擦眼睛:“她不但打了柔儿,还使诡计抢了我家的酒方子,然后帮着那个沈书生,处处打压我家酒铺子。她以为打了柔儿,柔儿卧伤在床,就不能来玉龙郡品酒会,她一定没想到,柔儿还是来了,柔儿还有兰姨帮忙。” 一旁的李嬷嬷帮腔:“上好的杏花酒,沈家酒铺只卖价一百五十文钱,连本钱都不够,沈家酒铺恶性压价,咱们在明珠镇酒铺子的买卖被抢没了。” “更可怕的是,姓苏的小丫头心计深沉,不知道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将潘公子和喻县令家的公子都给迷上了,在背后替她撑腰呢,这不潘公子就替她铺路,让她来给赵大人送信了。” 李嬷嬷一脸愁苦:“她使了手段害老爷将我家夫人和小姐赶出来不够,又喊了商会的人上明珠镇,然后找人故意闹上她自个开的铺子,说是我们夫人指使的,挤兑得吕家酒铺子没买卖不说,让小姐和夫人也回不了吕家。” “兰姨,要是酒铺子再不能起死回生,我和我娘就真的有家不能回了!” 吕希柔砰的一声跪下来,抓住妇人的衣襟哭诉:“兰姨要是不帮柔儿,柔儿和娘没有活路了。” “你爹就不是个好的,当初跟你娘暗生情愫,又趁着来玉龙郡赶考,订下了一门亲事……罢了,不说这个,你娘跟我一起长大的,我不帮你们还能帮谁。” 兰姨一脸为难:“我是赵家的人没错,不过是二房一个妾室,虽说得了二爷的宠爱,才在这府里有头有脸,但说到底输在名分上,掠不过二夫人去。柔儿,兰姨在赵府也艰难,很多事情不好插手。” “兰姨,这事儿真不难办,就是将柔儿这次拿来玉龙郡的两坛酒,跟上次送去品酒会的调换了,私下买通赵大人身边的人就能办成。” 吕希柔哭得很伤心,摇晃着贵妇人的衣袖:“柔儿不能任别人拿我家酒方子酿出来的酒,在品酒会上拔得头筹。兰姨你最疼柔儿,再帮柔儿这一次嘛……” 第279章 这辈子娶不到媳妇儿 在赵家门口,苏草只是感觉不对劲,没有想到吕希柔阴魂不散,竟在赵家还有熟识的人。 且在明珠镇动身时,吕希柔已经让人买了沈家酒铺的酒,装进了自个家的酒坛子,捎来了明珠镇。 苏草和沈玉宁转出巷道,这会儿被南街上四处叫卖的喧闹声,还有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住了。 一路逛下去,苏草替姬小公子和哑子他们买了布偶虎、皮鼓,形态各异的小人偶,替他爹买了把折扇、帮沈月娥买了做衣裳的绸缎,还给徐郎中和大壮奶奶挑了油纸伞。 玉龙郡的珠花,簪子,都特别好看。 上回喻老太太送的簪子,她有送一支给沈月娥,这次就不用替她买簪子了。 苹儿还在客栈等着她回去,那丫头跟着她来玉龙郡,不顾身上有伤,为了让她睡好,在船上侧着身子一夜,让自个枕在她肩头睡到天亮。 忠心护住的丫头不能亏待了,苏草挑了一支镶金丝的簪子,拿在手里把玩。 “这支簪子好看!” 沈玉宁目光闪了闪,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这支簪子她要了!” “不要这支!要这支!” 她就是看簪子款式好看,多看了两眼,苹儿才跟了她几天,不适合给这么贵重的簪子。 苏草将那支镶金丝的簪子搁下,拿了另一支银簪子,问了价钱后付完银子,然后继续往前逛。 沈玉宁落在苏草后边,仗着有酒坛子遮掩,还是给老板递了银锭子,将那根镶金丝的簪子悄悄买下来。 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这一幕还是落在了姬小公子眼里。 苏草和沈玉宁去了赵家,很快有人来客栈,说他家家主要见姬墨。 将小公子一人放在客栈,姬墨不安心,所以就带着他一起到了玉樱楼雅间,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觉得无聊,就倚在窗口瞧街上的热闹。 这一瞧,就瞧见了苏草在跟沈玉宁一起逛街。 姬小公子兴奋得要往楼下扑,一眼瞥见沈玉宁悄悄买下了一支簪子,小人儿看看雅间与姬家主相对而坐的阿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小爷真是替阿墨操碎了心!” 他歪着头看向夜七:“天涯何处无芳草!姓沈的书生为什么偏要抢我家阿墨的媳妇儿?” “臭丫头有什么好的?” 被姬小公子威胁的看一眼,夜七马上改口:“臭丫头越长越美了,可真好看。只是小公子,沈书生不是还有个妹妹,簪子沈书生不见得是买给臭丫头的。” “哎,你什么都不懂。” 姬小公子忧心忡忡:“夜七你那么笨,这辈子也娶不到媳妇儿!” 夜七:“……” 胸口像被人插了一刀,疼是怎么回事? 夜七做了一个捂住胸口的动作,姬墨从雅间走出来:“遥儿在说什么?” “阿墨,你总算忙完了,沈书生要撬你墙角啦,他悄悄买了簪子要送姐姐啦!” 姬小公子扯着他下楼,数落他:“你不能只顾着品酒会的事儿帮姐姐,南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你要多送姐姐几根簪子几个镯子什么的。” 第280章 他在冲她撒娇 “这个,这个,也好看,还有那个,那个……” 姬小公子拉着姬墨,频频进出南街的店铺,可不止买了几根簪子和几个镯子。 凡是他看上的,他觉得很合适的,都要买给苏草。 等逛完半条南街,夜七身上背着大包小包,一脸幽怨:“主子是不是太惯着小公子了?这半条街买下来,臭丫头梳装打扮一回,能将玉龙郡的世家贵女比下去。” 姬小公子一听炸毛了,瞪夜七,狠狠瞪夜七。 “玉龙郡的世家贵女,能跟我姐姐比吗?她们哪一点比姐姐好了?她们哪里又比姐姐好看了?我姐姐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冰雪聪明、花容月貌……” 姬小公子夸苏草夸得喘不过气来,这才做了一个总结:“我姐姐最好看,她不梳装打扮也好看,梳装打扮了更好看,什么玉龙郡的贵女,她们连姐姐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还有啊!” 姬小公子冲扛着大包小包的夜七翻小白眼:“小爷花钱你管得着吗?你以前还说小爷拣的那些石子儿是垃圾。听到姬家主和阿墨说了些什么,你现在知道小爷为什么要拣那些石子儿了吧?” “小爷的石子儿全是钱,小爷以后有的是银子。” 姬小公子背着小手一脸得意洋洋:“姐姐要是喜欢,小爷以后将整个明珠镇买下来送姐姐……” 夜七:“……” 姬墨:“……” 遥儿是不是忘了,掏银票给那丫头买东西的人是他? 夜七扛着大包小包,跟两位主子回到客栈时,苏草和沈玉宁也回了客栈。 苏草将银簪子给了迎出来苹儿,要和她一起进屋,站在客栈的游廊上,沈玉宁喊住她:“草儿妹妹!” 苏草扭过身来,瞧见沈玉宁神色有些不对。 “玉宁哥怎么了?” “没什么!” 沈玉宁捏着宽袖下的那根簪子,再是风淡云轻的人,这会儿也有些抖:“那个,明天就是玉樱园的品酒会了,去这个品酒会,你算是杏花酿的小东家,要抛头露面。” “咱们是从杏花村那种小地方来,但也不得被人比下去,明天你记得让苹儿替你好好梳装打扮一番。” 沈玉宁捏紧了那根簪子:“对了,你头上这根簪子有些难看,玉宁哥……” 他已经掏出了那根簪子,马上要替苏草簪上,这时候一道稚嫩的童音打断了他。 “姐姐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姬小公子朝苏草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姐姐这么久才回来,姐姐不要遥儿了吗?” 苏草:“……” 不过是去了一趟赵家,才走了一会儿,小公子又说什么不要他的话。 他是在冲她撒娇吗? 姬小公子抱着苏草,然后姬公子和夜七也随后来了,沈玉宁只得将那根簪子又塞回宽袖下。 夜七对沈玉宁和苏草去赵家的事儿,似乎很感兴致。 他拉着沈玉宁问:“沈童生,你们去赵家一趟,见到了赵大人吗?” “没有!” 沈玉宁摇头:“赵府的护卫拦着不让进。” 第281章 你被蠢到了 “这次的品酒会,是衙门和商会还有姬家共同承办,衙门那边是赵大人主事,所以找上赵家的客商想来不少。” 夜七问他:“你和臭丫头,是不是被当成上门的客商了?” 可不就是了,他和草儿妹妹被当成了上门的客商。 沈玉宁很惊讶:“原来潘兄的外祖,竟是官府的人,还是这次品酒会衙门的主事人。” “你不知道这事儿?你帮着那个潘书生捎信上门,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你和臭丫头跟着顾会长来品酒会,他没跟你们说这些?” 夜七拉着他:“来,来,咱们喝一杯,我跟你好好说说这品酒会的门道……” 夜七一走,姬小公子将苏草拽进他和姬墨住的房间,然后悄悄做了个鬼脸。 “我去找苹儿姐姐玩,阿墨有话要跟姐姐说!” 然后,小人儿一溜烟跑了。 苏草一头雾水看向姬墨:“姬公子要跟草儿说什么?” 姬墨:“……” 差点让沈书生捷足先登。 他的哑疾是不是该好了? 姬墨伸出骨节均匀的手,拔下簪发的那根细竹棍,没有细竹棍支撑,他一头如瀑的青丝一下倾泻开来。 凌乱的发丝,配上他的盛世美颜,是何等视觉上的冲击? 苏草眼睛直了,然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被口水呛得咳一声,苏草脸颊有些发烫:“咳,姬公子,这样是不是太快了?” 这个丫头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是说,她还欠他一根簪子,上回在明珠镇巷子里,她亲口说要送他一根簪子。 取走了他的簪子,不用回赠他吗? 且还是这丫头亲口承诺过的。 姬墨沉了沉脸,拿着手上的细竹棍,在苏草眼前晃了晃。 苏草这下终于懂了! 是了! 她还欠姬公子一根簪子,她亲口说过,要送一根簪子给他。 怎么将这事儿给忘了? 苏草猛的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我要给姬公子送一根簪子。” 姬墨点点头,静静的看着她。 似乎在问,你答应送我的簪子呢? 苏草:“……” 她太难了! 刚刚逛街时,的确买了一根簪子,但那是普通的银簪子,适合女孩儿家家,一到客栈,她已经将簪子给了苹儿。 现在拿什么送给姬公子? 有了! 不是现成的有一根簪子吗? 苏草眼前一亮,激动道:“姬公子你在这儿等着,草儿这就去取送你的簪子……” 苏草冲出屋子,像一阵风似的回自个屋里去了。 隐在暗处偷看的姬小公子,这时候悄瞄瞄从门后钻出来。 “小爷太心累了!” 姬小公子数落姬墨:“逛街那些东西全是给姐姐买的,小爷要你送东西给姐姐,送簪子,送镯子,送衣裳鞋袜,你问姐姐要簪子做什么?” “你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要得到姐姐那么好的女孩儿,是你要给他送东西,不是你找她要东西,阿墨你到底懂不懂?” 他越说越恼火:“哎,你是不是跟夜七那个笨蛋呆一起久了,被蠢到了。小爷怎么觉得,你其实也有些笨,小爷不帮你,你这辈子也娶不到姐姐这么好的媳妇儿……” 第282章 心碎了一地 姬小公子叭啦叭啦口水横飞在数落姬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小公子没地儿藏身,一猫腰往床底下钻。 苏草气喘吁吁进了屋:“这支玉簪子,是今天逛街时,我特意为姬公子挑选的。” “本来这支簪子,想等品酒会过后送给姬公子。” 苏草眸眼里溢着柔光:“但是,草儿想看姬公子用我买的簪子挽发,一刻也等不及了。” 姬墨伸手够她手上的簪子,苏草往后一缩,得寸进尺道:“姬小公子你坐铜镜前,草儿替你簪发!” 哎哟哟! 他家阿墨不笨啊,姐姐要替他簪发了。 姬小公子美滋滋等着姬墨坐在铜镜前,等着看姐姐替阿墨簪发的样子,小眼神里闪着光。 然而,姬墨神色一顿,动作迅疾捏住了苏草手上那根玉簪子,扯了过去。 姬小公子:“……” 心碎了一地! 他家阿墨真的有些笨,凭实力娶不到媳妇儿。 姬小公子躲在床底下替姬墨操碎了心,姬墨终于慢腾腾取出一个包袱递给苏草,意思是让她打开。 苏草打开包袱,是一套锦衣阁最新款式的春装裙子,一双绣花鞋,还有一套镶嵌着玉石的珠钗头面和胭脂水粉。 裙子和鞋上的刺绣,无一不精细,跟珠钗头面是一套的。 苏草指了指包袱里的东西,又指了指自己:“姬公子对草儿真好,这些是姬公子送我的?” 令姬小公子窒息的操作出现了! 姬墨研墨在纸上写下遥儿两个字。 苏草的眼神黯了黯,眼前这套头面首饰和衣裳鞋子,还有胭脂水粉,没有十几两银子买不下来。 被赶出姬家,流落到长清观那种地方,想来也不是姬公子能买得起的。 小公子身上有她给的二十两银票,是他买下来送她的不奇怪了! 苏草眸子里恢复的光亮:“原来是小公子买来送我的。” 姬墨紧握着笔杆,神色清冷点了点头,然后又写下品酒会三个字。 她身上穿的衣裳虽是锦衣阁的新款式,但搁在明珠镇卖的,跟在玉龙郡这种地方卖的货,质地怎么会一个样? 在玉龙郡这种大地方,她身上穿的衣裳有些寒酸了,只用一根簪子束发,更是太朴素了些。 明天要跟顾会长一起去品酒会,小公子这是怕她丢脸,才替她买下了这套衣裳和头面。 这么小的人儿,竟替她想周全了? 真是她的神仙小公子! 苏草心里暖得不行:“姬公子,如果草儿有弟弟,该是遥儿那个样子吧?” 终于到了品酒会这天! 苹儿这几天在客栈看多了人来人往,试着替苏草挽了一个玉龙郡很流行的发髻,很配她一身刺绣精细的衣裳鞋袜,然后将那套镶玉的珠钗头面给她用上了。 苏草年岁小,肤色正是最好的时候,苹儿只给她抹了一点淡淡的胭脂水粉,就已经很惊艳了。 替她梳洗打扮完,苹儿看着铜镜里的人儿有片刻的呆滞。 “原来小姐打扮一下这么好看!” 苹儿担心道:“小姐是苹儿看过最好看的人,要是再长开了,该怎么办?” 第283章 渣女承受不住 苏草知道她底子好,一看被苹儿梳洗打扮完的自己,还是被铜镜里那张脸给惊到了。 苹儿这话没头没脑的,苏草问:“长得好看不好吗?” “好是好!” 苹儿忧心忡忡:“小姐太好看了,苹儿怕有一天护不住小姐。” 苏草:“……” 苹儿一定是不知道她力大如牛,一定是没有看过她揍人的样子有多可怕。 该担心的不是她,好吗? 差不多到了跟顾会长约定的时辰,梳洗打扮完,苏草赶快带着苹儿到大堂用早膳。 她一出现,几双眼睛盯着她,齐刷刷的一亮。 沈玉宁和姬小公子眼睛瞪直了,姬墨眸子里的柔光也敛了敛,连夜七都感觉,这臭丫头打扮一下还真好看。 大堂里用早饭的人,也盯着苏草瞧了好几眼。 拉扯着苏草坐下,给她夹灌汤包和黄金糕,姬小公子有些小得意:“你是小爷的姐姐,他们看什么看。” “阿墨……” 不能穿帮了! 姬小公子嫌弃的看一眼沈玉宁:“沈童生,小爷给姐姐买的衣裳鞋袜好看吧?哎呀,这套头面太配姐姐了,将姐姐衬得人比娇花。” 沈玉宁:“……” 昨天夜七拉着他说潘一铭外祖赵大人的事儿,没来得及将买的那根镶金丝的簪子送给草儿妹妹。 这会儿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夜七拉着他,是给姬小公子机会送草儿妹妹衣裳和头面。 所以,他是被一个小娃儿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姬小公子让沈玉宁知道,苏草的那身衣裳鞋袜,还有头面,跟他和姬墨有关还不够。 还歪着小脑袋得意的问:“沈童生,我家阿墨的簪子好看吧?姐姐送的哦!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当得上我家阿墨,这也多亏了有姐姐送的簪子。” 沈玉宁:“……” 胸口有些疼是怎么回事? 姬小公子送了衣裳鞋袜,然后草儿妹妹回赠姬公子一根簪子,是这样吗? 不过! 昨天草儿妹妹买的是支银簪子,不是送姬公子的这支。 沈玉宁看清楚姬墨头上的发簪,不动声色开口:“姬公子这支玉簪好看。” “瞧着有些眼熟!” 不等苏草拿眼瞪他,沈玉宁脱口而出:“草儿妹妹,这不是喻老太太托我送你的玉簪吗?喻老太太送了好几支簪子,你送了一支给月娥,原来也均了一支送姬公子……” 姬墨:“……” 小丫头送他这根簪子时,他就感觉簪子小了点,像是女孩儿家用的。 但是,小丫头说簪子是逛街买的,还是特意替他挑选的,并且还说想看他用她买的簪子挽发,一刻也等不及。 甚至,还说要亲自动手,替他簪发。 好个小丫头! 竟拿了喻老太太送的簪子哄骗她? 夜七也要气死了! 他家主子为了沈家酒铺的杏花酿,抬举一个小小的姬家不说,还亲自跑一趟玉龙郡。 臭丫头竟骗他主子说簪子是她特意挑的? 夜七炸开了:“臭丫头……” “咳,咳,我吃饱了!” 男神冷着一张脸,姬小公子幽怨的小眼神看向她,她这个渣女承受不住啊! 苏草拉扯着苹儿开溜:“你们慢用哈!时候不早,到了跟顾会长约定的时辰,我和苹儿先去玉樱园门口找顾会长。” 第284章 你识人不清 苏草离开客栈,沈玉宁和姬墨他们也跟着一起离开客栈,到了玉樱园门口,顾会长已经等在了那儿。 因为这次的品酒会,是衙门、商会和姬家一起承办,邀请的是玉龙郡有头有脸的世家,各地的酒楼,客栈东家。 这个品酒会是一个交流会的形式,让酿酒的客商能找到合适的买家,也让各地的酒楼,客栈东家,还有大家贵族,买到称心如意的好酒。 所以,进玉樱园的名额是有限制的。 顾会长带了友人,还有一个随从,然后加上苏草和沈玉宁,一共拿到了五个名额。 姬墨和姬小公子还有夜七,跟着苏草和沈玉宁一起出现,这让他又犯难了。 “姬公子也去品酒会?” “是!” 姬小公子替姬墨应了,然后夜七取出一个玉牌,在守卫面前晃了晃,先一步进了玉樱园。 只是瞥了一眼那块玉牌,顾会长和他的友人一脸震惊,想到他是姬家的三公子,然后也就将惊讶的神情敛了去。 取出五块铜质碟牌,带着苏草和沈玉宁他们一行人进了玉樱园。 一踏入玉樱园,撞入眼帘的是一座假山,清流从花木深处的亭台阁楼旁倾泄而下,落进下方的荷池中。 游廊旁奇花烂漫,佳木茏葱,或小桥流水,或幽幽竹丛,或眼前开阔处溪畔三两树桃花,景色处处雅致。 踏上一条石子路,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樱园。 苏草已经能想象到客栈伙计说的,樱花绽放的时节入园有多美。 可惜了! 玉樱园是姬家的一处私家园林,只接待身份地位显赫的贵宾,不是因为品酒会跟着顾会长入园,怕是没有机会来这儿。 “品酒会就在樱园深处的水榭阁!” 顾会长和他的友人显然是来过玉樱园的,沿着溪涧旁的曲折游廊要去水榭阁,刚拐过弯,就撞上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扶着妇人的,赫然是在长清观被苏草和姬小公子痛打过一顿的吕希柔,也不知道是不是抹了逍遥道长给的药膏,短短几天,她脸上的瘀肿已经消下去,用脂粉一抹,也看不出什么痕迹。 吕希柔显然也看到了让人眼前一亮的苏草,大概是想起在长清观被打得很痛,扶着那妇人的手轻颤了一下。 贵妇人感受到她的反应,目光凝在了顾会长身上:“长卿,好久不见!” 顾会长在见到贵妇人的那一刻,人怔懵住了。 这会儿她先开了口,顾会长叹息一声:“是有些年没见了!” “是啊,好些年没见了。” 妇人温婉的笑意里藏着一抹冷色:“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她从顾会长身上移开目光,落在苏草身上:“这就是你提携的小辈?模样儿倒是长得不错,可惜了你识人不清。” 顾会长面色难堪,他的友人站出来为他打抱不平:“阿兰,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你别太过分了!” 这边说着话,游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数十个衣着华贵的男女,簇拥着一身穿官服的老者,还有一个品貌不凡的中年男子出现了。 第285章 劝你擦亮眼睛 品貌不凡的那人在游廊转弯处顿住步子,突然冲一身官服的老者道:“跟泽城顾会长说话的,可是大人家里的?” “姬家主怎么问起这个?” 赵大人一开始没看苏草他们,也没看与他们对峙的华贵妇人,这会儿听到他身边的人提这么一句,目光落在那个叫阿兰的女人身上,打量了她两眼。 他蹙了下眉头:“看着像是子吟屋里的一房妾室。” “听说子吟兄宠妾灭妻,看来不假。” 姬家主冷嘲一声:“不见赵二夫人,倒是子吟兄房里的妾室来品酒会指点江山了?” 赵大人脸色一沉,瞥了那个贵妇人一眼,然后一甩袖跟姬家主一起进了水榭阁。 那个叫阿兰的贵妇人,脸色有些不好了! 吕希柔要扶着她离开,这时候赵大人的随从出现了。 “兰姨娘,老爷让小的来提点一声,二爷给了你碟牌来品酒会,不是让你来招惹是非的。” 苏草:“……” 这下她算是见识到了传闻中的姬家主和潘一铭的外祖赵大人。 赵大人没有护短,也没有当众给叫阿兰的妇人难堪,而是让他的随从折身回来提点一句。 既性情耿直,又不偏不倚。 然后姬家主怎么感觉像是在帮着她? 他的性子差点让苏草讨厌不起来,但是知道是他将患了哑疾的姬公子赶出家门,还让可怜兮兮的遥儿无家可归。 苏草猜,或许是他在与赵大人博弈,刚好借着赵家让小妾来品酒会,顺势踩上赵大人一脚。 被赵大人身边的人提点,那个叫阿兰的贵妇人脸色白了白,身子有些摇晃。 吕希柔要扶着她离开,苏草喊住了她。 “这位夫人且留步!” “你这不要脸的村姑。” 兰姨转过身来,吕希柔夸张的护在她前边:“你利用顾会长对付我们吕家酒铺,你还想对兰姨做什么?” “没什么,刚刚这位夫人说顾会长提携我这个小辈,识人不清。我就想问问这位夫人,是什么让你判定顾会长识人不清?” 苏草看向激动得不行的吕希柔:“是她吗?她并没有跟夫人你生活在一起,你足够了解她吗?你又足够了解我吗?什么都不了解,只凭着一面之词,就说顾会长识人不清,小女劝夫人擦亮眼睛,最后别成了识人不清的那一个。” 苏草说完这番话,也不看那妇人是什么表情,让沈玉宁扶了顾会长,一起往水榭阁走。 顾会长的友人元九顿时对苏草刮目相看:“你这小丫头,真够伶牙俐齿的,长卿没提携错人,能跟赵家的人扛上,小丫头够义气!” 水榭阁建在樱园腹地的湖泊旁,散布在阁旁共有十座亭台,而这些亭台又有蜿蜒的游廊相连在一起。 这些亭子里摆着各类酒品,果酒、花酒、米酒、药酒、黄酒等等,各类酒水五花八门,都可供入园的客人品尝点评。 贪酒的很容易醉倒在玉樱园内,大部分来参加酒会的客人,都是为了采买酒品,不会贪杯,浅尝即止。 第286章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杏花酒属于花酒的行列,苏草跟着顾会长入了花酒亭,了解到品酒会花酒的种类有数十种。 其中以杏花酒、桂花酒、茉莉酒、牡丹酒,还有桃花酒,这几样最受人欢迎。 桂花酒桃花酒这些,送来品酒会的商家每样酒只有二三家,而千挑万选送入品酒会的杏花酒,竟有五六家之多。 “竹湖杏花酒的味道很醇香,这酒味我很多年前品尝过一回,没想到世上还有此等杏花酒。” “尝尝看,给我也来一杯尝尝。” “这酒醇香得很,余味绵长,这个味道的酒好。” 见竹湖杏花酒这么受欢迎,提携苏草参加品酒会的顾会长,与有荣焉。 他给苏草和沈玉宁解说:“送来品酒会的酒品,先是放在亭子里让客人品尝,哪家酒坛子最先见底,就能进入水榭阁继续比试。” “竹湖杏花酒如此受欢迎,势头不错。” 顾会长的友人一指另一样杏花酒:“你们看,围拢在那一边的人也挺多,那是哪一家的杏花酒?跟这小丫头的酒要打擂台了!” 沈玉宁挤进人堆里,要了半杯酒品尝。 再挤出来时,脸色很难看:“草儿妹妹,有些不对,我瞧了那是吕家酒铺送来的杏花酒。” “吕家酒铺没让我这个商会会长举荐。” 顾会长蹙起了眉头:“他们的酒是怎么进的这个品酒会?难道是阿兰帮的忙?” “那就难怪了!昨天我和草儿妹妹拿了潘兄的信去赵家,护卫挡着不让进,那信也没有送到潘兄外祖手上。” 沈玉宁神色凝重,说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顾会长,草儿妹妹,我刚刚品尝了吕家的杏花酒,竟跟咱们明珠镇铺子里卖的酒一个味道。” 昨天去赵家给潘一铭的外祖送信,处处透着不对劲,但是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到哪里不对。 现在沈玉宁告诉她的这个坏消息,让苏草豁然一下明白了。 吕家的酒,哪够格送来品酒会? 是吕希柔买了沈家酒铺的酒,装在自家坛子里,送来了品酒会,然后又借着那个兰姨,让吕家酒铺不通过商会,也顺利有了来品酒会的机会。 难怪吕希柔对品酒会拔得头筹势在必得,原来她是仗着有人撑腰,捷足先登了一步。 “你家铺子里的酒,是照着我琢磨出来的酒方子酿造,酒方子不可能会流传出去。” 苏草和沈玉宁对望一眼,又看向顾会长。 顾会长的友人猜出来了:“难道是这个吕家酒铺,买了沈书生你家的酒,装进自家坛子里送来了酒会?” “两个酒味道一模一样,我瞧着吕家的那个小丫头有备而来,还想着倒打你们一靶。” 顾会长看着他的友人:“元九,你不能白喝了沈书生和苏姑娘送的酒。” “好你个顾长卿,挖了坑等着我。” 元九叹一口气:“我就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在小丫头你招人喜欢的份上,我进水榭阁周旋周旋,有没有用不知道了,我家老头子盼着我金榜题名,不让插手买卖上的事儿。” 第287章 你们要惹上麻烦了 跟苏草预料的一样,两个酒铺子的酒味道一样,竹湖杏花酒和吕家的杏花酒,酒坛子很快见底了。 然后,两家的空坛子一起被送进了水榭阁。 她和沈玉宁,还有顾会长在水榭阁的游廊外等了一会儿,元九从水榭阁出来了。 “小丫头,不是我不帮你,我算是尽力了。” 元九丧气道:“我家老头子说了,为了品酒会的公平公正,除非你能证明,是吕家酒铺偷了你们的酒,装进他们坛子里送来品酒会。不然,只能等吕家的酒夺得名次,然后有人跟吕家订酒,他们又拿不出那等杏花酿,那时候商会才能发落吕家。” “还有,我家老头子那边只能做到不偏不倚。看在长卿的面子上,他让我提点你们一句,对方既然出手了,敢拿自家的坛子装你们的酒送来品酒会,一定是准备周全。” 元九一脸同情:“很有可能,你的那个对手会在酒品会上发难,说是你们偷了她家的酒方子,到时候有理说不清了,若是赵大人偏帮她们,你们反而要招惹上麻烦。” 元九进去水榭阁时,苏草已经从顾会长这儿知道,他爹是玉龙郡的商会会长,这次品酒会极有份量的那个。 姬家主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讨厌帮吕希柔撑腰的那个贵妇人,就算不帮她们,应该也不会故意落井下石。 事情的关键点,就是赵大人这儿。 如果昨天潘一铭的书信,还有那两坛新的杏花新酿送到赵大人手上,他品尝了后面酿的杏花酒,一定会知道偷酒的那个人是吕希柔。 可惜,他和沈玉宁没能进得了赵家的门。 再然后,其实她不是没有提防,会出现吕希柔这种不要脸的人。 她还让沈玉宁捎带了最好的杏花新酿来品酒会,但酒品会只接受各地商会呈递上来的酒,进玉樱园时是制止携带酒水的,这会儿要塞几坛新酒来一较高下,规则上也不允许。 顾会长一筹莫展:“苏姑娘,沈童生,这下该怎么办?” 这事儿弄不好,他和沈家酒铺玩蛋不说,还会连累举荐人顾会长。 见识过夜七和姬小公子的身手,沈玉宁看向苏草:“姬公子他们在何处?” “你是说让夜七翻出玉樱园去客栈取酒。” 事到如今,只有两个办法了。 一是赌潘一铭信里写的什么,在水榭阁内最终酒水评选前,将信送到赵大人手上;二是,让夜七翻墙去客栈取酒,以证清白。 双管齐下! 不管哪一个法子奏效了,都能化解眼前的危局。 苏草让沈玉宁取出书信,郑重的交给元九:“还要麻烦元叔叔,将这封书信送进水榭阁内,亲自交给赵大人,并且一定要他打开看看。” 元九拿着书信走了,苏草和沈玉宁,还有顾会长,分头找姬公子他们。 然而,走遍了水榭阁附近的亭台楼阁,四处也没瞧见姬墨和夜七的影子。 各样酒都有坛子抱进了水榭阁内,来参加品酒会的都在议论水榭阁那边要开阁评比了,苏草只得转回了水榭阁门口。 第288章 走一步算一步 听到开阁的消息,顾会长和沈玉宁没找到人,也来水榭阁门口跟苏草汇合,三人一见面,皆神色凝重摇了摇头。 没有夜七帮忙取酒,只能寄希望元九将信亲自送到赵大人手上。 然而,这时候,元九拔开人堆朝苏草他们这儿挤过来,他手上拽着沈玉宁给他的书信,苦着一张脸。 “小丫头,不是我不帮你,赵大人的人和姬家的人守在阁门口,说只有持玉牌和金牌的人,才能在没开阁前进去。” 玉牌? 苏草眼睛亮了一下,他好像瞧见姬公子领着夜七和小公子进玉樱园时,拿出来的是玉牌啊! 然而,她这个渣女送簪子惹了祸。 苏草正懊悔不已,吕希柔挤开人群,站在了她和沈玉宁面前。 “开阁了,怎么不往里走啊?” 吕希柔嘲讽的勾起了唇角:“是不是不敢进评比的水榭阁?做人该拎得清,一个穷酸书生和粗鄙的村姑,品酒会是你们这种人能来的地方?” “能做出鸡鸣狗盗之事,吕家小姐可真高贵。” 苏草反唇相讥:“原来偷鸡摸狗,欺蒙拐骗,就是你们吕家的家风,可让人长了见识。” “你……” 吕希柔不屑的冷笑一声:“是,我让人买了沈家酒铺的酒,装进了我们吕家的酒坛子,然后又送来了品酒会,但是你能拿我奈何?有兰姨替我撑腰,你很快就会成为盗酒方子的那个,到时候看你如何翻身?” 吕希柔笑着进了水榭阁,顾会长气得发抖:“吕家的这小丫头太不要脸了,他这是明目张胆,连我这个商会会长也不放在眼里。” “赵家的一个姨娘,还真能替她撑腰不成?” 元九宽慰顾会长:“元卿你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天道好轮回,是非曲折自有公道,咱们走一步算一步。”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苏草紧紧捏着潘一铭那封书信:“时辰不早,咱们也进水榭阁吧!” 最先将空坛子送进水榭阁的酒,进行下一轮的比试品尝,依次选出了果酒、米酒、药酒,黄酒等酒类的优胜商家。 然后轮到了花酒的品类,送进阁内的桂花酒和牡丹酒落败,最后优胜的竹湖杏花酿,还有吕家的杏花酒。 “这两家的酒,味道一样,很难评个高下。” “是啊,这酒竟然味道一样,当真是稀奇了,众所周之,一样的酿酒法子,哪怕是工艺的细微差别,酿出的酒也千差万别。” “参加了这么多次品酒会,还是头一回遇到两家的酒味道一模一样。” 一个身形瘦长的评者,提出了质疑:“莫非这其中有猫腻?吕家酒铺的酒,好像是越过泽城商会送来品酒会的,引荐人是谁?” “是民妇!” 替吕希柔撑腰的兰姨走出来:“民妇与吕家酒铺的东家相识,尝了她家的新酿,味道醇香,余味绵长,才将这酒送来品酒会,一切都是按着正规流程呈送来商会,吕家的酒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289章 酒会一波三折 “柔儿,你过来!” 贵妇人看向吕希柔:“你来给各位品酒的大人说说,你们吕家酒铺的酒,怎么会跟竹湖杏花酿一个味道?” “这个!” 吕希柔一脸委屈,满怀怨恨看向苏草:“是竹湖杏花酿,偷了我家的酒方子,所以酿出的酒味道一个样。” 顾会长和沈玉宁气得发抖。 事到如今,唯有一搏的,只能是潘一铭那封书信了。 “贼喊捉贼!” 苏草一步踏出:“是吕家酒铺偷了沈家酒铺的酒方子,酿出酒低价打压竹湖杏花酒,然后我们对酒方子做了改良,酿出了酒香醇正、余味绵长的杏花酿。是这位吕小姐,让人上沈家酒铺买了酒,装进了自家的酒坛子,呈送来了品酒会。” 苏草话音一落,水榭阁内哗声一片。 只是来品酒会尝尝酒,竟会一波三折,扯出这种关于杏花酿酒方子的争夺博弈。 姬家主一脸正气:“偷了人家铺子的酒,装进自家酒坛子送来品酒会,这是要扰乱品酒会,做贼的那个要移送衙门。” “是非曲折,要查个水落石出。” 元会长跟赵大人商量:“大人以为如何?” “自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赵大人问苏草:“你说吕家先是偷了竹湖杏花酿的酒方子,然后又买了酒装进自家酒坛,有何证据?” “我这里有一封书信,是沈书生的同窗潘公子让捎来给赵大人的。” 能不能翻身? 就靠潘一铭这封书信了! 苏草将信双手呈上:“请大人过目!” 铭儿捎给他的书信? 赵大人将信展开,一目十行匆匆看完,才知道眼前这个小丫头,是跟潘一铭一起开竹筒食铺的那个。 然后她身边的书生,是铭儿给他的书信里,多次提到过的那个同窗。 几乎是在下意识间,赵大人相信了盗酒方子的那个不是苏草,而是吕希柔。 但是,私情归私情,他的行事作风,不允许他因为宠着铭儿,就偏帮他的人。 “这封书信是本官的外孙铭儿从明珠镇捎来,他提到了这位苏姑娘琢磨出了杏花酿的酒方子。”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潘一铭的一封书信,就要判定她是盗酒方的那个吗? 吕希柔脸色一白,恨恨的咬牙。 不行! 她费了那么多功夫,绝不能在品酒会上失误。 盗酒的罪名一旦坐实,那吕家酒铺子要被玉龙郡的商会除名了。 “大人,小女听闻大人向来刚正不阿,从不偏袒身边亲近之人。” 吕希柔据理力争:“按大人所说,书信里只提到了她琢磨出杏花酿的酒方子,并不能证明是吕家盗了她的酒方。现在我家的酒跟竹湖杏花酿味道一个样,谁是那个贼,哪说得清楚,除非派人去明珠镇两家的酒铺子里各取一坛酒来。” 顾会长气得发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有这样的庶女,可见吕主簿私下的为人也不怎么样。 苏草:“……” 品酒会就在这一两天,商会不会为了判定谁盗酒,真派人去明珠镇取酒。 第290章 上辈子烧了高香 吕希柔就是仗这一点在耍赖,闹得越厉害,到时候吕家杏花酒的名声也传得越广,反正在品酒会上,就算吕家酒铺的酒与沈家的杏花酿齐名,她借鸡生蛋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她说这话时,还得意的瞪着苏草,一副苏草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不提去明珠镇买杏花酿还好,一提,苏草就笑了。 “倒是不用去明珠镇取酒那么麻烦,杏花酿的方子在不断改良,我们最近一批新酿的杏花酒,味道比送来品酒会的更好,这次我们来玉龙郡,带了几坛酒在客栈。” 苏草安心不少:“赵大人,派人去客栈取酒,不算破了规矩吧?” 赵大人一脸为难,似乎在权衡什么! 姬家主在一旁道:“规矩都是人定的,扯出了盗酒方子这等龌龊事,要搅坏品酒会和玉樱园的名声,我提议派人一起去客栈取酒。” “事有轻重缓急!” 元会长微微颌首:“为了以示公正,可以让我们商会,姬家,和衙门各出一人,一起去取酒。” 三位承办的主事人,凑在一起商量时,吕希柔脸色很难看。 她悄悄退后一步,扯了扯兰姨的衣袖。 兰姨看她一脸心虚的样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没想到一向乖巧的柔儿,竟会欺瞒于她。 这么说来,很有可能,她才是贼喊捉贼的那个。 她这是助纣为虐了! 这个吕希柔,亏她因为与她母亲的情意,拿她当女儿看。 可曾想过,这样做会害了她? 她在赵家很得二爷宠爱,但到底没有正妻的名分,每走一步也是艰难。 不然今天赵老爷子岂能让他身边的随从折返回来? 说是提点,实则在羞辱她只是个妾,休要兴风作浪,辱没了赵家的门风。 兰姨气得一脸铁青,但最后要是吕希柔输了,赵老爷子一查是她买通了身边人做下这一切,她很有可能会被赶出赵家。 她狠狠瞪吕希柔一眼,无奈之下退后一步挤出了人堆。 苏草和沈玉宁,还有顾会长他们,都在等着几位承办人的决定,所以没有觉察到吕希柔和兰姨的小动作,而隐在水榭阁暗处的姬墨,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姬小公子扯着他的衣襟晃了晃,他给了夜七一个眼神。 夜七不满嘟哝:“拿别人送的簪子坑主子,主子你还要听小公子的帮着臭丫头?不是她上辈子烧了高香,就是主子你前世欠下她的债,才会趋尊降贵,事事替她打理周全……” 被姬小公子用威胁的小眼神看着,夜七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一个闪纵,已经消失在水榭阁外。 姬家主和元会长都赞同去客栈取酒,好扯清楚窃酒一事,赵大人以为客栈离玉樱园近,不会太耽搁品酒会进行下去,最终点头答应了。 花酒的评判先搁置下来,先品评别的酒类,然后让商会、衙门和姬家各出一人,跟着沈玉宁去客栈取酒。 然而,跑了一趟客栈取酒的人,是空着手回来的。 第291章 臭丫头上啊 见沈玉宁神色颓败,眸子涨红,苏草迎上去:“出意外了?” “打草惊蛇了!” 沈玉宁咬牙切齿:“替吕希柔撑腰的人,很有些手段,等我们赶到客栈时,酒坛子被砸光了,苹儿还受了伤。” 去客栈的人,也将酒坛子被砸的消息告诉了几位品酒会上主事的,还说酒坛子被砸破后,满屋酒香。 若是能品尝,那一定是上好的佳酿。 姬家主和元会长同时沉了脸色。 谁都知道,那个盗窃酒方子的是谁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证明吕家酒铺是窃酒的那个,无法服众啊! 眼前没有证据说吕家酒铺是在盗酒,没法判定酒方子出自竹湖杏花酿这边的沈家,按照酒会的规矩,只能让两家的杏花酿一起进入最后一轮评判。 这样判定违背了赵大人的良心! 吕家酒铺没有通过商会举荐,而是经了他们赵家的手入品酒会,这事儿还涉及到了他们赵家。 赵大人脸色很难看,铁青着一张脸扫了一眼人群里的兰姨。 品酒会过后,子吟的这个妾室一定要私下发落了! 赵大人跟姬家主和元会长商量一番,要开口说出花酒类最后胜出的两家,吕希柔得意的在勾唇看着苏草笑,苏草和沈玉宁气得咬牙,一时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阻止这一切。 在这关键的时刻,夜七抱着一个黑黝黝的酒坛子从人堆里挤出来,黑着一张脸将酒坛子塞苏草手上。 “不识好歹的臭丫头,我家主子上辈子欠了你的!” 一揭开酒坛子,酒香扑鼻令人沉醉,赫然就是沈家新的杏花酿。 苏草惊喜的看向夜七,夜七没好气道:“我才不想管你和姓沈的书生,是我家主子和小公子料定会有这一出,让我翻墙先偷偷从客栈取了一坛子酒。” “愣着干什么?” 夜七恼火的推她一把:“臭丫头,上啊!” 赵大人已经在说,这次花酒最终获胜的有两家。 被夜七一把推出来,苏草大喊一声:“赵大人,且等等,这里有一坛杏花新酿,我想请赵大人,姬家主,元会长,还有花酒评判的大人们喝上一杯。” 夜七抱着酒坛子一出现,吕希柔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会儿得知苏草手上真的是杏花新酿,她失控的喊出声:“不可能,客栈的酒全被砸了,你手上怎么还有杏花新酿?” “你没去客栈,怎么知道杏花新酿都被砸了?难道,派人去砸酒的那个人是你?吕家小姐,你这是在做贼心虚啊!” 苏草讥讽的笑出了声:“可惜了,姬公子帮着我和玉宁哥订客栈,玉宁哥为了谢他,送了他一坛子杏花新酿还没来得及喝,现在,我要将酒开坛了……” “这次品酒会上的杏花酒,已是佳酿,还有更好的杏花酿,我和赵大人元会长自是要品尝。” 姬家主吩咐随从取了酒杯来,一口酒入喉,面色有片刻吊滞。 这酒怎么了? 元会长和赵大人见他那样,也忙举起酒杯饮一口,然后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心照不宣一饮而尽。 第292章 意外的惊喜 几位大人品酒不言,花酒类的几个评判一时好奇,都端起了酒杯试饮杏花新酿。 “好酒,此酒确是最好的杏花佳酿!” “几位大人,我以为这酒能当得起花酒类的魁首。” “能品得如此佳酿,不虚品酒会此行……” 几乎没有悬念,品酒会的几位主事,还有花酒类的几位评判,一致判定竹湖杏花酿是这次品酒会花酒类的魁首。 “竹湖新酿作为花酒类的魁首,进入下一轮比试!” 宣布完这个消息,元会长眸子清冷看向吕希柔:“吕家酒铺这次呈上酒会的杏花酿,是不是窃取了沈家的酒?有没有偷盗竹湖杏花酿的酒方子?玉龙郡商会和衙门会派人去明珠镇查实。” “若所查属实,吕家酒铺从此要从商会除名,也失去了酿酒经营酒品的资质。” 元会长说到最后,声色凌厉了几分:“为商亦有商道,商会的存在,就是不允许有商道败类的存在,将他人的成果占为己有,此法不可自取,这次花酒评判的波折,算是给各位客商一个警醒。” 赵大人眸光凌厉扫向人群里的兰姨:“吕家的杏花酒是如何进入品酒会,衙门会介入查清楚,不管涉案的是谁,绝不姑息。” 吕希柔的落败,让兰姨知道了大事不妙,赵大人亲自发话不论亲疏,绝不姑息,压塌了她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兰姨承受不住这个噩耗,怨恨的看向吕希柔,摇晃着倒了下去。 没有拔得品酒会头筹让吕家酒铺起死回生,反而因为窃酒,招惹了玉龙郡商会和衙门一起去调查她们铺子。 吕希柔知道完了! 兰姨倒下,她更是连最后的依仗也没有了,想到她捅的篓子,这辈子怕是回不了吕家了。 吕希柔害怕得一身发抖,想要挤进人堆里溜走。 然而,商会和衙门介入进来,就不会给吕希柔和兰姨喘息的机会。 水榭阁的暗卫已经在等着她,她一挤出人群,一块帕子捂上了她的嘴,无声无息将她拖拽出了水榭阁。 品酒会进入最后一轮,最终拔得头筹的,是本草堂一款养身的药酒,这款药酒用少昊和云泽国十几样最名贵的药材炼制,因为添了一样少昊国的奇花,香味独特,口感上佳,因此以绝对的优势,得了品酒会头名。 稳拿第二名的,是一款少昊国的果酒,用少昊国山野的葡萄酿制而成,酒的颜色像人的血液,此酒新奇,搏了一个满堂彩。 苏草和沈玉宁送来的杏花新酿,名列品酒会第三,这个结果,也已经让苏草和沈玉宁惊喜不已。 因为品酒会有来自各地的客商,甚至还有不少来自异国的客商,像夺得第一的本草堂,是整个云泽国最有名的医馆药铺,酿制药酒的工艺也是承袭于祖上,本草堂的几款药酒,不但口感极好,治愈功效也是一流,帮助了不少病患。 夺得第二名的果酒,出自一个专业的酿酒世家。 苏草和沈玉宁的送来商会的酒,只出自杏花村的小作坊,却能在众多酒品中,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第293章 救我于水火中 她的目标只是得花酒类的头名,却意外名列整个品酒会的前三,这已经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更让她惊喜的是,这个名次,让竹湖杏花酿在品酒会名声大噪,有不少客栈和酒楼来打听酒价,商量订购事宜。 竹湖杏花酿一夜爆红了! 以后再也不是她和沈家愁杏花酒的销量,而是扩展杏花酒的作坊迫在眉睫,才能供上货商所需。 品酒会落幕,从玉樱园出来,苏草做东,大手一挥请了顾会长和元九,还有姬公子他们进了南街最大的酒楼庆贺。 一桌丰富的酒菜摆上桌! 顾会长欣喜不已:“好样的,小丫头,竹湖杏花酿这回名声大噪,你的酸笋买卖也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你这丫头真是福星,我慧眼识珠,没有提携错人。” 顾会长哈哈大笑:“元九,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这丫头,是她在喻老太君寿宴献了一幅松鹤延年图,一半是沈童生画的,一半是她做了一个生辰蛋糕。我当时一眼替老周瞧上那个生辰蛋糕,生辰蛋糕如今在泽城火了,小丫头就是个招财的,做什么事儿旺什么。” 苏草:“……” 她很无奈! 顾会长说得她像是条旺财狗? “草儿哪有您说的那么好,一切都是依仗您的提携,竹湖杏花酿才有这种好彩头,还有谢谢元叔今儿帮忙说话。” 苏草端了酒起身:“玉宁哥,我们一起敬顾会长和元叔一杯,以后他们两个就是咱们的亲叔叔了。” “好你个小丫头,顺着杆子就能往上爬。” 元九一脸无奈:“好吧,以后来了玉龙郡,有什么事儿找我,不过你记得,不能空手上门,你们那杏花酿要捎带上。” 苏草痛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好,杏花酿管够!” 夜七:“……” 他要气死了! 不是他主子帮忙让他回客栈取酒,区区一个小作坊的杏花酿,能杀到最后一轮吗? 还有,臭丫头也太傻了。 品酒会的商家那么多,酒再好,哪轮得到竹湖杏花酿位列前三,一切都是他家主子为了帮她,跟姬家主做了一个交易好不好? 夜七眼睛里喷火看苏草时,姬小公子看着苏草和沈玉宁一起给顾会长敬酒,眼睛直了。 这,这,喝交杯酒是吧? 气死他了! 她是阿墨的媳妇儿,怎么可以跟沈童生一块儿给人敬酒? 小公子气鼓鼓的,拿眼狠狠剜沈玉宁,苏草重新斟了一杯酒,毫无预兆举起酒杯看向姬墨。 “这次品酒会,草儿最感谢的人是姬公子,是姬公子觉察到了替吕希柔撑腰的那个兰姨不对劲,提前一步让夜七去客栈取酒,救我和玉宁哥于水火中。” 苏草感激的看着他:“这杯酒,我敬姬公子!” “哼!” 这还差不多。 姬小公子哼哼哼:“还有小爷呢,小爷也帮忙了嘛。” “是,还有姐姐的神仙小公子,一直帮着姐姐,在背后护着姐姐,还给姐姐买了好看的衣裳和头面首饰。” 第294章 仗着我宠你 苏草眸子里溢出温柔的笑意,揉揉他的小脑袋:“但是你还小,不能喝酒啊,姐姐一会儿带你逛街,给你买好吃的,你要吃什么,姐姐就买什么好不好?” 呀! 姐姐摸他的小脑袋了。 姬小公子被顺毛了:“小爷不能不给你面子,嗯,那小爷答应你吧!” 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还一本正经板着个小脸,我恩赐你一起去逛街。 苏草被他逗笑了,举杯看着姬墨:“姬公子,草儿先干为敬!” 还说最感谢他家主子,结果拿了喻老太太送的簪子,骗他家主子。 倒是买支簪子送他主子啊! 夜七不满的冷哼一声:“仗着我家主子宠你,说得比唱得好听……” 姬墨不管夜七,执起酒杯,与苏草碰杯后也一饮而尽。 苏草仗着酒劲笑了:“姬公子,等我卖酒赚了好多好多银子,就给你请天下最好的神医,一定能治好你的哑疾。” 姬墨:“……” 酒杯的遮掩下,他眸光一瞬间变得柔和,唇角微勾了勾。 顾会长和元九却被呛得咳出了声,这丫头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她的这个竹湖杏花酿名列品酒会前三,只怕也跟姬公子脱不开干系,这位一看是不缺银子的人,她竟要赚钱给姬公子请神医。 顾会长不由得同情的拍了拍沈玉宁。 沈玉宁眸子有一瞬间的黯淡,仅仅是一杯酒下肚,像是在心里有了决断,看一眼苏草又恢复到神色如初。 “丫头,我还要在县城留几天,你和沈童生什么时候动身回明珠镇?” 顾会长手从沈玉宁肩头移开:“我的意思是,你和沈童生可以在玉龙郡多留两天,看中竹湖杏花酿的客栈和酒楼不少,多呆两天他们会接连找上门。” “还是明天动身吧!” 苏草说出原由:“与这些参加品酒会的客商不同,我们竹湖杏花酿,只有一个杏花村的小作坊,这酒供给了福祥记和雁客来,能拿出来售卖的酒其实不多了。” “品酒会看出了杏花酒很受欢迎,这次回去,我们要加大作坊,酿制更多的杏花酒,但是要保证酒的质量,又得在酿制工艺上把好关,不能操之过急。竹湖杏花酿在品酒会水涨船高,短期内我想将杏花酿做成精品酒,不求出酒量,更看中杏花酿的品质。” “懂了!” 顾会长点头:“酿出更高品质的酒,走精品路线,不失为了一个好法子。” “没错,要对酒坊,还有酒铺都做一个调整。还有,之所以急着赶回去,还因为一桩事,就是吕家酒铺。” 她说出了心里的顾虑:“吕家酒铺被逼到山穷水尽,很难保证他们不狗急跳墙,吕主簿消息灵通,万一在我们回去之前,大量收购我们的酒,放他们铺子里迷惑商会总部和衙门的人怎么办?做女儿的能派人来客栈砸酒,当爹的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你这丫头,真是玲珑心思,不过我家老头子做事,从来面面俱到,这个你倒是能将心放回肚子里,窃你们酒那吕家丫头,已经被商会的人控制了,赵家也不会让她身边的人回去通风报信。” 第295章 你比酒贵多了 小丫头都要认他当亲叔了,他这个当叔的不能白白让她喊一声叔。 “要不这样,让元卿派人替你们跑一趟明珠镇捎信回去。” 元九怕苏草担心,拍着胸脯保证:“然后我回去跟我家老头子说一声,让商会的人明天跟你们一起动身,这样吕家那边要耍小动作,也来不及了。” 酒被砸了,等苏草和沈玉宁他们一起回客栈,屋子已经被收拾干净。 苹儿一见苏草,瘸着腿走到她面前,砰的一声跪下来:“我没有护住那几坛子酒,小姐罚我吧,就是将我赶走,苹儿也毫无怨言。” “这,倒不能怪这位姑娘。” 客栈掌柜一脸愧色:“那几人借口订房,突然就冲进了屋子里砸酒,苹儿姑娘觉察到不对劲护着酒坛子,他们又打又踢,他一个女孩儿,哪能对付几个有身手的。” “当然,住店的客人损失了财物,我们客栈要负很大的责任。” 掌柜的跟苏草商量:“我们东家的意思是,几位这几天住店的钱免了,以后来玉龙郡,住进咱们客栈也只收一半的价钱。苏姑娘看成不成?” 苏草不知道是客栈有奸细,让兰姨的人知道了他们入住在哪间屋子,还是他们一到玉龙郡,已经被吕希柔那边给盯上了。 所以,掌柜的说话时,她是沉着气没吭声的。 直到姬墨冲她摇了摇头,苏草确定这种大客栈的伙计,应该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出卖住客的隐私。 多半是他们一到玉龙郡,住哪儿,有什么动静,都被吕希柔那个靠山暗中派人盯上了。 她不说话,客栈掌柜急了:“要是苏姑娘还觉得咱们客栈的诚意不够,那我们客栈愿意找苏姑娘订购竹湖杏花酿,南街的人流量大,这是一笔大买卖……” 这才是重点吧! 竹湖杏花酿名声大噪,现在她不愁酒没处卖,是愁酒不够卖。 “竹湖杏花酿的事儿就算了,按掌柜说的,这几天住店的钱免了。” 酒坛子被砸了,酒香飘得满客栈都是。 不少客人都问这是什么酒味儿,他们东家就看中了这一款酒,再加上这酒又在品酒会拿了名次,若是引进客栈,一定很受客人喜欢。 苏草一口回绝了竹湖杏花酿的事儿,客栈掌柜一脸失望。 但这事儿跟他们东家猜测的不一样,人家拒绝了,他一时拿不稳主意,只得暂时作罢。 苹儿腿受了伤,为了护住酒坛子,手还被割伤了。 掌柜的都说了公道话,说来砸酒坛子那几个都有身手,苏草扶她起身。 “你比那几坛酒贵,你瞧瞧,身上的伤好不容易好一些,才跟着我几天,又伤成了这样。” 苹儿仰起头,惊讶的看着苏草。 酒坛子被砸了,坏了小姐的大事。 小姐不罚她,还说她比那几坛酒贵? 以前钱鑫儿对她非打即骂,哪有将她当成人看过。 片刻的吊滞后,苹儿泪如雨下,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就是让她替苏草死,她绝不皱一下眉头。 第296章 少耍花样 住客栈这儿省了一大笔银两,然后她身上还有周师娘给的一百两,竹湖杏花酿位列品酒会第三,苏草心情大好。 一高兴,就带着姬小公子买买买。 他爹,月娥,徐爷爷的礼物买了,哑子他们和逍遥道长的也买了,连潘一铭和喻润泽,苏草也替他们挑了一款跟沈玉宁差不多的折扇。 回明珠镇,要路过县城,还答应教周师娘做点心,也顺便给她买了一条绣工精湛的丝巾。 给喻老太太买什么礼物,苏草实在犯难了! 因为上次喻老太太捎给她的布料,还有簪子手镯,都很值钱。 逛遍了整个南街,苏草看中了玉器铺子里的一小尊玉佛,玉佛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玉质晶莹剔透,要价八十两。 好说歹说,掌柜的最少要卖七十两,苏草一咬牙,买了! 第二天坐上回县城的船,摸着兜里那点寒碜的银两,苏草心头还是有些犯疼。 她也是有过一百两银子巨款的人,但一霍霍兜里没几个子儿了。 姬小公子见她不时去摸包袱,一眼看穿她:“姐姐是不是心疼兜里的银票没了?” “没有的事儿!” 苏草捏了捏他的脸:“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赚了就是用来花的嘛!” “姐姐在骗小爷,姐姐就是心疼兜里的银票。” 姬小公子歪着小脑袋:“等找几个雕工精湛的师傅,咱们也做这个玉器买卖,这个来钱最快,姐姐喜欢钱,小爷会帮姐姐赚好多好多银子。” 杏花酿名声大噪,她是个曾经拥有一百两银票,以后有可能每天也能赚到一百两银票的人。 但就算这样,也玩不起玉器那般高深的买卖。 这孩子真会哄人! 苏草取了块点心塞姬小公子嘴里,搂着他:“那你是姐姐的摇钱树,来,遥儿让姐姐摇一摇。” 呀! 姐姐搂他了。 美滋滋的姬小公子,又得意的拿小眼神瞧沈玉宁。 沈玉宁:“……” 心口有些发酸! 于是干脆起身净手去了! 这一切,都落在了吕希柔眼里。 因为顾会长的友人元九帮忙,苏草他们上船时,商会和衙门的人也将吕希柔解押上了回县城的大船。 竹湖杏花酿位列酒会第三的名头,名声大噪。 而她呢,因为窃酒的罪名,即将连累上吕家的酒业,这辈子怕是永远也别想回吕家了。 苏草有多得意,她就有多失意。 她恨毒了苏草,特别是那个村姑一路上还跟姬小公子搂搂抱抱,姬公子坐在暗处,不时勾一下唇角。 从吕希柔的角度,能瞧见姬公子看苏草的眼神里会溢出一丝柔光,这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不! 是姬家的这位三公子,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她。 凭什么她稀罕的东西,被一个村姑得了去? 吕希柔嫉妒得要抓狂了,猛的起身。 商会的人沉了脸色:“吕小姐要干什么?劝你还是少耍花样了!” “这是在大河上行船,跳下船能淹死了,我能干什么?” 吕希柔气急败坏:“我去净手,你们也要跟着?” 第297章 她是个疯子 沈玉宁净了手出来,被船舱门口的品希柔挡住。 他避嫌的退后一步:“吕小姐这是何意?” “沈童生很喜欢那个丑村姑?” 吕希柔讥讽道:“也是,穷酸书生配丑村姑,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玉宁:“……” 吕家酒铺即将被商会查封,连酿酒和卖酒的权力都没了。 穷酸的那个会是谁? 品酒会上输得一败涂地,将这个女人的脑子也一并输掉了吗? 沈玉宁这几天和苏草在一起,已经从她那儿知道了吕希柔在长清观被打的事儿。 所以他这个穷酸书生温和的开口了:“听说吕小姐在长清观被打了!肿消下去了,脸可还疼?” “吕家小姐高贵美丽,而叶兄才貌双全。” 沈玉宁温和浅笑:“吕家庶小姐与叶兄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 姓叶的那个穷酸书生,怎么配得上她? 从头到尾,她一直在利用叶温良,好偷来沈家的酒方子,狠狠打压沈家酒铺。 被戳了痛处,吕希柔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本小姐与你们沈家的确是有些过节,但如今吕家酒铺处处被你们沈家打压,你们已经占了上风,我也不再是你的对手了。沈玉宁,你放过我如何?” 这个女人是不是以为,谁都是叶温良,看中了她是吕家小姐的身份,心甘情愿被她所用? 不说她对沈家做的事情,光凭她对草儿妹妹一口一声丑村姑,也不值得被放过。 更何况,求饶也要求饶的姿态。 沈玉宁不动声色:“吕小姐想让我如何放过你?” “我看中的人是姬公子,而姬公子因为他身边的讨厌鬼,跟你喜欢的那个丑村姑走得近。” 吕希柔一脸笃定:“你真的不担心她被抢吗?沈玉宁,你我联手如何?商会的人上明珠镇时,将你们沈家酒铺的酒,搬一半到我们铺子里,让我们过了这个难关。然后,我会接近姬公子,千方百计帮着你得到那个村姑。” 沈玉宁:“……” 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她都一败涂地了,拿什么跟他来谈条件? 的确,他和草儿妹妹上玉龙郡,姬墨就出现在去玉龙郡的船上。 他不是草儿妹妹,信什么姬公子兄弟被赶出了姬家。 他知道沈家的杏花酿之所以能在品酒会上声名大噪,很有可能是姬公子在暗中筹谋。 本来,姬小公子嚷嚷着草儿妹妹是他家阿墨的媳妇儿这件事,沈玉宁只当小孩儿的玩闹。 这次的玉龙郡之行后,让他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姬公子好像真看上了他的草儿妹妹。 但草儿妹妹是蒙尘的璞玉,等拂去了覆盖其上的尘土,注定会光芒四溢,以后能看到她很美好的人会很多很多。 不能因为有人欣赏这块璞玉,他也喜欢,就不择手段去抢。 若是那样,他沈玉宁不配站在她身边,更是亵渎了自己对她的喜欢。 沈玉宁神色淡淡,怜悯的看一眼吕希柔:“小生知道姬公子为何要接近草儿妹妹,却看也不看吕小姐一眼了。” 第298章 丑陋而不自知 这也是吕希柔想不明白的事情,难道姬公子除了不能说话,还眼瞎吗? 吕希柔想知道答案,问沈玉宁:“为什么?” “因为,吕小姐爱做梦,一直活在梦里,没有睡醒起来照镜子,不知美丑为何物。” “小生和姬公子没有眼瞎,懂得美丑为何物,知道草儿妹妹很美好。你这样的女人又哪配与她相提并论?” 沈玉宁神色极认真,一字一句道:“丑陋而不自知,小生很是同情你。” 船到了县城码头时,天色才蒙蒙亮。 姬墨一睁开眼睛,看到苏草头枕在苹儿肩头,遥儿则歪在苏草腿上呼呼大睡,敛了敛眸子里的柔光。 夜七乍呼一声:“醒了,都醒了,船到县城了!” “这么快呀!” 刚醒的小公子人还很迷糊,坐直的身子又歪在苏草身上:“我不回长清观,我要和姐姐一起留在县城。” “小公子,你还没玩够啊?” 夜七还很恼苏草将喻老太太给的簪子送姬墨,没好气道:“臭丫头眼里只有钱,小心他将你卖了。” 姬小公子可怜巴巴看向姬墨,还扯着他的衣襟晃了晃。 姬墨像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将他推给了苏草。 苏草:“……” 都没人跟她商量一下,她喜提了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但谁让这是她的神仙小公子呢! “姬公子安心,我和苹儿一定看好小公子,今天下午,最迟明天动身回杏花村。” 商会去查封吕家酒铺的事儿,吕家应该没那么快得到消息,以沈玉宁的手段,一定能办好这事儿,不会让吕希柔有喘息的机会。 再说,还有喻润泽和潘一铭在明珠镇,吕主簿再有势力,也不能一手遮天。 等查清楚明珠镇吕家酒铺,接着衙门就要介入吕家酿酒一事了。 她答应替渣爹撑腰的事儿,总算走出第一步。 姬墨和夜七雇了船回杏花村,沈玉宁则雇了一条大船,跟商会的人一起押着吕希柔往明珠镇去。 苏草带着苹儿和姬小公子,在码头附近的摊子吃了一碗喷香的混沌,然后坐马车到了周家点心铺子。 苏草前几天教的那几样点心,风靡整个县城,热度不减。 因为暂时也没有人能琢磨出来,所以周家糕点铺子第一批点心出炉,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苏草上回在县城帮过的那个书生陈子安,在帮着卖点心,一瞧见苏草,顿时乐呵呵的喊上了。 “师娘,师娘,苏姑娘从玉龙郡回来了!” 周师娘催着灶房做下一炉点心,听到动静,一脸欣喜迎出来。 “草儿回来了?这次的品酒会怎么样?” 她看向苏草牵着的姬小公子,愣住了:“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你从玉龙郡拣来的?” “这么好看的神仙小公子,可不就是我拣的。” 苏草跟着周师娘进了铺子,脸上的欢喜藏也藏不住:“师娘,我要赚大钱了,杏花酿不但夺了花酒的头魁,还名列这次品酒会第三。” 第299章 尽一份心力 一个小村子里酿出来的酒,竟能在品酒会大放异彩? “这是天大的好事,得好好庆贺庆贺。” 周师娘震惊了:“我得喊人去书院告诉你周叔一声,还有喻家那边也递个消息过去。” “别啊,杏花村和明珠镇有好多事情要忙活,我答应了再教师娘这边几样小吃食,才来铺子里……” 苏草将品酒会上的波折说了,跟周师娘说订酒人的太多,急着回去扩大酒坊的规模。 然后沈玉宁陪玉龙郡商会的人处理完吕家酒铺,还等着她回去商量事情,不能在县城停留太久。 周师娘只得作罢,说等下次苏草来县城,她做东好好庆贺一番。 “我知道的小吃好多样,回县城的路上,在想着咱们先拿哪两样点心吃食另开铺子和摊位,觉得还是先试试生煎包和卤肉。” 苏草问周师娘:“上回我离开县城时,跟师娘说教两个婆子做这个买卖,人师娘挑好了没?” “挑了挑了!” 周师娘让陈子安帮着喊人,进来的两个婆子,一个看着精明干练,一个看着老实巴交。 那个老实巴交的一进来在偷偷拿眼看苏草。 苏草一头雾水,周师娘解释:“这是子安的娘,她的病治好了,非得来咱们铺子里帮忙,我瞧着她做事麻利,以前还摆过小摊子,挑了她来跟你学做小吃。” “子安说,是苏姑娘提点,他才有机会帮着他周师娘干活儿。” 陈子安的娘一脸感激:“我一直想谢过苏姑娘,如今才算见到人了。” 陈子安她娘摆过摊子,苏草教她做生煎包,而另一个婆子,是周师娘的心腹,苏草决定教她做卤菜。 做生煎包比较简单,按苏草的法子揉面,剁馅,包子上撒些芝麻和香葱,煎出来的包子香香的,咬一口满嘴汤汁。 尽管吃过一碗混沌了,包子一出锅,姬小公子和苹儿两个一连吃了五个不带歇气的。 棋逢对手,两人吃完还对视一眼,将周师娘逗乐了。 另一个婆子去准备香料和各样肉食,也从市场赶了回来。 教完那婆子卤肉,又将注意事项和卤肉方子一一写下来:“师娘,我要赶着雇船回杏花村,就按这法子做卤肉,反复多琢磨几次,掌握好火候和肉的筋道就成,摆摊或开个小铺子都成,要挑到市集人多的地儿,我瞧着县城没有做这种卤肉的,应该不会比点心铺子的买卖差。” “这卤肉的味道绝了,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卤肉,这生煎包子和卤肉的买卖一定能成。” 周师娘拉着苏草:“师娘不能再占你便宜了,你跟潘一铭合伙开在明珠镇的竹筒食铺,听说你占三成,这生煎包和卤肉的买卖,你一样占三成。你看能行不?” “师娘,我献这两个方子是为了筹建书院尽一份力。明珠镇竹筒食铺我占三成,是因为离得近,常要去铺子里帮着忙活。而我和师娘一起做的买卖,只出个吃食方子。人工成本,找铺子什么的劳心劳力,都要师娘这边去办,所以给二成足够了!再说方子给了师娘,师娘也是在县城用,我以后还能在别的地方开铺子。” 第300章 苟延残喘活着 苏草让苹儿取来包袱,将在玉龙郡买的丝巾送了周师娘,因为急着赶回杏花村,送喻家老太君的玉佛,也托了周师娘帮忙送去喻家。 坐在回杏花村的船上,姬小公子啃着一块猪蹄子,歪着小脑袋问:“姐姐这么急着回杏花村,真是因为沈家酒坊的事儿?” 沈家酒坊扩大规模,一时半刻也办不到。 苏草压抑着兴奋劲儿:“你个小机灵!没错儿,姐姐回杏花村,其实是要办一件大事。” 周家点心铺子里那么多好吃的东西。 县城多好玩啊! 苹儿好奇的凑过来:“小姐要办的是什么大事儿?” “你们想知道?” 苹儿和姬小公子仰着头,连猪蹄子也不啃了,想知道她急着回杏花村要办的事情是什么。 以为她马上会说出来,苏草笑了:“等回杏花村你们就知道了……” 喻家,深宅后院内的一处佛堂。 喻老太君跪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做完这些,她叹一口气,朝身边的婆子点了点头。 那婆子绕到佛龛后,取出一幅画轴。 画轴在昏暗的佛堂徐徐展开,画像上赫然是个英姿飒爽一身戎装的女子。 喻老太君颤着手抚上画上女子的面庞:“老身还记得,当初在秦家,这丫头缠在我后边,稚声稚气喊着姑姑。” “你说,这么个小姑娘,怎么骨子里比男儿家还倔强?她倒好,一声不吭就替他兄长去了军营。她是秦家的宝贝儿,个个含在嘴里宠着还怕化了,没想到一个女孩儿家上了战场比男儿还英勇,战功赫赫,救了咱们秦家于水火中啊!这丫头就是太实心眼了,当初要是不入宫去……” “娘娘也是为了秦家,秦家功高盖主,早已经让先皇忌惮上了,她和当今皇上也算是青梅竹马,立下战功再入宫,可保秦家百年平安。” 老太君的贴身嬷嬷在一旁感叹:“只是一入宫门似海深,难产时落下隐疾,后来小公主丢失了,她那样的人物也逃不过去,在宫内郁结而死。” “秦家的荣辱,不该是她一个女孩儿来承担,每个秦家人都该记着她的好。” 喻老太君目光落在画上,心酸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没了,老身还苟延残喘活着……” 佛堂里,喻老太君在跟她的贴身嬷嬷说话,这时候佛堂外响起了叩门声。 “老太君,周夫人派人送东西来了,说是杏花村苏姑娘在玉龙郡买的一尊玉佛……” 一听杏花村的苏姑娘,喻老太太忙将画卷起来,搁进佛龛后,然后让徐嬷嬷开了佛堂门。 她急道:“草儿那丫头来县城了?” “是来了,但是又走了。” 丫鬟托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禀报道:“周夫人说苏姑娘去玉龙郡的品酒会,买下了一尊玉佛送给老太君,然后她急着回杏花村,就托周夫人将玉佛送来喻家。” 小丫头来了县城,也不来喻家看看她这个老太太,那么急着回了杏花村? 喻老太太一脸失落接过丫鬟手上的玉佛:“老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第301章 找回小公主 喻老太太揭开绸布,里面赫然是一尊羊脂白玉雕琢的佛像,玉的确是好玉,光泽很不错。 但喻家底蕴深厚,不缺各样玉件儿。 因为是苏草买的,老太太倒也喜欢得紧:“这尊玉佛玉质好,雕工也好,看着不便宜,最少要八十两银子。那丫头好不容易赚了些银子,倒用在我这个老婆子身上了。” “泽儿说,在杏花村瞧见有个小丫头,长得像挂在佛堂里的画像,老身想见见,可赶巧了,泽儿将他同窗和小丫头带来了府上。” 喻老太太将佛像宝贝的搁桌上:“老身也是和这个小丫头有缘,第一眼瞧见她,就觉得她像如霜。” 徐嬷嬷在一旁接话:“当初在秦家,娘娘和老太君最要好,娘娘生前的遗愿是找回小公主,老太君为何不去信回秦家?” “还不是时候啊!京城那潭水,可深得很,老身怕喻家卷进去,这才让泽儿他爹接了外任来玉龙郡这处小地方做个县令。” 喻老太太眸子里透出一丝精光:“蚌埠相争,渔翁得利!老身活了一辈子,什么都瞧得清楚明白,当今皇上病重,连国师那等奸滑狡诈之人都借口小皇子患下恶疾,带他暂时避离京城,可见是想坐山观虎斗。” “老太君这是怕她回了京城,以她的身份,会卷进京城的局势中?” 徐嬷嬷带着几分怜惜道:“管家那边说养她的那人犯过大案,还是个老酒鬼,这些年她日子过得孤苦,才会小小年纪为了生计买卖钻营。她若真是老太君和秦家要找的人,流散在外也是可怜了些。” 徐嬷嬷这话一说出来,老太君静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喻老太君悠悠叹口气:“事关如霜的血脉,这事儿莽撞不得,我会找个由头先让秦家的人来玉龙郡看看,你去老身的库房挑挑看,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给那小丫头送去……” ―― 夜色沉了下来,静寂的村子里不时传来狗吠声。 小松子搅动碗里只搁了几粒米的稀粥,苦着一张脸:“娘,我饿,这个不管饱。” “你爹在外打零工,好久没往家里捎钱,有吃的给你就不错了。” 常婶子将碗里的米粒划拨到小松子碗里:“吃吧,娘的也给你,吃饱了好歇下。” “不要,吃下去一肚子水。” 小松子将碗往前一推,闹脾气:“娘你和草儿姐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跟草儿姐闹?村子里好多人家进了商会,泡酸笋还有种竹荪卖,就是大壮哥家,如今也靠了草儿姐,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只有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差,连吃也吃不饱了。” “你这孩子懂什么?人争一口气,佛跟一炷香……” 常婶子和小松子因为一碗稀粥起了争执,这时候外面响起了狗吠声。 小松子竖起耳朵听到外边有人在说话,顿时手上的筷子也忘了搁下,撒丫子往外急跑。 “是不是草儿姐从玉龙郡回来了?我去看看!” 第302章 离小爷远点 小松子跑出家门,隔着一道豁口的矮墙,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清楚推开篱笆门进隔壁院子的苏草。 小松子从豁口的矮墙那儿翻过来,看清楚苏草手上还牵着姬小公子,而身后还跟着一道黑黝黝的影子,拎着大包小包。 离得近了,他看清楚姬小公子拿着一块什么东西在啃,然后那种好闻的肉香味儿,直往他鼻孔里钻。 他猛咽一口口水:“草儿姐姐,你从玉龙郡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 苏草站在篱笆墙前喊了好几声爹,但是屋内没有动静,无奈之下徒手用了蛮劲,才破门而入。 瞧见小松子,她忙问:“你来得正好,可瞧见我爹了?” 这几天吃稀粥,小松子饿得前胸贴后背。 闻到姬小公子手上拿着的肉散发出香味,再次咽了口口水:“伯伯上后山了!” 这大晚上的,他爹去山上做什么? 就算要挖石斛和兰草,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苏草将东西搁屋里后,路上吃剩的卤牛肉给了一块小松子,小松子吧唧吧唧啃着牛肉跟苏草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天快黑时,王婆子来找伯伯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伯伯就疯一样的又哭又喊,说什么在天有灵,草儿姐你帮苏爷爷报仇了……他趴在地上好一会儿,突然往后山走了。” 苏草这下知道他爹上哪儿了? 爷爷坟前! 听了小松子说的话,苏草就猜,王婆子来苏家说的事儿,应该是吕家酒铺被封查了。 明珠镇就那么大点儿,沈玉宁带着玉龙郡商会的人去查封吕家酒铺的消息,一定传到了镇上赌妨。 王麻子这个眼线将消息给了沈瘸子,王婆子为了邀功,不等她回到杏花村,已经急急忙忙找来她家说这事儿。 她家就两间破茅屋,没地儿住,刚好要送小公子回长清观,苏草干脆带着苹儿去后山找苏忠贤。 不顾常婶子嗓子喊破,小松子非要跟着苏草。 在山路走着,他不停的往姬小公子那儿挨着,啃完牛肉还砸巴着嘴。 姬小公子挨着苏草,嫌弃脸:“离小爷远点!” “不啊!” 小松子一脸羡慕:“小公子你是不是跟着草儿姐去玉龙郡了?玉龙郡大吗?好玩吗?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好玩的?” 姬小公子:“……” 没见识! 京城他都不稀罕,玉龙郡那种小地方有什么好说的。 “还行吧!跟姐姐在一起好玩,吃什么也香……” 听到前边林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姬小公子不说玉龙郡的事儿了,顿住步子,推了推苏草。 苏草从来只见苏忠贤红眼,还是第一次听到苏忠贤号啕大哭,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她站在山道上懵住了。 被小公子一推,她缓过神来。 苏草摸了摸姬小公子的脑袋,让苹儿带着两个小的在山道上等着,拐个弯往林子深处走。 等她走近埋苏老爷子的坟地,哭声渐渐小了,微弱的月光下,一道黑黝黝的影子跪趴在坟前。 第303章 老苏家的血脉 “我瞎了眼被人陷害,苏家的酒方子毁我手里,不孝儿苏忠贤,没有脸跪在爹你坟头。” “但儿子今天能跪了,能跪了!” 坟前的那个影子,抖动着肩膀匍匐在地:“爹在天有灵,你孙女草儿,比我这个废物有用,她,替你报仇了。” “商会查封了吕家酒铺,吕家酒铺倒了,魏伶儿偷了咱家的酒方子送给他,到头来他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法儿再拿咱们家的酒方子酿酒了。” “谁说老子是废物?不是!老子还有草儿,她是老子的亲闺女,也就是你的亲孙女儿,那丫头出息,咱干不成的事儿,她能成。” 说着说着,苏忠贤趴在泥地上,又低声压抑的痛哭上了:“你儿子当初眼瞎,不孝啊,咱老苏家的血脉要断了……” 看着苏忠贤匍匐在地,一身凄然悲恸,苏草心里也很难受,不自禁的鼻子一酸。 但是听着听着,迷糊了! 一会儿她是亲闺女,亲孙女儿,一会儿老苏家的血脉要断了。 难道她不是老苏家的血脉吗? 吕家酒铺被查封,再也不能拿他家的酒方子酿酒,他爹怕是高兴傻了,说话也语无伦次的。 这大晚上,山林里湿气重,趴在泥地上别回头染上了病。 苏草在他后边跪下来,在苏老爷子坟前磕了几个头。 “爹,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改明儿带了香烛再来给爷爷上坟。” 苏草轻手轻脚的,苏忠贤又沉浸在悲痛里,压根儿没有发现身后站了人。 这会儿她突然出声,将苏忠贤吓了一跳,扭过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是苏草,惊得不轻。 “草儿?你不是去县城了?怎么连夜又回来了?” 苏忠贤用衣袖抹了两把脸:“姬公子身边那个黑脸护卫,说你有事儿要在县城多留一天,明儿才能从县里回来。” “事情办完,就回来了呀!” 苏草搀扶他起身,往前面山道走:“我在玉龙郡漱芳斋给你买了一把折扇,那儿的扇子,是举人老爷用的,还在锦衣阁给你买了绸缎的衣裳,保管那料子沈伯伯也没穿过,你是咱们村头一个有的。” “回头你穿上那身衣裳,拿着那把折扇,在村子里溜一圈,你就是这杏花村头一号的大东家,大老爷,可风光着呢!” 苏忠贤以前显摆,是因为怕人看不起。 现如今因为草儿,这杏花村入了商会的不会得罪他,没入商会的恨不得跑来他家巴结他。 再说他又和德高望重的徐郎中一起做种药材的买卖,在杏花村也算是有头有脸了,谁敢不识趣提以前他犯过案的旧事。 他家闺女给他买了衣裳还有举子老爷用的折扇,苏忠贤感觉一身得劲儿,他拍拍胸脯。 “老子不穿那衣裳,拿柄扇子也是大东家大老爷。” “知道了,大老爷,大东家,你闺女还有惊喜要你知道。” 一转上山道,苏草指向在等着她的苹儿:“苹儿,快,叫声老爷给他听听。” 第304章 他被气糊涂了 苏草救了苹儿,别说要喊老爷,喊祖宗也行。 苹儿当即见了个礼,恭敬道:“苹儿给老爷请安!” “还真成老爷了?” 苏忠贤懵了:“怎么回事儿?你上玉龙郡一趟,还带了个人回来?” “我买的啊,以后她就是咱家的人,爹你不是老怨我只给小公子做好吃的,不给你做,以后有苹儿在,少不了你的热饭热汤。” 苏草笑吟吟问:“你以后也是有人伺候的老爷了,心里头乐呵吧?” 乐呵是乐呵! 苏忠贤犯难了:“咱家屋子小,也没地儿住啊!” “先跟我挤挤呗!杏花酿这次在玉龙郡名声大噪,以后那酒买的人可多了,你闺女不缺银子,明儿喊人来,咱家起新屋子……” 姬小公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吃姐姐做的好吃的。 最最大的愿望,就是还能跟姐姐一块儿住,睡一个屋子。 苹儿一个丫鬟,凭什么能跟她姐姐挤一块儿? 凭什么? 姐姐是他的,他的。 但是,一听到苏草说建屋子的事儿,姬小公子眼睛里冒着星星,连看黏乎他的小松子也顺眼不少。 建房子,是姐姐说的大事儿吧! 等以后姐姐家建了屋子,他和阿墨就可以名正言顺赖在姐姐家,什么姓沈的书生,靠边儿站吧! 姬小公子美滋滋回了长清观,一点儿也不知道,苏草说的大事,压根就不是建房子。 她要做的大事在明珠镇。 一早起来,苹儿在灶房里忙活着煮粥烙饼,而苏草研墨铺纸,在纸上画了起来。 等苏忠贤闻到香味儿起床,苏草已经将图纸绘得差不多了。 “草儿,你这是画的什么?” “草图啊,新屋子的草图。” 苏草兴致勃勃拉了苏忠贤坐下,搁下笔指着图纸解说:“我的意思是,要建就建月娥家那种大宅子,他们家建二进的,咱们家建个三进的,这儿是门,这儿是灶房,这儿是主院……” 要建三进的大宅子? 苏忠贤指了指苏草,又指了指自个,打断道:“咱们家就两个,加上苹儿也才三个人,屋子不用建太大。” “你家闺女的买卖越做越大,你以为只多一个苹儿啊,以后咱家还会添人。” 苏草一脸认真:“小公子喜欢跟着我,以后我家建屋子,我得给他留一间,他来了,姬公子也会跟着来,我还要给姬子也留一间屋子。还有,万一爹你以后要娶媳妇儿?要给我找后娘呢?万一后娘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 “停!停!在说些什么鬼?” 苏忠贤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她:“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找后娘了?还有,你一个未出闺的女孩儿,跟长清观那尊……那个姬公子走那么近干吗?老子跟你说,你离他远点儿,还给他留间屋子,不是引狼入室吗?” 苏草从图纸上移开目光,眼神清亮看着苏忠贤:“爹,狼长得好看啊!” “小心狼吃了你!” 苏忠贤说完这句,呸了一声,瞧他被气糊涂了,都说了些什么。 父女俩个吵嘴的功夫,门口有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第305章 吓死老子了 “小松子,你怎么又来了?” 苏草朝探进来的小脑袋招了招手:“快进来,苹儿姐姐烙了饼子,你一会儿吃完早饭再回去。” 昨晚吃的那块卤牛肉,小松子回味无穷。 苏草留他吃早饭,他猛咽了一口口水,但是想到找她和苏忠贤有正事儿,他摇了摇头,将身后一脸憔悴的常婶子拉了出来。 猛的一瞧见常婶子,苏家父女真是吓了一大跳。 因为常婶子眼窝深陷,灰头土脸的,头发也凌乱得像鸡窝。 苏忠贤跳起来:“贼婆娘,你这副鬼样子,一大早要吓死老子啊?” “我……” 常婶子显然找来要说什么事儿,苏忠贤的反应让她开不了口,扭身要走。 小松子急了,一把拉住她:“伯伯,草儿姐,我娘是做噩梦吓到了,一连好几天她梦到我爹一身是血。” 小松子开了头,常婶子拔开凌乱的发丝,狠狠咬了咬牙,然后砰的一声,跪在了苏忠贤脚边。 “他伯,能不能看在苏海以前救下过草儿的份上,你上他打零工的地方看看?这么久了,他没捎银子回来,也没个音信儿。” 常婶子崩溃哭出了声:“这天天晚上做噩梦,他要在外头出个什么事儿,松儿没有爹可咋办?我一个妇道人家……” 常婶子吧,为人不识好歹,非要跟她家对着干。 苏忠贤和苏草父女俩大眼瞪小眼,不想管她家的事儿,但是苏海毕竟救过草儿,当年他走投无路要跟着老爷子离去,是苏海拉了他一把。 “你个天杀的贼婆娘,瞎做什么噩梦。” 苏忠贤骂完常婶子,咧着嘴挤出一丝笑:“草儿你看,你海叔要是出个什么事儿,咱们总不能不管小松子吧?你海叔在外打零工,干的是帮人建屋子的活儿,都是替大户人家干活儿,你海叔建屋子最在行。” “你看这样成不?” 苏忠贤跟苏草商量:“这建屋子事儿,咱们往后推些日子,我雇船跑一趟邻县,帮忙找找你海叔。” 小松子还是不太知事的年岁,苏海一直在外打零工,在家的日子少,他对他爹的印象不深。 所以还没有意识到,如果他爹出事,他们娘俩该怎么办? 这会儿他有点替他娘着急,仰着小脑袋样子有些迷茫。 稚子无辜? 苏忠贤眼巴巴等着她发话,苏草狠狠瞪常婶子一眼,最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吃过早饭,苏忠贤拣了行李要动身去邻县找海叔,苏草也要去明珠镇,干脆一起上了沈瘸子的船。 到了明珠镇,苏草给他雇了去邻县的船,又给他塞了五两银子,这才带着苹儿上了竹筒食铺。 竹筒食铺添了一样新口味,然后还出售竹筒鱼,很受码头讨买卖的人喜欢,她离开几天去玉龙郡,铺子里的生意还是一样红火。 苏草来明珠镇,是有事要潘一铭帮忙,她打算让伙计帮忙跑一趟书院,喊潘一铭来竹筒食铺。 不等伙计动身,潘一铭带着喻润泽和沈玉宁出现了。 第306章 最懂你的人 “玉宁说你今儿会上明珠镇,草儿妹妹你真来了竹筒食铺。” 潘一铭状似无意看一眼沈玉宁,笑着打趣:“玉宁真是最懂草儿妹妹的人。” 喻润泽一见苏草很高兴,挤过来:“竹湖杏花酿位列玉龙郡品酒会第三,名声大噪,恭喜草儿妹妹。” “怎么是恭喜我?” 苏草莞尔:“酒是沈家酿出来的?” “话不能这么说,酒是沈家酿的没错,酒方子是你琢磨出来的,这酒的前头还有竹湖二字,这是你和沈家共同的产业。” 潘一铭替苏草和沈玉宁高兴:“四面八方的客商,连少昊国商家都去了玉龙郡的品酒会,竹湖杏花酿能在品酒会上大放异彩,这是一桩大喜事,一定要好好庆贺,造势一番。” 一路从玉龙郡回杏花村,苏草先是去了县城帮着周师娘筹谋建新书院的银两,回到杏花村后,她爹又闹了那么一出。 竹湖杏花酿在品酒会上拿下名次,的确要好好庆贺一番。 扩大酒坊的事儿迫在眉睫,她自己又有要事在身,就将庆贺的事儿给搞忘了。 潘一铭这一提醒,苏草也以为,趁着拿下品酒会上名次的热度,正是替竹湖这个牌子,还有她涉及的买卖,好好造势的时候。 “的确该好好造势一番!” 苏草跟沈玉宁商量:“要不这样,三天后咱们在福祥记酒楼好好摆十几桌,庆贺这桩喜事。村里那边,书院,还有与玉福哥相熟的商家,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给请上了,还要在码头,市集,街上,都用布条写上横幅,将沈家酒铺竹湖杏花酿在品酒会上取得名次的事儿,传播出去。” 苏草说什么,沈玉宁都会依着她。 只是他有些担心:“造势这么厉害,沈家酒坊短时间来不及扩大规模,怕是酒铺子里的酒不够卖?” “那就饥渴营销!” 沈玉宁他们三个,吃着沏上来的竹筒茶,都好奇什么是饥渴营销。 苏草解释:“酒铺子里在卖的酒,不能提价,但可以限量销售,每天只卖五十坛酒,进铺子里的人一人只能买上一坛。沈家酒铺的酒那是进了品酒会,还拿了名次的,买的人不容易买到,就更想要买了。这就是所谓的饥渴营销。” “等以后扩大了酒坊规模,到时候再逐渐加大酒的售卖量,比如说一天卖一百坛,再然后一天只卖一百五十坛。” 苏草问他们:“你们以为这样卖酒,能不能卖出去?” 潘一铭是个买卖人,最懂这些经商之道,两眼放光。 “这个法子妙啊,这样造势下去,一酒难求,我都想先囤些酒了。” 苏草继续说下去:“在卖的一批酒怕人说咱们酒铺子坐地起价,不能提价,只能限量销售。但品酒会上拿得了名次的新酿,除了供给福祥记和雁客来,暂时还没在酒铺子里卖过。我的意思是,新酿走精品路线,要对得起品酒会上的名头,至少要半两银子一斤酒。” 第307章 空手套白狼 半两银子一斤酒? 潘一铭和喻润泽乍舌,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能拿到品酒会前三的名次,杏花酿值这个价钱,卖这个价钱一点儿也不贵。 可见,苏草当初将酒和酸笋在商会注登记,紧接着去玉龙郡品酒会,每一次都做出了最正确的决策。 是她的远见,让沈家酒铺迈开一大步,远远将对手甩在了后面。 “杏花酿定价的事儿,回头我跟沈伯伯和玉福哥商量。” 苏草跟潘一铭道:“我这次来明珠镇找你,其实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潘一铭拍着胸脯保证:“你说,只要是你开口,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们几个也替你摘下来。” “倒也不用摘星星月亮,吕家酒铺被查封,彻底败了名声,他们库房积压的酒一定卖不出去。而你门道多,我让你私下找人将吕家酒铺的酒低价全买下来。” 苏草补充一句:“当然了,要是你能一并拿下吕家的铺子,那就最好不过了。” 沈玉宁不管苏草做什么,他都感觉是对的。 潘一铭和喻润泽却很惊讶,提出了质疑:“草儿妹妹,吕家的酒不好,你全买下来做什么?” “我要用来做竹筒酒,将基酒注入新竹的竹节内,让酒自然发酵,酿出的酒芬香浓郁,醇和甘爽,还有竹子的清香味。” 苏草解释:“吕家的酒也不算太差,用来做基酒正合适。” 第一次听说,还能用成长的竹子酿酒,那酿出来的酒会是什么味道? 这也太新奇了! “这竹筒酒酿出来会是什么味道,我迫不急待想尝尝你这竹筒酒了。” 潘一铭点头应下:“成,收购酒的事儿,我找人替你办了。” “还有一个问题!” 潘一铭都跳进了坑里,苏草坦言:“杏花酿那边要扩大规模,我家也要建房子,哪儿都得使银两,收购吕家的酒和铺子的银两,我拿不出来。” 潘一铭:“……” 吕家酒铺又不会白送酒和铺子。 拿不出银两来,让他拿什么去收购? 被潘一铭他们打量,苏草咧开嘴笑着装傻:“那个,你们当哥哥的财大气粗,难道不应该帮帮我这竹筒酒的买卖吗?” “我占四成!” 一开始就决定空手套白狼,干一票大买卖的苏草,做了个六六六的手势:“剩下的六成,看投入的银票多少分这个股份。可别小看这六成哦,一是趁火打劫,在吕家酒铺最缺钱银人人落井下石的时候入手;二是杏花酿在品酒会上都能大放异彩,投入这个竹筒酒,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想想玉宁哥他们家给了我二成的股,拿下了杏花酿的方子,得到了什么?再想想你们以后投入的钱银能翻多少倍,各位,我这是在带着你们赚大钱。” 苏草再抛出一个诱饵:“周师娘那点心铺子现在多赚钱?吕家明珠镇这个铺面靠近市集,你要是拿下了,我还跟你一起合伙开个糕点铺子怎么样?” “做人要一碗水端平!” 喻润泽问她:“跟他一起合伙开铺子?那我入了这个竹筒酒的股份,能有什么好处?” 第308章 好端端的哭了 “这次从玉龙郡回来,我教周师娘做了个卤肉的买卖,过几天就能收到她捎来的信说这买卖火不火。” 苏草跟他商量:“我打算做卤料包,发展加盟店卖料包,这买卖要是火了,让你也入一股,你看怎么样?” “当然了,除了沈伯伯吃过我做的卤肉,你们是没有尝过的。我已经让苹儿上市集买肉了,一会儿做几个卤菜让你们尝尝,也算是先提前庆贺杏花酿在品酒会上拿了名次……” 潘一铭他们几个面面相觑,都感觉好像掉进了苏草挖好的坑里。 但是,仔细一想,她做的每一样买卖都在赚银子,她看准的生意还真能成,也就安心等着尝她做的卤肉了。 小公子很是挑食,连他都爱吃的东西,苏草是有信心的。 卤肉的那个香味儿,真是要人命,在铺子里买竹筒饭的客人,好奇的往里探头探脑,都在打听里边做的什么吃食。 等苏草切了一盘猪肘子肉,切了一盘酱牛肉,还有一只卤鸡端上来,馋得不行的几人拿起筷子一阵风卷残云。 吃肉喝酒,好不欢畅,吃到一半喻润泽那双小眼睛里闪着精光。 “草儿妹妹,我出三成银子,帮你拿下吕家酒铺,跟你一起做那个竹筒酒的买卖,占二成的股。” 他推了推沈玉宁和潘一铭:“你们的意思呢?我可跟你们说,先下手为强,你们要是谁不愿意,那我再多添二成。” 沈家要投入扩大酒坊的规模,哪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 苏草要开口,沈玉宁抢先一步:“玉宁哥手上收藏了不少古董字画,草儿妹妹,沈家的这二成,我出了。” “拿银子投你那个竹筒酒能行。” 潘一铭提了个条件:“但你做好的料包,在明珠镇只能卖福祥记一家。” “这可不行,我答应了市集周大姐,要带她一起赚钱。” 苏草跟他商量:“这样,除了市集的散卖,明珠镇的料包只卖你们一家,这样可行?” 酒楼和市集的客源没什么冲突,再加上潘一铭觉得苏草看中的买卖都能成,竹筒酒的投入是会稍大一些,但趁着吕家墙倒众人推的时候,低价拿下吕家酒铺,这笔钱他还出得起。 “成,事情就这么定了!” 定下了庆贺宴要邀请的名单,沈玉宁和潘一铭他们几个回了书院,苹儿收拾杯碗盘碟时,先是眼睛亮晶晶看着苏草。 然后,突然眼泪滚滚滴落下来,哽咽着喊了一声:“小姐……” 好端端怎么哭了? 在核算竹筒食铺账面的苏草,吓了一大跳:“怎么了?苹儿你是怎么了?” “没有,奴婢就是觉得自个很幸运,遇上了小姐,小姐还对苹儿这么好。” 苹儿红肿着眼眶:“苹儿都知道,小姐让潘公子他们入股拿下吕家酒铺,是为苹儿报仇。苹儿被卖进青楼,都是吕家小姐当初挑拨,小姐替苹儿出了这口恶气,苹儿太感动了,小姐,你对苹儿真好……” 第309章 小姐棒棒哒 苏草:“……” 她懵了! 这姑娘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 她拿下吕家酒铺,这是趁火打劫,想用最低的价钱弄到一批基酒,更是因为苏家跟吕家的新仇旧恨,好拉上潘一铭和喻润泽一起对付吕家。 她要的是吕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怎么就成了是替她撑腰出气了? 苏草被苹儿这个傻姑娘弄得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肩头:“我让你在市集买卤肉时,让周大姐来铺子里一趟,你不会忘了跟她说吧?” “说了,说了的。” 苹儿一时忘了哭:“周大姐菜摊子那儿忙,说晚一点会来竹筒食铺找小姐。” “那行!” 苏草吩咐她:“你再上码头贺大娘面摊那儿,说我有事儿找她。” 苹儿现在跟着苏草一身是劲头,苏草吩咐她做事,他用袖子往脸上潇洒的抹掉眼泪,出铺子往码头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周大姐进了竹筒食铺。 “草儿啊,听说你上玉龙郡去了?这衣裳是玉龙郡买的吧?你这一身真好看,我差点没认出来。” 竹荪买卖不错,周大姐一脸乐呵:“你找我啥事儿?我这一忙完,马上跑来了。” 苏草端了一碟子卤肉出来,让周大姐尝尝。 周大姐眼睛发亮:“这卤肉太好吃了,竹筒食铺还卖上卤肉了?” “不是给竹筒食铺卖,是给你卖。” 苏草也不绕弯子了:“我跟你合伙做这个卤肉的买卖,我给你提供料包,抛去材料和人工成本,赚了钱,你七成,我三成,你干不干?” 长期在市集混的,一尝卤味就闻到了商机。 这卤味闭着眼睛想都知道能赚钱啊! 人家草儿跟潘少东家合伙开铺子,还占三成呢? 跟她一起合伙做卤味,那是抬举她。 周大姐一脸感激:“干!哪能不干?菜摊子给我妹妹看着,这卤味买卖我干了。” “好,鸡鸭、猪耳、猪蹄,这些都能做卤菜,买什么材料随你,买多少随你,明天一早你来找苹儿拿卤料包。” 周大姐美滋滋走了,苹儿带着贺大娘来竹筒食铺了。 一看到苏草,贺大娘像是遇到了救星:“草儿,你快给我支支招,有人琢磨出了炸油条,味儿吧差了些,但架不住卖得便宜,一文钱一根,逼得我那买卖快做不下去了。” “那再添一样吃食,生煎包。” 苏草拉着她往灶房去:“来,我教你怎么做生煎包,以后咱们合伙做这个买卖。” 一番折腾下来,苏草也以三七分成的方式,商量好跟贺大娘合伙做生煎包的买卖,并承诺她如果这个买卖被人学了去,回头她会琢磨新的吃食来代替,一定能保证她的摊子火下去。 只要保证她摊子能火下去,就能一直赚钱,贺大娘以为能行,学会了做生煎包满意的走了。 拎着一大包各样香料,苏草带着苹儿回到姬小公子给她在明珠租的住处,又忙着教苹儿做料包。 苹儿看苏草的眼睛里有光:“小姐太能干了!一天谈成了三桩买卖,竹筒酒,卤肉和生煎包,不对,潘少东家拿下吕家酒铺后,还要跟小姐一起在明珠镇合伙开点心铺子。” 第310章 来者不善啊 一天竟商谈拿下四样买卖? 苹儿一阵目瞪口呆,对她的新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就傻眼了,以后咱们还能赚更多的钱。” 苏草将料包的比例教给苹儿,又让她放进石槽里碾碎了,装进纱袋里。 苹儿在忙活时,苏草拍着她的手臂鼓励:“以后这个卖料包的买卖,我打算做成加盟连锁,你做事稳妥勤快,都交给你来做了。” “小姐,苹儿不懂啊!什么是加盟连锁……” 明珠镇近来有两样大事,一是曾经买卖红火的吕家酒铺,被玉龙郡商会总部和衙门的人,查封了;二是一向不显山露水的老字号沈家酒铺,酿出的酒在玉龙郡品酒会上名列第三。 吕家酒铺有落魄,多惨淡收场,沈家酒铺就有多风光。 谁都想尝尝竹湖杏花酿,涌到沈家酒铺买酒的人快踏破了门槛,更是有客商来跟沈玉福商谈订酒的事儿。 很可惜,沈家酒铺雷打不动,一天只售卖五十坛酒。 来订酒的客商沈家也没有拒之门外,说暂时没法儿出酒,要等酒厂扩大规模后再商谈。 因此,沈家的竹湖杏花酿,真到了一酒难求的地步,谁都知道了杏花村有个酿酒的沈家。 三天后,竹湖杏花酿的庆贺宴,在福祥记酒楼摆了十几桌。 沈家的亲朋好友,酒坊和铺子的人来了好些,村里那边,沈大山还喊了沈里正还有苗铁匠和徐郎中几家。 书院这边,沈玉宁的同窗和夫子都来了。 苏草是竹湖杏花酿的小东家,跟苏草有买卖往来的贺大娘和周大姐也来福祥记酒楼沾沾喜气。 潘一铭又喊上了镇上几家有头有脸的,县城那边,顾会长刚从玉龙郡回来,县城商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他和周家都派人送了贺礼来明珠镇。 竹湖杏花酿能拿下品酒会的名次,最应该感谢帮了大忙姬墨和夜七,苏草有捎信去长清观。 但一直到酒席开宴,也没有等来姬公子他们,倒是逍遥道长出现了。 “玉龙郡那边姬家突然来人了,姬公子和小公子走不开。” 逍遥道长将一个盒子递给苏草:“这是姬公子和遥儿托老道捎给你的贺礼。” 不是已经将姬公子赶出了姬家吗? 玉龙郡姬家怎么突然来人了? 苏草要问逍遥道长怎么回事儿,这时候沈大山从里边走出来喊:“草儿,你怎么还在外头站着?快进来,就等你开席了。” “道长来了?” 沈大山可是记得这个老道士说过,他家玉宁以后有大出息,热情的拉上逍遥道长:“道长能来,是给我沈大山天大的面子,来来来,道长请上座,上沈里正那边。” 姬公子和遥儿是不会来了! 苏草敛下心内一丝失落,跟沈大山和逍遥道长一起入席了。 酒楼内宾客正欢,杯觥交错,一派喜庆热闹。 客人们轮番祝贺,溢美庆贺之词不断,这时候,门口响起一道阴侧侧的声音。 “好热闹!该来的都来了,沈家和苏姑娘是不是少请了一个人?” 第311章 他的大靠山 这一道阴侧侧的声音,打乱了谈兴正浓的客人们,苏草循着声望过去,不由得黑了脸。 来人是一个瘦高个的公子,穿着一身宽大的墨色玄衣,斜飞的墨眉透着一股阴柔的狠劲儿。 他一出现,苏草就知道了,那天她去醉红楼给苹儿赎身,暗处盯着她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了? 就是这样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人时像锁住了猎物,让人很不安心。 更令苏草不舒服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叶温良。 来者不善! 苏草已经是沉了脸色:“他是镇上赌坊和醉红楼的东家。” 什么? 赌坊和醉红楼背后的幕后东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竟会是他? 潘一铭变了神色,紧惕的盯着来人。 喻润泽更是紧张的扯了扯苏草的衣袖,着急的小声提醒她:“草儿妹妹,不管他今天来干什么,你一定要沉住气。听我的没错,这个人不好惹,回头再捎信让我家老太太替你撑腰。” 这一主一仆出现突然在酒楼门口,还点了苏草和沈家的名,且他身后还跟着叶温良,都以为是沈玉宁的熟人。 什么都不知道的沈大山,一头雾水问:“玉宁,这可是你同窗?” “沈童生同窗?有些意思!” 那人对酒楼内众人的反应浑然不觉,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带着些许轻蔑和威胁的意味,看向苏草和沈玉宁。 “怎么?你们不欢迎我这个同窗?” 在这种隐约的威压下,沈玉宁还是起了身,要挡在苏草面前。 苏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沈玉宁拽住,落落大方起身:“来者是客,公子若不嫌弃,那就坐下饮一杯薄酒。” “薄酒?” 那人步履平稳朝苏草走过来,盯着她看了数息后,突然掠过她,端起她那杯酒一饮而尽。 将空杯子倒着晃了晃:“拿下品酒会名次的杏花酿,能算是薄酒吗?可惜了,本公子来过明珠镇数次,竟不知深巷酒香?不知杏花村一个小地方,也能出美酒佳酿?” 他身子略微前倾,阴鸷的眸子死死锁在苏草身上,仿佛苏草是他嘴里那杯美酒佳酿。 “听说苏姑娘跟我身边的人有些过节?” 他随手将酒杯一抛,酒杯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然后稳稳的落在了搁酒的一排木架上。 他阴阳怪气开口:“做买卖讲究和气生财,苏姑娘以为呢?” 苏草:“……” 他猜得没错,这个赌坊东家果然是为了叶温良来的。 也不知道叶温良是使了什么手段找到这个靠山? 在他的这个靠山后边,叶温良像一条乖巧听话的狗,从一进酒楼,一直躬身恭敬的跟在他后边。 这是在威胁她,让她跟叶温良化干戈为玉帛? 杀人灭口,再毁人清誉,叶渣渣做出来的事情,够他死十次八次了。 让她妥协,做梦吧! 喻润泽要她别招惹眼前的人,现在不是她在招惹人家,是人家欺负到她和沈玉宁头上了。 今天是竹湖杏花酿的庆贺宴,这恶心倒胃口的两人,非要来砸场子。 “公子喜欢养狗,这没错。” 草到底没忍住,讥讽的笑了:“但得小心,别被自个养的疯狗给咬了!” 第312章 离他远一点 苏草这话一说出来,站在她几步开外的人,身上迸发出一股阴柔狠厉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要是再感觉不出不对劲,那真是太迟钝了! 酒楼里宴席上的人都替苏草悬了一口气,这时候,守在门口的潘管事惊喜的喊出声。 “少东家,苏姑娘,喻家老太太派人送贺礼来了!” 随着潘管事这一嗓子,数十个仆人拎着缠红绸的篮子,抬的抬着系了红绸的小箱子,还有几个捧着盖上红绸的托盘,在喻府管家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喻管家看到站在苏草身边那个墨色玄衣男子,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避开他的目光。 “草儿姑娘送的那尊玉佛,老太君很喜欢,听说竹湖杏花酿在玉龙郡品酒会搏了个好彩,老太君让我们给姑娘送贺礼来了!” “这篮子是蜜饯梅子,府里的丫鬟新做的,味道不错,老太君说捎来给草儿姑娘尝尝。” “这一箱子京城带来的布料,老太君说花色浅,适合姑娘这种嫩尖尖似的人儿。” “老太君说姑娘年岁轻,不能没有像样的首饰,在库房里挑了几样,让姑娘拣着戴……” 潘一铭他们几个,已经顾不上探究,老太太为什么突然送那么多东西给苏草? 总之,竹湖杏花酿的庆贺宴,突然来了一尊不好惹的煞神。 喻老太太这贺礼,来得太及时了! 有了喻老太太撑腰,苏草感觉心里安稳很多,底气也足了,见潘管家另摆一桌,要安排喻家来的人落座。 苏草带着浅笑邀请道:“公子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坐下喝杯竹湖杏花酿,品尝福祥记新出的几样菜式。” “酒已经喝过。” 赌坊东家盯着苏草看了数息,牵动一下嘴角:“在玉龙郡地界,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也只有苏姑娘。” “苏姑娘好气魄,我记住你了!” 抛下这句话,他一甩袖,带着身后低头哈腰的叶温良离开了。 他一离开,那股摄人的压迫感撤去,酒楼里很快恢复了欢声笑语,众人喝酒吃肉,畅聊起来。 要苏草千万不能惹上赌坊东家的喻润泽,暗暗吁一口气:“潘兄,这尊煞星不会真是来替叶温良撑腰的吧?” “我看他更像是来找碴,也幸好你家老太太的人来得及时,他那种不可一世的人,唯独对老太君会有几分忌惮。” 潘一铭看向苏草:“草儿妹妹,他是冲你来的,你是做下什么事情惹上他了?” “在醉红楼赎了个人,这个算不算?” 潘一铭和喻润泽这个家世,也如此忌惮赌坊东家。 苏草不由得好奇:“他除了是赌坊和醉红楼的幕后东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他姓侯,身份说来复杂,行事也颇为古怪,总让人琢磨不透。” 一向心宽爱说笑的喻润泽,这回神色凝重了几分:“总之,我和潘兄都不好跟他撕破脸皮,也只有搬出我家老太太,他能给几分薄面,草儿妹妹以后见了他,避得远远就是了。” 第313章 泡在酒缸里长大 “今天是竹湖杏花酿的庆贺宴,咱们不提他,来说点开心的事儿,你要办的事情,我和喻兄替你办成了!” 玉龙郡商会和衙门的人,尝过吕家酒铺的酒后,拿到证据吕希柔是盗酒和偷酒方子的那个。 他们先是查封了明珠镇的酒铺子,然后又迅疾查封了县城的酒铺子。 商会和衙门的人一直盯着吕希柔,她没有机会将消息传回吕家去,再说她在品酒会上闯了大祸,有机会她也不敢传消息回吕家。 而顾会长在玉龙郡耽搁了几天,吕主簿一直不知道,吕家最赚钱的产业已经大祸临头。 等他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商会和衙门的人去县城封铺子,让他压根连周旋的余地也没有。 而当初吕主簿为了抢别人的买卖,不停的扩大酒坊,摊子铺得太大,欠下了不少外债。 吕家酒铺这一倒,要债的人纷纷找上门。 他求着吕夫人拿出嫁妆再帮他一次,但在魏伶儿和吕希柔的事情上,吕夫人早已对枕边人寒了心,推说嫁妆都贴没了。 雪上加霜,就这样,逼得吕主簿不得不低价出卖酒铺和酒坊的相关产业。 吕家的酒坊在县城,潘一铭和喻润泽看不上。 酒铺子连带库房积压的酒,他们找人用极低的价钱买了下来。 潘一铭说完收购酒铺子的经过,邀功道:“草儿妹妹,我和喻兄可是跟赵夫子请了假,专程替你办这事儿,基酒这两天会运去杏花村长清观。办成这桩大事,你得敬我和喻兄三杯酒。” 说完,还拿眼瞥一眼沈玉宁。 潘一铭和喻润泽,给了沈玉宁替苏草挡酒的机会,然而,沈玉宁盯着赌坊东家侯公子抛上酒柜那只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草儿不胜酒力,这三杯酒我替她喝了!” 不等苏草有什么动作,沈月娥先一步端起酒杯,话里有话道:“多谢喻公子和潘公子帮我家草儿,月娥先干为敬。” 沈家是酿酒卖酒的,沈月娥算是泡在酒缸里长大的,她虽是女子,酒量不比男儿差,从来没有喝醉过。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三杯酒下肚,面不改色。 潘一铭目光凝在她身上,眸子亮了亮:“好,月娥妹妹真是好酒量……” 福祥记酒楼这场庆贺宴,除了赌坊侯公子那点小插曲,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宾客散去,回到沈家酒铺子,苏草和沈大山商量扩大杏花村酒坊的事儿。 “竹湖杏花酿刚拿了品酒会的名次,在玉龙郡就有客商想找我和玉宁哥订酒,只是咱们有福祥记和雁客来这两处客源,又有明珠镇的酒铺子,然后杏花村的酒坊又太小,既使接下订单供不上货也要违约赔钱,所以我都给回绝了。” 苏草跟他商量:“我跟玉宁哥的意思是,咱们的杏花酿要走精品路线,因为品酒会的热度和我们这几天的造势,现在铺子里的酒卖半两银子一斤,还有人抢着买。所以扩大酒坊这事儿,一定得办了。” 第314章 后悔一辈子 “我家要建新宅子,我这边和喻公子潘公子还有玉宁哥,打算一起合伙酿制竹筒酒,所以我这边接下来很忙,酒坊扩大的事儿,要劳沈伯伯多费心。” 当初答应苏草去商会注册,然后再让沈家的酒参加品酒会,只是因为被吕家酒铺压制得太厉害,以为有去过酒品会的名头,能让沈家酿的酒卖得出去。 他做梦也没想到,杏花酿能在品酒会名声大噪啊! 在他沈大山眼里,苏草就是福星,上天派来救他们沈家的,她如今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沈大山笑呵呵点头:“成,回去沈伯伯就找里正圈地去,酒坊怎么建都听你的。” “也不能全听我的,酒坊的事儿还是沈伯伯有经验,一会儿我画一张酒坊的图纸,跟玉宁哥商量……” 苏草说到一半,不见了沈玉宁,问铺子里帮着忙活的沈月娥:“噫,你哥他人呢?” “我去找他……” 在福祥记酒楼,沈月娥就感觉她哥不对劲了。 找到铺子后院,果然见沈玉宁坐在树下石凳上,神色落寞。 沈月娥在他身边坐下来,拿手臂碰了碰沈玉宁:“哥,你在想什么?在福祥记酒楼那会儿,潘公子喻公子给机会让你替草儿挡酒,你怎么跟个呆瓜似的?” “是不是感觉我不像你四哥了?” 沈玉宁温和的笑了笑,问她:“月娥,你说四哥可配得上草儿?” “草儿人长得美,聪明伶俐,哪样都好,的确是配得上她的人不多。” 沈月娥挽上了沈玉宁的胳膊,歪着头笑开了:“但四哥你玉树临风、温润尔雅、才高八斗,在月娥心里你是最好的男子,也是最合适草儿的夫婿,你和草儿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啊,就会哄四哥开心!” 沈玉宁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四哥以前也这么以为,以为能护着她守着她,但这次去过玉龙郡,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今天那个赌坊侯公子来找草儿麻烦,你也看到了!” 沈玉宁苦笑:“去过一趟玉龙郡,我才知道她比我想的更好,我快要够不着她,赌坊侯公子找她麻烦,我又知道了,我连护住她的能力也不够。” 沈月娥终于知道,为什么在酒楼,潘一铭给自家四哥机会替草儿挡酒,他会盯着一个抛上柜格的酒杯发愣。 原来是在痛恨自己,在喻公子和潘公子都忌惮的人面前,他护不了草儿。 “够不着她,那就用尽力气去够,护不住她,那就让自己有能力护住。” 沈月娥重重往他肩头一拍:“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四哥,四哥你一定可以做到。没有草儿,就没有咱们如今的沈家,也不会有人知道沈家酿的酒,草儿是咱们沈家的恩人,更是沈家的福星。这么好的草儿,千万不能拱手让给别人,那样,四哥你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这些,沈月娥突然看着他:“四哥的才学,远在叶温良之上,他考了秀才,四哥你怎么会考不上?” 第315章 鬼哭狼嚎个没完 万万没有想到沈月娥会突然问这个。 沈玉宁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月娥,你来找四哥,可是铺子前头有什么事儿?” “又用这一招对付我,你妹妹我很傻是不是?” 沈月娥笑得像小狐狸般狡黠,一把拉扯住他:“我跟着草儿做了这么久的买卖,学聪明了哦,四哥你别又说差一些时运,这回你休想糊弄过去。” 推搡之间,沈玉宁袖笼里掉出一根镶着金丝的簪子,款式煞是好看。 沈月娥拣起那根簪子,眸光一亮。 “你在玉龙郡给我捎了别的礼物,没送我这支簪子,这支簪子又被四哥你藏起来了,那么说这根簪子是送给草儿的。” 科考有人漏题的事儿,喻润泽让他绝不能将消息泄露出去,以免打草惊蛇,查不到幕后主使。 也幸好这根簪子转移了她的视线。 沈玉宁坦然道:“簪子是送给草儿妹妹的,只是恰巧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喻老太太又送了草儿妹妹好些东西,我这根簪子更不好拿出手了。” “别人送是别人送的,四哥你送的又不一样。” 沈月娥将簪子收起来:“四哥你面皮薄,簪子我替你送草儿……” 潘一铭买下了吕家酒铺,酒铺子积压的酒,苏草打算雇船运回杏花村长清观。 等县城吕家酒铺的那批酒一到,就开始酿制竹筒酒。 然后原来的铺子要开一家跟县城一样的点心铺子,铺子要重新装潢,留在明珠镇一天的时间,苏草就是跟潘一铭在商量装潢的事儿。 然后,她跟市集周大姐一起合伙做的卤肉买卖,以及码头贺大娘那儿的生煎包买卖,都让办事稳妥的苹儿替她盯着。 办完这些事儿,第二天一早,苏草雇了船将基酒运回杏花村。 沈月娥要帮着喊酒坊的人,帮忙挑酒去长清观,所以船一到杏花村,她已经在码头边等着。 “这些酒我替你盯着,让他们全送去长清观咱们堆酸笋的库房搁着。” 沈月娥跟她说苏忠贤回了杏花村的消息:“对了,苏叔叔昨晚带着小松子他爹回杏花村了,听说小松子爹伤得厉害,几天没见苏叔叔,草儿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什么? 苏海真的受伤了? 那常婶子做梦还挺灵验的。 苏草对小松子爹海叔的印象有些模糊,只记得他人很木讷老实,但是苏忠贤酗酒大醉掉溪沟里,每次他都会将人扶回来。 只是,以前的苏草很瞧不上他,后来苏海又长年在外头打零工,所以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苏草将酒的事儿交给沈月娥,急匆匆往家里赶。 还在上坡的石板道上,就听见常婶子鬼哭狼嚎的声儿,站在篱笆墙前,能听清楚她在哭嚎什么了。 “孩子爹啊,你成这样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要我和松儿怎么活啊?” “嚎什么嚎?他是摔坏了,人又没死。” 徐郎中不耐烦打断常婶子的哭声:“从昨晚孩子爹回来,一直哭哭哭,哭个没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家男人没了。” 第316章 你是小男子汉 屋子里,常婶子鬼哭狼嚎,替苏海诊病的徐郎中骂骂咧咧;屋子外,小松子小小的身子抱成一团,蜷缩在台阶下,靠着屋檐柱子坐着。 苏草踏进院子,朝他招了招手。 小松子动了动,然后朝苏草跑了过来,眸眼涨红喊了一声:“草儿姐姐!” “别怕,还有姐姐在。” 苏草牵着他脏兮兮的小手,往屋里走:“咱们进去看看你爹!” 常婶子哭个没完,扰了徐郎中替苏海看伤势,苏忠贤被吵得一阵头痛,恨不得上前踹她几脚。 这时候,苏草进屋了。 一看到苏草,神色憔悴的苏忠贤像是遇到了救星:“草儿,你回来了,快来看看你海叔。” 躺在榻上的苏海没了精气神,眼睛溃散没有光泽,对常婶子的哭闹也是充耳不闻,不知道是不是苏草牵了小松子进来,他那双空洞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光彩,朝着苏草和小松子看过来。 一看到苏草,似乎对她的变化有些惊讶,但很快没什么表情了,目光落在小松子身上。 小松子有些害怕的往苏草身后躲,苏草将他拽出来:“你爹受伤了,你娘又只顾着哭,你是小男子汉了,要多照顾你爹知道吗?” 苏草蹲下来,目光与小松子平视:“姐姐知道,你能做到的是不是?” 这种信任和鼓舞,像上次在祠堂一样,给了小松子莫大的勇气。 他眼神里的迷茫一下撤去了,点点头:“草儿姐姐,我会照顾我爹爹。” “姐姐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小松子靠近海叔,去摇晃他的手臂,苏草问苏忠贤:“爹,是怎么回事儿?” “出去说吧!” 徐郎中还在替苏海推拿走穴,苏忠贤看一眼苏海,扭身先出了屋。 苏草跟着出屋后,站在常婶子家的鸡窝旁,苏海说上了:“那贼婆娘做的梦还挺灵验,你海叔帮人建屋,没踩稳从屋梁上掉下来,摔得一身是血。” 苏草问:“那承包屋子的工头和主家就不管了?” “什么工头,你海叔就是工头啊,主家也不是不管,将人送邻县医馆里头,赔了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在你海叔眼里,那是好大一笔钱,以前也不是没有摔过,想着弄些跌打损伤的药治一治能好,就答应主家十两银子了断这事儿。” 苏忠贤恼火道:“他以为腰疼,只是摔伤了,哪成想其实是伤了要害,十两银子哪够?他那十两银子几天用光了,然后没钱治病,要被医馆赶出来,也幸亏你爹及时赶到了,不然真要死在外头。” “哎,他这腰伤啊,是耽搁了救治,你徐爷爷说,早点接上去,兴许还能管用,如今回来治,怕是这腰以后要瘫了。” 苏忠贤一脸嫌弃:“这不,那贼婆娘一听以后你海叔要瘫了,哭得像死了爹娘,吵得老子耳边一阵嗡嗡,不是看你海叔面上,真想捶她几拳。” 常婶子哭哭啼啼非但没用,只会让受了伤的苏海心烦。 他爹跟海叔情同兄弟,所以才被常婶子闹得想打人。 苏草忙宽慰他:“一会儿我有事儿上长清观,会喊道长来给海叔瞧瞧伤。” 第317章 妥妥的小财迷 苏草赶到长清观时,沈家酒坊的人,已经将酒全运上了山,然后堆在搁酸笋坛子的库房里。 已是春末,竹林里的笋快长成嫩竹,今年的笋泡完了。 该出给雁客来和福祥记的酸笋,也出了一大半,库存空一半,正好腾出来放酒。 去邻县找苏海,苏忠贤一去这么多天,连竹湖杏花酿的庆贺宴也没有来得及赶回来。 沈月娥以为,他们父女俩个有话要说,苏草没那么快上长清观。 没想到她这边前脚刚忙完,后脚苏草就来了长清观。 “草儿,酒全搁库房了。” 沈月娥迎上来:“长清观这儿有我,你怎么不跟苏叔叔多聊会儿,这么快上山来了?” “知道你能干,你办事我放心。” 苏草跟她解释:“海叔摔伤腰,在邻县耽搁了治伤,徐爷爷的意思是以后他要瘫了,然后常婶子哭天喊地的闹得我爹心烦,我来找逍遥道长去替他看伤。” 沈月娥跟着苏草踏上竹林石径,一路往大殿去找逍遥道长,跟她说长清观这边几桩买卖的进展。 “笋快长成嫩竹子了,泡酸笋的事儿已经搁下,然后竹荪买卖,菌丝大半都发给村里入了商会的人种上,长清观这里只剩一小拔,哑子在帮着打理,除了负责竹荪收购和送货的事儿,我不用费什么功夫。” “长清观这边,就剩一个鸡场了,本来我想去邻村和明珠镇买两百只小鸡仔,大壮奶奶非得说那样太费钱,自家的老母鸡全捉上山了,又找王婆子借了十几只母鸡,买了鸡蛋在孵小鸡呢!” 沈月娥跟苏草说筹备养鸡场的趣事儿:“王婆子一开始不愿意借,听说你要办养鸡场急了,后来是我和大壮奶奶好说歹说,说竹筒食铺要货,福祥记也要货,以后你还要在明珠镇开烤鸡烤鸭铺子,到时候鸡鸭不够用,答应她养多少收多少,她才肯借老母鸡。” “烤鸡烤鸭铺子我没开,卤肉铺子倒是跟市集周大姐开了一个,那卤肉摊子火着,苹儿在明珠镇替我盯几天。” 苏草若有所思:“等养鸡场这儿上了规模,真能开个窑鸡或烤鸭铺子,只是明珠镇地儿小,要开到县城去。” “草儿,你说的话可当真?” 沈月娥跟了苏草这么些日子,已经是个妥妥的小财迷,一听开窑鸡和烤鸭铺子,感觉是一堆银子在朝她招手,顿时兴奋劲儿上来了。 “那这样,将咱们酸笋买卖的银子全拔过来,再买些小鸭子养竹湖这儿。对了,除了福祥记,我们的鸡鸭还能供给雁客来啊,竹湖酸笋,竹湖杏花酿,竹湖窑鸡,竹湖烤鸭,竹湖牌烤竹鼠……” 说了一长串可行的买卖,沈月娥苦恼了:“长清观怎么尽是些小道童?要是有年轻力壮的道长就好了,还能替咱们干活儿。” “美得你啊,长清观是道观,哪来那么多替咱们干活儿的人等着?” 人手不够,的确是眼前的一个大问题啊! 第318章 捅不捅窗户纸 酸笋和竹荪买卖,暂时不用费太多人力,但是养鸡鸭竹鼠,要有专门的人管理看顾。 再接着,她的竹筒酒酿制,也需要人手。 苏草决断道:“不说长清观这边,酒坊那边扩大也需要人手,咱们的买卖越做越大,人手不够用了,我会去明珠镇的牙行看看,买几个称手的人回来。” 说是这么说,苏草也知道,要挑到称手的人不是那么容易。 明珠镇地儿小,不一定能挑到合适的人,说不定要往县城牙行才能挑到人。 还好,今年的新竹还嫩,要酿竹筒酒竹子还得再长几天。 且她还要琢磨酿竹筒酒的法子,才能大量投入酿制,大壮那边跟竹筒食铺的买卖已经上手,暂时能腾出空来做她的帮手。 转出竹林马上要入长清观,走在她后边的沈月娥突然喊住了她。 “草儿!” 苏草扭过身来:“怎么了?” 沈月娥拿出一根镶嵌着金丝的簪子,摇晃着问:“你看,这根簪子好看吗?” “好看啊!” 苏草感觉簪子眼熟,想了一下恍然大悟:“这是玉龙郡才有得卖的簪子,当时我就觉得好看,原来玉宁哥也觉得好看,买来送你了。” 沈月娥:“……”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簪子是他哥买来送草儿的吗? 她四哥以为在危急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力量护着草儿,自己尚未考取功名前,暂时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那就先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告诉草儿其实四哥与她有婚约吧! “是,这支簪子是我四哥在玉龙郡替我买的,我也觉得很好看。” 沈月娥将簪子往苏草手里塞:“喽,这支簪子送你了。” 苏草推脱:“我不要,你看喻老太太又送了……” “别人送的,是别人送的,我送的又一样。” 沈月娥一脸正色握住她的手:“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我一根簪子,我回赠你一支,有来有往,情谊才能天长地久。” “好,你我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苏草收下簪子,沈月娥暗暗吁一口气,心里已是一阵窃喜,不管如何,总算让草儿收下了她四哥买的簪子,总会有簪上的时候。 趁着姬小公子带着哑子他们拣石子儿去了,成功将四哥给草儿的簪子送出去,沈月娥暗暗有些小得意。 却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已经落进了暗处的一双眼睛里。 苏草和沈月娥去主殿找逍遥道长,隐在长清观树丛后的夜七,几个闪纵进了僻静的后殿。 殿内,几个青衣人各司其职,有的埋头在箱子里翻拣石头,有的拿着石块在一个古怪的圆盘上磨着什么。 而姬墨,坐在一处长桌前,拿着刻刀在雕琢一块通体碧翠的石子。 他身边站着一个瘦长的青衣人:“主子下刀要控制好力度,这样雕琢出的玉蝉不会留下痕迹,才能让玉蝉栩栩如生。” 苏草拿喻老太太给的簪子坑他家主子不说,还接了沈童生买的那支簪子。 夜七一肚子气进殿,这会儿看到自家主子在雕玉蝉,不敢吭气儿了,因为主子精心挑拣玉石,然后又细细雕琢了好几天。 第319章 不要脸的臭道士 玉蝉似乎对主子极为重要。 万一惊到主子让玉蝉雕毁了怎么办? 夜七怕惊到姬墨,姬墨感受到了夜七站在不远处,淡淡瞥他一眼,似乎在问他这么贸然闯进来干什么。 “主子,臭丫头上长清观来了!” 那丫头从明珠镇回来了? 姬墨手下一顿,看向夜七,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 夜七正替自家主子委屈着呢,这会儿竹筒倒豆子般埋怨上了:“臭丫头上长清观来,不是来找主子和小主子的,她家隔壁那婆娘的男人,摔伤了腰,徐郎中说治不好了,要瘫在榻上,她来长清观找逍遥道长下山去诊病。” 小丫头遇上事情不是找他? 这让姬墨有一丝失落! 但上次替苏忠贤治伤,那是遥儿求他,到底那个莽夫是养大小丫头的人,他才趋尊降贵出手。 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他出手诊治。 姬墨淡淡的嗯一声,表示夜七说的事情他知道了。 “臭丫头真是个没良心的,竹湖杏花酿的事儿,主子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这几天在明珠镇忙活,回了杏花村上长清观也不来看看主子和小公子。” 夜七对苏草的怨气很大:“还有,主子身份何等尊贵?那臭丫头竟敢拿喻老太太给的簪子糊弄主子,更气人的是,属下瞧见沈家丫头送了她一支镶金丝的簪子,那支簪子是沈玉宁在玉龙郡买的那支。” “沈家丫头说,是她四哥送她的,她上回收了苏草的簪子,这回将自己最喜欢的簪子也送她。” 夜七滔滔不绝:“臭丫头竟信了沈家丫头的鬼话?平常挺机灵的嘛!这种事情上怎么犯糊涂了?她是不是真对沈童生动了心思……” 夜七说得兴起,全然没有瞧见姬墨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还要滔滔不绝说下去,姬墨突然冷声开口:“本座替逍遥道长去杏花村。” “主子说什么?” 夜七有点不敢置信。 站在姬墨身侧的青衣人,更是神色震惊。 主子是什么意思? 他代替道长去杏花村给人看诊吗? 可他家主子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以去给一个农夫看诊? 夜七听不懂,姬墨清寒的睨他一眼。 迟钝的夜七,这下终于懂他主子的确是想代替逍遥道长去杏花村,给臭丫头的那个什么海叔治病。 这会儿也不知道道长有没有随臭丫头下山? 夜七怕坏了自家主子的事儿,纵出殿外飞身去拦逍遥道长了。 主殿那儿,苏草要请道长去给海叔看诊,道长一口应下了,但要价二十两银子。 老道士真是个财迷! 苏草无语的翻白眼:“掉钱眼里了是吧?酸笋和竹荪买卖你掺合了一股,上回你和哑子还坑了吕希柔快二十两银子。” “万事皆有因果,吕家小姐欠了因,上长清观还果来了。” 逍遥道长神秘兮兮摇头晃脑:“苏海命里有此一劫,老道出手,不是在替他治病,而是助他历劫。二十两银子换一条命,草儿你说值不值?” 第320章 求他求他啊 老道士坑人的时候,总有千万个理由,说得煞有介事。 不就是她的买卖做得风生水起,老道士想法子来找她化个缘嘛! 她能说苏海的命不值二十两银子吗? “值,值!” 苏草没好气的怼他:“别说酸笋和竹荪买卖,我看竹湖杏花酿你都恨不得掺合一股。” “道亦有道!竹湖杏花酿虽用了老道长清观门口竹湖的名头,但那是沈家的买卖,老道不好掺合。” 逍遥道长贼兮兮道:“上回摘花节,老道替沈童生掐算过生辰八字,看出他有状元之才,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替人算命窥破天机要耗损老道的元阳。草儿你提点得没错,老道得抽空上沈家化个缘,买些野味补补身子。” 苏草:“……” 她哪是提点他? 幸好月娥被大壮奶奶喊去忙活了,她这一开口,就让沈家损失了十两八两。 再跟老道士扯下去,怕是那养鸡鸭竹鼠的买卖,他也要瞧上了。 苏草催他:“二十两银子就二十两,您老能动身随我给海叔历劫去了吧?” 答应给他二十两诊费,逍遥道长麻溜的回屋去取药箱。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腿脚麻利背着药箱乐呵呵跟着苏草出了长清观。 但是,迎头撞上夜七,老道士突然哎哟一声惨叫,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哎哟,肚子疼,老道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不能跟你一起去给苏海瞧伤了。” 老道士也太贪了吧? 她都答应出二十两银子,莫非他还要坐地起价? 苏草一阵傻眼! 绕着他转了一圈,弯下腰戏谑道:“真肚子疼?” “真疼!” 逍遥道长痛哼:“老道是没法儿替苏海瞧伤了,你找别人吧?” “这长清观医术最好的人,除了道长就是我家主子。” 夜七双手插在前边,一脸得意:“不过呀,臭丫头你这么没有良心,拿喻老太太的簪子哄骗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和小公子生着气呢,是不会替你去杏花村给人瞧病……” 求他家主子啊! 买一支新簪子求啊! 臭丫头也有栽在他手里的时候吧? 夜七一副你求我,我家主子也不搭理你的神情,然而,他话音没落,姬墨已经从屋檐下转了出来。 他站在夜七身后,朝苏草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往山道走。 福祥记酒楼的庆贺宴,姬墨和小公子没来,只托道长给她送了一个盒子,里头搁着的是玉蝉。 通体碧翠,只可惜雕工略吊滞了些,不然就价值不菲了。 玉龙郡姬家突然来人,然后姬墨又送了她一件如此贵重的礼物,苏草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姬家要将他和小公子接回去? 这会儿看到姬墨,苏草心里一阵狂喜,给了夜七一个挑衅的眼神,丢下他和逍遥道长追上去。 “姬公子,你是要替道长随我下山给海叔瞧伤吗?” 姬墨瞧一眼苏草头上的簪子,不是镶金丝的簪子,除了玉龙郡品酒会时用了他买的头面首饰。 回了杏花村,小丫头用来簪发的,还是他那根朴实无华的木簪。 第321章 一拳揍死你 姬墨不由得神色缓了几分,冲她点点头。 “上次替我爹治病的事儿,多亏了有姬公子,我没想到你也会愿意给海叔瞧伤。” 苏草一脸感动:“姬公子,你对草儿真好!” “对了,我听道长说,姬家来人了!” 一路往山下走,苏草追在他背后,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衫子:“他们是不是要将你和小公子接回姬家去?” 小丫头不是夜七说的那么没良心,她在担心他和遥儿要离开。 姬墨清冷的神色一下缓了不少,突然转过身来。 苏草没料到他会顿住步子转身,就那么直直的撞上去,然而他转身时侧了开来。 她一时失去了依仗,往前一步,就要栽下前方的溪涧。 关键时候,是姬墨从身后出手环上她,稳稳圈住了她的腰。 感受到自个后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耳边能闻到他温热清爽的气息,苏草整个人如被雷击,既有些害怕,又紧张到喘不过气来。 可惜的是,他圈着她的腰轻轻一拎,将人抱回石板道上,便松开了她的腰。 将她安然搂回石板道,松开手,姬墨看她的目光有些责备,似乎在怪她太小心了。 苏草:“……” 那种紧张的感觉,随着他松开手抽离了去。 但内心隐隐有些失落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我也没想到,姬公子你会突然转身的嘛!” 苏草也忘了再问姬家的人找来长清观是因为什么,有了这个小插曲,苏草几步蹦下石板道,在前面引路。 她转身的时候,姬墨分明瞧见她脸颊有些泛红。 在明珠镇时,她还缠着问他是不是喜欢她,还说他不开口说话,她就当他是喜欢她的。 那会儿的小丫头多大胆啊! 原来她也会害羞…… 走到苏忠贤彻的那堵石篱笆墙前,苏草又听了常婶子鬼哭狼嚎的声儿。 “孩子爹啊,你以后瘫在榻上,要我和孩子怎么活啊?我怎么这么命苦,我嫁到你们苏家来,没过一天好日子。” “我都说要攒些钱,你见天的偷偷拿银子补贴隔壁的,苏忠贤他是你爹,还是你娘?” “你说他可怜,难道我和孩子不可怜?” “哭哭哭?哭了你家男人能好?都说了草儿上长清观请道长给苏海瞧伤了,你哭个什么劲?你个贼婆娘,再哭哭唧唧信不信老子一拳揍死你……” 前面常婶子哭个没完,后边是他爹失控的怒吼声。 苏草:“……” 苏海对她们家有恩,她和渣爹没打算丢下苏海不管,到底常婶子在闹腾什么? 平白让姬公子看了笑话去。 见姬墨站在篱笆墙前,看那些填进石隙里的鹅卵石,苏草扯了扯他的衣袖,对着院墙内喊了一嗓子。 “爹,我喊了姬公子来给海叔瞧伤!” 苏忠贤的怒吼声,一下沉寂下去,连常婶子的哭声也没了,屋子里静得可怕。 等苏草带着姬墨进了小松子家,他家渣爹躲在徐郎中身后,使劲的朝常婶子瞪眼睛。 常婶子想来是被苏忠贤搞懵了,一时忘了哭嚎。 第322章 来头不小呢 见跟苏草进来的真是姬墨,躲在徐郎中身后的苏忠贤,像是有些害怕,又一脸嫌弃开口。 “草儿啊,怎么来的不是逍遥道长?” 他家渣爹,似乎很反对她跟姬墨来往密切,所以她才说去长清观请逍遥道长。 人家姬公子来替海叔看伤,他不感激也罢了,一脸嫌弃是什么鬼? “怎么,姬公子来不行啊?” 苏草火了:“上回你那伤,还是姬公子替你治好的呢,逍遥道长那个老神棍,开口闭口就是二十两银子,姬公子医术精湛,不收诊金愿意来给海叔治伤,你该烧高香了。” 苏忠贤:“……” 他上次不怕死让这尊煞星离草儿远点,还告诉他私下给草儿和沈玉宁订了婚约。 这不是怕煞神秋后算账吗? 以他的身份,竟愿意来给苏海瞧伤,他有点怕有点怂啊! “对了,姬公子治伤,规矩是不让人在屋里瞧,爹去外边等着。” 苏忠贤不敢直视姬墨的眼神,溜得贼快。 姬墨淡淡瞥常婶子一眼,想着连苏草爹都怕这个人,常婶子打了个冷颤,将小松子护着出了屋。 徐郎中也怕啊! 但是,见识过姬墨精湛的医术,哪怕跟在他身边瞧两眼,自个的医术也能有所寸进。 仗着有苏草在,他硬着头皮,留在了屋里。 姬墨没说什么,接过徐郎中递过来的一把银针,就那么随意的朝床榻上的苏海甩了出去。 那些针四散开来,扎满了苏海一身。 苏海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气流在涌动,然后腰上突然有了直觉,他那双如死灰的眸子,一瞬间有了光亮,激动得想起身。 苏草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海叔,姬公子在替你行针,不能动。” “是,是,是!” 徐郎中有一旁急道:“至少要一柱香的时辰才能取针,你别乱动,动了怕移了穴位,影响施治的效果。” “上次草儿爹伤了腿,就是这位姬公子治好的。” 徐郎中偷偷打量姬墨一眼,在一旁感动道:“苏海啊,也是你撞了大运,草儿请到了姬公子,你这腰有救了。” 听到说他的腰有救,苏海看向按在他臂上的苏草,目光复杂。 他常年在外打零工,小松子几乎不怎么认得出他这个当爹的。 被苏忠贤从邻县抬回来后,小松子像是很害怕受了伤的他,避得远远的。 是草儿说他是小男子汉,以后要照顾受了伤的爹爹,那孩子突然一下跟他亲密了,对他嘘寒问暖。 那一刻,他就感觉他曾经救下的小丫头似乎变了。 苏海长年在外打零工,比杏花村的人见多识广一些。 这位姬公子,比他瞧见过的大户人家的家主,还有气魄。 一看就知道来头不小! 要请这样一个人给他治伤,草儿费了不少心思吧? 跟以前那个专横跋扈,好像谁都欠她的小丫头相比,眼前的草儿是陌生了些,但却能让人感觉安心。 苏海的伤没那么容易好,姬墨替他行完针后,徐郎中取出一张他开的药方子,眼神崇拜大着胆子靠近姬墨。 “这是老夫替苏海开的药方,请姬公子帮忙看看能不能行?” 第323章 唯有以身相许 姬墨不为所动,似乎懒得搭理他。 徐郎中就求助的看向了苏草。 苏草扯了扯姬墨的衣袖:“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姬公子你替海叔行过针,就帮忙看看徐爷爷开的药方子嘛,徐爷爷很是崇拜你,说你是绝世神医,是他见过医术最好的人。” 扯完他的衣袖,苏草将徐郎中开的药方子一把扯过来,塞到姬墨手上。 然后姬墨摊开手,意思是让苏草取纸笔来。 “我马上去取,姬公子你等一下。” 苏草像只兔子一样欢快的蹦走了,徐郎中一阵傻眼。 他算是知道了,姬公子喜欢听好听的。 草儿这丫头嘴甜啊! 这不,哄一哄夸几句,人家竟愿意改药方子了? 徐郎中在纠结怎么跟神医套近乎时,苏草已经跑回家取了纸笔来,她研好墨,将笔递进姬墨手上。 姬墨大手一挥,在徐郎中的方子上做了删改。 “哇,姬公子你写的字真好看,惊若偏鸿,宛如游龙,等拿着这方子去明珠镇帮海叔抓完药,我要将这药方子收藏起来。” 苏草宝贝似的贴在心口:“这么好看的字,以后兴许能卖些银子。” 姬墨:“……” 真是个小财迷! 遥儿说得对,丫头喜欢银两。 他柔和的看了她几眼,嘴角还勾了勾。 徐郎中更傻眼了! 草儿这丫头夸人真是一套一套的,还什么游龙,徐郎中自愧不如,但他不想错过跟神医套近乎的机会。 也搜肠刮肚夸赞:“姬公子的字真是有风骨,好看,草儿,你不能抢姬公子的墨宝,这方子抓完药,给老夫收着,好让老夫也沾沾神医的仙气。” 然而,徐郎中的一脸讨好,只换来姬墨清冷的一瞥。 他一脸懵! 这样夸不行吗? 一直到姬墨替苏海拔了针,要回长清观去,徐郎中也没想明白,他哪儿夸得不对。 “姬公子,我送送你!” 苏草追着姬墨出了小松子家,站在苏忠贤砌的那堵篱笆墙前,苏草有些不舍:“姬公子那么快急着回长清观吗?要不,你留下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他要是留下来吃独食,遥儿会生气的吧? 姬墨瞥一眼身侧的篱笆墙,然后拢了拢袖子,伸手揉揉苏草的头离开了。 他一走,苏忠贤惊魂未定从墙后探出头,一脸怒气。 “臭丫头,你怎么能让他摸你的头?” 他气急败坏:“还有,去长清观请他来给你海叔看伤就算了,你追前追后的是什么意思?还想留他在家里吃饭,怎么没见你给你爹做顿好吃的?苹儿人呢?还说以后她伺候老子,跟着你上一趟明珠镇,人都给弄丢了。” 不是! 人家姬公子帮着海叔治伤,怎么还遭他爹嫌弃呢? “苹儿留在明珠镇替我打理买卖了!” 苏草数落苏忠贤:“爹你不要不知好歹,上回你那伤还是姬公子治好的,救命之恩,得涌泉相报啊!上回姬公子替你治了伤,这回又替海叔治了伤,他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第324章 你是跳梁小丑 苏草想到在溪涧旁被他从后圈住腰抱回来那一下,脸颊上飞起了可疑的红晕,数落着数落着,突然话锋一转,笑了。 然后,带着些许羞意脱口而出说了后边的话。 苏忠贤直接就炸了:“什么?以身相许?老子打死你这不要脸皮的臭丫头。” “说要你离他远点,老子那是为你好,怎么就偏不听呢?” 苏忠贤痛心疾首:“哎呀,气死老子了……” 这边她爹吼她,小松子家那边常婶子又叫上了。 “那贼婆娘又怎么了?” 苏忠贤一阵头疼,也顾不上教训苏草,大步流星进了常婶子家。 跟在他爹后边,苏草也进了常婶子家。 “徐爷爷,怎么回事儿?” “姬公子开的这药方子贵,我算了一下,十副药要用五两银子,至少要吃三十副药你海叔才能站起来。” 徐郎中一脸无奈:“这不,苏海婆娘一听,又嚎上了……” 苏草从明珠镇回来后,忙着上长清观请大夫给海叔看诊,没时间管嚎来嚎去的常婶子,才让她将自家爹和徐郎中烦得不行。 这会儿姬墨给海叔行了针,然后又留下药方子离开,她有的是功夫收拾常婶子了。 自家男人伤了,光嚎有什么用? 她这是掐准了他爹的软肋,在拿手段对付人。 苏草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上前拎上她的胳膊往外拽,拽到门槛边也没有手下留情,动作粗狂,才不管她会不会被门槛给绊到。 常婶子慌了:“臭丫头片子,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苏海,你是死的吗?快让这臭丫头放开我。” 小松子要过去,苏海握住他儿子的手,默默的转过身去。 常婶子就这样被苏草连拖带拽,拽出了屋子,重重一把甩在院里泥地上。 “嚎啊,继续嚎,你不就看准了我爹不会不管海叔,想让我家掏银子给他治伤吗?” 苏草气笑了:“你这点道行,还想给我使手段。” “海叔是病人,需要休养,哪经得你这么嚎下去?” 苏草眸子里带着冷意看向常婶子:“你要是想海叔没了,那你继续嚎去,你要是想治好海叔,最好给我闭嘴。给他治病的银两我会先垫出来,等你家以后日子好了再还给我爹,你要是继续给我耍手段,那很好,休怪我不顾我爹跟海叔的交情,不顾小松子的面子,直接丢下这堆烂摊子不管了。” “到时候看看,你是出得起二十两银子请逍遥道长给海叔治伤?还是你有本事去长清观请姬公子来给海叔行针?” 常婶子的鬼哭狼嚎声一下截然而止! 苏草顺了一条帕子丢过去:“好了,眼泪擦擦,好好照顾海叔。幸亏我爹去邻县赶得及时,然后我又能请到姬公子,好好养伤,海叔还能站起来。” “你这点儿道行,在我这儿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苏草冷哧道:“常婶子,镇上钱家杂货铺子是怎么倒的?吕家酒铺又是怎么倒的?王婆子那兄弟王麻子又是怎么被我收拾的?你想想清楚。” 第325章 簪子不见了 “也就是你真心疼小松子,还有看在海叔的面上,我才没对你下狠手,要不然叶温良是什么下场,你就是什么下场。” 苏草凑上前去,似笑非笑:“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不管海叔变成什么样子,我爹是不会丢下海叔不管。但是,我现在不缺银子啊!你说,我替海叔娶房小妾,给小松子找个后妈照顾他们怎么样?” 一下掐到七寸! 小松子,就是常婶子的软肋。 她这下真害怕了! 常婶子感觉眼前的苏草很可怕,还很陌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手抖着去拣地上的那方手帕。 擦了擦眼泪后,抖着手想将手帕还给苏草。 苏草冷睨她一眼:“沾了你的鼻涕,少恶心人,玉龙郡锦衣阁买的帕子,便宜你了!” 常婶子握着手上的帕子,目送着苏草走了,眼神变得很复杂,像是有一瞬间的迷茫,又像是有些动容,甚至还有些悔意。 在玉龙郡买了一尊玉佛送喻老太君,竹湖杏花酿的庆贺宴,老太君又派喻府管家送了贺礼给她。 再加上姬公子送的玉蝉,还有上回喻老太太送的东西,苏草有了个小小的百宝箱。 她打开箱子,摸着里边一样一样的宝贝,无比满足,伸手去袖笼里够沈月娥送她那支镶金丝的钗子,要取来填她的宝箱。 一掏,却掏了个空。 噫! 月娥送她的簪子怎么不见了? 簪子不太可能是在长清观和常婶子家丢的,苏草左思右想,只有她差点摔下山涧,姬公子搂她那一下,簪子有可能会从袖笼里甩出来。 那支簪子,是玉宁哥买给月娥的。 月娥将自己最喜欢的簪子送她,她要是将簪子弄丢了,该怎么跟沈月娥交待? 苏草急了! 她将百宝箱藏起来,出了家门往长清观山道上那处溪涧跑。 常婶子再也不嚎了,苏忠贤暗道稀奇,想回来问问苏草,用什么法子将常婶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然后就看到苏草拔腿往长清观的方向跑远了! “这丫头,冒冒失失做什么?唉,老子说什么也不听,魂都丢了,非要将自个往狼嘴里送……” 苏忠贤说的那头狼,这会儿回了长清观,勾着唇角,在屋里把玩一支镶金丝的簪子。 桌上搁着一个小箱子,看够了簪子,他将簪子随手要丢进小箱子里,姬小公子哼着小曲儿进了屋。 一看他手上的簪子,稀奇道:“噫,哪来镶金丝的簪子?小爷不记得在玉龙郡,给姐姐买过这个式样的簪子啊!” 上回在玉龙郡,姬小公子扯着姬墨,给苏草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 但是,怕吓坏了苏草,只拿出一套衣裳和头面首饰出来送她,其它的,都带回长清观了。 按小公子的话,他要姬墨细水长流,这样才能时不时给姐姐来个惊喜,让他家阿墨夺得小美人的欢心。 这几天苏草在明珠镇,姬小公子见不着苏草,每天都会拿他在玉龙郡买的礼物出来翻拣,寻思着什么时候送苏草什么最合适,没瞧见过有这么一支簪子。 第326章 做人要低调 像是为了解答小公子的疑惑,姬墨抽搐一下嘴角:“簪子是沈玉宁送你姐姐的。” “这是沈童生在玉龙郡买的那支簪子?哼,好个沈童生,又来撬阿墨你的墙角……不对,沈童生送姐姐的簪子,怎么会在阿墨你手里?” 姬小公子小眼睛里闪着光:“阿墨,沈童生送姐姐的簪子,你偷来了对不对?” 姬墨面不改色,言简意骇纠正他:“捡的!” “对,对,阿墨你捡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姬小公子笑了,一跃上桌,歪着小脑袋看他:“阿墨,你捡得可真好呀!遥儿觉得,你也不是那么笨,你还能拯救一下。” “阿墨,小爷要帮姐姐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做嫁妆,然后让你娶到她这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儿!” 姬小公子瞅着姬墨的小箱子,翻拣出一块破布:“这不是姐姐绣给沈童生那块破布?阿墨你还留着啊?” “那个养姐姐的猎户,竟私底下悄悄给姐姐和沈童生订下了婚约?遥儿以为,你要将姐姐抢过来做媳妇儿,不能再笨下去了。” 姬小公子扭着那块破布,操碎了心替姬墨出主意:“女为悦己者容!女孩子都喜欢听好听的话,喜欢人夸她美夸她好看,要跟沈童生抢人,要搏得姐姐的欢心,阿墨你得开口说话了……” 被狠狠收拾一顿,常婶子总算消停了。 因为苏海的事儿,苏草计划她家建屋子的事情暂时搁置了,都没有来得及找沈里正划块地皮,沈家酒坊那边就要动工了。 竹湖杏花酿声名大噪,沈大山一身是劲儿。 杏花村半个村子的人都姓沈,从庆功宴回来后,沈大山振臂一呼,帮着建酒坊的人都解决了。 挖沟渠打地基这天,要请帮工们吃顿好的,还喊了苏草和苏忠贤过去吃饭。 “草儿,苏叔叔,你们来了!” 沈大山拉着苏忠贤去上座,沈月娥一把拉住苏草,直往她头上瞅,看到的竟然还是一支黑黝黝的木簪子。 “你怎么不戴我送你的簪子?” 沈月娥一脸失望:“草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你的簪子?” 苏草心虚不已,月娥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她。 她呢! 簪子还没捂热,就掉溪涧里。 回头去找,死活找不到了。 “喜欢!簪子那么好看,我怎么能不喜欢?” 苏草压低声音:“嘘!你送的那支簪子啊,是镶金丝的。杏花酿在玉龙郡品酒会名列第三,咱们两家现在风头大盛,树大招风,要低调的时候,你懂不?” “我把你送那簪子往头上戴,金闪闪的,那不得都来问这问那的,背地里要说我招摇啊!” 苏草挽着她的手,附在她耳边道:“戴一支木簪子,村里人才会说咱们富贵了也不忘本,你送那支簪子太好看了,我留着在大场合用。” 沈月娥:“……” 好有道理的样子! 她哪能想到这一层? 果然不愧是草儿,知道越是树大招风的时候,越是要低调做人。 她四哥笨死了,买什么镶金丝的簪子呢? 沈月娥拉着苏草:“里正刚还问起你呢,你坐我爹他们那一桌去。” 第327章 他被噎住了 “忠贤啊,咱们沈家酒坊能死里回生,还能在品酒会上搏得好名声,这多亏了有草儿。” 沈大山一脸热情,拉着苏忠贤碰杯:“来来来,咱们是一家人,兄弟我敬你一杯。” “草儿那丫头有大出息!” 沈里正很高兴。 先是村里人泡酸笋拿去明珠镇卖,现在又推广种竹荪,挖石斛种药材,入了商会的人家多了几样来钱的法子,现在谁不羡慕杏花村? 然后,更大的喜事儿来了! 草儿和玉宁跑了一趟玉龙郡,沈家酒坊的杏花酿竟在品酒会上名声大噪。 这酒一火,现在整个明珠镇,哪个不知道他们杏花村? 他这个里正做得也风光啊! 沈里正举着酒杯,给苏忠贤敬酒:“苦尽甘来,忠贤啊,你有这么个闺女命好啊,草儿现在可是咱们村的福运,来来来,我和大山一起敬你一杯。” 沈大山敬他酒,那是兄弟,还说得过去。 沈里正德高望重,怎么能敬他一个小辈? 苏忠贤眼眶微红,有些慌:“里正,里正,这使不得……” 苏草好不容易糊弄完沈月娥,看他爹拿着酒壶跟沈里正推来推去,不由得莞尔一笑。 因为犯过大宴,她爹一直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 这会儿沈伯伯陪他喝酒也罢,连沈里正也敬他酒喝,将他给吓坏了。 别看她爹平常嚷嚷着老子长老子短,其实就是个纸老虎。 苏草接过酒壶,给沈里正和苏忠贤斟上酒,自个也满杯:“敬酒是小辈的事儿。里正,草儿还想找你帮忙,这杯酒,草儿敬你和我爹,还有沈伯伯,各位上座的叔伯们!” 苏草是杏花村的大功臣,如今谁不给她面子? 她敬酒,一桌的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里正放下酒杯,就见苏草握着杯子冲她笑,他被那笑晃得慌。 “草儿,我能帮上什么忙?有事儿说,只要不是让我腾出里正的位置,其它的好商量。” “瞧您说的什么话!” 苏草开门见山:“我家要建宅子,想找里正划块地,家里的茅草屋连着后山竹林。” “我当是什么事儿!” 因为苏草那个商会,如今沈大山和她,在杏花村极有威望。 她要是看中了里正的位置,村里人会抢着同意,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只要不是她想做里正,什么都好商量。 沈里正当即拍板:“不就划块地建屋子,说吧,要多大的地儿?” “要划的地有点多呢!” 苏草比划了一下:“照着沈伯伯他们家来,地方再大点儿,要个三进的宅子。” 沈里正:“……” 他被噎住了! 能收回刚说的话吗? “不是,草儿,你家就你和你爹,建那么大宅子做什么?” “不止我爹啊,还有苹儿,哦,就是我在明珠镇买回来的那个圆脸丫头。” 苏草跟沈里正认真的解释:“我手上有酸笋和竹荪买卖,还有竹筒食铺,生煎包子,卤肉的买卖,跟沈伯伯他们家一起做酒坊的生意,接下来还要跟潘少东家一起合伙开点心铺子,手上的人手不够用啊!光苹儿一个帮手不够,过几天我还要去明珠镇牙行看看……” 第328章 大错特错了 一桌的人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都以为,苏草除了经手酸笋和竹荪买卖,就是在和潘少东家开竹筒食铺,再就是在酒坊这儿有点分成。 没想到竟还做了那么多别的买卖? 沈月娥帮着她娘端菜上桌,听到苏草一番话傻眼了。 草儿不是说,树大招风,要低调? 那为何还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自个做了多少买卖? 不过! 草儿做的买卖远不止这些,长清观那边,圈了竹林养鸡鸭竹鼠,还有县城那边,跟周师娘合伙做点心铺子,卤肉和生煎包。 然后,她费了那么大功夫,将吕家酒铺买下来,基酒全运上长清观,就是为了酿制竹筒酒。 这儿才是大头! 沈月娥仔细一想,只说了明珠镇那边的买卖,没提县城那些,草儿的确是很低调的。 沈里正不表个态,苏草急了:“里正,你倒是说句话啊,划地的事儿成不成?不成我上长清观找块地建宅子也行。” 草儿如今是杏花村的福星,她做的买卖多,村里人也能跟着喝汤吃点剩肉渣子。 怎么放她去长清观建宅子? “成吧,三进的宅子就三进,地我给划了!” 沈里正急了,当即将苏家建宅子的事儿给定下来。 但是为了怕村里人说他不公正,忙补充一句:“建新宅子是好事儿,大家跟着草儿和沈家好好干,以后你们哪家建宅子,也找我划地,就盼着杏花村家家户户建新宅子,我这个当里正的脸上有光。” 里正发了话,以后哪家要建新宅子都给划地,帮工的村民们一阵热血沸腾,家家户户都琢磨跟着沈家和苏草好好干,也早点建个新宅子。 沈家这边杯觥交错,突然门外响起沈瘸子慌乱的喊声:“里正,里正!” “是沈大爷!” 沈月娥迎出去,扶了沈瘸子进屋,让他留下来喝酒。 沈瘸子摇头,凑到里正耳边,嘀咕了几句,沈里正当即变了脸色。 苏草问:“里正,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家里来客人了。” 沈里正一脸歉意:“好久没来的远房亲戚上门,大家吃好喝好,我先回去看看。” 里正沉着一张脸,跟沈瘸子走了。 看他那幅不高兴的样子,沈大山和苏草没想太多,只以为是他那远房亲戚招人烦,谁家没一两个喜欢上门打秋风的亲戚呢! 第二天,苏草才后悔不已,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沈月娥来找她上长清观,告诉了她一个不好的消息:“草儿,叶温良他们母子回杏花村了!” “什么?” 苏草变了脸色:“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在我家吃酒那会儿,沈大爷不是来喊里正回去?你真以为是里正家的穷亲戚上门来打秋风了,是叶温良带了堵坊的人去了里正家,沈大爷是个怕事儿的,瞧着情况不好,就摸来我家找里正通风报信。” 沈月娥恨得牙痒痒:“叶温良抓了里正家的小孙子要挟他,沈里正只得答应让他们母子回杏花村来。我爹要带人打上门去,我二哥三哥劝住了,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第329章 阴暗的买卖 苏草可惜的摇了摇头:“晚了!” 沈月娥有些不明白:“草儿,什么晚了?” “带人打上门,晚了!也幸好你二哥三哥劝住你爹,让你来问问我的意思。” 苏草可惜道:“沈里正的性子,还是优柔寡断了些,昨天叶温良带赌坊的人抓了他的小孙子,他就该跟我们说是怎么回事儿。赌坊的人的确有身手,但我也有一身蛮力,我还可以上长清观找姬公子和夜七帮忙,趁机收拾一顿叶温良和叶婶子,将他们赶出杏花村去。” 沈月娥急了:“那现在不能赶他们吗?” “能赶,就是要费些劲!” 沈里正到底还是惧怕镇上赌坊的势力,对他和沈大山没信心,就这样给了叶温良可乘之机。 苏草问沈月娥:“你还记得庆贺宴那天在福祥记酒楼的事儿吗?” “记得,能不记得嘛!” 沈月娥咬牙切齿:“靠着吕家小姐倒了,他竟还能巴结上镇上赌坊东家?草儿,都说恶有恶报,他坏事做尽,老天爷怎么就不收拾他?” “不是不收,是时候没到。” 苏草和沈月娥一路往长清走,劝她:“你以为是叶温良自己要回杏花村的吗?我猜是他背后的主子在耍花样。叶温良使手段回了杏花村,现在咱们非要将他们母子赶出去,只怕沈里正一家要遭殃。” 苏草想到了赎苹儿时,醉红楼暗处盯着她那双阴鸷的眼晴,想到了庆贺宴那天,那人一身骇人嗜血的气场。 赌坊和青楼,是阴暗的买卖! 玩得转这种买卖的人,一定来头极大。 不然怎么会连潘一铭和喻润泽,一个是玉龙郡赵大人的外孙,一个是县令家的公子爷,竟也不招惹他。 有这样一个人撑腰,也难怪叶温良还敢明目张胆回杏花村来。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天在福祥记酒楼,潘一铭和喻润泽欲言又止,只说让自己别招惹他。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而她,连这位侯公子的底细都没有弄清楚。 她得找小公子和姬墨问问,这位同样来自玉龙郡的侯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才好对症下药。 “他背后的主子深不可测,连潘少东家和喻公子也不敢招惹。” 苏草跟沈月娥商量:“你先劝沈伯伯且忍忍,等我摸清楚叶温良背后那人的底细再说……” 苏草急着去长清观,打听镇上赌坊东家是什么来头,刚走出竹林,溪涧旁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这块,这块行吗?” “这一块呢!” 苏草循声望去,就瞧见小公子坐在溪边大石上,接过哑子他们从溪涧里摸出来的石子,东瞧西瞧。 有些丢进溪涧里,有些丢进一旁的竹篓里。 而溪涧内,除了哑子带着长清观的小道童们在摸石子,还有几个身穿青衣的人在帮忙。 苏草这几天在明珠镇忙活完,又忙常婶子家的事儿,紧接着是酒坊那边动工,来了长清观也没有撞见小公子。 一直想念得紧! 很好奇他在干什么,苏草喊了一嗓子:“遥儿,你拣那么多石子干吗?” 第330章 小公子太可爱了 “姐姐,姐姐来了!” 看到苏草,姬小公子很兴奋,跑过来一把扑进苏草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腿贴上来。“呀,好多天没见着姐姐,小爷想死姐姐了!” “想我还躲着没瞧见人?” 苏草蹲下来搂住他,指指了热闹的溪涧:“他们帮你拣那么多石子儿干吗?” “拣石子儿给姐姐攒嫁妆呢!” 姬小公子瞥了一眼沈月娥,附在苏草耳边悄声道:“这些石子儿都是钱,等将石子雕了拿去卖,能换好多好多银子,攒的钱,都给姐姐做嫁妆。” 遥儿想做石雕? 杏花村溪涧的石子儿,的确是很漂亮,用来做石雕,应该能卖上价钱。 不过隔行如隔山啊! 苏草问:“那谁来雕这些石子儿?” “喽,他们!” 姬小公子一脸嫌弃:“上回我和阿墨去过玉龙郡,被老太太知道了,老太太找了神医来给阿墨治哑疾,还让他们来跟着伺候。” “这些人真是烦死了!一天到晚的跟着小爷,小爷要来杏花村找姐姐也不让,又逼着阿墨吃苦苦的药,不吃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姬小公子疯狂的吐槽完,然后小眼睛里颇为得意:“小爷就想了个法子,让他们跟哑子他们比赛,一起摸石子儿,谁摸的漂亮石子少了,就要挨鞭子。” 在摸石子的青衣人,耳力都很好。 小主子撒起谎来,真是面不改色啊! 他们的确是姬家主派来伺候两位公子的没错,只是哪儿敢逼着主子吃药? 姬小公子察觉到溪涧里的人往他这边看,顿时拣起地上的鞭子,怒了:“看什么看?姐姐也是你们能看的?你们简直笨死了,摸上来的石子儿丑,比不过哑子他们,再偷奸耍滑不干活儿,小爷拿鞭子抽他。” 说完,将鞭子重重的甩在大石上,将哑子他们吓得够呛。 几个青衣人忙恭敬的应下:“小主子,小的们不敢!” “哼,谅你们也不敢!” 姬小公子威风凛凛的小模样,将苏草逗笑了。 他家的神仙小公子,就是吓唬人也那么可爱。 所以说,姬家来人,不是要将姬墨和小公子接回去,而是找了神医来给他治哑疾? 苏草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回去! 长清观僻静的后殿,姬墨拿着刻刀,在青衣人的指点下,雕琢他的玉蝉,这时候夜七进来禀报。 “主子,臭丫头上长清观来了,跟遥儿在溪涧旁说话。” 那臭丫头有什么好的? 每次他得替自家主子盯着长清观方圆几里的动静,只要那个臭丫头来了,主子就会放下手里的事儿,去竹湖凉亭那儿等着她。 夜七等着姬墨放下刻刀,便回屋去取笔墨纸砚。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姬墨手里的刻刀顿了顿,眼神闪了一下,清冷的回应夜七。 “不见!” 要去帮着取笔墨纸砚的夜七,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惊讶的扭过身来。 不是! 昨天臭丫头找道长去替人诊病,主子还抢着帮忙? 怎么今天不愿见臭丫头了? 第331章 你像是个渣男 夜七一头雾水:“臭丫头得罪主子了?” 姬墨摇了摇头,继续刻着手上的玉蝉。 这下夜七就不明白了,明明那么宠着臭丫头的主子,怎么可以突然见也不见她了? 臭丫头会伤心的啊! 一想到苏草委屈得要掉眼泪的样子,夜七到底没忍住:“宠着臭丫头的是主子,突然不要臭丫头的也是主子,臭丫头得多伤心?小公子又得多伤心?主子这样,有些像渣男。” 被喊成渣男的姬墨,眸子清冷的瞥夜七一眼。 夜七顿时偃旗息鼓了,弱弱声禀报:“臭丫头来找主子,应该是为了那个叶秀才突然回村的事儿。” 姬墨有些意外:“小丫头没将人打出村去?” “沈家丫头跟她说,是昨天趁着沈家酒坊动工,叶秀才突然带了镇上赌坊的人回村,绑了沈里正家的小孙子,沈里正怕事,当时没将这事儿告诉沈大山和臭丫头。” 夜七禀报:“属下听她们的意思,几天前竹湖杏花酿的庆贺宴上,镇上赌坊的幕后东家,带着叶温良像是去过福祥记酒楼,臭丫头是忌惮这个,跟沈家丫头说要先摸清楚赌坊东家的底细。” “赵大人的外孙和喻家的傻儿子,就那么没用?” 姬墨吩咐夜七:“一条漏网之鱼,你以前没查过赌坊东家的底细?” “他藏得太深,一直隐在幕后,没有露面。” 夜七接话:“这次他敢浮出水面,属下一定让人将他的祖宗十八代查个底朝天。” 姬墨神色清冷点点头! 夜七退出去前,大着胆子多嘴问一句:“那个,主子真不见见臭丫头?” 以小丫头的聪慧,会不会猜到了簪子是他取走的? 万一,小丫头是来问他要簪子…… 姬墨再次冷冷的瞥了夜七一眼,嫌他多事。 夜七吓得一步纵到门外,消失前朝屋里喊一声:“属下会跟臭丫头说,主子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她。” 苏草想知道姬墨的哑疾能不能治好,还想打听一下明珠镇赌坊东家是什么来头,然而,一进长清观,就被夜七挡在了门外。 “我家主子病了,不能见你。” 被苏草牵着的姬小公子,一脸懵! 怎么就病了? 阿墨听他的话,不是在给姐姐雕玉蝉吗? 上次雕的那个,是阿墨第一次动手学这样技艺,雕出来的玉蝉丑了些,在他的劝说下,答应再雕一个更好看的送姐姐。 “不是姬家请了神医来给姬公子治哑疾吗?姬公子怎么就突然病了?” 苏草脑补了一场嫡庶之争的后宅大戏,阴谋论的想到是不是这个所谓的神医,明面上是老太太请来给孙儿治哑疾,背后却是姬家的主母要害姬公子。 她急死了,推夜七:“不行,你说了不算,我非得要进去看看姬公子。” 瞧! 将臭丫头急成什么样了! 他家主子先是撩了人家小丫头,各种宠着她,又听小主子的买了一堆东西送她,这会儿突然变心,不愿意再见臭丫头。 “臭丫头,你别激动!” 夜七挡着她,一脸同情:“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天下不止我家主子一个男儿,你长得好看,喜欢你的人挺多的……” 第332章 撕烂你的嘴 姬小公子:“……” 好想将夜七的嘴撕烂! 这个蠢货,将姐姐往外推就算了,说得好像阿墨得了绝症,要给姐姐交待遗言。 不能再让他说蠢话了,姬小公子打断他:“小爷去摸石子时,阿墨还好好的。” 夜七马上要脱口而出,提醒苏草天涯处处是芳草,他家主子不喜欢她,还有沈玉宁在等她。 结果,被姬小公子狠狠翻个小白眼警告,忙道:“咳,那会儿好着,不知怎么突然头疼歇下了,哎哟,属下咳了,主子是不是过了病气给属下……” ―― 回杏花村那天,姬公子给苏海瞧完病,苏草有几张图纸拿去找苗铁匠,问他能不能根据自个的要求做出她想要的东西。 托了苏草的福,苗铁匠他媳妇先是泡酸笋卖,然后家里又种竹荪,再加上他的技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更令他高兴的是,因为苏草那个商会,村里人多了一样来钱的进项,很多人家手头都宽裕了,来找他打铁器也不会再奢账。 苏草给他看的图纸,那小玩意儿真的很难弄。 但是,因为是她要的,苗铁匠嘴上答应试试,心里暗暗较劲,不管咋样都得按她的要求将那玩意儿做出来。 别让草儿看扁了他这个当伯伯的。 所以,到了跟苗铁匠约定的日期,苏草和沈月娥先来了长清观,让大壮去苗铁匠家取东西。 大壮早来了,取了苏草要的东西,和沈月娥两个凑一起,好奇的拿着苗铁匠做的玩意儿在摆弄。 “这个吸一吸,能将酒进吸进来,一按,酒又会从小管子里流出去。” 沈月娥也拿了一个在摆弄,听到大壮的解说,好奇的问:“苗伯太厉害了,打得了锄头和刀,还能做这般精细的东西。这个吸酒的软软和和,是什么做成的?” “狗膀胱!” 完全没瞧见沈月娥变了脸色,大壮解释:“苗伯说狗膀胱有弹性,将酒吸进去不容易漏。” 沈月娥只感觉恶心得不行,再也不想摆弄了,将那玩意儿搁回盒子里。 被夜七百般阻拦,没见到姬公子,苏草蔫蔫的回来忙酿制竹筒酒的事儿,一进屋见沈月娥一脸嫌弃的将苗伯做的东西扔盒子里,顿时被逗笑了。 “这狗膀胱,我教了苗伯用特殊的法子消毒和加工过,早没尿味了,你怕个什么?” 苏草其实要的是注射器,但这种玩意儿哪容易琢磨出来,就想到做一个简易的像滴管那样的东西,将基酒推压入竹筒。 要做一样这般精细的东西,太难了! 但令苏草神奇的是,苗铁匠真按她的要求,用芦苇,狗膀胱,铜皮镶嵌衔接,将东西给做出来了。 一用,还挺趁手的,挤压狗膀胱,酒也没漏出来。 “苗伯伯真是太能干了!” 苏草拣了盒子里搁的一把小凿子:“要是这个也好用,我们今天就能试试将酒灌进竹子里。” “这个管用,一凿一个坑,我家有个大凿子,也是苗伯给打的。” 第333章 翻不出我掌心 大壮对苏草说的那个竹筒酒很好奇,跃跃欲试,苏草和沈月娥带着工具上了竹林瞧新竹,大壮紧接着去库房搬了两坛子酒过来。 竹林是杏花村一样收入的来源,竹笋能卖钱,竹子能制成竹椅,竹凳,竹床等等竹艺品拿去明珠镇卖。 所以杏花村很多人家都懂些竹艺。 大壮家没入商会,没接下竹筒食铺的活儿前,也是编些竹制品,拿去明珠镇卖,以换取一点微薄的钱银度日。 “草儿姐,要在竹子上凿个小孔灌酒是不?” 大壮兴奋道:“凿哪个竹子?凿几个孔?” 苏草指着一根挑好的优质嫩竹:“这根吧!隔节凿孔,一根竹子上只能凿三个孔,灌太多酒竹子长不好,也出不了好酒。” 果然不愧是会做竹艺的,大壮凿的孔大小合适,正好将芦苇做的细管塞进去。 灌完酒的孔,要用竹签给堵上。 这个时候,大壮做竹艺的优势又显露出来了,他能将竹子捎得细细的,将灌完酒的孔堵得很严实。 别看大壮看着傻乎乎的,一身憨劲儿,将竹筒食铺竹节的买卖给大壮,他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然后灌酒这般精细的活儿,他又做得同样漂亮,苏草还真瞧上他这个帮手了。 干完一天的活儿,大壮要收拾工具去陪他奶奶,苏草喊住他:“大壮,你等一等。” “草儿姐还有事儿?” 看苏草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大壮先是搔了搔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草儿姐你不会怕我将酿竹筒酒的法子给说出去吧?你放心,我们家是入了商会的,你还将竹筒食铺竹节的买卖交到我手上,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没有你我和我奶过不上好日子,我要是背叛你,那头就跟竹筒似的,断节了!” 这别具一格的赌咒发誓! “就你这一身憨劲,能翻出草儿的手掌心?” 沈月娥被他给逗笑了:“傻乎乎的,草儿是要提携你。你奶帮着草儿弄这个什么养殖场,要在长清观住着守着那些小鸡仔小鸭仔,这几天你一直在山上住着陪她,草儿的意思是,你和我们签个活契,以后专门帮我们做活儿。” “能行!” 大壮人憨憨的,嘀咕一句:“不签活契我也帮你们做活儿。” “竹筒食铺竹节的买卖还归你,一个月再给你和你奶二两银子。” 苏草跟他商量:“竹筒酒的酿制归你管,过几天我买了人回来,你领着他们酿酒,然后等明年竹筒酒卖了,你这个头头会有额外的分成和奖赏,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吗?” 二两银子? 他还做竹筒酒的管事? 以后还会有额外的分成和奖赏? 大壮只感觉天下掉下了个饼砸到他,他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草儿姐,你一个月真给我和我奶二两银子?你会不会亏了?” “亏不了!” 苏草被他逗得不行:“好了,我和月娥要下山去,你回去和你奶商量着办,能成,明天咱们签个活契……” 第334章 翻窗进去找他 苏草挑中了大壮,不仅仅是因为酿制竹筒酒要他做管事,还有一层,就是竹鼠的养殖。 在竹里长大的少年,对竹鼠的习性最是了解。 他和他奶奶都是那种懂得感恩的性子,如果她说要养竹鼠,哪怕是为了报她的恩情,大壮都会挖空心思做到最好。 所以,她提出跟大壮签活契,沈月娥也是极为赞同。 两人将东西锁回库房,一路往山下去,走到溪流山涧旁,苏草突然一摸头上。 “哎哟,我的簪子呢?” 沈月娥一瞧,苏草头上那根黑黝黝的簪子不见了,她顿时乐了:“草儿,那根木簪子丑死了,丢了就丢了,你簪我送你那根镶金丝的。” 镶金丝的也丢了啊! 再说她突然将木簪子收起来,是为了趁夜七不备,摸进长清观去找姬公子。 苏草一本正经:“不能丢了,那根簪子是小公子的外祖,给他留下的唯一念想,簪子送我了,小公子将他最重要的东西送我,我答应他每天都戴着,要是丢了,他得多伤心。” “那我也将最重要的东西送你,你还不肯戴着,说什么要低调,谁都知道你做了那么些买卖,还低调个啥。” 沈月娥无奈:“那我和你一块儿去找。” “不用了不用了,我想起掉哪儿了,你先回吧,我找到了马上下山……” 说完,苏草丢下沈月娥,一路往山上疾跑。 她跑回长清观的功夫,暮色已经快沉下来。 这个时辰,都该往长清观灶房取饭了,苏草一路摸进观内,避开游廊外守着的青天衣人,摸到了姬墨住那屋子窗前。 仰头看着姬墨那屋的窗子,苏草叹气! 这窗子也太高了吧? 要是她有轻功就好了,一个闪纵,就能翻窗而入。 她没有轻功,好在她有一身力气。 苏草不费吹灰之力,搬来了一块大石头,然后搁在窗下。 为了不惊动游廊外守着的青衣人,她轻手轻脚没有闹出太大动静,然而,她脚下那石头不稳。 等她踩在石头上,两手攀上窗子,要借着蹬力蹿上去,脚下的石子砰一声被她踩裂了。 游廊那儿传来一声喊:“什么动静?” 苏草:“……” 成也力气,败也力气! 该死的一身蛮力,不过蹬一蹬,怎么就将石子给蹬裂了? 关键时候,窗台上伸出一只手,将她猛的一拽,这时候窗外传来了声音。 “还以为有人潜进来了?原来是一只猫!” 苏草攀着姬墨的肩,轻松落了地,悄声道:“又是小猫儿救了我,姬公子,我下回来,要带小鱼干给猫儿吃。” 有正门不进,小丫头下回还要翻窗进来? 他这屋子的窗太高了,明天让人在窗外种棵树,好让她翻进来。 姬墨搂着她的腰,还在想种树的事儿。 这时候苏草伸出手,够着了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会头疼?” 姬墨:“……” 小丫头太聪明了! 他不见小丫头,是怕她问起簪子。 夜七那个蠢货自以为是,跟丫头说他病了…… 第335章 嫡庶之争的大戏 说他患病也算了,还装模作样在丫头面前咳,然后说咳是他这个做主子过了病气给他。 当时他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那个蠢货。 但现在小丫头担心他的病,悄悄翻窗子进来看他,柔柔软软的小手还贴在他额头上,姬墨以为,夜七那个蠢货这次蠢对了! 摸着姬墨的额头,没感觉到他额头发烫,那就不是染了风寒导致的头疼。 苏草拽着他在桌边坐下,两手撑着他的肩膀一本正经悄声问:“姬公子,我接下要问的事儿,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小丫头跟他说话,一脸严肃正经,两只手却撑在他肩膀上,身子往前倾,她离得这么近,他都已经闻到了丫头身上的清香味儿。 姬墨想着,小丫头不知羞,不会又要说什么喜欢之类的话吧? 然而,苏草神色凝重说的却是:“姬公子,我怀疑,姬老太太派来给你诊病的神医,可能被姬夫人收买了。” “你想想啊,你来长清观那么久,没有生过病吧?” 苏草分析下去:“刚刚我摸了你的头,不是风寒所致的头疼,可是你却无缘无故头疼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吃了神医开的治哑疾的药,然后就突然开始头疼不对劲了?” “姬公子,你医术精湛,连我爹断了腿,海叔伤了腰,你也能替他们治好。怎么会觉察不到自己身上的问题,突然就头疼了呢?” 苏草倾身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所以,你很有可能是中毒了,姬老太太派来的那个神医,在你药里下毒了。” “你是庶出,会离开姬家,一定是姬夫人容不下你和遥儿吧?” 苏草一副了然的神色:“这种世家大宅的嫡庶之急,很激烈,我都知道的。你离开了姬家,姬夫人不能奈你何?但你深受老太太宠爱,还是她的眼中钉啊!所以,老太太找来的神医,她暗中收买了,然后给你下毒。” 好一出嫡庶之争的大戏! 好一出阴谋论! 小丫头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姬墨脸隐在暗光里,唇角勾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凑到面前的小脑袋,意思像在问苏草,他该怎么办? “找逍遥道长啊!” 苏草振振有词:“医毒同源,如果你自己找不到身体有什么毛病,那就找逍遥道长,老道士除了贪些银子心术不正,瞧着神秘兮兮的像是还有些道行……” 被说成贪银子心术不正在教小道们晚课的逍遥道长,狠狠打了个喷嚏。 苏草这边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急道:“姬公子,你要是被人盯着不方便,那我去找逍遥道长,不会被姬家派来的人察觉,一定能找到药替你解毒……” 屋子里有些暗,但姬墨在黑暗中也能视物,苏草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都瞧得清清楚楚。 小丫头担心他时焦急的小模样,不像是在做假。 那是在关心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才有的焦急神色。 哪怕是苏忠贤腿伤了,他也没有瞧见过她这么着急…… 第336章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 对于一个长期浸淫于阴谋权斗,波澜诡异的人而言,她的这种真挚,还有毫无保留的关心,十分难得。 为他担扰着急的小丫头,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一个无穷尽的漩涡,令将人吸进去,令他沉醉。 姬墨伸手够着了苏草掉下来的一缕乱发,轻轻拔到她耳后根,低醇声开口:“我是中毒了!” 苏草人傻了! 彻底的傻住了! 他替她拢发时,手指滑过了她的脸庞,他骨节均匀一双修长的手,掌心残留了练剑时的老茧,让她感觉到了些许的粗励。 就是这种温柔中夹带的粗励,让她感觉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被夜七说成脸皮厚过城墙的她,仗着姬墨不能说话,说过他要是不回应,那就是喜欢她。 但这会儿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苏草脸皮再也厚不起来,一下僵住了。 短暂的僵硬后,苏草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干些什么,触电般的直起了身子,手规规矩矩收回来。 不是! 还是有些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呢? 姬公子好像说话了! 苏草惊得眼睛瞪老大,语无伦次开口:“姬,姬公子,你,你是不是说,你是中毒了?” 还以为小丫头脸皮真能厚过城墙,胆子大得离谱。 没想到,他情不自禁替她拢了拢发,将她吓得直起了身子。 苏草的突然抽离,让姬墨感觉有一丝空落。 小丫头总算意识到他能说话了? “嗯!” 姬墨轻嗯一声,倾身前去:“你替我解毒!” 他一双眼睛泛着柔和的光泽,再加上那倾身往前逼过来的动作,苏草感觉柔和的背后,似乎夹杂着一股侵略的霸气。 让苏草以为,自己似乎就是他的解药。 太可怕了! 苏草吓了一大跳,往后一退,绊在椅子上歪倒在地。 屋里光线昏暗,姬墨在暗处猛抽搐了一下嘴角。 这就吓到了? 眼前还是那个缠着他问,喜欢不喜欢她的小丫头吗? 小丫头就是一只纸老虎,以前仗着他不能说话,才敢肆无忌惮。 “起来吧!” 姬墨故作清冷淡淡瞥她一眼,放弃了去拉她,指了指桌边的椅子。 光线太暗,苏草看不太清姬墨的神情。 但感受到他的清冷,苏草暗暗吁了一口气,这才像她的姬公子。 苏草扶着凳角起身,压抑住心里的翻江倒海,听话的坐下来。 “是我猜错了!姬公子你会说话了,老太太派来的神医真能治好你的哑疾。” 苏草想到她构想出那翻嫡庶之急的戏码,感觉有些丢脸:“那个,我今天找你,是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镇上赌坊的幕后东家什么来头?” 小丫头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有些紧张。 姬墨尽量放柔了声音,低醇的开口:“我的哑疾治好,你不开心?” “开心,能不开心吗?” 苏草有些小失落:“这下,不用我赚好多好多银子,有神医替你治好了哑疾,我省下了大笔银两,我开心得很。”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 不能替他治哑疾,就失去了赚钱的意义? 小丫头到底是个真财迷,还是个假财迷…… 第337章 小丫头太不知羞 “你帮了杏花村的人,帮了哑子他们,还帮了周夫人赚钱筹建新书院。” 姬墨暗示她做的事情很有意义,在长清观这些日子,他亲眼见证了眼前的小丫头,像一根绳,将所有的人拧在了一块儿。 她做这些是无意识的,身上却有一种拢聚人心的力量,她的纯粹,她身上的光芒,可以打动任何人。 夜七虽查出了镇上赌坊的幕后东家,是他们暂时不要去招惹的势力,但他愿意替小丫头撑腰。 “杏花村是你的地盘,不用忌惮赌坊的幕后东家。”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会站在她身后替她撑腰吗? 姬公子他,像是一直在背后默默守护她。 苏草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以前他不能说话,没法儿问,现在他能说话了。 她放松了些,歪着脑袋看他:“姬公子,其实你没被赶出姬家对不对?是你带着遥儿想避开姬家的纷争,才来了长清观?” “我就知道是这样。” 见姬墨没开口否认,苏草继续问下去:“那品酒会竹湖杏花酿得了第三,是不是也是你在暗中筹谋了?” 小丫头脑瓜子好使! 再问下去,会不会要问沈月娥送她那支簪子,是不是他偷偷顺走了? “沈家的酒好!” 姬墨没有否认,屋子里彻底暗下来,他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夜七送你回去。” 苏草还有一肚子的疑惑想知道答案,屋子里只有他和她在,她不能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苏草一急,一把扯住他:“不要,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姬墨身子一僵,以为她要问簪子的事儿? 苏草却生怕错过机会,急急的开了口:“最后这个问题是,姬公子为什么一直在背后帮我?我知道,那次落水是你救了我;我知道,第一次见你和遥儿那个晚上,也是你故意将猫给放出来;我还知道,你怕败坏我的名节,才截了我绣给玉宁哥的书信,让抄书先生送信去了书院。” “然后,如果你不同意,遥儿会在镇上替我租下那处宅子吗?村里人逼月娥交出泡酸笋的方子,是你和夜七来县城接的我。叶温良闹到竹筒食铺要恶心我那次,那个大着肚子牵着孩子的女人,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 他帮她的事儿,苏草一时说不完,又绕回到了品酒会:“还有这次品酒会,竹湖杏花酿再好,也只是一个小酒坊里酿出来的酒,在那么多来参加酒会的商家里如何能脱颖而出?如果你不是被赶出姬家,这一切就说得通了,难怪我觉得在品酒会时,姬家主总帮着我。” “所以,你为我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等姬墨回答,苏草突然激动的一把搂住他:“你是墨哥哥对不对?” 她往他怀里扑,姬墨一下僵住了! 墨哥哥? 姬墨被扑得遂不及防,感觉小丫头太不知羞了,这个年岁的小丫头,应该有该有的矜持。 他没有推开她,苏草欣喜若狂:“我就知道是你,只有你会这么对我,一直在我身后默默保护我,后来,我们失散了,我一直找你,一直找你……” 第338章 公子你动心了 被苏草搂着的姬墨,还在想让遥儿告诉缠着他不放的小丫头,以后不管是对沈玉宁还是潘一铭,或者是喻县令家的那个傻儿子,要保持女孩儿该有的矜持。 然而,接下来就听到了一句天雷滚滚的话。 我们失散了,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找你…… 他说的墨哥哥,厚着脸皮喊的墨哥哥,不是他? 小丫头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姬墨眸眼里的柔和,一丝一缕渐渐冷下去,推开了苏草。 苏草沉浸在那种过尽千帆终于愿的喜悦中,对他毫无防备,被他那么一推,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黑暗中,姬墨冰冷得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 “夜七,送她回去……” 无比同情苏草的夜七,一记手刀将人劈晕后,拎着苏草消失在了长清观的夜色中。 这时候,空旷的道观屋顶,响起一道幽幽的叹息声:“公子,长夜漫漫,不如上屋顶喝杯酒如何?” 听到逍遥道长的声音,姬墨一闪身,几个纵跃已经上了屋顶。 他一出现,逍遥道长手上的酒壶砸过来。 “这可是沈家的杏花酿,小丫头的酒方子酿制而成,半两银子一斤的好酒。” 逍遥道长爽朗的笑出了声:“沈童生与你,皆是天涯沦落人,公子就别嫌弃沈家的杏花酿了。” 月如残钩,挂在遥远的天幕上,与之遥相呼应的,是散落在天幕上的点点繁星。 姬墨接了酒,没什么表情拔开了瓶塞,仰头痛饮了半壶酒。 “借酒消愁!” 逍遥道长在暗夜里,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公子,你这是动心了?” “笑话!本座会对区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动心?” 姬墨声音冷如寒冰:“没有心的人,如何动心?从姬家满门尽灭时,本座早已心如磐石。” 姬墨仰头灌下一口酒,一字一句道:“更何况,那是秦如霜的女儿,当初让人将她从宫里偷出来,丢在泥垢里养着,她在本座心里卑微如蝼蚁,又如何能让本座动摇?” “真不曾动摇过吗?” 逍遥道长哈哈笑了几声:“就算当初老道替你掐算,她是你的命定之人,你不曾动摇。那后来你数次对她出手相帮,发现小丫头跟你想的不一样,公子也不曾动摇过吗?” 姬墨仰头又灌下了几口酒,对着天幕的星空钩月一阵静默。 过了数息,他才冷声道:“不曾,她与本座之间,隔着姬家满门的血海深仇,本座接近她,是为了有朝一日甩开她,让她感受到切身之痛。” “人死了后,便没有知觉。报复一个人最痛快的地方,是让她生不如死活着,本座当初将她丢给苏忠贤那个犯过案的莽夫养大,就是为了让她活在泥垢里,卑微得像根杂草。” 逍遥道长不说话了! 拎着酒壶,看着夜幕上的星辰和钩月。 一壶酒将尽,姬墨瞥了一眼逍遥道长。 逍遥道长顿了顿,叹道:“公子年岁轻轻已经能将凌云朝堂搅得翻云覆雨,但又如何?公子还是不够狠!若是狠,便不会在皇室倾轧之时,带着小皇子避离京城。” 第339章 嫁一个权势滔天的相公 “小皇子和丫头一样,也是凌云皇室的血脉。” 逍遥道长问:“公子要保护的又是谁?” 提到姬小公子,姬墨眸子柔和了些:“遥儿不一样!” “真不一样吗?都一样。” 逍遥道长神秘莫测一笑:“公子纵然惊才绝艳,但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也一样看不清浓雾下是沟壑,还是山峦。天机不可泄露!老道言尽于此,不可说,不可说……” 夜七拎着被打晕的苏草,纵进了苏家,翻窗进了苏草屋子里,将她重重的往榻上一甩。 苏草头碰在床框上,砰的一声,揉着脑袋哎哟一声。 刚悠悠醒转,还没记得来发生了什么,夜七就站在屋子里沉声开口了:“我是故意的,臭丫头,我故意使了些力气将你砸醒。” 苏草:“……” 等等! 让她想想发生了什么? 夜七说姬公子不见她,是因为生病了,然后她脑补了一出嫡庶争宠,姬家老太太派来的神医,其实是姬夫人卧底的戏码。 害怕姬墨被害,她摸进长清观,翻窗进去。 一番尬聊后,终于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姬公子突然治好了哑疾,能开口说话了,然后她就有一堆的疑惑要问,并且将埋藏在心底里最深的秘密问出了口。 然后,那人突然翻脸了,将她推倒在地,紧接着她颈后一痛,再有意识就是被夜七给砸醒了。 苏草揉着被砸痛的头:“我冒犯了你家主子,你在替你家主子报复我?” “你这臭丫头,脑子有缺吧?” 夜七同情道:“我将你砸醒,是救你,救你懂不懂?” “我都说了,我家主子不见你,你非要摸进长清观冒犯他。你是花痴吧?” 夜七越说越气:“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家主子身份尊贵,不是你高攀得起的。他给你几分好脸色,那是看在小主子喜欢你的份上,他宠小主子,才数次出手顺带帮你一把。” “可是你呢?怎么能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对着我家主子犯花痴不说,还想图谋我家主子。” 夜七语重心长:“虽然你这臭丫头有些讨厌吧?但你也是小公子护着的人不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离我家主子远点,他不是你能攀得上的,小心到头来将命给攀没了,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苏草:“……” 气死她了! 谁生来比谁更尊贵? “知道了,你家主子身份尊贵,我苏草卑微得很,是长在泥垢里的杂草,配不上你家尊贵的主子。” 她气糊涂了,顺了一个枕头砸夜七:“不就是一个商家之子吗?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我凭本事也能赚大把大把的银票,再嫁一个权势滔天的相公,到时候比你们姬家有钱有势多了,现在,你个二货智障,给我麻溜滚,滚出去。” 夜七纵到窗外:“臭丫头,我一片好心。” “去你的一片好心!有病!你主子富二代,我还富一代,你和你那个拼爹的主子以后给我滚远点……” 第340章 有些暖心的爹 好气! 好气啊! 好气好气啊! 去他妈的身份尊贵,高攀不上,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将她甩地上不说,还让他的护卫用什么身份地位来羞辱她一番。 她最最讨厌身份地位这一套了! 晚上气得没怎么睡,一早上闻到烙饼的香味,还有煲小米粥的清香味儿,苏草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苹儿还在明珠镇,他家渣爹能将粥煮熟就不错了,哪还会烙饼子? 一定是隔壁常婶子做早饭传来的香味。 苏草打算挣扎着起床,抬一下头,想到不可能是渣爹煮的,又摊倒在榻上,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一会儿,屋外传来敲门声,苏忠贤的声音传来:“草儿,你怎么还不起?月娥都来喊你上长清观了。” 是了! 要酿竹筒酒。 苏草打算起来,苏忠贤又在门外说话:“那个,我瞧见你没起,让月娥先上长清观,说你晚些去。” 昨天教了沈月娥和大壮灌酒的法子,有他们在,竹筒酒的事儿暂时不用她操心了。 干脆补一觉起来上明珠镇,一是想知道跟贺大娘和周大姐合伙的买卖如何了,二是料包的事儿安排完了,让苹儿先回家来,至少有个人帮着做饭。 屋外,苏忠贤见苏草没动静,有些担心:“草儿你没事儿吧?” “这几天不是常往你海叔家跑,我跟隔壁那贼婆娘,学会了烙饼子,还将粥煮得喷喷香,你快起来,尝尝爹给你做的早饭。” 屋里没动静,苏忠贤在屋外着急,嗓门大了:“臭丫头,你怎么不搭理老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就上你徐爷爷家,喊他来来给你看看。” 苏草不太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家渣爹面前,不就是失恋了嘛,她苏草是富一代,金山银山等着她,舍弃一个拼爹的富二代没什么可惜。 “我琢磨那个酿竹筒酒,昨天睡得有些晚了,爹你等等啊,我马上起来。” 苏忠贤对自个煲的粥和烙的饼子很满意,他这个当爹的能给闺女做一回称心如意的早饭,那种感觉真是好。 等着苏草夸他,他乐呵呵将粥盛好,饼子端上桌,碗筷摆上。 苏草洗漱收拾好,打了个呵欠,在桌前坐下来,搅动着碗里的粥,看着桌上那碟饼子呆呆的。 苏忠贤一脸骄傲:“草儿,爹烙的饼子怎么样?煲的粥怎么样?” 苏草搅动着碗里的粥,心不在蔫回他一句:“挺好的!” 草儿好像对他煮的早饭,也不是很满意。 苏忠贤很失落:“臭丫头,老子心心念念给你煮顿好吃的,也不夸老子一句。” 苏草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抬起头来,不走心的夸一句:“爹,早饭煮得真好。” “算了,算了,让你夸老子一句,比登天还难。” 苏忠贤看着她两个黑黑的眼圈,担心的问:“草儿,你没睡好?” 他爹这种神经大条的人,突然会关心她了? 苏草有些暖心! “想了想买卖上的事儿!” 敷衍了他一句后,苏草问:“爹,我将建新房子的事儿交给你,你办得怎么样?” 第341章 臭丫头厉害 “昨天找沈里正划了地,该圈的都圈上了!” 一提到建房子,苏忠贤满身是劲儿:“本来去邻县喊你海叔回来,是让他帮着建屋子,他这腰怕是要养一个来月,没法儿带人帮咱们建宅子了。” “这不是沈家也在建酒坊嘛,村里闲下来的人,都帮着建酒坊去了,一时喊不到人手帮着建房。” 苏忠贤跟苏草商量:“草儿,你说是等沈家那边完工,还是去临村或明珠镇找人合适?” 苏草想了想,问苏忠贤:“海叔在邻县包工,跟着他的是哪儿的人?” “都是邻村的,你常婶子娘家那头的人。” 苏忠贤解释:“你海叔出事后,他们一开始准备将自个的工钱都掏出来给你海叔在医馆治病,后来是我去垫了医药费,这不我去接你海叔,他们一帮人也跟着回来了,暂时赋闲在家。” “沈家的酒坊建完,要一个来月,而我手上的买卖,又急需人手帮忙,先别等沈家那边完工,就请跟着海叔那些人,请他们来我家帮着建房。” 苏忠贤犯难:“按说要管一顿饭,那这样还管不管饭?” “都成,你看着安排。” 苏草替他拿主意:“不管饭,工钱给算高一些,要是管饭,那就将活儿包给常婶子。” 苏忠贤感觉能行! 苏海瘫在床榻上没有收入来源,姬公子开的那药方子抓药又老贵了,常婶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将管饭的事儿承包给她,也算是多了一样进项。 苏草这边,安排完建新房子的事情,一路往码头来准备上明珠镇去。 然而,倒霉起来,喝水也会塞牙缝。 她竟跟叶温良同搭一条船? 叶温良抓了沈里正家的孙子,要挟沈里正的事儿,整个杏花村都知道了。 他上了沈瘸子的船,不但沈瘸子心惊胆颤,连着搭船的村里人也感觉不安稳,虽然叶温良还是跟以前一个样,说话厮厮文文的,但知道他做下过什么事情,人人感觉他像是一条阴狠的恶狼,随时会狠狠扑上来咬人一口。 恰好这时候,苏草出现了! 然后村里人顿时感觉,安心不少,一个一个热情的跟苏草打招呼:“草儿啊,你也上明珠镇去。” “快来快来,我这儿宽敞!” “坐我这儿,我这个位置好……” 王婆子离叶温良最近,心里不落稳,苏草一上船,她不由分说抢了苏草拉扯着在她身边坐下来。 被冷落的叶温良,眼睛里闪过一抹阴狠,但在苏草上船时,很快敛了下去。 苏草坐在王婆子身边,叶温良从背后打量着她。 这臭丫头厉害! 以前跟她水火不容的王婆子,都能被她收拾服贴了。 还有! 他不过离开杏花村短短一段时日,她手上经手的买卖多不胜数,不但沈玉宁愿意听她的,并且拉拢了潘一铭和喻润泽为她所用。 喻润泽当初在明珠镇书院,他没看出底细,但潘一铭身为福祥记酒楼的少东家,那是多傲气的一个人。 竟也甘心为她所用? 还有,去过一趟县城,她连喻县令和周院长家都能拉拢? 第342章 草儿脚下留情 更令他琢磨不透的是,连侯公子那样的人物,都似乎对她很感兴致。 她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当初接近吕希柔,是因为她是吕主簿最宠爱的庶女,也是因为攀上吕家他很快考上了功名,成了秀才老爷。 那时候,苏草还很蠢,不过是任他拿捏的一枚棋子。 为什么短短时日,她身上的变化这么大了? 因为长清观的事儿,苏草心里烦着呢,从杏花村动身,船一路往明珠镇驶去,暗处一直有双眼睛打量着她。 这让苏草很不舒服。 船快到明珠镇,苏草不悦的蹙眉,扭过身去:“叶秀才,你的主子没教过你,看人时不能直勾勾盯着吗?”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叶温良温润含笑:“草儿妹妹长得美,才会让人移不开眼!” 沈瘸子傻眼! 王婆子傻眼! 一船的人傻眼! 这个叶温良脑子有坑吧,坑了草儿和月娥的人不是他吗? 当作若无其事,掉酸书袋子夸草儿,难道能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一船的人傻眼时,苏草却冷笑了一声:“你刚刚那句诗词,是什么意思?” 一句诗词也不懂? 左右还是个乡野村姑,也不知道侯公子到底是因为什么对她起了兴致。 叶温良敛下眸子里一抹轻蔑:“这句诗词的意思是,夸草儿妹妹明眸善睐,肌肤如霜似雪……” 苏草打断他:“你是智障吗?” 叶温良面色一滞:“什么意思?” “就是你脑子因为遗传变异,感染中毒,或者头部受伤等等原因造成了损伤,引起了障碍,是个白痴,脑瓜子有缺的玩意儿,简称智障。” 她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姓叶的这个脑子有缺的,还敢来招惹她? 苏草霹雳叭啦损完,一巴掌招呼下去:“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哪个词有明眸善睐的意思?什么肌肤似雪,我穿得严严实实,你怎么知道我肌肤似雪,难道你刚刚盯着我的颈脖子在看?你个傻缺玩意儿,你敢冒犯非礼于我,我对你客气什么?” 叶温良不敢置信,他如今有侯公子撑腰了,苏草竟还敢打他? 他瞪大眼睛刚要反击,苏草又是一个耳光甩过去,啪的一声响,将叶温良甩倒在船舱内。 “这句诗词分明是江南卖酒的女子,撩起袖子来双臂洁白如雪。你吟这么一句诗轻薄于我,竟还敢说是在夸我?我哪儿有撩起袖子给你看过,你不是败坏我的名声是什么?” 苏草一脚踩上去:“欺负我不懂诗词,还敢骂我,轻薄我?你个脑子有缺的智障,你个自以为是的白痴,我不惹你,你还敢惹我,我跟你客气什么……” 叶温良一连被踩了好几脚,船摇晃得厉害,船上的人一齐尖叫出声。 沈瘸子弱弱声开口:“草儿,轻,轻点!” 苏草怒气冲冲:“怎么,这傻缺玩意儿轻薄我?大爷你要替他说情?” “不,不是!” 沈瘸子苦着一张脸,小声辩解:“你力气太大,大爷怕你将船给踩穿了!脚下留情……” 第343章 不养没用的废狗 “哦,也是,船是大爷你吃饭的工具,砸翻了不好……” 苏草二话不说,扯上了叶温良的胳膊,提拎着他一把砸进湖里,砰的一声,湖水四溅,然后叶温良在湖边水里扑腾得厉害。 在湖边长大的人,多少懂些水性。 叶温良狠狠呛了几口水,终于游着扑腾到了水浅的地方。 只是苏草到底力气太大,提拎着他砸下去那一下狠劲儿,让他的胳膊一阵生疼,泡在水里都弄不清楚手臂是不是脱臼了。 苏草才不管这些,在船上的人目瞠口呆时,她一跃上了码头。 然后回过头来,看向趴在浅水里一身狼狈的叶温良:“下次见到你姑奶奶,记得躲远点,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傻缺玩意儿!” 叶温良:“……” 看着苏草远去的背景,他一双眸子像淬了毒。 他好不容易借着侯公子,在杏花村要挟沈里正,找回面子,被苏草这个贱丫头又揍一顿,彻底打回原形了。 杏花村还会有他的立足之地吗? 他太恨小贱人了! 坐沈瘸子船的村民,被苏草吓懵了,等回过神来,他们偷瞧一眼趴在浅水里的叶温良,纷纷搀扶着腿打颤上了岸。 等村民们一离开,湖边树丛转出一艘乌篷船,站在船头的人赫然是赌坊东家侯公子。 那船驶到叶温良身边,侯公子不看他,却看着苏草远去的背影微睨着眼。 “小丫头一直是这样一身气力?” “是!” 叶温良恨得牙痒痒:“她仗着一身气力,才占了先机,如此欺辱于我,求公子替我做主。” “很好!” 侯公子饶有兴致:“她很像一个人,本公子越来越喜欢她了。” “公子,那小贱人是个毒女……” “本公子口味跟别人不一样,喜欢有毒的。” 苏草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侯公子这才收回目光:“小丫头手段了得,吕主簿如今是头丧家之犬,疯了的狗咬人最痛,本公子身边缺的就是这种狗。” 他阴柔的瞥叶温良一眼:“本公子身边从不养没用的废狗!” “有用,小的有用!” 叶温良顾不上胳膊疼,挣扎着从浅水里扑腾起来:“小的这就带公子爷去县城见吕主簿……” ―― 长清观门口台阶上,姬小公子伸长脖子,望着山道的方向。 哑子在他身边坐下来,碰了碰他。 姬小公子不耐烦的甩开他:“别闹,小爷在等姐姐,姐姐昨天说要给小爷做生煎包,小爷没吃早饭,空着肚子等姐姐做的生煎包呢!” 哑子咽一口口水:“生煎,包,好吃吗?” “好吃,可好吃了!” 姬小公子砸巴着嘴,得意的跟哑子炫耀:“你是不知道生煎包有多好吃?在县城周家点心铺子,姐姐做的生煎包,小爷和苹儿姐姐一气儿吃了五个包子不带歇气的。” “这些天小爷忙着拣石头,给姐姐攒嫁妆。” 不知道苏草和姬墨已经闹翻的小公子,遗憾的叹口气:“哎呀,好久没吃过姐姐做的那些好吃的,小爷好想吃姐姐做的生煎包呀!” 第344章 明珠镇热门人物 苏草上了码头,就往贺大娘摊子那儿去了。 她将料包的买卖,还有生煎包和卤肉的事儿,都交到苹儿手上,想知道贺大娘手上生煎包的买卖做得怎么样? 一到了摊子附近,就瞧见抢着买生煎包的。 有个长相福气的大爷在煎包子,然后贺大娘在一旁笑吟吟揉着面吆喝上了:“哎呀,别抢,你们都别抢啊,包子管够,排上队等等马上好了。” “先给我啊,有人包下我一趟船,我还赶着摇船去邻镇。” “凭什么先给他?我来得最早,我家孩子早馋这一口了!” 生煎包和油条不一样,要煎一煎才出锅,刚出锅的包子下边酥脆,咬一口那肉汁渗进嘴里,别提多香多鲜。 都等着贺大爷煎的包子出锅呢! 苏草在摊子外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揉面的贺大娘总算瞧见她了,搁下手上的活计迎出来。 “草儿,你咋来了?” 贺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多亏了有你啊,你瞧这生煎包的买卖多好,我按你说的,说县城才有得卖,明珠镇咱们这儿是头一家,都抢着来买。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这不,你大爷也跑来帮忙了。” 先前有人学着她炸油条,眼看着买卖要黄了,生煎包一出来,摊子又红火了起来。 贺大娘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拉着苏草就要算算这几天的账。 “大娘,我在琢磨酿一样新酒,这次上明珠镇,要去镇上牙行挑人。” 苏草跟她商量:“大娘的为人我信得过,咱们的买卖,按月结吧,到时候我让苹儿来经手就是,大娘信得过我,我也信得过大娘,总归我能保证大娘的买卖一直能火下去。” 贺大娘这边生意忙得很,等着买生煎包的人多,苏草让她先去忙活,在竹筒食铺转一圈,回到小公子替她租下的宅子喊上了苹儿,一起往牙行来。 进了牙行,接侍他们的祝管事是个尖嘴猴腮的瘦高个,听苹儿说苏草是竹筒食铺的小东家,顿时眼里冒着精光将她们迎进去。 “小东家厉害啊,如今谁不知道小东家的名头?听说是因为小东家,沈家的酒才送去品酒会镀下了一层金,现在这明珠镇最赚钱的就是沈家酒铺了。” 祝管事口水横飞:“不提那个竹筒食铺买卖多红火,听说码头贺大娘的生煎包,还有市集周大妹子那儿的卤肉,都是跟小东家合伙的,样样都是红火的买卖,现在这明珠镇的商家,都盼着能跟小东家搭伙做生意。” 苏草竟不知道,她成了明珠镇的热门人物? 好多商家都盼着跟她一起合伙做买卖了? “祝管事到底是开牙行的人,消息灵通,我和贺大娘周大姐做买卖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那是,咱们混牙行的人,就是靠着消息灵通混口饭吃。生煎包和卤肉的买卖突然火了,大把大把赚银子,谁不眼红?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也是因为小东家你入了股的,那背后眼红的人才不敢轻举妄动,谁也不能成了下一个钱家不是?” 第345章 画了个叉叉 祝管事一脸讨好:“少东家,今儿除了来挑人,你看看有没有跟我们牙行能一起合伙做的买卖?” 跟牙行一起合伙做买卖? 牙行除了买卖奴仆,还做介绍房子的买卖。 房地产是最赚钱的行业啊! 不过,如今她手上展开的买卖多,涉及投入地产,那需要一大笔钱银周转,这个暂时她是玩不开的。 “有啊!怎么会没有?” 祝管事两眼放光等着,苏草笑了笑:“跟祝管事以后肯定能合伙做买卖,但我现在是来挑两个趁手的人,得先将这事儿办了。” 这不是牙行来了个财神爷,他一时心急了嘛! 就算这位少东家点子多,路子也多,以她跟潘少东家和喻县令公子的交情,要轮也轮不到他身上。 祝管事见好就收:“少东家要挑两个什么样的人?” “要做重活儿,暂时不要女人,老实忠厚些,人稍些机灵点儿就成。” 苏草说了他的要求后,祝管事让伙计出去一趟,一会儿带着十几人进了屋。 其中有个瞧见了苹儿,一下怔住了:“苹儿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小姐把你卖去……” “钱鑫儿卖了我,她不是我家小姐了。” 苹儿往苏草身边靠了靠:“我才是我家主子,我以后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 苹儿这是生怕跟钱鑫儿扯上关系,随时随地要表个忠心,苏草不禁抽搐了一下唇角。 苏草看着这人眼熟,想起来他是钱家杂货铺子跑腿的伙计。 明知道苹儿被卖去了醉红楼,这人见到苹儿嚷了出来,不是为人莽撞,就是心机太深了。 在铺子里帮跑腿卖货的,多少有几分机灵,哪会莽撞至此? 苏草有了决断,这样一个人直接在心里画了个叉叉,将他排除在了外。 苏草问了几句话后,已经基本判断他们都算身家清白,她最看好的两个,其中一个也是钱鑫儿低价卖来了牙行的。 以前在钱家杂货铺子,因为嘴笨,专做粗活和重活儿。 苏草想着能不能用? 但同是在钱家呆过的人,跟先前那个不一样,他也认出了苹儿,但只是看苹儿一眼,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任着苏草挑选问话。 苏草最后,还是挑中了他:“就这两个吧!” 先前跟苹儿搭话的那个,以为自己那么显眼,苏草会挑中他,结果却挑了他最看不起的阿贵,以前只配被他吆喝着做重活儿的。 知道竹湖杏花酿是品酒会上的名酒,然后苏草还是如今明珠镇灸手可热的小东家,他蠢蠢欲动还想自荐一番,然而,被祝管事使个眼色,让人给拖了下去。 “总有那些个自以为是想冒头的,让少东家见笑了!” 祝管事卖苏草一个好:“小东家以后有什么赚钱的买卖,可别忘提携小的,这两个十两银子一个人,看在潘少东家的面子上,小东家付十九两银子够了。” 苏草是真动了心思涉及地产买卖,但是如今说这个还早了些,跟牙行的人打好交道很有必要。 苏草跟祝管事客气的寒喧了一番,带着苹儿和买的两个下人离开了牙行。 第346章 老子跟你绝交 “叶温良在船上一直盯着草儿瞧,你们猜怎么着?” 常婶子家院子里头,王婆子拎着一只咯咯叫的公鸡,唾沫星子横飞,说得口水四溅。 “草儿扭过身,啪的一下往他脸上甩个耳光,又啪的那么一下,将他扇进船舱内狠狠踩上几脚,沈瘸子怕草儿将船给踩翻了,草儿这才将人扑嗵丢湖里去了。” 常婶子听了忍不住身子抖一下,后知后觉苏草真的对她够手下留情了,每次最多拿刀子吓唬吓唬她,很少动真格的。 小松子听得拍手称快:“王婆婆,后来呢,后来怎么着了?” “还能准备着,草儿说见他一次打一次呗,这个姓叶的尽掉穷酸书袋子,还吟诗轻薄草儿,这下好了,看他还敢不敢在咱们杏花村威风?” 苏忠贤听得咧嘴大笑:“他威风什么?是我家闺女威风!老子的女儿还能是脓包?姓叶的小子敢欺负人,打得他满地找牙。” “是咱们村就数草儿最威风,跟着草儿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沈家的竹湖杏花酿听说在镇上酒铺能卖半两银子一斤,王婆子简直羡慕死了。 瞧瞧人沈家多聪明,瞧瞧沈大山多有远见! 草儿就是个小福星,以后跟草儿靠拢了准没错。 一向吝啬的王婆子,瞥一眼苏草家推倒的屋子,将手里拎的那只鸡塞给苏忠贤:“我得回去给我家乖孙孙做饭了,你家建屋子,这只鸡送你加个菜。” 王婆子生怕苏忠贤不要她家的东西,鸡塞他手里人迈着小短腿人麻溜的跑了。 苏忠贤只得将那只鸡塞给常婶子:“贼婆娘,煮了给你家男人补补身子,让小松子也跟着喝口鸡汤!” 说完,进屋看苏海去了! 外边王婆子吆喝得那么大声,苏海想不听到也不行,见苏忠贤进了屋,他开口问:“草儿上明珠镇没回来,你就将屋子给推了?” “老子咋不能推?” 苏忠贤骄傲的拍了拍胸脯:“老子的闺女说要买一堆下人伺候老子,不快些建屋子,人买回来也没地儿住,我还怎么做他们的大老爷。” 苏海知道他什么尿性,对他的炫耀习以为常。 他沉声开口:“忠贤哥,你没觉得草儿变了?” “变什么变?臭丫头不就那个样?” 听了苏海的话,苏忠贤炸了:“老子闺女就算变了,那还是老子的闺女,你这话跟我说说得了,你要在外头敢说一句变不变的,老子以后跟你绝交……” 屋子里苏海和苏忠贤说着话,外头小松子兴奋的喊上了:“草儿姐回来了,草儿姐回来了!” 苏草带着苹儿,还有买的两个下人回了杏花村,傻眼了! 她不过才去了明珠镇一天,家里的破茅屋已经推倒了,十来个汉子在帮着挖地基。 瞧见苏忠贤从常婶子家过来,苏草看着他:“爹,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那是,老子做事不拖拉,向来雷厉风行!昨天你说让爹做主,爹马上去临村喊人来动工,有你爹在,包管一个月就能让你住上新屋子。” 第347章 他心中有她 苏忠贤说得起劲,看到跟在苏草身后的,除了苹儿,还有两张生面孔,顿时愣了一下! “草儿,这是你在明珠镇牙行买的人?” 苏草点头,他埋怨上了:“买人回来咋不跟爹说一声?屋子推倒了,我们厚着脸皮在你海叔家凑合还成,也没他们住的地儿。” “没事儿,我买他们是帮着酿竹筒酒,一会儿送到长清观去,大壮哥会给他们安排地方住……” 长清观的后殿。 姬墨拿着刻刀在雕一个玉葫芦,一刀下去,玉葫芦在他的力度下应声而折。 从昨天到现在,他家主子搁置了那个雕一半的玉蝉后,雕什么毁什么,这已经是主子雕坏的第五块玉石。 一辈子跟玉打交道,青衣人嗜玉如命,不顾殿内无形中透着一股威压,还是冒死开口。 “雕琢器物,最忌心浮气躁,当静心安神,心中勾勒之物方能生出灵气。” 青衣人试探着问:“主子为何不雕玉蝉了?” “没了佩戴玉蝉之人……” 这边姬墨和青衣人在讨论雕琢器物,夜七匆匆闪身纵入殿内,压抑着心内的兴奋轻咳了一声。 “主子,臭丫头来长清观了!” 夜七清了清嗓子:“原来她昨天没来长清观,是去了明珠镇,她在镇上牙行买了两个人来帮着酿竹筒酒,她还给小公子和哑子他们带了生煎包和卤肉。” 他家主子招惹了人家,然后又不搭理小丫头了,臭丫头在生主子气,这次带的生煎包和卤肉,没他和主子的份了。 想到姬小公子和哑子他们吃生煎包时那陶醉的小模样,想到卤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夜七隐隐有些失落,还砸巴了一下嘴。 他这副馋嘴的样子,换来姬墨清冷的一瞥:“她来不来长清观,与本座何干?” “是没有干系了!” 夜七一脸沮丧:“属下已经告诉臭丫头,主子不是她一个小村姑高攀得起的,主子以前帮她,那是看在小公子的份上,属下让她以后离主子远点。” 姬墨沉下了脸! 他帮了主子,主子怎么不高兴了? 夜七很委屈:“主子不用谢属下,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臭丫头已经知道高攀不上主子,说自个是根杂草,让属下和主子滚,以后她不会再犯花痴,不会缠着主子了。” 姬墨:“……” 他是怎么想不开,会拣了这么个蠢货,做他的贴身护卫? 他忍着一巴掌将夜七拍死的冲动:“滚出去!” 承受不住自家主子莫名的怒火,夜七麻溜的要滚。 这时候,姬墨沉声喊住他:“等等!她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查清楚了?” 夜七不明白主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如实交待:“查清楚了!最近的,以前的,关于臭丫头的事情,属下事无巨细禀报过主子。” “那她小时候的事情也禀报清楚了?” 姬墨提醒夜七:“比如说,她是不是跟什么人走散过?” 夜七一头雾水! 侯在姬墨身边的青衣人却懂了,主子雕什么毁什么,是因为他心中只有蝉…… 第348章 要给你一个惊喜 苏草答应给姬小公子做生煎包,然后却没上长清观,姬小公子盼了整整一天,伤心得不行。 在苏草拎着装卤肉和生煎包的食篮子出现前,姬小公子还委屈的跟哑子一通诉苦,说女人是骗子,苏草又骗了他,伤心得快落泪了。 然后等苏草一出现,姬小公子兴奋的朝苏草扑过去:“姐姐,小爷好想你,你昨天答应给遥儿做生煎包,怎么没来长清观?你是不是不要遥儿了?” 哑子一阵目瞠口呆! 说好的女人是骗子呢? 草儿姐姐一来,遥儿扑上去说什么不要他的话,是不是在撒娇? 腰上缠着一个小尾巴,苏草有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大的那个的确讨厌了些,小的这个还是很暖心,还是她的神仙小公子。 “姐姐的神仙小公子这么可爱?姐姐怎么会不要了?说什么傻话!” 苏草跟他解释:“要酿制竹筒酒,人手不够,姐姐昨天去明珠镇牙行挑人了。想到答应给你做生煎包子,这半上午的我不是就从明珠镇赶回来了吗?食篮子里是给你捎的卤肉和生煎包,全是给你的。” “姐姐对小爷最好了!” 姬小公子满足的拎着食篮子,朝哑子他们招了招手:“过来,都过来,尝尝姐姐做的生煎包和卤肉,包管你们吃了还想吃……” 食篮子给了姬小公子,苏草将买的两个人交给了大壮。 回到竹湖凉亭,姬小公子已经将食篮子里的卤肉和生煎包分给了他的小伙伴们,苏草站在亭子外有些恍神。 眼前掠过那人从身后环住她,握着她的手写字的样子。 她在想什么? 有这个功夫不如操心一下自家建新屋子的事儿,苏草要拎了食篮子回去。 姬小公子一把扯住她:“姐姐等等,小爷要给姐姐一个惊喜!” 还是小公子会逗人开心! 苏草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哦,遥儿要给我什么惊喜?” “有一样礼物要送给姐姐!” 姬小公子都没舍得吃他的那份生煎包,还有卤肉,这会儿将卤肉和生煎包搁篮子里,扯着苏草往长清观走:“让阿墨也尝尝姐姐做的生煎包和卤肉,阿墨亲自雕了一样东西,要送给姐姐,阿墨在后殿……” 小松子要带她去见姬墨? 苏草一想到那天遭遇过什么,顿时黑了脸:“不去,姐姐家在建新宅子,要回去忙活。” 姬小公子扯着她,不肯撒手:“可是阿墨真的雕了一样东西要送姐姐。” 身份尊贵的人,她这根杂草哪儿高攀得起啊? 苏草冷脸,不肯往前挪步子:“喻老太君送了姐姐很多东西,姐姐什么也不缺。” “那是阿墨亲手雕的,姐姐看了一定喜欢……” 一个非要扯着去见姬墨,一个死活不肯进长清观,两人拉拉扯扯的功夫,长清观山道上转出一对中年男女。 拎着香篮子的女人,一瞧见姬小公子,顿时干嚎一声扑过来:“儿啊,娘的儿啊,娘的心肝啊,你想死娘了啊!” 第349章 骂人不带脏字儿 什么鬼? 出现在苏草视野中的女人,是个普通的乡下农妇,看到苏草身边的姬小公子,夫妻两个露出贪婪的目光。 这年头流行乱认儿子的吗? 苏草下意识将小公子拽在身后,挡在他前边:“这位大姐,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没认错!” 妇人盯着藏在苏草背后探出小脑袋的姬小公子,目光里的贪婪毫不掩饰。 “他这一身道袍,是长清观的小道士没错吧?我儿才会走路在山沟沟里被人哄骗了去,咱们村里人说抱走我儿的是个老道士,我们大老远从邻县跑来长清观,总算找到我儿了。” “儿啊,你可想死娘了啊?你被黑心肝的老道士拐骗了走,这些年娘日盼夜盼,盼瞎了眼……” 姬小公子:“……” 他娘早死了好吗? 不是阿娘丢下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阿墨也不会带他避离京城。 姬小公子望着突然蹦哒出来的娘,小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迷茫和低落,不过很快,因为苏草挡在他身前,小公子嘴角微翘了起来。 没有阿娘了,他还有姐姐。 有姐姐护着可真好! 姬小公子很享受被姐姐护着的感觉,忍着没有跳出来踩非要认他做儿子的妇人和汉子几脚,乖乖的藏在苏草身后。 苏草看着眼前口水横飞的妇人,也是一阵无语! 要泼脏水陷害逍遥道长,能不能带点脑子? 一个刚会走路的孩童,哪家的大人会那般疏忽将他扔山沟沟里?既然是在没人的山沟沟里被哄骗走的,村里人又怎么会瞧见? 还有,她爹跟他说过,逍遥道长收养的这些小道童,多是爹娘遗弃了,才被逍遥道长收养进长清观。 可以说,逍遥道长是长清观这些小道童的恩人,再生父母。 有脸遗弃自个的孩子,还要反过来上长清观泼脏水? 她都挡在姬小公子前头,妇人还要绕过她往小公子身上扑。 苏草一把钳住她的手腕:“这位大姐,你们家有水缸吧?” “啥?” 妇人愣了一下,有些傻眼:“你啥意思?” “你家要有水缸,该照一照,看看自个长什么样。” 苏草笑吟吟扭头看一眼姬小公子,然后问傻住的大姐:“你确定,你能生出他这么好看的儿子?” 骂人不带脏字儿。 姐姐威武! 姬小公子噗嗤一声笑了,妇人总算反应过来苏草是什么意思。 “你骂我长得丑?” 妇人气得脸色铁青,喊他家男人:“当家的,你是死人啊,还不快上来帮忙,这贱丫头跟长清观道士一伙的。” 汉子瞅瞅姬小公子,面露犹豫之色:“长得怪好看了,咱会不会认错了人?” “错啥,错不了!” 妇人一边甩开苏草的钳制,一边想绕到她身后去扑姬小公子:“他不会说话,是愣子没错,咱们儿不能白白替长清观干活儿,长清观老道士拐了咱们儿在长清观做苦力,得给咱银子……” 长清观门口起了争执,惊动了在竹林溪涧里摸石子的哑子他们。 哑子带着小道童朝苏草和姬小公子跑过来,听到妇人在嚷嚷什么,脸色白了白。 “草,草儿姐姐……” 第350章 不想死,滚 听到这声无助的喊声,苏草看着哑子寡白的小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长清观的孩子,只有哑子被道长抱回来时,不会说话。 但逍遥道长没有放弃他,一直在找法子治他的哑疾,他天生缺陷,道长替他施治了几年,用尽汤药,他终于能开口磕磕绊绊说话了。 后来,是小公子来了长清观,哑子有小公子这个伴儿,说话才愈发顺畅了些。 可怜的哑子! 因为不会开口说话的缺陷,被眼前这对贪婪的夫妇抛弃,是逍遥道长拣了他,给了他一处容身的地方。 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当初不要他的父母跑来长清观,要反咬逍遥道长这个恩人一口。 苏草替哑子一阵心酸,胸膛里腾起了一把火,将胡搅纠缠的妇人狠狠甩在地上。 “滚,长清观没你们要找的人!” “哎哟,疼,疼死了!” 妇人跌了个狗啃泥,看清楚跑过来的小道童们,目光落在脸色寡白的哑子身上:“愣子,愣子,是你不?娘的儿啊,娘来找你了!” 哑子害怕的往后退,摇晃着跌倒在地。 眼看着妇人要朝哑子扑过去,苏草伸手将妇人扯翻在地。 “咋还打人呢?” 妇人跌了个狗啃泥,突然歪倒在地嚎上了:“打人啦,打人啦,贱丫头跟长清观老道士一伙的,拐骗了我儿还打人,老天爷啊,让人怎么活啊?有没有天理啊?” 还没打呢! 这就撒泼打滚嚎上了? “天理,姑奶奶这就给你天理!” 苏草简直不能忍了! 她一脚踏上她胸口,俯身就给了她两巴掌:“看清楚了,这才是打人!这一巴掌,打你身为人母,生而不养;这一巴掌,打你恩将仇报,跑来长清观讹诈逍遥道长。” 妇人被苏草拽翻在地打着,汉子目露一丝犹豫之色,似乎在想着要不要上来帮忙,但很快,他眼睛闪过一抹精光,然后突然朝哑子扑过去。 这时候,姬小公子迅疾从苏草身后蹿出来,一个飞旋脚,将汉子踢倒在地,护在跌倒的哑子前边,冷声开口。 “不想死,给小爷滚!” 小小的人儿,像一座山一样护在哑子身前,眸子里还迸出一抹杀气。 这眼神太骇人了! 汉子被踹翻在地,感觉身上一阵生疼,骨头快散架了。 看看被苏草打过闷哼的自家婆娘,不甘心的看一眼哑子,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连香篮子也没要,扶着她家婆娘跌跌撞撞跑了。 来找道长讹钱的妇人和汉子走了,姬小公子和长清观的小道童们,一起将跌坐在地上的哑子扶起来。 苏草拎起地上的食篮子,看着消失在长清观山道上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算以前遗弃了哑子,打听到了他在长清观,想讹诈逍遥道长的银子,也该借着上香慢慢试探。 哪有一瞧见穿了道服小公子,就嚷嚷着扑上来认儿子? 来长清观认亲的妇人和汉子,目的太明确了,毫不掩饰他们的贪婪。 这件事情很是不同寻常啊! 第351章 遭贼了 苏草隐隐感觉哑子父母突然出现的事儿,很不对劲,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劲,一时又琢磨不透。 她家屋子推倒了,在打地基建新宅子。 夜里住在常婶子家厢房,苹儿已经睡着了,苏草还在榻上转辗反侧,想着哑子父母突然出现在长清观的事儿。 这时候,窗外响起一阵蟋蟋蟀蟀的响声,紧接着,有个男人压低了声儿在喊。 “兰妹子,这边,这边!” “石大河,你要死啊,老娘迟早要被你害死。” 虽然窗外说话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太过熟悉,苏草还是听出了这是常婶子在说话。 她正想着,这信息量有点大。 这时候那个叫常大河的哑声道:“兰妹子,你还不知道我,上回真不是我要害你,是有人来我们村喊我,说你在河边树林等我,我才找了去。” “你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常婶子似乎很生气,声音里打着颤儿:“我好好的挖野菜,你非得找了来,被咱们村的那个叶秀才撞见,我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是,我在娘家那会儿,咱们两家有换亲那个意思,后来我不是嫁了松儿爹,咱们两个没牵扯了。” “哎,我知道,我知道。上回喊我上村头小树林那人,还是你们村的,兰妹子,有人要害你……” 外面跟常婶子轻声说话的人,似乎还要往下说,这时候一道重重的咳声突兀的响起来。 然后那人像是被惊着了:“有人来上茅厕,先不说了,明儿你上后山竹林,我跟你说清楚上回那事儿。” 窗外的声音沉浸了下去,一会儿窗前有个牛高马大的影子闪过,往屋后茅厕去了。 一早有苹儿帮忙,常婶子煮了米粥,烙了饼子。 两家人团团围坐在桌前吃早饭,苏忠贤刚舀了一勺粥塞嘴里,突然又将勺子放下,拿了一大块饼子,又喊苹儿给他再盛一碗粥。 “老子差点搞忘了,得给守夜的大河送早饭。” 苏草眸子闪了一下:“爹,咱们建宅子那儿还安排上人守夜了?” “那必须得有人守着啊,那么些砖头堆在屋外,过几天买的瓦也要送来,万一有人顺手牵羊偷去了咋办?” 苏忠贤解释:“你海叔起夜得有人扶着,晚上要有个力气大的男人守着他,爹还得跟你徐爷爷一起种药材,草儿咱们别心疼出工钱雇人守夜,昨晚好像遭贼了,你爹听到声儿摸到屋后瞧一圈,将那贼给惊跑了。” 苏忠贤说昨晚遭贼了,常婶子握住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埋头喝碗里的粥。 苏草眼角的余光掠过常婶子,抓块饼子咬一口:“竟还有贼要偷咱家的砖瓦?那爹你晚上好好照顾海叔,是得雇个人守夜安稳些。” 吃完早饭,苏草帮着苏忠贤给墙下的石斛和兰草浇水,瞧见常婶子挑了一担空桶出门。 苏草喊了苹儿,悄悄的跟上去,瞧见常婶子转个弯,将桶丢路边的草沟里,摸着往后山竹林去了。 第352章 有什么冲我来 苏草跟着常婶子到了后山竹林,和苹儿一起闪身藏在了溪涧旁一块大石后。 等了好一会儿,没瞧见昨晚那个叫石大河的男人出现,反而是常婶子在竹林里急得团团转。 几次差点想离开,但最后绕着竹子转几圈,还是耐着性子在等着,不时往竹林外张望。 苹儿昨晚睡得沉,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在大石后蹲得腿麻了,苹儿哑声问:“小姐,常婶子悄悄摸来后山竹林是干吗?咱们一直这么守着吗?” “守!” 苏草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一会儿有好戏看。” 两个悄声说话的功夫,竹林里传来常婶子气急败坏的声音:“石大河,你到底搞什么鬼?我挑了担空桶朝你打眼色,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来了,来了!” 苏草和苹儿透过石隙,瞧见那个叫石大河的汉子气喘吁吁朝常婶子扑过去:“哎哟,兰妹子,你就等不急了!” “你走开点说话!” 常婶子紧惕的退后一步:“你昨晚跟我说上回那事儿,到底是谁去喊你说我在村子小树林等着?是谁要害我?” “这个害你的人,是你们村子的人。” 隐在暗处的苏草和苹儿,都以为那个石大河接下来马上要说出害常婶子的人是谁,结果石大河突然翻脸了。 “兰妹子,你站那么远干吗?我还能吃了你?” 石大河很不高兴:“我都说了上回是被人坑了,来跟你说害你的人是哪个?你把我当成贼防着。建宅子的人快来了,你这样,我还不说了。” “别,别!” 常婶子急了,往石大河移近几步,隔着一杆竹子催他:“你快说吧!” “那好,害你的人是你们村的……” 石大河说着说着,突然眼冒精光,隔着竹丛将常婶子一把圈住了:“妹子,你身上洒了什么?香,可真香。” “石大河,你放开,放开老娘!” 常婶子这下终于感觉不对劲了,骂骂咧咧想挣脱石大河,可是晚了,竹丛旁的树后响起了击掌的声儿。 “青天白日的,石大河你和常婶子兴致真好,就是不知道常婶子家那个瘫子知道了受不受得住?” 被惊动了的石大河,这下终于放开了常婶子,一脸慌乱。 “叶秀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兰妹子没什么事儿。” 常婶子鬓发凌乱,还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石大河已经磕磕绊绊跟叶温良开口求饶:“叶秀才,你就放过兰妹子吧!我和她真没什么事儿,苏忠贤家建宅子我帮着守夜,就跟她在竹林这儿说几句话。她家男人瘫了,要是我们的事儿捅出去,她那个家就散了啊!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 苹儿这下知道苏草说的好戏是什么了! 透过石隙看着竹林里的动静,苹儿悄声道:“小姐,奴婢怎么有些看不懂啊?常婶子像被这个石大河害了,但这个人好像又还有些担当,他还替常婶子求饶,让叶秀才有什么事儿冲他去。” 第353章 真是太感人了 “你没瞧出来石大河和叶温良是一伙的,在合着给常婶子下套吗?说有什么事儿冲他去,这样岂不是在叶温良面前不打自招,更显得他跟常婶子不清不楚了。” 苏草敲一下苹儿的脑袋:“你啊,太天真了!下回我把你卖了,你还帮我数钱。” “小姐是苹儿的救命恩人,苹儿心甘情愿卖了给小姐换银子使。” 苹儿回了苏草一句,叹气:“奴婢怎么觉得常婶子有些可怜了?小姐,咱们要不要出手?” “先等等,看看叶温良玩什么花样……” 石大河突然一把抱住常婶子,然后叶温良就出现了,常婶子想到上次被撞破,再想想这次的巧合。 再笨,也猜到自个被算计了。 上回,她被石大河害惨了! 把柄落在叶温良手里,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恨死自己了! 昨晚为什么要信石大河的话,为什么要好奇是谁在害她? 孩子爹还瘫在榻上,这事儿不能闹到他耳里去。 常婶子气得一身发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合伙在算计老娘,叶秀才,你这回又想干什么?” “婶子要行得端坐得正,我如何算计你?你不来竹林,我也不能绑着你来不是?” 叶温良厚颜无耻的说完,笑了:“其实费这么大的劲儿将婶子请来,想请你帮点小忙。草儿那贱丫头……” “我帮不了你!” 常婶子打断他:“畜牲还通人性,草儿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不是她,我家男人死在邻镇回不来了。我再帮你,那是畜牲不如了,这回你休想再让我帮你害人。” “婶子你懂知恩图报,真是太感人了!” 叶温良笑得很是温和:“别动不动说害人的话,我叶温良是那种人吗?常婶子,我就想知道那贱丫头经手了些什么买卖,就这点小忙你也不帮?” 常婶子不信:“你要知道草儿做了哪些买卖,叶秀才,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打听清楚,贱丫头到底经手了哪些买卖?你不用怕她,她很快要倒霉了。” 叶温良笑得很诡异:“常婶子,给你一天的功夫,没打听清楚,可不止海叔和小松子知道你和石大河的事儿,杏花村和邻村你娘家那边也都能知道……” 叶温良跟石大河各自走了,常婶子靠着一杆竹子滑了下去,摊坐在地。 该听的都听到了! 苏草扯着苹儿从大石后的另一条路转出竹林。 “奴婢听贺大娘说,那天小姐跟叶秀才坐同一趟船,小姐打了他还将人砸湖里,他让常婶子打听咱们的买卖,一定没安好心,想在背后使阴招子。” 苹儿想不明白:“可是,他让常婶子打听咱们的买卖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苏草隐约感觉,叶温良要做的事情,应该跟他背后那个赌坊东家有关。 只是,侯公子经营明珠镇的赌坊和青楼,那才是最赚钱的买卖,应该还看不上她手上的小本经营。 管叶温良要弄清楚她手上的买卖是为了什么? 他能借着石大河对付常婶子,她也能将计就计对付他。 苏草附在苹儿耳边嘀咕了一阵,苹儿眼睛发亮头点得像鸡啄米。 第354章 演,接着演 叶温良给了石大河一点蝇头小利,借着他拿捏住常婶子的把柄,一天都在等常婶子那边的消息。 可惜了,太阳即将落下远处的山峦,常婶子那边还没有让小松子来捎信。 他烦躁的在堂屋来回跨步,不时往屋外张望。 总算,一个小脑袋在篱笆外探头探脑。 叶温良喊了一声:“小松子!” 小松子扭过身,往村头竹林子里狂跑。 叶温良嘴角勾出一抹阴沉的笑意,还以为苏海婆娘真对那个贱丫头感恩戴德,那他真没法儿跟侯公子和吕主簿交代了。 这下,鱼总算是上钩了! 叶温良不紧不慢往村头竹林子那边走,等到了竹林边上,不见了小松子的踪影,不过那个小鬼只是个传话的。 他没当一回事,闪身进了竹林。 “婶子,别躲了,出来吧!” 回应他的,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麻袋,还有一顿胖揍,隔着麻袋那熟悉的手感一落下,他身子一个激淋,已经知道了栽在谁手上。 “疼,疼,别打了!” 叶温良蜷缩在麻袋里呜声求饶:“草儿妹妹,那天在船上冒犯了你,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还让小松子骗我来竹林?” “演,接着演!” 苏草揍人,苹儿在一旁拍手称快:“怎么冒犯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会打到想起来为止!” “他读书读傻了,想不起来,记性不好!” 苏草狠狠踹叶温良一脚:“怎么冒犯我的?你跟吕希柔勾搭,要跟月娥姐解除婚约,骗我绑人,是不是冒犯我?解除了婚约,想杀人灭口,是不是冒犯我?你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被周院长赶出书院,本来我和你两清了,然后你和你娘来竹筒食铺恶心人,是不是冒犯我?那天搭船去明珠镇,你掉酸书袋子拐弯抹角骂我,是不是冒犯我?我揍你那么多次了,你偏不长记性,还要挟常婶子,算计我的买卖,是不是冒犯我?” “我忙着买卖,没空收拾你,你倒好,非要撞到我手上。” 苏草狠狠一脚踩在他身上:“别以为有镇上赌坊东家撑腰,你就能爬到我苏草头上来,你好好的呆在明珠镇也罢了,非要来杏花村惹我,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落在我手上,你猜猜我会怎么对你?” 叶温良闷在麻袋里,被打得一身痛,但是听到苏草的话,生生打了个寒颤。 让他害怕的还在后头! 先前去他家喊他的小松子,这会儿不知道从竹林哪个角落钻出来了。 “草儿姐姐,上午抓的那条毒蛇我拎来了,是不是要塞进他那个麻袋里头?” “小姐,将毒蛇丢进麻袋里不好吧?万一他被咬死了怎么办?那会连累小姐坐牢的。” 叶温良刚松一口气,喊苏草小姐的丫鬟已经嚷嚷着替她出主意了:“奴婢捅了一个大蚁窝,咱们先拿鞭子抽他,然后在他伤口抹上蜜,这样蚂蚁钻进皮肉里咬了人疼得噬魂入骨,那滋味呀生不如死……” 第355章 风水轮流转 叶温良听得心惊胆颤,怎么一个比一个毒? 紧接着,听到苏草打断丫鬟和小松子的话。 “哪要那么麻烦?叶渣渣这个穷酸秀才拎不清,以为是个女人都恨不得扑倒他,骗了我和月娥姐不够,上回在县城还想帮着吕希柔骗吕玉儿,他到处祸害女孩儿家,不如干脆废了他。” “这个法子好,他爱攀高枝,废了他,他能入宫做太监,可不就是飞黄腾达了,小姐这是在帮他啊!” 叶温良:“……” 帮他? 废了他入宫做太监? 苏草这个小贱人打人毫不留手,这种事情还真有可能做出来,关键是侯公子还不会替自个撑腰。 叶温良三魂七魄去了一半,颤声开口:“草儿妹妹,是我不自量力,不该算计你的买卖,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了。”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苏草又踹了破麻袋一脚:“怎么?你找常婶子干什么,还要我请你说出来?” 叶温良彻底败下阵来,事到如今,不得不说出实情:“是吕主簿逼我打听你的买卖,吕家的酒铺和酒坊,被玉龙郡商会和衙门给查封了。墙倒众人推!讨债的纷纷上门,吕主簿就是卖了酒铺子和酒坊,还不够还债。他知道你跟潘少东家和喻润泽合伙,派人低价买了他家的酒铺子,更是对你怀恨在心。” 姓吕的当初偷了她家的酒方子,害死了她爷爷,害惨了她爹。 风水轮流转! 偷来的东西到底不牢靠,吕家被玉龙郡商会和衙门一起查封,彻底没有了酿酒卖酒的资格。 吕主簿恨死她了! 叶温良招供的这话,苏草信他是真的。 吕家因为她,失去了酿酒和卖酒的资格,吕主簿这是算计上了她的产业,才会让叶温良打听得这么仔细明白吧? 苏草淡淡的嗯了一声:“你要交代的只有这些?小松子,那条蛇还在不在?” “草儿姐姐,在的。” 苏草这个小贱人,不会折磨他的法子全要用上吧? “我招了,我都招了……” 赌坊的幕后东家侯公子,叶温良这些天跟在他身边越久,越是发现他的身份深不可测,很有可能在京城也是一号人物。 这样的人,他不敢背叛和得罪,因为侯公子会让他生不如死。 但是此刻被苏草胁迫,与其被折磨死,还不如将吕主簿给卖了个干净。 “跟你做买卖的周师娘,潘少东家,喻公子,这些人吕主簿得罪不起,但是,你爹苏忠贤是个罪身,要是你也犯事入狱,按照凌云国的律法,那你跟人合伙的买卖要尽数充公,就是喻县令也没办法,吕主簿背后有人撑腰……” 自家小姐被那般算计,苹儿快气死了,对着叶温良一顿拳打脚踢,牵着小松子跟苏草回家时,苹儿忧心忡忡。 “吕主簿太恶毒了,竟想了这样的法子算计小姐,咱们该怎么应对?” “担心什么?吕主簿又不是一手能遮天,顾会长和周院长,还有潘一铭和喻润泽,这些人,他到底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第356章 饿死鬼投胎 苏草沉着冷静道:“知道了他的意图就好办了,他要对付我,无非就是从我的买卖上下手。县城那边倒不用担心,吕主簿还不至于敢在太岁头上动工,他应该不敢去招惹周师娘。” “剩下的,就只有咱们明珠镇和竹湖杏花酿的买卖了。本来我还想尽快将料包的买卖发展到邻镇和邻县去,现在除了供应给周大姐,料包买卖要暂时停一停。” 苏草分析完,跟苹儿商量:“我现在去一趟沈伯伯家,让他这段时日警醒着点,明天一早,你给我跑一趟明珠镇,将这事儿告诉潘一铭和喻润泽,还有让贺大娘和周大姐做买卖也小心谨慎些。” 常婶子一天心神不灵,早早的将晚饭煮了,等着苏草和苹儿还有出去玩的小松子回来吃饭。 结果只有小松子牵着苹儿回来了,苹儿说苏草去了沈家,一会儿回来。 “饿死老子了!” 苏忠贤又是管着种药材,然后还得操心建新宅的事儿,将帮工一送走,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催促常婶子。 “先吃饭,老子饿死了,给草儿留一碗饭菜就成。” “不好吧?” 一向跟苏草不对付的常婶子,一反常态:“咱们还是等等草儿。” 苏忠观愣住了! 心里想着这贼婆娘没吃错药吧? 但是,贼婆娘讨厌了些没错,她对苏海和小松子,那是真的好,苏海不可能休了她再娶一房,以他和苏海的关系,总是愿意见到贼婆娘和草儿没有嫌隙。 苏忠贤只得忍着饿,难得的没跟常婶子唱反调:“那就等等草儿!” 堂屋这边,没等来苏草,倒是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人就是帮着苏草家守宅子看工地的石大河。 石大河一出现在门口,常婶子有些慌:“你咋来了?” “一会儿忠贤哥要给我送饭过去,我寻思着干脆上你家来吃饭,省了麻烦。” 石大河大大咧咧坐下来,拿起筷子要夹菜。 苏忠贤火了:“老子的闺女没回来,你是饿死鬼投胎吧?” 石大河像是很怕苏忠贤,苏忠贤一火,他只得搁下筷子。 有苏忠贤镇着,常婶子安心不少,刚在心里吁一口气。 石大河起身:“吃个饭还要等小东家,那我先去看看苏海老弟,我来苏家帮工这么些天,苏海老弟瘫了腰还没来看他一回。” 叶温良说给她一天的时间,找草儿打听她手上到底有些啥买卖? 这个石大河突然找上门来,还非说要瞧她男人,是故意来逼她的。 常婶子急了:“我家男人歇下了,你回头再来瞧。再说,他也不是瘫了腰,就是摔伤腰,大夫给他瞧过伤,说将养一两个月能好起来。” “大夫说苏海老弟的腰伤有起色了?那我更得去瞧瞧啊!” 石大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状似无意提了句:“咱们今儿在竹林里碰面,你咋没说这事儿?” 常婶子吓傻了,气急败坏:“石大河,你少胡说八道……” 苏忠贤感觉不对劲了! 好端端的,石大河和常婶子怎么会在竹林碰面? 第357章 她是被陷害的 是了! 以前苏海瞧上这贼婆娘,去邻村提亲,一开始常家说想用贼婆娘跟石大河家换亲。 是后来他家老爷子借给了苏海十两银子聘礼,常家才将贼婆娘嫁来杏花村。 静谧! 短暂的静谧后,苏忠贤一下炸了,猛拍桌子朝常婶子瞪眼:“你去后山竹林干吗?你跟石大河怎么会在竹林里碰面?” “忠贤老哥瞧你气的,兰妹子在娘家时我们也认识不是?都是熟人了,碰个面咋不行?苏海腰瘫了,兰妹子心里苦闷……” 石大河一边得意的说话,一边拿眼瞟脸色寡白的常婶子。 叶秀才不就让她打听一下苏家丫头的买卖?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她既然不上道,害他不能从叶秀才那儿白得半两银子,那他将后山竹林的事儿全捅出来,看以前不肯跟他家换亲的这婆娘,还受不受得了? 石大河正洋洋得意,一副吃定了常婶子的模样。 这时候,苏草迈进大门,说上了话:“常婶子,今天是我让你上后事山竹林去的,石大河拿这事儿要挟你,你怕个啥?你今天帮着我去后山竹林做戏时,我和苹儿不就藏竹林溪边大石后边瞧着嘛!” 常婶子一下懵了! 草儿怎么像是在帮着她? 让她帮着去一趟后山竹林做戏,没听错吧? 还有,她今天去见石大河,草儿和苹儿真藏在溪边大石后吗? 那她们是不是也瞧见了,她去后山竹林的事儿,是石大河和叶温良一起下套在陷害她? 似乎是为了回答她的疑问,苏草看着同样懵住的石大河,笑了。 “石大河,你没想到吧?你和叶温良一起联手害常婶子时,我就苹儿就在暗处瞧着呢?” 石大河回过神来,不认账:“小东家,别说笑了,我和兰妹子就在竹林碰了个面,什么害不害的。” “不承认没事儿!” 苏草的笑意里染上了一抹冷:“昨晚常婶子上茅厕,你拦住她,说杏花村有人要害她,然后我爹起夜了,你不好往下说,要常婶子今天上后山竹林。你没想到吧?你和常婶子在外边说话,我听得明明白白,那会儿我和苹儿还没睡。” “是,没错!” 压根就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的苹儿,苏草说什么就是什么,点头应下:“我和小姐没睡呢,你和常婶子说什么,我们听得清清楚楚。” 苏草继续接着往下说:“常婶子又不傻,你说什么她难道就听什么?她压根儿不想往后山竹林去,是我觉得这事儿不寻常,像是你背后有人指使,让常婶子帮个忙去一趟后山竹林。果然你和叶温良就以为常婶子落进你们的圈套里,然后借着常婶子跟你碰面的事儿要挟她,让她帮着你们打听我手上有多少买卖。” “常婶子说我爹去邻县接了海叔回来,是她家的救命恩人,还有我出银子给海叔抓药了,她是不会帮你的。怎么?你和叶温良的目的没达到,上门来想败坏常婶的名声?” 第358章 如此小人行径 苏草乘胜追击:“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给常婶子泼脏水,说海叔瘫了,她不甘寂寞,想跟你好?你是不是还要说,你抱了常婶子?石大河,你这人可真够无耻的啊,我爹怎么会挑了你替我家看宅子?” “石大河,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苏草是什么人,是那么好招惹好的吗?帮着叶沉温良套话,想算计我的买卖。叶温良已经被我痛揍一顿,扔山里喂狼了,你想跟他一样的下场……” 苏草话没有说完,苏忠贤已经气炸了,拎着石大河给了一拳头:“石大河,你敢算计老子闺女的买卖?我打死你!” 苏忠贤眼睛瞪得像铜铃,模样凶狠像山里的野狼,吓得石大河魂不附体。 他以为常婶子进了他和叶温良的圈套,才敢有恃无恐来要挟常婶子,咋就成了苏草让常婶子上的后山竹林了? 连叶温良也落在了苏草手上,他还能好过吗? 苏忠贤一拳头,差点将他打得一身散架,他吓得连连求饶:“忠贤哥,是叶温良逼我的,不是我想害兰妹子。你将我这两天的工钱结了,我,我这守宅子的事儿,我不干了。” 苏忠贤更气了,又挥起拳头:“你还想要工钱?” “别打,别打,不要了!” 石大河吓坏了:“什么都不要了!” 苏忠贤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了石大河要砸出院外,还扬言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石大河以为终于可以走了,苏草微睨着眼笑了笑:“爹,他这种小人,回到邻村不知道会怎么胡说八道?将他先关柴房里,我明天让沈里正知会他们村里正一声,送他去见官。还有,等明天上工的人来了,让大家知道他干过什么事儿,看他以后在他们村还要不要脸了?” 送石大河见官其实是苏草吓他的,他做的事情虽然坏,但事情没成,还够不上犯了律法。 但是,先声夺人很有必要。 如果将石大河马上放走,他这种小人行径,回到村里还不知道会怎么胡说八道,坏了常婶子的名声不说,邻村的人还以为她这个小东家苛刻替她家帮工的人。 解决了石大河,苏草神色如常拍拍手坐下来吃饭。 常婶子这一顿饭却吃得五味杂阵,她万万想不到,一直跟苏草对着干,替她摆脱石大河,替她证了清白的人,竟然会是苏草? 一顿饭下来,她食不知味,不时眼神复杂偷偷瞧苏草。 苹儿主动帮着收拾碗筷,常婶子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喊住了要回房的苏草。 “草儿,婶子有些话要跟你说!” 苏草也有话要问常婶子,是关于苏忠贤的。 她爹每次都跟铁齿铜牙似的,过去发生过什么,她撬不开她爹的嘴。 常婶子又处处防患她,什么都恨不得跟她对着干。 这次她出手拉了常婶子一把,常婶子总算是要开窍了。 “好啊,我也有些话要跟婶子你说说!” 苏草冲她浅笑了笑,引着她出了屋门,往溪边种石斛的树下走去。 第359章 你是个好娘亲 站在树旁的石桥上,苏草转过身来,刚要开口,常婶子先一步开口了。 “石大河那人心忒坏,得亏了有你,婶子这家才没有散了。” 常婶子扭捏着说话,不敢看苏草:“草儿,婶子以前糊涂,这回……” “你糊涂的何止这一回?我要是没有撞破这事儿,你是不是还准备被石大河牵着鼻子走。” 苏草没好气道:“海叔还瘫在榻上,石大河要是得逞了,他这病还能不能好?事情闹开了,以后村里人怎么看小松子?” 常婶子想想要是石大河得逞了,自家男人怕是要气死,孩子也可怜,村里的人不知会在背后说得多难听。 因为苏忠贤犯过案,草儿这些年是怎么被人指指点点的? 想到这事儿要是落在小松子身上,常婶子后怕不已。 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想到自己以前怎么对苏草,苏草又是怎么对她的,常婶子突然砰的一声,跪倒在了苏草脚下。 “草儿,婶子真知道错了,以后不犯糊涂,好好跟你海叔过日子,等他病好了,把你垫的那药钱尽快还上。” 常婶子这一跪,遂不及防,将苏草给吓了一大跳。 一向跟她不对付的人,就这样跪在了她脚边。 苏草哭笑不得:“你既嫁了海叔,那也是苏家的人,再说,你也是真心疼小松子,你其实是个好娘亲。” 苏草拉着她起身,在石桥上坐下。 “婶子,你这人吧?我知道你!从来只有你占人便宜的,没有人占你便宜,说真的你蛮讨厌的,但你也是真疼小松子,真在乎你和海叔这个家。” 苏草在黑暗中低低的苦笑了一声:“你知道吧?其实我在镇上遇到过魏伶儿,她不但羞辱我爹,看不起我,还在背后帮着钱东家害我,对付我。” “我怎么会有这么个娘呢?你对小松子都那么好,她就算讨厌我,难道不能装作不认识吗?” 苏草语声酸楚:“其实,我挺羡慕小松子,有你这么一个娘亲,你有时候像护着小崽子的老母鸡,谁敢动你的幼崽,你会拼着命也要扑上去啄人一口。” “草儿……” 常婶子听了只感觉心酸,原来草儿这么可怜。 一切都是魏伶儿的错! 她以前为什么想不开,非要跟草儿过不去? “你那个娘真不是东西,你爹这辈子都毁她手里头。” 常婶子骂骂咧咧:“魏伶儿那娘们儿是婶子见过最狠的,那会儿,你海叔还是个半大小子,亲眼瞧见夜里他背着你爹,悄悄跟她那个姓吕的表哥搂搂抱抱。你海叔爹娘死得早,你爷爷对你海叔,那跟亲儿子似的,这事儿你海叔不好捅出来啊,就使个计,让你爷爷撞见。” “结果吧,你爷爷没瞧清楚人,魏伶儿就拦上了你爷爷,让他那个姓吕的表哥溜走了,事情就这么闹开了来。那会儿你爹是个愣头青,他逼问魏伶儿那人是谁,你那个娘说是姓杨的书生,当时魏伶儿那个姓吕的表哥和杨书生,都是你爹的同窗……” 第360章 事情透着诡异 常婶子一说起了这事儿,就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全然没注意到,苏草的表情已经变了。 是的! 这跟她从沈大山那儿听到的版本一样,常婶子这个版本,里面有一个目击证人苏海亲眼瞧见过,跟吕希柔抱在一起的人是她那个姓吕的表哥。 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吕老爷子一死,她爹犯下案,然后魏伶儿又回了吕家。 猜到了有个可能性,苏草一身发冷,打断常婶子:“是不是魏伶儿说那人是姓杨的书生,我爹这个愣头青就跑去书院拿刀砍伤了杨书生?难道海叔知道不是杨书生,没有阻拦我爹吗?” “怎么没有?拦了!你海叔拦了的,但你爹人都疯了,压根不听他说,就气冲冲跑去了书院。” 常婶子接着往下说:“也是你爹倒霉,杨书生一开始伤得也不重,他又答应你爷爷改口说你爹是误伤,这样你爹很快能从牢里放出来。后来不知怎么杨书生就突然死了,然后你爹就被判了流放千里。那流放去边疆的人,哪还有活着回来的?你爷爷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就那么过世了。” 杨书生一开始伤得不重,还答应苏老爷子说苏忠贤是误伤,然后又突然一下死了? 这不对啊! 善于推理分析的苏草,隐隐感觉这件事情透着诡异。 她更感觉,跟常婶子握手言和这步棋走得太对了! 因为没有人比苏海更清楚,过去发生过什么? 常婶子将她知道的事情说了一回,然后叹一口气:“草儿,你也别怨婶子瞧你和你爹不顺眼,你海叔当初又不是没拦着你爹,想将真相告诉他。可是你爹呢?那时候完全不听,一门心思要找姓杨的书生算账,才闯下了大祸。” “因为这件事情,你海叔一辈子感觉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你爹。你爹受了打击,活得像滩烂泥,这么些年怎么过来的?都是你海叔在外打零工,赚银子贴补你家,要不然你爹那个酒鬼带着你,能活到现在?” 常婶子不甘心道:“你海叔没有错啊,婶子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背着这些事情?为什么我嫁过来,跟他一起过苦日子,他不顾我和孩子,非得照顾你爹这个有手有脚的人?” “以前婶子不甘心,想不明白,还记恨上了你和你爹,感觉你们拖我家的后腿,让我家过不上好日子,让小松子可怜见的一年见不着他爹几回。” 常婶子看苏草的目光变了,带着一丝疼爱:“这回你帮了婶子,婶子才知道自己错了,你说得对,我嫁进了苏家,我姓苏,日子过得再苦,姓苏的就是一家人,所以,以前婶子记恨你做下的糊涂事儿,你能不能不怪我了?” 哪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与他同甘共同,不想过上好日子? 谁能忍受自家男人,赚了银子补贴一个有手有脚只会酗酒的大男人? 原来常婶子恨她和她爹,有这个原由在里头。 苏草鼻子有些发酸:“不怪了,以前是我和我爹太混了,如今草儿厉害了,以后你和海叔小松子跟我们一家一起过好日子。” 第361章 她是犯了花痴 “你海叔的腰伤还有得救,小松子在婶子身边,一家人能在一起,就是好日子。” 常婶子一脸感激:“草儿,你帮婶子守住了这个家,然后又让你爹去邻县接你海叔,喊了姬公子给你海叔瞧伤,还垫银子给他抓药,又变着法子让我将帮工的饭菜给包了,就是为了照顾我们一家子,你已经帮了我们家很多,你海叔为你和你爹做过什么,都算是扯平了,我如今知足了,也不再恨你和你爹……” 苏草和常婶子聊了几句的功夫,苏忠贤在喊:“贼婆娘,贼婆娘,快来,你家男人能坐起来了。” “什么?你海叔能坐起来了?” 常婶子丢下苏草往家里跑。 苏草也从桥上起了身,慢悠悠往常婶子家走,等她进屋,苏忠贤兴奋得不行:“草儿,你海叔能坐起来,明天你能不能再喊姬公子来替他行一回针?” 她跟姬墨闹翻了好吗? 他那种玉树芝兰般的人物,她这棵杏花村的杂草怎么配得上? 他爹最烦她跟姬墨走得近,苏草没想到他会开这个口。 一屋子的人期待的看着她,苏草笑得比哭还难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明天上长清观我试试吧!” 苏海能坐起来,苏忠贤比得了苏草给他买的绸缎衫子还高兴。 她知道,她爹和苏海兄弟情深。 但要是没听常婶子说过去的事儿,并不能理解不是亲兄弟,为何感情如此深? 苏草看着高兴得像小孩儿的苏忠贤,有些鼻子发酸,他爹其实有一颗赤诚之心,这样一个人,真的是杀死杨书生的凶手吗? 并且按常婶子的说法,当初苏忠贤因为故意伤人,被抓去县衙后,爷爷有找杨书生,杨书生也答应出来作证说她爹是误伤了他。 为什么杨书生突然死了呢?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蹊跷,而当时苏忠贤的同窗,她也找不到了,无法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了! 周院长啊! 上次沈伯伯说,当初苏忠贤在明珠镇书院进学时,是周院长的得意门生。 那是不是从周院长那儿能得到一些信息呢? 想通了这件事情,苏草心里畅快,连着要去找姬墨这事儿,也显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但是,第二天上了长清观,在竹林里转悠了一圈没找到替苏海治病的神医,站在长清观门口,她还是感觉那天晚上的事情像是一场噩梦。 没错! 她的确是犯了花痴,被他迷得三荤五素,不要脸的往他跟前凑。 但是,他对她是不同的啊! 他默默的守护在她身后,替自个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撩他的时候,他也半推半就,没有拒绝她。 为什么那天突然翻脸将她推翻在地? 她脸皮厚过城墙,也是女孩儿,也是要面子的啊! 苏草想到那天的事情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了他十句八句混蛋,然后朝长清观台阶上迈开了步子。 正在这个时候,竹林溪涧那边传来小公子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第362章 你们要害姐姐 小公子一声喊,紧接着,一队穿着捕快服的男人,出现了长清观的山道上,打头那个,赫然是上次来过杏花村的吕捕快。 他一见苏草站在长清观门口,马上举起刀鞘往她的方向一指:“伤人至死的疑犯在那儿?快,将人抓起来!” 吕捕快带队,紧跟他的一队捕快动作很快,朝苏草包抄过来,要将她围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溪涧旁的姬小公子,施展轻功疾如闪电扑过来。 在捕快们逼近苏草那一刻,挡在她面前:“小爷倒要看看,是谁有胆子敢动姐姐?” 姬小公子这一举动,溪涧里跟哑子他们一起摸石子的青衣人,连裤腿也难不及挽起来,几个闪纵跃到了姬小公子和苏草身边,将他们挡在后面,与县城来的捕快对峙上了。 “本捕快在执行公务,还请姬小公子让开!” 吕捕快扬了扬手里的缉拿公文:“姬家在玉龙郡是家大业大,但本捕快这里有喻县令盖了章的缉捕令,苏草犯下的是伤人至死罪,我们在例行公务,还请小公子让开。” “不要!” 姬小公子固执的将苏草护在身后,气势陡然间多了几分凌厉:“你们想要抓姐姐,除非踩着小爷的尸首踏过来。” 苏草:“……” 事情来得太快,吕捕快带着人朝她跑过来,到姬小公子突然飞身过来挡在她前边,只是在短短数息。 虽然她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小公子不分青红在皂白,不管发生什么也要护在她面前,这让苏草很是感动。 她蹲下来将小人儿圈进怀里:“遥儿不怕,等姐姐问清楚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不要!” 姬小公子眸子里迸出恨意来,看着吕捕快一行人:“他们想害姐姐,他们想将姐姐从小爷身边抢走,他们就是这样害娘亲的,小爷没有娘,不能再让姐姐被人害了……” 姬小公子越说越激动,小脸涨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圈圈。 他紧紧拽住苏草,像是在害怕下一刻,她会从他身边消失,甚至随着他死死拽住她的动作,小身子在发抖。 长清观外对峙着,哑子见事情不妙,早从狗洞里爬进道观,去喊逍遥道长和姬墨他们。 姬小公子拼了命固执的要挡在苏草面前,这时候逍遥道长和姬墨一起,带着夜七和一个青衣男子一起出了道观。 夜七飞身一个闪纵,挡在苏草和小公子面前:“哪个眼瞎的敢欺负我家小公子?” 吕捕快上次来杏花村,在祠堂被夜七他们给打怕了,对他有一种骨子里深深的忌惮。 这会儿,仗着有十几个捕快跟他一起来长清观办案,底气足了些。 “还有那个老道士,也一并缉拿了。” 吕捕快一指逍遥道长,然后掠过夜七看向正主姬墨:“姬公子,你身边的护卫手上有府衙的令牌没错,但这次的缉拿,是同知大人和喻县令一起盖了印鉴的,你们玉龙郡姬家家大业大,总大不过凌云的律法吧?还是说,姬家要公然与朝堂为敌?” 第363章 阿墨我恨你 “好大的口气!” 姬墨神色清冷:“因何事缉拿?” “伤人至死罪!” 吕捕快扬了扬手上的缉拿令,然后振振有词:“两天前,邻县有对夫妇上长清观来找丢失了的孩子,那妇人与嫌犯苏草发生口角,被踹胸口至死,她男人到县衙击鼓鸣冤,状告苏草打人至死,状告长清观老道士拐骗幼儿,本捕快也是奉了喻县令和同知大人的命令来缉拿犯人,还请姬公子不要为难。” 姬墨冷静的问:“你是说同知大人也在县衙?” “没错,同知大人从玉龙郡来县衙公干,恰好就撞上了这桩案子。那对夫妇的孩子被骗,已经够可怜了,来长清观找丢失的儿子有什么错?可恨苏草为了帮着逍遥道长遮掩罪行,竟伤人至死,同知大人说此事恶劣,绝不姑息。” 吕捕快眼神里透着一抹得意:“本捕快现在能拿人了吗?姬公子若是要阻拦,那我们回去也不好跟县令和同知大人交代不是?” 苏草脊背发凉! 难怪,难怪她觉得来找哑子那对夫妇处处透着不对劲,一时又琢磨不透诡异在哪儿? 从叶温良嘴里知道吕主簿要对付她,她也以为姓吕的会从她的买卖入手。 原来,这个局早已经布下了! 甚至吕主簿算到了她嫉恶如仇的性子,知道她会为了护住哑子,朝那对夫妇出手。 这是一个死局啊! 在这种危难的时刻,苏草下意识看了姬墨一眼。 然而,姬墨却神色清冷,看也没看她一眼,跟吕捕快道:“吕捕快请便!” 他这话一出口,死死拽着苏草的姬小公子不敢置信。 “阿墨!” 小公子眼睛里可怜兮兮的,带着一丝祈求看向姬墨。 然而,姬墨不为所动,避开姬小公子的视线。 苏草顿时心如死灰,酸涩的冲姬小公子笑了笑:“遥儿别怕,姐姐和道长去县城逛一圈,很快会回来的。” “你骗人,娘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姬小公子不愿意撒手:“姐姐,你别不要遥儿了,遥儿会听话的,给你赚好多好多的银子,给你攒嫁妆,以后长大了,遥儿护着姐姐,谁也不许欺负小爷的姐姐,哇……” 苏草:“……” 她的神仙小公子,从来一脸傲侨。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公子哭。 不管她失去了什么,这世上有她的遥儿。 缉拿令喻县令和府衙的同知大人盖过章,这一劫,是逃不过去了。 连老谋深算的逍遥道长也不吭气,苏草终是狠了心撸开姬小公子的手,和逍遥道长一起跟着吕主簿他们往长清观山下走。 姬小公子和哑子他们追着苏草跑了好远,但奈何姬墨没什么反应,青衣人和夜七也没有出手。 姬小公子怎么抗争,都没有办法让姬墨和夜七出手救苏草,哑子他们拉着他回长清观,小小的他眸子涨红看向姬墨。 “阿墨,遥儿恨你!” “恨有何用?” 姬小公子像一头负伤的小兽,姬墨看着他:“恨能留住你娘亲吗?恨能救你姐姐吗?” 第364章 致命的把柄 “遥儿,我早告诉你,以你的身份地位,遇事不能冲动,有什么想法也要懂得敛藏,不能被人看出来。” 姬墨丢下他往长清观走:“如果不想救你姐姐,那你就继续在观外站着吧!” 姬小公子无助又委屈,小小的手握成拳头,指甲差点将手心抠破了。 他死死咬着唇站了数息,看到姬墨的影子消失在观内的曲折游廊,狠狠跺了一下脚,往长清观内追去。 中间绊倒了门槛,爬起来又继续往里跑。 跟着姬墨进了偏僻的后殿,姬小公子抓起桌上一个玉葫芦往地上摔:“小爷会长大的,小爷有一天能不靠你也能护住姐姐,小爷要让害姐姐的人都死,小爷砍死他们。” “死太容易了,遥儿!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让人生不如死,在你不能护住那个丫头前,我答应替你护住她,设计陷害她的人,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姬小公子渐渐平复了些,颤着小肩膀问:“真的吗?那你刚刚怎么不管姐姐?” “救人要用脑子,你那样公然跟捕快对抗,只会暴露了我和你在长清观,到时候你那些皇兄,还有异姓王侯熹,会在你还没有飞起来时就折断你的翅膀。那你以后拿什么护住你姐姐?再说,你我暴露了,是不是很快要离开长清观回京城,这样你就要离开她身边了,不是吗?” 姬墨扶住他颤抖的小肩膀:“夜七已经查到,镇上赌坊东家,很有可能就是侯熹的人。我们在长清观这么久,他隐在暗处,难道没有对你我起疑吗?这次丫头和逍遥道长被缉拿一事,还惊动了玉龙郡同知,很有可能是侯熹那条疯狗对我们的一次试探。” “我当初答应过你娘,会好好护着你。” 姬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丫头和道长要救,你也不能暴露在险境中,知道了吗?” 姬小公子没那么难过了,拽住他的衣袖:“那怎么样,才能不让我犯险,也能救下姐姐和道长?” “来,下一盘棋吧!” 姬墨将青衣人雕刻的一方玉盘,摆上棋子,捻了一颗子落在棋盘上:“为了你的安危,我暂时不想与侯熹的人对上,县城那边,有喻老太君在,你姐姐和道长暂时不会有危险。” “如何出手,既不会暴露你,又能给对手致命一击,化解这场危局?那么就需要四两拔千金。” 姬墨的点拔,让姬小公子若有所思,他捻了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阿墨,那就是先不惊动明珠镇的侯公子,真正要对付的人其实是吕主簿。是不是要找到吕主簿的弱点,一击致命?” “阿墨,道长是你的人,你心里也是在意姐姐的,姐姐和道长被缉拿去了县城,你却没有出手。” 姬小公子说完,目光锁在棋盘上,然后落下了一子:“是不是你手上其实已经有了吕主簿的把柄?能一击致命,让他再也没法儿翻身。” 姬墨看了小公子数息,目露欣慰之色,然后在他的期盼下点了点头。 第365章 踹死了人 苏草和逍遥道长在长清观被缉拿一事,苹儿并不知情,因为苏草动身去长清观时,她也坐上了沈瘸子的船一路往明珠镇来。 到了明珠镇,她径直上了码头到书院找潘一铭,然而书院这边说在举行诗会,要等到诗会过后才能帮着她通传,苹儿只好先回竹筒食铺等着。 书院这边的诗会,沈玉宁拔得了头筹。 喻润泽提议:“玉宁文采斐然,拔得头筹,得好好庆贺一番,就去潘兄家的福祥记小斟几杯如何?” “去竹筒食铺吧!” 沈玉宁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昨晚还做了噩梦,梦到苏草被关在了牢里。 他想去竹筒食铺看看,苏草有没有来明珠镇。 “守门的岑叔刚说书院门口有个姑娘找咱们几个,那就竹筒食铺吧!” 找他们的姑娘,不是苏草会是谁? 潘一铭猜苏草到了明珠镇,有事儿在竹筒食铺找他商量,和喻润泽交汇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几人勾肩搭背一路往铺子里来。 结果等他们的人不是苏草,而是苹儿。 沈玉宁心头跳一下,着急的问苹儿:“草儿妹妹怎么了?” “小姐,小姐没事儿啊!” 苹儿解释:“家里要建宅子,然后长清观那边酿制竹筒酒,这些小姐都要费神,所以就派了苹儿来明珠镇找几位公子。” 潘一铭问苹儿:“你家小姐让你传什么话?” “这件事情跟潘公子和喻公子有关,小姐让我告诉你们,一起联手收购吕家酒铺子的事儿,吕主簿那边知道了。” 苹儿将叶温良如何给常婶子设套,让打听她手上有多少买卖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潘一铭懂了:“吕主簿要对付草儿妹妹,又让叶温良从常婶子那儿打听买卖的事儿,多半是要从她经手的买卖入手,然后周师娘那儿他暂时不会招惹,剩下明珠镇的买卖和沈家的竹湖杏花酿了……” 几人正在商量着要警惕些,想着吕主簿会用那些手段对付苏草,然后沈月娥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铺子里。 沈月娥像是很急,鬓发都凌乱了,一看到沈玉宁他们几个都在,激动的冲过来。 “四,四哥,草儿……” “草儿怎么了?” 沈月娥这副慌乱的样子,让沈玉宁眼皮子跳了几下,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更是强烈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先喘口气!” 沈月娥感觉自己说话变了音调,嗓子像被什么掐住,想说又说不出来。 触上沈玉宁沉着冷静的目光,她总算稍微心安了些。 “四哥,我喘好气了!” 沈月娥死死拽住沈玉宁的手臂:“这次你们一定要救救草儿,她被吕捕快带人抓起来了,说是什么伤人至死……” 因为要帮着苏草酿制竹筒酒,沈月娥天天上长清观去。 那天苏草打人时,她和大壮他们一起在竹林忙活,没在苏草边上,但是哑子父母突然找上长清观的事情,苏草是跟她说过的。 沈月娥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急得掉下了眼泪:“草儿就踹了那女人一脚,怎么就将人给踹死了呢?叶温良那个祸害被踹了那么多次,也踹不死。” 第366章 那是条疯狗 豆大的泪珠从沈月娥眼里滚滚滴落,潘一铭竟不知道,原来女孩儿掉起眼泪来,是这么惹人疼惜。 叶温良说吕主簿要对付草儿,然后就出了这样一桩事,这明显是个圈套啊! 只是吕主簿这次出乎意料,没从苏草的买卖上动手,而是从长清观找了个突破点。 “这是个圈套!” 潘一铭安慰沈月娥:“除了玉宁,还有我和喻兄,不会让草儿妹妹出事的。” 他不提喻润泽还好,一提喻润泽,沈月娥目光里多出了幽怨的神色。 “吕捕快说,抓草儿的缉捕令,是喻县令和什么同知大人亲自盖了印鉴的,喻公子他能帮上忙吗?” “这,怎么可能?我爹抓草儿,我家老太太也不会答应。” 喻润泽吓一跳,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感觉不对:“不是啊!同知?哪个同知大人?府衙那边的同知怎么会掺合进这件事?” 喻润泽变了脸色,看向潘一铭。 潘一铭也神色凝重了起来:“润泽,府衙的同知怎么会这么巧来了县城?凭一个小小的吕主簿,有这么大手笔,能布下这等天罗地网吗?” “是他!” 喻润泽白了脸色:“那天在福祥记酒楼,那个煞星一出现,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苏草被抓走了,沈玉宁心乱如麻! 他想起了那天在福祥记酒楼的庆贺宴上,那双阴鸷的眼神锁在了苏草身上,那是凶兽盯上了猎物的眼神。 对上一个让潘一铭和喻润都忌惮的人,沈玉宁发现自己束手无策,连保护苏草的能力也没有。 在这一刻,他从来没有觉得高高在上,能翻云覆雨的权力是那么的重要。 他眼眶涨红,艰难的开口:“或许,长清观还有一个人,能救草儿妹妹。” 这话一出口,和沈玉宁肝胆相照的潘一铭和喻润泽,感觉到了他深深的无力。 草儿妹妹是他的心上人啊! 当他说出那个人能救草儿妹妹的时候,会是多么恨自己。 但为了救草儿妹妹,这话他还是说出来了。 只可惜! 骨子里傲气的他,就算做到这一步,还是没有办法达成所愿。 潘一铭不忍心说,但还是不得不说出来:“他也不行,玉龙郡姬家再厉害,也是惹不起那人的。” 什么? 连那位姬公子也不行吗? 沈玉宁不敢置信:“侯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侯熹的人!” 潘一铭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个人,连我外祖都十分忌惮,他是异姓王侯熹身边的一条疯狗,侯熹让他往哪儿咬,他就往哪儿咬。如今京城局势风起云涌,这个紧要关头,他不在侯熹身边呆着,怎么突然会出现在明珠镇,还费那么大功夫朝草儿妹妹下黑手?” 潘一铭想不明白的事情,让喻润泽眼前一亮,记起了他家老太太佛堂里那幅画像。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眼珠子难得的瞪圆了:“我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付草儿妹妹?不行!我得回县城一趟,我要找我祖母出手救草儿妹妹……” 第367章 犯案的是苏草 救苏草的事情十万火急! 喻润泽来不及解释什么,急着回书院收拾行李动身回县城了。 他一走,潘一铭跟沈玉宁和沈月娥解释:“喻家老太太要是愿意出手,草儿妹妹的事情会有转机,喻润泽的祖母是京城秦家的人,她是当朝贵妃娘娘的姑母。” “而异姓王朱熹,是贵妃娘娘秦如霜当初驰骋沙场时的心腹副将,他之所以会得皇上看重,都是因为贵妃娘娘,可以说秦家对朱熹有恩。也正因为如此,朱熹得圣宠后大权在握,露出他锋利的獠牙时,唯独不会对秦家下毒手,咬草儿妹妹的那条疯狗总得给老太太几分颜面。” 喻润泽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孙子,他回去县城求喻家老太君出手,老太君应该会答应从中周旋。 剩下的就是要找出证据,证明草儿妹妹只是伤了人,并不是因为她踢一脚,那个妇人就死了。 沈玉宁已经冷静下来,在考虑替苏草收集证据的事情。 他问潘一铭:“喻兄去了县城,潘兄可愿意随我去邻县走一趟?” “你是要去死的那妇人村子里找证据?” 潘一铭冷静的应下:“好,我们先回书院找赵夫子请假,然后尽快动身雇船去邻县一趟……” 喻润泽坐船到了县城,天色已经黑了。 一上码头,迎头撞上一个半大的小子,往他手里塞了一封书信。 “喻公子,有人给你捎了一封书信!” 谁知道他会突然回县城来,在码头等着捎信给他? 喻润泽只感觉此事透着古怪,捏着信想问是谁让捎给他的,一仰头给他塞信的小子跑得没影了。 救苏草要紧,他没来得及拆信,急匆匆往家里赶。 喻润泽急着回家告诉喻老太君,苏草犯案被缉拿了,却不知道,喻家老太太天黑前就得了消息。 天色昏暗,佛堂里燃着袅袅檀香,喻县令一回府,老太太屋里的婆子就来找他去一趟佛堂。 一进佛堂,喻县令瞧见了那个坐在蒲团上敲木香的背影。 “娘,你喊儿子来佛堂做什么?” 喻老太太睁开眼睛:“县令大人且看看,老身桌上摆的是什么?” 老太太突然喊他县令大人,让喻县令顿时慌了,诚惶诚恐:“娘,您折煞儿了!是不是儿子犯下了什么大错?” “是,你犯下了大错!” 喻老太太敲了下木鱼,冷哼一声:“案桌上摆的是一尊玉佛,这尊玉佛,是杏花村那个丫头送老身的,就是老身寿宴时,泽儿带回来的那个。” “是给娘献松鹤延年生辰蛋糕那个苏姑娘?她一个小丫头,哪来的银子买这么贵重的礼物送娘这尊玉佛?” 喻县令终于意识到不对了,猛然回过神来:“不对!昨天有个汉子状告杏花村苏草伤人至死,然后恰好同知大人也来县衙公干,一听伤人至死的小丫头那般恶毒,就跟儿子一起盖下了印鉴,让县衙捕快跑一趟杏花村,已经将犯人苏草捉拿归案。难道这个苏草,就是给娘献生辰蛋糕那个小丫头?” 第368章 她是小公主 喻老太太听了冷笑失声:“恶毒?老身倒想知道,是怎么个恶毒?” “那对邻县的乡下夫妇,孩子年幼时丢失了!他们找了儿子好些年,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当初拐骗他家孩儿的是杏花村长清观一个老道士。于是,就从邻县找到了长清观,要找拐骗他儿子的老道士要人。” 喻县令将案情说起喻老太太听:“结果到了长清观,没见到老道士,反而是撞见了一个小丫头,不分缘由对他们又踢又打,妇人被狠踹一脚受下重伤,回去后一天就丧了命。娘你说说,丢失孩子已经够可怜了,结果找上门反而被毒打一顿死了,打人的丫头是不是太恶毒了?” “好一个不分缘由!” 喻老太太冷声道:“喻县令办案,难道只听状告之人一面之辞?” “怎么会?娘常教儿,行事不偏不倚,做个清清白白的好官。” “你记得老身的话就好!同知大人如何会恰巧就从府衙到县衙公干?然后又恰巧这桩案子撞到他手上,还跟你一起盖下缉拿的印鉴?” 喻老太太这番话,让喻县令陷入沉思中。 喻家的几个兄弟,只有他天姿愚钝些,但幸亏有老太太在背后替他运筹帷幄,才能在波澜诡异的官场化险为夷。 “娘的意思是有人做局针对小丫头?她一个乡野丫头,怎么会将同知大人也卷了进来,那背后做局的岂不是权势滔天?” 似乎为了给喻县令答案,老太太放下敲木鱼的棒子,绕到佛龛后取出那轴画卷,然后让喻县令替她掌灯,将画像徐徐展开。 喻县令迷惑不解:“娘,你拿娘娘的画像做什么?” 喻老太太问他:“老身寿宴那天,你有没有仔细瞧过草儿那丫头?” “远远瞧了两眼!” 喻县令接话道:“那丫头长得有些像如霜表姐,是因为这个缘由,娘才跟她格外投缘吧?” “何止是像如霜?那小模样,简直就跟如霜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喻县令震惊了,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看着老太太。 喻老太太点了点头:“十有八九她是如霜的血脉,我让人仔细查过她的身世,养大她的那人是杏花村一个猎户,他当初犯过大案流放去了边疆,但很快贵妃诞下公主,皇上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后来小公主突然失踪了,然后不久得了赦免的苏忠贤抱着娃儿也回了杏花村。” 喻县令还是不敢置信:“娘,事关重大,这会不会弄错了?” “错不了!老身一见到那丫头,就感觉说不出的想亲近。” 喻老太太精明的笑了笑:“老身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将那个猎户的底细全查清楚了,他犯案前有过一门亲事,就是吕主簿宠的那个见不得光的妾室。当初苏忠贤犯案,那个女人回到了吕家,只生下过一个女儿叫吕希柔,就是差点跟泽儿攀亲的那个,苏忠贤却跟村里人说,他抱回的孩子是那个女人丢给他的……” 第369章 爹你放了草儿 老太太将查到的事情全给喻县令说了一遍,喻县令很震惊,这次吕家的酒坊和酒铺一起被府衙和玉龙郡商会查封,听说是吕家一个庶女闯的祸,盗了竹湖杏花酿的酒装进自家坛子里。 现在听喻老太太这么一说,才知道魏伶儿当初偷了苏家的酒方子回吕家,那苏忠贤犯案的一事,怕是另有曲折了。 “此事真是错综复杂!” 喻县令感觉眼前的迷雾被拔开了:“没想到那个小丫头,竟有可能是如霜表姐的血脉?娘的意思是,吕主簿怀恨在心,布下了这个局对付她?” “吕主簿只是一枚棋子!” 喻老太太提醒他:“你别忘了,同知大人是怎么凑巧在缉拿令上盖了印鉴?竹湖杏花酿庆贺宴时,老身派人去明珠镇给那丫头送点东西,泽儿捎过一封信给老身,说是侯熹在京城养的那条狗,竟是明珠镇赌坊的幕后东家。” “娘是说,布局的人是侯熹的势力?” 喻县令从老太太嘴里知道苏草身上的秘密后,还想着如何破解这个案子。 仵作验尸和派人去邻县查清楚妇人身死前后的来龙去脉,要同步进行,要是验尸没有找到破绽,或许去临县能调查到蛛丝蚂迹。 但是,如今是吕主簿和同知大人联手,在主簿的位置做久了,县衙捕快一半是姓吕的势力,很好在案子进行时做手脚。 然后同知大人是府衙的人,又可以帮着掣肘他这个县令。 而幕后布局的人那个,更是心狠手辣,只怕妇人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他杀的人多不胜数,很难找出破绽。 “娘,这好像是个死局!” 喻县令神色凝重,想不透:“娘能查到那丫头身上的秘密,异姓王身边的狗也一定能查到,布下这个局,到底是侯熹授意,还是他在乱咬?若是侯熹,娘娘对他有恩,他为何恩将仇报?” “那点恩情,在滔天权势面前,早消磨殆尽了!当今圣上对侯熹圣恩重如山,还赐封他异姓王,结果如何,他还是被权势迷住了眼,妄想取而代之,挑拔得几位皇子自相残杀。” 老太太当机立断:“唯今之计,要想个法子,让同知回府衙去,这样你身边就没有了掣肘之人。再者吕主簿是地头蛇,在县衙经营日久,捕快多是他的势力,老身会另派几个得利的人去一趟邻县,查清楚那个妇人的死有没有破绽……” 喻老太太和喻县令在佛堂苦思冥想着,如何能将让同知回府衙去? 这时候嬷嬷在外禀报:“老太君,公子从明珠镇回来了,回府后已经往佛堂这边赶了。” “泽儿怕也是为了那丫头才从明珠镇赶回来。” 喻老太太和喻县令说了几句话,喻润泽一身风尘仆仆进了佛堂。 一身憨劲的他,给喻老太太见了礼后,抖着一身肥肉气势汹汹对上了喻县令:“爹,是不是你盖印鉴抓了草儿妹妹?草儿妹妹为人善良,就算打人,也是轻轻的打,不会打狠了,又怎么会将人给打死了?我不管,她是我同窗的心上人,爹你快放了她。” 第370章 你是一根金草 一看到浑身冒着傻气的喻润泽,喻县令一阵来气。 他造了什么孽? 喻家怎么会有考了几次连个秀才也没中榜的傻儿子? 他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东西? “放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他厉喝一声:“朝堂公务,岂容你胡闹?” “爹,草儿妹妹真是被冤枉的。那个,今天她身边的丫鬟来书院找我,说是吕主簿让叶秀才打听草儿妹妹的买卖,被草儿妹妹抓了个正着,姓吕的将酒铺子被查封这笔账算到草儿妹妹头上,知道我和潘一铭帮她买了酒铺子怀恨在心……” 什么? 他和潘一铭,还帮人买下了吕家的酒铺子? 喻县令真是哭笑不得,这傻儿子平常性子还挺倔,喜欢跟他这个当爹的对着来,怎么遇上了如霜的血脉,这么乖巧听话。 瞧知道人家犯案被抓进大牢,激动成什么样了? 喻润泽挥着手激动的说话,说着说着,袖子里甩出一封书信。 “这是什么?” 喻县令从地上拣起那封书信,好奇的拆开了,喻润泽还在一旁说竹湖杏花酿庆贺宴时发生了什么。 但展开的书信的喻县令,却是眼前一亮:“泽儿,这封书信哪儿来的?” “刚上码头有人塞给我的。” 喻润泽一脸迷糊:“爹,书信怎么了?” 喻老太太也好奇信里写了什么,喻县令干脆将信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看完后,握信的手抖了抖,激动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管给泽儿塞信的人是谁?帮了咱们大忙啊!科考舞弊,信里说的要是真的,这个死局有了一个确解的口子……” 县衙大牢内一片乌漆抹黑,牢内深处不时响起几声闷哼,像是有人被病痛折磨,又像是身负冤屈有所不甘。 逍遥道长从入了牢内,一直在打坐。 苏草坐在干草堆上,静静的想事情。 昨天打了一顿叶温良,她以为吕主簿要对付她是从她的买卖入手,结果呢,却早已入瓮中。 这个局布得可真巧妙啊! 算准了她会护着小公子,算准了她会护着哑子他们,甚至与人动手。 苏草扯着一根草,一会儿想到上次去醉红楼赎苹儿时,暗处那双阴鸷的眼睛,一会儿又想到她被吕捕快他们缉拿时,小公子哭得很伤心,而姬墨神色清冷不为所动。 然后,她的心像被什么蛰疼了一下。 有一下没一下扯着手上的干草,扯成了一截一截。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逍遥道长在黑暗中幽幽开口:“你也是草,它也是草,你何苦为难另一根草?” 苏草想到夜七那个智障说的一番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是,我是根没用的杂草!” “谁说杂草没有用?杂草能编草帽,草鞋子,还能铺在榻上,还能点火取暖,用处不少。” 逍遥道长话里颇有深意:“再说了,草有绿色的,还有金色的,草儿,你是一根金草。” 第371章 来者不善 金色的草,难道就不是草了吗? 苏草感觉逍遥道长奇奇怪怪的。 “身陷牢狱,道长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忧?” “只是换个地方打坐,为何要担忧?老道在长清观能打坐修行,在县衙地牢也一样打坐修行。” 逍遥道长兴致十足,在黑暗中倾身看向苏草:“草儿啊,你要是心内不安,老道给你算一褂如何?” 为什么感觉老道士被抓进了牢里,说话还贼兮兮的? 难道进了牢房,他还不忘了坑银子? 苏草被逗笑了:“听说你给玉宁哥算褂,上沈家问沈伯伯要了八两银子,我现在身陷牢宠,可没有八两银子付你,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不用不用,长清观很快要靠着你香火旺盛,老道免费给你算这一褂!” 不管苏草愿不愿意,逍遥道长在黑暗中掐起了手指,然后摇头晃脑开口:“本是富贵命,奈何入尘泥,遭逢大劫后,正是腾飞时!这是老道耗尽半生道行,窥破天机,替你掐算出的命格玄机。” “你是不是还想说,福兮祸之所至,祸兮福之所倚,世间悲喜亦在,福祸相依?” 苏草坐在干草堆上不屑的撇嘴:“还耗尽半生道行?我听着怎么像长清观庙里哪支签?” 被苏草呛狠了,逍遥道长一阵干咳,然后痛心疾首:“你这丫头,为何不信老道所言?你马上要遭殃了……” 逍遥道长话音一落,牢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亮光朝牢里照过来。 一个牢卒打开了牢门,另一个凶神恶煞模样的拿了铁链子朝苏草扑过来。 “犯人苏草,我家大人有几句话要问你。” 来者不善! 喻县令不会入夜了还提审犯人吧? 苏草退后一步,警惕的问:“你家大人是谁?” “你跟我走就是了,少废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挥舞着铁链子要朝苏草打过来,这时候盘坐在地上的逍遥道长惊慌的喊了一声有老鼠,随着他一甩,两只老鼠就朝那牢卒的面门疾扑而去。 “啊!”的一声痛呼后,牢卒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另一个牢卒要进来帮忙,这时候牢道内又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捕快服的头头出现了。 “你们两个在干吗?县令大人派了师爷来特意交代,明天一早提审犯人,不得私自动刑!” 被老鼠挠了一爪子的牢卒捂着脸,像是很怕来的捕快头头,他忍痛拿着烛台退出去和另一个牢卒一起跟着捕快头子离开了。 很快牢内又恢复了黑暗! 蹿出来的两只老鼠,为什么会突然挠进来的牢卒? 老道士一显山露水,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苏草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道长,那个老鼠……” “老道都说了,你要遭殃了,你还偏不信。哎!替你化劫,大伤元气,回头要买些灵丹妙药补补。草儿啊,老道我从不做亏本买卖,回长清观后你记得要将化劫的银子补上。” 逍遥道长扯了一把干草垫地上,倒下去呵欠连连:“好困,老道歇一歇补补元气……” 第372章 囊中之物 看着倒地呼声大震的逍遥道长,苏草坐在草堆上哭笑不得。 她不知道的是,牢内一间密室内,跪着刚刚来拿她的两个牢卒,他们捣头如蒜以头触地求饶。 “大人,真不是小的不肯办好差事,是喻县令派了他的心腹来牢内巡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小的不好拿人啊!” “要你们何用?这点小事办不好。” 吕主簿气得拿脚踹过去:“一个喻县令身边的心腹,就能将你们吓成这样?让公子白等了这么久。” “小的们不是怕他,是他瞧见小的们拿铁链子抽人,县令大人说过不得乱动私刑……” 站在密室内背过身的人,一直没什么动静,听到拿铁链子抽人这几个字眼,突然转过身来,一双阴鸷的眸子锁在两个跪地的牢卒身上。 “将人拖下去!”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马上有两个黑衣人闪身进来,捂上牢卒的嘴拖着消失了。 整个过程,不过数息,牢卒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吕主簿吓得不轻:“侯公子,这,这不行,少了两个牢卒,喻县令那边没法儿交代?” “你要交代?” 侯公子阴鸷看一眼吕主簿,吕主簿感觉无形中一股杀气威逼过来,顿时脊背寒凉。 他战战兢兢开口:“这点小事,下官会处理干净,公子要审的那丫头,我亲自去将人带过来。” “不用了!免得打草惊蛇。” 侯公子问吕主簿:“消息都散出去了?” “按公子的吩咐,都散出去了,县城的酒楼茶肆都在议论长清观道士拐骗孩子,然后恶女助纣为虐,踢打踹死上长清观寻娃的可怜娘亲。” 吕主簿阴险的笑:“公子放心,明天升堂很多人会涌来衙门瞧热闹,一定很精彩。” “苗同知此人,嫉恶如仇,明天升堂,你好好利用。” 侯公子眸子里透着一抹诡异的精光:“很快,小丫头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有人刻意散布谣言,长清观道士拐骗孩子的事情,不过一天的功夫在整个县城传得沸沸扬扬。 一大早的,酒楼茶肆都在议论这桩案子。 “你们听说了没有,长清观的道士竟拐骗孩童做小道士?以前都说长清观老道士慈悲,收留被遗弃的孩童,没想到那些孩子都是拐来的,如此恶行,当真令人发指。” “是啊,还说什么是得道高人?结果是个人面善心的东西!” “那老道士贪财得很,做个道场漫天要价,修道之人不在乎身外之物,如此贪财成性,可见就不是什么好人。” “最可恨的是那个打死人的恶女,人家娘亲丢了孩子,不知道有多忧心,找上长清观孩子没见着,反被她打死了。” “听说那个恶女还给喻家老太君献过什么生辰蛋糕,巴结上了喻县令一家,有喻县令做靠山,她才有恃无恐。” “找孩子的妇人上长清观,恶女怎么会帮着老道士打死人?莫不是那老道士跟恶女早鬼混在了一处……” 第373章 往死路上逼 陈子安一早帮着周师娘来茶肆送点心,听到人家议论苏草的话,简直气死了。 苏姑娘是多好的人! 怎么会是这些人议论的那样? 此案一定另有隐情。 这些胡言乱语他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去你们的鬼混,你们才鬼混,你们这些信口雌黄的东西,没凭没据诬陷好人。” “这谁啊?替恶女说话!” “好像是点心铺子的伙计。” “他骂人?打他,打他……” 陈子安那一吼惹了众怒,是被人追着打出茶肆的,回到点心铺子他还气怒难平。周师娘看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问他:“可是去茶肆送货出了什么事情?” “是,也不是!” 陈子安握着拳头气恼道:“送去茶肆的点心没事儿,是苏姑娘的事情,她多好的一个人,现在酒楼茶肆到处在说她伤人至死,还说什么她仗了喻家的势欺人,还说什么她和长清观道长鬼混在一处。” 从昨天快天黑时,周师娘听到苏草出事的消息,就急急跑回去找了周院长,让他去打探消息。 周院长跑了一趟喻县令家,回来时告诉周师娘莫慌,这事儿是苏草中了人家的圈套,喻县令那边会想办法救人。 因此,周师娘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早从陈子安嘴里听到这么糟糕的消息,周师娘感觉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了。 她让陈子安仔细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然后面色凝重起来。 “草儿是被人陷害,落进了圈套中。怎么听着像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还扯上了喻县令一家?万一喻县令帮着草儿,传出去怕是清名也不保了,这是要将草儿往死路上逼啊!” 周师娘沉不住气了:“点心铺子你给我看着点,卤肉和生煎包的铺子和摊子你也给我盯着点,衙门那边快升堂了,我要回去想想办法。” 周师娘跑回书院去,得知周院长早和顾会长一起上衙门了,然后匆匆赶到衙门,恰好是喻县令升堂的时候。 因为酒楼茶肆的谣言,前来围观升堂的人很多,人山人海的,周师娘找了相熟的衙役,才从偏门进了内堂。 喻县令从来了这处小地方做县令,升堂时还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围观,捕快和衙役们一起维持秩序,那些闹腾腾的百姓才没有闯进来。 但即便如此,坐在上首的喻县令和苗同知,还是听到了百姓们议论纷纷在说什么。 他们说的就是酒楼茶肆那些传言。 喻县令听到什么苏草和逍遥道长鬼混之类的话,顿时脸色都青了,那丫头身份尊贵至此,那人竟如此抹黑于她? 然而,嫉恶如仇,一心想替百姓和无辜枉死者主持公道的苗同知,却信了外边那些闹哄哄的声音。 “拐骗幼儿,已是罪责滔天,为了遮掩罪行,竟将上长清观寻儿的母亲狠踹至死,此等恶行,绝不可姑息!” 苗同知催促喻县令:“县令大人,升堂吧!” “是!” 喻县令一拍惊棠木:“升堂!带犯人!” 第374章 希望破灭了 吕主簿坐在下首,暗暗得意,很快就能得报大仇,苏家那个与他作对的小丫头要彻底抹除了。 哼! 跟他斗,简直不自量力。 苗同知还在想着,要看看拐骗幼儿的道士长什么样,伤人至死的恶女又长什么样? 结果等捕快押着犯人上来,苗同知和吕主簿一齐傻眼了,因为捕快押进来的不是什么道士和恶女,而是几个书生模样的人。 吕主簿不敢置信:“县令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来衙门看热闹的百姓,顿时也议论纷纷炸开了! “一早听到喻县令跟伤人至死的恶女有牵扯,我们还不信,原来县令大人真要包庇恶女?” “亏咱们还以为喻县令是青天老大爷,竟如此公私不分?” “好失望,总算看清楚了喻县令的嘴脸。” 面对百姓们的议论和质疑声,苗同知紧蹙起了眉头,冷声开口质问:“喻县令,你这是何意?本官劝你以前途为重,好好替百姓申冤!” “同知大人,本官这就是在替百姓们申冤!” 喻县令牵动一下嘴角,似笑非笑掠过苗同知和吕主簿:“重案先行!本官今天要审理科考舞弊一案。” 科考舞弊四个字一说出来,顿时像炸下一道惊雷,大堂外更是鸦雀无声,因为科考舞弊是了不得的大案,不但涉案之人会被流放处以极刑,性质严重还有可能连座。 吕主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神色开始慌乱起来。 “县令大人……” “吕主簿别着急,此案本官已经暗查了许久,证据确凿,有人在上次科考时泄漏了考题,捕快带上来的这几个秀才,都曾私下买过考题。” 喻县令一拍惊堂木:“堂下几人,还不速速如实招来!” 堂下几位秀才灰头土脸,事实上,他们刚被缉拿时死不认账,见到被关押的上线,才知道完了。 什么都被喻县令的人拿捏在手上,他们垂头丧气如实交代,考题是从一个叫魏三的人手里买下来的。 吕主簿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但是他想着魏三这人从来藏头露尾的,当初他让管家去跟他接洽,好不容易才找到人。 只要他没有落在喻县令手上,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大不了再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来个死无对证。 然而,审完几个秀才,喻县令很快又让带犯人,魏三一瘸一拐被押着上堂了,还老实交代了他的罪行,并且将吕府管家给供了出来。 吕主簿已经面如土色了,他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府上的管家对他忠心耿耿。 只要他一口认下,偷题的事儿是他私下干的。 那是不是有可能他只会落得一个管教不力,被剥去官职的下场,不会要下大狱? 但是,他的希望很快破灭了! 因为被带到堂上的管家,供认了这件事情是他指使的。 吕主簿背后有人撑腰,然后又散播了谣言出去,他以为这次布局周全,下如此狠招,能将一切握在手里。 万万没想到,喻县令给他来了这么一招。 第375章 他心甘情愿 且离奇的是,事前吕主簿一点风声都不知道,然后等升堂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人证物证俱在,他连反击的机会也没有。 灭顶之灾,来得这么突然! 吕主簿面如死灰看着招认不讳的管家:“本官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夫人和小姐待我更是不薄。” 管家冷哼一声:“老爷难道真以为,我甘心做你的走狗?我是跟着夫人陪嫁进的吕家,我家夫人出身书香世家,却嫁给了你这个穷书生,你却从来没有对夫人真心过。” “夫人怀上了身孕,寄住在你家的那个什么表妹,压根就是你养的私房,还有小姐没出生,竟有一个野种先爬到她头上。” 管家笑得凄凉:“从那天开始,我就记恨上了你,假意投靠你架空夫人,以取得你的信任。你这个小人靠着夫人的娘家扶持,才能坐上这个县城主簿的位置。你宠妾灭妻,你让一个没有名份的庶女爬在夫人小姐头上,我恨不得对你食骨拆肉,却还要强颜欢笑,帮着你打压夫人。” “这一切为了什么?都是为了夫人和小姐啊!” 管家突然哈哈狂笑了起来:“科考舞弊,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去碰?那是因为我情愿为了夫人小姐死,心甘情愿做的这一切,哈哈哈,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将你打下深渊这一刻……” 在堂内角落和周夫人一起看升堂的吕夫人,这会儿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从娘家带来吕家的心腹,背叛了她不说,还处处帮着吕主簿对付她和玉儿,她心里有多恨啊! 管家跪在地上发狂的时候,她才知道,他如此隐忍做下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柔儿。 连现在跪地认罪,怕也是为了替柔儿和她开脱。 因为科考舞弊这么大的事情,她和柔儿要受牵连,而管家戴罪立功这是在保全她,喻县令或许会因为他的招供,对她们母女网开一面,彻底撇清她们和姓吕的关系。 吕夫人想到了那个在娘家时,唯唯诺诺愿意替她做一切的下人,心酸不已。 她当初不嫌弃吕主簿是个穷书生,带着少女的期盼嫁入吕家,可这么多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吕夫人低声悲恸时,周夫人递了一方干净的帕子给她。 科考舞弊一案以雷霆之速审完,证据确凿,嫉恶如仇的苗同知,愤怒的站起了身。 “吕主簿,你真是太令本官失望了。” 他夺过喻县令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你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竟出卖考题牟利,置朝廷律法何顾?简直丧心病狂!你身为朝廷命官,竟宠妾灭妻?简直枉为人夫!来人啊,给本官重打五十大板,将这个恶徒拿下大狱!” “喻大人审出了科考舞弊的案子,这是立下了大功啊!” 苗同知拱手:“朝廷的选人用人是重中之重,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本官要即刻动身回府衙去将此事呈报给郡守大人。” 第376章 又投下一道炸雷 喻县令:“……” 果然跟老太太猜测的一样,科考舞弊一事抛出来,就能将搅和的苗同知给弄回府衙去。 但是,该装的还是要装一下。 喻县令起了身:“大人这么快要走?伤人至死一案还要大人一同审理。” “喻县令办案,极有章法,也难怪这里的百姓说你是此地的青天大老爷,那桩案子你来办就行了,出了科考舞弊一事,本官要速速回府衙与郡守大人相商,将此事奏报朝廷,给落选学子一个重新补考的机会,别耽误了玉龙郡来年的开年大考。” 苗同知除了是嫉恶如仇的性子,还做事雷厉风行,跟喻县令商量了府衙很快会派人接手科考舞弊一案,然后说走就走了。 科考舞弊这么大的案子,人证物证确凿,一下审完了,喻县令在百姓心里的地位又提高了一截,先前质疑的声音没了,都在议论他是青天大老爷。 “长清观伤人至死一案,本官已经派人去邻县取证,等将相关犯案人员缉拿,一并开审。” 打了个出其不意的胜仗,喻县令一拍惊堂木:“退堂!” 跪在下首要被缉拿入狱的管家,一眼瞥见屋内角落拿着帕子在拭泪的吕夫人,眸子闪了一下,突然开口。 “大人,且等等!” 喻县令很意外:“此案已审完,莫非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小人在吕主簿身边这些年,知道他不少事,其中有一桩是他娶我家夫人前,在明珠镇书院进学,偷偷毒死了一个姓杨的同窗……” 吕府管家这话,再次像一道惊雷在堂内炸了开来,最惊讶的莫过于周院长。 因为当年,他就是明珠镇书院的院长。 对于那桩旧案,他所知甚多,他的得意门生捅人至死,这些年他一直无法释怀。 现在吕府管家说,杨书生当年是毒死的,周院长如何能不惊讶? 喻县令也是惊讶不已,因为昨晚老太太才告诉过他,收养苏草的那个猎户犯过案,并且提了几句他犯的案子。 那个猎户犯案前是个读书人,因他的同窗杨书生轻薄他夫人,也就是吕主簿那个表妹魏伶儿,然后他愤而捅死了同窗。 他听这个事情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是,比起苏草有可能是贵妃娘娘血脉这件事,再加上苏草还卷入了伤人至死的案子,他一时没有闲心思索当年那一桩旧案。 如今,吕府的管家竟又抛出了这么一个消息? 喻县令强装镇定:“一个毒死同窗的恶徒,竟逍遥枉法这么多年,当真令人惊叹!且将案情细细说来,你若能帮着本官为枉死的杨书生申冤,科举舞弊一案本官会让你将功折罪。” “是,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管家将偷听到魏伶儿和吕主簿说的话,全部在堂上说了出来:“小的听到的就是这些,魏伶儿当初寄居在吕家还没有嫁人时,就与吕主簿有了私情,她嫁去杏花村后,还在暗中跟吕主簿有往来。” 第377章 形势大好 “魏伶儿的夫君撞见她和人搂搂抱抱,因为天黑没瞧清楚人,就逼问他奸夫是谁?然后魏伶儿为了保护吕主簿,说与她偷好的人是杨书生。” “她夫君不明真相,愤怒之下拿刀砍了杨书生,被抓进了大牢。但杨书生却并不记恨魏伶儿的前夫,还答应苏家老爷子堂前做证,说是误伤。” 管家接着说下去:“然后,吕主簿害怕杨书生做证后,他的前程毁了,就偷偷给杨书生下毒,嫁祸魏伶儿前夫捅死了人。” 这吕府的管家真上道啊,解决了他一个大麻烦。 喻县令问吕府管家:“长清观也在杏花村,莫非以前这个案子,与伤人至死一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魏伶儿的前夫姓什么?” 吕府管家回话:“大人,姓苏!” “伤人至死一案的嫌犯也姓苏。” 喻县令吩咐道:“师爷,取卷宗来,本官要看看,这两件案子有何联系?” 师爷取了案卷来,摆在桌上,颤微微开口:“大人,昨天杏花村伤人至死的嫌犯缉拿归案后,下官录卷宗时,心内存了疑虑。” “下官刚来县衙任师爷那会儿,杏花村一个读书人捅死同窗,误了前程,这件事情记得太清楚了。瞧见这次犯案的嫌犯也姓苏,还是杏花村的,就觉得奇怪,将当年的案宗一并翻了出来。” 师爷沉声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次伤人至死的嫌犯,竟是当年那个苏学子的女儿?所以,此案怕是另有隐情啊!” 喻县令接过两份宗卷仔细看完了,然后放下卷宗叹一口气:“果真如此,还是师爷心细如发,本官差点要判了冤假错案。” “速速去吕家,将涉案人员魏伶儿抓捕归案,这两桩案子,本官会着手一并查办。” 形势比预估的还好,回去他总算能给老太太和泽儿一个交代了。 喻县令一拍惊堂木:“退堂!” 管家即将缉押进牢,吕夫人已是泪眼朦胧。 她当初挑中了一个寒门学子下嫁,就是为了琴瑟和鸣,没想到彻头彻尾就是个笑话,她娘家兄弟为官时,吕主簿还会在她面前装个样子。 她娘家没落后,他就彻底撕破了脸皮,要不是怕影响他的仕途,只怕早捧着魏伶儿母女,要休了她这个正妻。 她的夫君待她和玉儿如此恶劣,但是她从娘家出嫁带来吕家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却默默的在背后替她做了很多,甚至忍受着她和玉儿的误解。 一个下人都能为她和玉儿做到这个份上,为什么她的夫君要如此对她? 吕夫人悲恸不已,周师娘轻拍她的肩宽慰她:“你就不想再见他一面,我让人替你打点了?” 周师娘身边一个衙役朝吕夫人点点头,吕夫人抹着眼泪跟在了他身后,转到衙门一处偏房,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夫人,你怎么来了?” 吕府管家着急:“哎呀,这个时候,夫人不该来,该跟奴才撇清干系才是。” 第378章 算你狠,你赢了 “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和玉儿,我们一直错怪你猪狗不如,你却……” 吕夫人想到这么多年的辛酸,一时说不下去了,语声哽咽。 “这不是奴才该做的吗?夫人当初在乞丐窝救下了奴才,奴才就发誓一辈子是夫人的人,死了也是夫人的鬼。” 管家叹息一声:“夫人是天上的明月,奴才高攀不上,只能在背后默默看着夫人,盼着夫人一辈子平安顺遂。” 吕夫人震惊的看着管家,一时都忘了哭。 “夫人不哭了就好,奴才最怕夫人哭了,夫人一哭,奴才心里像被刀剜了一样,乱得很。” 管家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监视,这才悄声道:“夫人来见奴才最后一面也好,奴才有事情要跟夫人说,夫人的嫁妆,这些年多数贴补了吕主簿。但是奴才怎么会忍心看着夫人的嫁妆就这么没了? “所以奴才替夫人从吕主簿那儿抠回了嫁妆,买了庄子铺面,都寄放在夫人娘家侄儿名下,吕主簿倒了,夫人和小姐离开吕家后还能过上好日子。” 管家接着交待:“还有,吕希柔被赶出去后,魏伶儿回来找过吕主簿,奴才还听到两个起了争执,吕主簿骂吕希柔是野种,然后魏伶儿说要拼个鱼死网破……” 吕夫人心情复杂离开了衙门,等她坐着马车往家里赶,吕家那边已经翻闹天了。 趁着吕主簿和吕夫人不在,魏伶儿带着吕希柔大张旗鼓回了吕家,吕玉儿要将她们赶出去,母女两个在大堂里撒泼要打吕玉儿。 也幸好是吕玉儿的贴身嬷嬷挡在前头挨了那么一下,吕玉儿才躲过一劫。 “别打嬷嬷,你们不许打嬷嬷。” 她性子柔弱,先是被吓懵了,然后看到魏伶儿和吕希柔一齐上阵,扯了护住她那个嬷嬷的头发,要扑上去帮忙。 正在这紧要关头,吕夫人回来了。 “都给本夫人住手,你们成何体统?” “哟,姐姐回来了!” 魏伶儿松了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我和柔儿是吕家的人,这个刁奴非不让我们母女进门,妹妹替姐姐给她一个教训。” 死到临头了,还敢跑回来作威作福? 吕夫人冷笑:“魏伶儿,你想怎么样?” “也不想怎么样?就是想拿回属于我和柔儿的东西。” 魏伶儿针锋相对:“都是吕家的女人,总不能姐姐过吃香喝辣的日子,我和柔儿漂泊在外连肚子也填不饱吧?姐姐若执意将我和柔儿赶出去,不肯让我们在吕家有一席容身之地,妹妹只好撕破脸皮了,到时候大人的官职没了,吕家倒了,那大家伙一块儿遭殃呗!” 魏伶儿还提议:“要是姐姐做不了主,那就让大人回来做主。” “不用他回来了!你说的事情,大人昨天有跟我说清楚了。你拿大人的前程威胁吕家,逼迫我将正室夫人的位置让出来?魏伶儿,算你狠,你赢了!” 吕夫人连声冷笑:“我会收拾东西带着玉儿离开,以后吕家就交到你手上了。” 第379章 大人物撑腰 魏伶儿:“……” 她没听错吧? 她拿那件事情要挟吕主簿,只是为了和柔儿一起回吕家。 吕主簿竟然逼这个毒妇让出了正室夫人的位置,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辈子想要的东西,终于要到了。 魏伶儿激动道:“你说的话当真?” “当真,取纸笔来!” 吕玉儿和她的嬷嬷一头雾水,弄不明白吕夫人要干嘛,但是吕夫人一副不容她们质疑的样子,嬷嬷还是帮着取了纸笔来。 然后吕玉儿研墨,吕夫人铺纸挥墨写下一封休书,说吕主簿宠妾灭妻,以后她与吕家再无瓜葛,并写明只带走她的嫁妆和贴身衣物,从此两不相干! 将这纸休书按下手印丢给魏伶儿,吕夫人让嬷嬷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嫁妆和衣物,带着吕玉儿和她的心腹坐马车离开了。 看着马车消失的影子,吕希柔不敢置信:“娘,她真这么将正室夫人的位置让你了?我怎么觉得心里不安稳。” “有什么不安稳的?” 梦寐以求的东西到手,魏伶儿得意得快升天了,然而,不等她们扭身进府,一队捕快从街角转出来,迅速的朝她们包抄过来,二话不说拿出缉拿令。 “吕主簿涉嫌科考舞弊,已经被我家大人缉押归案,吕家要被查封了,所有财产罚没充公,我家大人请你们去衙门说话。” 什么? 吕主簿涉嫌科考舞弊? 那是要连座的大罪啊! 魏伶儿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撇清关系:“不,不,我们和吕家没关系,我们是寄居在吕家的远亲。” 魏伶儿和吕希柔极力撇清关系,这时候府中的下人出来做证,一封字迹未干的休书也落在捕快头子手上。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吕夫人将正室之位让给了魏伶儿。 捕快头头面无表情扬了扬那纸休书:“吕小夫人,得罪了!” 魏伶儿终于知道,吕夫人为什么要将正室之位让给她了? 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 阳光透过牢内小小的窗口斜照进来,苏草坐在干草堆上伸了伸脖子,然后拿手指捅了捅逍遥道长的手臂。 “老道士,你难道真有神通?这会儿都正午了吧!那你算一算,为什么将我们缉拿归案关一晚上,还不带去升堂?也不提审?” 逍遥道长只得睁开眼睛:“丫头,你打扰本座修行,伤了元气,回杏花村后记得将银子补上。” 苏草一阵目瞠口呆! 昨天牢卒要打她,他使了点手段抓了两只老鼠扔牢卒身上,然后就说替她化劫伤了元气,要她回去杏花村给五十两银子。 然后现在她用手指戳了戳他,又伤了元气。 “那也等回杏花村再说,万一你我成了冤鬼,到了地府,我会托梦给我爹,让他给你烧些纸钱。” “哪那么容易成冤鬼?你背后可是有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撑腰。” 逍遥道长又神神叨叨念道:“本是富贵命,奈何入尘泥,遭逢大劫后,正是腾飞时!” 苏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提醒他:“这个你昨天算过了。” 第380章 劫难过去了 “老道的意思是,你的大劫要过去了喽!” 逍遥道长振振有词:“你记不住老道替你算的褂,老道这是在提醒你,昨天你要是跟那个牢卒走了,那就劫难过不去,老道当时挡那么一下,真是替你化去了大劫……” 这是在提醒她,她欠下他五十两银子吗? 苏草一阵无语,再跟他多说几句话,怕是一百两银子都会没了。 她不想再跟逍遥道长说话了,这个时候牢内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往他们这边来的人还不少。 提审她和道长的人来了,苏草无奈的看一眼逍遥道长:“这就是你说的劫难过去了?” 逍遥道长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意,让苏草看清楚,苏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几个牢卒在前引路,后面跟着的赫然是喻润泽和喻老太太。 因为牢内比较暗,喻润泽一时没看清楚苏草在哪儿? 扶着喻老太太着急的喊上了:“草儿妹妹,草儿妹妹,我和祖母来看你了,你还好吧?” 喻老太太怎么会来? 苏草惊讶的站起了身。 喻润泽这下看见了,催促牢卒:“快开门,我给草儿妹妹带了好吃的。” “草儿何德何能?让老太君为我的事情操心。” 牢门打开,苏草迎上去,悄声怪喻润泽:“你嚷那么大声干吗?生怕你这个县令公子跟我这个伤人至死的嫌犯扯不上干系是吧?你和老太君来看我,一个不好,会为喻县令招惹麻烦,你还嚷嚷什么。” “你这孩子,尽会为别人考虑。” 喻老太君让喻润泽将吃的搁下来,然后冲苏草道:“丫头,你受苦了,不用管泽儿,他是傻人有傻福。”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甚至还拉着她的手说话。 苏草鼻子有些发酸:“老太君信我没有打死人吗?” “老身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这孩子心地善良,绝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老太太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就是被人做了个圈套吗?你太小瞧老身了!老身这一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如果这点事情看不破,那就没法儿苟活到这个年岁。” 喻润泽傻乎乎的给逍遥道长递烤鸡吃,还盛了一碗饭给他。 老道士又开始神乎乎的替喻润泽瞧面相了:“老太太好福气啊!公子天庭饱满,是大福大贵之相,一生必能平安顺遂,福泽绵延。” “承道长吉言,昨晚的事儿,老身知道了,有人要朝这丫头动手,多亏了有道长护着。” 老太太客气道:“道长是这丫头的贵人。” “老道当不起这一赞,老太君才是能替小丫头撑腰的人!” 苏草这下明白了,逍遥道长说能替她撑腰的大人物,是喻家的老太君。 与逍遥道长客气寒喧了几句,老太君又跟苏草说起升堂的情况:“吕主簿因为科考舞弊被缉拿归案了,整个吕家都要受到牵连,吕府管家招供了一桩旧案,与你爹有些关系,说当初杨书生不是被你爹捅死的,是被吕主簿毒死的。” 第381章 他真是个蠢货 什么? 苏草震惊得无以复加。 在杏花村,她听常婶子说起旧事,就怀疑上了杨书生的死可能另有蹊跷,没想到杨书生的死真另有缘由。 “我爹这些年心里苦!” 苏草对老太君感激涕零:“草儿还有一事相求,能不能请老太君跟喻县令说一声,帮我爹翻案?” 小丫头是个知道感恩的,不枉那个猎户养了她一场。 喻老太太点头应下:“衙役已经上杏花村请你爹来县城,你的这桩案子一了,你爹当年的案子也能水落石出了。” “吕主簿落案了,状告你伤人至死那人慌神了,老身已经派人去邻县取证,很快会有消息,你暂且忍耐两天……” 跟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喻润泽又抢着将明珠镇的事情跟苏草说了,说潘一铭和沈玉宁也很担心她,沈月娥还因为她的事情急哭了。 喻润泽和老太太一走,苏草鼻子酸得很,眼角有些湿湿的。 逍遥道长终于良心发现,将剩下的一条烤鸡腿撕下来,递给她:“别哭,老道还给你留了一只鸡腿。” 苏草接过喷香的鸡腿狠狠咬一口:“道长,你说为什么老太太和喻润泽对我这么好呢?” “他们该对你好!” “哪有谁对谁好是应该的?” 苏草吸了吸鼻子:“那潘一铭和玉宁哥也对我好,还有月娥也对我好,这怎么说?” “沈家小丫头是你的好姐妹,自然是愿意对你好的;潘少东家对你好,是因为你会帮他赚银子……” 至于沈玉宁为什么对她好? 那是因为未来的状元爷看中了这小丫头啊! 只是,想到长清观的公子,逍遥道长闭了嘴,故意不说破。 “丫头,姬公子和小公子也对你很好!” “遥儿是真对我好,我有时候感觉他像是我的弟弟,我要是有他那么一个弟弟就好了,至于姬公子,夜七说他是因为遥儿才对我好……” 苏草跟逍遥道长说了夜七砸她那次,然后泪里带笑:“强扭的瓜不甜!我喜欢姬公子,不好给他造成困扰,他数次救过我,没欠过我什么。” 逍遥道长:“……” 那个蠢货! 公子怎么会挑了一个他那么笨的护卫? 他拼着一把老骨头,让公子接近他的天命之人,小公子也拼尽全力,想让他姐姐跟公子在一起。 竟被那个蠢货给搅和完了! 被逍遥道长暗骂蠢货的夜七,正在离县衙近的一处客栈观棋,在看自家主子和小公子下棋。 看着主子和小松子不紧不慢的搏奕,夜七在一旁急了:“主子,那条疯狗也派了人去临县,怕是想要毁灭证据,然后那个状告臭丫头的汉子,也在他手上。” “虽说,主子让奴才塞给了喻润泽那一封书信,然后喻县令顺着书信查到科考舞弊一案,吕主簿完了,苗同知也已经回府衙。但是属下还是担心出变故啊?姓侯的那条疯狗不是省油的灯,他要真毁灭了证据,那就坐实了臭丫头伤人至死之罪。” 第382章 小爷被你蠢哭 夜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都火烧眉毛了,这个时候主子和小公子还在下棋,主子也罢了,你不喜欢那个臭丫头,但她是小公子很重要的人啊,小公子怎么也不着急了?” “着急有用吗?着急小爷的姐姐能从牢里出来吗?着急小爷的娘亲还会回来吗?” 姬小公子捻了一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堵住姬墨的去路,眸子里透着不像他这个年岁的沉着:“阿墨这不是安排得万无一失吗?如果沈童生和潘少东家连这点事情也替姐姐做不好,那他们以后不配在小爷的姐姐身边转悠了。” “还有你,你这个蠢货。” 姬小公子捻了一枚棋子往夜七身上砸:“阿墨身边,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蠢的护卫?难怪姐姐不愿意见阿墨了?都是因为你这个祸害。你哪只眼睛看到阿墨不喜欢姐姐了?” “你竟敢说小爷的姐姐高攀不上阿墨这种蠢话。” 姬小公子气得发抖:“小爷的姐姐是金枝玉叶,阿墨身份再尊贵也配得上,姐姐和阿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跟姐姐说那些话,让姐姐伤心,还以为帮了阿墨,小爷被你蠢哭了……” 说到这儿,姬小公子带着一丝探究,歪着小脑袋凑近姬墨:“阿墨,我都问过青九了,姐姐翻窗摸进你屋子里,你是愿意的。那为什么后来你让夜七打晕了姐姐?是不是姐姐亲了你?你这样会娶不到媳妇儿的。” “咳,咳!” 夜七被呛得不行,开口:“小公子,不是这样……” 这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姬墨,终于冷冷的看了夜七一眼,夜七马上就蔫了,脱口而出的话成了。 “小公子,属下是想说,臭丫头的爹也来县城了,就住在咱们这家客栈,跟他一起同行的有村里那个郎中,有沈大山和沈家丫头,正在为怎么救臭丫头急得团团转。” 夜七将藏在暗处看到的继续说下去:“那个猎户说,咱们离开长清观后,他有去找过主子,想求主子救臭丫头,没想到咱们人不在了。他被逼得没办法,不顾沈大山劝阻,已经去南山书院找周院长,当初周院长对他那么失望,没想到他为了救臭丫头,竟不顾心结去求周院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臭丫头的爹。” “那是,小爷的姐姐最好,人见人爱,他做了姐姐的爹爹那么久,也会喜欢姐姐的……” 县衙派人去杏花村传苏忠贤,周院长知道当年的真相后,也派了他的随从一起去杏花村。 夜深人静,周院长还在想着,随从能不能连夜赶回来? 他要找的人却已经到了南山书院门口。 苏忠贤绕着书院走了几圈,又在门口来回踱步,终于还是拍响了书院的大门。 陈子安在点心铺子忙完回书院,瞧见有个汉子在猛拍大门,奇怪道:“这位大哥,这时候书院早关门了,没人啊,你敲门不会有人应的?” “我,我找周院长。” 看陈子安像是书院学子,苏忠贤激动的扯住他:“我是杏花村来的,找周院长有火烧眉毛的紧要事,你能不能帮我通传一声?” 第383章 悲喜交加 书院深处的宅子里,周院长不时去门口张望一番。 “今晚怕是赶不回来了,来回一趟杏花村也要不少时候,何况天黑不好行船。” 周师娘拿着一件薄外衣,披在周院长身上:“时候不早了,咱们先歇下吧!” “淑仪,你说难怪草儿那丫头看着顺眼,原来她是忠贤的骨血。” 周院长叹一口气:“当年明珠镇书院那桩事,我到底是错怪了他。” “这事儿你就别怨自个了,吕主簿和他那个妾室,诬陷了杨学子不够,竟心狠手辣下毒嫁祸苏学子。你又怎么能想到?” 周师娘感叹:“人心太过险恶啊!杨学子身死,苏学子一辈子生不如死,他踩着杨学子苏学生得了你的青眼,然后又仗着娶了门好亲做到了县城主簿的位置。善恶到头终有报!草儿这桩案子,没想到还将他给牵扯进来了。” “希望喜欢草儿那丫头的案子尽快水落石出!” 周府下人跟着县衙的捕快,中午的时辰出发,到杏花村怕是要天黑了,然后还要再赶回县城。 这个时辰不见人,怕是今晚等不到他要见的人。 周院长叹息一声,要跟着周师娘进屋,这时候侧门吱呀一声开了。 周宅的小门连着书院,见进来的人是陈子安。 周师娘愣了一下:“子安,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为了铺子里的事儿?” “不是,铺子里的事情好好的。” 陈子安侧过身来:“师娘,是有人要见先生,他说是苏姑娘的爹……” 周院长目光落在了陈子安身后那个汉子身上。 苏忠贤顿时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下意识的往陈子安身后挪了挪,像是要躲起来。 是周师娘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苏学子来了?你先生派人去杏花村接你,没想到你自个先找上了门,快进来说话。” 苏忠贤跟着陈子安往屋里走,还是懵的。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当年他辜负了先生的殷殷期盼,做下那等恶事,嫉恶如仇的先生见了他,不是该破口大骂吗? 一听周师娘说,周院长还派了人去杏花村接他,一进屋已经完全慌神了。 “先生,师娘,是不是我家草儿的案子定下来了?” 苏忠贤眼眶涨红,急得砰的一声跪周院长脚下:“先生,我家草儿为人善良,走在路上一只蚂蚁也下不去脚踩死,怎么会下狠手将人打死了?这是诬陷啊!有人要害我家草儿,有人在给我家草儿下套。” “那丫头本该有个好出身,本该被人疼着宠着,但是倒霉催的犯上了我这个么爹?是我这个犯过案的爹连累了她。” 苏忠贤以头触地,说着说着呜咽哭上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先生,我找不到人救她。先生能不能帮我想办法救救那丫头?” 他曾经最看好的学子,毁在一桩案子上,成了犯过大案的恶霸,一直是周院长的心结。 知道这桩案子另有隐情,他悲喜交加。 第384章 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喜的是杨学子不是他捅死的,悲的是他这个先生当年也误会了他,没有在关键时候拉他一把,让他一辈子没法儿翻身。 周院长还感伤不已,结果听到苏忠贤的话就忍不住想笑。 什么她家草儿为人善良,走在路上连一只蚂蚁也下不去脚踩死了? 能想出松鹤延年图的小丫头,能让竹湖杏花酿在品酒会在大放异彩的小丫头,会是那样怯生生的性子吗? 周院长抽搐一下嘴角,咳出声:“你混得很,倒是命好,有草儿那么个好闺女。” “起来吧!” 周院长扶他起身:“你来了县城后,没打听打听衙门的事儿?” “来不及啊!” 受了周院长一扶,苏忠贤人有些飘:“一赶来县城天黑了。” “那难怪了……” 周院长打断他,将衙门开堂,玉龙郡来的苗同知等着审理苏草一案,结果喻县令将科考舞弊一案抛出来的事情,跟苏忠贤一一说了。 “吕主簿被抓起来,苗同知因为科考舞弊一案急着回玉龙郡了。草儿这桩案子,都由喻县令来审理了,昨天我跑了一趟喻府,县令大人的意思是,一可以从状告她那汉子身上着手;二是去邻县调查取证。” 周院长告诉苏忠贤:“那丫头很得喻家老太太喜欢,老太太已经派了人去邻县取证,你就放宽心,你家小丫头在牢里受几天苦,很快能放出来。” 苏草被抓,苏忠贤感觉天塌了下来。 他这一辈子已经完了,怎么他家草儿要跟他一样背上伤人至死的罪名? 竹湖杏花酿跟吕家酒铺的争端,他是知道的,甚至因为这个,吕家彻底失去了酿酒卖酒的资格。 凭直觉,他感觉这是一个圈套。 是吕主簿不甘心,对付她家草儿的圈套…… 他求救无路,才不顾这些年的心结和周院长的失望找上门,没想到事情却柳暗花明,一切明朗了起来。 周院长拉着他坐下,捧着周师娘沏的茶,苏忠贤问:“先生派人去杏花村,是看在草儿的份上,想让我这个当爹安心吧?” “倒不是!我和你师娘,虽然跟草儿那丫头投缘,但不知道你是她爹。今天喻县令升堂,吕府管家还扯出了当年明珠镇书院的案子,我才知道你是那丫头的爹。” 周院长将吕府管家扯出的事儿,跟苏忠贤说了出来,然后神色复杂看向他:“当年杨书生死了,你为何不替自己辩解两句?那会儿你认罪了,老夫对你很是失望。” “学生哪有脸?” 苏忠贤眸子涨红:“杨兄弟无辜,是我牵连了他,我要是当初不跟姓吕的交好,姓吕的就不会看中我家的酒方子,我也就不会中了他和魏伶儿设下的圈套。” “魏伶儿那贱人诬陷杨兄弟时,我该信他的,我要是不捅他那一刀,姓吕的想下毒害他也没法儿得逞。” 苏忠贤狠狠捶打在桌上:“先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和他兄弟一场,他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皆是因我之故……” 说到最后,苏忠贤说不下去了,红肿的眼眶里落下一滴泪来:“先生,我一辈子也过不去这个坎了!” 第385章 狗咬人很疼 喻老太太去牢里看过苏草后,人舒坦了好些,回到喻府后喜笑颜开,徐嬷嬷迎上来,附着老太君耳语了一番,她的脸色随即沉了下去。 她一路跟着徐嬷嬷进了佛堂,喻县令和府里的管家都在。 喻老太君沉声问管家:“怎么回事?” “老太太,是老奴办事不利。” 管家一脸愧色:“等老奴带着人赶到,晚了一步,状告苏姑娘那个章榕,她娘上吊自杀了。” 什么上吊自杀? 分明是有人在毁灭证据。 章榕的媳妇突然死了,他老子娘一定知道内情,所以姓侯的那小子,才会先一步动手,直接让她上吊自杀了。 喻老太太顿时气得一身发抖:“侯熹那小子养的狗,咬起人来还挺疼的,连老身也给他摆了一道。” “科考舞弊一案抛出来,掺合这事的吕主簿下狱,苗同知也提前一步回了玉龙郡府衙门,案子全落在咱们手上。本来就占尽了先机,娘更是思虑周全,派了管家带人跑一趟邻县,没想到姓侯的小子心狠手辣,已经提前一步动手。” 喻县令一时没了主意:“娘,明天要开堂了,现在该怎么办?” 喻老太太也是怒火中烧! 本以为胜券在握,管家做事也十分稳妥,没想到关键时候出了这么个岔子。 “没了证人,这桩案子难道还审不了了?” 喻老太太沉住气:“姓侯的再厉害,没有吕主簿这个内应,难道还能将手插进县衙大狱?” 喻县令笃定道:“这不可能,儿子已经按娘的吩咐,将喻家最得力的人全调了过去,如今牢里固若铁桶。” “那就是了,你别忘了吕主簿也是掺合进了此事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你猜猜,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魏伶儿那种女人会不会对吕主簿死心塌地?” 喻老太太沉着镇定:“你忘了吕府管家为保吕夫人,攀咬吕主簿一事?” 喻县令不敢置信瞪大眼睛:“娘是说……” “没错!” 喻老太太点点头,眼睛里透着一抹精光:“行非常之事,要用非常手段,草 儿那丫头,老身一定要保下。” 喻县令如醍醐灌顶:“儿子明白了,这就去牢里提审魏伶儿……” 第二天一早,喻县令登堂,审理长清观伤人至死一案。 因为有科考舞弊一案在先,然后吕府管家又牵出了很多年前明珠镇书院一桩旧案,所以县城的百姓对此案的关注已经到了空前的热度,县衙内人山人海的。 喻县令不得不派出全部的捕快和衙役,来审理这桩案子。 苏草和逍遥道长一被带上大堂,百姓们顿时议论纷纷。 “她就是踹死人的恶女,小姑娘看着挺清瘦的,不像是能一脚踢死人的样子?” “那个老道士,当真拐骗幼儿了吗?” 堂内闹哄哄的,喻县令一拍惊堂木:“肃静!” “章榕,你状告长清观逍遥道长拐骗你儿子,又状告杏花村苏草踹死你媳妇儿。”喻县令问他:“那你好好看看,可是眼前这两个?” 第386章 你是坏人坏人 “是,是!” 章榕一脸激动指着苏草:“是她,就是她踢死了我媳妇儿,还有这个道士,是他,是他拐走了我儿子。” 喻县令一拍惊堂木:“逍遥道长,章榕指证你拐骗幼儿,你可知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逍遥道长叹一口气,问章榕:“你是邻县的人没错吧?” 章榕不明所以:“是!” 逍遥道长问他:“你既是邻县的人,上长清观没遇到贫道,那你如何一眼认出我就是拐骗你儿子的道士?你只去过一次杏花村,又如何知道踢死你媳女的恶女姓苏?” “这……” 章榕一时噎住了,缓过神来忙道:“你抱走我儿时,有人瞧见你什么样子。” “哦,那就当几年过去,贫道的样子没变。” 逍遥道长朝喻县令一拱手:“大人,贫道观内收养的道童,皆是被遗弃到长清观外的娃儿,上天有好生之德,送来长清观的都是无辜生命,贫道总不能弃之不管吧?当然,有些是患病被当父母的亲自遗弃在观外,有些则是各处的村民得知贫道会收养孤儿,送上长清观的。” “贫道从来没有亲自拣拾孩子回长清观。” 逍遥道长提醒:“这一点,杏花村的村民和十里八村的乡邻,都能做证。” 喻县令一拍惊堂木:“传杏花村村民,杏花村,河水村,渔舟村里正上堂。” 沈大山和苏忠贤带着哑子他们一起出堂作证,证明长清观的道童,的确是附近乡邻送上山,让逍遥道长收养的。 这一点,沈里正,还有离长清观近的河水村,渔舟村里正,也都证实了。 沈里正看一眼章榕,怒气冲天道:“那些被弃的孩子,多是天生有缺陷,或是犯了病症,才会被人遗弃送上长清观。逍遥道长为了给小道童治病,还要雇人照看孩子,好不容易把道童们养大,结果却被人反咬一口,当真令人寒心呐!” “章榕要找的孩子,这次也来了县城。” 沈里正牵着哑子给喻县令跪下,平复了一下心情:“大人可以问问哑子,这些年道长待他如何?他愿意不愿意跟着章榕回去?” 哑子很害怕人,在长清观,都是姬小公子帮着他说话。 这会儿面对这么多人,姬小公子都能感觉到哑子好像被吓到了,顿时急得想要往外冲。 关键时候,被乔装改扮过的姬墨拉了一下,朝他摇摇头。 姬小公子只得作罢! 章榕一看到哑子出现,眸子里掠过一抹精光,激动要去拉他:“儿啊,儿啊,这些年我和你娘四处找你,没想到你被拐上了长清观。你娘为了找你,命都没了,乖孩子,你跟爹回去吧?” “你,骗人!” 哑子退后一步,往逍遥道长那边靠,指着章榕:“你是坏,坏人,你害,害我,师,师父。” 哑子说话磕磕绊绊,沈里正解释:“当初这孩子被弃在长清观外,是个哑巴,不能开口说话,逍遥道长亲自上山采药,替他行针治病,近两年他终于能开口了,只是说话还不利索。” 第387章 没,没踹她 谁亲谁疏? 一目了然! 围观的百姓心里有了判断。 “那么小的孩子,道士拐上山能做什么?还雇人养着,还是个不能说话的。” “是啊,拐个健全的孩子还帮着洒扫一下庭院道观,那还说得过去。” “这道长仙风道骨的,看着真不像是个拐骗孩童的。” “真是个狠心的爹啊,生个儿子不会说话就丢去长清观,到头来人家道长养大了他儿子,他不但不懂得感恩,还反咬上了一口。” “以后谁还敢做好心人?有孩子丢弃也没人敢拣了,这世道……” 百姓们议论纷纷时,章榕瞧了一眼人群,像在找什么,然而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人,顿时慌神了。 “大人,我和媳妇儿真没有因为我儿子不能说话,将他给丢弃了。大人,我儿子真是被人抱走的,可能瞧见的乡邻看岔了,说是个道士,这都是一场误会。还请大人为我媳妇儿主持公道,可怜我媳妇儿为了找娃,命丧在长清观。” 章榕以头触地,痛哭失声,让围观的百姓又同情上了他。 苏草静静看着抱头痛哭的章榕。 有人替逍遥道长做证,章榕就顺着台阶下,然后借着痛哭将事情往她踹死人这边引。 这份心思,哪是一个农夫有的? 更像是被人教过! 感受到被人群中一双阴鸷的眸子锁住,苏草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喻县令本来是想替逍遥道长以证清白,引出章榕居心不良,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快,识破了他的意图,又扯到了苏草身上。 那么多百姓看着,喻县令只得一拍惊堂木:“仵作,死者伤情如何?” 许仵作上前一步:“大人,属下给死者开棺验过尸,妇人心窝被重击过,毁坏心脉至死。” 喻县令继续审下去:“章榕,你媳妇和被告起争执时,长清观外可有证人?” “有的。” 章榕看一眼哑子和另一个小道童,如实交代:“当时有长清观的道童在。” 哑子跪在地上,摇头:“没,没踹她!” “回大人,草儿姐姐没踹她。” 另一个小道童跪下做证:“他们要抓哑子哥哥,草儿姐姐推了一下,没踹人。” 没想到长清观的小道童会帮着苏草做伪证,那臭丫头到底给他们灌下什么迷魂汤? 还好那个黑衣人昨晚教了他应对的法子。 章榕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大人,那就是推一下,伤了我媳妇儿的心脉。” “死者做惯了农活,体圆粗膀力气大,被告却如此瘦弱,只推一下你媳妇,就能伤了她的心脉?” 喻县令冷笑一声,重重一拍惊棠木:“章榕,你可是诬告,还不快速速如实招来?” 堂内堂外围观的百姓,也顿时议论纷纷了,都说苏草那么娇小,不可能轻轻一推,就会伤了妇人的心脉。 章榕却不慌不忙应对:“大人,那个恶女她爹是犯过大案的恶霸,她更是力大无穷,这一点,有杏花村的村民替小的做证。” 第388章 这是自投落网 喻县令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证人在何处?” “大人,大人,我能替他做证。” 大声嚷嚷着挤出人群的,赫然是叶婶子拽着一身是伤的叶温良出来了。 叶婶子一看到苏草,就指责上了她:“就是这个恶女,数次殴打我儿,大人,你看看我儿身上的伤,都是被这个恶女给打的。” “沈大山,当初你和苏家起了争执,带着人打上苏家,这个恶女可是一拳头能砸倒一堵墙。” 叶婶子咄咄逼人:“大人,这个恶女天生力大无穷的事儿,杏花村哪个都知道。” 沈大山摇头:“你记错了吧?我和草儿一起酿酒,我家的酒方子还是她给的,我怎么会带人打上门?” “沈伯伯,做伪证可是要下大狱的。” 叶温良朝喻县令一拱手:“在下是杏花村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不忍章榕有冤无处伸,愿意替章榕作证,苏草力大如牛,一拳头能砸倒一面墙。” “在下身上这些伤,全是恶女给打的。” 叶温良为了取信于人,甚至当堂撩起了衣袖,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她真是力大无穷,我一个男人,被她打了还毫无还手之力。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杏花村问问乡邻,她是不是力大无穷,她是不是能砸到一堵墙?” 叶温良话音一落,顿时围观的百姓一阵哗然。 “有功名的秀才出来做证,难道死去的那妇人,真是被她推死的?” “这人是秀才,不会骗人的。” “恶女也太可恨了,有功名的秀才都打,可见无视律法,也不知道是仗着谁的势?” 苏草感受到了人群外那双阴鸷的眼睛,就知道姓侯的跟吕主簿一起设了这个圈套,一定还有后手。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后手竟会是叶温良和叶婶子出来做证? 如果没有审理科考舞弊一案还好说,昨天才审的科考舞弊一案,这是自投落网吗? 让喻县令派人去杏花村取证,他背后的人当真是阴险狡诈,她再用赚钱的法子笼络杏花村的人心,也不能一手遮天吧? 总有人不敢做伪证,会说出她力大如牛的事儿。 这样,就彻底堵死了她的路,让这个案子暂时没法儿进行下去,不能结案,她还是要被关押在牢里。 苏草猜测得没错,因为叶温良出来搅和,案子暂时审不下去了。 喻县令不满的冷哼一声:“被告是不是力大如牛?本官自会去杏花村取证,只是叶秀才,你涉嫌科考舞弊一案,正好省了本官派人去杏花村缉拿。” “魏三已经供出,你在他手上买过考卷。” 喻县令重重一拍惊堂木,气势如虹道:“来人啊,给本官将涉嫌科考舞弊一案的秀才叶温良拿下。” 人群里一个不起眼的瘦高个,听到喻县令的判决,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他身边一个妇人扮相的人,在一旁悄声道:“主子如此行事,属下有些不明白了,咱们舍去一枚棋子也不能给她彻底定罪,值得吗?” 第389章 赶尽杀绝 “值得,如何会不值得?” 他阴鸷的眸子闪了闪:“本公子算无遗漏,一开始还想留着这枚棋子,结果吕主簿那个废物,连科考舞弊也去碰,坏了我的好事。出了这枚棋子,的确可惜了些,但真正厉害的棋子,是大堂内站的小丫头。” 妇人压低声音:“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来历?让主子为她枉费这么多心思?” “本公子也只是猜疑,一开始是想试试长清观那个姬公子的深浅,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他按兵不动,喻家的老太婆却急了,竟用科考舞弊一案来破本公子的招数。能让喻家那个老太婆出手的人,身份会简单吗?” 他阴冷瞥一眼身边的人:“少问多做!知道太多的人,都活不长久。” 妇人被他那阴冷的一眼,看得脊背发凉:“不敢,属下一定会帮着主子得到这枚棋子……” 两人窃窃私语,以为胜券在握时,这时候一个衙役突然急匆匆进来,附在喻县令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喻县令昨晚提审了魏伶儿,本来要使出老太太给的杀手锏,打开一个突破口。 一听到衙役说的话,顿时眸眼放光。 他拍下惊堂木:“章榕,你想不想见见你儿子?” “儿子?” 章榕愣住了,指着哑子:“大人,他就是我和我家媳妇找了多年的儿子啊!” “本官说的不是你家丢失的这个。” 喻县令抽了抽嘴角:“是你在邻县的儿子,一出生口齿伶俐,没有犯下恶疾的那个。” 随着喻县令话音一落,沈玉宁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大的娃儿,跟着衙役从偏门进了内堂。 一看到跪在堂内的章榕,那娃儿哇的一声哭了,甩开沈玉宁的手朝他扑过去。 “爹,爹,奶死了!” 他抱着章榕哇哇大哭:“几个黑衣人,拿绳子将奶奶给吊起来,我躲在米缸里,后来两个哥哥救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 孩子哇哇的哭声刺激了章榕,他抓着娃儿的胳膊猛晃:“你骗人的对不对?是有人教你说的对不对?” 被抓得疼了,那娃儿哭得更厉害:“不是,是奶真的死了,用绳子一勒,被吊起来……” 看着章榕像是受了天大的大击,将孩子一推,目光吊滞着蠕动嘴唇说什么。 暗道一声糟糕。 侯公子阴鸷的眸子落在章榕身上,暗道一声糟糕,正琢磨着要不要动手杀人灭口,有人提前一步替他出手了。 唆的一声,一支飞镖往堂内那孩子疾射而去,擦着他的耳畔飞过。 飞镖扎在孩子身后的柱子上,围观的百姓们一下炸开了锅,章榕更是瘫坐在地,疯一样将娃儿拽在怀里,一脸惊慌在人群中搜寻。 “你们只说要我婆娘的命,没说连孩子和我娘的命也要。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章榕护着孩子跪倒在地:“县令大人,是有人逼我状告苏姑娘的,有人逼的。对了,吕主簿,是他逼我的,还有一个黑衣人,县令大人,快救救我和我儿,那人在暗处要下黑手……” 第390章 她不是罪人之女 大势已去! 站在人群中的侯公子压根没有出手,就有人用一支飞镖逼得章榕全招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公子输了!” 他阴鸷的眸子闪了闪,趁着围观百姓们一阵骚动,带着身边的妇人退去。 老太太教喻县令的法子,只能给苏草一案撕破一个口子。 而沈玉宁带着章家的娃儿出现,暗处那支嗖的一声扎进堂内柱子上的飞镖,却让章榕乱了阵脚,案情一下明朗起来。 这一镖,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喻县令猜测,放飞镖的人,应该跟塞信给喻润泽的是同一个人。 他看一眼大堂内跪着的苏草,心里暗自琢磨,秦家这会儿怕是刚收到老太太的书信,那又会是谁在背后护着如霜的血脉? 但是,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人敢在公堂行凶?速速给本官找到凶手,缉拿归案。” 趁热打铁,案子还要继续审下去,喻县令一拍惊堂木:“大胆章榕,你竟敢受了吕主簿唆使,诬告她人?本官要数案并审,来人啊!将吕主簿,还有跟案子有关的人一并带上来。” 被关押在牢里一个晚上,牵扯上了科考舞弊一案,吕主簿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吕家怕是也完了! 但是想到还有魏伶儿,他心里还残存着一线希望。 她从名义上不算是吕家的人,应该不会被卷进这次的科考舞弊案。 她对他一片深情,这么多年没有名分也愿意跟在他身边,一定会替好好撑着吕家的。 吕主簿在想着魏伶儿能替她撑起吕家,然而,一被押到大堂,就瞧见了跪在大堂内的魏伶儿。 “县令大人,她犯了何案?她不是我吕家的人。” “她是!你怕是不知道,昨日吕夫人写下一封休书,自愿将正室夫人的位置让与魏氏,两方按下手印,按照我凌云律法,契书已然生效。你涉及科考舞弊一案,本官这才按律抄没吕家私产,并将小吕氏缉拿归案。” 喻县令一拍惊堂木:“犯人吕梁,章榕状告你逼他诬告杏花村苏草,可有此事?” 发生了什么? 章榕怎么会招供了? 吕主簿虽成了一枚弃子,但是要他攀咬侯公子,他还真不敢。 因为侯公子是异姓王的势力,如今异姓王侯熹在京城一手遮天,如果苏草这桩案子,他敢攀咬上侯公子,那吕家要彻底覆灭,还会连累上他爹娘。 “胡说八道!” 吕主簿跪下:“大人,科考舞弊一案我认,但诬告苏草一事,我是不认的,是章榕胡乱攀咬。” “你……” 章榕气得不轻:“分明是你给我二十两银子让我诬告的,还说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我媳妇儿也是跟你一起那个黑衣人踹死的。” “你吃错药了吧?” 吕主簿据理力争:“我跟杏花村一个小村姑无怨无仇,怎么会诬告于她?” 喻县令说了数次并审,那应该包括苏忠贤那桩案子。 苏草以为,做了这么多年的罪人之女,够了! 第391章 她是个影后啊 苏草做梦都想替苏忠贤平反了,朝喻县令一拱手:“大人,吕主簿跟我这个村姑,不是无怨无仇。因为吕家的庶女偷了竹湖杏花酿装进自家酒坛子,商会和玉龙郡衙门的人查封了吕家酒铺,也剥去了吕家酿酒的资格,吕主簿怕是对我怀恨在心,才会想出一条毒计,让人踹死了章榕媳妇,想让我牵扯上命案。” “荒唐!” 吕主簿迭口否认:“偷酒换坛子的事情,我吕家错了,甘愿受罚,绝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如果吕主簿跟我们苏家的恩怨不止这些呢?” 苏草讥讽的笑了笑:“吕家以前不是酿酒的吧?吕主簿,你要不要说说,吕家的酒方子怎么来的?” 吕主簿要说酒方子是祖传的,这时候跪在他身边的魏伶儿开口了:“禀大人,吕家的酒方子是苏家的,当初我夫君苏忠贤犯案,我离开苏家,将苏家的酒方子带回了吕家。” 魏伶儿这话一说完,吕主簿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接着,还有更让他傻眼的,魏伶儿玄玄欲泣:“大人,民妇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吕家,我表哥吕梁对我多有纠缠。后来我嫁给他的同窗苏学子,他更是借着与苏学子是挚交,常来杏花村苏家喝酒,对我百般纠缠。” 吕主簿隐隐猜测魏伶儿要干什么了?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吗?” “被你逼迫的时候,妾身才是疯了!” 魏伶儿楚楚可怜落泪:“可怜我嫁了夫君,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夜路走多了总能撞到鬼,有一次你轻薄于我,被我公公和夫君知道了,我夫君问我,轻薄我的人是谁?你逼迫我要是敢说出来,就跟我夫君说在吕家你与我早好了。” “我怕被夫君休了,没有办法,只好说轻薄我的人是姓杨的书生,这才酿下了大错。” 魏伶儿趴在地上崩溃大哭:“我夫君苏学子,一怒之下去书院拿刀捅死了杨书生,他被关进了县衙大牢,我求助无门,又怀了身孕,老爷子一死,只好带着酒方子回了吕家。” 苏草:“……” 这个魏伶儿真是生错了年代,要是生在她来的地方,这演技,这眼泪说来就来,怎么也是个影后了。 苏草几乎冲动之下要撕破她丑陋的脸皮。 但是,一触上喻县令那淡淡一眼,到底还是忍住了。 很显然她突然跟吕主簿狗咬狗,像是喻县令有意为她爹翻案。 毕竟当年的事情太久远,已经找不到人证物证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为了替他爹平反,她且忍忍吧! 果然跟苏草猜测的一样,喻县令一拍惊堂木:“吕主簿,吕府管家状告你给杨书生下毒,嫁祸苏学子,来人啊,带吕府管家。” 吕府管家跪在堂前,很快将听到吕主簿和魏伶儿说的话,全部供了出来。 魏伶儿又哭上了:“大人,妾身要在吕家讨生活,也是没有法子,才不敢揭露吕梁的罪行,这些年,他怕当年的案子被翻出来,处处落井下石想要打压我夫君……” 第392章 你的日子不会安生 魏伶儿左一个我夫君,右一个我夫君,苏忠贤完全听不见了,他脑海里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魏伶儿离开苏家时,是怀上了身孕的。 想到那个出现在长清观山道上的女孩儿,跟他年轻时眉眼一个样,苏忠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生怕魏伶儿下一句会说出真相,他厉声打断她:“毒妇,从你离开苏家那刻,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你现在成了吕梁的女人,我不是你夫君了!” “夫君,妾身也是被逼迫的。” 魏伶儿敛了敛眸子,拿衣袖擦眼泪:“大人,我一个弱女子能奈何?” 喻县令再次重重一拍惊堂木:“吕梁,人证物证确凿。事到如今,你还不认下你是因为与苏家有旧怨,指使章榕诬陷苏草吗?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认,是你下毒害死了杨书生?来人啊,给他上刑,看他招是不招?” 吕主簿罪大恶极! 涉嫌科考舞弊,然后又给同窗下毒,还指使人诬陷苏草,一桩一桩,一件件,三个案子都与他扯上了关系。 围观的百姓们情绪激动,都朝他砸烂白菜和臭鸡蛋了。 捕快一上刑,吕主簿招架不住,除了没有供出苏草这桩案子是侯公子在背后指使,其它的全招了。 喻县令一宣判,苏忠贤激动得差点抱住了苏草,但到底因为是众目睽睽之下,环抱的动作换成了往苏草肩上重重一拍。 “臭丫头,你吓死老子了!” 苏草和逍遥道长当堂释放,沈玉宁和潘一铭喻润泽几个也围了过来,姓侯的和吕主簿这次布的局,当真是个死局。 要不是他们几个在背后周旋,她这场牢狱之灾怕是还没完没了。 苏草一脸感激:“这次多亏有你们!” “是多亏了玉宁,是他想到了此案的关键在邻县章榕家,走了这一趟,让案情一下明朗起来。” 潘一铭说了去邻县救下章榕儿子的经过。 喻润泽本来还想在苏草面前邀一下功,结果潘一铭使眼色,他马上拽着沈玉宁过来:“草儿妹妹,你的事儿吓坏玉宁了,你们好好说说话。” 沈月娥也一在旁道:“是啊,我哥担心死你了,草儿!” 几个年轻人团团围着苏草,逍遥道长挤到跟沈大山和沈里正站在一块儿的苏忠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草儿福大命大,身后有人护着,逢凶也能化吉。” 逍遥道长看一眼被捕快押着,一步三回头的魏伶儿,冲苏忠贤道:“倒是老弟你,日子很快要不安生喽!” 苏忠贤知道逍遥道长说的是什么,当即就愣住了。 是苏草跟沈玉宁他们说完话,过来喊他,他才缓过神来:“草儿,你说什么?” “我是说,杨书生可还有家人在?” 一说起无辜枉死的杨书生,苏草神色凝重:“爹,当年杨书生死得太冤了,爹没有害死他,他却因为你被吕主簿害死了,如果杨书生还有家人在,那咱们就去给他家送些银子,然后多照顾照顾他家人。” 第393章 去县令家吃饭 逍遥道长很认同苏草的话,点头:“草儿这丫头说的是,世间有因有果,杨书生这因与你们苏家有关,这果也该你们去还。” “道长,你也有因果了!” 苏草指了指哑子蹲在地上哄的那个娃儿,就是章榕家的那个。 章榕与其说是被逼着诬告于她,其实是贪图吕主簿给的银子,才会舍了他家媳妇儿的命。 章家的两个女人死了,章榕被关在大牢,章家的小儿没有着落了。 逍遥道长知道苏草指的什么,叹一口气:“哎,这算是本道的孽债了,人我领回长清观养着,你别忘了,老道替你化劫那五十两银子。” 要她出五十两银子,这到底是逍遥道长养章榕的稚儿,还是她在养? 苏草无语的翻个白眼,要奚落逍遥道长几句,这时候衙门外的百姓散去,喻县令朝苏草走过来。 “苏姑娘,我家老太太说,案子审完了,要你去喻家见见她。” 喻县令亲自来跟苏草说话,苏忠贤和沈里正他们几个,都感觉与有荣焉,抢着来替苏草拿主意。 “草儿你去吧,我们跟你爹在客栈等你,等你见过喻老太君,一起回杏花村去。” 喻县令和蔼可亲开口:“那个,要是几位乡邻不嫌弃,一并去喻家吃个便饭如何?” 去县令家吃饭? 他们哪敢啊? 这个喻县令帮着审完草儿的案子,是他们要请县令大人吃饭才是。 沈大山和苏忠贤他们几个忙摆手,这时候喻润泽出来说话:“沈伯伯,玉宁兄和一铭兄也要去我家,润泽摘花节时还去你家叨扰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来了县衙,还请给我和我爹一回面子。” 县令家的公子说了,不去是不给面子。 他们哪敢啊? 并且,跟县令大人吃上一回饭,能回去吹嘘好久。 沈里正做主点头应下:“那草民几个真去喻家叨扰一回了!” 说是家常便饭,喻家摆了三桌,饭菜很是丰盛,有虾有肉,鸡鸭鹅也摆上了桌,然后还有雁客来的招牌菜酸笋水煮鱼,有周师娘铺子里的卤肉。 主菜边上,摆了生煎包子,摆了几样从周家点心铺子里买的点心。 替苏草出堂作证的几个里正也一并请来了,还有苏忠贤和沈大山,逍遥道长和哑子他们。 喻家这边,周院长顾会长逍遥道长一桌,喻润泽和喻县令陪着,潘一铭和沈玉宁也在这一桌。 然后女眷那边,喻老太君和周师娘,拉着苏草和沈月娥坐了一桌,还有长清观几个小道童。 再一桌就是沈大山和苏忠贤,还有出堂做证的几位里长了。 哑子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丰盛一桌的饭菜,馋得直流口水,章榕家的那个小儿子要伸手去够鸡腿,被哑子打了一下手。 苏草看了忍俊不禁,掰了鸡腿给他和小道童,又替哑子夹了几块肉,然后摸了摸他的头。 “快吃吧!饭菜摆上来就是吃的,老太君她人很好,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 第394章 我失宠了嘛 哑子认真的道了谢,这才动筷子。 老太君顿时夸赞道:“道长将这个孩子养得很好,是个懂事的。” 喻润泽虽是个县令公子,为人没什么架子,吃了几口菜端起酒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呸,呸,呸,是草儿妹妹逢凶化吉,我心里高兴,来,大家一起喝杯酒庆贺庆贺。” 喻县令看着自家傻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但傻人自有傻福,随他去吧! 多年的心结解了,周院长在一旁打趣:“润泽你对草儿的事情,倒是很上心。” 周院长这是在说什么? 草儿妹妹是玉宁兄的人。 喻润泽一杯酒下肚,忙摆手:“不,不是,是我家祖母对草儿妹妹上心。” 他求救的看向喻老太君,老太君哈哈笑了几声,端起酒杯看向苏忠贤。 “苏学子,说起来,老身有个不情之请。” 突然被点名,苏忠贤吓了一大跳,站起身来:“使不得使不得,晚辈当不得一个请字,您是草儿的恩人,晚辈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这个忙你还真帮得上。” 老太君和颜悦色笑笑,看向苏草:“老身身边也没个孙女儿,偏与草儿很是投缘,苏学子要是愿意,老身想认个干孙女儿。” 什么? 喻家的老太君要认苏草做干孙女儿? 不但是苏忠贤惊讶了,沈里正他们,在场的哪一个人都惊讶得不轻。 知道喻家底蕴的周院长和顾会长,更是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弄不明白喻老太君只见过两次苏草,替她的事情忙前忙后也罢了,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认她做干孙女儿? 苏忠贤惊得眼睛瞪老大:“老太君,这话可是当真?” “自是当真。” 喻家老太君解释:“老身也是第一回认干孙女儿,苏学子不会不愿意吧?” 从被叶温良推入水后,草儿变了很多,他这个当爹的已经罩不住了。 虽然不知道喻家老太太是因为什么跟草儿那么投缘,但这个老太太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以后有她做靠山,草儿也有个依仗。 “愿,愿意!” 苏忠贤有些语无伦次:“老太太认我家草儿做干孙女儿,我们要做些什么?” “苏学子不必紧张,就是以后常来常往。草儿以后有空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老婆子我得闲了,也去杏花村住几天,看看明珠湖的大好风光。” 喻老太太笑着问苏草:“草儿不会嫌弃我这老婆子吧?” “草儿没有娘亲,也没有祖母,第一次来喻家,看到润泽哥哥有这样一个精明强干、又慈眉善目的祖母,不知道有多羡慕。” 苏草端着一杯酒,跪倒在喻老太君脚下:“老太君在上,借喻家的酒敬您这一杯,草儿以后也是有祖母的人了。” “好,好!” 喻老太太将苏草奉上的酒一饮而尽,欢喜的拉她起身:“草儿你这次受惊了,在喻府多住两天压压惊,老身那儿有不少好东西,你看得上的挑几件拿去玩。” 祖母和孙女儿,手拉着手,亲密无间。 喻润泽傻眼,酸溜溜开口问:“祖母,是不是有了草儿妹妹,孙儿在您那儿失宠了?” 第395章 毛之不存,皮将焉附 “你个臭小子浑得很,有什么好宠的,本官和你祖母一样,要宠也是宠草儿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儿。” 喻县令一脸嫌弃给失落的喻润泽补一刀,然后美滋滋执起酒杯跟顾会长他们炫耀:“我喻某人以后也是有女儿的人,你们这些做叔叔的,吃了我喻家这顿饭,回头要将见面礼补上了。” 喻润泽:“……” 这是他亲爹吗? 瞬间失宠的喻公子,只小小的失落了一下,顿时又高兴上了:“玉宁兄,一铭兄,以后草儿就是我喻润泽的亲妹妹,我也是有妹妹的人了。” 像个二傻子一样,跟着喻县令一起炫耀完,他高兴的冲苏草道:“你哥我那儿也有很多好玩意儿,妹妹看得上的只管拿去,还有,在家里多住几天,不对,妹妹现在是我喻家的人了,也该有自个的院子,祖母,咱们收拾一个院子给妹妹住。” “还是不对,整个喻家我住的院子最好,我那儿腾给妹妹住,我搬个小一点的院子……” 苏忠贤一阵傻眼! 认个干孙女儿,怎么就变成喻家的人了? 那他还是不是草儿的爹? 沈里正和沈大山他们,也全懵住了,草儿果然是个有福运的。 还以为喻家老太太一时兴起认个干亲,看这架式,又是让挑东西,又是腾院子让住下来,对亲孙女也不过如此吧! 最后,还是苏草左推右推,又答应喻老太太在喻家住下来陪她几天,还说陪在她身边才好亲近。 喻润泽才被劝住了,答应苏草陪喻老太太住,没有执意要将自个的院子给腾出来了。 离县衙不远的客栈,姬小公子捻着一颗棋子迟迟不落子,听到夜七回来的动静,他这才将子随意落在了棋盘上。 夜七一进门,他站直了身子:“怎么样?打听到姐姐什么时候回杏花村了吗?” “怕是没那么快!” 夜七将隐身在喻家暗处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喻家老太太认了臭丫头做干孙女儿,非得留着她在喻府,她要在喻府住几天才能回杏花村去。” 姬小公子不开心,很不开心。 一屁股坐回凳子上,然后捻了棋子在棋盘上一阵横冲直撞。 姬墨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不紧不慢开口:“遥儿这盘棋不下了,还是想自杀?” “小爷要自杀,小爷就是想自杀。” 姬小公子委屈得不行:“那是小爷的姐姐,怎么成了喻家那个二傻子的妹妹?气死小爷了,总有人跟小爷抢姐姐。” “还有,遥儿不相信阿墨了!” 姬小公子气鼓鼓道:“阿墨你说想得到的东西,抓得太紧抓不住,然后你一直在背后筹谋,结果白白替沈童生做了嫁衣。姐姐当堂释放了,沈童生都能陪着姐姐,凭什么小爷和阿墨你不行?” “那个姓侯的疯狗烦死了!” 姬小公子手上抓着的棋子扔棋盘上:“这天下姓轩辕,不姓侯,凭什么小爷要躲着他?等小爷回到京城,要禀明父皇,抄异姓王府的家。毛之不存,皮将焉附?看没有异姓王府,姓侯的疯狗还敢不敢咬小爷的姐姐。” 第396章 稀奇古怪的赚钱法子 “遥儿有志气!” 姬墨抓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然后被姬小公子横冲直撞下出来的棋子,突然间有了章法,且姬小公子掌的黑子已然彻底落败。 “遥儿,你我不必躲着任何人。看清楚这局棋了吗?躲和避其锋芒不同。躲是害怕,避其锋芒是为了紧随其后一击必中。” 姬墨摸了摸小公子的脑袋:“好了,遥儿的姐姐没人能抢走,她还要在县城呆几天,我们收拾行李先回杏花村等着……” 可怜见的! 秦如霜的血脉身份何等尊贵? 却在杏花村一个小地方养了那么多年,听苏草说以前她和苏忠贤的日子有多艰难,喻老太太心疼得不行,打算将她栓在身边锦衣玉食好好养些日子。 然而,苏草像脱僵的野马,根本栓不住啊! 一大早,喻老太太亲自盯着徐嬷嬷给苏草梳装打扮,苏草看着铜镜里满头珠翠的美人儿。 “徐嬷嬷挽的这个发髻真好看,只是今天我要去周师娘的卤肉铺子看看。” 苏草将簪子尽数拔下来:“祖母,不用弄太多头饰,沉甸甸的,压得脖子怪累,这么贵重的东西,一会儿要是掉了我还得心疼。” 徐嬷嬷求助的看向喻老太君,得了个孙女儿,喻老太君恨不得当成宝贝似的宠着,她让徐嬷嬷拣了轻的簪子替苏草簪上,然后跟她说话。 “草儿,那个卤肉铺子也是你跟周夫人合伙做的买卖?我就说周家点心铺子开得那么好,怎么突然做卤肉生意了。” 喻老太太一心想照顾她的生意:“不行,我得喊了管家来说一声,让雁客来也去周家铺子里多买些卤肉上菜,这样照顾了你和周夫人的买卖,也能旺了雁客来的生意。” “雁客来不是祖母你经营的买卖吗?” 苏草满意的看着铜镜里只插了根玉簪子的自个:“既然祖母觉得那卤肉好,还去师娘铺子里买什么,直接让雁客来的厨子做卤肉就成了。” “那不成!” 喻老太君摇头:“那样岂不是占了你的便宜?老身打开库房让你挑些东西,你左推右推,哪个女孩儿家家不爱这些首饰簪子的,你只拣素净的打扮。”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便宜不便宜的,祖母看中了什么菜方子,我送去雁客来就是。要是祖母感觉过意不去,那就我卖料包给雁客来,让雁客来自个做卤肉上菜怎么样?” 之前加盟连锁的买卖,因为摊上了这桩案子耽搁了,苏草跟老太君说了她的打算,还说要开一个卖料包的作坊,弄成加盟连锁。 为了保证加盟铺子的买卖,她还会制定出一套规矩,多远的铺子开一家卤肉铺子,比如说县城这么大的地方,除了周师娘的铺子和供给雁客来卤料包,只让再加盟两家。 “也是苦了你这孩子,这么小尽想些稀奇古怪赚钱的法子。” 老太太对她这个料包生意很感兴趣:“那若是有人不听使唤,抢生意怎么办?” “加盟的时候要交保证金,如果不按照咱们的规矩走,那以后不给供料包了,保证金也不退。” 第397章 有靠山撑腰 苏草解释:“当然,得在加盟的时候就签契书,如果谁违约,草儿不是还有靠山撑腰吗?” 被说成是小丫头的靠山,喻老太太哈哈大笑:“是,老身这个靠山给你撑腰!” “那靠山祖母,这个料包的买卖,孙女儿拿来孝敬您如何?” 苏草摇晃着喻老太太的手臂,老太君这回不上她的套了:“不成,这是你的买卖,祖母不缺这点银子。周夫人铺子里的卤肉,哪个不说好的?就是学着也琢磨不出那个味儿。” “这个料包买卖能行,但事关卤料的配方,要挑干净信得过的人手。” 喻老太太跟苏草商量:“你要是信得过祖母,就从我这儿挑几个得力的人,都是跟我了多年的人,手脚来历比外边买的干净多了。” 苏草深陷牢狱时,喻老太太为了她的事情忙前忙后,本来她就想将卤料包的买卖给喻老太太,以报答她的恩情。 哪有信不过她的? 喻老太太给了苏草好几个得力的人,还在喻府腾了一间外院给她当配料的作坊,苏草又印制了一些传单,搁在周师娘的卤料铺子宣传加盟一事。 周师娘那卤肉铺子很赚钱,她打算还在城东再开一家卤肉铺子,县城只有一个开铺子的名额了,消息一传开去,好多人都来打听加盟的事宜。 顾会长横插一脚,拿下了这个加盟名额,剩下的商家顿时垂头丧气,纷纷后悔没有捷足先登一步。 “苏姑娘,你难道就不能让县城多开几家铺子?” “不能,如果铺子扎堆开,会抢了生意,不能保证已经加盟商家的收入。大家也别垂头丧气,机会嘛,还是有的。” 苏草这么一说,他们双眼发亮,在众人的期待中,苏草继续说下去:“明珠镇市集有个大姐加盟了我的卤肉店,每天净赚十几两银子,除了县城,各处的集镇,还有邻县甚至是玉龙郡,都有的是市集,各位为何要盯着一个篮子里的鸡蛋?” 是啊,县城不行,还有玉龙郡,还有邻县? 好多人家也在邻县或其它集镇有开铺子,更有一些心思涌动的,想着玉龙郡那种大地方开个铺子有多火,所以一时都抢着交保证金,并跟苏草确定开铺子的位置。 顾会长定下了一个县城的名额后,又预订下一个玉龙郡的名额,要跟他的好友元九一起开个卤肉铺子。 说干就干! 顾会长在苏草这边确认下来,已经拿了卤料包,当天坐船赶去玉龙郡选铺子去了。 老太君给挑的人,十分能干。 苏草只需要将加盟的流程还有规矩全罗列出来,然后又带着他们谈几次生意,再将作坊的事情安排一下,基本上不用她太操心了。 她要操心的是另一桩大事。 周师娘跟她合伙做买卖后,不管是点心铺子,卤肉铺子,还是生煎包,生意都火爆得不行,然后再加上周府原有的一些产业,筹建书院已经能提上日程了。 书院的选址,周院长还在斟酌。 第398章 要发大财了 周院长之所以要筹建新书院,一是因为现在的南山书院太小了,已经容纳不上各地慕名而来求学的学子,二是书院太靠近闹市,会干扰学子们的课业。 所以书院新址周院长以为要幽静些,这些天忙着在县城附近看地皮,要挑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 南山书院是玉龙郡最好的私人学府,周院长桃李满天下,他带过的学生,好多都入了仕途,官运享通。 杏花村也是依山傍水,足够清幽。 要是南山书院在杏花村。 那学区房?学区铺子?名校一日游? 将带动整个杏花村的产业啊! 嗯,还能带动老道士长清观的香火。 省得道长老想从她和沈家手里抠银子,如果以后长清观香火旺,再养十个八个小道童不是问题,能彻底解决她的后顾之忧。 苏草是从作坊忙完回来,得到周院长在为筹建书院选址的事儿。 喻县令跟老太太闲聊这件事,老太太嘱咐:“周夫子名满玉龙郡,桃李满天下,筹建书院是一件大好事,县衙这边要多帮衬着点,最好能将建书院的地皮划拔出来,必要的时候,让商会那边也帮着筹些钱银捐献。” “儿子知道了!府衙那边今天来人了,赵大人亲自解押科考舞弊的人,还有一个消息……” 听到喻县令说南山书院选址的事儿,苏草已经坐不住了,满脑子都是学区房,旅游村。 “祖母,我突然想起作坊那边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我先去一趟哈!” 不等喻老太太和喻县令反应过来,苏草搁下筷子风风火火走了。 喻县令一脸懵:“这丫头是怎么了?可是我来了她不自在?” “不是!这孩子是太懂事了!” 喻老太太一脸心疼:“都怨你,尽跟我说些衙门的事儿,她这是避嫌呢,可怜见的孩子。” 老太太脑洞大补,想着她如何懂事,是在避嫌时,苏草已经坐着马车到了南山书院门口,兴冲冲要找周院长。 然而,被守门的拦住了。 也幸亏陈子安中午要去周师娘的点心铺子见工,听说她要见周院长,忙带着她进了书院。 周院长见到苏草,惊一跳:“小丫头,你怎么找来了?不会是你家老太太要找我补见面礼吧?” “周院长说笑了!” 苏草看他有些着急,忙问:“周院长是不是要出门?” 周院长点头:“约了人看地皮。” “是为了新书院选址的事儿吧?我看不必了!” 苏草神秘兮兮道:“我从祖母那儿打听到,筹建新书院要找一处幽静的地方,地方要大,还要依山傍水,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最适合建新书院了。” 县城附近有这样一处合适的地方吗? 周院长问:“哪儿?” “杏花村啊!” 苏草两眼放光:“周院长,我们杏花村背靠大山,面朝明珠湖,有绵延十里竹海,更有百年古寺长清观。地方大,够幽静的,还有哪一处地方,比杏花村更适合筹建新书院?” 第399章 她的杀手锏 将书院建到一个村子里去? 简直胡闹! “草儿啊,除了筹建新书院选址的事,还有赵大人为科考舞弊一案来了县城,学子择日重考的事儿,他刚喊人让我上雁客来一趟,我真的挺忙的,你没事儿去点心铺子找你师娘聊天解闷儿吧!” 什么? 因为科考舞弊一案,学子要择日重考了? 这个等会儿再说。 眼前对她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新书院选址一事,要是这件事情成了,那是惠泽乡邻的大事,杏花村前程一片光明。 眼看着周院长要出门,对苏草来说,那是白花花一堆银子要流走了。 情急之下,苏草拦住周院长:“院长,我是认真的。你没有去过杏花村,怎么知道杏花村不适合你建书院的条件?要不这样,如果新书院的选址在杏花村,我愿意将做买卖的钱银,拿出一成来,做以后书院的奖学金。” 苏草跟周师娘合伙开的那个点心铺子,还有卤肉铺子和生煎包摊子,生意火爆得很。 除了这些,还有竹湖杏花酿,听说最近几天她弄了一个卤肉料包的买卖,连顾会长都抢着加盟,甚至这卤肉铺子要开到玉龙郡去。 更何况,她手头还有其它的买卖。 周院长起了一丝兴致,问她:“什么是奖学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苏草解释:“说白了,就是我拿出买卖一成的所得,用来给书院最优秀的学子,给他们做赶考或平日的花费所用,也可以是这笔钱帮着完善书院,买书供学子们借阅,还可以是哪个学子考中头名,奖励一笔银两。” “如果周院长你愿意将新书院的选址定在杏花村,我可以和你签一份协议,这样等于我买卖所得一成的钱银,以后都归书院。当然具体的细则,等新书院建好,咱们再慢慢商议。” 喻老太太跟县令说要支持周院长建新书院,要官府那边给书院支持,周院长这边还不知道,苏草干脆讨了个巧,用来将这个当做说服周院长的杀手锏。 “还有,如果院长你答应新书院的选址在杏花村,那我会在喻县令,就是我干爹那儿为筹建新书院争取福利,说服他免费划地筹建新书院,甚至还可以用官府的名义,说动商会帮着筹集建新书院的钱银。” 苏草笑吟吟道:“既然要筹建新书院,那就干脆建一个玉龙郡最好的书院,院长你意下如何?” 苏草抛出的条件,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动心了。 他之所以选择建在县城附近,为的是一个便利,但去杏花村的水道,也同样便利,且如果杏花村真有她说的那么说,还的确是建书院的好地方。 但是,他想让南山书院名垂千古,关于建书院的一切事宜要慎之又慎,没有去考察前,一切定论还早。 “建书院一事牵涉甚广,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 周院长故意给苏草出个难题:“赵大人这次从省城来,定下了学子们要择日重考,草儿,要是这次大考,明珠镇能出个魁首……” 第400章 女孩儿讨人喜欢 不等周院长继续说下去,苏草什么都懂了:“那行,一言为定,如果这次大考明珠镇出了个魁首,那周院长你就将杏花村列为重点筹建书院选地之一,带着书院的夫子们一起去考察再最后定夺。” “那不耽搁周院长你与赵大人会面了!”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周院长松口,苏草风风火火回了赵家。 恰好喻县令也要去雁客来见赵大人,苏草拦住他,乖巧的开口:“干爹,草儿有一事有相求。” 在喻家这几天,苏草喊老太太祖母长祖母短,偏生对他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县令大人。 他和老太太说着话,苏草突然避开了,他还以为这丫头不自在,与他生分。 这会儿一句干爹,喻县令感觉整个人有些飘了,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也想给她摘下来。 “一家人,哪有什么求不求的?” 喻县令心里痛快:“说说看,干爹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苏草问:“县衙那边是不是要免费划拔一块地皮给周院长建书院?” “是有这个打算,但也要看周院长挑中了哪儿,要是看中了有主的地方,干爹也做不了主。” 喻县令安慰她:“知道你跟周夫人来往甚密,别担心了,这事儿干爹会尽力办,一会儿周院长也会去见赵大人,我跟他提一提此事……” “别提了!” 被苏草打断了,喻县令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我是说,县衙会给周院长划地皮的事情,干爹别跟他提,这就是我要干爹帮我的忙。” 喻县令迷惑不解,苏草跟他解释:“我听了干爹跟祖母提起周院长已经在为筹建书院选址忙活,就急着去见了他,要他将新书院的选址定在杏花村,然后还答应他,会帮着他在干爹这儿周旋,让县衙将他在杏花村看中的地皮划拔了建新书院。” 喻县令一阵目瞠口呆! 他还以为,这丫头与她生分,才会在他跟老太太议事时离开。 没想到她风风火火竟是跑去了书院,动了让周院长将新书院建在杏花村的打算? 喻县令不可思议:“草儿,杏花村太偏僻了些,这周院长能答应?” “云泽国最有名的几个书院,不都是建在名山大川吗?干爹要是去一趟杏花村就知道,那儿水路便利,背靠大山,面朝明珠湖,风光秀美,是灵气孕育所在,书院要是建在那儿,咱们县一定能人杰地灵。” 苏草扯了扯喻县令的衣袖:“要是书院能建在杏花村,是福泽村民的好事儿。干爹就帮帮我嘛,对书院的发展也十分有利,学子们更能潜心进学。先别管事情能不能成,干爹你能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帮女儿?干爹,你就帮帮我嘛!” 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扯着他的衣袖撒娇,喻县令真是招架不住了! 女孩儿家多讨人喜欢啊! 不像去了明珠镇书院的臭小子那样讨人嫌。 再说若真跟草儿说的一样,书院建在杏花村,也算是好事一桩。 第401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喻县令被打败了:“好,干爹一定先不松口,到时候让你卖周院长一个好,别的我帮不上,也不掺合,这件事情先依着你。” “干爹你最好了,周院长答应我,这次大考,明珠镇书院能出魁首,他就考虑将新书院选址在杏花村。我的宏图大业能不能成?要靠润泽哥他们几个了。” 县城这边,料包的买卖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且这边有喻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帮着打点,她不用操什么心。 攻略了喻县令,苏草着急赶回杏花村了! 喻老太太很是舍不得:“你这丫头,虽说在喻府住了几天吧,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四处蹿。这几天,陪老身也没多少时候,怎么这么急又要赶回杏花村去了?” “再过半个月,就是补考的时候,这个消息,我想让润泽哥他们几个早点知道,好做打算。” 苏草哄着她:“杏花村那边,我家在建新宅子,等宅子建好了,祖母去杏花村住些日子可好?杏花村真的很美,祖母会喜欢上的。” 苏草说建好新宅子,邀请喻老太君去杏花村住些日子,这才冲散了老太君心里的不舍。 “杏花村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到时候老身赖在杏花村不走,你可不许嫌弃老身……” 苏草要回杏花村去,喻老太太让管家跑一趟码头,帮着她雇下了一条最好的船,然后又让徐嬷嬷亲自送她回杏花村。 一路往码头,徐嬷嬷帮她拎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走在前头。 苏草跟在她后面碎碎念叨:“嬷嬷,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回杏花村就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回去跟祖母说是我的意思就行。” “不行!异姓王养的那条疯狗,已经盯上了你,万一他在水路上劫持了你怎么办?” 徐嬷嬷义正言辞拒绝了她,然后道:“小姐,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老奴是一定要亲自送你到杏花村的,还要替老太太看看,杏花村是个什么模样,万一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老太君怎么忍心让你在杏花村受苦?” 苏草:“……” 原身没有喻老太太,不是也在杏花村活过来了吗? 只是因为叶温良那个渣渣谋害,这才有了她的存在。 “嬷嬷,你还要帮我看着料包作坊那边。” “那个不用担心,老奴都安排好了,别人不放心,管家做事最是稳妥。老奴要送小姐回杏花村,作坊那边让管家亲自盯着,保管不会出任何岔子。” 徐嬷嬷话说到这个份上,苏草能有什么办法? 这种被人宠爱的感觉,真他娘的太好了! 管家替苏草记雇的船已经在等着,苏草和徐嬷嬷有说有笑到了码头,瞧见一个黑衣人在跟船夫说着什么。 船夫连连摆手:“不行,真不行,公子,已经有人雇下了我这条船,你就是给再多的银子,我也不能答应你。” “我家公子就看上了你这条船,老头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黑衣人据理力争:“人家雇船给多少银子,我出双倍的价钱,大不了,我再替你赔人家雇船的钱银,这总行了吧!” 第402章 对他起了疑 苏草老远就感觉黑衣人的身影很熟悉,走得近了,只看后脑勺,也知道在跟船夫讨价还价的人是谁。 说她身份卑微,配不上他家高贵公子的人,苏草化成灰都认得。 “还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大的口气!” 苏草讥讽的开口了:“船家,你面前横着好大一只螃蟹呢!” 夜七听到熟悉的声音,扭过身来,看到苏草有几分惊喜:“臭丫头,你也要回杏花村?你说什么螃蟹?” “仗着伺候的是高贵公子爷,横着走的螃蟹啊!” 夜七:“……” 臭丫头! 骂过他乌鸦,这回骂他是螃蟹? 夜七咬牙切齿,想着非得给臭丫头一个教训,被朝他们走过来的姬墨淡淡看一眼,他的念头彻底歇下去。 “臭丫头,我和公子也要回杏花村去,我们搭一趟船,船费我们出。” 夜七臭丫头长臭丫头短,徐嬷嬷早忍耐不住了,但她在老太太身边那么久,听呼吸声也知道眼前的傻大个是高手,所以生生忍了下去。 这会儿他说要搭一趟船,徐嬷嬷瞥见朝苏草走过来的姬墨,惊为天人。 玉龙郡地界竟会这等人物? 他是哪一家的公子爷? 她问苏草:“小姐,你和他们认识?” “不认识!这位公子一看气宇非凡,玉树临风,我这种卑微得像杂草的人,怎么会认识他这种从玉龙郡来的贵公子?” 苏草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姬墨,挽着徐嬷嬷上船:“嬷嬷,咱们走吧!” 臭丫头真不愿意让他们搭一趟船? 小公子还要主子特意来接她的呢! 那岂不是白来了? 夜七急了:“臭丫头,你别忘恩负义,我家主子……” 再次被姬墨清冷的瞥一眼,夜七要说苏草犯案,他家主子在背后筹谋救了苏草的话,变成:“我家主子数次救过你,你不能因为我犯浑说的话,就装作不认识了吧?” 夜七说这话时,姬墨朝苏草看过去。 他那双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可能是因为他犯了哑疾时,她常猜他的意思。 这会儿苏草就感觉,他的眼神像在控诉她,甚至还有些委屈。 他委屈个什么? 她才委屈呢! 就算不喜欢她,有千万种方法拒绝她。 为什么非要选一个最伤害她的法子? 她以为的守护,就算全是因为小公子,但他很多次出手在背后帮她,还救她,这是真的。 苏草败下阵来:“那你们上船吧!” 终于达成了目的,姬墨上船的时候轻勾一下嘴角,苏草没看见,但练家子徐嬷嬷却瞧见了他细微的变化。 小姐虽然在说气话,但这位公子气宇非凡,玉树临风,这两句倒是真的。 别说在玉龙郡地界,这一身气度放在京城,也是出类拔粹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跟小姐有交集呢? 还像是很娴熟的样子。 徐嬷嬷心内起了疑。 船驶离岸,她不动声色沏了茶摆上桌:“公子气度不凡,我家小姐说你从玉龙郡而来,不知公子尊姓?” 第403章 他配不上 苏草让姬墨和夜七上船,没打算跟他们说话,说她卑微杂草配不上他身份高贵,除了小公子,她打算老死都不跟眼前的两人往来。 徐嬷嬷突然问话,让苏草出乎意料。 但又想到,姬墨除了对小公子柔和些,一般很是清冷孤傲,对别人都爱搭不理的。 苏草以为他不会回应徐嬷嬷,要抢着说话,这时候姬墨开口了。 “免尊!姓姬!” “姓姬?” 徐嬷嬷又问:“可是玉龙郡的姬家?” 姬墨回应:“正是!” 徐嬷嬷心下了然了! 虽然她不知道,小姐和对方的梁子是怎么结下来的? 但是以小姐之前的身份,杏花村一个小村姑跟玉龙郡姬家的贵公子,的确是有云泥之别。 且不说,小姐其实是贵妃娘娘的血脉,身份尊贵无双,光凭是她家老太太的干孙女儿,也配得上眼前的姬公子了。 想到苏草说什么杂草贵公子之类的话,徐嬷嬷护上了:“我家小姐好像和姬公子之间有些误会,小姐被老太君宠得性子率真,要是得罪了姬公子,还望海涵。” “都是些小误会!” 姬墨端起徐嬷嬷沏的茶,淡淡瞥一眼夜七:“是我身边的护卫蠢笨不堪,言语冲撞了草儿姑娘。” 说完,还目光柔和看了苏草一眼。 这一次,苏草更是感觉他的眼神有些委屈,像是在求饶,并且眸子里好像还藏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 难道不是他的意思,真是夜七在揣摩自家主子,然后冲她胡说八道? 可那天在长清观,推她的人难道不是他? 苏草躲开他的目光,看向河面行船的风景! 她小女儿家的心思显露,徐嬷嬷感觉跟眼前心思深沉的公子爷比起来,自家小姐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她家小姐这样,更像是在和这位姬公子闹别扭。 小姐才被老太太认下干孙女儿,可不能这么快许人? 再说以她的身份,一个玉龙郡姬家的公子爷真配不上。 徐嬷嬷笑着接话:“是啊,老奴还是头一回看到,像公子的护卫这么天性纯良的性子。” 什么天性纯良,是在骂他蠢吧? 小公子说他蠢,他家主子也说他蠢,这就罢了,可是凭什么喻家的一个老婆子也说他蠢? 夜七差点要炸毛了! 但被自家主子镇压着,只能有苦自个咽,忍着,忍着,没敢吭气儿。 船到了杏花村,正是日暮西斜的时候。 湖边有打鱼的船在收网,满天霞光映在波光鳞鳞的水面,碧水青山,一派安静祥和。 “杏花村还真是个好地方,老太君来了一定也会喜欢上。” 徐嬷嬷看着明珠镇的湖光山色赞叹不已,冲一起上岸的姬墨道:“也难怪姬公子会选了这样一处幽静的地方修心养性。” “杏花村山好水好,人也好!” 姬墨意有所指看一眼苏草,然后朝徐嬷嬷拱了拱手,带着夜七上了去长清观的路。 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徐嬷嬷要在杏花村呆一个晚上,明天再赶回县城去。 一路跟着苏草踩着石板道往家里赶,徐嬷嬷在她身后道:“小姐,这个姬公子深不可测,老奴以为,你润泽哥收的那封书信,有可能跟他有牵扯。” 第404章 草儿回来了 喻润泽收到科考舞弊的书信,成了破解死局最关键的一环,这件事情苏草并不知情。 这会儿听徐嬷嬷说书信,苏草一头雾水:“嬷嬷,是什么书信?” “你竟不知道这事儿?老奴还以为老太君跟你提过。” 徐嬷嬷跟她解释:“就是你被那条疯狗下了个死局,老太君和县令大人也是束手无策,然后公子急着从明珠镇赶回县城来,在码头被人塞了一封书信,书信里是上回科考舞弊的证据。” “正是因为有了科考舞弊这个突破口,老太君才派人一夜之间将买考题的学子全拿下,然后让吕主簿落网,支走了苗同知,给你这桩案子撕开了一道口子。” 徐嬷嬷提醒苏草:“这位姬公子行事谈吐滴水不漏,为人深沉莫测,就是老奴在老太太身边久了,也很少见过这等人物。老奴以为,或许举报科考舞弊的书信,很有可能是他的手笔。” “还有,县城码头那么多条船,他为什么非就看上了小姐搭的船?老奴总以为,她是在故意接近小姐。此人深不可测,行事更是诡异难懂,小姐以后要提防着他一些……” 听完徐嬷嬷说的这番话,苏草傻傻的愣在原地。 她在长清观,被吕捕快带人缉拿时,他神色冷漠,哪怕小公子哭得不行,他也没有打算出手的样子。 他救她,在背后护她,突然对她这么冷漠,再想到夜七说的那些话,苏草心里气他怨他。 也因为如此,在县城码头遇上,她才会针锋相对。 却没有想到,万万没有想到。 他其实是想救她的。 并且是他的一封信,彻底扭转了整个案子的走向,给了喻老太君和县令救她的机会。 那审章榕时,突然唆的一声扎在堂内柱子上的飞镖…… 苏草一下全明白了! 是他! 那等身手,一定是他和夜七哪个出手的。 苏草站在石板道上人傻掉了,嬷嬷还说躲着他点,她突然想着跟上长清观问个清楚怎么办? 她不动了,徐嬷嬷拎着大包小包扭过身来:“小姐怎么不走了?就算他有目的,小姐不用害怕,一切有老太君替你撑腰。” “不是啦!” 苏草醒过神来:“我是想着突然这样回去,会不会吓我爹他们一跳?” 离村口井边还有些距离,来挑水的王婆子,发现了跟徐嬷嬷站在一块儿说话的苏草。 看徐嬷嬷一身打扮,王婆子猜沈里正他们说苏草被县令家老太太认了干孙女儿的事情,怕是真的。 王婆子之前就感觉,以后紧跟着苏草混没错,这会儿心里更是笃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跟在她背后准没错儿。 看着好像是扯上人命官司,但转眼就成了喻县令家的干女儿。 谁有这等福气? “草儿,草儿你回来啦?” 王婆子热情的迎上来:“你出事儿,咱们村的人吓死了,我们可是都盼着跟你赚钱过好日子。” “你们快来啊,快来,草儿回来了,草儿回来了……” 第405章 他太难了 王婆子这一喊,井边围着在聊事情的乡邻,马上惊喜的朝苏草围过来,嘘寒问暖的。 最后是苏忠贤得了信赶过来,才硬将一堆人给轰走了,领着徐嬷嬷和苏草回了常婶子家。 “这,你看,家里在建宅子。” 苏忠贤指着砌了一半的屋子,有些自豪又有些歉意:“我们暂时借住在邻家,要委屈徐嬷嬷了,要不,我上沈家去,借个地儿给您住。” 徐嬷嬷看了一圈建宅子的地方,很是满意:“没那么多讲究,小姐要是不嫌弃我这老婆子,我跟小姐挤一晚,船还在湖边等着,明天一早我赶回县城去。” 姬墨和夜七回了长清观,姬小公子兴奋的迎上来。 “阿墨,你接到了姐姐没有?” 从知道夜七在苏草面前说了什么话,姬小公子这段日子差点将夜七身上数落出一个窟窿来,没事儿就要骂他笨。 想来臭丫头回来了杏花村,小公子能消停些。 不等姬墨开口,夜七抢着回应:“接到了,小公子,不过喻家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一路送她回杏花村来,这会儿人在她家做客,再加上天色已晚,她今儿大概不会来长清观。” “姐姐不来,那我去找姐姐呀!” 姬小公子拔脚要往山下跑,但是又想到苏草从牢里出来后,没有急着回杏花村来见他,心里顿时别扭得不行,一屁股坐在长清观门口的石阶上。 “她知道小爷担心她,还要在喻家呆好些天,哼,小爷不去见她了。” 闹完小脾气,姬小公子神气道:“小爷要等着她上长清观。” 姬墨牵动了一下嘴角:“你当真不去找她?” “不去!” 姬小公子坐在石阶上不动:“小爷才是她最亲的人,她怎么可以只顾着喻家的老太太,将小爷晾冷板凳。小爷也要晾她冷板凳,小爷才不搭理她,除非她做一堆好吃的摆在小爷面前。” “那遥儿别后悔才是!” 姬墨看一眼气哄哄的小人儿,然后丢下他进了长清观。 一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姬小公子没有瞧见青石板山道上出现他盼的人影,心里失落极了。 然后,他生怕苏草来找他错过了!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就坐在长清观门口的石阶上。 哑子扫了一圈地,好奇的凑过来:“小公子,还在等,姐姐?” “谁等她?谁等那个坏女人!” 一晚上到一早上没等到要等的人,眼看着太阳高高挂在了长清观上头,姬小公子气哭了。 “夜七,你个蠢货!” 坐在竹梢上帮着姬小公子遥望的夜七,吓得从竹枝上摔下来:“小公子,臭丫头不来长清观,这关属下什么事儿?” “怨你,怨你,你要不在姐姐面前胡说八道,她能不来长清观?” 姬小公子哇的一下哭了:“你还不快滚,滚去给小爷找姐姐。” “小公子,你身份尊贵,不能一点事情哭鼻子……” 夜七的唠叨,引来姬小公子恨恨的一眼。 他顿时脚下抹油,飞一样的纵跃出竹林,往山下的杏花村扑去…… 第406章 你还敢顶嘴 夜七施展轻功一路找到常婶子家,从苏忠贤那儿得知,苏草一早坐船去明珠镇了,只得硬着头皮跑回长清观,如实禀报了姬小公子。 这一下,彻底惹怒了姬小公子。 “你个蠢护卫,阿墨身边怎么会有你这种蠢东西?小爷打死你~!” 姬小公子气得哇哇大叫,在竹林里追着夜七打。 夜七边逃蹿边委屈的替自己申诉:“小公子,真的不关属下的事,又不是属下让臭丫头不来长清观,上明珠镇去的。” “你还敢顶嘴……” 姬小公子在长清观追着夜七打时,苏草已经跟徐嬷嬷一起坐船到了明珠镇。 苏草本来是想坐沈瘸子的船上明珠镇,但徐嬷嬷以为反正她回县城,绕道明珠镇也耽搁不了多少时候,就将苏草送到了明珠镇码头。 离开时,还叮嘱了她一番,要小心明珠镇赌坊那个侯公子。 “小姐,老奴回去,会让老太太挑个武功高强的来护着小姐。” 苏草忙摆手:“嬷嬷,真的不用这么麻烦,在明珠镇我有润泽哥和潘少东家护着,姓侯的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是条疯狗,压根不会给少爷一分面子。小姐就别推辞了,老太君那边挑到合适的人,很快会送来小姐身边。” 徐嬷嬷急着跟喻老太君商量给苏草挑个武功高强的人护着,先一步赶回县城了。 送完徐嬷嬷,苏草上了码头。 贺大娘在忙着煎包子,瞧见苏草上了码头,朝她挥手。 “草儿,草儿你快过来!” 苏草一走近,贺大娘将煎包子的事儿交给他家男人,将她拉到一旁,绕着她转了好几个圈,见她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简真将大娘给吓死了,得亏人好好的从县城回来了。” 贺大娘跟她说话:“你大叔走过镖,在县城也有几个熟人,要不是沈童生他们回了明珠镇,说你安然无恙了,我和你大叔还打算赶去县城想办法。” 她和贺大娘,也就是一起做买卖的交情。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贺大娘都不用给她分成的钱银了。 苏草感激不已:“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那个,最近买卖怎么样?如果这买卖被人琢磨了去,我就教你一样新吃食。” “不用,不用,是有人学我和你大叔做这个,但味儿没有我们做的好,识货的还是会多花一两文钱,上咱们这儿买。” 贺大娘颇有心得:“我将你教的两样吃食做好了,做到别的人仿着也做不出这个味儿,钱银还是能源源不断的来。” 苏草被抓去了县城大牢,苹儿急得跟什么似的,当时就要跟着苏忠贤去县城,是沈月娥说苏草在镇上的买卖要她打点,她才沉住气回了镇上的小宅子。 这些天,苏草跟贺大娘周大姐的买卖,跟潘一铭的竹筒食铺,还有供给市集周大姐和福祥记卤肉的料包,以及接下来苏草跟潘一铭合伙开的点心铺子装潢事宜,都是苹儿在接洽处理。 第407章 一定要考中魁首 潘一铭用低价买了吕家原先的酒铺子,要装潢成点心铺子,他为苏草的事情奔波时,铺子的装潢都交到了福祥记潘管家手上。 铺子已经装潢完了,就等着一批定制的烤缸进后厨,潘一铭喊了苹儿去看铺子,两人一路回到竹筒食铺。 “你家小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潘一铭埋怨:“我看她在喻家乐不思蜀了!” “哪有少东家这么说我家小姐的?等小姐回来,我要跟她说道说道……” 苏草还在铺子门口,就听到了潘一铭和苹儿说的话,这会儿迈进门来,插嘴说一句。 “是啊,苹儿你得跟我好好说道说道。我不在明珠镇的这些时候,潘少东家都跟你说了我什么坏话,我让我哥找他算账。” “得了,就等着你这个找我算账的。” 看到苏草出现,潘一铭很高兴,早知道在背后念叨她几句她能从县城回明珠镇,他早该念叨的啊! 害他还担心,铺子装潢好了,点心铺子开张遥遥无期。 周师娘县城的店铺有多火,他是看到了的,眼馋得不行,铺子装潢越接近尾声,他就越盼着苏草快点回明珠镇。 “你总算是从县城回来了,当初还是你让我花银子盘下吕家原先的酒铺子,咱们合伙的点心铺子你不打算管了?” “不管了,开点心铺子的事情搁置些日子,眼前你们有一桩大事要办。” 苏草坐下来,抛给潘一铭一个重磅消息:“因为科考舞弊一事,赵大人昨日到了县城,择日重考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半个月后。你说说看,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 不管是潘一铭,还是喻润泽和沈玉宁,其实才学都要比叶温良好。 为什么当初叶温良考上了秀才,他们却落榜了? 因为考前有人泄漏科题! 沈玉宁替他们拿了主意,要他们随便答一下卷,别到时候考上了秀才,身上还要落下污点,跟买考题扯上关系。 同时,喻润泽将这事儿禀报给了喻县令,喻县令也一直在追寻此事,奈何没有半点眉目。 要不是喻润泽收的那封信,科考舞弊一事还不会被捅出来。 终于迎来了择日重考,是他们大展宏图的时候,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潘一铭当即就喊了伙计。 “速去书院一趟,将沈玉宁和喻公子喊来竹筒食铺,就说小东家从县城回来了。” 伙计跑了一趟书院,听到苏草从县城回来,喻润泽这个宠妹狂魔和沈玉宁跟夫子请了假,急匆匆来了竹筒食铺。 “恭喜哥,恭喜玉宁哥!” 苏草让他们坐下来,给他们沏好茶,将县城听到的事情全说了,激动道:“大考在半个月后,你们提前几天收拾行李去县城,这一次,你们三个人中的一个,一定要将魁首拿下来。” “能考中已是不易了!” 喻润泽这个当哥的很有压力:“妹妹,为什么一定要考中魁首?” “因为,我能不能赚大钱,全靠你们能不能考中魁首啊!” 第408章 一旺百旺事事旺 苏草用小眼神在他们三个身上,来回横扫了一回:“周院长答应了我,要是明珠镇书院能出个魁首,就考虑将新书院的选址定在杏花村,那到时候我们村子的房子,全成了学区房啊,杏花村风光秀丽,又有杏花酒和杏花饼等特色美食,我可以将杏花村发展成闻名玉龙郡的旅游村。” “你们想想,好好想想,这可是福泽乡邻的大事,到时候商机无限,多少金山银山等着咱们。” 苏草两眼放光,郑重承诺:“要是你们谁能考上魁首,帮我这个大忙,让周院长将新书院的选址定在杏花村,事成之后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触犯律法,我答应此次大考的魁首一个条件。” 让名满玉龙郡的南山书院选址在杏花村一个小村子? 周院长和草儿怕是疯了吧? 一个敢想,一个还真敢答应? 苏草抛出诱饵,说会答应大考魁首一个条件,喻润泽和潘一铭齐刷刷看向了沈玉宁。 “玉宁,福泽杏花村,靠你了!” “玉宁兄,非你莫属!” 他若能考上功名,是时候该跟草儿妹妹表明心迹了,沈玉宁感受耳朵有些发烫,点头应下。 “草儿妹妹,为了杏花村的福泽,玉宁哥也一定不负你所望……” 吃过竹筒饭,潘一铭和沈玉宁他们急着赶回书院去了,要将大考的消息告诉赵夫子和同窗。 他们离开前,苏草跟潘一铭商量,点心铺子的事情全交给她来接手,前期的筹备以及试业,统统是她和潘管家的事情,他们几个的首要任务是全力冲刺半个月后的大考。 潘一铭他们回书院后,苏草跟着苹儿去了市集周大姐那儿一趟,然后又去了点心铺子。 恰好潘管家订制的烤缸到了,苏草指挥着让摆进灶房,然后又跟潘管家商量了点心铺子试业的事情。 “苹儿在周家点心铺子,跟着我学做过点心,以后我这边就交给她负责了。” 苏草冲潘管家道:“然后潘叔你那边,可以从福祥记调有天分的厨子来学做点心,等铺子收拾好,我们可以开炉试着烤点心了。” 潘管家已经知道了因为科考舞弊,县城学子们择日重考的事儿。 他担心道:“是不是等少爷考完再开张?” “那是一定的,这次考试才是重中之重,我的意思是试做点心,先将咱们点心铺子的名声传出去,并不是马上开张。” 苏草定下来:“开张还是等他们考试完,然后我会去信给县城的周师娘,让她派个娴熟的师父来帮忙,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了。” “草儿,跟你一起做买卖,我放心。” 潘管家点头:“懂了,懂了,就像你跟我们少爷当初开竹筒食铺一个样,先将铺子的名声传出去,到时候开张的时候就生意兴隆,一旺百旺事事旺……” 和潘管家商议完事情后,已经入夜了! 苏草让苹儿锁铺子,刚走到门外,就瞧见一个熟悉的影子站在门口。 第409章 不介意你撩我 这让她想到了当初在竹筒食铺下工,姬墨每次都会出现。 只是,发生了那次她翻窗的事情,不是他挑明了吗? 为什么还会出现? 苏草有些不敢置信:“姬公子,你在等我?” “是!” 触上苏草眸子里的亮光,姬墨在夜色中牵动一下嘴角:“姓侯的还在明珠镇,遥儿担心你,让我来明珠镇了。” 又是因为小公子? 说真的,赌坊那个姓侯的,就像隐在暗处一头野狼,虎视眈眈盯着她。 姬墨突然出现,让苏草安心不少。 不管他出现是不是因为姬小公子,知道这次身陷牢狱,是他在背后筹谋救了她,苏草还是感激的。 “那有劳姬公子了!” 感受到苏草的语气,有些疏离客气,一路往住处走,姬墨感觉有些怪怪的。 再加上,还有苹儿这条尾巴一直跟着,他在夜色中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经历了上回的事情,这小丫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没脸没皮了,也不会叽叽喳喳像小麻雀一样说个没完,这让他有些失落。 转个弯,出了巷子,马上就到了,姬墨正在想着,要不要支开苹儿。 这时候苏草先说话了:“苹儿,你先回去,我和姬公子有几句话要说。” 苹儿:“小姐……” “别担心,姬公子不会伤害我。” 在苏草的坚持下,苹儿只得一步三回头先出了巷子。 弯月如钩,巷子里有些暗。 苏草轻咳了一声:“姬公子,草儿已经知道了,揭露科考舞弊的书信,是你让夜七雇人塞给我哥的是不是?” 她哥? 指的是喻家那个二傻子吗? 姬墨有些酸酸的,点了点头。 苏草继续问下去:“还有,在县城喻县令审章榕时,逼得章榕供出吕主簿的飞镖?” “嗯!” 姬墨点点头,想着下一刻,小丫头会不会很感动。 像以前那样将头凑过来。 然而,苏草没有。 苏草正色道:“姬公子,是我错了!” 什么? 不是谢谢他帮忙吗? 为什么是她错了? 姬墨静静的等着,等着苏草说下去。 苏草叹一口气:“真的是我错了!其实,不管姬公子是因为什么帮我,但的确你是帮过我很多次,没有姬公子,甚至我也不可能出现在杏花村,出现在凌云国。” 不管姬墨听不听得懂,苏草继续说下去:“仗着姬公子宠遥儿,对我多有宽容,我就顺着杆子往上爬,甚至还偷偷的喜欢上了你,在你面前说那些过分的话,还撩你……” 撩他? 姬墨在夜色中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他不介意小丫头撩他? 只是,能不能撩他的时候,不要认错了人? “我那时候,被你从水里救出来,很是彷徨无依,在心里下意识的,就将你当成守护我的人,因为你长得跟我一个故人很像,我更是拼命的靠近你,甚至为了你,租了长清观的道观搁酸笋。” 苏草自嘲的一笑:“我多傻啊!长清观的山道又不好走,酸笋腌制出来,还要挑上挑下的……” 第410章 以前的喜欢不作数了 “月娥说在她家腾个地方,我非说那样我占了她的便宜。其实,我很贪财,我很喜欢占便宜,我是因为怕见不到你,才故意说绝不用她家腾的地方做酸笋库房。” “我知道,你在玉龙郡,看多了大家小姐,是不会看上我这么一个小村姑的。但是,我心里却存着一丝希望,想着有一天总能打动你,所以我想尽办法在你面前晃。你不知道,你握着我的手写字时,我心里有多欢喜,你不知道,你护着我时,我有多高兴。” 苏草眼睛里盈着水雾:“我以为,我是懂你的,你不会开口说话,我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有,不管你是不是哑巴,我都愿意陪着你和遥儿。我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以为这样能打动你,你会将卑微的我,放在你心里。” “其实,我忘记了,忘记了喜欢是一件互相的事情,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不管你喜欢不喜欢。” 可怜的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或许,跟姬墨成为朋友更合适一些。 苏草怕眼泪流出来,仰头望天上那弯钩月:“那个,我现在想明白了,以前的喜欢不作数,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苹儿还在等我,姬公子,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我先走了……” 真的,仰头不能阻止眼泪掉下来。 在她转身那一刻,眼泪还是从眼眶里滚出来了,幸好她背对着他,不会让他看到自己不舍落泪的样子。 苏草马上要走出巷子,姬墨在她身后说话了:“等等!昨天从县城回来的船费没有付。” 苏草:“……” 敢情跟他说了半天,他光惦记着付她船费了。 苏草简直气死了,扭过身来! 夜风将她的眼泪吹得有些凉,苏草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多么狼狈的样子,忙将袖子挡住了脸。 一只手伸向他:“船费拿来!” 她等了片刻,没什么动静,要抽回手来,这时候手上被搁了一件东西。 将挡在面前的袖子移开了些,苏草看清楚那是半个巴掌大精致的小木盒子。 “这是船费?” 苏草背过身打开,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盒子里摆着的赫然是一只玉蝉。 跟上次竹湖杏花酿庆贺宴时,姬墨托道长捎给她的一样,只是这个玉蝉在暗夜里幽幽闪着莹光。 想来是玉质更好,或者是雕工和打磨更精湛的缘故。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遥儿说,你喜欢蝉,这个蝉跟上次庆贺宴那个一样,只是多花了些功夫打磨。” 哪有人将这么贵重的东西拿来做船费? 苏草扭过身来,震惊的看着他,不放心的问:“你亲自打磨雕琢,送我的?那是不是姬公子喜欢雕琢玉饰送人?” “不是,只雕过玉蝉送你,以后还会送遥儿。” 他不说清楚,小丫头以前的喜欢不作数了。 姬墨静静的看着她,有些无奈:“我以前没有喜欢过女孩儿!” 苏草心一阵砰砰乱跳,只雕了玉蝉送她,又告诉她以前没喜欢过女孩儿,这是个什么意思? 第411章 臣妾不敢接啊 她心提到嗓子眼,这时候姬墨继续说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 所以,他送她玉蝉,还是在拒绝她吗? 苏草握着盒子,眸子里盈着的光芒黯淡了下来,这时候姬墨走近她,俯身。 “丫头,可以试试你说的。” 苏草心跳如雷,结巴道:“试,试什么?” “试试喜欢……” 苹儿回了宅子,姬小公子等了半天没见苏草和姬墨回来,坐在桂树下的石凳上眼巴巴守着门口望眼欲穿。 “苹儿姐姐,你说我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小公子怎么会问这个?” 苹儿理所当然道:“小姐最喜欢的就是小公子,有时候来明珠镇,念叨得最多的也还是小公子。” “那她怎么一点儿也不想遥儿?” 姬小公子酸溜溜道:“我明明那么担心她,她要住在县城喻家,我就乖乖在杏花村等她回来,然后她回了杏花村,我又乖乖在长清观等她来找我,可她却急着来明珠镇找喻家那个二傻子,都没有挂念遥儿。” “谁说我没有挂念你?” 姬小公子正在数落控诉苏草,苏草推门而入:“姐姐就算忘了谁,都不会忘了遥儿啊!” “那阿墨呢?” 姬小公子敛下心里那抹怨气,看向苏草身后的姬墨。 用鼻孔哼了一声,故意给苏草抛出一个难题:“那在姐姐心里,是小爷重要,还阿墨重要?” 苏草:“……” 这是什么死亡难题? 臣妾不敢接啊! 急中生智的苏草,突然朝姬小公子扑过去,不由分说搂着他转了好几圈,然后将人搁在石桌上,在他脸上狠狠啵了几口。 最后,笑吟吟一脸讨好:“遥儿饿不饿?姐姐给遥儿做好吃的怎么样?遥儿想吃卤肉?还是酸笋水煮鱼?要不竹荪鸡汤也不错?或者给你做些小点心?” 卤肉苹儿吃腻味了,苏草一说做点心,苹儿就想到了周家点心铺子里那些美味甜甜的吃食。 顿时和姬小公子同步猛咽了一口口水:“小姐要做好吃的,苹儿帮着你烧火!” “不要!” 苏草在姬小公子和姬墨身上来回看了两眼,然后道:“遥儿什么也不用做,这等粗活儿,交给姬公子吧!” 愣在原地的苹儿,还有姬小公子,皆是目瞠口呆,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夜七,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没听错吧? 让他家主子烧火? 让夜七更是精神错乱的是,姬墨竟点了点头,真的跟着苏草进了灶房,还将灶房门给关上了。 夜七跟苹儿和姬小公子,一起趴在灶房门缝那儿。 他小声问姬小公子:“小公子,主子会不会被夺舍了?” 苹儿扯了扯夜七的袖子:“夜护卫,什么是夺舍?” “就是,看起来还是我家主子,然后他的身子被孤魂野鬼给占了。” 夜七看灯火通明的灶房里,在教姬墨烧火的苏草,担扰道:“君子远庖厨!我家主子身份何等尊贵?从来没有下过厨,怎么可以干烧火那种粗活儿?” 再一次成了被姐姐抛下的小可怜,姬小公子,心里既高兴又辛酸。 第412章 你在害羞吗 姬小公子高兴的是,他家阿墨总算开窍了,一定已经将雕给姐姐玉蝉送出去了;辛酸的是,姐姐有了阿墨,好像要开始冷落他。 “愚笨如猪!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 姬小公子诅咒完聒噪的夜七,狠狠翻个小白眼,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夜七和苹儿两个,头凑着头挨在一起,透过门缝往屋里瞧。 灶房里,一个烧火,一个揉面。 里边的两个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夜七和苹儿,瞧了半天没瞧出什么动静,顿时兴致缺缺散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远去,苏草揉着面:“让玉龙郡来的贵公子烧火,是不是有些过分?” 别看姬墨烧火学得有模有样,其实很怕连这种小事做不好,让小丫头看不起了。 姬墨故作淡定抹了一下脸,然后看着苏草。 “烧火了,以前的喜欢还算不算?” 玉树芝兰的公子爷,连抹脸撩发的动作都让人着迷,如果没往脸上抹上柴火灰的话。 苏草噗嗤一下笑了! 净了手掏出帕子,去擦他的脸:“算,如嫡仙般清冷的公子爷,终于有了些烟火气息,我很喜欢。” 小丫头替他擦脸就算了,手还贴在他脸上,说什么她很喜欢。 姬墨弯腰拣了一根干柴,塞进灶里:“走开,别挡着火!” 苏草歪着头,用一双晶亮晶亮的眼睛看着他:“姬公子,你脸好像很烫?” “嗯!” 姬墨又拣了一根干柴塞进灶里:“火很烫脸!” “哦,我还以是姬公子你在害羞,然后你脸红了,原来是火烫红了你脸呀?” 苏草抽回了手,将揉好的面粉发酵,取了鸡蛋在锅里煎,嘴角忍不住上扬,还不时偷偷拿眼瞧那个被火烫到脸的人。 姬墨:“……” 小丫头太坏了! 他是不是能收回那句说试试喜欢的话? 等煎好鸡蛋在一旁摊凉,将从周大姐那儿拿回来的猪肘子,切成均匀的薄片儿。 最后将发酵好的面粉,擀成大圆薄片,涂油在锅里煎一煎。 取出来后,夹上猪肘子和鸡蛋,还有嫩青菜叶子一卷,手抓饼就好了。 苏草像是能读懂姬墨的心,撑着腰站在灶旁看他:“姬公子,你不会后悔说试试喜欢的滋味吧?” 刚刚被小丫头戏弄时,有些恼怒,又有些甜。 是喜欢的滋味? 姬墨面无表情:“不会!” “那你都说了,我们试试喜欢,我以后就是你很重要的人。” 苏草追着问:“那姬公子你是不是很厉害?你是不是我的靠山?你是不是要替我撑腰?” 姬墨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苏草放心的吁一口气:“这次我被设下圈套,差点真扯上命案。姬公子,我要仗着你的厉害横行霸道,对付姓侯的?你是不是也会替我撑腰?” 姬墨:“……” 他怎么感觉进了小丫头的圈套? 虽然他不想那么快跟异姓王的势力对抗,但不并代表他忌惮姓侯的身边一条疯狗。如果小丫头喜欢,那又何妨? 第413章 朝他伸出魔爪 姬墨不说话,苏草担心道:“听说赌坊东家跟京城的势力有关,姬公子,是不是你们姬家也不敢得罪他?你们姬家也怕他?” 被小丫头捉弄了,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反而有些甘之如饴? “不怕!” 姬墨再次嗯了一声:“我替你撑腰!”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姬公子你对我最好。” 连徐嬷嬷都感觉姬墨深不可测,用科考舞弊一事撕开了她那桩命案的一个口子,可见姬公子绝不像表面的那样简单。 他说可以撑腰,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可能一直被动挨打,那以后不用再害怕赌坊东家那双阴鸷的眸子。 苏草笑得眉眼弯弯:“饼趁热吃好吃,粥也煮好了,我去喊小公子他们吃饭。” 粥上桌,饼子也端上了桌。 几个人团团围坐在桂树下的石桌上。 姬小公子闻到诱人的香味儿,拿着饼子咬上一口,顿时两眼放光:“姐姐,这是什么?酥脆酥脆,香香的可好吃了!” “手抓饼!” 苏草解释:“这是我给贺大娘新琢磨的吃食,我最疼遥儿,最喜欢遥儿,所以先做给遥儿尝尝。” 呀! 姐姐说最喜欢的还是他呀! 酸溜溜了很久的小公子,这回终于心里爽快了,一脸小骄傲看向夜七和苹儿,然后又示威般看一眼抢了他姐姐的姬墨。 “阿墨,这是姐姐专门给遥儿做的,你也尝尝。” 姬墨:“……” 遥儿怕是不知道,丫头趁他帮着烧火的时候,已经朝他伸过魔爪? ―― 明珠镇的夜晚,最热闹的地方是赌坊和青楼。 那些做买卖发了家的,那些跑船好不容易讨生活得了钱银的,有多少人在这两处地方纸醉金迷,最后闹得一个倾家荡产。 醉红楼的雅间,有美人轻歌漫舞,侯公子小酌着竹湖杏花酿,像在等着什么,雅间的门吱呀一声响,葛妈妈一身夜行装闪身进来。 侯公子挥了挥手,唱曲的姑娘们乖巧的退了出去。 “主子,属下没能得手。” 雅间里一阵安静,侯公子玩转着酒杯:“阿葛,你知道的,本公子身边不养废物。” “但真的事出有因,她身边有高手。” 葛妈妈有些委屈:“主子要的是无声无息,不惊动人,将她掳来醉红楼,但白天的时候,她从杏花村动身,是喻老太君身边的人护送她来的明珠镇。到了明珠镇后,她一直在竹筒食铺,跟喻公子和潘公子他们一起,后来去了一趟市集,再后来就是一直在吕家原先那处铺子跟福祥记的潘管家一起忙活到天黑。” 侯公子阴鸷的眸子落在葛妈妈身上:“入夜了,月黑风高,难道不是动手的最佳时候,这个还要本公子教你?” “属下是想等她回住处的路上动手,她要经过一个陋巷,她身边的丫鬟不足为虑。但是,一出吕家铺子,她身边便有了高手,就是那个寄居在长清观的姬公子,主子还怀疑过是国师带着小皇子避在杏花村……” 第414章 她是我的人 葛妈妈话没说完,侯公子眸子闪了闪:“又是他?玉龙郡安插的眼线,说姬家的确是有这么个三公子,带着他幼弟在玉龙郡清修,前段时间出现在长清观的青衣人,也的确是姬家主送来的。”’ “本公子借着那丫头的事情,还想逼他出手,结果却被喻老太太抢了先,如果是他在那丫头身边,还真是有些棘手。” “是的,属下差点被他觉察到了,这才没敢轻举妄动。” 葛妈妈禀报:“主子,他跟那个丫头十分亲密,怕是以后也不好下手啊!” 侯公子面露不悦之色:“怎么个亲密?” “苏姑娘和他之间,好像有些误会,苏姑娘说心悦于他,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他,然后他说可以跟苏姑娘试试……” 咣当一声,侯公子将酒杯投掷在地:“放肆!一个小小的玉龙郡姬家,竟敢跟本公子抢人?看来,姬家在玉龙郡这些年,过得太顺利了。” 葛妈妈真是一头雾水! 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她还以为,主子跟苏姑娘有仇,才会故意设下圈套对付她,但是自家主子因为苏姑娘与姬公子走得近发怒,显然不是她先前想的那样。 “主子打算如何对付姬家?” 葛妈妈试探着开口:“还有,主子对苏姑娘……” “就是你想的那样,她只能是本公子的人,要是得到了那个小丫头,干爹图谋的大业能成。” 从侯公子那儿得到了答案,葛妈妈一阵目瞠口呆。 她家主子,是不是在男女一事上太愚笨了些? 她大着胆子轻咳一声:“那个,主子如果是为了得到她?是不是用错了法子?” “你见过驯马?” 侯公子冷声道:“不听话的马儿,自然是抽打它,打到她服为止。” “可苏姑娘不是马儿,主子要彻底得到她,或许换别的法子更合适……” 葛妈妈管着风月场,对男女之事最是娴熟,听她说了一柱香的时辰,侯公子冷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最后,终究没有怪葛妈妈多嘴,只是阴沉着脸轻蔑的哼一声。 “玉龙郡姬家一直想成为皇商,近来更是插手玉饰买卖,没有了原材料,看姬家如何做玉器生意?该给姬家使点绊子了,替本公子飞鸽传书去玉龙郡,让姬家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一大早起来,姬墨在院子里练剑,苏草研墨铺纸,在纸上画着了很多个框框。 然后,又往框框里填些奇奇怪怪的线条和圆圈什么的。 姬墨有些好奇她在干什么? 但看她做这件事情时,很是投入,便没有扰了她。 等苹儿拎着食篮子买了早点和菜回来,铺在石桌上的纸已经画满了框框。 “小姐,你这是画的什么?” 苹儿路上啃了个生煎包,这会儿还是饿,她咽一口口水:“小姐,这是不是点心铺子开张要做的小点心?” “做点心也行,凤梨酥就是这个样子。” 苏草摇了摇头:“不过除了做点心,我这些图案还有大用处?” 苹儿好奇的问:“是什么用处?” 第415章 太财大气粗了 “说了你也不懂。” 苏草给在练剑的姬墨抛了个妩媚的眼神:“姬公子,昨天夜里你说要替我撑腰,还作不作数?” 昨天夜里说替她撑腰? 小丫头这话,配上那个眼神。 姬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移向桂树:“自是作数!” 昨天姬墨送的玉蝉,苏草已经让苹儿编了一条绳子,贴身戴着,这会儿她从衣补襟里将玉蝉掏出来。 “姬公子,你雕工这么好,能雕玉蝉,是不是也能雕我画的这些?” 姬墨看一眼纸上画的那些奇怪的方疙瘩:“这有何难?” “那你帮我雕这个。” 苏草举起画好的纸:“每一个图案都不能少,半个月能不能雕出来?这个做好了,我就能用来对付姓侯的那条疯狗。” 姬墨还以为,小丫头喜欢他雕的玉饰,才让他雕这些奇怪的图案送她。 竟是用来对付赌坊东家的? 姬墨问她:“这些图案,有什么讲究?” “这个叫麻将,比什么牌九,掷色子好玩多了,要是将这个做出来,在明珠镇推行,一定能冲击赌坊和青楼的买卖。” 姬墨这下懂了,原来不是她要用的东西。 “要几副?长清观我和遥儿存了一些玉石。” “不,不,不!” 用玉石来雕麻将,疯了吧? 怎么可以那么奢侈? 这也太财大气粗了! 苏草忙解释:“不用玉石雕,牛骨就行,竹子和木头的也行,要有些重量,哪样材料合适用哪样,要跟我纸上画的那般大小,先雕一副出来看看。” “嗯!” 姬墨清冷的嗯一声,算是答应了苏草。 苏草还以为,他会亲自替她雕一副麻将,结果他和苹儿吃过早饭动身往要开张的点心铺子去。 姬墨将苏草给的纸卷了起来,交给夜七:“跑一趟长清观,按丫头说的话让他们试试。” 苏草带着苹儿出了门,一路往前走,苹儿感觉不对劲了。 她怯生生的扯了扯苏草的衣袖:“小姐,去点心铺子不是走这条路,再拐个弯就到醉红楼了?” 苏草顿住步子,问苹儿:“苹儿,你害怕醉红楼?” “是!” 苹儿脸色有些发白:“那个地方是奴婢一辈子的恶梦,要不是小姐,奴婢差点在那儿失了清白。” 苏草又问她:“那你恨不恨这个地方?” “恨!怎么能不恨?” 苹儿咬牙切齿:“奴婢恨死了那个地方。” 苏草重重拍在了苹儿肩上:“那如果,醉红楼和赌坊都倒闭了呢?苹儿你高兴不高兴?” “可醉红楼和赌坊的东家来头很大?” 苹儿已经从夜七和姬小公子聊天的时候知道,苏草这次差点牵上命案,都是赌坊和醉红楼东家在背后作妖,那人很有来头。 她自责不已:“小姐,都是苹儿连累了你,你要是没有救下苹儿招惹他,也不会……” “傻丫头,你想多了!他花那么大的劲对付我,绝不是因为我在醉红楼赎了你,而是另有缘由,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缘由是什么,但我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吧?他敬我一尺,我非得敬他一丈。” 第416章 别纠缠不清 苏草呵呵干笑几声,拉扯着苹儿往前走:“放心吧,咱们很快能报仇雪恨,一雪前耻,称霸明珠镇。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要面对,懂了吧?我以后可是要跟姓侯的过招,你家小姐身边不要懦弱的人。” 跟着苏草过的这些日子,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好日子。 如果让苹儿离开苏草身边,对她来说简直是天要塌下来了! 比起对醉红楼的恐惧,这个更让她让害怕,苹儿鼓起了勇气,握紧拳头:“奴婢不怕了,那个姓侯的敢算计小姐,奴婢拼了一条命也非得帮着小姐出这口恶气。” “乖!” 苏草摸了摸苹儿的头:“时辰还早,那跟你家小姐去看看赌坊和醉红楼旁边的铺子,然后再去点心铺子忙活……” 醉红楼和赌坊,跟福祥记酒楼在一条街上,离湖边很近。 除了码头和市集,这条街算是明珠镇最热闹的地儿,有布庄成衣铺子、当铺、客栈、茶楼,胭脂水粉铺子等等。 苏草来回逛了一圈,吩咐苹儿:“回头你找牙行那边打听一下,这条街有没有铺子经营不善,然后要转手的?记得,离赌坊和青楼越近越好。” “小姐是要跟赌坊和青楼打擂台吗?” 苹儿表示怀疑:“就靠小姐那个方块的什么麻将,能成吗?” “当然不止靠麻将,还有别的,总之你先帮我打听这事儿……” 苏草和苹儿逛了一圈,要去即将开张的点心铺子忙活,这时候,瞧见布庄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跟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起了争执。 “说了没有碎布卖,你怎么纠缠不清?走开,别挡着咱们做买卖。” 被推出铺子人赫然是沈长贵媳妇,她委屈的跟伙计较劲儿:“你家掌柜的昨天答应我,做成衣剩下的布头卖我,怎么一个晚上过去又不认账了?” “说实话跟你说吧,你得罪了锦衣阁,我家掌柜的布头不卖你了。” 伙计恼火的挥手:“走吧走吧,别逼我将你赶出去,咱们也得顾个面子是不?” 沈长贵媳妇一脸沮丧,扭身看到苏草,一脸惊喜。 “草儿,这么巧啊!村里人都说你从县城回来了,我去找你,你就上明珠镇了,我正好打算买些碎布头,去长福酒铺子问问你在哪儿忙活。” “长贵嫂子找我有事儿?” 苏草挽着她:“我跟潘少东家在吕家原先的酒铺子那儿,也就是长福哥酒铺子对门,打算开一家卖点心的铺子。我刚听那伙计说你得罪了锦衣阁,你是怎么得罪锦衣阁的?你跟我去那边说话。” 沈长贵媳妇跟着苏草到了点心铺子,聊了一会儿,苏草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事情还是从上次给哑子他们做衣服开始的,苏草当时用碳笔给沈长贵媳妇画了衣裳的草样,因为她手巧,用碎布缝出的衣裳,比原先的还好看。 苏草那款式又简单,方便做活儿。 她就干脆上锦衣阁买了一批碎布,做了一批大人孩子的衣裳,拿到集市上卖,没想到很受欢迎。 第417章 有人撑腰的 沈长贵媳妇因为针钱好,一直给锦衣阁做活儿,她突然不送绣活了,还抢了锦衣阁的买卖,锦衣阁就不肯卖她碎布了,然后她只好找了福祥记这条街上的布庄买碎布。 反正那碎布头也没有什么大用处,布庄掌柜的很是乐意,沈长贵媳妇这买卖也做得挺好的,因为用碎布缝的衣裳价钱便宜,找她预订衣裳的人越来越多。 然后昨天布庄没有碎布了,掌柜的说今儿卖她,她来买布,伙计就说不卖了,还说她是得罪了锦衣阁。 “现在明珠镇的铺子不肯卖碎布给我,我这买卖怕是做不下去了。” 说完事情的缘由,沈长贵媳妇从兜里拿出二两银子:“草儿,那衣裳的草样,还是你给画的,有了你画的草样,我近来赚了十两银子,你家在建屋子开销大,这是你该得的那份。” 苏草听了沈长贵媳妇的话,顿时心思涌动。 按说,她只画了个图,也没有说要跟沈长贵媳妇合伙,她自个赚的钱还来分她,完全没有必要。 但苏草还真伸手将二两银子接下了。 “长贵嫂子,你这银子我收了,但是银子我不能白收。” 苏草顿了顿:“这么短的时日,你就赚了十两银子,看来这买卖空间很大,这样,碎布的事儿我从县城给你解决了,然后你只管缝衣裳拿来明珠镇卖。” “锦衣阁能卖衣裳,难道咱们就不能卖了?没有这个道理。” 苏草替她出主意:“这样,买卖有赚头,咱们要做就做大了。我给你画衣服的草图,给你弄碎布来,光你一个人缝衣裳不行,你得雇手艺好的人跟你一起缝衣裳。” 沈长贵媳妇惊呆了:“草儿,这摊子会不会铺大了?” “不会,我来罩着你。” 苏草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锦衣阁那种地方的衣裳,一般人不怎么买得起,咱们做好衣裳摆在市集那儿卖,一准儿赚头更大,赚的钱抛去成本,咱们五五分账。” “你回杏花村后,看哪家的媳妇手艺好,先找她们将做活的事儿定下来,然后我这边去信往县城,让人帮着收碎布。以后不拘做衣裳,太碎的布还能做鞋袜,头花什么的……” 苏草说会罩着她,沈长贵媳妇还有什么担心的,她可是听里正说,连县令大人的娘都认草儿做了干孙女。 还怕什么得罪锦衣阁? 这买卖她还偏做了,一起跟草儿做大了来。 在点心铺子里跟苏草商量完事情,沈长贵媳妇再出铺子回杏花村,脚下都带风了。 夜七跑了一趟长清观,抱回一个木箱子。 “昨天得了主子吩咐,他们入深山找了一堆木头,然后喊了村里的木匠来,挑了块好木头打磨切割成了这个模样。” 夜七打开箱子:“主子看看,这能不能成?” 木头已经被切割成了数个小方块,每一个大小很均匀,隔着箱子,已经能闻到木头浓郁的香气。 “是不错的沉香木,木质坚硬,尚可!” 第418章 太土豪了 姬墨在长清观用过的雕琢器具,夜七这次也一并取了来,他和姬小公子两人拿着方块的木头开始镌刻了起来。 夜七在一旁欲言又止,被姬墨冷睨一眼,他忍不住开口:“这种事情,交给他们去干就成了?属下不明白,主子和小公子为何还亲自动手?” “你懂什么?” 姬小公子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白眼:“让青九他们做的,以后留给姐姐对付赌坊那条疯狗,我和阿墨选最好的木头,亲手雕刻,才是要送给姐姐的礼物。” 夜七不服气:“可是,主子身份尊贵,怎么能尽替她干粗活?” “阿墨愿意,懂吗?” 姬小公子叹气:“哎,你太笨了!以后娶不到媳妇儿!” 夜七:“小公子……” 苏草在点心铺子那儿忙了一天,一回到租住的小宅子,就瞧见姬墨小公子挥着小刀子在镌刻什么。 “姐姐回来了!” 姬小公子一瞧见苏草跟苹儿进来,兴奋拿着手上的方块摇了摇:“姐姐快来看看,遥儿雕的这个麻将好不好?” 小公子将方块木上的碎屑吹去,苏草闻到木头浓郁的香味,不敢置信。 “这是沉香木?” 姬墨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苏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用沉香木雕麻将?是不是太奢侈了?” “这木头很贵吗?青九他们入深山找的。” 姬小公子嘀咕一句:“我和阿墨还想过用玉石雕……” 苏草:“……” 不知道说什么了! 是有多傻,她才会以为他和遥儿是流落到长清观的落魄公子,信了当初钱鑫儿当初胡言乱语的鬼话? 想想自己干过的傻事儿,豪言壮语说要养他和小公子,苏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苹儿,替我回屋取笔墨纸砚!” 苹儿将笔墨纸砚取出来,苏草先是简短的写了一封书信捎给老太君,让徐嬷嬷帮着在县城的布行收一批碎布头。 将信给了苹儿,让她帮着寄去县城,然后苏草继续在纸上开始画起来。 姬小公子停下镌刻木头,好奇的趴在石桌上:“姐姐这是画的什么?” “缝纫机!” 苏草头也不抬,小公子继续好奇的问:“它是用来干什么的?” “缝衣服的。” 苏草一边画着图纸,一边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给哑子他们做的衣裳?” 姬小公子点头:“记得,小爷为了帮姐姐省钱,买了碎布头,姐姐找的那个什么长贵嫂子绣活儿很好,缝给哑子他们的衣裳比在锦衣阁买的还好看。” “无心插柳柳成荫!说起来这事儿还多亏了你起念头买碎布。长贵嫂子替哑子他们做了一批衣裳后,后来又买碎布另做了几回拿来明珠镇卖,卖得可好了。” 缝纫机这玩意儿,苏草只能凭印像来画。 还好以前在孤儿院时,她对补衣裳那大娘的缝纫机很好奇,爬上爬下研究过,也学着像模像样补过破裤子。 她只能按着记忆中的样子将大概的画出来,其余的交给心细奇巧的苗铁匠,能不能研制出来,就全靠苗铁匠一双巧手了。 第419章 吃饱了有力气打人 一番忙活下来,在夜幕降临前,苏草底土沈长贵媳妇跟锦衣阁的恩怨说完,总算将草图也给画好了。 “解决了碎布货源的问题,然后如果这个也成了,那我和你长贵嫂子合伙的买卖,要赚大钱了,到时候锦衣阁才是真要担心的时候。” 姬小公子趴在石桌上,冒星星眼:“小爷不买碎布,姐姐和那个长贵嫂子也琢磨不出这个赚钱的法子,那是不是小爷也有一份?” “是!” 苏草捧着他的小脸亲一口:“姐姐的东西,就是你的,你的东西,也是姐姐的,所以你的那一份也是姐姐的,你也是姐姐的。” 姬小公子:“……” 懵了! 虽然他很愿意是姐姐的。 但怎么突然感觉姐姐有些不要脸? 小公子眼睛狡黠的眨啊眨:“那阿墨呢?” 触上姬墨戏谑的眼神,苏草清咳一声:“那个,阿墨,阿墨也是姐姐的……” 苏草给喻府去了信,老太太那边动作很快,两天后,徐嬷嬷作料买卖那儿调了些钱银,从县城的各大布庄收购了一批碎布送去杏花村沈长贵家。 跟着这批布送到杏花村的,还有一个胖乎乎叫圆圆的小姑娘。 因为苏草不在杏花村,然后她家又在建屋子,暂时没地儿住,常婶子亲自跑了一趟明珠镇,将圆圆带到了沈家酒铺。 沈长福说苏草在对面的点心铺子忙活,常婶子就带着小姑娘找来了点心铺子。 “草儿,这是喻老太太派来伺候你的。” 恰巧,点心铺子今儿开炉试业,做的一炉点心出炉。 圆圆盯着刚烤出来的小面包,两眼放光,咽口水的声儿苹儿听得清清楚楚。 苹儿不满的嘀咕:“人如其名!的确是够圆的。她是来伺候小姐的,还是跟我来抢吃的?” “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人。” 圆圆也不生气,咧嘴一笑:“我是老太太派来帮小姐打人的,谁欺负小姐,圆圆就打她。” 说完,还扬了扬拳头。 苹儿看着她的拳头,很是一阵无语:“你这小胖手,肉乎乎的,打人能疼吗?” 接下来,只感觉圆圆的小肉掌在眼前一晃,然后苹儿砰的一声飞起来,撞到木门上跌落下来。 “姐姐疼不疼?” 圆圆睁大眼睛:“我刚刚只用了半成力,要是不疼,我再加一成力气。” 半成的力气? 苹儿的骨头已经快散架了。 她终于明白这飞醋不能乱吃,喻家老太君派来的人要给面子:“够了,疼,挺疼!” “疼就好了嘛!” 圆圆甩了甩手,眯眼冲苏草笑:“小姐,吃得多力气才大,能帮小姐打架!” 苏草:“……” 别说将人小姑娘领来的常婶子目瞠口呆,连她也被震住了。 她眼前一晃,苹儿已经倒飞出去了,连她也没有看到圆圆是怎么出手的,都是力气大,很显然这小姑娘跟她不一样,是个练家子。 老太君替她挑来的人,绝对不会有错的。 “身手不错啊!” 苏草围着她转一圈:“你以后是我的人?还是老太君的人?” 第420章 你太贪心了 “奴婢,老太君对奴婢有恩。” 圆圆一脸为难,叹口气:“老太君说,以后奴婢跟了小姐,就是小姐的人,不是她的人。奴婢不会将小姐的事情胡乱禀报老太君,只会告诉老太君小姐想让她知道的。” 苏草:“……” 再次被噎了一下! 小胖子小脑瓜子还挺好使的。 不过知道感恩的人,人品绝对不是错不了。 苏草将刚出炉的点心摆在她面前:“吃吧,闯开肚子吃,这点心烤得还不错,常婶子你也吃,等会儿回去杏花村,打包一篮子捎去跟我爹和小松子他们尝尝。” 圆圆一手抓了一个,一口咬掉半个小面包。 常婶子却有些犹豫:“草儿,你这做买卖?” “没事儿,现在在试业,本来烤出的点心也是打算免费送人吃的。” 苏草解释:“今天只是试着烤几炉,婶子只管尝尝,咱们是一家人,以后小松子的点心我包圆了。” 圆圆呜咽着口齿不清:“奴婢的那份小姐也要包,包圆了,老太君,没骗,骗人,跟着小姐有,有好吃的……” ―― 大考之期越来越近,虽然明珠镇到县城走水路只用半日多的功夫,但为了不耽搁考试,沈玉宁他们几个还是提前几天从明珠镇动身了。 在码头送行时,苏草将买的礼物奉上,还千叮呤万嘱咐:“你们三一定要考个魁首啊,我以后的前程和财运,全押在你们三个身上。最好是玉宁哥考中了!” “怎么是玉宁兄?” 喻润泽酸溜溜道:“草儿,难道在你心里,玉宁兄比亲哥我还重要?” 亲哥? 那就算是亲哥吧? 苏草眯眼笑:“你们都很重要,玉宁哥是杏花村的人嘛,要是魁首出在杏花村,到时候都会说杏花村有文曲星下凡,然后学院办在杏花村也就有噱头了。” “掉进钱眼里了!” 来送行三句不离考中了新书院选址的事儿,潘一铭对她这个喜欢钱的同道中人很是无语:“那玉宁要是考中了,草儿你记得自个的承诺?” 知他心,潘一铭也! 沈玉宁想说的话,潘一铭帮着说出来了,然后三个要上船的人,一齐看向苏草。 “我这根草言出必行,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只要不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到时候考中魁首的那个要求随便提。” 苏草豪迈的说完,有些担心:“玉宁哥,你不会也像周院长一样,要我买卖的一成吧?” 他对她的买卖没什么兴致,他是看中了眼前的人。 沈玉宁嘴角抽搐得不行:“草儿妹妹安心,有了竹湖杏花酿够了,玉宁哥不贪心。” 沈玉宁说他不会贪心,跟在苏草身后的圆圆,担忧的问出憋了好久的话。 “小姐,沈书生会不会要跟圆圆抢吃的?” 潘一铭一下没忍住,噗笑出声,沈玉宁拳头挡着脸,憋得不行。 苹儿更是忍不住笑着朝圆圆翻白眼了~! “圆圆,你胡说些什么,玉宁兄怎么是这种人?” 喻润泽尴尬的笑笑:“见笑见笑,这丫头以前在县城有段日子跟在我身边,是贪吃了些。” 第421章 黄雀在后 “等你们考完回明珠镇,咱们点心铺子就开张了!” 船渐行渐远,苏草站在岸上朝他们挥手:“祝几位哥哥旗开得胜,前程似锦!” 苏草带着圆圆和苹儿离去,码头旁的柳树下转出两个人来,一个赫然是侯公子,另一个则是醉红楼的葛妈妈。 “主子,真是奇怪,喻老太太认她做干孙女也罢了,竟舍得将亲孙子身边伺候的人也送了她?” 能让自家主子看上,又能被喻老太太如此对待,葛妈妈已经感觉苏草的身份很不简单。 她试探着说了这么一句,自家主子没什么反应,葛妈妈只好掩饰着又说一句:“主子,这次的科考舞弊,要不要动些手脚?” “不用!” 侯公子阴阳怪气开口:“姓沈的书生明显对那个丫头有意思,等他此次科考大捷,找那小丫头兑现承诺,这才有意思呢!蚌埠相争,渔翁得力,本公子做那个渔翁就好了。” “对了!” 侯公子问葛妈妈:“听说这丫头看中了茶楼那间铺子,想要买下来,有没有这回事儿?” 葛妈妈点了点头:“街上那么多家铺子,她独独看上了离咱们最近的,属下总感觉她要出什么鬼主意,已经震慑过茶楼东家,让他捂着铺子别挂牙行去。” “别捂着!” 侯公子颇有兴致:“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玉龙郡,敢挑衅本公子的人几个指头都数得过来。那小丫头要挑衅本公子,当真是有趣极了,本公子不介意陪她玩玩,铺子任着茶楼东家转出去,她盘下吕家原先的酒铺子做点心,也快开张了,到那天本公子再给她备上一份大礼。” 葛妈妈问侯公子:“明珠镇锦衣阁的东家,要找主子,主子的意思是?” 沈长贵媳妇十天前跟苏草商议了做衣裳的事儿,回去杏花村等了两天,果然县城的碎布头就来了,而且是一大船,搁了她家半个屋子。 也幸好她提前一步走村蹿户,喊了绣活儿好的妇人来帮忙缝衣裳,听说是替苏草干活儿,都抢着愿意干活儿。 然后按照苏草画的图样,最新缝制出来的女式衣裳,比锦衣阁的价钱便宜一半不止,且做工料子都不差。 在市集一摆卖,很快抢购一空。 葛妈妈负责盯着苏草,这件事情她已经禀报过了侯公子。 “不就杏花村那小丫头抢了锦衣阁买卖那点破事儿吗?锦衣阁的幕后东家是猪脑子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策反两个去沈家帮着缝衣裳的村妇买卖就抢过来了” 侯公子冷哧一声:“知道赌坊与那丫头有点过节,就妄想将本公子当枪使?要不是留着那个猪脑子还有些用处,他该消失了!” 侯公子和葛妈妈的身影一消失在湖堤,姬墨牵着小公子从石阶后转出来。 小公子仰头看他,眸眼发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爷又学了一招。我就说嘛,阿墨你这般不开窍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要跟姐姐试试?原来是怕沈书生考中魁首,姐姐先答应了他。” 第422章 你欠了我的 “遥儿机灵!” 姬墨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姬小公子呸了一口:“侯熹养的野儿子,竟然瞧上小爷的姐姐了?真是倒胃口!阿墨,他是不是猜到姐姐的身份了?” “是!” 姬墨点头:“不过遥儿安心,你的几个皇兄跟侯熹在京城斗得厉害,暂时不会知道丫头的事情。你若非要操心,还是替她想想点心铺子开张时,侯尘会出什么招数?” “姐姐喜欢赚钱,小爷不会让他耽搁了姐姐的买卖……” 竹湖点心铺子,在明珠镇试业了好些天,尝过铺子里香甜可口的点心,总是不过瘾,想进铺子里买点心。 然而,点心铺子却告知,试业阶段只送不买。 所以有些人为了多尝几次,就在点心铺子面前来回排队。 圆圆和苹儿要阻止,苏草说没有关系,点心这种东西不像是酒,成本低,反正排到了也只能领一小块点心,刚够塞牙缝。 铺子门口排了长龙,正好起一个宣传的作用。 将明珠镇孩子快馋哭,苏草接到喻润泽和沈玉宁他们捎来的书信,说已经大考完成,即刻动身回明珠镇。 周师娘派来的点心师傅,已经帮着忙活了几天,县城点心铺子也离不开人, 苏草决定让点心铺子正式开张了! 铺子外边,挂满了开张的贺联,镇上凡是跟苏草有往来的商家,都有送来贺联,当然其中最显眼的,要数福祥记酒楼、沈家酒铺、竹筒食铺、周家点心铺子和商会送的挽联最显眼,苏草还让人买了几盆花搁在点心铺子门口。 点心铺子门口挤得水泄不通,进进出出铺子的人多不胜数。 这时候外边有人在喊:“又有人送贺联来了!是锦衣阁,还有,那不是醉红楼的葛妈妈吗?” “稀奇了!听说她背后的主子赌坊东家,跟点心铺子的苏姑娘有过节,怎么连赌坊和醉红楼也送贺联来了?” “得罪了赌坊和醉红楼的商家,早从明珠镇消失了。” 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苏姑娘怎么好惹不惹,非得惹上他们?我猜是来拆台的。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样?” 有苹儿和圆圆在,市集周大姐和码头煎包子的贺大娘,将摊给丢给家人,也跑来点心铺子帮忙。 然后常婶子和小松子,跟沈月娥一起,也从杏花村赶来跑腿做帮手。 有这么多人帮忙,苏草这个东家反而清闲了,然后她一边去灶房催出炉的点心,一边跟来赶集的苗铁匠说话。 “草儿啊,苗伯在你铺子开张时跑来,是来讨些点心回去吃的。” 苗铁匠跟在她背后:“你就欠了我的,你知道吧!你画的那个玩意儿太难弄了,虽说你给过银子没错,但这玩意儿弄了我这么久,怕你要得急,我都没睡几个安稳觉,总算昨天将东西搬去沈长贵家,你长贵嫂子说真好用,省事儿不少,瞧过的人都说稀奇。” “这些,离不开你苗伯的巧手吧?” 苗铁匠也不跟她客气,指了指刚出炉的点心:“这个,这个,这个我也要,我要带回去给你柱子哥家的娃儿尝尝。” 第423章 断了她的财路 “好,好,好,你帮我做出了那个缝纫机,可真是大功一件。” 苏草跟他商量:“你看我最近也没法子回村去,忙得很,那个缝纫机要尽快多做几台,知道吧?然后,你以后有空,也试着琢磨改良一下,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东西做出来,以后你家的点心我铺子里全包圆了。” 草儿铺子里的点心,光闻着就香。 再说做那个缝纫机,草儿足足给了二两银子,苗铁匠高兴得很,满口答应了。 这边苏草在他给包点心,然后苹儿急匆匆进了来:“小姐,小姐不好了,圆圆跟醉红楼的葛妈妈对上了,她不让葛妈妈和侯公子进铺子来,然后差点打起来,还有,那个坏女人也来了!” 苏草一时没问苹儿坏女人是谁,满心眼里感觉晦气。 姓侯的阴魂不散吧? 好好的开张,他这粒苍蝇屎又来搅和什么? 苏草一出铺子门口,果然见圆圆挡着姓侯的和葛妈妈。 还有,她总算知道苹儿说的坏女是谁了? 她就说,吕主簿和魏伶儿坐牢了,吕希柔怎么没了动静? 原来是投靠了新主子! 葛妈妈果然不愧是风月场上的人,笑得如沐春风:“这位姑娘,来者是客,开张头一天,你这样挡着客人怕是不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 圆圆不怕死的梗着脖子:“明儿我就让我家小姐在铺子门口挂一个牌子,狗和脏东西慎入!” 姓侯的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夹带着杀气的眼神落在圆圆身上。 苏草知道圆圆厉害,但这个侯公子也是深不可测,万一打起来,圆圆怕是要吃亏。 “圆圆,葛掌柜说得没错,来者是客。” 苏草拉扯住要扑过去的圆圆,笑吟吟道:“再说了,我还欠葛掌柜一件事,葛掌柜能来捧场买点心,小店自是不胜荣幸。” “小丫头,还是你识趣!” 侯公子眸子里的杀气敛了去,诡异的笑了:“听说你和潘少东家的点心铺子开张,本公子准备了一样礼物。” 侯公子轻睨一眼吕希柔,颐指气使道:“还不快将给苏姑娘的礼物奉上!” “是,主子!” 吕希柔笑得一脸得意,揭开盖在托盘上的红绸布:“这是我开的作坊缝出来的衣裳,也是我家公子送给苏姑娘你的礼物。” 苏草瞧见托盘上赫然是用各种料子拼接的一件衣裳,就猜到了姓侯和吕希柔来恶心她什么。 “很好看的衣裳。” 苏草不动声色:“圆圆,东西收下了!” 圆圆一把扯过吕希柔手上的盆子,动作粗暴极了。 吕希柔心有不甘:“哦,对了,忘了告诉苏姑娘,我家作坊制出来的成衣不少,已经摆在市集那儿卖上了。” 她说这话时,说不出的得意和挑衅,侯公子也饶有兴致看着苏草,想看眼前这个贪财的小丫头,知道被人断了财路的反应。 然而,苏草面不改色:“哦,是吗?那就恭喜吕姑娘了。对了,吕家被抄家,吕主簿和你娘亲魏伶儿还在牢里蹲着。吕姑娘你是哪来的银子开作坊? 第424章 我挺同情你 “是不是吕家抄家前私藏了钱银?吕姑娘,吕主簿涉嫌科考舞弊,吕家家财理应充公,你私收藏钱银,好像是犯了律法。衙门知道了,会不会将你的作坊罚没了啊?” 苏草这一番话,是扯开了嗓子喊的。 点心铺子门口先是一下鸦雀无声,很快一堆的人对着吕希柔指指点点,听说她是吕主簿的女儿,就差没往她身上砸东西了。 说什么难听的都有。 吕希柔万万没想到,苏草会在点心铺子开张的时候揭她老底,一下白了脸色。 她如今好运成了喻老太太的干孙女,怕苏草写信给喻县令。 吕希柔忙解释:“作坊是我跟侯公子合伙的。” “哦,我懂了!” 苏草若有所思:“难怪你跟葛妈妈一起来为我的点心铺子庆贺?原来你进了醉红楼啊!吕姑娘,我挺同情你的。虽然家道中落,也不用那么想不开,将自己卖进醉红楼呀?我这点心铺子其实还缺一个洒扫干粗活的,挺适合你。” 吕希柔:“……” 贱人! 这个贱人! 她简直要气死了,不过触上侯公子阴冷的眼神,到底没敢骂出来。 苏草损得扬眉吐气,吕希柔完败。 没功夫陪他们玩了! 她瞪一眼身边的圆圆:“你和苹儿真是没点眼力劲,没瞧见葛掌柜和侯公子来咱们铺子买点心吗?他们不缺银两,还不快去,将最新出炉的点心,全打包过来。” 苹儿和圆圆进铺子一阵乱扫,将比较难卖的点心,统统装进食篮子里打包了。 然后苏草将篮子拎着递给葛妈妈:“十两银子,谢谢惠顾!” 一篮子点心要十两银子? 金子做的吧? 葛妈妈要开口说话,侯公子牵动了嘴角:“有意思的小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给她十两!” 苏草接了十两,笑意吟吟:“感谢照顾小店的买卖,慢走不送,侯公子下次再来。” 侯尘突然出现在点心铺子门口,在铺子里帮忙的沈玉宁要扑出来,被喻润泽和潘一铭死死拽住了。 “玉宁兄,别冲动,你不知道异姓王侯熹为人多狠毒,真的不能招惹他。” 喻润泽小心道:“你放心,他不会真对草儿妹妹动手。” “为什么?” 沈主宁看着喻润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你家老太太对草儿一见如故,还收她做了干孙女?” “这个,这个嘛!” 喻润泽欲言又止:“总之,你要知道,兄弟是为了你好就行,再说,草儿妹妹是我妹子,我绝不会让她置于险境中。” 潘一铭眸子闪了闪,没说什么。 他们几个在争执时,苏草已经几招打发完上门闹事的,一身轻松进了店里。 看沈玉宁眼眶红红的,她有些担忧:“玉宁哥,你刚从县城考试完回来,可是太累了?” “不累!” 沈玉宁摇了摇头,一脸关切:“草儿,这间铺子以前是吕家酒铺子,今天点心铺子开张,姓侯的带着吕希柔过来就是在挑衅,给你一个下马威,想要从你和长贵嫂子合伙的买卖入手。除了赎苹儿那件事情,你仔细想想,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侯公子?” 第425章 偏向虎山行 “那个,我让王婆子她弟弟帮着做眼线算不算?” 苏草俯下身悄声道:“姓侯的再是疯狗喜欢乱咬,也不会因为让王麻子做眼线的事情找我麻烦吧?再说,王麻子最近也没捎信给他姐了,应该没被侯公子发现。我都还没有开始抢赌坊和醉红楼的买卖,这姓侯的到底是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我下次见到他非得问清楚。”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没事儿招惹他干吗?” 喻润泽急死了:“你难道还打算去抢赌坊和醉红楼的买卖,算哥求你,你别招惹他行吗?” 苏草问:“那我不得罪他,难道他就不找我麻烦了?” 喻润泽:“……” 潘一铭:“……” 好像草儿不招惹他,这个姓侯的也已经对她起了兴致。 苏草摊了摊手:“这不就得了,我不招惹他,他也非要来为难我。既然如此,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宣布,从现在开始,我要跟姓侯的对着干,我要让他在明珠镇的赌坊和青楼经营不下去。” 苏草说完,眯眼笑得像只小狐狸:“几位哥哥,我已经盘下了赌坊和青楼旁那一处大茶楼,准备抢下赌坊和醉红楼的买卖,几位有没有兴致入一股?” “又入股?” 潘一铭摇头:“草儿,我私房钱快被你掏空了。” 喻润泽也愁眉苦脸:“妹妹,自从你得了祖母欢心,她老人家如今不疼我了,我要在账上支点银子不容易。” “算了吧,就知道你们胆小如鼠。” 苏草知道他们是为自个好,尽量避免她跟侯尘起冲突,但事实上,她已经找到了最大的股东姬墨。 让他出银子盘下了那处茶楼,以后赚了银子五五分账,昨天茶楼已经动工装潢了,夜七在盯着。 明目张胆跟姓侯的抗上,说出来会让眼前几个担心,苏草干脆懒得吓他们,扭身去后厨忙活了。 苏草一走,沈玉宁人顿时萎靡不振:“一铭,润泽,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说什么傻话?” 喻润泽拍他的肩:“你都说了,这次的魁首如你囊中之物,你怎么会没用?” “长清观道长说你以后能考中状元。” 潘一铭也在他肩上重重一拍:“玉宁,等你高中状元,入得仕途,别说对付侯尘,哪怕是异姓王侯熹也能应付。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胆大,是莽撞,智者要懂得避其锋芒。别丧气,我坚信总有一天,你能护住你的草儿。” 潘一铭说这话时,目光游移,落在了在忙着招呼客人的沈月娥身上。 潘家的媳妇儿,倒不用与高门大户联姻,能震得住后宅家业的更合适,玉宁的这个妹妹,看着倒是蛮顺眼的。 沈月娥在忙着招呼客人,这时候沈长贵媳妇一脸焦急进了铺子。 “长贵嫂子,你怎么来了?” 沈月娥迎上去:“若是你来道贺,来得可是有些晚了。” 沈长贵媳妇一脸焦急:“月娥,草儿人呢?我有件要紧的事情急着找她。” 第426章 考中魁首了 一瞧见沈长贵媳妇快急出一身汗,苏草就知道她因为什么事情而来,将她喊到后院,不等她说话,苏草先开口了。 “今天市集那边的买卖,被人抢了?” 沈长贵媳妇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啊!” 苏草解释:“抢你买卖的人,就是以前这个吕家酒铺子里的少东家,吕主簿的女儿吕希柔,她投靠了赌坊东家,开了一间作坊。今儿我点心铺子开业,她已经来示威过了。” “怎么还牵扯上赌坊东家了?草儿,她是照咱们的式样做出来的衣裳,差不多样式和料子的衣裳,价钱少了两成。这谁还来咱们摊子买?” 沈长贵媳妇急:“草儿,咱们这个衣裳的买卖,会不会做不下去了?” “怎么会做不下去呢?刚刚人上门来找岔子,被我灰溜溜怼走了。” 苏草问她:“昨天苗叔送来你家的那个缝纫机?你试过了吗?” “试过了,挺好用的。” 沈长贵媳妇道:“要用上了手,估摸每人一天能多做几件衣裳。” 苏草打断她:“不是一件,至少十件二十件。” “这咋可能?” 沈长贵媳妇一脸不信,苏草就问她:“那如果,分工协作呢?剪裁的只是裁布,缝衣裳的只管缝衣裳,这个缝纫机又管够,款式什么又是即定的式样。你说能不能做到我说的那样?” 沈长贵媳妇惊讶的张大嘴:“好像真能行!” “那不就得了,你回头按我说的法子试试。” 苏草笑吟吟挽上沈长贵媳妇:“我们的碎布头买的特别便宜,然后人工上又节约了至少十倍的力气,别说减少二成,就是减少五成六成,我们还是有得赚。然后吕希柔那边就算布头再便宜,人工成本也是一笔大钱,她们积压的成衣越多,到时候会亏损得越厉害。且由得她们得意几天,到时候咱们将那批布头全做完,来个清仓大降价。” “然后再有,我这儿画了一些袜子,丝巾、还有头花等等的样式,用特别碎的布头也能做,若是买衣裳附送小物件呢?” 沈长贵媳妇先是怔愣住,然后两眼放光:“草儿,你真是太有法子了!难怪潘少东家跟你合伙开了竹筒食铺不够,还要一起开这个点心铺子。跟着你做生意没错儿!嫂子这会儿心里塌实了,我就收摊先回杏花村,让那个什么柔得意蹦哒去。” 沈长贵媳妇愁眉苦脸进的铺子,走的时候满面红光,等她在市集收好摊子来,沈月娥跟着一起回了杏花村。 苗铁匠的缝纫机做出来,苏草还没有回去瞧过,或许她见了实物,还能指出问题来改良一下。 苏草还想着,等点心铺子忙完十天八天,苗铁匠多捣鼓几个缝纫机出来,她回杏花村去瞧瞧。 然而,离铺子开张才七天过去,沈月娥又来了明珠镇。 “草儿,草儿,我哥考上魁首了!” 她一脸喜气洋洋:“我家后天摆酒,我爹说不管你怎么忙,也一定要回杏花村去庆贺庆贺,热闹热闹。” 第427章 太异想天开 “啊,真考中魁首了!” 苏草无法言喻的高兴,仗着力气大,搂着沈月娥狂转了几个圈,吧唧一口亲上了她的脸颊。 “发财了!月娥我们发财了!以后咱们村子里所有的房子都是学区房,以后咱们村子是玉龙郡唯一的旅游村,以后乡亲们包管吃香的喝辣的……” 沈月娥:“……” 草儿疯了吧? 等她从苏草一通语无论次激动的话里,听到了一个大概,才知道草儿竟动了将南山书院迁到杏花村的心思。 一个玉龙郡闻名的书院,落地杏花村? 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沈月娥严重怀疑,周院长是哄骗她的,挽着她的手:“草儿,你冷静,冷静点,要不这事儿我们先不要传扬出去。你先写封信,请喻县令和周院长来咱们杏花村看看?” “也是!周院长答应我,要是明珠镇出了魁首,就将杏花村列为新书院选址之一。到于能不能行?还得来杏花村看过再说。” 苏草感叹:“万里长征才走完一步啊,我不能太高兴了,我这就先写信,将周院长和我干爹骗来杏花村再说。” 苏草托人捎信去了县城,然后当天就立即收拾了一下,跟着沈月娥回杏花村了。 她已经写信邀请喻县令无论如何也要来杏花村看看,相信喻县令知道他的意思,哪怕是周院长只愿做个样子,也一定会让他来一趟杏花村。 等回到了杏花村,苏草先去沈家祝贺,沈里正恰好也在沈家。 苏草将一篮子点心塞给沈里正:“沈爷爷,我铺子里的点心,等会儿你拎去给你孙儿尝尝。” 来沈家庆贺的人很多,个个虎视眈眈盯着沈里正那篮子点心。 “好咧!” 沈里正拎了篮子起身:“我这就拎回去,给我孙子尝尝,小孩儿家家嘛,馋嘴得很。” 等沈里正出了堂屋,苏草和被人团团围住的沈玉宁交换一个眼神,然后追着沈里正去了。 沈玉宁其实有话要跟苏草说,他认为考中魁首,也时候能开口了。 然而围住他的人太多了,他挪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草追沈里正,因此错过了机会。 苏草追出堂屋:“沈爷爷!” “草儿,你怎么又追出来?” 沈里正将篮子往身后挪了挪:“你这丫头,不会又反悔了吧?要将食篮子拎回去?” 苏草哭笑不得:“沈爷爷,我是这种人吗?” “是啊!” 沈里正眯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听说你那铺子里的点心老贵了!没事儿你会送这么一大篮子点心给我?说吧,这回想让我这把老骨头做什么?” “是这样的,沈爷爷,咱们杏花村有大人物要来。” 苏草陪着他往前走,朝他眨眼睛:“沈爷爷你看,玉宁哥考中的可是魁首,沈家后天摆酒,我听说喻县令有可能会来。还有周院长,上回喻老太太大寿时,就很看好玉宁哥的才学,他求贤若渴,说不定也会来咱们杏花村一趟。” “什么?你那个县令干爹和周院长要来?” 沈里正很紧张:“草儿,草儿,你说说我要怎么做?” 第428章 文曲星下凡 成功镇住了沈里正,接下来要沈里正帮着整改一下村容村貌就易如反掌了,在苏草一番指点下,沈里正头点得像鸡啄米。 “草儿你说得没错,要保持村子里的干净整洁,要让县令大人和周院长看到,咱们村是文明村,才能养育出玉宁这种文曲星下凡的秀才。” 沈里正风风火火:“草儿,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先将点心放回去,马上喊人上祠堂开会,说村里有大人物要来,各家各户整理好庭院,不许乱堆东西,别给杏花村抹黑,哪儿的路崎岖不平,也马上喊人填好……” 沈玉宁被父老乡亲,还有邻村赶来的舅家团团围住,好不容易挣脱了重围,出来找苏草。 就瞧见沈长贵媳妇拉了苏家往她家去。 他知道,苏草和沈长贵媳妇在合伙做那个成衣的买卖,她们有事要商量,他只好作罢。 他站在门口一阵幌神,冷不防沈月娥拍上了他的肩膀,将他吓一跳。 沈玉宁很无奈:“吓你四哥呢?还是这般顽皮!” “是你瞧佳人,瞧得失了神智吧?” 沈月娥歪着脑袋笑:“怎么样?要不要我上长贵嫂子家,将人给你喊过来?” “算了吧!想来是她跟长贵嫂子要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沈玉宁温润的笑:“你放心好了,这回四哥说什么也要挑明心迹,明儿我就专程跑一趟常婶子家,找草儿说清楚。” “草儿要是成了我四嫂,那我一辈子能跟她在一块儿。” 沈月娥抓紧沈玉宁的手臂:“四哥,你一定要加把劲。” “说得你以后不会嫁人似的。” 沈玉宁弹她的额头,沈月娥嬉笑着往常婶子家跑。 常婶子之所以会将苏草拉去她家,是因为苗铁匠又搬了两台缝纫机来她家,正在调着试用,听说苏草回来了,苗铁匠将人喊来,想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 不得不说,苗铁匠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一双手真是巧得很。 苏草还想挑出些问题来,帮着他改善这个简易的缝纫机,但那机子很是轻便好用。 “怎么样?这又是你苗伯我熬夜做出来的。” 苗铁匠瞪她:“说好我家的点心包圆了,机子又给做了两台,你的点心呢?” “这不是恰好遇到了沈里正。” 苏草呵呵笑:“放心,下回你来赶集,你看中什么来铺子挑就是。” 沈长贵媳妇将苏草拉一边:“草儿,你说的法子真能成,我们前边试着分工,缝出来的成衣比以前快多了。现在机子来了,过段日子赶集,咱们多降一成的价钱,赚头也不比以前少……” 苏草在镇上快一个月,苏家的宅子差不多快竣工了,青砖墙已经砌好,就只剩下搭梁,苏忠贤的计划是,沈玉宁考中秀才,还是魁首,这是一桩大事。 等沈家办了酒席,然后他家这边开始起梁了。 苏草回到常婶子家时,苏忠贤扶着苏海在院子里试着走路,一瞧见苏草推开院门,骂开了:“你个臭丫头,还知道回来?” 第429章 晚了一步 可以说,如果没有苏草,苏海别说重新站起来走路,一条小命不交代在临县,也会彻底瘫在榻上不能走路。 这会儿她一出现,苏忠贤骂上了。 苏海说他:“你这人怎么回事?草儿难得回来,你还骂人。” “我哪敢啊?” 苏忠贤恼火道:“臭丫头在明珠镇逍遥,都快忘了老子!” “行了,行了,不就是怕我将你这个当爹的给忘了吗?放心吧,忘不了!” 苏草拎了拎手上装点心的篮子:“老苏,我不在明珠镇赚银子,咱家这青砖大宅子能盖起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有这篮子点心,差点给苗伯抢了去,我说要孝敬我爹,一个也没舍得给他。” “原来爹你不稀罕这点心。” 苏草将食篮子塞给跑过来的小松子:“都给你,我爹不爱吃。” “谁说老子不爱吃?谁说的?” 苏忠贤急得想去追往屋里钻的小松子:“小兔崽子,那是我闺女孝敬我的,你给我留几个。” 苏海:“……” 小兔崽子骂谁呢? 长清观后殿,逍遥道长抱着一个木框子灰溜溜跑出来,青九在后面追赶。 这时候,姬墨牵着小公子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回事?” “公子你从明珠镇回了?” 逍遥道长黑着一张脸诉苦:“瞧他们小气的!老道也就是问他们讨些木屑燃香,他们在长清观白吃白住,也没有问他们要房费不是?” “你抱的全是木屑?木屑下面藏的是什么?” 青九禀报:“上回在山里好不容易找到的沉香,除了制成方块让夜七上明珠镇交给主子的那些,他来一趟,剩下的全不见了,那些是上好的药材。” 姬墨朝逍遥道长挥了挥手,意思是东西给他。 逍遥老道这才得意的看青九一眼,抱着木箱子离去了。 “对了,主子吩咐的东西做好了,属下正准备让村里的船夫捎信上明珠镇,主子这就赶回来了。” 青九禀报:“还有,玉龙郡那边来信了!” 青九跟在姬墨和小公子后面进了殿内,然后取出姬家主飞鸽传书捎来长清观的书信。 “姬家新开的玉器作坊,被人打压,断了原材料。” 姬墨已经猜到,姬家的玉器原材料出了岔子,是谁的手笔了,不过姬家突然插手玉器买卖,势必会惹人眼急,从西边客商那儿买原料,本就是个幌子。 姬家的依仗,全在明珠湖绵延大山深处的矿脉,从他和姬家主合作开始,已经在秘密采挖玉矿了。 青九有些担心:“主子,没有了西边客商的幌子,姬家的货源迟早会暴露,咱们遮掩得再严实,船只频繁来往杏花村这种小地方,也会惹人起疑。” “很快不会了!” 姬墨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南山书院最新的选址会在长清观附近。” 什么? 南山书院建在长清观附近? 一个名闻玉龙郡的书院,建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青九有些不敢置信。 但他知道,如果真是这样,建书院要运送材料,还要雇人干活,这些都能为采挖玉矿一事遮掩。 只要占尽了先机,挖到最好的料山,等各方闻动,到时候对手也晚了一步。 第430章 草儿的身世 天色蒙蒙亮,沈月娥一打开屋门,就瞧见沈玉宁坐在杏树下的石墩上。 “四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一个晚上过去,沈玉宁胡子拉碴,神色疲倦。 “妹妹,你说四哥真配得上草儿吗?” “就为这事啊!” 沈月娥叹一口气,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来:“四哥,你以前不是这样优柔寡断,怎么这次考中了魁首,反而畏首畏尾。” “你现在是魁首,来年还可以去玉龙郡试试开春大考,到时候中了个举人,然后再上京赴考。” 沈月娥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如今草儿的买卖的确是越铺越大,让四哥你颇有压力,但是草儿还小啊,又不到完婚的时候。你要是害怕别人说草儿贴补咱家,四哥你就努力进学,你才学出众,上京赶考一定能考上功名……” 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草儿如今已经成了喻老太太的干孙女,还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围在她身边转悠,他是怕等不及他考中功名,心里的猜测已经成了真的。 沈玉宁想到苏忠贤,眼神一闪:“月娥,四哥不跟你说了,我洗漱一下吃过早饭去一趟常婶子家。” “哟,知道了,四哥你终于要去找草儿表明心迹了。” 沈月娥眨眼笑:“放心好了,今儿谁要是找四哥你,我替你挡着,你从后门溜……” 沈玉宁赶到常婶子家时,扑了空,苏草已经先一步被姬小公子喊去长清观了。 新晋秀才魁首找上门,苏忠贤十二分的热情:“玉宁你瞧你,要来找草儿也不先说一声,早知道你要来找她,我一准儿扯着她不让上长清观。要不,你去长清观找找人吧?” “既如此,那就算了!” 沈玉宁将苏忠贤拉扯到无人的溪涧旁:“有一桩事情,我想问苏叔叔。” 苏忠贤对自个挑的这个女婿满心眼里喜欢。 “你说,你说!” “那我真问了!” 沈玉宁目光灼灼看着他,一字一句问出了口:“苏叔叔,我想知道草儿的身世?” 苏忠贤脸上的笑一下凝结了,愣了一下后,才神色如常。 “瞧你问的?玉宁你是犯傻了吧?草儿能有什么身世?她如假包换,是老子的女儿。以前吧!我私下跟你爹给你们订了亲,还感觉对不住你们家,但老子这回不是翻案了,也是清白之身。她买卖做得风生水起,你又考中了状元魁首,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苏忠贤哈哈干笑了几声:“那个,差点忘了,我这不约了你徐爷爷一起种药苗,你找草儿自个上长清观去。” 苏忠贤扭身要走,这时候沈玉宁在他身后开口了。 “苏叔叔,当真如此吗?涉嫌科考舞弊一案,吕主簿已经被玉龙郡的赵大人缉拿去了玉龙郡,但是他的小妾魏伶儿,因为是从犯,举报吕主簿又抵了些罪行,人现在还关在县衙大牢。要是我这个新晋秀才想要见她一面,苏叔叔你以为喻大人会不会答应?” 第431章 天罗地网等着 苏忠贤一下僵住了! 沈玉宁继续道:“还有,喻润泽已经跟我说了,她家老太太为什么要认下草儿做干孙女?她长得很像京城一个人……” “她像谁?喻县令家的公子说草儿像谁?” 苏忠贤转身,激动的一把扯住沈玉宁,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苏忠贤终是放了手,嘀咕一句。 “你同窗喻公子,嘴巴怎么不严实?” 苏忠贤叹一口气:“沈玉宁,老子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草儿?为了她什么也愿意?” 沈玉宁点头:“是!” 苏忠贤又问:“那如果她的仇家太强大,你也愿意护着她?” “是!” 沈玉宁神色凝重:“玉宁愿意用命护着草儿妹妹。” “也不知道你护不护得住?” 苏忠贤一脸嫌弃,扭身往药田去:“算了,既是你心甘情愿,那跟我一边去说话……” 杏花村沈家出了个魁首,比上次酒坊扩建热闹多了。 沈家准备大摆十来桌,一大早的村里人都上沈家帮忙了,沈家的亲戚,沈玉宁的外祖家,还有跟沈家有生意往来的商家,沈玉福在明珠镇认识的朋友,都在往杏花村赶来。 沈瘸子撑船都快累死了,一早来回跑了三趟明珠镇,还有要来杏花村沈家的客人。 “都上船,都上船,我也姓沈,今儿上午再撑最后这一趟船,也要赶去沈家凑个热闹,沾沾喜气!” 苏草一大早也来了沈家,帮着招呼客人。 然后不时和沈月娥两个,跑到门口翘首以盼。 沈月娥有些不信:“草儿,周院长会不会糊弄你的?你说将新书院建在咱们这小小的杏花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已经捎信给我干爹,周院长答应了我的,我干爹绑也要将他绑来杏花村。” 苏草紧张的搓了搓手:“再说了,身为夫子岂能言而无信?不管怎么说,当初他答应了我,就该兑现承诺来杏花村看看。” “只要他敢来杏花村,嘻嘻,天罗地网等着他……” 苏草笑得正起劲,被人在背后敲了一扇子:“天罗地网等着谁呢?” 苏草一扭身,见是潘一铭,惊得不轻:“你怎么来了?你是跟我哥一起来的吗?” “没错!不止是跟润泽一起来的,同来杏花村的还有喻县令和周院长,还有顾会长,然后咱们县令大人说别惊动了杏花村的人,周院长就让润泽领着在村子四处转转。” 潘一铭看一眼沈月娥;“我这个内应,提前给你们来通风报信了。” 苏草:“……” 没想到周院长会来这一手,到了杏花村,不先来沈家,反而让喻润泽领着四处转悠。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提前让沈里正喊了各家各户将自家庭院收拾干净,然后又派人填了路,如今的杏花村干净整洁,再加上此地风光秀美,应该不会让喻县令和周院长减分。 周院长和喻县令一行人走在杏花村的乡道上,瞧见家家户户庭院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田园阡陌,一派秀美风光。 周院长感叹:“草儿倒是没骗人,这杏花村景致不错!” 第432章 怪力乱神之事 “何止风景不错?背靠绵延大山,面朝明珠湖。” 喻县令点评:“青山秀水蕴孕人杰地灵,此处倒是有几分灵气!” “说到有灵气,这话没错。” 喻润泽来过杏花村,津津乐道:“听说长清观是千年古寺,以前香火极旺,还有仙人在此地坐化飞升,也难怪上次长清观那个老道士牵涉到了命案,不慌不忙,听说他掐算极灵的。” “此地有人坐化飞升过?” 一向喜欢猎奇的顾会长很是好奇:“润泽,这事儿可当真?不过长清观的道长,倒的确有几分玄乎,不如这样,咱们找个人来问问。” 见到有个挑水的大娘路过,顾会长喊住了人:“这位大娘,找你打听个事儿?” “啥事儿?” 王婆子挑着一担空桶打量他们:“你们是不是上沈家的客人?瞧着面生得很!看你们衣着光鲜,不像是沈家的亲戚。” “的确不是沈家的亲戚,我们是从县城来的,听说沈家这次大考出了个魁首,今儿摆酒来凑个热闹。” “知道了,你们也是想提前结识未来的状元老爷。” 王婆子本就是个话疲,这会儿说个没完:“自从摘花节那次长清观道长替沈家的小子掐算过,说他将来会考上状元,村里人原本也是不信的,还有人说连个秀才也考不上,哪还能入京赶考,考什么状元。” “然后接着就出了科考舞弊一事,我们村原先考了秀才的叶书生,这个秀才的名声不作数了。再然后,沈家小子不但考了秀才,还是个魁首,这十里八村都在传,长清观老道士玄乎着呢,他一向算什么什么准,谁家的娃儿要掉水里啊,谁家的牛丢了在哪儿找啊,没有算不准的……” 这杏花村干净整洁,乡亲们都还挺淳朴的。 周院长忍不住开口:“你们这么信长清观的老道长?” “信啊!怎么不信?你们是不知道,长清观可玄乎着呢,在老一辈的时候,住的一个道士能在山壁上飞,然后有一天,那道士不见了,听说是坐化成仙了。” 王婆子嘀嘀咕咕:“道长说我咱们村子后边的山脉有灵气,好好进学一准儿能高中……哎呀,不跟你们聊了,我家小孙孙进学快回来,老婆子我要挑水回去给他煮饭……” 看王婆子挑了一担水远去,喻县令若有所思:“这杏花村倒是有些意思。” “谁说不是呢?” 顾会长扯着周院长:“既然到了杏花村,那一会儿在沈家吃完酒宴,咱们结伴去长清观上个香。” 周院长摇头:“长卿,怪力乱神之事岂可轻信?” 王婆子挑了一担水,转过一户人家屋檐下,陈田亮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出来。 “乖孙孙,奶没说错什么话吧?可别坏了你草儿姐姐的大事。” 她琢磨不透:“你奶也是跟县令大人他们说过话的人了。话说,草儿让我说这些话给县城来的人听,是想干什么?” “孙儿也猜不透,但草儿姐姐这么做,一定是为了咱们村好。” 陈田亮搔搔头:“奶,你要知道,没有草儿姐,咱家的日子哪能这么好过,总之听草儿姐的没错。” 第433章 拍手叫绝 未采集章节内容bsp; 沈里正让村里人各自整理庭院,然后又让人帮着铺路,只说村里这几天有大人物要来,可没说是谁。 所以,当喻县令一行人,赏了一回明珠湖的秀美风光到了沈家,在前头迎客的沈大山惊了一跳。 “县令大人,周院长,顾会长,你们怎么来杏花村了?” “本官的干孙女还在杏花村,我们如何来不得了?” 喻县令哈哈一笑:“怎么,不欢迎我们吃个酒宴?” “欢迎,几位大人能来寒舍,蓬荜增辉。” 沈大山在前引路:“快请进,请进……” 喻县令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前来参加酒宴的客人好奇的问:“那真是咱们县的青天大老爷?” “瞧着是,我还去县衙看过他审案。” “沈家小子不得了啊!沈家办酒宴,县令大人都来了,这是多大的脸面。” “长清观道长可是替沈家小子掐算过,将来他能考中状元。你们哪家的闺女没有结亲的?要是能跟沈家攀上亲,那以后就是官太太了。” “我娘家侄女长得好看,一直说要嫁个读书人呢!” “我闺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等办完酒宴让媒人上门找沈大山媳妇问问……” 各家媳妇婆子盯上了沈玉宁的婚事时,沈大山已经将人引到后院人少的地儿。 苏草在灶房帮着忙活,沈月娥一来喊他,她马上赶来见喻县令。 “瞧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一铭是来给你通风报信了吧?知道你干爹来了,也不见来迎一回。” 沈玉宁帮着苏草说话:“县令大人,这个不怨草儿,我娘喊她去后厨帮着拿个主意。” “这就护上了?” 喻县令佯装生气瞪沈玉宁一眼:“沈秀才,我家老太太的眼珠子,尽替你家干粗活儿。” “玉宁的不是!” 沈玉宁朝苏草作了个揖:“草儿妹妹,累着你了!” “我在后厨也就是帮着琢磨一下菜式,也是知道干爹你们要来,我才去灶房亲自盯着的,让厨子按我开的菜方子做几样新鲜菜给你们尝尝。” 苏草亲自沏了茶奉上:“这杏花茶最是护肝明目,还能祛风湿,干爹,周院长,顾会长,你们尝尝,还有这杏花饼子,沈伯母做的杏花饼味道最好,昨儿才新鲜出炉的。” 有苏草帮着招呼,沈大山暗暗松了一口气。 身份有别! 在喻县令他们面前,他到底有几分拘谨,草儿跟他们最是相熟,有草儿陪着,不会怠慢了他们。 因为怕惊扰贵客,后院添了一张桌子,喊了沈里正和逍遥道长作陪,上来的菜式也极为考究。 先是上了一道鲜美的竹荪鸡汤,然后是酸笋水煮鱼、竹筒鸡、香酥炸虾球、杏花丸子等等菜式,最后上的一道是樟茶鸭。 吃过的人无不拍手叫绝,喻润泽抢了一条鸭腿,吃得满嘴是油:“草儿妹妹,这烤鸭外酥里嫩,又够味儿,太好吃了吧?” “这是樟茶鸭!” 苏草解释:“做这道菜,要挑最肥的公鸭,经过腌、薰、蒸、炸四道工序而成,其中选用樟树叶和花茶薰鸭最为关键,这道菜从昨儿就开始准备了。” 第434章 公子有请 苏草目光掠过逍遥道长,像是不经意提一句:“我在长清观圈了一片竹林养鸭,放生在竹湖,吃竹虫和水草鱼虾的鸭子定是最为肥美。等我的那批鸭子养好了,我捎上几只做成樟茶鸭,让祖母也尝尝鲜。” 喻润泽本来抢着说,雁客来也要跟苏草一起合伙做樟茶鸭卖,但是苏草提到长清观,他灵光一闪,忙将这事儿憋回心里。 果然苏草一提长清观,顾会长起了兴致:“竹湖酸笋的由来,就是长清观的竹湖吧?杏花村临着明珠湖,然后又背靠绵延大山,风光十分秀美。不知长清观是风景是不是更胜一筹?” 周院长从来了杏花村,一直没吭气了,倒是喻县令和顾会长兴致更高一些。 沈月娥悄悄扯过她几次衣袖,意思是她说的那事儿怕是没有眉目,上回周院长应该是糊弄她的。 但是,苏草不这么以为。 周院长如此神态,或许是在暗中观察呢? 没有到最后一刻,事情没有定数。 “山上的风光自是更秀美,长清观深藏在绵延竹海中。” 苏草提议:“一会儿吃完饭,干爹可有兴致随我去长清观散步消食?” “听润泽说,你还在酿制那个竹筒酒。” 喻县令起了兴致,目光凝在抓着一只鸭腿啃的逍遥道长身上:“道长,听说长清观是处风水宝地,还请略尽地主之谊。” 突然被点名,逍遥道长差点被鸭肉噎住了:“好说好说!” 苏草看着逍遥道长那副馋样,不禁一阵来气! 她请他干什么来着? 这个臭道士只顾着吃,果然就不能信他的邪。 然而,等一行人饭后在沈家喝了一盏茶消食,然后一路顺着蜿蜒的石板道上山,苏草才知道错怪了老道士。 一开始还只是竹林清幽,溪涧潺潺,到了半山腰,隐约能听到鸟鸣声,行到竹湖旁的竹林时,一群飞鸟掠过竹湖上空,盘栖在竹林里。 “喜鹊?” 周院长直呼稀奇:“长清观竹林里,竟栖息了这么一大群喜鹊?” “非也非也!” 逍遥道长摇头晃脑:“竹林山雀倒是偶尔会飞来几只,喜鹊却是少见,是得知有贵客临观,才有此等奇景。” “看来这长清观,果真极有灵气。” 顾会长感叹一番,悄悄用手臂碰周院长:“此地清幽,风景极佳,倒是合适修心养性进学,你可动了心思?” “再看看吧!” 周院长似乎在斟酌什么,等喻县令他们前行了,背着手跟顾会长一起在竹湖边前行。 行到湖边一处凉亭,一个青衣人从竹林里闪出来:“周院长,我家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是谁?” 周院长目光凝在青衣人身边一个粉雕玉琢,格外好看的小娃儿身上,很奇怪长清观竟有这等贵气的小孩子? 这孩子怎么会出现在长清观这种地方? 顾会长瞧见姬小公子,却是眼前一亮:“原来是小公子?” 姬小公子学着大人的做派,像模像样拱了拱手:“玉龙郡一别,竟在长清观与顾会长重逢了?是阿墨要见周院长,两位请移驾一步说话!” 第435章 如此机缘 姬小公子扭身,往竹林小径走。 顾会长在周院长耳边小声嘀咕一句:“玉龙郡姬家!” 说完,拉着周院长跟在了姬小公子身后。 玉龙郡姬家的确是名头挺大的,但对于周院长来说,除了跟顾会长来往密切,很少跟商家往来。 不然筹建新书院,也不会生出那么多波折,迟迟没有筹足建书院的银两。 让个小孩儿来请他,这个玉龙郡姬家的公子,是不是狂妄自大了些? 特别是进了长清观,眼前的小孩儿说只让他进殿,让顾会长在外边侯着,他已经面露不悦之色。 但是,一踏进殿内,看清楚坐在殿内等他的人,却是怔懵住了。 殿内的香炉飘散着寥寥清烟,姬墨动作娴熟在煮茶:“本座可够格请周夫子饮这一杯清茶?” “折煞老夫了!” 周院长盘腿坐下来:“两年前京城古寺一别,老夫未曾谢过大人赠药之恩,不想今日在长清观得见国师……” 苏草带喻县令看她种植的竹荪,还有介绍竹筒酒的酿造。 喻县令啧啧称奇:“用还在生长的竹子酿酒,这个法子也太稀奇了,干爹想尝尝你这竹筒酒。” “要等到开年……” 苏草这边说着竹筒酒经过天然发酵,需要时间来酿制,然后一扭头不见了周院长和顾会长。 从来了杏花村,周院长一直有些寡言少语,这会儿干脆连人影子也不见了,一开始苏草还以为他在考虑权衡书院选址的事情,但是现在对周院长的态度有点琢磨不透了。 他忙喊了大壮来帮着介绍竹筒酒的酿制,然后返身回竹湖找人。 找到湖边时,只瞧见哑子他们挖了地龙在帮着喂鸭子,然后小公子嘴里叼着一根杂草,姿态逍遥横在大石上饶有兴致看着。 “遥儿,你有没有看到两个人从这边路过?” “姐姐!” 姬小公子从大石上蹦下来,不高兴:“姐姐今天去沈家吃酒,不怎么不喊遥儿一起去?听说沈家烤了樟茶鸭。” “姐姐找那两个人,可是为了书院选址的事儿?” 姬小公子一语道破后,有点小得意道:“你要是陪遥儿喂鸭子,还给遥儿烤樟茶鸭吃,遥儿就告诉你他们去了哪儿。” 看苏草一副着急的样子,姬小公子到底不忍心再逗她了。 “哎,小爷一世英明,偏偏栽在你手里。算了,实话跟你说吧,他们两个去见阿墨了,书院选址的事儿跑不了,这竹湖旁风景秀丽,建新院什么的最合适。” 姬小公子拉在苏草在湖岸边坐下:“这下,姐姐能和小爷一起喂鸭子了吗?” 苏草用锄头将地龙给弄断了,用竹棍子挑着投喂给小鸭子,侧过头来。 “周院长一直没有松口,来了杏花村也是不动声色。” 苏草问他:“遥儿,难道周院长一见姬公子,就能将书院选址的事儿定下来了?” 姬小公子点点头:“能!” “你就如此笃定?” 苏草不信:“周院长为人清高,他若是要借助商家之力筹建书院,也不会让我有如此机缘。” 第436章 你反悔了 “那是因为周夫子一开始没有遇到小爷呀!” 姬小公子拍了拍小胸脯,得意道:“小爷如此冰雪聪明,周夫子要是能收到这样天资聪颖的学生,一定能将书院建在竹湖边上。” 苏草噗的一下笑了:“说得好像收了你做弟子,周夫子就能声名大噪。” “他收了小爷的确能声名大噪……” 姬小公子一副笃定的小模样,苏草以为他知道自己忧心书院选址的事儿,在宽慰于她。 没想到一会儿,周院长和顾会长从竹林小径转出来后,周院长径直走到苏草面前。 “草儿,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到了竹湖凉亭,周院长神色凝重开口:“上回你说让我将书院选在杏花村,我只感觉你太胡来了,一个名动玉龙郡的书院,怎么可能落地在杏花村这种小地方?当时答应你,也不过是随口糊弄之语。” “真是随口糊弄我的?可是,你我分明有言在先,沈玉宁这个杏花村的童生,也得了大考的魁首。” 苏草知道修建一处书院有他的权衡,失落道:“所以,这件约定的事情,您还是反悔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这个主意挺好的。背靠绵延大山,面朝明珠湖,山水清幽,民风淳朴之地,又有千年古寺的灵韵,我已经决定将新书院的选址定在杏花村了,只是位置不能选在杏花村,要在这长清观竹湖灵蕴之地,与长清观毗邻。” 周院长和善道:“这个亭子可以留着,竹林也要留一边,那块位置很是适合,然后书院的大门要在竹湖边上,整片一下延展到那边山脚下,一会儿你跟着我走一圈确定大概的位置。” “建书院的地皮,这事儿要你去跟喻县令商量。” 周院长有些担忧:“建书院是在抢长清观的地盘,划这么大一块地皮,喻县令那边会不会答应下来?” 竹湖这绵延十里竹海,全是长清观的地盘。 老道士再抠门,也会知道长清观香火鼎盛的时候要来了,大不了再让逍遥道长从她手里抠走几十两银子便是,或者允他别的好处。 以为周院长不会松口,结果他却连位置都看好了。 苏草顿时大喜,压下了欢呼雀跃的冲动,佯装镇定:“长清观这边我来商量,干爹那边也由我来说,咱们现在走一圈,看看这一片的地势,将位置定下来。” 除了湖边酿制竹筒酒的竹林保存下来,从湖边到山脉一大片地,周院长全看上了,只是,这一大块地皮是有主之物,全是长清观的私产。 苏草跟逍遥道长提建新院,一向抠门的老道士,很快进观将地皮取出来,双手奉上。 “道长果然是方外高人,深明大义。” 喻县令见证了新书院的选址:“这块地皮,就由县衙买下来赠与书院,本官回去后,会尽快派人送一笔银子来长清观。” “建书院这笔银子不该县衙给。” 奢钱如命的老道士这回转了性子:“建书院是惠泽天下学子的大事,老道心甘情愿奉上地皮略尽绵薄之力。” 第437章 大局已定 苏草将喻县令一行人送到码头,周院长上船离去前跟她商量:“草儿,承建书院的人这两天会赶来杏花村,依你的意思,那建书院的帮工?” “除了主要承建的一些相关人等,我建议帮工在十里八村招揽,一来是照顾乡邻,为书院搏一个好名声;这二来,解决了住宿的问题,可以省下好大一笔钱银。” 苏草建议完,然后道:“我家屋子快架梁了,这两天不会去明珠镇,承建书院的人来了可以来苏海家找我,也可以上长清观喊小道童来传个话,到时候我帮着招揽人工。” “也好!如此安排甚妥。如果尽快动工,人员招揽得够,入冬后应该能将学院迁过来。我在县城多有不便,承建书院这边还要你和长清观道长帮着看顾一二。” 交代完书院的事情,周院长又嘱咐一句:“你家新宅子何时架梁?派人来县城知会你师娘一声,也好来庆贺一二。” “这个不用了,就是家里人小小的热闹一下” 苏草不客气道:“等我家新宅子竣工,搬迁之时,院长你,还有我干爹和顾会长,可都别省了贺礼哦!” “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 喻县令拿她无奈:“过些天你哥和潘贤侄,还有沈贤侄,都要来县城书院进学了,你在明珠镇谨慎些,有什么不对,记得派人捎信来县城。” 苏草知道喻县令是指侯尘一事,这回大考,明珠镇书院新晋了五个秀才,而沈玉宁潘一铭和喻润泽都在其中。 过几天他们要去县城南山书院进学了,然后明珠镇这边没有他们看顾,喻县令多少有些担心。 “有圆圆在我身边,姓侯的想派人明目张胆绑我也是不能,我如今是干爹的女儿,想来他不敢明面上如此张扬跋扈。” 苏草朝喻县令一行人挥手:“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这是捎给祖母的杏花饼,我跟沈伯母讨要的,祖母喜欢吃这个。好了,杏花村离县城近,时常往来,干爹尽快回县城去吧!” “没良心的小丫头,给你祖母的杏花饼还是讨来的。” 喻县令一把扯上朝苏草挤眉弄眼的喻润泽一眼:“小丫头催咱们上船了,以后南山书院在长清观山上,有你们兄妹在一处的时候。” “那好,妹妹家的新宅子,记得给哥哥留一间,还有谁欺负你,记得捎信给哥……” 喻润泽上了船朝苏草挥手,船渐行渐远。 潘一铭这几天还在明珠镇,到时候要跟沈玉宁一起去县城南山书院,他们两个像是有事商量,潘一铭跟她说了几句话,跟沈玉宁走了。 等沈大山和沈里正他们带着人散去,苏草拔脚就往长清观山上跑。 虽说,新书院落地与长清观毗邻,的确会旺了长清观的香火,但喻县令都答应划拔银子买建书院的地皮。 到手的钱银,老道士怎么突然不拣了? 除非他能从这块地皮上,获得比县衙拔款更多的利益。 第438章 你越来越坏了 苏草一路进了长清观,悄悄溜到后殿,瞧见夜七一脸嫌弃扔给逍遥道长一张银票。 “一块破地皮五百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哪就贵了?这可是半座山!” 逍遥道长接了银票小心的叠好收好,然后死皮赖脸道:“你也知道,这山可值钱了!老道本来不敢收公子这五百两银子,但你们这么一堆人在长清观吃住,开销挺大啊!老道也不可能凭空给你们变出吃的来不是?再说了,以后玉龙郡闻名的大书院与长清观毗邻,长清观定是香火旺盛,这道观要好好修缉扩建,公子和小公子住得舒坦,香客和来学院省亲的夫人老爷们也有个住处……” 她就说嘛! 逍遥道长怎么会是慷慨大方的人? 她这个栽树的人还没有动心思,已经有人借她栽的树乘凉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逍遥道长正得意,苏草从亭柱后转出来:“老道长真是生财有道,草儿怎么没有想到修客栈?这样,我回头找沈里正圈一块地,就在长清观的山道上修客栈,价钱比住在观里便宜。” “对了,玉龙郡有名的学院落地长清观,我该将雁客来引进来。” 苏草抬脚就往内殿走:“我这就找姬公子借纸笔,给县城的祖母捎一封书信,雁客的装潢,想必来书院省亲的老爷夫人们都喜欢,客栈里还可以提供美食佳肴……” “草儿,草儿,你不能断老道财路!” 逍遥道长比抢了他的肉吃还难受,苦着一张脸:“你看,这五百两银子修缉客房所得,老道分你一成。” 苏草懒得理他,头也不回的往殿内走。 逍遥道长急了:“二成,看在你将南山书院搬来此地的份上,二成不能再多了,老道还要养一群小崽子,你为何要在老道嘴里夺食?” 苏草不用想,也知道以后长清观香火鼎盛。 山上是老道士的地盘,但山下杏花村嘛,那就是她的地盘了。 这二成已经是意外之喜,苏草扭过身来拱拱手:“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刚到手的银子,折出去一百两,不是,以后长清观的收成不止这么点,一直要分给眼前的臭丫头。 逍遥道长苦着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问夜七:“老道是不是被坑了?” “不要脸!” 也不知道夜七说的是谁? 反正他一脸嫌弃:“臭丫头,我家主子在殿内等着,里面没人,进去吧!” “你说里面就姬公子一人在啊?” 苏草反问了一句,兴味悠长。 姬墨早知道苏草要折回来,一直在内殿等着。 外面一个大财迷,一个小财迷斗智斗勇时,他饶有兴致听着,然后就听了小丫头问是不是他一个人在里面。 听了她咽口水的声音,姬墨知道他的小丫头又在使坏了。 这小脑瓜子一天到晚想的什么? 于是,近来老被这丫头戏谑的人,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别翻窗了!进来吧!” 在逍遥道长探究,一言难尽的目光下,苏草迈过台阶进了殿内。 “姬公子,你越来越坏了!” 第439章 如此顽劣 “近朱者赤,近墨者墨!” 姬墨在雕一根玉簪子,看着站在身边笑吟吟的小丫头,他问:“你折回长清观来,是想问周院长为何答应将书院新址选在长清观吧?” “果然不愧是我喜欢的人,料事如神!” 苏草为了回敬他那一句翻窗,趴在桌上手撑着下颚,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 “周院长亲口认下,上回是糊弄我的,然后这次到了杏花村,也一直不动声色。” 苏草抛了一个妩媚的眼神:“嗯,公子可否告知奴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眼前的少女吐气如兰,这样与他四目凝视,眸子里漾着秋波,似敛藏着绵延的情意。 姬墨看着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口却有些发热。 小丫头这些撩人的手段,到底是跟谁学的? “顽劣!” 姬墨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你耍的那些小手段,他哪会识不破?青山秀水出人杰!明珠湖一带风光秀美,山峦巍峨,很适合修建一处清幽的书院,沈玉宁又考中了此次魁首,周院长也信灵气汇聚一说,已然动了心思将新院选址在这一带。” “只是,选在何处,他还在斟酌。恰巧,我与他在玉龙郡有过一面之缘,曾对他有赠药之恩,他见我和遥儿在观内清修,也以为此处是块风水宝地。” 姬墨替她解惑:“是他早有此意,我不过在背后推波助澜。” 苏草凑过去问:“那遥儿说,周院长瞧中了他的资质?” “确有此事!” 能成为皇子之师,南山书院以后能挤身四大书院的行例。 如此筹码,周夫子岂会不知斟酌? 遥儿随他出京这段日子,性子也养野了些,正好需要一个合适的夫子教导。 苏草的脸凑得那么近,姬墨知道小丫头又在使坏,取了新雕的玉簪子插在她头上。 “为何性子如此顽劣?” “长在荒郊野外的杂草,岂能跟养在庭院的芳草一样?” 苏草得了他亲手雕的簪子心里甜蜜,又感觉这个说试试的人像巍然不动的老僧,这个时候趁着送簪子,不是该抱抱的嘛! 她头凑得这么近,是不是也该亲一口女孩儿家? 哪怕是在额头上吧唧一口…… 遇到了这样一位不懂风情的直男,苏草很委屈:“姬公子,没吃过猪肉,你总看过猪跑吧?” 姬墨不解:“什么?” “没什么!” 苏草无语的翻个白眼,清了清嗓子:“咳,喜欢一个人,不是公子这样的,比如说送东西,该给一个惊喜。” 苏草说的是,送簪子的时候要制造一点惊喜,而不是如此娴熟往她头上簪。 姬墨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探向桌上的箱子:“打开看看!” 苏草一打开箱子,顿时惊呼失声。 因为箱子里赫然摆得整整齐齐的,是姬墨和姬小公子一直在镌刻的那副麻将,还是用沉香雕的一副,按她的要求,凹陷处刷了不同的颜色。 “这一副,是我和遥儿亲手所刻,遥儿说以后只能让你一人把玩。” 第440章 赌博害人不浅 “这恐怕不行!” 苏草很为难:“因为麻将是四个人一起玩的。” “让他们玩这些!” 姬墨指了指堆在墙角的一堆小箱子,苏草走过去一打开,又是整整齐齐的一副麻将,但却是用檀香木所刻,带着一股木头的清香。 她惊叹:“这个也太贵重了吧?” “檀木所制的十副,剩下的是些普通的木头和竹块所制。” 听了姬墨的解释,苏草惊得合不拢嘴:“你的意思是,这些箱子里装的,全是麻将?全是?” “嗯!” 姬墨有些担心:“有何不妥?” “不,不,妥,妥,非常妥!” 她本来还想着,茶楼开张的日期还要些日子,但是没想到姬墨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他和小公子刻麻将,那是碍眼法。 一声不吭就开了个麻将作坊! 苏草仿佛看到了麻将推行后,一堆钱银滚滚而来。 撩男神的心思一下没了,她晃着他的袖子:“姬公子,我们来玩麻将好不好?喊了夜七和小公子来,不行,还是喊逍遥道长吧,那老道士坑了你五百两银子。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我要赢回来。” 逍遥道长听说玩麻将能赚钱,兴致勃勃来了,结果压根不是苏草的对手,至于姬墨和姬小公子,那是天资聪慧。 逍遥道长一脸生无可恋:“这麻将,老道一直要出牌,老道掐算也算不过来。草儿,求放过啊!要不这样,你家要搭梁了,老道我给你掐算个良辰吉日。” 五百两银子还没捂热,便血亏了五十两银子的逍遥道长,替苏家的宅子掐指一算,算到隔一天,就是搭梁盖瓦的好日子。 逍遥道长离去前,沉着脸一本正经:“老道以后再也不玩这个麻将,赌博害人不浅,赢了钱也是来路不正。” “对了,多一副这个麻将,多害一个人。” 逍遥道长沉着脸,拎上一副竹子的麻将:“这个箱子,老道罚没了。” 苏草赢了钱赶紧开溜! 看着逍遥道长怒气冲冲离去,姬小公子用手肘碰姬墨:“阿墨,这个麻将挺好玩的,小爷以为,姐姐开的茶楼能让姓侯的吃一壶。” “嗯!” 姬墨点头:“有些意思……” 周院长那边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中午就有人找上常婶子家。 苹儿和圆圆在镇上帮她打理买卖,苏草正在安排搭梁的事儿,小松子找了来,她就去见了姓韩的建造师,还有周夫子本家一个姓周的监工。 “周院长让我们先赶过来,跟苏姑娘商量招揽人工的事宜。” 周监工说完,介绍道:“这位是韩师傅,院长从玉龙郡请来筹建新书院的建造师,图纸已经绘好,一会儿安排完招揽人工的事宜,我们先去长清观勘察一下地形。” “招揽人工那么急吗?” 苏草招呼道:“两位从县城来,有没有用过饭?” “在船上吃了我叔姨给捎带的烤肉。” 知道苏草家要搭梁了,周师娘和喻老太太还备了贺礼捎来,将东西给苏草后,周监工急道:“苏姑娘,招揽人工的事儿还请帮帮我们。” 第441章 玩一圈麻将 “这个好说!” 苏草问了帮工的价钱,周监工定价很不错,给三十文钱一天,如果有是砖匠瓦匠,带的技术活的,给的价钱更高,定价五十文。 这么多钱一天,只要是闲置的劳动力,谁不愿意抢着来试工? 本村这边,苏草打算像以前入会一样,先到祠堂贴个告示,然后沈里正和临村的里正有交情,这事儿交给他来办就行。 让各村的里正通知招人的事情,自然有人赶来杏花村祠堂,到时候让周监工和韩师傅挑人就是。 苏草带韩师傅和周监工,一路往沈里正家来,踏进堂屋,就瞧见逍遥道长在和沈里正,还有邻村两位里正,一起玩道长昨天顺走的一副麻将。 三个老里正输得愁眉苦脸,求饶道:“道长,我们陪你打了几圈麻将,输了快一两银子,你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苏草:“……” 是谁说以后再也不玩麻将? 是谁说赌钱害人不浅,赢了钱也是来路不正? 触上苏草意味深长的笑,逍遥道长脸色僵住了,然后一本正经解释:“老道知道草儿你要来跟沈里正他们说大事儿,就提前将人给喊了来,你看,闲着也是闲着,就玩了玩你琢磨出的这个麻将解闷儿。” 说完,还两眼放光看向苏草身后的周监工和韩师傅。 “二位是哪来的贵客?要不要坐下来玩一圈麻将?” 周监工和韩师傅一脸懵,苏草简直没眼看了。 “呵呵,这是周院长派来的人,这位是周监工,这位是建造师韩师傅。” 苏草郑重的跟沈里正他们道:“周院长昨天将新书院选址定在了长清观,以后建新书院,都是这两位主事,他们今天是来招揽人工的,刚好几位里正都在,我也就省得再跑一趟了。” 苏草将周监工招揽人工的价钱说了,几位里正顿时一点儿也不计较输了的银子,兴冲冲要回各自村里贴告示,喊人。 沈里正更是看着苏草两眼放光,这个草儿还真是杏花村的福星没错啊,南山书院建在长清观那儿,他这个杏花村的里正都闻到了银子的味道。 不说去帮工能赚银子,以后书院学子在他们杏花村,那书院要买米买菜吧,这又是一条财路。 还有那书院学子多是富贵人家,他们的家人若是来探亲呢? 这建书院的人都来了,还有假吗? 草儿这事儿真是办得不吭不气,难怪沈家办酒宴前,让他喊村里人整理院子,还有铺路什么的。 沈里正高兴得傻了,当即就拿了一面锣出来敲了几下:“草儿,你先带两位贵客去祠堂,我敲锣去村里喊一嗓子。” 几位里正都在,省了不少事儿,事情如此顺利,韩建造师和周监工很满意。 “也难怪院长对苏姑娘赞赏有加,难为姑娘事先让人安排上了。” 一路往祠堂去,周监工兴致很好:“这明珠湖沿岸风光秀美,人也是淳朴的很,一会儿挑人选人,还请苏姑娘帮着主持大局。” 第442章 招揽人工 几位里正各自敲锣打鼓在村子里喊几嗓子,听到帮工的价钱那么高,一堆的人都往祠堂涌。 几个村子的人汇骤在一起,过年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除了想做帮工的,还有各村瞧热闹的,毕竟南山书院那种大书院,竟然要建在长清观,着实惊动了附近村子里的人。 周监工和韩建造师以前招揽工人,也从来没有瞧见这般热闹,看着黑压压一片人的,不好入手。 “苏姑娘是杏花村人,以为怎么挑选的好?” “这有何难?我家在新宅子,有些人是我挑选过的,从不偷奸耍滑,也各有技艺。” 苏草将了解到哪些是泥匠哪些是瓦匠登记在列,然后喊了这些人的名字,这样一来,十几个人就确定下来了。 然后苏草又问了周监工和韩建造师要招揽的泥瓦匠,普通帮工,各自需要多少人,依据工种,又分为三个等级。 她和周监工韩建造师,各自负责一路。 “排好队排好队了,泥瓦匠这边,懂得砌墙种树的这边,只会做苦活儿的这边,我先说好,会做什么就站哪个队。敢滥竽充数的,就算去工地上工了,也会取消资格,并且以后登记黑名单,以后长清观要扩建,我们村还要招揽人工,这种人一律不要了。” 苏草定下了规矩,还有几位里正压着,一开始还有想混个好工钱的,这下不敢乱来了,都按规矩排队。 那些偷赖耍滑的,依着各村里正的了解,也没有被选上。 忙活到天黑,将人全招揽齐了,尽管这个工钱不包住宿,但被挑中的个个都欢呼雀跃,没挑中的垂头丧气走了。 “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周监工感激不尽:“今天要多谢苏姑娘,几位里正,不知哪家方便搭个伙,我想请几位吃顿饭。” 沈玉宁虽知道周院长这两天会派人来杏花村,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他一直守在祠堂瞧热闹。 听到周监工说这个,忙走出来:“周监工和韩建造师为了建书院而来,这是福泽乡邻的大事,家父备了酒,请两位和几位里正去我家吃个便饭,恰巧昨天的酒宴还留了几只樟茶鸭。还请周监工和韩建造师给个面子,让玉宁略尽地主之谊。” 科考舞弊一事,还有大考沈玉宁夺得魁首,这事儿周监工和韩建造师也知道。 这会儿看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惊喜道:“这位想必就是夺得大考魁首的沈秀才了!” “正是在下!” 沈玉宁在前引路,一行人到了沈家。 沈大山十分热情好客,桌上有杏花竹湖酿,有明珠湖的水产,有樟茶鸭,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逍遥道长闻着香味儿也来蹭饭了,然后带着周监工和韩建造师去长清观借住了。 送走了沈里正,沈玉宁送苏草归家,感觉很奇怪。 “草儿,逍遥道长今天有些古怪,他昨天才来过我家的酒宴,今天又突然上门,像是为了周监工和韩建造师而来。” 第443章 我们不能怂 “道长是想跟周监工和韩建造师一起玩麻将,然后还琢磨着他们在长清观借住和搭伙食,能收些银两,这样的香饽饽,他不想被杏花村哪家给抢了去。” 苏草总结:“总之,这老道士古怪,全是为了银子。” 非说摘花节替他掐算了,找上沈家要七八两银子的老道士,沈玉宁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性子,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奇怪。 他这么抠的人,竟主动邀了县城来的人住长清观? 这回听苏草这么一说,果然。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草儿妹妹,什么是麻将?” 苏草于是告诉他麻将是什么,还说了一些玩法,然后将昨天在长清观玩麻将的事儿告诉了沈玉宁,并且还说了在里长家瞧见什么。 沈玉宁没憋住笑了:“逍遥道长性子还真是率真可爱。” “玉宁哥,你这话,像是对贪财的人格外宽容!” 可不是,他还真是对贪财的小猫儿格外宽容? 知道了苏草跟着苏忠贤过日子穷怕了,他觉得想尽办法赚银子的苏草光彩夺目,特别是,她看着那么爱钱,但是那钱银都是在方便身边的人。 甚至,以前村里人在背后对她和苏伯伯指指点点,多有嫌恶,但如今让村里发家致富的人,却是她啊! 沈玉宁是打心眼心疼她,南山书院落地杏花村这种事情,他以为不可能做到的。 但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儿,她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真的。 将苏草送到了常婶子家门口,沈玉宁喊住她:“草儿!” 苏草扭过身来:“玉宁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听说你从明珠镇回杏花村那天,找沈里正将你家后面到半山腰的地全买了下来,你以后就是半个村子的地主了。” 沈玉宁神色认真:“你说罩着玉宁哥一事,还算不算数?” 苏草一头雾水:“算数啊,当然算数!” 沈玉宁想问她,一辈子都算数吗? 这时候小松子听到动静喊着草儿姐姐迎出来,他脱口而出的话成了:“天色不早,回去早些歇息。” 说完,隐在夜色中深深看一眼苏草,然后踩着石板道离开了。 明珠镇的点心铺子,还有即将开张的茶楼都要忙活,所以苏家搭梁苏草没有打算大办。 只让圆圆从明珠镇拎了几篮子糖果和点心,在搭梁的时候撒下来,但是因为苏草如今在杏花村人眼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撒糖果点心的时候,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谢谢大家伙来捧场,我明珠镇有买卖要忙活,明儿又是逢集,所以搭梁宴就不办了,等宅子竣工搬迁,再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哪家搭梁,都没有这么一篮子一篮子撒点心糖果的,拣了一兜子糖果点心的,都满意的散去了。 然后苏草喊住了沈长贵媳妇:“嫂子有空来热闹,是不是这几天衣裳赶制出来了?” “那可不,今天半上午那批货全赶制出来了,明天逢集我喊几个精明能干的一起卖,一定要将生意抢回来,咱们村子连大书院都有了,杏花村的人不能怂。” 第444章 耀武扬威 沈长贵媳妇攒足了劲,将成衣的买卖抢回来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带着几个相熟小媳妇,还喊了沈月娥帮忙,跟苏草一趟船往明珠镇。 到了明珠镇,苏草往点心铺子忙活,沈长贵媳妇她们往市集卖衣裳。 等到了市集,顿时一阵傻眼! 她们原先摆的摊位,全被占了,非但如此,吕希柔挑了最显眼的地方,让人将摊子全摆上了,花花绿绿的衣裳格外打眼。 一堆早起赶集的媳妇姑娘们,围着她的摊子在比划着挑衣裳。 沈长贵媳妇起了大早,又赶第一趟船,就是为了来集市占个好位置,将这段时日做的成衣,一骨股儿全给摆上。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挑了好几担成衣来摆摊,连用碎布做的头花、毛巾、袜子,也备好了,只等用草儿说的那个买一送一的噱头,将被抢走的买卖,全给抢回来。 然而,被人抢了先机,占了小半个集市,连摆摊的地方也没了。 “咱们起了个大早,还是被她抢个先。” 沈长贵媳妇急道:“月娥,这下怎么办?” “别慌!我想想办法。” 沈月娥想到了在市集卖卤肉的周大姐,如今她妹卖山珍,从杏花村拿竹荪,跟自个还有些交情。 她带着沈长贵媳妇找上周大姐。 周大姐一脸为难:“你看这样成不?我们两个摊子并作一处,给你们挪一个摊位出来。” 周大姐她们能腾挪的位置不大,只够摆一担箩筐,但是总比没处摆摊的好,沈长贵媳妇他们将杆子支起来,然后将衣裳挂上去。 但是,挤在一堆卖吃食的摊子中间,这一块地儿挂几件衣裳,真的太不显眼了。 有个路过的小媳妇问了问价钱:“你们这衣裳怎么卖?” “一百二十文钱一件,很便宜的,你摸摸这料子,跟锦衣阁一两银子的价钱差不多。” “料子是不错,不过那边才卖一百一十文钱。” 那小媳妇拎起菜篮子:“那边地方宽敞,能挑的衣裳多,我还是去那边看看。” 沈长贵媳妇,已经将价钱降到跟吕希柔上次卖的价钱一样,没想到她又降价了。 就算她跟风将价钱也降到一百一十文钱,吕希柔那边地方宽敞,她们挤在菜摊子中间,高下立显。 “月娥,咱这衣裳怕是卖不出去了。” 沈长贵媳妇有些犯愁:“那个吕小姐处处抢了先,这回买卖要是做不好,我真是对不住草儿。” 沈月娥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去找草儿想想办法。” 点心铺子开在明珠镇,定价不那么高,然后又是逢集的日子,谁都想买些点心回去尝尝鲜,生意火爆得很。 沈月娥找上门的时候,苏草带着苹儿和圆圆一起在忙活。 听了沈月娥的话,苏草明白吕希柔抢尽了先机,还真是不好办啊! 她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能甘落下风? 在心里琢磨一会儿,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要是耍起狠来不要脸皮,这明珠镇还有谁能从我这边抢买卖。” 苏草气定神闲吩咐圆圆:“将你前儿买来玩的那面锣捎上,我带你去市集耀武扬威。” 第445章 你敢不敢 到了市集,果然吕希柔的摊子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而沈长贵媳妇让周大姐给腾的地方,夹在一堆卖菜的摊子里,不往里走,都瞧不见有这样一处卖成衣的地儿。 并且,一堆卖菜的摊子里,夹着一处卖衣裳的,哪怕她们卖的衣裳料子跟吕希柔卖的一样,也显得档次低多了。 她们这次做的衣裳,足足有五担那么多。 如果这样卖下去,卖到天黑也卖不出一箩筐。 显然,吕希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让雇的妹子帮着招呼客人,还挑衅的往苏草这儿看了一眼。 拿着锣的圆圆顿时不乐意了:“小姐,她敢瞪你,我去挖了她的眼睛。” “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这么暴躁。” 苏草抽搐一下嘴角,挤到了沈长贵媳妇的摊子前。 她来了,沈长贵媳妇安心不少:“草儿,咱们是不是也要降价卖?她卖一百一十文,咱们降到一百文钱。” “也卖一百一十文吧!但是要换个地方卖。” 苏草分析:“同样的衣裳,你这儿人流量还大,买菜的多,但人都往她那边去了,为什么?那是因为她摆在显眼的位置,显得卖的衣裳高大上,咱们摆在一堆菜摊子中间,就掉档次了。” “所以咱们要换个地方卖!” 苏草接着说下去:“这样,我在福祥记那条街,有个快装潢好的茶馆,月娥,你带她们,挑四副担子去茶楼摆摊,小公子这会儿应该在那边。一件衣裳卖一百一十文,然后买一件送一个头花或一双袜子,买两件送一条围布,多买多送。然后长贵嫂子这摊还摆这儿,我和圆圆在这边引流。” 沈月娥好奇什么是引流? 但苏草交代她去茶楼卖衣裳,她来不及问,带着村子里四个精明能干的小媳妇,挑着担子往福祥记那条街去了。 她一走,沈长贵媳妇没忍住问苏草:“草儿,什么是引流?” “就是让人知道,咱们除了在这儿摆摊,还在赌坊旁的茶楼有铺子在卖货。” 苏草附在圆圆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问:“你敢不敢?你要是不敢,你家小姐我亲自上阵。” “小姐放心,这点小事,包在圆圆身上。” 圆圆拿着那面锣重重的一敲,喊上了:“卖衣裳卖衣裳,款式好看的衣裳,料子跟锦衣阁一个样,统统只卖一百一十文,快来看快来买,买衣裳送头花,送袜子,送围巾,咱们卖的可不是街边货,赌坊边上茶楼还有铺子在卖,在这儿买,去那儿买都成,走过路过别错过,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喽!” 圆圆这清亮的大嗓门一吆喝,马上吸引住市集小媳妇姑娘们的目光,往苏草她们这边的摊子围过来。 苏草长得好看,身段婀娜,有个大娘问:“姑娘,你穿的这身衣裳,也是你们卖的这个?” “是啊,就是我这儿卖的。” 苏草这个模特转了个圈:“大娘你看,这不比锦衣阁的衣裳差吧?一件才一百一十文,然后还送一个头花,您看看我这头花戴的,刚好配这件衣裳。” 第446章 是不是想讹我 能在赌坊那条街卖的东西,都是上档次的,竟只卖一百一十文钱? 有个讲究的姑娘问上了:“你们这衣裳,当真在赌坊旁的茶楼那儿有卖?” “这还能骗人?” 苏草提议:“你们要是觉得我家的衣裳好看,也可以去铺子里挑,款式还比这儿摆的多。” 苏草拿了一样跟衣裳颜色差不多的头花,在头上比划,围观的小媳妇和姑娘都说好看,然后就开始围着挑衣裳了。 也有一些说要去赌坊旁的铺子里挑。 苏草给了圆圆一个赞赏的眼神,圆圆帮到了苏草,顿时更来劲的喊上了,喊着喊着,还冲吕希柔那边的摊子去了。 “一百一十文一件的衣裳,还送好看的头花,袜子,围巾喽,有买有送,那边,在那边!” 圆圆拿着锣在吕希柔摊子旁敲,然后不停的指向沈长贵媳妇摊子位置,想买衣裳的姑娘们,听到有送东西,都想着拐道往那边去看看。 然后,吕希柔就眼睁睁的看着,想来她摊子上的客人,往前绕走了,围在她摊子这儿买衣裳的客人,也推脱再看看,然后全走了。 吕希柔气疯了,来推圆圆:“哪有你这么做买卖的?在人家摊子前边喊!” 圆圆那胖乎乎的小身子,像一座小山似的。 吕希柔没推倒她,反而被弹着摊坐在地。 圆圆一副害怕的模样:“啊!你怎么打人?你打我还往地上滚,你是不是想讹我?我好怕啊!” 吕希柔这一下,真是摔得结实。 听到圆圆倒打一靶的话,快气死了:“你跑到我摊子前来敲锣,太过分了!大家伙评评理?” “这抢生意这么抢的,没见过,还敲起锣来了!” “小姑娘,她打人不对,你这么抢生意也不对。” 圆圆泪珠子挂在睫毛上,害怕得发抖:“我,我爹快病死了,我在给我爹赚药钱。你不让敲就不让呗,怎么还打人?” 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 然后,一堆指责圆圆抢买卖的人,都感觉她可怜,变了口气。 “是啊,这姑娘没推人!” “我也瞧见了!她来你摊子前敲锣是不好,你上手打人也不对。” “自个打了人,还讹诈小姑娘?人家小姑娘赚点钱替她爹治病,容易吗?” 吕希柔一口血堵嗓子眼里:“她不是……” 然而,不等她嚷出声来,有个大娘突然指着她喊上了:“我认识她,她不是吕家酒铺子里那个少东家吗?她爹是吕主簿,那个卖考卷犯了案的吕主簿。” 一堆的人立马围过来,朝着吕希柔指指点点。 吕希柔感觉,以前她是吕家庶女身份这件事,能给她带来体面,现在这个身份,只会让她成为过街老鼠。 她一口牙快咬碎了,吩咐扶她起身的嬷嬷:“你去一趟醉红楼,将市集这边的事情告诉葛妈妈。” 周大姐卖着卤肉,目睹了整个经过。 她有些担心的凑近苏草:“草儿,这样对付她能行吗?她背后可是有赌坊东家撑腰的。” 二更先奉上,还有二更在写,估计要晚一点,中午十二点前吧 第447章 反咬一口 “怕什么呢!” 苏草气定神闲:“竹湖杏花酿的事儿,吕家得到了该有的下场,她夹着尾巴过她的日子就算了,没事儿非要出来恶心我。” 她都打算跟侯尘对着干了,收拾他身边一条狗算什么? 苏草宽慰周大姐:“放心吧,这回赌坊东家还真不会替她撑腰。” 吕家酒铺那个投靠了赌坊东家,赌坊东家就该给她撑腰啊! 咋又不会替她撑腰呢? 周大姐想要问出心里的疑惑,但是围在摊前买衣裳的客人很多,苏草和沈长贵媳妇忙着招呼客人,她也要忙着卖卤肉,就没有缠着问了。 一会儿,吕希柔身边那个嬷嬷回了市集,身后还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看着吕希柔带着两人往这边来,周大姐紧张的扯了扯苏草的衣袖。 “草儿,来了,来了,这可怎么是好?” 就来了两个人,还不够圆圆一拳头揍的。 再说来的人里面还有一个王麻子,苏草连眼皮子也懒得抬一下,继续招呼客人,让她们挑选衣裳。 看苏草她们短短一会儿,已经卖出去一箩筐衣裳,吕希柔嫉妒得抓狂。 新仇旧恨一起往上涌,她指着苏草恨声道:“是她,是她指使人敲锣抢买卖,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你们快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吕希柔指着苏草时,眸子里还隐有得意之色。 然而,不但是王麻子,就是跟王麻子同来的赌坊伙计,看清楚苏草的样子,也没敢轻举妄动,反而退后一步。 因为上次在竹筒食铺门口,他们讹钱那次,被打得太惨,伤势养了好久才痊愈。 葛妈妈只是让他们来看看,他们犯得着拿命拼吗? 王麻子朝苏草挤眉弄眼,猛咳一声问:“你怎么回事儿?做买卖就做买卖,哪有人拿面锣出来敲着抢生意的?” 苏草心领神会,冷着脸问他:“这市集有说不能敲锣吗?” 王麻子摇头:“没有!” 苏草又问:“市集是这位吕小姐家的吗?” 王麻子还是摇头:“市集是公家的,谁都能来这儿摆摊。” “那不就得了!我来得晚,原先摆摊的位置被人占了,敲锣让客人来买衣裳,有什么错?触犯了哪条律法?” 苏草反唇相讥:“在场的商户可是瞧见了,吕小姐打人还讹诈人小姑娘,这样赌坊东家也要替她撑腰?还是说这市集,这明珠镇,全是赌坊东家的天下?那我就以后不来摆摊了。” 哪怕知道是做戏,王麻子也被怼得一头是汗。 不愧是他姐要跟着的人,苏姑娘这一招高啊,打狗还将吕希柔身后的主人给牵出来反咬一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要是他敢说这明珠镇都是他主子的天下,那岂不是落人把柄,要被人诟病? 再说他只是来走个过场,压根没打算帮这个落魄了还喜欢摆谱的吕小姐。 当她是谁呢? 够格对他们大呼小叫吗? “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 王麻子和气的摆手:“是葛妈妈跟吕姑娘一起做成衣的买卖,知道市集这边起了冲突,让我们来看看。” 第448章 料事如神 “上回苏姑娘的点心铺子开张,葛妈妈还去庆贺过,说起来苏姑娘和葛妈妈也算熟识,这点小误会澄清就好了。” 王麻子拱了拱手,带着赌坊的另一个伙计一起离开了,只留下吕希柔站在苏草的摊位前干瞪眼。 这还不算令吕希柔最尴尬的,接下来苏草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原来吕姑娘是醉红楼葛妈妈的人啊!我和葛妈妈的确熟识,算了,就不跟吕姑娘你计较了!” 苏草大度的一挥手,坐实了她是醉红楼姑娘的名声,吕希柔气得恨不能冲上去撕碎了苏草。 然而,没有了赌坊伙计撑腰,她如今还是个落魄得人人喊打的吕家小姐,别说苏草身边比她的人还多,就算是单打独斗,她好像也打不过苏草。 更气得她一身发抖的是,买衣裳的客人先前被吓到了,站在一旁瞧热闹。 这会儿瞧见连赌坊的伙计和醉红楼的葛妈妈都要给苏草几分面子,更是愿意在她这儿挑衣裳了。 再加上苏草同样卖一百一十文钱一件,还送头花、袜子、袖套和围巾什么的,摊子前顿时围得水泄不通。 而她那边的摊子,嬷嬷替她守着,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挑衣裳。 吕希柔恨得咬牙切齿,却拿苏草毫无办法,被一堆的人指指点点,回到了她的摊子前。 她的贴身嬷嬷迎上来:“小姐,赌坊的伙计怎么走了?” “那小贱人伶牙俐齿,扯上了侯公子,他们只得说是一场误会。” 吕希柔眸子里迸出一抹狠毒的光:“嬷嬷,咱们落到这个份上,都是被这小贱人害的,我堂堂吕家小姐,竟被逼到在明珠镇市集摆摊。我不甘心啊!投靠了侯公子,就是要对付这个小贱人,可恨赌坊的人那么没用,竟不能替咱们撑腰?” “那个王麻子,就是以前我娘雇去竹筒食铺对付小贱人的无赖,他是被打怕了,才背着葛嬷嬷不愿替我撑腰,等摆完摊回醉红楼,我一定要跟葛嬷嬷说道说道,让他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开始,衣裳通通只卖八十文一件。” “雇人缝衣裳人工费不少,小姐,卖八十文要亏啊!” “我非得跟小贱人争一口气,将她做的这个成衣买卖给拖垮了。” 吕希柔不容辩驳道:“嬷嬷,听我的……” 苏草她们一担衣裳卖完了,只剩下最后几件,然后摊子前没人了,反而吕希柔那边摊子围了一堆的人在挑衣裳。 她问圆圆:“怎么回事儿?” “上钩了呗!小姐料事如神,她果然为了争一口气,做好的成衣通通只卖八十文钱一件,她的碎布是在锦衣阁拿的货,加上人工,一件合算下来差不多要卖一百文钱,卖八十文钱,一件还得赔二十文。” 圆圆眉开眼笑:“哎呀,不像咱们,在县城买的碎布都是各家布行弃在仓库不要的,半是买半是送了给老太太做人情,然后给小姐运来杏花村。还有小姐钻研出来的缝纫机做衣裳不费工夫,算起来成本只合到五十文钱一件。” 第449章 为争一口气 “咱们竹湖牌的衣裳,别说是卖一百一十文,就是卖八十文还有赚头。” 圆圆乐得不行:“奴婢觉得,这个吕小姐还真是有意思,为了跟小姐争这口气,尽往里倒贴银子。” “小机灵鬼!还不是亏你今儿演得好。” 苏草在她额上弹了一下:“好了,我们这会儿卖得差不多了,帮着你长贵嫂子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茶楼那边看看。” 沈长贵媳妇借了周大姐的摊子,离开时送了一件衣裳给周大姐,周大姐一高兴,答应以后替她占位置。 然后等苏草和圆圆帮着她收拾好空箩筐,往茶楼这边来,奇怪的是哪怕吕希柔只卖八十文钱一件的成衣,茶楼这边还是有人进进出出挑衣裳。 沈长贵媳妇不明白:“草儿,那个吕小姐卖得便宜,咱们没有降价,怎么还有人抢着来茶楼买衣裳?” “因为高档!你瞧这条街上开的是什么铺子,福祥记是大酒楼,然后赌坊,醉红楼,县城东家开的大布庄,姻脂铺子也是在县城和玉龙郡都有名号的,还有首饰铺子什么的,哪一家铺子都高端上档次。” 苏草反问她:“你说,要是哪个说这衣裳是在赌坊边上的铺子买的会怎么样?” “会被人羡慕啊!” 沈长贵媳妇眼前一亮:“说是二两银子买的,也有人信。” “这不就对了,同样的东西,卖的地方不一样,东西的档次就不一样了。况且我还让你在衣裳上缝了竹湖的牌子,我们的酸笋,酒,竹荪,凡是用这个名号的,都是极有档次的。” 苏草拍拍沈长贵媳妇的肩:“以后我在茶楼这边腾出一个小铺子,让你卖货,有了竹湖牌这个名号,以后咱们的衣裳只有越来越贵的,不用降价卖。然后,我还会画一些新款式,让祖母在县城帮着找一批好布,咱们除了卖碎布做的平价款,再做一些高端款试试。” 还能在茶楼这边腾出个位置弄小铺子卖衣裳? 沈长贵媳妇光想想都激动,一脸感激:“草儿,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带着她们好好干活儿,争取早点将铺子开起来。” 有了缝纫机,其实成衣的利润很可观,苏草本来是想投钱开个成衣铺子,然而苏家建宅子要竣工了得付一笔钱银,然后她买下了后山竹林到长清观半山腰的地,又是得将积蓄搭上了。 接下来各处生意上的分成,她都要用来投入杏花村那块地的建设,那才是她的大手笔,所以成衣铺子的事儿只得先搁浅,在茶楼门面边上腾出一个位置让长贵嫂子的成衣有地儿卖。 反正她想上新的款式将会是流行款,走量不走款,一处小铺子暂时够用了。 吕希柔摊子那儿,降价大甩卖,成衣统统只卖八十文钱一件。 锦衣阁同样料子,只是款式不一样,要卖大几百文钱,用几块布头拼凑做的衣裳也没什么,反正照样穿。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所以,连周大姐和她妹子都去替自个和家人抢了几件。 第450章 不如丧家犬 到了半下午,看着快被抢购一空的摊子,吕希柔兴奋道:“嬷嬷,咱们库房还有多少货?” “还有一小半!” 跟在吕希柔身边的嬷嬷,最清楚不过,每卖出去一件衣裳,就要倒贴差不多二十文钱。 卖出去的衣裳越多,她越是心惊胆颤。 如今不比当初有吕家撑腰,吕家倒了,她和自家小姐就是无根的浮萍,若是再搭干净了傍身的银子,那真是不如丧家犬了。 嬷嬷提醒:“小姐,咱们今儿就卖到这儿吧!” “不,要趁热打铁!” 吕希柔两眼放光:“我要挤兑得那个小贱人的成衣买卖做不下去。” “可是,这成衣买卖不光是咱们的,还有葛妈妈那边的一半。” 嬷嬷在一旁战战兢兢:“只怕全卖光了,醉红楼的葛妈妈那边不好交代。” “他们不是要对付那个小贱人吗?贴这点银子算什么!” 吕希柔到底有几分心虚,扶着腰道:“那算了,今天累得本小姐腰酸背疼的。我答应逢集出一半的货,库房剩下的货也不多了,今天就摆到这儿,嬷嬷你收摊,我去醉红楼跟葛妈妈对账。” 吕希柔浑然不觉嬷嬷担忧的眼神,她满心眼里都是将苏草踩在脚底下,逼得她早早收摊的痛快。 等她到了醉红楼,一进雅间,兴奋的跟葛妈妈道:“我答应逢集出库房一半的货,已经做到了。” “吕小姐真是能干,不愧是主子看中的人。” 葛妈妈脸色有些冷:“既如此,想来在市集卖成衣的银子,葛小姐也带来了,对账吧!” 葛妈妈拍了拍掌,然后一个拿着算盘,身穿儒衫的账房进来了,清点过吕希柔那堆钱,他霹雳叭啦打着算盘。 吕希柔在一旁埋怨:“葛妈妈,不是我说你,主子去玉龙郡了,你就该好好替他收拾收拾赌坊的下人,今儿在市集闹了那一出,他们胳膊肘尽往外拐。要不是我想出了一个降价的主意,逼走了那个小贱人,哪能出了库房一半的货?” 她这么抱怨的功夫,账房很快打完算盘,又清点过桌上的银两,并将一大半的钱银扒拉到葛妈妈这边,然后将剩下的推给了吕希柔。 吕希柔这才感觉不对劲:“葛妈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虽说我家主子不缺这三瓜两枣,但吕小姐你难道没有打听过,我家主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也从不养没用的废物。” 葛妈妈冷笑:“他让你跟苏姑娘抢成衣买卖,不是让你倒贴他的银子,还有,你今天动手打人,是想让人知道我们赌坊在仗势欺人?还是想让别人以为整个明珠镇都是我家主子的?” “赌坊和醉红楼怎么管,就不劳吕小姐多费心了!” 葛妈妈用看蠢货一样的眼光看着吕希柔,然后挥了挥手,王麻子和先前去过市集的伙计,马上从屏风后钻出来,动作粗暴将她架住拖出了雅间。 “吕家倒了,这个吕家小姐的脑子也倒了。” 人一走,葛妈妈吩咐身边的人:“去信玉龙郡给主子,说苏姑娘的茶楼快装潢完了。” 第451章 人心更可怕 茶楼铺子的装潢已经接近尾声,边儿上给沈长贵媳妇卖成衣的小铺子也腾出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茶楼很快要开张了。 苏草为了茶楼开张,真是忙个不停,好在她是跟姬墨一起开的这处茶楼,有这个玉龙郡姬家的贵公子在,她除了可以任意按着心意布置茶楼,想到什么助力也很快能达成所愿。 比如,茶楼高档雅间的桌椅,是从县城订制,雇大船运来明珠镇的。 又比如,她想要两个说书先生,和几个舞娘歌姬,姬墨也很快在试业前替她将人找了来。 在集后那几天,苏草白天在茶楼,教歌姬和舞娘一些奇奇怪怪的舞蹈,晚上回到宅子里,在桂树下乘凉时腾出空来说故事,让姬墨帮着抄录。 夏日的夜晚,苏草清亮的声音在桂树下娓娓道来,明明天气很闷热,但随着苏草高低起伏的声音,姬小公子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他咬着点心忍不住轻咳一声:“姐姐,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吗?” “或许有吧,也或许没有,但妖魔鬼怪不可怕,人心其实比妖魔鬼怪更可怕,你看吕主簿,自己跟魏伶儿不清不楚,贼赃陷害杨书生还不够,还要毒死杨书生,嫁祸到我爹头上。” 苏草想到有人继叶温良后,投靠了侯公子不停的作妖:“吕希柔要是再惹我,我就将苏家和吕主簿的恩怨纠葛全写出来,然后让她在明珠镇没有立足之地。” “这个好,小爷能写,事情又是明珠镇以前的书院,写成话本子说书一定能火了。” 姬小公子提议:“姐姐这个画皮的故事,还是不要在茶楼说,免得将茶楼的客人吓跑了。” 苏草看他一本正经在提议,一双眸子在灯火下还忽闪不定,不时紧张的瞥一眼院墙和阴暗处,不禁哑然失笑。 “是遥儿害怕吗?” “笑话,小爷一身浩然正气,会怕妖魔鬼怪。” 姬小公子起身,背着手清了清嗓子:“咳,好困,明天要去茶楼盯着夜七干活,小爷先歇下了。” 跟竹筒食铺的宣传一样,开张前三天,到处贴着茶楼试业的消息,还营造出声势,将在开业当天举办一场麻将大赛。 麻将大赛第一名的,奖赏五十两银子;第二名,奖赏二十两银子;第三名奖赏十两银子。 高额的赏金,很快让整个明珠镇沸腾了。 “麻将是什么?玩这个还能得如此高额的赏金?” “听说是跟赌坊的牌九一样,但更好玩一些,是四个人拢一处玩的。” 有人顿时忍不住插一句:“这不是赌搏吗?” “宣传单上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说这个麻将是帮着戒赌的,还有,听说试业三天不用钱,只是教人玩麻将,然后还提供免费的小吃食和冰冻甜点,每天还会挑十个麻将玩得好的,品尝茶楼的特色菜。” “苏姑娘做买卖一向公道,除了竹筒食铺,她还是竹湖杏花酿的小东家,反正不用花银子,咱们去看看又何妨?” “好啊,那咱们结伴同行……” 第452章 吃人不吐骨头 茶楼大堂是听书或表演唱曲歌舞的地方,一个一个雅间,则分隔成了麻将房。 茶楼里搁置了冰块,走进去清凉舒爽,冲着麻将大赛奖赏来的客人太多,所以由伙计领着在大堂落座排号,还能享受一盅茶楼送的免费冰镇酸梅汤。 冰镇的酸梅汤一喝下去,别提多沁人心脾了! 大堂高处木台上,一个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在说着一个叫画皮的故事,说到惊恐处,下面传来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苏草最近风头颇胜,先是成了喻家老太太的干孙女,紧接着跟她来往频频的沈玉宁,还有潘一铭和喻县令家的公子,一齐考上了秀才。 沈家酒铺的沈书生,甚至还夺得了此次大考的魁首。 明珠镇的商家私下都在议论,苏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凡是买卖跟她沾上了边,没有亏只有赚的。 牙行的少东家坐不住了,喊了祝管事带路,来见识见识苏草盘下的这个茶楼。 茶楼还是原先的茶楼,不过比先前的装潢雅致了些,然后还是有人在上边说书,只是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倒也新奇有趣。 听了让人感觉害怕,偏生不舍得起身离开。 “还是头一回瞧见,有人在茶楼里说鬼故事。” 祝公子兴致盈然:“这个苏姑娘倒也有趣,我倒盼着能见她一回。” “公子此话差矣!有哪家茶楼说妖魔鬼怪的?” 搭话的人,正是吕希柔,那天被葛妈妈赶出了醉红楼,这几天她很是惶恐不安,得知茶楼造势的那个麻将,是用来对付赌坊的,她特意混进来看看,然后就看到牙行的祝管事,陪着一个年轻公子进来,恰好还坐在她边上。 吕希柔长得还不错,她这么搭话,牙行的少东家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镇上哪家的小姐。 他问祝管事:“这位姑娘是?” “是原先吕家酒铺的,她爹是卖考卷犯了案那个吕主簿。” 祝管事这话,带着满满的轻视。 钱家和吕家就是拎不清,要跟苏姑娘对着干。 一个钱家覆灭了不够,明知苏姑娘是竹湖杏花酿的小东家,吕家酒铺子为了抢买卖,非得偷了人家的酒装自家坛子里,这下倒霉了。 吕家落败,偏生这个吕小姐还在明珠镇蹦达得欢,投靠赌坊东家,赌坊和醉红楼那地方,比他们牙行更是吃人不吐骨头。 那地方能沾上吗? 祝少东家是从玉龙郡来明珠镇散心的,做牙行买卖的,自然消息灵通,所以也知道了吕主簿科考舞弊一案的事儿。 听到管事说吕希柔是什么身份,祝公子立马倾耳听台上说书,连眼神都没有给吕希柔一个。 吕希柔气得暗暗咬牙! 这时候,恰好苏草从雅间出来,祝管事瞧见喊上了:“苏姑娘,苏姑娘在那儿!” 祝管事朝苏草的方向挥了挥手,热情的喊:“苏姑娘,苏姑娘!” “祝管事?” 苏草看清楚喊她的人,笑得如沐春风走过来:“祝管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第453章 与她素不相识 “苏姑娘这茶楼开张,要挑不少人吧?偏生忘了去咱们牙行挑人,也是,如今苏姑娘都是喻家的干孙女,瞧不上我那处小小的牙行了。” 祝管事说了几句酸话,然后跟苏草介绍:“这位是我们少东家,久仰姑娘大名,来明珠镇散心,特意来苏姑娘的茶楼看看。” 祝公子笑吟吟起身:“苏姑娘!” 苏草客气的拱了拱手,视线落在往祝公子身后躲的吕希柔身上。 “她是跟祝公子一起来的?” “不是!” 祝公子一脸嫌弃:“我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 吕希柔感觉落尽了面子,如今苏草成了喻老太太的干孙女儿,攀上了喻家那种高门大户,而她,这个县城主簿家的庶女,成了人人喊打的那个。 祝公子落了她的脸,她眼神怨恨迎上苏草的目光:“怎么,茶楼试业我不能来?你们茶楼打开门不是做买卖的?” “能来,吕姑娘请自便!” 说完这句,苏草怜悯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是真的同情这姑娘,那天晚上说画皮的故事时,她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吕希柔要是再来招惹她,她就将吕主簿跟她爹还有杨书生的过往编成故事。 她当时真是随口那么一说,偏生小公子护姐心切,非得缠着姬墨将这段案子编成了一个故事。 吕希柔不来茶楼招惹她也罢,这会儿出现在她面前,在暗处的小公子瞧见了,怕是要使大招。 小公子一旦犯起犟来,她是拦不住的,到时候丢人的只会是吕希柔。 祝管事热情相邀:“我家公子这次来找苏姑娘,是来谈谈有什么能一起合伙做的买卖,地皮屋子的买卖也行,苏姑娘要用些丫鬟婆子,我们牙行也能帮得上手。” “别说,我还真有一桩买卖要找祝管事,恰巧祝管事带祝公子来了,只是这会儿麻将房满了,也没处儿说话……” 苏草有些为难,祝公子对她说的很有兴致,忙道:“无妨,姑娘要是不嫌吵,咱们先在这儿聊聊是什么买卖,然后如果合适,等姑娘闲时,祝某再来找姑娘,我会在明珠镇留些日子。” “也好,我就长话短说……” 苏草将南山书院选址在杏花村的事情说了,并且告诉祝公子,她圈了自家后山到长清观半山腰的地和大片竹林。 “这块地风景雅致,背靠长清观和新书院,面朝明珠湖。” 能说服南山书院顾院长将地圈在杏花村,这让祝公子太惊讶了,然后在这件事情定下来后,苏草能迅速的圈一大块地,他更是惊讶不已。 他有点明白苏草的意思了:“南山书院附近的地皮,的确很值钱。苏姑娘是想让我买下这块地?” “不,祝公子会错意了!” 苏草摇头:“我是说准备在这块地上建一个依山傍水的渡假村,以后书院学子的家人来探亲,以及来杏花村游玩的人,都能有个雅致的住处。然后还有,我打算在渡假村外建一条街,售卖杏花村的各样特产,以及提供各种美食和稀奇物件。” 第454章 同情这位姑娘 “我这么努力说服周院长将书院选址在杏花村,就是因为我们杏花村风光秀美,我打算将杏花村打造成一个沐休时游玩的假期胜地。相信以祝公子的眼光,会知道这块地皮能创造的价值。” 苏草正色道:“我跟祝公子说这些,是问问祝公子是不是有投资我这块地皮建造的意向?以投入钱银的多少入股,等以后得到收益再分红。祝公子意下如何?” “入股?就是一起合伙做这个买卖吧?倒是个新鲜的说词,苏姑娘说的这个买卖也的确是有些意思。” 祝公子眸子里闪着精明的光:“此事事关重大,一来我要去杏花村看看,二来我还要捎信回玉龙郡,将这事儿禀报我父亲,再行定夺。” “那祝公子再好好考虑吧,目前我手头上有潘少东家,沈家铺子,还有喻公子都要入股的,顾会长也有这个意思,玉龙郡姬家已经答应我要入股了。接下来,我还能招募村民入股,或者邻村也能参股。我是看祝管事为人好,又得知祝家做生意有章法,才跟祝公子提入股一事。” 祝公子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从她一说地皮开始,他已然有分一杯羹的心思,苏草说不打算卖地皮,他已经感觉遗憾了。 说完让他入股的意思后,苏草马上又提到她有很多入股的方式,甚至连姬家都要入股,祝公子有些急了。 饶是他再圆滑,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也答应苏草会一起去杏花村看看。 坐在边儿上的吕希柔,已经是惊得不轻了。 她明显感觉到,苏草在这场谈判中,已经隐隐占了上风,更让她惊奇的是,苏草能拉拢那么多人为她所用。 一个能跟牙行少东家谈买卖游刃有余的人,难怪那天在市集略使了些计谋,已经让她败得一塌糊涂。 她一向瞧不起杏花村。 杏花村竟是新书院选址的地方? 那苏家以后…… 吕希柔心思涌动时,这时候木台上的说书先生一拍快板,结束了画皮的故事。 “讲完了刺激的,各位,下面接着说一桩喻县令青天大老爷审过的公案,话说这事儿就出了咱们如今的明珠镇的书院,那会儿南山书院的周院长还在明珠镇书院做夫子,事情要从他三个学生之间的恩怨说起……” 等吕希柔反映过来,已经晚了! 说书先生说与苏学子的夫人勾搭的书生姓吕,下边的人都纷纷猜上了:“可是吕家酒铺的幕后东家?” “杏花村姓苏的人家,那个被害的书生是不是苏姑娘的爹爹?” “原来吕家是偷了苏家的酒方子,也难怪吕家酒铺子没开多少年头,只有沈家酒铺那才是明珠镇的老字号。” “那个魏伶儿真是不要脸,先是勾搭了他表哥,然后害惨了苏学子。” “说错了!分明是魏伶儿和吕主簿为了谋夺苏家的酒方子,才合伙做下这个局。” “可怜了苏学子,一生背着犯大案的罪名,幸好科考舞弊一事牵出了这桩公案,还了苏学子清白。” 第455章 你不会被打死 “最可怜的是杨学子,好好的断送了前程和性命……” 众人无法想像,吕主簿当初抢酒方子也就罢了,还彻底毁了苏忠贤,让他一辈子背上恶名,更是狠心毒死了杨学子。 他踩着别人爬上主簿的位置,还偷拿了人家的酒方子发财。 这样的人,简直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 说书先生在上边写,下面的人个个恨不得撕碎了吕希柔。 知道吕希柔就坐在旁边的,祝管事和祝公子看她的目光满是嫌恶,像是在看粪坑里的蛆虫。 “你们听到没有?前儿市集上,那个吕家庶小姐,推了人还想讹诈人家小姑娘,这样的坏女人,该赶出明珠镇去。” “犯案的家人,赶出明珠镇去。” “下次她敢出来摆摊,咱们砸了她的摊子……” 吕希柔被周围愤怒的声音吓傻了,众人从吕主簿想到她这个还在明珠镇的吕家庶女身上,甚至发展到要打砸摊子,然后还有人说要悄悄堵了他暴打她。 吕希柔脸色发白,在祝管事主仆嫌恶的目光中,蒙上头纱跌跌撞撞跑出了茶楼。 她一走,祝公子探究的目光落在苏草身上:“苏姑娘真是好手段,得罪谁也别罪苏姑娘。” 苏草:“……” 她都瞧见了二楼雅间小公子探出来的小脑袋,分明她很无辜,那天晚上真的只是提了一嗓子。 既然祝公子非这么以为,苏草也毫无办法:“那祝公子现在后悔入股还来得及。” “不,祝某打听到了,苏姑娘对身边人很好。” 祝公子倾身:“我想成为苏姑娘的身边人。” 这话什么意思? 想抢阿墨的媳妇儿,确定不会被她家小公子打死吗? 苏草感觉到了二楼雅间透出来隐隐的威压,幸好祝公子感觉他的话有些不对,忙补充着解释一句。 “我是说,想成为跟苏姑娘一起做买卖的人……” 报名参加开业那天麻将大赛的,苏草本来只想每个雅间置放一个人,教他们怎么打麻将,但是对于好赌的人来说,麻将的吸引力远远比她想像的要厉害。 一沾上桌子,知道怎么玩麻将,便不愿意下桌了。 苏草不得不再次立下一个规矩,学会了玩麻将的人,可自行买一副麻将回去找人陪着练手,雅间要腾出来给还在大堂等侯的客人。 当然,开业前酸梅汤和小吃食可以免费提供,但麻将是不能免费赠送的,要花钱购买。 竹子和普通木头的二两银子一副,檀香木和梨花木的要卖五两银子一副。 麻将价高,但谁都想得开业那天得到五十两银子的奖赏,就算得不到头名,得个第三名也好,所以还真有人愿意拿银子买麻将。 祝公子跟苏草谈完杏花村渡假村的事儿,约定等苏草得闲一起去杏花村看看,在雅间玩了几圈麻将,也花五两银子买了一副檀木的,说要拿回去琢磨琢磨。 麻将售出的行情,让苏草看到了希望,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她兴冲冲进了雅间。 第456章 接了她的招 “姬公子,能不能让夜七捎信回杏花村,再让青九他们做五十副麻将送来。” 夜七一阵无语:“臭丫头,你掉到钱眼里去了吧?” “喊错了!” 苏草笑吟吟回敬夜七:“我以后是姬公子的人了,请喊我一声主母。” “还主母?真是脸皮比城墙厚!主子你看她……” 夜七的控诉,让姬墨牵动了一下嘴角,然后训他:“以后不许对丫头无礼,回杏花村喊了原先的木匠上山,让青九帮着建一个麻将作坊。” 苏草得意的瞥夜七,然后手撑下颚趴在桌上:“那这个作坊算是咱们合伙的?” 姬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目光柔和:“你的!” 姬墨既然说麻将作坊是她的,苏草拉着姬墨要抽离的手握住,脸顺势贴在他手背上。 小丫头真是脸皮太厚了! 姬墨只感觉手被她的脸烫到了,沉声哄她:“放开!” “不要嘛!” 苏草抛给夜七一个得意的小眼神:“听到没有?你家主子说了,麻将作坊是我这个当家主母的。青九帮着建好作坊后,麻将作坊交给大壮管就行了。” 夜七:“……” 简直没眼看了! 他家主子一定是晕了头,才会无节制宠着这种小丫头,任她冒犯。 姬小公子捂住有些羞涩的一双眼睛:“遥儿还是个宝宝,遥儿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茶楼开业的日子快到了,去过一趟玉龙郡的侯公子,也回了明珠镇醉红楼。 葛妈妈沏上一壶冰镇花茶,恭敬的搁在桌面上。 “主子这趟去玉龙郡,可有收获?” “姬家玉料另有来源,从西边购进只是个幌子,干爹那边要我拉拢玉龙郡的商家为他所用,玉料的事情不能给姬家一个警醒,暂时不好对姬家动手。” 侯尘眉头微蹙,但在尝到一口冰镇花茶后,顿时感觉到了沁心的凉意。 “明珠镇这种小地方,怎么会有冰块?难道哪家建了冰窑?” “茶楼那边买来的。” 葛妈妈迷惑不解:“说来也奇怪,大热的天,茶楼竟有源源不断的冰块?所以自从茶楼试业已来,已经抢走了咱们赌坊和醉红楼大半的买卖。” “除了冰块,苏姑娘钻研出了一种赌搏的新玩法,玩麻将,东西属下和冰块一块儿弄了来。” 葛妈妈命人将麻将取出来,跟侯尘大概说了一下玩法,然后继续禀报:“她那茶楼除了冰块和麻将,说书的讲故事也离奇得很,还有唱的曲儿更是新奇,通俗易懂,很合人脾味,姑娘们的舞姿也奇奇怪怪,将咱们这边的客人全抢了去,属下这两天就等着主子回来再行定夺。” “还真是有趣!本公子对这小丫头愈发有兴致了。” 侯尘听到自己被苏草抢了生意,不禁笑得诡异莫测:“她出的招,本公子接了就是,挑个中好手玩这个麻将,然后茶楼开张那天,本公子亲自去会会她。” “是,公子赌技一绝……” 葛妈妈正要吹捧一下自家主子,然后外边传来叩门声:“葛妈妈,那个吕姑娘听说主子回来了,让奴婢帮着来通传,说要见见公子。” 第457章 你个蠢护卫 不是有人提起吕希柔,侯尘还差点忘记了这个女人。 他问葛妈妈:“成衣买卖那边如何了?” “她如此蠢笨,哪会是苏姑娘的对手?” 葛妈妈将市集那天的事儿说了,然后又禀报:“更令属下失望的是,她不避着苏姑娘,还偏去招惹她,跑去了茶楼,结果人家苏姑娘将吕主簿跟苏家的恩怨编了个段子,她就成了明珠镇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现在她要敢在市集摆摊,一准儿会被人打死,这两天她藏在租住的宅子里不敢出门。” 葛妈妈轻哧一声:“不过是枚没用的棋子,属下以为能抹去了。” “不,吕希柔这枚棋子还有大用处。” 侯尘嘴角噙着一抹玩味:“喊她进来,本公子见见她……” 竹湖茶楼开业当天,很多学会了玩麻将的人,都是冲着茶楼的麻将大赛而来,高达五十银子的奖金,这是一笔巨款。 谁能不动心? 除了好玩的麻将,茶楼里边唱的曲儿也是怪好听的,听着那调调都能跟着哼几句。 还有,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那叫一个精彩刺激,绝不是以前茶楼里那种听腻了的段子。 更别提,还有姑娘们的舞姿也让人耳目一新。 茶楼里凉快得很,这个天气进来躲一躲,喝上一杯特色冰镇果汁,沁人心脾的凉,是消暑的好地方。 除了特色点心,饮点,还有美味酥香的樟茶鸭等等特色美食。 开业那天,茶楼没来得及开门,已经有人络绎不绝往这边赶来。 他们这些人,有些是为了参加麻将大赛,拿高额奖金,剩下的大半是为了瞧热闹。 一会儿来庆贺开业的,还会陆续赶来。 如果这么多人一起涌进茶楼,茶楼会被挤爆了。 这样的盛景,出乎苏草的意料之外,难免没有人赌坊和醉红楼的人进来混水摸鱼,所以要控制开业当天的客流量。 苏草吩咐圆圆:“你吩咐下去,在茶楼外摆几桌麻将,三局两胜,才有资格进入大堂侯选,再依次进入雅间参加麻将比赛,然后在外边瞧热闹的有冰镇酸梅汤喝,要进茶楼听曲听说书看跳舞看麻将赛的,今天的门票是五十文钱。” “进茶楼还要门票?” 被自家主子警告过一回,夜七不敢喊苏草臭丫头了,他在一旁撇嘴:“没听说进茶楼还要收门票,以后还有人进咱们茶楼吗?” “你个蠢护卫!” 圆圆叉着腰横眉冷对:“有钱你不赚,不赚钱拿什么买吃的,怎么有樟茶鸭吃?茶楼里搁的冰块不用钱啊?雇听曲的、说书的,还有舞娘,这些不用钱啊?茶楼里边凉快,收几个门票钱怎么了?消暑盛地它不香吗?” 苏草:“……” 谁阻止她赚钱,让圆圆没有樟茶鸭吃,都会是圆圆的敌人。 夜七这回是踢到铁板上,逼得圆圆将随口从她这儿学的话用得那一个溜。 苏草想打个圆场,坚决支持拥护她的姬小公子也举双手赞成她的决定。 “小爷的姐姐说得对,小爷的姐姐最厉害。” 第458章 关门打狗呗 姬小公子还拿小眼神瞪夜七:“你去帮着姐姐守门收门票钱,要是少收一个子儿,罚你一个月月俸。” 夜七求助的看向姬墨。 结果,他家主子连眼神也不给他一个,目光一直凝在苏草身上。 为了他的月俸,夜七只好默默的挪到门边,为即将开业的茶楼做准备。 进茶楼听书听曲儿,要收五十文钱门票,劝退了一半来竹湖茶楼的人,听到在外边瞧热闹,也有免费的冰镇酸梅汤喝,就都留在了外边。 然后,那些有钱想进茶楼消费的,也不在乎这五十文钱,将钱交给夜七,进了里头凉快。 也有那想混水摸鱼的进茶楼的。 夜七是什么身手? 分分钟能抓了将人丢出来。 麻将大赛有序的进行着,外边三局两胜的人,由圆圆引着免费进入茶楼。 有人欢喜有人愁! 能进去比赛的兴奋不已,不能进去的怅然若失。 门口麻将桌边挤得人山人海的,圆圆不得不划了一条线,规定玩麻将的人不能插话,不能越线。 “侯公子,侯公子来了!” “侯公子好厉害,一把就扶牌了!” “又赢了,已经赢了两局,能进去了。” “不是,他都赢了两局,怎么还打?” “不管输赢都是他进茶楼,他这是还想再赢一把……” 苏草巡视完井然有序的内堂和雅间,一出茶楼,就听到人群里传来阵阵欢呼声,然后圆圆急得在人群外直跺脚。 她走过去,扯了一下圆圆的袖子,悄声问:“怎么回事儿?” “小姐,是赌坊的少东家来了。” 圆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已经连胜了两局,有了进茶楼的资格,但奴婢总觉得他赢得太容易了,跟他玩麻将的那几个人,瞧着挺面熟的。” 苏草于是顺着圆圆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跟侯尘一桌玩麻将的人,有一个赫然是王麻子。 “跟他玩牌是赌坊的人。” 苏草若有所思:“麻将是用来对付赌坊的,这几天茶楼即将开业,麻将大赛设置高达五十两银子的头名奖赏,已经牢牢吸引住了明珠镇赌徒的目光,大家都攒足了劲钻研这个麻将,咱们算是抢了赌坊和醉红楼的买卖。” “那就是说,侯东家这是冲着咱们来的。” 圆圆有些担心:“小姐,他是不是为了那五十两银子的头名奖赏来的?那咱们怎么办?” “是为了那五十两,更是为了赌坊和醉红楼的名声,想掰回一局来。” 苏草接话:“我们定的规矩,也没说不能是跟相熟的人一起玩麻将,他是按着规矩来的,能怎么办?” 圆圆替苏草出主意:“那将他给赶出去?” 敢将侯尘赶走的人,也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猛人圆圆。 苏草摇了摇头:“不妥!” 就算赌坊安排再多的人参加这次的麻将大赛,也不可能个个进入决赛,茶楼里还有几轮在等着侯尘。 雅间里她和姬墨也做了安排。 苏草冷笑:“他既来了,那就关门打狗呗!” 第459章 总是暗藏锋机 最后一把麻将,侯尘以三局三胜的成绩,完败他那一桌的对手,胜利获得了进入茶楼的资格。 整个过程,不费吹灰之力! 赢了最后一把,他已然起身,阴鸷的眸光落在跟圆圆站在一处的苏草身上。 “苏姑娘设定的这个麻将大赛很是有趣,本公子来凑个热闹,苏姑娘以为如何?” 该来的总是要来! 苏草心里狂翻了个白眼,面上客气疏离拱了拱手:“来者是客!侯公子这个赌坊东家,能来茶楼,竹湖茶楼当真是蓬荜增辉。” “侯公子已经赢了,还请移贺到内堂,将位置让给别的想参加麻将大赛的客人。” 侯尘眸子闪了闪,全然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抢了赌坊和醉红楼的买卖,还能趁着他出现在茶楼,顺势踩一脚。 话里话外说他这个赌坊东家会来茶楼,是在宣告竹湖茶楼更胜赌坊和醉红楼一筹啊! “苏姑娘好胆魄!” 侯尘阴阳怪气笑了笑,然后大步朝茶楼内走去,他身侧还跟着携了贺礼来的葛妈妈。 一主一仆进门时,还瞥了一眼夜七。 茶楼里有个身手很好的圆圆,还有夜七,甚至在长清观的青九,也被姬墨喊来盯着雅间。 为了茶楼的开张,一切布置得井然有序。 再说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玉龙郡地界,姓侯的总不至于要打砸茶楼吧? 当然,苏草虽处变不惊,但侯尘这个危险份子出现在竹湖茶楼,还是要多盯着他一点,所以苏草借着给他带路进茶楼,顺势就守着跟他一起在大厅里听曲儿。 侯尘对于苏草安排他在大厅侯着,等着下一轮进入雅间,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在饶有兴致听曲。 一曲毕了! 他侧目微睨苏草一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苏姑娘这儿唱的曲子很是有些意思,也难怪这两天醉红楼的客人,都不愿意来听楼里的姑娘们唱曲了!” “做买卖也要与时俱进,老是些陈腔滥调,未免泛善可陈。” 苏草暗藏锋机:“侯公子以为呢?” 她这已经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了,就是想摸清楚侯尘的来意,紧跟在她身侧的圆圆,感受到气氛压迫,已经紧张得像只炸毛的小刺猬。 幸好,有伙计端了一杯品镇果汁上来,圆圆忙顺势将果汁搁在桌上,然后气氛似乎缓和了些。 侯尘诡异的抽搐了一下嘴角,这才回应苏草一句:“苏姑娘所言极是!只是,听说前两天,茶楼说书了当年明珠镇书案一桩公案,可有此事?” “侯公子说的是吕主簿抢人酒方子,然后又嫁祸我爹,毒死同窗那桩公案吗?我感觉这桩公案曲折离奇,让人写下来警醒世人,有何不妥?” 苏草沉着应对:“侯公子这趟来茶楼,莫非是为了替吕小姐抱不平?” “警醒世人?” 侯尘目光里透着一丝玩味,说出一句让苏草琢磨不透的话:“苏姑娘和你爹的感情很要好?” 这话什么意思? 苏草反问:“难道侯公子跟你爹的感情不好?” 第460章 别试探奴家 哪怕茶楼内再凉快,葛妈妈在一旁听着,脊背都要冒汗了,这个苏姑娘难道不知道侯公子是异姓王的私生子吗? 身世的事情,一直是侯公子的逆鳞! 葛妈妈生怕自家主子会一怒之下拆了茶楼,幸好雅间有人输了垂头丧气出来,有伙计过来喊号,要轮到侯尘上场了。 侯尘起身,阴侧侧的目光落在苏草身上:“苏姑娘可要与侯某赌一局?” 苏草以为他说的是玩麻将,忙道:“不了!麻将大赛的奖赏是为茶楼来的客人所设置,侯公子玩得开心。” 侯尘盯紧了苏草,不死心:“若本公子非要跟苏姑娘赌一局呢?” 姓侯的跑来茶楼,难道是为了跟她赌一局? 他是为了玩麻将而来,她会信吗? 苏草见招拆招:“那就等侯公子赢了头名再说吧!” “苏姑娘会愿意跟侯某赌这一局的。” 抛下这句话,侯尘跟着伙计进了雅间,葛妈妈紧随其后做看客。 等雅间的门合上,苏草总算不用面对侯尘这个阴阴怪气的家伙,跟圆圆吐槽一句:“这家伙有病,你让青九盯紧了,看他和葛妈妈要玩什么花样。” “奴婢明白!” 圆圆朝雅间那边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动作:“输什么也不能输阵!他要趁着咱们茶楼开业出风头,赢走那五十两银子,给赌坊和醉红楼造势,门儿都没有。” 麻将的推行,不过才几天的功夫,苏草以为,就算第一批买了麻将的人有赌坊那边派来的,再怎么琢磨,侯尘也不会精通麻将的玩法。 还有,茶楼与赌坊和醉红楼紧邻。 侯尘和葛妈妈派了眼线盯着茶楼这边,她也从王麻子那儿得知,侯尘是昨儿才回的明珠镇。 所以,就算他彻夜不眠琢磨麻将,也不会拿了那五十两冲上头名,让赌坊将茶楼的风头踩下去。 她让圆圆叮嘱青九多盯着点,是猜不透侯尘突然出现,还参加这个麻将大赛的意图是什么。 然而,接下来,确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因为接连三局,进了雅间的人皆是垂头丧气出来。 青九过来禀报苏草:“苏姑娘,那个赌坊的侯公子,一连赢了三场,次次都是三局三胜。” “他是怎么做到的?” 苏草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吩咐青九:“你继续盯紧了他,一会儿进去借口将葛妈妈喊出来,说我有事情跟她谈。” “苏姑娘是怀疑醉红楼那个女人?” 青九想说一直盯紧了葛妈妈,但苏草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兴许侯尘身边,的确有能人异士呢? 他进了雅间后,一会儿葛妈妈从里边出来,找上苏草:“苏姑娘有事找我?” “的确是有事情找你,上回从你手上赎回苹儿,还欠下你一个人情。” 苏草问她:“不知道南山书院新址选在杏花村的事儿,葛妈妈可知道?” “苏姑娘就不用试探奴家了!” 葛妈妈玩着手,噗声笑了:“苏姑娘不会真以为,牙行祝少东家出现在明珠镇,是为游山玩水而来吧?” 第461章 尘埃落定 “这么大的事儿,整个玉龙郡都传遍了,杏花村那边已经动工,我如何会不知情?杏花村以后怕是要比这明珠镇还热闹。” 葛妈妈打趣:“怎么苏姑娘是有买卖,要拉拢醉红楼和赌坊入伙?” 苏草喊葛妈妈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支开她,让侯尘那边孤立无援。 这会儿也就顺着她的话扯下去:“醉红楼和赌坊要是开在杏花村,那周院长得扒我一层皮,看在葛妈妈当初高招贵手,让我赎了苹儿的份上,若是以后街市建好了,要开个脂粉或首饰铺子倒是可行。” 葛妈妈接话:“苏姑娘的提议,我还真有些兴致……” 两人在大堂喝着冰冻果汁说话,这时候去打探消息的圆圆,面如菜色出来了:“小姐,侯公子赢了,说若是小姐与她玩一局麻将赢了他,这五十两头名的奖金不要了。” 圆圆一脸期待看着苏草,还在宽袖下握了握拳头,苏草知道她的意思,今天的头名五十两,被谁赢了去都可以,唯独不能是赌坊。 若是侯尘赢了,就等于为赌坊和醉红楼造势,谁都知道侯公子赌技高超,会让她好不容易抢来茶楼的客人,重新对赌坊那边起了兴致。 苏草还偏不信了,她这个玩麻将溜的人,玩不过一个刚上手的菜鸟。 “既然侯公子盛情相邀,那恭敬不如从命!” 苏草往雅间去,圆圆总算暗暗吁了一口气,她心疼的那五十两银子终于能保住了。 因为近来这段日子,不管是谁跟苏草玩麻将,哪怕是姬公子和小公子,也讨不到便宜去,总是苏草赢得多。 苏草一进了雅间,侯尘坐在桌前微睨她一眼:“苏姑娘,我说了,你会愿意跟侯某赌这一局。” “侯公子真是料事如神,看来已经笃定一定可以赢了我。” 苏草不甘示弱:“要赌这一局也无妨,为了公平起见,雅间不许人观战,然后一起对奕的人选,由茶楼在侯选客人里抽号选取。” 其实,苏草设定的这个规则,对侯尘不利。 因为茶楼说是抽号选取,这几天对客人的大概情况也摸得很清楚,可以选相熟的,避开有可能是赌坊和醉红楼安排的人。 令苏草出乎意料的是,这样苛刻的条件,侯尘竟然点头应下了。 牙行的祝公子,也在开业这天来了,他买了一副麻将回去,可惜来晚了,麻将大赛已然结束。 反正陪着玩的人,不用太厉害的身手,苏草就挑了他进雅间。 然后还挑了一个开业三天,一直都有来玩麻将的赌徒,以前他是赌坊的常客,这个麻将吸引住了他,几天没进赌坊了。 苏草判断他应该不会是侯尘派来茶楼的人,就挑选他入了雅间。 人选已经定下了! 雅间的门合上,苏草怕侯尘记牌,先一步将麻将给扶乱了,然后再堆砌。 一柱香过后,侯尘扶了一把牌,最后见鬼的三局两胜,苏草赢了一局,侯尘赢了两局。 “尘埃落定!” 第462章 你会一直护着我 侯尘玩味的看着气急败坏的苏草,倾身过来:“苏姑娘,你注定了要落在我手里,你注定了是侯某的手下败将。怎么样,你可还有底牌跟我赌上这一局?” 苏草:“……” 赢了就赢了! 这姓侯的也太嚣张了吧? 苏草正在琢磨着,若是姬墨来对付他,可有胜算,然后雅间的门突然吱呀一下推开了,一个清秀瘦弱的男子进来。 “小姐,这一局,我替你来赌吧!” 这人谁啊? 看着有些面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侯尘身手邪门得很,不管这个突然进来的人是不是能赢他,死马当活马医呗! 苏草让了位置给他,男子气定神闲坐下来。 令她意外的是,侯尘面对这样一个清秀瘦弱的男子,竟像是如临大敌…… 二楼雅间内,姬墨和姬小公子在棋盘上对奕。 “遥儿有些不明白,异姓王的那个私生子侯尘,是为了试探阿墨和遥儿而来。” 姬小公子落下一子,抬起小脑袋:“为何阿墨还会让章三出手摸牌?玉龙郡姬家的公子爷身边,有几个高手不足为奇。但章三在江湖上名声显赫,哪怕姬家再厉害,他这种有江湖高手也不会投靠玉龙郡一个商家吧?” “遥儿长进不少!” 姬墨看他一眼:“你猜得没错,抛出章三,就是为了让他往京城猜。” 姬小公子捻着棋子直起了身子,惊道:“那这样一来,阿墨和小爷的身份不是就暴露了吗?” “你以为能瞒得住,从喻老太太认下她做干孙女,从我们跟着她出现在明珠镇,侯尘早已起疑了。” 姬墨淡然落下一子,提醒他:“他这次突然去了一趟玉龙郡,听说去过府衙大牢。” “吕主簿秋后问斩!” 姬小公子猜到了:“他是为了查姐姐的身世,去见了吕主簿?不好,县衙喻家老太太坐镇,侯尘插不上手,但是玉龙郡府衙却有异姓王的人。阿墨,他是不是要对姐姐下手了?” “没那么快,他见不得光,不会在茶楼开业时下手。” 姬墨安抚完紧张的小公子,并告诉他一个消息:“前两天京城捎来密报,秦家二公子要动身来玉龙郡探亲,喻老太太大寿秦家的人没有亲自来玉龙郡贺寿,不时不节的探什么亲?” 事关苏草,姬小公子反应很快:“是喻老太太给秦家捎信了?” “嗯!” 姬墨推断:“京城局势复杂,秦家不会让丫头卷进皇室斗争中,应该会为她编造一个身世,遥儿,我们要做的,是在秦家的人出现前震慑住侯尘。” “遥儿明白了,阿墨你做了部署,青卫和章三才会相继出现在明珠镇一带。” 姬小公子第一次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姬墨,想开口问他什么,终于将话给憋了回去,只是撑着下鄂趴在棋盘上一副懵懂的模样。 “阿墨,你会一直护着我和姐姐的,是不是?” 屋子里静寂无声,回应他的,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 第463章 赚钱娶美娇娘 赢了! 那个苏草感觉面熟的人赢了! 一连两把都是他扶牌,最后一把更是不用等人出牌,摸了个清一色,完胜侯尘。 侯尘连招架之力也没有,已经败惨在他手下,他脸色阴沉,手上的一块麻将捏成了木屑子。 “侯公子,你注定要落在我手上,你注定了是我手下的手下败将。怎么样,你可还有底牌跟我再赌一局?” 苏草用他的原话反唇相讥回去,然后眯眼笑:“输了就是输了,难道侯公子输不起吗?” 赔玩这一局的祝公子,头上都开始冒汗了,这小姑奶奶到底要干什么,坐在雅间的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侯尘啊! 他现在开溜还得来及吗? 一瞥上侯尘黑成焦炭的脸色,祝公子知道溜了会毙命,只能坐如针毡,也不敢挪动一下。 雅间内压抑到快喘不过气,出乎意料,侯尘阴阳怪气道:“注定要落在你手里?苏姑娘,侯某输得起。” “输得起就好!” 苏草往他面前摊开手:“竹湖茶楼的规矩,破坏了照价赔偿,侯公子捏碎一块麻将,整副牌不能用了,请付五两银子,谢谢!” “给她五两银子!” 侯尘像是被气笑了,取了一张银票丢在桌上,然后深深看苏草一眼,带着葛妈妈离开了茶楼。 他一走,祝公子差点摊倒在地:“姑奶奶,你要不要玩这么大?” “不玩这么大,怎么赚到五十两银子。” 苏草拣起丢在桌上的五十两银票:“赌坊侯东家赞助了竹湖茶楼麻将大赛五十两银子。” “不对!” 苏草看一眼不动声色的瘦弱男子:“你喊我小姐,你到底是不是我们茶楼的人?” 章三:“……” 这就是公子看上的女人? 敢和侯尘扛上,倒有几分胆魄,勉强配得上他家主子。 “是!” 他点头:“是公子派我来帮着玩一把这个麻将。” “那太好了,我连头名的奖赏也省了,等于说还赚了五十两。” 苏草将五十两银票往兜里塞,眼睛却盯着章三:“我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你?在哪儿呢?哪儿呢?让我想想……” 尽管她记忆力惊人,仔细将脑海里见过的人搜了一圈,印像中还是没有一个这样瘦弱的男人。 她还要再想下去,祝公子打断她:“苏姑娘,我只想赚银子娶美娇娘,今天在茶楼受了惊吓,你总该有些表示吧?” “那个,你上回说杏花村建什么渡假村的事,我去信往玉龙郡,我爹说可以投你这个买卖。” 祝公子很心急:“茶楼开业忙完,是不是明天能动身去杏花村看看了?” “过两天吧!” 苏家的宅子已经竣工了,姬墨从县城订制一批桌椅进茶楼时,苏草也付了钱一并订制家私物什送去了杏花村。 沈玉福刚刚来茶楼庆贺,说苏忠贤托了沈瘸子捎信,找逍遥道长算了褂,过两天是良辰吉日,宜吉庆宜搬迁。 苏忠贤的意思是请乡亲们吃顿好的,好好办一场搬家宴。 第464章 闺女翅膀硬了 到了苏家搬迁宴那天,苏忠贤早早的就站在宅子门口张望,石板道上没有等来他等的人。 “草儿那臭丫头,搬迁宴都不知道提前赶回来。” 苏忠贤气得顿足捶胸:“她现在成了喻老太太的干孙女,尾巴翘上天了,快不认识我这个当爹的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不在明珠镇赚银子,你家这宅子能建起来。” 苏草家建宅子这段时间,苏海的伤也养好了,不用拐杖也能下地走路,苏忠贤不停的在门口张望,苏海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跟出来瞧瞧。 “松子娘听月娥说,她在赌坊边上开了个大茶楼,前两天才开张,想来是茶楼的买卖忙。” 苏海帮着苏草说话:“要按我的意思,你吉时先搬进去,等一会儿上门来庆贺的客人都来了,草儿也从明珠镇赶回来了,这么大的日子,她总能抽空回一趟杏花村。” “闺女翅膀硬,快飞走了!” 苏忠贤酸溜溜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看着到了吉时,只得听苏海的,一脸落寞搬迁进宅。 说是搬迁,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搬。 新宅子建好后,苏草前些天从县城订制了一批新家具运来杏花村,原先的那些半旧的几件,都送了苏海家。 他要搬的,也就是自己和苏草的铺盖。 让常婶子帮着将苏草的东西搬进新宅子,然后苏忠贤在门口放了鞭炮,紧接着帮着办搬迁宴的沈大山,带着人上门来帮忙。 其实苏忠贤真是错怪了苏草,沈大山他们上门帮忙时,苏草已经回了杏花纣。 明珠镇那边,一早点心铺子才开门,沈玉福就找上门来。 “草儿,今天搬迁宴你回杏花村吧?” 苏草将要带回杏花村的东西捎上了,打算拿些新出炉的点心就动身,这会儿沈玉福找上门来。 “回啊!” 苏草奇怪:“玉福哥怕我搬迁宴忙着做买卖不赶回去吧?” 沈玉福咧嘴笑了:“这不是苏叔叔怕你忙着生意忘了回去,特意交代我来喊一声。” 苏忠贤托沈瘸子捎话时,还说了草儿要是不赶回去,以后没她这个女儿,但沈玉福这种买卖人知道什么话该捎,什么话不该捎。 他点到为止,苏草就知道自己一直呆在明珠镇很少回村,是有些日子没陪苏忠贤了。 让沈玉福帮拎着点心篮子,一路往码头去:“我家建屋子住常婶子家太挤了,海叔又养着伤,这回宅子建好,以后我多在家住些日子。” 苏草约了牙行的祝公子看地皮,所以等她和沈玉福到了码头,祝公子已经在等着。 上了沈瘸子的船,一路快到杏花村时,阳光投射在波光鳞鳞的湖面上,杏花村绵延的竹海尽收眼底,更远处,青山如黛。 船泊近码头,祝公子感叹:“杏花村当真是美景如画,此处清幽,灵山秀美,也难怪能入得了周院长的眼。” “每年摘花节的时候,才是杏花村景色最美的时候。” 苏草踩在前边的石板道上引路:“玉福哥,你先去我家跟我爹说一声我从明珠镇回来了,我带祝公子先去长清观,一会儿回家。” 第465章 他是小肥羊 在沈玉福心里,苏草已经是他家的人,让他跟牙行的少东家独处,本来他是不放心的。 但苏草身边的那个圆圆,是喻家老太君给的人,她在市集上闹的那一出,还有点心铺子开张那天敢拦赌坊少东家,小丫头就不是个简单的。 沈玉福迫不急待看看苏草家的新宅子,有圆圆在,他放心的往苏家去了。 沿着溪涧旁的石板路蜿蜒而上,竹林清幽的气息扑面袭来。 一路上不时有水流瀑布溅到石板道上,走在路边的树荫下上山,十分凉快舒爽,不时有鸟儿从山林里扑簌着飞出来。 越往上走,风景比山下更胜一筹。 到了半山腰的地方,苏草停下:“从此处一路往下延展,到我家后坡竹林,这一大块地皮,就是我以后要建渡假村的地方。再往上,就是长清观和正在建的南山新书院,祝公子可要往山上看看?” “久闻长清观的是古寺,既然来了半山腰,自是要去看看,还请苏姑娘引路。” 韩建造师和周监工扎根在长清观,先是安排人砍伐竹林,然后再清理植被挖地基动工。 苏草带着祝公子出现时,看到的是一片热闹烦忙的景象。 周监工在工地上指挥人干活,瞧见苏草跑过来:“苏姑娘家今天新宅子搬迁,怎么有空上长清观来了?” “带这位祝公子来长清观看看。” 苏草跟周监工说了几句话,邀约道:“若不是嫌弃,周监工和韩建造师中午来我家吃个搬迁宴。” “来,忙完一定赶过来,上次招揽人手,还多亏了有苏姑娘帮忙,然后周院长捎信给我,也要来姑娘家的搬迁宴……” 虽然祝公子猜到,周院长来杏花村,多半是为了建书院的事宜要跟他的监工商量,但还会去苏草家的搬迁宴,可见苏草和周院长的关系不简单。 “祝某可能也去苏姑娘家吃个搬迁宴?” “来者是客,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祝公子都要去她家庆贺,苏草知道祝家入股的事儿差不多成了,一路往下山去。 从她在县城得知新书院要选址,动了将杏花村打造成旅游村的心思,拿下自家后山竹林到长清观半山腰的地皮后,这段时日在明珠镇宅子里,她画了一纸草图,然后让姬墨帮着他绘了一幅画。 苏草让圆圆替她展开从明珠镇带回来的画轴,一副依山傍水的渡假村山水画呈现在了祝公子面前。 苏草指着画侃侃而谈:“渡假村将保留溪涧竹林的景色,然后再建造一部分山景房,一推开窗能将明珠湖的美景尽收眼底,园子里要种满珍奇植被。明珠湖一带的绵延山脉,珍稀兰草和石斛上有百种之多,我想移植入园,在渡假村里建一个珍稀药草园林,既可观赏,又能炮制药材,这个将来也是渡假村一笔收入。” 石斛是云泽九大仙草之一,如果能种植成活,炮制成药材,这将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祝公子不动声色:“苏姑娘,听说石斛这种药草长在悬崖峭壁,很难种植?” 第466章 意外的惊喜 “怎么会?只是没人摸到种植这种药材的习性罢了,我爹和村里的郎中,已经摸索着将石斛和兰草种在树隙内,收效甚好。” 走到苏草家附近,她带着祝公子拐进一片树林,指给他看树上种的那些生机勃勃的石斛和兰草。 苏忠贤和徐郎中,还在竹林里开辟了一块地,种了山药藤,山药田里藤蔓缠绕,绿意盈然。 苏草继续道:“这块地方,我准备建一条街市,我们杏花村有很多特色美食,杏花茶、竹湖杏花酿、杏花饼,还有鲜竹荪,竹湖酸笋、竹筒饭、竹筒鸡等等,明珠湖一带水产丰富,小鱼干可以制成不同的风味,到时候可以在街市上售卖,然后这绵延竹林里的竹子,可以制成不同的竹制品,这些都将是杏花村的特色产业……” 祝公子是有备而来,自然将苏草所涉及的产业打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小小的杏花村能让她打造出这么多产业来,还听她侃侃而谈以后杏花村的规划,再加上此地风景如画,画上的渡假村山水图似乎随着她的解说注入了生机活力,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他心里有了判断,试探道:“苏姑娘,我们祝家愿意拿出一万两银子,占这个渡假村的五成。” “祝公子是在说笑吗?” 苏草纠正他:“除了我说的这些产业和特色,渡假村和街市要按我的规划图建好,还要修路上长清观,然后杏花村的码头要修建,船只画舫种种设施要投入,这样才能招揽四方来客,大概预算要十万两银子,你出的一万两银子最多只能占一成。” 祝公子摇头浅笑:“苏姑娘是将地皮也一并算进去了吧?这块地靠近南山书院是没错,但有谁会投一万两银子在一个小村落,只占渡假村的一成?” “我买下这块地皮时不值钱,但有了南山书院,它值钱了啊!” 苏草眸子里闪过小狐狸般狡黠的笑意:“祝公子,今天我家的搬迁宴,想必会很热闹,来的人很多。有谁愿意投一万两银子占这一成,不如持目以待!” “真有人拿一万两银子占一成,我们祝家奉陪到底……” 会不会有人拿一万两银子入这一股? 苏草心里也没有底。 但是上次喻县令他们从杏花村离开时,说过会来搬迁宴庆贺。 就算周院长的钱要建书院,顾会长或喻家,总会有人愿意出这五千两银子入一股吧? 好不容易有祝公子这头送上门的肥羊投资,至少喻家那边就算不拿出银子,也会愿意帮她做个样子。 想通这一点,苏草安心多了。 然而,等回到她家三进的新宅子,意外的发现,沈玉宁和潘一铭竟从南山书院回来了。 苏草惊喜道:“玉宁哥怎么赶回来了?” “你家新宅子搬迁,玉宁惦记着,趁着沐休从县城赶回来。” 潘一铭在一旁酸溜溜道:“草儿啊,只问你的玉宁哥,没瞧见我这大活人站他边上?” 第467章 有贵客临门 “对了,这位公子是?” 潘一铭感觉祝公子有些面熟,因为他是跟苏草一起出现的,所以他替沈玉宁带着敌意看向了祝公子。 而祝公子看到潘一铭,却是惊喜的喊出声:“这位可是潘公子?在赵大人府上咱们见过一回的。” 潘一铭这才想起来:“祝公子?” “是,的确是祝某,在赵大人府上那次,我们还聊过诗词文章……” 祝公子大有拉着潘一铭聊下去的架式,但是潘一铭跟沈玉宁提前赶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苏草说。 “喻老太君惦念着你,借着这次搬迁宴,要来杏花村看看,我和玉宁先赶回来报个信,她一早从县城动身,这会儿喻家雇的快船怕是也快到了。” “什么?祖母她老人家要来?” 苏忠贤本来要跟苏草算账,是不是忘了他这个爹? 但是,听说喻老太君要来,忙让苏草跟潘一铭沈玉宁去湖边侯着,别失了礼数,然后玉龙郡祝家的买卖,常要去衙门走动,有跟潘一铭走近的机会,祝牧说要跟着去湖边看风景。 到了湖边,喻家雇的快船还没来,苏草就跟沈玉宁他们两个聊了在南山书院进学的事情。 大概一柱香的时辰,一艘画舫出现在苏草的视线里。 等船泊岸了,扶着喻老太君出来的,赫然是喻润泽,还有同行的周院长。 顾会长一瞧见苏草,哈哈笑上了:“丫头,我惦记着你上次做的那个樟茶鸭,又来杏花村了!” 苏草一跃上船,喊着祖母来扶喻老太君。 喻老太君给了顾会长一个白眼:“他这是要在老身的孙女儿面前,抢了我这老太太风头,不给他吃那个樟茶鸭。” “本来该是草儿去县城看祖母的,劳累祖母跑一趟!” 苏草扶着喻老太太,然后给顾会长和周院长一行人一一见了礼。 喻老太太一边赏得杏花村的风景,一边乐呵呵道:“不妨事,老身在县城宅子里闷得很,来杏花村散散心。” 徐嬷嬷上回送苏草回杏花村,回去后在老太太面前总提杏花村景致好,老太君架不住徐嬷嬷说道,趁着搬迁宴就来了。 有贵客临门,苏忠贤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 来庆贺的客人,都远远围着瞧热闹,在众人的注目下,苏草扶着喻老太太进了苏家三进的新宅子。 喻老太君年纪大了,坐了这半日的船难免劳累,苏草先前动身去湖边码头接老太太,已经让圆圆先将她的屋子收拾出来。 这会儿见喻老太君神色略有些疲倦,扶着她贴心的问:“开宴前,祖母可要先到我屋里歇会儿?” “也好!” 老太太点头:“祖母看看你的新屋子去。” 苏草将喻老太君迎进屋,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让她歇一歇,结果喻老太君一进屋瞧见屋里的摆设,指挥着徐嬷嬷忙活开了。 “女孩子家的住处要雅致些,东西怎么能随意摆放?这张桌子不能放这儿,放那边,衣柜挪一挪,那个矮几往那边放。” 第468章 天时地利人和 得知苏家搬迁新宅子,老太太在库房搜罗了不少摆件和装饰,这次来贺搬迁宴也是带了来的。 徐嬷嬷出去喊一声,喻润泽他们就帮着将东西抬进来。 然后该搁花瓶的地方搁花瓶,该挂画的地方挂画,一番忙活下来,老太太这才让苏草扶着她在背靠椅坐下。 “圆圆这丫头不会拾掇,你身边也没个得力的人,可怜见的!” “祖母,这怪不得圆圆,这段日子草儿一直在明珠镇忙活,因为今天搬迁宴才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拾掇这屋子。” 苏草面有愧色,给老太太端了一杯沏好的杏花茶:“本来是想找处清静的地方让祖母歇歇,还累得祖母为我操心劳累。” “我家老太君以前还说没个孙女儿操劳,得了小姐,能替小姐操这份心,老太君不知道心里多高兴。” 徐嬷嬷一边说话,一边收拾东西,在桌上摆一套玉制的茶具时,将一幅搁在桌上的卷轴碰倒在地,拣起来一看。 “这是哪儿?瞧着有些眼熟呢?” 苏草接了画轴铺阵在桌面上:“是杏花村!” 画上的亭台楼阁,跟一处宫殿似的,然后还有漂亮整齐的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一片繁华热闹。 哪会是杏花村呢? 喻老太太和徐嬷嬷面面相觑,苏草忙解释道:“是以后的杏花村,我当初让周院长将书院选址在杏花村,其实是有私心的,是为了将杏花村打造成一个旅游村,杏花村依山傍水,风景优美,还有特色美食,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招揽四方来客,如果是闻名玉龙郡的书院也建在此处呢?” 喻老太君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丫头竟是存着这种心思?” “是啊,天时地利人和,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因为玉宁哥此次大考考中魁首,周院长和干爹就来了杏花村。” 苏草指着画上的图纸比划:“我已经在村长那儿买下了后山到长清观半山腰的地,上面所绘的亭台楼阁,是一处渡假村,可供人沐休游玩,也可供游学之人栖息,抑或是不喜欢都市喧闹的人,来此处清静养老都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建这处渡假村,要投入一大笔银两,牙行的祝少东家,已经在跟我谈入股的事宜。” 苏草眸子里闪烁着光芒:“祖母,你说我这个渡假村能建成吗?” 喻老太太惊讶得无以复加,她就说,这丫头怎么非得磨着周院长将书院建在杏花村? 一个名闻玉龙郡的书院建在一个小村子里,还真是有些胡来,偏生这丫头要做的事情,还真是能成了。 “你要是想办,就能成。” 喻老太太拉着苏草在她身侧坐下:“建这个渡假村,你准备投入多少银两?又是怎么一个入股的法子?” 苏草如实交代:“祝公子说出一万两银子,要占五成。” “一万两银子就想占五成?祝家小子心也太黑了些。” 老太太指着铺在桌面上的画:“在京城附近,也有这样的皇家别院。” 第469章 是真心疼她 “除了修建宅子,还要修路连通山上的书院,然后码头那儿要修建,人才能从水路来杏花村,你这画上还有一条街道,没有十万两银子修不下来。” 老太太在心里权衡一番,握紧苏草的手:“这样,老身有些积蓄,投一万两银子入一股,然后老身有一个姓秦的亲戚,一直想投银子做买卖,他那儿也出一万两入你这渡假村一股如何?” 苏草将画搁在桌上,是想让老太太帮个忙,在祝公子那儿演戏,别放走了她圈来杏花村那头肥羊。 没想到老太太一开口入了二股,可见是真心疼她。 苏草反握住喻老太君的手:“草儿知道,祖母这是在替我撑腰,这事儿我一定要做成,不能让祖母白白投了银两。” “喜欢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喻老太太精明的笑了笑:“丫头,你要拉拢人入股,今儿的庆贺宴是个机会。” 苏草一想也是,大家世族的底蕴不可估量,老太太随口应她,就已经投入了二万两银子。 虽然她和潘一铭合伙了很多买卖,他老说苏草将他的家底掏空,但潘家底蕴深厚啊,说不定还可以发展一下。 并且今天来庆贺宴的还有顾会长和周院长他们。 万一有人也对她这个渡假村的项目有兴致呢? 更何况,今天苏家的搬迁宴,是宴请整个村子里的人,趁着全村的人都在,她正好将自己这个渡假村的规划推行下去。 当然,此事还少不了要沈里正帮忙。 宴席开始,酒会上杯觥交错。 苏草和苏忠贤给喻老太太敬了一杯酒,沈玉宁他们几个又给周院长敬了酒,大家一起喝酒吃菜,好不热闹。 等一轮酒敬完,沈里正看一眼苏草,突然端着酒杯起身。 “今天是苏家新宅子搬迁宴的大好日子,借着这个机会,我有几句话要说。” “从草儿和月娥在咱们村办了商会,现在咱们村九成的人家已经入了这个商会,大家伙学了泡酸笋,种竹荪,有些在长贵媳妇跟草儿合伙的成衣作坊,有些人挖了石斛卖,有些人在沈家的酒坊上工,还有人在长清观帮着建书院,每家每户的日子都比以前好过了。” 沈里正举着酒杯有感而发:“咱们村能有这样的好日子,多亏了有草儿啊!来,大家端起酒来,咱们一块儿敬草儿一杯。” “使不得使不得!在坐的大多是草儿的长辈,如何敢让做长辈的给小辈敬酒?感谢大家伙来我们家的搬迁宴,草儿先干为敬了!” 苏草一杯酒下肚,将酒杯搁在桌上:“说到赚钱过好日子,如今南山书院地基都快挖好了,我这儿有一个规划。” 草儿又想出了什么赚钱的法子? 村里人先是泡酸笋,然后各家各户都种上了竹荪,由商会统一收购了再卖出去,每家每户都有了固定的收入。 然后随着沈长贵媳妇和苏草一起办成衣作坊,绣技好的媳妇又有去作坊干活儿的。 特别是最近修建南山书院,周监工给的工钱很高。 第470章 有钱一起赚 村子里那是蒸蒸日上了,如今各家闲劳力再也不用出外揽活,苏草一说有个规划,村民们好奇上了。 “草儿,你又有什么好点子?” “对啊,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别忘了拉大家一把。” 王婆子她家的鸡,如今专供竹筒食铺和福祥记,同时家里还种竹荪卖,她两个儿子还被挑中建书院,她再也不用愁乖孙孙进学的钱银。 一听苏草又有赚钱的法子,她啃着一只鸡腿呜呼上了:“草儿,说,快说!” “我想在杏花村建一个渡假村。” 怕村民们不知道渡假村是什么? 苏草让圆圆取了那幅山水画,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大家有没有觉得这幅画眼熟?” “好漂亮的地方!” “美啊,这是仙境吧?” 王婆子的孙子陈田亮眼尖,搔搔头喊出了声:“草儿姐姐,怎么瞧着有点像咱们杏花村?可咱们村也没有这么漂亮的房子和街道。” “没错,这是杏花村。” 苏草眸子里溢着光:“不过,这不是现在的杏花村,这是以后咱们的杏花村。” “咱们杏花村面朝明珠湖,背靠绵延大山,更有竹海成林,处处风景如画,不管是我祖母还是干爹来了杏花村,哪个不说的好的,连周院长也挑中了咱们这儿建新书院,可见此地是集山水之灵气,合适修心养性,游学寄情山水。” 苏草指着画上继续解说:“我们杏花村本来就极美了,你们说如果建出画上这样的亭台楼阁,供游玩山水的客人暂住,然后街道上还摆了咱们杏花村的特产和各色美食,会不会有人来咱们村子里游玩?” “有吧,这么好看的屋子,住一回死了也值。” “是啊,京城的大户人家,是不是住这么好看的宅子?” “草儿啊,你真要在杏花村建这个什么渡假村?” “那以后我们村子岂不是热闹了?有游玩的客人来,咱们在自个村子里就能做上买卖?” 又是王婆子的小孙子嘀咕了一句:“建这么好看的宅子,要好多银子吧?” “没错,小亮子说得没错,建这么好看的宅子,要不少银子。但是,我祖母已经答应出一万两银子入股,然后京城秦家,也愿意出一万两银子入股这个渡假村。” 苏草指着山水画激慨昂扬道:“渡假村建好后,能招揽四方来客,以后书院学子们的家眷来探亲,也有个合适的地方下榻。门口的街市,以后会招商家入驻,除了售卖我们杏花村特色的花茶、杏花酿,还有酸笋、竹荪等等各种山珍和湖鲜,下一步我要在村子里建一个竹艺作坊,以后杏花村的特色竹艺也能摆在铺子里售卖,路面会拓宽,码头也会重新修建,然后还会建造一批画舫,让来村子里人能坐船在湖上游玩赏景。” “有钱大家一起赚啊,乡亲们若是有闲钱的,可以投入进来,等以后渡假村赚钱了,会投股份来分红,坐在家里就有钱收。” 第471章 愿意赌一把 苏草说到这儿,杏花村村民意动不已,开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要不要投钱进这个渡假村,投入多少合适。 气氛很好,苏草看向牙行的少东家祝牧:“喻家和京城秦家愿意各出一万两银子入股,祝公子意下如何?” 祝牧说了,如果有人出一万两银子占一成,他奉陪到底。 但是,喻老太太毕竟是苏草的干祖母,如果是为了替她撑腰,先随口答应呢? 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祝牧沉住气:“不知是哪个秦家?” “京城还有哪个秦家?自然是将军府。” 喻老太太身边的徐嬷嬷站出来说话:“秦家一直捎信来,要老太君帮着留意一下有什么合适的买卖,秦二公子过些天要来探望我家老太君,老太君觉得草儿姑娘这个买卖好,就做主替他也投了一万两银子入股。” 秦家也投银子给草儿建这个渡假村? 潘一铭惊讶得不行! 他有些意动不已,也想投钱进苏草这个项目,但是一万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手上没这么多钱银,还要说服潘家那边投钱。 顾会长也动了心思,但他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相信苏草的这个产业,的确能带来收益,杏花村将来也能招揽四方来客。 但是,一万两银子的投入,何时才能收回成本? 因为这样,顾会长也在踌躇着,至于周院长,周家所有的钱银都投进了南山书院,苏草打开水山图说她的规划,他不禁哑然失笑。 难怪小丫头非缠着将书院选址在杏花村,原来在这儿等着他。 其实祝牧跟顾会长一样,很看好苏草这个项目,只是投入一万两银子多了些,他也在纠缠何时回本的问题。 如果众人都愿意陪着苏草赌一把,他也愿意。 但是看顾会长和潘一铭分明有兴致,却按兵不动,他狡黠的闪了闪眼神:“草儿姑娘,你还没有说一万两银子的投入,占杏花村这个渡假村产业的几成?” 苏草:“……” 村民们窃窃私语,在沈大山的带领下,都有投银子的冲动,然而祝牧这话一抛出来,顿时都一齐看向了苏草。 是啊! 喻家老太太和什么京城秦家,一投就是一万两。 那他们手上的几两银子能做什么? 这个渡假村建好,什么时候才能赚钱分红? 牙行的少东家,果然是只狐狸,本来形势一片大好,苏草再游说一番,或许潘一铭和顾会长会意动,村子里人也愿意投钱。 然而,他这个问题一抛出来,瞬间让意动的人全迟疑了。 但是,她又不能欺负村民们吧! 苏草只好如实道:“这个渡假村的预算要十万两银子,喻家和京城秦家各投入一万两,已经占了二成……” 苏草这话一说出来,宴席瞬间安静了。 别说先前想着投银子的村里人,就连沈大山也佯装夹菜吃。 因为一万两银子只占一成,他们就算将全部家底搭进去,又有什么用? 石子投进明珠湖里,水花也打不起来一个啊! 第472章 石破天惊的消息 本来苏草想趁热打铁拉投资,没想到转瞬间成了僵局。 喻老太君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欲速则不达。 苏草也不想搞砸了今天的搬家宴,所以正打算坐下,慢慢再拉投资建她的渡假村,这时候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影子,赫然是应该在明珠镇的夜七。 苏家的搬迁宴,苏草喊了姬墨和小公子一起回村的,但是他们说要替她盯着茶楼,所以她独自一人回村了。 这会儿夜七突然捧着一个木箱子出现,苏草惊了一跳:“夜七,你怎么来了?” “公子和小公子让来送贺礼的。” 夜七将箱子搁在堂屋地上,然后朝苏草招手:“过来打开看看。” 姬墨和小公子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要给她家贺礼,在明珠镇的时候给她就是了,为什么会当着诸多宾客的面,突然捧了一个箱子来? 苏草迟疑的将箱子打开,顿时珠光宝气溢满了整个屋子,箱子里红绸上摆着的,赫然是各样玉饰。 有玉如意、玉瓶、玉枕,首饰发簪等等! 这些玉饰打磨得极好,翠意盈然,光泽莹润,一看皆是品相极佳。 一个搬家宴,不用出手如此阔绰吧? 满堂宾客被这份贺礼镇住了,一齐傻眼。 看苏草被震住了,夜七有些小得意,但是主子交代的正事要紧,所以他紧接着开口。 “我家主子让转告苏姑娘,这些玉饰所用的原料,皆是出自杏花村一带的玉矿,明珠湖一带的玉矿成色极好,小公子还在溪涧里拣了好些。” 等等!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不但周院长和顾会长还有喻老太太傻眼,连杏花村村民也快成石雕了。 杏花村一带有玉矿? 他们怎么不知道? 姬家小公子带着小道童在溪涧里拣石头,这是谁都知道的。 那是在拣玉石? 苏草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夜七,你家公子不会是在说笑吧?” “这是在你家前院石墙上抠下来的。” 夜七取出一块石子在手上晃了晃,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捏,上面的石皮掉落,露出里面晶莹碧翠的玉胚来。 在满堂惊呼声中,夜七取出一叠银票:“玉龙郡姬家,已经在杏花村一带的深山挖出玉矿,这是公子让我交给苏姑娘的三万两银子,姬家投三万两银子,占杏花村渡假村的三成,我家主子要跟苏姑娘合伙开玉器作坊,作坊就建在渡假村里。” 捧着一箱子玉饰和三万两银票的苏草,人有些晕乎乎的,要苏忠贤腾个位置给夜七落座吃些东西。 然而,放七来得快,去得也快。 丢下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重磅消息,在桌上顺了半只鸡要走。 溪涧里的石子竟是玉石胚子? 杏花村村里第一次对着满桌的酒肉食之无味了,都坐不住要冲出去溪涧拣石子。 这时候走在门槛边的夜七扭过头来:“对了,溪涧里的玉石胚子,被我家小公子拣光了,哪家挖过石子砌墙的可以回去掏掏看。” 第473章 不速之客来了 “那是我们村子溪涧的东西……” 夜七离开后,沈里正一声哀嚎,然后重重一拍桌子:“我是杏花村里正,该盼着村子越来越好,草儿,我攒的五十两银子,投你这个渡假村。” 沈大山一向是最支持苏草的,想到他家建酒坊从河涧溪涧里挖过不少石子,他激动的开口。 “我们家先投二百两银子。” 王婆子兴奋得不行:“我家投十两,我得回娘家去借借,再腾点儿投进来。” 沈长贵媳妇做成衣买卖赚了银子,拍板定下:“我家投二十两。” 逍遥道长也来凑热闹:“草儿啊,上回我给你长清观的二成,就投你这个渡假村了,你折算折算值多少两银子入股……” 沈玉宁和潘一铭他们一阵目瞠口呆,不禁感觉借住在长清观的姬公子太深不可测,都以为他是带着幼弟在长清观养病,竟是为了玉矿而来。 并且姬家已经在杏花村一带的深山开采挖出了玉矿,这个消息竟瞒下了所有的人,这时候抛出来,想必官府那儿已经拿到了开采的权限。 比起琢磨这件事情,潘一铭更要抓住眼前的机会,以后玉器作坊在渡假村里,可见草儿的这个渡假村前程无量。 不等回去潘家商量,潘一铭这个少东家做主:“潘家投一万两银子,占渡假村的一成。” 顾会长身为商会会长,最是敏锐,这会儿生怕投晚了。 “草儿啊,上回在玉龙郡,你可是答应了你元叔,有好事情不会忘了他。” 顾会长抢在祝牧面前道:“我和你元叔投入一万两,一起入一股。” 祝牧只是迟疑了一下,姬家就投了三成,喻老太太投了一成,京城秦家不知怎么也投了一成,然后潘少东家投了一成,顾会长和玉龙郡元家又投了一成。 七成的投入很快被抢了,然后还有玉龙郡村民在抢着投钱,祝牧顿时急了:“苏姑娘,你答应我的一成不能反悔啊?” 一开始祝牧犹豫不决,还想着投一万两占五成。 苏草揶揄道:“祝公子不是还没有决断吗?好了,祝公子的一万两算一成,然后我们苏家和杏花村所有村民的入股,算是二成,一会儿签订个契约,何时投钱,渡假村的修建何时开始运作,都要有个章程。”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银两没到位,将视作自动取消入股。” 苏草一锤定音:“杏花村附近的山脉有玉矿,想来有兴致投这个渡假村的大有人在。” 杏花村一带的山脉,竟出了玉矿? 这让来苏家参加搬迁宴的人皆震惊不已,玉矿已经被玉龙郡姬家抢了先,但是渡假村的投入,还好他们及时跟上了。 一时间,投钱进苏草这个渡假村的,人人欢喜。 大家喝酒吃肉,聊兴正酣,这时候大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娇柔的声音:“嬷嬷,里边好热闹,咱们回来晚了。” 众人循声望去,站在大门口张望的,赫然是个衣着光鲜的明艳女孩儿,还贴身带着个婆子。 第474章 占了我的位置 村里人不知道她是谁? 沈玉宁和潘一铭他们一见到来人,已然变了脸色。 然后苏忠贤更是被吓到,触电般的站起了身。 “你怎么来了?” “家里搬宅子,我怎么能不回来?” 吕希柔委屈得不行,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爹爹,你当真不要女儿了吗?” 一句爹爹,夹菜扒饭的人停了筷子,喝酒的人搁下了杯子,比听到夜七说杏花村附近一带的深山挖出玉矿还要惊讶。 吕希柔一声爹爹,苏草手里握着的山水图跌落在地,她不敢置信看着吕希柔。 “是你疯了?还是你背后的主子侯尘疯了?吕希柔,你认爹认到我家来了,脑子没坑吧?” 苏草这一声挖苦,吕希柔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子就那么静静的滑落下来,一脸悲凄看向苏忠贤。 然后陪在她身侧的李嬷嬷顿时替她打抱不平:“苏姑娘,你已经占了我家小姐的位置,又何必咄咄逼人?是,我家小姐走投无路之下,的确投靠过侯公子,但因为你抢成衣买卖的事儿,她已经被侯公子赶出了明珠镇。” 苏草:“……” 什么叫她占了吕希柔的位置? 吕希柔疯了,她身边的婆子难道也疯了? “咋说草儿占了她的位置?难道她是苏忠贤在外边的私生女?” “别胡说八道了,苏忠贤只娶过一次亲,在外面哪来的女儿?” 王婆子嘴快道:“她瞧着跟草儿也差不多大。” 沈长贵媳妇更是急了:“我知道她是谁?她是那个在市集跟我们抢成衣买卖的女人,以前吕家酒铺子的少东家。是她抢了我和草儿的成衣买卖,还有脸跑上门来咬一口?” “这是怎么回事呢?刚刚她喊苏忠贤爹。这爹是能乱喊的吗?” 村里人不约而同看向苏忠贤,跟他们一起往苏忠贤那边看的,还有苏草。 苏忠贤整个人像是僵住了,想开口解释,然而张嘴只慌乱的喊出:“草,草儿……” “苏姑娘,好歹我家小姐的爹也养了你一场,你就别逼他了。” 李嬷嬷敛下眸子里一抹得意的笑:“当初苏姑爷犯了案,我家夫人又怀上了身孕,她一个弱女子走投无路,只得悄悄回了吕家,因为要替姑爷生出苏家的血脉,不得不委身于吕主簿,然后生下了小姐。” “这件事情,我家夫人一直瞒着吕主簿,然后也没有告诉我家小姐,直到前些日子,吕主簿出卖考题入狱,我家夫人也受了牵连,小姐去牢里探监时,才知道自个的身世。” 李嬷嬷叹一口气:“我家小姐啊,为人太善良了,在她得知自个身世的时候,我就让她来找姑爷,可是她怕苏姑娘你知道是姑爷拣来的很伤心,宁愿委屈自己投靠侯公子,也没有找来杏花村。” “也是因为苏姑娘你容不得人,跟她抢成衣买卖,害侯公子将她赶出了明珠镇,不得已之下才悄悄找了姑爷。” 说到处此,李嬷嬷眸子里的得意藏也藏不住了:“今天是苏家搬迁宴的大好日子,我们小姐是苏家的骨血,总要回来看一眼。” 第475章 给一条活路 她占了吕希柔苏家小姐的位置? 她是抢吕希柔买***得她走投无路的人? “吕希柔是爹的亲生女儿,那我算什么?” 苏草看着害怕得僵住的苏忠贤:“爹,她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草儿……” 苏忠贤目光躲闪,不敢直视苏草的眼睛,想解释又无从开口。 “苏姑娘,你这是在逼姑爷吗?” 李嬷嬷得意道:“我家小姐是姑爷血脉的事情,千真万确,我家小姐长得像姑爷,还有,夫人留下的生辰八字,前两天来杏花村,我们给姑爷确认过的。” “懂了,你们私下见过面了!” 苏草眼眶红肿,死死咬着唇:“好一个为人善良的小姐,好一个身为苏家骨血,在搬迁宴时不得不回来看一眼的小姐,苏忠贤他犯了案,我跟他一起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时,你在哪儿?” “我,我不是不知道自个的身世吗?” 吕希柔用帕子拭着泪,楚楚可怜道:“你虽不是我爹的亲生女儿,是他拣来的,但是你陪了我爹这些日子,以后我跟你就是姐妹了,我们一起好好孝顺爹。” 去她妈的一起好好孝顺! 苏草冷声笑了:“在我赚钱建的宅子里一起孝顺吗?” 吕希柔像是被苏草吓怕了,退后一步,掉着眼泪肩膀抖动得厉害。 喻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咳一声:“今儿苏家这搬家宴,可真够热闹的,老身算是开了眼界。” “喻家老太君也在啊!” 李嬷嬷突然朝喻老太太的方向跪了下来:“早听说老太太认下了苏姑娘做干孙女儿,这是要替苏姑娘做主了吗?也是,我家小姐现在无权无势,有家不能回,只有被白白欺负的份。” “我家小姐,真的只想在姑爷面前尽孝,请老太太给一条活路。” 李嬷嬷拉了拉吕希柔:“小姐,快跪下来啊,求喻老太太给一条活路,让你能在姑爷面前尽孝。” 喻家太太气得发抖! 就算她见惯了风浪,苏忠贤的态度,已经默认了吕希柔的确是他的血脉。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替苏草做主,将吕希柔主仆赶出去。 这个李嬷嬷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掐算了她不能拿喻县令的前程赌进去,让喻家落得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所以才有恃无恐。 吕希柔是什么人? 沈大山一家再清楚不过。 现在吕希柔敢这样出现在搬迁宴上,一定是私下跟苏忠贤见过面,喻老太太不好出面,草儿若是性子烈将人赶出去,会落得一个鹊巢鸠占的名声。 沈玉宁朝他使眼色,沈大山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这新宅子,是草儿赚银子建起来的,苏忠贤腿伤了养病,也是草儿忙前忙后,亲生女儿要孝顺当老子的,这没有错,也建个宅子好好孝顺爹呗!” “是啊!” 王婆子现在是铁了心跟在苏草背后,论掐架,她不怕:“哎哟,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明珠镇吕家酒铺子的小姐吗?是不是吕主簿下狱了,然后草儿又替苏忠贤申了冤,还建起了大宅子,苏家如今的产业也多,她又想改姓苏了。” 第476章 你笨死了 常婶子掐架也是一把好手,替苏海治伤,在她被人害时,苏草替她撑腰的恩情她都记着。 管她哪个是苏忠贤的闺女? 她只认苏草。 这会儿小松子捅她,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这新宅子搬迁主仆俩就来了,以前咱没见跑回来认爹?哟,不是想白得了我家草儿的宅子和买卖去吧!” “你们欺人太甚,我不活了!” 吕希柔捂着脸,就要往门框上撞。 关键时候,苏忠贤厉喝一声:“你跟老子打住,宅子是草儿建的,老子这就带着你搬出去。” 搬出去她们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吕希柔急了:“爹!” “你说要孝顺老子的?怎么?不愿意跟老子搬出去?” 苏忠贤拿眼瞪她,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吕希柔敢说不愿意吗? 那就真坐实了她是为了苏家的宅子和如今的产业而来。 草儿是杏花村的福星和财神,哪个人要是脑壳长在背后,帮着在吕家那墨缸里养大的,那就是猪脑子。 沈里正早忍不住了,当即拍板:“叶温良买考题抓进大牢,叶杏花也跑了,那宅子空着呢,能住人!” 明珠镇那处小宅子里,姬墨在桂树下的阴凉处看书,姬小公子身后跟着那个清秀瘦弱的章三推门而入。 姬小公子扬了扬手上的地契:“阿墨,吕家在明珠镇的宅子弄到手了,牙行的祝管事听说是姐姐要买,直接给了小爷一个最合适的价格。” 苏草身边除了苹儿,还添了个喻老太太送来的圆圆,这处小宅子已经太挤了,然后他让夜七去杏花村做的事情,玉矿的事儿不再是秘密,很快他身边还要添人。 只有如此,在秦家赶来前,才能压住蠢蠢欲动的侯尘。 姬墨轻嗯了一声:“拾掇拾掇能搬进去了!” “小爷会亲自盯着他们拾掇好,等姐姐回来,给姐姐一个惊喜。” 姬小公子坐在石凳上撑着小脑袋:“夜七怎么还不回来啊?也不知道姐姐家的搬迁宴办得如何了?” 小公子念叨着夜七,然后一脸灰败的夜七已经翻墙而入了,跪在姬墨脚下。 “属下有罪,杏花村那边出岔子了。” 姬墨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意思是那点小事也办不好。 夜七忙解释:“渡假村拉拢投资的事儿进行得很顺利,出岔子是侯尘动手了。” 侯尘动手了? 姬墨直起了身子,等着夜七说下去。 夜七一脸颓然:“属下做好主子交代的事情,离开杏花村时瞧见了吕希柔主仆,然后属下以为她是上长清观去,就没有跟着,等属下感觉不对追回去,她已经进了苏家的门,主子,原来吕希柔早去杏花村悄悄见过苏忠贤,这下苏草知道她不是苏忠贤的亲生女儿……” 夜七没有禀报完,人影一闪,石桌上只留下姬墨搁在上头一本书。 姬小公子急得跳脚:“哎呀,姐姐这个时候需要小爷,带小爷一起回杏花村啊!” “算了,小爷不做灯笼了,给阿墨和姐姐独处的机会。” 姬小公子说完,还一脚踹向夜七:“你笨死了!” 第477章 你喜欢抱着 月光投射在苏家内院的假山荷池里,苏草坐在池边石墩上,撑着下鄂听着潺潺流水声。 这处内院,是按她所绘的图纸设计的。 苏草说死水容易生蚊虫,所以让苏忠贤在溪涧那儿挖个小沟渠引流,让活水流进宅子里来。 月色如水照在小院子里,苏草甚至能看清月夜下假山石隙种上了小竹子,还有她喜欢的石斛和兰草。 可见,她爹替她布置这处内院时,是费了心思的。 出了搬迁宴上的事儿,老太君心疼她,没有急着回县城去,说要在杏花住几天。 先前有老太君陪着说话,苏草还不会老想搬迁宴上发生的事情,这会儿老太君疲累歇下了,她睡不着跑出来在月夜下坐着,种种孤独寂寞难受的滋味,一下全涌上了心头。 吕希柔那娇揉作态的样子,还有李嬷嬷隐隐得意的模样,在苏草面前晃得难受。这时侯,突然有什么落在她肩膀上。 她扭过头去,顺着落在肩膀上的手,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那只手主人的脸是姬墨, 顿时鼻子一酸:“你来了!” 姬墨半下午的时候已经回了杏花村,但是喻老太君在苏草边上,紧跟着她没有离开。 然后入夜,喻老太太亲自哄着苏草睡下去歇了。 然后他瞧见这丫头溜出来,抱着身子坐在石墩上听流水,他才找到了这个机会出现在她面前。 借着月光,看清楚她仰起的脸上,睫毛上挂着水雾。 不知如何安慰她? 姬墨轻嗯一声,在她身侧蹲下来,背对着她。 这让苏草一头雾水:“姬公子,你这是?” “上来!” 见苏草愣着,姬墨扭身看了她一眼:“你喜欢抱着?” “我……” 他的意思是,他背她吗? 如果她不喜欢背? 他要抱她? 虽然姬墨说要跟她试一试,但每次都是她凑过去亲近他,而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被她捉弄得不好意思,他顶多会说她一句顽劣,揉揉她的头。 见他真的起身,要来抱她的样子,苏草忙伸手缠上他的颈脖,乖乖趴在了他背上。 然后他提气纵跃,已经带着她翻出了院墙,一路顺着溪涧慢慢往长清观的山道上走。 苏草觉得他的背脊很宽,很温暖,让她很安心,就贴了上去,轻轻趴在了他颈脖背后。 她这样,让姬墨僵硬了一下。 然后,又若无其事背着她,一步一步往溪涧上方走。 月光如水,照在她和他周身。 夏夜的晚上,竹林里拂来的清风很凉快。 苏草以为他带她去长清观,结果掠过长清观一片竹林,姬墨施展轻功一路往深山里纵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一片山谷。 皎洁的月光投射在寂静的山谷内,只能听到偶尔的蛙鸣声,还有潺潺水流声。 两人并肩坐在一片山崖上,姬墨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受些了?” “还是很难过!” 苏草鼻子很酸很酸,哽着声问:“姬公子,吕希柔是他的女儿,那我是谁?” 第478章 住得比猪还差 “大宅子建好,爹却没了!” 苏草拼命忍住,眼泪还是忍不住滴落下来:“姬公子,我不该这么难受,反正这个爹也是拣来的。魏伶儿那种恶毒的女人不是我娘,我该松一口气。” 什么爹是拣来的? 丫头难过得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姬墨拿出一方干净的丝帕,替她拭泪:“会找到亲生爹娘的。” “真的吗?” 他替她擦拭眼泪时,苏草感觉到了他指腹划过她脸庞的些许凉意。 那种微微的凉,像是能一瞬间抚平心里的难受。 苏草哭得肩膀抽动,可怜兮兮问:“姬公子,我还是难受,能不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下?” 姬墨:“……” 月色如水,能瞧清楚仰起头的人泪眼汪汪,如果他不答应,她眸子里的水雾像是下一刻要溢出来。 他感觉心莫名抽搐了一下,然后就伸出手环上了她的肩。 苏草顺势倒在他肩上,眸眼微阖,感觉到了满足,这种满足让她无所畏惧,一瞬间烦乱的心像是被抚平了…… 叶温良上次去县衙诬告苏草,因为涉及买考卷,两罪并罚入狱了,他娘叶杏花便成了众矢之的。 被村人各种冷落辱骂,连几岁的小娃儿都朝她扔石头,叶婶子怕在杏花村再呆下去,会被村里人打死,所以收拾包袱跑路了。 正好叶家的宅子空了出来,沈里正做主,让苏忠贤和跑回杏花村认爹的吕希柔住进去。 一段时间没住人,土屋里尽是灰尘,用来盖的棉絮更是一股子霉味。 更倒霉的是,睡到半夜下雨了! 叶温良母子在县城和明珠镇呆了好些时候,回来杏花住也没怎么拾掇屋子,所以屋顶的瓦片破了好些,屋子漏雨了。 吕希柔睡到半夜,是被雨水滴到脸上惊醒的。 她一个大家小姐,什么时候这般清苦难受过? 她之所以回杏花村,也是为了苏家新建的青砖大宅子,还有苏草手上那么多样赚钱的产业。 结果却要住在叶家这破屋子里。 睡到半夜有雨水滴在脸上,被褥都湿了,吕希柔受不了,失声尖叫:“嬷嬷,屋顶漏水了!” “吕家以前的下人房,都比叶家这种猪圈好。” 李嬷嬷被惊醒了,也是一脸雨水,抹着脸直叹晦气:“小姐且忍忍吧,老奴还不信了,姑爷眼睁睁看着那小贱人住新宅子,能忍多少时候?等他搬回小贱人建的宅子,小姐这个苏家的女儿不就名正言顺跟着回去了吗?” 吕希柔抹着脸上残留的雨水:“那现在怎么办?我一刻也熬不下去了。” 李嬷嬷以前虽是吕家的下人,还真没有住过漏雨的屋子,她跟吕希柔挤在一块睡,本来就不痛快了,若是雨一直下,岂不是床都不能睡了? 她只得起床掌了灯,喊隔壁房的苏忠贤起来修屋顶。 苏忠贤住的是叶温良那间屋子,叶婶子百般疼叶温良,他住的那间屋子是修缉过的,还真没有漏雨,然后被褥什么也是苏忠贤从苏海家搬的。 第479章 跟你享福去 吕希柔主仆一来叶家,本来说要睡叶温良那屋,结果苏忠贤拿捏着当爹的架子,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住男子的房间有损清名。 然后李嬷嬷让苏忠贤将干净的被褥给吕希柔盖,苏忠贤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们主仆。 “柔儿你真是回来孝顺老子的?” 吕希柔:“……” 她能说什么? 她如果非要苏忠贤的被褥,那就等于默认不是回来孝顺爹,是为了苏家的宅子和产业回来的。 吕希柔牙都咬碎了,她只能拿眼干瞪李嬷嬷:“嬷嬷别乱说,柔儿受这点苦算什么,只要能跟爹相认,以后孝顺爹,柔儿做什么也是愿意的。” 李嬷嬷想着,吕希柔毕竟是苏家的血脉,苏忠贤以前疼她家夫人,还就不信他不疼自个亲生女儿。 所以她将隔壁屋门敲得咚咚响:“姑爷,快起来,屋顶漏雨了!” 苏忠贤睡得正香,被突然吵醒脾气爆得很:“屋顶漏了,你喊老子做什么?” “修屋顶啊!” 李嬷嬷急道:“老奴和小姐住的那屋漏水,姑爷要是不赶快修缉好,我家小姐的床要泡湿了。” 苏忠贤躺着睁开眼睛,有点想起身。 但想着大半夜的让他爬屋顶上去,那瓦多滑,要摔死他不成? 他顿时粗声粗气道:“老子不会修屋顶,你们将就着住一晚,我明早喊人来修。” 说完,里头屋里响起了打呼噜的声音。 李嬷嬷气得够呛,只得垂头丧气回屋了。 “小姐,姑爷说不会修屋顶。” 吕希柔抱着被子坐在简陋的竹凳上直犯困:“没说他那屋腾给我睡?” “没!” 吕希柔恨不得连夜离开这鬼地方,但一想想,李嬷嬷说得没错,以苏忠贤那混性子,住这破宅子能忍多久? 他迟早受不住要回苏家的新宅子去。 到时候她这个苏家名正言顺的女儿,可不就为了孝顺爹,要跟着回去住吗? 想到苏草那些赚钱的产业,还有三进的宅子,吕希柔咬咬牙忍了,漏雨的地方在床的里边,她和李嬷嬷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总算将床给移出来了些,然后又拿个盆接雨水。 李嬷嬷在凳子上披着衣将就着打盹,吕希柔睡半边没打湿的床,就这么悲惨的熬过了一夜。 结果等第二天起来洗漱,她和李嬷嬷半夜困扰过的人没叫苦,苏忠贤伸着懒腰反而埋怨上了。 “柔儿啊,老子这一身痒痒的,一定是叶杏花那婆娘没收拾屋子,床铺上长臭虫了。” 苏忠贤往背上挠啊挠:“哎呀,这痒啊,真痒,柔儿,老子不想住叶家这破屋子了,听说你在镇上有一处宅子,爹这就收拾东西跟你回镇上享福去。” 吕希柔和李嬷嬷面面相觑,脸色都青了。 她是为了新宅子和小贱人手上赚钱的产业,才来杏花村这破地方认苏忠贤这个莽夫当爹。 结果,他还想跟着她享福,去住明珠镇那处宅子。 幸好她留了一手,将宅子提前挂牙行卖了,这下苏忠贤什么也沾不上。 “爹,那宅子我出手卖了!” 第480章 小坏丫头 吕希柔可怜兮兮道:“爹你也知道,我跟侯公子一起合伙做成衣买卖,然后苏草非得跟我对着干,我那买卖黄了。侯公子岂是好相与的?逼着我赔银子,我走投无路,只得将宅子卖掉,以后柔儿只能靠爹了。” 吕希柔是在控诉苏草,还想着苏忠贤会心疼她。 结果,苏忠贤直叹晦气:“哦,老子还想着跟你去明珠镇享福呢,结果你连房子都卖了。” 他朝吕希柔伸手:“那你卖宅子有银子吧?取些银子来,我喊人给你修屋子去。” 吕希柔:“……”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快无法呼吸了。 但是,只有先拉拢了苏忠贤,才能有名头占了那小贱人的宅子和产业。 吕希柔好不容易平心静气,让李嬷嬷取了半两银子给苏忠贤找人修屋顶。 “嬷嬷一早翻过灶房,叶家干干净净的,连一撮米也没剩下,爹拿了这银子找人修屋顶,再问邻里均些米面什么的回来吧!” 苏忠贤刚要答应,这时候屋外有人在喊。 “苏伯伯在吗?” “是玉宁喊我?像是他的声儿。那我早饭去沈家吃了,你们自个找邻里均些米面下锅吧!” 苏忠贤说完,应了一声屋外的沈玉宁,然后跨出门走了。 就这么丢下她们不管了? 昨天晚饭胡乱用了一点镇上带来杏花村的点心,再加上昨晚因为漏雨所受的折磨,这会儿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苏忠贤就这么丢下她们去沈家蹭饭了,吕希柔和李嬷嬷大眼瞪小眼,恨得一口气快提不上来…… 相比吕希柔的凄惨,暂时没有爹的苏草美滋滋的。 昨晚姬墨背着她上山,山谷里刮来一阵风,然后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雨,姬墨只得抱着她去山洞里躲雨。 虽是夏夜,山里夜晚很寒凉,所以苏草直往他怀里钻,贴在他温暖的胸膛睡过去了。 然后黎明破晓前,雨停了,姬墨背着她一路下山。 下过雨的山路很黑,苏草环着他的脖子贴上去:“姬公子,好黑啊!” 小丫头说害怕时,嘴里呵出的热气喷在他脖子上,一阵麻麻的痒。 那种滋味…… 姬墨僵硬了一下后,问:“害怕?” “是啊,好害怕!” 苏草在他背上挪了挪,探起身来往他脖子下钻:“贴近一些,草儿就不怕了!” 姬墨:“……” 小丫头这是在干什么? 姬墨身子彻底僵硬了,顿住步子。 “你怎么不走了?” 趴在他肩上的苏草,蹭了蹭他:“姬公子,你以前有没有背过女孩儿?” 他岂能被一个小丫头戏耍得手足无措? 姬墨沉声道:“没有!” “那!” 苏草甜糯糯的问:“有没有牵过女孩儿的手?” 好一个小坏丫头! 姬墨轻咳一声:“只牵过你的。” “那!” 苏草嗤嗤笑出了声:“那以后,只牵我的手?只背我一个,好不好嘛?” 简直是坏透了的小丫头! 只有遥儿才会以为,她会被人欺负。 姬墨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的开口:“好!” 第481章 她的手段 杏花村依山傍水,十分幽静,但喻老太太在杏花村住的这一晚上,却睡不怎么踏实。 她在心疼苏草! 本该是天潢贵胄,却沦落在了泥垢里,养她的人,还曾是一个背负着案犯罪名的爹。 这些年,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受了多少苦? 好不容易,苏忠贤摆脱了案犯的罪名沉冤得雪,苏家还建了新宅子,上门抢爹就来了。 要真是苏忠贤的血脉,愿意跟草儿好好相处也罢。 偏生吕家那个庶女是个心计深沉的。 吕家落魄,吕家庶女的名头想来已经不能成为她的依仗,反而会拖累她,而苏家因为草儿善于经营,如今有了赚钱的产业,还建起了三进的大宅子,她才会这个时候跑回来认亲。 昨天的事情只是开头,后边糟心的事儿怕是不少。 徐嬷嬷替喻老太君挽发,老太君沉声问:“那孩子可起了?” “奴婢去瞧了一眼,屋门还闭着呢!” “那别吵醒了她,让她多睡会儿。” 喻老太君心疼道:“可怜见的!这个时候没起,昨晚是怕老身担忧,装睡在哄着老身。” “苏忠贤的亲生血脉,怎么偏是吕家那个庶女?这事儿够糟心的。他对小姐有养育之恩,咱们也不好使法子拿捏他们父女。” 徐嬷嬷替老太君出主意:“公子和周院长他们今日要启程回县城去,要老奴说啊,老太君干脆挑明了小姐的身份,将她带回县城住些日子,等秦家那边来人认亲。” “不妥!你以为老身昨天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老太君叹一口气:“老身虽心疼她,若是眼前的风浪都过不去,以后回了秦家又该如何?秦家虽能护着她,但亦是高门大宅,免不了与京城的权贵之家走动,没些心性,又该如何自处?” 徐嬷嬷懂了:“老太君是想借着此事,看看小姐的心性和手段?” “只能如此……” 真是心疼她,就不该什么都替她挡着,要让她自个处理这些糟心事,只有多历炼,以后才有自保的能力,老太君为自己的狠心叹了口气。 这时候,屋外传来叩门声:“老太君可起了?小姐让奴婢来喊老太君和嬷嬷过去堂屋用膳。” 徐嬷嬷说苏草还没起,结果老太君到了堂屋,却瞧见苏草在摆碗筷,桌上摆满了各样早点和小菜。 喝的有豆汁儿,还有南瓜小米粥。 吃的点心有杏花饼、生煎包和手抓饼,然后小菜有凉拌木耳丝、竹湖酸笋、卤菜拼盘、小鱼干,还炒了一碟子葵菜。 见徐嬷嬷扶着喻老太君出现,苏草笑吟吟招呼上了:“祖母快请上座!草儿一早煮了南瓜小米粥,做了生煎包、手抓饼,还有几样小菜,生煎包和其它吃食,祖母尝过,这个手抓饼很不错,祖母尝一尝。” 昨晚这丫头还蔫蔫的? 一晚上过去,怎么什么没事儿也没有了? 亏她还以为,小丫头思虑过甚歇得太晚还没起。 喻老太太只感觉自家那臭小子都没有让她这么操心过,雨过天晴,喻老太君总算松一口气。 “好,那祖母尝尝你这手抓饼子!” 第482章 喝水也会塞牙缝 喻老太太落座后,喝了一口豆汁儿,抓过苏草递来的手抓饼咬一口,饼子满口酥脆,里面的馅儿还有一股肉香味儿。 她两眼放光,点头赞道:“这个手抓饼好吃,怎么没瞧见你周师娘那儿有卖?” “最近在明珠镇才琢磨出来的,没来得及跟周师娘合伙做这个买卖。” 喻老太君喜欢吃她做的手抓饼,想来喻润泽也会喜欢:“祖母喜欢就好,草儿做了很多,一早让隔壁小松子去喊润泽哥他们来吃早饭,沈家那边不放人,我给润泽哥他们留几个吧!” 昨天的事情真那么过去了? 喻老太太有些不敢置信,试探道:“管他做什么?一会儿祖母想上长清观去,你陪祖母逛逛长清观可好?” “行啊!草儿也想带祖母逛长清观。” 喻老太太来杏花村是散心来的,长清观风景极美,逛了长清观才算不虚此行。 昨晚在她家吃过搬迁宴,因为修建书院等事宜,周院长和周监工还有韩建造师一起去了长清观,顾会长也跟着去了。 然后建造渡假村这种大工程,一定要有专业的人士参与,苏草也有事情要跟韩建造师商量,所以一早就有带喻老太君逛长清观的打算。 喻润泽他们留在沈家吃早饭,苏草干脆将多的手抓饼子搁进食篮子里,打算捎去长清观给周院长他们尝尝。 才锁了门要往长清观去,小松子拎着一个小篮子呼哧呼哧跑了来。 “苏伯伯没在叶家,他去玉宁哥家吃早饭了,那两个坏女人还想抢草儿姐姐做的手抓饼,幸亏我跑得快,拎着饼子全送去了沈家。” 小松子仰头求表扬:“草儿姐姐,坏女人没吃到饼子,我机灵吧?” “小松子真机灵!” 苏草哈哈笑开了,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草儿姐姐要带老太君逛长清观,你将篮子放了,快来给我们带路。” “好咧!” 小松子像一阵风跑进院子,将篮子丢给常婶子,然后一蹦一跳在前引路。 “去长清观玩喽……” 吕希柔主仆简直气死了! 一大早,沈玉宁来喊苏忠贤,苏忠贤拿了半两银子,丢下她和李嬷嬷跑了。 然后,吕希柔让李嬷嬷拿钱去找邻里买些米和菜回来,哪家哪户都像赶瘟神似的将李嬷嬷给赶出来。 李嬷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姓王的婆子,愿意卖米面和均些菜给她,结果人家一只鸡,几斤米面,张口就要半两银子。 怎么不去抢呢? 李嬷嬷转身要走吧,如果在村里买不到米面,还得上明珠镇去。 想到吕希柔还在破烂的叶家,等着她回去吃饭,李嬷嬷只得咬咬牙接受了这个不平等的交易。 人倒霉了,喝水都会塞牙缝。 就因为她拿银子换了一只鸡,离开王家时还好好的,走到半路,王家那狗以为她偷鸡,追着她咬了一路。 她慌乱之下扑倒在地,米面撒一地,然后手上的鸡也被狗追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还扭伤了腿。 第483章 她们欺负人 吕希柔饿得肚子咕咕叫,还等着李嬷嬷买了米面回来,结果却看到李嬷嬷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嬷嬷怎么才换了这么点米?” “不止这一点,半路上全洒了。” 李嬷嬷气哭了:“小姐,老奴实在受不了,这杏花村的人全是疯子,死活不愿意换米面给老奴,好不容易有一家愿意换了,她家的狗欺负人,以为老奴偷鸡,追了这一路,差点被那条死狗给咬着了。” 哪有见钱不眼开的? 李嬷嬷怎么连这点事情也干不好? 吕希柔嫌弃得不行,但如今身边只有这一个伺候的了。 她不耐烦道:“那就先煮点粥对付着吧,有了力气,咱们才好去一趟明珠镇买些吃的回来。” 李嬷嬷于是满腹委屈,拖着一条伤腿去灶房煮粥,结果昨晚下过雨天气潮湿,柴垛又被打湿了,那火死活也点不燃。 主仆俩弄得一身柴火灰,灰头土脸时,一阵要命的香味袭来,灶房门口还探出一个小脑袋。 “苏伯伯在吗?” “去沈家了!” 吕希柔两眼放光盯着小松子拎的食篮子:“你篮子里拎的什么?是不是那小贱人让你来给她爹送吃的?” 这个坏女人竟敢骂草儿姐姐是小贱人? 她才贱,她全家都贱! 小松子气死了,但听到吕希柔肚子咕噜响了一声,顿时眼珠子滴滑滑一转。 “是啊,草儿姐姐让我给苏伯伯送手抓饼。” 他一脸懵懂揭开食篮子:“草儿姐姐做的手抓饼子真香啊,酥酥脆脆的,咬一口满是鸡蛋和卤肉的香味儿,别提多好吃了。” 吕希柔猛咽了一口口水:“我爹不在,饼子给我。” 她想去抢,小松子灵活的避开:“可是,草儿姐姐只说给苏伯伯吃啊!” “给我!” 一个饿到极致的人,受不了饼子散发出的香味:“我留给我爹。” “好啊!” 小松子将篮子递过去,结果等吕希柔要够着时,突然灵巧的一闪身:“沈家离这边不远,我还是送去沈家给苏伯伯吃。” 说完,脚下抹油一溜烟跑了。 李嬷嬷和吕希柔追出屋外,先前追着王婆子咬那条狗,不知道又从哪儿蹿了出来,追着她们主仆俩咬。 吕希柔丢石子,李嬷嬷拿棍子赶,差点没扑上去跟那条狗打一架,这才将狗给吓跑了。 等狗一走,主仆两个累得摊坐在地,隐隐听到前面哪家屋檐角下传来一阵笑声。 “气死人了,嬷嬷,她们这是故意在捉弄咱们?” 吕希柔恨得牙痒痒:“那个破小鬼,等抓到人了,丢进水里溺死他。” “小姐这回知道杏花村的人多坏了吧?老奴去换米面时,她们就是这么对付老奴的,连这叶家的柴火也欺负老奴,点不着!” 李嬷嬷打着哭腔控诉:“小姐,没人换米面给咱们,怕是也没人换柴火给咱们,小姐和老奴还是回镇上去吧,杏花村这鬼地方呆不下去。” “不行!” 吕希柔面色狰狞:“别以为这样就能将我们赶出杏花村去,那小贱人的宅子和产业我要定了。” 第484章 值得我惦念 李嬷嬷犹豫:“可是,杏花村的人明显帮着那个小贱人。” “小贱人能拉拢人心,咱们也能拉拢人心,本小姐还偏不信了,这杏花村的人都能不为钱财所动。” 吕希柔咬牙切齿:“先回镇上买些吃的用来的回来,然后再去山里拣柴火……” 吕希柔主仆动身去明珠镇时,苏草已经带着喻老太君爬上了半山腰。 站在半山腰,能将明珠湖的景色尽收眼底,喻老太君慈眉善目看着苏草:“想通透了?” “啊,通透什么。” 苏草反应过来是指苏忠贤的事儿,朝喻老太君点头:“是想通透了,吕希柔在我家搬迁宅子时,突然回来,未必就是真的要孝顺我爹。祖母,我爹虽是个不靠谱的爹,好歹将我养了这么大,不管怎么样,吕希柔回来认亲,他没必要非得搬出去住。” 喻老太君点点头:“老身全看在眼里了,他选择搬出去,可见还是疼你的,再怎么说,亲生骨血认亲,当爹的也不能不管不顾。” “是啊,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我爹,养了我十几年的爹。” 苏草笑:“吕希柔若真孝顺他,那我这个养女无话可说,也不是不能接受她。若是假意,或存了别的心思,我家渣爹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估计吕希柔还有得苦头吃。” 喻老太君欣慰的点点头。 出了昨天的事情,她还在想,是继续让她养在杏花村,还是等秦家来了让她认亲回京城去。 现在看来,如此心性,或许能应付得了京城的波澜诡异。 小道童们全是长清观的耳目,喻老太君还在半山腰,哑子他们已经一溜烟跑回长清观告诉了逍遥道长。 然后,硬扯着顾会长和周院长还有韩建造师,一边玩麻将,一边说修建书院事宜的逍遥道长,只得作罢,一起出了长清观等在竹湖边。 等苏草和徐嬷嬷扶着喻老太君出现在山道上,逍遥道长迎上来:“有贵客来了,贫道的道观真是蓬荜增辉。” “这长清观的景致好,山水灵脉之处,新书院建在此处极好。” 喻老太君眉开眼笑:“听说这千年古寺极是灵验,老身今儿要去观里上柱香,求个愿,还想听道长讲讲道经。” “老太君请……” 逍遥道长在前引路,几人进了长清观。 老太君上香还有听逍遥道长讲经,苏草正好有事情要找韩建造师商量,就退出了主观。 还在游廊转角,瞧见屋檐下有一片衣角飞过,忙像只鸟儿般欢快的追出去,一路追到后殿,见四下无人。 “还以为是祝公子,看花眼了!” 苏草一脸惋惜的叹气,扭身就撞上一堵人墙。 瞧见她眸子里透着的小狡黠,姬墨心内无奈失笑,但还是配合着她,佯装怒意开口。 “嗯?祝公子值得你惦念?” “值得,祝公子入股渡假村那一万两银子值得我惦念。” 小计谋得逞,苏草厚着脸皮搂住他的腰贴上去:“姬公子的人值得我惦念!” 第485章 就你鬼精灵 被扑进怀里的小丫头,遂不及防的甜了他一下。 姬墨浑身僵硬,揽上了她的腰:“我比祝牧有钱。” “啊!” 苏草有些迷糊,弄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姬墨轻咳一声,揽上了她的腰:“你还能惦念我的银子。” 所以,姬公子这是在说情话? 让她除了惦念他的人,还能惦念他的银子。 是这个意思吗? 他有这么闷骚的一面,苏草没忍住,趴在他胸膛上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不该这么说回应她吗? 姬墨有些恼火:“你笑什么?” “见到姬公子,草儿很是欢喜,忍不住笑嘛!” 苏草攀着他的腰,惦起脚尖在姬墨脸上轻啄了一口:“渡假村姬家已经占了三成的投入,比我这个手握地皮的股份还多,杏花村一带的玉矿迟早会惹人眼红,祝家能做牙行买卖,可见在玉龙郡背后势力不小,所以草儿不能再惦念姬公子的钱银,渡假村拉拢各方入股才是最稳妥之策。” 苏草那一啄,十分清浅,姬墨却感觉被啄过的地方在发烫,那种烧灼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心坎上。 小丫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他艰难的清了清嗓子:“祝家做买卖一向还算有信誉,祝牧签下了协议,祝家很快会将银子送来杏花村。” “那好,我今天陪祖母来上香,也是想找韩建造师聊一聊渡假村建造的事宜,你去明珠镇时也派人去给祝公子和祝管事提个醒。” 苏草狐疑道:“茶楼开张不久,吕希柔突然就来杏花村找我爹,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是侯尘的手笔,要筹备建渡假村,还有防着吕希柔抢爹,我暂时不能去明珠镇了。” 姬墨也是没有算到,侯尘会从吕希柔的身世入手,所以才让他钻了个空子。 小丫头因为此事伤心了,是该给侯尘一个回礼。 姬墨应下:“茶楼那边我和遥儿替你看着……” 喻润泽和潘一铭在喻家吃过早饭,要到苏草家给喻老太君问安,然后沈大山媳妇烙了杏花饼,装了满满一食篮子,让沈月娥拧着上苏草家。 “老太君最是爱吃这个,月娥你送去草儿家。” 沈月娥她娘看一眼在堂屋跟沈大山一起喝粥吃饼子的苏忠贤,不由得叹气:“出了昨天那等糟心事儿,草儿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你多陪她她说说话。” “知道了娘,草儿是自家人,我不宽慰她宽慰谁。” 沈月娥给沈玉宁抛了个眼神,然后压低声音凑近她娘耳边:“娘就放心吧,谁让草儿不好过,我就能让她不好过,我一大早都安排上了,我哥才会引开苏叔叔,听说叶家一颗米都没剩下,跟在那女人身边的婆子到处换米呢,还换到王婆婆家去了。” 不用沈月娥说下去,沈大山媳妇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因为自从苏草让王婆子家的鸡卖去竹筒食铺和福祥记,她再不愁替她孙子陈田亮攒钱进学的事儿,谁敢说苏草一句不好,她都会跟人拼命。 人落在王婆子手上,能好过吗? 沈大山媳妇点了点沈月娥的额头:“就你鬼精灵!” 第486章 他最懂她 沈月娥拎着一篮子杏花饼,跟他哥还有喻润泽潘一铭一起找来苏家,却见大门紧闭,不由得慌了。 还是常婶子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脸炫耀:“月娥你来找草儿吧?草儿吃过早饭陪喻老太君去长清观了,还是咱家小松子给带的路呢!” “草儿有咱们帮着,有喻老太君撑腰,那个什么柔儿还想使手段,门儿都没有,也不瞧瞧咱们杏花村是什么地方。” 常婶子表明了她坚定的立场,然后催促沈月娥:“去吧去吧,去长清观找草儿,你跟她最要好,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说咱们站在她这一边。” 常婶子一副要上阵杀敌的架式,将沈月娥给逗笑了,给了她一个杏花饼,然后追上了沈玉宁他们。 “吓死我了,还以为草儿受不了有人抢她爹爹,一早跟着喻老太君回县城了。” “月娥妹妹想多了!” 潘一铭摇头失笑:“她的性子,岂会将自己打拼的买卖拱手让人?且筹备渡假村是一桩大事,趁着陪喻老太君上香,我猜她已经找韩建造师商量建渡假村了。” 沈月娥顿时满是敌意:“你倒是挺了解草儿!” 潘一铭:“……”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话是昨晚玉宁兄说的,他最懂草儿。” 潘一铭讨好的苦笑:“月娥妹妹,我帮你拎食篮子吧!” 沈玉宁猜得没错,苏草的确是趁着陪喻老太君上香的功夫,找韩建造师,虽然在后殿耽搁了甜密的一小会儿,但等沈玉宁他们一行人上山时,她已经在书院的工地上跟韩建造师聊开了。 “苏姑娘,不是我不答应参与渡假村的建造,而是建造书院分身乏术,再说根据你绘的图纸,渡假村还涉及到了修湖堤,铺路造船等等,这几样我并不擅长。” 苏草也不认识其它的建造师,她从周院长那儿知道,韩建造师是从玉龙郡韩家请来的,韩家十分擅长建造一术,技艺是祖传的,还曾参与过府衙的建造。 苏草问他:“那韩建造师可知道,玉龙郡还有谁擅长这种大工程?” “苏姑娘的这个渡假付,我们韩家倒是有力能接下。” 韩建造师替苏草出主意:“不如这样,我修书一封给我家公子,将杏花村的事情说清楚,看我家公子有没有兴致接渡假村这个大工程。” “这样的工程,韩家的确接得下。” 顾会长在一旁道:“那韩建造师速速修书一封吧,我和周院长下午要启程回县城,然后我还要上玉龙郡筹集入股草儿的渡假付,信我帮着替你捎去玉龙郡。” 苏草有姬墨给的三万两银子做启动资金,又签下了数份协议,钱银很快能到位,陪喻老太君上个香,更是将建造师的事情安排妥当了,一切都很顺利。 刚跟韩建造师谈完,看到沈月娥和沈玉宁带着喻润泽和潘一铭上山了。 沈月娥还在老远就抢了潘一铭手上拎的食篮子扬了扬:“草儿,我娘做了杏花饼给你和老太君吃。” “顾叔,你有口福了,沈伯娘做的杏花饼最好吃。” 第487章 你怕不怕 苏草迎上去,接了沈月娥的食篮子,将杏花饼分给了顾会长和周院长尝了尝。 看喻润泽他们都来找长清观了,她顿时来了兴致。 “月娥,不如我们就在山上做一顿竹筒饭吧!” 沈月娥一开始还担心苏草,结果草儿跟他哥说的一样,什么事儿也没,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啊,人多,喊哑子他们来帮忙……” 做竹筒饭喊了哑子他们帮忙,然后又让大壮抓了几只竹林里圈养的鸡,做了竹筒鸡。 在长清观竹林溪涧旁,喻老太君和周院长他们,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竹筒鸡和竹筒饭。 竹筒酒要到明年开春才是最好喝的时候,但喻老太君第一次来杏花村,然后又趁着大家伙都在,苏草让大壮砍了一根竹子。 酿制的时日虽短,但在竹子里发酵过,倒出来的酒还是入口绵甜温和,有淡淡的清竹味道。 顾会长抿一口酒,顿时眼前一亮:“这酒味道极好,绵甜温和,还有竹香味儿,从来没有喝过这种酒,在竹筒内自然发酵的。草儿,这酒若是拿去品酒会,想来会比竹湖杏花酿更受欢迎。” “这酒酿的时日还短,不到时候,等明年开春,定是色如琥珀,清香爽口。” 苏草问:“依顾叔看,竹筒酒该卖个什么价钱?” “竹湖新酿都卖到一两银子一斤酒了,物以稀为贵,若是等开春时,这酒真如你说的那般好,放在玉龙郡或京城的酒铺子里卖,可以卖三两银子一斤。” “竹筒酒不能放置太久。” 建造渡假村,急需本钱投入,苏草跟顾会长商量:“顾叔这次去玉龙郡,帮我找找门路,二两半银子一斤是我的底价。顾叔以为如何?” 凭顾会长的人脉,只要有好酒还真不愁卖。 他点头应下:“那好,你再砍几节竹筒酒给我,我先去玉龙郡造势一番,好找玉龙郡商家预订你的竹筒酒……” 吃过一顿竹筒饭,顾会长和周院长要赶回县城去,沈玉宁和潘一铭他们也要回书院进学。 喻老太君还挺喜欢杏花村的,打算在杏花村多留几天。 吕希柔和李嬷嬷在明珠镇采买一番,雇了船回杏花村,恰好就瞧见苏草和沈月娥在码头边送人。 “这么巧啊!昨天爹跟我走了,苏姑娘你一个人住空旷旷的宅子,怕不怕?” 不等苏草说话,沈月娥就怼上了:“苏家的新宅子住着可真舒服,草儿的干祖母都打算留在杏花村多住几天呢!昨天晚上下雨,叶家的屋子年久失修,不知道吕小姐你住的屋子有没有漏雨啊?” 一想到昨晚睡到半夜被雨水滴醒,吕希柔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嬷嬷在一旁帮腔:“我家小姐的爹爹可疼她了,屋顶漏雨惊到我家小姐,他一早就拿了银子喊人上叶家修屋顶。” 她爹是个什么性子? 苏草还能不知道! 一看吕希柔主仆大包小包的,就知道她们在杏花村不受待见,如今村里九成的人都入了她和沈月娥的商会,建渡假村又在紧要关头,怕是这对主仆连米面也在村里买不到,才会跑去了明珠镇。 第488章 水深火热 “买了这么多东西,我爹怎么没来湖堤帮着你们搬回去?” 沈月娥还要怼回去,苏草抛下一句话,拉着沈月娥上了湖堤。 苏草懒得搭理吕希柔这种落水狗,但是沈月娥替她不甘心啊,上了湖堤故意大声嘲笑。 “草儿你是不知道,听说今儿一早,有人被王婆婆家的狗追着咬。狗也是有灵性的,一定有人太丑了,才会被狗嫌弃。” 苏草深感认同:“丑人多做怪!” 沈月娥她们两个挽着手有说有笑走了,将吕希柔气得仰倒,什么时候轮到两个丑村姑反过来嘲笑她了? “嬷嬷,这个小贱人,一定是她们故意放狗咬人。” “就说那狗怎么一直追着我和小姐咬?原来是这两个小贱人使了阴招。小姐等着,那条死狗包在老奴身上。” 李嬷嬷面色狰狞,一阵咬牙切齿:“等苏家成了小姐的,看她怎么得意去?” 吕希柔和李嬷嬷在明珠镇买了不少东西,买的时候是雇人送上船的,这会儿半船的东西堆着,若是她们两个搬回叶家去,来回几趟也搬不完啊! 于是李嬷嬷给沈瘸子二十文钱,想让他帮着将东西搬去叶家。 然而,沈瘸子虽是个老好人,吕希柔和李嬷嬷一口一个贱人,还说迟早整个苏家是她们的。 那不是要抢草儿的买卖和新宅子? 心眼咋那么坏呢! 亏他还看在苏忠贤的面上,让她们搭了船。 沈瘸子也是有脾气的,这回不干了:“不搬!” “哎,有钱不赚,你傻啊!” 李嬷嬷急了:“你摇一趟船才多少钱?” “傻,不想赚钱!” 尽管吕希柔说多给他加十文钱,沈瘸子还是坚定的摇头拒绝,还大着胆子说如果李嬷嬷和吕希柔还敢磨蹭,他要摇船回明珠镇了。 吕希柔和李嬷嬷两个气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使尽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将东西搬下船。 “小姐你在湖边等着,我去喊姑爷来帮着搬东西。” 李嬷嬷跑回叶家找人,结果一进屋听到苏忠贤那屋呼噜声震天响,然后她去拉人起身。 苏忠贤被吵醒了火气大得很:“起开,别扰了老子睡觉。” 他眼睛瞪得像铜铃,样子凶得很。 闻到一屋子酒味儿,李嬷嬷怕他喝醉了耍酒疯,只得在侧屋找了土推车和绳子,好不容易才将从明珠镇买的东西绑了推回家。 屋顶漏雨的地方没有修过,吕希柔看到醉成一瘫烂泥的苏忠贤,气得仰倒,等苏忠贤酒醒,她质问他可是将修屋顶的半两银子拿去打酒喝了。 苏忠贤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你就是这么孝敬老子的?草儿就不管老子喝酒。” “那个,我哪会管爹喝酒的事儿?” 吕希柔脸色僵住,然后一脸讨好:“爹尽管喝,柔儿不缺给爹买酒的银子……” 吕希柔主仆过得水深火热,苏草这几天有喻老太君陪着,过得其乐融融,等喻老太君回离开杏花村回县城,接了韩建造师捎去玉龙郡的书信,韩公子赶来了杏花村。 第489章 打了一架 韩公子出现在杏花村时,苏草还在沈长贵媳妇的成衣作坊里。 喻老太君离开杏花村那天,喻府管家来接人,还运了一批布来杏花村。 除了在县城布庄收购碎布,喻管家按苏草的要求还帮着挑了一批轻薄凉爽的夏布,然后苏草这几天都在成衣作坊,画成衣款式的草图,还有跟沈长贵媳妇一起研究新款式。 随着成衣买卖顺风顺水,沈长贵扩建了一整间大屋子做成衣作坊,现在成衣作坊有十几台缝纫机,分工十分明确,裁布的裁布,缝衣的缝衣。 “草儿,你快瞧这款做出来的衣裳,轻薄凉爽,等这批货拿到镇上茶楼旁那间成衣小铺子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沈长贵媳妇跟她说话:“对了,咱们那成衣铺子不是交到苹儿手上吗?昨天我去明珠镇铺子,苹儿还说有人问起咱们成衣铺子上货怎么这么快?这缝纫机的事情啊,我寻思着得好好捂着。” “是的,要好好捂着,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有人打听,怕是瞒不了多久。” 以后建了渡假村,倒是可以让苗叔开一个作坊,制造各种新奇的玩意儿,其中就包括这个缝纫机。 但是在打响竹湖霓裳的名头前,缝纫机的事情暂时得捂着,苏草跟沈长贵媳妇商量:“嫂子,我看这样,来你这作坊上工的人,要签一个像咱们商会那样的保密协议,不能将缝纫机的事情透露出去,否则就扣工钱,以后作坊永不录用。” 沈长贵媳妇跟苏草商量时,已经有些犯难,因为如今作坊办得这么好,很怕有眼红或不知足的,将缝纫机的事情透露出去。 如果这样,那别人也可以模仿她们的款式,再用更低的价格出售借此来打压她们,上次不就是出了那个吕希柔跟侯公子勾结的事儿吗? “这件事我会抓紧办。” 沈长贵媳妇说出了心里的担忧:“草儿,那个吕希柔,当真是你爹的女儿吗?她跑来杏花村,是不是琢磨跟咱们作坊抢生意?你不知道,听说她为人可恶毒了,她买了肉骨头抹上老鼠药,将王婆子家的狗毒死了,这几天王婆子跟疯了一样,只要你爹不在,就将她们主仆俩堵在叶家门口骂。” 竟然还有这事儿? 苏草这两天在长清观忙,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问:“狗真是她毒死的吗?” “那可不,不是她还有谁?咱们村里从来没有人拿过肉骨头喂狗,也只有她来了,才出了这样的阴损事儿。” 一旁裁衣的小媳妇插话道:“听说是因为她刚来杏花村,去王婆子家拿钱买鸡换米,然后那狗追去叶家门口咬,然后她就下狠手将狗毒死了。这事儿吧,闹到里正那儿去,王婆子也没个证据,毕竟没瞧见她下药,但王婆子那性子,哪是个吃哑巴亏的?” “一口认定是她药死的狗,要她赔双倍的价钱,然后她身边的婆子就跟王婆子打了一架。” 第490章 不相干的人 “也就是草儿你忙着布置新宅子,还要去长清观忙活不知道这事儿……” 作坊的人议论得兴起,这时候门外沈长贵在喊:“草儿,小松子带人来找你。” 苏草一出作坊,就瞧见沈长贵家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锦衣的公子爷。 小松子一喊草儿姐姐,他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落在苏草身上,拱了拱手:“可是苏姑娘?在下韩轩,收到韩叔的信,从玉龙郡赶了过来。” “韩公子来得还挺快的!” 苏草邀请道:“不如咱们去里面说话?” “不了,那边还有人等着。” 韩轩一指沈长贵家不远处站着的一个随从,还有两个助手模样的人,开门见山道:“实话跟苏姑娘说,韩叔在信上提了杏花村修建渡假村一事,我韩家十分有兴趣接手苏姑娘这个工程,听说苏姑娘手上已经有了渡假村轮廓的图纸,我想看看图纸,然后再实地考察一番地形。” “那不如这样,我这就回家取图纸,不过一会儿可以先绕道湖堤旁,勘察一下水位,以及码头泥土的松软,选取一个适合建码头的最佳位置。” “如此甚好!” 韩轩欣赏的看着苏草:“苏姑娘好像还懂些建造之术?” “韩公子夸赞了,这些都是听韩建造师说的……” 苏草带着韩轩一行人,绕道往码头去,刚要转出一户屋檐下,就听到一阵骂骂咧咧的声儿。 然后就看到吕希柔被拿着刀的王婆子追出来,一头撞到了韩轩身上。 韩轩伸手扶了一把:“姑娘小心!” 吕希柔被胡搅蛮缠的王婆子追着砍,要破口大骂,看清楚扶她的人,顿时眼睛都瞪直了,楚楚可怜闪到韩轩身后。 “她,她要杀人,公子救我!” “杀你都是轻的,你的命是命,我家狗子的命不是命了?” 王婆子气势汹汹举着刀:“草儿你评评理,我家的狗对着她吠了几声,她就用药骨头毒死了我家的狗,心肠咋那么毒呢?” 吕希柔一脸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我没有!” “呵,你没有!你没有那以前咱们村怎么没有狗被药死了?自从你来了杏花村,就出了这等龌龊事儿。” “我真没有!” 吕希柔楚楚可怜看向苏草:“姐姐,看在爹的份上,你能不能让王婆婆别伤我?” 她这话一出口,韩轩顿时好奇的看向苏草:“这位姑娘竟是你妹妹?” 吕希柔这副恶心的样子给谁看呢? 装可怜便罢了,这是还想顺势在韩轩面前踩她一脚,彰显她的恶毒无情,但苏草还偏不吃这一套了。 她冷脸:“我没什么姐姐妹妹。” 王婆子顿时帮着苏草:“对,我看着草儿长大的,她可没什么姐姐妹妹,要说有,咱们村子全是她的兄弟姐妹。” “哦,原来是不相干的人!” 韩轩一脸风轻云淡拂开吕希柔抓在他衣袖上的手,客气疏离道:“这位姑娘,我和苏姑娘要去湖边勘测地形,还请自便。” 第491章 别让她作妖 吕希柔一眼看到韩轩时,感觉他贵气逼人,一看就是极有来头。 苏草这个小贱人,为什么招蜂引蝶这般厉害,个个贵公子都往她身边凑。 吕希柔现在落魄,更是巴望着一门好亲事,她当初投靠侯尘,不是没有动过他的念头,只是侯尘没用几天,便让她清楚的知道命比奢望更重要。 眼看着杏花村出现了一个如此风姿绰约的人,她顿时又起了小心思,然而被苏草四两拔千金一句话抛清了关系,这个韩公子张口就是一句不相关的人。 苏草带着韩轩和他的随从助理走了,吕希柔恨得牙痒痒,然而下一刻,一把明晃晃的刀逼近面门,她吓得尖叫一声,发狂般的跑了。 看着丢了一只鞋也顾上的吕希柔,王婆子叉着腰疯狂大笑:“哈哈哈,笑死老娘了!小贱人还敢跟老娘斗?” 陈田亮从屋檐下转出来,一脸无奈:“奶,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好着呢,有啥不好的,那小娘们背后喊你家草儿姐姐小贱人,叶家隔壁的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敢乱喊,你奶就让她在杏花村变成个小贱人。” 王婆子眉飞色舞:“乖孙孙,这个女人心思多着呢,她来咱们村认爹,是为了你草儿姐的大宅子,沈瘸子摇船时可听得清清楚楚,她们要害你草儿姐。我这是故意将她追到你草儿姐姐面前砍,让你草儿姐心里头痛快,让村里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心毒着,别上她的当。” “你不知道,她现在都会使银子收买人心了,不得不防着点。” 从上次苏草放了偷石斛的王婆子,陈田亮已经是苏草的小迷弟,王婆子这么一说,他深感认同的点头。 “奶你最厉害了,得替草儿姐多盯着点,别让她作妖。” 王婆子神气活现:“好咧……” 苏草一路带着韩轩他们往湖边去,心是暖的,不用她动手收拾吕希柔,她已经看到了村里人都帮着她。 那会儿她还人人嫌弃,没用多久,她竟成了村里人的团宠,个个都在背后护着她。 建渡假村,改变杏花村,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到了湖边,韩轩的随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箱子,然后他的两个助手已经开始勘测水位,了解湖堤旁泥土的松软。 见苏草勾唇在笑,韩轩忍不住问:“苏姑娘好像心情不错?” “韩公子来了,杏花村要大变样,我心里高兴……” 在湖边初略的勘察了一番,苏草带着韩轩一行人去看建渡假村的地皮,路过她家门口时,她喊圆圆取姬墨画的那张山水图,韩轩带着随从和助理在溪涧旁等她。 “公子,这杏花村真是民风彪悍,一个姑娘家被个凶悍的老婆子追着砍,竟没有人管?” 另一个搭话道:“是啊,这苏姑娘的心也太狠了些,那女孩就算不是她亲妹妹,喊她一声姐姐,她怎能见死不救?” “你们是来承建渡假村的?还是来扶贫怜弱的?” 第492章 她是什么人 那追着人砍的婆子,明显话里话外偏袒苏姑娘,而那个看似可怜兮兮的姑娘,却被人追着砍,邻里左右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 然后,建这个渡假村投入极大,虽然以后经营得力,或许回报的收入会可观,但回本的过程未必会那么快,并非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一个愿意为村人尽心尽力谋划的人,又岂是穷凶极恶之人? 韩轩桃花眼微挑了挑:“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要是什么都看不懂,那就少说话以后多干活儿。” 助理和随从皆惊:“公子这么快决定承建渡假村了?” 苏草取了画轴后,带着韩轩一路溯溪而上,到了半山腰,将画图铺陈在大石上。 韩家建造技艺一绝,韩家的人于画一道十分擅长,一看铺陈在眼前的山水图,他顿时被画上深厚的功力惊到了。 “苏姑娘,这画看着很是眼熟,不知是何人所绘?” “姬家三公子姬墨。” 说起姬墨,苏草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姬公子也从玉龙郡而来,他带着小公子在长清观修道。” 苏草只是随口这么一提,但韩轩却是被苏草的话给惊到了,韩家和姬家同为玉龙郡大家,两家有些亲戚,更是时常走动。 姬三公子虽性子孤僻,但他还真是跟他相识,也曾一起讨论书画。 这幅画,画风老道,还真不是姬三的画风。 韩轩若有所思:“姬公子也在长清观,那是巧了!” 苏草一心想着建渡假村的事儿,不疑有它,随口应道:“韩公子和姬公子相识?” “有些交情!” 韩轩问苏草:“既然姬公子兄弟借住在长清观,那长清观一定还有空余的屋子,苏姑娘能不能替我引见长清观的道长,以后建渡假村也好借住在观内。” 韩轩来了杏花村后,带着他的随从在湖边码头勘测了地形,然后跟着她一路上山,没有真正表态定下要承接杏花村渡假村的工程。 他说要借住长清观,那么意思很明显了! 苏草惊喜道:“那以后杏花村要仰仗韩公子了,接下来咱们谈谈承接工程的价钱……” 韩轩愿意接下杏花村渡假村的工程,然后还打算去修书院的地方见见韩建造师,苏草也刚好要带他去长清观安顿。 一路上,韩轩突然问:“韩叔在信里提过,元家和姬家有投入了苏姑娘的渡假村,元家入股是因为顾会长,姬家入股可是因为三公子在长清观?” “嗯!” 苏草接话:“那姬家在杏花村一带开采出玉矿一事,韩公子也知情了?” “韩叔也在信里提过,正因为如此,韩家才对苏姑娘建这个渡假村起了兴致。” 韩轩试探着问:“姬家和元家入股有缘由,对了,京城秦家为何会入股苏姑娘的渡假村?难道苏姑娘还跟京城秦家有关系?” “我与秦家素不相识啊!” 苏草说了是因为喻家老太君的关系,韩轩顿时就明白了! 喻县令连府衙的人都有几分忌惮,就是因为喻家的老太君曾是秦家的人。 说是认干亲,但喻老太君竟会因为苏姑娘将京城秦家牵扯进一个小村落的渡假村,韩轩看苏草的目光顾时又变了变。 第493章 她要疯掉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 顶点小说 .booktxt.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94章 怪事连连 杏花村越来越热闹了! 在长清观修建书院的人,很多是苏草帮着周监工和韩建造师从邻村招揽来的人工,所以她对建书院大概的投入和韩造建师承接建书院的成本,都有所了解。 跟韩轩谈渡假村的承建时,拿到了一个十分合理,且低于她原本预算的价格。 书院那边,打造地基已经接近尾声,要开始砌墙了。 杏花村一带的绵延山脉,深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材。 所以韩建造师在工地腾出一块工地当木工作坊,然后雇了人工和十里八乡的木匠,入深山砍伐木头。 木料可以就地取材,砖瓦却要从别的地方运来,长清观的山道狭窄,雇人工砖挑瓦上山很费事。 所以苏草和韩建造师一合计,打算一起修一条路上山。 然后,渡假村的建造也要提上日程,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工。 苏草说三日内能解决修路和建渡假村的人工问题,已经到了约定的日子,韩家的工程队已经从玉龙郡赶来,借住在了长清观,可是苏草承诺的人工和砖瓦匠一个人影子也没见着。 瞧着韩建造师和周监工在建书院的地皮上忙活,韩轩的助手有些着急了:“主子,怎么瞧着那个苏姑娘不可靠,她说三日能解决人工,这会儿一个鬼影子也没见着,还不见捎个信上山。” 韩轩沉着道:“再等等吧!”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另一个助手急道:“主子,咱们韩家声名远扬,不缺承建的工程,耽搁一天,整个工程队要误多少工夫,属下瞧主子对那个苏姑娘有些不同。” 韩轩桃花眼微凝,扬了扬唇角:“苏姑娘一个乡野丫头,却如此有气魄,能筹资建杏花村的渡假村,她做了常人不敢想也不可能做成的事情,本公子的确是挺欣赏这位苏姑娘。” “主子才认识苏姑娘几天,难道真动了这个心思?” 韩轩的随从急道:“她再厉害,也是长在乡野,如何能得主子另眼相看?” “狗眼看人低!” 韩轩白了他的助手和随从一眼,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襄王有梦,怕是神女也无心,要达成所愿并不容易。罢了,说了你们也不懂,既担心误了工期,走吧,一起去杏花村瞧瞧看。” 韩轩一行人从长清观下山,瞧见一路往苏草家的路上,村里人都在路边摆摊,有卖杏花饼和杏花茶的,卖酒的,卖湖鲜鱼干的,甚至还有人摆了个摊子在卖衣裳。 明明路上没几个人走过,那女孩儿还在吆喝:“卖衣裳卖衣裳喽,竹湖霓裳,款式简单好看,穿了做工也不碍事,耐脏耐磨。” 这不是跟苏草常拢在一块儿的那个沈姑娘吗? 叫什么沈月娥的? 韩叔还去她家买过竹湖杏花酿。 韩轩在长清观瞧见过沈月娥几次,忍不住走过去问:“沈姑娘怎么将摊子摆在这儿吆喝?” “哦,原来是韩公子,摊子是草儿让摆的啊!” 沈月娥解释:“我先吆喝着练练嗓子,省得一会儿人多声儿小了听不到。” 第495章 一阵目瞠口呆 韩轩的两个助手和随从看着村里人忙活着摆摊,只感觉他们怕是有毛病,杏花村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可能一会儿人太多,这位姑娘大声吆喝还听不到。 结果就瞧见湖边码头有人挑着担子往这边赶,老远就喊上了:“月娥,你们摆上了啊,我担心一会儿坐船来杏花村的人多,紧赶慢赶还是比你们晚了一步。” 两个妇人将东西挑到离沈月娥摊子不远处的树荫下摆起来,一揭开筐子上的纱布,噬魂入骨的肉香味儿飘散开来。 见韩公子他们直往筐子里瞧,周大姐热情的招呼上了:“新鲜出炉的卤肉,要不要来一点?” 贺大娘也笑眯眯道:“吃早饭了吗?我这儿有生煎包,咬一口肉馅儿里的汁水要溢出来,那个香啊!” 长清观饭食清淡,韩轩身边的助理和随从猛咽一口口水,掏出银子想买了。 这时候小松子从石板道上跑过来,喊韩轩:“韩公子,韩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我草儿姐喊你们过去,说什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韩公子你们,掌个眼帮着挑人……” 小松子一来催促,韩轩带着人往苏草家赶,老远就瞧见苏家前边的一片空地上,摆了木头啊,砖瓦什么的。 见韩轩来了,苏草站在一排桌椅前朝韩轩招手:“韩公子快过来,一会儿我和你坐这儿,看到没有,那边有木头和锄头,那边有砖瓦。招泥瓦匠由我海叔负责,韩公子身边可以派个人一起掌眼,力气活这边也由韩公子派两个人挑选。” “然后过了初试的,到我和韩公子这儿复试。” 苏草滔滔不绝道:“复试的内容就是,我和韩公子要大概盘问一下应聘的人来历身份,剔除那也不是诚心来试工,别有用心的人。” 苏草安排得井然有序没错,但果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欠的是来试工的人啊! 韩轩不由得有些担心:“真有人会来杏花村试工吗?” “自然是有的,韩公子拭目以侍……” 韩轩分配了人去苏海那儿,然后又分配了两个挑体力活人工的助手,才在桌子前落座,就瞧见黑压压一片的人从石板道那儿疯狂的朝这边跑过来。 眼看着像浪潮一样突然涌过来的人,韩轩和他的助理一阵目瞪口呆,这还不是最让他们吃惊的。 接下来隔壁那间土坯房里,几个汉子拿着竹筒跑出来,朝着涌过来的人潮喊。 “想要找工的统统排队,排好队,一个一个上来试工,不排队的怎么坐船来杏花村,怎么回去。” “试力气活的这边,砖瓦匠和技艺活的这边,别排错了地方,别排错了地方。” 在这几个汉子有条不紊的引导下,苏家门口很快排起了长龙,试力气活的搬木头和挖沟渠,然后试砖瓦活的在苏海和韩轩随从的眼皮子底下砌墙。 过了初试的,有人引着来苏草和韩轩这边排队,苏草问清了的来历,和韩轩一起掌眼,然后再拿纸笔登记下来。 第496章 闺女真有出息 整个过程,每个环节和在场的人皆配合默契,招揽人工的事情进行得特别顺利,韩轩看到被聘用的人约定好上工日期后,拿着特制的竹牌欢天喜地开始在路边摊子上买吃食,甚至挑衣裳,不由得目瞠口呆。 “苏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十里八乡贴了几天告示,明珠镇市集和码头也贴满了告示,公告上说杏花村建渡假村今天要招揽大量人工,然后将体力活和泥瓦匠的工钱写清楚了,就这么简单啊!” 苏草看着忙活摆摊的村里人:“衣食住行是人人不可缺的,他们在咱们杏花村赚了钱,就有消费和需求嘛,你瞧瞧这热闹,像不像以后渡假村的街市,还有,海叔家的青砖围墙也有人帮着砌了呢!” 韩轩无言以对,然后笑了:“苏姑娘还真是运筹帷幄,深谋远虑!” “韩公子过奖过奖!” 果然贴招聘启示这一招,从古到今都是行得通的嘛! 苏草看着排成长龙的面试者,眉开眼笑:“这下不缺建渡假村的人工,也不会误了工期,韩公子可安心了?” “安心!” 韩轩那双桃花眼眸子里皆是笑意:“跟苏姑娘在一起很安心。” 苏草侧过头:“嗯?” “韩某是说,跟苏姑娘一起共事很安心……” 杏花村突然的热闹,自然也惊动了吕希柔和韩嬷嬷,吕希柔主仆两个躲在一处草垛后,远远瞧见苏草和韩轩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嫉妒得抓狂。 苏草小贱人到底哪儿好了? 为什么从潘一铭到喻润泽,新晋魁首沈玉宁,还有姬公子,还有这个玉龙郡韩家的韩公子,个个都围着她转。 “嬷嬷,这些人一个一个都疯了吗?她只是苏家的养女,我才是苏家正经的小姐。” 可苏草也是喻老太君的干孙女啊! 这话李嬷嬷不敢说,只得压低声音小声劝她:“小姐别忘了咱们来杏花村是做什么的?这些天小姐哄苏忠贤也哄得差不多了,而苏草除了他搬出来那天让个小杂碎送过饼子,这些天像是忘了有这个爹,小姐是时候劝他动手了。然后韩公子这边,老奴打听到他是玉龙郡韩家的人,若是能嫁入韩家,小姐一辈子衣食无忧,咱们要筹谋一下,想办法接近韩公子。” 吕希柔和李嬷嬷隐在草垛后,自以为藏得严实,然而却不知道草垛上边的坡上,徐郎中和苏忠贤锄药累了,靠在坡坎后歇脚,将她们两个的话全听了进去。 她们走后,苏忠贤用手肘碰了碰徐郎中:“我说徐叔,你瞧瞧,我闺女多有出息。” “出息个屁!” 徐郎中呸一口:“算计你这个老子爹,就是出息了啊?” “谁说她呢!从她来杏花村认亲那一刻,老子知道她有心眼儿,后来她趁着搬迁宴耍了老子一道,老子就知道魏伶儿教出来的人,哪会赶着来孝顺老子?多半是为了草儿的产业和新宅子来的,所以老子就干脆给她一个孝顺的机会,好让她别去烦着草儿。” 第497章 赶出杏花村呗 “毕竟老子自己的骨血,赶走不是,打骂也不是,只好老子自个多盯着点,让她那点心思别得逞了。” 苏忠贤仰天叹气:“真想草儿啊,老子的闺女就是有出息,建这个渡假村,她还不是为了咱们杏花村,为了老苏家,徐叔,你说老子咋命这么好,养了个这么有出息的闺女儿。” “那是,咱们草儿是个好闺女,我还寻思着药种出来,以后上县城卖去。” 徐郎中哈哈笑道:“现在看来,用不着了,你瞧瞧月娥摆个摊子卖衣裳,都有人抢着买,等渡假村建好,药材怕是都不够卖了,草儿说到时候将咱们这一片全圈进渡假村,在街市上还弄个药材铺子给咱们,然后有些鲜活的石斛兰草还能做盆栽,高门大宅稀罕着呢!” 苏忠贤和徐郎中在聊天,草垛里钻出一个人来,赫然是小松子,他看一眼在不远处买生煎包的吕希柔主仆,然后撒丫子往村头的方向跑去。 一会儿,王婆子家门口,小松子和陈田亮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亮子哥,那个什么柔儿太坏了,她,她要算计草儿姐姐。” 陈田亮一脸认真:“你打听到他要怎么算计草儿姐了吗?” “她们也没说呀,只说什么要劝我家苏伯动手。” 小松子摸不着头脑:“亮子哥你是读书人,你聪明,你说她们这是要怎么害我草儿姐姐呢?” 陈田亮问他:“那你苏伯是什么个意思?他真不管草儿姐了吗?” 小松子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苏伯哪会那么笨!我听到了他跟徐爷爷说话,说心里惦记着草儿姐呢,只是知道那个柔儿心思重,住到叶家去也是为了不让她烦着草儿姐。” “那就是了,苏伯心里是偏帮草儿姐的,那个坏女人如意算盘终会落空。” 陈田亮想了想,叹一口气:“只是,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百密终有一疏,也有防不胜肪的时候。” 小松子着急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赶出杏花村呗!咱们这些小孩儿是没有办法的,但是有个人可以啊!” 陈田亮附在小松子耳边悄声道:“这样,你跑一趟长清观,找姬小公子,那位小爷不是个好相与的,又最是喜欢草儿姐,绝不会任着有只蝇虫盯住草儿姐。” 小松子最是羡慕也最是服姬小公子,顿时眸眼发亮:“好咧,我这就上长清观……” 明珠镇茶楼,姬小公子侧卧在竹椅上,搭着脚一晃一晃,愁眉苦脸。 “哎呀,好些天没有见到小爷的姐姐了,小爷好想她。” 姬小公子叹一口气:“章三,小爷心里空空落落,还冷飕飕的,难受得紧呀!快给小爷上一杯冰镇果汁,以籍慰小爷受伤冰冷的心。” 公子交代过,不能让小公子吃太多冷饮。 对于他的这种小把戏,章三僵硬的挤出一丝笑:“小皇子心冷,喝完冰冻果汁心更冷。” 第498章 太安静了 “小爷……” 一声小皇子,将姬小公子吓了一跳,歪头左顾右看。 章三继续僵式微笑:“除了夜七朝雅间门口走来,四下无人。” 他话音刚落,果然夜七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呈给姬小公子。 姬小公子打开一看,终于舍得从竹椅上坐直了身子:“不行了,不行了,有人要害姐姐,小爷的线报捎来消息,猎户家的丑女儿哄着她爹,密谋害小爷的姐姐。”“欺负姐姐没有亲人不是?” 他拍了拍小胸脯:“要不是阿墨说等秦家来,小爷非得站出来替姐姐撑腰。还有,杏花村渡假村已经开工,修路的修路,挖地基的挖地基,玉龙郡韩家来的那个公子,竟动了心思要跟阿墨抢媳妇儿。阿墨是让他来修渡假村的,可不是让他来撬墙角的,真是气煞小爷了。” “他怎么能趁着阿墨不在,抢阿墨的媳妇儿?” 姬小公子一脸严肃:“你们都别拦着小爷了,这回说什么小爷也要回杏花村。” 章三反对:“小皇子,不妥啊!明珠镇茶楼还要小皇子坐镇。” “赌坊那边被咱们搅和得差不多了,三五两银子一副的麻将,街头巷尾四人一桌坐下来都能玩儿,然后作坊出的麻将,都卖去邻镇了,听说还有人将这个麻将带去县城。” 姬小公子反驳章三:“在哪儿都能玩麻将过瘾,现在人都不往赌坊里钻了,赌坊那边零零落落的,不成什么气侯,你留在茶楼替我守着,夜七陪我回杏花村。” “不行,侯尘这段时日太安静了。” 夜七也反对:“杏花村又是修书院,又是建渡假村,如今人多眼杂,难免没有京城那边派来的奸细,然后秦家的人马上要来玉龙郡一带,主子离开明珠镇时交代,小公子这时候不宜回杏花村抛头露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难道看着姓韩的抢阿墨的媳妇儿?看着小爷的姐姐被一个丑女人惦记着?在背后害她?” 姬小公子突然冷睨一眼夜七和章三:“你们两个,胆子倒挺大了,还管到本皇子头上来了。” “属下不敢!” “属下不敢!” 他搬出身份,夜七和章三惶恐不已,一齐跪倒在地。 姬小公子这时候笑眯了眼:“好啦,小爷答应你们,回了杏花村绝不抛头露面,只在背后坐镇,让姓韩的知道小爷的姐姐不是他高攀得起的。” 杏花村修建书院,渡假村挖地基,还有修路一起动工,整个村子里一片热火朝天,村里的每户男人,基本上都找了份工。 没有找工的人家,要不就是在沈家的酒坊上工,要不就是在沈长贵媳妇的成衣作坊忙活,然后连婆子小孩儿也会出来做买卖了。 因为现在天气热了,有些地方远来上工的,准备饭菜也容易变味,所以村里就有人做好饭菜,挑到路边来卖,贺大娘和周大姐更是将生煎包和油条还有卤肉生意做到了杏花村。 卤肉配饭,再搭点儿烫熟的时令菜,很受欢迎。 第499章 想姬公子了 长清观的竹荫溪涧旁很凉快,忙活了这么些天,一切步入正轨,苏草总算有闲暇功夫在溪涧旁的大石上坐一坐。 只是一闲下来,就忍不住 往长清观内张望,然后又望向杏花村一带的深山,想到了搬迁宴那天晚上跟姬墨在山上的夜晚。 当然除了惦念着姬墨,她最想的还是无敌可爱的小公子。 话说自从搬迁宴回来杏花村,没功夫顾明珠镇那边的买卖,已经好些天没见过小公子了。 遥儿在明珠镇忙些什么呢? 也不回来杏花村看她一下。 苏草正想得入神,然后韩轩从竹林石板道上转出来,朝苏草挥手。 走得一头汗,他坐在溪涧旁一块石头上喘粗气:“苏姑娘让我好找,你们村的那个什么柔儿姑娘,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这几天老往工地来找我,给我送吃食,生煎包子是贺大娘那儿卖的,非说是自个动手做的。” 苏草打断韩轩:“韩公子是跟我来说这个的?” “当然不是!” 竹荫溪涧旁凉快,韩轩收了扇子:“我来跟苏姑娘商量一下砖瓦的事儿,木材倒是不用花心思了,就学着建书院这般就地取材,杏花村一带的山脉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只是砖瓦的用量比建书院用的还要多,我打听到县城郊外有家砖瓦窑的价钱,比周监工在邻镇订的还要便宜,这么大的量也能送货到杏花村。” “我的意思是,我陪苏姑娘跑一趟这家砖瓦窑,看看还能不能争取到一个更好的价钱,然后再商定一下送货事宜。” 韩轩微凝着一双桃花眼:“苏姑娘你的意思呢?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就明天我和苏姑娘一起动身去县城。” 渡假村砖瓦的用量很大,哪怕一块砖一片瓦节省个一文钱,算下来也省了好大一笔开支。 韩轩这人的确是很用心在替她考虑。 韩轩期待的看着苏草,苏草感激的看他一眼:“好,难得韩公子对渡假村的事情这么尽心,要谢谢韩公子了,可是明天我在明珠镇的铺子有些事情要处理,后天吧,后天一起动身去县城。” 韩轩四处打听砖瓦窑的价钱,就是为了有机会跟苏草独处,没想到苏草却要推迟一天动身。 听说苏草要去明珠镇,他忙道:“这可就巧了,我也有些事情要去一趟明珠镇,工地这边有助手盯着,那明天我和苏姑娘一起去明珠镇吧,在明珠镇住一晚,后天直接动身往县城去。” 苏草不疑有它,想了想这么安排也行,刚要答应下来。 这时候哑子从竹丛后钻出来,喊苏草:“草儿姐姐,师父,找,找你,麻将作坊……” 麻将作坊现在是挺来钱的一样买卖,茶楼那边的麻将售卖得很好,随着麻将在茶楼火了,在明珠镇也推广开来。 也不一定是为了赌钱,闲瑕时坐下来大家玩一把,还能增进一下交情。 苏草对麻将作坊的事儿很上心,以为逍遥道长喊她是小公子缺货了,忙对韩轩道:“回头再跟韩公子说这事儿,我先去找一趟逍遥道长。” 第500章 琢磨不透啊 若是明天一起去明珠镇,然后后天去县城,那他可以和苏姑娘处在一起几天,马上苏姑娘要答应了,可惜突然长清观道长找他,韩轩暗叹可惜,刚要扭身离去,冷不防竹林青石板道上站着个一身清贵之气的小公子。 “韩轩,小爷的姐姐,不是你能肖想的。” “哪个姐姐?你说的莫非是苏姑娘。” 韩轩指了指苏草离去的方向,探究的看着姬小公子:“苏姑娘也没说她有你这么个弟弟。” “小爷的姐姐跟你不熟,凭什么要将小爷的事情告诉你。” 姬小公子冷睨着他:“小爷知道你那点心思,男人嘛,只是小爷的姐姐,那是阿墨的媳妇儿,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韩轩被这突如其来的警告逗笑了:“哪个阿墨?” “你说哪个阿墨,当然是喊你来帮着建渡假村,然后还要你假装不让姐姐知道的那个阿墨……” 韩轩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像石化般僵硬,看着眼前的姬小公子睁大眼睛,眼神里渐渐浮出惊慌,最后更是吓得要跪下来。 姬小公子伸出手做出虚扶的手势:“打住,记住了,在长清观这个地方,小爷是姬家的小公子,阿墨是姬家的三公子。” 姬小公子给了他一个似怒非怒的眼神,然后扭过身打算离开,突然又顿住了步子,盯着韩轩看。 韩轩感觉背脊在冒汗:“韩轩该死,不知道苏姑娘是国……是姬三公子的人,以后定不敢冒犯苏姑娘。” “小爷知道你不敢。” 姬小公子看着他,突然夸赞:“韩公子比不上我家阿墨好看,讨人喜欢,但也算是风流倜傥,想来一定很得杏花村的大娘嫂子们,还有姑娘们的喜欢吧?” 这位小祖宗是个什么意思? 韩轩诚惶诚恐:“韩轩不敢有别的心思。” “为何不敢?该有别的心思的时候,就该有。” 姬小公子背着手,像是闲聊一样:“听说杏花村的柔儿姑娘,很喜欢韩公子呢?” 这位小爷跟那位国师一样,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但这样的人物,不是韩家得罪的。 京城斗得风生水起,而那位国师却带着眼前的小爷在长清观修心养性,可见谋略甚深啊! 姬家那般狡诈非凡的人,都站了眼前这位的队。 韩家岂能不识趣? 韩轩很上道:“韩轩愚笨,小公子尽管吩咐就是。” “韩公子在杏花村这些天很受村里人喜欢,小爷姐姐和那位柔儿姑娘的恩怨,韩公子心里清楚的吧?” 姬小公仰着小脑袋看他,不怒自威:“既然柔儿姑娘看中韩公子,小爷以为韩公子可以接受她的一片好意。” 韩轩一头雾水,还是不明白这位是什么意思,看他背着一双手神气活现离开,想想上次品酒会,吕家庶小姐偷了竹湖杏花酿冒充吕家的酒。 然后还有杏花村近来听到的种种传言,以及由科考舞弊案引出当年明珠镇书院那一桩公案。 他突然懂了…… 第501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自从韩轩他们借住在长清观,韩家的工程队不但帮着修了破旧的道观,还会给丰厚的房租钱,逍遥道长不时还拉着他们玩几圈麻将,收入颇丰。 只是从渡假村动工,工程队忙起来了,就没有人陪着逍遥道长玩麻将。 苏草来道观找他,逍遥道长大喜:“草儿,草儿,你来得正好,三缺一,老道一个,青九一个,再喊周监工来,就差你一个了。” “人家周临工是来督促建书院的,你别老喊人家玩牌,周院长那边不好交代。” 苏草无语道:“道长急匆匆的让哑子来喊我,难道就是因为三缺一,我现在忙得很,可没功夫陪你玩。” “老道哪有喊你?不是你闲着没事来找老道玩牌的吗?” 逍遥道长说到一半,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顿时微眯着眼笑了:“哦,是有人找你,不过不是老道,杏花村热闹,老道道观的香火钱也丰厚,你在这儿等着,老道去数数香火钱。” 逍遥道长去后殿数他的香火钱了,苏草等了一会儿没人,正打算离开,就瞧见游廊下转过来一个小身影,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姬小公子。 “遥儿,你怎么从明珠镇回来了?” 苏草一个箭步冲过去,搂着他转了一圈,将人放下来时在他额上亲了一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些天没见,姐姐感觉你长高了,也重了些。” “那么想小爷?” 姬小公子不信:“那也没见你来明珠镇找小爷。” “姐姐这些天忙得没睡个安稳觉,还打算明天抽空上明珠镇茶楼找你呢!” 苏草牵着他的手摇:“遥儿,不生姐姐气了好不好嘛?” “好!” 姬小公子:“手抓饼、烤鸡、烧鸭,竹筒饭……” 小公子掰着指头在那儿数,苏草拉着他的手往竹林后坡去:“那些你吃不腻味吗?刚好你大壮哥抓了好东西,走吧,姐姐今天大显身手,遥儿有口福喽!” 姬小公子对苏草说的美食充满期待,然而到了后山竹林,看清楚大壮从屋里拎出来几只硕大的竹鼠,顿时眉头打结。 他一脸嫌弃:“小爷不要吃这个。” “烤竹狸啊,真的很好吃的。” 苏草循循善诱:“你看它长得多萌,肉质鲜美,比烤鸡烤鸭好吃多了,一会儿烤完姐姐可以先吃给你看哦!” 姬小公子嫌弃脸,但又架不住苏草的叨叨个没完,更令他崩溃的是,屋子里大壮奶奶还养了一堆的竹虫。 等大壮将竹狸弄干净,苏草抹上调料,用竹棍夹着在火上烤,然后洗干净的竹虫下油锅炸了。 哑子他们拼命在一旁咽口水,姬小公子还是一脸嫌弃,随着苏草和大壮不断的在火上翻烤,竹狸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姬小公子竟丢脸的咽一口口水。 他暗暗决定,这个烤竹狸可以尝一口看,不好吃不吃了。 但是那个虫子,打死他也是不会吃的。 结果苏草一起锅,香脆的虫子马上让哑子他们争抢,哑子抓了一把递到小公子面前。 姬小公子眉头打结:“小爷不爱吃!” 第502章 姐姐想阿墨了 “吃!吃!” 哑子或许感受到了姬小公子的嫌弃,但他以为这么好吃的东西,没吃到很可惜,所以还是执着的往小公子身边送。 “吃,吃一个!” 姬小公子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爱吃虫子这么恶心的东西? 一堆的小伙伴看着他,姬小公子瞪哑子:“你先吃!” “吃!能吃!” 哑子抓了一只放嘴里,两眼放光点头:“好吃!” 小伙伴们一起抓了虫子往嘴里塞。 “好吃!” “好吃!” “好吃!” 苏草看着姬小公子这般嫌弃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遥儿你不敢吃吗?” 为什么感觉姐姐的眼神像是在鄙视他? 姬小公子受不了,挺起小胸脯一脸傲气:“谁,谁说小爷不敢?不就是吃个竹虫吗?小爷下刀山火海也是敢的。” 怕自己在姐姐面前退缩,小公子迅速的捻起一只竹虫,丢进嘴里一口咬下去。 卡蹦脆后,鲜美酥脆的味道溢了开来,好吃得不行。 姬小公子顿时一点也不觉得恶心了,抓了好几只塞进嘴里。 被苏草看着骑虎难下,尝试过美味酥脆的竹虫后,姬小公子想想如果他和姐姐逼着阿墨吃虫子,会是什么场景? “下次一定要让阿墨尝尝竹虫是什么味儿。” “这不是还有吗?” 苏草可能是烤竹狸热的,脸有些烫,她装作不经意道:“一会儿竹狸烤好了,拿一块烤肉去给姬公子尝尝,竹虫也留一些,遥儿你要爱跟哑子他们一块儿玩,那姐姐去后殿找她,也是可以的。” 姬小公子狐疑的看着她:“姐姐想阿墨了吧?” “瞎说什么!” 苏草清了清嗓子:“茶楼那边这些天多亏了他盯着。” 姬小公子叹一口气:“哎,姐姐想阿墨,可是阿墨却在明珠镇认识了一个小娘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回杏花村来。” 什么? 苏草知道有可能是小公子胡说八道,但还是忍不住心里酸酸的,下意识的叉腰。 “他敢?” 姬小公子抿嘴直乐:“姐姐想阿墨了!” 哑子点点头:“姐姐,想,阿墨!” 小道童们哄然大笑,一个比一个嚷着大声,拍手大笑对着苏草做鬼脸。 “姐姐想阿墨喽!” “姐姐想阿墨喽!” “姐姐想阿墨喽!” 这些个熊孩子,苏草被他们一阵闹,竹林里有清风徐来,坐在火堆前还是热得一身汗。 “一会儿的烤竹狸肉你们别吃了!” 苏草翻烤一下竹狸朝姬小公子招手:“头伸过来,耳朵给姐姐拧一下。” 竹狸肉很受长清观的小道们喜欢,姬小公子也很爱吃竹棍夹烤出来的竹狸肉,苏草以为她圈的这片竹林除了养鸡鸭,还要发展一下养竹狸。 “我前些天抓的两只野竹狸,周监工他们还买去煲汤了,给的价钱很不错,草儿姐做的这个烤竹狸味儿更好。” 大壮点头应下:“上回草儿姐一说,最近我又抓了好多只,公的母的都有,已经在摸索怎么养这些小东西。” 第503章 你非要作死吗 跟大壮商量完养鸡场的事儿,苏草以为姬小公子那么久没有见着她,一定会跟着她去家里住。 结果姬小公子却说跟青九有些事情要商量,然后收拾好衣服行李下山找她。 苏草煲了消暑的绿豆汤等着,这一等等到天黑,夜七才带着小公子出现在她家。 吃过饭姐弟俩坐在院里的假山旁乘凉,姬小公子问苏草:“要是姬家的玉器作坊开到京城去,阿墨要去京城,姐姐会跟着他和遥儿一起吗?” “姬家的玉器作坊要开到京城去吗?” 苏草一脸向往:“姐姐自然是想去的啊,只不过做事情有始有终,渡假村建起来后,姐姐就跟着你们去京城看看可好?” “好的吧!遥儿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姬家要做皇商,如今又不缺玉石原料,玉器坊迟早要开到京城去的。” 姬小公子靠在她肩膀上,交代苏草:“遥儿明天一早要去明珠镇,茶楼那边要有人看着,姐姐要是遇到什么事儿,千万要捎信给遥儿,谁要敢欺负小爷的姐姐,小爷会让她消失。” 明明是可爱天真的性子,但苏草却感觉他说这话时,夹带着一股杀气,让她生生打了冷颤。 她揽上了他:“姐姐是让人欺负的性子吗?有时候收拾一个人,不一定要死要活,让她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就是够不着,那才是一种煎熬。” 姐姐似乎很在乎那个猎户? 或许是为了他,才会任着吕希柔那个坏女人在她眼前蹦跶。 欺负姐姐的存在,不该留在这世上,但如果姐姐因为这个伤心,那还真有点难办。 姬小公子幽幽叹了口气:“那好吧……” 在跟李嬷嬷商量着怎么对付苏草,怎么接近韩轩的吕希柔,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的生死握在一个小孩儿身上,跟李嬷嬷说着说着话,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大热天的,叶家院子怎么阴森森的?” 吕希柔咬牙切齿道:“嬷嬷,你说那个小贱人是怎么将韩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的?这几天我送吃的给韩公子,他总是不领情。” “我的小姐啊,那生煎包子,一看就是贺大娘那儿买的,他哪会信是小姐亲手做的?” 李嬷嬷替她出主意:“或许是诚意不够吧,我明儿做些吃食给小姐拿去,看看韩公子会不会避着?” “那好吧,嬷嬷可要做得精细些,韩公子是见过世面的人,等柔儿嫁入韩家,一定不会亏待嬷嬷……” 吕希柔说得兴起,这时候闻到一股酒味儿袭来,一扭身就瞧见屋檐下站着一个拎酒壶的黑影,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吕希柔吓了一跳:“爹,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老子走路动静大着,是你做梦没肯醒来,你跟你那个爱慕虚荣的娘简直一模一样,果然不亏是魏伶儿养大的人。” 苏忠贤灌下一口酒,冷哧一声:“你到底是老子血脉,老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无缘无故丢命了,提醒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别去奢想,有些人也不是你惹得起的,你非要作死,别怨父女一场,到时候老子没能护着你。” 第504章 受宠若惊 苏忠贤对吕希柔不冷不热,但还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剜心的话,他这话一说出来,吕希柔受不了了。 “爹是什么意思?韩公子我不能奢望,只有你那个拣来的养女能奢想吗?她还不知道是你从哪儿拣来的野种,我才是苏家正经的小姐。你为什么偏帮着她?不帮你的亲女儿?” 吕希柔刻薄道:“她都抢了柔儿的姬公子,难道连韩公子也不放过吗?我还偏要招惹韩公子,苏家是我的,苏家的宅子,还有苏家的产业都是我的,你处处护着那个小贱人,我没你这样的爹。” 吕希柔歇斯底里吼他:“你连亲生女儿也不放在眼里,这么护着她,她到底是你的养女,还是你跟姬公子一样被那个狐媚子迷住了?你跟她不清不楚……” 吕希柔面色狰狞,骂得兴起,咣的一声,苏忠贤手上的酒壶摔在地上,一巴掌就往她脸上甩过去。 “你非要作死,别连累老子……” 被苏忠贤甩了一巴掌,吕希柔更是感觉要靠着苏忠贤拿到苏草的宅子和苏家的产业怕是不能了,以她如今的处境,只有嫁入高门大户,才能彻底摆脱杏花村,摆脱苏忠贤这个粗鲁的莽夫。 第二天李嬷嬷花心思做了些精细的吃食,吕希柔就拎着食篮子往工地去找韩轩。 一个晚上过去,吕希柔的脸虽然消肿了些,但还是很明显,然后井边洗衣裳的妇人婆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人喊住她。 “这不是柔儿吗?你拎着食篮子这是往哪儿去?” “去工地找韩公子。” 吕希柔一脸娇羞:“韩公子说很喜欢我的手艺,柔儿做了一些点心送给韩公子尝尝。” “这人长得漂亮啊,就是好,跟玉龙郡来的大公子看对了眼。” 有个小媳妇儿站起身来:“柔儿,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被打的,我爹酗酒……” 吕希柔欲言又止,眸子里已经蓄上了泪水:“我爹喝醉了酒说他稀罕草儿,想她得紧,各位伯娘婶子,我爹他是不是跟草儿有些不对劲?话说,也不是亲闺女……”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不想搭理她的常婶子惊讶的仰起头来,这是图谋不到宅子和苏家的产业,开始往草儿身上泼脏水吗? 常婶子气得在衣裳上抹了几把,要冲上去跟吕希柔拼命,这时候小松子气愤的瞪她,朝她扔了个石子。 “坏女人,害草儿姐。” “坏女人!” “坏女人……” 在溪涧旁拣石子的娃儿们有样学样,拿石子朝吕希柔身上砸,吕希柔吓得边叫边跑,被追得跌倒在地,篮子翻了点心撒一地。 还是韩轩来井边给工地打水,瞧见了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乱丢石子砸人?” “快跑,快跑!” 在小松子的带领下,追着吕希柔的娃儿们顿时一哄而散。 韩轩伸手扶起吕希柔:“这些孩子太顽皮了,柔儿姑娘没伤到吧?” 吕希柔恨死了领头砸她的小东西,但韩轩突然伸手扶她,顿时让她受宠若惊。 苏草身边那个跟屁虫儿,她有的是机会收拾他,眼前还是抓住韩公子要紧。 她哭得肩膀抽搐:“多亏了有韩公子帮柔儿……” 第505章 对她很愧疚 县城衙门,喻县令接了一封书信,急匆匆跑回了喻宅,到佛堂找老太君。 佛堂案桌上摆着苏草从玉龙郡带回来那尊玉佛,老太君找寺庙开过光,她正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喻县令就这么闯了进来。 老太君顿时不喜:“都做了官的人,怎么还这般冒冒失失?” “庆儿捎信来了!” 老太君顿时直起了身子,从蒲团上起身。 喻县令说的庆儿,是秦府二公子秦元庆,苏草身世一事,他捎信去了京城,秦家二公子从京城动身往玉龙郡,计算一下路程这几天该到了。 然而,没有等到人,却又捎了信来。 老太君顿时心内有了猜测:“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的确是有事情,还是撞上了不小的事情,大哥在云梦郡出了些麻烦,事情牵涉到军营,元庆留在云梦郡就是为了帮着处理这件事情。” 京城不太平,各方势力涌动,喻家兄弟为了不受牵连,皆想办法周旋外放为官,就是为了避开纷争。 玉龙郡偏远还好,喻县令的兄长在云梦泽为官,还是牵扯了进去,此事还涉及到运送去边关的物资。 若是让对方奸计得逞,只怕他兄长要被革职查办了。 喻县令愁眉深锁:“举家迁出京城,还是防不胜防,庆儿说此事追查下去,查到军中异姓王的势力和二皇子头上,他留在云梦泽就是为了周旋此事。” “侯熹终究还是要给秦家几分面子,庆儿留在云梦泽帮着周旋此事也好,省得将喻家和秦家都牵扯进去。” 喻老太君叹气:“只是这样一来,草儿身世的事情要缓一缓,事有轻重缓急,也只能等等了。” 因为喻家的事情,秦元庆没那么快来玉龙郡,喻县令对苏草有几分愧疚。 “娘,那丫头在杏花村如何了?” “好着呢,老身还怕搬迁宴那天的坎儿她过不去,圆圆捎信来,渡假村已经开始动工了,然后她那个成衣作坊的买卖很不错,这些天还开始筹谋着竹艺作坊。” 一说到苏草,喻老太君笑了:“如今杏花村热闹,谁都知道草儿是替村里人在打算,上门认亲的那个还在杏花村住着,没讨到便宜去。” “毕竟是苏学子的血脉,将人赶走也说不过去,留着又替草儿添堵。” 苏草能想开,喻县令松一口气:“那儿子放心了……” 渡假村的建设一片热火朝天,然后成衣作坊有沈月娥帮着沈长贵媳妇,经营得很不错,苏草腾出空来,就开始谋划竹艺作坊了。 竹艺作坊可以作为杏花村的一大特色,以后要搬进渡假村去,但是在此之前,先要找个宽敞的地方施工。 苏草在杏花村转了一圈,除了沈大山家的青砖大宅子,就是沈里正他们家的屋子最大了。 虽是泥坯房,但架不住人少屋子多。 苏草提出作艺作坊搬进渡假村前,安置在沈里正家,然后跟他一起经营这个竹艺作坊,她出本钱占八成,沈里正出屋子然后帮着管事,占二成。 第506章 要亏钱了 沈里正感觉跟苏草沾上边的买卖稳赚不赔,再说他比谁都希望杏花村好,他这个里正才做得越来越有光彩不是。 想如今,哪个村的不羡慕他们杏花村。 沈里正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将屋子归整归整,腾出了偏房和大院子。 屋子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要解决人工问题,苏草让沈里正喊了邻村的几个里正来,让贴告示到各村的祠堂去,杏花村的竹艺作坊要招五个竹艺精湛的手工师傅,来找工要带上各自的竹艺。 因为给的工钱丰厚,五十文一天,以后还有一定份额的分成。 然后几个村子里擅长竹艺的,纷纷带着工具,还有各自编的竹框竹椅竹篮子什么的跑来杏花村沈里正家。 苏草要的竹艺师傅,除了手艺好,还要性子活,会创新。 现场为他们准备了竹子,然后苏草在纸上画了竹篮子和竹椅的样式,让他们现场动工。 十里八乡以前的竹艺以实用为主,擅长竹艺的人多是编晒谷子的竹垫,然后简单的竹椅,还有竹床和簸箕竹篓什么的。 而苏草画的竹篮子和竹椅,款式十分精美,对工艺和美观性有更高的要求。 一番评比挑选后,苏草留下了五个技艺最精湛的。 “我们的竹艺作坊才开张,以后要搬进渡假村去的,在这之前,只研制一些竹制品的新样式,所以暂时作坊容不下那么多人。” 苏草解释道:“没选上的,也不是说你们手艺不好,以后没有机会,等渡假村建好,作坊搬进去,到时候还需要大量的人手,大家都会有机会入选进作坊哦。” 前来试工的人,苏草还一人发了十文钱,这对试工的人来说是意外之喜,欢天喜地揣着十文钱满怀希望离开了。 当然入选的五人更是高兴,一天五十文,十天五百文,一个月足足有一千五百文钱呢! 那些帮着建渡假村的砖瓦匠,卖的是力气活儿,也才五十文钱一天。 他们这事儿吧,还不用风吹雨晒,活儿在屋里就能干成。 苏姑娘还说如果以后竹艺品卖出去了,每个成品抽一成的价钱,然后还说以后竹艺作坊搬进渡假村,将大量招揽人手,到时候他们就是工头了,还会提工钱。 五人顿时感觉天上掉下个大拼砸中了他们,苏草拿出摇椅和凉席的样式让他们琢磨,五人凑在一块儿研究上了。 “将竹子打磨成一小块一小块串起来这个能行,就是工序麻烦了些。” 年岁最轻姓李的小师傅问苏草:“草儿姑娘,这个催得急不急,有没有要求多久要做出这样一床竹席来?” “作坊现在主要是研制一些新样式,暂时没有这个要求,不过一点一点打磨抛这个竹片,的确是挺费事儿。” 苏草想了想:“你们先照着做吧,等做出来,我这边也会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做个打具打竹片。” 几个师傅忙点头:“那成,不然草儿姑娘你出这么多工钱给我们,几天的功夫才做出这个,你得亏啊!” 第507章 爹你搬回来 “放心吧,亏不了!” 苏草不禁莞尔:“你们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成,作坊没扩大规模前,我们研制新样式更重要,只要按我说的做出来,以后一定能将东西卖个好价钱。” 苏草这么说,他们就放开了手脚。 苏草跟他们商量了一下用什么绳子穿竹片更牢靠? 在这个方面,几个师傅显然都比苏草有经验,对他们来说这个不是什么问题。 苏草离开前交代沈里正:“他们的工钱就今天就开始算吧,作坊这边沈爷爷要帮我多盯着点。” 竹艺作坊跟沈里正合伙的好处就是,她不用怎么操心,沈里正能替她管着,她只要出个图样,让五个师傅去琢磨就成。 苏草要管的事情太多,竹艺作坊以后他只用大概拿个主意,有沈里正看着,再让圆圆多替跑几趟就成。 明珠镇的买卖,苹儿已经能独当一面,圆圆身手很不错,以后要跟在她身边多一些,所以杏花村这边的买卖,可以培养圆圆插手了。 从沈里正家离开后,苏草带着圆圆去沈长贵家的成衣作坊转悠了一圈,然后又去了渡假村的工地。 主仆俩忙活一天回到家,煮好饭吃已经是日暮天黑。 坐在假山上乘凉,圆圆突然道:“小姐,韩公子近来跟吕希柔走得很近呢?奴婢有好几次撞着了。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玩什么花样?小姐要不要提醒韩公子小心些。” 苏草接触过韩轩那么多次,此人以韩家技艺为荣,行事极有章法,且性子圆滑到近乎狡诈。 大概是被吕希柔缠得没法子,所以随意敷衍她一下吧! 苏草摇了摇头:“我爹虽是个糊涂的性子,但人又不傻,吕希柔大概是在我爹那儿讨不到便宜,一心想嫁韩家那样的好人家。只是高门大户哪会那么好嫁?更何况她如今的身份不受待见。” 苏草跟圆圆说韩轩此人拧得清,除了渡假村修建的事情,不必管他的私情,然后就突然沉默了下来。 圆圆有些担心苏草:“小姐是不是在想你爹爹?” “是想他了,你不觉得这宅子太空了吗?” 苏草叹一口气:“你是不知道,有个爹多好呀,没爹没娘的人才可怜,他能做我爹,可见他和我很有父女缘。再说我爹这个人吧,他嘴是臭了点,但其实别看他嗓门大,看着莽撞,实则心思很细,也念旧情。” “你看海叔,我爹落魄时,他对我爹好,我爹心里将他当成亲兄弟,表面上看没什么,我爹心里最在意海叔了,别看他带着吕希柔搬走了,其实搬迁宴那天我就明白,他是知道吕希柔有别的心思,才故意借口搬走的。” 苏草说起苏忠贤以前酗酒有多浑,又说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一般人要是遭受他经历过的种种重创和打击,别说酗酒,怕是命都没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她和苏忠贤的事儿:“圆圆,建这大宅子时,你不知道我爹多欢喜,没想到等建了大宅子,我爹却一天也没住上,什么时候他才能搬回来呢?” 第508章 我有想你 没人回应她,苏草一侧身,圆圆差点从假山上滚下去。 被惊醒的她迷迷糊糊抹了一把眼睛:“小姐说,圆圆听着呢!” 圆圆每天的目标就是吃好喝好,不会挨饿,指望她听自个说心事,简直了! 苏草在心里自嘲了一下这宅子虽大,连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没有,然后用手肘碰碰她。 “你跟我跑一天也累了,去歇下吧!” “那小姐也早点歇着。” 圆圆哈欠连连回屋睡了,苏草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打算回屋歇下,刚起身就被搂了个满怀。 “想什么呢?” 钻入耳内的声音十分低醇动听,然后苏草还闻到了似有若无的幽竹气息,不敢置信他突然回来了。 她压仰住心内的激动,缓缓转过身来,没差没臊道:“想姬公子呀!” 怀里的小丫头一仰起头来,眸子里像蓄着今夜的星光,他如此直白,让姬墨反倒不自在了。 他拉着她在溪涧假山坐下来:“在屋顶上只听你念叨你爹。” “可我心里默默念了一个人的,不敢被圆儿知道……” 苏草带着一丝羞怯问:“姬公子这次回玉龙郡,有没有想草儿?有没有在玉龙郡认识哪个姑娘?” 姬墨下意识的想说没有,一触上苏草狡黠带着笑意的眸眼,顿时感觉不对劲。 他要是说没有,小丫头一定会说他没想她。 他要说有,小丫头又会耍无赖说他在玉龙郡果然认识了哪个姑娘。 这种小把戏太儿戏了! 若是在京城,有哪个姑娘家跟他玩这种心眼儿,一定给他给拍飞了。 但换成了眼前的小丫头,她刁难他时,有女孩家的娇憨,眸子里还闪烁着一点小狡黠,他竟不觉得有什么。 姬墨探究的看着眼前给他挖坑的小丫头,静默了片刻,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 “有!” 苏草不开心的嘀咕一句:“果然有认识别的姑娘!” 为什么他有一种小丫头奸计得逞的感觉? 她说这话时也没有多失落的样子! 姬墨抽搐了一下嘴角,打断她:“有,想你!” 他在说什么? 清冷的姬公子,怎么会说出我想你这种话? 苏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一段时日不见,怎么变傻了?” 姬墨手落在苏草削瘦的肩上:“你是我的天命之人,若是要娶妻,那个人一定是你。” 苏草:“……” 一个没坐稳,苏草差点从假山上栽下去,是姬墨眼疾手快揽上了她的腰,她才没有摔下溪涧。 她的天老爷啊! 姬公子到底在说什么? 他说她是他的天命之人,还说要娶她。 不是该含蓄一些,循序渐进? 怎么一段时日不见,他突然就开口前婚论嫁? 苏草心里一阵窃喜,感觉再看他一眼,要被他的目光给烧灼了。 整个人突然很凌乱,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场景是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的,像在做梦,做一个很美很长的梦。 “咳!”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玉器作坊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姬家的玉器作坊会不会开到京城去?姬公子会离开杏花村吗?” 第509章 我还挺小的 秦家的公子在宫宴时见过他和小皇子,若是来了玉龙郡,他和遥儿的身份要被识破。 所以姬墨这次消失的十来天,只在玉龙郡短短的停留了一会儿,跟姬家主议事,然后快马加鞭秘密跑了一趟云梦郡,让侯熹的势力跟二皇子一方咬上了。 云梦郡那边打得不可开交,牵涉到了在云梦郡为官的喻县令兄长身上,然后秦家二公子秦元庆不能见死不救,暂时留在了云梦泽助喻家从此事摘出去。 侯熹毕竟曾经承过秦贵妃的大恩,所以会给秦家的人几分面子,喻家最后只会有些小麻烦,不会伤筋动骨。 如此一来,秦二公子来玉龙郡认亲的日子要推迟了,然后他和遥儿在京城的局势没明朗前,可以坐山观虎斗,暂时不必急着回京城去。 “杏花村一带的玉矿原料,比从北边来的玉胚石料更好,青九他们打磨出的玉件,在玉龙郡玉器铺子卖得很好,按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很快姬家的玉器铺子要开到京城了。” 姬墨问她:“不过,暂时也不会那么快,到时候你可愿意跟我和遥儿去京城看看?” 从姬小公子提过京城,苏草开始对一国都城心生向往,似乎冥冥中有一种力量牵引召唤着她,让她感觉迟早会去京城。 苏草问姬墨:“京城是什么样子呢?” “波澜诡异,勾心斗角!” 姬墨要说下去,看一眼苏草:“草儿别怕,到了京城,我会护着你。” “好啊,那姬公子要护我一辈子。” 苏草心里泛着甜,顺势往他肩上靠,姬墨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伸手揽上了她的肩。 两人相依相偎,一时静默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草终于想到时候不早,推了推他:“我要歇下了,那个,你走吧!” 长清观如今借住了很多人,人多眼杂。 侯尘知道了他和遥儿的身份,京城的那两个也不是省油的灯,趁着杏花村如今热闹,很难说没有潜伏在暗处的势力。 长清观已经不适合他和遥儿住下去。 苏草推他,姬墨忙道:“我今晚留下来。” 苏草再次被吓了一跳。 姬公子是什么意思? “咳,那个,是不是太快了?还有,我,我还挺小的。” 苏草那副欲言又止,又羞怯扭捏的样子,落在姬墨眼里。 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他无奈的勾起了唇角:“我是说苏家宅子那么大,与你做个伴,借住在此。” 会错意了! 能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草捂脸…… 安顿好姬墨,苏草躺下来,因为今晚宅子多了一个人,她终于不再感觉这幢新宅子空荡荡的,空落落的心被填满了,连入睡时唇角还漾着笑意。 天蒙蒙亮时,她醒了一回,猛然想着要是被圆圆撞破宅子里多了一个男子,老太君那边该怎么解释? 心急火燎的起床更衣赶人,门虚掩着,她一推开屋门,铺盖叠得好好的,没有人住过的迹象。 如果不是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苏草真会以为昨晚做了一个美梦。 第510章 那边催得紧 昨晚姬墨说过,要去明珠镇看遥儿。 屋子里没人,那么早去明珠镇了? 苏草将盒子打开,里面搁着上好的胭脂水粉,还有一支红豆发簪,想来这就是姬墨在玉龙郡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她拿起胭脂水粉要细看,外边圆圆在喊她。 苏草忙将盒子盖好搁柜子里,然后应了一声出门:“哎,来了!” 竹艺作坊那儿,几天后沈里正派人来喊她去,说是她要的摇椅和麻将凉席都成了。 苏草带着圆圆匆匆赶到里正家,东西比她预料的做得还精细,然后串竹片的绳子也很牢靠。 “这是用什么串的竹成?容易断吗?” “断不了!” 小李师傅摇头:“这串竹片的绳子是用山里的一种藤蔓皮搓成的,韧性好还牢靠,我家挂房梁上悬重物的绳子,十几年也没断过。” 苏草夸东西做得不错,邻村的竹艺师傅一脸古怪:“草儿姑娘啊,乡里乡亲的,咱们也不能坑你不是,你这个凉席做出来是好看,我们一天五十文的工钱,一个差不多两百文钱,四个差不多八百文钱,成本八百文,得卖一两银子才有得赚。谁会花一两银子买床席子?” 邻村这个老师傅也有意思,老是担心她亏本了。 “有舍有得,真亏不了,我还指望这个赚大钱呢!” 苏草被老师傅逗笑了,吩咐圆圆:“你去村里苗叔家,喊他过来一趟,苗叔你看见过的,他家你没去过,喊个娃儿给你引路。” 圆圆去了一趟苗铁匠家,很快将人喊了来。 “草儿你喊我干吗?叔我忙着呢!” 苗铁匠一见面说上了:“如今村里到处在动工,什么锄头啊砌刀的工具,全是在你苗叔这儿打制,我都招了两个徒弟帮手,还忙不过来。” “那你还有得忙了!” 苏草指了指摊在地上的凉席,苗铁匠将手贴上去:“这竹片串起来,还挺凉快的,比那些织的席子舒坦,你不会是见苗叔辛苦送我这个吧?” 苏草笑吟吟看他一眼:“你说呢?” “我就知道没这好事儿,可怜我不像你爹,没人孝顺啊!” 苗铁匠叉腰:“说吧,要苗叔干吗?” “这个竹片一块一块切割,然后打磨太麻烦了。” 苏草问他:“有没有办法做一样工具,竹子塞进去,能将竹片打磨成大小均匀的一片片。” 苗铁匠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愁眉苦脸:“草儿你尽给你苗叔出难题,这个打成一片一片就难了,你这还得钻孔吧?” “哎,你苗叔命苦,你尽给我找事儿。” 苗铁匠苦着脸:“算了算了,看在你替村里办了这么多大事的份上,你苗叔我琢磨琢磨看,不过先说好,这个真要费些日子和功夫。” “行吧,你尽量快一些,这席子天热才好卖。” 苏草笑吟吟:“这事儿要是做成了,我送你两大坛子竹湖杏花酿,送你一床竹席,送你两只樟茶鸭,十斤卤肉。” 苗铁匠这回不苦脸了:“得了,这事儿我做,只是工地的东西,韩公子那边催得紧啊!” 第511章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唉,苗叔,你要动动脑子。” 苏草叹一口气:“锄子啊,砌刀啊,这些东西,除了你,别的铁匠也会打吧?韩公子给的价钱很好,你手上这么大的批量,可以承包给别的铁匠来干活儿,然后你赚中间的差价。” “是哦!” 苗铁匠仿佛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草儿,你这脑瓜子怎么长的?这样你苗叔不但赚到你这份钱,韩公子那边又能赚上一笔。” 苏草简直服了苗铁匠,做买卖开店铺的,大多数不是做中间商赚差价吗? 这还用想? 好在摇椅不用等苗铁匠这边的工具,也能做。 麻将凉席却只有天热才好卖,苏草催促他:“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帮我琢磨这事儿……” 从上次井边,韩轩撞到吕希柔被村里的小孩儿扔石子欺负,扶了她一把后,吕希柔再去工地找韩轩,韩轩不会避开她了,也会愿意吃她送来的东西。 只是不管吕希柔怎么暗示,韩轩没有越雷池半步,发乎情止乎礼,也就是跟她说几句话,收下她送的东西。 这让吕希柔有些急了! “嬷嬷,你说韩公子是什么意思?” “大家世族的公子爷,读书多,很懂礼仪规矩。” 李嬷嬷寻思:“小姐,渡假村打完地基,已经开始砌墙了,长清观上那书院,更是听说入秋能建好,再这么耽搁下去,等韩公子回了玉龙郡,小姐要再见他一面就难了。韩家那种人家,一定想替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到时候就没小姐什么事了。” “是啊,好不容易让韩公子怜惜我几分,这样耽搁下去,等韩公子回了玉龙郡,柔儿与他有缘也无份了。” 吕希柔眸子里透着算计的精芒:“我爹是越来越指望不上,我懒得讨好他,他近来老往沈家的酒坊钻,一天到晚撞不着面。韩公子那边我真要想个法子了。” 李嬷嬷凑近吕希柔,一番耳语。 吕希柔羞红了脸:“等一会儿给韩公子送吃食,柔儿试试。” 李嬷嬷近来老是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将以前在吕家时的百般手艺都用上了,她蒸的米糕一出炉,吕希柔将东西搁进食篮子里,拎着往工地去。 长清观的吃食清淡,每到半上午这个点儿,韩轩身边的随从肚子就饿了,这会儿他在韩轩身边转悠。 “昨天柔儿姑娘送来的饼子还不错?不知道今天会拎什么来送给公子。公子,柔儿姑娘的手艺不错呢!” 韩轩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站在树下不闲不淡的笑了:“她拎来的,就是她的手艺?” 他和他的助理在树荫下说话,吕希柔远远打着一把遮阳伞,拎着一个食篮子出现在了青石板小道上。 走得近了,她迈着小碎步靠近:“韩公子猜猜,柔儿今儿做的什么?” “饼子吧?” 韩轩神色淡淡:“柔儿姑娘不用这么辛苦,每天送吃的来。” “公子上次救了柔儿,救命之恩,当……” 她欲言又止,然后娇羞的看一眼韩轩:“草儿无以为回报,厨艺尚可,只能做些吃的谢过公子。” 第512章 不要脸的女人 吕希柔揭开食篮子,取了米糕出来,韩轩吃了一小块,他的随从和助手吃得更多。 等他们吃完了,吕希柔将碟子收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 韩轩问她:“柔儿姑娘还有事儿?” 吕希柔红着脸点点头:“柔儿有话要跟韩公子说。” 韩轩等着她说下去,吕希柔看一眼离他不远的随从,然后压低声音:“柔儿真有很重要的话要跟韩公子说,今晚入夜,韩公子能不能来村头的竹林,柔儿在河边等韩公子。” 韩轩下意识的要拒绝,但看清楚不远处的草丛无风却在摇晃,然后点了点头。 吕希柔目的达成,顿时大喜,走了好远还扭过身看韩轩。 拎着空篮子回了住处,吕希柔还在门口就喊上了:“嬷嬷事情成了,事情成了。” 李嬷嬷也受够了在杏花村,偏偏苏忠贤还不上道,只要韩公子愿意护着她和吕希柔,她们就能脱离侯尘的掌控。 李嬷嬷将吕布柔拉进宅子:“小姐,韩公子真答应了入夜去村头竹林?” “千真万确,我只说了一次,他就爽快的点头应下了。” 吕希柔这么说,李嬷嬷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她忙道:“那我去烧水给小姐沐浴更衣,老奴要替小姐好好装扮一番。” 自从吕家落败,魏伶儿进了县衙大牢,吕希柔好久没有装扮过自己。 若是今晚的事情成了,吕希柔想到风光嫁入韩家的那一天,终于以后可以不用窝在杏花村这个鬼地方了。 天一黑,吕希柔草草吃了些东西,李嬷嬷一路将她送到竹林外。 “小姐,老奴不能跟着你去了,你在竹林子的河边等着韩公子,老奴仔细观察过,河边有一片芦苇遮挡。” “嬷嬷别再说了!” 吕希柔其实挺怕黑的,一个人晚上也不敢往竹林钻,但是因为心内欢呼雀跃,胆子大了很多,一头钻进了竹林。 李嬷嬷在竹林外守着,亲眼见到一个人影闪身进了竹林,看身形的确是韩公子没错,脸上浮出了得意的笑。 月光照在竹林里,天色也不是那么黑。 如今的杏花村村尾到长清观那一块才热闹,村头这片竹林倒是挺安静的。 吕希柔借着月光,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竹林,站在河边的柳树下四处张望,轻唤出声:“韩公子,韩公子,你来了吗?” “韩公子!” 吕希柔娇声喊:“韩公子你要来了,赶快出来啊,柔儿一个人怕。” 她引颈一喊,果然芦苇丛晃动,里边钻出一个人来。 吕希柔惊喜的喊一声韩公子,冲下了河堤,离得近了看清楚是个小孩儿,还是跟苏草走得近,拿石子砸过她的小松子,顿时感觉自己被戏弄了,气得不轻。 “小兔崽子,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你和韩公子做不要脸的事情。” 小松子指着她笑得要叉气了:“你一个女人,太不要脸了,竟约了韩公子来河边相会?臭女人,你还敢害我草儿姐?没想到吧,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时候。哈哈哈,我要将你的事儿说出去,让村里人知道,你是怎么个不要脸的女人。” 小松子一口一个臭女人,接下来还想说如果吕希柔跪下来给他磕头,并答应以后再也不害苏草,就放过他。 他正说得兴起,冷不防一股大力袭来,他脚下一滑,往河里栽去。 第513章 要攀高枝了 “救,救命……” 小松子在河里扑腾几下,声音被河水淹没了。 吕希柔恶向胆边生,推完小松子后吓怕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奔腾的河水哗哗的流,落进水里的人却再也没有爬起来,她在河边站了一会儿,跌跌撞撞往河堤上去。 刚要进竹林,韩轩出现了:“柔儿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韩轩去扶她,吕希柔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疯一样的推开韩轩,脚步啷呛往竹林外跑。 李嬷嬷在竹林外等着生米煮成熟饭,看到吕希柔从竹林里扑进来,一脸惊慌,迎上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 “出,出事了!” 吕希柔吓得一身发抖:“嬷嬷,我失手将人推进河里,就是上回拿石子砸我那个破小孩儿,跟苏草小贱人走得近的那个。我没有想害死他的,他说要到村里嚷嚷我不要脸跟韩公子私会,我一气之下推了他一把,他掉进河里没影了。” 什么? 小姐杀人了? 李嬷嬷吓懵了,半晌才问:“我瞧着韩公子也进了竹林,他没看见吧?” “应该没有,我上了河堤进竹林,他才出现。” 吕希柔慌得不行,摇晃李嬷嬷:“嬷嬷,你这时候不能丢下柔儿不管啊,柔儿现在该怎么办?” 韩公子那边行不通了! 那她和小姐就是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是死是活还是捏在侯尘手上。 事到如今,小姐活她才能活。 李嬷嬷面露狰狞之色:“没人瞧见就行,反正那小崽子也死了,死无对证,为了撇清干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李嬷嬷附在吕希柔耳边一阵窃窃私语,吕希柔面露犹豫之色。 见她如此迟疑不决,李嬷嬷一脸痛心:“我的小姐,老奴真不想你跟夫人一个下场,出了这事儿,韩家攀不上了,保住性命要紧,只要有命在,等你爹回苏家那天,总有图谋到宅子和产业的时候。” 吕希柔终于不再犹豫,点了点头! 李嬷嬷扶着她一路回了叶家,听到动静,苏忠贤掌着灯冷脸出来:“这大晚上的,死哪儿去了?” “这个……” 吕希柔不吱声,李嬷嬷吞吞吐吐。 苏忠贤脸色沉下来:“说,你们鬼鬼祟祟到底做什么?” “小姐,你犯迷糊,老奴不能替你瞒着了。” 李嬷嬷一副气苦的神色:“小姐糊涂啊,被玉龙郡那个韩公子勾去了魂,韩公子约小姐在村头河边竹林私会,幸亏老奴半路上拦住了。” “跟你娘一样,想攀高枝?” 苏忠贤推了吕希柔一把:“滚进去,少给老子丢人现眼,老子眼皮子跳得厉害,你少惹事别连累老子。” 一晚上心思各异! 第二天一大早,叶家的门被拍得砰砰响,苏忠贤开门,门口站着的人赫然是冷着脸的沈大山。 苏忠贤瞪他:“一早来给老子甩脸子?” “里正喊你上苏海家,小松子昨晚掉河里差点死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第514章 勾了魂去 小松子可是苏海的独儿! 他这边是没指望了,松子是他们苏家这一脉的命根子啊! 出了这种事情,苏海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 苏忠贤顾不上整理衣裳,就要跟着沈大山往苏海家去,然而沈大山往里张望:“柔儿和那个婆子也在吧,沈里正喊她们一并过去。” 苏忠贤要问沈大山,小松子落水关柔儿什么事? 猛然就想到昨天晚上李嬷嬷扶着吕希柔回来,脸色有些不对。 但想起李嬷嬷说的话,顿时又松了一口气,进屋喊了吕希柔和李嬷嬷一并去苏海家。 苏海家很热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苏忠贤带着人一出现,沈里正冷了脸,问吕希柔和李嬷嬷。 “你们昨晚可去过村头河边的竹林?” “没有!” 吕希柔一脸柔弱:“柔儿胆小,一向是不敢走夜路的。” “我看你胆子不小,昨晚有人瞧见你往河边竹林去。” 沈里正冷哧一声:“我念在你爹的份上,你到底是苏家的血脉,所以你突然在苏家搬迁宅子时回了杏花村,存着那些个小心思,我身为里正也一碗水端平,还是让你在杏花村安顿下来。” “你在杏花村这些日子干了些什么,村里人看着呢!” 沈里正瞪着吕希柔:“你要想清楚,你真没往村头靠河边那片竹子去?” “没……” 吕希柔还要来个死不认账,要她反咬韩公子,她感觉可惜了。 苏海眼眶红肿看着她,然后常婶子恨不得扑过来将她撕碎了。 在众人的虎视眈眈下,李嬷嬷这时候眼神闪了闪:“小姐,咱们就认了吧!” “果然是她!” “真是她!” “都是苏家一脉的,竟对小松子下毒手?” 众人对着吕希柔主仆指指点点,李嬷嬷也不管周围的人怎么指责,继续说下去:“但昨晚走到半道上,都没挨近竹林边上,我家小姐就被老奴给拦了回来。” 站在沈里正边上的苏草,狐疑的盯着李嬷嬷:“那你们没事儿大晚上的上村头竹林那边做什么?” 吕希柔才要开口,李嬷嬷抢先说了:“事到如今,小姐别藏着掖着了,人命关天啊,你沾亲带故的弟弟还没有醒来。” “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家小姐和玉龙郡来的韩公子看对眼了。” 李嬷嬷叹气:“我劝小姐了,离韩公子远一些,但我家小姐傻啊,非说上次韩公子在井边救了她,要知恩图报,常做些吃食送到工地上去。” 围观的村里人点头,都知道有这回事。 李嬷嬷继续接着往下说:“哪知道这个韩公子接近我小姐,那是另有所图,昨天我家小姐送点心往工地去,韩公子突然让我家小姐入夜了去村头河边那片竹林有话要说,老奴一个没看住,我家的傻小姐被勾了魂去,幸好老奴半路上将她给拦住了,不然怕是要清名不保啊!” 村里谁不知道吕希柔贴着韩公子。 说韩公子勾搭吕希柔,这不太可信。 但是围观的人也议论上了,因为除了吕希柔,这下都知道韩公子也有可能去过村头竹林河边。 第515章 我对你另有所图 沈里正又问:“你说你拦住了她,谁能做证?” “我爹能做证!” 吕希柔可怜兮兮看着苏忠贤:“爹,昨天李嬷嬷拦我回来,爹你在门口也是瞧见了的。” 小松子溺水还没醒来,苏忠贤很痛心。 但是在他看来,他们老苏家的血脉,不会毒要朝自家弟弟下手。 苏忠贤心情沉痛的点了点头,然后围观的村里人一阵哗然。 “没想到啊,韩公子竟是这种人?” “真是韩公子将小松子推下水的?不会吧!韩公子眼光真会那么差,真看上了她?” “可如果她昨晚没去村头河边那片竹林,除了韩公子还有谁?” 围观的村里人议论纷纷,成功反咬了韩轩一口,撇清了小松子溺水一事,吕希柔心里暗暗松一口气,李嬷嬷更是隐隐有些得意。 她心里想着,果然是一群乡巴佬,轻意就被她给耍得团团转。 然而她们主仆俩交换一个眼神,以为危机就这么过去的时候,突然堂屋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 “好大一盆脏水,本公子再不出来,跳进明珠湖也洗不清了。” 韩轩走到堂屋中间,就站在吕希柔面前:“柔儿姑娘,你凭良心说,昨天在工地你来送米糕,真是我约你去村头河边竹林的吗?是我对你另有所图?” “韩,韩公子!” 吕希柔有些慌,但如果韩轩不背这个锅,她就真成了害小松子的凶手。 看杏花村的人这样凶气腾腾的样子,会不会将她给送官了? 到时候像李嬷嬷说的,她跟她娘一样,要去县衙大牢里呆着了。 想到这个,吕希柔心一狠,楚楚可怜道:“柔儿是个弱女子,若不是韩公子百般勾搭柔儿,柔儿又怎么会晕了头大晚上的差点去了河边竹林。” “好,很好!” 韩轩笑了:“昨天你送米糕时,我的助理和随从就在近侧,他们听到了你约我去河边竹林的事儿。” 李嬷嬷帮腔道:“韩公子你都说了,是你的助理和随从,他们都是你的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好吧,那就不当真。” 韩轩气笑了:“非说是我约的柔儿小姐,就当我约了她,那你们又怎么证明,我去过村头河边那片竹林?就算我真去了村头竹林,你又怎么知道是我将小松子推下水的?你亲眼瞧见了吗?” “看,看,他这样说了,不是他还是谁?” 李嬷嬷抓住了韩轩话里的漏洞,咄咄逼人:“昨天我去找我家小姐时,瞧见一个身影往河边那片竹林去,就是韩公子的模样身段。” 李嬷嬷煽风点火的本事还是有的,她说得有板有眼,不明真相的村里人开始相信她了。 “真是韩公子推的小松子吗?他好端端的朝小松子下手做什么?” “会不会是小松子撞见了他约柔儿去河边竹林,还跟去瞧了,韩公子怕事情败露名声有损,干脆来个杀人灭口?” “这点事情就杀人灭口吗?韩公子人瞧着不错,没想到是这种人。” 第516章 你还敢狡辩 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苏草有些同情韩轩了! 因为这些没有证据,他无端的被猜测,同样的事情在她身上也发生过,她使了多大的力气,才扭转村人心里的成见,只有她自个知道。 众人都狐疑看向韩轩时,苏草插嘴一句:“事情还没有弄明白,这么快将韩公子当成杀人凶手,是不是有些太急了?咱们杏花村要秉承公平公正,一切等沈里正判定查清楚再说。” 苏草如今在杏花村很有地位,她的话村民们都信。 她这一开口,那些胡乱猜测的人顿时闭了嘴。 韩轩感激的看苏草一眼,吕希柔和李嬷嬷对望一眼,却是慌神了。 李嬷嬷给吕希柔使了个眼神,吕希柔顿时抽搐着肩膀哭上了:“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柔儿,容不下柔儿,你说不是韩公子,难道是在暗指柔儿是杀人凶手吗?苏家的大宅子,的确是你赚钱建的没错,但我爹也出了一份力的,那块地皮还是我们苏家的,柔儿已经退让了一步,住到了破烂的叶家,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好了! 连苏姑娘也被牵扯进来了。 韩轩真是一阵无语,难怪这个什么柔儿姑娘看着不讨喜,果然是面目可憎,唯一的可取之处也就是她那张脸了。 既然如此,也休怪他心狠手辣,用手段朝一个女人下手了。 “现在讨论小松子的事情,柔儿姑娘你还是不要扯那么远了。” 韩轩讥讽道:“我韩家擅长建造一术,我韩轩走遍玉龙郡,还真没有遇见过柔儿姑娘这种脸皮厚还能反咬一口的人,昨天柔儿姑娘来工地离开时说约我去村头河边竹林,我本是要拒绝柔儿姑娘的,但是想到柔儿姑娘近来对韩某的百般纠缠,我不甚受扰,打算跟柔儿姑娘说清楚韩轩已有心仪之人,就答应了柔儿姑娘去村头的河边竹林。” 李嬷嬷得意道:“你们听听,韩公子昨晚果然是去了村头的河边竹林?” “我是去了没错,但我韩轩岂会对一个孩子下毒手?如果能做出那种恶毒之事,岂能为人?” 韩轩冷笑:“这位嬷嬷,还有柔儿姑娘,你们难道没发现,自从你进了苏叔家的门,苏叔和常婶子狠狠瞪着的那个人,不是我韩轩,而是你吗?” 吕希柔和李嬷嬷刚进苏海家堂屋时,就感觉他们夫妻眼神恨恨的看着她们,恨不得在她们身上剜个洞,所以她们才更急于撇清关系。 当村里人的风向改变了,她们就没在意了,以为撇清了干系。 这会儿被韩轩一提醒,她们看向苏海和常婶子,发现他们夫妻的眼神像淬了毒,随时恨不得扑向她们。 李嬷嬷和吕希柔这才感觉不对劲。 吕希柔真是被常婶子的目光吓怕了,怯怯的开口:“婶子,真不是柔儿推的小松子,我也是苏家人,说起来他还是柔儿的堂弟。” 常婶子怒:“知道他是你堂弟,你还能下毒手?明明是你将他推下水的,你还敢狡辩?” 第517章 她是坏女人 苏海痛心道:“你是忠贤哥的骨血,我本来还跟沈里正说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知错能改,那你推小松子下河的事情就算了,可是我家小松子差点没了一条命,你却百般抵赖不说,还将脏水泼到韩公子身上。” “村头竹林那段河的水深,要不是韩公子听到动静,扑下水救起了我儿,小松子这会儿已经在黄泉地底了。” 苏海失望的看一眼苏忠贤:“不是我没念在你的面子,给她一条路,是她自己不要这条路,她被魏伶儿养大,跟那个女人一样爱慕虚荣,跟那个女人一样恶毒不要脸,你要是怨我,那以后别认我这个堂弟了。” 苏海拍了拍常婶子的背,然后头转向沈里正:“里正,我让小松子出来了!” 沈里正点点头,然后徐郎中就牵着脸色有些泛白的小松子出现了,吕希柔和李嬷嬷惊恐的退后一步。 小松子已经挣脱徐郎中的手,恨恨的指着吕希柔:“是她,就是这个坏女人推我落水的。她不要脸,约了韩公子去村头河边,我好奇跟去瞧瞧,说要告诉村里人,她就推我落水了!” 小松子突然扑进苏草怀里,哇哇哭出声:“草儿姐,我差点见不到我爹娘了,她坏!” “不怕了,不怕了!” 苏草揽着他,愠怒道:“以后不许偷听大人说话了,也不许大晚上的乱跑,知道不?” “不敢,不敢了!” 沈里正看着苏草和小松子,感叹道:“瞧瞧,瞧瞧,到底是一起长大的,草儿这才是真心疼弟弟。” “这事儿,出了这事儿,我们杏花村可容不下这么恶毒的人呐!” 沈里正看向懵住的苏忠贤:“忠贤啊,听我一句劝,她留不得。” 苏忠贤终于缓过神来了,失望的看着吕希柔:“里正……” “我知道你舍不得,毕竟是你的亲骨血,但村里有村里的规乱。” 沈里正叹气:“这样吧,看在你和草儿的份上,我就不送她去官府了,但是她和她身边的婆子这般恶毒,咱们杏花村庙小容不下这尊大神,让她走吧!” 李嬷嬷和吕希柔一败涂地,这才知道小松子被推下河后,没有溺死,而是被韩轩救了。 这件事情,小松子爹娘都知道,沈里正也知道。 因为苏海求情,念在苏忠贤的面子上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才设了这个局。 而她和李嬷嬷,就这样往坑里跳了,杏花村再也容不下她。 但吕希柔想到侯公子让她办的事情,若是没办成,怕是她和李嬷嬷的命要没了,里正和村里人似乎都愿意给苏忠贤几分面子。 吕希柔急中生智下跪在了苏忠贤脚边,抱住他的腿:“爹,爹,不要赶柔儿走,柔儿已经无路可去了,是柔儿错了,柔儿不是故意的,就那么轻轻一推……” 怕苏忠贤再心软,常婶子捅了捅苏海,苏海看向沈里正。 沈里正发话道:“你不走,行,我这个杏花村里正,马上将你和你身边的婆子扭送去官府。” 第518章 心里暖着呢 李嬷嬷被吓怕了,拉起了吕希柔,在众人的指责和怒骂下,主仆两个一脸狼狈回叶家收拾东西离开了杏花村。 杏花村哪家都有娃儿,然后又是靠近湖边,村里还多河流溪涧,出一个恶毒到将孩子往水里推的人,他们又怎么能放心? 所以吕希柔主仆是被村里人盯着赶上沈瘸子的船。 吕希柔离开时,苏忠贤没有出现,等村里人一散开,他从湖堤老柳树下转出来,坐在柳树下的大石上,遥望着明珠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阳落山,眼看着日暮天黑了,蚊虫还多。 苏草实在看不下去,酸溜溜从树后钻出来:“爹你那么舍不得她,那就跟去明珠镇好了。” “老子怎么闻着有点酸?” 苏忠贤盯着突然出现的苏草,咧嘴笑:“老子寻思着柔儿也说得对,你那宅子吧,地皮还是咱们老苏家的,叶家那破屋子我不想住了,腾给你和沈里正当竹艺作坊,老子要住新宅子。” 苏草嫌弃脸:“哼,搬迁宴那边丢下我,跟你的亲亲闺女走了,新宅子没你的份,你就一直住叶家那破屋子吧!” “草儿,你别想丢下老子,你将柔儿赶走了,就得一辈子做老子的闺女。” 被苏草瞪着,苏忠贤呸一声,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说什么混账话呢,你就是老子的闺女,亲闺女。” “知道有些人呐,过不了清苦的日子,走吧,你搁在叶家的衣裳什么的,我已经让圆圆去收拾了,今晚我煲了鸡汤,还烤了竹狸肉,庆贺我爹终于能住上大宅子了,哦,对了,我还喊了海叔和常婶子一家来吃饭。” 虽然草儿这丫头不是他的血脉,但却比柔儿更清楚明白他和苏海的兄弟情谊,小松子被推落水,他和苏海已经生了嫌隙。 这丫头趁着他回去,将苏海一家喊来吃饭,处处为他着想。 苏忠贤心里暖着…… 父女俩个往苏家三进的大宅子走,苏草侧过头来叨叨:“老苏,我可跟你说,赶吕希柔走,没我的份啊,我真没干这种事儿。你说吧,她要是还在杏花村,我一个人住那大宅子多宽敞,多自在。她一离开,你还得来跟我抢地方不是。” “老子早说了她别作死,她非得连累老子享福住大宅子,她到底是被魏伶儿那个女人教坏了,性子毒。” 苏忠贤目光复杂看着苏草:“你没想赶过?” 苏草:“想啊……” 小松子落水算是虚惊一场,幸亏被韩轩所救,苏海一家要谢过韩轩的救命之恩,苏草干脆趁着做了烤竹狸,喊了韩轩来苏家吃饭。 苏草没发现饭桌上韩轩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心思全在苏忠贤和苏海身上,她怕因为吕希柔推小松子落水一事,他爹和苏海生了嫌隙,所以除了招乎韩轩吃菜,就没怎么留意他的心思。 酒菜吃了一半,苏草一脸愁容:“海叔,婶子,有件事情草儿要你们帮忙。” “你跟婶子客气什么?” 常婶子替苏海做主了:“要不是你,你海叔也拣不回来一条命,你说,要做什么,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第519章 小美人胚子 苏草狡黠的笑了:“那你们答应了?” 苏海以前哪知道,苏草的厨艺竟好成这样? 并且这丫头处处为他爹和他们着想,他点头:“都答应。” “说过的话,可不要反悔啊!” 苏草笑吟吟道:“既然你们答应,这就好办了,我办的那个作艺作坊,不是借了沈里正的地儿吗?但他家大孙子刚娶了媳妇儿,这新媳妇吧,比较怕生,然后那几个竹艺师傅在他家多有不便。我就想着,让婶子和叔将你家腾出来,借给我做竹艺作坊,离得近,也方便圆圆打理不是。” 苏海和常婶子对望一眼,有些舍不得他家。 但是常婶子想了想没有苏草帮她家,她家男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盼头。 常婶子一咬牙就答应了:“那行,我们搬去叶家住,给你将屋子给腾出来。” “那不行,叶家也要腾出来当作艺作坊的,苗叔那边替我琢磨出一个机子,能打竹片儿,我打算多招几个师傅,趁着天气热,叶家那边专做竹席。再说了,我和圆圆经常跑明珠镇去,我爹一个人住大宅子多害怕。” 苏草凑近常婶子:“婶子和叔就帮帮忙,带着小松子搬进这宅子里来,屋子太多啊,没人住渗得慌。” 这下,常婶子和苏海知道了,苏草绕这半天,敢情是因为吕希柔推了小松子掉水里,然后她为了补偿,想让他们一家住进青砖大宅子。 苏海心里暖得不行,坚定的摇头拒绝:“这哪成?不成的,你这样,我家不腾给你做竹艺作坊。” “海叔常婶子,你们咋就那么死板,我家小姐建的宅子再宽,如果不是将你们当成一家人,哪会让你们搬进来?还有啊,我家老爷经常一个人在家,你们搬进来了,就有人陪着他说话,小松子在也热闹些。真不是你们占了我家小姐便宜,是帮了我家小姐。” “是这么个理,你们看圆圆多明事理,再说以后杏花村这边我的产业越来越多,交给别人不放心,以后我还要叔和婶子帮着我打理呢!” 苏草问如痴如醉啃着竹狸肉的小松子:“小松子,要不要住新屋子?” 小松子吧唧吃着肉:“要,要……” “你们看,小松子也喜欢。” 苏草眯眼笑:“海叔,婶子,你们就帮帮我嘛!” 在苏草和圆圆的游说,以及苏忠贤感激的目光下,苏海和常婶子心里五味杂阵,最终架不住苏草劝说,点头答应了第二天搬进来。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韩轩见识了苏草是如何收拢人心的。 他也从村民那儿知道,苏草厨艺了得。 但吃过她亲自下厨做的一桌菜饭,更是对她的厨艺有了新认识。 这样一个女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灶房,于生意买卖一道还十分擅长,更是个小美人胚子,性子落落大方。 他们韩家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要的就是这么个能干,又处处出挑的媳妇儿。 他长年离家承建工程,练就了人情达练,火眼金晶,看人的目光很准,当初来杏花村接触几次,就觉得这姑娘是个宝藏。 第520章 甜,真甜 然而,挑头担子一头热,苏姑娘竟是被人打上了烙印。 打这个烙印的人,还是云泽国最尊贵,权势一手遮天的国师。 这样的姑娘家,他韩轩只能远望,不能近观了! 苏海和常婶子一家,第二天就腾屋子当竹艺作坊,然后搬进了苏草家,苏忠贤也帮着他们搬东西。 小松子也跑前跑后的,帮着拿一些零碎的东西。 常婶子搬了一床被子,让小松子帮着拿枕头,然后屋外有人在喊他。 小松子支起耳朵:“是哑子哥!” 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在门口还撞到了过来帮忙搬东西的苏忠贤,苏忠贤冲常婶子和苏海道:“这孩子冒冒失失在做什么?他什么时候跟长清观的小道童玩一块儿了?” “早玩一块儿了!” 常婶子随口提了一句:“这孩子喜欢长清观的姬小公子,说他能写好多字,写的字可好看了,他整天在村里疯跑野的,我和他爹寻思着也该让他像王婆子家的孙子一样进学堂了。” “是该上学堂了!” 苏忠贤点头应下,看着小松子和哑子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因为姬小公子,哑子如今说话利索多了。 他拉着小松子进了药田,两人坐在药田藤蔓下,哑子将一大包糖塞给他。 “小公子,奖你的!” 哑子翘起大拇指:“赶走了坏女人,你干得好。” 小松子大方的打开布包,分给了哑子一块糖。 哑子将糖塞嘴里,用手肘碰碰他:“落水,你怕吗?” “怕啥!” 小松子翘着嘴吧唧吃糖:“我水性好着呢,瞒着我娘偷偷下河下湖游过水,丢水里一天,也淹不死我。” “那就好!” 哑子松一口气:“你,脸白!” “脸不白怎么能骗到里正草儿姐苏伯他们还有我爹娘?” 小松子得意的摇晃着腿:“我总算帮着小公子将坏女人给赶出了杏花村,也没露馅儿,以后我住进了草儿姐,就是草儿姐的亲弟弟,也是小公子亲兄弟。” 哑子点点头,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小松子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打开了布包,又捻了一块糖给他:“就一块,不能再多了,这是小公子赏我的。” 哑子接了糖笑:“好!” 小松子和哑子藏在药田里嘀嘀咕咕一阵,送走哑子后,他得意洋洋从药田里钻出来,又贴着墙根溜进了苏家,想将糖藏进他住的屋里。 在廊下就被苏忠贤拦住了:“你背后藏的什么?” “没,没什么!” 小松子要开溜,被苏忠贤一把抓住了,只得将布包打开分了一块糖给他:“一早草儿姐给我的,让我偷偷藏起来,就给一块,不能再多了。” 一早草儿还说要在粥里搁一块糖,然后圆圆说家里的糖没了。 现在小东西说是草儿给了他糖? 他是跟哑子一起钻药田里的,苏忠贤隐约知道了什么,但也没有点破,将糖塞嘴里。 “甜,真甜!” 苏忠贤拍拍他的肩:“你娘知道你草儿姐给了糖,要给你收起来,快藏起来,别被你娘发现了。” 小松子:“好咧!” 第521章 我天赋惊人 小松子一家搬进来,吕希柔离开杏花村叶家的屋子又空出来了,苏草跑了一趟沈里正家,将和他一起合伙办的作艺作坊一分为二。 叶家那边分一个师傅,另外还要招揽人进来,负责制竹片和打磨竹片,至于要招揽什么人,反正有苗铁匠琢磨出来的工具,一切由沈里正说了算,她这边负责给二十文一天的工钱。 然后苏海家这边四个师傅,负责将竹片串成席子,然后还有钻研新的竹艺制品。 沈里正也感觉可行,要大量制作席子,他家到底施展不开,再说他还能负责招揽人手,这多威风呀! 因为要将竹艺作坊的事情安排妥当,苏草没能帮忙搬家,大家各自忙活了一天,在内院假山旁纳了一会儿凉,然后圆圆烧好了水,苏草沐浴更衣后要歇下,这时候窗子晃动了一下。 她站在蚊帐前扭过身来,一扭身看到姬墨。 借着月光,苏草感觉姬墨的神情有些严肃,甚至有些清冷。 这位爷是怎么了? 苏草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吧?” “有!” 姬墨看着她:“你喊了韩轩来家里吃饭。” “这有什么问题?” 苏草有些不解:“韩公子救了小松子,我才喊他来吃个饭。” 姬墨接话:“遥儿说,是岳父大人见女婿。” 短暂的懵住后,她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 然后歪着头凑近他:“姬公子这是在吃醋?” 苏草的目光里满是戏谑,又有些小得意,甚至带了一些挑衅的意味,就那么凑近到了他胸口,仰着脑袋在探究清冷如姬公子,竟为会了她吃醋? 冷不防,脸就被姬墨伸出来的手捧住了,然后他俯身,在她脸颊狠狠啄了一口。 对着已经呆住的苏草,姬墨理直气壮:“遥儿还说,要打上烙印,你才是我媳妇儿。” 苏草:“……” 这位冷冰冰的爷,一旦冰山融化,真是要了她的命。 上回在山洞里搂抱了她,那是情有可原也罢了,前些天从玉龙郡回来揽上了她的肩,这回一出现,直接在脸上啄一口。 一脸生人勿近的姬公子,撩起人来简直要命。 真的! 她眼馋他很久了,是他先撩人的,别怪她不客气了。 “遥儿说,遥儿说,你没亲近过女孩儿吧?” 苏草踮起脚来,往他下巴上一点贴住,啄得又快又准。 过了好一小会儿,得逞的苏草半趴在他手臂上喘一口气:“记住了,这才是打烙印!” 的确没有亲近过女孩儿,像被喂一口糖,从嘴里甜到心里的某人,终于从回味中缓过了神来。 他伸出骨节均匀的手指,捏起了她的下颚。 得寸进尺吗? 苏草喜欢,她悄咪咪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耳边响起姬墨质疑的声音:“你如何知道这是在打烙印?莫非,你有亲近的人?” “我……” 这位爷,这时候纠正这个。 苏草被惊得猛的睁开眼睛,强词夺理:“我无师自通,世上有一种人就是这么天赋惊人。” 第522章 打上了烙印 “你看我做买卖,有人教吗?我还不是做得风生水起。你看我从来没有赌过,还知道琢磨出麻将来。还有我做点心,还有我的厨艺,都是天生的。我就是这么能干,什么都会,连打烙印也是会的。” 借着窗外的月光,姬墨看着眼前振振有词的小丫头,说话时眸子里透着一丝小狡黠。 他要揶揄的问她打烙印一事是不是也是天生的,这时窗外传来脚步声,姬墨忙扯着她倒下去。 紧接着,是苏忠贤叩门的声音:“草儿,你睡了吗?爹有话要跟你说。” 若是被她爹撞破,她屋子里多了姬公子这么一个大活人,这还怎么解释? 苏草咳了一声:“爹,我睡下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时辰还早,你歇下了那不用起来,爹在门口跟你说道说道,别给小松子那么多糖吃,一给给那么一大包。” “爹,我没……” 苏草要说下去,姬墨想到遥儿能知道韩轩来过苏家吃饭,是哑子传信去了明珠镇,小松子溺水,然后接着吕希柔被赶出了杏花村。 姬墨顿时心下了然,怕苏草说漏嘴,手揽在她肩上,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糖是遥儿给的。” 苏草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叹气:“爹,多小的事情,我累一天真的要歇下了,有什么明天说。” 苏忠贤没说话,在门口站一会儿走了。 人一离开,尝到了甜头,差点又想打烙印的人松开了苏草,离去前他倾身低语一句。 “打上了烙印,以后离韩轩和沈玉宁远一点。” 丢下这句话,窗子晃动,屋里又恢复了静寂…… 苏海的腰伤彻底好了,本来要去建渡假村的工地找个砖瓦匠的活儿干,被苏草拦住了。 “海叔,你就跟徐爷爷和我爹一起种药田吧,我爹他们种下的石斛等药材收成很好,到了秋天收一批药材,能卖个好价钱,这活儿比做砖瓦匠和工头轻省赚钱。” 苏草跟他商量:“这样,你先帮着我爹和徐爷爷种药材,每个月给你发工钱,回头再把你家的地也种上,怎么做这合伙买卖,你和我爹徐爷爷三个商量去,到时候药田收了药材,只管交给我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苏海一寻思,还真是个理。 他差点在外头丢了半条命,如今爬到高处腿容易打抖,他这个一家之主再出个岔子,松子还那么小可咋办。 松子娘跟草儿学做了那个手抓饼,挑到工地上卖,如今又住在草儿家,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花费。 日子越过越好,接下来他这个当爹的要攒钱给小松子进学。 苏忠贤和徐郎中打理的药田和树林子,在苏草家后坡上,挨着苏海家的草垛。 锄累了地,苏忠贤坐在田坎上忧心忡忡看着在苏海家院里忙活的苏草。 苏海从壶里倒了一竹桶杯子水,在他边上坐来,用手肘碰他一下:“忠贤哥,你最近心事重重,我跟你还有徐叔合伙种药材的事儿你有意见?你心里不乐意?” 第523章 他该回来了 “说的什么鬼话!” 苏忠贤拿眼白他:“老子那会儿半死不活,都是你管着,你就是要老子半条命老子也乐意,别说一起打伙种个药材,将药田给你也成。” “我要你药田干吗?” 苏海懂了:“那你就是为了草儿的事情烦心,你每回坐这儿悄悄看草儿,我说草儿虽不是你的亲闺女吧,哪一点不比魏伶儿生的强。” 苏忠贤接话:“那是没错儿,她处处为老子着想,知道老子顾念跟你的兄弟情分,借口腾院子也要你们搬到我家来,她这是怕她离开了后,老子没人照顾,还指望着以后小松子孝敬你们,也孝敬孝敬我。” 苏海奇怪,草儿还能去哪儿? 他好奇的问:“你从来没有提过草儿的亲生爹娘,难道是她以后要回去?” “也差不多吧!” 苏忠贤叹气:“你是不知道,她越是孝顺老子,越是拿老子当爹,老子这心里不落忍,不肯看着她往绝路上走啊!可惜老子是个没用的,护不住她。” 苏海被说糊涂了! 草儿能干厉害,哪要让人护着? 他刚想问苏忠贤,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时候苏忠贤瞧见沈月娥打石板道上来,朝她挥手:“沈家丫头,过来,过来,叔跟你说话。” 沈月娥的二哥三哥,上回在湖里网了一桶小鱼儿。 那鱼太多,沈月娥要拎一半上苏草家,然后苏草就制成了麻辣鱼干儿,味道好得很,被人抢着吃。 那鱼干儿制成麻辣味的,天热也能留很久。 沈月娥的娘就想着,等沈玉宁沐休回来,再让他带一些去县城,下饭也行,分给他的同窗吃也行。 沈月娥来找苏草,就是为了喊她去做鱼干儿。 苏忠贤喊她,沈月娥走近了:“苏叔,干活儿呢?” “是啊,锄药田。” 苏忠贤问沈月娥:“玉宁好久没回村里了,你看村里通到长清观和书院的路也修好了,他什么时候沐休能回来?” “书院的课业紧,不像以前在明珠镇离得近,坐一趟船很快赶回来了。” 沈月娥跟苏忠贤说道:“再过几天沐休应该能回,因为长清观边上的新书院快建好了,过几天架梁,然后周院长和县令大人要来杏花村,想来我哥会回来,潘少东家和喻公子也要来。” “是该回来看看,他好久没找我家草儿说话了。” 苏忠贤嘱咐沈月娥:“你哥别一天到晚跟喻公子和潘少东家一块儿,等他回来了,要他来找我一趟,我有事儿跟他说。” 如今杏花村越来越好,他哥也是秀才了,明年再去考个举人,是不是和草儿的婚事也该议上了? 苏忠贤说让沈玉宁来找他,沈月娥高兴的应了,然后往苏海家院子里去找苏草。 苏草正在跟小李师傅说事儿! 小李师傅指着堆了半屋子的凉席:“做好的凉席,都按草儿姑娘你的意思,用编制的竹筐子装了起来,已经囤下了这么多。凉席越囤越多,什么时候拿去明珠镇卖?” 第524章 值得托付的人 “谁说我要拿去明珠镇卖的?明珠镇应该不太卖得起价钱。这些我都要拿去县城卖,我已经捎信去县城了,然后过几天书院架梁,周院长他们要来杏花村,这些做好的凉席和摇椅,全会拿去县城卖。” 苏草问他:“每一床凉席,每一把摇椅,你们做好后仔细检察了没有?” “都检察好了,还按草儿姑娘的意思,在上面缝上了竹湖竹艺的标签,框子上也贴了缝好的布条。” 苏草点头:“好,那行,加紧赶工吧!然后再过段日子入秋,天气要凉了,编竹席的事儿要暂时缓一缓,我画些竹帘子的式样,还有竹篮子竹框竹椅的新式样给你们,到时候你们琢磨着试试。” 小李师傅给她出主意:“苗铁匠那边能研制出打竹片的工具,那能不能研制打竹筷子的?听说杏花村的山珍鲜菇有给县城的雁客来,还有明珠镇的福祥记供货,要是能制出竹筷子卖到酒楼茶肆去,也是一笔来钱的买卖。” “你这个想法很好!” 苏草眼前一亮,迫不急待想去苗铁匠家问问,这时候沈月娥找了来要她去教做鱼干子,反正苗铁匠家和沈家离得不远,苏草正好顺路去问一声。 南山书院架梁这天,周院长带了县城书院的学子来,还请了福祥记的厨子在长清观掌勺,长清观格外热闹。 喻县令和周院长自然是要见见苏草,将她也喊去了山上。 然后在山上热闹吃完饭,苏草又要忙着安排人工搬凉席和摇椅上船,所以忙得不可开交,统共跟沈玉宁也没说上几句话。 其实,非要抽出空来私下聊一聊,也是有机会的,一是沈玉宁一直跟潘一铭他们在一块儿,二是她老是想起有个人在她耳边叮嘱过,要离玉宁哥和韩轩远一些。 所以,被打过烙印的她,就没有特意找沈玉宁去一边儿说话。 苏草忙着安排人将凉席和摇椅装船,沈玉宁上苏家来找苏忠贤了。 自从不做书生好多年,苏忠贤早抛去了以前的温文儒雅,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这次知道沈玉宁会找来,竟将苏草让人做的一套竹艺茶具搬到院里石桌上,支开小松子后,亲自给沈玉宁沏了茶。 沈玉宁有些慌:“苏叔,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以后咱们是一家人。” 苏忠贤问沈玉宁:“玉宁啊,你去了县城,没有结识县城的姑娘吧?你对草儿的心意是不是还跟从前一样?” “苏叔,我哪敢啊!” 沈玉宁诚惶诚恐的接了茶:“我沈玉宁岂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那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值得托付的人。” 苏忠贤笑意僵在脸上:“苏叔让月娥捎话让你来一趟,是怕我要是哪天死了,有些话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也没有人能护住草儿。” 沈玉宁差点没握稳茶杯:“将草儿妹妹交给苏叔那个人,他出现了吗?草儿妹妹越过越好,他以此要挟苏叔了?” 第525章 你能护住她 “我上回是骗你的,那个人其实早在草儿身边,他就是住在长清观的姬公子。” 苏忠贤四处张望后,抛下这句话,顿时将沈玉宁惊得不轻。 他不敢置信:“怎么会是他?” “如何不是他,玉宁,你家的酒是怎么在品酒会上拿了名次的?酒会的举办官府参与进去了,姬家如何能左右哪款酒夺得名次?我猜他一定从京城来,当初那个老头将草儿交到我手上时,亲口跟我说过她是从皇宫里偷来的,我让她泥垢里长大,他就能有办法让我不用发配去北疆。” 苏忠贤紧紧抓住沈玉宁的手臂:“玉宁,我不会认错人,当时草儿交给我时,还是孩子的他就在一旁看着,他看草儿的眼神里满是恨意。草儿要真如他们所说,是从宫里偷出来的,那很有可能是皇室血脉,一个能将人从皇宫里偷出来的人,他非富即将,必定权势滔天。” “他突然冒用姬公子的身份,出现在长清观,还让他身边的小公子接近草儿,一步一步取得草儿的信任,将草儿骗得团团转,岂会真的心仪于草儿?他接近草儿,一定有目的,一定是为了伤她。” 苏忠贤急迫的抓紧沈玉宁:“上回你和草儿去玉龙郡时,我一时没忍住,故意试探过他,他已经知道我认出了他。玉宁,你苏叔我没用,帮不了草儿,能帮草儿的人只有你啊!” “我近来感觉我家宅子里晚上有人来过,草儿也很是不对劲。” 苏忠贤眼神惊恐看着沈玉宁:“苏叔能指望的人只有你了,你答应我,一定要查清楚草儿的身世,阻止那人害草儿。他那人深不可测啊!我们更是不知道他的底细,在没有弄清楚草儿的身世前,你切忌不可打草惊蛇。” “已经到了那么严重的地步?” 沈玉宁点头应下:“我答应苏叔,就是拼下一条命,也要护着草儿,本来周院长说让我明年去玉龙郡试试科考,如果是这样,他又跟京城那边有关,那不能等了,我秋闱时就去玉龙郡试试。” “好,好!” 苏忠贤松了一口气:“等你去了京城,等你进了官场,你越强大,才越有可能护住草儿,杏花村这边,只要我看紧点,暂时他应该还不能得逞了去,我去过长清观,逍遥道长说他们有些日子没住在长清观了。” 沈玉宁从苏家离开时,正好圆圆从码头边回来。 他喊住圆圆:“你家小姐近来好吗?” “好啊,我家小姐吃得饱,睡得香,心情也好。” 圆圆歪着头看沈玉宁:“沈书生,你好像挺关心我家小姐的。” “她喊我一声玉宁哥,我不关心她,还关心谁?” 沈玉宁交待圆圆:“对了,除了捎给草儿妹妹那些东西,老太君还让我带句话,让你好好守着你家小姐,最好跟她住在一个屋子里护着,若她有差池,拿你是问。” 圆圆挺直了小身板,气势如虹:“沈书生转告老太君,想欺负我家小姐的,先过我这一关,我会护住小姐的。” 第526章 万事小心啊 来来回回几趟,还有苏海和常婶子帮忙,凉席和摇椅总算全搬上了船,只是占了一条船大半的位置。 苏草很是过意不去,在湖堤旁跟周院长说话:“这样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太挤了?要不我搬下来一些,下次再送去县城?” “不用了,这船可不是他雇的,是你祖母知道你要捎竹艺制品去县城,特意给雇的一条大船。” 喻县令在一旁看着周院长他们笑:“他们这些白搭船的,回程的时候挤一挤就是了!” “也不是让周院长白挤了,我船上的摇椅,有两把特别精美的,一把送给周师娘,一把送去孝敬我祖母。” 苏草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周院长:“这是我琢磨出的点心小面包方子,其中一张手抓饼的方子是送的,周叔替我捎给师娘。” 因为跟苏草一起做买卖,周家的点心铺子,还有新开的卤肉店和生煎包摊子,生意十分火爆。 可以说筹建新书院,苏草出了不少力。 周院子岂能再白拿她的方子? 他摆手:“草儿,手抓饼方子你快收起来,这使不得。” “有了书院,才有渡假村,要说占便宜,也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本来这手抓饼方子就是防着生煎包被人学了去,要替上的,这跟点心铺子变换花样一个道理。” 苏草将东西塞给周院长:“书院是快建好了,但后期的装潢、植被,还有配制学院要用的东西,处处要拿银子砸的,周叔要过意不去,种在书院的兰草石斛什么的从我爹手上买,不是皆大欢喜吗?” 周院长接了苏草给的方子:“小丫头,周叔怎么觉得又掉进你挖的坑里?” “我家丫头可是不吃亏的,听到没有,这是在替她爹招揽买卖。” 喻县令是满心眼喜欢有这么个闺女,打趣完问周院长:“书院的人到齐了没?时候不早,要动身回县城了。” “沈学子还没来,想来是有事耽搁……” 周院长在清点人数,然后沈玉宁拎着包袱下了湖堤旁的石板道,上回捎去县城书院的小鱼干,不但学子们尝过味儿喜欢,周院长吃了也是很好那一口。 他猜沈玉宁一定是回家取鱼干了,也没说什么。 “院长,县令大人,我和草儿妹妹说两句话。” 沈玉宁上船前,将苏草拉到一边:“草儿妹妹,我决定秋闱时就去玉龙郡赶考,你要等着我的消息。” “玉宁哥学问这么好,一定逢考必胜。” 苏草虽然惊讶他才中了秀才魁首,马上接着秋闱就去玉龙郡赶考,但他如今是南山书院的学子,一定是周院长觉得以他的学问,可以去试试了,他才会如此决定。 苏草替他高兴:“那我在杏花村等着玉宁哥高中的消息。” “要忙着备考,我暂时不能回杏花村了,杏花村在建渡假村,人多眼杂,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切小心。” 沈玉宁交代她几句,然后上了回县城的船,苏草一直目送着大船消失在她的视线内,然后折身回去了。 第527章 你们可以滚了 自从茶楼推出麻将,并开始售卖后,麻将在明珠镇和邻镇都流行了起来,亲朋好友闲下来能开一桌,有了解闷的法儿,因此赌坊的人流量少了很多。 王麻子和赌坊一个头儿突然被拉进雅间,葛妈妈让一起陪着侯尘玩麻将,将他们两个吓得够呛。 王麻子还以为他给苏草做眼线的事儿,被这个侯公子知道了,摸麻将的时候手发抖,可玩了几局,侯公子真是在兴致勃勃摸麻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侯公子手气也太好了,每一把都赢。 王麻子他们无比心疼兜里的银子,这时候侯尘突然开口了:“葛妈妈,苏姑娘是不是有一段时日没来明珠镇了?” “回主子,是有一段日子没来了。” 葛妈妈禀报道:“忙着在杏花村建那个渡假村,茶楼这边好像是她身边的丫头,还有姬公子在打理。” “哦,原来如此!” 侯尘索然无味道:“她不来挑衅本公子,本公子感觉呆在这明珠镇没什么意思,对了,我派去杏花村那一枚棋子,最近有什么动静?” 侯公子还在杏花村安插了棋子? 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王麻子支起了耳朵,仔细听这个消息,然后葛妈妈叹一口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属下早就说了,她是枚废子,果真如此,她在杏花村不但没有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还因为差点害死了人身败名裂,被赶出了杏花村,然后怕被主子责罚,还想逃离明珠镇一带,被属下派人抓回来了,如今人就关在醉红楼的地牢里。” “若是本公子打算废弃了这枚棋子,你是打算让她接客?” 侯尘扶了手上的牌,问葛妈妈:“她那个亲爹就没有护着她?” “护不了,她爹有个本家堂弟叫苏海,在苏忠贤最落魄的时候帮过他,那个苏海有个独子小松子,吕希柔就是对苏海的独子下手了。” 葛妈妈为侯尘解惑:“说起来,小松子才是苏家的希望和延续,苏海一家也是苏忠贤的逆鳞。吕希柔去了杏花村不去尽力完成主子的交待的事,反而看中了承建渡假村的韩轩,想着攀高枝,因为事情败露推了小松子落水,所以她亲爹也不会护着她了。” “反观苏姑娘就聪明多了,将苏海一家接进新宅子住,对苏海的儿子如亲弟弟般,在苏忠贤眼里她这个女儿比亲生的还好。” “本公子看中的女人,自然是好的。” 侯尘手上的动作停了,突然若有所思:“韩轩?玉龙郡韩家的公子爷,亲自来一个小村子建渡假村,有些意思。” “你又看走眼了,这枚棋子没废。出了云梦郡的事情,二皇子怕是抗不了多久,京城那边王爷已经在催着本公子回去,我在明珠镇不能耽搁太久,是时候……” 侯尘朝王麻子他们挥手,意思不摸麻将,他们可以滚了。 王麻子没有感觉不用付输了的银子很好,因为别看他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却如惊滔骇浪般,着实被吓得不轻。 侯公子那句本公子看中的女人,着实惊到他了! 第528章 老苏家的血脉 他能不惊吗? 在赌坊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混到这位爷身边,他已经知道,他很有可能是京城异姓王侯熹的私生子。 新晋秀才魁首沈玉宁跟苏草一个村的,福祥记的潘少东家和喻县令家的公子都跟她有私交,这也罢了。 玉龙郡姬家的公子爷,竟跟她一起合伙开茶楼,还留在明珠镇帮她打理买卖? 这些已经够让人惊叹! 弄了半天,处处跟苏草作对的侯公子,竟是看中了她。 她不是苏忠贤的亲生女儿,到底是什么身份? 看来,她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啊! 还有,这京城来的贵公子也是行事诡异,看中一个人非要在她身边安插棋子跟她对着来,着实让人摸不着头绪。 王麻子这个苏草的眼线,心内涌起惊涛骇浪时,就瞧见两个黑衣人拎了五花大绑的吕希柔,进了他们陪侯公子摸麻将的雅间…… 有舍才能有得! 手抓饼方子的好处很快来了,书院架梁几天后,周监工找上了苏忠贤,书院要在他们药田那儿买一批石斛和兰草。 周监工参观了一下苏忠贤和徐郎中的药田,看到石斛和兰草生机勃勃,觉得这些稀罕的植被很难养活,商量买了他们的苗后,再派一个人去书院种植,以后还要教书院的人打理花草。 苏海近来跟苏忠贤和徐郎中学着种药材,已经摸透了各种药材的习性,然后他以前还在外边做过工头,苏忠贤就将这件事情交到他手上。 “行啊,那从明天开始,苏海就来书院种这批兰草和石斛,然后我这儿列了一张树苗的单子,你们手上要是能找到货源,这笔买卖也交给你们做。” 苏忠贤看了一下,单子上列了小檀香、桂花树、山茶、杏树等等,这些树杏花村一带的绵延大山里不少。 如果他和徐郎中收购,村里人会挖了送来,他们还能在中间赚一笔十分可观的差价。 苏忠贤忙打包票应下,说可以办到,还会派人去书院种下。 周监工跟苏忠贤相聊甚欢,离开时拍着他的肩膀:“老哥啊,你有一个好女儿啊,我们书院一开始也没打算种石斛和这些名贵的兰草,是草儿给了一张手抓饼的方子,院长就决定在新书院种些稀罕的植被。” 药田还没有开始收获,就接了这么一大笔单子,不管是苏忠贤,还是徐郎中和苏海,都乐坏了,皆大欢喜。 晚上在苏草家吃饭,徐郎中年纪大了,和苏海还有苏忠贤小喝了几杯已经醉了,什么话都闯开了说。 “忠贤啊,你就别惦记着你那亲闺女了。” 徐郎中语重心长:“草儿她多好啊,只没在魏伶儿肚子里走一回,她哪儿不是处处为你这个当爹的着想,不但孝敬了你,对小松子也是护得跟亲弟弟似的。这样的女儿,上辈子求了多少神佛才能得来,你好好当她的爹,比什么都强。” 苏忠贤奢酒,竹湖杏花酿已经灌下去半坛子,也喝得半醉了。 “老子才不想她,魏伶儿那臭女人肚子里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可她是老子的亲闺女啊!是我老苏家的血脉。 第529章 烂醉如泥 苏忠贤抱着坛子猛灌了一口酒,对着苏海嘿嘿笑:“老弟,我跟你说,毕竟是老子的骨血,没在我身边养大,她被赶出杏花村去,说一点儿也不在乎,那是假话,可将她赶走的人,那是小松子,是咱们苏家的希望,我能怎么样?他要帮着草儿做这事,我只能装聋作哑,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苏海知道苏忠贤好酒,一会儿还要送徐郎中回去,所以他少喝了几杯,只是微醉的状态。 听到苏忠贤这么说,他猛的一个激灵,酒全醒了。 “忠贤哥,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了,别瞎说,怎么是小松子将她赶走的?她跟魏伶儿一样,心眼儿毒,朝我儿子下手。” 苏海很恼火:“我这边没什么,知道你是浑性子,不跟你计较了,你别仗着喝醉酒胡说八道,一会儿草儿要是回来了,听到这话可得伤心。” “她伤心?老子也伤心啊!她是没有和小松子谋划,但有些人为了亲近她好以后害她,那是想尽办法故意给她卖好,我瞧见小松子吃糖了,那么一大包糖,谁给他的?草儿可是说糖吃多了蛀牙,不会给他那么一大包。” 苏忠贤抱着酒坛子笑了:“老弟,你在外边忙活,是不知道你家小松子水性好着呢!酒是个好东西,人啊,这辈子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什么都想明白,要迷糊,喝了酒能迷糊,也别什么都说破了,来啊,喝酒,咱们痛快的喝酒……” 苏海听不懂有些话,什么有人为了亲近草儿,故意给她卖好,还要害她。 但有一句话他是真的听懂了,那就是小松子水性好,小松子溺水他们赶走吕希柔一事另有隐情。 如果真是这样,苏忠贤就是看在和他的兄弟情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松子真是因为苏草,才故意溺死将柔儿给赶走的吗? 苏忠贤什么性子,苏海最清楚了,他是浑,但从来不说谎话,他说有,那这事还真有蹊跷。 小松子都会使计骗他这个爹了,还将苏忠贤的亲骨血赶走,苏海气得不行,让徐郎中和苏忠贤继续喝酒,回屋找常婶子去了。 苏海是不是醉了,撇下他们回屋睡了? 苏忠贤晕晕乎乎又灌下了几口酒,猛然就想到,徐郎中年纪大,一会儿喝醉了酒没人送回去。 “徐叔,别喝,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苏忠贤趁着还有几分清醒,夺了徐郎中手上的杯子,然后扶着烂醉如泥的他起身,踩着微弱的月光出了屋往徐郎中家去。 好不容易将人送到他家门口,徐婆子听到动静,埋怨上了:“让你别跟草儿爹这个醉鬼一起吧,人喝成了这个模样,你老了还跟他拼什么酒?” “草儿爹啊,你徐叔年纪大了,不比你跟苏海,你以后再将他灌成这样,婶子可要跟你翻脸了。” 苏忠贤半醉着解释:“没,没灌!” “没灌他会醉成这样,算了,我看你也醉了,不跟你说,我明天找草儿说道说道。” 第530章 不管亲女儿吗 徐婆子警告完苏忠贤,门一关,扶着徐郎中回屋了。 听到徐婆子说要去找草儿,苏忠贤苦笑一声往家里赶:“哎哟,老子也是有闺女管着的人。” “爹,你真拿她当亲闺女了?” 听到吕希柔满是阴郁怨气的声音,苏忠贤吓了一大跳,背脊冒汗,顿时酒醒了几分。 他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站在路边树下一身白衣的吕希柔。 “柔儿,你不是被人赶出了杏花村?怎么又跑回来了?” 苏忠贤朝她走去,催促她:“你快走吧,要是被村里人看到不好了。” 吕希柔声音里透着愤怒:“爹,苏海他儿子分明懂水性,是故意被我推下水,然后你们好将我赶出杏花村是吧?” 苏忠贤惊讶得酒全醒了,这事儿他埋在心里,刚在家里喝酒时犯浑好像不小心说出来了,怎么柔儿知道了? 他吓一跳:“柔儿,你是人是鬼?” “喝醉酒的人眼睛不好使啊,没看到我这个大活人拿着剑架在你亲闺女脖子上吗?” 一道阴郁的声音过后,吕希柔被从树下推出来,苏忠贤这才看到,一把剑架在吕希柔脖子上,还泛着寒光。 因为一开始挟持她的黑衣人站在树下,今晚月半弦,光线弱,所以乍一看只有一身白衣的吕希柔。 苏忠贤这时候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过去,看清楚了还有一个握着剑的黑衣人,这声音听着耳熟,仔细一瞧不是明珠镇那个赌坊东家吗? 上次竹湖杏花酿庆功宴,在福祥记酒楼时见过的。 苏忠贤没瞧见他,侯尘可是将苏忠贤的神色全落在眼里,这会儿讥讽的笑开了:“瞧见本公子了?” 他对吕希柔道:“看你爹的样子,这下你相信本公子说的吧?他喝酒时,可是亲口跟苏海说小松子会水性,是故意将你推下水好将你赶出杏花村,然后他选了苏草和小松子,弃了你这个亲闺女。” “爹,真是他说的这样?” 吕希柔虽对苏忠贤这个莽夫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她名份上的爹,他怎么可以帮着一个拣来的,算计她这个亲闺女? “就算我娘当初对不起你,可我是无辜的啊,你怎么可以为了苏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小松子给我下套,然后再将我赶出杏花村去?我怎么这么可怜,会有你这么一个爹?是,我性子不好,我嫉恨苏草,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娘从小就是这么教我的,教了我这么不讨喜的性子。” 吕希柔伤心的对他嚷道:“我是你女儿,你就算对我不满意,也可以慢慢调教。我娘将我生下来,你管过我一天吗?你教过我什么?我回来杏花村认爹,你不喜欢,可你从来没有指正过我。我是为了摆脱他,才来的杏花村,你任人将我赶出去,害得我又落在了他手上。” “爹,难道你心里只有苏草,难道你真不管我这个亲女儿吗?” 吕希柔一通吼,苏忠贤心里的愧意涌了上来。 第531章 你命不长啊 柔儿从来没在养在他身边教导过,尽管她有不好的心思,可自己好像也没有真心接纳过她,任着她被赶出杏花村去。 在吕希柔咄咄逼人的追问下,苏忠贤愧疚的垂头:“柔儿,小松子算计你的事情,爹也是后来才知道,只要你不跟草儿对着干,爹会补偿你的。” “有意思!好一个补偿。听到没有,你爹答应补偿你哦!让本公子想想,怎么玩才有趣?” 侯尘晃了晃手上的剑,诡异的笑了:“这样吧,苏忠贤,亲闺女和养女,你选一个活命?你要救你的亲闺女,那就拿你养女的性命来换。本公子在这儿等你一柱香的时辰,一柱香后你没有带着苏草出现,本公子的剑就这么割下去,然后你亲闺女的性命也没了。” 苏忠贤反应过来侯尘要做什么,急得大吼一声:“你做梦!有本事冲着老子来。” “你一条贱命,我要来做什么?” 侯尘的剑离吕希柔的脖子移近一分:“这么割下去,可是要溅血的,你一天也没有管过你女儿,本公子很有兴致瞧瞧,她喷血死在你面前你这个当爹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侯尘那是来真的,吕希柔感觉剑锋割在了她颈上快要破开时的那种疼痛。 “爹,救我!” “你,你放开柔儿!” 苏忠贤要朝侯尘扑过去,侯尘手一抖。 他吓怕了,求饶道:“你放开柔儿,我的命给你,你不要伤她。” “看来,还是心疼亲闺女的,只是也舍不得拿养女的性命来换。” 侯尘在月夜下阴柔的叹气:“哎呀,这怎么办?真是让本公子为难啊!” 苏忠贤在痛苦的挣扎,想动手去救吕希柔,侯尘轻嘘了一声,然后树下转出了数十个黑衣人。 吕希柔眼看着苏忠贤还在犹豫不决,她痛苦的喊出声:“侯公子,求你高抬贵手,求你别杀柔儿,苏忠贤的命你看不上,要苏草那个小贱人的命简单啊,她最是孝敬我爹,你让她知道我爹醉在徐郎中家,她一定会担心我爹来找他,那时候你对她下手,她插翅也难逃。” 苏忠贤知道吕希柔品行不好,却万万没想到,她为了活命,竟然想出这么个阴毒的法子将草儿送到侯尘手上。 这么多黑衣人,显然侯尘是有备而来。 “你闭嘴!” 苏忠贤狠狠瞪向吕希柔,然后突然开口问侯尘:“听说你是异姓王侯熹的人。草儿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异姓王惦记。” “哟,看来本公子猜得不错,你的确知道草儿的身份尊贵。” 侯尘以手弹剑:“看在你即将成为死人的份上,那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她呀,比你猜的更有用,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公主,可以助我干爹夺位的关键,将她控制在手上,就是我干爹的一道底牌,哪怕是到了最后关头,当今圣上也会顾及她的性命。” “一个人有了弱点,就不难对付了?苏忠贤,你说是吧?” 侯尘可惜的笑了:“哎,她若有朝一日回京城,你这个养父也要跟着非富即贵,可惜了,你命不长啊!” 第532章 爹太胡闹了 吕希柔整个人傻掉了! 她,她一直以为苏草是他爹拣来的。 她的身份竟是公主? 还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存在? 天啊! 早知道如此,那她何必在杏花村作来作去,为了韩公子做下那么多事,假意与她好,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或许,再筹谋深一些,还能代替她的身份。 接下来,还有让她更震撼的事情。 他这个看似莽夫的爹,侯尘说他性命不长时,反而能冷静应对:“侯公子既然知道草儿的身份,迟迟没有动手,那就是有忌惮的人。让我来猜猜,姬公子也是来自京城,他身份尊贵,是那个让你不敢轻举妄动的人,没错吧?” 侯尘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 “本公子突然有些欣赏你,谁能知道小公主的养父也是个有脑子的。我将吕希柔这枚棋子安插在杏花村,不用他出手,他教了几天的小皇子略施小计,就破了本公子精心布下的局。连小皇子都能破了我的局,可见他背后的国师是如何手段滔天,这样的人物,连我义父也忌惮,我又如何能不小心行事?” 侯尘隐有得意之色:“不过这一次,本公子调动了在玉龙郡所有的势力,将他稳在明珠镇,你若要盼着他出现救下小公主,怕是不能了。” “你真以为,本公子会信你要拿小公主换我手上一枚废棋?我已经让住在苏海家的竹艺师傅去喊她,告诉她你醉酒了还要送徐郎中归家,她担心你,很快会自投落网。” 侯尘玩味道:“你拖延本公子的时候,本公子也在拖延时辰等小公主出现……” 吕希柔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她简直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苏草是公主这个身份,已经够让她惊讶,没想到她曾经看上的姬公子,竟不是什么姬家的公子,而是权势滔天的国师。 而他身边的讨厌鬼,还是小皇子? 难怪啊! 难怪那小鬼跟苏草亲近得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苏草其实是他姐姐。 正值盛夏,天气越来越热,沈大山媳妇白天做了凉粉给酒坊的工人们消暑,给苏草留了一大盆镇在井里凉着。 然后苏草白天忙着渡假村的事情,晚上又因为周监工将花草的买卖给了他爹,他爹非要请徐郎中和苏海吃饭,见他们喝酒痛快,苏草带着圆圆上沈家吃凉粉了。 沈玉宁提醒过她,老太君的交代,圆圆自是苏草去哪儿,她也跟着去哪儿。 所以两人在沈家吃了凉粉,又跟沈月娥聊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往家里赶,刚到家门口,住在苏草家的竹艺师傅出来倒水。 “草儿姑娘,我瞧着你爹送徐郎中回去了,回来没有?” “徐爷爷喝醉了吗?我爹他也太胡闹了!” 苏草一进屋,果然看到一桌的残羹剩饭,然后想问问苏海和常婶子苏忠贤回来没有,还在廊下就听到苏海训斥小松子的声儿。 如果她爹在,苏海骂小松子,他一定会护着,看来送了徐郎中她爹人还没回来。 第533章 死丫头,不听老子的话 现在杏花村动工,到处有新挖的沟渠和坑,担心苏忠贤喝酒了酒掉坑里,苏草忙和圆圆一起往徐郎中家来。 徐郎中家比较偏僻,在村尾独门独户的位置,跟邻里隔得挺远的,本来离渡假村的工地最近,只是晚上工地上没人,所以一片静寂。 侯尘和他的人没有等太久,就听到村道上传来唱曲的声儿,哼的还是极为古怪的调调。 “是小公主在唱曲儿吗?曲儿真是怪好听的,佳人悦目,唱的曲子也是动人心弦。” 侯尘志得意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国师大人为了讨好她筹谋已久,最后人还是落在我侯尘手上。等我带她回京城,是要跟她成亲的。她倒是很在意你这个当爹的,我要是将你给杀了,她会不会怨我?” “你还要跟她成亲?” 苏忠贤简直惊呆了! 他以为侯尘挟持苏草,是利用她要挟当今圣上。 结果弄了半天,这个侯尘竟要跟她成亲,既要将她捏在手里,还要图谋她的人,草儿要是落在这个变态手上,能好到哪儿去。 开赌坊和青楼的人,多是心狠手辣之人。 只有苏忠贤知道,其实苏草怕黑,所以她才会唱曲儿壮胆,这首曲子他昨晚听她哼过。 听这曲声越来越近了。 该怎么办? 苏忠贤深深看一眼替侯尘出主意要抓苏草的吕希柔,只感觉一切是命,当初他被人诬陷,犯下大案,流外到北疆也会没命。 是他从那个功夫逆天的老者手上接过孩子,然后因为草儿,自己被赦免了,逍遥自在活了这么多年。 是时候,将命还给她了! “草儿,草儿,不要过来!” “还真是父女情深,不知道的,真会以为你是她亲爹,本公子想瞧瞧看,我家小娘子是不是也会心疼岳父大人?” 侯尘手上的剑划过吕希柔的颈脖:“岳父大人,你再喊一声,我只好让她血溅当场了。” 苏忠贤不怕死! 可是吕希柔再坏,也是他的血脉,他知道侯尘这个变态,一定能说到做到,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希望苏草能听懂他喊的,不要过来,听见没有唱曲声了,也没有回应,他在心里还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苏草最是了解苏忠贤的性子,她知道他爹最要面子,有什么都喜欢死抗着。 “圆圆,我爹好像真掉坑里去了。” 去徐郎中家要绕过一道新挖的坑,然后再下坡,苏草一急,干脆直接掉进半人高的深沟里,爬上来后冲下坡。 等苏忠贤看到冲下来的人影,已经来不及了! 紧跟在苏草身后的圆圆,感觉到周围的气息不对,急得喊了一声:“不好!有埋伏,小姐快回来!” 可是,已经晚了! 苏草已经冲下了坡,圆圆足尖轻点,先一步蹿到苏草面前,跟人对上手了。 只是对方有备而来,而她身无寸铁,几招就落了下风。 苏草已经落进了圈套中,苏忠贤痛苦的闭上眼睛:“老子要你别过来,死丫头,你不听老子的话。” 第534章 草儿,快跑 苏草这下知道苏忠贤喊她不要过来是因为什么了? 她担心的喊了一声爹,然后看向了挟持吕希柔和苏忠贤的人,尽管月光微弱,只凭暗处那双阴鸷的眸子,她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侯尘,是你?” 苏草故作冷静沉着:“你想怎么样?” “你们父女俩真有意思,你爹拖延时辰,你也想拖延时辰等人来救,一个比一个心眼儿多。” 正主儿来了,侯尘直接抛出条件:“跟我去京城,我放了你爹。” 圆圆与黑衣人对敌,听到侯尘提出的条件,急得喊了一声:“小姐不要!” 一分心,手臂上被人划了一刀,疼得她直龇牙。 “对美人儿的身边人下手,本公子还真是狠不下心来。” 侯尘催促她:“草儿姑娘,你想清楚了吗?提醒你一下,你身边的小丫头手无寸铁,还受伤了,她以一敌十会没了小命的。” 苏草其实是打算跟侯尘周旋,然后拖延时辰,等着姬墨和小公子出现,然而她一开口,就被侯尘识破了。 吕希柔的死活与她无关,她在乎的是苏忠贤。 侯尘似乎小瞧了她。 并不知道她力大无穷! 如果她换下苏忠贤,就算被侯尘劫持往京城去,也有逃脱的机会,只要他爹上明珠镇找姬墨求救,她纵使没有机会逃走,姬墨和小公子的手段也一样能将她救回来。 苏草在心里权衡一番,做出决定:“放了圆圆和我爹,我跟你走!” “姐姐,那我呢?别忘了我。” 吕希柔急得喊了一声。 苏草懒得理她。 不是她落在侯尘手里,侯尘怎么会拿她来要挟苏忠贤? 这时候自顾不瑕,谁还管她死活? 侯尘朝苏草逼过来:“还是小美人儿识趣!”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坡上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侯尘,要在杏花村带人走,你可问过小爷了?” 侯尘一仰头,就看到站在坡上一大一小两个,这么一迟疑,两道黑影借着夜色的掩藏,朝他们这边掠过来。 好一个声东击西! 也幸好他今晚准备周全,跟圆圆过招的黑衣人分出一半来加入了战局,暂时阻住了朝苏草逼近的两道黑影。 对方虽然只有二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反正苏草就在近侧,对他来说苏忠贤是死是活没关系,所以他迅速的一剑解决了吕希柔,要朝苏草掠过来,同时也朝挟持苏忠贤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加入战局,阻止姬墨的人逼近。 姬墨本来要来个声东击西,他和小公子引开侯尘的视线,然后让夜七和章三得手,没想到侯尘今晚是倾巢出动,且十分机警。 眼看着苏草即将落在侯尘手上,他一掠要从坡上扑下去,关键时候,苏忠贤突然猛的一推苏草。 “草儿,快跑!” 侯尘的剑多快啊,苏忠贤的动作也那么突然,苏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撞到了侯尘剑上。 姬墨是如何缠上侯尘的苏草已经不知道了。 周围的刀剑相撞声,苏草也听不到,她凄厉的惨叫一声,朝苏忠贤扑过去。 “爹,爹……” 第535章 下辈子还做你爹 微弱的月光照在苏忠贤身上,苏草看清楚他咧嘴在笑,那是一种护住了心爱之物,满足的笑意。 他痛了! 伸手去触碰苏草面庞的时候,手在颤抖:“草,草儿……” “爹别说话!” 苏草手捂在他被剑刺杀的胸口,抽泣失声:“我扶你去找徐爷爷,爹你不会死的,你还有救。” “晚,晚了,爹,有话说。” 他颤抖的手终于落在了她面庞上:“爹知道,你不是她。” 要搂着他去找徐郎中的苏草僵住了! “她,不吼我,打我,她,她恨我,是个案,案犯,你,你不会!” 说完这句话,苏忠贤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当手垂下去的那刻,他隐约在说:“草,草儿,我下辈子,还做你爹,只做你爹……” “爹,爹!”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苏草沾满血黏稠的手从苏忠贤胸口移开,抖得厉害移近他的鼻间,已经感受不到他的鼻息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草扭过身来,满是恨意的眸子看向了与姬墨在打斗纠缠的侯尘。 “侯尘,我恨你入骨,恨不能食其皮肉,此生,定与你不死不休!” 侯尘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下意识的扭过身来,然后就看到了苏草说着与他不死不休,人摇摇欲晃,眸子更是像淬了毒一样盯着他。 他要掠过去夺人,姬墨一掌拍在他胸口。 侯尘中了这一掌,感觉五脏六腑像是震碎了! 听到像是有人朝这边跑来,很有可能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村里和工地上的人。 看他的属下已经处于劣热,侯尘知道今晚布局再周密,因为姬墨的出现也无法得手了。 他倒退十几步稳住了身形:“撤!” 悲恸入骨,苏草终于支撑不住了! 倒下去前看到姬墨和小公子朝她扑来…… 县城喻家,徐嬷嬷将苏草送的摇椅搬到花架下,老太君坐在上面摇啊摇,只感觉惬意自在。 “草儿做的这摇椅很不错,竹片串的席子睡了也凉快,只是老身到底年岁大了,半夜有些凉,泽儿他们几个在书院用了没有说不好的。” “可不是,小姐琢磨出来的东西没有不好的。” 徐嬷嬷跟老太君禀报:“小姐上回捎信来,老奴想着东西到了县城再盘个铺子卖,结果书院那边的人在船上瞧见了就买下了十来床凉席,消息一传出,各家各府的夫人小姐都找到了咱们料包作坊,才短短几天功夫,来不及盘铺子,货已经出完了。” “杏花村在建渡假村,小姐那儿缺钱银使,回头老奴就将卖竹席和摇椅的钱,还有近来卖料包开连锁铺子的钱银,给小姐捎去杏花村……” 徐嬷嬷说着说着,瞧见老太君老眨眼睛,她凑过去关切的问:“老太君今儿这眼睛是怎么了?” “云梦郡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大麻烦,只是庆儿要在云梦郡再耽搁些日子,老身昨儿得了这个消息,心头爽快,没怎么睡安稳,今天一早眼皮子老跳。” 第536章 你做得很好 徐嬷嬷以为老太君是眼睛里进了脏东西,在眨眼睛,听到是眼皮子跳,脸色有些古怪了,在她们乡下地方,说眼皮子跳有灾不好。 不过,昨天云梦郡那边才捎信来,她要是将这话说出来,一准儿会惹得老太君心烦,所以就闷在心里,只顾着推摇椅哄老太君高兴。 一主一仆乐呵呵的聊着苏草和杏花村的事儿,然后管家神色凝重急匆匆进了内院。 “老太君,不好了!小姐的爹死了!” 徐嬷嬷手一松,摇椅晃动,喻老太君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她使了个眼色,让徐嬷嬷扶她站起来。 “你是说苏学子死了?老身没听错?” “千真万确,是杏花村的里正遣了人来报信。” 管家将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前几天公子随周院长去杏花村回来,不是说过苏学子的那个女儿害人被赶出了杏花村的事儿,然后她离开杏花村后被人劫持了,要苏学子给钱,不知道怎么就惹怒了绑匪,等小姐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杀了。” “老爷这会儿要带衙役和捕快去杏花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让老奴来跟老太君说一声。” “既是为钱财而来,又怎么会一怒之下将人给杀了?老身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喻老太君急道:“草儿那丫头跟她爹感情深着呢!不行,我得去杏花村看看草儿,你快去跟老爷说一声,老身跟他一起动身。” 到了杏花村,喻县令带着衙门的人忙着查案,老太君急匆匆到了苏家,苏家已经支起了灵堂,是苏海一家迎着她进门的。 老太君凭直觉以为苏忠贤身死一事有蹊跷,见到圆圆才知道挟持了吕希柔要挟苏忠贤的人,竟是侯尘。 自从上几次的交锋后,侯尘安静了不少,然后京城的局势又复杂,老太君以为有圆圆在,他玩不出什么花样。 没想到他使出了这么多招数,竟全是为了将草儿带回京城? 看来侯尘早知道了草儿的身份,一直挑衅寻事,其实是在转移她的视线,想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击必中,将草儿掳去京城。 “这么说来,是姬公子出手相救,苏学子以命相护,侯尘才没有得手?” “是!” 圆圆禀报道:“事涉小姐的身世,奴婢没敢将侯尘的身份让杏花村里正知道,只说是劫匪用吕希柔要挟老爷,然后老爷触怒了他们,他们一怒之下杀了老爷和吕希柔,等小姐赶到时,已经晚了。” 老太君奇怪,一个玉龙郡姬家的公子,他身边的高手竟能与侯尘的人抗衡? 不过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人是苏草,所以她也就没有想太多。 “秦家的人快来了,她的身份不能被人知道,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 老太君让圆圆扶着:“先带我去看看你家小姐。” 等进了苏草那屋子,老太君瞧见守在她榻前的,赫然是两个孩子。 老太君来了,姬小公子听到动静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守着陷入昏迷中的苏草。 第537章 要亲手杀了他 小松子在一旁劝他:“小公子,你去歇着,你一个晚上没睡,我替你守着草儿姐吧!” “不要!” 姬小公子冷冰冰的拒绝:“小爷要守着姐姐!” 小松子老太君是认识的,上回她住在苏家瞧见过,知道他是隔壁苏海的儿子,可姬小公子老太君没见过,乍一看这孩子长得格外好看,身上还隐隐透着一股清贵之气。 她问扶着她的圆圆:“这孩子是谁?” “姬家的小公子!” 圆圆解释:“上回徐嬷嬷说过的那个姬三公子,这是他弟弟。” “是他啊,玉龙郡姬家竟有这么个孩子?” 老太君看一眼昏迷不醒的苏草,手轻拍了一下姬小公子肩头:“难为你守了草儿这么久,乖孩子,去歇歇吧!” 除了苏草和姬墨,姬小公子很讨厌别人近身,就是小松子也是死皮赖脸各种缠着他,他才让近身的。 被老太君拍了拍,姬小公子浑身不自在,但想到是姐姐的干祖母,且忍一忍吧! 他生硬回一句:“不难为,姐姐我是家阿墨的媳妇儿,我守着她是应当的。” 老太君:“……” 什么时候她家草儿成了姬家公子的媳妇儿? 上回泽儿从杏花村回来,还悄悄跟她说,草儿他爹其实私下与沈家订了婚约,沈秀才也十分心仪草儿,还为了草儿秋闱时要去玉龙郡赶考。 不过草儿还在榻上躺着昏迷不醒,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老太君就当小公子说的话是小孩儿家戏言,先不去管他。 她问小松子跟姬小公子:“草儿是怎么昏迷的?是不是一直没有醒来过?可请了郎中来瞧?” “她爹死了,姐姐昏过去了!” 姬小公子担忧的看着苏草,冰冷冷回老太君的话:“阿墨替姐姐号过脉,说是悲恸过度,姐姐她爹死了她承受不住,先不能施针,让她缓一缓再醒来。” 怕老太君不能理解他们没请大夫,姬小公子说完又解释一句:“我家阿墨是神医,替姐姐她爹治过腿伤。” “是的,我能做证。” 小松子举起手:“我爹的腰伤,是阿墨治好的,他很厉害。” 好吧! 玉龙郡姬家的公子,竟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 姬小公子要一直守着,还说不能行针让苏草醒来,老太君只得让圆圆搬了椅子来干坐着。 好在没过太久,苏草悠悠醒转。 她眼神空洞落在守着她的姬小公子身上,然后又游移看向了老太君。 张开嘴想喊一声祖母,但声音是哑的。 “你这孩子!” 老太君上前一步,俯身下去搂着她:“过去了,都过去了!祖母会陪着你。” 老太君老泪纵横抱住苏草时,她身边挤进来一个小脑袋。 姬小公子眼神坚定看着苏草,一字一句道:“小爷会替姐姐杀了他!”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一股凛列的杀气,将老太君都镇住了。 苏草听到他这话,冰冷得没有感情的眼睛里,涌出了入骨的恨意,然后声音嘶哑开口。 “不要,我要亲手杀了他!” 第538章 时也,命也 “好,让你杀!” 姬小公子握住她的手:“小爷帮你抓起来,任你砍杀。” 那还不是替她杀了? 侯尘出身高贵,就可以随意欺辱人,夺人性命吗? 哪怕是他逃回了京城,她有朝一日也要进京亲自手刃仇人,替老苏报仇雪恨。 但是,姬小公子的话,到底让苏草心里生出了暖意,冲他虚弱的笑了笑。 她开口说话喊出了声音,然后还笑了,老太君彻底松一口气,知道她这算是扛过去了。 不由得多看了身边的小孩儿一眼。 玉龙郡姬家真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喻老太君从圆圆这儿知道苏忠贤身死的真相,喻县令那儿也知道了,但是官府这边对杏花村村民要有个交待。 已是夏末,快入秋了,但天气依然很炎热。 衙门带来的仵作验过死者伤口后,马上入敛封棺了,本来苏海的意思是要挑个风水宝地下葬。 苏草发话了:“葬爷爷墓地旁吧,也好给爷爷做个伴!” 只有苏海知道,当初苏老爷子之所以任着魏伶儿胡来,全念在她有了身孕的份上,老爷子是盼着苏家有骨血啊! 吕希柔虽然行事恶毒,最后还连累了她爹,但说起来也是苏家的骨血。 苏海觉得这样安排也好,让村里人帮着挖了坟,第二天将两抬棺木抬到了山上下葬。 “草儿,节哀!” “草儿姑娘节哀!” “苏姑娘节哀!” 苏草看着村里人拿了铲子,将坟覆上了土,表情麻木跪在坟前。 她知道,跟她说节哀的人,有些是村里人,有些明珠镇有生意往来的商家,周监工和韩公子他们好像也来了。 来送葬的人一一离去,坟前只留下了苏海一家,沈大山家的人,姬小公子,还有衙门的人。 沈里正和喻县令站在一处,看着苏草跪在坟前那副凄然的模样。 “要是能哭出来就好了,今日落葬,草儿这孩子一滴眼泪也没往下流。” 沈里正叹一口气:“谁不羡慕忠贤好福气,有个好闺女,眼看着好日子才来,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等事?劫匪真是穷凶极恶,请县令大人一定要抓到凶手,以慰枉死之魂。” 喻县令一副凛然的模样:“沈里正安心,县衙绝不会放过凶手!” 人已经下葬了,常婶子过去扶苏草,要她起身下山回去。 苏草迟缓的看她一眼:“婶子不用管我,我再陪我爹一会儿!” 沈月娥还要去帮着常婶子扶她,沈大山朝沈月娥使个眼色,叹气:“让她去吧,没人瞧见时哭一场,心里才能痛快。” 沈大山一使眼色,苏海一家,还有喻县令都跟着一起下山了,只有小公子死活不愿离去,执意要陪在苏草身边。 人都离去了,这时候树后转出一身道袍的逍遥道长,他执起酒壶走到苏忠贤坟前念念有词一番,像是在念什么古怪的经文。 “时也,命也!县衙大牢你脱了案犯的罪名,我就提醒过你会有麻烦,不该沾的人别沾,你啊,还是太心软了,终成祸端。” 第539章 与你身世有关 逍遥道长斟了一杯酒,洒在坟头:“老道不过一介凡身,能窥破天机,但终究救不了你的命,念在你我相交一场,几杯水酒送你远赴地底黄泉吧!” 逍遥道长洒下了三杯水酒,离去前朝小公子招手。 小公子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从树林里走出来的姬墨,然后起身跟着逍遥道长走了。 姬墨在苏草身边坐下:“我一直在明珠镇牵制侯尘,他使了个碍眼法,将他在玉龙郡的势力倾数安排在明珠镇,然后带人来了杏花村。” “等我从王麻子口中知道他不在明珠镇了,赶到杏花村时已经晚一步。” 姬墨解释完,满是愧意:“若我早来一步,你爹兴许不会遭侯尘毒手!” 其实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一直在想,要是姬墨和小公子早出现一步,或许他爹就不会死了。 可是,她能怨姬墨吗? 他爹是因为她,才会去撞侯尘的剑。 还有,是吕希柔将人引来杏花村的,吕希柔是侯尘的人,如果她心里有她爹的位置,不会眼睁睁看着苏忠贤落到侯尘手上。 苏草目光一直盯着覆盖在坟上的新土,听了姬墨的解释,扭过身来,沙哑的开口:“我爹是为了救我而死,不怨你!” “若非那晚你来了,我此刻已经被侯尘劫持去了京城。” 目光与姬墨相撞,苏草的眸子里终是凝了泪水:“姬公子,谢谢你一直护着我,只是,若是能换,我情愿被侯尘劫持去京城,也不愿我爹白白丢了一条命。” 眼前的小丫头,那么悲伤。 很难让姬墨相信,他跟那个歪着头甜笑说姬公子,你是草儿的守护神,是草儿的救赎的小丫头是同一个人。 很难让姬墨以为,她是那个以为他是哑巴,说要养他和遥儿的人。 苏忠贤的死,似乎剥离了她的欢快和活力,姬墨看着这样的她,竟隐隐心抽疼了一下。 他握住她的手:“可你所愿,非你爹所愿,他只想你活下去,哪怕是用他一条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父爱如山,以前草儿不懂。一个人的爱怎么能像山一样厚重?可如今草儿懂了,他真能像一座山峰挡在我身前。” 正因为她懂了,她才更难过啊! 那种最珍贵的东西突然失去的感觉,心像被剜了一块。 “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侯尘为什么会盯上我?难道真是因为我赎了苹儿吗?显然不是!那天晚上,他利用吕希柔要挟我爹,将我引过去,说如果我跟他去京城,便放过我爹。” 苏草仰起头来:“姬公子,侯尘为什么要抓我去京城,你知道吗?” 触上苏草悲痛盈着泪水的眼眸,姬墨面露一丝愧色,如果秦元庆没在云梦郡被阻,那一定早来了玉龙郡。 有他在,侯尘不会轻举妄动,苏忠贤也不会落得一个身死凄凉的下场。 “或许,跟你的身世有关!” 姬墨松开她的手蹲下来,背对着她:“老太君还在苏家,天色不早了,我背你回去。” 第540章 快去玉龙郡认亲 她的身世吗? 从老太君认下她做干孙女儿,她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苏草心里知道,喻老太君这样的人物,一辈子在后宅沉浮,绝不会因为一眼投缘,轻易认下干亲。 老太君不提,一定有她的缘由。 然后她家的搬迁宴时,筹钱建杏花村的渡假村,老太君替秦家入股一成,苏草更是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只是,她与喻家认下干亲后,又在明珠镇忙活了些日子,她爹很是失落,数次提到快没她这个女儿了。 因为苏忠贤,她没有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但现在,她想知道了! 苏草安静的趴在姬墨背上:“侯尘已经离开了明珠镇一带是吗?” 京城的局势已经白热化,异姓王侯熹多次召侯尘回京,他谋算已久,那晚对苏草下手是倾力一击。 因为暗中有姬墨这个劲敌在,他调动了安插在整个玉龙郡的势力放在明珠镇,只带了身边最得力人来杏花村。 所以,这个碍眼法厉害,让姬墨的人以为他还在明珠镇。 等姬墨从王麻子那儿得到消息,带着夜七他们赶到了杏花村,侯尘落败,在明珠镇的势力也来了明珠湖旁接应。 回程的日子已经不能耽搁,也为了逃避失手后姬墨的追杀,侯尘带着人撤离了明珠镇一带,取水路要离开玉龙郡。 连日来被追杀,葛妈妈护着侯尘,已经一身狼狈:“国师是疯了吗?为了一个女人,派人锲而不舍追杀主子。” “谁说不是呢?” 侯尘眸子阴鸷:“不愧是本公子看上的人,冷面无情的国师,竟也对那个小丫头动了心思。” “好在,前面登岸就是云梦郡了,异姓王在军中的势力,会在云梦郡接应主子。” 葛妈妈惋惜道:“属下万万没想到,她竟是秦贵妃所出的小公主,当初小公主丢失,秦贵妃抑郁成疾,王爷还帮着找寻过小公主下落。要是将她握在手上,王爷大业可成,只可惜失之交臂。” 船泊近了码头,侯尘的视线突然凝在了码头的一行人身上,阴柔的开口:“你看,好像也没什么可惜的了!” 葛妈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赫然看到了码头旁两张熟悉的面孔,一行人往湖边泊着的一条大船走来,离得近了,还隐约能听到他们在聊些什么。 “庆儿,这次运送物资一案,还多亏了你在云梦郡周旋,将我们喻家从此事摘除了出去,终是误了你去玉龙郡认亲。” 身着儒衫的中年人跟锦袍公子说着话。 锦袍公子侧身:“是庆儿该做的,喻家和秦家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真没有想到,跟在我身边那么久的人,竟被二皇子给买通了差点酿下大祸?出了这桩事,我以后定会对手下的人多加管束。” 儒衫中年人说这番话时很是动容,甚至还感触的伸手拍向对方肩头:“你还要赶着去玉龙郡,时候不早了,快启程吧!” 第541章 她是铁公鸡 有下人搬着行李物品上船,然后大船离岸了,儒衫男子这才带着他的仆从离开码头。 葛妈妈目睹了整个经过:“主子,送人的那个好像是喻家大爷,要去玉龙郡的那个像是秦家二公子。” “没错,所以本公子才说不可惜了!” 侯尘唇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秦家的人去了玉龙郡认亲,本公子在京城很快能见到小美人……” 苏忠贤下葬第二天,喻县令带着衙门的人离开了杏花村,老太君和徐嬷嬷留了下来。 建渡假村、竹艺作坊、成衣作坊,还有山上的养殖场,苏草手上握着这么多的产业要打理忙活,然后在苏忠贤出事前,沈大娘和沈月娥筹备着在家里办个小小的湖鲜加工坊,一开始做鱼干子是苏草琢磨出来的,她们已经商量好了要苏草入股。 只是出了苏忠贤的事情,鱼鲜加工坊的事情搁浅了! 苏忠贤下葬后,苏草消沉了几天,沈大娘和月娥那边还等着,她总要带着圆圆去她家忙活一天。 “祖母和徐嬷嬷可要跟我一起去沈家?我让沈伯娘给祖母做爱吃的杏花饼子。” “老身去算什么事儿,她们还要分心待客,再说那些鱼腥味儿也怪难闻的。” 苏草分明情绪低落,却要强打起精神来做这些事情,老太君心疼得不行,吩咐徐嬷嬷:“你去帮着草儿点!” “这如何使得?我和圆圆去一趟就行了。” 苏草婉拒老太君的好意:“祖母身边得留人伺候着。” “老身无非就是去村里走走,四处转一转,徐嬷嬷她在老身身边伺候,弄不清楚地儿。” 老太君笑吟吟将小松子拉在身边:“让这孩子陪我四处逛逛就好了,你们忙去!” “草儿姐姐只管去忙,我会伺候好老太君的。” 小松子拍着胸脯保证,苏草心里很暖,她知道自从她爹去世,苏海一家事事操心,在想尽办法让她舒心些。 老太君执意如此,苏草也就不坚持了,摸了摸小松子的脑袋,带着徐嬷嬷和圆圆去了沈家。 老太君住在苏草家几天,已经跟苏海一家很熟了,小松子带着她四处逛过,建渡假村的工地,村头河边竹林,湖堤旁,药田,昨天小松子带老太君在村里逛时,还被王婆子热情的拉进去看她家的鸡场,强塞了一篮子鸡蛋给老太君。 小松子一向馋鸡蛋,昨晚他吃过炒鸡蛋、蒸鸡蛋、蛋花汤、蛋羹后,还念念不忘,苏草她们一走,小松子拉着老太君。 “老太君,咱们今儿还去王婆婆家附近!” 老太君抿嘴笑了:“怎么还去她家附近呢?” “有鸡蛋吃啊!” 小松子兴奋得小脸通红:“老太君不知道,王婆婆是咱们村子里的铁公鸡,谁敢拔她家的鸡一根毛,她非得追得人满村子跑,老太君厉害,只在她家门家走了一遭,得了整整一篮子鸡蛋呢!”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这么简单,老太君听到这个理由,一阵哑然失笑。 第542章 老太君来了 “你这孩子!” 老太君拍着小松子的肩膀笑:“成天的去不灵验了,你王婆婆不会给咱们鸡蛋,想吃鸡蛋,还有一个地儿,你草儿姐姐不是在山上有个养鸡场?” “是耶,我怎么没想到。” 小松子很兴奋:“大壮奶奶人很好,每次我去了山上要给我鸡蛋吃,我还能去找小公子和哑子他们玩儿。” 老太君眼神闪了闪:“好啊,老身带你找那个小松子玩儿!” 书院架梁后已经铺好了瓦,周监工和韩建造师领着工程队的人在铺砖和刷墙,苏海和常婶子,还有徐郎中带着人也在山上忙着种树。 周监工将书院种树的活儿承包给了苏忠贤他们,苏忠贤出事那天还在收景观树,桂树、杏树、小檀香这些,依据树的形状还有大小给出一个价钱,在山上挖了树苗的人送来药田,然后再移植到山上书院。 入秋后书院的建设接近尾声,南山书院很快能搬迁过来,然后湖堤到山上的大路也修好了。 与以前崎岖蜿蜒的石板道相比,这条大路直通山上,有小松子扶着,老太君没费太大的劲儿,一路沿着渡假村的工地上了山。 苏海扛着比他还高一截的树苗要进书院,瞧见小松子和老太君,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简直胡闹,老太君身边没人跟着,怎么能带着老太君逛到山上来?” “不打紧,不打紧,圆圆她们帮着草儿去沈家忙活了,是我要来山上逛逛。” 老太君跟小松子商量:“咱们进去新书院逛一逛,然后再去鸡场和长清观好不好?” 书院前新铺了石板道,门口立着两头石狮子,小松子一仰头,只感觉新书院说不出的气派。 老太君牵着他迈进书院,转过一道石砌流水屏风,展现在眼前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脚下铺的全是整齐干净的青石板,游廊一路往前延展,通向书院的各个角落。 徐郎中在指挥人种树,花坛里已经种满了各样石斛和兰草,其中一株秋石斛还撑起了花骨朵,马上要绽开紫色的小花儿了。 “这里真好看!” 不一样的世界展现的面前,小松子两眼放光:“老太君,以后我要在这里进学。” “好啊!” 老太君和蔼道:“进了学,你能走出杏花村,看更好看的地方。” “还有比我们杏花村更好看的地方吗?” 小松子侧头,好奇的问:“老太君,县城也跟新书院一样好看吗?” “好看,好玩,还有很多好吃的。” 老太君愣了愣,然后道:“下回你跟你草儿姐一起来县城玩。” 小松子在书院四处乱逛,老太君走累了坐在游廓石凳上歇脚,徐郎中瞧见忙用竹筒沏了水送来,两人聊了好一会儿。 等小松子逛了一大圈回来,一大一小先是去了大壮和他奶奶帮苏草打理的养鸡场,然后又进了长清观。 老太君带着小松子在前殿上香,夜七一闪身进了后殿,禀报正与青九商议事情的姬墨。 “主子,喻家的老太太来长清观了!” 第543章 为他而来 姬墨拿着一个玉雕,扭过身来,淡淡睨一眼夜七,示意他说下去。 夜七继续禀报:“属下以为,他是冲着主子来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圆圆瞧见了,喻家的老太太刚到苏家时,小公子那会儿又在苏家,她不可能不对主子的身份起疑。” “说是来长清观逛逛,那老太太支开了身边的人,让苏海家儿子领着来的,在书院跟种树的徐郎中聊了好一会儿,又去鸡场找大壮和他奶奶聊了好一会儿,这才往长清观来。” 夜七继续说下去:“进了长清观后,苏海的儿子找哑子他们打听过小公子,属下猜上完香小松子该四下找人了。” 姬墨神色凝了凝,拿着玉雕没接话。 青九在一旁问:“主子在京城可见过喻家这位老太太?” “见过,宫宴时有过一面之缘,喻家这位老太太看着和蔼可亲,但出自秦家的女人,又岂会简单?光凭她避开京城的腥风血雨,退一步让喻家几个儿子外放为官,也知道这位老太太极有手腕。” 姬墨神色清冷道:“遥儿执意陪在丫头身边,终是让她起疑了,她这是冲着本座来的,避而不见反而不妥。” 夜七急了:“主子真要见她?那主子和小皇子要暴露了?” “你以为,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本座和遥儿的消息还能瞒下去?” 姬墨搁下玉雕,刚要出门去前殿,这时候一只信鸽扑腾着进殿,青九取下鸽子腿上绑的小竹筒,递给了姬墨。 姬墨取出里边的纸条看了,然后止住步子:“不用去见了,秦元庆已经动身来玉龙郡,喻家老太太很快要离开杏花村……” 长清观前殿,喻老太君上完香,等在一旁的小松子已经急不可耐。 “老太君,我能去找小公子和哑子他们玩吗?” “去吧!” 老太君拍拍他的小脑袋,然后跟逍遥道长商量:“上回来长清观,匆匆上过香后,没来得及仔细看这道观景致,道长可愿领老身在长清观四处逛逛?” 逍遥道长回了一礼:“道观破败,倒是没什么好看的。” “这名刹古寺,一砖一瓦皆染上了岁月风霜,这便是最难得的景致了。” 老太君执意要逛长清观,逍遥道长只得在前引路,逛完前殿她要往后殿瞧瞧,这时小松子和哑子突然领着徐嬷嬷找了来。 “不是要你跟在草儿那边帮忙?” 老太君嫌她碍事:“怎么突然找来长清观了?” “是管家捎信来杏花村,老奴打听到老太君来了长清观,这才找来。” 徐嬷嬷在老太君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太君顿时神色大悦,然后跟逍遥道长辞行:“县城有贵客要来了,老身急着赶回去,下次来长清观上香,再请道长领老身在观内逛逛。” 喻府管家雇了船来杏花村接人,这些天老太君陪在苏草身边嘘寒问暖,苏草好不容易才抗过来,她突然要回县城,苏草心里空落落的,很是舍不得她。 老太君上船前,邀苏草一起去县城:“你这孩子,要不你随祖母回县城住几天吧?” 第544章 贵客要到了 “好啊!” 苏草没说话,小松子在一旁激动得不行:“草儿姐姐,老太君说县城有好吃的好玩的,你带小松子一起去县城吧!” 苏草真是有些羡慕小松子,正是不太知事的年岁,苏忠贤下葬时,他也哭得唏哩哗啦,很是伤心。 但几天过去,他又开始活蹦乱跳了,除了偶尔提起来,像是突然忘了有她爹这么个人。 可她这个当女儿的,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爹,要留在杏花村替她爹守孝。 “就知道贪玩!” 苏草揪了揪他的小耳朵,然后拒绝老太君:“等祖母闲下来,再来杏花村散心!” 那天在她爹坟前,姬墨提醒过她,或许老太君知道她的身世。 这些天她一直想开口问问老太君,为何对她一见如故? 但是,她爹都下葬了,老太君没有说出来,一定有难言之隐,怕破坏了祖孙的情谊,苏草打算缓一缓再问。 然后喻府的管家就突然来杏花村了,说京城的贵客快到了。 在老太君看来,庆儿那孩子倒有几分像她如霜,颇有手段,这么快将云梦郡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她知道苏草是因为她爹才下葬,不愿意离开杏花村。 老太君叹一口气:“也好,等京城的贵客来了,祖母很快会带着他来杏花村。” 苏草一愣,感觉有什么真相要呼之欲出。 老太君这才点破:“实不相瞒,这次来县城府里的贵客,是京城秦家的人,祖母不是替他投了你的渡假村一万两银子吗?秦家二公子送入股的银票来玉龙郡,在信里也提到要来杏花村看看……” 上次新书院架梁,从杏花村回到县城后,沈玉宁突然跟周院长说要秋闱的时候去玉龙郡赶考。 他的这个决定,惊到了周院长。 “秋闱将近,你现在决定去玉龙郡赴考,太仓促了些。” 周院长劝他:“虽说这次的补考你得了魁首,但秋闱时人才济济,你这个魁首亦没有必胜的把握能考上举人。” “学生也知道太仓促了些,即使考不中,去试试深浅也好,摸清门道,来年才能游刃有余。” 沈玉宁非要坚持,周院长只得遂了他的意,将他安排跟秋闱要赴考的学子一起进学。 为了全力冲刺秋闱,课业繁重,这批学子是没有沐休假期的。 沈玉宁又是后面挤进去的,更是昏天黑地的看书刷题,在书院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顾会长跟周院长说过,玉龙郡品酒会时,姬墨一直在苏草身侧。 周院长在长清观见过所谓的姬公子,对沈玉宁突然要参加秋闱一事有了猜测,这孩子急着出人头地,怕全是为了草儿。 苏忠贤身死一事,不是周院长不愿意告诉沈玉宁。 而是他得到消息时,喻县令和老太君已经动身了,加上秋闱才是重中之重,书院这边筹备大考也在紧要关头,他一时无暇分心去杏花村吊丧。 苏忠贤到底曾是喻县令的得意门生,因为杏花村的消息,这几天来他闷闷不乐。 第545章 人生无常 周师娘那天打理完点心铺子的事情回到书院,还问周院长:“今天云捕快家的娘子来点心铺子,说是杏花村出了命案,她相公随喻县令去了杏花村,可有此事?” “千真万确!” 周院长叹气:“出事的人是苏学子,草儿的爹爹,我也怕这消息听错了,特意派人去找了喻府管家,怕沈学子因为此事秋闱赶考分心,这件事情我还瞒着他们几个。” “人生无常啊!上回草儿被冤入狱,他还找来过书院,怎么会?” 云捕快的娘子今天在点心铺子说得绘声绘色,说是杏花村的里正派人到衙门报的案,是劫匪伤了人。 如果是找了喻府管家,那还的确是千真万确。 “喻润泽是草儿的干哥哥,沈书生又是跟草儿一个村里长大的,很是亲厚,这件事情,瞒着他们几个不好吧?” “你以为我想瞒着,秋闱才是重中之重,岂能儿戏?沈玉宁要去玉龙郡赶考,紧要关头,那就不能因此分了心思。” 周院长有些烦躁:“罢了,喻县令带着衙门的人去杏花村已经有两日,等他从杏花村赶回来,总能搞清楚发生什么,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跟沈学子他们提及此事,时候不早了,你先歇下,我去书舍那边看看……” 入夜已是寂静,但秋闱将近,书舍内隐约还有灯火。 周院长知道沈玉宁决定去玉龙郡赶考后,常温书到深夜,就差没有悬梁刺股了,决定去看看他。 刚路过游廊下,就瞧见竹丛后透着火光。 他一转出游廊,借着微弱的月光赫然瞧见在上香的人,像是沈玉宁的身形,而他执香遥遥跪拜的方向,是杏花村的方向。 周院长开口:“你都知道了?” 听到动静,沈玉宁将香插在竹根下,然后起了身,声音嘶哑开了口。 “是,学生从书院灶房的采买小哥那儿知道了!” 周院长惊讶:“那为何不见你来告假?” “晚了!学生就是现在赶回杏花村去,终究也晚了,苏叔叔已经没命了,他绝不是死于劫匪之手,他的死另有隐情。” 沈玉宁想到了曾经在暗处盯着苏草那双阴鸷的眸子,又想起那天苏忠贤说的秘密,声音嘶哑悲痛的解释:“上次回杏花村,我答应过苏叔叔,会一辈子护着草儿妹妹。只要学子强大了,能护住要护住的人,不是吗?比起回杏花吊丧,玉宁以为完成苏叔叔的遗愿更重要。” “新书院架梁那天,你不是回沈家取东西,而是去见了忠贤?” 周院长心内了然:“因为他跟你说过什么,所以你回到县城书院,才决定去参加玉龙郡的秋闱,可是如此?” “事涉草儿的身世,学子不好明言……” 沈玉宁不愿多说下去,周院长只得作罢,但苏忠贤毕竟是他曾经的得意门生,哪怕安排学子们去玉龙郡赶考之期将近,周院长还是想弄清楚苏忠贤身死的原因, 所以等喻县令一回县城,他特意抽空跑了一趟衙门。 第546章 难得糊涂 寒喧几句,周院长开门见山问:“好好的怎么会有劫匪突然去了杏花村,还是冲着忠贤去的?” “不是劫匪,是异姓王侯熹的势力。那个侯公子也不是冲着苏学子去的,是冲着草儿。” 喻县令叹气,说出实情:“实不相瞒,草儿的身世有些复杂,多的本官暂时不便透露,看在苏学子曾是你得意门生的份上,本官只能告诉你侯尘是冲着草儿去的,苏学子为护她而死。” 想到出现在杏花村和明珠镇一带的,不只异姓王的势力,还有长清观隐藏的那位,周院长惊了一跳。 然后又想到喻老太君那么精明的人,一眼与草儿投缘,甚至认下她做干孙女,周院长猜到沈玉宁和喻县令不愿意透露草儿的身份,那丫头只怕身世惊人。 有时候知道太多秘密不是什么好事,事涉长清观那位,他暂且压下了心里的好奇,没有再问下去。 只不过,他还是提醒了喻县令一句。 “县令大人可曾记起,书院架梁那回,沈学子登船耽搁了些时辰。” 喻县令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 “那天沈学子是去见了草儿她爹,回来县城书院后,突然说要去参加今年玉龙郡的秋闱。” 周院长点破:“我总觉得,沈学子好像也知道些什么。” 经周院长这么一提醒,喻县令突然想到他家老太太上回动了心思,要在京城替草儿找门好亲事,然后泽儿提醒过,苏学子为了草儿私下跟沈家订过亲,让沈玉宁护着苏草一辈子。 沈学子是上次大考的魁首,若是没有草儿背后的身份,现在沈家与苏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但是,秋闱之期逼近,沈学子回了一趟杏花村见过苏忠贤后,突然决定去玉龙郡赶考。 有没有可能他知道,只有出人头地,才有资格护住草儿? 喻县令盯着周院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海一家住在前院,苏草和圆圆住在后院,圆圆是那种爱吃也睡得香的人,一到入夜伺候完苏草,睡在榻上就像死了过去一样。 老太君和徐嬷嬷一离开,苏草感觉宅子里又静寂了起来,夜深人静,她睡不着,就坐在院里的假山溪涧旁乘凉看星星。 听到身边的动静,苏草拍了拍身侧的石板:“坐吧!” 姬墨在她身侧坐下来:“草儿知道我要来?” “自然!” 苏草看着他,一本正经吟了一句话:“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是说他与她心有默契的意思? 为什么感觉又被小丫头戏弄了? 不过! 从苏忠贤下葬后,这丫头性子沉闷了不少,突然会一本正经的戏谑于他,可见从那件事情已经慢慢走了出来。 “你心情好了些?” 姬墨握住了她的手:“可是你问过喻家老太君什么?” “没问过!” 苏草摇了摇头:“我一开始是想问的,但祖母她不说,想来必定有难言之隐,也或许她并不确定我的身世,万一弄错人,反而坏了祖孙情份,有时候你在意的人在身边足够了,并不一定要看得那么清楚明白。” 第547章 他很不简单 在意的人在身边足够了,不用看得那么清楚明白? 她是在害怕失去? 姬墨眼神复杂看她一眼,然后一只手环在了她耳旁,苏草懂他的意思,慢慢侧头倚在了他肩上。 “姬公子,这几天我一直想,当初我和我爹住在破烂的宅子里,但是却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屋子很空。建了新宅子后,吕希柔找上门来,我爹走了,我感觉这宅子空荡荡的。后来我爹回来了,海叔一家又搬进来,我终于觉得宅子里有了生气,没那么静寂,但是没想到他还是离开了。” 苏草叹息一声:“这宅子太静寂了,这段日子幸好有姬公子来陪我。” 喻家老太太已经对他和遥儿的身份起疑了! 遥儿那边还没什么! 因为他自小体弱多病,云贵嫔在后宫并不起眼,一向深居简出,遥儿活在深宫中几乎没怎么在人前露过脸。 而他不一样,他在宫宴时与喻老太太有过一面之缘。 若不是喻府管家今日雇船来杏花村接人,说秦家二公子即将登门,只怕以喻老太太的精明,会识破他的伪装。 小丫头要知道了他和遥儿的身份,会不会怨他? 恨他骗了她? 一个喻家老太太已经不好对付,秦家的二公子也跟他想像的有些不一样,云梦郡的事情极为棘手,但是他没有耗费多少时日,已经将喻家从此事摘除出去,然后在动身赶往玉龙郡的路上。 秦家虽然保持中立,但他接到密报这位秦家二公子似乎与当朝太子走得颇近,如果让秦元庆发现他和遥儿的存在,很难保证京城斗狠的那几位,会不会派刺客来玉龙郡。 若遥儿一直在深宫里,一个孩子还不是非要铲除掉的对手。 但自从当今圣上将遥儿交到他手上,在几位皇子眼里遥儿俨然已经成了威胁,他钓的鱼才开始咬饵,所以他和遥儿要暂时避开秦元庆。 身边的小丫头说,幸好这段时日有他陪着,姬墨要说离开长清观一段时日的话,说不出口了! 秦元庆进了玉龙郡,有他的人在暗处盯着。 那就他和遥儿再陪丫头几天,等秦元庆来了杏花村再说…… 随着苏草和徐郎中在书院种植完最后一批花草树木,韩家的工程队也装潢完了书院,然后周监工带着人打扫完毕,趁着周院长还没有带秋闱的学子们上玉龙郡去赶考,他急着赶回县城商量书院搬迁的日子去了。 一大早的,韩轩找了来:“草儿姑娘,书院那边已经忙活完了,我准备将韩家的工程队全留下来,渡假村这边加紧赶工,入冬后完成所有的活儿。” 一开始有姬家的三万两,然后老太君那边,还有祝公子,顾院长和元九那边先后将入股的银子送来了杏花村。 然后就只差秦家的一万两银子了! 加上她做买卖的投入,以及村民们的集资,如果加紧赶工程,可以省下一大笔钱银用于修建杏花村的码头。 “那有劳韩公子了!” 苏草感激道:“只是这样一来,韩公子追月节要留在杏花村了!” 第548章 他真是够了 “正要跟苏姑娘商量这事儿,两天后周院长要带着此次秋闱的学子动身去玉龙郡,我正好搭他们的船回去一趟,韩家那边有些事情要我回去处理,然后渡假村这边有韩建造师盯着,过了追月节我很快会赶回来。” 韩轩跟苏草商量:“我来找姑娘,一来是说这桩事,这二来是想找苏姑娘订购一批杏花月饼,发放给留在工程队无法回玉龙郡过节的人。” 苏忠贤的事情,让苏草近来提不劲,是韩轩这番话提醒了她,她手下还有那么多产业,恰逢追月节,她这个东家也要给准备节礼。 “沈伯娘的杏花饼做得最好,这样,我去找沈伯娘商量一下,玉宁哥也要参加此次的秋闱,我再顺便问问沈家有没有东西要捎给玉宁哥,韩公子好一并带去县城。” 这几天,姬小公子收拾了行李来陪苏草,听说要做杏花月饼,小松子和姬小公子跟在她身后,一起来了沈家。 沈家每年追月节也要做月饼,发放给酒坊的工人,然后苏草说了来意,沈伯娘满口应下。 “我当是什么事呢?不是伯娘吹,我这做饼的手艺啊十里八乡都是拿得出手的,每年除了做一批发节礼给酒坊的人,还有村里和邻村的人也找来我这儿买饼子。” 沈伯娘一口应下来:“今年酒坊扩建,要做一大批饼子,明儿正打算开炉做饼,将韩公子订购的还有你要发放的节礼一并做了就是,剩下有多的还能拿去明珠镇酒铺子卖一些。” 苏草想了一回,虽说县城那边周师娘有点心铺子,然后镇上他和潘一铭也合伙开了点心铺子让苹儿打理,但论做饼的手艺,都不及沈伯娘。 “我要四处打点和送礼的地儿多着,沈伯娘闯开了做,多的除了镇上酒铺子,县城和明珠镇的点心铺子也能捎着卖。” 沈月娥眼前一亮:“有点心铺子捎卖杏花饼,这么说来,我娘这买卖还能长久做下去。” 合伙做杏花饼买卖的事儿就这么商定了,苏草又说了韩轩要跟周院长他们一起回玉龙郡一事。 “玉宁哥这次也要去玉龙郡赶考,伯娘有没有东西要捎给他?” “出了你爹这事儿,难为你这孩子还能记得他。” 沈伯娘心疼的拢了拢苏草的肩:“周监工不是回县城商议书院搬迁的日子去了,做了衣裳鞋袜,已经托周监工给他捎去。” 第二天,沈家开炉做饼,苏草一早到了沈家。 追月节的饼子,与平日里做的杏花饼有些不一样,有咸蛋黄馅的,有芝麻味的,也有清香花馅的杏花饼,里头多个咸蛋黄的,还有五仁和冰糖饼子。 最快活的要数小松子和姬小公子,一炉一炉的饼子出炉,他们一样尝了一个,饱得有些撑不动了。 小松子打个饱嗝:“小公子还想吃吗?” “不想了!” 姬小公子本来胃不好,尽管沈伯娘做的饼子不是那么腻味,他也够了。 他摇头晃脑:“带几个给哑子他们尝尝,小爷以后不要再吃饼子了。” 第549章 恶人先告状 “哈哈哈,让你贪吃!” 沈月娥瞧见小公子难受,幸灾乐祸的一番嘲笑,到底还是心疼他的,冲泡了菊花茶端过来。 “饼子吃多了腻味,又是刚烤出来的,你胃不好,一下吃太多受不住,快喝一杯菊花酒解解腻。” 才嘲笑他,马上沏了菊花茶来。 口是心非的女人! 姬小公子接了那杯菊花茶,一本正经:“看在你伺候小爷的份上,小爷原谅你了!” 这小屁孩子! 沈月娥被他噎了一下,叉腰:“不是伺候,是我看你可怜,好心给你沏杯茶,我可不是你家丫鬟。” “想做小爷的丫鬟,你还不够格!” 姬小公子清冷的睨她一样,忠告道:“别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吃了她家的饼子,还一副高高在上,你伺候我的模样。 不就是一个商家之子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皇亲国戚。 沈月娥抓狂:“小松子,快替我找拭,我家的鸡毛掸子在哪儿?” 小松子是姬小公子的小迷弟,自然不会帮着沈月娥找鸡毛掸子,沈月娥被小公子气得不轻,就追着他绕着桌子跑。 苏草从灶房出来透一口气,刚好瞧见了这一幕。 姬小公子眼尖,瞧见苏草站在廊下,忙一跃跑过去往苏草身后躲,还不忘了告状。“姐姐,凶女人要打小爷!” “哟,你还恶人先告状了!草儿我跟你说,不能惯着他,你再惯着他,这小子要上天……” 苏草于是勾起唇角笑了! 月娥从来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而遥儿呢,他身手有多好,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两人这样追追打打,无非是哄她开心罢了。 她身边还有月娥一家人,还有遥儿和姬公子,还有常婶子一家和杏花村这么多乡亲,真好。 苏草笑得眼里噙上了泪花:“遥儿,月娥,我们一起过个热闹的追月节吧!” 姬小公子兴奋的点头:“好啊,遥儿和阿墨一起陪着姐姐过。” “谁要你家阿墨陪?” 沈月娥叉腰:“草儿是我家的。” 她家的吗? 姬小公子不由得意的笑了,因为他知道追月节时,沈玉宁还在玉龙郡赶考,姐姐是他和阿墨的。 哼哼,再说近来阿墨晚上总是不见了踪影。 因为这个,他都没敢住在姐姐家,一直在给阿墨和姐姐制造机会。 毕竟嘛! 女人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如果身边有人陪着,那个人一定会成为这个女人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他家阿墨才是姐姐最最重要的人。 但是这些,他只会悄悄藏着,不会告诉沈月娥这个笨女人的。 姬小公子不说话,只拿轻蔑的小眼神睨沈月娥。 沈月娥不满的瞪他:“草儿,你瞧瞧他那是什么眼神……” 眼看着两人要掐起来,圆圆急匆匆找来了沈家:“小姐,公子从县城来了,在家里等着。” 老太君前几天离开,说很快会来杏花村。 她没来,怎么喻润泽这个时候来了? 有客人来了,苏草用食篮子装了几个刚出炉的饼子,跟沈伯娘交代一声,匆匆往家里赶。 第550章 他终于来了 “草儿妹妹,草儿妹妹!” 苏草还在石板路上,喻润泽摇摆着肥胖的身子迎上来:“看到哥来了,高兴不?惊喜不?” “是挺惊喜的!” 苏草问他:“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该去玉龙郡赶考了?” “嘿!你哥这水平,上次补考晋了秀才已经是侥幸,全靠玉宁押题讲解蒙中了,哪会不知天高地厚参加此次玉龙郡的秋闱?” 喻润泽见到苏草有说不完的话:“潘一铭陪玉宁上玉龙郡赶考了,这不是周监工回来跟院长商量书院搬迁的事儿吗?周院长让我来新书院帮着周监工,买的一笔物资还没有运来山上书院,哥来找你是打算在你家借住几天。” 说什么借住? 一个一个都是怕她过不去这个坎,想法子陪在她身边吧? 苏草点头应下:“好啊!” 喻润泽一脸为难,指了指前边:“草儿,还有一个人!” 苏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她家墙根下站着一个身形伟岸的锦袍公子,五官轮廓分明,一双深邃的眸子胶着在她身上,眼神里透着狂喜。 分明是看着像是十分稳重的人,竟会这么盯着一个姑娘家看? 见苏草蹙起了眉头,喻润泽忙道:“草儿,他是京城秦家的二公子,入股渡假村的那一个,得知我要来杏花村帮着处理搬迁书院的事宜,他正好随我一起来杏花村看看。” 喻润泽介绍完,秦元庆总算缓过神来这样的眼神看着人不好。 他朝苏草拱了拱手:“要跟润泽一起借住几天,叨扰苏姑娘了!” 他一开口,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要命的好听。 这可是她的一万两银子,反正她家除了自个和圆圆,还有苏海一家,并且喻润泽还在,这也没什么。 苏草应下:“秦二公子远来是客,不用客气了!” 将客人引进家门后,苏草让圆圆沏茶,然后从食篮子里取出沈伯娘刚烤好的杏花饼摆了盘。 “这是玉宁他娘烤的杏花饼吧?” 喻润泽抓起杏花饼咬了一口:“草儿妹妹,还是你对哥好,知道哥要来,让玉宁他娘烤了杏花饼子,我和祖母最好这一口了。” “你又没捎信来杏花村?我哪知道你要来。这是沈家在烤追月节的月饼,然后听到你来了,我拿了几个刚出炉的来给你尝尝。” 喻润泽满足的咬一口饼子,咧嘴笑:“那也是草儿妹妹疼我。” 喻润泽这个吃货,来了玉龙郡一带还跟在京城一样,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胖成什么样了? 不过,他能和苏草两人这般亲近,秦元庆看在眼里,很是羡慕。 苏草只顾着和喻润泽聊上了,想到忘了还有客人在,很是失礼,忙取了一个饼子,递给秦元庆。 “秦公子要尝尝杏花饼吗?这是采了杏花做成蜜饯烤的杏花饼,在别的地方是尝不到的。” 秦元庆从来不爱吃零嘴儿和甜腻的食物,喻润泽一口饼子噎在嗓子里,急得呜咽着摆手。 然而,秦元庆没有一丝犹豫接过了苏草手上的饼:“杏花村的风味,我尝尝看。” 第551章 秦家对不起她 咬了一小口饼子,秦元庆认真的点评:“甜而不腻,外皮酥脆,一口咬下去还有芝麻的浓香味儿,很好吃。” “那秦公子吃的就是芝麻味儿的。” 苏草言笑晏晏:“我和沈伯娘这几天开了炉在做饼子,除了杏花馅儿的,还有五仁的,冰糖的,咸蛋馅的,秦公子喜欢,我让圆圆一会儿去沈家多取些来。” “润泽哥,你带着秦公子四处逛逛。” 苏草起身:“秦公子远来是客,我今天亲自下厨,你也跟着沾光有口福了哦!” 喻润泽惦记苏草做的菜很久了,兴奋得两眼放光:“好啊,雁客来的厨子按你的方子做,味道总差了些,反正你做的菜好吃,哥也不太贪心,你看着做吧!” 握着咬过一口的饼子,秦公子看着苏草离去的背影发愣。 喻润泽拿手肘碰了碰他:“你怎么回事儿?不是不爱吃这些甜腻的吗?” “是她给的。” 秦元庆回过神来,又咬了一口饼子:“她一向是亲自下厨做饭的吗?她身边的丫鬟……” “不是祖母给她的丫鬟不尽心,是草儿妹妹极擅厨艺,你远来是客,她亲自下厨有什么不对?” 喻润泽跟秦元庆道:“她在明珠镇开了一家竹筒食铺,一家点心铺子,还跟人合伙卖卤肉,卖生煎包,在县城开了一家卖料包做卤肉的作坊,沈书生她娘捎来书院的小鱼干好吃,听说也是草儿妹妹教的,她做的吃食味道最好了。” 秦元庆眼神复杂:“竟如此辛劳?” “你心疼她了?她手上的产业可不止这些。” 喻润泽掰着指头数:“她还跟周师娘一起合伙开点心铺子,做卤肉吃食这些买卖,除了这些个,她在杏花村还经手了竹艺作坊、成衣作坊,在长清观圈了地方养鸡鸭,她还跟沈家一起酿酒,对了,她还在山上酿了竹筒酒,就是将酒灌进竹筒里发酵,你没听说过吧?” 喻润泽说这些,是告诉秦元庆苏草有多能干,他这个当哥哥的也与有荣焉。 秦元庆听了却是目光微沉:“她为何会经营这么多买卖?” “太穷了吧!” 喻润泽将喻老君经常念叨的话说出来:“养她长大的人因为蒙冤犯过案,草儿妹妹跟着他吃不饱穿不暖,她想过好日子,就寻思着各种买卖。” 若是衣食无忧,又怎么会为了赚钱绞尽心力,让一个女孩儿家家,过得这般劳累? 她从一出生,本该被宠着的。 秦元庆红了眼眶:“她流落在外那么久,我们举秦家之力没有找到她的下落,是我们秦家对不起她……” 这位京城来的秦公子,是给渡假村送银票来的,苏草自是要好好招待,让他在杏花村吃好玩好。 不过这次,苏草不打算做樟茶鸭了! 秦公子自京城而来,烤鸡烤鸭这些对他来说一定太过平常,所以她这次打算做一些杏花村才有的风味吃食。 苏草吩咐圆圆跑一趟山上,抓了一只竹狸和一只鸡来。 第552章 看中了你兜里的银子 临近追月节,明珠湖里的螃蟹肥了,村里打鱼的人家抓了有卖的,苏草让常婶子和小松子跑一趟,买了一兜子螃蟹和几条大青鱼。 然后恰好那家人打了有虾,常婶子也顺手买回来一些,路过沈家的时候,还顺道搬了一坛子竹湖杏花酿。 常婶子和圆圆帮着打下手,一番忙活,饭菜端上桌。 一道夹棍烤竹狸、一道酸笋水煮鱼、清蒸肥蟹、竹荪鸡汤,另外用肉片清炒了几个小菜。 苏草看秦元庆此人的身形,还有他吃饼时一小口一小口咬,就知道他在吃食一道上很自律,所以猜他的口味是清淡型。 除了一道烤竹狸和一道下饭的酸笋水煮鱼,其它的菜式做得清淡可口,哪怕秦公子嘴再叼,也感觉这一顿饭菜很是美味可口。 他一连吃了两碗饭,苏草就知道这位秦公子是真的吃满意了。 饱餐一顿后,苏草贴心的问:“秦公子饭后是要休息一会儿?还是喝杯茶消消食跟我去渡假村的工地逛逛?” 因为苏草跟秦贵妃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秦元庆第一眼看到她时,眼睛都离不开,哪怕他再沉稳,看她的目光也是欣喜的。 当时看到苏草蹙眉头,就知道苏草对他那样的打量心里不喜。 所以从进了苏家的宅子,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他知道火侯也差不多了。 “没有饭后休憩的习惯,去渡假村工地逛逛吧!” 他温润含笑:“我跟着润泽,也托大喊苏姑娘一声草儿妹妹了。我在秦家排行老二,元庆是我的名字,草儿妹妹不用喊我秦公子。” “那我也跟着喻泽哥喊你一声元庆兄吧!” 逛过工地,她的一万两银子该到手了吧? 果然这顿饭没有白做。 苏草不动声色:“那我回屋收拾一下,然后带秦公子去渡假村的工地和杏花村四处逛逛。” 苏草一走,喻润泽咧嘴笑个不停! 秦元庆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笑你太傻了!” 喻润泽乐得不行:“真当你远来是客,草儿妹妹才亲自下厨做饭招待你,她喊你一声元庆兄,瞧你那神情,她是看上了你兜里的银子。你不知道草儿妹妹的性子,她最喜欢钱银了,我祖母替你们秦家投资的一万两银子,你还没给。” “她喊你一声哥哥,对你比我还亲厚,你岂可这样胡乱猜测?” 因为喻润泽说苏草贪财,秦元庆颇有几分愠怒。 但是,等苏草稍微收拾一下,带着他在村里四处逛,秦元庆才知道喻润泽所言不虚。 苏草先是带秦元庆走上山的旧道,沿着溪涧一路蜿蜒而上。 走这条路,是因为此路风景好,一路上山不时有飞流瀑布溅到石板道上,此时正值深秋,路边的树叶开始泛黄,景色是极美的。 一路走过竹林海溪涧,幽幽竹丛旁的一汪小湖泊展现在眼前,新书院建得古朴美观,周院长写了字刻成牌匾,周监工正在指挥着工程队的人挂上去。 一进书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树木参差,花坛里种着兰草和石斛…… 第553章 生财有道 “这些珍稀植被,还有树都是从山里挖来种下的,才种下不久。” 苏草侃侃而谈:“秦公子也看到了,闻名玉龙郡的南山书院很快要搬过来了,以后书院学子们的家眷要来探亲,渡假村就是他们首选之地。” 从书院参观一圈出来,苏草带秦元庆进了长清观。 其实苏草带着喻润泽和秦元庆上山时,早让人知会了逍遥道长,所以秦元庆入了道观,逍遥道长已经在等着,带着贵客进殿上香。 不得不说,工程队借住在长清观后,长清观变了很多。 逍遥道长整天拉着人家玩牌打麻将,工程队的人输了,就得帮着长清观修缉道观,如此一来,在逍遥道长的压榨下,长清观破的要补的地儿全给工程队的人修好了,逍遥道长只出了一点材料费,省了一大笔人工钱。 修缉过的道观,既保留了古朴的韵味,又整齐有序,颇有气势。 逍遥老道士装模作样的时候,还颇为仙风道骨,引着秦元庆上香的时候,说得云云亦云,谈吐不俗。 于是跟上次祝公子来上香一样,秦元庆随手就捐了一百两香火钱。 离开长清观时,苏草落后一步,扯着逍遥道长压低声儿:“老道士,一百两银子咱们对半分。” 逍遥道长苦着脸:“草儿,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老规矩了,上次祝公子来不也是这样吗?” 苏草小声教训他:“做人不能贪得无厌,要有舍有得,不舍,哪有得啊?你要不守诚信,下次我可不带人来长清观上香了。” 逍遥道长急道:“老道算卦看相了的,顶多四十两。” “五十两,一分不少,我得将他在我家吃喝借住的钱银赚回来……” 苏草和逍遥道长讨价还价,却不知道被前面的秦元庆听得一清二楚,这丫头怕是不知道他们秦家的男儿从小练武,哪怕他们的声音压得再小声,他也得听得一清二楚。 秦元庆哭笑不得,脸直抽搐! 将借住她家吃饭的钱银赚回来? 亏他还担心这丫头穷怕了,所以才让自己如此辛劳做买卖。 原来她是生财有道…… 跟秦元庆一样脸抽搐的,还有隐在暗处的姬墨和小公子。 苏草以为姬小公子还在沈家跟小松子一起玩儿,却不知道她一离开沈家,小公子就尾随在了她身后,瞧见喻润泽带来的那个人,他就回了长清观。 姬墨倒不是因为苏草贪财脸抽搐,他已经习惯了小丫头喜欢钱银的性子,也懂得投其所好。 他只是觉得,这丫头就不能回头来找道长要银子吗? 非得这么急着讨论香火钱怎么分? 秦元庆虽没有跟他兄长一样征战沙场,反而走了科举一道,但是秦家的人自幼习武,耳力惊人。 这小丫头算计秦元庆银子的事儿,这下被他全听了去。 姬小公子在一旁道:“要是秦二公子因为姐姐坑银子的事儿,嫌弃她,那他不配做姐姐的表哥,哼,喜欢姐姐就要喜欢她的所有,她喜欢钱银,兜里的银票该双手奉上才是,还要帮着姐姐赚银子。” 第554章 你是东风啊 “秦家的人会真心对她的。” 姬墨提醒小公子:“云梦郡那边的事情秦元庆能这么快处理好,他不简单,这段时日你还是先避一避,别去苏家找丫头了。” “那怎么行?” 姬小公子难过:“可是我答应了姐姐,跟她一起过追月节啊!” 姬墨看了姬小公子一眼。 姬小公子眼珠子转了转:“阿墨,小爷跟母妃在后宫没怎么去过宫宴,秦元庆没见过小爷,还有啊,什么表哥表妹最危险了,秦元庆可曾娶亲?” 姬墨:“那遥儿小心些,切勿露锋芒……” 带着秦元庆参观完了新建好的书院,还有长清观,苏草才带着他绕到了建渡假村的工地。 她一伸手,圆圆动作娴熟递过来一张山水图:“元庆兄请看,渡假村的屋宇楼阁已经初具雏形,它保留了溪涧竹林的影色,这边是山景房,一推开窗能将明珠湖尽收眼底,园子里到时候会种上石斛兰草等珍稀植被,在这儿还有一个药草园林,即可观赏,又能炮制药材,当然了,药草园林也是渡假村的一部分,将来的收入会划作分红的一部分。” “然后,玉龙郡姬家是渡假村的大股东,姬家已经在附近的山脉挖掘出了玉矿,以后会在渡假村开设一处玉器作坊,然后杏花村的竹艺作坊到时候也会搬迁进渡假村,秦公子不用担心投入了银两得不到回报。” 苏草指着画上的一排店铺,又指了指渡假村的另一边:“这儿,要建一条街市,我们杏花村有很多特色美食,杏花茶、竹湖杏花酿、杏花饼,还有鲜竹荪,竹湖酸笋、竹筒饭、竹筒鸡等等,明珠湖一带水产丰富,小鱼干可以制成不同的风味,到时候可以在街市上售卖,商业街也是渡假村的一部分。” 一路往山下走,到了湖堤旁,苏草在码头那儿站定:“这个地方,承建渡假村的韩家已经勘测过水位,等主要的工程完工,接下来还要修建码头,让杏花村可以容纳南来北往的船只,很多条河流汇入明珠湖,杏花村是可以作为玉龙郡一带水路交通枢纽的存在。接下来杏花村还要造船,供人游玩观光,赏明珠湖美景。” 苏草问秦元庆:“元庆兄以为,渡假村这个项目如何?” 秦元庆一开始也以为苏草小打小闹,但是闻名玉龙郡的南山书院搬来了此处,然后听她的规划讲解,为她的魄力折服。 “草儿妹妹筹划得很好!” “渡假村建好,接下来要扩建码头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苏草笑了:“元庆兄就是杏花村渡假村的东风!” 他是东风? 什么意思? 看喻润泽挤眉弄眼,再想想这丫头跟山上那个老道士一块儿坑他银子,秦元庆猛然回过味来,小丫头是问他要银子,承诺入股的一万两银子。 其实投入杏花村渡假村,一切都是老太君做主,等到了喻家,他从老太太那儿才知道秦家要入股的事情。 第555章 去拣漏吧 银子也是老太君一早备好的,迟迟没将秦家的那份送来渡假村,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认亲的契机。 知道苏草要的东风是什么,秦元庆才明白小丫头好心陪他四处逛,都是为了能开口问他要东风。 他是见到她很惊喜,一时忘了入股的事情。 这会儿她开口了,秦元庆将随身携带的东风,哦不,是银票取出来给苏草。 费了三寸不烂之舌,总算将东风弄到手了,过了追月节,就可以招揽人工修码头。 然后她这边再收揽一下各处买卖的钱银,造船的事情也能尽快安排上。 这位秦公子,比上次那个祝家公子识趣多了,苏草顿时看他顺眼几分。 “元庆兄这阵东风刮得真及时,今晚我做杏花村的特色美食竹筒饭和竹筒鸡,让元庆兄尝尝鲜。” 这鬼灵精的丫头,果然是姑姑的血脉,性子也如出一辙。 秦元庆笑着应下:“好啊,我又有口福了!” 从苏家搬迁宴开始,苏草一直很忙,好久没有给姬小公子做过好吃的,再加上苏忠贤那事儿发生后,小公子很安静的陪在她身边护着她,也没有缠着她要做好吃的。 但是苏草其实知道,遥儿很爱吃她亲手做的竹筒饭。 答应了秦元庆做竹筒饭,苏草干脆让小松子喊了沈月娥来帮忙,还让小松子去长清观喊姬小公子和姬墨。 为了做出原汁原味的竹筒饭和竹筒鸡,将材料拿到药田旁的竹林,苏草亲自砍新鲜的竹子。 秦元庆看她砍竹子那个麻利的劲儿,还有扛竹子不带喘气的,就知道她身上的确有秦家的血脉在,天生大力。 不然也不会姑姑以前一个闺阁女儿家,偷学了武艺,便能替他父亲驰骋沙场,让他们秦家出了一个威名赫赫的女将军。 “草儿妹妹,可要我和润泽帮忙?” “不用了,你和我哥可以去溪涧那边玩儿,运气好兴许还能拣漏。” 秦元庆好奇:“什么是拣漏?” “就是溪涧里的石子,有些其实是玉石胚子,当初遥儿带着长清观的道童们拣了好多,就是这样帮着姬公子发现玉矿的。虽然溪涧里的石子已经被遥儿他们和村里的娃儿翻拣过好多次,但是也总有遗漏的。” 溪涧里能拣到玉石胚子,还有这种事儿? 秦元庆一脸惊讶,然后苏草解释完颇有些得意:“当初我爹就是挑了溪涧里的石子砌墙,我家那堵墙价值不菲……” 说到苏忠贤,苏草突然有些难过,不肯再说下去了。 秦元庆还要再问,喻润泽忙扯他:“元庆兄,走,走,我们也去溪涧里拣个漏。” 喻润泽拉着秦元庆到溪涧旁,才压低声音:“你没瞧见草儿变了脸色吗?一提到她爹,她心里难过了,他爹刚过世的时候,她消沉了好多天,祖母怕她想不开,一直守在她身边。” 秦元庆在县城时,喻老太太提过养她的苏忠贤,也说过他们父女情分深厚。 这会儿百无聊奈摸着溪涧里的石头,秦元庆问:“养她的那个猎户对她很好?” 第556章 不白吃白住 “我同窗说,也算不上很好,草儿妹妹以前有些犯傻,喜欢村里一个秀才,后来那个秀才将她推落水差点淹死了,她人变了很多,也跟养她的爹感情越来越要好。” 喻润泽叹气:“侯尘想将她劫持去京城时,是她爹挡在他前头,为她丢了一条命,这个坎儿,她怕是一辈子也过不去。” “异姓王的手伸得太长了,云梦郡的事情,还没有跟他算账,等我回京一定在太子殿下面前参他一本。” 秦元庆看一眼跟沈月娥一起忙活的苏草,冷哼了一声:“区区一个秀才,还敢嫌弃草儿?那个杀人凶手如何了?” 喻润泽:“被侯尘当成了一颗弃子,因科考舞弊下狱了!” 小丫头这般贪财,一定是以前过惯了穷日子,有钱银傍身才感觉安心。 秦元庆心疼她:“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将她带回京城去,要将她护在秦家的羽翼下。” “祖母她老人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看她对杏花村这处地方有感情的,怕是也不愿跟你回京城。” 喻润泽替他和苏草扰心:“异姓王野心勃勃,碍于贵妃娘娘的提携才给秦家几分面子,云梦郡和草儿的事情撕破了脸,只怕草儿就是回了京城他也不会善罢干休。” 秦元庆叹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姑姑的遗愿是找到她,我秦家总不能让姑姑的血脉流散在外……” 两人在溪涧里摸了好一会儿石子,秦元庆将喻润泽知道关于苏草的事儿全打听完了,这其间,的确也拣到了几个好看的石子。 闻到了竹筒饭的香味儿,两人一前一后往竹林这边来,秦元庆一眼就看到苏草身边坐着的孩子。 这孩子太好看了,还隐约透着一身贵气,这种气度,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见秦元庆和喻润泽回来了,苏草朝他们招手:“拣到石子没有?拿来让遥儿看看,他认石子最厉害,看你们是不是拣漏了。” 喻润泽取了石子给姬小公子瞧,苏草发了话,姬小公子冷着脸接过去,然后还给喻润泽。 “拿回去摆着玩吧!” 看秦元庆拣的石子时,姬小公子拣出来一个:“这个还行,不算是品相好的,做个坠子挂着还过得去。” 秦元庆没想到真拣了漏,将石子给苏草。 “草儿妹妹,这石子送你了,你拿去做个坠子玩。” 苏草自然是要的,想接了拿去让姬公子帮着雕个玉坠子玩也行,不喜欢还可以卖了换钱。 然而,姬小公子朝秦元庆翻了个小白眼,硬生生的拒绝:“不用,比这种成色好的玉石胚子,小爷那儿还有一箩筐,我会挑最好的精心打磨雕琢了给姐姐做玉坠。” 一箩筐里挑好的雕琢打磨坠子,比一个普通的玉坠来得好,苏草眯眼笑了。 “那姐姐先谢过你哦!” 姬小公子示威般看一眼秦元庆,柔声道:“不客气!小爷的全是姐姐的,姐姐给小爷做好吃的,还让小爷在苏家住过,小爷不是白吃白住的人。” 第557章 小公子很特别 秦元庆:“……” 难道他是白吃白住的人吗? 草儿还和老道士一起合伙坑了他的香油钱。 从京城来的秦公子,就这样被一个小娃儿嫌弃了。 这小娃儿谁啊? 好大的口气! 但在苏草面前,总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秦元庆表情无奈,只得将石子收起来。 “等我回头寻了好玉石,再雕琢打磨了送草儿妹妹,以报借宿之恩。” 姬小公子心里无奈叹气! 秦家二公子有点傻呢?还是有点抠? 小爷提醒得这么明显,不知道给姐姐银票抵住宿费吗? 难道就不能让姐姐赚钱高兴一下? 唉! 太难了! 也罢,没有和他家阿墨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显得阿墨最适合姐姐。 姬小公子想到这儿,接了苏草做好的竹筒饭,拿着筷子坐在火堆旁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秦元庆只感觉这个小娃儿坐姿端正,哪怕是在野外吃个家常便饭,给人的感觉跟在皇宫吃锦衣玉食一样端庄。 一时对姬小公子身份有些好奇了! 吃过一顿美味的竹筒饭和竹筒鸡,洗漱后回屋,秦元庆问喻润泽:“吃竹筒饭时那小娃儿是谁?” “姬家的小公子!” 喻润泽提了一句:“说来也奇怪,玉龙郡姬家,一个商家怎么能养出这等贵气的孩子来?他兄长跟草儿走得很近,祖母一直想看看这个姬三公子,可惜神龙见首不见尾,来了杏花村几次没见着人。” 秦元庆感觉不对劲:“你说那位姬三公子和草儿走得近,是怎么个近法?” “还能有什么近法,怕是爱慕草儿妹妹。” 喻润泽叹气:“为了这事儿,沈玉宁也颇为伤神。” 喻润泽一天之内数次提起沈玉宁,秦元庆从他嘴里知道了沈玉宁是他的同窗,也是杏花村人,就是跟草儿一起烤竹筒饭那个小丫头的哥哥。 这个沈玉宁还是上回县城考试的魁首,颇有才学,画技一绝。 秦元庆不懂:“沈玉宁为何伤神?” “因为草儿妹妹的爹,私下跟沈家订过婚约,要将草儿嫁给沈玉宁啊,他心仪草儿妹妹,这个姬三公子阴魂不散,故此才伤神。” 喻润泽说这话时,还拿眼偷瞧秦元庆。 秦元庆沉了脸:“草儿妹妹的婚事,岂容人胡乱作主?等她回了京城,秦家自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秦元庆问喻润泽:“那个姬三公子一直在长清观住?” 喻润泽其实是在替沈玉宁试探秦元庆,没想到果真如此。 看来玉宁兄要是不能考到京城去,要娶草儿妹妹为妻,路漫漫修远兮。 “是,不过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个姬公子心计颇深,他寄居在长清观,是为了玉矿,他弟弟也就是今天你见到的小孩儿,还带着长清观的小道们经常在河流溪涧里摸石子,因此被村里人狠狠嘲笑过。这位姬公子发现玉矿后一直按兵不动,姬家已经打通了玉龙郡衙门,拿到了这一带玉矿的开采权,村里人这才知道杏花村一带有玉矿,也不知道他近来是不是还在长清观。” 秦元庆沉着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第558章 死无对证了 得知苏草一连几天要做好吃的待客,姬小公子半上午的又想溜出长清观,下山去蹭饭。 然而才要溜出寺院的后门,廊下传来一道轻咳声。 “遥儿,我不是提醒过你,最近几天少往山下去。” “小爷也不想去啊,可是那个秦公子看姐姐的眼神很不对,遥儿是怕阿墨没了媳妇儿,才要下山去盯紧一些。” 姬小公子背着手走近姬墨,拍拍他的手背:“阿墨啊,你就放心吧,那个秦公子笨死了,小爷还想帮着姐姐问他要住宿的银子,可是他听不懂啊!他都不会哄女人,不会投其所好,这样的人,不足为惧。” 小公子说得洋洋得意,甚至还有几分说教的意味。 这时候夜七一闪身出现了,禀报道:“主子,秦元庆在找逍遥道长,打听公子的下落。” 什么? 秦元庆这么快找来山上了? 亏他还以为秦元庆人很笨,姬小公子人顿时蔫蔫的。 姬墨意味深长看了小公子一眼,然后问夜七:“他怎么打听的?说要见本座?” “倒不是,他说要买些玉胚石回京城去,找人雕琢打磨了送人,要跟公子谈这笔买卖。” “这就是你说的笨人?遥儿,不要让人知道你的弱点,这些弱点都可以成为对付你的筹码。” 姬黑手拍在小公子肩头,然后吩咐夜七:“要卖玉石胚子,本座就一定要见他?一个秦家二公子,还不配当本座的对手,你让青九跟他谈这笔买卖。” 夜七去传话了! 姬小公子提不起劲来:“阿墨,这下怎么办?是不是要回京城去了?我还想留在杏花村跟姐姐一块儿,不想那么快回京城去。” “也不用那么快,过些时候吧!除了追月节那天,这几天你暂时别去找丫头,在渡假村没有完工前,你姐姐是不会跟着他去京城的,让他来认亲,也只是让那些想动丫头的人知道,她是秦家的人,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姬墨安抚他:“云梦郡那边的事情,很快要捅到京城,太子二皇子一旦事发,他很快会急着赶回京城,清除了对你有威胁的人,到时候你我再回京城,也不会腹背受敌……” 苏草拿到了秦家入股的一万两银票,手头有很多事情要忙活,也就没那么闲陪着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四处乱逛了。 她还要给杏花村和明珠镇帮工的人发放节礼,所以让喻润泽陪着秦元庆,苏草建议喻润泽雇船,陪秦元庆看看明珠湖的风光,或者去明珠镇逛逛。 秦元庆说喻润泽要忙书院的事情,他跟着去书院帮忙,苏草只得由他去了。 他们一出门,苏草转身就去沈家忙活了。 沈伯娘听到有一位来自京城的秦公子,还跟喻家攀亲带故,更是要借住在苏草家,不由得有些担心。 “月娥,你说那个秦公子,是不是喻老太君替草儿寻的亲事?” 沈伯娘担心:“哎,草儿爹一出事,她爹和咱们沈家订的婚约死无对证了。” 第559章 一切都过去了 “娘你在担心什么?不是还有私下写的婚契吗?” 沈月娥对沈玉宁极有信心:“草儿要真想远嫁,怎么会帮着村里折磨什么渡假村?娘你就放宽了心,只要我哥这次考中了举人,这十里八乡还有哪个比我哥更配得上草儿。” “退一步来说,就算草儿将来的买卖做到玉龙郡,做到京城去,我哥赶考还能陪着草儿一起呢!” 沈月娥一点都不担心:“草儿和我哥天生就是一对儿,咱们在家等着哥高中的消息就是。” 沈伯娘又开始担心了:“月娥,你哥他真能考中,万一落榜了咋办?” 苏草忙活了几天,总算将杏花村一带的节礼发送下去,听到苏草要去明珠镇,喻润泽忙道:“草儿妹妹,自从去了南山书院,我好久没见过明珠镇书院的同窗们,明天我和元庆兄一起跟你去明珠镇如何?” “我看你是馋明珠镇茶楼的樟茶鸭了!” 想着这位京城来的公子,这几天一直跟着喻润泽在新书院忙活,还没有坐船赏过明珠湖的风光,苏草同意了。 苏草挑一担饼子去明珠镇,秦元庆非要帮忙。 这么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挑担子,哪怕是村里人如今见多了世面,所过之处也无不让人侧目,都问苏草这人是谁。 苏草只得解释了一回,说是京城来的秦公子,也是在渡假村入了股的,就这样一路到了码头旁搭上了沈瘸子的船。 因为要过追月节,不少人去镇上采买东西,她们好奇的又扯着苏草悄悄咬了一回耳根子。 沈瘸子帮着运竹湖酸笋,如今还帮着送竹荪往明珠镇,所以也算是苏草的帮工。 苏草取了一份饼子要给他,沈瘸子连连摆手:“你这丫头就是太实诚了,沈家那边已经给过,明珠镇你经手的买卖多,留着发给别人。” 苏草允诺:“既然月娥给了,那我回头给大爷你带一只樟茶鸭。” “好咧!” 沈瘸子有好些时候没见到苏草了,忍不住多嘴说一句:“草儿啊,不是大爷说你,你爹那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你别老想着,瞧瞧你瘦了多少。” 一提苏忠贤,苏草心里很难过。 但是,知道沈瘸子也是好意,她扭头看向远处的湖面:“大爷,我知道的。” 她的声音那么轻,她说出知道两个字,秦元庆看到了她隐忍着什么,忙借故跟喻润泽提京城的新鲜事儿,然后成功引得沈瘸子支起了耳朵,没有再提苏忠贤。 这样一路到了明珠镇,苏草到贺大娘摊子那儿,给她送了一份饼子。 “你怎么还给大娘东西?是我该给你东西。” 贺大娘取了一大包干菌子塞给她:“这是你大爷他们家里在山上拣的,你也别嫌弃,大娘知道你什么都有,拿去尝尝鲜。” 贺大娘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见苏草的样子像她爹那事儿过去了,然后她身边还有人跟着,就没提了。 苏草上了码头后,先是去了竹筒食铺,将节礼送了铺子里的人,然后去了沈家酒铺对面的点心铺子,将节礼给了苹儿让发放下去。 第560章 临近追月节 “小姐,咱们点心铺子里的师傅这段日子我也让做了月饼卖,销量很不错,但跟沈书生娘做的不是一个味儿。” 苹儿跟苏草说着话,眼睛已经潮湿了:“小姐,对不起,都是苹儿害了老爷。” “提这个干什么?” 苏草眼里已经噙了泪水:“侯尘盯上我,真的跟赎你那事儿无关,你不要总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帮我打理明珠镇的铺子。” 虽然苏草这么说了,苹儿还是固执的以为是苏草赎她一事惹上了侯尘。 苏草知道跟她说不通,只好将一份饼子塞给她:“我还要带着喻公子和京城来的秦公子去茶楼那边,一会儿还要赶回杏花村去,你将出炉的点心全包一些,我要拿回去过追月节。然后,市集周大姐那儿,福祥记潘管家那儿,还有牙行祝管家那边,你都替我送一份节礼过去。” 苏草有事情交给她做,苹儿顿时一抹眼泪,吩咐人给苏草装点心,然后去忙着送节礼了。 带着喻润泽和秦公子到了茶楼,才发现醉红楼和赌坊大门紧闭。 她问迎出来的章三:“这怎么回事?” “幕后东家撤走了,公子已经将赌坊和醉红楼买下来,这是地契。” 章三取了地契给苏草:“追月节前几天,公子回玉龙郡去了,交代地契给苏姑娘,随意要开个什么铺子都成。” 苏草如今的产业多得很,实在分不出空来再拓展新铺子。 “地契你拿着吧,租出去也行!” “苏姑娘真的不用开个新铺子吗?听说苏姑娘竹艺作坊制出来的东西很是精美好看,还有和沈姑娘一起琢磨做风味小鱼干。” 章三建议:“不如咱们将醉红楼租出去,原来的赌坊开一个杏花村特产风味的铺子,我会替苏姑娘打理好,不用苏姑娘费心,只要杏花村那边定期往明珠镇供货。” 苏草答应了:“也好,你将礼节发下去吧,尝尝我和沈伯娘亲手做的月饼,然后看看杏花饼以后要不要放在这个特产风味的铺子里卖……” 章三做事情很麻利,吩咐人发放饼子,然后又取了茶楼的账目来,结算了一大笔银子给苏草。 “追月节快到了,好多人来咱们茶楼订樟茶鸭,苏姑娘要不要带几只樟茶鸭回去过节?” “也好,我还答应了沈大爷送他一只。” 苏草吩咐:“你多拿几只吧,我回村还要捎给沈里正和沈家。” 沈玉宁要去书院见同窗,苏草和秦元庆在茶楼用饭的功夫,苹儿那边已经将周大娘还有福祥记,以及牙行那边回的节礼捎回来。 再加上章三让打包的十几只樟茶鸭和点心铺子里拿的吃食,满满一担子搁不下,苏草只得又让章三多腾了一个食篮子拿东西。 在明珠镇书院喊了喻润泽,回到杏花村后,苏草让圆圆给沈大山、沈里正、王婆子家、沈长贵家,还有长清观以及山上周监工那儿各送了一只樟茶鸭。 这几家给回的节礼也是丰厚,沈大山家给了酒和山珍什么的,沈里正和沈长贵家送来的是湖鲜,鱼虾螃蟹什么的应有尽有。 第561章 京城来的抠门公子 王婆子则捉了几只老母鸡来,送给苏草熬汤喝。 县城那边,苏草昨天已经托了运送物资来书院的船只,买了湖鲜、村里人种的菜什么的,还将山里养大的鸡鸭拿了捎去县城。 半下午的时候,县城那边回礼来了! 周师娘和喻老太君送的东西堆了半屋子,将常婶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喻府管家离开的时候,传老太君的话:“追月节抽不开空来,老太君近来一直忙着迎来送往,等过了节再来杏花村看小姐,公子不必赶回县城了,可以陪着秦公子在杏花村过追月节。” “不要!” 苏草嫌弃道:“润泽哥太能吃了!” 喻润泽难过:“草儿妹妹,你嫌弃哥了?” “姐姐能不嫌弃你吗?白吃白住!” 姬小公子身后跟着夜七和青九,抬了一个箱子进来,小公子得意的拿眼瞟秦元庆:“姐姐上次说要跟小爷一起过追月节,小爷没有跟着阿墨回玉龙郡,这些都是小爷送给姐姐的节礼。” 箱子一打开,珠光宝气的,是一些料子极好的衣裳,还有头面首饰,特别是搁在上头那个盒子,里面搁着九个玉葫芦,由小到大,小的可以当玉坠,大的可以当摆件。 “小爷上回瞧见姐姐在菜园子里盯着葫芦瞧,猜姐姐一定是喜欢葫芦的,所以小爷让阿墨给姐姐打磨雕琢了几个,姐姐瞧瞧喜不喜欢?” 能不喜欢吗? 苏草惊喜道:“姐姐会不会占了遥儿太多便宜?” “没有!” 姬小公子有些小害羞:“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姐姐高兴,小爷人也是姐姐的。” “那遥儿做姐姐一辈子的福星!” 苏草激动得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反正阿墨回玉龙郡了,你今晚留在姐姐家吧?好不好?” “好啊!” 姬小公子抱住她的腿:“那小爷要跟姐姐睡一屋。” 小松子一脸渴望:“那我可不可以?” 然后就受到了姬小公子的白眼,小松子讨好的咧嘴一笑:“我是说笑的,我睡觉打呼噜,会吵到草儿姐和小公子。” 再一次被财大气粗的小孩儿狠狠鄙视了,说他来白吃白住,秦元庆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 他记得今天在明珠镇,那个管着茶楼的人也是姬三公子的人,他拿出地契时显然草儿事先不知情。 那铺子好像是要送给草儿的意思。 然后这个小孩儿,一出手就是九个玉质上好的葫芦,更是送了整整一箱子衣裳头面。 出手是不是太阔绰了? 其实,这些衣裳头面,是上回在玉龙郡参加品酒会时,姬小公子逛街让姬墨买下的。 也有姬家主知道姬墨在杏花村看中了一个姑娘,送来讨好他的。 一下子送太多给苏草,怕吓到了她。 如今姬家是有玉矿的人家,姬小公子想着等过段时日,他真的要回京城,要暂时离开姐姐身边。 所以干脆让夜七和青九将东西抬了全送来苏草家,他倒要看看,京城来的抠门公子是不是坐得住。 第562章 逼倒赌坊的小玩意 秦元庆知道苏草喜欢钱银,建渡假村又极缺银子,他也想给苏草银票,但冒然给钱,这丫头会被他吓到吧? 晚上跟喻润泽在一屋歇下,秦元庆想到小公子大手一挥说不喜欢的衣裳头面拿去赏人玩。 “润泽,你那个跟草儿私下有婚约的同窗,可知道姬家兄弟如此阔绰?” “这,还真不知道。” 喻润泽其实也被吓了一跳:“这个姬家公子出手也太阔绰了吧?快赶上我家祖母了!祖母自从认下干亲,恨不得将库房的好东西都挑了送给草儿妹妹。” 喻润泽替沈玉宁担扰:“这姬家的人又送铺子,又送玉饰衣裳头面,草儿妹妹还真接了?这个姬公子不是真要撬了玉宁的墙角吧?” “你还在担心这个!” 秦元庆无奈:“难道最应该担心的不是草儿的身世被人知道吗?侯尘能知道她的身份,这个姬公子或许也知情,所以才用他弟弟取得草儿的信任,然后对她出手阔绰大方。” 喻润泽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一开始说是来长清观养病的,然后私底下找了玉矿,这么一说,他还真有可能冲着草儿妹妹来的。” “这几天,我借口买玉胚石,找逍遥道长打听过这位姬公子,但出来见我的人一直是他手下的人。” 秦元庆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的精芒:“出手倒是像玉龙郡姬家做派,但他们真是玉龙郡姬家的公子吗?” 韩建造师因为渡假村的事情,没有回玉龙郡过节,苏草干脆让圆圆喊他和工程队的人来苏家过节,图个热闹。 周监工留在书院忙活,也没有回县城去,一直都是他帮着捎带东西去县城,然后老太君和周师娘要捎什么给她,也是周监工帮忙,所以苏草干脆将他也喊了来。 加上常婶子家,小公子和喻润泽、秦元庆,追月节的午饭整整摆了三桌。 每桌上了一煲山药鸡汤、一只樟茶鸭、还有半只烤竹鼠,另外有焦盐虾、清蒸螃蟹、酸笋水煮鱼、香辣小鱼干、卤肉拼盘和几样时蔬菜。 逍遥道长老是拉着工程队的人打麻将,他们闲来无事时忍不住来一把,追月节这天来苏草家吃饭有空闲,韩建造师将带的麻将摆了出来,非得拉着秦元庆和喻润泽一起打麻将。 这可难倒了秦元庆和喻润泽,秦元庆对这个麻将一无所知,而喻润泽一直在书院读书,只听沈玉宁说过麻将在杏花村和明珠镇很风行,哪有空玩这个。 “麻将是草儿妹妹琢磨出来的,元庆兄别小看这个麻将,就是这个小玩意儿逼倒了明珠镇的赌坊,如今麻将不说这个在杏花村和明珠镇很风行,就是县城和玉龙郡的大家后宅也时兴玩这个,上回草儿妹妹捎了几十副去县城,没半天功夫就被抢光了。” 喻润泽给他出主意:“草儿妹妹在山上有个麻将作坊,元庆兄回京城时带几副回去,这个麻将新鲜,拿去送礼倒是出乎意料。” 第563章 小爷替姐姐赢钱了 “我不会那么快回京去!” 秦元庆回了喻润泽的话,然后下意识看一眼苏草。 这些天他都在试着讨苏草开心,听喻润泽这么说了,忙道:“我学着玩玩看,那韩兄手下留情。” 这几天和秦元庆朝夕相处熟悉了,苏草下意识觉得他是自家人,不能吃亏,看韩建造师那副眯眼算计的模样。 “韩建造师被道长坑惨了,打算坑回我家润泽哥和元庆兄?” 苏草自告奋勇:“我来教你们!” 姬小公子:“……” 笨死了! 还想霸占她的姐姐? 不过,眼前倒是一个机会,一个替姐姐赚钱的机会。 姬小公子推了推坐在牌桌前的周监工。 周监工愣住了:“小公子是不是要玩这一局?” 姬小公子高冷的点点头,周监工马上将位置让出来,因为他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近来一直在忙活书院的事情,可是知道长清观管着玉器作坊和麻将作坊的那个青九,不是一般人。 并且周院长交代过他,不管姬家两位公子说什么,一切顾着他们来。 所以周监工识趣的让了位置。 姬小公子抢位置时,因为苏草那句我家润泽哥和元庆兄,秦元庆还愣着。 等缓过神来,姬小公子已经抢到座了,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式。 “小爷扶牌了!” “小爷又扶牌了!” “自摸!” 尽管有苏草帮着出主意,教秦元庆如何出牌什么的,但架不住姬小公子手气逆天,接连扶牌自摸。 在他扶了八局牌后,苏草惊得不轻:“遥儿你不会是得了章三的真传吧?” “这个还用教嘛!” 面对小松子崇拜的目光,姬小公子一脸小傲娇:“小爷聪明,能记住每一个牌在哪儿,笨人是学不来的。” 说完这个他娴熟的收着银子,睨一眼输很惨的秦元庆他们几个。 秦元庆眼神闪了闪,当麻将牌打倒时,他调动内力,集中精力注意在牌上,下一把竟是他扶牌了。 “哼,算你有点小聪明!” 姬小公子不服气:“再来!” 接下来,小公子和秦元庆旗鼓相当,总的来说还是小公子扶的牌比较多一些,但秦元庆输得没那么惨了。 喻润泽和韩建造师就没那么好运,输得脸白了,观牌的周监工在庆幸还好他的位置被抢了去,然后苏草家突然来了客人。 来的人赫然是喻府的管家,先是跟苏草寒暄了几句,又送了一篮子喻老太君要捎来的吃食,然后看向秦元庆。 “二公子,京城秦府那边来信了,老太君让我赶紧送来给公子。” 秦元庆回屋看信,然后周监工接了他的位置,几局下来,周监工跟韩建造师一起输得惨兮兮。 苏草一开始琢磨出麻将,是为了对付侯尘的赌坊。 麻将会风行也是意料之外! 这玩意儿拿来联络一下感情就好,如果来真的,那就是赌,不能助长这样的风气。 “好了,遥儿,韩建师他们还要去忙活,就玩到这一局了。” “那好吧!” 秦元庆中途离场,没有将他干趴下,姬小公子有些不甘心,他数一数小松子替他圈起来一堆铜子儿,全推给苏草。 “小爷赢的,给姐姐。” 第564章 你猜到了吧 564、 苏草抱着姬小公子吧唧一口:“遥儿最能干了!” 看苏草和姬小公子的做派,输惨了的韩建造师哭笑不得。 “草儿,要不是跟你熟,我要起疑了,你喊我们来吃饭是赚顿饭钱。” “哈哈哈!” 苏草乐了:“韩建造师将钱银送给道长化缘,不如来我家买顿饭吃,回头等韩公子回来你找他要这一顿饭钱。” “你这丫头古灵精怪,好主意……” 韩建造师带着工程队的人回工地了,喻润泽一推开屋门,就瞧见秦元庆握着书信怔愣着。 见他推门而入,秦元庆神色凝重:“润泽,我要对草儿食言了,我得赶紧回京城。” “府里管家没有离开杏花村,还在等着你。” 喻润泽问他:“京城发生了什么?” “上次云梦郡的事情是个局,侯熹发难,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皆卷入局中,牵涉到给边军物资造假一事。” 秦元庆分析:“二皇子这次怕是要倒了,至于太子殿下那边,看圣上是什么态度,此事还要我们秦家从中周旋,保太子殿下。” “秦家如今算是太子一党,要是太子失事,秦家也会被牵扯其中,元庆兄的确该赶回去。” 喻润泽为难:“只是草儿这边该怎么办?” “本来这次动身来玉龙郡,是想认亲将她接回秦家去,但如今京城仍是多事之秋。” 秦元庆叹一口气:“出了侯尘一事,将她再留在玉龙郡我也不安心,我跟她谈谈吧!” 苏草这边,将韩建造师送走,打开了老太君给她的食篮子,全是一些精美的点心吃食。 喻府管家在一旁道:“这是徐嬷嬷做的点心,以前徐嬷嬷的兄长是宫里的御厨,这些点心是他兄长教她做的,做这个要准备得精细,也只有在追月节的时候她才下功夫做了些,老太君让捎一篮子给小姐。” 点心是各样花朵的形状,看一眼让人垂涎欲滴。 小松子已经忍不住在一旁流口水了,姬小公子却是淡淡的睨一眼,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除了养眼些,没有姐姐做的东西好吃。” “是,小姐做的吃食才好,徐嬷嬷做这个,只是图个喜庆热闹。” 喻管家接了话,不时悄悄拿眼看小公子。 秦元庆出来了,他才没有继续打量小公子,起了身:“看完信了,公子的意思是?” “管家再等等!” 秦元庆看向苏草:“草儿妹妹,能不能陪我去药田逛逛?” 姬小公子本来也想跟着苏草去的,但是看秦元庆只让苏草陪着,眸子闪了闪,还是选择跟小松子一块儿用麻将搭房子玩,没跟着去。 等进了种石斛的林子,苏草问秦元庆:“元庆兄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这么些天来,以秦元庆对苏草的了解,相信以她的聪慧,早应该猜到了什么。所以,他也没有弯着绕着,开门见山:“草儿妹妹猜到了是吧?” “若我猜不到,才是傻的。” 苏草直视他的目光:“当初我因为被设计陷害入了狱,以祖母的身份竟会来牢里看我……” 第566章 投其所好 苏草看着他,一字一句问:“我这几天带你四处逛,你看到了?” “是,你在杏花村和明珠镇,还有县城,都有不少产业。这些产业你可以留给相熟的人打理,然后等去了京城,你要做些什么,哥哥们还有爹都不拦着你,可好?” 秦元庆试图说服她跟着去京城:“京城繁华,人流如织,若是你要做买卖,我手头就有几个铺子,都是在南街的好地段,若说赚银子,在京城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苏草笑了:“二哥你这是投其所好吗?” 草儿终于肯喊他二哥了! 秦元庆欣喜若狂:“那你愿意跟着二哥回京城吗?” “时机不对!” 苏草一语道破:“润泽哥让你捎麻将回京城,你还说不会离开杏花村,然后喻管家捎来了那封书信,你就急着赶回京城,可见京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让你必须要赶回去一趟,如果带上我一路同行,会慢了很多,这样等你赶到京城已经晚了。” “还有,我是挺爱赚银子,但若是我只想要银子,何必拉拢那么多人入股折腾这个渡假村?杏花村一定有比钱银更让我留恋的存在。” 苏草坦言:“我会去京城的,不过不是现在,要等渡假村完工运转起来以后。” 京城如今是多事之秋,草儿的身世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侯熹野心迢迢,想劫持草儿当做谋反的筹码,他应该不会将草儿的身世让宫里知道。 但若是事败,撕破了脸皮呢? 那就将草儿置于险境中了! 出了云梦郡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候草儿还真不适合回京城。 “那好吧,二哥再留两个得力的人在你身边,等京城事了,再派人来接你入京。” 秦元庆扶着苏草的手臂,一脸不舍:“草儿,二哥要即刻动身了!” 苏草点头:“那我替二哥收拾行李……” 秦元庆离开杏花村的时候,给苏草塞了五千两银票,苏草不要,他就说是入股渡假村的。 然后苏草这边打包了好些杏花村的特产,还搬了好几箱子麻将,送他和喻管家上了船。 秦元庆走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姬小公子,在苏草家吃了晚饭才回长清观。 一回长清观入了后殿,对着在雕琢打磨玉饰的姬墨神气活现道:“那个想撬你墙角的人走了!” “遥儿,你想多了!” 姬墨抽搐一下嘴角,问他:“你可知道,秦家给你姐姐的身份是什么?” “不知道!” 姬小公子:“那个秦元庆是个内力高手,小爷想悄悄溜去药田听听他说什么,但怕引他起疑了。阿墨你知道秦家给姐姐编排的身份,那你当时就隐在暗处是不是?” “嗯,追月节我总是要去看看丫头。” 姬墨告诉小公子:“秦元庆说,她是他的亲妹妹,太后赏赐的小妾离间了侯爷和侯夫人,然后侯夫人一怒之下借口去乡下庄园养病,生下了丫头,然后侯爷那个妾室早在侯夫人身边安插了人,她身边的婆子偷走了丫头。” 第566章 投其所好 苏草看着他,一字一句问:“我这几天带你四处逛,你看到了?” “是,你在杏花村和明珠镇,还有县城,都有不少产业。这些产业你可以留给相熟的人打理,然后等去了京城,你要做些什么,哥哥们还有爹都不拦着你,可好?” 秦元庆试图说服她跟着去京城:“京城繁华,人流如织,若是你要做买卖,我手头就有几个铺子,都是在南街的好地段,若说赚银子,在京城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苏草笑了:“二哥你这是投其所好吗?” 草儿终于肯喊他二哥了! 秦元庆欣喜若狂:“那你愿意跟着二哥回京城吗?” “时机不对!” 苏草一语道破:“润泽哥让你捎麻将回京城,你还说不会离开杏花村,然后喻管家捎来了那封书信,你就急着赶回京城,可见京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让你必须要赶回去一趟,如果带上我一路同行,会慢了很多,这样等你赶到京城已经晚了。” “还有,我是挺爱赚银子,但若是我只想要银子,何必拉拢那么多人入股折腾这个渡假村?杏花村一定有比钱银更让我留恋的存在。” 苏草坦言:“我会去京城的,不过不是现在,要等渡假村完工运转起来以后。” 京城如今是多事之秋,草儿的身世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侯熹野心迢迢,想劫持草儿当做谋反的筹码,他应该不会将草儿的身世让宫里知道。 但若是事败,撕破了脸皮呢? 那就将草儿置于险境中了! 出了云梦郡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候草儿还真不适合回京城。 “那好吧,二哥再留两个得力的人在你身边,等京城事了,再派人来接你入京。” 秦元庆扶着苏草的手臂,一脸不舍:“草儿,二哥要即刻动身了!” 苏草点头:“那我替二哥收拾行李……” 秦元庆离开杏花村的时候,给苏草塞了五千两银票,苏草不要,他就说是入股渡假村的。 然后苏草这边打包了好些杏花村的特产,还搬了好几箱子麻将,送他和喻管家上了船。 秦元庆走了,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姬小公子,在苏草家吃了晚饭才回长清观。 一回长清观入了后殿,对着在雕琢打磨玉饰的姬墨神气活现道:“那个想撬你墙角的人走了!” “遥儿,你想多了!” 姬墨抽搐一下嘴角,问他:“你可知道,秦家给你姐姐的身份是什么?” “不知道!” 姬小公子:“那个秦元庆是个内力高手,小爷想悄悄溜去药田听听他说什么,但怕引他起疑了。阿墨你知道秦家给姐姐编排的身份,那你当时就隐在暗处是不是?” “嗯,追月节我总是要去看看丫头。” 姬墨告诉小公子:“秦元庆说,她是他的亲妹妹,太后赏赐的小妾离间了侯爷和侯夫人,然后侯夫人一怒之下借口去乡下庄园养病,生下了丫头,然后侯爷那个妾室早在侯夫人身边安插了人,她身边的婆子偷走了丫头。” 第567章 人间最是有情痴 姬小公子一阵目瞪口呆:“小爷还以为秦家二公子会说姐姐是他未过门订下的娃娃亲?秦侯爷为了接姐姐回京,竟舍得抹黑自己?” “这个身世的编排,妙就妙在无衣无缝,太后当年看不惯圣上独宠秦贵妃,的确赏赐过宫女给秦侯爷做妾,侯夫人也因此愤而离府,在乡下庄园住过一段时日。” “管它的天衣无缝!秦家再安排得天衣无缝,姐姐也没有跟着秦元庆回京城,她还是小爷的。” 姬小公子心情很不错:“阿墨,你当真是料事如神,手眼通天,你说秦元庆要离开就离开,他白跑了一趟玉龙郡。” “插手军营物资,以次充好,关系着边关数万将士的性命,太子和二皇子卷入其中,京城要腥风血雨了,太子和二皇子倒霉,侯熹一定会像条疯狗一样扑上去撕咬。” 姬墨眸子里透着幽冷的精芒,执了棋子落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这枚棋子吃掉了另外两子,侯熹就是枚废子。圣上再看重侯尘,也忍受不折损了太子和二皇子,这个时候,我们要回京收拾残局了。” 姬小公子有些难过:“阿墨,非要了太子和二皇兄的性命吗?” “你忘了贵嫔娘娘是怎么死的?你娘为了护你而死,你的两位好皇兄对你下手时,可曾有过妇人之仁?” 姬墨一身萧杀之气:“遥儿,别让心慈手软成了你的弱点。你猜,你的两位皇兄知道丫头的存在?会待她如何?” 姬小公子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若是他们知道姐姐的存在,一定会将姐姐当成争权夺位的筹码。 那时候,他想护住自己在意的人,怕是也不能了! 姬小公子难过的垂下头:“遥儿知道了,从生在皇家那天开始,注定了前面是条血路……” 玉龙郡那边,沈玉宁挥笔洒墨考完最后一场出来,潘一铭已经在门口等着。 “玉宁,最后一场如何?” 沈玉宁一身疲惫:“有些把握,是老师押中的题。” “上回在县城补考,你也说是有些,你的有些,可是十拿九稳了。” 潘一铭拍着他的肩:“你连考了几场,体力透支,回到客栈后好好洗漱一番,等睡一觉起来,咱们再找个地方吃好喝好,好好放松放松庆贺一番。” “不了,我见过老师后要赶回杏花村去。” 沈玉宁神情难过:“为了秋闱赶考,我连苏叔叔过世,都忍着没敢过于悲痛。苏叔叔噩耗,草儿妹妹还知道会如何难过?现在我撑着考完了,要赶紧回杏花村去见她。” “人间最是有情痴啊!” 潘一铭感叹了一声:“那好,我先送你回客栈,然后我回赵府跟外祖大人辞行,正好明珠镇酒楼和铺子的事情要我回去一趟,我陪你一起回杏花村……” 两人说着话,要上潘一铭雇的马车,这时候马车旁闪出两个劲装汉子。 “哪位是杏花村的沈书生?移驾一步,我家主子有请!” 第568章 棒打鸳鸯 潘一铭知道,玉龙郡有些人家,押中了哪个学子,会在他考完出来邀约一番,以示交好之意,当初吕主簿就是被挑上的,然后一路平步青云。 只是,有他这个堂堂赵大人的外甥在,还有谁敢来押沈玉宁? 潘一铭挡在沈玉宁前面:“你们主子是谁?” 其中一个劲装汉子马上拿出一块牌子,看清楚牌子上的字样,潘一铭惊了一跳,冲着沈玉宁无奈道:“不去还不行了!” 沈玉宁还急着回杏花村去,一考完,他已经归心似箭。 “潘兄,一定要去吗?” “对方倒是没有恶意,去见一见吧!” 潘一铭看了牌子,是京城侯府,喻润泽跟他提过,秦家的人要来喻府探亲,所以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秦家的人要见的是喻润泽,到了南街一处酒楼,潘一铭只好在大堂里挑了位置等着。 沈玉宁随着来人上了二楼,停在了雅间门口。 “公子,沈书生来了!” 听到屋内的回应之声,引路的劲装汉子推开屋门,赫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沈玉宁一脸倦色:“不知这位公子为何要见小生?” 要见沈玉宁的人,就是离开杏花村的秦元庆,他在杏花村这些天,已经对姬墨起疑了。 到了玉龙郡一打听,姬家那边天衣无缝,姬三公子这人的确存在。 然后,他想到了离开县城时,喻县令跟他提过,草儿她爹死前见过回村的沈玉宁,并且喻县令告诉他,沈玉宁此人才学出众,但因为出了科考舞弊一事,后来他才考中了县城的魁首,然后又突然急着来玉龙郡赶考了。 所以秦元庆就在玉龙郡多停留了一日,让人等在了考场外。 沈玉宁一进雅间,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书生,倒也相貌英俊,不说在杏花村,在玉龙郡也算是出众的了,也难怪草儿死去的爹,会背着她给那丫头订下了这门亲事。 “你和润泽是同窗吧?我听他数次提起过你。” 秦元庆打量着沈玉宁:“我是京城秦家的人,喻老太君是我姑婆,我去过杏花村……” 沈玉宁与喻润泽交好,知道他祖母出自京城秦家。 喻兄家的亲戚怎么会来见他? 沈玉宁眼神闪了闪:“秦公子从杏花村来,可是我家人和草儿妹妹给捎信了?” “沈书生这是故意在藏拙?” 秦元庆打量着他:“润泽夸你才学出众,喻县令和姑婆也对你赞赏有加,你不必在我面前故作憨傻,我出现在你面前,是知道草儿她爹死前,私下替你和她订过婚约,还知道草儿她爹死前,你回杏花村时见过他,更知道你从她爹那儿确定了草儿的身份。” “我心悦草儿妹妹,不是因为她的身份,玉宁只想娶她,给她一生一世的安稳,不管她是杏花村的村女,还是别的什么身份,她从来只是我的草儿妹妹。” 秦元庆都这么直白了,沈玉宁也不好再藏拙:“所以,秦公子找我,是以为我配不上草儿妹妹?想棒打鸳鸯?” 第569章 一搏之力 “京城腥风血雨,让人知道草儿那丫头的身份,只怕不止一个侯尘要对她下手,我已经告诉了草儿,她是我亲妹妹,所以沈书生应该视我为同盟。若非要说棒打鸳鸯的人,也不该是我,最有可能是那个住在长清观身份神秘的姬公子。” 秦元庆慢条斯理道:“到于你配不配得上草儿,这个不是我说了算,那就要看沈书生是如何才学出众,出类拔粹了,草儿更该过安稳的日子,不是吗?” 沈玉宁被这番话惊到了,同时目露狂喜之色:“秦公子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了。” 秦元庆也不绕着弯着了,直言来意:“他们兄弟对草儿出手阔绰,在杏花村时我已经对他起疑了,借口要买玉胚原石想见见他,但他却避而不见,所以我才来找沈书生了,听润泽说,沈书生极擅书画。” 沈玉宁明白了:“秦公子可备了笔墨纸砚?” “早备上了,我替沈书生研墨吧!” 秦元庆叩击了一下桌子,守在外面的护卫已经送笔墨纸砚进来了。 沈玉宁画技一绝,不管是画山水,还是人物,皆信手拈来。 秦元庆研好墨后,将笔递给了他,寥寥数笔姬墨的样子已经初具雏形,等画上人渐渐清晰起来,秦元庆惊得不轻:“竟是他?” “他是谁?” 沈书宁搁了笔,激动的问:“他果真是自京城来的,是不是?苏叔叔说他一定位高权重,就是他手下的一个老者,当初将草儿妹妹交到苏叔叔手上,还说要让草儿妹妹一辈子活在泥垢里。” “你说什么?他要让草儿活在泥垢里?” 秦元庆再次惊了一跳:“草儿她爹真是这么说的?” “小生绝无虚言。” 沈玉宁执着的问:“秦公子,他到底是谁?” 秦元庆震惊得不轻,因为苏草出生时,画上的这位应该还是个孩子,他为何会这般恨草儿?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会谋划让一个刚生出的孩童一辈子活在泥垢里,一手策划了这场惊天大局。 如果长清观那个人是他,那出现在草儿身边的人就是小皇子了。 贵嫔娘娘死后,国师借口小皇子养病,带他出京修养,各方势力都在找小皇子的下落,竟是来了杏花村? 他决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杏花村。 让小皇子接近草儿,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真的是为小皇子争权夺位吗? 秦元庆感觉脊背在冒汗:“他权势滔天,深得当今圣上器重,是你我都惹不起的存在,为了你的安危,我现在还不能将他的身份告诉你。” 姬公子竟来头这么大吗? 究竟是什么滔天大恨,让他如此恨草儿妹妹,要让她一辈子活在泥垢里? 他让小公子接近草儿妹妹,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沈玉宁都想知道,他急迫的问:“那什么时候秦公子能告诉小生?” “等你来京城赶考吧!” 秦元庆重重一拍他的肩:“你要护住草儿,这次回了杏花村要先沉住气,好好温书来年上京城赶考,等你考中了状元,合秦家之力,或许有与他一搏之力……” 第570章 天大的好运 潘一铭和沈玉宁从县城雇了船回杏花村,船快要靠近杏花村码头,就见湖堤人来人往,不少人在挑土搬砖。 然后快近码头时,更是傻眼,因为往日宁静的码头,竟是泊了十来艘船,瞧见湖堤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不绝。 “生煎包,刚煎的生煎包,咬一口满口肉汁,好吃得很!” “香喷喷的卤肉,不好吃不要钱喽!” “瓦罐鸡,刚烤的瓦罐鸡,吃一口赛神仙。” 然后一堆的吆喝声里夹杂着一道脆生生的听起来很熟悉的声音:“小鱼干,好吃的麻辣小鱼干,下饭下馒头香咧,还经留,价钱也不贵,来瞧一瞧看一看。” 沈玉宁赫然发现卖瓦罐鸡的人是王婆子,吆喝卖小鱼干的女孩儿是他妹妹沈月娥,瞧见沈玉宁和潘一铭上了码头,沈月娥将摊子丢给王婆子,欢喜的迎上来。 “哥,潘少东家,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我算了日子,你才考完两天。考得怎么样?可有把握考中了?” “一铭明珠镇酒楼和铺子有些事情要处理,跟周院长打了招呼后,与我结伴同行先回来了。” 沈玉宁不提科考的事儿,指了指湖堤上的摊子:“这些是怎么回事?” “哟,你说摆摊啊!这不是书院建好了,县城那边这些天运送物资来书院的船只多,然后陆续有学子们搬来书院,再加上还有不少县城的商家找来杏花村,要买作坊的作艺制品,也有批发成衣的,还要人找着来买麻将的,咱家的酒和小鱼干,也有人找上门来,海叔和徐爷爷合种的药材,还有县城药行的人寻来问呢!” 沈月娥解释:“这不,趁着人来人往,村里又是修渡假村又是修码头的,咱们村的人和邻村的人,还有明珠镇的都跑来做买卖。” 沈月娥带着沈玉宁和潘一铭往这边来,边走边聊。 王婆子听到了乐呵呵插话:“沈秀才回来了?这回考得如何?来来,大娘送你一只瓦罐鸡尝尝,这瓦罐鸡可是草儿教我烤的,我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草儿山上的鸡场和我家的并做一家,合伙做这个买卖,我这鸡卖得可好了。” 王婆子用油纸包了鸡,麻溜的递过去:“我送你一只鸡吃,我家乖孙孙有什么学问上的事情,可能上沈家来问问你?” “都是乡里乡村的,小亮子有什么只管来问,县城书院要搬到长清观山上,以后离得也近了。” 沈玉宁和潘一铭老远就闻到了烤鸡的香味儿,从县城回来已是饥肠辘辘,他们也不好要王婆子的烤鸡。 沈玉宁取了银子给她:“做买卖归做买卖,这只鸡我买王婆婆的,闻着香!” 王婆子摆手:“这不要,不能要!” “拿着吧!” 潘一铭执意要给她:“你不要,我还怕你上明珠镇去,到我和草儿的点心铺子白吃东西……” 潘一铭来过杏花村好几次,知道这王婆子为人抠,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与她说笑,这边正推来推去,然后湖堤另一头打了起来。 第571章 蛮不讲理 潘一铭趁这机会将银子往王婆子手上一塞,跟沈玉宁和沈月娥道:“怎么回事儿?咱们去看看。” 码头上人来人往的,有人打架,很快围了一堆人。 沈月娥让王婆子帮她看着鱼干的买卖,带着沈玉宁和潘一铭挤了进去,就见一个婆子和一个瘦的像麻杆样的半大小子,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儿。 “老娘卖饼子,你也卖饼子,敢抢老娘的买卖,我打不死你。” “你这野婆子蛮不讲理,这儿是杏花村,沈里正和我们里正很要好,只许你来卖东西,我还不能来卖了。” 两人互不相让,麻杆小子扯着那婆子的头发,那婆子张口就在瘦小子肩头咬一口。 这两人抢买卖,还动真格的。 再这样打下去,别闹出了人命。 沈月娥厉喝一声:“你们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给我滚出杏花村去。” 一个头皮疼,一个肩上被咬出血来,两人还是互不相让,揪着对方不撒手还滚在了地上,将沈月娥气得够呛。 沈玉宁看一眼潘一铭,潘一铭安抚沈月娥:“月娥姑娘别急,我来!” 潘一铭一个闪身跃过去,一手拎了一个起来,然后甩在地上。 这下,两个撕打的人终于分开了! 沈月娥叉着腰教训他们:“我已经喊人去找里正了,在我杏花村闹事,以后都别来杏花村卖东西了。” 那衣衫褴褛的瘦小子,认识沈月娥,急着大喊:“不要啊,月娥姐姐,我还要攒钱替我娘治病。” 那婆子人比较横,她冷哼一声:“这湖边也不是你家的地,你说不让来就不来啊!” 沈月娥气得冲过去要揍她,沈玉宁瞧见不远处沈里正和苏草来了,拉住了沈月娥。 沈里正一挤进人堆里,背着手看瘦小子和那婆子:“怎么回事儿?在我杏花村闹事啊?” 婆子抢着说:“里正,没有的,这小子故意恶心人,跟我抢买卖。” “我,我娘只会做饼子。” 瘦小子急道:“没想到跟她做的一个样儿,就是味道比她做的好些,她就说我抢她买卖……” 婆子和瘦小子缠着沈里正各说各理,苏草发现了沈玉宁和潘一铭,沈玉宁也看着苏草,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对望着。 没去管周围嘈杂的人,沈玉宁走到了苏草身边:“草儿妹妹,玉宁哥回来晚了!” “草儿,你瘦了不少!” 潘一铭跟苏草解释:“周院长瞒着杏花村的消息,玉宁也是后事来才知道你爹的事儿,他在玉龙郡考完三场,没敢歇一下,就急着回杏花村了。” 苏草也知道,要不是秋闱,她爹出事后,沈玉宁一定会从县城赶回来。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面对沈玉宁和潘一铭的关心,苏草鼻子还是有些发酸:“事情都过去了。” 三人聊了几句的功夫,沈里正已经被那婆子吵得一阵头疼,原因就是沈里正跟邻村的里长相熟,也知道这瘦小子的娘病了,所以就在言语间偏帮了瘦小子。 第572章 他知道感恩 明珠镇的婆子就不干了,说邻村的人来做买卖,凭什么明珠镇的人不能来,都是玉龙郡的人。 沈里正气得不轻:“那还都是云泽国的人。” “是啊,都是云泽国的人,这天下是皇土,你这个小小的里正,不让我来杏花村摆摊,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那婆子盛气凌人,将沈里正给吓到了,他只说她再闹,不让她来杏花村摆摊,怎么就是造反了? 苏草看沈里正被婆子胡搅蛮缠得懵掉,给了沈玉宁一个眼神,意思是一会儿聊,然后挤到沈里正边上。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杏花村的确不能不让人来摆摊做买卖。” “听到了吧?听到了吧?” 那婆子得意道:“还是这位姑娘说得在理。” 她掉进坑里了,苏草笑:“但是,我们杏花村可以收税啊,在明珠镇集市上摆摊,要交税的吧,那我们杏花村也是一个小集市,在这儿摆摊的,一天交五文钱。” “五文钱?你抢啊!” 那婆子炸了:“你说交税就交税,你又不是衙门的人。” “可我认识衙门的人啊,杏花村的码头,渡假村,全是我花银子修的,你说我让里正收了税,交给衙门,那县令大人是不是会同意?想偷税漏税的人,是不是要能抓了去蹲大牢?” 什么? 这个姑娘竟然是那个苏姑娘? 听说还是喻县令的干女儿! 惹到了她,她以后还怎么来杏花村卖东西,再说了,她在明珠镇市集卖饼子,只要交两文钱的税呢,来了杏花村还要交五文钱不划算,别说还要搭上两文钱船费。 那婆子急了:“我,我,不卖了!” 说完,拎着篮子灰溜溜的走了。 她一走,那个瘦小子想到要交五文钱一天的税,心疼得不行。 但是他昨天就赚了十五文钱,今天赚的还要多,他咬了咬牙:“苏姑娘,我会交五文钱税给沈里正。” “哪要五文钱?我是吓那婆子的,你是邻村的,交二文钱就行了。” 杏花村溪涧里有玉胚石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最近涌来很多外乡人来溪涧河里摸石子。 苏草和沈里正管了几次,杏花村的村民也帮着赶人,说石子已经被村里人翻了个遍,然而还是有人趁天黑了悄悄的来。 溪涧里还好,水不深,村里那河流,水深的地段是能淹死人的。 别到时候闹出人命来! 苏草跟沈里正商量:“以后摆摊收的税钱,雇个得力的人看着这边,划地方给他们摊贩好好管着,突然涌来这么多人上杏花村,我总感觉不对劲。” 一招就打发了明珠镇来的婆子,还顺便替村里创收了。 沈里正服气道:“草儿你说得对!” 瘦小子一听只要交二文钱,一脸感激,取了一个饼子递到苏草面前。 苏草看他带着怯意,努力想讨好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动容了,难为他知道感恩。 “你说你卖饼子,是为了替你娘治病,你可愿意来竹艺作坊干活儿?” 第573章 眼瞎心瞎 “谢谢苏姑娘,我还是继续卖东西,攒钱替我娘治病好了。” 他怯生生的解释:“我们村的人也有上竹艺作坊做工的,手艺好的五十文钱一天,没什么手艺的二十文钱一天,我卖饼子昨天赚了十五文钱,今天赚得更多,我想多卖一些,早点攒够钱替我娘抓药。” “我看有人在卖小鱼干,好多人买,等我娘的病好了,我打算上明珠镇买些配料,琢磨着也让我娘做了试试,我娘厨艺不错,应该能做出来,以后渡假村建好了,来杏花村的人只会更多。” 还是个脑子机灵的! 有人要跟沈月娥家抢买卖了? 不过,沈月娥有好多事情要忙,来卖小鱼干只是因为沈玉宁在玉龙郡考完了,这些天要回来,她就蹲在码头等着。 然后这些天从县城找来的商家多,她想看看能不能让人代销小鱼干。 沈玉宁回来了,她手头要做的事情多着,干脆将这个找代销商家的事情交给这瘦小子了。 苏草朝沈月娥使了个眼神,沈月娥吩咐他:“你的饼子我全买了,你跟我去沈家,我跟你商量一个一天赚一百五十文钱的买卖。” 瘦小子惊到了:“当真?” “我能做证,当真的。” 苏草催他:“拎上的你的篮子,跟我们走吧……” 之前有人来溪涧河里摸石子,村里人看见了会赶走,但还是有人悄悄潜来,防不胜防。 自从苏草替沈里正出了主意,摆摊贩收税钱,沈里正将收来的银子拿来雇人,雇了两个力气大的汉子在村里四处巡逻,有人管着,摊贩的人也不闹了,然后摸石子的人也少了很多。 沈玉宁回了杏花村后,让他在县城的同窗将铺盖行李捎回来,搬到了杏花村山上,以后他和潘一铭不用去县城了,就在山上书院进学,离家近。 然后他回来了,沈伯娘总是变着法儿做好吃的,还老是要沈月娥来喊苏草吃饭,这些天小松子跟着苏草都不着家了。 常婶子忍不住跟苏海嘀咕:“我怎么瞧着,沈大山家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 苏海反应过来,眼睛发亮:“这不错啊!咱们迟早要替草儿找门好亲事,玉宁一表人才,要是这次在玉龙郡还考上了,那就是举人老爷,配我家草儿正好。” “可草儿的事情,也不是你和我说了算,县城还有她干祖母呢!” 常婶子心思涌动:“这样,要是沈玉宁这回考上了,咱们就找个机会跟喻老太君商量这事儿,这样草儿不用外嫁,咱们一家人能天天在一块儿,草儿和小松子亲着呢,跟亲姐弟似的。” “你现在舍不得她外嫁了!” 苏海笑她:“不知道是谁?以前横竖看草儿不顺眼,尽使夭娥子,也好在草儿是个大度的,不跟你这无理的婆娘计较。” “苏海,你骂我是无理的婆娘?” 被苏海拿眼看着,常婶子想到自己干下的混帐事儿,讨好的笑了:“我以前那是眼瞎,心也瞎呗!” 苏海接话:“我瞧着沈秀才能行,咱们就等着……” 第574章 你们沉不住气 不止苏海和常婶子在等沈玉宁是不是考上了举人的消息,杏花村全村的人都在等着,因为这一回要是考上,那可就是举人老爷。 别说杏花村了,就是整个明珠镇,近些年也没出一个举人老爷。 村民们翘首以盼,不时到沈家和长清观书院门口转悠,十月初终于放榜了。 渡假村的建造已经接近了尾声,能容纳几十上百条船泊岸的新码头也建好了,因为杏花村的竹艺、好酒、物美价廉的成衣等等,再加上建筑材料和各样物资的运送,以及来杏花村做买卖的,往来杏花村的船只很多。 来送捷报的船一开始没有引起轰动,直到上了岸的衙役开始敲锣打鼓,奔着沈家而去,整个村子里沸腾了。 沈玉宁赶考回来后,其实可以休息一段时日,放松一下,但是他却没有选择懈怠,而是收拾行李住进了新书院,一头扎进书本里。 除了沐休之期归家,他一心进学,没有因为等放榜患得患失,也不在乎村民在背后怎么议论。 送捷报的人敲锣打鼓到沈家时,他还在书院进学。 倒是苏草是在沈家的,她近来常来沈家,是为了她和沈月娥还有沈伯娘的湖鲜加工作坊。 别的买***如说成衣作坊,因为款式新奇,价格低,竹湖成衣这个牌子打出名头后,有邻镇邻县,甚至是玉龙郡的人来村里拿货。 竹艺制品也是,杏花村竹艺作坊制作出来的,样样是精品,再加上她让苏海将园艺和竹制品结合起来,竹艺作坊制作的东西更受欢迎,提前有人预订,且是外边来的人雇船上门取货。 只是湖鲜加工这边,继研制出香辣小鱼干、麻辣小鱼干、鲜味鱼干热卖受欢迎后,又做出了虾酱,最近苏草还在试着做醉蟹和其它别的品类。 邻村那瘦小子,当初还想让她娘研制小鱼干,结果帮着苏草和沈月娥干活儿后,感觉大树底下好乘凉,有竹湖牌子的名头,绝对比让她娘做小鱼干更划算,更有赚头。 她娘病好后,也来了沈家的湖鲜作坊上工。 苏草和沈月娥为了研制新口味,一头扎进灶房,苏草正将腌好的醉蟹封坛,隐约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月娥你听,有人在敲锣打鼓?” “哪家又娶亲,办好事儿?怎么没听我爹说过啊?” 沈月娥用手肘碰了碰苏草:“草儿你是不知道,现在咱们杏花村是香饽饽,外边的人抢着将自家姑娘嫁进咱们杏花村来,谁不知道来了杏花村是享福的,如今杏花村的叔婶伯娘们,提起你没有不说好的。” 两人一边将腌好的醉蟹封坛一边说话,这时候沈伯娘激动跑了进来:“月娥,草儿,那敲锣打鼓声,是冲着咱家来的。” 苏草和沈月娥对望一眼,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性,沈月娥更是尖叫一声,拉着苏草就往门口跑。 沈伯娘这才后知后觉,沈大山拿了一挂鞭炮出去时,是让她准备点心和沏茶的,所以她慌着跑进来,是想要月娥和草儿帮忙。 结果这俩孩子,真是沉不住气…… 第575章 他抢不走的 长清观后殿,姬小公子举着一只酱猪蹄进了门,一脸的闷闷不乐。 案桌前的姬墨抬眸:“你不是最爱吃酱蹄子,有吃的也不高兴了?” 姬小公子手上拿的酱蹄子,是哑子用他攒下的私房钱给买的。 自从书院搬迁来了长清观山上,不少学子住了进来,书院的伙食清淡,学子们谈诗词文章兴起了,会喝点小酒,然后就要跑到山下码头旁去买吃食回来下酒。 苏草看到了商机,在竹湖旁盖了两层的小楼,一是让帮工的大壮祖孙有个住处,二是为了在书院旁开个吃食铺子。 因为是供读书人喝酒品诗的地方,这竹湖斋处处雅致,提供竹筒饭和竹筒鸡,还有卤菜等等,苏草还让潘一铭从福祥记调来一个厨子,学子们也可以点菜请客,酒用的是沈家上好的杏花酿。 沈玉宁考中了解元,送捷报的人去了沈家,然后他二哥来山上喊他回去。 不但考中了举人,还是头名解元啊! 这在书院引起了轰动,沈玉宁是被潘一铭和他的同窗们抬着下山的,那个热闹。 可姬小公子因为姬墨的情敌逢考必中,顿时愁得不行。 所以哑子为了哄他高兴,就用自己攒下的私房钱买了个酱猪蹄子硬塞给他,可姬小公子还是操碎了心啊,就举着酱马蹄子来找姬墨了。 “事情就是这样,这酱猪蹄子,是哑子用他攒下的私房钱给我买的。” 姬小公子很难过:“可是小爷还是高兴不起来。” 姬墨倾身:“为何?” 阿墨是傻的吧? 姬小公子举着手上的酱蹄子激动的翻个小白眼:“因为,小爷未雨绸缪,机关算尽,耗尽心力,终是给人做了嫁衣,很快,你媳妇儿要被沈玉宁给抢走了,小爷亲眼瞧见,他被书院和村里人簇拥着下山,他不但考中了举人,竟离奇的得了头名解元。” 小公子闷闷不乐说了一堆,姬墨打断他:“那又如何?” “阿墨,你脑子糊涂了吧?沈玉宁考上了解元啊!解元,那是何等的风光?一个是解元老爷,一个是杏花村的福星,小爷猜接下来有人要玉成他和姐姐的好事了。” 姬小公子沮丧道:“哎,这个沈书生,怎么次次能高中呢?人家十年寒窗,他倒好,逢考必胜。难道当初摘花节,道长去沈家不是骗吃骗喝,真的掐算到了他有状元的命格?” 姬小公子担扰的看着他:“阿墨,难道你到时候要搬出国师的身份跟沈解元抢人?” “抢?为何要抢?” 姬墨不动声色:“丫头是我的,不是别人能抢走的。” 姬小公子惊奇的看着他,然后一双眼睛瞬间放光了。 “阿墨,这话可真霸气!你要是在姐姐面前说,姐姐一定芳心暗许。” 姬墨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突然道:“以沈玉宁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猜到我不是玉龙郡姬家的人,很有可能来自京城,且身份尊贵。如此,他就不会在考中了解元后马上跟草儿议亲事,而是会选择去京城赶考金题提名后再动这个心思。” 第576章 姐姐不能嫁他 “那倒是,男人也是要有尊严……不对,你是说他可能知道了姐姐的秘密?” 姬小公子一下陷入两难的境地:“可他,他是姐姐在乎的人,人啊!那个阿墨,我们能不能不灭口,只让他变傻就成了。” 既然是丫头在乎的人,难道让沈玉宁变傻了,那丫头不怪他们? 姬墨朝姬小公子勾了勾手,等他一过来,他捏着小公子握猪蹄的那只手,将酱蹄子往他嘴里塞。 “谁说本座要杀人灭口了?啃你的猪蹄子!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本座已经收到京城的来信,上次云梦郡的事情牵涉甚广,二皇子已经被贬为庶人,太子也禁足于宫中,差点从高处彻底摔下来。” 姬墨嘱咐他:“遥儿,我们很快要回京城了,杏花村近来不断有陌生人涌来,为免横生事端,这些天你别往山下去见丫头了,更不能去沈家。” 要离开姐姐了吗? 姬小公子很是舍不得! 眼看着跟苏草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少,他急着确认:“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等侯熹火上浇油,太子真从高处摔下来那一刻……” 沈玉宁考中了解元,沈家决定大摆酒席庆贺一番。 到了摆酒席这天,整个书院除了留个守门的,周院长和书院的夫子,还有沈玉宁的同窗们,全去沈家庆贺了。 姬小公子坐在竹湖旁的大石上,看着书院门口的石狮子发愣。 哑子拿着芭蕉叶包着的一团过来,在姬小公子面前打开:“卤牛肉,吃,吃!” “我不要!” 姬小公子给他一个小白眼:“小爷心情不好,你走开。” “卤牛肉,不好吃?” 哑子有点难过有点沮丧,突然拉起了姬小公子:“走,走,去沈家,有好吃的。” 姬小公子愁啊! 虽然阿墨说了,沈玉宁没有金榜题名前,不会跟姐姐议亲,可是,听小松子打探来的情报,喻县令和喻老太君昨天就来了,住进了山下姐姐家,为的就是去沈家庆贺,庆贺沈玉宁考中了头名解元。 然后,小松子还告诉他,他爹娘很想让沈玉宁娶姐姐,说要是他考中了举人,就跟喻老太君商量,帮着她跟沈家议亲。 更要命的是,姐姐本来就跟沈玉宁有婚约,大家都想玉成此事,姐姐也好像挺喜欢沈书生的,万一一个不好,点头答应了怎么办? 不行! 姐姐是阿墨的媳妇儿。 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此事。 姬小公子看着哑子,小眼睛滑溜了一圈:“哑子,你是想哄小爷高兴?还是嘴馋了想去沈家吃好吃的?” 哑子于是松了手,惊讶的看着他,一急之下说话顺溜了。 “哄小公子高兴!” “那就好,我不高兴,才不是因为吃不到好吃的,我是担心沈书生考上了解元,喻老太君和松子爹娘会想着撮合姐姐和沈书生,让沈书生娶了她。” 姬小公子认真道:“你也知道,姐姐她是我家阿墨的媳妇儿,不能和沈书生一块儿。” 第577章 不好,已经晚了 哑子和小松子一样,是姬小公子的跟班儿。 小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小公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哑子点头:“是阿墨的。” “那就对了!” 姬小公子蹙眉:“阿墨不让我下山找姐姐,但是我必须下山跟在姐姐身边,将这事儿给搅黄了,所以,我需要你帮忙。” 哑子也感觉这事儿严重,万一草儿姐姐嫁给沈书生,小公子会伤心死了。 他一脸凝重:“怎么办?” 姬小公子围着他转了一大圈,仔细瞧着自个和他的身形也差不多,顿时有了主意,扯着哑子进了竹林深处。 负责盯梢姬小公子的夜七,很好奇小公子和哑子嘀咕什么,但他怕小公子知道他在盯梢,所以隔得远远的,听不清。 他准备跟着进竹林,然后就有一个小道童找来:“夜七哥哥,我师父有事儿找你。” 逍遥道长每次有事儿,或许要拉人玩麻将,也是让这个小道童来喊人,夜七想着离开一会儿不打紧,就真的跟着去了。 等跟着小道童在殿内转悠一圈,没找到逍遥道长,小道童气坏了:“师父言而无信,说好在这儿等着夜七哥哥的。” 那老道士一定是喊人玩麻将,然后找到了人,就忘了小道童喊他的事儿。 真是太胡来了,他还要负责盯着小公子。 夜七没搭理小道童,一个闪身出了长清观,见自家小公子还是背对着他坐在大石上,啃着哑子给他买的卤牛肉,夜七这才放心了,飞身横卧在了一杆竹丛上。 姬小公子吃东西的速度,夜七是知道的,他想着自家小主子啃完酱牛肉,该返身回观内了。 可坐在石头上的人,一直啃着酱牛肉,不时还拿眼看向书院。 小皇子盯着书院看什么? 不对! 夜七想到刚刚在长清观,喊他的小道童分明眼神闪了一下,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一个闪纵朝大石上小人儿掠去,看清楚是哑子后,他简直气得恨不能给他一巴掌。 但小公子的安危更要紧,所以将手上的一片竹叶横在嘴角,吹了一下,然后长清观内纵出几道青衣影子,一齐朝山下扑去。 夜七虽反应机灵,但终究晚了一步。 姬小公子和哑子换了衣裳后,将芭蕉叶包着的牛肉塞给他,就得意的一溜小跑下山了。 渡假村已经快完工了,绕过前面高高的围墙,走小路下山,很快能到姐姐家。 姬小公子跑着跑着,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要折身回去,一道寒光朝他飞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倒地打滚,才才堪堪躲过了那道寒光,但身后的树却是轰然倒地。 这还只是开始,接紧着,几个黑衣人从围墙旁的树林子里闪出来,几把利剑一齐朝他刺过来。 他身姿灵巧的闪开,毕竟他人还小,而面对的又是一等一的高手,还是被几个人同时围攻,并且暗处还有人随时可能放暗箭,要防着。 眼看着他闪挪到墙根下,避无可避,几把利剑同时逼向他,这时候一把锄头突然砸过来,替他挡了一击。 第578章 商议亲事 一道人影从围墙后闪出来,赫然是承建渡村的韩轩,他手上拿着一把砌刀跟几个黑衣人对上了。 临近宴席,韩轩本来早该去沈家庆贺,只是刚好玉龙郡韩家捎来了一封书信,说是在帮他议亲。 也真是够了! 一看书信,他气得够呛,就猜到了这是谁的手笔。 谁要他之前没有擦亮眼睛,竟然不知道苏姑娘是那位看上的人,还奢想着娶了回去做媳妇儿很好。 结果,现世报来了! 那位看着不声不响的,却是绕个道授意韩家帮他议亲。 谁跟他抢人,真是倒了血霉。 韩轩就是因为看到家信,心里五味杂阵,因为山上那位的手段生气,去迟了沈家,然后突然就听到墙根外有动静。 一闪身出来,看到几把剑刺向小皇子,差点吓破了胆,什么也顾不上,手上的锄子就甩了出去,让小皇子躲过了一劫。 挡在他身前,与几个黑衣人交上手后,韩轩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急着大喊一声:“小公子快跑!” 姬小公子死里逃生,背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他知道留在这儿,也只会让韩轩分心,所以一咬牙,扭身就往山上跑。 然而这时候嗖的一声,夹带着寒光的利箭从暗处飞出来,他的小身板被箭击飞,一下掉进了溪涧内。 与此同时,几道青衣影子朝这边扑过来,救下被刺了一剑的韩轩,与黑衣人对上了…… 沈玉宁不但考上了举人,还是头名解元,这在玉龙郡轰动了,与沈家有生意往来的商家,沈家的亲朋好友,书院的夫子和同窗,全都来了。 县城那边,顾会长也赶了来。 听说喻县令和喻家的老太君亲自到沈家庆贺,还有很多压根跟沈家没有交情的,都拎着东西上门庆贺。 来的客人太多,沈大山只得喊帮忙的沈家人在村里四处借桌椅,打算在村道上摆流水席。 也因为这样,开宴的时辰就晚了些。 苏草去帮着沈月娥忙活的时候,内院这会儿四下无人,常婶子终于找到了机会。 “老太君,昨晚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情,你说要好好考虑一下,可考虑好了?” 常婶子急道:“沈大山媳妇是个性子好的,草儿又跟月娥处得好,然后眼瞅着玉宁吧,对草儿那心思咱们都看在眼里。沈玉宁考中了头名解元,今天多少上门的客人在打听他可曾订亲了?左右看这都是一门好亲事,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常婶子觉得,最富贵的人家不过就是沈家如今这种了。 但老太君因为知道苏草的身份,一个个区区举人,还真配不上。 不过,沈玉宁对草儿有情谊,又与喻家关系亲厚,也不是能考虑,一切要看草儿的意思。 喻老太君知道常婶子为什么这么着急,这么年岁轻轻就考上了举人,前程不可限量,不说在玉龙郡,哪怕是在京城,也算得上是一门好亲事。 只怕今天过后,想着和沈家结亲的人家要多如牛毛了! 第579章 小公子遇刺了 “老身知道,你是为了草儿好。” 喻老太君让常婶子别着急:“你的心思是好的,老身也看好沈解元,只是草儿那孩子是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事儿吧,老身寻思着还是要跟她商量着看,要是她有这个意思,那老身一定玉成此事,要是她的心思不在沈玉宁这儿,老身这个干祖母也不好非将他们凑成一对儿,强扭的瓜不甜。” 常婶子哪是老太君的对手,被说得哑口无言了,她要是再坚持下去,好像为了自个打算一样。 “是,是这么个理。” 常婶子在外边逛了一圈,听到好多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在找村里人问沈玉宁的婚事,这事儿拖下去也是不行。 她小声跟老太君商量:“那一会儿草儿忙完来陪您,您试试她的口风。” 老太君含笑应下:“好!” 可是,来沈家庆贺的人实在太多了! 到沈家帮忙的人忙得脚不沾地的,去村里借桌椅的人一走,好多事儿就落在苏草和沈月娥身上。 一直到流水宴快开席,沈伯娘亲自来请老太君上座,老太君还是没有机会试探苏草的口风。 常婶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老太君只得悄声安抚她:“是草儿的,抢也抢不去,先安心吃点东西,我这两天还会留在杏花村,一会儿宴席摆完我找草儿问问。” 常婶子想着也只能如此,就被沈家的阔绰震住了! 鸡鸭整只的往上端,更不提一大碗一大碗的红烧肉,湖鲜也是有好几种,上的都是大菜。 沈伯娘要苏草上座,苏草是不愿意的。 “伯娘,你真别跟我客气了,以我跟月娥的交情,也算是自家人了,来的人那么多,我就不去跟客人们抢位置了,我跟着月娥和嫂子们在灶房吃点儿就成。” 沈伯娘一听苏草说是自家人,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也不再坚持。 “对,对,咱们是自家人。” 随着杏花村的日子越来越好,苏草感觉腰胖了一圈,跟着月娥一起来到灶房,月娥的嫂子要给她夹红烧肉。 苏草往后躲:“嫂子吃,嫂子吃!” “嫂子你就别给草儿夹肉了!” 沈月娥端碗扒拉了几个香辣虾,又夹了几片鱼搁进她碗里:“草儿昨天还跟我抱怨,咱们村日子越来越好,她的腰也胖了一圈,再胖下去,没人娶她了。” “怎么会没人娶?” 沈玉福媳妇满意的看着她:“胖点才好生养呢!” 灶房里顿时笑成了一团,这时候小松子一脸惊慌摸进灶房,喘着粗气:“不,不好了,草儿姐,韩公子派人来说,有坏人砍了小公子。他会不会死?” 什么? 遥儿被人砍了? 还那么严重? 苏草手上的碗没端稳,咣当一声掉地上。 她一身都在发颤:“月娥,我得赶紧上长清观一趟。” 沈月娥请了姬公子和小公子来沈家吃庆贺宴的,姬小公子当时也没说不来,只说小爷看看要不要给你面子。 她还以为,那个傲娇的小公子不打算给她面子。 没想到啊! 沈月娥也吓坏了,冲苏草道:“我陪你去……” 第580章 要回京城了 姬小公子中箭倒栽进溪涧,将溪涧里的血染红了。 夜七和青九他们对敌,一身是血的韩轩从溪涧里抱起姬小公子,被急着赶来的姬墨接了去。 “留活口!” 他目光像刀子般在几个黑衣人身上掠过,然后给夜七他们抛下一句话,搂着姬小公子往长清观去。 姬墨将姬小公子搂进长清观后,逍遥道长得了消息已经迎出来。 “屋子和银什收拾好了,这边!” 姬小公子中箭落进溪涧里晕眩了过去,姬墨一路搂着他上山,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又动作迅疾给他行了针,他总算幽幽醒转。 他睁开眼睛虚弱的开口:“阿墨…你,又救了…小爷,我,我不该,不听话!” 姬墨神色清冷没有开口,逍遥道长急了,滔滔不绝道:“小皇子,你真的很不听话,那会儿秦元庆来了杏花村,主子提醒过你不要去找草儿,你非不听,以至于让他起了疑心。然后这段时日,杏花村涌来很多生面孔,老道掐指一算小皇子你有劫数,主子让你不要去找丫头,还是不听,让哑子帮着你蒙混过关,自己悄悄溜下山去。” 逍遥道长痛心疾首:“劫数难逃啊,劫数难逃!” 要是今天没有韩轩突然出手相救,此刻他一条小命就玩了,暗中的人一定是盯他好久了,只等他落单便痛下杀手。 逍遥道长和阿墨这些都替他考虎到了。 是他不听话,以致于招来祸患。 姬小公子猛咳了几声,终是心虚的阖上了眼帘。 “遥儿不必自责,也不一定就是秦元庆透露的消息。” 他这么说,逍遥道长看向他,然后已经闭上眼睛姬小公子也将眼睛打开一条缝。 姬墨说下去:“秦元庆此人有谋略,但并不是嗜杀之人,就算他在玉龙郡见过沈玉宁,确认了在长清观的人是遥儿你,也一定真会将消息透露给太子殿下,且太子已经落罪,应该不会派人来玉龙郡刺杀你。” “难道是异姓王侯熹的势力?” 逍遥道长恍然大悟:“妙啊,此等毒计真是高人一等,二皇子已经沦为庶人,贬出京城,以后再掀不起什么风浪,而太子殿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军需物资一案也与他有关,但只是让宫里那位禁足了他动摇不了他的根本。若小皇子遇刺,是太子的手笔?刺杀幼弟,心狠手辣,当今圣上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侯熹既然做了,那太子这次逃不过去,所以刺杀的证据都会指向太子。” 姬墨决断道:“本座要带遥儿回京城收网了!” 听到姬墨说要回京城去,姬小公子惊慌的小眼神看过来,再加上受伤小脸惨白,当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姬墨懂他的意思:“我们先一步回京,丫头也很快会动身去京城……” 这边姬墨在安抚摇儿,哑子啷啷呛呛跑了进来。 被姬墨和逍遥道长盯着,哑子心虚的垂下头:“草,草儿,姐,来,来了!” 第581章 引她自投落网 “遥儿!” 苏草带着沈月娥冲进屋子里,看到姬墨守在姬小公子床边,着急的问:“遥儿怎么了?” “被利箭所击,伤及肺腑,已经行针止血,伤口也上了药。” 姬墨沉痛道:“若是调养不得当,恐有性命之忧!” 姬墨这话说出来,苏草已经吓懵了! 她看向榻上的人儿,小脸惨白,失了血色,感觉心在发颤,挨近床榻边握住他的手,似乎这样,能传送给他力量。 “姐…姐…!” 苏草来了姬小公子有些小激动,但听到姬墨的话吓了一大跳,刚想借着苏草握住他的力气起身,听到姬墨的话没挣扎起来,反而剧烈的咳出了声。 他,他有性命之忧吗? 那一箭没有刺中要害啊,就是血流得多了点。 姬小公子转念一想,阿墨让他不要下山去找姐姐,他非要去沈家,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让沈玉宁没有机会跟姐姐议亲事啊! 阿墨说他伤及性命,以姐姐对他的爱护,一定会留下来在长清观照顾他,这样,沈玉宁暂时没有机会了。 歪打正着! 姬小公子感觉中这一箭值了,虚弱的朝苏草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遥儿你躺着,姐姐这几天在长清观陪你。” 苏草让逍遥道长和沈月娥帮着照看姬小公子,然后看一眼姬墨,先一步出了屋门。 姬墨紧随其后,到了无人避静的屋檐下,苏草问他:“小松子说是有坏人砍了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遥儿要上沈家寻你,独自一人溜下了山,行到渡假村工地附近,有持剑的黑衣人围攻遥儿,幸好被韩轩救了,但那些人是有备而来,暗处还埋伏了厉害的弓箭手,等夜七和青九带着人赶到,韩公子中了伤,然后遥儿也中了一箭跌进了溪涧内。” “杏花村近来涌来了很多陌生人,我一直心里不安稳。那些人是不是冲着我来的?知道我和遥儿感情好,要挟持了遥儿要挟于我。” 苏草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上次苏忠贤遇害,也是侯尘的人劫持了吕希柔,用来要挟苏忠贤。 然后再利用苏忠贤,引她自投落网。 这两次的手段何其相似? 苏草猛然惊觉:“姬公子,会不会是侯尘的人?” “看行事手段和那几个黑衣人的身手,有些像是侯尘身边的人,夜七和青九已经追人去了,若是抓到活口,定要好好审问。” 姬墨安抚她:“草儿,给遥儿治伤的药,我已经飞鸽传书让人去寻了,你别担心,遥儿与你亲厚,这两天还要劳你费神。” “好,我这两天留在长清观!” 苏草要留在长清观照看姬小公子,然后让沈月娥下山给老太君和圆圆捎个信。 因为苏草没有上席,所以老太君都不知道因为姬小公子受伤,苏草从沈家的后门溜了。 宴席吃得差不多了,常婶子在邻桌又不时朝老太君使眼色,她准备寻了苏草问问,然后沈月娥从长清观赶回来了,在老太君耳边嘀咕了几句。 第582章 我对你很好 “事情就是这样,姬小公子一向与草儿亲厚,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草儿要留在长清观帮着照顾了。” 沈月娥机灵道:“这两天月娥替草儿陪着老太君,一会儿月娥收拾好了衣服,住到沈家去陪老太君。” 那位清贵的小公子遇刺了? 且事发时,除了有黑衣人围攻,竟在暗中埋伏了弓箭手。 当真是因为那位小公子与草儿亲厚,然后有人要劫持了他,要挟草儿吗? 草儿以为小公子代她受过,在老太君看来实则不然,关心则乱啊,她这个局外看得清楚。 那些杀手要真是冲着草儿来的,那个小公子有些身手,劫持小松子比劫持那位姬小公子容易。 这么推断下来,很有可能那些人其实就是冲着姬小公子来的。 是什么人,非要派这么厉害的杀手来刺杀玉龙郡姬家的小公子? 显然不合情理! 除非这位姬小公子身上另有秘密。 “出了这等事,草儿的确该在长清观帮着照看一二。” 老太君和蔼的拍拍沈月娥的手:“也好,我与你这孩子投缘,这两天要麻烦你陪着老身了。” “能陪着老太君,才是月娥的福气呢!” 沈月娥扶着老太君:“月娥先让常婶子陪着老太君在后院歇歇,喝一杯杏花茶,一会儿禀过爹娘,收拾了行李跟老太君一起去草儿家。” 其实,就算苏草不在家,老太君身边还有圆圆和徐嬷嬷,苏海一家也不会轻慢了她。 沈月娥说要替老太君陪着苏草,其实是有自个的小心思,一切都是为了她哥沈玉宁。 给老太君沏了茶,她借口回屋收拾东西,却是让人去喊了沈玉宁。 等沈玉宁进她屋里时,沈月娥在哼小曲儿。 “妹妹是怕同窗灌你三哥,借口将我喊了来吧?” 沈玉宁醉得步子有些啷呛,温润冲她笑:“还是妹妹会疼三哥!” “那是,我疼你的地儿可不止这个。” 沈月娥将他扯进屋:“老太君答应让我去苏家陪着她,这样我就有机会在她面前提你跟草儿的亲事,老太君是草儿的干祖母,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苏叔叔如今不在了,能说上话的除了常婶子和海叔,就是老太君了。” 沈玉宁酒醒了些,奇怪道:“老太君为何会让你去苏家陪她?” “是我自个要去的。” 沈月娥压低声音凑近他:“你一直在跟周院长和同窗们喝酒,怕是不知道吧,姬小公子遇刺了,还伤及肺腑,草儿要留在长清观照看他,所以我说替她去苏家陪老太君,老太君……” 那位小公子别人不知道是谁? 他在玉龙郡时给秦元庆画过画像,已经确认了他和姬公子的真实身份。 小皇子遇刺了? 难道跟秦公子有关? 沈月娥还要说下去,沈玉宁吓得酒醒了一半:“你说什么?可知道行刺的人是谁?” “姬公子身边的护卫说行刺的人与那晚对苏叔叔下手的人身手差不多,很有可能是那个侯公子的人。” 第583章 拿什么跟人拼命 沈月娥到底还是心疼姬小公子的,气恼道:“侯尘到底是心狠手辣,他跟草儿有何仇怨,害死了草儿爹爹不够,还想着劫持小公子要挟草儿?三哥你是不知道,小公子那小脸惨白,看着奄奄一息的样子,怪可怜的。” 那岂不是真的危及性命了? 也难怪草儿会撇下老太君,要留在长清观照看小公子。 要是那位小公子有个好歹,天子雷霆一路,只怕整个杏花村都要遭殃了! 沈玉宁顿时没心情喝酒了,等同窗和夫子们喝尽兴,回书院的时候,帮着沈月娥一起送老太君到苏草家。 “回了书院后,我会去长清观看看姬家那位小公子,不管伤势如何?玉宁会让人捎信来。” “平安无恙还好!要是真有个好歹,怕是要牵连无辜了。” 老太君忧心仲仲说的这句话,让常婶子一家还有沈月娥她们一头雾水,只是沈玉宁僵立在当场。 见他那副神态,老太君就知道自个怕是猜中了:“老身有几句话要说,沈学子扶老身回屋歇歇吧!” 等沈玉宁扶了老太君进屋,徐嬷嬷从外将门给掩上。 “沈学子应该知道,老身喊你进屋来是为了什么吧?” 老太君一瞬间不再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眼神犀利了几分:“你知道长清观那位姬小公子的身份?草儿爹还跟你说过什么?” 沈玉宁:“……” 他答应过秦公子,在没有入京赶考金榜提名前,将草儿的秘密烂在肚子里,也要假装不知道长清观姬公子的身份。 但是问他话的可是老太君,老太君显然也是猜到了他知道什么。 他还在犹豫着,老太君继续说下去:“草儿的身世与秦家有关,老身绝不会害了草儿,长清观那位的身份,也是草儿爹跟你说的。” “不是!” 沈玉宁在心里斟酌一番,秦公子之所以会找他,好像是也是从喻县令那儿知道苏忠贤在死前,曾私下见过他。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隐瞒了:“在玉龙郡时,秦公子让玉宁绘了一幅画。” “原来如此!” 老太君这下懂了:“庆儿那孩子找你,想来是在心里已经认可了你,他离开时还跟你说过什么?” “说过,关于草儿妹妹的身世,还说若是玉宁要护着草儿妹妹,一个举人的身份不够,他等着我上京赶考,再金榜题名。” 沈玉宁说这话时,神色已经有几分不自然了。 老太君却是敛去了一身气势,笑出了声:“沈学子不用害羞,既然是庆儿的安排,那你好生温书。这么说来,你要试试明年的春闱了?” 沈玉宁也知道上京城赶考太急了些,但是,先是有了害死苏忠贤的侯尘,然后在草儿身边对她百般好的,竟是那个将她从宫里偷出来,想让她一辈子活在泥垢里的人。 他要护着草儿,面对的皆是劲敌。 他一介书生拿什么跟人拼命? 所以,他无时不刻想的都是往上爬,爬到高处搏一个前程似锦,如此,才有护住草儿妹妹的能力。 从生了这个念头,哪怕前路再艰难,他从来没有心生过退意。 沈玉宁目光坚韧:“是!” 第584章 草儿的身世 老太君突然喊沈玉宁进屋说话,常婶子喜形于色,猜一定是问问沈玉宁对草儿可有那个意思。 沈玉宁好像一向愿意亲近草儿,会不会考上了举人,要跟高门大户结亲? 常婶子心里百转千回,然后一仰头就触上了沈月娥狐疑的眼神。 “常婶子,你怎么好像很紧张,一直在搓衣角?” “哪有的事儿?” 常婶子不自在嘿嘿笑了两声:“月娥,你说老太君喊你哥进屋里做什么?” 沈月娥冲她笑:“婶子当真不知道?” “知道一些!” 常婶子神秘兮兮问:“月娥,今天在你家那庆贺宴上,好多人打听你三哥的婚事,你三哥如今就是个香饽饽,你们沈家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沈月娥理所当然:“草儿这样的。” “沈书生也是这个意思?那他和老太君进屋会不会说这个事儿?” 常婶子喜形于色,扯了沈月娥:“来,咱们一边说话,婶子跟你唠唠磕……” 存了同样的心思,沈月娥和常婶子一拍即合,屋里人在说话,屋外的两个也聊得热火朝天。 直到沈玉宁从老太君屋里出来,两人一番挤眉弄眼,才停了这场投契的谈话。 沈月娥起身:“三哥和老太君聊了些什么?” “来年春闱赶考的事儿。” 沈玉宁知道沈月娥还想问下去,忙道:“老太君让我帮着去长清观看看姬小公子,三哥现在赶回书院去。” 那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沈月娥做梦都想跟苏草再亲密一些,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沈玉宁要开溜,她到底还是一跺脚追出了屋,一直追到溪涧旁的竹林。 “三哥,这事儿你非得跟我说清楚不可?你到底跟老太君提没提跟草儿的婚事?” “你啊,还是这般毛糙的性子,以后三哥得在同窗里替你找一门好亲事,看顾着你才行。” 沈玉宁无奈道:“知道你心急,但一辈子岂能事事顺心,我和草儿的事情还得再缓一缓。” 沈月娥不懂了:“为什么要缓一缓?草儿是很会赚银子没错,可三哥你考中了乡试的头名解元,连喻县令和玉龙郡的大人都对你高看一眼,你和草儿多般配啊!” 沈玉宁问她:“月娥,你可还记得上次来咱们杏花村的秦公子?” “我知道啊,就是京城来的那个,喻公子家的亲戚。” 沈玉宁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秦公子为何会千里迢迢来杏花村,然后还住进了草儿家?” “是啊,秦公子怎么会大老远的跑来杏花村呢?” 沈月娥想了想,突然惊了一跳:“三哥,他是老太君给草儿找的亲事?” 月娥大概是跟草儿呆得久了,这小脑瓜子里不知道想的什么。 他颇为无奈将沈月娥扯近身旁,然后压低声音悄声道:“秦公子是草儿的亲哥哥,草儿其实不是苏叔叔的女儿,是他拣来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太君一眼看见草儿,就感觉她长得像秦侯爷,认下她做干孙女。” 第585章 你醒来了 这个消息像在明珠湖里投下一块巨石,将沈月娥给砸懵了。 她担心道:“那,那哥和草儿?” “秦公子离开玉龙郡时,曾私下见过我一面,答应等上京赶考金榜题名,允了我和草儿的婚事,但在这之前,此事提也不要再提,这也是老太君的意思。” 沈玉宁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月娥,侯尘对草儿下手,也是因为她的身世,想要挟她对付秦家,我跟你说的话,你烂在心里就行了,要装作不知道。” 沈月娥还是担心:“那常婶子?” “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老太君会告诉她等我金榜题名喻家才答应这门亲事,常婶子越不过老太君去……” 沈玉宁说的秘密,在沈月娥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草儿竟不是苏叔叔的女儿? 她真正的身份,竟如此尊贵,是京城侯府的小姐。 难怪草儿跟杏花村的人不一样,这么聪明,能想出那么多赚钱的法子,想来是侯府的血脉太强大了 草儿这个身份,哪怕她三哥考上了举人,与她还是云泥之别,好在秦家二公子离开玉龙郡,答应过等三哥上京赶考金榜题名,就答应下来这门亲事,想来老太君也是这个意思。 沈月娥这下放心了。 老太君和沈玉宁通过气儿,所以常婶子那边,她只说喻家的孙女儿,得配个青年才俊,等沈玉宁考上京城金榜题名,那会儿再说婚事,不然的话会给苏草挑一门更好的亲事。 还说,沈玉宁也答应明年春闱上京赶考,考上功名迎娶草儿,绝不会先与哪家议亲事。 常婶子很是惊讶,老太君竟会为草儿操持到这个份上,对亲孙女儿也不过如此了,既然老太君发了话,那就是双重保障,常婶子这下不怕苏草找不到好亲事了。 苏草在长清观照顾姬小公子,压根不知道除了苏忠贤,连老太君和常婶子也私下在操心她的婚事。 她在姬小公子榻前守了一天一夜,小公子的气色才渐渐好转。 姬小公子其实的确也受了重伤,但还没了严重到伤及肺腑,一个不好性命堪忧的地步。 所以,他帮着姬墨骗了苏草,心里内疚得不行。 睡一觉睡来,看到趴在床头的苏草,忍不住伸手去够她的发丝。 苏草因为担心小公子,虽然太困了睡过去,但还是很容易被惊醒,感觉到有动静,她睁开眼睛。 “遥儿可好些了?” “好多了!” 姬小公子手轻抚在她脸上:“姐姐累不累?” “不累!” 苏草握住他的手:“你醒来了,我去喊姬公子。” 姬小公子抓紧她的手:“不要,姐姐陪遥儿睡一会儿,遥儿就不痛了!” “那好吧,姬公子昨晚给你行针,很晚才歇下,这会儿天色才亮,他怕是没醒来,我先陪你躺一会儿,再去喊他给你熬药。” 苏草脱了鞋袜,在姬小公子身边躺下来,怕碰到他的伤口,扯被子盖上的时候很轻柔。 苏草就躺在他身边,姬小公子感觉很是满足,侧过头来看着她笑。 第586章 儿女情长 “遥儿笑什么?” 苏草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笑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笑?你可知道,我担心死了。你要来找姐姐,为何不让夜七陪着一起?姬公子跟你说过,杏花村最近涌来很多生面孔,让你小心,不可一个人来找我,你偏不听……” 姬小公子突然打断他:“姐姐,你很啰嗦,像我死去的娘。” 苏草:“……” 被小屁孩给气到了! 说她啰嗦已经不可忍,竟说她像他死去的娘。 偏生想反驳他,发现自己的确像个嘴碎的老妈子。 苏草拿眼瞪他,姬小公子咧开嘴笑了:“不过,小爷喜欢,姐姐是什么样的,小爷都喜欢。” “我真是,该拿你怎么办?” 苏草无奈,语重心长地道:“你想见姐姐,让夜七跟着也行,喊我来长清观也行,以后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可知道了?” 他和阿墨很快要离开杏花村了! 哪有什么以后? 再见面,怕是已经在京城了,不知道他回京城后多久,姐姐才会来京城。 姬小公子叹一口气:“哎!知道了。” 苏草又忍不住数落他:“小小年纪,怎么还唉声叹气的?你别担心,姬公子医术精湛,一定能治好你……” 有苏草陪着,平常爱板着一张小脸装一本正经的姬小公子,这会儿一直笑一直笑,到底是因为受伤疲累,笑着笑着他磕上眼睛又睡过去了。 等他睡熟,苏草蹑手蹑脚下了榻,然后推开屋门去找姬墨。 姬墨的屋子就在小公子住的隔壁,苏草进去,门是开着的,里边没人,透过窗口倒是看到姬墨站在院子里,然后青九手上捧着一只鸽子,取下了鸽子上的竹筒递给姬墨,然后苏草就瞧见了姬墨突然一脸凝重的样子。 昨天姬墨好像说,遥儿的伤势缺几味药材医治,已经飞鸽传书去玉龙郡让姬家主找药。 苏草也着急知道能不能凑齐药材,赶紧从屋子里跑出来:“姬公子,给遥儿治病的药可寻齐了?” “找到了两味药材,还缺两味药,寻遍了整个玉龙郡都没找到,姬家传来的消息,只有京城才有这两味药。” 姬墨眉头紧锁:“等姬家派人去京城找了药,再给遥儿施治,怕是已经晚了,遥儿的伤势拖不了那么久。” 青九在一旁急道:“此去京城都是走水路,路上并无颠簸,公子何不带着小公子去京城。” “去京城?” 姬墨眼前一亮:“这倒是省了路上来回折腾的时间,然后姬家要在京城开玉器铺子,家主多次催我去一趟京城,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带遥儿去京城寻药救治。” 姬墨说着话,就看向苏草,眸子里染上了不舍。 这都什么时候了? 救命要紧! 还管什么儿女情长? 苏草当机立断:“遥儿的伤势耽搁不得,那姬公子带着遥儿赶紧动身吧!” 京城那边,侯熹可以借着有人刺杀遥儿一事,将矛头直指太子,他一旦动手,必定准备得十分周全。 第587章 甜到牙都掉了 京城那边,侯熹可以借着有人刺杀遥儿一事,将矛头直指太子,他一旦动手,必定准备得十分周全。 圣上最忌讳兄弟相残,以他多疑的性子,太子这次也逃不过去了。 太子和二皇子一倒,侯熹收拢了更多的势力,缓过劲来就会对付有他撑腰的小皇子。 留在杏花村,不但遥儿危险,就是杏花村的人也危机重重。 离开杏花村,突然回京城,才能在侯熹缓过劲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姬墨看向苏草,终是叹了一口气:“此去京城路远,遥儿负伤要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动身。” 姬墨常去玉龙郡,有时候也是一连好消失好多天,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去京城,山重水远。 等再相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所以苏草除了给小公子喂药喂吃的尽心,其它时候守在他榻前颇有些心神不宁。 姬小公子知道要跟苏草分离了,恨不得还在长清观的每时每刻都霸占着她,可是这个女人啊,真是很容易变心的。 将对他的心思,分一半给阿墨,好像还给阿墨的多一点。 小松子心里叹气,终究还是舍不得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喝完一碗药后眼皮子耷拉下来。 “姐姐,遥儿困了!” “那遥儿睡吧,姐姐在这儿陪着你。” 不过一会儿,床榻上的小公子发出微微的酣声,然后青九进来取碗。 “主子让苏姑娘去一趟,有话要跟苏姑娘说。” 见苏草看着姬小公子,青九好像能读懂她的心思:“苏姑娘只管去,属下会看着小公子。” 苏草于是拿了药碗出门,她一走,床榻上的姬小公子睁开眼睛,与青九大眼对小眼。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 小公子酸溜溜:“哼,她以前还说最爱小爷的,骗小爷的女人,小爷离开了你要好好替我守着她,防火防盗防沈玉宁,可知道了?” 青九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属下不敢违命!” 苏草一出屋,就见姬墨在门口等着她,不等她开口说话,他伸手将她一把拽进了屋。 门从里关上后,姬墨将她搂了个满怀:“一整天躲着我,可是生气了?” “你是为了遥儿的病要去京城。我有什么生气的?” 苏草酸酸地吸了一下鼻子:“上次韩公子回玉龙郡去,听说是他们韩家给他选亲,你们这些大家世族,到了时候家里都会帮着选亲,姬家要将买卖打入京城,成为皇商,只怕是要与京城的世家贵族议亲。” “你这小脑瓜子里想的什么?” 姬墨失笑:“草儿安心,我的亲事没有人能拿捏。” 苏草眉眼上挑:“真的?” 姬墨点头,苏草顿时舒心地笑了:“那你要是真为了做皇商牺牲自个,姬公子,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岂会做后悔的事儿?” 趁着苏草不备,姬墨突然倾身下来,做了苏草上次教他的事儿。 苏草快无法呼吸时,他气息不稳放开了她,然后哑声在她耳边允诺:“等我和遥儿在京城安顿下来,派人来杏花村接你入京。” 第588章 吃醋了 秦元庆上次就要将苏草带回京城,苏草一是想着渡假村的事情要有头要尾,毕竟是那么多家投资了的,她这个掌舵人得把渡假村经营起来;二是她其实不舍得姬公子和遥儿。 如今因为替遥儿寻药,姬公子要去京城,然后渡假村的建设已经接近尾声,工程队已经在装潢屋子了,因为玉矿一事,闻风而来的商家们络绎不绝来了杏花村。 苏草在书院旁开了美食铺子后,好多人家除了摆难卖些山货,已经学着苏草开美食铺子了,继王婆子家的瓦窑鸡后,沈里正家够宽够大,他儿媳妇在苏草的建议下,已经在家里经营了农家乐,饭是杏花村的稻米饭,菜则是村里种的菜和山上抓来的野味烹制,工程队和山上的学子们时常去光顾。 然后潘一铭看到了商机,已经跟沈里正商议高价买下一块地皮,在杏花村建福祥记酒楼,地点就在渡假村旁,商业街的边上。 码头已经建好了,观光船也在筹造中…… 一切朝着她规划好的方向发展,苏草也动了去京城的心思。 “不用你派人接我!” 苏草倚在他胸膛上:“我会尽快安顿好杏花村的事情,去京城寻你和遥儿……” 天色渐亮,杏花村码头雾气蒙蒙,一艘船驶离了湖岸,渐行渐远。 此时还早,码头旁人不多,沈玉宁站在长清观的山道上,能清晰的找到站在码头那个一身落寞的影子。 潘一铭打了个哈欠:“这一大早的,你拉我起来,就是为了看草儿给姬公子送行?玉宁,她和姬小公子交好,相识一场送行也是应当的。” 沈玉宁悠悠开口:“不仅仅是相识一场。” “你是说,他对草儿有图谋吧?” 潘一铭一身轻松:“那好,现在人已经走了,此去京城给姬小公子寻药山重水远,而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劝你先不要去京城赶考,先将草儿给拿下,等他回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视线中的那艘船消失在雾气中,沈玉宁看到苏草扭身离开码头。 他侧过身来,神色凝重看向潘一铭:“一铭,我要去京城赶考,还要带草儿去京城认亲,喻老太君那边已经点了头。” 上次在玉龙郡秦二公子找沈玉宁见面,他心内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但潘一铭是个有分寸的聪明人,沈玉宁不提,他就识趣的没追根究底。 这会儿心里的猜测确定了,他才试探着开口:“上次在玉龙郡,秦家二公子找你,难道?” “是!” 沈玉宁在他臂上拍了一下:“我记得你提过,你的志向不在科举一道,只想坐拥天下财富,那如今我将这个机会送到你面前,你可愿意接受?” 潘一铭精明的微睨着眼:“你能承诺,他日金题高中,步入仕途,为我潘家的买卖行方便,替我潘家在背后撑腰?” 沈玉宁郑重的点头,然后道:“不是我给你行方便,是与你潘家相互扶持,各取所需,并肩前行。” “若我身后无财力支撑,也很难在仕途一道行得远。” 沈玉宁目光灼灼看着他:“而我信任你!” 第589章 他们来搬砖的 潘一铭之所以亲近沈玉宁,是为他的才学、心胸以及品德折服,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 只是以前的沈玉宁,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 而现在因为草儿的身份,因为京城秦家,激发了他的野心。 潘一铭看着沈玉宁,认真的看着,然后大笑失声:“有一个条件,我潘家与你沈家联姻,我娶你妹妹月娥。” 沈玉宁微惊,他从来不知道,潘一铭竟存了这个心思,将他这个好友挚交也瞒了过去。 触上他惊讶的眼神,潘一铭补充:“我当真心仪于她,也向你保证将她娶进门后会好好护她一生一世。” “只有联姻,你我的联手才牢不可破。” 潘一铭劝说道:“还有,渡假村是草儿的心血,如果没有一个值得她信赖又颇有手段的人替她打理这些产业,她不会那么快跟你去京城认亲。” “潘兄,我只有一个妹妹。” 沈玉宁与潘一铭对视数息,然后道:“我会问过月娥的意思,她点头答应,我在我爹娘面前尽力促成此事。” 苏草看着船渐行渐远,刚扭身上了湖堤,青九已经等在柳树下。 “苏姑娘,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苏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姬家入股了杏花村渡假村的三成,然后还有玉器作坊和玉矿的事情,都由青九接手,他全权负责一切。 姬墨走的时候,一定还让他帮着照看自己。 但他这样说话的方式,冲散了苏草离别的感伤,不由得扬唇笑了笑:“你家主子船还没走远。” “苏姑娘,你终于笑了。” 青九一脸喜色:“你知道属下是什么意思的,小公子离开前,要我一定哄着你开心,我还怕自己讲的话不好笑。” 其实,也不怎么好笑。 这两天她的心思都在小公子身上,冷落了来杏花村做客的老太君,苏草让青九先回长清观,她要回去见见老太君。 苏草想着这个点儿,老太君怕是还没起,正好,她亲自动手下厨做早点,孝敬老太君赔罪。 然而,一进内院还在廊下,就听到老太君训人的声音。 “你们主子将你们留下来,是要你们盯着你家小姐的,你们倒好,跑去渡假村搬砖,庆儿怎么就留下了你们两个这么糊涂的东西?” 苏草知道被训的人是谁了! 是秦元庆给他留下来的两个人,这两人秦元庆说是要贴身护卫她的。 她是女子,多有不便。 所以就派这两人到渡假村帮着忙活监工。 结果到了老太君这儿就成了搬砖的。 人是她派去渡假村的,苏草正要转出游廊帮着他们说话,就听到其中有个憨傻的家伙在笑。 “老太君,那些人力气小,一块石头还要好几个人抬着,那多费劲,我寻思一人能扛得动,将活儿给干完,渡假村早点竣工,小姐也好早日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去。” 苏草:“……” 真跑去搬砖了? 秦元庆离开京城时,说过这两人都在战场上摸爬打滚过的家丁,来杏花村搬砖,的确是大材小用,也难怪将老太君气得够呛。 第590章 想拐我的人走了 老太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冲徐嬷嬷道:“你看看,看看,这像什么话?你家公子让你们留在杏花村,是看着你家小姐。秦家的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随便拐走了,你们今儿不要去渡假村了,给我上长清观跟在你家小姐后头。” 另一个有些为难:“可是小姐让我们监工?” “没有你们,渡假村那儿还没法儿开工了?” 老太君气得拍桌子:“那长清观姬家的小公子还遇刺了?万一有人刺杀你家小姐,你们回去如何跟你家公子交待。榆木脑袋,气死老身了……” “不用去长清观了,祖母,我回来了!” 苏草哭笑不得,从廊下走出来冲老太君撒娇:“要拐走孙女儿的人,已经去京城寻医问药了。” 老太君其实还是挺关心姬小公子的伤势,毕竟那位身份可尊贵着,有个好歹,只怕牵连涉广。 她问苏草:“当真伤势那么重?” “是伤及肺腑了,遥儿本身身子骨弱,这回更是雪上加霜。” 苏草跟老太君说了一会儿话,吩咐秦元庆留下来的两个家丁:“如今杏花村涌进来的人多了,难免鱼龙混杂,出了这次刺杀的事情,秦重,秦轻,你们两个也不用去渡假村了,多在村里转悠转悠,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姬小公子受了伤,这两天苏草一直在长清观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老太君已经猜到了姬墨的身份,不知道传闻中这位不近女色手段滔天的国师大人,接近她家草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草儿不是公主的身份,他倒不会怀疑他的用心和动机。 但偏偏,他带小皇子出京养病,挑中了杏花村,这中间就值得思量了。 可是,这会儿,那位带着小皇子离开回京城去了,老太君心情复杂,更是感觉那位国师行事琢磨不透。 但他那般危险的人物离开了杏花村,小皇子遇刺一事就不会跟杏花村扯上关系,喻县令也不会被问责,喻老太君暗暗松了一口气。 用早膳时,老太君问苏草:“草儿,如今渡假村快完工了,你有什么打算?” 苏草知道老太君的意思,建渡假村,她拉了那么多商家入股,虽然如今的杏花村热闹,但怎么样吸引更多的人流,这还是个问题。 然后各家的投入,总得要看到回报吧? “渡假村外已经基本建好了,这些天韩轩带着工程队的人在建园景,然后徐爷爷和苏海收购了很多珍稀植被种进去。” “这个老身知道。” 老太君叹气:“祖母的傻孩子,眼看着深秋过后,马上要入冬了,你再移栽珍稀植被,也造不出一个仙境来,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掏银子住进你的渡假村?” “那如果将长清观和书院也划入渡假村内呢?祖母以为有没有人肯心甘情愿掏银子?” 苏草以为渡假村就算造完,景观树木和花草要长起来,也需要一些时日,收门票还为时过早,在渡假村彻底完工,将玉器、竹艺、成衣、酿酒等作坊搬进来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招商。 第591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将杏花村所有的作坊整顿规模化,替这些产业招商,然后也替渡假村外的街市铺子招商。 对于能不能顺利办成这场招商会,苏草其实是不担心的,因为她当初建渡假村时,拉拢多方势力入股,就是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渡假村那么多股东,哪一家都希望投入的钱银得到回报,并且还有顾会长和元九的加入,这就等于已经将商会的人脉握在手上。 大主意苏草已经有了,细节还要找潘一铭帮着筹谋一下。 潘一铭做买卖很拿手,以前在明珠镇做的几桩买卖,都是她拿大出意,潘一铭帮着想一些细节和谋划如何执行。 苏草陪着老太君吃完饭,打算去山上书院找潘一铭,沈月娥一脸惊慌进了堂屋。 她这几天一直在苏草家陪老太君,但是今天一大早,那会儿老太君才起,沈玉宁就突然来苏草家找沈月娥,然后她跟着沈玉宁回家去了。 这会儿她神色惊慌进来,老太君关心的问:“月娥是怎么了?” “是我有个要紧的事儿,要跟草儿说。” 怕老太君担心,沈月娥还多说了一句:“老太君,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喻老太君是多厉害的人,瞧见沈月娥脸颊有些泛红,知道她可能有小女儿家的私密事要跟苏草聊,哈哈笑了几声。 “你们女孩儿家总是有心事要聊,徐嬷嬷陪我走走,你们去屋里聊吧!” 沈月娥拉着苏草一进屋,将门给关上,还不放心的又将屋门打开一条缝,确定没有人偷听,这才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草儿,你说我哥一早发的什么疯?他突然找我,说潘少东家心仪于我,问我愿不愿意答应跟潘家结亲?” 潘一铭是什么时候存的这个心思,藏得够深的啊! 但不可否认,这是一门好亲事。 一来潘一铭是沈玉宁的同窗,知根知底;二来潘一铭有个那么厉害的外祖,潘家虽不走仕途,那也是大福大贵的人家。 苏草问她:“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吓到了啊!” 沈月娥捂着脸有些羞涩:“潘少东家怎么就对我有那个意思呢?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情?草儿,你说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我曾经跟叶温良订过亲的事儿?” 苏草噗声一笑:“月娥,你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潘公子吧?你人长得漂亮,厨艺也好,然后又能干,这样的媳妇儿打着灯笼也难找,再说跟渣男订过亲事,也不是你的过错,我当初不也是被蒙骗过嘛!” “草儿,你这么说,倒也是的。” 沈月娥自信了不少,在屋子里转圈圈:“我哥好歹也是头名解元,然后我还有你这么个厉害的挚交,我们沈家虽然比不上潘家家大业大,但竹湖杏花酿势头很好,我和我娘办的湖鲜作坊也越来越好了。” “那就是了,你和潘一铭也算是郎才女貌。” 苏草看着她笑,凑过去问:“所以月娥,这门亲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错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沈月娥脸又红了:“草儿,我还要跟你一起合伙做买卖呢?他要娶我哪那么容易?” 第592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潘一铭是沈玉宁的同窗挚友,沈月娥自个愿意,沈大山和沈伯娘更是感觉这是门好亲事,当然一百个愿意的点头答应了。 其实沈大山以前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心思,只是喻润泽和潘一铭的家世,只敢想一想然后打消了念头,没想到奢想的事情成了真的,如何能不欢喜? 只是哪怕再满意这门亲事,也不能那么快给潘一铭回应,不然显得他们沈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虽然潘一铭家世的确是好吧,但如今他们家也是出了一个头名解元,并没有矮人一截。 潘一铭迟迟等不到沈玉宁的回音,紧张得坐立不安,拉着喻润泽进了苏草开在书院的竹湖食铺,点了一坛上好的杏花酿。 “潘兄,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太对劲?” 喻润泽追着问:“好好的,你突然请我喝酒做什么?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哪有什么好事儿,想喝酒了让你陪着喝一杯……” 潘一铭话没说完,苏草端了卤肉拼盘进雅间:“他啊,有一桩好亲事,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要邀哥哥你痛饮一杯。” 潘一铭人傻住了! 然后不敢置信开口:“草儿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月娥来问过我的意思,你我一起做买卖的交情,我跟她你和玉宁哥是同窗挚友,这是打着竹笼也难找的好亲事。” 苏草笑吟吟坐下来,斟了一杯酒跟潘一铭碰杯:“恭喜潘少东家了,月娥自个愿意,沈伯伯和伯娘也就差不离了。” “我说潘兄怎么今天不对劲?原来是跟玉宁兄提了这事儿。不过潘兄你也太精明了,自从玉宁考中了头名解元,书院很多学子还动了心思让周院长帮着去沈家说亲,这会儿被你先下手为强。” 喻润泽其实多少知道潘一铭的心思,如今两人成了好事,他这个做兄弟的也替他高兴。 他问苏草:“草儿,婚姻一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为什么沈家只要月娥姑娘愿意就行了?” “因为沈家最疼女孩儿,月娥的亲事,只要她自个愿意就行了,沈伯伯和伯娘不求她嫁得大富大贵,只求有人疼她护她一生一世。” 潘一铭挺稳重的一个人,从苏草这儿得到了答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杯酒下肚后,喝得涨红了脸。 “我这就捎信回县城,让我爹娘那边尽快派媒婆上门提亲。” “瞧你高兴傻了,你的这个婚事,我可是出了不少力。” 苏草笑吟吟看着他:“潘少东家,我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你可想好了要怎么谢我?” 潘一铭拱手:“翻江倒海在所不辞。” “不用你翻江倒海!” 苏草开门见山:“渡假村快完工了,我要办一场盛大的商会,你抽出空来帮忙。” 真是打磕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潘一铭想到与沈玉宁的约定,而帮着苏草办招商会就是一个切入点啊! 他举杯应下:“渡假村之事,自当尽心!” 第593章 玩一把大的 潘一铭这边,本就无心科考,再说他跟苏草有约定,也就抽出闲暇时间一起帮着苏草为招商会出谋划策。 苏草用了几天的功夫,细细写下了招商会的流程和策划,拿给潘一铭过目。 “你看看这个方案,是不是能抓人眼球,吸引人来杏花村?” 苏草的定位,是将招商会变成一个交流会,跟玉龙郡的品酒节有些相像,如今不管是哪个杏花村的作坊,都是商家闻风而来,与作坊商量采买一事。 但是,明珠镇那边,章三已经将原来的赌坊装潢一新,开了一家明珠镇最大的铺子,里面售卖皆是杏花村的特产,以及作坊生产出来的东西。 并且,章三是个经营奇才,因为那家赌坊实在太大,光卖杏花村的产品不够,章三还不停的收罗好东西摆进去售卖。 只进一家铺子,就能买到所有想买的东西,并且价格比一般的铺子还便宜,一下引起了轰动,连邻镇的人大户人家都来明珠镇采买。 潘一铭其实已经习惯了苏草层出不穷的妙招,但是看完方案,还是又被惊讶到了。 “草儿妹妹,你是想将章三经营的铺子发展成像卤肉料包那样的加盟连锁,然后趁着这次商会招揽合适的商家,挑选好东西入驻铺子。” 潘一铭拍案叫绝:“这个法子真是妙极了!杏花村的产业已经有这么多东西,别人想模仿也是难的,再加上渡假村这边,玉龙郡元会长的儿子,还有顾会长都是入了股的,可以让商会散发通知,让所有玉龙郡境内的商会知道咱们杏花村这个招商会。” “要玩就要玩大的,让杏花村一举成名!” 苏草眼晴里盈着自信的精芒:“你有没有办法,让赵大人那边以官府的名义,在玉龙郡的衙门贴个告喜。” 苏草怕潘一铭不肯动用他外祖家的势力,劝说他:“如果玉龙郡商会鼎盛,然后让各地的商家以后有个交流的地方,用最合适的价格能买到最好的东西,一定能吸引四方来客,那对衙门来说也是有政绩的。” 他就说渡假村那么多家入股,除了姬家留下来的青九,草儿这只小狐狸怎么就挑中他一起来承办商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 不过潘一铭所谋甚大,并且已经跟沈玉宁有了约定。 “谁让我潘家入了草儿妹妹的坑呢?” 潘一铭无奈道:“那好吧!” 苏草又看向青九。 姬墨离开杏花村的时候,嘱咐过青九,不管苏草做什么,他只管在身后帮着她。 “一开始只是想着给渡假村外的街市招商入驻,苏姑娘却能进一步想着办成盛大的商会,这主意简直妙极,如此一来,定能吸引四方来客,姬家这边没有问题,会全力支持苏姑娘办这次商会。” 青九十分赞同苏草的决定,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原先还怕这渡假村没人来住,如今苏姑娘要办这个商会,怕是杏花村要挤爆了,没地方入住了。” 第594章 提高门槛 苏草其实也决定入京了,一是因为迟早要去京城认亲,二是姬墨和小公子也去了京城,所以她想在初冬时办好这场招商会。 “渡假村的家具,被褥,就从姬家统一订购了,然后姬家有不少酒楼客栈,还有玉樱园,青九只怕你要跟姬家那边商议,派几个得力的人来帮忙,喻家那边,我祖母已经答应在雁客来抽调人手过来。” 苏草看向潘一铭,潘一铭点头应下:“福祥记也可以抽调人手帮忙,然后贴出告示聘一批人,由姬家和雁客来调派人统一负责,这事儿可以交给月娥,保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此事。” “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是已经会替月娥谋划了。” 沈月娥是苏草信得过的人,渡假村以后交到他手上,然后如果到时候招商会人太多,负责与沈里正协调在村里借住,这些事情月娥也可以办得很好。 “竹湖汇铺子招商一事,然后挑选商品一事,以及发展加盟这些事情,我想交给章三来做。” 苏草冲潘一铭道:“衙门,商会那边你负责联络,然后入股的各家你也负责联络,借用各家的人脉,一定要将招商会的事情传得越远越好,让整个玉龙郡知道杏花村有个风景绝美的渡假村。” 交代完潘一铭,苏草吩咐青九:“招商会杏花村会进入空前的热闹,你要保证杏花村的治安,以及招商会的安全,当然县衙那边也会调人来维持秩序。” 这对于青九来说很是简单,本身因为玉矿一事,主子就调了很多人来杏花村一带,隐在暗处和山里,然后现在主子带着小皇子回京了,玉龙郡的势力他都可以调动。 青九应下来:“苏姑娘,我这边没问题。” 事情商议得差不多了,潘一铭又替苏草出了个主意:“草儿妹妹,我感觉若是人涌来太多,其实青九这边挺麻烦的,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青九:“……” 潘公子,我这边真没问题。 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凭一个姬家,能掌控一切,岂不是让人生疑了? 所以也就没有开口包揽下来。 潘一铭继续道:“不如有效的控制来杏花村的商会,在衙门和商会发布消息前,就筛选一批商家。” 苏草之所以看中潘一铭,不是没有道理的。 每次她想出法子谋划时,潘一铭总能完善她没有想到的地方。 苏草挺有兴致:“如何筛选?” 潘一铭:“五两银子入渡假村招商会,入住和吃东西另收钱银。” 潘一铭倒是真敢? 苏草犹豫:“门槛会不会太高了?” “不会,五两银子很合理,这五两银子背后换来的价值不可估量,也将衙门和商会共同推举的招商会,提升到一个高度。” 他劝说苏草:“这样一来,将混水摸鱼的全挡在门外,能进渡假村的全是冲着找合作的商家而来。” 苏草其实懂潘一铭的意思,相当于将渡假村办成一个现代的展会。 第595章 如此无憾了 这次的招商会有玉龙郡衙门和商会加持,苏草感觉真的可行,五两银子能劝退很多混水摸鱼的,能让招商会达到更高的成交率。 并且,招商会如果能盈利,那也可以让入股了渡假村的世家看到回报。 苏草点头:“好吧,按你说的办!” 为了这个招商会,潘一铭亲自跑了一趟玉龙郡。 以苏草那套说辞游说了赵大人,赵大人颇为无奈:“你不跑这一趟,衙门这边外祖也准备发个告示,在你来之前,姬家主和商会的元会长都来找过本官。” 潘一铭笑:“那一铭省得跑一趟商会了!” “听说那个渡假村姬家入了三股,然后你也入了一股,顾家和元家一起又入了一股,不得不说这苏姑娘有些手段,当初筹划着建这个渡假村时,已经想到了后路和人脉,然后杏花村那地方地处偏远,她偏能想到招商会这样的妙招。” 赵大人看着喜欢的后辈:“一铭,听说京城秦家也入了一股,可有此事?秦二公子当真去过杏花村?” 潘一铭如实道:“去过,还在苏姑娘家住了几天。” “那这个苏姑娘真不简单啊!” 赵大人看着潘一铭:“本官还听说,你和沈书生刚从考场出来,秦二公子的人拦了你们的车驾,他私下见过沈书生。” 潘一铭不得不佩服自家外祖,通过这样的蛛丝蚂迹,已经快窥破真相了。 “确有此事!” “那当真有些意思了!” 赵大人没有点透,看着他继续说下去:“前些天你娘捎信来,说你要娶苏解元的妹妹?你娘很高兴,觉得这倒是一门顶好的亲事,只是她哪知道这样一来,就等于你要放弃科考一道了,你跟沈解元私下有约定?” “什么都瞒不过外祖。” 潘一铭背脊冒汗了:“一铭于经商一道擅长,科举一道实在很难寸进,上次考中了秀才,也不过是托了沈解元猜中题,要挤身于朝堂也会毫无建树,不如揽天下财富,与沈家互相扶持,或能斩头露角。” “你以为,本官是要阻止你?你有几斤墨水,外祖还能不知道?就算侥幸考中举人,然后赵家扶持你,你也很难在朝堂有一席之地,做你擅长之事,退居幕后与沈解元互为扶持,不失为上策。” 赵大人慈爱的笑,然后点破:“所以你想帮着打理杏花村那位小姑娘的产业?太子被贬去封地,秦家怕是要失势了。” 潘一铭笑了:“又在故意套一铭的话?外祖明知道失不了,姬家和韩家不也押的小皇子吗?” 赵大人顿时欣慰:“可惜了啊,赵家没一个比得过你的脑子,铭儿你要是于科考一道再有建树,外祖还打算真心扶持于你。” “人旦有所长,一铭以为如此无憾了!” 一老一小在赵家书房露出狐狸笑时,姬家玉樱园,姬家主吩咐姬管家:“给所有跟姬家有生意往来的商家,送一张杏花村渡假村商会的请柬。” 第596章 不遗余力讨好 姬管家问家主:“那受了邀请的商家可是入住渡假村?” “商会元家,赵家那边都要发请柬,还有祝家,别小看做牙行买卖的,人脉最是广了,一个一个人精似的,哪会舍得一万两银子打水漂,所以一个渡假村,怕是容纳不了这么多商家,更何况还有看了衙门和商会告示闻风而去的。” 姬家主子敲了敲檀木桌子,决断道:“只管发一封请柬!” 姬家主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但自从品酒会京城那位国师大人屈尊降贵与他达成某种约定后,先是姬家有了足够的玉石原料,手上有了最赚钱的玉器铺子。 然后京城那边,二皇子和太子相继被贬,原本的皇商一蹶不振,给了他们姬家机会,再加上那位大人回京后的周旋,此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谁能知道,以前最不起眼的小皇子,有了国师的扶持,成了最有希望的那个呢? 要不是因为杏花村那个苏姑娘,姬家要攀上京城那位,那是千难万难,而现在不但这么容易做到了,带来的收益还是不可估量。 所以讨好那位苏姑娘要不遗余力! “潘少东家不是在负责杏花村渡假村招商一事?你跑一趟赵家,说姬家名下的布行将入驻杏花村,然后还想跟苏姑娘手下的成衣作坊合作,布料方面也能给一个最合理的价钱。” 姬家主交代:“青九那边来信了,说要在玉樱园和酒楼挑合适的人选去杏花村帮忙,人你挑好了,等潘少东家动身回杏花村,一并送去。” 与此同时,在渡假村入了股的祝家和元家,都在进行着跟姬家主一样的事情。 潘一铭一共在玉龙郡住了那天,然后姬家祝家元家手上最好的买卖,都答应入驻杏花村商铺,最开始潘一铭还在担心招商问题,这下他得精挑细选,挑最好最合适的买卖入驻渡假村街市的商铺。 然后,以这样的速度下去,不用等招商会,渡假村外的铺子怕是也能开起来。 一个月后的招商会何等的热闹? 潘一铭这次从玉龙郡回杏花村,雇了一条大船,没有绕道去县城,直接走水路回了杏花村,一到了杏花村码头,看到人来人往,已经热闹了起来。 青九在码头等着接姬家玉樱园和酒楼派来的人,然后带到沈月娥那儿去。 潘一铭问接船的青九:“怎么回事儿?” “哦,你说人来人往的啊!还是县衙那边贴了杏花村招商会的告示,有些商家看到了商机,来渡假村看铺子,你走的这几天,明珠镇和县城来了好多商家,但因为你负责招商一事,我和苏姑娘只是负责登记在册,到时候怎么挑商家,还是你跟苏姑娘商量着来。” 青九滔滔不绝道:“还有就是来应聘的,苏姑娘和月娥姑娘在村里,邻村十里八乡,还有明珠镇贴了告示,说杏花村渡假村聘人,工钱给得高,然后好多人搭船来杏花村找工……” 第597章 红红火火 潘一铭真的没想到,这个招商会一旦启动,比他们一开始设想的顺利。 他跟青九道:“正好,这次在玉龙郡,祝家姬家和元家玉龙郡的一些商家都找过我,要入驻咱们渡假村外的商铺,我寻思着要精挑细选,回来跟你们一起商量好再拿主意。” 涌来杏花村的商家,还有潘一铭从玉龙郡带回来要合作的商家太多,晚上苏草喊了沈月娥还有青九,以及这两天在杏花村帮着忙活的章三,还有潘一铭一起来苏家,商量挑选商家进驻渡假村外商铺的事宜。 章三先将话给抛出来:“我这边,一定要在杏花村开个竹湖汇的大店铺,卖杏花村特产和作坊的东西,最多入驻了商业街铺子的东西,我不跟他们卖重样的就是。其它的,你们怎么选都行。” 苏草笑:“你这野心不小啊,还想垄断杏花村的特产,为自个谋福利了。” “竹湖汇是小姐的。” 章三回一句:“属下是为小姐谋福利。” “那我这边也要为小姐谋福利,要一个铺子卖玉器和金银饰品。” 青九补充:“玉器作坊小姐入了股的。” “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章三你打的好算盘啊,卖杏花村特产,这是要卖我们湖鲜坊的东西了。” 沈月娥退一步道:“那酒铺子我们沈家要一个,卖竹湖杏花酿和各样酒,然后还卖草儿的竹筒酒,章三卖我们湖鲜坊的东西,草儿的竹筒酒售卖归我们沈家了。” 潘一铭和沈月娥的亲事定下来后,虽然完婚的日子定在明年,但是沈月娥说什么,他都是百般同意的。 这会儿他冲沈月娥笑:“我们福祥记酒楼只卖月娥家的酒,竹筒酒月娥家卖了,福祥记就从沈家拿货。” 潘一铭动作很快,已经雇了工程队在渡假村外圈了地皮建福祥记酒楼。 苏草看他和沈月娥眉来眼去,还有好好的招商会变成了为各自谋福利,简直哭笑不得:“你们哪天亏本了可别怨我,这是自个抢来的。” 章三:“我是替小姐办事的,亏了也是小姐更亏。” 青九接话:“这话有道理,苏姑娘在玉器作坊也是入了股的。” “好了,好了,记住今晚把你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商铺入驻一事。” 苏草无奈道:“各家的福利谋过了,现在先考虑一下渡假村入了股的商家,姬家将布行开到渡假村商业街行得通,只是祝家凑什么热闹,要在杏花村开个牙行,渡假村也没有房子卖。” “祝公子说这个牙行可以挑丫鬟婆子小厮什么的,当然他也是想圈地建房子,但是如果县衙和村里不允许,那他就做租房买卖,因为商会的举办,好多人要找地儿住,他可以让村里想出租屋子的到牙行登记,然后他收佣金给前来参加招商会的商家找地儿住,毕竟咱们渡假村容纳不下那么多人,他这是在分流。” 苏草和沈月娥,还有青九他们无言以对。 几个交换了眼神,苏草决断:“那就给祝家一个小铺子吧,不能太大哦。” 第598章 大佬们来了 “那行!” 潘一铭道:“祝公子说我们这边答应了捎信去明珠镇,他派祝管家来装潢铺子,我明天派人捎信去明珠镇牙行。” “那元家也得给个铺子了,毕竟他们卖的是笔墨纸砚,还有书籍,山上还有个书院,元家这铺子不管是不是招商节,杏花村人流量怎么样,也是有买卖的。” 苏草这么说,沈月娥直点头:“我同意我同意,我哥说元家铺子的笔墨纸砚卖得便宜,到时候还能方便村里和邻村的娃儿,入蒙学的人更多了。” 潘一铭看向沈月娥,幽幽开口:“月娥,我也跟你提过这个,你只说你三哥。” 好了! 明明商议招商的事儿,结果被喂了一嘴狗粮。 欺负她没有恩爱秀是不? 苏草咳了一声,提醒他们注意,然后道:“接下来商量喻家这边,我祖母要跟周师娘一起合伙开点心铺子……” 商家选定后,潘一铭负责通知可以派人来交押金,办理手续了,然后各家雇的工程队也很快到位,杏花村热闹得不行。 美食也是商业街的一部分,老太君和周师娘合伙开了点心铺子,然后苏草和潘一铭还将有特色的竹筒食铺也开起来,章三还插一脚要开个铺子,卖各种饮品、甜点和樟茶鸭。 侯尘撤离明珠镇后,王麻子赌坊的活计没了,跟着王婆子干。 然后苏草这个商业街招商,王婆子将所有积蓄和王麻子存的钱银全拿出来,要开了个烤鸡铺子。 王婆子用瓦罐烤出来的鸡风味独特,苏草允了她入驻。 杏花村民要卖特产的,苏草让他们全去找章三,如果章三那边不收,反正杏花村热闹,一天给村里交个几文钱,还能去湖堤旁摆摊。 杏花村最后一批观光画舫也建好了,苏草带着沈月娥和潘一铭,亲自试验了路线,挑了明珠湖上风景最优美的地方绕一圈。 苏草当初缠着周院长将书院搬迁来杏花村,周院长感觉此处实在太偏僻,没想到草儿一番运作之下,如今的杏花村比县城还热闹。 但因为书院建在山上,又圈进了渡假村,可以说是闹中取静。 至于长清观,逍遥道长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因为苏草,如今长清观香火鼎盛,并且山上的道观被工程队修葺过,跟祝家牙行合作,道观每天都有固定的入账。 韩家也获利颇多,随着杏花村的发展,工程队工程都接不过来,韩轩将韩家的力量都调集过来,总算配合苏草将杏花村打造成了画上的样子。 如果来年开春,花草树木再长起来,那简直要美如仙境了。 就这样,一番热闹忙活,迎来了杏花村的招商会。 这等盛事,苏草不但调动了村里的人各司其职,还跟周院长借了人,招商会这天书院沐休,学子们在沈玉宁的带领下,帮着苏草在码头以及渡假村各处忙活。 有考功名的学子和县城衙门的人开道,来参加招商会的商家,更是感觉此次的招商会规格很高。 当然,招商会当天,码头的人流那是络绎不绝,连府衙的官员和姬家主祝家主等大佬都来了杏花村。 第599章 赚得盆满钵满 喻老太君提前几天就带着徐嬷嬷住进了苏草家,还打趣道:“老身真是有先见之明,认了草儿这门干亲,要不然来了杏花村都找不到一个地儿落脚。” 沈玉宁负责分配完书院的学子负责在哪儿帮手,然后来了渡假村的招商会,各家信任渡假村,愿意入驻商业街,苏草给了他们一笔大生意。 除了让姬家的玉樱楼和福祥记派来的厨子做各样美食,还在商业街的吃食铺子订了好吃的,摆进招商会。 招商会如火如荼在进行着,沈玉宁找到在布置招商会的苏草:“草儿妹妹,我要上京赶考了。” 苏草惊了一跳:“玉宁哥是要去京城参加明年的春闱?可你秋闱才考中了头名解元。” “正因为如此,才要一鼓作气!哪怕考不中,去试试水也好。因为你让竹湖杏花酿扬名了,如今沈家也算小富,供得起我这个读书人,若是没考过,留在京城找个书院进学,三年后再考便是。” 沈玉宁解释:“怕赶不及京城的春闱,在招商会过后十来天,我要动身往京城去了。” 他目光温柔看着苏草,跟她商量:“招商会已经办完了,有潘一铭和青九他们在,其实你也能腾出手来,草儿妹妹,你可愿意陪我一起入京?” 苏草的确有想过,在渡假村办个年货节,然后还有办个元宵会,就去京城。 沈玉宁这一提醒,苏草发现,这次的招商会她其实只出了个大主意,很多细节都是潘一铭、青九还有沈月娥她们在帮着做。 杏花村也不是非要她不可。 遥儿和姬墨已经离开杏花村好久了,苏草一闲下来有想他们,沈玉宁一提去京城,她真的意动了。 “秦公子当初离开时,还说让我去京城看看。” 苏草眸眼发亮:“你这么说,我还真动了去京城看看的心思。” “你这是还没拿稳主意?” 沈玉宁宠溺的笑:“我要十来天后才动身,你这些天仔细想一想,去京城的东西我先给你提前备上,到时候去不去都成。” 招商会进展得很顺利,章三找到了竹湖汇要合作的商家,然后同时也找到了对竹湖汇感兴致,要加盟竹湖汇的商家。 这个招商会,像上次玉龙郡的品酒会一样,成了嫁接各商家的桥梁,好多参加招商会的商家,都有所收获。 这次招商会收的门票银两,还有渡假村吃住的收入,快接近有二万两银子,还不算商业街商铺的租金,以及游湖观光画舫那边的收入。 招商会举办得这么成功,入股渡假村的各家感觉投入的一万两银子十分值得,更何况各家还在商业街开了铺子有收入。 杏花村的村民也赚得盆满钵满的,因为与牙行祝管家合作,在招商会期间,他们腾出的屋子有人借住,收入很不错。 再加上摆摊,以及各家入了杏花村商会的,长期在作坊有固定上工,真的是各家已经攒了钱银,开始寻思着找人建青砖房子,以后渡假村再办个什么节什么会,他们还能跟牙行合作租屋子赚钱。 第600章 太子遇刺 牙行祝管事说,有一些喜欢杏花村风景的,指不定还愿意租他们的屋子呢,或者还可以学沈里正开个什么农家乐。 这次的商会,沈里正家可是赚了很多钱子,他家儿媳妇一家到晚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一个苏草,杏花村如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谁不羡慕他们杏花村,十里八乡以能将闺女嫁来杏花村为荣。 这次招商会收尾时,苏草就和潘一铭商量年前要办年货会,已经印了单子给离去的商家,玉龙郡商会那边也答应还会帮着宣扬。 对于玉龙郡衙门来说,这也算是政绩了,所以衙门也乐意帮着贴个告示,再说赵大人知道潘一铭在商界的野心后,也想借着还在高位,替他这个外孙暗中保驾护航。 苏草这边,招商会后几天,都在纠结要不要去京城。 她真的很想遥儿他们,但是渡假村才步入正轨,然后杏花村有她的挚友和乡亲们,她有点舍不得离开杏花村。 京城皇宫,早朝! 侯熹跪地痛心疾首:“为臣刚接到消息,太子殿下被贬去封地的路上,遭遇刺杀。” 异姓王禀报太子遇刺,朝堂上一片哗然。 太子与二皇子为了搏奕,在军需物资一事上做了手脚,皇上先是将二皇子贬为庶人,然后将太子禁在东宫中。 太子毕竟是太子,本来等过一段时日,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然而,在外边养病的小皇子突遭刺杀,锦衣卫调查之下,证据直指太子,皇上一怒之下将太子发配去了封地。 没想到太子去封地的路上,又遇刺了。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那位国师的手笔,毕竟他答应带着小皇子出京养病时,就等于说已经站在了小皇子的阵营中。 然后小皇子遇刺,以他的性子又岂会善罢干休? 按时间推算,也正是国师带着小皇子归京的日子,在途中遇上了极有可能。 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猛然听说太子遇刺,一下变了脸色:“侯爱卿在说什么?” “为臣一早接到消息,太子殿下被贬去封地的路上,遭遇刺杀,幸得圣上庇佑,太子殿下没有丢了性命,只是……” 侯熹说到一半,不敢再说下去了,似乎接下来要禀报的事情一定会触怒皇上。 但却不知道,太子刚被贬去封地,马上遇刺,已经触怒了泽明帝。 他一脸阴云密布:“说下去!” 侯熹这才大着胆子颤声禀报:“太子殿下伤了要害,恐以后不能延绵子嗣……” 太子虽被贬去了封地,但小皇子还小啊,太子极有可能以后还能回京。 他遇刺偏巧就伤了要害,以后不能延绵子嗣。 那这样的太子还是太子吗? 注定了从此与九五之位无缘。 这个消息实在太让人震惊了,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泽明帝阴沉着一张脸,似乎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最终朝臣们担心的狂风骤雨没来,泽明帝一脸颓然:“着锦衣卫调查清楚太子遇刺一案,退朝!” 第601章 身边有奸细 散朝后,御书房的门掩上了。 泽明帝瘫在龙椅上,一脸颓败:“冯风,朕身边已无可用之人。” 冯公公砰的一声跪下:“陛下,奴才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起来吧,朕知道你忠心。” 泽明帝叹气:“可有些事情,是你干不成的。” 冯公公起来躬身:“陛下可是指小皇子和太子相继遇刺一事?”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说,太子和小皇子遇刺杀,最有可能动手的是二皇子,可朕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老二一向最懂得审时度势,再糊涂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他睨一眼冯公公:“朕敢说,再追查下去,锦衣卫查出来的证据一定指向国师和小皇子。” 冯公公问:“奴才大胆问一句,刺杀是另有其人?” “谁知道,或许有,或许就是国师替遥儿在撑腰。” 泽明帝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最难揣测是人心,到底谁是凶手扑朔迷离。背后之人,就是想对朕的皇子一个一个下手。” 说着说着,他突然直起身子,惊恐的睁大眼睛:“不好,遥儿怕是也有危险了,速速派人出京迎遥儿回宫……” 冯公公脊背冒汗,正准备下去布置人出宫,然后就有一个小太监在外禀报。 “圣上,小皇子回京了!” “什么?遥儿回京了?” 泽明帝一脸惊讶:“快去问问,遥儿在何处?” 冯公公迎了出去,刚进来时,带着姬墨和小皇子一并进了御书房,看到小皇子安然无恙,比离开京城时的气色好多了,还胖了一圈,泽明帝慈爱的朝他招了招手。 “遥儿比起离京时气色好多了!” 泽明帝是在跟小皇子说话,但更是在跟请安的姬墨说话:“遥儿可知道,你太子哥哥被贬出京,路上遇刺了。” 姬墨静默不语! 小皇子爬到泽明帝腿上撒娇:“皇儿和国师给父皇准备了礼物。” “哦,遥儿还知道给父皇准备礼物?” 泽明帝看着他,等着他取东西,这时候小皇子拍了拍手,然后两个黑衣人押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家伙,扔在了御书房内。 泽明帝不解:“这就是遥儿的礼物?” “是!” 小皇子冷哼一声:“这是刺杀遥儿的凶手,事败后还想服毒自尽,夜七好不容易抓到唯一的一个活口,一路上国师已经给他行过针,谁是刺杀遥儿的幕后真凶,他招供了。” 姬墨呈上供状,泽明帝看了供状所述,沉了眸子,然后朝姬墨和小皇子挥了挥手。 “国师带着遥儿一路回京劳顿,先下去歇着吧!” 一路回到寝宫,小皇子遣散了宫女太监,压低声音。 “阿墨,父皇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不解:“都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想护着侯熹吗?” “圣上只是想亲自审问人犯。” 姬墨继续说下去:“等审问清楚了,他会传侯熹入宫的,刺杀皇嗣何等居心,圣上不会再放过异姓王侯熹了。” 小皇子:“可遥儿担心父皇身边有奸细。” 第602章 动身去京城 “小皇子安心,臣已经处理了。” 姬墨和颜悦色:“臣使的那个碍眼法,足以迷惑侯熹的势力,等侯熹得到消息落空,那时候已经晚了。” “好想姐姐啊,离开杏花村的每一天,遥儿都想姐姐,等姐姐来了京城,遥儿能不能告诉父皇,她是父皇一直在找的人。” 小皇子闷闷不乐:“阿墨,你说姐姐很快会动身来京城,可是真的?沈玉宁赶考,姐姐真会跟他一起来京城吗?” 太子在京城积威甚深,然后二皇子虽被贬,京城也留有他的势力,如果他们知道当今圣上在找的小公主跟遥儿走得近,那只怕她来京城的路上会遭遇危险。 还有,若是草儿回宫,那当年的事情会不会被翻出来? 姬墨不敢想下去。 “一个沈玉宁自是不够,但如果加上喻家也要调任回京呢?” 姬墨撇开苏草回宫的事情,告诉小皇子一个好消息:“回京城路上我已经让人在户部打点过,泽县县令喻大人回京述职,调职的文书应该已经到了玉龙郡……” 招商会过后几天,苏草还在纠结是跟沈玉宁动身去京城,还是等过完年元宵后再动身,她在渡假村忙活的时候,圆圆急匆匆找了来。 “小姐,小姐,老太君派徐嬷嬷来杏花村了,让小姐赶快回去一趟。” 招商会过后,老太君在苏家住了几天。 昨天才回的县城,今天怎么突然派徐嬷嬷又来了? 苏草忙跟着圆圆回家,徐嬷嬷在等着:“小姐,县令大人接了京城来的调令,要回户部去任职,这几天要动身了,老太君让老奴来问问,可要一起回京城去。” “小姐,你就跟着老太君回京城吧?” 徐嬷嬷劝她:“你看,苏学子不在了,本来你身边还有老太君和县令大人两个亲人在,公子也在南山书院上学,时不时能来苏家看你,可这次县令大人调任回京,老太君和公子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本来老太君对回京一事还犹豫,但如今随着太子和二皇子落败,老太君猜测那位突然回京城的国师带着小皇子会给侯熹来个秋后算账,重重一击。 可以说,往后京城相对太平了,是回京的好时候。 再说调任户部任职一事,这可是御令,喻家岂敢违背圣命? 所以,必须动身了! 其实徐嬷嬷这么一说,苏草已经动了七八成的心思要去京城。 但徐嬷嬷见她一直不说话,在一旁急道:“小姐,你就当全了老太君一番念想吧?要是小姐留在杏花村,老太君想念小姐千里迢迢见不着人,万一身子骨想坏了可怎么办?” 徐嬷嬷这意思,要是她不跟着回京城,那是不孝顺了。 苏草还有什么可说的:“好吧,那我也跟着一起去京城,玉宁哥要去京城赶考,你帮我回去问问祖母,能不能跟着一起同行?” 其实不用问了! 因为徐嬷嬷动身来杏花村的时候,老太君已经交代了她劝说完苏草去一趟沈家,问问沈玉宁可要一起动身去京城。 第603章 命好苦呀 恰好苏草也是这么个意思,然后徐嬷嬷让苏草带话去沈家,回京要收拾的东西太多,她忙着回县城帮老太君去了。 苏草这边,既然决定了去京城,也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侯府家大业大,她到了京城不可能两手空空,去沈家跟沈玉宁说动身的事情,顺便订了一批上好的杏花酿。 然后杏花村的竹艺精雅,大件的摇椅捎一个在船上用可以,其它的可以挑些小件送人。 湖鲜作坊的小鱼干子风味很好,带去京城送人或者路上吃都是可以的,苏草让沈伯娘帮备着,然后麻将捎了好多副。 本来竹筒酒要到开春才能酿得更好,这会儿要去京城,苏草让大壮砍下来一批,备上。 然后她到了秦家,万一有什么姐姐妹妹的,那人家送她礼物,她也得给回礼吧,太寒酸的拿不出手,她找了青九要了一批成色好的玉坠和指环什么的。 姬墨送她的葫芦大件,她总感觉去京城后能用得上,也捎带上了。 上次招商会的举办,潘一铭出了大力,承办得十分漂亮,所以苏草将渡假村以及手上的一应产业,都交给他和沈月娥帮着打理。 另外,姬家在渡假村的入股比较多,让青九和章三帮着协理。 得知苏草要去京城,杏花村沸腾了,都舍不得苏草,各家挑了好东西送来苏家。 事情安排妥当后,眼看着要动身了,因为要带的东西太多,真是用一艘画舫来装东西,到了她离开的那天,整个村的人都出动了,到码头送她出行。 看着码头上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在张嘴,苏草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泪湿了眼眶。 不知不觉,他跟杏花村有了很深的羁绊。 她和沈玉宁朝码头上挥了挥手,然后背过身去更是哽咽了。 得到消息前来送行,执意要陪她到县城的苹儿,已经哭得唏哩哗啦:“小姐,奴婢舍不得你,呜,呜!” “小姐坏,将奴婢从醉红楼赎出来,然后就将奴婢丢在明珠镇,不要奴婢了,奴婢命好苦。” 一路到县城,苹儿就哭了一路:“凭什么圆圆可以跟着小姐去京城,奴婢不可以?奴婢是先伺候小姐的,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小姐走了,奴婢的心都空了,感觉在这个世上孤零零的,无依无靠了。” 沈玉宁和苏草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家圆圆虽伺候她没那么久,但以前可是喻家的人,跟着去京城有什么不对吗? 快到县城时,苏草感觉头皮要炸了,也许被苹儿那句无依无靠触动了,最后还是心软道:“好了,我让你跟着去京城就是,这样你就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了。” “小姐没骗苹儿,当真?” 苹儿泪里含笑:“可奴婢的行李物什都在明珠镇宅子里,还有那点心铺子怎么办?小姐在明珠镇的买卖怎么办?” 沈玉宁一阵无语:“操心的命,以后也不知道谁要娶了她去。” “是啊,眼泪都快将明珠湖给淹了。” 第604章 姐姐的良配 苏草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我书信一封给章三,让他帮着打理,衣物行李什么的你用我的,你宅子里那点家当可不值钱。” “太好了,奴婢可以跟着小姐动身去京城了,以后奴婢不要离开小姐身边。” 苹儿欣喜若狂:“沈公子身边没人伺候,你与我家小姐一路同行,你有什么粗活尽管吩咐苹儿。” 沈玉宁习惯了亲力亲为,倒是用不上别人伺候。 苏草身边的小丫鬟,还知道拉拢他。 沈玉宁无奈失笑:“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你这般单纯的性子,到了京城别给草儿惹祸。” “不会的!” 苹儿据理力争:“苹儿不笨的,要真傻,也不会帮着小姐打理明珠镇的买卖……” 太子被贬出京遇刺,伤中了要害,此生无法替皇室绵延子嗣。 二皇子因为插手军需物资,不体恤边关将士的性命,已经失了人心,要想重回朝堂那是千难万难。 如此一来,朝臣们对刚回京,养病回京的小皇子寄予了厚望,特别是朝中的几位重臣,纷纷上书要重新册立太子。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京城还有那么多皇族和亲王的子嗣,泽明帝知道,如果遥儿坐上了这个位置,只怕会招来祸患。 “遥儿还小,此事容后再议!” 泽明帝驳回了朝臣的折子,但是替小皇子挑选帝师一事却是上了心,最后选中了搏学多才的国师做小皇子的帝师,右相和朱阁老同为辅佐。 同时被国师、右相还有当朝朱阁老教导,哪怕小皇子再聪慧,亦是苦不堪言。 重华宫内,小太监铺好锦被:“小皇子,该就寝了!” “知道了!” 小皇子挥了挥手,小太监要熄灯,他凌厉睨他一眼:“不用熄灯,下去吧!” 以前不起眼的小皇子,如今成了朝堂力捧的存在,这宫里谁也不敢得罪他,知道小皇子怕黑,小太监识趣的退下了。 殿门一掩上,小皇子从榻上爬起来,钻进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来,先是取出一张云泽国地图,铺在桌上。 然后取出笔墨纸砚,研了墨在图纸上做了一个标记,眼看着他每天做的标记离京城来越近,他偷偷笑了。 做完这些,他取出颜料来调色,然后铺纸在桌上绘画。 说起来他的绘画技艺,除了跟阿墨学过,还跟阿墨的情敌沈书生学过。 他一向对沈玉宁横眉冷对,但他想给姐姐画像时,要跟沈玉宁学绘画,沈玉宁还是耐心的教了他。 他其实觉得,如果没有阿墨,沈书生倒不失为姐姐的良配。 但是,既生瑜何生亮? 既然有了阿墨,世上怎么又多出一个沈书生来呢? 所以他只好选择了阿墨,弃了将姐姐嫁给沈玉宁。 但每次作画的时候,他除了在脑海里勾勒出姐姐的样子,也会偶尔想起沈解元此人,想起杏花村的人。 比起皇宫里的冰冷,杏花村的人似乎更鲜活,所以喜形于色皆在脸上,没有那么多心思。 寥寥几笔,苏草的样子跃然纸上。 第605章 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小皇子对自己的画作十分满意,刚要给画像上色,突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泽明帝的声音响起来。 “小皇子睡了?” “该是睡了!皇上找小皇子可有要事?” 小太监讨好的问:“可要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不用通传!” 小皇子拿着笔僵了一下,刚松一口气,听到外边的泽明帝开口:“朕进去看看他,不用惊动了他。” 眼看着泽明帝马上要推门而入,小皇子一下急了,忙扯了云泽国的地图覆盖在画上。 泽明帝进来时,他起了身:“孩儿恭迎父皇!”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下?” 泽明帝过来牵着他,然后看向他铺阵在桌面上的地图:“遥儿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呢? 他干什么呢? 阿墨说姐姐没入京城前,切不可将她的身份暴露了,很有可能皇室宗亲有各自的目的,会半路截杀姐姐。 就算姐姐入了京,也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跟父皇提此事。 他灵机一动道:“遥儿一路从玉龙郡回来,瞧见青山悠悠,绿水迢迢,而云泽国的地图只有山川河流,却没有颜色,今天听了朱阁老议论军事,想给云泽国的地图上色,地势才能更清楚明白。” “你竟有这份心思?” 泽明帝赞赏的看着他:“用功是好事,但你还年幼,也要休息好,父皇看着你睡可好?” 太子和二皇子相继失事,对于子嗣单薄的泽明帝来说,以前多病的小皇子就变得弥足珍贵了。 小皇子闭上眼睛前嘟哝着:“父皇,太子哥哥和二皇兄不在宫里了,遥儿感觉孤零零的。” 是因为太子和二皇子,贵嫔才死于非命。 国师难道将贵嫔身死的真相瞒着遥儿? 泽明帝安抚他:“遥儿也可以找你皇姐玩。” “那些皇姐不喜欢遥儿……” 小皇子嘟哝着睡过去,泽明帝看了他数息,听到了他发出了微微的酣声,轻手轻脚出了重华宫。 喻县令是回京复命,所以路上耽搁不得。 老太君雇了元家的一条商船回京,所以不管喻家携带的行李,还是随着回京的下人很多,一条船足以塞得下了。 一路往京城去,路上经过州郡的时候不停的补给。 眼看着过了云梦郡,泽川郡,进入了钟鼓郡境内。 元家的商船倒也平稳,一路上风和日丽的,除了天气冷点,倒没有遇到什么风浪,老太君白天和苏草出来晒太阳,晚上就回屋闹磕儿,祖孙俩其乐融融。 沈玉宁偶尔跟喻县令交流讨论一下时事,然后就是将自己关在船舱里看书,跟喻润泽一起聊诗词文章,他总感觉自己考中了县城魁首和玉龙郡的解元,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京城人杰地灵,只怕他去了京城,连浪花也激不起一个。 所以只有更努力,才能跻身于京城,在京城有一席之地。 进了钟鼓郡境内,是个大晴天,老太君让徐嬷嬷她们摆上路过州县时买的果子,跟苏草一起出了船舱晒太阳。 “草儿,咱们过了这儿,算是进入钟鼓郡了,很快能到京城。” 第606章 昨夜没睡好   老太君指了指前面那座山:“过了那儿,看到的山峦像钟鼓,故此州郡之名由此得来,听说那山是天上的钟鼓跌落到人间,化为石山。”   苏草很好奇,便引颈张望,果然由水路掠过前面的山峦,呈现在眼前的山峦很像长清观的庙里的钟鼓。   她咬着鲜甜的果子,呼吸着水泽上清新的气息,看向远处的山峦,这时候一条大船出现在河面上,紧接着大船上有人举着旗子在挥舞。   老太君神色一喜,催促跟苏草一起啃果子的喻润泽:“就知道吃,是秦家的人来接我们回京了,快进去告诉你爹。”   得了消息的喻县令迎出来,护卫苏草的秦轻和秦重也跟着出来了,船越行越近,看清楚船上的人影。   秦轻激动的喊出声:“小姐,是二公子,二公子来接我们回秦府了……”   随着小皇子在云泽国山河图画上京城的标记,苏草到京城的日子也近了,一早上右相给小皇子授课,讲的是刑罚案例。   为了授好这一课,右相还喊了刑部一个侍郎来。   “异姓王侯熹罔顾圣恩,竟派人行刺小皇子,如此罪大恶极之徒,当诛连九族,满门抄斩……”   刑部的侍郎为了在小皇子面前混个脸熟,特意讨巧的说了异姓王侯熹一案。   侯熹禀奏当今圣上,在朝堂上蛊惑人心,将太子遇刺一案是小皇子与国师结党营私上奏,然后恰好这时,姬墨带着小皇子回京了。   与他们一起出现在皇宫的,还有杏花村抓来的刺客。   泽明帝审问过后,才知道侯熹表面上忠心耿耿,实则包藏祸心,派人去杏花村行刺嫁祸到太子身上,然后又派刺客谋害太子,想嫁祸小皇子。   侯熹的势力太过强大,所以泽明帝使了个计策,召他进宫问询太子遇刺一案,实而在殿内埋下了天罗地网。   就这样手握大权的异姓王侯熹落网了!   他罪责滔天,异姓王府落得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刑部侍郎说得那是口水横飞,可奈何一向上课时极为认真的小皇子,事关他被刺一案,却提不起劲来,还昏昏欲睡。   察觉到小皇子的反常,右相给侍郎使了个眼色,然后问:“小皇子昨夜没睡好?”   是没睡好,一想到姐姐快到京城了睡不着。   更令他恼火的是,今日本该是国师授课,人却没有出现,反而是右相带了刑部侍郎来。   小皇子被喊醒了,无精打采问右相:“国师为何没进宫?”   “国师大人有要事,让本相替小皇子授课……”   “哦!”   小皇子打断他:“还请右相出宫后,转告国师,本皇子找他入宫也有要事。”   右相关心道:“小皇子可要歇息一会儿?”   “不用了,继续授课……”   小皇子心心念念的国师大人,此刻就藏在将军府外边的马车里,看着秦侯和侯夫人带着府里的人在门口翘首以盼,然后终于几辆马车停在秦府门口,紧接着秦元庆和喻润泽扶着他心心念念的人下了马车。 第607章 岂容得她人轻视   一段时日没见,小丫头好像也没怎么消瘦。   他隐隐有些失落,但紧接着又颇觉欣慰,喻家老太君将他的人照顾得不错。   一行人进了秦府,马车也绕道后门进去了,将军府门口一片空荡荡的。   夜七问姬墨:“主子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派人盯着秦府,丫头出门逛街,即刻回国师府禀报。”   姬墨有些不放心:“还是你亲自盯着的好,你先进宫一趟。”   侯夫人膝下无女,秦老夫人也喜欢女孩儿,所以侯夫人要将自家妹妹的孩子接进府里养着,老夫人也乐意。   然后老夫人这边,也在秦侯府的堂兄弟儿女里面挑了两个机灵的在府里养着。   秦侯府已经有三个女孩儿了,如今多了一个苏草,热闹得紧。   老夫人看着膝边绕着的女孩儿,握着苏草的手欢喜得紧:“可怜见的,你这孩子在外面受苦了,这手上落了伤疤,老身那儿有上好的玉肤膏。”   秦老夫人喊着身边的丫鬟将玉肤膏取来,围在她身边的一个女孩儿眼神闪了闪。   “草儿妹妹怎么还亲自干粗活儿?难道身边没有丫鬟婆子伺候?”   她一派天真懵懂,笑吟吟道:“听说玉龙郡是小地方,也难怪妹妹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伺候,正好我这儿有多的,赏两个在妹妹身边伺候。”   她这话一出口,侯爷和侯夫人脸色不悦。   草儿是以侯爷嫡女的身份回的秦府,一个旁门养在侯府的庶女,竟敢说赏两个丫鬟给嫡女,还话里话外她是从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的。   也是老太君平日里要人解闷儿,将人宠得无法无天,不知道分寸了。   秦老夫人平常的确很宠从秦家旁支挑来的女孩儿,但草儿是她最宠爱的女儿所生的,身份何其尊贵?   那是她要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人,岂容得她人轻视?   秦老夫人沉了脸色:“老身已经打算让梅香迎春在她身边伺候,吃的用的都从库房里挑了最好的,你的人就留在自个院里用吧,老身这儿不用你侯着,你先下去。”   秦初雪没想到一句话惹老夫人不快,就将她赶走,她平日里嘴甜,最得老太君宠爱,也是这位穷乡僻壤的一回来,就得了老太君欢心,还赏她御赐的玉肤膏,她才会故意贬低她。   那药膏听说是国师为皇上调制的,宫里都已是难得,老太君这儿也是好不容易才得了一盒,她有次受伤向老太君讨要过,老太君没给。   没想到这个草儿一回来,老太君就赏她了。   她虽然跟老太君隔着一层,但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久,难道比不过一个寻回来的秦家小姐吗?   是不是真的还难说。   秦初雪被老太君落了面子,红肿着眼眶忍着眼泪退下了。   她一走,老太君吩咐身边伺候的梅香迎春:“草儿身边,只有两个人伺候,老身派你们去她院里,你们两个可要有点眼力见,别委屈了咱们秦家的嫡小姐。”   老太君说这话时,还拿眼扫了扫还留在她身侧的秦初霜和侯夫人娘家的云露。   “都是姐妹,以后好好相处。”   秦初霜和云露应下:“是,老夫人!” 第608章 她和她的疏离感 苏草回府,秦老夫人问了秦元庆,将收拾给她住的院子取名杏花苑,然后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统统搬进了杏花苑。 老夫人一向一碗水端平,突然回来一个嫡小姐,受万千宠受,云露回到玉露苑后有些失落。 这个时候,侯夫人不是该去杏花苑的吗? 云露很是惊讶:“娘怎么来了露儿这边?” “草儿回来,老太君是宠着点,娘来看看你。” 侯夫人拢着她:“你虽不是我亲生,但自从将你养在秦府,你在我身边长大,也情同母女,初雪的下场你看到了,你要和草儿好好相处,听你二哥说,她是个心性纯良的孩子,懂得知恩图报,你若真心对她,她必会真心待你。” “相信娘亲,你好好跟她相处,你的宠爱不会少,侯爷和老夫人也会对你高看一眼。” 云露的确有些失落,但她很清楚要不是侯爷和老夫人当初应下侯夫人,她娘亲死了她在云家只有被欺负的份。 倒是秦府,给了她很多关爱。 云露含笑应下:“娘亲安心,她是娘亲的骨血,露儿会好好待她,这对玉瓶是祖母赏赐的,一会儿我给草儿妹妹送去。” 苏草一进秦府,就惹了人不快,还以为除了秦老夫人和侯爷侯夫人不会有人往杏花苑送东西,结果却收到了玉露苑送来的东西。 苏草问梅香:“就是那个有酒窝爱笑的女孩儿。” “是,她是夫人姐姐家的孩子,夫人姐姐过世后,就接来侯府养着了。” 梅香宽慰苏草:“侯夫人是对她多怜惜了几分,不会掠过小姐去。” 秦元庆说,侯夫人这些年想她想得眼睛都快哭瞎了,可苏草进了侯府,还是感觉跟侯夫人之间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不及老夫人和侯爷那般亲近。 按说母子最是连心,她从侯夫人身上找到的母爱的感觉却差了些,也是奇怪了。 苏草笑了笑:“多谢梅香姐姐提醒,她进了秦府,那就算是娘亲的孩子,娘亲那边都该一样疼爱才是。” “小姐真是深明大义。” 迎春高兴道:“难怪老夫人这般疼爱小姐,小姐值得人疼。” 苏草从杏花村进京时,想过认亲的场面会热泪盈眶,然而除了老夫人激动点,好像跟她想像的也不一样。 爹娘的感觉,怎么还不及跟喻老太君那般亲厚? 秦老太君赏了那么多东西,苏草也要赠回礼,好在当初将姬墨送她的玉器首饰都拿上了。 给秦老太君的回礼是一套玉葫芦,然后一把竹艺作坊的摇椅。 然后侯夫人那边她让梅香送去一套青九替她准备的玉面头饰,侯爷那边也送了两坛竹湖杏花酿。 几个姐妹每人给了一样玉簪和玉坠子,秦元庆那边她送了在船上亲手绣的香囊,然后上边悬挂的玉环挑了成色最好的,还送了一节竹筒酒。 迎春带着圆圆送东西进初雪苑时,秦初雪还趴在榻上哭得厉害,然后她姐姐秦初霜在一旁哄着她。 “草儿好歹是侯夫人的嫡女,身份比我们旁支的尊贵,你如此打她的脸,祖母那边岂不是下不来台?” 第609章 气势冲天 “可当初挑选咱们入府时,说的是将咱们当成秦家正经的小姐来养着。” 秦初雪恶言相向:“凭什么她一个认亲回来的,还不确定是真货假货,就得我们低三下气?这些年陪在老太君身边的人是咱们,不是她,她一回来要抢了咱们的宠爱去,姐姐甘心吗?” “以前侯府没有正经的小姐,才认了我们进府。” 秦初霜叹气:“现在正经的嫡小姐回来,咱们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初雪,你且忍忍,不是你使小性子的时候。” 一个哭一个哄,这时候迎春带着圆圆进了处处雅致的初雪苑。 听到丫鬟进来禀报,那边送东西来,秦初雪冷哼一声:“一个乡下地方来的,能送什么金贵的东西?别送个丑玩意儿哄咱们卖好。” 迎春由丫鬟引着进屋,听到了这个,脸色沉了沉。 圆圆那个爆脾气哦! 以前她们小姐不管是在杏花村,还是在喻府,哪个不是使劲的宠着,这下回了秦府倒好,一个旁支养在秦府的小姐给她家小姐下脸子了。 圆圆取了木盒子搁在桌上,揭开:“看见没有?上好的玉饰,这是不是丑玩意儿?” 她将一个盒子塞给秦初霜,另一个盒子收起来,冷哼一声:“你们还被秦府养着的时候,我家小姐手下就有一堆的产业了,她办的招商会,一天入账二万两银子。既然你嫌东西不好,我这就带回去,别好心还被嫌弃上了。” “迎春姐姐,老太君那边你禀报一声,说我家小姐送了东西来初雪苑,可惜初雪小姐看不上。还有,如果秦家容不下我家小姐,喻家那边老太君稀罕着呢,也是认了我家小姐做干亲的,我带着我家小姐搬去喻府就行了。” 秦初雪被一通抢白,人懵了,回过神来气极道:“放肆,你一个下人还敢顶撞主子?” “是下人,也是喻老太君送给我家小姐的下人。” 圆圆握住她扇过来的巴掌,冷笑:“除了我家小姐和喻老太君,没人够格教训奴婢。” 将秦初雪一甩,圆圆拽上一阵目瞠口呆的迎春走了。 出了初雪苑,圆圆看着迎春:“她一定要恶人先告状,现在是你向小姐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初雪苑这边怎么回事,你在老太君那儿明言就是。” 迎春在秦老太君面前当差,也算见过世面,却没见过圆圆这般有气势且懂得先发制人的。 可见,她们这位回府的嫡小姐不简单啊! 她又怎么会偏向没脑子的秦初雪? 迎春识趣道:“我这就去一趟老太君那边……” 迎春去了秦老太君那儿,圆圆气冲冲回了杏花苑。 苹儿见她脸色不好,还有一个盒子没送出去,问她:“圆圆你怎么了?” “苹儿姐姐,我可能给小姐惹祸了!” 别看圆圆气势冲天,那凭的是一股作气,等回了杏花苑她已经冷静下来,知道在这种大家宅院,还不知道秦家的人到底待她家小姐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这样贸然竖敌太张扬了,有可能是给她家小姐抹黑。 第610章 你非得来闹 苏草梳洗沐浴完出来,听到圆圆说给她惹祸了,却并不慌。 “是不是那个给我下脸子的秦初雪给你气受了?” “奴婢倒是没什么,她凭什么一直针对小姐?再说也是秦家跑来杏花村认亲,小姐才来了回京城,不待见咱们不认这个亲就是。” 圆圆将初雪苑那边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 苏草非但不怪她,还拣了箱笼里一支簪子:“傻丫头,你没做错什么,我离开杏花村来京城,不是为了来受气的,而是想认亲,我爹没了,知道秦府有我的亲人我便来了,但如果秦府的人是非不分,那这个秦家不待也罢。” “就算不回杏花村去,我的买卖也能做到京城,便何况京城姬家的玉器铺子,也有我的一点儿分成,我有底气,不靠秦家也能洒脱自在。” 她将簪子插在圆圆发髻上:“你忠心护住,又让迎春先发制人,事情办得不错,这是赏你的。” 圆圆感动:“小姐,你真不怪我?你放心,要是秦家容不下你,我带你回喻家,咱们老太君可是稀罕你。” “秦初雪太娇纵了,是该给她一点教训,但其实会叫的狗不咬人,她并不是咱们的威胁……” 苏草这样说,苹儿忍不住在一旁问:“小姐,那谁才是咱们的威胁?” “刚进府,还琢磨不透,最好没有威胁吧!” 苏草安抚圆圆:“别担心,一会儿等迎春回来,看老太君那边怎么说?” 迎春那边,事无巨细将初雪苑的事情告诉了老太君,当然是不偏不倚,连圆圆说的什么做的什么,也一五一十禀报了。 老太君非但没有觉得圆圆下了秦初雪的脸,反非极为赞赏:“忠心护住,是个好丫头,就是张口闭口提让草儿回喻家去,这一点不好。” “晴妹妹那老东西嫁去了喻府,就已经算是喻家的人,跟老身抢什么孙女儿。” 秦老太君哈哈直乐,然后吩咐迎春:“一会儿你回杏花苑后,领圆圆那丫头来一趟,老身非要跟她说道说道,让她知道草儿是我秦家的血脉。” 秦初雪因为嘴甜乖巧,在老太君面前最是得宠。 迎春还怕圆圆惹恼了秦初雪,老太君这边不好交待,结果这老太君偏心没边了,她完全白担心了。 正准备退去回杏花苑,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老太君给迎春使个眼色,迎春从屏风退了出去。 迎春离去的时候,瞧见秦初雪不听外边婆子劝告,非要往老太君屋里闯,然后秦初霜在后边拉也没拉着。 但紧接着,还没来得及告状,就被两个婆子架出来了。 “初雪小姐,你太不懂事了,老太君犯头疾刚歇下,你非得来闹。” 老太君身边的贴身丫鬟夏荷冷着脸出来,吩咐架着秦初雪的婆子:“老太君的意思,初雪小姐不懂规矩,你们两个这些天好好教教她规矩,什么时候初雪小姐懂规矩了再出初雪苑。” 迎春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回杏花苑禀报去了。 第611章 不能白死了 圆圆跟着迎春去了一趟秦老太君那儿,没罚她,就是听老太君念叨了一通苏草是秦家的血脉这样的话,然后又问了她以前在杏花村的事儿,还有喻老太君怎么认下她做干亲的,回来时时赏了圆圆两个银镯子。 “奴婢算是知道,以后要可劲儿护着小姐,还能得银镯子。” 圆圆高兴坏了,分一只镯子给苹儿:“苹儿姐姐也要使劝儿护着小姐,知道了吧?” 苹儿接了镯子表忠心:“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苏草:“……” 这两个戏精! 皇宫内,右相和刑部侍郎讲完课,小皇子无精打采回了重华宫。 伺候他的小太监献媚道:“小皇子可是课业沉闷?奴才学了个杂耍,演出来给小皇子取个乐。” 小皇子:“好啊!” 太监卖力的一通表演,一会儿手上凭空多出一朵娇艳的花儿,一会儿手上凭空多出一枚铜钱。 看小皇子兴致盈然的样子,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然后一番繁杂的手势变化后,手里一下凭空多出一只鸽子。 小太监一放手,那鸽子扑腾扑腾飞起来,绕着小皇子转一圈,落在了窗台上。 小皇子兴奋道:“快,快,你们给本皇子抓下来。” 为了抓那只鸽子,屋子里一阵鸡飞狗跳,然后突然传来一道重重的咳声:“引诱小皇子玩闹,你们有几个脑袋?” 太监宫女们愣住了,一扭头见是脸色阴云密布的国师,吓得不敢噤声。 紧接着两个黑衣人凭空出现,抓住了先前杂耍的那个小太监,捂住了嘴给拖下去。 姬墨一挥手,太监宫女们吓得慌不择路退出去。 小皇子顿觉无趣:“将人玩死了,遥儿还有什么乐趣。” 姬墨沉声道:“那是恭亲王的人,想诱你玩物丧志。” “遥儿知道啊,以前这京城,有侯熹的势力,皇室宗亲不敢拿鸡蛋碰石头,还知道收敛,也不敢奢想什么,太子哥哥被贬还被侯熹害成了废人,,二皇兄又被贬去了封地,我一个小孩儿如何承担皇家重负?” 小皇子侃侃而谈:“于是皇室宗亲们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觉得都是皇室子孙,这皇位不一定要父皇的儿子做,他们子嗣众多,也能堪当大任,继承祖宗基业。若是遥儿成了玩物丧志,性情暴躁的草包,再跟皇兄们一样犯下重错,那父皇只能在皇室宗亲里挑选合适的人选过继了。” 姬墨无奈道:“跟着臣出京一段时日,小皇子倒是长进了。” “唉,岁月催人老啊,小爷的苦不能白受了,小爷的娘亲也不能白死了。” 小皇子埋怨:“本来小爷还想使个反间计,让恭亲王的奸细自食其果,被阿墨你给搅和了,遥儿命苦,你偷偷跑出宫去瞧姐姐,遥儿却被关在皇宫这个笼子里,知道姐姐来了京城,想见一面也难。” “你想见丫头一面,也不是不可以,臣可以为你找合适的时机,但不是现在,你最近出宫,反而会惹人起疑。” 第612章 没脑子的东西 姬墨顿了顿,像是妥协了:“臣在秦府安插的棋子能用上了,这段时日小皇子虽不能见丫头,但是却能知道事无巨细知道她的消息。” 知道姐姐的消息,知道姐姐过得好不好,虽然不能见到,好像也还不错。 小皇子问:“那姐姐刚入京,发生了什么?” “原泽县喻县令接了调令入京户部任职,携家小雇了一条元家的商船入京,船一入钟鼓郡,秦府二公子前去相迎,在码头登岸后,秦府的马车接了丫头入京,人已经进了秦家,听说秦家的老太君很是宠爱于她。” 小皇子担心:“那有没有不长眼的小瞧爷的姐姐?” “算是有吧!” 姬墨以为,那种没脑子的东西,不用草儿出手,喻老太君配给草儿的丫鬟也能对付得了。 不过小皇子问起,他还是将得到的消息说出来:“秦老太君从旁支拣来养的一个叫秦初雪的,说了不中听的话,言里言外有嫌弃丫头从穷乡僻壤来的意思,然后被老太君训斥了,后来丫头命身边的丫鬟送东西去,又受了奚落。” 小皇子已经气得拍案而起:“小爷的姐姐竟被嫌弃了?小爷的姐姐玉雪可爱,聪慧美丽,天下无双,竟会被一个旁支庶小姐嫌弃?小爷简直气死了,不行,小爷要出宫去给姐姐撑腰。” 姬墨给他泼一盆冷水:“你姐姐身边的圆圆已经教训过人了,还先发制人找老太君告状,老太君直接将人给关禁闭了,小皇子,对付一个没脑子的,丫头不需要你出手。” 想找借口出宫的理由被识破,小皇子顿时偃旗息鼓,退而求其次。 “那好吧,阿墨,你得找个机会,让小爷出宫见姐姐一次。” 他威胁:“不然小爷将姐姐的消息告诉父皇了。” 这个威胁有用! 姬墨眸子敛了敛:“臣会尽快为小皇子安排出宫!” 宫里的小皇子得到苏草刚到秦家受了委屈的消息时,忙着安顿的喻老太君也打听到了。 喻老太君冲徐嬷嬷道:“我嫂嫂那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说到旁门偏支挑个女孩儿养着无可厚非,但偏偏怎么挑了那么个没脑子的。” 徐嬷嬷接话:“是啊,且撇开小姐真正的身份不说,光凭秦家接她回去是秦府嫡女这个名份,流散在外那么多年的,不得捧着宠着啊,聪明的人会想着巴结讨好,只有没脑子的才会认不清身份,非得撞上去撞得头破血流。” “原本还想安顿几天,得闲了再去秦家登门拜访,草儿刚进秦府就有人敢给她甩脸子,老身明天要登门兴师问罪去。” 喻老太君尽管知道秦老太君不会不宠苏草,还是气不过:“哼,秦府要是不稀罕草儿,那我们喻家就抢过来养着宠着。” 徐嬷嬷被逗笑了:“老太君自从得了小姐,那是愈发风趣了,小姐有福气有财气,若论赚银子,没人是小姐的对手,才不用人养着呢!” 老太君宠苏草,那是认真的,哪怕刚回京事情很多,还是让喻府管家上南街,给苏草买了京城最流行的衣裳头面什么的。 第613章 找阿墨和遥儿 喻老太君除了要去给苏草长脸,其实她还有事情要拜托秦家,那就是喻润泽和沈玉宁进国子监读书的事儿。 秦元庆在国子监任职,颇有些人脉,接船时也说了会一力促成喻润泽和沈玉宁进国子监就读一事。 沈玉宁是玉龙郡头名解元,要进国子监自是没什么。 原本一个穷酸学子要进国子监也是难,但是秦家摆在那儿,就不是什么事儿了。 倒是喻润泽,让喻老太太伤透了脑筋,考了好多次才得了个秀才,一个秀才进国子监有些难啊。 虽说秦府是她的娘家,秦老太君是她的嫂嫂,但为了喻润泽还是得尽快去秦府走个门面。 秦府老太君对苏草那是嘘寒问暖,怕她一路坐船来京城太过疲累,还吩咐夏荷一早去杏花苑找梅香和迎春,让谁也不许扰了苏草睡觉。 然而夏荷来的时候,苏草已经起了。 “夏荷姐姐来了!” 苏草笑吟吟道:“正好我随夏何姐姐一起去给老太君问安。” 苏草给苹儿使了个眼色,苹儿取了一只玉指环来给夏荷,夏荷也不扭捏,谢过了苏草,领着她一路往老太君这儿来。 苏草到的时候,侯夫人已经带着云露和秦初霜过来给老太君问安了。 见了苏草,侯夫人柔声问:“草儿昨晚歇得可还好?” “祖母和娘亲将杏花苑布置得妥当,草儿歇得很好。” 苏草规规矩矩行了礼:“草儿给老太君,给娘亲请安!” 其实苏草压根不懂高门大宅的规矩,这礼仪还是昨晚睡前跟迎春和梅香学的,梅香说她刚回秦府,不用学这些规矩,苏草却执意要学。 老太君看到她处处挑不出错,不由得更是心疼起她来了,可见这孩子在外头受了多少苦,这么会察言观色。 “不用拘这些礼节,老身让后厨多做了几样早点,快来看看,可有你爱吃的?” 苏草她们陪着秦老太君用早点时,云露抿着嘴友好的冲她笑笑:“草儿妹妹刚来京城,一会儿用完早饭,我带着她去逛街吧?南街上新开了一家玉器金银作坊,里头的玉面头饰都是京城最时兴的,锦衣阁最近也上了新款式。” 侯夫人温婉的笑:“也好,露儿你带草儿去逛逛,你们姐妹该多亲近。” 秦初霜很会察言观色,侯夫人的态度她看在眼里:“我也陪着云露妹妹和草儿妹妹一块儿去吧!” 苏草听到云露说起玉器金银作坊,已然动了心思。 因为姬公子带着遥儿入京,一是给遥儿寻药治病,二是为了将姬家的玉器买卖铺到京城来,以姬家的财力,一定会在京城最好的地段开铺子。 在南街上逛一逛,说不定会发现姬家的铺子,然后她就能看到姬公子和遥儿了。 所以苏草笑着应了,很是期待一会儿能跟云露和秦初霜逛街。 但奈何她的期待还是落空了,因为她们慢吞吞在秦老太君这儿用完早饭,夏荷就进来禀报。 “喻老太君刚派人来传信,说一会儿要到咱们府上了。” 第614章 玉雪可爱 “她倒是来得快!” 秦老太君看着苏草:“草儿这干亲没白认,她这是怕你回府受了委屈,赶着来给你撑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性子倒是一丢儿也没变过。” 自从喻家外放,喻老太太随儿子去了玉龙郡,秦老夫人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要不是喻府那边要安顿,她昨天就想见见喻老太太。 这会儿人来了,她带着苏草她们在门口迎着,乐呵呵:“这么急不可耐的登门,喻家那边妹妹安顿好了?” “没安顿好,也要来看嫂嫂。” 喻老太太扶着她:“在泽城时无时不刻都在思念嫂嫂,进了京城恨不能早一刻见到嫂嫂,这不一早就急着赶来了。” 秦老夫人看一眼苏草,笑了:“你这是想来跟我抢孙女儿!” “哎,如今草儿有了亲祖母,别把我这个干祖母忘了。” 喻老太太乐道:“这不给草儿备了几行京城流行的衣裳头面首饰。” 苏草是喻老太太寻回来的,秦老夫人感激:“难为你想得周全。” 秦老夫人看向喻老太太身后的喻润泽,随他爹外放泽城时,好像还没有这么胖,这会儿身材滚圆。 秦老夫人迟疑道:“这是润泽吧?” 被点了名的喻润泽忙过来:“给老太君请安!” 随行的沈玉宁也随礼:“给老太君请安!” 好一个年轻俊俏的后生,秦老夫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迟疑看向喻老太太。 喻老太太忙道:“他是润泽的同窗,玉龙郡的头名解元,刚好要来京城赶考,就随喻家一起进了京,庆儿那孩子昨天邀他过门,所以今天一起来了。” “是个好孩子!” 秦老夫人试探着问:“不知是玉龙郡哪家的公子?” 为什么考中了头名解元就要是世家大族呢? 在沈玉宁接话前,苏草抢着说话:“禀祖母,玉宁哥是草儿的同乡,自幼一块儿长大的。” “哦,原来如此!” 秦老夫人若有所思! 沈玉宁则是感激的看苏草一眼,谢过她为自己解围。 然后秦初霜的脸上掠过一抹失望,能考中头名解元的,她还以为是哪个世家贵族的公子爷,没想到却跟回府的嫡小姐是同窗,那就是也是在偏僻的穷乡僻壤长大的。 一开始她不住的拿眼看沈玉宁,这会儿从他身上移开了目光。 倒是云露,除了用欣赏的眼神看沈玉宁一眼,好奇的打量着身体滚圆的喻润泽,以前喻润泽离开京城时,还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怎么去了玉龙郡胖成这样。 难道玉龙郡的山水养人吗? 云露看着他抿嘴偷笑,一时没来得及掩藏目光,不巧就被喻润泽捕捉到了。 少女笑时还有两个小梨涡,十分的玉雪可爱。 他惊喜的笑了:“这个是云露妹妹?” 云露福了福身:“难为润泽哥哥还记得露儿!” 他们这边说话时,秦元庆得知沈玉宁和喻润泽登门,急匆匆寻了来。 “沈解元,润泽,你们来了!” 秦元庆给老太君见了礼,然后道:“昨天草儿给了我一节竹筒酒,你们来了正好,咱们喝一杯,正好我也要找沈解元讨论一下诗书文章。” 第615章 看不起她 秦老夫人了解自个的孙儿,能得他看重的人,一定不简单,所以又看了沈玉宁一眼,让秦元庆好好招待贵客。 等他们一走,老太君让秦初霜和云露带苏草去秦府的园子里逛逛。 苏草本来还想着逛街,尽快找到姬家的玉器铺子,看看遥儿的伤势是不是恢复如初了,然后因为喻老太君的登门,今儿去逛街怕是不成了。 但是老太君让秦初霜和云露陪着她,正好她也可以顺便打听了一下玉龙郡姬家有没有在京城开玉器铺子。 已是深冬,很快要到年节,秦府的园子里百花凋谢,树木枯败,没什么好看的。 云露一进园子游廊,冷得打了个哆嗦:“这天气太冷了,怕是很快要下雪,草儿妹妹,不如去我那院子里喝杯茶吧!” 苏草只想打听姬墨和遥儿的消息,至于去哪儿倒是无所谓。 玉露苑的屋子里烧了炭火,丫鬟们跪地将茶具什么的摆上,云露亲自在炭火上烧了水,然后给苏草冲泡茶水。 “谢谢云露姐姐!” 苏草接了她的茶,轻嗅了嗅:“有花香的味儿,这是茉莉花茶吧!” “草儿妹妹也是懂茶之人?” 云露感觉一下拉近了距离:“这是茉莉花开的时节,我采了园子里的茉莉花晒干,搁进茶里存着,久了茶里就有了茉莉的清香味儿,一般人来了我还舍不得拿这茶来待客。” “那谢谢云露姐姐了!” 苏草轻啜了一口茶:“在祖母屋里,姐姐说南街新开了一个玉器首饰铺子?不知道那铺子叫什么名儿?姐姐可知道是哪儿的东家?” “是哪儿的东家不知道,叫什么明珠坊。” 云露很喜欢苏草送的坠子和头簪,滔滔不绝道:“虽说这铺名怪着,但铺子里的东西却是上好的,成色跟昨晚妹妹送来的坠子和头簪一样,都是上好的玉饰,现在京城的大家小姐,都以能在那铺子里买到称心如意的物件为荣呢!” 不用云露再说下去了,苏草已经知道了玉器金银铺子的主人是谁。 姬家的名头不用,以明珠坊命名,不是在提醒她玉器铺子的幕后东家是谁吗? 这么快能打听到他和遥儿的消息,苏草不自觉的抿嘴笑了。 云露奇怪:“草儿妹妹笑什么?” “哦,没什么!” 它乡遇故知这个欢喜,别人是不懂的。 苏草还是忍不住笑:“我以前在玉龙郡时也喜欢逛玉器铺子,听到云露妹妹说的心里喜欢。” “今儿喻老太君登门了,庆哥哥又要宴客,怕是去不成了,明儿我再带你去南街的铺子里逛……” 苏草和云露聊得欢快时,秦初霜只捧着一杯茶,并不多说话。 然后听到苏草说喜欢逛玉器铺子,不由得嘲讽的勾起了嘴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吹牛,一个小村子来的,还喜欢逛玉器铺子,逛得起吗? 昨天送她们贵重的玉器首饰,怕都是喻老太君那儿得来的。 然后还有那个叫圆圆的丫鬟,说什么她一天赚二万两,简直胡说八道。 第616章 不忘公子大恩   就算是秦府的店铺和庄子要月收二万两银子,也是不易。   不过,老太君如今宠着她,不好得罪。   苏草和云露说话时,秦初霜捧着热茶,只在一旁偶尔插一句话。   苏草看向她时,她温婉含笑:“初雪性子不好,对草儿妹妹多有冲撞,还请草儿妹妹大人大量,不跟她计较。”   苏草笑着回了一句:“初霜姐姐,好像我昨天才进府,并没有跟初雪妹妹冲撞过。难道她跟你说过讨厌我回秦府吗?”   秦初霜脸色僵了僵:“没有的事儿……”   这边苏草在玉露院品茶,秦元庆将喻润泽和沈玉宁带进了他住的院子,说是带他们来喝酒,其实不是。   苏草才给了他一节竹筒酒,妹妹给的东西,怎么能便宜了喻润泽和沈玉宁?   再说以他们和草儿的交情,不知道吃了多少回竹筒酒,这酒他要留着慢慢品。   将喻润泽带到书房,给他丢了一本《四书五经》,然后秦元庆拉着沈玉宁进了里间。   “上次在玉龙郡你说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眉目。”   沈玉宁也最关心这个,忙急迫的问:“秦公子查到了他为何要接近草儿?”   “不是!”   秦元庆摇头:“我查到了国师的来历和身世,原来他子的身份只是一个碍眼法,他有可能来自少昊国。”   “少昊国只有一个显赫的大家族姬家,当年贵妃娘娘入宫前,曾征战少昊,差点攻进了少昊都城,那一场战役,靖城姬家听说已经满门尽灭。”   沈玉宁惊道:“秦公子是说国师有可能是少昊国姬家的人?他来云泽国难道是想找贵妃娘娘报仇?所以当年才会将小公主抱出宫来,丢到泥垢里养着。”   “他是不是少昊国人,也很难说。战场上刀枪无情,怎么能将仇怨算在贵妃娘娘身上?”   秦元庆想不通透这一点,然后道:“此事你我先不动声色,等去了少昊国的人带回来消息,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国师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左右当今圣上的决策。   哪是他一个小小的解元能抗衡的?   若他接近草儿真是为了害她,那也要等他考中状元,金题榜名,有机会面见圣上才有护着草儿的能力。   沈玉宁神色凝重:“秦公子,我会努力温书,争取明年的春闱金榜题名。”   “京城的科考跟玉龙郡不一样,并且圣上出题有时候出人意料,哪怕你才学出众,还是有变数。”   秦元庆跟他商量:“这样,我答应了老太君安排润泽进国子监,这几天快有眉目,以你的资质,再有秦家的举荐,进国子监不成问题。国子监的夫子,多是在历届科考中出过题的,你进了国子监把握又大了一层。”   其实以沈玉宁的性子,并不喜欢借秦家的势力。   但此一时,彼一时!   他要面对的对手太强大了,高高在上难有企及,只有借住秦家的力量,在危险来临时,他才有护住草儿的能力。   沈玉宁拱手相谢:“谢过秦公子,它日能金榜题名,定不忘公子大恩……” 第617章 顺势而为   喻老太君在秦家呆了一整天,跟秦家老太太说的尽是苏草在玉龙郡的事儿,秦老太太听得落了几次泪。   等她带着喻润泽和沈玉宁离开的时候,他们进国子监的事儿也定了下来。   为了他们进国子监的事儿,秦元庆要打通关节,所以第二天没法儿陪苏草逛街了。   苏草她们几个出门时,秦老太太让身边的婆子跟着,还千叮零万嘱咐云露和秦初霜要好生带着苏草,南街人多可别出什么岔子。   苏草昨儿从云露那儿得知,南街新开的玉器金银坊有叫明珠坊,因为马上能跟姬公子和遥儿重逢,心内一阵狂喜。   但是,京城水深,不像杏花村的人知根知底,光秦府就刀光剑影的。   所以到了南街,苏草不动声色,跟在云露和秦初霜身后,逛了锦衣阁然后又逛胭脂水粉铺子。   逛锦衣阁时,云露和秦初霜忙着让伙计取了新款式挑选,苏草却着重于看这些衣裳的面料,还有工艺。   然后发现,越是好的工艺和面料,成本在人工的投入上占一大半以上,有的甚至达到七八成。   而杏花村的竹湖霓裳,因为有缝纫机,可以大大节省人工的成本。   若是在京城也卖竹湖霓裳,这其中的赚头不言而喻。   喻老太君昨天来秦府,就给她准备了几套京城时行的衣裳头面,所以苏草无心挑衣裳,但是秦老太太身边跟着的婆子可不干。   云露和秦初霜挑了什么,也帮着苏草挑一模样式不同颜色的。   苏草无奈,其实她不想跟人撞款啊!   逛完成衣铺子,云露和秦初霜又拉着苏草一路逛一路买,然后就进了明珠坊旁的胭脂水粉铺子。   云露替苏草挑了一盒胭脂:“草儿,这个颜色的粉上妆好看,你肤色白皙,用这个正合适。”   苏草心思都在旁边的玉器铺子,哪有心思研究什么水粉?   秦初霜见她不接话,挑了一盒润肤膏。   “草儿妹妹,我瞧着你手上有伤痕,抹这个能好。”   秦初霜自知说错了话,忙道:“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秦老太太都给了她御赐的玉肤膏,进铺子来买脂胭水粉,秦初霜好好的当着胭脂水粉铺子伙计提她的手上有伤痕,真是有些意思。   苏草长相灵俏,肤色也白皙,并且五官也恰到好处的精巧,在杏花村忙活,她压根就跟云露和秦初霜她们这种大家小姐不一样,没空儿上妆。   只有跟着喻老太太一路入京,然后老太太非得让徐嬷嬷给她抹粉点唇。   苏草压根不想逛什么胭脂水粉铺子,既然秦初霜给了她一个借口,她何不顺势而为?   她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将手往身后藏:“云露,要不我们去隔壁铺子逛逛?”   “好啊,这几样几样要了!”   云露让伙计将她挑的包起来,让身边跟着的贴身丫鬟付了银子,然后挽着苏草往隔壁的玉饰金银铺子去。   以前京城的珠宝玉器行,原材料多来自西北边的玉料,价格昂贵。 第618章 寄人篱下   自从南街开了一家明珠坊,里面的玉料成色极多,不管是整玉还是零碎的玉用来镶嵌金银饰品,款式都是极美的。   不但受京城世家大族小姐们追捧,连着宫里的娘娘们也极爱这家铺子的玉饰。   这家铺子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进铺子选首饰的客人,每天会挑选一位幸运顾客,然后进雅间挑一样玉饰。   雅间的玉饰,自然是铺子里的镇铺之宝极别,一等一的好东西,且这样的玉饰还免费赠与。   一点儿也不玩虚的,实打实的好处,别家首饰铺子可不敢这么玩。   所以铺子开张以来,世家大族的小姐夫人们差点将首饰铺子的门槛踏破了。   云露挽了苏草从胭脂水粉铺子出来,要进隔壁的首饰铺子,这时候数辆马车停在铺子门口,然后有丫鬟婆子挡在门口开道。   “闲杂人等让开,我家郡主要进铺买首饰!”   苏草和云露要进铺子,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蛮横婆子挡住,扯了云露一把:“说你们两个呢,我家郡主要进铺子里买东西,你们一边让让。”   看秦初霜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苏草本来也不想惹事。   但是那婆子实在太过蛮横无礼,一上手就扯得云露脚下啷呛,差点摔一交。   苏草扶住云露:“我们并非闲人,也是进铺子买东西。”   “瞧你们这副寒酸样,买得起吗?”   马车帘子掀开,先是一个身穿天丝锦的女孩儿下了马车,讥讽的挖苦声正是从她嘴时说出来的。   “这不是寄居在秦家的庶女吗?寄人篱下,还能进得起风靡京城的首饰玉器铺子?”   那女孩儿显然认出了云露和秦初霜,鄙夷的瞥她们一眼,然后手伸向了马车。   车帘上的饰品发出叮咚响,一只手从马车里伸出来,手的主人肤色白皙且骨节均匀,光看一只手就感觉到了贵气。   等她露一出脸来,虽是一身白狐披风加身,苏草还是感觉到了明艳逼人。   这想来就是婆子口中的郡主了,她一出现,苏草明显感觉云露有些犯怯,似乎很害怕,而秦初霜,则是往嬷嬷身后躲,努力减少存在感。   秦老夫人派来跟着的赵嬷嬷,这会儿附在苏草耳边压低声音:“小姐,咱们退一步,她是恭亲王的独女灵慧群主,她自小在宫里养着,不说恭亲王,就是当今圣上也很是宠她,咱们招惹不起。”   灵慧郡主连眼神也没有给苏草她们一个,似乎与她们说一句话要掉价了,她让身边的女孩儿扶着,要往铺子里走。   这时候铺子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了出来:“我们东家吩咐,上门是客,灵慧郡主,秦府小姐,有请!”   有意思!   姬公子果然没让她失望。   进铺子里的人皆是客人,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既然铺子里的管事这样迎客,不算落了面子,也帮着她们解围了。   云露还在发愣,苏草却是不客气,拽着她一步迈进去,与灵慧郡主一齐进的铺子。 第619章 坑人的把戏   秦初霜努力减少存在感,几乎是躲在赵嬷嬷身后,而云露却感觉刚刚那种感觉,颇为扬眉吐气。   不过也心下忐忑,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祸端?   她压低声音,附声在苏草耳边:“跟在郡主身边拿眼神瞥我们那个,是周尚书府的独女,与恭亲王府沾亲,算是郡主的表妹。”   原来是尚书府的小姐?   只是这个尚书府的周小姐,好像脑子不怎么灵光啊,她替郡主披荆斩棘,到头来一定能落得一个张扬跋扈的名声。   苏草点了点头,这时候就听到周小姐不满的声音:“管事的,寻常物件入不了我们郡主的眼,我家郡主不愿与人在外间同看这种平常物件,听说你们雅间的玉饰样样是精品,还有上好紫玉等稀罕玉饰,我家郡主要看雅间精品阁那些玉饰。”   管事的心平气和:“周小姐,明珠坊铺子的玉饰,样样皆是精品。”   “当真如此吗?”   一直端着如雪山白莲般的郡主,开了金口:“你们这儿的首饰,本郡主都有收集,只缺了一样精品阁上好的紫玉簪子。”   “精品阁不是不能进,只是郡主,小店有小店的规矩,精品阁的东西只送不卖,须得经过灵玉的认可。”   “你们的规矩,本郡主自是懂的。”   灵慧郡主不耐烦道:“快点取出灵玉来给本郡主试试,我要入精品阁挑一支簪子。”   管事的一挥手,伙计很快取出一个玉盘,里面搁着一个圆形的玉球,灵慧郡主将手覆盖在玉球上。   苏草一头雾水:“她这是在干吗?”   云露压低声音:“铺子里的规矩,将手覆盖其上玉球发出光来即是有缘人,可以进精品阁挑选心仪的玉饰。”   苏草问:“那有缘人出现过吗?”   “自然出现过,每天都会出现一个有缘人。”   云露解释:“正因为如此,这家开在南街的首饰铺子才声名大噪,短短时日成为京城夫人小姐们最爱来的地方,就是宫里的娘娘听说都扮成普通的客人来试过运气呢!”   很可惜,这间铺子里的有缘人,跟身份尊贵没什么关系,灵慧郡主将手覆盖在玉球上好久,玉球没有任何变化。   跟随她的周小姐不服气,也试了试,玉球还是没有变化。   淑妃戴的那只紫玉簪子灵慧郡主羡慕了好些天,非得要进精品阁挑个样式差不多的,反正她带来的人多,不管谁是那个幸运的客人,都能替她挑到中意的玉饰,所以她让随从的宫婢也一个一个上来试。   结果却是所有的宫婢试完了,玉球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灵慧郡主不服:“这玉球一定是坑人的把戏?”   “郡主此话可不能乱说,小店每天都有幸运客人进了精品阁。”   管事的看向苏草她们几人:“秦府的哪位小姐要过来试试?”   谁敢得罪郡主呢?   秦初霜吓得退后一步,云露也摇了摇头,管事的目光落在苏草身上。   灵慧郡主不耐烦道:“你,上去试试!” 第620章 最幸运的那个   苏草其实已经知道了,以姬公子的智谋,还有遥儿的古灵精怪,这个所谓的运道有讲头,这铺子的名头和玉球的噱头,压根就是为了方便她找上门来。   她若试试,一定能成为幸运的那个。   本来苏草不想落了灵慧郡主的面子,可偏偏这个郡主颐指气使的命令于她,见姬公子和遥儿要紧,苏草也就懒得管她了,上前一步将手覆盖在玉球上。   她的手才覆盖上去,玉球绽放了显而易见的光芒。   管事的一脸喜色,完全不去管脸色阴沉的灵慧郡主,朝苏草福了福身:“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是今天的幸运客人,请跟小的移步雅间精品阁。”   管事的将苏草带到雅间门口,退了下去。   苏草推门而入,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倚窗而立,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朝思暮想的一张脸骤然撞进了苏草眼帘。   她掩上门,对上迎过来的姬墨:“这样得罪灵慧郡主,真的好吗?”   “无妨,恭亲王野心迢迢,想拉拢有财力的世家为他所用,灵慧郡主也不是真的为挑玉饰而来。”   门从苏草身后掩上,姬墨将他圈进怀里:“草儿,久别重逢,你我何必说起那些不相干的人。”   苏草感觉心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贪婪的呼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   “那个灵慧郡主长得漂亮,恭亲王府又想拉拢你。”   姬墨头挨在她耳边低声笑了:“那秦府的嫡小姐不如也拉拢我一下?”   苏草问:“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当初我二哥来杏花村,你已经猜到了?”   “嗯!你入了秦府,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姬墨拢着她:“开在南街的铺子用了你在玉龙郡买卖的名头,也是为了你找上门来。”   “果真如此!”   是他如此用心的布置,找到他才没费太大的功夫。   苏草心里很暖,微微仰头:“如何拉拢?”   姬墨没反应过来:“什么?”   苏草惦起脚尖,贴着他的下颚往上,狠狠啄了一口。   等姬墨回过神来,感觉唇上的温度要消散准备反扑时,苏草俏皮的侧过脸:“这样拉拢可好?姬公子可记住了,你已经是被我拉拢过的人。”   还是跟从前在杏花村那般,像只狡诈的小狐狸,每次撩了他想跑。   姬墨看着她,眼神渐渐的升温。   然后苏草手抵在他胸口:“遥儿的伤势如何了?我些日子以来,我一直挂念着他,有几次做梦,都是那天他遇刺一身是血的样子。”   他还答应了宫里那位小祖宗,说帮着他出宫见草儿。   但如今宫里盯着他的耳目实在太多,要出宫一趟很是不容易。   姬墨安抚苏草:“在郊外庄子里养着,已经大好了,再过些日子能接进京城,我答应他伤好后让他来见你,遥儿这几天吃药乖了不少。”   一段时日没见,苏草恨不得马上去见姬小公子。   但是,如今她在秦府多有不便,就是出门来逛街,身后也跟着一堆人。 第621章 满门抄斩   她必须要想一个万全的法子,能名正言顺出府见姬墨和小公子。   苏草问他:“章三将杏花村作坊产的东西摆在一个大铺子里的卖的事儿,你可知情?”   姬墨点头:“知道,竹湖汇,这个点子很巧妙。”   “我想在南街开一家竹湖汇,这样我出来见你和遥儿更方便些。”   苏草灵机一动想到这个法子,眸眼一亮:“你觉得可行吗?”   姬墨认同的点头,然后替她出主意:“元家的商船常往返京城和玉龙郡,我们姬家的玉饰也是托元家托运,杏花村作坊产的各样东西,可以让元家的商船运来京城,然后铺子我帮着找找看,这几天会派人捎信进秦府。”   “让元家拖运一事,的确可行,但是你帮着找商铺一事不妥,容易引人起疑。”   苏草决断道:“铺子找我哥哥要吧,他当初在杏花村的时候允诺过我,要是想做买卖,京城南街他手上也有几处铺子。”   昨天喻老太君跟秦老太太聊话家常,追忆往事,还有聊苏草的事儿,苏草在玉露苑喝了一会儿茶,去秦元庆那儿见过沈玉宁和喻润泽,听他们几个分析过如今京城的局势。   原本京城三足鼎立,异姓王侯熹、太子、二皇子各成一股势力。   自从国师带着小皇子出京养病后,就有了变数!   先是在云梦郡境内翻船,太子和二皇子插手军需物资一事被揭露出来,圣上大怒,将二皇子贬去了封地,太子禁于东宫。   但那位被禁足的太子,不知怎么就感觉自己体弱多病的皇弟是个威胁,然后派人刺杀他,虽然事败,这事儿被异姓王侯熹和锦衣卫的势力查到,派去刺杀小皇子人赫然是太子。   然后侯熹趁着太子就被发配流放去封地,派人刺杀太子,伤其要害,致使太子无法绵延子嗣,这事儿闹得朝堂人尽皆知。   侯熹将这件事情嫁祸在小皇子身上,毕竟小皇子身边有个手段滔天的国师在,小皇子被刺杀,国师反击也是顺理成章。   本来侯熹的势力快要得逞了,结果国师带着小皇子提前回京了,还抓到了行刺小皇子的刺客,人证身证俱在,是侯熹野心迢迢,暗害皇室子嗣。   因此异姓王下了大狱,满门抄斩。   苏草之所以会来京城,除了找姬墨和小公子,更深的执念是找侯尘报杀父之仇。   现在侯府满门抄斩了,她找谁报仇雪恨去?   苏草离去前问姬墨:“还有一件事,异姓王府满门抄斩一事,那侯尘……”   “侯尘是异姓王的私生子,他虽在京城,却没有入异姓王府的宗祠。”   姬墨冲苏草道:“这段时日在京城我打通了一些关节,拿到了异姓王府的名单,被斩杀的人里面并没有侯尘,侯尘一定还隐在暗处,你出入秦府时万事小心,我会派人追查他的下落。”   从她爹倒下那一刻起,苏草立誓一定要亲手斩杀侯尘。   苏草让姬墨有了侯尘的消息,一定要让她知道,然后挑了一只紫玉镯子才依依不舍从雅间出来了。   苏草进雅间的功夫,灵慧郡主并没有离去。 第622章 被吓到了   见苏草拿着个上好的紫玉镯子从里边出来,灵慧郡主眼神亮了亮,上前一步拦住她:“你这玉镯子我要了,开个价吧?”   其实杏花村一带的玉矿成色很多,遥儿以前带着哑子他们也在溪涧里拣到了不少紫色的石头,她爹砌的那堵院墙,里面镶嵌了很多紫色的玉石。   只是以前京城来自西北边的玉矿石,多是翡翠绿,突然有了不同成色的玉石,才很受京城的夫人小姐们追捧。   毕竟物以稀为贵!   苏草跟灵慧郡主微微欠身:“不好意思,这玉镯子我并不准备出手,打算回去送给我祖母。”   “你祖母?你是说秦老夫人?”   如果是要给秦老夫人的,那还有点棘手,当今圣上对秦家那位贵妃念念不忘,若是牵扯到秦家,多半会给老夫人几分面子。   郡主身边的周小姐不耐烦的问:“拿来讨好秦老夫人?莫非你也是旁门偏支的庶女,想攀侯府这根高枝?”   这话,让苏草怎么接?   她的确是侯府的嫡小姐,但毕竟她的身份还没有公开,苏草求助的看向赵嬷嬷。   她家嫡小姐真是不骄不躁,既不自恃身份,面对郡主也丝毫不退缩,得了紫玉镯子还想献给老夫人,真是孝顺,这才是秦家女儿该有的风采。   果然是小姐的血脉,身上有小姐的几分影子和魄力。   赵嬷嬷给了苏草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一步踏出来:“周小姐说错了,这不是秦府旁门偏支的庶女,这是我们侯府的嫡小姐,侯爷和夫人的血脉。”   赵嬷嬷这话一出,不但是周小姐惊讶了,连灵慧郡主目光也凝在了苏草身上。   “侯府什么时候有个嫡女了?”   赵嬷嬷沉着应对:“失散在外,刚寻回来的。”   “失散在外找回来的?别说笑了,你这老奴糊弄人的吧?”   周小姐还想替郡主谋夺苏草手上的紫玉镯,灵慧郡主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苏草:“你当真不肯将紫玉镯子出让给我?价钱好商量,本郡主就缺一样紫玉首饰,你要知道,不是你的东西,你也守不住,何不拿了钱银换些好处?”   云露和秦初霜紧张死了,特别是秦初霜,暗恨苏草为何不识趣,不遂了这位郡主的意,得罪了她可怎么办?   然而苏草不慌不忙应对:“郡主说得在理,不是你的东西,你也守不住,草儿将这话也送给郡主。”   “倒是有些胆魄!”   灵慧郡主冷哼了一声,然后带着她的跟班们浩浩荡荡离开了首饰铺子。   等上了秦府的马车,云露吓得惨白的小脸终于恢复了常色:“草儿妹妹,你吓死人了,也只有你敢在郡主面前说那种话。”   “是啊,我也是被吓到了!”   秦初霜暗恨苏草没见识:“草儿妹妹,你怕是不知道灵慧郡主的厉害,她虽是郡主,却是养在宫里,很得当今圣上宠爱。你惹谁不好,偏生惹上了她?”   “秦家征战沙场,难道不该有秦家人该有的气魄吗?再说我这个镯子,来路很正,也打算送给祖母,就是郡主身份尊贵,也不能抢了我孝敬祖母的东西吧?我相信郡主还是有这等器量的,初霜姐姐你说是吧?” 第623章 物以稀为贵   苏草似笑非笑:“初霜姐姐要是怕我连累了你,下次可别跟我一起出府逛街了。”   秦初霜被苏草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暗道果然是乡下地方来的丫头,不知深浅,她也是好心提点,算了,既然她不识好人心,自己替她着想做什么。   因此,一路上除了云露偶尔和苏草说几句话,秦初霜静默无言。   回到秦府,苏草将玉镯子送了老夫人。   秦老夫人眼前一亮:“草儿运气可真好,这是成了那个明珠坊的幸运客人?”   “是!”   苏草满是愧意:“只是,草儿今天不知道有没有给祖母招惹麻烦。”   秦老夫人看向徐嬷嬷,问怎么回事?   然后徐嬷嬷就将今天逛街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还说灵慧郡主要买苏草的这只镯子,苏草因为执意要将镯子孝敬老夫人,所以不肯将镯子卖给灵慧郡主。   等徐嬷嬷说完苏草在马车里说的一番话,秦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哈哈大笑:“祖母当是什么呢?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我们秦家的女孩儿,就该有这等风骨,你如此胆魄,倒有几分你姑姑的风骨。”   老夫人也太宠着苏草了吧?   看着她们祖孙俩相依携手,其乐融融的画面。   秦初霜一阵无语!   别以为苏草献镯子,只是单纯的在哄老夫人开心,她其实另有目的。   跟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将她哄得哈哈大笑,苏草突然颓败的叹了一口气。   秦老夫人见她这样,关切的问:“怎么了?可是还在想灵慧郡主的事情?别怕,出了什么事儿有祖母替你兜着。”   “不是这个!”   苏草跟秦老夫人道:“祖母也听哥哥说过,我在玉龙郡时手上有很多买卖。”   “听说了!”   秦老夫人慈爱道:“祖母的草儿最能干了,你送我那个摇椅就很好,京城独一份,等哪天闲了我办个宴会,让那些老东西都好好羡慕羡慕老身。”   秦老夫人的性子,真的跟喻老太君一样可爱。   苏草忍俊不禁:“祖母你看,您如此品位高,都喜欢草儿竹艺作坊的摇椅,除了摇椅,我开的那些作坊东西可多着呢,并且我们杏花村还产玉,作坊的玉饰不比明珠坊的东西差,就是紫玉也是有的。然后成衣作坊那儿,我们研制了一样新奇玩意儿,那玩意儿会帮着缝衣裳,能节约人工,更快更好的缝出衣裳来。若是我能在南街也开个铺子,那一定生意极好的,再说我这性子也闲不住,今儿去逛了一圈,这心里痒痒的。”   秦老夫人好奇道:“不用人缝衣裳,当真还有新奇的玩意儿帮着缝衣裳?”   “千真万确!并且比人缝的快,针脚细密均匀。”   苏草循循善诱:“还有,昨天跟润泽哥一起来的那个沈解元,他家是酿酒的,若是竹湖杏花酿和竹筒酒搁在南街的铺子里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特别是竹筒酒,物以稀为贵。”   秦老夫人听得稀奇了:“好一个物以稀为贵!那草儿你想开个什么铺子?” 第624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   “什么都卖的铺子,就卖我作坊里产的东西,然后还有从玉龙郡收罗来的各样特产,我在玉龙郡时,已经有一家叫竹湖汇的铺子就是这么行事的,生意火着呢,一天能入账上百两银子。”   苏草说服老太太:“若是竹湖汇铺子开在京城,至少能翻十倍不止,我一路回来想好了,元家的商船常往返玉龙郡和京城,让元家帮着捎货来京城。”   秦初霜和云露听得瞠目结舌,特别是秦初霜,她一直以为苏草和她身边的丫鬟是随口吹嘘,结果她敢在老太君面前提开铺子,难道她真的很会经营买卖?   她和初雪的月钱一个月也不过才几两银子,一家日进千两银子的铺子,简直想也不敢想。   不!   这一定不是真的。   她是在争宠,诓老太君的吧?   秦老太君寻回苏草,真想倾秦家之力好好宠着她,结果这孩子在南街上逛了一圈,不是为了买东西,却是琢磨着做买卖了。   这孩子到底是是吃了多少苦,才会如此操劳。   秦老太君心疼得不行:“祖母本来想你在府里好好养着,可你这孩子是闲不住的性子,刚好你哥哥在南街有几家铺子,你跟他商量着办吧,一起做这买卖也行,让他将铺子送给你也成,如果做买卖的本钱不够,只管来祖母这儿拿。”   秦初霜心里想着,果然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刚回秦府,就开始算计着家里的铺子?   然而,苏草听了老太君的话,只是感激的笑了笑:“我不用哥哥的铺子,我在玉龙郡那么多买卖,每天有进账,手上也不缺做买卖的本钱,铺子就当我从哥哥那儿租吧,就按照市价租金来算,祖母答应草儿做买卖,已经是对草儿最好的支持。”   苏草咧嘴一笑:“毕竟过惯了忙活的日子,一闲下来我还真坐不住。”   一看草儿就是极有主意的孩子,老太君知道非得将铺子送她,她又得掰扯个没完。   她无奈道:“那得了闲,你也要多陪陪老身。”   “那是一定的,草儿还要赚钱孝敬祖母……”   朝廷的选人用人是重中之重,逼近年关,第二年春闱的事儿要提前准备起来,御书房内,泽明帝召了右相和朱阁老一起商议政事。   “春闱一事准备得如何了?”   “禀圣上,急着来京城赶考的学子,已经从各处动身往京城赶,臣已经通知各处的州郡驿站,要替赶考的学子们提供便利,万万不能误了他们前来京城赶考。”   随着太子和二皇子的势力一倒,朝廷急需新鲜血夜,所以泽明帝对此次春闱期望很高。   右相禀报完,朱阁老忙道:“老臣已经着国子监和翰林院官员,一起准备考题,等考题出来,再呈给圣上过目。”   右相和朱阁老一向行事稳妥,且从不拉帮结派,让他们来主持春闱事宜,泽明帝以为甚妥,聊完了春闱的事儿。   他问右相和朱阁老:“小皇子的学业如何了?” 第625章 一刻也等不及   朱阁老:“甚好!小皇子懂礼仪,不骄不躁,于课业一道更是十分钻研,应是随国师出京养病,见多了天下百姓疾苦,老臣跟他讲民生国计时,他每每有新颖的想法和离奇的点子。”   泽明帝看向右相。   右相踌躇了一下,还是如实禀报:“臣以为阁老所言甚是,只是小皇子好像极有怜悯之心,见不得刑罚甚重之事,那天臣让刑部官员来讲刑律一事,小皇子有些不对劲。”   “遥儿毕竟还是孩子。”   泽明帝慈爱道:“两位爱卿多多用心,好生教导。”   御书房这边,当今圣上跟两位巨子在探讨教导小皇子的事儿,重华宫小皇子摒退了下人,等门一关,欢喜雀跃的一蹦而起。   “阿墨,你见到姐姐了?”   “回了皇宫,君臣有别,小皇子还是喊我国师的好。”   姬墨点点头:“秦家待她还不错,只是今天在明珠坊,明慧郡主冲撞了她。”   “什么?明慧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竟敢冲撞小爷的姐姐?她就是仗着父皇对她的宠爱,在宫里当个冒牌货。”   小皇子那会儿不受宠,被两位皇兄压着时,明慧郡主没少捧高踩底,仗着当今圣上的宠爱暗中为难他和母妃。   姬墨不说在明珠坊发生了什么,小皇子也能猜到明慧郡主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本皇子一定会在后宫好好侍明慧郡主。”   小皇子诡异的一笑,然后可怜兮兮看向姬墨:“你答应小爷,让我出宫去见姐姐的,何时兑现承诺?”   “恭亲王近来动作很多,小皇子,对付一个人,不一定要喊打喊杀,软刀子有时候更好使。”   姬墨点到即止,然后告诉小皇子:“过了年元宵那天,是明慧郡主的生辰,恭亲王要在王府替她办生辰宴,到时候你借着明慧郡主的生辰宴出宫,臣会安排你见丫头。”   小皇子以为要等到过完年,还要再等元宵太久了,他一刻都等不及。   他不乐意:“万一元宵那天姐姐不好出府呢?”   “不会!”   姬墨告诉她:“丫头已经决定在南街开一家竹湖汇,让往返玉龙郡和京城的元家帮着带货来京城,今天进宫前,我已经派人跟元家商船那边搭上线,等元宵前后,杏花村的东西运来京城,铺子能开张了。”   不愧是她的姐姐,这个法子既能赚银子,还能名正言顺进出秦府,不用像一般闺阁小姐那样,受制于高墙大院。   小皇子于是掰着指头,开始数离元宵还有多少时日……   苏草要找铺子,秦元庆第二天就抽空带他来南街,带他逛了自己名下的几家铺子。   也就巧了,他名下有两家铺子,恰好在明珠坊边上,一家是昨天她逛过的胭脂水粉铺子,一家是卖笔墨纸砚的。   苏草跟秦元庆商量:“我能不能要明珠坊边上这两个铺子,我想将这两间铺子打通,然后合成一个铺子。”   “两家铺子够吗?我上回去明珠镇,记得茶楼边上那个赌坊可不小,正因为有那么大,才能容下摆上你名下作坊的货物。” 第626章 饶不过我   苏草实地考察了一下情况,南街寸土寸金,铺面都不会很大,卖笔墨纸砚和胭脂水粉的铺子,已经算是南街的大铺子了。   这些铺子后面的院子和二层住着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   “够了!”   苏草跟秦元庆说自己的打算:“我想将后院一部分圈进来,然后像那边的茶楼一样,二层也用上,打通两间铺子,再合理利用上二层,这样竹湖汇的铺子就够大了,能摆得下所有的货物。”   秦元庆替她考虑:“那竹湖汇的掌柜和伙计住哪儿?”   “后院啊,后院不是还留了一部分吗?”   苏草跟秦元庆商量:“哥你是不知道,章三在明珠镇开的竹湖汇,我跟他出了一个主意,挑选货物采取自选的方式,所以其实不用雇太多伙计,虽然竹湖汇合并两家铺子,甚至还要用上二层的地方,但是所用的伙计,却不足胭脂水粉铺子的一半。”   秦元庆眼睛一亮,惊讶的看向苏草:“一般逛得起南街铺子的,非富即贵,倒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顺手摸鱼,再说京城的管治极严,铺子后头又有咱们秦家撑腰,这个主意真能行得通。”   “一会儿我去跟铺子里商谈,让他们尽快搬走,这个月租金不用给了。然后再去帮你找装潢,尽量在年前完工,争取元宵前后将铺子开起来。”   苏草问他:“那铺子租给我,怎么算租金?”   “傻吧!”   秦元庆无奈道:“二哥的东西,你随便拿去用就是,还收你租金祖母也饶不过我。”   “哥你不收租金,但我不想落人口实啊,秦府家大业大,怕有人以为我是回来占便宜,谋夺家产的。”   苏草跟他商量:“这样好不好,你不收租金,凭铺子入股一成,然后装潢的事情全交给你来办,我只管出图纸和监工。”   他想宠着的人,结果生怕占了他的便宜。   他这个哥哥真是做得失败。   秦元庆知道她的性子,拿这样的苏草没有办法,不得已点头应下:“好,依你说的办,装潢的事情交给二哥。”   除夕将至,重华宫内小皇子摒退了下人,坐在火炉前无聊的打着呵欠。   这时候窗子稍一晃动,殿内多了一个黑影。   “国师终于来了!”   小皇子兴奋的起身:“你这几天陪着父皇大宴群臣,又是犒赏回京的将士,好几天没来重华宫,你快跟我说说姐姐那边怎么样了?”   “南街她开在明珠坊边上的竹湖汇已经装潢完了,元家最后一批商船明天能抵达京城,杏花村那边的货一到,元宵前后铺子能开张了。”   “元宵还有十五天,小爷感觉没有姐姐在的每一天都很漫长。”   小皇子拿笔在纸上勾着日子:“小爷喜欢姐姐的铺子能在元宵前开张,这样元宵那天等去过恭亲王府,就能借着逛街进明珠坊雅间见姐姐了。”   姬墨应下他:“好,我会让转告丫头,元宵前让铺子开张。”   小皇子还是担心:“还有一件事,灵慧郡主会不会邀姐姐去她的生辰宴?” 第627章 一个秘密   “不会!”   姬墨告诉小公子:“秦家因为贵妃娘娘当年的事儿,与恭亲王府素有旧怨,两家从不来往,还在暗中较劲。”   “那就妥当了!这些天小爷用了你说的软刀子,不停在灵慧郡主背后使绊子,那女人喝凉水也塞牙缝,这几天吵着嚷着要出宫,小爷猜她在宫里一刻也呆不下去,明儿一定会跟父皇请命回恭亲王府过年。”   小皇子得意洋洋炫耀完她整蛊灵慧郡主的成果,然后吩咐姬墨:“一会儿你帮我带些东西给姐姐,然后一定要记得跟姐姐说,她那铺子要提前开张。”   越是临近元宵节,小皇子越想苏草,姬墨离开后,他从榻下拖出那个箱子,取了笔墨纸观和颜料,开始铺纸画画。   近来他每一忆起杏花村的事儿,入睡前就要画一幅苏草的画像,所以画技愈发长进了。   研好墨后,他寥寥几笔,苏草的样子已经跃然纸上。   画上的女子以手撑着下颚,趴在桌子上,然后看着坐在一旁石椅上执笔的男子。   那丰神俊朗的男子赫然是姬墨的样子,女孩儿仰头看她时,一脸娇俏,眸子里还透着狡黠的精芒。   小皇子还要调了颜料给画上色,这时候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遥儿可曾歇下了?”   父皇今天不是摆宴,宴请边关回来的将士吗?   怎么突然跑来重华宫了?   姬小公子一着急,忙扯了云泽国的江山图覆盖在画上,然后歪倒在榻上佯装熟睡过去的样子。   泽明帝入了殿内,看着歪倒在榻上睡过去的小皇子。   “这么冷的天倒头睡了,重华宫的人怎么伺候的?”   泽明帝替他脱了鞋袜,然后又给他轻手轻脚盖上被子,在榻前守了他一会儿,这才悄然离去。   人一走,小皇子起身看了眼桌上的画,那张江山图好好的盖着,过才放心的躺了下去,想着明天一早再收拾桌子。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酣然入睡后,泽明帝复又回到了他寝殿,然后揭开了覆盖在画上的江山图,看清楚画上的女子后,惊得差点退后了一步。   仔细看,画上的女子只是长得像秦贵妃,穿着粗布衣裙,分明是一副村姑的扮相,只是模样儿倒是跟秦贵妃一般无二,眸子里还透着一丝小狡黠,看向一旁男子的眼神明显有些许爱慕之意。   而面色清冷的男子,竟是当朝国师?   这是遥儿跟着国师出京养病,遇上的人吗?   这世上竟有人跟秦贵妃长相如此相似之人?   泽明帝陷入深深的震惊中,不知道多久后,他眸子里带着些许眷恋,终是将画摆回去,然后将手上揭起的江山图复又盖在了画上。   吹熄了灯火后,他出了重华宫,对着从天而降的两个黑衣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黑衣人隐入了茫茫夜色中。   边关休战,秦府的男儿从军中回来,这次秦家过年格外热闹。   昨天大军才入京,然后就是面圣,参加宫里的庆功宴,所以尽管苏草对除了秦元庆之外的两位哥哥很好奇,但他们昨天回府太晚,苏草没见着人。 第628章 她的哥哥们   第二天一大早,苏草洗漱完,迎春和梅香在替她梳洗打扮,墙外突然传来乍乍呼呼的吆喝声。   “妹妹,妹妹起了吗?三哥来找你了!”   整个秦府,压根不守规矩的那个,只有三公子秦元靖了。   梅香替苏草簪完发,一阵头疼:“小姐,是三公子来了。”   苏草对这个秦三公子很是好奇:“那你们迎他进来吧!”   “哪用得着迎啊,他自个儿就能翻墙进来,三公子也真是的,跟着大公子出了军营,性子还是这般毛躁,小姐到底是女孩儿家……”   迎春一阵叹气,果然窗子咚的一声响,然后一个脑袋从窗口探进来,好奇的打量着苏草。   趴在窗上的少年一脸阳光,看着苏草发愣:“妹妹真好看,跟姑姑长得一样好看呢!”   这位三公子性子还真是有趣。   苏草抿嘴笑,回他一句:“哥哥也很俊朗,人在窗口那儿一站,像初升的朝阳。”   接受了苏草的夸赞,趴在窗口的人一阵欢呼雀跃:“妹妹果然跟三哥想的一样,你收拾好出来,三哥教你射箭舞刀,妹妹你这么好看,要是去了哪家的宴会,一定会被京城的饿狼们盯上,多学防身的招数,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圆圆和苹儿觉得三公子有趣,但是迎春和梅香对望一眼,一齐翻起了白眼。   他们三公子真是的,小姐可是女孩儿家啊!   就算老太君带小姐去哪家的宴会,也是冲着找亲事去的,哪有一见到人就打架的。   她们隐约一阵头疼,苏草却很喜欢趴在窗口的少年,她朝他招了招手:“我已经拾掇好了,三哥你先进来,一会儿咱们去给祖母请了安,吃过早饭,你再教我舞刀弄剑可好?”   “那好吧!”   秦元靖轻巧的一个纵跃,进了屋:“三哥在边关搜罗了好多新奇玩意儿,一会儿让人抬来妹妹屋里,妹妹要是觉得哪样好玩就拿来玩,不喜欢赏丫鬟小子们。”   苏草真是喜欢秦元靖这种性子,他性子很纯澈,跟这样的人交流,不用费什么心眼儿,就好像清晨初升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感觉。   兄妹两人聊了一下边关的事情,然后一齐往老太太院里来。   秦元靖没规矩往苏草的屋里钻,大公子秦元泽一早来给老太君请安了,秦老太太正在跟他聊苏草的事儿。   “草儿跟你姑姑长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前泽儿与你姑姑最要好,见了她一定会喜欢的。”   “靖儿这个时候还没来给祖母请安,怕是已经去找草儿妹妹了。”   秦元泽羡慕:“我这个做兄长的,倒是羡慕他能早一步见到妹妹……”   这边性格沉稳的秦元泽在跟秦老太太说着话,然后秦元靖就带着苏草来了,老太君一看到苏草,像压根没瞧见秦元靖似的,瞥开他笑着朝苏草招手。   “草儿快过来,见见你大哥!”   苏草给老太太见了礼,然后又朝秦元泽福了福:“草儿见过大哥!” 第629章 哥哥莫要贪杯 《农门恶女是团宠》第629章 哥哥莫要贪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0章 杏花村捎来的 《农门恶女是团宠》第630章 杏花村捎来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1章 不利的流言 《农门恶女是团宠》第631章 不利的流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2章 可真是巧了 《农门恶女是团宠》第632章 可真是巧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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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来年出笋还能长出来,无妨!” 泽明帝这会儿正在跟国师议事,无奈道:“随明珠砍吧,只是烤那个竹筒饭,要派人暗中盯着,小心别让重华宫起火了。” 禁卫离去时,泽明帝又吩咐一句:“竹筒饭烤好了,让明珠送来给朕尝尝。” 泽明帝和护卫说话时,姬墨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等泽明帝吩咐完护卫,他顿时神色如常,又开始跟泽明帝讨论各路水运一事。 重华宫那边,等苏草的竹筒饭一烤好,整个殿内弥漫着竹筒饭的清香味儿。 苹儿跃跃欲试:“好久没吃到小姐烤的竹筒饭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也不长记性。” 小皇子训斥苹儿:“有人在的时候,要喊姐姐公主殿下,不要小姐小姐的乱喊,要是被人听了去,禀到父皇那儿,小心你的脑袋。” 苹儿盯着圆圆劈竹筒饭:“这儿也没外人在不是,这会儿都是自己人。” 禀了泽明帝那个禁卫,本来隐在暗处要出来传话,但听到苹儿的话,顿时识趣的一闪身,等他们开始分竹筒饭时,这才出来禀报。 “圣上传话,要公主殿下做好了竹筒饭,记得送去承明殿。” 平日里都是泽明帝来重华宫的啊! 苏草问:“父皇很忙吗?” “是的!” 禁卫禀道:“卑职去承明殿时,圣上在跟国师议事。” “那好吧,我去给父皇送竹筒饭。” 苏草让迎春取了食篮子来,手脚麻利挑了两节竹筒饭搁进食篮子里,然后也不让苹儿跟小皇子跟着,让禁卫带路往承明殿来。 禁卫将苏草送到承明殿外,苏草打算转过游廊进御书房,这时候廊下转出一道熟悉的人影。 “在宫里可还好?” 苏草感觉心尖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然后挑衅的扬眉。 “国师这是在关心故人?” 姬墨显然没有料到她是这种反应,怔愣了一下。 然后冷哼一声:“本座以为你会哭鼻子?” 苏草反问:“哭又能改变什么?” “你没将本座与你的过往告诉圣上?可是害怕圣上责罚本座?本座从来是在利用你,你却对本座余情未了,真是可笑。” 第657章 一言为定 他极尽蔑视说完这句,然后掠过她身边时压低声音:“念在过去的情分,本座提醒你一句,宫里水深,明珠公主还是愚钝些的好。” 这个混蛋! 他那张扬轻视人的样子,让苏草恨不得踹他一脚。 但要是在他面前气急败坏,岂不是遂了他的意? 苏草拼着一股气势,小身板挡在他面前,倾身凑上前:“国师竟还念着过去的情分?别国师才是余情未了的那个。” 眼前的小丫头眸子里透着一丝小狡黠,她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姬墨忍不住伸手要制住她,提醒她在宫里一定要愚钝些,可是苏草在他的手要落在臂上时,灵捷的退后一步。 “国师还请自重,别让本公主禀报父皇!” 说完,小眼神里透着得意的精芒,然后盛气凌人丢下他,拎着食篮子往御书房去了。 姬墨静默的站在廊下数息,嘴角又狠狠抽搐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承明殿。 苏草进了御书房,泽明帝嗅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 “明珠来了?” 泽明帝招手:“快过来,让朕尝尝竹筒饭的味道。” 苏草将食篮子搁在御桌上,然后取出竹筒饭和筷子双手递给泽明帝。 她瞟了一眼奏折:“父皇近来很忙吗?” “是,快到春闱了,恰值朝廷选人用人之际,政务格外繁忙些,等过了这段,朕就清闲不少。” 泽明帝问她:“听说朕给你划的封地里,有个南山书院,是玉龙郡最有名的书院,可是如此?” “是!南山书院这次还有学子来京城赶考的,算是草儿的同乡,她是我闺中挚友的亲哥哥,以前在杏花村时,多亏了沈家对我多有照顾。” 苏草试探着问:“父皇,我能不能出宫一趟,去给我同乡也送一样家乡的竹筒饭,祝他此次春闱大捷!” 自从苏草入宫来,泽明帝没有什么不答应她的。 只是如果当朝公主送饭去国子监,声势太浩大了些。 泽明帝劝道:“以你如今的身份,不好这个时候出现在国子监,朕派人出宫一趟送竹筒饭去国子监吧!若你同窗真有才学,朕会允你在琼林宴上与他见一面。” 以沈玉宁的才学,就算不能考中状元,那此次参加琼林宴的资格也是有的。 苏草退一步应下:“那好,一言为定!” 泽明帝是因为苏草的身份,派了禁卫军去国子监,给沈玉宁送竹筒饭,这件事情本来极为隐密,不知道怎么就传得沸沸扬扬,都知道了国子监学子沈玉宁跟明珠公主是同乡。 沈玉宁虽是玉龙郡的解元,但各地上京赶考的解元也不少,别提国子监更有书香世家的学子,其中朱阁老的孙儿,朱仪有大才,早已声名远扬。 云梦郡学子赵子义,京都学子柳许、陈梦阳,皆颇负盛名,师承大家,是坊间最看好的状元探花榜眼人选。 但因为宫里有禁卫送了竹筒饭到国子监给一个叫沈书宁的书生,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开始有人压沈玉宁考中。 第658章 赔不起啊   只是玉龙郡身处偏远,南山书院虽有些声望,但到底被云泽国四大书院甩得远远的,所以压他考中的人不是很多。   明珠坊雅间,夜七汇报:“主子,国子监那边传言,开考前有宫中禁卫送竹筒饭给沈解元,然后他和公主殿下是同乡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了,本来沈解元在此次大考中籍籍无名,但因为此事传言开来,现在坊间已经开始有人押沈解元高中。”   姬墨在雕琢一只玉镯:“押沈解元高中的人多吗?”   夜七愣住了!   他禀报此事,是想告诉自家主子,有人故意将沈解元和宫里臭丫头的事儿传开。   以自家主子对臭丫头的心思,难道该关注的不是这个吗?   怎么反而关心坊间赌局了?   夜七在一旁道:“主子,就算公主殿下派人给沈解元送竹筒饭,事情也不会传扬开去,此事会不会是沈解元想借着公主的势平步青去,可要属下去查清楚?”   “不是他!”   姬墨执着的问:“本座问你,押沈解元高中的人多吗?”   “不多,除了秦家喻家和重华宫那儿,还有国子监沈玉宁的同窗,以及跟风的一些人,加起来压沈解元的,不足押别的学子一成那么多。”   “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姬墨搁下雕了一半的镯子,吩咐夜七:“让忠叔调动国师府能流动的银子,全押沈玉宁高中!”   秦府这边,在喻润泽的鼓动下,秦老太太,秦元庆秦元泽老底都掏出来,押沈玉宁赢。   喻润泽说得信誓旦旦,又加上苏草将竹湖汇近来的收入买卖,全部压了买沈玉宁高中,所以云露也将所有的私房钱拿出来,狂赌了一把。   只是连考了三场,也没有什么动静,喻润泽这个沈玉宁的挚交好友也没说他考得如何,所以心急的秦元靖就将喻润泽半拖半绑了来秦府。   “小胖子,你可别坑爷!”   秦元靖一箭射向靶心,要挟他:“小爷可是将老底都押在你同窗身上,要是他没考中,小爷跟你没完。”   “就是,明珠公主可是将竹湖汇近来所有的买卖投了进来,然后还从宫里捎了银子出来,明珠公主刚进宫不久,哪来的那些钱银?指不定是小皇子攒的家底。”   云露咄咄逼人:“明珠公主和小皇子押了沈玉宁赢的,我的私房钱也全搭里头了,要是你同窗不能赢,嘿嘿,我唯你是问。”   喻润泽委屈得想哭了。   是他们非得拉着他问,这次大考他押谁赢?   他如实说他押了沈玉宁,又没说让他们押,他们自个跟着他押了沈玉宁,到头来若是买亏了都要算到他头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有人花大笔银子押了沈解元考中状元。”   喻润泽被逼急了:“云露姑娘若是亏了,我,我赔你银子就是。”   云露坏笑着问他:“那草儿和小皇子的赔吗?我祖母和几位哥哥押的赔吗?”   喻润泽笑得比哭难看:“赔,也赔,不起啊!” 第659章 挑一门好亲事   云露和秦元泽之所以找了喻润泽来,是因为他在国子监进学,对坊间明里暗里的赌注最清楚,找他来是替宫里那边打探消息。   看他面红耳赤被逼急的样子,云露噗嗤一声笑了。   秦元庆去过玉龙郡,从喻县令那儿对沈玉宁的才学有所了解,因为知根知底,秦家才大胆的投了钱银压沈玉宁高中进士。   但此次春闱人才济济,谁也不敢下赌注压状元。   竟有人会花大笔银子,压沈玉宁得中状元?   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云露好奇:“三哥,你说谁会花这么一大笔钱银,押沈解元考中状元?”   “此人怎么就笃定沈解元能高中状元?”   秦元庆也很好奇:“我会派人盯着坐庄的归云阁,看看到底是谁下这笔赌注……”   放榜之日终于到了!   被人看好押中的京都学子柳许、陈梦阳赫然在列,云梦郡学子赵子义也在榜上前十,只是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局面,那就是朱阁老的孙儿朱仪和玉龙郡来的学子沈玉宁,赫然并列第一。   谁是状元暂时没法儿定夺,只有等殿试了才知道结果。   朱仪和沈玉宁学识不分上下,并列此次科考第一,朱阁老要从此事中避嫌,所以泽明帝打算让国师和右相与他一起主持殿试。   但殿试那日,国师在外办差不能赶回京城,殿试由泽明帝和右相一同主持。   到了殿试那日,迎春去御书房取东西回了重华宫,一脸喜色。   “恭喜公主殿下,贺喜公主殿下,宫里都在传消息,说是圣上如此看中此次春闱,是为了替公主殿下选亲。”   “奴婢昨儿也听说了!”   梅香在一旁伺候:“说是十有八九会挑了此次春闱的状元郎,给公主殿下赐婚。”   苹儿傻乎乎道:“这消息乱传的吧?圣上真要替小姐赐婚,那也要先问过小姐的意思。”   “苹儿姐姐还是这个性子。”   圆圆叹气:“这是在宫里,不是在杏花村,京城世家大族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多是长辈定夺,若是议亲,我家老夫人和秦老太君或是会问公主的意思,可圣上赐婚就难说了……”   从进宫以来太过平静,平静得让苏草以为当初进宫时秦家如临大敌是多虑了。   没想到终是有明枪暗箭在等着她。   沈玉宁大考前,她只是想送个竹筒饭去国子监,让他尝到家乡的味道,给他鼓气加油,然后泽明帝让她避嫌,派去的还是禁卫,结果此事竟传得沸沸扬扬。   不但国子监四处流传,连京城街头巷尾也传遍了,还有人因此押沈玉宁高中。   殿试前后,宫里又传开了,说圣上要将她这个公主赐婚给此次春闱的状元郎。   不管泽明帝有没有想过给她赐婚,这些话传得四处都是,泽明帝未必不会动心思替她在金榜题名的学子中挑一门好亲事。   苏草怎么感觉,像是有人在拿她的亲事做文章?   她吩咐桂公公:“你去殿试的地儿守着,殿试那边有什么消息,马上回来禀报。” 第660章 一桩好亲事   泽明帝为了锻炼小皇子,已经让小皇子去围观殿试,桂公公只要守在外边就能得到消息。   重华宫等着殿试的结果,灵慧郡主也同样在焦急的等待着殿试的消息,宫里这两天都在传,圣上如此关心今年的春闱,是想给新科状元和明珠公主赐婚。   得到这个消息后,灵慧郡主气得嘴都快歪了。   纵观整个京城,能配得上她的婚事用指头数得过来,只有朱阁老的孙子,自小有神童之名,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子,偏偏此人长相俊朗,为人谦和,是京城难得的青年才俊。   灵慧郡主看中了朱仪,恭亲王妃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奈何朱阁老是当今泽明帝的死忠,一心效忠皇上,不愿与恭亲王府结亲。   他做梦都想用亲事拉拢朱家,为他所用。   若是别家,恭亲王使些手段还能让对方乖乖就范,可朱阁老是泽明帝最倚重的重臣啊,恭亲王也不好使手段。   恭亲王那边没有办法,灵慧郡主做梦都寄希望朱仪高中状元,然后皇上亲自为其赐婚。   然而,半路杀出个明珠公主,宫里还传出皇上对春闱如此上心,是因为想挑了此次科考的状元赐婚给明珠公主。   这就跟盯上了好久的一块肉,快被别人给叼去的感觉。   灵慧郡主整个人不好了,在灵妙宫砸了不少东西,面色异常狰狞:“凭什么该本郡主得的东西,全被那小贱人抢了去,她一个乡下养大的野丫头,凭什么骑到本郡主头上?”   “郡主,隔墙有耳,如今重华宫那位受宠着呢!”   孙嬷嬷耐着性子劝:“殿试中状元的那个,不一定就是朱公子。”   灵慧郡主冷哼一声:“嬷嬷是说有可能是那个野丫头的同窗?一个乡下偏僻地方来的穷酸鬼,与朱公子并列考了第一,已经是侥幸,论学识论才情论眼界他哪一点比得上朱公子。”   “也罢,本郡主再等等殿试的消息就是。”   她眸子迸出一抹狠光:“若那个野丫头非要跟本郡主抢人,休怪我心狠手辣。”   殿试的结果很快出来了,泽明帝和右相共同主持的殿试,状元的人选偏偏是灵慧郡主不看好,在她眼里没学识没才情没眼界的沈玉宁。   此次殿试的题目跟民生水路运输有关,朱仪虽学识渊搏,对答如流,但因为一直生在富贵之家,不懂百姓疾苦,对民生水路运输这些,只是纸上谈兵。   而沈玉宁不一样,他来自地处偏远的玉龙郡,沈家虽酿酒,但沈玉宁对民生疾苦有更深刻的了解。   再加上他跟顾会长交好,一路坐船上京赶考,又听元家人谈过水利运输,所以提的点子不会流于表面,切实能惠泽于民。   所以沈玉宁最后成了此次科考的状元。   朱仪不是状元,灵慧郡主松了一口气。   但打探消息的小太监禀报:“禀郡主,圣上好像有意为朱公子赐婚,说是允了阁老,等他金榜题名,要给他赐下一桩好婚事。” 第661章 护身符不见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等打探消息的小太监细细禀报完殿试的事儿,看自家郡主沉了脸色,孙嬷嬷在一旁道:“郡主,朱公子高才,都以为他在殿试中能得了此次科考状元,结果却输给了姓沈的书生,圣上这话兴许只是安抚之言。”   “嬷嬷难道没听清楚,圣上只跟朱公子说了要为他赐婚的话。”   灵慧郡主冷笑:“宫里都在传圣上要为明珠公主赐婚,然后明珠现在是圣上最宠爱的人,又怎么会替他挑一个寒门学子,而不选出身权贵的朱家?”   “等到事成定局,那已经晚了,本郡主不能坐以待葬。”   灵慧郡主眸子阴冷,眼里掠过一抹杀意:“父王也一定不想看到圣上用明珠拉拢朱家,牢牢拧成一股绳,嬷嬷,将消息传出宫去……”   殿试选中了状元、榜眼、探花,接下来过几天是琼林宴,从金鸾殿出来,陈梦阳和柳许走在朱仪身侧,小声恭贺。   “恭喜朱兄,贺喜朱兄,圣上说允了朱阁老要给朱兄赐婚,一定是要将最宠爱的明珠公主赐给朱兄为妻。”   “金题榜名,洞房花烛,朱兄好福气!”   朱仪心高气傲,结果却输给了沈玉宁,面色有些不好:“此处是宫中,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还请两位兄台慎言。”   沈玉宁听到这话,却是顿了步子,突然没再往台阶下走,而是慌乱的摸了摸腰。   护送他的禁军客气的问:“沈状元怎么了?”   “让军爷见笑,随身带的护身符不见了!”   沈玉宁叹气:“算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这道符是我娘在道观所求,护佑我一路入京赶考的,掉了有些可惜。”   这位可是当朝状元郎啊,听说又是明珠公主的同乡,更是跟秦家交好,以后怕是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要好好结交才是。   见沈玉宁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禁军望一眼身后的金鸾殿:“不过才出金鸾殿,回去找找便是。”   沈玉宁一脸感激:“这可以吗?会不会给军爷添麻烦?”   “不妨事,不妨事……”   殿试完了,泽明帝却没有急着回承明帝,而是进了金鸾殿一旁的偏殿,让元公公沏了茶端上来,像在等着什么。   冯公公冒死问一句:“老奴有一事不明,圣上替公主挑中的人是沈状元,为何却说要给朱阁老的孙子赐婚?”   泽明帝眸子轻敛:“朕在钓鱼。”   冯公公惊到了:“圣上的意思是,沈状元是要吊的那条鱼?”   “想娶朕的明珠,哪那么容易?朕总要试试看,他是不是为了朕的明珠愿意取舍,他是不是配得上朕的明珠。”   泽明帝微眯了一下眼,眸子里透着锐光:“此次殿试,朕本想让国师和右相一起主持,国师却说赶不回京城了,难道殿试上有他不想见到的人?”   冯公公接话:“听说小皇子养病国师带他去了明珠湖一带,而沈状元又是公主殿下的同乡,也是明珠湖一带的人,想必国师跟沈状元之间有些过节。” 第662章 一刀两断   “所以朕才要钓鱼。”   听到金鸾殿内的响动,泽明帝搁下茶盏:“朕要钓的鱼已经来了,去将人请进来。”   苏草在等殿试的消息,结果却是小皇子跟桂公公一起回的重华宫。   她问殿试的结果如何,小皇子目光闪烁,在苏草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终是慢吞吞开口。   “那个,状元是沈玉宁。”   宫里的传言苏草感觉很不对劲,像是有人在操纵她的婚事,结果状元却是沈玉宁。   然而苏草刚狠狠松了一口气,小皇子又抛出了一个很要命的消息:“父皇说,要给今科榜眼朱阁老的孙子朱仪赐婚。”   不是!   泽明帝不是要给她和新科状元赐婚吗?   虽然苏草在心里已经暗骂姬墨那个混蛋很多次,但如果赐婚的人是玉宁哥,至少也还算是知根知底。   怎么会又变成了朱阁老的孙子?   泽明帝如此不按套路出牌,小皇子也是一阵傻眼:“姐姐现在该怎么办?朱阁老的孙子也算俊朗,但其实就是个书呆子,比起阿墨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让你嫁给她,小爷还不如干脆成全你和沈玉宁算了。”   小皇子替她出主意:“要不,小爷给让暗卫给阿墨送信,他一定有法子让父皇不那么快给姐姐赐婚。”   眼下还能怎么办?   苏草也感觉,朱家那种世家大族规矩多着,要是嫁进朱家,还真跟遥儿说的一样,至少玉宁哥还算是知根知底。   那个将她丢去杏花村养大的混蛋,不该对她的人生负责吗?   “醒醒吧,别惦记你的阿墨了,那天在承明殿,他还嘲笑我对他余情未了,可笑至极。”   苏草想想就一肚子窝火,吩咐小皇子:“取纸笔来,姐姐要亲自给那个混蛋捎一封书信,告诉他父皇要替我赐婚,嫁给当朝朱阁老的孙子……”   国师府,那个说来不及赶回京城帮着泽明帝主持殿试的姬墨,慢悠悠打开了重华宫捎来的书信,看清楚书信上的字迹,他一改慵懒的神色,直起了身子。   看到信里炫耀皇上要为她赐婚,嫁的还是云泽国世家贵族,当朝朱阁老的孙子,姬墨的嘴角抽搐得厉害。   一旁的老仆忍不住开口:“主子,老奴好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   “圣上要给宫里那个小丫头赐婚,相中的是今科榜眼朱阁老的孙子朱仪,小丫头在信里骂本座是混蛋,从此要跟本座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姬墨扬起唇角:“本座与朱阁老同朝为臣,朱仪辈分那么小,这桩婚事也值得小丫头来本座面前炫耀?”   老仆在一旁提醒:“主子,可老奴听说,恭亲王替灵慧郡主相中了朱仪,有意跟朱府结亲,现在泽明帝又突然想给朱仪和明珠公主赐婚……”   “哦,还有此事?”   姬墨敛了笑:“本座要知道这几天恭亲王府有什么动静。”   “出了上次恭亲王府的事儿,老奴一直有替主子盯着。刚刚接到消息,灵慧郡主今天派了她的贴身嬷嬷出宫回府。” 第663章 一言九鼎   “你是说,灵慧郡主对丫头动了杀机?”   姬墨不动声色:“重华宫守卫森严,灵慧郡主没有机会得手。”   “老奴以为,主子该担心的人不是那个小丫头,而是自个。”   老仆提醒姬墨:“宫里那边传来的消息,新科状元沈玉宁殿试完出了金鸾殿后,又借口护身符掉了折返回去,等沈玉宁再次出金鸾殿时,泽明帝的御驾才回承明殿去。”   姬墨眸眼幽深:“隐忍了这么久,终于要动手了?”   “出了恭亲王府灵慧郡主生辰宴上的事儿,主子就该想到有那么一天,不是主子为那小丫头退一步就成,小皇子身边容不下有可能跟少昊姬家扯上关系的人。”   老仆问姬墨:“如此,主子还是要在琼林宴那天进宫吗?”   园子里一时陷入静寂,只余廊下溪涧的潺潺流水声……   春闱这段时日,政务繁忙,右相这个皇子之师,为了言传身教,这些天进出御书房议事都带着小皇子一起。   小皇子就在一旁的矮几旁温习功课,泽明帝问右相:“琼林宴的事情安排得如何?”   “翰林院是替圣上选人用人的地方,往年的琼林苑都是在翰林院的玉殿堂举行。”   右相跟泽明帝相商:“只是今年的琼林宴,圣上说要办得热闹些,让宫里的娘娘们也看看我云泽国学子的风采,玉堂殿会不会狭窄了些?”   “无妨!朕是答应了明珠,沈玉宁高中能来琼林宴,让明珠与他在宫里见一面。”   泽明帝提到苏草,神色柔和了几分:“朕这个父皇一言九鼎,不能食言,宫里参加琼林宴的人选,冯公公会将名单交到右相手上。”   右相这下懂了,敢情什么宫里娘娘想瞻仰云泽国学子风采皆是虚的,而是圣上答应明珠公主让他见沈状元,才会想个办法让宫中女眷出现在琼林宴上。   她们是陪着明珠公主出现的,人数不会多,那么大的玉堂殿足够宽敞了。   “圣上对明珠公主当真是疼爱万分!”   右相禀道:“臣已经调了秦将军进宫统领禁卫,可保琼林宴无恙。”   泽明帝跟右相商议政事时,小皇子心思不在课本上,支起耳朵听着。   秦将军说的是姐姐的表哥秦元泽吗?   还有父皇这意思,让姐姐出现在琼林宴,是想借着琼林宴让姐姐与沈玉宁见面。   那到底是赐婚还是不赐婚?   不行!   万一父皇在琼林宴上直接给姐姐赐婚了怎么办?   他一定得替姐姐探探父皇的口风。   等右相商议完政事离去,小皇子手肘碰到一旁的书本,叭的一声书掉在地上。   泽明帝从奏折上移开视线,看着他:“遥儿这是怎么了?”   “父皇,孩儿心神不宁。”   小皇子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道:“宫里都在传言,说父皇要在琼林宴将姐姐赐婚给朱仪,姐姐才进宫没多久,遥儿舍不得将姐姐嫁出宫去。”   泽明帝看了小皇子好一会儿,和颜悦色:“朕知道了!” 第664章 本座来瞧个热闹 苏草入宫这么久,贤妃在泽明帝面前提了几次,要给明珠公主办一场宫宴,但是泽明帝怕苏草不适应宫里的生活,以怕惊到她为由拒绝了。 许是头一回参加宫宴,且还是琼林宴,从重华宫一路到翰林院的玉堂殿,苏草隐约感觉心里不安,一路跟小皇子说话,不安的感觉才冲散了少许。 但是,宫轿停在玉堂殿门口,苏草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国师,顿时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泽明帝要借着琼林宴给她赐婚的事儿在宫里一传开,苏草做了两手准备,一是让小皇子在泽明帝那儿提舍不得她嫁出宫去;二是让重华宫的禁卫送了一封书信去国师府。 自她进宫以来,泽明帝忙完政务都会来重华宫,陪着她一起用膳,而她,也会做一些点心吃食送去承明殿。 虽然苏草在泽明帝身上没有感受到跟苏忠贤相处时的惬意自在,但她觉得泽明帝不仅在做她的父皇,好像还在尽最大的努力想做一个平常人家那样的好父亲。 她和朱仪素无交集,遥儿传达了她暂时不愿出宫嫁人的心思,想来他这个父皇也不会在琼林宴时乱点鸳鸯谱。 还有就是,哪怕姬墨在明珠坊时,说对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利用,她在宫里遇到难处,还是会下意识的想到他。 不知道为什么,苏草有一种预感。 她捎去国师府的书信虽是骂他的,姬墨知道了泽明帝想借着琼林宴给她赐婚,一定会出现在琼林宴上。 果然,姬墨来了琼林宴,出现在了玉堂殿门口。 苏草还是第一次见到穿如此正式的朝服,水墨宽袍将他的身形衬得笔直挺拔,宽袍上的鹤纹无一不彰显贵气。 这样的他出现在玉堂殿门口,苏草一时怔了一下。 小皇子看到姬墨出现,眸子闪亮闪亮,一脸小激动,他扶着苏草下了轿子。 “国师大人也进宫了?” “见过小皇子,明珠公主!” 姬墨感受到苏草投过来的视线,目光一胶着上,顿时从她身上移不开眼了,他知道小丫头长得挺好看,但是盛装打扮后的她,更是明眸善睐。 如皎皎明月般,让人移不开眼! 苏草心里总是不安稳,所以迎春和梅香给她梳装打扮完,她都没瞧清楚铜镜里自个是什么模样,就上了往玉堂殿的宫轿。 一路上小皇子将她夸得像九天之上的仙子,苏草也没当一回事儿,因为她做什么,在遥儿那儿都是最好的。 这会儿看姬墨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数息,尽管站在面前的人像是波澜不惊,以苏草对他的熟悉,也感受到了他眼里涌现过一闪而逝的亮光。 这让苏草不禁有点小得意:“国师大人的眼睛怎么了?” “本座的眼睛好得很!倒是有人又是捎信让本座来琼林宴,又是盛装扮相在本座面前晃,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姬墨眸底涌上一抹轻慢之色:“听说圣上要替公主殿下赐婚,本座进宫来瞧个热闹。” 第665章 她如皎皎明月 “那国师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今天的热闹!” 输人不能输阵,苏草咬牙切齿抛下这句,拉着小皇子先一步进了玉堂殿。 沈玉宁本来就长相俊朗,一身状元服加身,再骑上高头大马游街,更显俊俏出尘,京城的小姐娘子们不知朝他砸了多少花。 听说他自偏远的玉龙郡来,已经有京城的世家蠢蠢欲动,有了招婿的打算,只是听说皇上有意为明珠公主选亲,这才暂时歇了心思。 游街时,沈玉宁无限无光,但等进了翰林院的玉堂殿,却是被此次金榜题名的学子们冷落了,以陈梦阳和柳许为首的学子们,纷纷围着朱阁老的孙子朱仪。 “朱兄以前常来宫宴吗?” “朱兄在宫宴时可曾见过明珠公主?” “听说圣上借着琼林宴要给明珠公主赐婚,可有此事?” 殿试时,皇上说允了朱阁老,要给朱仪寻一门好亲事,学子们纷纷开始羡慕这位今科榜眼。 高中状元的确是无限风光,但对于在京城没有根基的人来说,若是能娶明珠公主为妻,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谁都知道,这位秦贵妃所出流散在外的小公主,一回宫很得皇上宠爱,更何况,她背后还有秦家的支撑。 只是,这位公主自幼流散在外,不知道长相如何? 朱阁老常出入宫中,或许见过这位公主殿下,学子们围着朱仪,心里猜测着一会儿要来琼林宴的明珠公主是什么样子,这时候玉堂殿门口传来太监的唱喝声。 “小皇子到!” “明珠公主到!” 朱仪被众人捧着,其实却对泽明帝要将明珠公主赐婚给他有所抵触。 他们朱家家门显赫,他又年岁轻轻,离状元只差一臂之交,已经不需要与皇室联姻,来提高朱家的地位。 明珠公主自幼流散在外,穷乡僻壤长大的女子,再怎么有见识,模样和气度都不会特别出挑,更何况他还听到一些传闻,这位公主殿下十分贪财。 学子们听到太监的唱喝声,纷纷看向玉堂殿门口,朱仪却是漫不经心的仰头。 一眼,他就愣住了! 牵着小皇子的明珠公主,身穿一套素雅的宫装,墨玉般的青丝用一根紫玉簪子绾了个飞仙髻,明眸善睐,笑容清浅,明明是一身素雅的装扮,但一踏入殿中,却让人感觉殿内升起了一轮皎皎明月,移不开眼。 “见过小皇子!” “见过明珠公主!” 学子们纷纷见礼,愣住的朱仪要见礼时,只见面前的女子清浅一笑,然后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沈玉宁身上。 “沈学子,玉龙郡一别,好久不见了!” 被苏草推一下,小皇子一本正经:“本皇子要几句话要跟你说,借一步说话。” 看着跟小皇子和明珠公主去了偏殿的沈玉宁,朱仪一脸失落,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进了偏殿,一道门隔绝了正殿内的视线,苏草终于不用再端着了:“恭喜玉宁哥,你这次不但高中了,竟真的跟道长说的中了状元,沈伯伯伯娘还有月娥她们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欢喜。” 第666章 朕允你一个条件 苏草一进玉堂殿,沈玉宁在那一刻感觉到了距离,感觉到了陌生,但是这会儿卸下一切,她一声玉宁哥,让沈玉宁感觉眼前的人是他的草儿妹妹没错。 沈玉宁意气风发的眼睛里溢出光来:“那你呢?草儿你欢喜吗?” “欢喜啊!能不欢喜吗、你高中的可是状元。” 苏草难掩喜悦之情:“开考前我做了竹筒饭送去国子监,然后父皇答应我,你若是高中,就让我在琼林宴上见你一面,结果你不但高中了,还中了状元。” “玉宁哥考中状元,都是为了进翰林院,这样离你更近一步了。” 沈玉宁难掩激动:“草儿,你以后在宫里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这两人眉来眼去,当他是死的吗? 小皇子真是气死了! 他家阿墨那么不争气,一见面故意气姐姐,这是将姐姐往沈状元这儿推啊。 夹在中间的小皇子,忍不住翻个小白眼,他不是人吗? 不是吗? 苏草和小皇子跟沈玉宁在偏殿见面时,泽明帝的圣驾已经来了玉堂殿,琼林宴要开席了。 沈玉宁和苏草还要聊下去,这时候有太监来偏殿门口催:“小皇子跟沈状元可聊完了?马上要开宴了,皇上那儿在催着。” “草儿妹妹,玉宁哥会拼死护着你,今日琼林宴后没人能再害你……” 苏草和沈玉宁明明在聊秦元泽入宫做了禁卫统领的事儿,然后有太监在外头催,沈玉宁一脸凝重抛下这句话走了。 留下了一头雾水的苏草。 等她牵着小皇子回到琼林宴,在泽明帝下首身侧不远的位置坐下,还是闹不明白他这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 但是,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 “赐探花陈梦阳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职!” “赐榜眼朱仪翰林院编修,正七品官职!” “赐状元沈玉宁翰林院修撰,正六品官职! 琼林宴上,天子赏赐官服,授金榜题名的学子们官职,一番忙活下来,殿内歌舞升平时,泽明帝的眸光落在了朱仪身上。 “朕允了朱阁老,替你张罗一门好亲事!” 泽明帝这一开口,满殿的目光落在了朱仪身上,朱仪目睹过明珠公主的风采后,已经没有那么抵触这门亲事了。 圣上这一口,他心里甚至有一丝窃喜,偷瞧了一眼苏草。 灵慧郡主瞥见朱仪在看苏草,恨得牙都痒痒了。 然而下一刻,泽明帝话锋一转:“匆促之间,朕若是给你赐婚,岂不是负了阁老对朕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朕会在世家大族中慢慢挑选,替你寻一门最好的亲事。” 泽明帝结束了这个话题,目光移向了坐在朱仪身侧的状元郎沈玉宁:“沈状元一路护送明珠公主入京,功不可没,朕允你一个条件!沈状元要何赏赐?” 朱仪懵住了! 圣上一开始那意思,是要将明珠公主赐婚给他朱仪的啊! 只有朱家这种高门大户,才配得上明珠公主的尊贵。 怎么会是寒门学子沈玉宁? 第667章 状告国师 别说满殿的学子们懵住了,灵慧郡主和贤妃淑妃懵住了,苏草也懵住了,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所以还是要赐婚吗? 只是赐婚的人换成了沈状元? 圣心难测! 众人琢磨不透泽明帝的用意,坐在他身侧不远处的国师,却是嘲讽的牵动了一下嘴角。 下一刻,沈玉宁起身,跪在了殿中:“禀圣上,护送公主回京是臣该做的,不敢居功,圣上若要赏赐,臣恳请圣上将谋害公主的元凶捉拿归案。” 当沈玉宁掷地有声说完这话,无所畏惧,直直的看向姬墨。 苏草终于知道,她的不安从哪儿来了! 小皇子万万想不到,沈玉宁才中了状元,翰林院修撰的位子都还没有坐热,竟会以一己之力状告当朝国师。 放任他这么做,很有可能会两败俱伤! 小皇子握住苏草有些发颤的手,厉喝一声:“沈状元,琼林宴是父皇给你们封官的好日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玉宁跪地挺直了脊背:“国师与小皇子有师徒之情,但事涉公主殿下的安危,微臣还是要状告国师狼子野心,谋害公主殿下。” 当朝状元要告的人竟是国师? 淑妃和贤妃傻眼,灵慧郡主不敢置信,然后朱仪也是目瞪口呆。 一起金榜题名来琼林宴的学子,更是以为沈状元怕是疯了。 他一个小小的状元,竟敢状告权势滔天的国师? 最好他手上有充足的证据,否则今天的琼林宴只怕要染血了。 殿内一片可怕的沉寂,不等泽明帝有什么动静,国师幽幽开口:“沈状元状告本座谋害明珠公主,可有证据?” 姬墨这一开口,沈玉宁感觉隐约有一股可怕的威压袭来,让他支持不住,差点要倒下去了。 但是他隐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想到苏草的处境,想到了苏忠贤临死时的交代和嘱托,他冒着威压反击质问:“那为何国师带着小皇子出宫养病,会去了玉龙郡明珠湖一带,还选了离公主殿下就近的长清观?” 沈玉宁真的疯了! 疯了! 他这是在害死阿墨吗? 要知道若非阿墨看在姐姐的份上手下留情,他早死了千八百回,是阿墨让沈家的竹湖杏花酿名扬品酒会,也是阿墨将科考舞弊的证据塞给喻润泽,他才有机会考上秀才。 若非那次补考得了魁首,他再有才学,也不会有跪在父皇面前的机会。 小皇子忍不住开口替他辩搏:“长清观的逍遥道长医术精湛,能治好本皇子的厌食症。” “可医术精湛的那个,不是国师吗?” 沈玉宁像是下了狠心,以头触地:“圣上,公主殿下的养父亲口告诉微臣,当年将公主殿下丢给他的,是一个老仆。苏叔叔当年被人诬陷扯入了一桩大案,本该流放去北疆,但是这个老仆将公主丢给她,说要将她一辈子养在泥垢里。” “而这个老仆身边,还跟着年幼的国师。” 沈玉宁仰头,与姬墨的目光触上了:“敢问国师,你如此恨公主殿下,将他从宫里偷出来要丢在泥垢里养着,难道借着小皇子养病接近她,是在弥补曾对一个无辜稚子的愧意吗?” 第668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好好的琼林宴,他们听到了什么?   国师还是个孩子时,就派人将刚出生的公主从宫里偷出来,然后丢给一个犯过大案的人,还说要让她在泥垢里长大。   若这是真的,那到底是如何的滔天大恨,才会让他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下此等毒手?   满殿皆惊!   那个被沈玉宁指控的人,却是不慌不忙:“这就是沈状元的证据?敢问那个指控本座的养父如今在何处?”   “国师对公主殿下做过的事情,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愧疚吗?”   沈玉宁很愤怒:“你明知道,他已经死了,正是因为苏叔叔的嘱托,我才会上京赶考,因为我知道只有金榜题名高中,才有资格跪在圣上面前,替公主殿下讨回公道,也才能告慰苏叔叔的亡灵。”   “这么说来,沈状元是空口无凭,全靠一张嘴了?”   姬墨神色晦暗不明,从容起身:“圣上要治本座的罪吗?六品新晋状元状告本座,若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朝堂上热闹了。”   国师果真是有持无恐!   泽明帝的眸子里涌上一抹怒意,他吩咐冯公公:“传禁卫军统领秦元泽进殿!”   当沈玉宁跪下去的那一刻,苏草也感觉他疯了!   但是泽明帝传禁卫军统领秦元泽入殿,苏草就知道沈玉宁不但没疯,还清醒得很,唯一糊涂的人是她啊!   原来沈玉宁早跟秦家达成了同盟,非但如此,这场琼林宴其实是一场鸿门宴,一场针对国师的鸿门宴。   从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泽明帝要借着琼林宴为她赐婚时,从殿试时泽明帝突然跟朱仪说,允了朱阁老要替他选亲时,这场局已经开始了。   以姬墨的心机手段,未必不能察觉。   但因为她修书一封去了国师府,倒成了这场局最大的帮凶,姬墨接到她的书信进宫了。   “本座的眼睛好得很!倒是有人又是捎信让本座来琼林宴,又是盛装扮相在本座面前晃,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听说圣上要替公主殿下赐婚,本座进宫来瞧个热闹。”   她当时咬牙切齿,让他将热闹瞧个清楚,结果现在却将他自己给瞧进去了,想通了种种关节,知道了其实宠她的泽明帝让她在这场局中做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苏草的脸色已然一片苍白。   秦元泽已经进殿后,跪在了沈玉宁身侧:“圣上,未将秦元泽,状告国师是少昊国奸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能金榜题名的,哪个是简单的,连秦家都牵扯进来了,现在他们知道新科状元沈玉宁不是发疯,不是自不量力,而是准备周全,谋略深沉。   泽明帝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可有证据?”   “喻老太君寻回了公主殿下,舍弟曾去杏花村接公主回京,从沈状元这儿得知国师带着小皇子在杏花村养病,对于公主殿下流落在外起了疑心,然后末将派人去了少昊国靖城,查到了当年贵妃娘娘大展神威那一战,靖城姬家还有漏网之鱼。” 第669章 舍得利用她   秦元泽嘴里说出漏网之鱼几个字,一直还算平静的国师,眸子陡然涨红了:“好一个漏网之鱼,靖城姬家何罪之有?被云泽国的铁骑贱踏,血流姬府不够,无辜的稚子竟成了你们嘴里的漏网之鱼?”   “难道你少昊国的铁骑若是攻占云泽领土,会对我云泽的百姓网开一面不成?战场无情,生死有命!”   秦元泽咄咄逼人:“国师这是承认是靖城姬家的人了?”   “姬家与秦家血海深仇,秦将军欲置本座于死地,沈状元也要为明珠公主讨回公道,圣上更是容不得小皇子身边的人跟少昊国姬家扯上关系,一个一个欲置本座于死地,还有后招在等着,本座不认又能如何?”   姬墨一阵冷笑:“本座倒要看看,那个击中本座要害的是何人?”   “朕会让国师死得清楚明白。”   泽明帝吩咐了冯公公一句,冯公公唱喝:“传玉龙郡姬家主上殿!”   苏草于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玉龙郡的品酒节,她见过的,但是这位身份贵气的家主,还暗中出手帮过她。   还有招商会时,他来过杏花村,姬家还在渡假村入了三成的股。   姬墨能给姬家带来利益,所以姬家主尽其所能的讨好。   如今姬家的玉器作坊成功打入了京城,已经有了成为皇商的资本,所以这就是父皇让姬家叛主的筹码吧!   跟苏草预料的一样,果然姬家主抛的物证是给姬墨的致命一击。   “草民万万不该被国师胁迫,利用姬家跟少昊国那边传信,草民罪该万死!”   姬家主拿出一块玉牌:“这块玉牌,是少昊国姬家的信物,乃国师所赐,请圣上过目……”   一场琼林宴,因为新科状元搅乱了一池水,最后以极其惨烈的形式收场。   人证物证据在,国师以少昊国奸细的罪名,被打入天牢。   琼林宴散去,与贤妃同轿回宫的淑妃,禁不住感叹:“这怕是云泽国开国以来最惊险的琼林宴了,好好的一场琼林宴,竟成了请君入瓮的鸿门宴?”   “圣上当真深不可测!”   贤妃叹息:“本宫还以为,这场琼林宴要为明玉那孩子选亲,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明珠跟秦贵妃娘娘一样,也是命苦的人。”   “姐姐这话,妹妹不是很明白。”   淑妃问贤妃:“难道圣上突然出手对付国师,不是为了明珠公主吗?两国交战,少昊姬家殒落,国师竟恨秦贵妃至此,将刚出生的小公主偷了丢在泥垢里长大,圣上将明珠公主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哪里还容得下国师的存在?”   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吗?   今天琼林宴上,国师被羁押去天牢时,明珠公主的脸色可不怎么好。   将秦元泽调进宫做禁卫军统领,这是一场早就布好的局,而明珠公主很有可能是这场局中最关键的一环。   若是当真捧如明珠,如何舍得利用她?   贤妃的寝宫到了,她只清浅的笑了笑,然后下了轿。 第670章 容不得有一丝闪失   泽明帝回到承明殿不久,苏草就跪在了御书房外。   冯公公进殿禀报了几次,终于再次从御书房出来:“圣上让老奴带公主进御书房。”   苏草进御书房时,泽明帝拿笔在奏折上批了几个字,头也不抬:“朕知道,你在怨朕。”   “谈不上怨吧!”   苏草找个地方坐下来:“只是明珠知道了,您是父皇,不是一个父亲。”   泽明帝搁下奏折,抬起头来,有些震惊的看着她。   苏草苦笑:“从明珠入宫以来,父皇很是宠爱于我,身为帝王之尊,还会来重华宫吃我做的吃食,陪着我和遥儿用膳,我一直将您当成了父亲,而不是云泽国的帝王。但这次的琼林宴,父皇布局步步精心,将每一个人都算计进去,连我也成了这场局中最关键的一环,明珠就知道了,想要一个平常人家那样的父亲是一种奢望。”   “这还是在怨朕?”   泽明帝突然猛咳了几声,用龙帕捂住嘴再移开,龙帕上已然沾满了血丝。   “你怨父皇也罢,父皇时日无多了,遥儿身边不能留一个跟少昊国姬家有牵扯的人扶持他。”   苏草在玉龙郡时就听喻老太君分析过京城的局势,说当今圣上身体有恙,但她进宫以来,从来没有发现泽明帝身体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会儿泽明帝咳血,吓了苏草一大跳,忙绕过御桌去扶他。   泽明帝气喘吁吁:“明珠,你太心软了!朕不知道你跟国师有什么牵扯?但朕为了遥儿,也要做这个恶人,朕是帝王,朕要保的是云泽国江山,便容不得这其中有一丝闪失。”   苏草眸子黯沉了下来:“当真不能留他一命吗?”   “朕本想将你许给朱仪,朱家三代重臣,朱阁老忠于云泽国朝堂,你若嫁入朱家,朱家会好好善待于你,但你让遥儿故意在朕面前说那些话,朕便知道你有别的心思。”   泽明帝狠下心来:“沈学子与你是同乡,只为了你养父的遗愿就为你上京赶考,要为你披荆斩刺,他已经是朕能对你做出最大的让步。”   “父皇将你留在遥儿身边,你要知道,朝堂政事不是你能干涉的。”   泽明帝握住她的手轻拍了拍:“去吧,早点歇着,京郊护国寺景色不错,朕已经允了沈状元明日陪你去护国寺散心。”   泽明帝最后的话,已经暗含警告之意,用小皇子威胁苏草就范,苏草知道无法让一位帝王改变心意,只好离开承明殿回了重华宫。   苹儿和圆圆守在重华宫寝殿门口,苏草问她们:“小皇子人呢?”   “在殿内!”   苹儿一副心疼的样子:“小姐,自从小皇子回了重华宫,将自个锁在屋里好久了,也不让人进去伺候。”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苏草让苹儿和圆圆下去歇着,然后推开了重华殿的门走了进去。   殿内只点了一盏灯,朦胧灯火映照着桌前小人儿挺直的脊背,让苏草感觉他这一刻是那么可怜无助。 第671章 秦贵妃身死的秘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小皇子捧着一幅画轴,缓缓转过身来:“姐姐,有秘密吗?”   “有!”   苏草在他身侧坐下来:“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秘密。”   “母妃说有时候秘密能害死人。”   小皇子认真的看着苏草,一字一句道:“可遥儿以为,若是世上没有一个人值得托付秘密,会很孤独,遥儿想将自己的秘密托付给姐姐,可以吗?”   不等苏草回应,小皇子径直扯开了画轴上的绳子,随着画轴在眼前徐徐展开,呈现在苏草面前的是一个身穿宫装倚栏而立的女子,女子的眸眼依稀很熟悉,眼神很是忧郁,似乎有什么化不开的愁结。   “这是遥儿的母妃,姐姐是不是感觉她很眼熟?”   小皇子声音一下变得低沉:“这宫里的人说,遥儿的母妃出身低贱,因为她长得像姐姐的母妃秦贵妃娘娘,父皇才晋了她的份位,她虽盛宠不衰,却不过是秦贵妃娘娘的影子。”   “这宫里的人都以为遥儿的母妃身份低微,身后没有依仗,所以母妃虽受宠,她们还是可以在背后害母妃,害遥儿,却不知道,母妃和遥儿也是有依仗的,这个依仗就是阿墨,其实我母妃一开始就是阿墨送进宫的,她得宠也是阿墨一步一步算计将她送到父皇身边。”   苏草简直震惊了!   难怪泽明帝再也容不下姬墨的存在,他是少昊国姬家的人,谋算深沉,为了复仇一步一步问鼎国师之位,成为泽明帝的左膀右臂,甚至还将手伸进了后宫,操控着泽明帝的喜好。   苏草问小皇子:“你母妃的死跟她和国师的牵扯有关?”   “不!父皇并不知道母妃是阿墨的人,若是知情,他会容不下遥儿。”   小皇子神色黯然:“阿墨是为了护着我,才会自投落网,秦将军查到了阿墨是少昊国姬家的人,若是再追查下去,知道我母妃其实是阿墨的人,父皇一定会召二哥回京,到时候遥儿就危险了。”   在玉堂殿那会儿,苏草以为凭姬墨的身手,哪怕是在宫里也有脱险的机会,但是姬墨却在姬家主出现之前,就承认了他是少昊国姬家的人。   苏草一直以为,是她大哥秦元泽调进宫做禁卫军统领的缘故,国师无法在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手下脱险。   没想到他甘心受擒,却是这个缘故。   “宫里哪怕有再多明枪暗箭,父皇要护着一个人,遥儿的母妃也不会被人害死,她会被害死,是因为知道了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就是姐姐的母妃秦贵妃娘娘身死的秘密,母妃说那个秘密会害死人,所以没将这个秘密告诉遥儿,还说她死后,国师是值得遥儿托付的人。”   苏草从小皇子这儿听到的秘密,让她再次震惊了。   遥儿母妃的死,竟跟她娘有关?   难道秦贵妃不是因为丢了孩子,抑郁成疾而死?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父泽明帝眼睁睁看着自个的宠妃被人害死? 第672章 值得托付秘密的人   “母妃没有告诉遥儿,她是阿墨的人,是阿墨带着遥儿出宫养病,遥儿有一次假装睡熟了,听到了他和夜七说起这个秘密,母妃不在了,阿墨也不在了,遥儿害怕有一天跟母妃一样不在了,却将秘密烂到肚子里,姐姐是遥儿心里是值得托付的人,遥儿不想那么孤独,遥儿将秘密传给你……”   看来,姬墨这个值得托付的人,被打入天牢,对遥儿的打击太大了。   苏草听他倾诉时,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压抑、委屈,对命运的无奈,这不是一个年岁这么小的孩子该承受的。   似乎这个秘密,一直让他担惊受怕,跟值得托付的人说出了心底最深的秘密,像卸下了千金重担,他一放松下来,倚在苏草怀里就那么睡了过去……   护国寺在京郊南山,苏草这次出宫,带了圆圆和梅香,圆圆身手很好,而梅香做事最是稳妥。   之所以将苹儿留在重华宫,是因为苹儿是她从杏花村带来的,苹儿跟小皇子相处的时日多,她说话行事又不受宫里规矩的拘束。   有苹儿在,小皇子应该不会那么难受。   梅香以前跟着秦老太太到护国寺上过香,马车出了城门,她在一旁解说:“前面就是玉带河,过了玉带河再走个岔道,就到了去护国寺的山路,当初喻太老君从玉龙郡捎信来,老夫人还带着奴婢去护国寺上香还愿,说菩萨有灵,终于找到了公主殿下的下落。”   “从入宫以来,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祖母了!”   马车过了玉带河,苏草在梅香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会儿,梅香掀开车帘:“公主殿下要赏赏这玉带河的风光,停车!”   苏草站在桥上,赏了一会儿玉带河的风光,再上马车时,梅香和圆圆上了后边的马车,沈玉宁则钻进了她的马车内。   沈玉宁神色忐忑:“草儿妹妹,我以为你会怨我。”   “我爹将托付给你,又告诉你我身世的秘密,你知道是国师将我丢去杏花村,且他和秦家有血海深仇,你怕他害我,所以要护着我。你对我至此,我对你何来的怨恨?”   苏草说这样一番话,沈玉宁很是动容。   但下一刻,苏草话锋一转:“但是玉宁哥你却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会恨他?是不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   沈玉宁一下僵住了!   “草儿……”   “昨天晚上,遥儿跟我说了一个秘密,还告诉我如果在这世上,没有值得托付秘密的人,注定了会很孤独。”   苏草叹一口气,继续说下去:“然后我想了一晚上,我的秘密值得托付给谁,然后就发现自己跟这个世界有了很深的羁绊,玉宁哥你也是值得我托付秘密的人。”   沈玉宁有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她跟这个世界有了很深的羁绊。   难道她不该跟这个世界有羁绊吗?   但是,苏草又说,他是值得托付秘密的人,沈玉宁心下一喜。   “草儿妹妹想说什么?” 第673章 一花一世界   苏草问他:“你我虽是一个村子里长大,但我老是想着抢月娥的未婚夫婿,你最疼爱月娥的,一定很讨厌我。玉宁哥你是什么时候看我顺眼的?”   “这个,我也没有很讨厌你,只是对你并不了解,听到村里的那些传言,更是没有想过跟你会有交集。”   沈玉宁想起他爹冲动之下带着村子里的人打上苏家之前,他其实对叶温良的人品有很大的质疑,奈何月娥喜欢,他一直隐而不发。   然后在镇上书院收到苏草托抄书先生捎来的书信后,急着赶回了杏花村,那一次跟她有交集后,才发现不应该靠传言去了解一个人,她跟村里传言的并不一样。   与她联手坑了叶温良,得到了真相开始,他一步一步沦陷了进去。   如今京城与明珠湖隔天远地远,忆起杏花村的事情像是很久远的记忆,沈玉宁不自禁沉溺的笑了:“我爹带人打上门,你拉着我进屋里那次,草儿,你跟村里人传的不一样,我不该只听传言去了解一个人。”   “可是空穴来风,兴许也有他的道理,我若是讨人喜欢,村里人便不会传得那么不堪,我变了,是因为我有秘密。”   沈玉宁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苏草往下说:“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以前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一心想脱离跟着我爹的苦日子,嫁个读书人做官太太,然后当我被叶温良推下水后,那一刻彻底失去了意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被人从水里救起来后,我就不一样了,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   沈玉宁只觉得她说的很诡异:“我在一本奇闻录上看过类似的故事,可是佛法里所说的佛生五色茎,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我溺水失去意识后,心里有了另一个世界,然后被人所救,又活了过来,只是玉宁哥不知道,将我从河里救出来的人其实就是国师。”   草儿被叶温良推下水,竟是国师救了她?   沈玉宁听到这个,比听到苏草说一花一世界来得更是震撼。   “这怎么会?”   “他不止一次救了我,我捎信给去明珠镇书院,长贵嫂子将我绣在破布上的字扔了,也是他让抄书先生去书院给你送信的。我得罪了县衙吕主簿,被送进县衙大牢,是他将吕主簿牵涉科考舞弊的罪证送到了润泽哥那儿助我脱险。”   沈玉宁再次惊到了!   如果科考舞弊一事背后有他的手笔,那自己才有了补考的机会,才有了后来去玉龙郡赶考,来京城赶考的机会。   沈玉宁想到竹湖杏花酿名扬品酒会,也是他的手笔,顿时神色一片颓败。   因为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若是国师在玉龙郡时要对付他,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是他却没那么做,还在背后帮了沈家,帮了他。   若他是真的要伤害草儿,又怎么会害怕伤害她身边的人?   并且以他的谋略和精明,应该早猜到自己对草儿的心思,知道他一路考中,必定会成为他的对手和威胁。 第674章 明珠不听话   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只要略施些手段,能将他打进尘埃里,但却因为草儿,什么也没做过,似乎从他出现在玉龙郡到入京,从始至终没有做过伤害草儿和伤害她身边人的事情。   苏草一看沈玉宁的神色,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恨他,我是杏花村的苏草,也是另一个人,并且我能保证,国师他是真心扶持遥儿,并没有害他的心思,且扯上了少昊国奸细的罪名,他此生再也无法涉足云泽国朝堂。”   苏草突然握住了沈玉宁的手臂:“所以,玉宁哥,我要你帮我,外面禁卫全是我父皇的眼线,我想让祖母明天来护国寺上香,你能做到吗?”   “你想留他一条命。”   沈玉宁懂了:“草儿,我要做的,只是让秦老夫人来护国寺上香吗?”   “是,让我祖母来护国寺上香,我要见她一面……”   苏草一行抵达护国寺,皇宫这边泽明帝也退了早朝。   回到御书房,他问冯公公:“小皇子那儿怎么样了?”   “朱阁老在给小皇子授课,一切如常。”   冯公公禀报:“只是公主殿下那边出了些岔子,沈状元到了护国寺后见过方丈大师,聊了一会儿佛法对奕了一局,然后护国寺的厨子进京采办时,去秦府捎过信。”   “明珠她,不听朕的话。”   泽明帝微微眯眼:“她的性子跟如霜一样,认定了什么太过于着执着,这让朕很难办啊!”   冯公公冷颤了一下:“那陛下……”   梅香说护国寺后有十里桃林,可惜来得很不是时候,这个时节的桃花可没开,在禅房里安顿下来后,苏草让梅香陪着她在桃林转了一圈,然后圆圆去后厨取膳食回来,找来了桃林。   她压低声音兴奋道:“还是沈状元有法子,护国寺的人趁着采买去秦府传信,秦老太君听说小姐出宫了,说明儿要跟我家老夫人一起来护国寺见小姐。”   与圆圆的兴奋不同,梅香到底是在秦老夫人身边伺候过的人,她总感觉苏草要干的是一桩大事。   梅香瞥见不远处晃动的黑影,悄声道:“宫里禁卫如此护着公主殿下,只怕等老夫人来了,说话多有不便。”   苏草也感觉到了异样,之前在重华宫时,的确她和遥儿身边都有暗卫跟随,但是会在她和遥儿独处时消失。   这次跟出宫的禁卫,却是如影随形,像是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苏草还想着禁卫守得太紧,等秦老夫人来了护国寺,她要跟老夫人商量事情不方便,然后回到禅房后守卫明显松懈了很多。   用过晚膳,暮色将至,天色快暗下来,方丈派了小沙弥来请她和沈玉宁移驾去后殿聆听佛法。   到了灯火通明的后殿门口,小沙弥行了一礼:“阿弥陀佛,方丈大师在里面等着,请施主请移步进殿!”   苏草一踏进灯火通明的殿内,烛火摇晃,一道黑影袭来,她感到后颈一痛,然后失去了知觉。 第675章 675不要轻举妄动   苏草再次醒来,是在黑暗中。   她是被冻醒的,早春的夜晚,山里的石壁凉沁入骨,她身处的地方还是个风口,冷风凉飕飕的刮过来,然后更糟糕的是,她发现手脚被绑得很结实。   她真是大意了!   她和沈玉宁到护国寺时,是那个小沙弥跟着方丈出寺相迎的,然后沈玉宁与方丈对奕一局,也是这个小沙弥在一旁伺侯。   所以他过来传方丈的话,让她和沈玉宁去后殿聆听佛法,到了后殿灯火通明,苏草才没有起疑。   结果在护国寺内,在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还会有人劫持绑架她,并且方丈大师身边的小沙弥,竟还做了劫匪的内应。   周围很黑暗,但身后冰凉的石壁,还有灌进来的冷风,让苏草判断她被绑的地方应该是在护国寺附近山峦内一处山洞。   其实,劫匪大概不知道,她天生大力,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虽然结实,其实对她没什么用处。   只是现在劫匪在暗处,她在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前,不宜轻举妄动。   冷静的分析判断一番,苏草以为现在要做的是先让劫匪知道她醒了,这样弄清楚对方的人数和底牌,她才能想办法脱险。   于是她呜咽一声后,还挪了挪身子。   然后她就听到洞内不远处,果然有了响动,她听声辨位看过去,触上了黑暗中一双阴鸷的眸子。   这样一双眼睛,盯住人的时候像盯着猎物,苏草对这样一双眼睛的印象太深了。   她下意识的寒毛倒竖,惊道:“侯尘?”   暗处的侯尘,微惊了一下。   洞里漆黑一片,该无法视物才是,小公主竟能猜到是他?   侯尘在黑暗中阴鸷的笑了:“看来小公主对侯某念念不忘,只闻着侯某的气息,已经知道是谁将你请了来。”   苏草咬牙切齿:“从我爹死的那一刻,我恨不能将你抽筋剥骨,如何又会忘了你?”   “可小公主还是落在我手里,不是吗?”   脚步声后,侯尘挪近苏草凑过来低笑了一声:“此处僻静,沈状元和禁卫没那么容易找到此处,等他们来之前,我已经将公主殿下拆骨剥皮了。”   侯尘离得那么近,苏草感觉他的气息喷到了自己脸上,在他凑近来的那一刻,她神色厌恶别过头去。   这里应该离护国寺不远!   她是被方丈大师身边的小沙弥请去听佛法,圆圆和梅香应该很快会去后殿找她,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急着告诉沈玉宁。   玉宁哥绝不会置她的安危于不顾,会调动禁卫军入山找她。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尽量拖延时间。   虽然洞里很黑暗,侯尘还是感觉到了苏草别开头去那一刻的厌恶,他阴鸷的眸子不甘的闪了闪,身体身后移开了些。   这个时候,苏草已经冷静了下来。   苏草试探道:“京城已经没有异姓王府,你现在是朝廷要犯,如果你想劫持了我,跟我父皇谈条件,侯尘,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第676章 小公主太天真 听到苏草的话,侯尘突然笑了,在黑暗中笑得前仰后合。 “小公主以为,你在泽明帝心里当真那么重要?” 苏草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黑暗中的侯尘,冷静了下来,他吸了一口气后,然后低哑声开口。 “小公主还是太天真了!异姓王府已经陷入万劫不复,我是义父的儿子,泽明帝若不将我除之而后快,如何安枕?” 他冷嘲一声:“再说了,小公主对泽明帝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苏草问他:“你劫持我,难道不是另有所图?” “侯某的确是另有所图,所图的就是小公主啊!” 侯尘说这话时,头再一次奏过来,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仿佛苏草已经成了落进他手里的小绵羊。 他如此狡诈,苏草知道没法从他嘴里套话,只得侧过头避开他。 “侯尘,我饿了!” 侯尘没有动静。 苏草劝说他:“不管你劫持我有什么目的,将我饿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脚步声远去,一会儿又折回来。 侯尘再凑过来时,不知道从哪儿摘了个野果子,往苏草嘴边塞:“吃吧,只有这个了。” 苏草咬了一口,那果子又凉又涩,她呸的一声吐出来。 侯尘问:“不好吃?” “太凉子,味道涩涩的,也不知道这野果子有没有毒。” 苏草嫌弃的说完,侯尘回应他:“只有这个了,我是逃犯,这些天我都是啃野果子扛过来的。” 苏草问他:“护国寺的小沙弥就没有给你送过吃的?” “异姓王府万劫不复,哪有小沙弥会再帮着我?别看他引你去了佛堂后殿,却不是我的人。” 侯尘说到一半,意识被苏草套了话去,将野果子往洞外一砸:“小公主还是安份点的好!” 可惜,被侯尘惊觉了! 不过,刚刚他总算吐露出一星半点的信息,苏草这下知道了,有人借着侯尘这个亡命之徒的手绑架她。 这个人不知道跟侯尘达成了什么共识,所以那个小沙弥,其实是跟侯尘联手那人的内应,将她引到佛堂后殿,是为了让侯尘得手。 如果是这样,只有她活着,对那人才有价值,侯尘暂时还不会置她于死地。 苏草这下有恃无恐了,眸子狡黠的闪了闪:“侯尘,我冷,我要烤火。” 侯尘死死瞪着她:“小公主想将追兵引来?” “不是,我真冷。” 苏草重重的打了一声喷嚏:“这山洞太冷了,你再不生火,我要被冻死了,你挑一个背风的地方生火好不好嘛?” 为了让侯尘妥协,苏草尽量像跟朋友说话一样,让他放松警惕。 夜里太寒凉,苏草说这话时带着鼻音,语气竟有了些娇憨。 侯尘静默了数息,竟真的将苏草拖到了洞内一处背风的地方,然后拢了洞里的干稻草点燃一小撮柴火堆。 哪怕只有一小撮的火苗,苏草也暖和多了,冻僵的身子似乎感觉温暖了些。 突如其来的暖和,是最能让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苏草眼皮子打架,趴在自个膝盖上犯迷糊。 “要是有烤肉吃就好了!” 第677章 一无所获   小丫头到底知道不知道,她是被劫持了?   还想吃烤肉?   侯尘嘲讽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大概是被劫持,又被打晕苏草太过紧张,这样一放松,竟是迷糊的睡了过去。   侯尘听到身侧传来微微的酣声,顺着她的呼吸声侧身看过去,就看到了侧趴在自个膝盖上的少女,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张恬静的脸庞。   一段时日不见,杏花村的小丫头张开了不少,比以前更好看,大概是在宫里养着,更是清丽姣好了。   侯尘正看得入神,听到小丫头嘀咕了一句:“侯尘,你要是没有害死我爹,其实也不是那么坏……”   他吓了一跳,以为小姑娘醒了,忙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等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他再次扭过头来,才知道刚刚苏草是在说梦话。   苏忠贤因他而死,到底是对她的打击多大?   连梦里也记着。   侯尘打量着她,听到苏草在睡梦中肚子咕噜咕噜在响,静静的守了她好一会儿,见她趴在膝上暂时不会醒的样子,犹豫了好久,终于起身往洞外走。   小丫头暂时应该不会醒来,要猎只山鸡和兔子要费不少功夫,但是他记得山洞附近的树上有个鸟窝。   抓几只鸟折返回山洞,不过是几个纵跃呼吸的功夫。   侯尘不知道的是,他一出山洞,趴在火堆前的苏草睁开了眼睛,借着火堆的光,看准了一处突出的石壁,背着手在石壁上磨了几下,然后再使劲挣动,绑手的粗绳就断了。   然后她动作迅疾解开了绑脚的绳子,趴在洞口仔细观察了一下,拔腿往洞外狂奔。   与此同时,在掏鸟窝的侯尘,倚在树干上看清楚远处蜿如游龙的火把,暗道一声不好,纵身回返往山洞里扑去。   火堆快燃尽了,洞里哪还有苏草的影子?   “好一个小公主!”   侯尘自嘲的笑出了声,将鸟丢在地上砸死了,然后一掠往洞外追去。   带着禁卫入山搜寻苏草的是沈玉宁,方丈身边的小沙弥将苏草请去听经后,梅香收拾整理屋子,让圆圆去佛堂后殿等着。   等圆圆到了后殿,瞧见里边灯火通明,但是却没有听到诵经念佛的声音,她惦起脚透过窗子往里一瞧,见佛堂内空空如也,顿时感觉整个人不好了。   然后他赶紧找了沈玉宁,将方丈身边的小沙弥喊苏草去后殿听佛经的事儿跟沈玉宁说了,结果方丈却说小沙弥没离开过他身边。   惊觉是有人扮成小沙弥的样子,引苏草入后殿然后劫持了她,沈玉宁整个人都不好了,冷静下来忙调动禁卫和护国寺的人找苏草。   在护国寺找不到她的下落,只能带着人搜山了。   沈玉宁带着禁卫找了半夜,一无所获。   护国寺后的山峦绵延不绝,且林木极深,悬崖峭壁林立,要在深山里搜人哪那么容易?   对方明显有预谋设下了这个局,越是拖下去,草儿便越是危险。   沈玉宁逼迫自己冷静,吩咐跟来的圆圆:“你先回护国寺,拿着草儿的令牌连夜入城去找秦大哥,搜山的人一多,才有希望尽早找到草儿的下落。” 第678章 惊心动魄   圆圆恨死了自己,竟没有能护住公主。   正准备听沈玉宁的话进城搬救兵,然后听到前面山崖有石头滚落进深沟,砰的一声响,在暗夜里惊心动魄。   “一定是公主殿下!”   圆圆激动的指着前方的山崖,沈玉宁忙指挥着禁卫包抄过去。   这声响动,的确是苏草弄出来的。   出了洞外,她只能借着微弱的星光,深一脚浅一脚在山里走。   今晚星光微弱,她甚至无法借着天上的星辰,大概判断出护国寺的方位,这时候看见了山崖下蜿蜒的火把。   然而,糟糕的是,她听到了由远渐近的脚步声,好像是侯尘快追来了。   苏草相信以她和沈玉宁的默契,若是弄出点响动,一定能将他引来,这样即使他落在侯尘手里,还是有生还的机会。   情急之下,她搬起一块石头砸向了深崖,果然崖下蜿蜒的火把迅疾的朝山崖扑了过来。   然后,等侯尘追来将剑架在她脖子上,沈玉宁已经带着追兵包抄上了山崖。   火把将整个山崖都照亮了,看到侯尘劫持了苏草,圆圆急得要扑过来,关键时候沈玉宁拦住了圆圆。   “侯公子先别激动,我们谈谈!”   侯尘这是要鱼死网破的意思,沈玉宁紧张得快无法呼吸了:“侯尘,你劫持公主殿下是为了什么?我满足你的条件,你放了公主殿下,如何?”   “不过短短半截,当初杏花村的一个寒酸书生,如今成了京城无限风光的状元郎,而侯某却成了阶下囚,听说当今圣上有意将明珠公主许配给沈状元,侯某羡慕得很。”   侯尘讥讽的笑出了声:“侯某想娶明珠公主,做当今圣上的乘龙快婿,沈状元也满足我吗?”   圆圆简直要抓狂了!   沈玉宁也气得仰倒,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侯公子故意激怒我?玉宁有一事不明,侯公子与公主殿下无怨无仇,为何从一开始就针对公主殿下?还害得苏叔叔惨死?”   沈玉宁提起苏忠贤时,侯尘明显的感觉苏草轻颤了一下。   他迭口否认:“侯某去明珠湖一带,的确为了找寻公主的下落,但是没有想过要害死苏忠贤,他是自己撞到我剑上。”   “但苏叔叔还是因你而死,不是吗?”   沈玉宁劝说他:“异姓王府覆灭于皇权之争,侯公子要找人报仇,也该找国师,为何要劫持公主殿下?侯公子,国师是少昊国姬细,如今已经被圣上打入了天牢。”   侯尘显然还不知道国师已经被打入天牢一事,让他对苏草下手的人,只说她要来护国寺上香,而劫持了苏草,一定能引来国师。   结果,沈玉宁却告诉他,国师是少昊国奸细,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一旦沾了少昊国奸细的罪名,此生国师无法再涉足云泽朝堂,从一开始他就是没想过要小丫头的命,现在大仇已报。   见侯尘似乎动摇了,沈玉宁抓住机会劝说她:“国师潜伏凌云朝堂多年,一旦打入天牢,此生万劫不复,侯公子又何必为了一个死人再将自己陷入险境中,不如用公主殿下换一条命,侯公子以为如何?” 第679章 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沈玉宁一番劝说下,侯尘的神色已经动摇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沈玉宁没下令的情况下,有个禁卫拉弓抽弦,瞄准了侯尘的方向。   “你干什么,放下箭!”   沈状元都已经快劝好侯尘,圆圆一瞧见吓死了,忙出声制止,然而已经晚了,那禁卫的箭已经离弦急射了出去。   对准的方位,好像还不是侯尘,而是苏草。   变故来得太快,并且是在一瞬间。   沈玉宁急呼失声:“草儿妹妹……”   苏草发现箭朝自己迅疾而至时,躲闪已经来得及了,更何况侯尘的箭还架在她脖子上。   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箭要射向她的那一刻,她的腰被人缠住,往身侧一带,然后那箭射中了侯尘。   侯尘一个啷呛,收势不急拖着她往崖下栽去……   “草儿妹妹……”   亲眼看着苏草被侯尘拖下深崖,沈玉宁瞳孔骤然收缩,等他冲到悬崖边时,看见的是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深崖。   他感觉心口猛的一疼,已经快窒息了。   过了很久,听到圆圆的哭声,他才回过神来这不是一场梦。   他眼眶通红转过身,死死盯着那个射箭的禁卫:“将他拿下,搜山崖!”   禁卫军搜了一夜,直到天明,也没有找到跌下山崖的侯尘还有苏草的下落。   崖下是奔腾湍急的河流,怪石暗礁林立,跌下去就算没有摔死,生还的机会也很渺芒,但是沈玉宁没有放弃,还派了人连夜入京。   得到噩耗,秦老太太当场就晕死在府里。   消息传到宫里,泽明帝十分震怒,派了秦元泽带人搜山。   秦元泽和沈玉宁带着人将崖下搜了个遍,然后又顺着湍急的河流一路寻找,终是一无所获。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么湍急的河流,就算真的跌下深崖没有受伤,随着时间推移,生还的希望基本没有了。   无奈之下,悲痛欲绝的秦元泽,只好留下沈玉宁在护国寺一带继续找人,然后他带着那个射箭的禁卫回宫复命。   细审之下,那个禁卫竟是恭亲王府的人,然后龙颜大怒,泽明帝一怒之下抄了恭亲王府,将恭亲王和灵慧郡主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京城一时因为灵慧郡主的死风雨飘摇,然后关押国师姬墨的牢门突然打开了,右相亲自带着禁卫,将姬墨押了送到承明殿。   “圣上在御书房等着,国师进去吧!”   姬墨拖着沉重的脚链进了御书房,泽明帝站在窗前赏着书房窗台上的兰草。   “天色越来越暖和,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   他缓缓转过身来:“朕这些年处处被你挟制,还以为你刀枪不入,只是没想到你终归有弱点,更可笑的是,你最大的软肋竟是朕的明珠,朕不过散了些消息出去,说要给她赐婚,你竟真的入了瓮。”   “一开始,朕还以为你留了后手,但是明珠坠崖惨死,然后朕又肃清了恭亲王府,更是让秦家甘心为我所用,你身陷天牢鞭长莫及,朕这才信了你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第680章 虎毒不食子 “圣上好算计,借着明珠的死一箭双雕,既肃清了恭亲王府,又缓和了因贵妃娘娘身死与秦家的嫌隙,让秦家从此以后甘心为圣上所用。” 姬墨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清寒的杀气:“只是,既知道她是本座的软肋,圣上不该动她。” “你果然知道朕的如霜为何而死?朕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她的命,但那孩子跟她母妃一个性子,有什么非要弄个明白,朕让沈状元陪她出宫去护国寺散心,沈状元竟偷偷借了方丈的人去秦府传信。” 泽明帝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她要救你,还非要弄清楚她娘的死因,朕只好将她还给如霜了!” “朕知道中毒已深,你拿捏着朕的性命,但是,朕敢将你押来御书房,手上还有筹码,那个筹码就是遥儿。” 泽明帝突然疯狂的大笑:“国师大概不知道吧,朕早已在重华宫安插了眼线,明珠去护国寺的前一晚,遥儿跟她说的话朕都知道了。国师为了复仇,真是不择手段啊,竟利用朕对如霜的愧意,将宜嫔送到了朕身边,宜嫔是你的人,若不是遥儿那晚将秘密告诉明珠,朕永远要被蒙在鼓里了。朕已经让冯公公去重华宫传遥儿……” “不必了!” 屏风突然转出一道小身影,打断了泽明帝的话,小皇子眼睛里迸出狠厉的光,一步一步从屏风后走出来,眸子涨红死死盯着泽明帝。 “遥儿都听到了,父皇对姐姐下手了!” 小皇子从听到苏草坠下山崖的噩耗,已经颗米未尽了,他一步一步走出来,人摇晃得厉害。 此刻,他看向泽明帝的眸子像淬了毒:“父皇要用遥儿要挟阿墨拿到解药,可是遥儿情愿死,都不愿意父皇用遥儿从阿墨这儿换到解药。” 在国师出现前,他才让冯公公去重华宫带人,结果小皇子偏偏在他和姬墨谈判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承明殿。 没想到啊,他身边忠心耿耿伺候了一辈子的太监,竟成了国师的人。 泽明帝被小皇子身上迸发出的刻骨恨意震住了:“遥儿……” “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皇眼睁睁看着母妃被太子和二哥害死,然后又亲手将姐姐送去护国寺,遥儿知道,那个朝姐姐射了一箭的禁卫,其实不是恭亲王府的人,不过是灵慧郡主和皇叔替父皇背了锅。” 小皇子失声痛哭:“母妃都死了,父皇还是不肯将姐姐留在遥儿身边吗?遥儿还说要变强大了,以后保护姐姐,遥儿还说,一定能在宫里护住姐姐,可父皇却要了姐姐的命。遥儿恨父皇,哪怕是死,都不会将自己拿来给父皇换解药。” 泽明帝被小皇子刻骨的恨意所激,噗的一声,一口血吐到御桌上。 “来,来人!” 他这一声传唤,守在御书房外的禁卫军统领秦元泽进了御书房。 然而他却站在小皇子身后,神色冰冷看着泽明帝。 泽明帝这下懂了,只怕不仅仅是冯公公,连右相和秦将军也被国师拉拢了。 他恨声道:“朕不甘心!” 第681章 你是可怜的人 “二皇子不可能再回京了,微臣让陛下死个清楚明白。” 姬墨揽着小皇子,声音冰冷得没有温度:“右相是微臣暗中扶持上位的,自是微臣的人。秦将军派人去少昊靖城调查微臣的身份,已经知道了当年征西大军血洗靖城的真相,然后从秦将军班师回京那天,微臣已经和秦将军达成了某种默契,微臣给出的条件就是贵妃娘娘真正的死因,还有小皇子继位后,让秦府和右相共同扶持新帝。这下,皇上可明白了?” 泽明帝这下明白了,他是彻底的输了,输在国师竟是真心扶持遥儿。 为了扶遥儿上位,他竟甘愿背上少昊奸细的罪名,退出云泽国朝堂,让秦府和右相一起扶持新帝。 泽明帝面如死灰,气若游丝时,姬墨从泽明帝身上移开目光。 “泽明帝驾崩,传位六皇子夜遥,着右相、秦将军和沈状元共同辅佐新帝……” ―― 苏草感觉一身要散架了,听到身边传来猛烈的咳声,她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躺在石洞地上奄奄一息的侯尘。 他身上中的箭已经被拔下来,伤口被外衣撕成的破布条简单的包扎过,这会儿人缩在石洞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苏草揉了揉生疼的额头,总算想起发生过什么。 那么高的山崖跌下来,她竟没有死? 是了! 侯尘护着她跌落山崖,她在失去意识前,听到了树枝砸断的声音,还听到了剑插进崖缝里刺耳的声音。 想来是有树挡着,还有他拼尽内力用剑插崖缝阻止了下坠之力,然后她和他终是死里逃生了。 苏草一时看向侯尘的目光很复杂:“为何要救我?” “咳,咳!” 侯尘猛咳了几声,苏草扶着他靠在石壁上,他这才气息均匀了些:“你我皆是可怜之人,我是王府的私生子,自小流落在外,拼尽一切都是为了让父王高看我一眼,认祖归宗;小公主你也可怜,你被仇人偷偷抱出宫,好不容易回了宫,你父皇却狠心要杀你。” 苏草想到坠崖前的一幕,顿时僵住了:“你是说那个禁卫朝我射箭,是我父皇下令的。” “不然呢!公主以为沈状元没有下令,禁卫为何会射出那一箭?” 侯尘苦笑失声:“所以,小公主你真的很天真,你大概不知道吧,你出宫来护国师上香,我劫持你能得手,都是因为恭亲王府,那个小沙弥也是恭亲王府派来的人易容假扮成的。恭亲王野心迢迢,大概皇上早看他不顺眼了,若是你坠崖失事,皇上就会说那个禁卫是恭亲王府的人,然后就能朝恭亲王府下手了,毕竟他也是这样对付异姓王府的。” “你是说,恭亲王府的人要你对我下杀手。” 泽明帝就算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父皇,苏草几乎不想相信侯熹说的,但是让她来护国寺上香散心的人就是泽明帝。 来的路上他问过沈玉宁,是不是他害怕自己在宫里闷,然后请求泽明帝让她出宫的。 第682章 小心他防着他   沈玉宁说是泽明帝下旨让他陪着她来护国寺上香。   苏草感觉背脊发冷,一身寒意:“有个地方想不明白,恭亲王府既然派你对我下杀手,你怎么反而将我劫持出护国寺?”   侯尘突然别过头去,艰难的开口:“小公主一定要我说吗?”   “你欠我爹一条命,然后又救了我,也算是还了我一命,从此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   苏草看着他:“既然你我有了同生共死的交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很高兴跟小公主有同生共死的交情,我一直活在黑暗里,不怎么被人看得起,也从来没有朋友。”   侯尘靠在石壁上虚弱的笑了笑:“实不相瞒,我是想劫持了你引国师出现,还有,大概是我和小公主一样可怜,自小流落在外,其实我在明珠湖时,对小公主很有兴致,在暗中多次偷偷瞧你,有点喜欢上你了。我快撑不下去了,一个将死之人,这些话才敢跟你说,你要是骂我,等我闭眼了再骂。”   苏草没有骂他,只感觉他说得凄苦可怜。   “可你在明珠镇时,一直在背后害我。”   侯熹苦笑:“属下也告诉过我,不能那样讨女孩儿家喜欢,可我这种习惯了活在阴暗里的人,以为只有那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除了你爹死那次,还有想带你来京城,我没有真的害过你不是吗?”   苏草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她开了茶楼抢他的买卖,他如果要使阴招,手段有千千万万,可他却什么也没有做过。   苏草顿时一阵哑然了!   “我喜欢你,你却讨厌我,我告诉你是不想将自己这个秘密带到黄泉地底,你不用有负担。”   侯尘安慰完苏草,低沉道:“我其实也恨我父王,但可怜我父王侯熹,一辈子做泽明帝身边的一条狗,泽明帝允诺他高官厚禄,让他背叛贵妃娘娘,最后却落得了一个这样的下场。”   苏草在玉龙郡时,听喻老太君多次提过,秦贵妃对侯熹曾有提携之恩,所以多少会卖秦家和喻家几分面子。   这么说来,侯熹很有可能是贵妃娘娘征战沙场时的老部下。   苏草试探着问:“是不是我娘当年攻打靖城时,侯熹是她的部下。”   “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侯尘将知道的说出来:“秦家征战沙场,功高震主,泽明帝一早就忌惮秦家了,怕秦如霜回到京城秦家声望更甚,所以秘密让我父王血洗靖城。秦家一向治军严明,从不虐杀无辜,贵妃娘娘体恤部下,所以就将这个罪责和恶名背在了自个身上。”   苏草再次打了个寒颤,不可思议:“我父皇对我母妃有情,竟从那时候就开始算计我母妃了?”   “所以我才说小公主天真,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情谊,比起权势又算什么。”   侯尘嘲讽道:“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还不是忌惮秦家,将你母妃纳入宫下毒搓磨至死,女人一旦用了情,就容易犯傻,哪怕是贵妃娘娘那般英武的女子,小公主,国师谋算甚深,就算你以后能跟他在一起,也要小心他,防着他……” 第683章 负责一辈子 苏草听完了侯尘说的秘密,整个人如置冰窖,感觉浑身说不出的冷。 她现在终于相信了,那个放箭的禁卫,的确有可能是泽明帝指使的,因为他对最爱的女人都能下狠手,她这个自小流散在外被寻回来的公主算什么。 更何况,遥儿待她太过亲厚,而她身后还有秦家的扶持。 秦家虽不复从前,但秦元泽在军中仍是一呼百应,泽明帝忌惮秦家,自然不会让她这个连接秦家和小皇子的纽带继续存在。 苏草扶着侯尘一身发寒,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发现侯尘没有了回应,一探他已经没了鼻息。 她颤着手,将他睁着的眼睛给抹上那一刻,对侯尘曾经的恨意消散了,心里余下的只有对这个同死共死同伴的怜悯。 “你要抱着一个死人到什么时候?” 听到身后一道冰冷冷的声音,苏草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精瘦的老头站在他身后。 苏草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你是阿墨的人吧?” 老头愣了愣,然后神色恢复如常。 “主子说你看到我这一刻能明白,果真没猜错。” 那天在琼林宴,沈玉宁说她爹死前告诉过他,当初将她抱去杏花村的是一个老仆,说的应该是眼前这个人。 她就说,她和侯尘一起摔下那么高的山崖,怎么会没死? 原来国师未雨绸缪,只怕进天牢是个碍眼法,甚至已经猜到了泽明帝会对她动手,然后早派了身边最厉害的高手暗中保护她。 苏草眼神复杂看着突然出现的老仆时,他已经弯身将死去的侯尘抱了起来,然后带着苏草七拐八弯出了山洞,找了一片树林子挖坑,将侯尘丢进了坑里。 “这天下,多的是可怜之人,他是可怜之人,小公主是可怜之人,我家主子亦是可怜之人。” 苏草从老仆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沧桑感感,害死苏忠贤的人,她最恨的人,却在最后关头当箭矢疾射而来时替她挡了一箭。 她蹲下来,和老仆一起捧着土,将侯尘一点一点掩埋了。 林子里多了一处新坟,苏草起身时看向老仆:“当年,是你将我从宫里偷出来,然后抱去了杏花村,扔给我爹?” 老仆点头:“是!” 苏草又问:“少昊姬家满门尽灭,他恨我母妃,想让我一辈子活在泥垢里,为何却又出现在了杏花村,还在背后帮了我?” 老仆:“宜嫔身死前我家主子已经知道了秦贵妃身死的真相。” “还是不明白,就算当初少昊靖城不是我母妃下令屠城,是我父皇指使侯熹做的,可我母妃身为边军统帅,也有对下属管束不力之罪,才致使姬家覆灭。我与他也不该有这么深的羁绊……” “是长清观的老道士算了一褂!” 老仆打断苏草:“老奴不能多说了,公主殿下或还有疑虑,等见到了我家主子再说。” “好吧!你带我去见他。” 苏草点头:“你主子当初将我偷出宫抱去了杏花村,既然做了,他该负责一辈子……” (全书完) 第684章 番外(一) 那一年的少昊国靖城梨花满园。 姬家后园,姬家主神色和蔼看着与他对奕的半大小儿:“墨儿这步棋走得妙,有放眼天下乾坤浩瀚之意,只是如此出棋,终究是太过锋锐了些,你当谨记,过刚易折!” 捻着棋子盯住棋盘的半大小儿,仰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他和蔼的外祖,从他眸底隐约看到了一丝忧虑。 外祖莫非是信了靖城山那臭道士一番胡言乱语? 前几日他刚从京城来靖城探亲,陪外祖同游靖城山长清观,观里的疯道士拦住他,说他锋芒毕露,过刚易折。 还说靖城马上要遭逢大难,念外祖慈善之家,他冒着被天谴的危险提醒一句,要姬府举家避难,离开靖城。 他以为一个疯道士胡言乱语的话信不得。 姬家在靖城数百年,是根基沉稳的大世家,而他母妃虽已在宫里病逝,但父皇一直对他多有偏爱,甚至让他每年抽空回靖城探亲散心。 姬家在靖城不可撼动,背后又有他这个皇子在支撑,靖城姬家何来的大难? 按那道士所言,姬家大难就在这几天。 然而几天过去了,靖城安隐太平,姬家平安顺遂…… 他执子落盘,下一刻,姬府管家惊慌失措跑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姬家主手上的棋子没捏稳,叭的一声落在棋盘上:“何事如此慌张?” “靖城破了!” 管家因为跑得急,气息不稳:“秦国女将军秦如霜,突然带着部下奇袭靖城,攻了靖城守将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城已破,还请老爷带着七皇子殿下速速避难。” 七皇子和姬家主对望一眼,一眼已是惊滔骇浪。 父皇此次让他来靖城,是因为靖城离边塞仅几百里之遥,除了来姬家探亲,他在靖城能更好的撑控边关战局,也是一种历炼。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十万边军也挡不住秦如霜,她势如破竹,掩人耳目一举攻到了靖城脚下,而他和姬家才得了消息。 靖城山那老道士的胡言乱语竟应验了? 七皇子惊慌看向姬家主:“外祖!” “墨儿且别慌,云泽国秦家军治军严明,从来没有攻城后烧杀抢掠的传闻。” 姬家主敛下眸子里一抹凝重之色:“本家主这就去会会秦国的女将军,姬忠,有什么不对,你马上护着七皇子离开,去靖城山找逍遥道长。” “是,主子……” 泽明帝驾崩,右相和秦将军主持大局准备新帝的登基大典时,一辆普实无华的马车徐徐驶离了京城。 城外的山道上,早春的梨花满枝,偶尔有风吹过,花瓣洒落如雨。 于是,一片洁白如雪的花瓣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落在了马车内茶几上新沏的茶杯里。 苏草知道揭开姬墨的伤疤很不好,但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要弄个清楚明白,听到这儿,见姬墨不愿说下去,她忍不住开口。 “原来你与逍遥道长是旧识,少昊国靖城山也有一个长清观?就算姬家蒙受大难,你以一国皇子之尊,且深受少昊国帝君偏爱,为何会流落到云泽国?” 第685章 番外(二)   “因为靖城沦陷,本来就是一场阴谋。”   大军血洗靖城的画面,姬墨不愿意回忆下去。   但如果不跟眼前的小丫头说清楚,他虽瞒天过海设下了一局,将她带离京城,小丫头也不一定真愿意留在他身边。   她还能折道回杏花村去!   姬墨执起壶替她添了茶水,沉重的开口:“逍遥道长的话虽应验了,我外祖以为秦家军治军严明,不会滥杀无辜,所以存着一线希望,想跟攻破靖城的秦将军谈判……”   说到此处,姬墨的声音有些发颤。   苏草虽生气他欺瞒了她,这会儿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残忍,隔着桌子握住了他执茶盏的手。   苏草的手很凉,姬墨却感觉被她的手握住,心里有了丝丝暖意。   他搁下茶壶,反手用大手掌覆盖住了她的小手,替她取暖,然后透过帘隙看一眼赶车的老仆,继续说下去。   姬家主让姬忠,也就是外面赶车的老仆,带着七皇子从姬家秘道离开,出城去靖城山长清观避难。   七皇子哪舍得他外祖?   知道姬家主要跟秦将军谈判,七皇子执意要在暗中跟着,却被姬忠以死相逼劝阻了下来。   他以为,秦家军攻破靖城,无非为的是姬家数百年的积累,为了靖城姬家滔天的财富,然而他却错了。   秦将军要的是姬家满门的性命。   他隐在暗处,亲眼看着秦如霜最得力的副将,一刀将姬家主斩于刀下,再接着,就是他被姬忠击中后劲晕了过去。   他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三日后。   那个胡言乱语说姬家要蒙大难的道士,端着药碗站在他床头:“七皇子总算醒来了,老道当年蒙姬家主一饭之恩,才冒着天谴的危险出言提醒,没想到姬府还是难逃一劫,姬府满门尽灭,既然如此,那老道这一饭之恩,就回报给七皇子殿下吧!””   什么?   姬府满门尽灭?   听到这个噩耗,他差点再一次晕死过去。   云泽国秦如霜,竟血洗靖城,血洗姬家?   如此深海深仇,他一定要以牙还牙……   吃了逍遥道长煎的汤,姬忠又喂了他一碗粥,他撑着起身:“姬忠,找人替我去京城送信,本皇子要替姬家讨回公道。”   姬忠欲言又止!   半晌终于告诉了他一个最坏的消息:“不会有人来接殿下回京了,靖城沦陷,皇上已经召告天下,七皇子殿下死于靖城之难。”   “老奴今日下山打探消息,秦家军的人像是在搜寻殿下的下落,然后四皇子的人,太子殿下的人,二皇子的人,都在秘密找殿下您的下落。”   姬忠沉痛道:“殿下来靖城探亲的消息,姬家瞒得严严实实,为何会走漏了消息?云泽国秦如霜的部下,绕过十万边军,突袭靖城,是不是太过蹊跷了些?”   七皇子颤声问:“你是说父皇?”   “不一定是皇上的手段,您身后有少昊四大世家之一的姬家支撑,然后因为娘娘病逝,皇上又格外偏爱些,只怕早已惹得有些人忌惮不已,害怕殿下您抢了那个位置。” 第686章 番外(三) 姬忠提醒他:“有人借着敌军,想置殿下和姬家于死地,就算出现在靖城附近的人,是真心想接殿下回京,回京后也是血雨腥风在等着殿下。而殿下,已经没了姬家的支撑……”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可怕的静寂! 是推门而入的逍遥道长打破了这份寂静:“去云泽国。” 七皇子和姬忠不敢置信,一齐看向逍遥道长。 逍遥道长眸眼微凝:“没错,老道的意思是去云泽国,现在四方都在搜查殿下的下落,很显然这次姬家蒙难,是少昊国出了奸细,借敌军的手欲除殿下而后快,殿下当反其道而行,这个时候谁也想不到殿下会去云泽,如此便能隐匿了行踪,转危为安,也算是置死地而后生了。” 姬忠眸眼一亮:“道长这个主意极妙!隐姓埋名去云泽国既能避难,谁能查死害死姬家的真凶,还能在暗中积蓄势力……” 苏草只感觉,云泽国朝堂波澜诡异,为了皇位之争,各方势力无所不用其极。 皇权的诱惑太大了,大到泽明帝甚至不惜对心爱的女人动手。 云泽国朝堂如此,却没有想到,少昊国朝堂更是暗藏杀机,竟有人为了皇位之争,设计借用敌军让姬家满门尽灭,彻底断了人的根基。 也难怪掩埋侯尘时,姬忠会说国师也是可怜的人。 有多少人,做了争权夺位的棋子? 眼前的人背负着仇恨,隐姓埋名一步一步走来,立足于云泽朝堂,又是如何的艰难? “若我是你,只怕夜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睛都是噩梦!” 因为他的隐瞒一直对他心生怨气的苏草,这时候目光柔和了些:“你以为是我母妃与少昊国朝堂的势力勾结,然后血洗靖城姬家,所以将我从宫里偷出来,送去了杏花村?” 血洗靖城的是秦如霜的左膀右臂侯熹,然后秦如霜凯旋回到云泽京城,很快又被泽明帝纳进宫,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岂能让害死姬家的仇人活得逍遥自在? 姬忠是外祖留在他身边的老仆,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才能安然护着他从少昊一路隐姓埋名逃到云泽国。 老虎总有打盹的时候。 得了小公主,泽明帝大赦天下,趁着秦贵妃不备,姬忠潜入深宫终是得手了。 他的心已被恨意填满,要让害死姬家的罪魁祸首悔恨一生,当他掐住襁褓中的小婴儿时,却被逍遥道长阻止了。 “殿下,小公主冲殿下笑了!” 襁褓中的小婴儿笑了,那一刻他感觉稚子何其无辜,但姬家的大仇他不能不报,所以才想着或许生不如死,比杀死一个人来得更痛快。 他动了心思让小公主活在泥垢里…… 对上苏草那双澄澈的眸子,姬墨不敢告诉苏草,一开始他和姬忠是想将她丢去边塞,任其自生自灭的。 只是在路上遇到了被押去边塞的苏忠贤,那时候大赦天下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玉龙郡,所以感觉将小公主交给一个犯过大案的人养着,永远活在泥垢里很解恨。 第687章 番外(四)   “从把你交到苏忠贤手里,我和你有了很深的牵绊。”   姬墨握着她的手眸色深深:“暗卫会来报,你吃了什么?你是不是饿着了?你开始呀呀学语语了,你会走路了,你是一个长得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会满村子乱跑了,但因为苏忠贤犯过大案,没人喜欢你,你被人讨厌,被人唾弃了……”   苏草打断他:“所以逍遥道长来了杏花村道观,我记得听村里人说以前杏花村山上的道观不叫长清观。”   “是!”   姬墨点头:“不过逍遥道长是自请去的长清观,他说和你命里有缘,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苏忠贤是怎么养大她的,苏草很清楚。   除了苏海对她家的照顾,长清观老道士也多有接济。   苏草的手在他掌心挣动了一下:“说是要将我养在泥垢里的人,到底还是不够狠啊!要是狠,丢去青楼养着,那才是真正的泥垢。”   姬墨想都不敢想,蹙眉:“胡说八道!我又怎么会将你送入青楼?”   “那就是了,说到底还是不够狠。”   苏草手挣动了一下,被他握得紧紧的,也就不挣扎了,看着他抿嘴一笑:“我倒成了你养大的小丫头,只是你带着遥儿出宫避难,怎么会来了杏花村?”   他潜伏云泽朝堂十几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一步一步获得泽明帝的信任,位列国师的尊位,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存在。   与侯熹那只狡猾的老狐狸周旋时,总算查清楚当年靖城姬家被灭似乎另有隐情,这背后,还有泽明帝与少昊朝堂四皇子势力勾结的可能。   然后宜嫔身死前,派人捎出宫的书信,更是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   他恨了秦家那么多年,利用手中的权势各种借力打压秦家,准备借着两国交战给秦家重重一击,结果却发现秦贵妃竟不是当年靖城姬家覆灭的真凶。   “安插在玉龙郡一带的暗卫来报,说你看中了杏花村一个穷书生,还死皮赖脸倒贴于他,本座很生气,想来看看云泽国本该受万千宠爱的小公主是如何蠢笨如猪,所以来了杏花村。”   然后,他养大的小丫头果然很蠢,被人欺负差点掉河里淹死了。   他养大的小丫头,凭什么被人糟践?   所以他将她从水里捞出来。   然后某个小丫头处心积虑接近他,泡个酸笋还非要赖上长清观,他本以为她是攀龙附凤,可笑她却以为他和遥儿是被赶出家门,落魄流落到长清观,还说要养他,还要赚钱替他治好哑疾。   离开了京城的波澜诡异,在杏花村的日子太清闲,他一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就在她面前装了哑巴。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圆下去,结果他在编织的谎言里越陷越深,从此与小丫头纠缠不清。   “查清楚了当年靖城姬家被灭一案的真相,你我纵然没有深仇大恨,但你是云泽国金尊玉贵的小公主,本该受万千宠爱,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到底是本座将你扔去了杏花村,让你活在了泥垢里。” 第688章 番外(五) “当初我四皇兄的母家与你父皇勾结,借敌袭灭了靖城姬家,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迟早有一天要回少昊国。你回了京城,过本该属于你的日子,这很好,所以出了明慧郡主生辰宴一事,我想过对你放手。” 姬墨宠溺的看着她,终是无可奈何的叹气:“是本座太宠着你了,你非要拿泽明帝给你赐婚一事招惹本座。” “草儿,你要知道,本座惦记你很久了,我不忍你跟我回少昊国面对腥风血雨,才会隐忍着让你留在云泽过锦衣玉食的日子。” 他倾身向前,逼近于她:“可你,偏偏要拿赐婚一事招惹本座,你如此激我惹我,别怪我自私了,我只好设下这一局,将你从宫里抢出来。” 他设的这一局,不仅仅是将她从宫里抢出来,还让所有的人以为她死了。 少昊和云泽国连年开战,他和她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若她还是云泽国公主,哪怕登上新帝的人是遥儿,她和他也绝无在一起的可能。 所以他设下了一场惊天大局,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死了,将遥儿都瞒了过去。 眼前的男人虽霸道精于算计,但到底为了她费尽心机,步步为营。 再说以前在杏花村,都是她在招惹他,偏他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如今卸下了伪装,苏草才知道不近女色的国师大人,分明是一头野狼。 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苏草脸颊微烫抵在他胸口:“那你不该将遥儿也瞒着,我与他感情深厚,我坠崖身死,他不得伤心死……” “你以为遥儿不知道?” 姬墨拢着她的头,将她整个圈进贴近他胸膛:“傻丫头,你太小看遥儿了!” 苏草就想到了琼林宴姬墨下狱那晚,遥儿跟她说的那一番话,还有泽明帝让她去护国寺散心,一向将她看得紧的遥儿并没有阻拦。 原来,遥儿这个小没良心的,跟姬墨联手,将秦家也骗了过去,迫不急待将她这个亲姐姐送给了他家阿墨做媳妇儿。 “国师大人好算计啊!” 苏草气极了在他手臂上恶狠狠掐一把:“你是只恶狼,遥儿是只小白眼狼,我好不容易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他就急着狠心将我这个当姐姐的,任你劫持到少昊国去过腥风血雨的日子。” 被苏草恶狠狠掐了一把,吃疼的某人嘴角狠狠上扬了一下,不怒反笑:“草儿,你在谋杀亲夫!” 他背负着姬家的血海深仇,所以也曾想过就这么离开云泽国朝堂,独自一人奉召回少昊国。 但是小丫头偏要招惹他,让他的隐忍付储东流了。 这是他丢在杏花村养大的小丫头,他和她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羁绊,他不能忍受没有她陪在身边,所以他才会自私一回,设计了将她带离云泽京城。 她会狠心掐亲夫了,可见从心里已经决定了随他回少昊国。 他岂会舍得让她过腥风血雨的日子? 将她带回少昊,是要给她一世荣宠。 姬墨目光宠溺,将他的小丫头紧紧圈进了怀里…… 第689章 番外(六) 寒来暑往,春夏更替。 云泽国当年登上帝位的小皇子,有忠心耿耿的秦家和右相扶持,已经成为了一个杀伐果断、勤勉政事的帝王。 自古朝堂和后宫息息相关,朝臣们已经蠢蠢欲动,在替他们的帝王张罗选秀一事了。 御书房内,小桂子将上奏选秀一事的奏折整理好堆成了一坐小山,明遥帝冷哼一声:“朝臣们这么迫不急待替朕选秀,左相怎么看?” 当初一举考上状元,风华满京城的沈玉宁,有右相和秦家的扶持,再凭着实干和才华,以及新帝的赏识,八年过去,早已一步一步爬上了朝堂左相的位置。 “自古朝堂和后宫息息相关,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皇上是该选秀了。” 沈玉宁进言:“云泽和少昊国力相当,自从四年前少昊新帝登位后,短短几年国力日渐强盛,已经成了我云泽国最大的威胁,这个时候,更需要将朝堂上的力量凝骤起来,臣以为通过 后宫牵制前朝,虽蠢笨了些,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朕没想到,连沈爱卿也赞成朝臣选秀的主张,让朕通过选秀拉拢讨好朝臣,难道朕的左相也江郎才尽了?” 明遥帝一脸怒色:“这满堂的朝臣都知道,左相是朕的左膀右臂,都等着朕替左相赐婚。朕倒要问问,沈爱卿你为何还不娶亲?莫非还有忘不了的人?” 沈玉宁一时语歇:“皇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明遥帝大怒:“前些日子朕接到杏花村来的书信,听说沈伯娘病重,沈爱卿,朕允你收拾行李回乡探亲。” 明遥帝挥了挥手,沈玉宁只得告退离去。 等他离开了御书房,屏风后转出一个人,赫然是一身宫装的苹儿。 “这一招行不行?皇上突然打发他回乡探亲,左相会不会心灰意冷?” “短短八年,他以寒门之身一步一步在朝堂站稳脚跟,成了朕的左相,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不必替他忧心。” 明遥帝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朕当年以为,他总能放下执念,在京城娶妻生子,如今朕都到了该选秀的年纪,他还心如止水。” 苹儿点头:“是啊,左相对我家小姐用情甚深。” “朕的皇姐,也不希望他如此。” 明遥帝叹气:“八年了,他是时候放下执念,也该是让他知道真相的时候……” 沈玉宁一听他娘病重的消息,已经顾不上明遥帝为何会因为选秀一事震怒了,这八年来,他除了与潘一铭书信往来,努力不去忆起杏花村。 因为一想到杏花村,眼前就会晃过那个钟灵毓秀的影子,会因为没有护住她而自责。 八年没有回乡省亲,在听到家母病重那一刻,一路风尘仆仆往玉龙郡来,船行到了明珠湖时,八年前的种种一幕一幕在眼前回放。 早春季节,明珠湖上云雾缭绕,小船在雾气中的湖面穿行,如置仙境中。 他的贴身仆从惊叹:“大人的故乡太美了!” “是很美!” 一身布衣装扮的沈玉宁看着茫茫明珠湖:“人也很美!” 第690章 番外(七) 若隐若现的雾气中,亭台楼阁依稀可见,船一摇近杏花村,却是人声鼎沸,码头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不绝。 仆从在一旁问:“现在回大人的家吗?” 沈玉宁站在热闹繁华的柳堤上,看着往前延展的青砖路,看着亭台楼阁参差错落,前面的店铺鳞次栉比。 当年草儿从护国寺岩上坠落下去,先帝的遗召让他和秦将军、右相一起辅佐新帝,潘一铭为了他在朝堂的地位,将苏草名下的房产店铺产业尽数捐给了朝堂。 杏花村的诸多产业,一跃成了新帝的私产。 八年了,杏花村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经过了八年的发展,如今的杏花村成了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早已比泽城还繁华热闹。 潘一铭和月娥捎来京城的信里提过,沈家已经重建了宅子。 八年没有回乡省亲,他已经不知道家在哪儿…… 沈玉宁在柳堤上站了一会儿,望着往前延展的街道,前边铺子煎包子的香味儿传来,他带着仆从找个位置坐下。 “伙计,要十个生煎包子!” 十个香喷喷的生煎包端上来,包子铺的伙计还端来两碗豆汁儿。 “这两碗豆汁儿是送你们的,瞧着你们一副书生扮相,定是去南山书院求学的书生,我家大掌柜的说了,来公主生煎包铺子光顾的学子,吃包子送豆汁儿。” 沈玉宁好奇的问:“公主生煎包?怎么叫这个名儿?” “这都不知道,看来你是外地来的书生。” 伙计得意道:“客官你可别小瞧我们公主生煎包,这煎包子的手艺,还是当年明珠公主教我家大掌柜的,公主教煎的包子,可不就是公主生煎包,我家大掌柜说了,做人不能忘本……” 他还要碟碟不休卖弄,沈玉宁不由得勾唇笑了。 “你家大掌柜的可是贺大娘?” 伙计愣住了:“你不是外地来的书生?你知道我家大掌柜的?” “知道!” 沈玉宁笑了:“我跟贺大娘是老熟人。” “你竟是我家大掌柜的熟人,难道你是贺家的远房亲戚?那可不能怠慢了!客官等等,我这就去禀报我家掌柜的……” 等小伙计跑进铺子里拉着掌柜出来,桌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影? “你遇上吃白食的,被骗了,我说你再不长长脑子,我们公主生煎包铺子可不要你这种伙计了。” 贺大娘的小媳妇一阵无语:“好了,下次长点心,十个生煎包的钱从你的月钱里扣。” 被骗了的小伙计一脸郁闷,那人明明是一副书生的扮相,且长得仪表堂堂,虽着一身布衣,但那身气度,看着也不像吃白食的。 读书人怎么还能是个骗子呢? 包子铺里的其它伙计也取笑他,让他一整天闷闷不乐。 半下午的时候,他无精打采抹着桌子,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胖子进了铺子,掌柜的一脸热情迎上去。 “今天是什么大好日子,竟将潘叔您给吹来了?” “是来付包子钱,我家夫人的哥哥回乡省亲,今儿一早在你们铺子里吃了十个包子,身上没有碎银子,就先回家了,差我送钱银来。” 第691章 番外(八) 潘管家将五两银子塞给掌柜的:“这是包子钱,多的赏今早接待那个小伙计,我家夫人还等着我去沈家回话,先走一步了。” 潘府的夫人,不是沈家的那位小姐吗? 就是考中了状元,家里有个在京城做大官的那个沈家。 她家婆婆还跟潘夫人相熟,潘府小公子出生,是去吃过满月酒的。 那她哥哥,不就是京城那位大官? 天啊! 当朝相爷今天光顾过她家的包子铺。 “你走了天大的好运,赏你的。” 贺大娘媳妇将五两银子塞给伙计,着急的追出去:“潘叔,你等等……” 当朝左相回乡省亲的消息传出去,沈家门庭若市,不少官员和商家都递了帖子上门。 沈玉宁不堪其扰,让沈月娥帮着应对,潘一铭陪着他走小路上了蜿蜒山道,站在半山腰,沈玉宁想寻苏草当年建的那处宅子。 可处处是屋宇高楼,街铺林立,他已经寻不到当年的痕迹。 潘一铭知道他的心思,指着渡假村不远的一处方位:“在那儿,周围建了街铺和楼宇,小松子不爱读书,做买卖倒是在行,他帮着海叔打理竹艺作坊,还有经营药材山珍。” “你八年不曾回杏花村,别说是你,有时候连我站在山腰,一时也寻不到草儿家的方位。” 潘一铭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劝道:“兄弟,八年了,是时候该放下了,你不娶亲,岳母无奈之下才让我和月娥捎信去京城,说她身体有恙,让你回来探亲。” 沈玉宁没有接话,站在山涧清泉边看着焕然一新的杏花村,看着茫茫大泽湖。 过了良久,他才沉重的开口:“忘不了,当年陪她去护国寺,是我没有护住她,眼睁睁看着她被一箭射下了山崖,这么多年,我一闭上眼睛全是她看我的样子,这已经成了我心里的执念,如果她还活着,我心里的执念或许才会散去,不管如何,就算她选择跟少昊奸细在一起,我也甘之如饴。我无数次想,若她还活着,哪怕我远远看着她也好……” 潘一铭看着他身边这位当朝重臣,久久无言。 其实她和月娥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不久,收到了少昊国那边捎来的玉葫芦,那只玉葫芦是姬墨当初为她所镌刻,月娥在苏家时见过的。 他和月娥也曾捎信给喻老太君,喻家那边回话玉葫芦草儿只送过给老太君。 当时他和月娥喜极而泣,猜到了某种可能性。 只是,知道沈玉宁对草儿的执念,知道他上京赶考都是为了她,他和月娥想着,或许让他以为她死去了,才会消除他心里的执念,彻底放下过去成家立业。 但他却一直以为,没有琼林宴上他助先帝揭发国师,就不会有草儿为了国师跪求先帝的事情,更不会有护国寺那场变故。 因此,草儿的死反而成了他心里更深的执念。 这些年边境太平,潘家的商队也曾往返少昊经商,探听来的一些消息,他更是印证了潘一铭心里的猜测。 第692章 番外(九) 那位如今成了少昊国最尊贵的女人,得了少昊新帝的万千宠爱,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同窗好友深陷执念中,是时候该放下了。 “这些年你不在杏花村,书院和长清观的变化很大。” 潘一铭眸子闪了闪:“走吧,我陪你故地重游!” 两人沿着开满杏花的山涧小道,一路往长清观去,从书院后的围墙绕到了苏草当年酿制竹筒酒的那片竹林。 竹筒酒已经成了杏花村的一大特色,读书人和京城的富贵之家最好此等风雅,每次元家的商船将竹筒酒运到京城竹湖汇,都会被一抢而空。 竹林紧挨着长清观,潘一铭和沈玉宁沿着溪涧转出来,看到竹湖旁的那处凉亭,一群小道士围着逍遥道长。 “师父,师父,你上回说公主的故事没说完,徒儿还要听你说公主的故事。” 哑子他们长大了,道长又收新徒了? 沈玉宁看着逍遥道长只感觉亲切,以为他要跟小道士们说草儿以前在杏花村的事儿,然而他才要转出竹林,逍遥道长清了清嗓子开口。 “上回说到公主在京郊护国寺坠崖吧?那是国师使得碍眼法,公主没死。” 沈玉宁顿住了步子。 一个小道童用清脆的童音好奇的问:“从崖上掉下去,不会被摔死吗?” “不会,有人救了她!” 小道童问:“谁救了她?” “国师身边的老仆姬忠,此人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救下了明珠公主,然后国师带着公主离开了云泽京城,去了少昊国。” 小道童好奇的追问:“国师为什么要带公主离开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和她在一起,她和他本是有缘人,命绑在了一起。天机不可泄露,此事不提也罢。” 逍遥道长拿书本敲了一下小道童的脑袋:“好了,为师说完了公主的故事,跟你们说一桩少昊国的旧事,话说少昊靖城有个积善之家姬家,姬家的女儿曾嫁入少昊皇宫,只可惜这个妃子命不长,生下七皇子后死在了宫里,但是少昊国的皇帝很偏宠七皇子,念在他母妃过世,每年还让他回靖城姬家省亲。” “这一年,七皇子回姬家省亲,恰逢云泽女将军秦如霜绕过边境十万大军,带兵直袭靖城。她手下有个叫侯熹的部下,瞒着她灭了姬家满门,只有七皇子死里逃生……” 沈玉宁扶着一杆翠竹,已经听得热泪盈眶,所有的一切呼之欲出。 他懂了! 四年前,少昊国帝君崩驾,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四皇子,却败在了默默无闻的七皇子手上,最终无缘帝位。 这位七皇子听说一直游历在外,他登上帝位后与云泽修好,休养生息发展少昊经济。 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少昊国国力愈强。 然后,传说这位新帝是个情种,只立了一个皇后,不曾纳妃,并且这个皇后的来历也十分神秘,只知道是他在外游历带回去的。 所以的一切全对上了,可惜他竟一直被蒙在鼓里? 当局者迷…… 她还活着,很好! 他是时候该放下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