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花留夏》 第一章 被退婚了 大越国,嘉义三年。 “听说了吗?武威将军又打胜仗了!” “那还用说,在乐陵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顾家满门忠烈,顾家军天纵神勇,这次击退了火离国,据说顾家小公子也立了战功呢!” “诶,顾小公子可是顾逸飞?” “顾家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自然是他!” “前些日子那个被退婚又投了湖的花家小姐,便是为了顾小公子啊?” “好端端的,提花家那个无用的小姐做什么,顾小公子出身将门世家,本身也是一位天资过人的偏偏公子,就是配当朝公主也配得,花家那位小姐平庸无奇,哪里配得上顾小公子?还好顾家退婚了。123。否则那个花小姐若是腆着脸嫁过去,不羞死也要被周遭的唾沫星子淹死!” “说来也怪,顾家门第显赫,怎么会和花家结下这门亲?” “据说先帝在位时,花家曾显赫一时,婚事也是在那时结下的,后来先皇驾崩了,花家门庭不济,慢慢就没落了。” 酒店大堂中,食客们讨论地唾沫横飞,还围了一圈听热闹的人,现下乐陵最火热的话题便是顾家的用兵神勇,以及花家小姐的无用,且大有后者超越前者之势,仿佛站在顾家的立场上骂花小姐几句便显得自己多忠君爱国一样。 。一时间乐陵百姓自发地加入谩骂花家小姐的行列,一夕之间,花家小姐成了乐陵的名人。 花留夏嘴角抽了抽,丫鬟文玉有不好的预感,见状赶紧拦住她,“小姐,别冲动啊!” 却是晚了! 花留夏挤进人堆,“啪啪啪”,她鼓掌几下,一双乌黑清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说道,“说得真好!这花家小姐岂止是平庸无奇,简直是厚颜无耻、小肚鸡肠、心如蛇蝎。”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花留夏继续道,“我家公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我家公子说了,他挑女子,不看重门第,只要温婉可人、品行良好即可。映夏儿奈何世家女子里,还没人能入得了我们公子的眼......”,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她顿了一下又道,“若是诸位有待嫁的女儿,不妨送到我们将军府来瞧一瞧,没准儿就是下一任的将军夫人了呢!” 花留夏走出人群,文玉站在那里,一张脸已变换了好几种颜色,花留夏心情好转,揽着她的肩,笑吟吟道,“走了!” 身后有人问,“你家公子是谁啊?” 花留夏回头,眨巴一下眼睛,“自然就是顾小公子。” 出了酒楼,文玉不安地道,“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 花留夏无所谓地说道,“几句话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但是—— 哼!这个可恶的顾逸飞,敢欺负到她的头上,她不会让他好过。 文玉突然不走了,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花留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文玉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小姐,您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湖水里泡久了,身子还没好?要不奴婢去求老爷请太医替你瞧一瞧吧。” 额,她差点儿忘了,原本的花留夏是一个柔弱的性格..... 她要怎么告诉文玉,她就是花留夏,只不过不是她的小姐花留夏,而是现代穿越而来的花留夏?若真说了,文玉恐怕会哭得更难看,只会以为她是疯了,不妥不妥。 花留夏笑笑道,“文玉,我是经过上次的事情彻底想通了,泡在湖水里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我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了,你从小就跟着我,看到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难道还不够么?”,还好,她拥有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否则就要穿帮了。 文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123。还是有些不安,“可是,小姐——” “嘘——”,花留夏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勾唇笑道,“以后要学着相信我。” 食客们有一点没说错,花家家主花盛在先帝在世时位列宰执,门庭显赫,后来新帝即位,花盛因一次过错被贬官到现在的礼部尚书这一闲职,花家门庭从那以后便冷清了下来。 花留夏是花盛的大女儿,是花家嫡女,只是她母亲在她刚出生时便去世了,后来花盛续弦娶了现在的柳梅香,又生了一子两女,儿子花浩,女儿花锦荣、花锦绣。 “花留夏!你站住!” 花留夏刚刚踏入了花府。 。便被人盯上了,她回头,原来是她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平时可没少欺负花留夏。 花留夏果然依言站定,文玉不安地拽着她的袖子,显然是很害怕这两位。 花留夏抱着胸,砸吧着嘴道,“年纪轻轻的真没礼貌,花锦荣、花锦绣,按礼来说,你们该唤我一声姐姐。” 两人没料到她会还嘴,愣了一晌,脸都气绿了,呼喝着身后四个丫鬟上前要打她。 文玉腾地一下跪在地上,惨兮兮地说道,“二小姐、三小姐,我家小姐不是故意的,求你们不要这样,不要打小姐。” 花锦荣、花锦绣恢复了一脸的傲气,示意丫鬟罢手,只是嘴上还不肯留情,花锦荣道。映夏儿“哼!花留夏,顾家都上门退婚了,你还有脸活着,我们花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知不知道?” 花锦绣也道,“你弄出这样的事儿,以后哪家世家公子还会高看花家一眼?我们嫁不出去,就得怪你!” 文玉这丫鬟的膝盖八成有毛病,动不动就软了。 花留夏此刻也懒得管文玉,睨着花锦绣和花锦荣,道,“退婚的人是顾逸飞,若真说害你们嫁不出去,害你们的人也是他,你们不去找他,找我做什么?” 花锦荣骂道,“小蹄子,你还敢说!” 花留夏道,“小蹄子骂谁?” 花锦荣道,“小蹄子骂你!” 花锦绣拉着花锦荣,脸色难看,“妹妹,你被她捉弄了!” 花锦荣怒不可遏,又呼着丫鬟要去打她,花留夏拉着文玉一溜烟地跑了。 文玉身体底子可没花留夏好,跑一会儿就上下不接下气了,在莫愁湖畔,花留夏突然不跑了,将文玉挡在身后,看着来势汹汹的丫鬟和她们的主子,笑得无害。。 第二章 教你做人 女人打架,无非是推推攘攘,花留夏站定,一个丫鬟都快抓住她了,她也一动不动,文玉吓得惊呼,“小姐小心!” 在那个丫鬟快要够到自己的时候,她才往旁边一闪,那丫鬟扑了空,华丽丽地和大地亲吻了。花留夏身形灵活地避开了其余三个丫鬟,转眼间,已站在花锦荣和花锦绣的面前了。 花锦荣嘴都不利索了,“你、你想干什么?” 花锦绣也道,“你休要胡来,当心我告诉父亲!” 花留夏笑吟吟道,“两位妹妹,今天姐姐可要好好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 花锦绣连忙呼着身后几个丫鬟,“来人,快来人,快捉住她!” 说着已是晚了! 花留夏一手抓起花锦绣的丝绦。123。缠向了花锦荣,花锦绣惊慌之中去抓她的脸,花留夏躲在花锦荣的后背,顿时,花锦荣脸上留下红红的五个爪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花留夏几个翻转之间,花锦荣和花锦绣已被绑成了一团,动作干净、利落、漂亮,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甚至没人敢说话。 哼!她好歹是跆拳道蓝带选手,想欺负她,做梦! 文玉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姐,愣了神。 花锦荣动弹不得。 。哭喊道,“花留夏,你欺负我,我要去告诉父亲!让他重重地罚你!” 正巧了,说着花盛,便见着他从莫愁湖另一边走过来,他似乎瞧见了这边的动静,步伐很快。 “父亲——” 有人要告状了...... 花留夏突然拉着两人向后面的莫愁湖中倒去,在快要落湖的时候,她迅速解开了原本捆住两人的丝绦。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花家三位小姐同时落到了湖中,而且不管是哪个角度看来,都是花锦绣推花锦荣和花留夏下去,连带着自己没站好,也掉了下去。 丫鬟们再次惊呆。映夏儿文玉也呆住了,小姐明明都占上风了,怎么又被二小姐推下去了呢!反应过来,她和几个丫鬟都扑到湖边,一口一个喊着,“小姐!” 花盛疾步上前,只见三个女儿都在水里扑腾,他脸色一片黑沉,对身后家丁吩咐道,“赶快救人!” 很快,三个人被捞起来了,一个个的都成了落汤鸡,好不狼狈。花留夏看了看旁边的花锦荣和花锦绣,都是一副湿哒哒、惨兮兮的模样,她大概看到了花留夏投湖后被捞起来的模样,果然是很没用,难怪被那么多人嫌弃。 花锦荣吐了好几口湖水,意识才回归本体,她当即指着花留夏指控道,“父亲,花留夏她打我们!” 花锦绣也道,“父亲,请为女儿们做主!” 文玉抱着自家小姐,实在心疼小姐几日的时间就坠湖两次,花留夏往文玉的怀中缩了缩,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有水滴从她的眼角掉下来,让人分不清是湖水还是她的眼泪。…。 花盛的目光在三人之间逡巡,脸色不定。 文玉心疼小姐,刚刚明明是二小姐推着小姐落湖的,却反过来冤枉小姐,一时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道,“老爷,刚刚明明是二小姐推我家小姐——”,话音未落,花留夏道,“文玉不要说了——”,说罢转向花盛威严的脸,道,“父亲,此事是女儿不好,二妹三妹年幼,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若父亲要惩罚女儿,女儿甘愿领罚。”,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俨然一副识大体的模样。 文玉呐呐地住了口,也一脸可怜的样子望着自家老爷,希望老爷为她们主持公道。 花锦绣听出不对劲,不禁道,“花留夏你——”,卑鄙两个字未说出口,花盛已呵斥,“住口!” 花盛动怒,毕竟是在官场沉浮了十几年的人,这一发怒。123。脸上如笼了一层阴云,吓得花锦绣住了口,他叱责道,“她好歹是你们的姐姐,一口一个花留夏,成何体统!” 花锦绣和花锦荣不服,却不敢对抗怒气下的花盛,她们垂下了头,心里憋着满腹的委屈。 花盛扶起了花留夏,淡淡地道,“你长大了。” 花留夏一副不安的模样,说道,“二妹三妹毕竟年幼,请父亲不要责怪她们。” 花盛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去吧。”,又对文玉吩咐道,“好好照顾小姐。” 文玉大惊,这还是几年来,老爷第一次关心小姐,她反应过来,如捣蒜般点头,“奴婢知道了。” 花留夏对花盛俯身行了一个礼。 。目光担忧地看了看后面愤恨盯着她瞧的花锦荣和花锦绣一眼,被文玉扶着离开了。 花锦荣见自己父亲脸色缓和了一些,不服气地说道,“父亲,刚刚是大姐欺负我们,她——” “还不住嘴!”,花盛刚缓和的神色又沉了下去,“罚你们回去各抄十遍《女则》,抄不完不准出房间。” 离开了莫愁湖,文玉不安地问道,“小姐,你有没有事,刚刚有没有伤着哪儿?” 花留夏扑哧一笑,赞道,“文玉,你真是我的小宝贝儿!” 文玉脸一红,糊里糊涂地问道,“小姐,您说什么呢?” 花留夏道,“没什么,就是夸你聪明,以后继续保持。” 文玉还是一脸迷糊。映夏儿她越发跟不上小姐的思路了,干脆懒得想,只说道,“老爷关心小姐了呢。” 花留夏自然有印象,她这个爹,在三四年前还是挺关心花留夏这个女儿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了,突然当这个女儿不存在一般,极少过问,而原本的花留夏又是软弱的性格,所以导致了花留夏在花府里没什么地位,谁都能欺负她。 花留夏满不在乎地道,“哼,谁在乎那老头儿啊!” 文玉没听到这一句,问道,“小姐,您说什么啊?” 花留夏突然坏笑着道,“我说文玉这么乖巧漂亮,我一定要为你找一个好相公才是。” 文玉脸倏地红了,“小姐讨厌,取笑人家!” 一路上遇到好几拨丫鬟家丁,在她面前都规规矩矩地行礼,走过了却转过头来偷偷看她,花留夏为顾逸飞跳湖的事情已经轰动了整个乐陵,花府里自然也不例外。 文玉朝那些丫鬟家丁们瞪眼,花留夏倒是平静得很,甚至回过头朝丫鬟家丁们盈盈一笑,只是她这一笑把人都吓开了。。 第三章 豁得出去 花留夏住的小院叫梨水院,位于花府的西墙角,安静倒是够安静,就是偏远了点儿,从正门走过来得一刻多钟。 梨水院只有她和文玉两个人住,花留夏回到小院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玩了一天,可真累了,身上濡湿着也难受,花留夏对文玉道,“帮我准备洗澡水吧,我现在可是十分想念我的床了。”,说着进了里屋。 文玉去准备了,花留夏本要去找衣裳,不经意瞄到书案上的一摞书稿,不禁翻了起来。 原本的花留夏的字写得可真漂亮,一手的娟秀小楷,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翻着翻着她摇摇头,花留夏是真喜欢顾逸飞啊,这上面全部都是情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23。“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可惜了,痴心错付,还沦为他人眼中的笑柄,唉。 “小姐,水好了”,文玉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这才对她说道。 花留夏道,“行了,你下去吧。” 文玉出去后便为她关好了房门,花留夏刚刚褪去衣裳泡到水中,便听到文玉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隔着门花留夏问道,“怎么了?” “少、少爷过来了!” 花浩当真是很维护他的两个亲妹了。 。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了,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那么她要让他以后看见自己就主动绕道走,花留夏嘴角上扬,对文玉道,“你先进来。” 花留夏对文玉耳语了一番,听了她的话文玉一张脸几乎成了猪肝色,不住地摇摇头,“不、不可以......”。 花留夏不禁故意冷脸道,“你若是不照我说的去做,我就把你卖了!听懂了没有?” 文玉瞬间呆滞,花留夏对她扬手,“快去吧!” 花浩和他的两个随从进梨水院的时候,一个人也没瞧着,他不禁嚷道,“人呢?人都去哪儿了?” 没有声音。 一个随从道。映夏儿“公子,大小姐莫不是睡了?” 花浩粗着嗓子道,“天还亮着呢,这个时间睡什么睡!” 随从道,“看大小姐似乎不在院中呢,连文玉也不在。” 花浩冷哼一声,“绣绣和荣荣才刚回去,这么短的时间她还能到哪儿去?定是害怕了,躲在屋里不敢吱声。”,说着大声喊道,“大姐,你可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 仍是一片安静。 花浩已走到花留夏的寝房,他一把推开了房门,却和两个随从同时呆在了原地...... 房间中氤氲着薄薄的雾气,房间正中摆着一个浴桶,女子光滑的颈部和肩部展露无遗,她的头枕着胳膊,正在闭目养神。 三人脑海中出现不约而同的想法,好美好香艳...... 花留夏似被突然的开门声吓到了,一下子睁眼,看着门口呆若木鸡的花浩和两个随从,捂住胸口,不住地尖叫,“啊!!”…。 花浩吓得垂首赔礼,“大姐,对不住、对不住——”,两个随从也吓得不敢再看,将头埋得极低。 这声‘啊’着实有点长了,花留夏忍不住咳嗽两声,外间还没有动静,她对花浩道,“花浩,好歹我也是你姐姐,你、你竟——,你如此罔顾人伦,我一定要告诉父亲!” 花浩一张脸涨得通红,再也不敢看她一眼,盯着眼底的地面,不住地道,“大姐,求你千万不要告诉父亲,父亲最重礼节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请大姐饶了我这一次。” 文玉到底靠谱不靠谱,竟然还是没动静...... 虽然她关键部位都被挡住了,可光着肩颈在三个男人面前,到底还是不舒服,花留夏抓了一条毛巾就朝花浩三人扔过去。123。“还不快滚!” “是是是,我这就走”,花浩溜之大吉,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求大姐千万别告诉父亲。” 花留夏从浴桶中起身,披了一件贴身白袍,头发湿哒哒的垂在胸前脑后,她却没管,而是走出去喊道,“文玉!文玉!” 文玉小跑到她跟前,一下子跪下来,大哭道,“小姐,您把我卖了吧!” 花留夏怔了一下,问道,“我问你,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了没有?” 文玉道,“小姐。 。此事事关您的名节,奴婢、奴婢不能——”,文玉惨兮兮地哭了一阵,才哽咽着继续道,“您还是把我卖了吧!” 不就是让她宣扬出去,找多些人来抓花浩的现行么?这和她的名节有什么关系,唉,文玉不听话,她只有自己来了。 花留夏扶起她,无奈地说道,“我不卖你了,你陪我去见父亲吧。” 花留夏穿着洁白的浴袍,赤着脚一路哭着跑到了花盛的书房,花府的下人们不禁驻足观看,大小姐难道又不想活了? 花盛将一份奏报甩在桌上,沉着声音道,“发生了何事,好好说清楚,这么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花留夏跪在地上。映夏儿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一串泪珠就落下来,“花浩他——”,说着又掩面哭了起来。 花留夏身后,文玉也跟着哭。 花盛一拍桌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花浩他对你做了什么?” 花留夏哭得更伤心了,“他、他——”,说了半晌,硬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这个混账!”,花盛怒气冲冲地走出书房,到了门口才回头对文玉道,“文玉,好好照顾小姐,小姐若有差池,我唯你是问。” 花盛离开了,花留夏抹了一把眼泪,回头朝文玉狡黠地一眨眼,文玉错愕,小姐竟然翻脸比翻书还快。 文玉不禁道,“小姐,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您的清誉——” 跳湖那事儿出了后,她花留夏现在走哪儿都是骂名,哪儿还有清誉? 花留夏道,“花浩素常就帮着他两个妹妹欺负我,他的武功我可是打不过,硬碰硬是不可能了,这事儿总能给他一个教训。”…。 “小姐,您也——” “怎么了?” “您也太豁得出去了......” 这么一折腾,头发都自然风干了,回了梨水院,文玉给她梳头,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都怪那个顾公子不好,小姐您以后还怎么嫁人啊!”,说着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文玉,我好看吗?”,花留夏摸着自己脸,忍不住问道。 文玉抹了眼泪,答道,“小姐自然是美。123。在乐陵的世家小姐里,有几个比得过您?二小姐三小姐就比您差远了。” 花留夏瞅着镜中自己的容颜,乌溜溜的眼睛似乎藏着一池潭水,鼻梁坚挺,嘴唇不点而朱,皮肤白皙细腻地如刚剥了壳的鸡蛋,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花留夏拉了一撮长发到前面来,她对这个容颜满意极了。 花留夏忍不住八卦起来,问着文玉,“你可知谁是乐陵第一美人?” 文玉如实答道,“人们都说相府的安悠然小姐是乐陵第一美人,只是奴婢无缘得见过。” 花留夏继续问,“那乐陵最帅的男人呢?” 文玉不解,“帅?” 花留夏道。映夏儿“就是最美的男人。” 文玉想了一会儿,才道,“这个没听人说过,不过奴婢知道乐陵有三大公子,个个都是人中翘楚。” 花留夏眼里泛光,“哪三大公子?” 文玉道,“一个是当今的皇上,一个是端王殿下,还有一个——”,文玉不禁顿住,花留夏道,“还有一个是谁?” 文玉不敢看她,声音也小了下去,“还有一个就是顾家公子。” 呵!顾逸飞居然也排了一号,花留夏不禁道,“这哪是按天资才华选的公子,怕是按身份地位给选出来的吧。” 这三个男人,刚好就是乐陵最年轻家族势力最强的人。。 第四章 在下夏花 一日之力在于晨!天不亮花留夏就爬起来了,简单梳洗后便在院中活动筋骨,这位花小姐身子骨太弱了些,她原本练的是近身格斗之术,若是不强身健体,增加力量,她的武功就要白瞎了。 文玉见她打起精神来,不再一心放在顾家公子身上,倒是很高兴。 早膳过后,花留夏准备换装出府,文玉突然闯了进来,大气不接小气地说道,“小、小姐,老爷和夫人来、来看您了!” 她就收拾了花锦绣和花锦荣一下,没想到后续麻烦这么多...... 花留夏用力拍打自己脸颊好几下,直到白白嫩嫩的脸蛋都泛红了才罢手。 “小姐,您——” 花留夏躺在床上。123。对文玉道,“昨日我落湖后便身子不适,至今未起,记住了吗?” 文玉呆滞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花留夏白了她一眼,继续问道,“记住了没有?” 文玉连忙点头,“奴婢知道了。” 花盛和柳梅香将几个丫鬟留在了院中,两个人走进房间,花留夏在床上半撑着身子,气息虚弱地模样道了一句,“见过父亲、母亲。” 花盛并未上前,隔着屏风他说道,“身子不适,就不必多礼了。” 文玉扶着花留夏躺下,柳梅香上前道。 。“脸怎么这么红?”,说着手在她额头探了一下,“好像还烧着呢,我一会儿叫大夫来替你瞧瞧。” 花留夏点点头,道,“多谢母亲了。” 柳梅香叹了一口气,道,“留夏啊,昨日之事花浩并非有意的,我和你父亲都已经责罚过他了,此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花留夏咳嗽了好几声,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回道,“谨遵父亲、母亲吩咐。” 柳梅香道,“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你身子不好,以后你便在府中静养吧,就不要出府了,姑娘家家的,就在府中待着呢,闲着无事就绣绣花。” 花留夏真急了,都忘记伪装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为何不让我出府?” 柳梅香被她一瞬间真实的表情惊了一瞬。映夏儿花留夏反应过来,又换成低眉顺眼的模样,柳梅香没多想,说道,“留夏,我和你父亲知道你心里面的苦,最近乐陵流言满天,不让你出府也是为了你好。” 花留夏垂着眸,乌溜溜的大眼泪似蒙了一层雾气。 很快便有大夫来为她诊治了,不过就是说了一堆体虚需调的话,又开了药方。大夫一走,梨水院又恢复了平静。 花留夏换了一身利落的红衣,头发只用一根红丝带绑好,青丝垂下,红丝带在其间若隐若现,这一身打扮干净、利落又充满英气。 文玉看着她的打扮,小脸顿时垮了下去,“小姐,您就不能不出府吗?” 花留夏轻轻拍拍她的脸,梨涡浅笑,“乖乖,老这么闷着才会要了我的命。” 花留夏顺着院中的樱花树,攀上了墙角,她拍了拍手,还得多谢柳梅香,否则她还没发现这条道比正门近多了。…。 文玉在墙角下眼巴巴地望着她,“小姐,您下来吧,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一定会打死奴婢的。” 花留夏一眨眼睛,道,“按照我说的做,是不会有人发现的,乖乖等我回来,文玉——” 白日里的乐陵好不热闹,她逛了好几次了,却还是觉得很新鲜,花留夏刚刚解救下一个差点儿被拐卖的孩子,她揉了揉吃痛的双手,心想果然得抓紧锻炼了,这原本花留夏的身子也太虚了,刚刚和几个凶徒打一架手震得好痛。 那孩子的爹娘对她千恩万谢,“敢问恩公姓名,日后小霜长大了一定让他好好报答恩公。” 花留夏眼珠一转,笑吟吟道,“好说好说,在下夏花。” 花留夏玩了一阵。123。又去美食闻名的一芳斋用了饭,这才慢慢悠悠转到将军府府门口,这个将军府自然就是顾家,府门口围了一堆人不知道是干嘛的,花留夏在斜对着将军府的一处茶摊坐下,要了一壶茶,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花留夏问小二,“小二哥,那边在做什么呢?好生热闹。” 小二见到漂亮的姑娘,分外热情,回道,“这些都是来将军府求亲的人,听说顾公子招亲不看重家世,只要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就好,所以好多有女儿的人家眼巴巴地来求亲了。 。就算不能做正室,能做个侧室也是极好的。” 花留夏梨涡浅笑,“顾公子真有福气。” 花留夏坐了两个时辰,顾家的人半个影子都没瞧着,顾府的人没瞧着就算了,旁边一个混混模样的人盯了她一下午了。 花留夏招手,“过来。” 那人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她的旁边,坐相十分地痞,还朝她流里流气地笑了一笑。 花留夏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混混道,“你盯着将军府做什么?” 花留夏嘴角上扬,“你是将军府的人?” 混混无奈地摆手。映夏儿又朝将军府门口的守卫指了指,道,“将军府的人该是那个模样才对。” 花留夏突然出手反拧他的一只胳膊,笑问,“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盯着我做什么?” 混混哼哼道,“这么美的姑娘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 花留夏加重力道。 “疼疼疼......”,那个混混吃痛,说道,“姑娘,有话好好说啊,我就是卖消息的,一个消息五两,不,我给你打折,一两,只要一两。” 花留夏收了力道,只是没放开他的手,继续问道,“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消息?” 混混道,“在乐陵只要你想得出的问题,就没有我不知道的答案。” “谅你也不敢骗我”,花留夏松开了他的胳膊,放了一锭银子在他面前,“把你知道的将军府的事情说说看。” 混混笑嘻嘻地收下银子,对她道,“其实姑娘是想知道顾公子顾逸飞的事情吧?”…。 花留夏瞧着他,不可置否,混混道,“顾公子是这乐陵有名的世家公子,又是大越国最年轻的领兵将军,爱慕他的女子能从将军府排到南城门,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他刚刚弃了和花家小姐的婚约,姑娘你这么漂亮,定是有机会的。” “呵呵——”,花留夏笑着,悠悠地道,“说重点。” 混混被这个目光盯得只觉得后背凉了一瞬,他正色道,“顾逸飞此次征战火离国率兵突袭了敌军后方,以一敌百。123。大挫了敌军的气焰,皇上对他大为嘉赏,赏赐了一大堆宝贝,据说还把青霜匕首赐给了他,你可别小看了这匕首,这青霜乃是先祖皇帝为其皇后打造的,据说削铁如泥,普天之下只此一把。” 花留夏眸光一转,青霜,听着很不错嘛...... 混混看不懂她的目光,吓了一跳。 。道,“又跑题了,还是说顾逸飞,坊间传闻,这个顾逸飞是喜欢相府小姐安悠然的——”,混混凑近了她,继续道,“顾府和花府退亲后,便向安府提了亲。” 很好,她这个前任都还‘尸骨未寒’呢,顾逸飞已经忙天荒地地找下家了。 混混道,“依我看传言也未必是真的,虽然顾府向丞相府提亲了不假,可顾逸飞在醉春楼还有个红颜知己,也就是醉春楼的花魁牡丹。映夏儿顾逸飞的心意还真说不好。” “还有呢?” 混混笑嘻嘻道,“姑娘您就给了一两银子,我给您讲了这么多,已经很亏本了。” 花留夏瞅了瞅天色,看来今日等不到顾逸飞了,临走前,花留夏问混混,“你叫什么名字?” 混混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叫丁五,姑娘下次找我,我还给你打折。” 花留夏从樱花树从跳下来的时候,文玉正守在那里,确认她完好无损后,她眼泪扑簌流了下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是奴婢担心您——” 花留夏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以后你会习惯的。” “.......”。 第五章 打个赌吧 花府的那阵风波过去了,她这个不受宠的小姐自然又被晾起来了,花留夏对此求之不得。 花留夏一连三日在将军府门口盯梢,眼见着将军府门口贴出了告示,声称顾逸飞不招亲,围着求亲的百姓才渐渐散了。 花留夏撇撇嘴,不解风情,丁五当时看到她的表情,还狐疑地说道,“求亲人群散去不是好事嘛,姑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似乎不喜欢顾公子啊。” 花留夏道,“丁五,你闲着没事做么,整日里就守将军府一个地方了?” 丁五闻言却是笑嘻嘻道,“姑娘有所不知,只有这一块是我的地盘,其他地盘我还真不好去。” 花留夏不再管他。123。这时候一个天青色的身影从将军府里出来,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 花留夏问着丁五,“那就是顾逸飞?” 丁五点点头。 顾逸飞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衣服,手执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不笑时狭长的凤目也似含着一分笑意,就连丁五都看着他怔了神。 真是妖孽! 花留夏自顾品着茶。 顾逸飞和他的侍卫走到主街上,看也没看这边一眼,径直往前去了。 前方似乎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 。顾逸飞也停了下来,花留夏喝了一口茶,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凑了过去。 人群中间一个农家女子跪在地上,旁边的草席上卷着一具直挺挺的尸体,是这位女子的爹,她爹死了,她求钱埋葬她爹,一个跋扈公子要买她回去做小妾,姑娘苦苦哀求,“公子,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求求您,不要这样!” 跋扈公子道,“五十两,就是把你卖到妓馆也卖不到这个价,本公子给你五十两让你安葬你爹,你从了本公子,有何不好?” 跋扈公子把银票塞到她手里,已去拉她的手,那女子害怕地直磕头。 “给脸不要脸!”,跋扈公子一脚就要踹下去。映夏儿突然一个物什穿过人群,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的脚踝,跋扈公子顿时抱着脚跳了起来,“是什么人,敢暗算本公子?找死是不是?”,说着喊着几个随从做出要打架的模样。 顾逸飞站了出来,摇着折扇,笑得颠倒众生,“你说谁找死?” 百姓们看着气度不凡的公子,纷纷自动与他隔开了几步,他站在那里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所有的吵闹声都止住了,所有人只是凝神看着他。 花留夏心底窃笑,古代的人也这般没出息,看到帅哥就走不动道了? 那个跋扈公子见了顾逸飞,顿时气势焉了下去,也不敢再抱脚了,一时冷汗涔涔,拱手道,“原来是顾公子,是我眼拙了。” 顾逸飞道,“你该道歉的是这位姑娘,不是我。” 那跋扈公子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却不得不看在顾逸飞的面子,对那名农家女子作揖,道,“姑娘,刚才是我错了,请你原谅。”…。 那姑娘早就看顾逸飞入了神,此刻听到跋扈公子的声音,才醒神道,“公子言重了。” 跋扈公子带着随从慌忙逃开了,人群也随之散了,顾逸飞一把打开折扇,继续往前走,却突然被一个清丽的声音叫住,“公子留步。” 顾逸飞回头,只见一个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女子穿着一身红衣,一身利落打扮,她浅浅地笑着,一双眸子既清且亮,嘴角还带着两个梨涡,顾逸飞回以一笑,“姑娘何事?” 花留夏上前一步,在顾逸飞跟前站定,说道,“刚刚见公子见义勇为,实在是大快人心,可是凡世间的事情最是纷繁复杂,在下好奇,公子对自己所行之事有把握吗,会不会后悔?” 自称‘在下’的姑娘,顾逸飞凤目闪动着饶有兴致的眸光,道,“哦,依姑娘之见,我为何要后悔?” 花留夏似临时起意一般,指着他腰间的青霜,道,“公子若是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就以你腰间这把匕首作赌如何?” 顾逸飞绕着她转了一圈。123。啧啧道,“那你能拿出什么足以匹配这把匕首的物品来作赌?” 花留夏摸了摸浑身上下,她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找遍全身只能找到一锭银子,顾逸飞看了看她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她,“就这?” 花留夏指着他的贴身玉佩道,“舍不得匕首,要么就用你的玉佩来赌,赌不赌?” 顾逸飞看了看腰间的蓝田玉...... 花留夏转身就走,“输不起就算啦!” 顾逸飞一个闪身出现在她面前,狭长的凤目带着一抹笑意,“我和你赌。” 花留夏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对他道,“跟我来。” 花留夏沿着一条僻静的小道穿过去,在一个巷子口止住了步子,对身边的人道,“喏。 。自己看吧!” 刚刚的农家女子把她爹用板车拖到了巷子里,又左右看看无人,这才叫起了她‘死去’的‘爹’,她‘爹’站起来,分明是一个小伙子的体格,他撕去胡须,露出原本年轻的脸来。 女子道,“你看五十两!这么多钱,我们可以歇一个月了。” 男子抱着女子道,“宝贝儿,若不是你生得这样美,哪会儿让那个冤大头上钩,你真是我的好宝贝儿!” 顾逸飞剑眉一沉,双眸闪动着危险的气息,花留夏抱胸道,“世事纷繁复杂,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就是真的,你刚刚的见义勇为让那个公子白白损失了五十两银子,唉——” 花留夏在将军府门口盯梢了好几日,她早就看出这女子的把戏了,只是以往名头都是爹生重疾求助,这次好了,直接升级为爹死了。 顾逸飞的侍卫青山压制不住怒气,忍不住道,“公子,我去教训他们!” 花留夏才懒得管他们后面的事情呢。映夏儿只对顾逸飞道,“怎么样,愿赌服输,玉佩是不是该给我了?” 顾逸飞当真解下了玉佩给她,花留夏瞅了瞅,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他腰间的青霜,笑吟吟道,“再会。” 红衣女子顺着小巷去了,顾逸飞凝着眸子,对青山吩咐道,“查一查她的底细。” 花留夏在城里转悠了好几圈,最后消失在一座青楼之中,青山犹豫了一瞬,再进去时,却已不见那女子人影了。 就知道顾逸飞是属耗子的,她这么闹一出,他必定会派人来跟着她,若是她那么好跟踪的话,白混那么多年了。 花留夏回到梨水院,心情甚好,文玉已等在那里了,花留夏摸了一把她的小脸,“乖文玉,这个赏你了”,说着已自顾进了屋子。 文玉接住扔过来的东西,竟是一枚精致的玉佩,看样子价值不菲,文玉不禁跟了进去,“小姐,此物贵重,奴婢不能收。” 花留夏道,“不过是我打赌赢来的,没多稀罕,你日日替我守着梨水院,这是你应得的。” “小姐——” 花留夏打了一个哈欠,“准备热水吧,我要洗洗睡觉了。”。 第六章 花魁竞选 第二日花留夏要爬墙出去的时候,文玉怎么也不干了,坚持要陪她出去,花留夏道,“那你答应我,不准瞎打听。” 文玉捣蒜般点头。 花留夏照例来了将军府外,只是这次是专门寻丁五来的,她扔了一锭银子给丁五,“跟我说说,顾逸飞喜欢什么?” 丁五瞧着文玉,虽然丫鬟长相比小姐差远了,但是这种柔弱的小丫鬟自有可爱之处,比起那气势强盛的小姐,他倒更喜欢这个丫鬟,文玉被他的目光吓得看着自己的脚尖,小脸通红。 花留夏扣了扣桌面,漫不经心地说出让丁五心肝儿一颤的话,“再敢多看一眼,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文玉心里一暖。123。站得离自家小姐更近了一分,丁五见识过花留夏的厉害,闻言立马收回眸子,求饶道,“姑娘,我们好歹认识几天了,总算半个熟人,怎么还这么凶?” 花留夏拍拍他的脸,“丁五,只要你别坏了我的规矩,我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丁五擦擦冷汗,“姑娘有哪些规矩?” 花留夏笑吟吟道,“你且先记着这一条”,说罢睨着他道,“还不说正事。” “是是”,丁五道,“正事是什么来着?” 花留夏凝着他,不说话。 丁五被她盯得后颈凉凉的。 。直说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顾公子的喜好,让我想一想——噢,对了,坊间传闻,顾公子喜欢读书,特别是山形地势相关的书籍。” 离开了茶摊,文玉忍不住说道,“小姐,您以后别跟那个人来往了吧,他看着不像是好人!” 文玉想起刚刚那人大胆的目光,就觉得很讨厌! 花留夏不禁笑了,“那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文玉一口说道,“自然,小姐是顶好顶好的人!” 花留夏心情很好,揽着文玉的肩膀道,“走,我带你去一芳斋吃鱼去。” 文玉把她的手放了下来,“小姐,您是世家小姐。映夏儿怎么可以和奴婢勾肩搭背的呢。” 花留夏笑道,“文玉,你真是我的小可爱。” 文玉倏地红了一张脸。 已近子时,这个时候护卫们都是瞌睡连天的了,这是府里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花留夏麻利地穿好文玉的丫鬟衣裳,很快窜出了梨水院。 丫鬟的衣裳自然不会引人注目,花留夏遇过两队护卫后,顺利抵达了书房,花盛酷爱藏书,他的书房分为两间,一间是专门藏书的书室,另一间才是办公的书房,他的藏书之多,怕整个乐陵也只有皇城的书库才比得过了。 花留夏用火折子照明,还好书籍都是分门别类的摆好的,她找起来并不费劲,按照丁五的提示,花留夏找到了《括地志》的一册孤本。 第二日花留夏正在用早膳的时候,文玉进来,“小姐,刚刚有人把这个纸团扔进了院子。”,因花留夏提前和她打了招呼,文玉不敢张扬,恭敬地把纸团呈给了她。…。 花留夏看了纸条,眼底闪烁着笑意,这丁五办事还挺靠谱。 花留夏爬上墙头的时候,文玉正要攀上樱花树,花留夏道,“文玉,今日我去的地方你可去不得,乖乖在府里等我。”,说着已跃下了墙头。 醉春楼,乐陵第一青楼,现在还是白天,两个姑娘站在门口无精打采地揽客,花留夏径直走过去,两个姑娘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在门口拦住了她,“姑娘,您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花留夏玩弄着一撮头发,笑道,“醉春楼可不止做男子的生意吧,怎么,我来不得?” 那姑娘闻言,香帕在她脸上甩了一下,笑盈盈道,“刚刚以为姑娘是走错了,原来是醉春楼的客人,姑娘里面请吧。” 时间尚早,楼里客人不多,花留夏扔了一锭银子给老鸨,自顾到二楼一个视角很好的位置坐下,她刚坐下,却有一个龟奴来了。123。对她道,“姑娘,此桌已被预约了,您还是换一个位置吧。” 花留夏笑了笑,坐到了旁边一张桌子。 没一会儿老鸨便带着三个男倌过来了,花留夏看了一眼,选了中间模样清秀的那个。 美酒当前,目光所及都是红纱,充耳所闻都是痴笑声,花留夏当真有些迷醉了。 男倌为她斟了一杯酒,又剥了一颗葡萄喂到她的唇边,花留夏回神,看着他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她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倌道,“奴家清水。” 花留夏道,“好名字”,说着吃了他喂过来的葡萄,模样似仔细品着葡萄的味道,片刻道,“真甜”。 清水一时间笑得风情万种。 。“姑娘喜欢,清水再喂给你吃。” 花留夏笑笑,目光在楼里逡巡了一圈,问道,“据说今日是醉春楼竞选花魁的日子?” 清水道,“不错。” 花留夏道,“都是哪些姑娘参选?” 清水答,“参选的有十位姑娘,都是楼里当红的姑娘,牡丹、芍药、海棠、罗兰......” 花留夏接了话,“牡丹?” 清水道,“牡丹是过往三届的花魁,更是楼里上座率最高的姑娘,今晚花魁跑不了还是她了。” 花留夏笑道,“有乐陵顾公子的支持,牡丹姑娘自然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花留夏就在那儿坐着,清水陪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晚间,客人络绎不绝地进了楼。 清水问道。映夏儿“姑娘对竞选花魁感兴趣?” 花留夏凝着一行世家公子模样的人进了楼,乌黑的眼眸盛满明亮的笑意,回道,“自然是很感兴趣。” 三位公子进了楼,为首穿天青色衣裳的正是顾逸飞,他进了楼后,不少姑娘往他跟前凑,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另外两个公子也和相熟的姑娘招呼着,刚进了楼便左拥右抱的了。 花留夏勾唇,果然是一丘之貉。 “顾兄,请——” 三人在她身后的桌子坐了下来,也是先前被预约出去的那张桌子,花留夏正好背对着他们。 “姑娘,喝一杯酒吧”,清水喂了一杯酒到她的唇边,花留夏握着他的手,一口饮尽,朝清水盈盈而笑。 旁边楚文博和顾奚言咋舌,半晌才啧啧道,“一直知道醉春楼有男倌,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有女子来此寻欢作乐。” 花留夏仿佛没听到一般,又饮了一杯清水喂的酒。 顾逸飞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个背影,他却认出了她,顾逸飞揽着佳人走到花留夏的面前,狭长的凤目带着些许笑意,对她道,“好巧。”。 第七章 赌你青霜 “在此都能遇到顾公子,可不是好巧么?”,说罢,对清水道,“快为我斟一杯酒,遇到老朋友,不喝一杯可不行。” 顾逸飞是醉春楼的贵客,清水自然见过,一时更加恭敬了,依言为花留夏倒了一杯酒。 花留夏端起酒杯,笑问,“顾公子肯不肯赏脸呢?” 楚文博和顾奚言看着红衣女子怔了神,好美好灵动的姑娘啊。 顾奚言率先反应过来,对花留夏道,“既然大家都认识,不如一起吧。” 花留夏睨着顾逸飞,顾逸飞笑道,“请。” 四人围桌而坐,顾奚言道,“大哥,你在哪儿结识这位姑娘,也不早介绍给小弟认识认识。” 花留夏笑着问他,“你也是顾家人?” 顾奚言道。123。“在下顾奚言,在将军府不过是一个闲人罢了,姑娘没听过我的名字也正常。” 花留夏看向另一人,那人已拱手,“在下楚文博,兵部尚书之子。” 花留夏啧啧道,“今日真是夏某的福气,竟然一下子结识了诸位乐陵名少。” 顾逸飞看了她半晌,看着她自来熟一般问出了另外两人的身份,他慢悠悠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奚言和楚文博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以为是熟人呢,这连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花留夏笑道,“夏花。” 顾奚言忍不住问道。 。“夏小姐,你一个女子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花留夏道,“你们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闻言,几人脸色齐齐变了,世上竟有如此不重视自己贞洁的女子? 众人如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花留夏不禁笑了,说道,“今日来此,自然是好奇谁会夺得花魁。” 楚文博道,“花魁自然是牡丹姑娘,历届都是如此,哪儿还有悬疑。” 花留夏却是转向顾逸飞,问道,“顾公子觉得呢?” 顾逸飞凝着她,一时没有说话,顾奚言抢着道,“花魁当然是牡丹姑娘。” 花留夏执着地问着顾逸飞,“你也这么觉得?” 顾逸飞摇着折扇。映夏儿俊脸上一副好暇以整的表情,问她,“你又要和我打赌?” 花留夏从怀中拿出《括地志》的那一册孤本,手掌在上面轻轻拍了拍,问道,“敢吗?以你的青霜作赌。” 顾逸飞目光凝了一瞬,从《括地志》移到她的脸上,“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 顾奚言突然道,“我也和你赌!” 花留夏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身上可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青霜的价值他们自然知道,顾奚言狠狠心取下了贴身玉佩,对她道,“这块和田玉虽不及青霜贵重,但也算价值连城,我拿这个和你赌。” 花留夏十分无奈,苦笑着道,“可我拿不出第二册《括地志》了。” 顾奚言道,“我不是我大哥,我对《括地志》不感兴趣,若是姑娘输了,不如陪我一晚如何?”,花留夏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看着他,顾奚言道,“姑娘既然都不介意和男倌厮混,想必更没理由拒绝我吧?”…。 顾逸飞瞳孔微缩,却没什么也没说,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俊颜上勾起一抹浅笑。 楚文博也取下自己贴身玉佩,“夏花姑娘,我也和你赌!” 花留夏手掌拍着书面,片刻,笑道,“我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此刻参选的姑娘们已经上场了,老鸨正按流程逐个介绍着她们,可没人听她的话,一楼大厅里都沸腾了,人们自发地叫着牡丹的名字。 十位姑娘站了一排,其中一位容貌最出众,胸口还绣着牡丹花的明显就是牡丹姑娘了,他们三人选定了牡丹,花留夏摸着下巴,目光在十位姑娘之见徘徊,半晌指着一个模样稍逊于牡丹的女子,道,“那我赌她。” 清水在一旁解释道。123。“那是芍药姑娘。” 顾奚言哈哈大笑道,“夏花,看来你不常来醉春楼,你难道不知,过往三年花魁竞选中,永远都是牡丹第一,芍药第二?” 花留夏笑道,“我确实是第一次来。” 楚文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现在想后悔可来不及了。” 比赛已经开始了,姑娘们是按照抽签顺序决定表演顺序,和往年一样,芍药倒数第二个表演,牡丹是最后一个表演,这是老鸨耍的心计,压轴的自然留到最后。 花留夏支着头认真地听着小曲。 。半晌才回楚文博的话,“输了也不亏什么,毕竟找男倌还要钱,你们可不要钱。” 两人顿时脸绿。 清水笑道,“姑娘可真是一个通透人儿。” 顾逸飞挥手,让给他捏肩的青楼女子退了下去,他往花留夏的位置挪了一点儿,顺着花留夏的目光看着表演的姑娘,不禁问道,“当真喜欢这些?” 花留夏一副享受的模样,回头对上他狭长的凤目,缓缓笑道,“世上最舒服的事便是软香玉在怀,世上最好听之声便是靡靡之声,谁不喜欢?” 顾逸飞笑着移开了目光。 顾奚言却忍不住凑近顾逸飞。映夏儿问道,“大哥,你从哪儿结识了这么一位姑娘,这不会是哪家青楼花坊里的姑娘吧?” 顾逸飞看了花留夏一眼,没有说话。 终于到了芍药表演,花留夏朝舞台位置打了一个口哨,芍药看了过来,花留夏朝她招了招手,笑得灿烂。 楚文博和顾奚言不禁回过头,避开那些随着芍药一起看过来的目光,他们虽是醉春楼的常客,可是他们的身份让他们不得不顾忌几分,是以多数时候是低调行事,只有顾逸飞仿若无事般摇着扇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芍药一边弹琴,一边唱了一首《采莲曲》,声音柔美,让人不禁想到江南水乡的温柔,让人心驰神往。 一曲结束,花留夏鼓了鼓掌,芍药果然没辜负她的期盼,这一曲比起前面八位来说可是好多了。 顾奚言忍不住道,“夏花姑娘,你可别高兴地太早了,一会儿牡丹上场,一定比这精彩百倍。”…。 花留夏笑笑,“那我更要拭目以待了。” 一刻钟过去了,牡丹没有上场。 两刻钟过去了,牡丹没有上场。 三刻钟过去了,牡丹没有上场。 楼下已经出现各种闹哄哄的声音,老鸨多次稳定场子后,不得不出来跟大家说道,“诸位,实在抱歉了,牡丹身子不适,不能参加此次竞选了,现在请大家投票吧,从九位姑娘中选择出今年的花魁。” 楼下响起一片唏嘘声,刚刚还好好在台上呢,怎么说病就病了。 最后,花魁得主是芍药。 花留夏笑笑。123。“看来是我赢了。”,说着将《括地志》收到了怀中,拿走了桌面上的两块玉佩,又对顾逸飞道,“顾公子,青霜是否该给我了?” 顾逸飞道,“青霜不在我身上。” 花留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问道,“你没骗我?” 顾逸飞张开双手,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不信你搜。” 花留夏嗤笑道,“没想到大越国最有前途的青年将领、乐陵有名的世家公子顾逸飞。 。竟然是这样一个无赖。”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顾奚言呵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逸飞摆了摆手,脸上笑意未减,道,“愿赌服输,青霜我自然会给你,若是你有胆子,现在就跟我去将军府取。” 花留夏道,“有何不敢!” 出了醉春楼,天色已经黑了,主街上灯光亮成一片,青山为顾逸飞拉来了他的爱驹,顾逸飞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花留夏皱眉,“干嘛?” 顾逸飞道。映夏儿“此处到将军府,步行得一个时辰,若是骑马,顶多一刻钟。”,说毕,凑近她道,“若是不敢,告诉我你府上在哪里,我明日让人送过去,也是行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花留夏翻身上了马,虽是第一次骑马,但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准确地抓住了缰绳,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不会骑马的人。 顾逸飞翻身上了马背,穿过她的腰身抓住了缰绳,“驾!”,一甩马鞭,马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顾逸飞的马术很好,虽然疾驰在热闹的城中,马儿速度也很快,却没有惊扰到街上的百姓。 “不对,这不是去将军府的方向,你带我去哪儿?”,花留夏发现路线不对,回头对他喊道,她的声音消失在风中,顾逸飞没有回答,他一抽马背,马儿速度更快了,在关城门的最后一刻,马儿冲出了城门。。 第八章 无耻之徒 两人一骑跑在官道上,劲风带起他们的墨发,银色的月光洒下来,天青色的袍子和红色纱裙交织在一起。 花留夏喊了几句,身后的人始终没有回应,她反而镇定下来,不再开口。 大半个时辰后,马儿停了下来,顾逸飞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狭长的凤目凝着她,“到了。” 花留夏踩着马鞍下了马,顾逸飞看着她略显生疏的动作,不禁问道,“不会骑马?” 花留夏站定,不屑的模样道,“我看着像不会骑马的人?” 顾逸飞不再看她,往前走了几步,问道,“喜欢这里吗?” 花留夏这才看到周边的景致,竟是广袤无边的草地和花海,远处还飘着很多忽闪忽闪的萤火虫。123。月光照下来,地面泛着银色的光,不得不说,这样宽广的景致让人心情也舒畅几分。 景虽然很美,但花留夏保持着理智,她回头看着他,目光不善,“这么晚了,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顾逸飞没有回答她,自顾往草原深处走去,走了一阵直接躺在地上,头枕着双手,一副安闲自在的模样。 花留夏跑到他身边,这厮竟然闭着眼睛似要睡觉了,她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力道不小,“顾逸飞,你送我回城!” 不是商量的语气。 顾逸飞捂了捂胸口。 。瞪着她,“一个姑娘家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花留夏瞅着他,月光下她的脸上已没有笑容,平时总挂在嘴角的梨涡也找不见了,一张脸很是平静,平静中似又氤氲着一股怒气。 顾逸飞对她道,“晚了,城门已关,今日是回不去了......” “你——”,花留夏又是一拳锤下去,顾逸飞一手捉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凑近了她,暗哑的声音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两人距离很近,近的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花留夏手上的力道松了,突然笑着反问,“我想要什么?” 顾逸飞道。映夏儿“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吸引我的注意力,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吗?”,说着他的唇探上她的唇,本只想戏弄她,但绵软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震,一时之间竟怔了神。 啪的一声,花留夏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耳光,力道不小,很快他如玉的脸颊上出现五道红印。 顾逸飞抓住她行凶的手,一张脸怒气森森,“你敢打我?” 花留夏一笑,道,“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毫无意思,请阁下不要自作多情了。” 顾逸飞看了她半晌,凤目凝着危险的气息,花留夏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顾逸飞放开了她,语气微凉,“你接近我,就是为了青霜?” 花留夏道,“不错。” 顾逸飞没有说话,月光下神色不明,他走近了旁边的木屋内,没了动静。 讨厌的人消失了,花留夏放松心情,认真欣赏起美景来了,反正今晚也回不去了,倒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 花留夏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闭上眼睛,哼着小歌,任轻风吹拂在脸上,带来阵阵花香。 此情此景,若是有美酒那可就更棒了。 “嘶嘶——”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花留夏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腾地坐起来,只见一只黑蛇正盘在她的脚边,脑袋伸长了一截,正对她吐信子。 花留夏盯着蛇,暗中的手摸索着小石块。 黑蛇伸长了身子,似要发起进攻,刹那间,花留夏飞掷出石块。 却打空了! 黑蛇腾空朝她张开口阴森森的嘴巴,花留夏转过头回避,下一刻一个重物落在她的裙子上,她回头差点吓得背过气去,那条黑蛇落在她的裙子上。123。正狂乱地扭动着。 恶心又恐怖! “啊!”,花留夏忍不住叫出了声,跳开一步,那黑蛇落在草地上,她这才看到黑蛇身上寒光泠泠的三枚金针,金针似乎有麻药,黑蛇的动静渐渐小了。 花留夏转头,只见顾逸飞倚着门框,正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花留夏踹了踹那条几乎没有生气的黑蛇,冷哼道,“这是什么破地方,蚊子多,还有蛇!” 顾逸飞勾唇,说道,“这里是有名字的,叫回心谷。” 花留夏觉得不对劲,刚刚蛇出现时。 。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可他适时救了自己,说明他一早就在看着她了,可刚刚她和蛇对峙的时候,他没有出手,蛇发起攻击时,他也没有出手,当蛇快要扑到她身上来,他才动的手。 花留夏三两步冲到他面前,顾逸飞微笑着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现在眼前的人一定已经被她杀死一百次一千次了,花留夏瞪着他,咬牙切齿道,“青霜,到底还给不给了?” 顾逸飞道,“明日一早我们回城,辰时末你在将军府门口等我,我把青霜交给你。” “当真?”,经历这么一件事,她可不会认为他是一位翩翩公子。映夏儿此人不要脸起来,比她还无耻。 顾逸飞笑道,“当真。” 花留夏进了木屋,房间里陈设简单,一目了然,她看了一眼仅有的一张床,在桌边坐下来。 顾逸飞缓步进入房间,在她旁边坐下来,道,“黑蛇有剧毒,刚刚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作为救命之恩的报答,你不如把你那本《括地志》给我瞧瞧?” 花留夏护住胸口,“休想!” 顾逸飞又道,“那我把床让给你,换《括地志》如何?” 花留夏道,“做梦!” 花留夏直接趴桌上睡着,再也不看他一眼,知道他还在旁边,她故意不再睁眼。 没一会儿,真的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顾逸飞摇摇头道,“没心没肺的女子,说睡着就睡着。” 第二日,花留夏一睁眼便看到顾逸飞正瞧着她,看那样子,也不知看了多久了,花留夏猛地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床上。…。 花留夏问,“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顾逸飞答,“房间只有一张床,还能在哪里睡?” 这个混蛋! 花留夏控制对他动手的冲动,扯出一抹笑,道,“脸上的红印还没消呢,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太粗鲁,当心嫁不出去。” 花留夏看了他半晌,才悠悠道,“若我真嫁不出去,一定会拉你做垫背!” 顾逸飞问,“你怎么好像很讨厌我?” 说对了! 花留夏道。123。“最讨厌你这种一叶障目、自以为是的男人了!” 花留夏往山坡上走去,顾逸飞跟上去,“仅凭上次的事情就对我有这样的成见,难道你这就不是一叶障目、自以为是?” 花留夏哼了一声,没再搭话。 两人回城后,时间还早,顾逸飞却要赶着上早朝了,茶摊还未营业,花留夏踱步到花府梨水院的外墙。 。她攀上墙头,果然一眼就看到了眼巴巴的文玉,还好昨日未归的事情没人发现,花留夏连墙头都没下,坐在墙头安抚了文玉后,又跳下了墙头。 再回到将军府外的时候,茶摊已经营业了,花留夏点了一壶茶坐着,果然辰时末顾逸飞来了,他将青霜给了她。 好漂亮的匕首! 周身避开握手处镶嵌着透明的小宝石,围成斜环形,刀柄处雕琢成九瓣莲的形状,样式很别致。 花留夏拔出匕首。映夏儿刀刃在日光下泛着凌凌的光,竟让她有一瞬的炫目,青霜,真不亏她花的这些心思,匕首回鞘,花留夏对他道,“告辞!” “等等——”,顾逸飞拉住她的手腕,花留夏拔出青霜,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顾逸飞不得不放开了手,他有些受伤的模样,道,“夏花姑娘,青霜到手,就翻脸不认人了?” 匕首回鞘,花留夏道,“有一点你可别弄错了,我们关系可不好,别说得好像我们有交情似的。” 顾逸飞叹息一声,“现在我真的信了,你是为了青霜才接近我。” 一身红衣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顾逸飞在她身后喊道,“夏姑娘,我等你来找我。” 她当然还会找他,下次再找他,总要让他难受些才好。。 第九章 歃血为盟 花留夏没有直接回花府,而是转到城南,去了一处破庙。 破庙里有数十个泼皮混混模样的人,花留夏抱胸道,“哪位是戴老大?” 红衣女子来得突兀,泼皮们渐渐围拢了她,都是一副警备的模样,这时候丁五出来了,挡住泼皮们道,“误会了误会了,这位夏花是我引荐来的,她不是坏人。” 闻言,那些泼皮才散开了一些,只是仍然没有退开,十几个人包围着她,一个男人走上前来,他抽着烟斗,笑问,“小姑娘找我何事?” 这个男人穿着打扮与其他泼皮没什么区别,甚至脸上都是泼皮式的笑,但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让花留夏不敢小觑,花留夏道,“在下夏花。123。之前和丁五兄弟买过几次消息,一直敬仰戴老大的为人,这次前来是想加入你们,不知戴老大可否给夏花这个机会?”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几乎要把庙顶震塌了。 戴老大抽了两口烟,却是问道,“小姑娘为何想加入我们?” 花留夏乌黑的眼睛瞅着他,“加入贵帮后,再要打听消息总不要钱了吧?” 戴老大道,“就为这?” 花留夏点头。 戴老大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我们这里虽只是一群混混。 。但也不是谁都当得,姑娘有何长处?” 花留夏从怀中拿出一张通缉令,展开给众人看,“这是采花大盗秦无花的通缉令,朝廷悬赏一万两捉拿他,若是我能擒住他,可有资格加入贵帮?” 泼皮们倒吸一口凉气,秦无花多年犯案,从未失手,更未被官府抓到过,因为他为人机警狡诈,还有一身好武功,这姑娘妄想抓他,不是羊入虎口吗。 戴老大笑道,“现下朝廷很重视这起案子,连端王府的人都出动了,小姑娘有何把握能在端王府手底下抢到人?” 花留夏挑眉,“那是我的事,戴老大只管告诉我,你应不应就是了。” 戴老大抖了抖烟灰。映夏儿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采花大盗秦无花从三年前开始犯案,至今已犯案数十起,但他警惕性很高,为人机敏狡诈,朝廷每每出兵都被他逃脱,最近他在乐陵又开始犯案了,乐陵几乎没有女子敢单独出门。 据说秦无花有个癖好,只采穿粉色衣裳的女子,花留夏从绸缎庄出来,已换了一身粉色衣裙,她的头上还梳了一个发髻,用一支簪子簪起一半头发,耳朵上戴着珊瑚耳坠,手腕上戴着白色玉镯,一副大家闺秀聘聘婷婷的模样。 花留夏照常般在乐陵内吃吃逛逛,路上不时有百姓朝她投去担忧的目光,还有人好心地提醒她,花留夏只说是光天化日不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几乎绕整个乐陵逛了一圈,不过,穿粉衣闲逛的女子不止她一个....... 天色暗沉下来,花留夏再次见到了那位粉衣女子,那女子眉间的英气和她做出的柔弱模样实在太不协调了。…。 “啊——”,花留夏似被什么东西磕住了,直直扑向那位粉衣女子,那女子迅速避开,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悦地道,“你做——”,话音未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放开花留夏的手腕,柔声道,“姑娘小心些。” 花留夏站好,梨涡浅笑,“刚刚走滑了,多谢小姐相助。” 那女子忍不住道了一句,“天色已晚,姑娘一个人太不安全了,还是早早回府去吧。” 花留夏道,“多谢小姐,我正要回去了。” 花留夏在一间客栈落宿了。 “好累啊!”,花留夏简单梳洗后,将粉色外衣脱下,搭在屏风上,摘下了蚊帐,沉沉地睡去了。 一阵风过,刮开了窗户。123。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床幔,看着里面熟睡的女子,充满邪气的声音道,“小娘子真是人美声甜,比我之前采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要美,你若乖乖的,我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秦无花掀开蚊帐,看到床上安静睡着的女子,他忍不住抚摸上她白嫩的脸蛋。 花留夏似被惊醒,看着他很是害怕,紧紧地抓住被子,说不出话。 秦无花手抵在唇部,轻声地引诱道,“嘘——”,他压低了身子,嗅着她身上的女儿香,邪笑道,“还得多谢你刚刚为我试出官府的探子。 。就冲着这个,我也会对你温柔些的,莫怕。” 秦无花的手抚摸着她的脸蛋,顺着脖颈往下...... 花留夏皱眉,鼻子一痒,不受控制地要打喷嚏,秦无花有些嫌弃地别过脸,花留夏捂唇,她这一动作的同时,衣袖洒出粉末,很快弥漫了床帏这个若小的空间。 秦无花吸了一口,猛觉不对劲,花留夏捂住口鼻,眼里有笑意闪现。 “你——” 秦无花迅速退去,却在桌边再也站不稳了,他撑着桌子,摇了摇头,勉力保持清醒。 花留夏从床上起身,将青霜抵在他的喉咙间,笑吟吟道,“秦无花。映夏儿不要挣扎了,这可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强效的迷药,只吸一口就能瞬间放倒一头牛,你如今还能站着,已经是很不错了。” 秦无花目光从青霜移到她的脸上,“你是朝廷的人?” 花留夏拍了拍他的脸,一脸惋惜的模样,悠悠叹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作恶多端,这个天下想抓你的人可太多了。” 虽然气息不稳,秦无花却还在笑着,笑得十分邪气,“小娘子,真有你的,我可记住你了。” 花留夏劈手一掌,敲晕了他。 花留夏刚刚拿下秦无花,官府的人便来了,花留夏挡在前头,道,“你们干什么?” 一个侍卫长模样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便将昏迷的秦无花按住了,他对花留夏道,“朝廷办案,小女子还不回避!” 花留夏拿出通缉令,“朝廷贴了通缉令,白底黑字写清楚了,有人捉住他赏银万两,怎么,难道通缉令不算数吗?”…。 那个侍卫长脸色白了一霎,对众侍卫道,“你们在此守着,我去请示王爷。” 花留夏一听王爷,应是一个说话更算数的人吧,她跟着出去,那位侍卫长躬身站在一辆华丽的马车前,禀报着刚刚的事情,花留夏打断了正在禀报的侍卫长,说道,“启禀王爷,小女子刚刚以一己之力捉住了秦无花,按朝廷明示的通缉令,应有一万两赏银,不知可否算数?” 侍卫长道,“若不是你当街撞到我们安排的人,秦无花早就落入我们的陷阱了,何况,就在刚刚,我们的人马已经包围了这家客栈,本来秦无花也绝不可能逃出生天——” 花留夏抱胸,嘲讽的语气道,“官差大哥,你不如直接告诉我,通缉令不作数就是了。” 侍卫长气急,“你——” “吴皓——”,一个清寒如冰雪般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响起,那个侍卫长立刻换了颜色,躬身听令,只听那个声音继续道,“给这姑娘一万两银子。” 这真是一位亲民的好王爷! 花留夏抱拳。123。朝马车里的人道,“多谢王爷主持公道。” 却没有回应,里面的人未说话,那个叫吴皓的侍卫仍是躬身听令的模样,花留夏疑惑间,才听到里头道,“回王府。”,声音带着几分凉意,似十月的湖水,不带一丝温度,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不容人窥探。 这是哪位王爷,如此高冷? 马车掉了头,在经过她身侧的时候,车帘被微风带起一角,花留夏好奇地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衣摆。 那侍卫长将一万两银票给她,却见她盯着王爷的马车,一脸的嫌弃道,“我们端王殿下是何许人也,岂是尔等小女子可以觊觎的!拿了钱,赶紧走!” 反正银子已经到手了,花留夏转身潇洒地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想到抓秦无花交给戴老大,她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此时要把真真切切地一万两交给戴老大,却觉得分外心痛! 戴老大笑着将银票用力地抽走了,笑着安抚道,“做的不错,消息都传开了,秦无花伏法了。” 花留夏勉力笑了笑。 戴老大道,“夏花,你通过考验了,来吧,歃血为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兄弟了!” 歃血为盟...... 花留夏从破庙离开后,吹了吹割破的手指头,无比地心疼自己,没在秦无花那儿流点血,却走个流程丢了血。 花留夏攀上花府墙头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她从樱花树上跳下,文玉一如既往地在树下等着她,那模样似乎俨然成了一尊望夫石。 文玉瞅着她,眼泪刷刷刷地直流,“小姐,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 花留夏揉了揉她的头发。映夏儿“乖乖文玉,对不起,让你独守梨水院了。” 文玉替她打洗澡水了,花留夏摸了摸胸口,这才发现不对劲,“《括地志》......” 《括地志》没了...... 花留夏眼睛微微眯起,半晌咬牙道,“顾逸飞这个混蛋!” 为了安抚文玉,花留夏安生地在府里待了一天,但这一天她也没闲着,一早上十几个纸团从外面扔进了梨水院,文玉为她一趟一趟送进来。 后来又没动静了,直到快晚间的时候,又一纸团扔进了梨水院,花留夏打开看了,脸上梨涡浅笑,连眸子都沾着笑意,文玉不禁问,“小姐,什么事您笑得这么开心啊?” 花留夏道,“顾奚言、楚文博将自己贴身玉佩送给了自己心仪的姑娘,后来他们的爹娘亲自上门为他们提亲,自然是高兴的事情。” 文玉似懂非懂的点头,问道,“他们是小姐新结识的朋友么?” 花留夏道,“算是吧。” 花留夏听魏老大说,乐陵有两位世家女子,一位孀居在家,一位奇丑无比,她便找人将楚文博和顾奚言的贴身玉佩转送到两位女子手中,两位老大难的姑娘终身有了着落,美事一桩啊。。 第十章 相亲现场 花留夏在梨水院就待不过一天时间,第二日一早她又在文玉的注视下翻了墙。 如今她在乐陵,又多了一个新去处,便是那个破庙,花留夏大喇喇地席地而坐,一点儿也没有闺秀小姐的模样,再加上她只身擒住秦无花,泼皮们都对她活络起来,已把她当成兄弟。 花留夏加入泼皮组织就是为了无偿获得消息,果然没让她失望,在破庙半个时辰,听泼皮们七嘴八舌地讲着顾逸飞的八卦,真是收获良多啊! 据说顾家跟安府提亲有几日了,但安府没说应,也没说不应,这事儿便一直搁着了,有传言说,安府是有意将女儿嫁给端王萧子枫,所以才迟迟没应顾家的提亲。 端王。123。那个光听声音便是冷若冰霜却为她主持了公道的男人,花留夏嘴角上扬,听说安悠然是出名的大家闺秀,明显端王和她更配啊。 她可要好好撮合端王和安悠然,让顾逸飞尝一尝被拒亲的滋味儿。 真是一个好主意啊,花留夏越想越开心。 机会很快就来了,顾府顾逸飞和安府安悠然相约出游,花留夏早早就等在丞相府外,为避免被顾逸飞认出来,她今日特意换了一身不扎眼的杏黄衣裙,头发简单地挽着,一眼看去。 。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邻家姑娘。 晌午后,果然顾逸飞骑着骏马来了丞相府外,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跟屁虫侍卫青山,花留夏微微别过头。 顾逸飞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有小厮恭敬地将他请入府内,没一会儿又出来了,这次他身边多了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那美人明眸皓齿、举止端方,那便是安悠然了吧。 单单看表面,还真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啊,男子一身天青色衣裳,长身玉立,摇着折扇,笑得风流倜傥,女子一身湖水绿的撒花烟罗衫,手执团扇,雅致中带着三分高贵和七分柔情。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阵,便进了一间酒楼。映夏儿花留夏看着她们进了包厢,脸上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安悠然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最重礼节,顾逸飞在她面前不得不收起几分玩味的态度。 顾逸飞道,“安小姐可尝过这里的马蹄糕?” 安悠然浅笑着摇了摇头,端的是仪态万千,轻声道,“我平常鲜有机会出门,还不曾尝过。” 顾逸飞看怔了一瞬,直到安悠然脸色有些不自在,他才别过目光,笑道,“那今日可要好好尝一尝了,素云楼的点心是一绝,尤其是马蹄糕。” 安悠然笑道,“好。” 包厢里有些气闷,安悠然对身边丫鬟小菊吩咐道,“小菊,把窗户打开吧。” 小菊开了窗户,一阵清爽的空气涌入,安悠然顿觉好多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香炉里熏香升起一缕烟雾,又逐渐散开,淡淡的香气弥漫整个包厢,就连两人身后的小菊和青山都有些不自在了。…。 安悠然笑着道,“前些日子抗击火离,听说顾公子用兵神勇,颇有乃父之风,连皇上也说,你是乐陵世家子弟的楷模。” 顾逸飞摇着扇子,不甚在意般道,“传闻总是言过其实了,抗击火离是靠我朝的天威和武威将军的神勇,和我实在没多大的关系。”,他顿了一下,才说道,“其实这次请安小姐出来,是想——” 安悠然似乎猜到他会讲什么一般,敛着眉,天姿国色的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只是突然间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顾逸飞的话。 青山以为是小二来了,径直打开了门,这一开门却是愣住了...... 一堆花花绿绿的身影直扑顾逸飞,五六个姑娘围着他,“顾公子,原来你在这儿啊!调皮!” 顾逸飞看着环绕自己的一堆女子,问着其中一人,“绿儿,你们怎么来了?” 那个叫绿儿的女子手帕在他脸上打了一下,故作生气道,“还说呢,不是说只要找到你就送礼物给我们么。123。礼物呢?” 安悠然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见过青楼里的姑娘,她脸色早已煞白,小菊气道,“顾公子,您怎么能找这种女子来?” 顾逸飞对几个姑娘道,“今日我还有事情,你们且先回去。” 姑娘们这才看了看旁边的安悠然,她们这样的女子自然不喜欢天生高贵的小姐,朝安悠然目光不善地看了好几眼,绿儿撇嘴道,“我就说顾公子怎么没时间陪我们了,原来是在这儿陪正经小姐呢!” 安悠然一瞬间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小菊连忙挡在自家小姐面前,生气地瞪着她们,“你们胡说什么!我们小姐是相府千金,岂容你们这些下作女子诋毁!”,那些姑娘们听着安悠然的身份,不甘心却不敢再多说,哼哼着离开了。 安悠然脸上不好看,顾逸飞道。 。“安小姐别生气,她们素常活波,不过是同你开一开玩笑罢了。” 小菊气愤道,“顾公子,我家小姐端方优雅,您怎么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带——” “小菊!”,安悠然打断她,小菊顿时不敢再说,只是生气地瞪着顾逸飞。 安悠然脸色缓了缓,这才对顾逸飞道,“顾家是名门望族,顾将军威名在外,顾公子行事还是该顾及家族颜面。”,说着这句话,她的脸上已没有笑意,但也没有鄙夷,平静的脸上带着几分淡雅和自己的坚持。 顾逸飞收起扇子,正欲解释,两个地痞模样的男人径直走进来,青山当即持剑身挡着两人,“尔等何人?” 两个男人却是看着顾逸飞,目光不善,“你可是顾兄弟?” 青山呵斥,佩剑逼近他们一寸,“放肆!尔等平头百姓安敢和我们公子称兄道弟!” 两人被吓得有些害怕,退了两步,互相看了看又壮了胆。映夏儿上前一步指着顾逸飞道,“你朋友在赌坊欠下我们三千两银子,他说你帮他还,你还我们银子!” 顾逸飞唇角上扬,“哦,我哪位朋友?” “他叫顾三,你是叫顾二吧?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 “顾二?” “别狡辩,你兄弟留了画像,分明就是你,顾二!”,说着那人拿出了画像,上面画着人像简画,一看便是顾逸飞的模样。 顾逸飞唇角上扬,“谁欠你们银子来,你们便找谁,找本公子做什么?” “顾三跑了,我们不找你找谁!” “青山——” 青山道,“公子,要如何处理这两个人?” 顾逸轻飘飘地说道,“投入刑部大牢。” 总算平息了事件,所有人不由得看着门口,似乎都怕又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 顾逸飞叹了一口气,“今日让安小姐见笑了。” 安悠然站起来道,“悠然身子不适,恕不能再陪顾公子了,先行告辞。” 顾逸飞欠身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顾逸飞目光迷离,不知在想什么,他正出神之际,小菊退回来,骂了一句,“顾公子,没想到您居然是这种人!”。 第十一章 被他识破 回府的路上,小菊还是愤愤不平,“还好老爷没有立刻答应顾家的求亲,这顾公子也太不像话了,一点儿都没有世家公子的样子!” 安悠然柳眉轻皱,“好了,不要说他了。” 正在这时候,一辆马车疾驰而过,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一只粗壮的胳膊伸出来,一把把安悠然拽到了马车上。 马车疾驰而去,小菊追着喊着,“小姐!小姐!” 城西,一处废宅的后院,被捆绑着的安悠然被扔到了地上,她眼睛上蒙着黑布,似乎已经晕了过去,一个男人谄媚地跑到一个蒙了面的女子面前,“小姐,办妥了,银子呢?” 这女子便是花留夏,她远远地看着安悠然一眼。123。将一张银票给了那男人,“你们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那人笑道,“姑娘只叫我们把人虏来,至于怎么虏来,可没有说。” 花留夏道,“行了,拿了银子就赶紧走吧!”,说完不忘恐吓一句,“官府很快就会查过来,若被官府抓住,你们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闻言,那人果然一溜烟跑了。 废宅里已空无一人,花留夏低声道,“安小姐,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你暂且忍耐一下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 出事的地方就在端王府门口。 。那里距离丞相府还有半时辰的路程,小菊一定会求助于端王府。 花留夏攀上了隔壁农户的屋顶,在这里她可以看到废宅里的情况,也不会被前来营救的人当成凶徒,如今她爬墙的本事都练出来了,即使没有借力的东西,她也能轻松地爬上去,花留夏头枕着双手,睡在瓦片上。 今日阳光不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动静,花留夏伸头去看,丞相府来人很多,连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都来了,可见他们对这个女儿宝贝得紧。 可端王府只来了那个叫吴皓的侍卫。 吴皓对丞相大人道。映夏儿“既然安小姐已经得救,在下就先告辞了!” 丞相大人连连道谢。 吴皓领了十几个侍卫离去,丞相府的人,一拨人在现场查探,一拨人安抚着惊魂甫定的安悠然。 花留夏收起失望的目光,端王真的没有来。 原以为以安悠然的身份,她出了事,端王一定会亲自营救,没想到他竟然只派了侍卫来......这端王到底有多高傲多冷漠? 今日是没有好戏了,花留夏跳下了屋檐,落了地却差点儿站不稳,她眯着眼,看着他眼前的人,半晌,才扯出一抹笑,“好巧。” 顾逸飞折扇敲打着手心,笑道,“不巧,我等你好久了。” 花留夏道,“等我做什么?”,她顿了一下,恍然大悟般道,“是要还我《括地志》吗?” 顾逸飞道,“今日你这么辛苦安排了好些节目,不就是想安小姐对我敬而远之么,只可惜这一出英雄救美演砸了。”…。 花留夏笑容渐渐消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逸飞道,“夏花,你听得懂。”,说着他上前两步靠近她,花留夏不禁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顾逸飞站定,不经意般说道,“你搅乱我的婚事,便该赔我一个未婚妻子......”,说着逼近一步,“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花留夏突然冷笑道,“你弟弟娶了名满乐陵的赵家小姐,难道你也想一样?”,赵家小姐,便是奇丑无比,名声享誉乐陵的那一位。 顾逸飞却是道,“这事儿还得谢谢你,赵小姐贤淑,奚言一向贪玩,娶了赵小姐后便懂事多了。” 花留夏不欲再理他,转身就要走。123。却被他突然拽到了怀中,他单手扣住她的腰身,另一手按住她袖中正要出鞘的青霜,在她的耳边道,“在醉春楼,你跟牡丹说,你是我未婚妻子,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账了?”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花留夏很不舒服,她推不动他,便懒得再挣扎,只是抬头看着他,无比平静地说道,“顾逸飞,给你一个良心建议,千万不要喜欢上我,否则你一定会很难受。” “来日方长,我们且走着瞧。”,说罢他放开了她。 束缚松开。 。花留夏突然拔出青霜向他挥去,顾逸飞闪身避到她的身后,单手摁住了她行凶的手,距离她如此之近,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花香又似阳光照射下草地的味道,沁人心脾。 “堂堂顾家公子,原来也只会恃强凌弱而已!” “既然都被你认为恃强凌弱了,好像不做点什么有点儿吃亏啊”,顾逸飞说完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花留夏耳根红了一片,气急,“顾逸飞,你无耻!” 顾逸飞松开了手,啧啧道,“对于未婚妻子,无耻一些又何妨?” 花留夏握紧了青霜,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了他。映夏儿顾逸飞调笑道,“还要再来一次吗?” 青霜回鞘,花留夏道,“《括地志》还我。” 顾逸飞笑道,“《括地志》不在我身上,要么你跟我回将军府取?” 花留夏瞅着他,突然转身离去。 隔了一日,花留夏在乐陵闲逛,却被丁五几个人找到了,他们异常兴奋地说道,“夏花,顾家顾公子看上你了!” 丁五为花留夏送过消息到花府,知道她和花府有关,但只当她是府里一个丫鬟,毕竟她的所为所作没有半点儿世家小姐的样子。以一个丫鬟微末的身份,攀上家世显赫的顾家公子,自然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花留夏眼皮颤了颤,“你说什么?” 丁五道,“顾公子亲自到总会,告诉我们他要娶你为妻,而且他已经退了和丞相府的亲事,打定主意只娶你一个,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你竟然还不知道?”,丁五他们把破庙称作总会。…。 丁五说着,往花留夏肩头碰了碰,意有所指地说道,“夏花,好福气啊!”,他是指夏花多日来对顾逸飞用的苦心终于有回报了。 好一个顾逸飞! 看来她真该送他一门如他弟弟一般的婚事。 花留夏转身离开,丁五在她身后道,“对了,还有一事——”,花留夏回头看他,丁五道,“顾家传出消息。123。顾公子的贴身玉佩不见了,找遍整个顾府也没找着。”,因花留夏让他注意顾逸飞的一切动静,因此关于顾逸飞,事无巨细,丁五都在留意着。 好!很好! 旁边有议论的声音。 “听说了吗?顾家公子喜欢上了一个叫夏花的女子。 。还不惜当众向她示爱!” “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比丞相府小姐还好么?” “好不好的倒不知道,据说这夏花姑娘既没有身世背景,又是无盐之貌。映夏儿能被顾公子看上,真是好福气。” “可不是吗,顾公子不顾门第娶自己心爱的女子,真是性情中人啊!” 丁五看了看旁边议论的人,忍不住道,“顾公子这会儿还在总会呢,你要去见他吗?” 花留夏皱眉,片刻才道,“记住,你没见过我,最近我也不会去总会了。” 顾逸飞想娶夏花的传闻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到乐陵城的每一个角落,一天之间,夏花这个名字火遍乐陵,花留夏这下是被迫待在梨水院中了。 《括地志》......只能风头过了再去找顾逸飞讨要了。。 第十二章 原谅你了 花留夏安分地待在梨水院中,文玉倒是很高兴,一会儿为她添茶送水,一会儿为她摇着扇子。 花留夏支着头,望着院中的樱花树,问着文玉,“以前我无聊的时候喜欢做些什么呢?” 文玉不解,“以前?” 花留夏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文玉挠了挠头,道,“小姐平常喜欢看诗集,有时会弹琴,或者临摹一些名家字帖。” 花留夏哦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小姐——” “府里这么大,我还没好好逛逛呢,你陪我出去走走呗。” 文玉犯嘀咕,小姐一定是糊涂了,否则怎么会说这样奇奇怪怪的话,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123。跟了上去。 在莫愁湖畔的新月亭,远远地就看到花锦荣和花锦绣在那里,文玉不禁道,“小姐,我们去别处吧。” 花留夏已往凉亭走去,“去瞧瞧。” 花锦荣和花锦绣在做绣活儿,旁边两个丫鬟伺候着,为她们摇着团扇。 “两位妹妹在做绣活儿呢?” 两人见她来了,齐齐站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看着她,自从她们这位大姐落湖后再醒来,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上次她们就吃了大亏,后来她们哥哥去找她,也是出了好大的乱子。 。俗话说得好,狗急还会咬人,在她们眼里,花留夏便是被退亲受了刺大变,她们宁可对她敬而远之。 不说别的,就看现在花留夏一身红衣,头发随意绑起,首饰一样都没有戴,这个模样与过去大相径庭......花留夏变了...... 两人看着她,目光充满戒备,没有说话。 花留夏自顾坐过去,看了看两人的绣品,“绣的真好。” 花锦绣率先镇定下来,她问,“花——”,她顿了一下,转口道,“大姐,你想做什么?” 花留夏笑吟吟道,“好久没见你们了,自然是来关心关心你们。” 花锦荣不肯叫大姐,但也不敢再叫她的名字。映夏儿只是说道,“你若是不痛快,也不该来找我们?” 花留夏笑问,“我因何不痛快?” 花锦绣没来得及拦住花锦荣,她已说道,“那顾家公子即便悔婚也不愿娶你,如今他想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丫头,你难道不是因此不痛快?” 花留夏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若是他真能娶到那女子,那我无话可说,但依我看,他八成是娶不到的。” 两人对她如此坦然的态度颇感惊疑,安锦荣问,“为什么这么说?” 花留夏眨巴了一下黑亮的眼睛,出其不意地问道,“两位妹妹可有心仪的男子,有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追啊!” 两人脸色齐刷刷地一变,安锦绣道,“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大姐,你——”,疯了两个字没说出口。 文玉也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的说法不妥,花留夏却是道,“大家都是年轻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花锦荣皱眉,脸上有一些疑惑,花锦绣脸色很不好,她拉起花锦荣,对花留夏道,“对不起,大姐,母亲还在等我和妹妹,恕我们不能奉陪了。” 两人的身影下了凉亭,花留夏趴在桌面上,百无聊赖,“真是没劲。” 文玉现在摸到她一些脾气,倒没劝她不合规矩的话,毕竟小姐爬墙这种事都做了,她只是说道,“小姐,您和二小姐、三小姐素来不合,您主动亲近,她们也未必领情,何苦来让自己没脸呢。” 花留夏笑了笑,“莫愁湖的事情就把她们镇住了,不过两个小孩儿罢了。” 文玉忍不住纠正,“二小姐、三小姐只比您小一岁,她们都十六了,才不是孩子呢!” 花留夏笑道。123。“我想吃梨花羹了,我们回去吧。” 文玉点头,“奴婢这就去为小姐准备。” 夜凉如水,消散了白日的暑意,花府沉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一片片蝉鸣声起伏不断,花留夏被吵得睡不着,大半夜的拿着青霜爬上了樱花树,去赶蝉。 终于消停点儿了,花留夏重新躺到床上,她的笑容还来不及散去,又听到一声蝉鸣,紧接着便是一片蝉鸣声。 花留夏一时间觉得,这些蝉就像顾逸飞一样,属于牛皮膏药的死皮赖脸,想到这里。 。花留夏爬起来,再次爬樱花树赶蝉...... ...... 如此反复几次,花留夏已没了力气,她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你们爱闹就闹吧,本小姐睡自己的觉。” “长夜漫漫,小姐一个人可会觉得孤单?” 花留夏坐了起来,眼眸眯住,看着来人,“秦无花?” 花留夏的房间晚上都会留一盏灯,因此她一眼便认出了他,眼前的紫衣男子正是秦无花。 秦无花上前几步,在她的床前站定,邪魅的眼睛绽放着幽光,“这些日子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花留夏仿佛不解。映夏儿“你为何要找我?” 秦无花一手抚上她的脸颊,花留夏头微微一偏,他的手落了空,但他似乎并不介意,徐徐说道,“自然是将你欠我的找回来。” “我欠你什么?” “你觉得呢?”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你觉得呢?” 花留夏突然一躺下,一副认命的模样,神色间带着淡淡的无奈,倒没有多余的表情了。 秦无花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女子姣好的容颜,道,“我生平所采的女子中,你是我见过最坦然的一个。” 花留夏睨了他一晌,道,“你长得不赖,我不算多吃亏,不过——”,她突然凝神,认真问道,“你没病吧?” 秦无花皱眉,“病?” 花留夏投去鄙视的目光,“那方面的病啊!” 秦无花半晌说不出话来,隔了好半天,他才问,“你当真一点儿都不怕?” 花留夏看着他,甚至轻轻笑了笑。…。 秦无花捏着她的下巴,突然俯身对着她的唇就要吻上去,花留夏暗中的手捏紧了青霜。 看着凑过来的男性脸庞,花留夏脸上神色不变,秦无花的唇在快接近她的唇时,却突然改了方向,停在她的耳边,柔声道,“我原谅你了。”,说罢坐了起来,倚着床边,一副洒脱自在的模样,此时的他,眼里不再有邪魅,倒是一片清明,与刚刚仿佛是两个人。 花留夏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秦无花道,“你抓我的事情,我原谅你了。” 花留夏愕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时没有说话。 秦无花道,“你这个女子好生有趣,和我见过的别的女子都不同,不如我们做个朋友吧?” “我抓了你,你还要跟我做朋友?” “有何不可。” 花留夏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秦无花道,“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吧,有人特意放了我,让我来找你。” “什么人?” “这我可不知道。” 秦无花突然一脸警觉。123。“有人来了!”,说着已翻身到了床的内侧,床幔放下来,他抓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花留夏转头,却被他捏着下巴,他压低声音道,“我们现在可是朋友,你可别卖我。” 剑光一闪,秦无花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很快有血滴落下,秦无花大概没想到花留夏会突然对他动手,在最后一刻,凭着本能避开一寸,否则他现在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秦无花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摸了摸脖子,手上沾上血迹,他皱眉,“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救——”,话音未落,秦无花已捂住她的嘴,“人已经走了,你叫也没用!”,顿了一下又道,“我可是为你好,你若是叫来了人,你花家小姐的名声更是保不住了。” 花留夏看着他。 秦无花道。 。“只要你不叫,我就放开你,你如果同意,就眨眨眼睛。” 花留夏眨了眨眼睛。 秦无花果真放开他,他再次躺下去,无事般躺在床的内侧,花留夏凝眸,“你不怕我?” 秦无花支着头,看着她,“你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有什么可怕的?” 花留夏看着他脖颈上的血痕道,“可是你还是被我伤了。” 秦无花突然欺近她,脸上恢复邪魅的表情,阴恻恻地说道,“伤口果然有些痛,你来给我处理伤口吧,否则我只能采阴补气了。” 房间里没有纱布,花留夏撕了一件白衣纱裙,才为他包扎了伤口。 花留夏拿出一个药瓶,就要抖药粉到他的伤处,秦无花抓住她的手腕,警惕地问,“这是什么?” 花留夏面无表情地答道,“止血药。” 秦无花显然不信她,说道,“不需要止血药,你给我包扎起来就可以了。” 花留夏倒没说什么。映夏儿把药瓶放到了一边。 花留夏为他缠纱布,她真的很想用纱布勒死他,不过看他刚刚应急反应,知道以他的身手,自己不可能得手....... “花留夏,既然顾逸飞都不要你了,不如你跟了本公子吧?” 花留夏正在给纱布打结,听到这个话不禁使劲一拉,秦无花脖子随着力道后仰,不住地咳嗽,只听花留夏道,“你这个行当,还需要老婆?” 秦无花站开几步,气恼说道,“你还想杀我?” 花留夏道,“我又打不过你,如何杀你?” 外面三更天的打更声响起,秦无花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突然道,“我得走了”,说着便真的走了,走到门口处还回头看了她一眼,邪魅的眼睛朝她眨了眨眼,脚尖点地,飞身离开了梨水院。 花留夏拍了拍手,将手心沾的一点儿痒粉拍干净,上次为了捉秦无花,她问戴老大要了好些药粉,这痒粉便是其中一种,她刚刚猜到秦无花不会让她给他上药粉,所以痒粉她早已暗中下在了纱布上,秦无花回去有他受得了。 经过这一阵折腾,樱花树的蝉似乎都睡着了,不再传来聒噪的声音,花留夏却有些睡不着了。。 第十三章 解说签文 第二日一早柳梅香身边的丫鬟来了梨水院,花留夏扬眉,自从上次花老头夫妇两人一起来过梨水院,这里已经有半个月无人问津了,她倒是好奇,今日是为了哪一桩? 丫鬟惊了一瞬,似乎惊讶于她一声红衣的打扮,顿了一刻才道,“大小姐,夫人说今日带着诸位小姐去相国寺上香,要在相国寺住一天,请大小姐好生准备一下,巳时出发。” 相国寺......一定很有意思,花留夏对文玉道,“文玉,快去收拾东西。” 花留夏换了一身荷色烟罗衫,文玉还给她梳了头,一半头发在头顶梳成髻,用一根碧玉簪子簪好,其余头发自然披散在后背、胸前。 文玉给她戴上白玉镯子的时候。123。差点儿掉下眼泪来,小姐终于是她熟悉的小姐了。 花留夏摸摸她的脸,“乖文玉,你伤心什么?” 文玉眼泪更汹涌了,她才意识到,小姐不可能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花留夏和文玉到府门口的时候,柳梅香和花锦荣、花锦绣已等在那里了,花锦荣和花锦绣见了她,脸色都不太好,花锦荣还嘀咕了一声,“慢吞吞地让这么多人等着!”,说完便跟花锦绣一起上了中间的马车。 柳梅香上前,握着她的手。 。关心道,“留夏,看你气色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花留夏乌溜溜的眼睛瞧着她,“多谢母亲挂念。” 柳梅香点点头,对文玉道,“扶小姐上车吧。” 三辆马车从花府大门口出发了,除了随行的几人丫鬟,还有六个护卫随行保护。 文玉本来还规规矩矩地坐着,但后来受不了花留夏的逗弄,她也伸长脖子看着车外面的新奇事物。 “看看——”,花留夏指着一个路过的公子哥儿道,“那个男子好看不好看?” 文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一张脸涨得通红。 “诶,那个,那个也不错”,花留夏看得起劲儿。映夏儿不禁问道,“文玉,你喜欢哪样的?” 文玉咬唇,羞愤道,“小姐不正经!” 花留夏过去揽着她的肩,说道,“文玉啊,难道非要我随便给你指一门亲事,你也不知道对方如何,至于以后过得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凭运气,难道这样才叫正经?” 文玉皱眉。 花留夏孜孜不倦道,“生而为人,都应该有选择幸福的权力,不要因为害羞,只等着他人给你安排,只等着服从,否则若是嫁给一个下流的人,一辈子蝇营狗苟,那时才是真的不幸。” 文玉咬唇,“做奴婢的,哪有选择......” 花留夏摸摸她的头,“我答应你了,替你找个好郎君,你要相信我才是。” “小姐——”,文玉突然想到那个下午,陪小姐在顾府门外时,小姐一句话便吓退了那个混混对她无礼的目光,小姐确实不同以往了,她重重地点头,“奴婢一切都听小姐的。”…。 “乖了”,花留夏笑着在她额头点了一下,文玉怔了神,看着小姐自信笃定的模样,她突然道,“小姐,您真好——” 花留夏扑哧笑了,“你以后会发现我更多好处的!” 两人聊了一阵,马车已出了城,沿着官道走了大半个时辰后,绕到旁支的道路上又走了半个时辰,才沿着一条盘山路往上,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相国寺门口。 本来是六月炎热的天气,山上却有些冷了,文玉把提前准备的披风为花留夏披上。 相国寺是皇家寺庙,这里常年香火不断,他们停下来的地方,同时还有十几辆马车正好也赶到,都是来上香的。 柳梅香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花家小姐,再后面才是丫鬟和护卫。123。这一行十余人阵仗不小,但在高官富商常来的皇家寺院中倒也显得平常了。 一行人拾级而上,香火气熏得花留夏直想打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忍住了,远处传来钟鸣之声,回荡在整个山头,肃穆而庄重。 柳梅香报了家门,一个小沙弥引她们去了下榻处,花留夏啧啧叹道,这相国寺真大啊,小沙弥引她们到客房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以客房的占地面积,怕是住千人也能住下。 寺里面斋饭意外地好吃,花留夏还多吃了一碗饭,可她很快便高兴不起来了。 。饭后柳梅香便领着她们一起在大雄宝殿诵经...... “用力点儿!用力点儿!”,花留夏对文玉说着,自己也揉了揉发麻的膝盖,“诵经就诵经,干嘛非得跪着。” 文玉道,“小姐您忍忍,左右也就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花留夏抱着枕头,无语望天。 晚饭的时候,有丫鬟来花留夏的住处,对她道,“大小姐,到晚饭的时间了,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都等着您呢。” 花留夏问,“晚饭后呢?” 丫鬟答道,“夫人说晚饭后,要带小姐们继续诵经。” 花留夏往床上一躺,道。映夏儿“你跟夫人说,我身子不适,不吃晚饭了。” 文玉看着她,“小姐——” 丫鬟拿不定主意,为难地站了好一会儿,但花留夏果真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只好去了。 丫鬟一去,花留夏便坐了起来,文玉诧异地看着她,“小姐——”,花留夏朝她笑笑,“我出去逛逛。” “小姐——”,文玉来不及拦住她,花留夏的人影已消失了。 大雄宝殿实在没什么好玩的,而且还可能会碰到柳梅香,花留夏到了外殿,广场正中竖着一颗两人合抱的榕树,称作‘姻缘树’,树上用红绳挂着信男信女们祈福的福牌,远远看着连绿色树叶子几乎都瞧不见了,满树都是红色。 人啊,哪有那么多愿望呢? 姻缘树旁,一个和尚似乎在解签,后面十几个人排着队,花留夏凑上去,有人以为她要插队,语气不善地说,“看着这么体面的小姐,怎么一点儿礼貌也不懂。去去去,排队去!”…。 花留夏笑笑,绕道到和尚身后的石阶上,随意地坐着,众人见她没有插队,倒不再管她了。 “大师,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可是家里人逼我嫁给别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和尚将签筒推给她,“施主,抽一签吧。” 那姑娘抽了一支签,递给了和尚,和尚看了半晌。123。徐徐道,“既来之则安之,此签是上签,若姑娘舍弃前缘,婚后生活定能平顺。” “真的吗?”,姑娘脸上有些痛苦,也有些迷茫,似乎舍不得割舍过去。 “既来之则安之——”。 。花留夏突然跳了出来,对那和尚道,“这句话是否也可以这样理解,既然姑娘心中犹疑,便该顺从内心,自己做选择?” 和尚瞅了她一眼,道,“佛门之地,小女子休要打诳语。” 花留夏对愣住的姑娘道。映夏儿“幸福乃是自己争取的,愿或不愿,你该问自己才是,若是听了这和尚的话,你将来过得不好,难道再来找他吗?” 姑娘第一次听人说要顺从自己的心意,她看着花留夏,几乎眼泪都要落下来了,但人群里有人不满,冲花留夏喊道,“哪来的没教养的小丫头,竟敢冒犯高僧,还不快走,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和尚良久无言,对着花留夏的背影半晌,才作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 不远处,两个锦衣公子默默看着一切,一人拍了另一人的肩膀,“你这娘子怕是难娶了。”。 第十四章 小姐真狠 花留夏被一阵好听的琴声吸引到了相国寺的后山,琴声清幽高绝,可见弹奏之人曲乐造诣之高,花留夏有点儿好奇,弹奏此曲之人是什么样的人,人未寻到,曲子声倏然变得沉重,似诉说着百转回肠的故事,曲声带着苍凉和冷寒,似乎弹琴人历经世事,已心冷神伤。 花留夏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桃林,山下的桃花早就开败了,桃子都快成熟了,可这里桃花还零散地开在枝头,桃林一望无际,一片粉红色让她心情大好,那琴声已经听不见了,花留夏看着远处山头上的晚霞,火红的云霞几乎染透了半个天际,霞光照在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暖意。 突然,后面传来吱吱的声响。123。花留夏倏地转身,同时青霜已飞出去,青霜钉在一颗桃树树干上,一阵桃花花瓣飘下,一只青雀喳喳叫着飞开了。 花留夏素手一挥,披风已飘到后面的树枝上,她拔下青霜,倏然挥出,练起她自创的近身格斗之术,穿越过来,她正面对抗过的人有两个,顾逸飞和秦无花,但一个都打不过,这些人除了招式还修习内功,她想要正面对抗他们完全不可能,这样的近身格斗之术,若是攻其不备,或许有一线生机。 青霜回鞘,一阵桃花雨落,花留夏凝着下方的寺庙的殿宇。 。“既然让我替花留夏重新活一回,那么,这次我只依照自己的心意。” 天色已渐渐暗了,按时辰算柳梅香应该经文都诵了一半了,花留夏这才打算回去,回去的时候,脚底一滑,差点摔入寒潭里,月光下寒潭冒着雾气,她伸手探了探,竟感到逼人的寒意。 身后传来脚步声,花留夏不动声色,坐在那里毫无察觉般揉着自己的脚踝,突然呼呼风声起,一个身影直扑花留夏,在那个身影快要够到自己的时候,她抓紧旁边的桂树,往旁边一闪,又一脚踹在那人的后背,扑通一声,那人掉入寒潭中。 花留夏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正欲离开,却觉得那人呼叫声很熟悉。映夏儿她仔细看了看寒潭中几乎要沉没的人,竟然是柳梅香...... 夜风轻轻吹来,花留夏眼睛微眯,脸色带着寒意,这一定是她穿越以来,脸色最难看的一次,虽然不管是在以前的花留夏心里,还在在她心里,她们都没把柳梅香当做真正的母亲,可是毕竟是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几年的人,就算没有感情,总该有几分交情,没想到她竟然想要她死。 柳梅香想杀她,花留夏只想到一个可能性,因为退婚让她身败名裂,牵连花锦荣和花锦绣的婚事,但如果她死了,全了一个烈女的名号,那自然不影响花锦荣和花锦绣的婚事,想到这里,花留夏心底一寒。 花留夏转身离去。 “救......救命啊......留、留夏......救我......” “真是要命!”,花留夏去而复返,将衣裙上的丝绦拿下来,扔到潭中,“抓住丝绦,我拉你上来!”…。 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把人拉上来了,花留夏看着她惊讶了好久,“母亲,竟然是您,您怎么掉到寒潭里了?” 柳梅香捂着双肩,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开了开口却说不出话来,花留夏道,“刚刚我滑倒,差点儿栽到寒潭里,没想到母亲也滑倒了,寒潭水温低,您不要紧吧?” 还是没有回应。 花留夏扶她起来,“我扶您回去。” 走了一段路,柳梅香似缓了神,神色间也没有那么痛苦了,她问,“你一个人来此荒凉的地方做什么?” “我也不知怎么的,逛着逛着就到这里了”,说罢,反问,“母亲怎么一个人来此荒凉的地方呢?” 柳梅香道,“你不按规矩诵经,人又不知踪影,自然是寻你而来。” 花留夏笑道,“多谢母亲挂念,只是刚刚母亲突然冲出来可吓坏我了,还以为是什么人要杀我呢!” 柳梅香沉默一阵,久到花留夏都以为她心虚不敢答话的时候。123。才听她道,“你一个闺中女子,谁会想你的命,不要胡思乱想。” 花留夏笑笑,“母亲说的是”,她顿了一下问道,“不知母亲可见过我亲生母亲?” “怎么突然问这个?” “这几日总是梦到她,可又记不起来她的样子了,所以想问问母亲,您一定还记得吧。” 柳梅香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看着天上的月亮,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她是个极好的人......只可惜你刚出生她便去了,也是你们母女缘薄。” 花留夏道,“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虽然我亲生母亲不在了,但是您从小看着我长大,在留夏心里,您跟亲生母亲是一样的。” 柳梅香大为震动,看着旁边她从未视为亲骨肉的人,眼睛竟微微有湿意。 。花留夏梨涡浅笑,道,“母亲受了寒,不宜站在风口上,我们先回去吧,寺里不知有没有大夫,一会儿找人来为您瞧一瞧。” 花留夏将柳梅香扶回去后,花锦荣和花锦绣都担心地围上去了,她们愤恨地盯着花留夏,仿佛是她害了她们亲娘似的,柳梅香解释道,“不关留夏的事,是她救了我。”,闻言,两人才收起充满敌意的目光。 厢房里,方丈和一位白衣公子在对弈,只见那公子腰间配着暖玉,一身白衣包裹着伟岸的身形,白玉簪束发,墨发服帖地散在后背,他皮肤白皙,五官浑然天成,让人见之忘俗,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却是清寒,仿佛结了冰,美则美矣,却寒气逼人,让人不敢靠近。 “公子,恕老衲直言,人生难得放下二字。” “真的拿起,又如何轻易放下?” “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斯人已逝多年,公子切莫太执着了。映夏儿否则是苦了自己。” 两人虽在对话,但心思却没有离开棋盘,方丈执着黑子看了半晌,将黑子放回棋盒,“是老衲输了。” 烛火忽闪,一个小沙弥道,“方丈,礼部尚书的夫人不知怎的落了寒潭,现在还发烧了。” 白衣公子眸子稍稍凝住,似乎有一分诧异,但细看又什么也找不见了,方丈行了一个佛礼,“公子,恕老衲失陪了。” 方丈来为柳梅香诊治,花留夏放了心,转身出去了,文玉瞧见了她,不放心非得跟上去。 姻缘树旁,花留夏拿出一张祈福的福牌,在上面写着‘顾逸飞’三个,她顿了一下,捏着下巴似在想着什么。 文玉大为震动,“小姐,您还念着顾公子呢......” 花留夏用笔身在文玉头上敲了一记,“胡说什么呢。” 文玉不解,“那您这是?” 花留夏提笔,在旁边写出了另一个名字,“牡丹”。 花留夏把福牌挂到树上,文玉惊讶地连嘴都合不上了,直到花留夏挂好福牌,她才说出一句话,“小姐,您真狠......” 柳梅香这一病颇严重,第二日一早花府的人便离开了相国寺。。 第十五章 皇家猎场 花留夏回到梨水院并没闲着,她在床幔上布置好些陷阱,当然是用来防秦无花的,不过这几天秦无花并没有出现,一切平静的很,期间丁五送过好几次消息,说是帮里有事情要她帮忙,花留夏都推了,她实在不想出去听顾逸飞造出来的谣言。 这日,花留夏正在擦拭青霜的时候,突然有丫鬟来了梨水院,对她行了礼,道,“大小姐,老爷请您去前厅一趟。” 文玉不禁道,“小姐,奴婢先为你换一身衣裳吧。” 丫鬟有些犹豫地说道,“老爷叫得急,二小姐、三小姐也在的,怕是不好等这么久——” 花留夏笑道,“带路吧。” 花留夏到前厅的时候。123。花锦荣和花锦绣也到了,她们正坐在旁边,花盛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花留夏按规矩行了一礼,“父亲。” 花盛没说什么,只道,“坐吧。” 花盛道,“明日是皇家围猎,端王府送了帖子来,你们三个都要去。” 花锦荣和花锦绣蹭蹭站了起来,惊喜不已,“父亲,您是说端王?是端王吗?”,大越国最俊朗、最有才华、最尊贵的王爷——端王萧子枫,传闻他三岁能文,五岁能诗,十岁击败围棋国手,十三岁一幅岁寒泼墨图名扬天下。 。十五岁单枪匹马剿灭了为祸一方的九龙寨,其在朝廷身份仅次于当今天子,最难得的,是他至今尚未婚配。所有人都觉得,端王应该会娶一个异国公主,没想到端王竟然发帖子亲邀她们参加围猎,两人惊喜之间,觉得好不真切。 看着两人反应,花留夏嘴角微扬。 花盛眉心微皱,说道,“这个帖子是太后为端王发的,乐陵的世家女子有一半都收到了邀约,你们高兴什么?” 两人如被浇了一盆冷水...... 花留夏问,“父亲,顾家公子也会去吗?” 花盛点头。 花留夏又道,“那我可以不去吗?” 花盛只当她是被拒婚便再也不想见顾逸飞了。映夏儿叹息一声,道,“皇家邀约,不可不去。” 第二日,花家三位小姐同乘一辆马车,花留夏如常穿着一身红衣,头发用红丝带绑好,全身上下再无过多的装饰,她看了看盛装打扮的花锦荣和花锦绣,称赞道,“两位妹妹今天真是风采照人,端王殿下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或许是心情好,难得花锦绣开了口,“大姐穿着如此简单,就不怕怠慢了天家?” 花留夏不甚在意般道,“花家有两位妹妹风采照人便够了,反正我一个被退了亲的女子,也不会有人瞧得上,打扮不打扮,又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似乎同意她的话,闻言不再说什么了。 马车行了半日,便到了城外的皇家猎场,皇家猎场的营地位于紫溪山的半山处,从半山处的位置,皇家禁卫军出动千人围成一圈,圈了整个山头作为狩猎的区域。…。 花锦荣和花锦绣似乎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围猎,看着一望无际的营地,惊得大半天都说不出话,禁卫军们早早地建好了营帐,世家小姐和公子们各自被分了住处,花家三位小姐住一间,而文玉和其他伺候的丫鬟,自然住不了这么舒适的营帐,她们被领到别处去了。 花留夏倚着营帐,看着来来往往的贤淑的小姐或贵气的公子,目不暇接,仿佛全乐陵的世家子弟都被邀请来了。 花留夏轻轻叹息一声。 很多事情躲也没用,顾逸飞若是知道她就是花留夏,也许会报复她,那么她一定会狠狠报复回去,若是他心理变态执意要娶她,那她一定让他后悔打自己的主意。 这场围猎是皇上皇后主持的。123。晚上的时候,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作为开幕式。座位是按照各人家族在朝中的职位安排的,花盛作为一品官员,花家的女儿被安排在第二排,座位仅在诸位公主、郡主和安悠然等人之后。 端王的位置紧邻主位,顾家的位置仅次于端王,花留夏不禁看过去,一个人近中年、面庞刚毅的将军坐在那里,他的面容和顾逸飞那厮有几分相似,看来就是顾逸飞的亲爹武威将军了,不过不知为何顾逸飞和顾奚言并不在。 花留夏不经意看到顾家旁边那桌。 。那里只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黑衣,模样极其俊朗,但他的眸子如幽潭一般深邃,五官如刀刻般冷硬,毕竟是皇家宴会,所有人都和乐融融的模样,只有这个人脸上平静地没有丝毫表情,但细看,又觉得这平静下掩藏着惊涛骇浪。这个人给花留夏的感觉很不舒服,她挪开了目光。 花留夏的目光在世家公子中来回看了一阵,发现楚文博也不在,她唇角微扬,眸子也沾染了几分笑意。 将士们在场地中间燃起篝火,人渐渐齐了,一百多人的宴会,一时人声鼎沸,花锦绣有些失落地跟花锦荣说道,“端王殿下没来呢。” 花留夏一眼瞧过去。映夏儿女眷这边失望地看着端王座位的人可不少啊,仔细看,还有人瞧着顾家的位置失神...... 花留夏观察周边的时候,几个女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并不友善。 皇帝皇后相携而来,所有的喧闹声止住了,在场的人齐齐下跪,花留夏也不得不跟着下跪,“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萧子泽道,“众卿平身”。 皇帝萧子泽曾经也是乐陵深闺女子的梦中情人,现在当皇帝了,整个人依然气宇轩昂、雍容闲雅,但同时还带着高高在上的凌厉气势,让人不敢直视,皇后生得天姿国色,举手投足间尽显仪态万千,两人站在一起,甚是和谐。 皇帝看了端王空落落的位置一眼,眉心稍拧,却没说什么,转而对武威将军道,“顾公子少年英雄,朕还等着他拔得头筹,怎么没出席呢?”,皇帝说的自然是顾家嫡子顾逸飞。…。 武威将军跪下行了一礼,抬头道,“犬子顽劣,皇上谬赞了,只因前几日犬子感染风寒,现下还未痊愈,臣不想他带病之身冒犯圣颜,因此便让他在府中休息了。” 皇帝闻言颇为惋惜,“既是如此,还是身体最重要,若是需要太医,随时让人到太医院去请就是。” 武威将军再次谢恩,“多谢皇上。” 皇帝目光落在那个黑衣男子身上,举起酒杯对他遥敬一杯,“肃王,你第一次参加我朝的围猎,一定要尽兴。” 那人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123。颔首说道,“多谢皇上”,说毕饮尽了杯中酒。 旁边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哪里来的肃王?” “嘘......他不是我们朝的王爷,是火离国的,火离战败,他是拿着贡品来求和的。” “难怪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我要是他,就没脸参加这种活动。” ...... 皇帝朝皇后说了几句话后,举杯对众人道,“围猎场没有君臣,大家只管尽兴。” 又是齐齐的声音,“谢皇上。” 席间不时地有兵士将烤好的野味分过来,也有宫女端茶水点心,花留夏看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肉,咬了一口,好香!她不禁把整块肉都啃完了,吃完才发现花锦荣和花锦绣如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花留夏接过文玉递过来的手帕。映夏儿不在意般擦了擦手。 花锦荣和花锦绣对着一大块肉,拿着筷子戳了戳,还是无处下手,不止是她们,世家小姐中,唯有花留夏一人如此不在乎形象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场子渐渐随意起来,有欣赏歌舞的,有聚在一起聊天的,还有给皇帝皇后敬酒的。更有甚者,一些胆大的世家公子,已借机接近心仪的姑娘,安悠然身边就站着好几个世家公子。 “哼!”,花锦绣冷哼一声。 花留夏不禁对她俩说道,“你们也可以过去敬酒呀!” 两人看了看她,脸色更难看了。 花留夏耸耸肩,人这么多,这么热闹,她倒是挺想玩的,不过这些世家小姐和世家公子,她都不认识,也不感兴趣。。 第十六章 月下指路 花留夏借口肚子不舒服出了内场,外场是士兵们的场地,每隔一段距离就燃着一处篝火,士兵们围着火堆烤肉喝酒,真是壮志豪情,花留夏也想加入他们了。 花留夏刚刚凑上去,就看到旁边十几只兔子,这些小兔子都被绑着腿,可怜兮兮地躺在一处。 刚刚吃的肉...... 花留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平生只吃寻常的肉类,兔肉,以前想都没想过...... 有一只小兔子挣扎着远离了待宰的群体,显出顽强的求生意志来,可是它的努力是那么微弱,只要任何一个士兵看到它,都能毫不费力地把它扔回待宰的群体里。 花留夏过去,将那只小兔子抱在怀中。123。小兔子受惊,身体乱拧着,花留夏安抚地拍了拍它,离开了士兵的篝火地。 四下无人的时候,花留夏才解开了小兔子腿上的绑缚,看着它红红的眼眶,即使知道它的眼眶本来就是红的,可它还是觉得它在难过,她点了点它的头,“可怜的小东西!” “花留夏!”,不友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要不要脸,怎么还好意思来!” “就是,顾公子一定是不想看到你才故意不来的。” 花留夏回头,三个世家小姐模样的人站在她面前,她唇角微扬。 。“你们若是喜欢顾逸飞,便是找他就是,找我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一女子毫不客气就要给她一耳光,花留夏单手接住了那女子的手腕,“说归说,动手可就不好了!” 另外两个女子作势要扑上来,威吓着说道,“花留夏,你住手!” 花留夏甩开那女子的手,那女子后退几步站好,出言不逊道,“皇家围猎不欢迎你,你滚吧!” 花留夏虽然不想惹麻烦,但绝对也不会怕麻烦,今日这情势,势必要给这些人一点儿颜色瞧瞧了...... “这场围猎是皇家组织,所有的宾客也是由皇室邀请的,不知王小姐以何名义将花小姐请出去?”。映夏儿一个轻柔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响起。 “安小姐?” 来人正是丞相之女安悠然。 几人见她,气势瞬间弱了下去,与刚才张牙舞爪的模样截然相反,为首的那女子道,“安、安小姐,我们刚刚只是和花小姐说笑——”。 安悠然道,“说笑也应该有分寸,刚刚你们的话可是大不敬了,若是教皇上知道了......” 那王小姐脸色一白,不住地道歉。 那三人已经落荒而逃,花留夏有些心虚地捋了捋自己一撮头发,没想到是安悠然帮她解了围,她还绑过她呢...... 安悠然的目光从落荒而逃几人身上收回来,花留夏笑道,“安小姐,谢谢你。” 安悠然温言道,“公道自在人心,那些人的话,不必理会。” 花留夏道,“我明白......”,花留夏顿了一下,忍不住道,“安小姐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将来谁娶了你,一定很有福气。”…。 安悠然没料到她会说这么一句话,掩唇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一个姑娘家这么称赞我。” 花留夏看呆了一瞬,安悠然不止心地善良,更是长得国色天香,这一笑,让月色都失色了几分。 花留夏回过神来,惊觉小白兔没了,她皱了眉,好不容易从士兵口中救出来的,可别又自投罗网了,花留夏对安悠然道,“对不起,安小姐,我有急事儿,得先走了——”,花留夏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月光下的丽影扬了扬手,喊道,“安小姐,若有机会,一定跟你交个朋友!” 小菊撇嘴,“这位花小姐,举止之间一点儿世家小姐的模样也没有!” 安悠然道,“你看到了吗?刚刚她怀中抱着一只兔子呢,依我看,这位花小姐不仅心地善良,还是个自由洒脱的人,我倒很羡慕她。” 小菊讶然,“小姐,那花家小姐虽然也是重臣之后。123。但她前阵子遭顾公子退婚,这辈子算是毁了,小姐您身份尊贵,将来一定贵不可言,您干嘛说这种话,她哪里能跟您比了。” 安悠然轻叹一声,“回去吧。” 花留夏一路寻到篝火堆也没瞧见那只小兔子,既然没落到士兵手中她便安心了,花留夏正打算回去,却看到白白的一团在前方的树根处,她不禁上前,果然是小兔子!花留夏刚靠近一步,它便跳开了,花留夏不禁跟上去,“小兔兔,是我呀,别害怕。” 花留夏跟了它一阵,终于逮到它了,她将小兔子抱在怀里,点了点它的脑袋,“小家伙,好歹我刚刚救了你,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花留夏正准备往回走。 。却惊觉自己竟然走出来很远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来路是哪一条,她四下看了看,只见草坡上,银色月光下,躺着一个白衣男人,花留夏决定去问路。 花留夏稍微走近一点,才发现那男人眼睛闭着,看样子像是睡着了,她不禁问道,“你醒着吗?” 没有反应。 花留夏抱着兔子走到男子的面前,她看着男子怔了一瞬,这男人长得可真帅,比顾逸飞那厮还要帅,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更透出几分清贵和俊逸,但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清寒和疏离,即使闭着眼睛,也让人感觉到逼人的寒意。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花留夏吓得后退一步。 他看了看女子和她怀中的兔子,墨玉般的眸子渐渐凝结。 花留夏慌了神,“那个.......公子。映夏儿你应该也是来参加围猎的吧?我迷路了,你知道怎么回营地吗?” 白衣男子半坐起来,脸上带着淡漠疏离,却不是那么寒气逼人了,“北行一里地就是了。” 花留夏感激道,“多谢公子。” 白衣男子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月亮,脸上看不出情绪。 花留夏抱着兔子离开,刚走了几步,又折回去,不太好意思地问道,“请问公子,哪边是北边呢?” 白衣男子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花留夏尴尬地笑笑,不敢对上那双清寒通透的墨玉眸子。 白衣男子站了起来,衣袖摆动之间,一股清清淡淡的香味窜入鼻尖,花留夏后来才知道,这叫紫檀香。 白衣男子指着夜空最亮的星星,对她道,“北辰星,方位向北,你可以跟着它走。” “多谢多谢。” 这个男子虽然有些冷,但还是挺乐于助人的,花留夏走上山坡,忍不住回看了一眼,月光下那个白色身影似乎更加清寒了,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今晚,有这么冷? 花留夏途经了一处兔子出没的地方,她在那里把小兔子放生了。。 第十七章 当回红娘 围猎为期三天,大越国原本是马背上取得天下的,女子大多都会骑马,因此这场狩猎女子也要参加,花留夏虽然很感兴趣,但是她马都骑不好,更别提射箭了,她只能骑着马在林子里转悠,一天下来,一个猎物都没有。 但是,她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花锦荣好像对尚书令家的二公子有意思啊,眼见着花锦荣盯着林二公子的背影发怔,花留夏正想上去打趣她,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小姐不会射箭么?” 花留夏回头,只见一个世家子弟骑马停在她的旁边,她笑着道,“何以见得?” 那位公子看着她的笑容怔了神,花留夏唇角微扬。123。脸上笑意更加明显了,两个梨涡仿佛嵌在嘴角一般,那人终于回了神,看了看她的箭筒,说道,“小姐的箭筒里的箭矢未动,想来是不会射箭吧。” 花留夏笑了笑,却没再搭话,只拍了拍马儿屁股,让马儿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那位公子跟了上来,对她道,“小姐若是不嫌弃,在下可以教你。” “真的吗?”,花留夏似有些心动了,那公子立时道,“当然是真的!” 花留夏指着林间飞蹿的野猪,问道,“公子箭术定然不凡。 。你能射下它吗?” 花留夏话落,那只野猪已隐入树林中,那公子拍马走了一段,已不见野猪踪影,他回头正想对她说话,却发现那里早已没有那红衣女子的身影。 晚上有饮宴,最风光的当然是猎物最多的人,今日的前三甲都站了出来,皇帝皇后大为称赞,还亲自敬了酒。 前三甲里,花留夏只认得一个林尚书的二公子,这还是因为花锦荣才认得的,看着林公子意气风发的模样,花留夏靠近花锦荣,无意般说道,“林尚书家的二公子身手不凡,今日他是获得猎物最多的那一个,依我看,此次围猎的第一名定然是他了,三妹觉得呢?” 花锦荣听到她的话。映夏儿倏然收回目光,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花留夏啧啧道,“林公子这样玉树临风又文武双全的男子,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花锦荣没有接话,眉间有淡淡的忧伤,花锦绣语气不太好地对花留夏道,“大姐,你没事提这些做什么?” 花留夏笑笑,“我真有些不胜酒力了,你们且坐着。” 文玉闻言,就去扶她,花留夏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离得篝火远了些,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花留夏才道,“还是这里空气新鲜。” 文玉左右看了看,有些害怕,“小姐,我们回去吧。” 花留夏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文玉凑过去,听到她的话,小脸垮了下去,“小姐——” 花留夏道,“乖乖文玉,你这次再不听我的话,我可真要把你卖了......” 文玉一溜烟地跑了。…。 没多久,文玉回来了,她的身后还引着花锦荣和她的丫鬟。 花锦荣上前看着她,又突然背过身去,小脸憋得通红。 花留夏看着天上的月亮道,“三妹,你看天上的月亮,美吗?” 花锦荣才无心看月亮,她回身看着她,“大姐,你说的可是——” 花留夏凑近了她,轻声打断,“我记得三妹最善一曲《姑苏行》,我喜欢极了,若是你吹给我听,我便告诉你。” 花锦荣皱眉,“这里连——” “就用这支笛子吧。”,花留夏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支玉笛。 花锦荣愣愣地接过笛子,看了花留夏好会儿,终于拿起了笛子,吹奏曲子要静心,她背过身吹奏起来,一曲悠扬的曲声回荡林间。 花留夏朝文玉使了个眼色。123。文玉当即退下了,花留夏连拖带哄地把花锦荣的丫鬟杏儿也拽走了。 “大小姐,您干什么呢?”,杏儿急了,若是她家小姐有个好歹,她还有命吗? 花留夏把她按在一棵三人合抱的树后,瞅着不远处独自吹曲的人,说道,“别急,我们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杏儿这才冷静下来。 花锦荣吹奏完一曲,回头时却怔住了,大姐和两个丫鬟已不见踪影,林二公子正站在几步开外,他正看着她。 “这首曲子真好听。 。叫什么名字?” ...... 花留夏拍了拍呆愣中的杏儿的脑袋,“就在这里守着你家小姐吧!” 走得远了一些,文玉忍不住道,“小姐,您说林家公子有话带给三小姐,原来这是真的呀!” 花留夏笑了笑,没有答话。 回到营地的时候,花留夏在一个火堆边见到了安悠然,她似乎正盯着火堆发呆,这时候,安悠然也正好见到了她,起身对她颔首,花留夏上前,“安小姐,好巧。” 安悠然道,“我应比你年长一些,若是你不嫌弃,不若唤我一声姐姐吧。” 花留夏痛快地喊道,“安姐姐。” 安悠然笑了笑。映夏儿拉着她坐了下来,有些担忧地问道,“留夏,你还好吗?” 花留夏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昨日的事情.......” “嗨,昨日的事情,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安悠然有些羡慕地说道,“你的性子当真洒脱。” 花留夏问道,“刚刚安姐姐似乎有心事?” 安悠然凝着火光,似又陷入思绪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也没什么。” 花留夏微微惊讶,“安姐姐是丞相独女,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有什么事让你这么烦恼?” 安悠然让小菊退了下去,花留夏看她满腹心事似乎不欲其他人知晓,也让文玉退了下去。 只有她们两人了,火花偶尔噼里啪啦作响,安悠然没有开口,花留夏也没有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安悠然才悠悠道,“留夏,若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原来是感情问题...... 花留夏揉了揉鼻子,认真想了想,“若真是喜欢的紧,那就想尽法子让他爱上我——”,她顿了顿,接着道,“若是一般喜欢,那就算了。” 安悠然原本听着她的话,陷入深思,听着后面一句不禁笑了,“喜欢还分程度吗?” “自然是分”,她没有喜欢的人,但她想喜欢和讨厌应是一样的吧,比如,顾奚言是她有点儿讨厌的人,她可以忽视他,但顾逸飞就是她非常讨厌的人了,她想方设法也不想让他好过。 安悠然的笑容慢慢消失,认真地问着她,“你真的觉得女子能主动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吗?” 花留夏道。123。“若是真的很喜欢,当然值得花心思。” “说的有道理......”,安悠然突然问,“留夏,你有喜欢的人吗?” 花留夏摇摇头。 安悠然道,“顾家虽是名门望族,但顾逸飞——”,说着她柳眉微皱,顿了一下,才说道,“亲事是人生大事,顾逸飞未必是良配,这门亲事取消了也未必是坏事。 。乐陵世家公子众多,一定会有配得上你之人。” “唉......” “留夏,你怎么了?” “安姐姐,你真是一个好人。” 那日她找了青楼女子和赌徒去拆顾逸飞的台,安悠然当时脸色都煞白了,可在她面前还是没有说顾逸飞半句坏话,安家家风真好啊,安悠然称得上是真的落落大方、娴静得体。 安悠然笑着问她,“怎么突然说这样一句话?” 花留夏道,“也没什么,就是认识你很高兴。” 营帐中,花留夏已梳洗。映夏儿准备歇下了,花锦绣不安地踱步,对丫鬟翠碧道,“再去看看三小姐回来了没有。” 正说着,花锦荣便回来了,花锦绣松一口气,有些责备地说道,“消失这么久,你跑哪儿去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花锦荣脸上的高兴还没有收起,就被数落了,她转过身,闷闷地道,“只是随便走了走。” 花留夏不禁道,“人既然已经回来了,也没出什么事,二妹就不要说她了。” 花锦绣哼了一声,盯着花锦荣,仍是没消气。 不料,花锦荣走到花留夏的软垫前面,嗫喏半天,说了一句,“谢谢——” 花留夏挥了挥手,“快睡吧,困死我了。” 花锦绣气了半晌,径直去睡觉,不再理会花锦荣。 丫鬟落了灯,花锦荣睡下,摸着一块玉佩,心里仍是满腔的欢喜。。 第十八章 端王殿下 狩猎的最后一天,花留夏仍是骑着马儿荡阿荡,马儿深谙她的脾性,只在几个熟悉的地方散步,花留夏一手枕着头,躺在马背上睡觉。 花留夏是被马儿的嘶鸣声惊醒的,她骑的马突然受惊,前蹄不受控制地扬起,花留夏睁眼的时候,已被甩下了马背,她随着力道在地上翻滚一圈,马背上的马鞍和箭筒等物品都被甩了下来,似乎是束缚得解,那匹马嘶鸣一声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花留夏眉心隆起,这匹马温顺,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狂....... “呼呼——”,有个粗重雄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股热气喷洒到她的后颈,连带她的头发都被疾风带动。 花留夏暗中握紧青霜。123。转身过去....... 竟是一头棕熊! 这头棕熊体型健硕,有两个花留夏那么高,毛发粗密黑亮,爪尖比人的手指还长,上面还沾着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血迹,此刻它张着嘴站在花留夏的面前,俨然是看食物的目光盯着花留夏。 花留夏紧握青霜,随时准备出鞘,她紧盯着棕熊,和它对峙着,目光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害怕,暗地里她小心地缓慢地往后挪着。 棕熊似乎注意到花留夏的动静,扬起前爪就向她挥去,花留夏猫着身子避过,已到了它的身侧。 。她没有犹豫,挥着青霜刺向了它,棕熊吃痛,发起狂来,一双前掌毫无章法地胡乱挥动着,花留夏被它一掌甩出好远。 嘶......痛! 没给她缓和的时间,棕熊已朝她奔过来,地上散落着她的箭矢,花留夏抓了一支箭握在手里,看着越来越近的棕熊,这个一口能吞下半个她的怪物,花留夏紧了紧手中的箭。 大不了,只能拼死一战了! 棕熊突然似受了什么刺激,笨重的身形猛然顿住,这个间隙,花留夏冲上前,将箭矢狠狠送入它的心脏。 棕熊一掌拍过去,花留夏迅速从它的腋下离开,猛地拔下青霜,一个翻身离开它数丈远。 棕熊嗷呜地惨叫着。映夏儿原地挣扎几分钟后,身形越来越站不稳,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花留夏这才看到,棕熊的后背插着一直箭矢,那支箭力道之强,从后背没入棕熊的身体,只剩下箭羽露在外面。 花留夏暗自松一口气,她捂了捂肩头,这才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你还好吗?”,一个清凉如泉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花留夏抬头,是前两日为她指路的白衣男子。 花留夏额头出了一层薄汗,她如实道,“可能骨折了。” 白衣男子蹲下来,在她的肩膀处按了几下,疼得花留夏紧咬牙关,片刻,他说道,“是骨折了。” 花留夏脸色一片苍白,疼得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了。 他突然问她,“你叫花留夏?” 花留夏看着他,白衣男子俊逸非凡、清贵无瑕,只是周身的气息微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花留夏凝着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不禁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咔嚓一声,白衣男子突然出手掰正了她的骨头。 花留夏疼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疼得弯腰,不小心撞到男子的胸口,直到鼻尖窜入他身上清清淡淡的熏香,她才发现,阵阵扯痛已经好多了。 花留夏连忙离开他的胸口,她揉了揉肩膀,果然不痛了,感激地说道,“谢谢你。” 白衣男子站了起来,清贵俊逸的脸上仍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看着那头棕熊,眼底闪现冷寒的气息。 花留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白衣男子回头看着她,唇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说道,“现在乐陵有几个人不知道你的名字?” 花留夏重重叹息一声,自嘲道,“我真不知该高兴。123。还是该伤心啊。” 这个间隙,已有禁卫军听到异动围拢过来,几十个禁卫军齐齐下跪,“参见端王殿下。” 他们在向白衣男子下跪...... 他是端王...... 花留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只是他已没有看她一眼,翻身上了侍卫牵来的马,绝尘而去。 花留夏有些失望,她以为他们总能算半个朋友,但她也极看得开,这种事她并不会放在心上,毕竟是萍水相逢的人。 有禁卫军牵马给她,花留夏骑着马慢悠悠回了营地。 “听说了吗?端王爷和花家花留夏合力杀了一头棕熊!” “是前阵子被退婚的那个花留夏?” “就是她!” “不可能吧。 。花留夏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是不是哪儿搞错了?会不会是花家另外的小姐,弄错了认成花留夏?” 花留夏停在两位世家小姐面前,“你们说什么?” “她就是花留夏!”,一人小声说着,拉着另一人走开了。 怎么传得这么快,再说了,禁卫军赶到的时候,棕熊都已经死了,谁会知道棕熊是她和端王一起杀的...... 端王说的?不可能......花留夏隐隐觉得。映夏儿以他那冷若冰霜的性格,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回营地的一路,都是讨论猎杀棕熊的这件事,花留夏这才知道,是因为每个人的箭矢都有特殊的符号,插在棕熊身上的两只箭分别来自于她和端王,所以禁卫军清点完现场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她和端王合力杀了棕熊。 夜宴的时候,端王还是没有来。 花锦荣对花留夏道,“恭喜大姐,你现在名字可是和端王挂在一起了呢!” 花留夏嘴角上扬,“你是指棕熊的事情?” 花锦荣点头,“端王殿下从来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听过,端王殿下对哪个女子不同呢,恭喜大姐成了这第一人。” 花留夏笑笑,“不过是凑巧罢了,我和端王连朋友都算不上。” 围猎的名次出来了,第一名果然是尚书令家的二公子。 林二公子上前领了赏,皇帝道,“朕说过第一名可以有一个请求,你可有什么愿望?”…。 花锦荣不再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那个身影。 林二公子跪下,“臣确实有个请求,臣仰慕花家花锦荣小姐,请皇上将她赐给臣。”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惊呆了,特别是花锦绣,花留夏倒是颇为淡定,在花锦荣耳边小声道了一句,“恭喜三妹得偿所愿。” 皇帝的目光移了过来,看了看花家三姐妹,并不知哪个是花锦荣,喊道,“花小姐——” 此时喊‘花小姐’,自然是喊花锦荣,花锦荣站了起来,行了礼,皇帝问道,“你可愿意?” 花锦荣一张脸早已红地如熟透了的虾,她飞快地看了林二公子一眼,点了点头。 皇上爽朗了笑了几声,说道,“既然郎情妾意,那朕自然要玉成其事,为你们赐婚。” 林二公子和花锦荣谢了恩。 这时候,一人踏着月光而来,他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只见端王走了进来。123。他仍穿着一身白衣,与满场世家子弟的各式的贵气打扮截然不同,他的清贵无瑕浑然天成,仿佛是他天生就该如此,他一出现立刻成为全场的焦点,世家小姐这边无数道痴缠的目光投向他,他对此仿若未觉,目不斜视地走上前,整个人透着冰寒的气息。 这还是狩猎以来,端王第一次出席宴会,皇帝见了他很高兴,说道,“端王来了,快坐。” 端王微微颔首,在主位左侧第一个位置坐好。 皇帝又看向花家这边,问道,“哪位是花留夏花小姐?” 花留夏站了起来,“正是臣女。” 皇帝看着她,眸子里有几分赞许,说道,“听说你和端王合力杀了一头棕熊?” 花留夏不禁看向正襟危坐的端王,只见他神色无波。 。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花留夏收回目光,回道,“好像是.....” 皇后笑着道,“这还是围猎会第一次猎到这种巨型猛兽,端王自是不必说,花小姐是女中豪杰,让人敬佩,该赏。” 花留夏行了一礼,“谢皇后娘娘。” 皇帝俊眉稍扬,对花留夏说道,“端王很多年没下过场了,你福气不浅。” 这样一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落到各人耳中,感受自是不同,花留夏对此是不敢苟同,但世家女子这边,一时间尽是对她嗖嗖放冷箭的目光。 端王萧子枫站了起来,清寒的声音说道,“不过是巧合罢了。” 花留夏唇角微扬,不甚在意。 皇帝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宴会继续进行着。 皇后的视线往返于世家公子和世家小姐这边,轻笑着对皇帝道,“皇上您瞧瞧,端王殿下一身白衣坐在世家公子里。映夏儿显得多么卓尔不群,您再瞧瞧花家小姐,她一身红衣再无装饰,也是与众不同,这么看来,两人真是般配。” 皇帝看了看,心里也有此意,只是...... 皇帝摇了摇头,说道,“子枫不愿意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他。这事儿朕不好插手,看花留夏的造化吧。” 花留夏刚坐下来,便感觉一道渗人的目光凝着她,她看过去,只见火离国的那位肃王正在饮酒,刚刚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花锦荣不禁对她道,“大姐,别难过,端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冷冰冰,他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再说了,除了端王殿下,乐陵还有其他好男儿。” 花留夏问,“我看起来很难过吗?” “有点儿......” 那是刚刚被风吹得差点落下迎风泪,她无所谓地扬了扬手,“我跟端王都算不上认识,更谈不到伤心。” 花锦绣暗嗤一声,“装模作样!” 这件事花留夏自己并未放在心上,但其他人比她上心多了,宴会结束后,安悠然还来特意安慰她,大概也是端王对谁都冷冰冰之类的话,花留夏好不容易才让她信了自己根本不难过。。 第十九章 再次出名 乐陵的大街小巷里,顾逸飞喜欢上民间女子夏花的消息已占热门消息榜首好几日了,而花留夏被顾逸飞退婚的事情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与此同时,花留夏这个名字也渐渐被人忘却,没人能料到,花留夏这个被人嫌弃的存在会突然以另一种方式再一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 围猎结束后,花家花留夏和端王萧子枫合力猎杀棕熊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传遍乐陵,此消息一出,迅速登上热议榜榜首,热度远超此前第一的顾逸飞喜欢民间女子夏花的消息。 那可是端王殿下,大越国最俊朗、最有才华、最尊贵的王爷,他一直全力辅佐当今皇帝,毫无疑问是大越国的第二号人物。只是。123。很厉害、很强大的端王,却不近女色,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还未娶妃,就连侧妃妾室都没有,还有流言说,端王殿下喜好男风...... 如今猎杀棕熊的事情传出,这样的传言自然不攻而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幸运的女子身上,花留夏,这个名字再次成为乐陵百姓的热议对象。消息传开后,有一种猜测在民间盛传,当初顾家公子退婚或许是逼于无奈,因为端王早就看上了花家小姐...... 马车里,文玉听得路人的讨论声音。 。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花留夏舒服地靠着软垫,黑亮的水眸带着些许笑意,“真是够八卦的。” 回了花府,花留夏和文玉打算回梨水院,有丫鬟上来道,“老爷吩咐了家宴,请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去前厅。” 三人还未进花厅,柳梅香便笑盈盈迎了出来,她上前拉着花锦荣的手,“荣儿,我的乖女儿,尚书令家的林二公子文韬武略,又是皇上亲自赐婚,娘这下、这下——”,说着已拿手绢擦着眼泪,泣不成声。 花锦绣脸色不太好,对柳梅香道,“母亲,女儿身子不适,回去休息了。” 柳梅香满心都在花锦荣的婚事上。映夏儿随口应道,“去吧。” 花盛问了花锦绣几句,倒没再多说什么,席间除了花盛、花浩,还有一个身形微胖穿着浮夸的年轻男子,所有人落座后,花盛对花留夏和花锦荣道,“他叫柳长胜,是你们的表哥,留夏,荣儿,快见过你们的表哥。” “见过柳表哥”,两人一起行了礼。 柳长胜笑着道,“两位表妹请起。” 柳长胜脸上圆润,一笑起来,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了,浑身穿金戴银,好像恨不得把全部家当都穿在身上,长得丑,却偏要学人拿折扇,画虎不成反类犬,花留夏和花锦荣对他都没有好感。 菜肴丰盛,花留夏自顾吃得开心,花盛跟柳梅香聊了一会儿花锦荣的事情,猝不及防地对花留夏道,“留夏,别顾着自己吃,也给你表哥夹夹菜。” 花留夏手一颤,这个花老头.....她一转头,便看到柳长胜看着她,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花留夏咽了咽口水,将一盘菜推到他面前,“呵呵,这些菜味道都不错,柳表哥多吃一点。” 花留夏态度敷衍,花盛倒没说什么。 用完饭后,花留夏就想走,被花盛叫住了,“留夏,你柳表哥第一次来花府,你陪他逛一逛吧。” 花留夏回头,咧嘴笑道,“柳表哥请跟我来。” 出了花厅,花留夏借口换衣服回了梨水院。 文玉愤愤道,“这位表公子一点儿也配不上小姐!” 花留夏嘴角微扬,没有答话。 文玉道,“老爷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就因为小姐被顾家退婚,所以就要嫁给表公子这样的人吗?”,说完意识到自己僭越了,顿时闭口不言。 花留夏道,“文玉,给我拿些冰镇水果来吧,天可太热了。” 文玉不禁道,“小姐,表公子在等着您呢......” “就让他等着吧。” 花留夏刚回梨水院没多久。123。丁五便传消息给她,让她去破庙,花留夏想真是好久没去了,她趴在墙头想了一会儿,对丁五道,“明日我便去。” 两个时辰过去了,太阳西沉,柳长胜身边的小厮都来催了四次了,花留夏这才悠哉地出了梨水院。 柳长胜已是一脸的不耐烦,看到花留夏过去,他才把不满的神色敛起,花留夏笑道,“让柳表哥多等了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柳长胜眯着眼笑道,“当然不会。” 花留夏道,“花府最好的景色当属莫愁湖,特别是夜景,月色照在湖面上,更是美不胜收,柳表哥可想看看?” 柳长胜不禁搓了搓手,“就听表妹的。” 刚走了几步,两个家丁迎面走过来,他们牵着一条鬃毛犬,它叫二黑,这是花浩的爱犬。 。被训练的很好。 花留夏挡在了他们面前,两个家丁行礼,“大小姐。” 花留夏道,“二黑借我玩一会儿。” 两个家丁很为难,“若是它伤了大小姐,小的们万死难辞。” 花留夏道,“你们怕什么,回头我跟花浩亲自说一声就是了。” 花留夏说着,已抢过家丁手中的绳索,另一手拿了二黑最喜欢的绒球。 “这——”,柳长胜下意识后退两步,不禁道,“表妹,这狗——怕是会咬人吧?” 花留夏摸了摸二黑的头,对他道,“你看它乖顺的很,怎么会咬人呢。” 二黑被花留夏摸得很舒服,吐着舌头,一副乖顺的模样。 柳长胜还是害怕,“表妹,你是世家小姐,牵着一条狗着实有失身份,不如把它还给家丁吧?” 花留夏眨巴眼睛,有些无辜地说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二黑......” 柳长胜看着花留夏楚楚可怜的模样。映夏儿一时看得呆了,反应过来说道,“这狗......噢,二黑,确实挺可爱的,牵着就牵着吧。” 花留夏笑了,“柳表哥真好。” 柳长胜被这一句夸得心神荡漾,一时壮了胆摸了摸二黑,二黑依然乖顺地吐着舌头。 两人走在前面,文玉和柳长胜的小厮跟在后面。 没走多久,两人便来到莫愁湖一处湖畔,花留夏问,“柳表哥觉得这里怎么样?” 柳长胜走到湖边,看着月光湖色,赞道,“景色确实很美,但景色再美,也不及表妹美貌的十分之一”,说完他回头色眯眯地看着花留夏。 花留夏扬了扬手中的绒球,二黑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绒球,几乎要扑向花留夏了,花留夏对柳长胜笑道,“柳表哥,我们陪二黑玩一会吧。”,话落,已将绒球扔给了他。 柳长胜几乎是下意识接住绒球。 “汪!汪!”,二黑突然异常兴奋,花留夏似被吓到了,绳索从她手中滑落,二黑就要失控扑向柳长胜。 花留夏急道,“柳表哥,快跑!” 柳长胜闻言,拔腿就跑,二黑狂奔追上去。。 第二十章 一箭双雕 小厮们急了,就要追上去,花留夏也道,“你们快去,别让二黑伤了表哥。” 小厮们刚跑一步,却不知怎么的摔了一个大跟头,半天爬不起来,只听不远处传来柳长胜凄惨的叫声。 花留夏和文玉赶到的时候,二黑正叼着绒球,静静地卧在地上,而旁边,柳长胜半坐在地上,一只腿被咬出了血,像是疼得动不了。 花留夏担心地问道,“柳表哥,你没事儿吧?” 柳长胜几乎是哭着喊出来,“你们没事儿养这种畜生做什么?” 花留夏一副认真脸,“柳表哥也说了它是小畜生,畜生是不通人性的,表哥就不要跟它一般见识了。” 柳长胜重重哼一声。123。“看我不打死这个畜生!”,说完便呼喊着自己的小厮。 花留夏可不舍得让柳长胜打二黑,她摸了摸二黑的脑袋,拿过绒球在手中抛了抛,倏然用力扔出,二黑噌的一声蹿了出去,瞬间消失。 柳长胜喊了小厮半晌也没人应,花留夏道,“这里离我梨水院近,柳表哥先去我那里处理下伤口吧,否则血流不止那可麻烦了......” 柳长胜一听,可以到她住的地方,顿时来了精神,也忘记二黑了,只是面上不肯表露出来,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柳长胜的小厮一左一右将他扶着。 。花留夏和文玉走在前头带路。 小厮们不禁道,“少爷,被狗咬了可大可小,小的还是送您去就医吧。” 柳长胜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记,“闭嘴!”,他突然抱着两个小厮的头,压低声音道,“谁敢坏了本公子的好事,爷绕不了他!这小丫头不是倔吗,一会儿就让她知道爷的厉害!” “少爷,毕竟是尚书大人的千金,这......” “反正表叔也要将她许配给我,这是早晚的事罢了!你们都给我记着,谁要敢坏了我今晚的好事,我打断他的腿!” 两个小厮顿时不敢再说。 文玉说不上为什么。映夏儿就觉得心里毛毛的,不禁问了一遍,“小姐,这么晚了,您让表少爷去您的房间,这——不妥吧?若是传出去了......” 花留夏笑道,“文玉,信不信我?” 文玉道,“自是信的,可是——” 花留夏神秘地笑道,“那就不要再问了。” 柳长胜到了花留夏的寝房,打量了一圈,说道,“表妹的房间布置地真妙”,那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病人了,小厮们将柳长胜扶到花留夏的床上,花留夏找了纱布,又拿出一个药瓶,对他说道,“可能会有一点儿痛,你要忍着点儿了。” 柳长胜无所谓般道,“没事儿,有你在,表哥我就不怕疼。” 花留夏笑了笑。 柳长胜不满地对两个小厮道,“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到表妹为我处理伤口吗?别在这儿添乱了,出去!” 两个小厮互相看了看,退了出去。…。 花留夏也对文玉道,“你也出去吧。” 文玉犹豫了半晌,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终是慢慢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房间门被关上,柳长胜一下子暴露真实面目,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瞧着花留夏,伸着手就要探向她的脸颊。 花留夏用力地一系,柳长胜吃痛,那只不安分的手顿时撑着床,紧紧抓住床单。 花留夏站了起来,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表哥是不是有些困了?” 柳长胜在极致的疼痛间,毫无防备地将花留夏洒出的药粉全部吸了进去,他晃了晃脑袋,“还真有些困了。” 砰地一声,他已倒在床上。 花留夏把他搬到床上,又拿被子将他蒙住,这才出了房间。 两个小厮见到她,都呆住了,花留夏道,“表哥突然困了,说要睡一会儿,你们就别打扰他了。”,说罢对文玉吩咐道,“你带他们下去休息吧。” 快近子时的时候。123。文玉陪着花留夏守在梨水院外面,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小姐,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花留夏神秘的笑道,“捉奸。” 文玉一个激灵,瞌睡去了大半,她颤着声音问,“小姐是说会有人来、来非礼表少爷?” 花留夏乌黑的眸子在月光下闪动着迷人的光芒,“会不会的,很快就会知道了。” 文玉怔怔地看着始终空无一人的院子,小脸带着不解。 两刻钟后,一个身影窜入了梨水院。 花留夏拍了拍睡得迷糊的文玉,对她道,“去把柳家那两个小厮喊来,还有巡逻队的人!快去!” 文玉醒了神,看着闯入的身影,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飞快地去了。 秦无花进了房间,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生怕有什么陷阱。 从门口到床边十几步的距离,他硬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在床前站定,“臭丫头!竟然敢给我下痒粉,看我不收拾你!” 秦无花一把掀开了被子...... 与此同时,房门被一股强力撞开,十几个家丁举着火把,围在院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那是秦无花!” 顿时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这位看着相貌堂堂的紫衣公子竟是就是采花大盗秦无花。 柳家小厮道,“秦无花,你放开我家少爷!” 柳家另一小厮道,“若是你敢碰我们少爷,我们柳家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秦无花眼睛微微眯住,看着床上睡得如死猪一样的男人,眉头深锁。 花留夏从家丁身后走出来,啧啧叹道,“没想到闻名天下的采花大盗秦无花竟然男女通吃......” 秦无花目光落到她身上。映夏儿缓缓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花留夏抱胸道,“我们这么多人,今晚你是不能得逞了,快放开柳公子,一切好商量。” 秦无花凝着她,突然唇角微微上扬,“算你厉害。”,说罢飞身已跃上了梨水院的外墙,家丁们围将上去,他却神色不动,邪魅的眼睛带着一丝笑意,凝着院中红色的身影,“我还会来找你的。” 柳家小厮不安地问花留夏,“花小姐,秦无花对我们少爷——”,说着却突然说不下去了。 花留夏叹息一声,道,“好好守着你们家少爷吧。” 第二日,柳长胜脸色铁青地出了梨水院,花留夏正好从客房过来,一副关心的模样问他,“柳表哥,秦无花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柳长胜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花留夏在他身后道,“若是得了空,欢迎柳表哥再来花府坐一坐。” 人走远了,文玉掩饰不住的开心,“小姐,您可真是太厉害了,表少爷这种人,就该这么收拾他,以后看他还怎么敢来花府!” 花留夏收了笑意,说道,“房间的床褥被套都换新的,还有哪里他碰过了,也收拾干净。” 文玉回道,“奴婢明白。”。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