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刀御三界》 第一章 都城奇事,边城少年 天圣四年春,宋国都城临安城中,有一户林姓的朱门大院里,骤然传来一个新生婴儿的哭声。 那稚嫩却不乏洪亮的哭声只不过持续了短暂一会儿,就安静下去。 然而,不是心思细腻的人,恐怕还不能从中听出某些异样,初听是一新生婴儿临世的畅快舒意,再听却闻那纯净的声音里竟然夹杂了几丝怪异的嚎叫,似狐似狼,颇为诡异。 “恭喜老爷,大夫人诞下了一位小少爷!”产婆柳氏满面喜色,手里捧了软乎乎的一团东西,交在门外太师椅中坐着的林家老爷-林文远的手里。 林家老爷听闻,大喜,立时颤巍巍站起身,抬手接过那粉嫩嫩圆嘟嘟的婴儿,老泪横流。 “苍天有眼,我林家终是有后了……” 都城临安富甲林氏一族,横纵商界多年,广开店铺,其中涉猎文玩、玉器,锦帛等。累积家产无数,富贵逼人,前阵子更是当朝献宝有功,皇帝重赏,风光无双。 可无奈的是林家虽是满门富贵,人丁却是凋零,到了林文远这一代,已是三代单传。 林老爷当初为了能多得子嗣,在娶了同是商贾之家的张氏为妻同时,又先后纳了五房小妾,为的就是能多播种,遍开花。 怎奈,万事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看上去腰细臀肥如何看都是好生养相的正房张氏娘子,竟然多年不曾有孕,其余小妾也像是得了通病一般,个个娇嫩似水,亭亭玉立,任老爷怎么万般雨露抛洒,就是不肯大了肚子。 眼看着林家老爷已是五十出头,就要力不从心,万事皆休,谁成想一朝春事,铁树开花,正房张氏竟然有了身孕…… 临安城中无人不晓商贾林家,都纷纷称奇张氏大娘子竟老蚌生珠的同时,也暗自艳羡林家老爷老来得子,丰厚身家后继有人。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这林家老爷心满意足的日子不过刚刚过了没几日,就骤然之间,陡生异变。 春深时节,花儿开到荼蘼,林家大院里却是一番骇人的景象,全副盔甲在身,凶神恶煞般的禁卫军,竟把满府里一百多号上上下下的人尽数抓到了院里。 “给我杀!一个不留! 随着禁卫副统领徐林莆的一声令,林家大院里顿时传来了耸人听闻的咔嚓,骨碌声,那是刀剑砍向人的脖颈后,传出来的声响,那是人头被摘下,跌落在地上翻滚的声音,一时之间这里已然变成了修罗地狱。 随着杀戮,越来越多的浓稠的血水,开始顺着院子青石路上的纹路,缓慢的向着府门边流去,淌过朱红色大门的缝隙,缓缓流到了门前的街道上…… “徐副统领,被诛的人里少了府中管家,还有那个小婴儿也没找到!”负责清点人数的禁卫,突然跑过来禀道。 徐林莆的脸色顿时一沉,“既然这样还犹豫什么,给我全力的搜,决不能漏掉一个人!” 禁卫们听罢,更加聚集起精神,向着府中四周仔细搜去。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有禁卫终于在偏僻的后院墙角下,林木丛中,找到了那位想要爬高墙逃生,却不幸摔下来眼看着已丢了半条命的府中管家。 “说,那婴儿被你藏去了哪里?”徐林莆将手中剑抵在了那人脖颈上,寒声问道。 “小,小少爷早就被我扔出墙去了……”有些神志不清,浑身浴血的管家,爬伏在地上诺诺说道。 扔出去了? 禁卫们闻言,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了那比皇宫的宫墙矮不了多少的建筑。 不仅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你不算的聪明……”禁卫副统领挑起一侧嘴角看着那人讥讽说道。 “是,可总比死在你们这些人的刀下要强,万一,万一呢……” “在我的手里,没有万一!”随着这声冷哼,徐林莆手起剑落,斩杀了这林府当中最后一名仆人。 管家死了,院墙外查看的禁卫,除了发现地上有些许新鲜血迹,并没有发现有孩子的身影,即使这样,作为负责这次执行抄家斩杀任务的禁卫副统领,也没有显露出多少担心。 那么高的墙,就那样扔了出去,那孩子不死估计也是个废人…… 这件当时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缘由,引得众人纷纷猜测扼腕的林家灭门抄家一案,转眼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以往这件被当说书一般,不知被翻了多少遍的都城稀奇事之一,经过无数岁月的冲洗后,开始渐渐的被人淡忘,以至与到如今再也没有几个人会提起。 …… 宋国西部边陲名叫沄城的小镇上,今日格外热闹。 唯一的街道两旁站满了翘首以待的边民,他们都带些激动的分立在道路两旁,眼睛不约而同望向同一个方向,那是去和刚刚扰民的荒原蛮子大战一天一夜后,得胜回来的帝国守卫边军们所必经之路。 本来边军们,抵御扰民妄图烧杀掠夺的荒原蛮子,给他们以教训,在这个边境小镇来说本不是多稀奇的事,但这次却是与以往不同,听说这次来骚扰入侵的强匪当中竟然有那荒原之国的一个世子殿下。 而且已经被边军们拿下,听说今天就要押回营地来。 这消息让终生也许不得见贵人的小镇边民,顿时有了极大的兴趣,一国的世子殿下怎么会与强匪纠缠在一起?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奇人,于是好奇的他们纷纷来在路边试要一睹那世子的风采。 等待之中,路边有一个粗布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和旁边的同伴不无兴趣的聊着什么。 “你说越厥国的小世子怎么会带人骚扰我们大宋国的边境呢?这难道是有要挑起两国全面交战的意思?” “谁知道呢,不过听人说这位世子殿下才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又不通晓武艺,且毛都没有长齐呢,越厥国君何等精明的人物,怎么可能派他来直接与我们宋军交战?或许这其中有别的隐情也未可知!” “嗯嗯,这话听上去有些道理……”那人听完这话直点头道,不过他好像又想起什么,慨然反驳道:“也不对,谁说十四五岁的少年就什么都做不了,咱们边军中的那位张小闲,也是那般年纪,现在可不成了那蛮子们的克星!” 话音一落,不知为什么,站在他旁边一直听他说话的那个男人,竟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猛转头使劲瞪了对方一眼,噪声道:“好端端的,提起他来做什么!” 被嫌弃的人先是一怔,随即神情也有了些许异样,缩了缩身子低声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提那小混蛋,可不知怎么就顺嘴说出来了……” 两个男子之间的谈话,到此戛然而止,然后各自怀了心事,继续沉默注视前方。 时间又过去多时,从远处的车道上,终于有马蹄声和车轱辘碾压坑洼不平的道路,所发出的吱扭的声响传来。 “快看,他们来了!” 也不知是谁,指着远处缓缓而来的边军队伍,大喊了一声。 这是一只约有百十人的马队,清一色轻甲护身,手持兵器,虽是个个看上去面露疲态,但那得胜而回的霸道气势却是明显。 走在队伍前面的是旗手,镶着金边的黑色旗子上写着一个斗大的褚字。 不用问沄城镇的边民们也知道,这次一定又是在这里驻扎的昭武校尉褚之怀亲自领的兵。 有着明确目的看热闹的边民们,在内心里高兴又一次能免于被蛮国强匪骚扰的同时,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在这马队中间,那正看上去行走的很快,却稳稳当当,包裹的密不透风的神秘黑色马车上面。 这车里面应该就是那位被生擒了的蛮国世子殿下了,只是包裹的如此严实,让想要一睹这位倒霉世子真容的边民们,未免大为失望。 “喂!都被生擒了,还藏着掖着的做什么,快揭了那帘子,让我们好生看看你究竟是个怎样的模样……” 有那胆子大的边民,大声朝着马车喊着,表达着自己的好奇和不满。 众人一听,也都齐声附和,这方里顿时变得嘈杂了起来。 矫健身姿稳坐在马背上,面露微淡喜色的边军昭武校尉,此时见众人群情激动,不仅微微的皱了皱眉。 随即,那张有着硬壳般的脸颊下意识的抽动几下,嘴里不知咒骂了句什么。 越厥,荒原之国,一个自己觉得很牛叉,而在宋国和其他诸国眼里却是有些傻叉的神奇国度。 一个资源很是贫乏,信奉不劳而获视为强的,艳羡嫉妒邻国物资丰足,时时刻刻都想要分别人一杯羹汤的荒原之国。 竟不齿的把自己的某些军卒,扮作强匪模样,寻了机会就来宋国边境野蛮掠夺,若不是在这里驻守的以褚之怀为首的宋国军人,铁血手腕,寸步不让,说不定心存侥幸的越厥大军,早就开始了大规模的进犯。 这次的偷袭掠杀,只是无数场遭遇战中的一次,事前早就有宋国的线人偷偷传回消息。 只是让首领褚之怀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截杀竟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把那些假扮强匪的越厥人,打的节节败退。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手下那个让他最是无奈头疼的小兵,无意之中抓来的一身普通平民模样的少年,竟然是越厥国老国君阮文苍最小的儿子—阮澈。 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剿匪,竟能抓获了邻国的小世子,这让一向行事机敏谨慎的褚之怀,感到了事情有些不简单。 上报军部的密报,早就已经发出,只等上面知晓情况以后,给个确切的消息出来,是留是放,照做便是。 只是现在,这个还是青涩少年的世子,却成了他手中一块烫手的山芋,打不得杀不得,还成了让手下的人名义是看押,实际怎么看就是在享受着众人保护的“宝贝”。 想到此褚之怀不禁气恼的向着一旁狠狠吐了一口吐沫,以示自己的不快。 队伍在这条小镇的唯一的一条路上已经行进了大半,两边看热闹的边民,看到那般严密的马车从自己面前跑过,却看不到那里面世子的一丝儿身影,也都禁不住懊恼的一边搓手,一边抱怨。 就在这时,在道路看热闹的众人中间,突然有两个愣头青般的半大孩子,瞅准了这会儿车子近前的边军稍不注意。 便疾步跑向那车辕处,不知死活的伸手就要将那垂着的布帘扯开,意图想要看看那里面到底装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儿。 可是没等他们激动的把手伸了出去,早就有所防范很快反应过来的两厢边军,便飞速上来阻止。 “臭屁孩,想干什么!退后!” 两个熊孩子一下怔住,正犹豫着是这样乖乖的退了回去,还是冒险一次,只要揭开那布帘一道缝隙,就绝对能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已经半停的马车车窗里,忽然动了,有个人的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 试图还要挣扎一下的两个半大孩子抬眼看时,顿时僵在那里,道路两旁看热闹的边民也逐渐的从开始的嘈杂,变得乍然安静了不少。 有两个边军这时用刀背警惕的把他们二人向路旁推开去,两孩子各自铁青了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转身飞快的没入人群,很快不见了踪影。 从马车中露出的那个脑袋,巡视一般的看了周围几眼后,缓缓的缩了回去,车子挡帘依旧放下,马车照旧前行,只是两旁的看热闹的边民却不再那般随意,看到车子从自己身边远去,这才和旁边的什么人窃窃私语起来。 马车里,一身寻常越厥国人服侍,脸色微白的小世子,敏锐的感觉到了现下情形与之前的不同,熙攘吵闹的人群竟然突然之间少了嘈杂,变得有些安静? 在疑惑的看了身旁这个眉目舒朗,一路上闭目养神,直到方才才探头出去查看情况的少年之后。 好奇的试图掀开车帘一角,想要看看外面究竟是个怎样的状况。 “我劝你还是别乱动的好,世子殿下!”那和他年龄相仿,带些桀骜不驯的少年军卒忽然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除非你想为自己惹下麻烦!比如暗箭,比如截杀……”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暗算我,我……” “我不知道,”少年军卒一双犀利中带些纯净的目光,扫视他一眼平静说道:“而且我也不想知道,随身押送你安全到达营地是我上司的命令,我只想好好的完成,对其他的可没有任何兴趣!” 少年军卒说罢,调整了一下手里握着的,那把看上去极薄却极锋利,刀把上已经被磨得锃亮的手刀,重新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起来。 小世子脸色越发变得有些难看,他苦笑一声,无奈的看了看那人:“我感觉外面人还是不少,可突然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难道说就因为你方才露了一面的缘故?这里的人都很忌惮你?” 少年军卒听罢,依旧没有睁眼,而是用了一副慵懒的声调回道:“作为一个俘虏,就要有作为一个俘虏的自觉性,哪怕你是越厥国的世子殿下,所以,无需你知道的事,就不要问。” “那,若是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这个总可以吧?” “我叫张小闲!”这次少年军卒没有拒绝,直接回答道。 “我叫元澈,从今以后我们就算是认识了!”面色依旧微白的小世子,平静的看着自己身旁的张小闲说道。 “好!”少年军卒依旧没有睁眼,淡淡回答道。 第二章 百般算计,原来如此 距离边远沄城小镇不远处有一座小土丘,土丘下有一排用石块加黄泥垒成的简易小屋,小屋的周围各自围了些篱笆,勉强形成几个院落。 其中靠向最东的一个小院里,已经升起了缕缕炊烟,天色已经到黄昏时候,在营地里的小兵卒应该快要回来了。 “咳……咳咳!”忽然那所小院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接着从侧面一个低矮的小厨房,逃出一个人来,这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一身粗布白衫,文弱清秀,略带稚气的脸被依旧不断冒出的烟气呛的有些发红。 他大口大口的咳着,由于被熏的厉害喘息就变得格外费力,以至于整个上身都佝偻了下去。 “你怎么又不听话,我说过,饭等我回来做便好,怎么就是不听!”随着小院木门吱呀一响,一身兵卒装扮的张小闲大踏步垮了进来,见到这方情景,抢步上前一边替那人捶了背,一边急声道。 “我只是想着等你回来时,能马上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谁知我竟是这般不中用。”那年纪看上去和张小闲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年,哑声解释道。 “张林子,你说的什么丧气话,如果你再这样说,休想以后还让我喊你一声哥。” 张小闲一边说着,一边把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推到离浓烟远一些的地方,转身进了那只能容下一人的小厨房。 烟终于渐渐的淡了,被清风一吹,飘摇着上了屋顶,然后隐入天空中。 “前些日子打的野味吃完了,看来这几天我还要去那沄婺山上一趟,这次要多捉些猎物回来……”小厨房里,传来了张小闲的声音。 “对了,你今天除了看书还做了些什么,还有隔壁的张婶有没有过来帮你?” “今天看了半日《黄石公三略》,张婶过来把昨个咱们换下的衣服给洗了……” 两人之间有意无意的问答着,都没有特别的情绪,一看就是每日的生活日常。 “我觉得你以后可以把看那些兵书的时间减少些,多看点医书像是《金匮药略》什么的。”张小闲随意的说道。 清俊轮椅少年这次没有接话,而是微微垂了眼帘,稍一沉默便转了话题问道:“今天听张婶说,你们营地里有了大动静都说是有人试图要劫走那越阙国的小世子,可是真的?” 张小闲一边翻动着锅里沾了少许油水的萝卜条,一边点点头,仿佛是在简陋小厨房外的那人能看到似的。 “有惊无险,那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被我们当场杀掉了。”张小闲很是平静的说道。 “是越阙国的人?”轮椅少年随即问道。 “看穿着像是,不过……”张小闲少许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麻利的把大铁锅里已经炒好的辣味萝卜条盛在碗里,加大声音说道:“菜做好了,咱们吃饭吧!” 黑夜降临了这座边远小镇,微风吹过,天上繁星万点,说不出的寂寥悠旷,张小闲在院里依照习惯练习过几遍刀法,而后简单的洗漱,看到那方张林子也许看书看得累了,已躺在一角靠墙的床上歇下,偶尔打个哈欠,似乎马上要睡过去。 他便也打了一个哈欠,在另外那张靠近窗户,下面只有一张木板,薄薄褥子的简易榻上躺下来。 窗外的星光似乎对这个少年很是青睐,盈盈的微淡的光投射下来,正好映在他日常有些霸邪,可这时却是多有纯净之气的稚嫩脸庞上。 张小闲今夜失眠了,当然不是因为他今日无聊,相反他在这次遭遇有人突袭营地,试图想要救走那越厥世子的时候,是他敏锐的先发现了那几个面生的宋国士卒的异样。 乔装改扮实施偷袭的越厥国人身手很是精湛,阴狠,但是他们的不幸就是错估了对手,就像是那越厥国有的人总是认为宋国的兵将每次取胜都只是侥幸,而非真的有某种可怕的实力一样。 身份被识破后,越厥勇士凌厉的攻势和破釜沉舟的气势并没有让既定的局势有所转变,身经百战的宋国士卒好像并不怕这种你死我活的厮杀,尤其是他们当中那个如虎狼一般下手极其狠准,又带有某些邪性的少年。 所以,那几个自以为是的突厥国死士,最后还是没有逃脱被围堵,斩杀在宋国边军营帐前的结局。 张小闲此时毫无睡意,并非因为这场厮杀,这个对于一个身在边塞经常处在不时战斗状态中的他而言,已算是家常便饭。 当然也不是因为昭武校尉褚之怀在事后把他招进他的帐中破天荒的把他夸奖了一番。 张小闲心里清楚,褚之怀这位面冷心热,极不愿表达任何情绪的上司,虽然一直对他时不时在军中,甚至周边惹事,顽劣不堪,过不多时候就会让他头疼一阵的祸害,是即欣赏又生气,却不忍处罚。 以至于给帐下的人留下了昭武校尉御下极严,但唯独对军卒张小闲却是宠溺纵容的表象。 对此,聪明之中带些狡黠的张小闲,心知肚明。 让他震惊以至于今夜失眠的,是褚之怀后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小子,实话告诉你,军部刚刚来了指令,让我们把这位小世子安全送到都城,注意是送不是押解,这也就是说要从边塞到都城的路途当中,这个人要得到好好的照顾,而且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所以呢,你就想到了我?你想让我干了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张小闲歪了脑袋看着褚之怀,带些抵制情绪的问道。 “怎么能是费力不讨好呢,你擒贼有功,再加上若能顺利把这位世子安全护送到都城,军部一定会有封赏的,你不吃亏!”褚之怀苦心劝道。 谁知张小闲听罢嘴角一撇,操着浑不在意的声调反驳道:“为了一点小小的封赏,为了一个被俘的异国世子,再把自己这条小命搭上,怎么算也觉得亏大了。” “就只是去趟都城,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褚之怀摸了摸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说道。 张小闲听罢,上前来毫无礼仪的将一只手搭在了自己上司的肩膀上,笑着说道:“我说老褚啊,前几天有人试图闯营救人的事,你难道忘了,那些人可都不是些泛泛之辈,再说这个小世子也很是古怪,一个堂堂越厥国君的儿子,怎么掺和在了那强匪堆里,还故意让我给抓了,接着还假模假样的来救人,我呸!那几个来救人的越厥国死士,虽说身手还算可以,但是这可是咱们边军的营帐,守卫森严,若是真心来救人,怎么着也要派几个有大修行的人过来吧,那才是正道,依我这其中明明就是有诈!” 褚之怀听罢,不耐的将那不知敬畏上司为何物的家伙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甩掉,斥道:“有没有诈朝廷自有分辨,你只要把人给我安全送到都城就可以,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不去!这活你还是安排别人吧。” “必须去!一定要去!”褚之怀声色俱厉,大声吼道。 张小闲愣了愣,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位校尉大人对自己有这么严厉的时候。 “小闲,你必须去,这也是你那个死鬼老爹的意思……”褚之怀说着脸上的神色突然之间变得很是伤感。 “他临死之前,对我交代过等你们大些一定要把你们兄弟两个送到都城,让你们好好的谋一个营生,平平安安的过下去。” 死鬼老爹?张小闲心里微微一动,他想到了那个在自己小时,便带着他每日里在茫茫深山里打猎谋生的刚硬汉子,七年前,他那个死鬼老爹因为一次打猎被凶猛的野猪撕裂腰部受伤,没来的及好好医治,病情日益恶化,无奈之下拖着已经流脓的身子,带着他和下身行动不便的张林子,行进了几百里路,来到这个边远小镇,找到了他之前的生死弟兄褚之怀,临终相托,一定要替他好好照顾他这两个苦命的儿子。 “你的老爹张行山,和我是过命的兄弟,他的嘱托我不能不执行,而且前一阵子我也给你都城的大伯,在朝为朝奉大夫的张继元写信一封,说明了你们兄弟两个的情况,算是把你们正式交到他的手里……”褚之怀神色复杂说道:“边疆之地杀戮不断,你在这里总归是有危险,所以还是按照你老爹的想法,把你们送去帝国都城繁华安宁之地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理!” “等等,我这就有些不明白了……”张小闲似乎听着有些不对,颇感惊异的看着他问道:“我和林子都在这边远营地生活了七八年了,到了这时候怎么才想起把我们送去都城,再者,好奇怪,我们竟然有位在当朝为五品大员的伯父大人,这怎么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说过?还有那位伯父这些年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若是知道为什么不早些来寻我们?” 听着他一句接一句的质疑和提问,褚之怀无奈的摆摆手:“这些问题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你那个死鬼老爹就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所以我也不想问,只按照他临终所说的做就行。” 张小闲听罢,挠了挠脑袋,不再做声,脸上却还是有些犹疑。 第三章 世子有异,阴谋丛生 这么多年的相处,褚之怀明白这少年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劝道:“至于护送这位小世子的事,你也看出来了,所谓的偷袭都是障眼法,既然他的目的就要达到了,那这一路之上应该不会出现大的问题,再者朝廷上也已经做了预案,已经派了人半路接应你们,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你的小命。” “奥,都派了谁?可是有修行的人?” 褚之怀闻言,无奈扶额:“这个我也说不准,只说在万砀山一带汇合,到时候他们会在那条最大的路口等着你们。”随后又心情复杂的问道:“臭小子,你对修行的事还是这么执着?凡事都能想到这上面去?” “那是自然,成为一个修行者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张小闲不无憧憬的说道,自从他偶然从小镇集市的旧书摊上看到那本《气境初论》,就被其中描述的神秘境界深深吸引,接着又好似深埋在心底某个角落里的蓬勃欲望终于被勾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自那时起他就彻底的迷上了所谓的修行,只可惜,他自小跟随那死鬼老爹住在荒山野岭之间,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后来入了边军营地之中,整日和那些兵痞子们厮混在一起,哪里有见过修行者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宋国是尚武之国,国人大都以修身健体研习武学报效家国的同时,以能在朝廷中谋得功名为最终目的,修行,虽也算的武学,但对大多资质平平的人来说,是一条漫长且遥远的未知之路,因此真心想要踏上这条路的人算不得多。 因为不容易见到,所以在诸国之中但凡是有些修为的修行者一旦露面,一定会被奉以至高的礼遇。 因为他们严格说起来已经算不得普通人,而是让众多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屋角那方的床上,传来了一阵熙熙索索的轻微声响,张小闲知道躺在床上的那人没有睡着,或者只小睡了一会儿,在朦胧之中意识到以往那熟悉的鼾声没有响起,所以又醒了过来。 “你说,我们去都城生活怎么样,然后住进一个很是阔气的,有着许多仆人的大院子里……”张小闲貌似很随意的问道。 对方好长时间没有回答,张小闲以为他也许又睡过去了,或者根本没有听到,刚翻了身子,想要闭上已经发涩的眼睛,却听到张林子带些奇怪颤抖的声音传过来:“什么时候走?” “明天,老褚说越快越好……” “好!”一个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字吐出来后,这场意义重大却极其简单的谈话结束了。 没有问为什么去?没有问去了要住在哪家有着众多仆人的大院里。 张小闲对对方的反应,并没有多少奇怪,因为他的这位兄长本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虽然今天反应确实有些奇怪。 夜更加的深了,角落里那个简易榻上终于传来了张小闲那无比熟悉的鼾声,这边少年扭动了一下朝里侧着的身子,平躺下来转头看了看那鼾声传来的方向,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七年之前,他还只有八岁,父亲张行山冒着酷暑带着他和小闲,远路迢迢来到这个叫做沄城的小镇上,找到了那位校尉大人。 并把他们两个人托付与他,当时的状况张林子还依稀记得,那时候父亲已经是病入膏肓,眼看就要不成了,父亲把小闲支了出去,跟前仅留下他一人,说了一番让他震惊不已的话,而这番话无形之中成了一座山,重重的压在他的肩头。 他早就知道他和小闲迟早要去都城,他也明白父亲之所以这样做,就是让他们有机会去报仇,而这个报仇有个巨大的前提,就是要先在能保障的了自己万无一失的情况下。 张行山绝对不想他的两个儿子有事,尤其是张小闲…… 清晨的阳光开始从土丘东边的天空中升起时,沄城小镇的道路中间就已经停了几辆马车,第一辆坐的是越厥国小世子,而另一辆则是下身残疾的张林子,还有几大摞的书籍,和一些别的杂物。 张小闲则和边军副尉曹文涛一起,牵着马站在最前面,这次的押送是要他们一起完成。 沄城小镇的边民们有的早就听到了消息,纷纷站在了道路的两旁,这次他们比小世子被俘的那天,情绪还要激动,看上去就差鼓手相庆了。 那个世子究竟是个怎么个模样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可那个让人又恨又牙痒痒的张小闲就要离开沄城,也许再也不回来了,这才是最最让他们关心也心情复杂的事。 “其实想来这小子也不错,听说边军当中他是杀敌最狠最多的那个……”有人看着站在车队前面和人说着什么的张小闲说道。 而站在他身旁的人听了,当即哼了一声道:“你不记得咱们的孩子是怎么被他打的几个月都下不了床的了?我们去找他说理,也被教训了一顿,难道说这些你都忘了。” “记得,我怎么会忘,就因为咱们孩子笑话了他那个不能走路的哥哥,并推搡了他几下,这小混蛋知道了后就发了疯……” “所以,这样一个阎罗还是走了的好。” 这时候站在他们旁边的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男子,神情复杂的说道:“我倒是没有被他打过,并且这小子还在我的羊群被几只下山来找食的饿狼要全部咬死的时候,是他看到并很快把那几头饿狼打死,至于那几头狼最后被他剥了皮做了褥子,肉则拿到军营里吃了。” “那你应该感激他……” “是,我是该感激他而不是怕他,可是,你们没有见到他当时与几头狼打斗的样子,就像是发了疯了,尤其是不小心脚下被绊倒,而那几头狼一拥而上扑上去就要撕裂他的时候,他的眼睛竟然瞬间变得血红,脸色发黑,就像……就像是被恶魔附体一般,徒手将那几头狼一拳一个打死,样子实在太渗人!以至于我后来一见到他就不由自主的发抖。” 正说着,忽见那道路中间的马车忽然开始动了,张小闲和那个副尉也已经骑在了马上,他们终于启程了…… 边军校尉的营帐里,铁了心不出去送他们的昭武校尉,正烦躁的来回踱着步,眼睛却忍不住不时的望向那车队所在的方向。 “这两个臭小子……” 反复而又无奈的来回说着这几个字,说了无数次,继而眼睛竟忍不住有些湿润起来。 七年来的照顾,虽是为了完成老友临终所托,可在这几千个日日夜夜中,他们所建立起来的亲情,让他在这时候感受到了来在心底的不舍。 “但愿你们两个都能够舒舒服服,平平安安的活着!”最后他终于说出了一句与之前不同的话,抬手抹掉脸颊上不知那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 …… 越厥国皇宫的西殿内,国君阮文苍正无奈的劝慰着那个衣着华美,脸颊上却带着斑斑泪痕的绝色女子。 “爱妃不要难过了,澈儿之所以这样做虽然有些让人疑惑不解,可一直以来他是怎样的脾性你我都知道,绝对不会做无意义无把握之事,我相信这次一定也是有他不能对外人言说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不能对自己最亲近的父王母妃说,他可是被宋国的边军给抓了俘虏有性命之忧啊,你说我能不着急?澈儿是我怀胎二年才生下来的,有这个儿子有多不容易,国君你是知道的,可现在——现在……呜呜……” 俗话说女人的眼泪对男人来说是世间最锐利的武器,这个放在此时来说倒是不假,越厥国君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爱妃,不由的把语气又放的温柔了些:“你放心,澈儿这次虽是被俘可丝毫没有受伤,而且我已经亲自给那宋国皇帝写去了信件,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误会而已,越厥,大宋两国虽说没有多少交情,可明面上也没有撕破脸面,我估计宋国那方肯定也会斟酌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不会难为咱们澈儿,说不定过上一些时候,咱们澈儿就被安然送回来了!” “真的会这样吗?” “一定会,哼,这些年大宋国虽然表面上荣盛繁华,实则早已腹中草莽,我相信他们的皇帝一定不敢对澈儿怎么样!再说我已经派了人潜去到宋国,暗中保护澈儿,你就放心吧!” 这话被那华美妇人听到耳里,脸色才稍稍放缓了些。 在越厥国君和他的爱妃正谈论着如何维护自己爱子的同时,就在这皇宫内另一方的宫殿里,一个阴谋却正在紧锣密鼓的酝酿着…… …… 被众多士卒保护着,日夜兼程赶往都城的车队,已经行进了十几天,一路之上还算是风平浪静,除了有一辆马车出了小故障,耽搁了两个时辰之外,并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天色渐渐不早,负责和张小闲一起保护小世子的边军副尉曹文涛提议去前面不远的镇子找间客栈,好好歇歇人马,毕竟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好觉,泡个热水澡,给大家解解乏,明天好集中精神赶路。 张小闲听了,立时表示反对,说没有安全把人送到都城之前,他们绝对不能有任何懈怠。 “张小闲,这可是在咱们大宋国境内押送俘虏,你丫难道以为会有敌国的大部队来袭击我们?” “曹大哥,虽然你说的这种情况大概不可能发生,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别的意外,总之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小屁孩就知道杞人忧天,你特么在战场上杀强匪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哪去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固执而又坚决的模样,对他多有爱护之心的曹文涛有些憋气的抽了抽嘴角,咒骂了一声后,不再坚持。 第四章 你有俭稷山,我有贺兰院 车队在大路旁不远的空地上,搭下帐蓬,早有士卒在绚烂夕阳之下燃起炊烟,准备晚饭。 在距离帐蓬不远处一块柔软的青草地上,张小闲歪着身子半躺在那里,看向西边天际处那片绚丽晚霞,样子很是陶醉,在他身边的轮椅上坐着张林子,也神情轻松的眺望着四周风景。 样子就好像他们现下依旧还在那边远小镇……那间小院里的某些傍晚一样。 在他们身后一个身影缓缓的走了过来,看到两兄弟并没有刻意转头看他,便径自顺势撩起袍角,坐在了他们的身边也开始望向天边。 “这里风景不错!”张小闲嘴里叼了一根细细的草梗,依旧目不转睛望着那方天空朗声说道。 小世子愣了愣,不知道这话是说给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男子听,还是说给自己的。 “你觉得呢?”张小闲又问。 “还好,有种让人想念家乡的味道。”小世子转头看了看景色搭话道。 “看你年龄也不大,说话怎么这般老气横秋的?”张小闲转头看了看他,略显不满道。 谈话就在平淡之中开始了,无关敌我,无关身份,看上去就是两个年龄相当的少年之间,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闲聊。 坐在一旁的张林子并没有参与到他们二人之中,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从景色谈到家乡,从家乡谈到风俗,以至于都读了那些书,研习过多少武学,最后竟然谈到了修行。 “听说你们越厥国有座俭稷山,那山上有众多修行者?” 小世子听罢,微微点头:“不错,我们越厥国虽然地贫人稀,资源匮乏,但是国民养成了韧性十足,不屈不挠的性子,对武道修行这件事,很是崇尚,有修行潜质的人也大都被招上俭稷山,可以说人才济济。” 说到此,小世子的脸上呈现出几丝傲娇之意,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很是受用。 “不用在我们宋人面前露出那种表情……”张小闲看到对方这幅神态,好像是不经意间被挑动了他那根叫做不服气的神经:“我们的贺兰院不也是修行圣地,比之你们的俭稷山可不知要强多少!” 小世子听罢,沉默了不做声,算是默认。 半晌后,他突然看着张小闲问道:“既然你对修行感兴趣,请问你可认识或者知道你们宋国里的修行者,更或者与他们可有来往?” “这个……倒是没有。”张小闲当即面色微囧,这正是让他很是无奈懊恼的地方。 作为一个痴迷修行,想要修行的少年来说,连修行到底是怎么回事,有哪些有名的修行者都不知道,确实是一件让人尴尬难言的事。 小世子见对方终于也有被他用语言击倒的时候,顿时郁闷心情一扫而光,微笑着答道:“说来我倒是知道一些……” “奥?说来听听!”张小闲声音平静说道,内心里却早已狂喜激动不已。 “在我眼里的修行者应该是超乎于常人感知天地……” 小世子开口刚要做些解说,却发现坐在他不远处的张小闲,猛地坐起身子蹙起双眉,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倒!”一声暴喝从张小闲的口中发出,一直平静待在他附近的两名少年男子顿时被他发出的声响,呆愣住了。 随即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猛地被人狠狠的按压了下去,几乎同时他们头顶上方传来了刷刷的带着寒意的尖利声响。 有人对他们发起了突袭!而这些飞箭就是给他们以不防的锐利武器。 瞬间,几个帐蓬附近的兵卒,被突然而来的飞箭射穿了身上的盔甲,箭头深深的刺进肉里,正悠闲吃着草料的马也有的中箭,发出阵阵嘶鸣,不过转瞬之间,方才还是一片安静祥和的营地,骤然变得恐怖异常,受伤兵卒的呻吟声,马儿受伤的嘶鸣声传来,让这里添加了更多的紧张气氛。 “盾!”离张小闲不远处传来了副尉曹云涛的命令声,紧接着,有几个宋军兵卒手里提起放在身边的盾牌,按照曹云涛的指令,全部向着张小闲他们的身边围拢过来。 张小闲跃起的身躯将张林子和那位小世子扑倒之后,没有立即抬头,而是仔细听着从空中传来的那嗖嗖的破空声响。 “二十四……”他迅速而准确的报出了对方弓箭手的人数。 在他的身旁不远,曹云涛正在挥刀挡下如雨一般不断从远处的灌木从中射过来的羽箭,听到张小闲这话,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二,他这次带了三十多名边军出来,按说对付这些人应该没有问题。 只是他还不清楚这些都是什么人,是谁试图想要了这越厥国小世子的命。 就在这时,急射过来的箭雨忽然停了,前方的空旷地带上,开始出现了几多密集的黑影,那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推进。 “分列,阻杀!”颇有作战经验的副尉曹云涛,猛的对着手下的军卒们下令道,刹那间,还剩二十几人的军卒,迅速变换了队形,十余人一队,迅速分开,一个把这里团团围成一道屏障,另外的一队迎着那迅疾扑过来的黑影人,坚决的挥动手里的刀迎了上去。 边军校尉褚之怀曾经对外人夸口说自己手下的兵,从来不知道畏惧退缩是个什么玩意,只知道令下后勇往直前,不胜不休。 今天在这场混战当中,作为越厥国人,小世子就惊诧的发现了一群如下山猛虎般张开利口,扑向敌人,顽强抵抗的英勇的画面。 他们是边军,是守卫一方安宁的人,就算知道这次他们的厮杀仅仅只是为了保护一个与自己毫无干系的越厥国人,可是只要有命令在,他们就会心甘情愿的服从,并战斗下去。 望着这样一群意志坚定,毫不畏惧的军卒们,小世子的心里悠然生起一股叫做敬佩的情绪,他默默的注视着那些人,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这是一场残酷的厮杀,刀剑碰撞声,怒吼声,甚至刺入身体发出的极是刺耳的噗嗤声,把这个本是宁静的草地,熏染上了令人抵御不了的悲情气氛。 对方的黑衣蒙面人,已经被边军斩杀了七八个,边军战斗中的人数也在减少。 就在这时,就听副尉曹云涛又发出一声号令:“上!” 随即围护在小世子前面的边军,迅速的变队,一分为二,其中一队嘶喊着冲了上去,加入到阻击的队伍当中。 这时的张小闲没有动,他正手提着那把锃亮的透着寒光的手刀,时刻紧张的盯着前方,看着面前的黑衣人还有边军,人数在持续不断的打斗中,慢慢减少,却不曾移动一步,他的身后就是越厥国的小世子,还有坐在轮椅上的张林子。 他要做他们现在看来的最后一道屏障…… 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厮杀,慢慢的就要看到结果,黑衣人终于在现实面前承认了作为宋国边军,那百折不挠,视死如归的劲头,让他们感知到心底不断发虚的,对手的不退精神。 黑衣人的人数在后期快速的减少,似乎眼看就要被全数斩杀在这草地。 忽然,在他们的大后方,这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怪异声响,就像是自云际传来,却在这方引起了剧烈波动。 仿佛这里的整个大地都在随着那东西的不断接近而颤抖。 打斗中的人渐渐的都住了手,转头向着那巨响传来的方向,然后惊诧的愣在那里。 就在不远处的半空中,有一个貌似巨型带着齿轮的黑色轮盘一般的东西,正加速旋转向着这边移动。 现场所有的人都被这奇异的景象给惊呆了,甚至忘了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做。 “躲!”一声沙哑的几乎失去原来声调的嘶喊声传来,那是从曹云涛喉咙里发出来的。 呆愣着的边军们听到这声令,顿时从骇然不知所措中苏醒过来,先后迅速退后,那巨形轮盘转动仿佛更加快了,转眼就到了边军面前,随着一声声轰鸣,几个边军的身体被猛地砸飞了出去,就像是被打出去的某个小物件一般,震碎,掉落。 轮盘不断的飞速转动着,朝向边军们的方向,边军副尉曹文涛这时也傻了眼,他不明白好好的这人世之上怎么会有这样怪异的,巨大物体存在,难道是上天派发下来的东西,要砸死他们。 不断的有边军被那巨型轮盘击中,眼看着就要到在那挡在小世子身前,最后一拨边军们守卫的地方。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有道极亮的光,从上而下穿透而来,正好击中轮盘正中,就听“砰”的一声响,那巨型轮盘的正中,被这诡异光芒飞快的凿穿。 轮盘顿时失去了平衡,开始不断在空中摇晃,试图保持住它的攻击性,可是随即而来的那道极是耀眼的光,却没有让它再有喘息的机会,只见一道发着诡异红色的光闪过,击向那晃动不稳的巨型轮盘。 “咔嚓”一声,欲震碎人耳膜的响声传来,悬在半空中的巨型轮盘砰然碎掉,竟化作一团浓浓的黑烟,渐渐消失在了半空中。 接着一个穿着黑袍的高大人影,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滚落出来,在他的脸上耳鼻之中全是黑色的血迹,痛苦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没了动静。 第五章 御光出,诡异宝刀行 边军们包括张小闲在内,哪里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形,都不免有些发楞。 草地前边仅剩为数不多的黑衣人,也许他们没有想到对方的阵营中还会隐藏着一个强大的后盾,迟疑之后,依旧挥动了手里的利刃,继续朝着自己的使命进发。 却很快被已经身先士卒带着边军冲上来的,副尉曹文涛他们斩杀。 就在此时,那位一直躲在背后的神秘人物也现身在了众人面前。 竟是一位瘦长老者,一头花白头发,颌下留有稀疏三缕长髯,穿一件看不出干净与否的灰不溜丢的长袍。 看上去是一位越厥国人…… “你不是一直没有见过修行者什么模样么?这位老人和方才死去的那黑袍人就是!” 小世子此时倒是还是那番平静淡然,望着前方依旧手里拿着那把寸步不离的手刀,警惕看着四周的张小闲说道。 “这个谁还看不出来,只是你可知道他们都到了什么境界?”张小闲回道。 “似乎是神启和御光!” 张小闲没有再说话,心里却在暗暗的懊恼,因为就算那家伙对他说了这些东西,他依然不明白这些境界代表的是什么。 周围似乎已经安静下来,没有了任何危险,但是那位前不久刚刚踏入御光境界,受越厥国国君所托,来保护他心爱的小儿子的灰袍老者,依旧静静站立在那道屏障之前,静静地等候着什么。 在他的身后,一个普通的边军小卒也依然在警惕着,既然来袭击那位小世子的人竟然会出动了修行者,那就是下了让他必死的决心,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在一击之后留有后手。 老少二人判断的没有错,就在副尉曹云涛他们以为战局已经结束,准备收起武器,打扫战场的时候,突然之间,从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那身影站定之时,在他的前方的半空中“嗖嗖”声响起,有只闪着诡异光芒的短剑,竟然直直的冲着众人冲了过来。 站在前面的老者神色一变,急忙出手,有道光刷的穿过试图去阻止那把带着光晕的短剑。 不料出手还是微微有些迟了,那闪着光芒的短剑划过一个诡异弧度后,避开站在最前面的老者挥出的那道光亮,绕过几个守卫的边军,径直冲着小世子而去。 一直挡在小世子身前,警惕的望着前面的张小闲,在那只诡异短剑,御光而来的时候,始终拿在手里的那把宽大的手刀终于动了。 呼啸一声刀影晃过,刀身准确无误的挡住了那把破空而来的短剑,只听见咔嚓一声,尖利的刺耳的声响让众人都不由得心神俱惊。 本来那诡异短剑和神秘白衣人出现时,曹文涛和仅存的几个边军们几乎都没有来的及反应,随之看到那剑影直冲着小世子而去,皆以为这次凶多吉少,都紧张的惊叫出声。 没想到生死时刻张小闲会在这危机关头,挡下了那把短剑。 不过,他挡下这一击的后果,是被那巨大的反弹力道所震伤,而后胸口一痛,嘴角上慢慢有血丝流淌出来。 站在边军前方的老者,此时面色深寒,他没有想到,对方人手当中竟然出现一个和他一样都是已经踏入御光境界的人,严格的来说,这个人的修为还要比他高出半个等级,出手也比他更快。 “御光剑?竟然是宋国贺兰院的人?” 短剑受到有效阻挡,被暂时召回,静静的停在那白衣人身前悬空立住。 “好一把宝刀!”那白衣人吃惊的叹了一声。 他着实没有想到,那个一直挡在小世子身前的普通少年兵卒,手里那把看上去极其普通的手刀,竟然能够抵挡的了他御光剑,这御光剑可是削铁如泥,无坚不摧,今天竟然碰到了它不能穿透之物。 白衣人面色微冷,卓然而立,众人这才看清,他原来是一个眉目格外清冽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嘴角轻抿,望向了站在远处横刀而立的那位少年。 “作为一名宋国贺兰院的修行者,一位入了御光境的人,竟然会被人收买行凶?”老者不解的看着那中年男人皱眉问道。 “你说错了,我现在并不是贺兰院的人,而是脱离了那所殿堂,独行江湖之人,而且我认为现在的我,只是要做一件我觉得值得去做的事!”那白衣中年男子,抬手指了指那被人护在身后的小世子,“他本就是一个世间异类,早就该被除之,今日我也算是替天行道,以免他以后会为祸人间!” “天地之大,万物种种,小世子只不过是在母体之中多待了些时日,瓜熟而落,并无背道,异类之说恐怕是有人故意想要他死,才做的可笑流言,我们怎可信之。”老者慨然而斥道。 “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白衣中年男人冷笑一声,“难道还还要留他到羽翼已丰?” “这么说你必定是要出手的了?” “不错!” 白衣中年男子话音一落,猛地抬手一挥,半空中乍然划过一道光亮,然后原先悬在他身前的短小利剑,嗤的一声飞了出去,去的刚好是小世子所处的方向。 老者这次早就有所防范,所以在他抬手的瞬间,也猛的挥动了自己的手臂,一道极亮的光芒眨眼间冲去了那把短剑,两道光芒霎时碰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闷响,就像有两股气流撞击一般,又像是风雷之间的相较。 带着剑气的光和老者这方略带红色的光束,就这样僵持在了半空。 边军们都被这奇异景象惊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心底的恐惧也在慢慢放大。 神仙打架,最是受伤的当然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普通边军。 两位修行者对垒,各自暗中发力,半空中不断有轰鸣声传来,天空也在此刻变得更加灰暗。 日头已经慢慢的隐入西山之中,只残留有绚烂的晚霞,光线慢慢的暗淡,所要被两位强者利用的光慢慢在减少,两个人之间的争斗,必须尽快结束。 带着剑气的光,又一次鼎力而上,竟然将对方逼得又缩小了些,灰袍老者的额头渐渐有汗珠流淌下来,可是他却固执的再一次聚集起全身的意念,顽强的抵御着对方不断加大的攻势。 同是仰头看着这场较量的边军们,就算是再不懂修行,也都清楚的知道,现在他们的这位老者可能已经坚持了不了多长时间了,那么接下来他们将会面临什么,大家都心里明白。 所以,人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只是他们却谁都没有要逃跑退缩的念头,这就是他们作为宋国边军的风骨。 一个修行等级有些差距,又有壮年与老年之分的体力悬殊,白衣中年男子与老者之间的僵持,好像很快就要有个分别。 曹文涛和几个边军看在眼里,都焦急的不行,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人影如利剑一般从老者的身后,飞一般的窜了出去,绕过那道对峙的光束和短剑,如湿滑的泥鳅一般滑到了那白衣中年男子的身后,举起手里那把极薄的手刀,狠狠的向着那人后背砍去。 “砰”的一声响,想要利用偷袭,分散那人功力的张小闲,被一股强大的气体给震的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这位已入御光境界的修行者,此刻有真气护体,他的这次攻击竟不能伤他半分。 “张小闲,你快回来,你伤不了他的!”对面的方向忽然传来了那位小世子焦急而关切的声音。 相处不过几次,短短的时间之内,竟然让小世子对这个边城小士卒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也明白面前的那个修行者在与敌人战斗,御光驱动短剑之时,他们最薄弱的身体,早已周遭运行强大的真气护住。 为的就是在他们将全部意念放在御光趋剑上时,他们最薄弱的部位能够被保护的很好。 “小闲,别固执了,听他的话,快点回来!”同样在一旁早已急的脸色大变的张林子,嘶哑了声音也急声劝道。 可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帮那位眼看着就要被那御光剑打败的老者战胜对手的张小闲,瞪圆了那双贼亮的眼睛,再次飞身上前,挥动了自己手里的刀。 一次次的冲击,一次次的被巨大的力量震飞了回来。 张小闲依然不停的做着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也肯定能够做到的事。 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受到攻击,这让正全力释放意念趋物的白衣中年男人,不免有些许分神,正因为这样,那半空中的僵局,也在慢慢的有着变化,带些红色光束刚才被压制的几乎缩了一半,现在却在感受到对方的御光剑力道有所松动时,猛地再次杨威,现下竟然又慢慢的变回了彼此不分伯仲。 一直不断冲击那人真气的张小闲,并没有看到这些,他依然在每次失败之后,再次冲将上来,不断的将手里的刀砍下。 中年男子终究是忽视了一个事实,也许普通的刀剑兵器,真的奈何不了他,甚至近他身周遭的机会都没有。 可现在他背后这个少年手里握着的可不是一般的刀,它神秘而诡异的力量没有人能够了解。 第六章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七岁 可怜张小闲屡次受挫,被震的手上虎口处鲜血流出。 可是当流出的血,侵染到他紧握的手刀之上时,突然,那把刀竟然在刹那之间,闪过一道黑色诡异的光。 接下来随着张小闲又一次凌空跳起,狠狠劈向那位白衣中年男子,只听到一声清楚的“咔嚓”声响。 “啊……啊!”正无视一介凡夫俗子对一个修行者的挑衅,而集中心思用在和正面对决的老者身上的白衣中年男子,感觉到自己一直被真气包围的身子,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紧接着在半空中的御光剑,在他意念分散后,猛的掉落。 而那道被它僵持在半空中的微红色光芒,乘机刷的猛击过来,稳稳的穿透了那具已经被砍去半个臂膀的身子。 白衣男子闷哼一声,瘫倒在地,身子痛苦的抽搐着,只是将死的他不忘吃力的转过头,迷茫不解的看向了那个持刀而立,警惕看着他的少年。 他不明白,自己的周身万物不进的真气,如何会让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兵卒给破掉。 这不对,不应该啊!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垂死中的白衣男人,瞪着一双灰白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濒死的绝望和不甘,吃力问道。 “宋国一普通小军卒,要取你的命”话音一落,急速刀光一闪,张小闲将那人斩杀在众人面前。 天空终于完全黑下来了,一道淡淡的月光却在从云层里倾泻下来,普照在这片草地上。 这个时候对这些遇袭的人来说,最厉害的敌人,或许是最后的危险已经过去,众人都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张小闲,你丫好样的!”边军副尉曹文涛第一个激动的跑过来,重重的在那少年身上捶了一拳,咧着大嘴笑个没完,这个多年前在褚之怀交代下,让他们这些边军小头领一定要多照顾的少年,从来都是在不断的给他们制造惊喜,在抵御蛮国强匪的战斗中,在他们偷偷去深山狩猎以打牙祭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一次次的被这少年表现出来的超常勇气,和遇到敌人或者是猎物出手时的狠辣精准,震撼的不行,也许他们早就忘了他是校尉大人嘱咐要照顾的人,倒是这少年有几次救他们于危难。 对此在这宋国遥远的边军中,没有人会轻视这样一个少年,会不喜欢这样一个少年,包括他在内。 “你小子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偷袭成功一位修行者,这绝对是一件让人会让人惊愕下巴的事。”曹文涛兴奋的挥舞大手比划着,吐沫星子喷的四处都是。 张小闲无奈的将手刀从右手换到左手,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脸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的外来飞沫,蹙眉道:“我说曹大哥,能不能先让我喘口气,再回答你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 “哈哈哈,好好,你这个大功臣,现下好好歇着,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说着转身对着不远处的那位老者,微微颔首后,便招呼剩余的边军们开始清理伤员,收拾战场。 一直站在张小闲不远处的那位灰袍老者,虽已耗费巨大元气,身体虚弱,脸色苍白无力,却依然支撑了疲惫不堪的身子,久久的盯着那个少年,和他手中拿着的那把极薄的手刀,神色莫名,沉默着不做声。 这只遭遇强敌,已经变得有些狼狈的车马,在整理过后,终于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再次开始赶路了,距离朝廷接应的人马所在的万砀山,顶多还有两三日的路程,所以,他们要尽快的赶过去,以免再遇到什么不可知的强大敌人。 元气受损的灰袍老者被安排到了另一辆马车上,静静养伤。 张小闲伙同曹文涛依旧骑了马,走在这支没剩多少人的队伍前面。 不过有些不同的是,一直坐在第一辆马车中的小世子,突然转了性子,对曹云涛他们说,要不自己骑马和张小闲并马而行,要不让他和自己坐在一辆车上,因为他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曹云涛虽然暗地里有些不喜,心说这狗屁小世子还真把自己当贵客?你丫可是咱们边军俘虏来的人,瞎摆的什么谱。 可转念又一想,朝廷上既然要他们护送他进都城,那也不能过分得罪了他,说不定他一个不高兴,在路上弄出个什么幺蛾子出来,他曹文涛的罪过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他便劝了张小闲去到那车里,看看那小世子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张小闲倒是没有拒绝,很爽快的下马,转身上了第一辆马车。 “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刀?”两个已经算是熟识了的少年,并排坐在一起,小世子很是不客气的提出了请求,这是一直令他感到惊诧莫名又百思不解的事。 张小闲的这把普通的手刀竟然如此神奇,竟然能破了修行者的真气,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对于这个张小闲是否有修行这件事,小世子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他已经从那些天的接触中,看出也听出了他是体质极普通的人,并没有接触过修行。 所以这次的意外只能是张小闲手中的这把刀的缘故。 他很是好奇,另外对这位不知道算不算的朋友的朋友,也更加的有了兴趣。 手刀被张小闲很是畅快的拿到小世子面前,却没有松手。 这是作为一个猎人,战斗者的习惯,他不可能把武器放在他人的手里,而让自己处于危险当中,就算是那人也算的自己的朋友也不行。 “看上去很普通,和普通的刀没什么分别……”小世子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 “听张林子说,你的这把刀是在一次打猎的时候偶然的得来的,这其中可是有什么故事?”小世子兴致缺缺的望着他,看着张小闲抽回自己的手刀,插回腰间的刀鞘。 “没什么精彩故事,就是偶然在深山打猎时,正好遇到下大雨,我就躲去了一个山洞,然后发现了它,”张小闲看了看腰间的刀,说道;“当时刚刚看到它的时候,并没有觉得特别高兴,因为它很普通,再说那时候我喜欢用箭用叉,你知道打猎还是那些东西更实用,我老爹也是。”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刀不普通的?” “我阿娘死的时候,”张小闲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她想去山下的小镇上换些布料,给我们哥俩做衣服,却遇到了几个劫匪,他们看中了我阿娘手中的山货,想要明抢,我阿娘不给,他们就把货抢了,把她拖在马后,活活拖死了,我和老爹知道以后,拿着箭和刀就下了山,那是我第一次杀人,用的就是这把刀。” “那时候你多大?” “七岁……”张小闲平静说道。 马车不停的行进着,偶有不平的道路,让车厢里的人随着车体晃动。 好在这架马车的车厢里垫了厚厚的一层陇垫,并不会像普通的马车那般难受,但就算这样,还是让那位一直养尊处贵的小世子,略略感到了不适。 他挪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身子,看向他身边的少年。 “不要总想着再问我什么了,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说经过这次以后,那些想让你死的人还会不会再次出手?还有我看过那些被杀死的黑衣人,还有那个黑袍子的修行者,是你们越厥国的人。”张小闲突然转了话题说道。 小世子听完似乎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估计,他们可能暂时已经放弃了。”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了?”张小闲并没有任何吃惊的说道:“有人要杀你,说明你有点强,而且对别人已经构成了威胁!” 小世子摇头:“我并没有认为我有多强,而别人却不这么认为,最大的原因应该是,上天似乎要和我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小世子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也许不知道,在我刚刚出生的那日越厥国皇城上空突然天现异象,华彩流云翻滚,渲染了整个越厥皇城,再加上我是母妃怀胎二年之久才出生的世子,国人便都以为我是踏着祥瑞而来,受上天启示,更是把我当做了越厥国未来不二的国君人选……而那个时候,父皇已经立了太子。” “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张小闲点头说道。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当国君,这不是我的目标,可是他们就是不明白,把我当做了他们的眼中钉,数年来屡次妄图加害我。” “那你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活着,也许这正好说明你真的是有上天眷顾的人。”张小闲皱了皱鼻子说道。 “受不受上天眷顾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人能够杀的了我!”小世子轻笑着淡淡说道。 赶路速度比之前加快了不少的车队,和更加警惕,严密防守着的众人,终于在两天之后的中午,到达了约定有朝廷接应人马的万砀山脚下。 在那个最大路口处,果真有一队人马等在哪里。 为首的是一位青年将领,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身高体阔,相貌平常,一身轻甲,腰中挎刀,威风凛凛之中带有丝丝傲气。 第七章 关于天赋异禀这种事 “归德将军麾下屯骑营统领马青山在此,你们可是自边城送越厥国世子的车队?” “正是,边城副尉曹文涛参见马统领!”曹云涛这时急忙上前见礼。 张小闲和其他的边军们一见,也纷纷过来。 马青山安然坐在马背上,对着向他施礼的众人微微点头,便吩咐手下的人跟着曹文涛去查验车队的情况。 等那人查看过之后,把实情一一回个清楚,这位青年统领的眉头不仅皱了皱。 向着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曹文涛说道:“除了越厥小世子之外,竟然还有几等闲人,同随而来?” “他们不是闲人,是很重要的人。”站在一旁的张小闲,看着这位在他们这些人面前举手投足都带着凛然傲气的马青山,早就心里有些不满,现如今听他说分别坐在马车上养伤的灰袍老者,和行动不便的张林子是闲人,心里更是不悦,立即出言反驳。 “他们一个是在我们遇袭时,出手相助的修行者,一个是我身子不便的亲兄弟,怎可算的闲人?” “你又是谁?”马青山见有人对他说话毫不客气,不免很是不快,冷声喝问道。 “我是张小闲,普通边城小卒……”张小闲毫不避讳的回答。 站在一旁紧张听着他们对话的曹文涛,看到那位青年都统大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赶紧上前去解释,把张小闲的情况和来时路上遇到危险最后化险为夷的事,同他大概讲了一遍。 马青山听后神色这才有些舒缓下来,准备暂且不去和那个不羁少年计较。 越厥世子现在已经完好无损的交到朝廷派来的人手里,曹文涛再没做停留,一一告辞众人带着自己的属下返回边城交令,而张小闲和张林子,则依旧跟随在了去往都城的队伍里。 说实话,和这么一位心高气傲,内心里根本瞧不上他们的的家伙同行,张小闲确实有些不爽,依照他的性子,早就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小木桥了。 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那位越厥小世子很固执的非要让他们留下。 在这段日子里,小世子明显已经和张小闲处出了感情,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再说长路迢迢,有个年龄相仿,可以说上话的人总是好的。 大概是碍于那位的身份,或者心理很是清楚朝廷对他的态度,那马统领竟然没有反对,而是依照小世子的意思,让张小闲和他们同行。 张小闲倒也不矫情,由此弃马登车,每日不是和小世子闲聊就是和张林子同坐,倒也轻松畅快。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算计在的,对于这事有的人倒是心知肚明。 这天,张小闲很突然的被喊进了那个他一直想要进,但又有所顾忌的另外一辆马车中,就是那已经踏入御光境的灰袍老者嵇如渊的车上。 “少年,我听我家小世子说,你对修行很是感兴趣?”灰袍老者坐在车上,面色已经不似前两天那般难看,看来体内损伤的元气已经开始恢复。 “是啊!老先生。”张小闲很是爽快的点头坦白道。 “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修行者,恩……最起码几年之内最好能成为向您这样的有大修为的修行者!”张小闲不无羡慕的望着老人说道。 “哈哈哈!几年之内?你这少年,口气倒是不小,”老人开怀大笑,看着他说道:“你可知我从初入元识至现在的御光境界,修炼了多少年?”老人说着,摊开一只手掌伸出几个指头给张小闲看。 “五十年?”张小闲惊道。 “整整五十六年……” “需要那么久,不行不行……”张小闲有些失落的叫道。 “什么不行,只要你真心想要修行,别说五十年,就是再多个五十年,直到死那又何妨?”老者望着他说道。 “如果要那么久才能有您这样的境界,那我所想要做的那些事,岂不是都没有了意义?这个万万不可。” 老者听罢,笑着无奈摇头,“修行这件事,当然是要循序渐进着急不得,我所说的这五十多年,还是在你的体质适合修行,多灵性有毅力的情况下,如果不是恐怕你就算过了那些年也不一定会有这般造诣……” 张小闲一听这话,顿时眼睛瞪的老大:“老先生,你看我有没有那适合修行的潜力?” “看你的身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你且伸出手让我看看……”老人说道。 张小闲赶紧伸出自己胳膊,放在老人面前。 老人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在上面,慢慢的闭上眼睛。 “如何?”张小闲此时心里开始有些小小的紧张,一双瞪大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老人。 老人许久没有回答,脸上的神色却变得越来越怪异,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奇怪!太奇怪了……”过了不知多久,老人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一边摇头一边不知所谓的叹息着。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您放心我没那么脆弱,经受的住打击!”已经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的张小闲,哑声说道。 “不能修行就算了,反正我总要活下去,那些事我也总是要去做的!”他虽然心里已经很失落,但依旧为自己打气,并执拗的说道。 老人再次摇头:“实话说,少年,我也不清楚你到底适不适合修行……” 此话一出,张小闲显然有些愣住了。 “您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向您这样境界的人不会连这个也看不懂吧。” “惭愧,我确实没有看懂,你的这样的身子太不同寻常了。”老人摇头道。 张小闲一听有些着急了:“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老先生你说的清楚一些!” 老人轻叹一声解释道:“通俗一点说,人的体内都有奇经八脉,运行十二经络,有修行潜质的人最少要通了十一脉,才能将身体内的元气运行无阻,而资质差的就是普通人,若是想要能正常行走活动而无碍,则也要通七脉才行,可是你,你的情况太让人捉摸不透了,刚才我用内力为你测脉,你竟然整个身体只有五脉是相通的,按照常理来说,你这样的情况,人应该是瘫软在床上,动也不能动才是,可是你真实的情况却是最正常不过,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健康,老朽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了!” “也许……是我天赋异禀?”张小闲懵懂的挠着脑袋说道。 “天赋异禀?哈哈哈,少年你这个说法有点意思,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也许只是你的美好期望,而现实中你这样的体质维持的越久,突发危险的可能性就会越大,除非你的经脉能够打通到七脉。” “你老人家的意思,是我也许会在某一天的某一刻,突然的暴体而亡,或者像是张林子一样,每天只能坐在那轮椅上?” 老人微微迟疑,点头:“虽然这很让人无奈,但应该会是这样……” 想要让人看看自己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大修行者,得到的答案却是自己不仅没办法修行,还有最大可能会不期而亡,或者象自己的兄长张林子一样。 这样的结果让本来满怀希望的张小闲,确实受到了打击,尽管他一直觉得自己自小一路走来已经非常坚强,总以为再没什么会打击到他。 但这次,张小闲终于郁闷了。 晚上宿营,他躺在简易两人帐蓬里,长久的沉默着没有说话。 张林子自张小闲从那位老者处回来,就已经察觉到了他有些不对劲,又见他这般难得的安静,就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什么。 也没有去劝他,只默默的从自己包的包裹里,取出一只洞箫,轻轻吹起。 轻松悠扬的萧声,隐入黑漆漆的夜里,帐蓬周围的虫鸣声似乎一下安静下来,只呆呆的闻听着美妙的夜曲,享受着天上挥洒下来的莹光。不知什么时候张小闲慢慢睡着了,睡的很沉,白天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慢慢的松开,嘴角甚至有一丝笑意若隐若现的显现出来。 次日清晨,这队人马在吃过早饭以后,又继续赶路,一夜好睡甚至于破天荒的做了一个美梦的张小闲。 又一次满血复活一般的恢复了他先前豪放不羁的模样,在和张林子讨论了一会去都城临安后,先要去做什么,上哪里逛逛。 然后,瞅了一个机会,再次登上了那位老者的马车。 “老先生,我可能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也许和你说的我也许天赋异禀这件事,确实存在,这个我自己能证明……” “奥?你倒是说给我听听,你为何如此固执的认为?”老人脸上带些欣赏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 他以为昨天那样连番打击,会让这个少年虽不至于一蹶不振,也会颓废好大一阵子,没想到的是,只不过相隔了短短一夜的功夫,这少年竟然还又信心十足,满怀期望的坐在了自己面前。 这需要有多强大的心理…… “该怎么说呢?”张小闲有些犹豫的挠了挠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从出生起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这个你知道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 “从出生起,都记得?”老人乍听起来有些吃惊,“你是说你从一个婴儿起就……” “也许这个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上就是这样,我自从我娘的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有了记忆,非同常人的记忆,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什么人,他们在我面前做了什么,我到现在都清清楚楚的记得,这难道不是证明我是有那么点天赋异禀的意思?” 老人听完他这些话,不仅也惊愕的张大了他那双已经有些微垂的眼眸,愣愣的看了面前的少年。 第八章 修行,听上去很高大上的样子 “少年你确实有些不同凡响啊!”老人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是啊老先生,既然这样,那我就算是十二经脉只是悲催的通了五脉的情况下,是否也能修行?”张小闲略有些激动的推理道。 嵇如渊老人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这样说来你虽与常人不同,但那只是你记忆或者某些感知类异于常人的结果,与你的经脉是否畅通,能是否修行看上去并无多大的关系。” 听了这话,张小闲骤然僵住,也许他是真的想要修行想的有些走火入魔,所以些微的希望都能让他浮想联翩。 明白了这件事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张小闲不但没有垂头丧气,反而先前有些躁动的情绪,竟然慢慢的沉静下来,青涩的脸上带上了一层淡然,他也许觉得是时候放下,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老人看他如此表现,不仅心里暗自想着,这少年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心境,确实不凡,若是他真的能够修行的话,说不定会有不俗的成就也未可知。 既然没有了希望,老少二人之间的谈话也就不再纠结在这个上面,开始海阔天空的闲聊起来。 涉及的方面无非就是小世子如何,越厥国里和遥远的边城之中有哪些奇怪好玩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聊着聊着,张小闲终究还是在有意无意问起了越厥国俭稷山的那些修行者们。 还有他们都有怎样的修为。 老人听张小闲有如此问,哈哈笑着说道:“你绕来绕去终究还是放不下……” “不是放不下,而是……有些好奇。”张小闲坦白道“既然我注定不能修行,那多了解一下未知的东西也是好的。” 老人点头,然后问道:“既然你问起这些,那你可是知道修行都有哪些境界?有哪些高人? 张小闲一脸懵懂的摇摇头,他在边城的时候,只是有空就去读那本烂大街的《气境初论》,觉得很是有些意思。 却哪里知道有什么修行境界,这些境界里又有那些高人在。 “世间修行总共分为九个阶段,分别是元识,开悟,不惑,神启,御光,出窍,合体,渡劫和飞升,直至飞跃人世转化为神。” “成神?听上去很是高大上的样子……” “那是我们作为人,修行的最高境界,当然很高大,甚至很奇妙。” “那当今世上,或者说人类启蒙以来,有多少由人成神的?那些又都是什么人?” “自然是有大慧根,奇志向的人,另外或许还要经历非常人的历练才可以,至于自古以来有谁是修炼成神的,据我所知不过三人,其中一位就曾经在你们宋国的贺兰院清修,不过距今已有三百多年了……” “我去,贺兰院真有的这么厉害?”张小闲不仅把那眼睛瞪得溜圆,惊叹道,他忽然想起那位被砍死白衣中年男人,他就曾经在贺兰院修行过,可是那人看上去年纪虽不是很大,却比面前的这个老头子修为还要高那么一点。 若不是他那把神鬼莫测的宝刀,他们这些人恐怕早就成了那厮手下的冤魂飘荡在这漫天荒野里。 “那是自然,在众多修行者的殿堂中,贺兰院一直是个最强者的存在,这不仅仅是因为在那里有几个世间最神秘的修行者,修行的学生,人才辈出,卓越出尘,还有一个原因是,贺兰院不仅是武学圣殿,其他方面也是首屈一指,比如文流,比如管乐。无其他去处可望其项背,就算是与宋国交好同样实力雄厚的邗启国,他们的修行圣地天圣门也只能屈居第二。” “这么牛气?看来我也要有空的时候去走一遭看看。”张小闲不无憧憬道。 “既然你们越厥的俭稷山和邗启国的天圣院都无法与我们的贺兰院相较,那就说明最最厉害的修行者都应该在贺兰院里了?” 老人听罢微微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虽然贺兰院藏龙卧虎,神秘莫测但天圣院的院首和他的大弟子也是先后入了合体境界的人,而世间入了合体境界的也只不过寥寥数人,实力不可小觑,而我们俭稷山则也在这些年间出了一个修行奇才名叫戍漭,只不过青壮之年就已经达到了出窍境界,可被称为修行界的佳话。” “青壮之年,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竟然踏进了出窍境界!”这下张小闲有些被彻底震惊到了。 这真是不比不会知道,天下间还真有这等让人嫉妒到死,却不得不佩服到心坎里的牛叉人物的存在。 这位叫做嵇如渊的老人修行了大半辈子临到老年,也只不过刚刚踏入御光境 ,而那叫个什么戍漭的,听上去不过年纪轻轻,然则就入了出窍,可算是奇闻异事,可就算这样也未能遮盖得了贺兰院在修行界的光芒,可见这贺兰院有多恐怖,多神秘。 送小世子的马队,已经又行进了半个多月,眼看着快要到达都城临安,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张小闲只要不被那位小世子硬拉着去解闷,便会跑到嵇如渊老人的马车里聆听关于修行的事。 老人看这少年如此有兴趣,又心里对他有些欢喜,便也知无不言。 这一日,老人正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却有听到那车门处的挡帘一角,被人掀起,张小闲进来了……不过这次来的不是他自己,他的身后还背了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正是他的兄长张林子。 “你们这是何意?”嵇如渊很是不解道。 这时的张小闲转身轻轻把张林子放在一旁坐好,两个少年同时向他行礼。 “老先生,那天我听你说,我的体内有多窍不通,以后可能会有大麻烦,也可能和我的这位兄长一样,然后我今天忽然想到我的兄长是不是也是如此,那我想要请老先生给我的兄长也看看,然后告诉我们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我们的身体有所改善。” 老人听罢,轻轻捋了捋颌下稀疏的长髯。 沉默了一晌,这才示意让张林子伸出一只胳膊,并把自己的右手手指放了上去,轻轻按压。 “奥?”方才还是些微漫不经心的老人突然发出了一声质疑。 两个少年都是一愣,尤其是张小闲,“怎么样老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对?” 老人没有说话,依旧将手指停留在张林子伸出的胳膊上良久,才缓缓收了。 苦笑着叹道:“世间之事真是神鬼莫测,你……”老人指着张小闲:“看似身健体壮机敏鬼狭,按说应该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可是体内却诸窍不通,而他……”老人的手指偏向了一旁坐着的张林子,“他不过是个身残之人,体内十二经脉却是有十窍都是通的,也就是说他是个天生的修行者。” 听完老人这话,兄弟二人同时瞪大了眼,张了嘴愣在那里。 后来还是张小闲首先反应过来,猛地笑着抱住张林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若是能够修行,那你的腿说不定以后就会好起来……” 张林子这会儿也是激动的脸色发红,不过他的关注点倒是不在这里,而是转头看向那老人问道:“那如果我能修行,有了足够修为的时候,能不能用我的修为为小闲打开不通的诸窍,救他于危机?” 老人听罢很是感动,感动他们兄弟情深致此,竟然都是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同时,第一个为对方长远着想,却并不十分关心自身如何。 “或许可以,但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是让你散尽元气,彻底成为一个废人,除非你能修炼到合体境界……” “好,有办法就好,你老人家不是说我特别有修行潜质吗,那我从今天开始就跟您学习修行!”张林子急切说道。 老人听罢立即摇头,“孩子,不是我不想收你,而是我的境界达不到你所想要的程度,或许……你们宋国的贺兰院能够满足你的愿望!” “那到了都城以后,我一定要入贺兰院!”张林子非常坚决的说道。 …… 都城临安的城墙,终于在远处隐隐的出现了,犹如一道从天边显现出来的厚重云层,雄伟而令人压抑。 一路上对张小闲他们视若无睹,连正眼都没有瞧过的屯骑营统领马青山,吩咐手下来告诉张小闲他们,前面马上就要进入都城临安,他们必须分开走。 张小闲听到这个到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他们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稍微对那位小世子和一路上告诉他很多不可知之事的那位嵇如渊老人,有点不舍。 “在见到你们宋国皇帝陛下之后,我会求他让我留下来,然后我们又可能很快就能见面,到时候我请你去我住的地方小住,痛饮几杯。”小世子面色淡然说道。 张小闲听了,免不了有些奇怪,一个被邻国俘虏了的人,虽然我宋国皇帝大有宽以待人,以德报怨的名声,那也不可能让你一个异国被抓的小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心里虽然是这样想,嘴里却应承着答应,承诺自己在都城里安定下来了,如果小世子还没有离开,那么他们就再聚在一起。 第九章 亲情寡淡 , 姑娘漂亮 有五辆马车和屯骑营里的兵卒们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远处的都城城门而去。 只留下那辆张林子坐着的,有些寒酸,一路上吱扭作响的马车。 张小闲牵着马,时间已经过了正午,想到他们还要进到陌生的都城里,寻找那位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伯的府邸,脚下不免加快了几分。 可是等他们踏进了城,看到街边和四周的光景时,脚步就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大最强国度的都城临安吗?这么宽敞干净的街道,这么高耸的楼子,还有木楼上雕刻着的精致到晃人眼的图腾。 道路两旁的铺子,怎么这么大这么多,店铺门前挂着的那串灯笼竟然这样红,还有街上的人啊,就像是从湖泊里流出的水一般,缠绵不息,人们的脸上大都很是从容,不像是边城的那些居民,总是担心着今年的庄稼有没有长得好,来年的收成是否还能像那个丰年一般让他们高兴。 临安城里的人肯定不会有这些烦恼,所以才会那么从容,就像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太多操心,而上天定会把一切都赐予他们一样的,气定神闲。 马车窗户上的挡帘早就被揭开了,张林子也同张小闲一样,开始面对外面的光景眼花缭乱,那被惊愕到张大了的嘴,至少这段时间内就再也没有合上过。 “嘻嘻……你们慢点走,等等我!”一声娇俏语音传来,有位身着大红色衣裙的年轻姑娘,从他们马车后走来,让两个人都忍不住神情一震,这声音活脱脱就是深山里那漂亮鸟儿的叫声一般,清婉动人,这人儿就想是从画里走出的一样。 一抹略带浓郁的香气扑过,那道苗条的身影,从他们的马车前穿了过去。 原来他们侧面的一家卖香粉的铺子门前,早就有两个年纪差不多的漂亮白嫩姑娘等在哪里,看着那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眼,而忘了要跟上来的姐妹。 “来呀,快点来!”等在那边的着一身紫色的俏丽姑娘,向着张小闲他们的方向,咯咯笑着抬起她的小手,不断的招呼着。 两个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纷纷红了脸,虽然明知道那姑娘喊得并非是他们二人,心里却感觉到一阵麻酥酥的快乐。 “临安原来这么好!”张小闲不无享受的叹了一句。 离开这个地方已经那么多年,早已没了的印象,再说那时候他太小,只是一个婴儿,虽然他却诡异的清楚记得自己曾经有个华奢富丽的家,有个待他如珍宝的爹娘。 “时候不早了,咱们务必要赶在日落之前,找到地方。”张林子紧挨在马车车窗上,对还有些发呆的张小闲说道。 张小闲一愣,很快从自己的遐想之中醒过神来,不满说道;“既然知道咱们要从边城赶来,自是也能打听到从边城方向来的队伍已经进了城,那为什么就不会随便派个什么人,来接应一下我们,难道不知道我们可是第一次来临安,哪里会认得路。” 张小闲的不满抱怨,当然是对这他那个从小就未曾见过面的,在朝中为五品的朝奉大夫伯父张继元说的。 “好了,别再抱怨了,快问路吧。”张林子轻轻地说道。 张小闲一听,立马住了嘴,随便找了一个看上去是临安城常住户的老者,打听那朝奉大夫府在什么地方。 老者听后,仔细的给张小闲指路,原来朝奉大夫府坐落的玲珑大街与这里,还隔着半个城的距离,估计天黑以后才能到。 老者笑着对张小闲说道:“也算你小少年运气好,竟然打听到我的这里,要是别的什么人还真不一定会知道。” “奥,这是为何?”张小闲纳闷道。 老者朝上指了指身后店铺门上方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九必居”, 笑道:“我这里面摆着的可是有名的苏湘绸料,这种料子在这临安城中,可是紧俏的很,而前一阵我们刚刚接了那位朝奉大夫夫人的生意,曾经上门去送货,所以才会这般清楚。” 张小闲听完,不仅心里暗想:不愧是朝廷官员的门楣,夫人竟然穿这么好的料子,那想来府里必定是富贵的很了,再想想自己那苦命的曾经在深山里挣扎了多年,辛苦活着,只为了填饱肚子的老爹阿娘,不仅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既然已经打听出了朝奉大夫府邸在哪儿,这下两人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着急赶路,一来,是这天子脚下临安城之中处处迷人,二来,是想着那人这么多年的不闻不问。 他们初来都城,那大伯父竟然连接都不打算接他们一下,可见亲情这个二字在他们之间是多么的寡淡无味。 “要不,咱们找家铺子吃点东西,然后再动身,你说怎么样?”张小闲对着马车窗子问道。 “好!”又是简单的一个字,声音却是听着爽朗。 看来张林子心里也未必愿意早点到得某个地方,见到某些虽然血浓于水,却没有多少情分的人。 这时候天色虽然已是快要黄昏,可明显还没有到平常吃晚饭的时候,人们还在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忙着在日落前逛着街看无比清晰的诱人光景。 马车走过一条街道,来在一个门前相对宽敞的小酒馆门前停下来。 张小闲推着张林子走进去,看到酒馆里的人此时并不多,只有一张桌子周围坐了五六个人,正热闹的谈论着什么,另外几个零星客人看样子像是轿夫之类的,似是要紧赶路,正专心的吃着饭菜,摆在桌上的盘子大多已经见了底。 小酒馆有新的客人进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有一两个听到动静的也只是转身瞄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进到酒馆的最里面,张小闲找了一张相对空间比较大的位置把张林子安顿下来,自己则坐在他的旁边,把那把装在黑色套子里的刀,放在靠近自己的桌上。 这个时候,酒馆的伙计屁颠屁颠的过来了。 两个清淡小菜,两碗菜粥,加几个白面的馒头,这就是他们兄弟两个来到都城临安后的第一顿饭。 也许是赶了太长的路确实有饿了,也许是初来都城,心底有某些兴奋的因素在,这顿饭让兄弟两个吃的格外畅快。 一阵舒朗笑声传来,离得他们并不远,正闲谈着什么的那桌客人,似乎是说起了某件让他们很开怀,当事人却是很尴尬的事,语气张扬却极有分寸的调侃着。 张小闲这时面前的粥已经喝完,又吃过了干粮,显然已经比坐在对面的张林子先吃饱了,正无聊,听到这边说的这般热闹,便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这些都城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趣事。 很显然,这边谈论着闲事的众人,已经被刚才那方玩笑逗引的更加有了说点什么的兴致,便听到有一个相对年纪大些的男子说道:“你们可曾听说没有,郇王殿下的府邸里,好像前个打死了一个刺客……” “刺客?有人要刺杀那郇王殿下?这还了的。” “切,话是这样传,实际上人家有知道内情的人说了,那人哪是什么刺客,而是贼,听说还是一位修行者……” 听到修行者这几个字,张小闲的眉头猛地一动,更加仔细的听下去。 “贼?修行者?这个就有些怪了,前几年的时候郇王府里好像也发生过一个修行者潜入被重伤的事,怎么这些本来前途一片大好的修行者们,竟自甘堕落,下作到了去做贼的地步,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你们懂什么?他们之所以做贼,听说就只是为了一件能帮助他们修行的宝物,听说这件宝物在当年还引发了一段惨案唻!”那年纪大些的男子神秘说道。 “对,对,我也有所耳闻过,林家灭门案,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也不清楚,你知道?”这时有人问那老年男子道。 年纪大些的男子带些惋惜的摇摇头,把声音压的低了一些说道:“这事说来就话长,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当时整个临安城的人都知道那个商贾林家全家被杀,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杀,后来我听一位与宫里的一位主事太监有渊源的人说,原来是为了一件宝物,是林家献给天子的,而林家就是因为这件宝物才会被灭门的!后来这件宝物不知怎么就被郇王殿下弄到了自己的王府里,谁成想却引来了某些修行者的惦记。” “那,那宝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怎么给林家带来这么大的灾祸?”有人惊讶问道。 “听说叫血麒麟,通体发红的一块美玉,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宝贝,可这件东西邪气的很,被林家献去皇帝后宫之后,没几天后宫里就连续死了两位小皇子,一个十二岁,而另一个是刚刚满月,哎,这可是咱们皇帝陛下仅有的两位皇子啊,真是造孽啊!” “这么说来,那林家人确实可恨,不要说满门抄斩就是杀上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弥补皇帝陛下的损失……”颇有些忧国忧民的都城人们开始义愤填膺的说道。 第十章 盖院烂桃花,张府门前事 “谁说不是呢,只是从那以后,皇帝陛下膝下就再也没有过孩子,现如今宫里仅存的皇帝陛下的骨血也只有四位公主而已,这皇位……哎!” 说到这里有人不仅质疑问道:“可是那宝物最后落到了郇王殿下的府里,也没有听说过郇王殿下的孩子有什么不测?难道这邪气只是针对着皇帝陛下的?” “那是因为郇王殿下大仁大义,知道这东西是大邪之物,就亲自找到皇帝陛下请命,接到自己府里,而后在府里请了个有大修为的修行者在,暂时压制住这东西,不让它作恶!” 就在众人纷纷奥着有些明白的时候,那男人却又说道:“其实,这血麒麟也确实有些古怪,听说当年林家老爷在偶然得到以后,爱惜不已,还把它交到自己当时身怀六甲的正房大娘子手里,待过了一段时间,好像也没有出什么事……” “怎么算没事,林家后来不就是因为这件东西全家被杀了……” 众人听罢,一时之间竟纷纷沉默下来。 张林子这时候也已经吃完,擦了擦嘴角的残汁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张小闲说道:“吃完了,走吧!” 张小闲答应一声站起身,收拾了东西,推起张林子向酒馆外走去。 路过那些坐在那里一边饮着小酒一边闲谈的人们时,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已经从血案,转到了某位官家老爷的内院桃花上。 “那位盖老爷极是好色,不过是个小小的京畿县丞,家里竟然偷偷养了三房小妾,可不幸的是这位大人的正房大娘子极是善妒,每日府里竟是比唱戏还要热闹,日日不得消停,你猜怎么着,这位大人处理起这事来倒是来的爽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竟然经常的夜不归宿,至于宿在了哪里,想必大家都明白……”说到这里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听说这人在早时,是一个秀才都没有中的落魄书生,不知怎么就突然走了大运,哎,这样的人也能做了官员,真是老天瞎了眼……” “可不是嘛,我听说人家可是和贵人搭上了关系,有靠山给撑腰唻。” 小酒馆内里到门口的路,就算是再慢,也会走到尽头,张小闲和张林子趁着这点功夫,仔细的听着那些人议论,脸色都微微有些异样。 从小酒馆里出来,重新坐上那辆破旧的马车时,天色已经是有些发暗了。 不知走过了几条街,绕过几条巷,马车终于行走在了玲珑大街上,一条不算宽敞,好像两厢院落并不算多的街道。张小闲长舒了一口气,想来街道前面的不远处应该就是那位大伯父的府邸了。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而且吵的甚是激烈。 没想到在天子脚下也常会有打架骂街这种事啊!张小闲听着前边那方热闹,不仅要笑出声来。 看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啊。 只是等张小闲走的更近些,来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的不远处,抬头仔细看时,不仅有些哭笑不得。 那家门口正爆发着激烈争吵,眼看着就要动手人群前,门前大门的牌匾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金鎏流芳”,下面一行稍小些的字“张氏府邸”。 “咱们千里迢迢来都城投亲,没想到一见面就遇到这家人与人干架,这是不是有些太不靠谱了些!”张小闲抱了双臂,嘴里不满的咕哝着说道。 “小闲,还是上前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如果真的是大伯父家有了什么麻烦,咱们也不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毕竟……毕竟也是一家人。” 张林子温润的声音从马车里透了出来。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看看。”张小闲答应了一声。 向着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走去,当他厚着脸皮挤过人群,来在最里面,透过府邸门前明亮灯笼透过的光,这才看清楚,原来这里正吵闹着不可开交的两拨人,正面对着他的那拨,有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组成,为首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姑娘。 站在这边的看上去家奴的人数也不少,而被这些人簇拥着的,是一个看上去约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这位男子身上衣着极是华丽,但是那相貌……确有些不尽如人意。 一张两腮无肉的长脸也就罢了,还弄了一副卧蚕眉,黄豆眼,怎么看也和那拉车的驴,有些近亲的样子。 现下的情况不单单是两下里的主人剑拔弩张,后边跟着的奴才更是想要狗仗人势,借机表现一番,一场混骂正在进行当中。 “劳驾问一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怎么看着像是要你死我活的样子?”张小闲转头去问站在自己身侧的,那个正津津有味看着两方骂阵好戏的年轻男人。 “嗨,这你都不知道,张李两家从老早就有矛盾,听说两家老爷在官场上就不对付,前段时间又加上两家都同时看中了西柳街上的一套三进宅子,又都想要拿到手,结果矛盾就更大了,这不李家小少爷听说近日这张家又给那家买家加了价,眼看着那所宅子就要姓了张,有些恼火不干了,这才直接找上门来理论这事,这理论不成就只有打架了呗!” 张小闲听闻皱了眉道:“可是这怎么看着双方人家只有一个主人站出来,难道不应该是张李两家的老爷出来解决这事?” 那年轻男子瞪了张小闲一眼,道:“这种上不得场面的事,两家的老爷怎么会露面,所以是也只能是挑一个别人看着没那么显眼,但又在争论吵架这件事有优势的人出来了。” “奥,原来是这样啊!”张小闲听完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既然这样,他若是对现下情景视而不见,直接和张林子进到这位大伯父的家里,好像也有些不妥,倒不如等在这里看看事情终究会有个怎样的发展。 “李长容,你要不要脸,西柳街的宅子可是我家先看上的,要给我哥哥成亲后分宅用,你们李家又来搅的什么浑水,谁不知道你们李家明里暗里有好几处宅子,我知道,你们这次就是要故意和我们张家过不去。”站在张小闲斜对面的年轻姑娘,这时抬手指了对面那长脸男子斥道。 长脸男子听罢,毫不相让,说道:“张云儿,你不要这么胡言乱语,你怎么知道我们家里不少这一套宅子,我家大哥就是看中了,就是想要买下来送给他新纳的小妾用的,怎么的?不行啊?” “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再说,临安城里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处宅子。” 那叫做李长荣的长脸男一听,撇嘴一笑:“说的就是嘛,这皇城里又不是只有这么一处好宅子,你们张家就不要再抢了吧。” “李长荣,亏你说的出这话,真是无赖!” 李长荣一听,很是不介意的晃了晃脑袋,捏斜着眼睛看了看对面的张云儿:“说实话,让我们李家相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张云儿警惕的瞪大眼睛。 “自然是把你嫁给我喽,当然做正妻呢有些勉强,但若是做个美妾嘛……” “闭上你的嘴,无耻下流的东西!”站在对面的张云儿受到如此羞辱,已经气的满脸通红,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绣鸯软鞭,凌空向着对面的那厮挥舞过去。 鞭声清脆响过,没想到却未能近的了那李长荣的身子,原来这家伙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随着两方主人,动了手,身后跟着的家奴们一看也不能闲着,哇呀乱叫着,向着对方扑了上去。 “快看,打起来了!”有人大喊。 围拢在这里看热闹的人群,见到两下里下了手,都怕祸及自身,纷纷向后退了去,远远的看着,这下,倒是把那辆停在人群后的里面坐着张林子的车子,暴露在了人前。 张小闲看到,平静的退到那马车前,抱着双臂,饶有兴趣的看着。 被激怒的张云儿,在凌空连续几次挥动软鞭,都没有伤到对方以后,更是怒上加怒,手上的软鞭挥舞的更加凌厉,刹那间竟似是冬夜里绽放出千枝红梅,带着丝缕香气,却是招招令人致命的招式。 “很霸气啊!”张小闲忍不住赞了一句。 对一个小姑娘来说,这样的身手也算是不错的了,但是一直闪挪着身子,抵御着这凌厉绝美攻势的李长荣,见对方这般步步紧逼,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要被那霸蛮女子打死,便突然之间猛地做了奇怪的姿势,两脚快速的带动身子后撤,想要在自己身前暂时拼一块空档出来,似是要准备使出他的某些藏着的阴狠后招。 可是就在他正要凝气准备出招的时候,突然后腰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猛地一击,整个人不防备,踉跄着向前扑去,而这时候正面不断进攻来的张云儿,那条不断挥出的软鞭狠狠的抽在了他的左边身子上,甚至连带着了他的半截脸颊。 只听“奥”的一声怪叫,那李长荣一下被打倒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没了动静。 “死人了?张府小姐打死人了……”起先还饶有兴趣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这下都吓的不轻,看来这事情闹大了啊。 李家带了家奴一看少主子被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个竟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再和对方厮打,纷纷跑过来查看他们的少主子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别慌,没死,看样子就只是昏过去了!”有个李家家奴哆嗦着上前来试了试那人呼吸,嚷道。 “走,带着咱们少爷回去,明日让老爷来找张家评理!” 李家的人,此时已经顾不得再找那张云儿理论,仓皇抬着人一溜烟的跑了。 第十一章 深恩有报,罪家后人 随着李家人离开,围在朝奉大夫府邸门前看热闹的人,也开始逐渐散去,只剩下几个好事的,不时的向着身边的人问询着什么:“奇怪的很,方才看到这张家小姐虽然鞭子使的厉害,但那李家少爷也貌似有几分功力在的,可最后为什么突然就摔倒在地上?” “你竟然都没有看清楚,是有人背后对那李家公子使了阴招?看,就是他!”说着指向了一旁坦然站着,就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张小闲。 余下的众人此时把目光,投在了那个明显是外地奔波而来的陌生少年身上。 “这少年竟然敢掺和进这两位官家老爷的私事里,而且还站在了看起来有些势弱的张家一边,这脑子……”那人摇头叹气,一副很是替古人担忧的模样。 张云儿此时也已经从方才的惊疑中,有些缓过神来,武功修为在自己之上的李长荣能她用软鞭打晕,这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应该是那马车前的少年,及时为她出手的结果。 可是这个少年她从来没有见过,带着好奇和感激,张云儿收起自己的鞭子,准备向着那少年走去。 却不料此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喝:“云儿,你还不快点给我滚回府里去!” 随着那声呵斥,一个身着深色常服,满脸威严,年纪在五十左右的男人,从张府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也就二十岁的样子,眉眼平常,样子带些书生气。 张云儿听出是父亲唤她,无奈的转身,不服气的嚷道:“爹,是那李家先是来府前闹事,女儿只不过要教训教训他们,有什么错?” “这件事自然有我和李大人亲自帧办,最不济也是要你的两个哥哥出面商议,你一个姑娘家,又强出什么头?真是没有规矩!还不快回去府里闭门思过?” 张云儿一听,小圆脸上带了几许不服不忿,哼了一声将要转身回府,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那对面破旧马车前的少年说道:“爹,刚才女儿之所以能把那李长荣打败,多亏了那少年暗中帮我,我必须要过去谢他。” “你先回府,为父替你去……” 朝奉大夫张继元,一个在官场上步步小心,谨小慎微的五品官员,一个对待自己和他周围的人极其严苛的主子,长辈。 一个疼爱自己这个霸蛮女儿甚过自己儿子,却不怎么愿意表露出来的父亲。 听说是那少年帮到了云儿,张继元心里自是很感激,便迈步向着张小闲这边走来。 张小闲早就看到了这个一脸威严样子的男人,并猜出这就是他们千里迢迢来投奔的那位大伯父。 心里微微有些激动,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迎上去,而是先转了身,把张林子从马车上背下来。 两个风尘仆仆的少年,一身未净风沙,满脸青涩,都略带些激动的望着那人来在他们面前。 张继元并不笨,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还非常精明,在看到这两个少年的装束还有他们满是尘土的衣服,尤其是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张林子时。 他终于明白了他们可能是谁。 “你们是……” “我是张子闲,他叫张林子……我们是……” “且慢!”忽然之间张继元猛的打断了张小闲的话,而是脸色微微有些变了,警惕的看了周围还未散尽的众人一眼。 两个正要施礼的少年,霎时愣住,同时不解的看向那人。 “你既是小女的恩人,就先请到下官府里,好好谢过吧。” 说完转身,径自向着府门而去,一边走一边吩咐手下的人,“请两位恩人进来,把院门关上,记住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 “这是唱的什么戏?”张小闲收回施礼的双手,摸了模那还没长出毛的下巴,不解道。 “进去就知道了!”张林子还是一贯的沉稳。 迈进这座表面看起来普通,但内里却很宽敞的院落。 张小闲他们此时只能大体看到这所院落的一些轮廓,就觉得有些不俗,房屋错落有致,布景很是方正清雅。 张云儿被自己的老爹训了几句,回到府中,正站在院里郁闷,忽然看到张小闲推着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少年进来,不仅有些高兴又有些意外。 “你来了,我还以为阿爹只是向你道谢几句也就算了,没想到会把你请进府,这样正好,我这下可要当面谢你,额,看样子你好像比我小些,那张云儿在此谢谢你了,小兄弟!多亏你刚才出手帮我!” “自家人,不用客气!”张小闲浑不在意的回道,虽然是脸上笑的无比真诚。 心里却暗暗嘀咕,我哪里是要帮你啊,,是本少年看那家伙一直退后蓄势,相隔他们的马车,距离越来越近,我担心坐在车子里的林子会被殃及池鱼,这才不得已出手…… 至于他抬手将那带着黑套的刀把很巧妙的给打向对方,从而一击而成。 对张小闲来说不算的难事,他在边城在深山练就的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准确的找到对方的致命弱点在哪里。 “一家人?嘻嘻,你这个小兄弟说话还真有意思!”不明就里的张云儿听到对面的少年竟然说一家人,还以为他是口误,笑个不停。 “云儿,我和这两位少年有话要说,你暂且回你的内院去!”站在堂厅前的张继元这时候命令道。 张云儿虽是有点疑惑,但也没有违背这位严厉老爹的意思,向着张小闲和张林子一抱拳,转身大步着向着内院而去。 身旁的仆人都被遣开了,这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老少三人。 张继元此时带些激动的看着两个少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你们是行山的孩子?” “正是,大伯父,侄儿张小闲……” “侄儿张林子……” “拜见大伯父!” 张继元急忙挥手让他们两个免礼,激动的盯着两个人看了好久,并抚摸了一下张小闲的臂膀,不断频频点头,然后当他转向张林子,脸上的神情却在这个时候暗淡了下来。 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呆呆默念了几声他的名字:“张林子,林……子……” 张继元开始沉默了,他转过身神色阴郁的负手站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 思绪却已经回到那个注定不平静且很意外的深夜,那个让他一直胆战心惊,疑虑重重的夜晚。 张继元,张行山,是一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由于二人性格一直不同,做事说话都做不到一起,所以看上去两人并不多么亲厚,但血浓于水,这个却是改变不了的现实。 当同样喜欢武学,且步步谨慎,又肯读书上进的张继元考试中榜,开始浸淫官场的时候,生性侠义,颇有江湖气的张行山则常年混迹于军中,后来因为勇敢衷心,被扩充进了禁卫军,改做禁卫。 几年过去,已经就要熬出头做一个舒服小头领的张行山,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突然递上了辞呈称自己身体有病,不能再行职责,打算退籍还乡。 最终在后来的某一天,带了家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音信全无。 张继元得到消息后,他即有些担心又不解。 直到过去了几年后,有个初冬的晚上,消瘦到他几乎快要认不出的张行山,突然出现在他的书房里,提出让他帮着暗地里查几个人时,他才隐约猜测到了些什么。 “原来你突然失踪是为了林家的事?你要报恩?”张继元惊问道。 张行山默默点头承认,“再生之恩,无以为报,行山只能替恩人查出真相,斩杀元凶,令恩人一家九泉之下能够瞑目。” “哼,就因为他只是顺手救了你,你就要为那人搭上一辈子,值得吗?”张继元斥道。 “没有值不值得,只做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做的,兄长,请你务必帮我一次!” 张继元沉默不言,最后劝道:“就算你替林家查出真相,那又能如何,全府人都死了,谁会知道。” “不,林家还有人在,总有一天他会来到临安,总会面对这一切。” “这事你怎么知道?” 张行山沉默,最后说道:“兄长不必问了,小弟有不得已的苦衷,暂时不能告诉你!” 林家还有人在?这些年张继元在明里暗里帮着这位兄弟查探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这句话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所以,一个多月以前,当边城那位昭武校尉千里寄来书信,说自己的兄弟张行山已死,两个侄子要来投奔他的时候,他就心里有些存疑。 张继元百般宽解自己,这只是自己的一种无妄猜测,并不是事实。 当年行山突然消失时,他已经有了一个一岁多点的儿子,取名小闲,而现在是两个侄儿,当然这并不能排除他们夫妻两个这些年中又生了一个儿子,可张继元心里却总是隐隐的有些担忧。 终于他现在看到这个孩子了,张林子,林……子。 他一下觉得自己的猜测终于有了应验,这个张林子,就是当年那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林家婴儿。 第十二章 真相难明,惨被嫌弃 临安城的夜渐渐已深,张继元吩咐了下人,打扫出一个房间,让两位少年休息,却闭口不提已相认的事。 并且在送张小闲他们两个去休息前, 张继元还特意嘱咐二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如此亲情关系。 “看来,咱们两个是被嫌弃了……”张小闲躺在张府为自己准备的床榻上,翘起腿来一边晃动,一边说道。 张林子苦笑一声说道:“真实的情况也许是我被嫌弃了,而小闲你是受了我的连累。” “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我们兄弟不是一体的?”张小闲不满意张林子这样说,立即反驳道。 “总之,如果他们若是不待见我们,那咱们就出去独自过生活,我就不信,偌大的临安城里,竟然容不下咱们。” “天色不早了,先不要说这些,睡吧!”张林子说完,闭上眼睛。 本来身体就不好的他,一直在车上颠簸,确实乏累,说完这话不久,就熟睡了过去。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张小闲睁着一双已经有些熬红的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 从张继元看到张林子,听到他的名字开始,他可能已经猜出了什么,不,应该是很早或者褚之怀给他来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打算,他不想惹麻烦,确切来说,他不想接张林子这个林家的麻烦。 张继元以为张林子就是那个十五年前被灭门的林家的婴儿。 所以才会嘱咐他们不要说出他们和他实际上是叔侄的话,所以那个张云儿在他说是自家人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是笑话。 原来张继元对于他们两个来投亲这件事,谁都没有说,是在刻意隐瞒。 张小闲烦躁的翻了身,心里默默做着挣扎:这位朝奉大夫大人,不认他可以,可是张林子才是他真正的亲侄子啊。 这一切的张冠李戴,都只是他们那位侠肝义胆的老爹张行山,为了遮人耳目,所做的一切。 目的无非是要绝对保护他这个真正的林家唯一血脉的安全。 可是张行山不知道,世上的人谁都不知道,他,张小闲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从娘的肚子里出来就已经能够知道明白世间的事,不要问为什么,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所经历的看到的一切都明白,都记得,实在无比的诡异。 想着那个时候,爹什么样子,娘是什么样子,他所见过的林家府邸是什么样子,那可是富贵逼人的临安城首富之门,可那又如何,一朝人祸,满门诛杀。 张小闲是被那位衷心的管家偷偷放在后院的井里,躲过了一劫,当时他还只是一个还未满月的婴儿。 这事若是放在别的婴儿身上,也许只有知道哭的份,可他张小闲不,他明白在那种时候哭,只能让那些恶人发现,然后用刀杀了自己,那样一切就结束了。 所以他只能忍着,那时临安城里的夜,比今晚的夜还要黑,风比现在还要凉,被放在辘轳桶里的张小闲,在漆黑冰冷的井里飘浮了一夜,直到那个有着矫健身影的老爹张行山将自己救起。 这些痛苦的回忆,张小闲不想去想,可今天他却不得不想,不得不做出个选择,说出真相,或者继续隐瞒。 看样子张继元是不会向收留林家的孩子的,他是一个祸端,如果让朝廷上的人知道了真相,那么张府肯定会被连累。 张小闲苦恼的默默的又翻了个身,艰难的做着抉择,说出真相让张林子留在大夫府,过平淡安静的日子,自己独自去为林家查找真相,报仇雪恨,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自己若真的说出来,张继元会相信吗?说自己当年虽然是一个小婴儿,却一切都记得…… 说张林子之所以被认为是林家的孩子,是老爹张行山意欲偷梁换柱保护自己? 张小闲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说不定会被那位大伯父认为是他们兄弟情深,故意遮掩欺瞒。 就这样想着想着,躺在舒适柔软的榻上,张小闲最后还是没能抵抗得了睡意的侵袭,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二人刚刚被府里的大管家安排在偏厅里用过饭,就有人来告诉他们,主人在书房,要单独见张林子。 “我们还是一起去吧!”张小闲站起身来说道。 “小闲,我自己去,放心不会有事!”张林子面色平静对着张小闲笑笑说道。 坐着轮椅的张林子被人带去了张继元的书房,张小闲并不放心,随后尾随而至,却被人在书房门口拦下。 他只能在外面等着,不时来回焦急踱步。 一个时辰,二个时辰,三个时辰……书房的门依然紧紧的闭着,并没有人出来 。 张小闲这时不免有些心焦,正像无头苍蝇不安的转来转去时,“啪”自己的肩膀被人自身后猛地拍了一下。 清亮动听的声音传来:“小家伙,你待在这里干嘛?” “不要叫我小家伙,我并不小!”张小闲此时可没有与人闲着逗趣的心情,转身面对那张很是漂亮可爱的小圆脸儿,依旧皱了眉头道。 “嗯,好吧,不小,你已经是大人了!”张云儿嬉笑着说道。 看到张小闲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又看他不时看向那紧闭的书房门,便问道:“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阿爹,可是有什么难处?” 不等张小闲回答什么,张云儿竟又想当然的安慰他道:“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从很远的地方刚刚到的临安,一切都不熟悉,又缺了银子,所以有些苦恼,就想找我的阿爹帮忙对不对?” “不,不是……”张小闲急忙摇头否认。 但张云儿似乎已经认定如此,笑着大方说道:“我说小家伙,你就不要隐瞒了,昨天的时候你在关键时候帮了我,现在你有难处,我当然也是要帮你的了,阿爹如果不同意的话,你们可以找我呀,在这临安城里,可是没有我张云儿,不知道不能办的事!” 说着不无骄傲的拍了张小闲说道:“说吧,是需要找宅子还是缺了银子,说出来,我立马帮你解决。” 张小闲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性格爽朗的女子,而且生的还如此招人喜欢,当即觉得很是投缘,笑着说道:“好啊,如果我果真需要这两样,自然会向你开口……” “原来你真的不是因为这个?”张云儿诧异问道。 正在这时,随着一声门响,张林子从书房里出来了,随即张继元也走出来,看到张小闲张云儿在,便面无表情说道:“方才我已经和这位少年说过了,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让你们在临安城安顿下来,也算是报答你们帮了小女的一番谢意。” 张小闲一听,立刻看向张林子,心说难道这朝奉大夫大人,真的因为误解张林子就是林家的孩子,而故意连亲侄子统统不认,目的只为撇清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关系?这未免也太有些心狠了吧。 可张林子这时却一脸淡然平静。 “大……张大人,谢谢您的安排,可是我还想找您单独谈谈,和你说明白一些事情!”张小闲这时说道。 张继元听了,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我自是明白,可是还是要这样做,这样一来对大家都好……” “你不明白,我是说……”张小闲还想说什么。 被一旁的张林子拦下,张林子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愧意:“小闲,不用说了,我和张大人已经谈的很清楚了,都是我连累了你!” 张小闲看着二人,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心说:你们知道什么呀,你们什么都不明白,这明明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嘻嘻!原来你们真的要在临安城里找宅子住下来啊,太好了,我可以帮你们去找,走,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张云儿在一旁听了立时饶有兴趣的说道。 看事情无可转圜,张小闲也只能接受,不过心里竟然还有一点点小小的窃喜,因为他很不想和张林子分开,现在好了,两人一块去张府外住,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对张林子的愧意,又在心里默默的加了几分。 临安城外,和玲珑街相邻的一条大道上,张小闲牵着马车的马儿,和张云儿并排走着。 张云儿性子极是舒朗,为他仔细介绍着这临安城内的风土人情,有那些好玩的地方,有哪些好吃的,甚至哪家青楼的姑娘最漂亮,哪家的最是有才艺,都一一为张小闲解说的一清二楚。 让张小闲很是有些吃惊:原来临安城的姑娘们,竟然这般开放。 “云儿姐,咱们还是说说宅子的事情吧,今天若是找不到的话,我和林子就要露宿街头了!”张小闲终于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说话,提醒道。 张云儿倒是爽朗,点头道:“好,那咱们现在说宅子,你先说说自己想要一所什么样的宅子?” “清净,干净,两个人住的话,不用太大,奥对了,最好离着那贺兰院能近些的最好。” “贺兰院?你想要进贺兰院学习修行?”张云儿吃惊的看着张小闲道。 “你们,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都城吗?” 张小闲淡定点头:“是!” 第十三章 这般人物,谈何简单 听说张小闲他们来临安是为了要进贺兰院修行,张云儿神色有些凝重。 上下再次打量了几眼身边的少年后说道:“大宋国中,不,应该是诸国之中想要进贺兰院学习修行的年轻英才们,数不胜数,院中对待考生的条件更是极其严苛,我的两个哥哥,和我都曾经想要进去过,可是考了几次都被淘汰下来了,你一个边城来的小兵卒,怎么会有信心进的了那等修行圣地?” “能不能进,总要试试,再说最重要的是林子想进……” “他?”张云儿一听立刻震惊的停下脚步,用手指了身后的马车:“他也想进,不,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有人曾说过,他是天生的修行者,他有修行潜质!” “胡说,这话是谁说的?” “当然是一位已经修炼到了御光境界的大修行者说的,他为他看过。” 听张小闲说,是一位进入御光境界的大修行者有的这样的结论,张云儿这才不再质疑张小闲说的话,而是把惊讶转换成了羡慕。 “要知道修行者不仅在宋国,而是天下诸国来说都是极其受到尊崇的,尤其是有了大修为的修行者,所以一旦被确定是有修行潜质的人,就会被人认定有光明的未来等着他,就会被大多数人羡慕,如果能再进入贺兰院修行,就更加的了不起,因为一旦入了贺兰院,就等同于将来要成为国之大栋梁,为自己的家国效力,并前程无可限量。” “林子一定会成为这样的人,我对他有信心……”张小闲无比坚定的说道,坚毅的嘴角在这时竟微微翘起。 “那你呢?” “我当然也想进!”张小闲回答道,脑子里却想到了某位大修行者对自己说过的,体内诸脉不通的论断,脸上神色稍显暗淡。 离着贺兰院算不得远的地方,有南西北三条比较大的街道,而贺兰院的东边则是一座无名巍巍高山,据说那里居住着一位从不露面的世外高人,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因为还没有贺兰院以外的人登顶过那座山。 南北两条街上,街市繁华,商家店铺,比比皆是,更多有玩闹杂耍的异人,不时在街道某个空地上聚集起众人观看。 大多市井小民,来往说闹,想要清静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想要满足你这说的那些条件,那只有西边的西柳街了。”张云儿说道。 “咱们就直奔西柳街去,那里我熟的很。” 西柳街?张小闲一愣,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对,张李两家相争的那宅子不就是在那条街上吗?她确实应该熟。 张小闲跟在张云儿穿街过巷,绕了二个多时辰,终于来在一条并不算的多宽敞,但是景色相对幽静的街道上。 干净整洁的街道两边,坐落这一座座排列整齐的院落,院落前各种花树林立,透着幽香。 微风阵阵,竟带来了点点湿润。 “在这些院落的靠后的位置,有一个小湖,那里风景不错,种满了满湖的荷花,等荷花绽开时,引来众多的鸟儿,围着湖面飞来飞去,啾啾鸟鸣,淡淡花香,确实有番意境。” “地方是不错,可是价钱也很贵吧?”张小闲还是说出了他一直担心的问题。 “是有点贵但也地方的确好啊,要不然我阿爹怎么会想为大哥置办这里的宅子……” 张小闲听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要说银子这个东西,他确实有个三百多两,但那都是张行山老爹一辈子替他和张林子积攒下的,另外在沄城时,老褚时不时的给点,这些都加起来,也就这么多,当然这些对普通小民来说,也算是数量可观了。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全部用来买了宅子,他和林子还要吃用的。 想到这里,张小闲有些底气不足的看着那张云儿:“如果,我们要是在这里买个小点的宅子,你估摸着要用多少银子?” 张云儿歪头想了想,说道:“怎么着也要五百两吧。” “五百两!”张小闲只觉得心内一紧:“怎么会用这么多?”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比较,若是要在沄城那种地方,置办上一套上好的宅子也不过六七十两也就够了,在这临安城里竟然要用五百两,可见这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话,并非虚言。 在这都城,他们兄弟俩那几百两银子,还真不值一提。 张云儿见张小闲霎时间变了脸色,知道他是被她所说出的价钱吓到了。 急忙笑着安慰道:“怕什么,不就是银子不够吗,不要紧我给你添上。” “这怎么行,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张小闲固执说道。 “那就你先欠我的,到时候你有了再还我,这样总可以吧?” 银子的话题,终于说定下来,可让他们真正感到头疼的,却在后面,当张云儿带着张小闲来在中介行来问西柳街上是否有想要出售的宅子时,那里面的管事竟把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 “早就没了,这么好的地界,哪里还有空下来的宅子在,有也是已经有人付了定金,也许马上就能成交的宅子。” “什么?一套也没有吗?大小没关系……”张云儿有些着急的看着那中介行管事说道。 听到这话,管事先是摇摇头,后来又愣愣看着她说道:“有倒是有,就是你们朝奉大夫府和那位李中侍大夫府相争的那所宅子。” 张云儿一听,立即摇头:“那宅子怎么行,若是让小闲他们两个住,太过宽大不说,那宅子也是阿爹早就看下的,已经马上要给定银了。” 管事听了,苦笑摇头:“可不是还没有交定银吗?再说今天那家宅子的主人也说了,原先的价钱过于低了,若是还想买的话,需再加三百两。” “什么!”张云儿当时就差点蹦起来。 “一户只有三进的宅子,已经开到了二千七百两的高价,还不知足,竟然还要加三百两,这也太离谱了吧!” 管事听罢摇头说道:“这能怪谁呢,除了这座宅子依山傍湖,确实风景布局不错之外,你们两大夫府互不相让,攀爬加价也是原因之一,那位李中侍大夫府里已经在今天又来过了,他们同意把价格调到三千两,还说要尽快,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呢。” “哼!真不要脸!”张云儿听罢气的脸色都变红了,狠狠的骂了一句。 张小闲看了看被气的粉面通红的张云儿,转头问向那中介行的管事,“那宅子主人家可是已经答应下来了?” 管事摇头:“虽然没有最后成交,但是主家已经动心,说明天就会给李家答复,如果行就马上成交。” “不行,这座宅子绝对不能落到那李家手里!”张云儿大声道,“我要回去跟阿爹商量,就算拿再多的银子,我也要把这院子抢下来。” “张家小姐,这又是何必呢,依照我的预判看来,现在这个价钱已经远远超过宅子所值的银子了,你们两家只不过是一时怄气,若是真的花那么大的价钱买到手里,说不定会后悔的,所以,我还是奉劝你们还是退一步的好。” “不退,我们张府为什么退,要退,也是他李家退!”张云儿执拗说道。 管事听了,不仅连连摇头。 “我们可不可以找那宅子的主家谈谈?”张小闲这时直接对了那中介行管事说道。 管事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有这样的请求,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对,我们要见他。”张云儿也带些气恼的说。 “这个……”管事看上去有些为难,因为他知道如果双方见面,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放心,我们只是谈谈,并不想怎么样!”张小闲笑着看着那人道。 “好吧,我替你们问问。” 中介管事出去,时间不长便回来,向着二人无奈表示主人家根本就不想见任何人,不仅如此,还将那所宅子的价格再次上涨了三百两,成了三千三百两…… “什么!”张云儿满脸惊愕神色,呆呆看着那管事,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张小闲听闻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来这件事情确实有些不同寻常,这家宅子的主人……有胆色。 按照现下情形,张李两家都是朝廷的官员,若是真的想要某一个小民的宅子,可以说应该不是很难做的事,试问哪家升斗小民愿意和当朝官员过不去? 还漫天要价,要不是活腻了也是脑子不清楚是个呆的。 可是这家宅子的主人,竟然明目张胆的把两个朝廷官员玩弄于股掌之上,动辄加价,让他们各自争抢,闹得势同水火,不可开交。 如此这般的人物,谈何简单。 “宅子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张小闲心里称奇,盯着那管事问道。 “听说是临安城里有名的乾龙帮的帮派头子……”没等那管事说话,站在一旁有些缓过神来的张云儿,口气很是不善的说道。 “如若不是如此,你以为依照我阿爹的身份,能让他这般戏耍!” “可就算是个有人有钱的厉害角色,也不能如此言而无信,我看他也许根本就是不想卖了这宅子,只想找个由头戏耍人玩罢了。” “谁说我家哥哥不想卖了那宅子,小家伙,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张小闲话音刚刚落下,突然背后有个人出现在他身后,不满回道。 第十四章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众人皆是一愣,急忙转头去看,却见一身着鸦青色长衫,手拿骨扇的二十多岁的消瘦男子,从外面走来。 “哎吆!齐四爷,你老人家怎么来了?”中介管事一看来人,立刻上前恭敬的施礼招呼。 谁知那齐四爷竟是眼皮都没有对他翻一下,而是直接朝着张小闲走过去。 “方才,你说的什么,可再说一遍?” 张小闲一思忖,知道来的这位就算不是那宅子的主人,也是关系相当紧密之人。 又见他如此步步紧逼,便看着他坦然道:“我说,你们本就无意卖出那宅子,要不然也不会这般漫天要价!” 听张小闲如此一说,那位齐四爷竟是一愣,他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少年良久,冷笑问道:“你应该不是临安人吧,说话这般肆无忌惮,就不怕惹得我齐四爷一怒?” “倘若我说的是真的,那你有什么可怒的?你能做难道别人说不得?”张小闲毫不犹豫回道。 这下可把站在一旁的中介管事给吓坏了,这是要出大乱子啊,有人竟然不敬这尊佛,说出如此挑衅的话,活的腻歪了? “呵呵,齐四爷,这个他不是……”管事好心,似乎想要从中调停,可是那位齐四爷,此时却在楞了一瞬后,仰天大笑。 对着张小闲说道:“对,你说的对,可爷现在就是要漫天要价,对了,刚才和咱们中介行,报的是三千三百两现银对吧,好,现在改了,四千两,一个子都不能少,你们要不要?” “你,你……”张云儿在一旁,看这人如此的蛮不讲理,气的早就红了小脸。 齐四爷看着张小闲,见他不置可否,再轻斜了眼张云儿,然后笑着转身:“既然都没有大的胃口,就不要说什么酸话。”说完竟拂袖而去。 …… 找宅子的事,没有着落,现在加上张府想要的那宅子也好像不成了,张小闲和张云儿都有些闷闷不乐,不过,好在他们都不是那种遇到难事就退缩不前的。 从中介行出来,两人开始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似乎只有这样才会有希望一般。 不知不觉间,竟然把大半条西柳街逛了一个遍,结果只是看着这里像模像样的建筑和精致院落,望而兴叹。 走过正街,向着后街转去,走了没多久终于在一所临湖的院落前,张云儿首先停下脚步。 望着前面的比别家更是幽静,依水傍湖,花草繁盛,小径悠然,仿若是一所世外之桃园般的宅子,张云儿沉默不语,神情带些落寞。 “还真是不错啊!”张小闲看着这所院落发自心底的赞叹了一声。 若是能和林子住在一所这样的宅子里,那该多惬意,张小闲暗自想着。 “这里自然是不错,要不然如何会引得众人趋之若鹜,一掷千金……”一声低沉中带着莫名威严的声音,从张小闲他们一侧传来。 二人扭头去看,只见一男子一袭半旧白衣,面带洒脱笑意,悄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张小闲望着这个自己丝毫没有觉察,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顿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懊恼。 说实话,他很不习惯,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或许能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陌生人,自己却丝毫没有觉察和任何防御。 张小闲是一个从小就游走于深山中的少年猎户,一个在战场上杀过不知道多少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小军卒,怎么可以反应如此迟钝……如果对方想要杀死自己的话,估计现在他就已经死去。 张小闲心里此时竟然有些恼火,他瞪着那双满是警惕的眸子,紧紧盯着此人在之后的一举一动,试图看穿,看透他,然后把他置于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你在揣测我?”中年男子望着面前这个清俊少年,刀刻般的面容上有了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张小闲毫不避讳的点头,那人对于他的坦诚,先是一愣,随之哑然而笑。 “然后呢?” “你与这家宅子似乎有些关系?而且你一直在暗中察看我们……” 那人听罢,哈哈一笑:“这位小兄弟,你果然有些眼力,我正是这里宅子的主人,应该说是这条西柳街大部分宅子院落的主人。” “奥,原来就是你啊!”一直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的张云儿,满腹的郁闷终是找到能倾泻的地方。 上前来刚要大声质问,却不料那人却抬手将她止住,张云儿一怔,不知为什么到了嘴边的话,竟然生生的咽了回去,这个男人,好强大的气场! “你要说什么,我自然明白,不过没办法,我暂时不想把这幢宅子卖于张大人或者李大人……”中年男子微笑说道。 张云儿闻听俏脸一寒,刚想反驳他:既然这样,为什么把张家玩弄于鼓掌之上。 却听那人又接着说道:“因为我已经为它找好了主人!” “什么?他……他是谁!”张云儿有些急怒,大声道。 那人微微一笑,抬手指了站在她身边的张小闲道:“就是你了,小兄弟!” …… 西柳街西,一座临湖的长亭内,俗称乾龙帮四当家的齐四爷,正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那小子究竟有何处不同,竟让大哥对他如此厚待,要知道那所宅子的价格现在可是已经飙到了四千两,而且我敢保证,即便这样,那李家花花大少也必定会爽快吃下……” “老四,你知道我们利用这所宅子让张李两家相争是为了什么,现在既然已经看清了他们的立场,那么这座宅子就没有了利用的意义,”被称作大哥的男人,站在长亭内,面对一池碧绿湖水,负手而立。 “我之所以把它以极低的价钱卖给那少年,是因为我发现那少年身上有种我年轻时放荡不羁的味道,而且,你发现没有,他腰间一直挎着一把刀,双手的手掌上有层厚厚的茧……而且,我跟了他很长一段路,发现他很机敏,对一切的陌生的环境和陌生人,有种与生俱来的机警与敏锐!” “您是说……” “他不是个普通的少年……他是一个杀人者!” 齐四听罢,恍然点头:“原来大哥是看上那少年了,想要拉拢他!” 白衣男子不置可否,沉声道:“陛下这两年处境越发艰难,需要有人为他招揽人手,重新培植势力,所以,这个少年一定要成为我们的人!” …… 天到了下午十分,满是震惊,心情复杂的张云儿已经转回大夫府,去通知她的那位官员老爹,他为自己儿子看好的那所宅子,已经被人买走了,而且只用了区区三百五十两纹银。 张云儿怎么也想不到,那位穿着一身半旧白长衫的男人竟然就是那位临安城中,颇有名气的乾龙帮的帮主萧云谷。 就是他给张府和李府开出了四千两的天价之后,一转身却卖给了一位初到临安的青涩少年,而且当那少年很诚恳的和他说,他的全部家当只有三百五十两银子的时候,这位帮主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成交了,并承诺明天就可把地契文书给他送来。 本来已无落脚地方的张小闲兄弟两个,在提出现在就要住进这所院落的时候,那人也很畅快的答应下来。 就这样,兄弟二人就在张云儿既羡慕又微微带些难堪的注视中,住进了这所精致小院。 张小闲也曾不解的问过那人,为什么是我,那白衣长衫,腰中佩剑的男子,看着他笑着说道:“因为,我觉得你值……” 这话现在让张小闲想起来,还是颇有几分愉悦,“那个家伙,很有点眼力啊!” 刚到都城两天,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很不错的宅子,兄弟两个心中都很高兴,甚至是有些小激动。 这可是临安城里上佳的地界,最好的宅子,竟然就这么轻易得到了,的确幸运。 为此晚间时候,张小闲特意用剩下为数不多的散碎银子,从集市上买来了他们二人都爱吃的新鲜鲈鱼,肉食等,精心做了,美美的大吃了一顿。 然后躺在临时搭设的简易榻上,呼呼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二人在花香鸟鸣中醒来,很快一个很是现实迫切的问题,就摆在了他们面前。 这么多年攒下的银子,全部花在了这所宅子上,那接下来他们该怎么生活?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可以为别人抄写书卷,或者代写家书……今天你为我准备一张桌子,准备些宣纸,然后我去街上摆摊。”张林子说道。 张小闲想了想摇头道:“虽然这个也可以,但是做个我们一路看过来,那写字卖画的铺子,也挺多的,生意一定不好做。” “多少挣些总是好的。” 张小闲见他说的坚决,无奈点头道:“那好吧,那我就去离咱们不远的那座无名山上打猎,换些银子回来!” 虽然兄弟两个知道这样做,可能也挣不来多少银子,但他们两个本就不是那种骄奢的,这样应该也能勉强能够生活。 等以后去到贺兰院修行,一切也许都迎刃而解。 就这样,张小闲每日把张林子送到附近的街上摆摊,自己则带了弓箭和刀,去到无名山上打猎。 第十五章 无名山上话无名-怪石诡异 只不过短短几日,兄弟二人都开始有些泄气。 “那无名山上,根本什么能打的都没有,什么兔子啊,野猪,狐狸都不见踪影。”张小闲回来以后愤愤道。 “我真是奇怪了,这样的山也叫做山?明明就是荒原,不对,荒原上还有几头像样的野兽,这里除了有树和石头,再也看不到什么别的……” 再看看张林子虽然在街上替人写了几封书信,挣了几文钱的银子,但看他现在的神态,已经疲惫的毫无力气。 一整天要做在轮椅上,不能躺下来歇一歇,对他有残缺的身体真的是一种折磨。 “不行,咱们不能这样下去,最起码你不能再去街上摆摊了,身体会吃不消的。”张小闲急声道。 “不要紧,我再坚持几天,也许过一阵就好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家里待着,我出去去挣银子。” “还去山上吗?”张林子问他。 张小闲想了想说道:“山上以后还是要去的,万一能打到点什么不能卖钱,咱们打打牙祭也好,不过,明天我准备去街上看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赚银子的差事。” 张小闲想的很好,但是现实却让他有些泄气,临安城里是很繁华,但是这里生活的人们对事事都很挑剔,他又是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少年,除了一身的力气和杀人打猎的本事,其他的能够让他换来银子的东西,到现在为止他还真的没有发现。 所以第一天出去没有结果,第二,第三天……五天过去,张小闲还是没有想出赚银子的好办法,懊恼的不知道回去怎么和虽然面上淡定实际心里也急的发肿的张林子说。 “难道我张小闲就真的如此无用?” 站在人流如织的长熙街上,张小闲茫然挠头,太阳眼看就快要落山,想着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不免焦躁。 他举目四望,看到左侧的不远处有一街道拐角,隐约听得人声嘈杂。 “好吧,再逛完这条街巷,我就回去,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好办法,那只有提刀去砍柴了!”张小闲很是带些不甘的想道,随之抬手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那把装在黑色套里的手刀,暗暗想道。 穿过眼前的长熙街,转过拐角,张小闲不禁一愣,这里竟然藏着另外一番天地。 只见并不算的宽敞的街道两边,摆满了不少摊点,摊子前面摆着些零零碎碎的石块,形状各异,颜色也各自不同。 时常有人站在或者蹲在街道两旁的摊位前,仔细的查看着摊上的东西,和摊主争执着什么。 张小闲有些不明就里,随着人流一路走来,站定在其中一个摊位前,皱眉看向那些摆在红布之上,颜色灰色暗沉,或者带些豇红色的石块。 他百般不解的看着身边的人,有几个人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这些并不怎么好看,甚至有些丑陋的石头,眼神灼灼发光。 “这些都是什么?”他很是纳闷的问面前摆摊的老者。 老者听问,抬眼看了这少年几眼,笑道:“你既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你还来这玉石市场做什么?只为看热闹?” 玉石市场?原来这些就是传说中的玉石的毛料? 张小闲内心里不仅一动,立时想到了自己的那位被抄家灭门的亲老爹,林文远。 当年林氏一族可也是做了一辈子玉石生意,最后也是因为玉石被斩杀,祸及满门。 想到这里,张小闲禁不住沉了脸,转身就想离开。 不料那老者看到自己和别人相比略显清净的摊子,有人又要毫无兴趣的离开,似乎有些心急揽客,急忙随便抓起一块石头向着张小闲说道: “少年,不要急着走,你且看看我的这些宝贝,虽然不能保证块块里面都有上好的璞玉,但总也有十之八九的,你且带走一块,要知道我可是以略高于石块的价格卖与你,你转手一开,幸得美玉,那你就可能赚翻倍了……” 赚银子?翻倍?本来想忽略老者所说这些的张小闲,闻听此言一下来了兴趣。 他现在最紧迫的事,就是要赶紧赚些银子,要知道他现在的手里只剩下几两银子了,眼看兄弟二人就要饿肚子。 “你能保证,这石头里确实有玉?”张小闲立时感兴趣的瞪大了眼,望向那摊主。 摆摊的老者一听,摇摇头:“这个谁都不能保证,只能说有很大可能!” 张小闲有了些许犹豫,可是想要迫切挣得银子的心,却不由得让他伸出手,从老者手里接下了那块看上去个头不小,周体冒着青色的石块。 认真的看了又看, “这个,真的行?” “品相看着很好,有玉的可能性很大啊,不过我是不能为你一定保证的,这个还要看个人的眼力。”老者道。 张小闲点头,对着这块石块又盯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来,不放心的又把精力转向了摊子上其他石块。 忽然之间他目光一闪,注意力落在了摊位另一块貌似砖头小些的石块上,他隐约看到在这块不起眼的石块上,竟然有丝丝的黑色之气不断在飘忽着,然后又诡异的消失在了那石块内。 “难道我的眼睛能够看出石头里面有没有东西?”张小闲心里不仅一惊,转手放下手里的石块,将那块透出诡异的暗灰色小石头,拿在了手里。 蹙眉想了一想,咬牙道:“这块,我要了!” 摆摊的老者顿时一愣,随即脸上的褶皱瞬时散开,因为他看到这少年手里拿的这块石头,比刚才那块个头小不说,颜色也呈灰暗,十有八九不会开出玉料来,而且上面有明显的马尾裂的痕迹,很显然就是块废料,可是今天走运,来买货的这少年,铁定什么都不懂,所以他赚到了…… 老者笑的开心,说话自然也就大气了些。 “少年,眼光不错,这块可是从五龙河流域挖来的石料,有很大可能有玉啊。” 张小闲听罢,点头道:“那这块石头,你要多少银子?” 老者捋了捋颌下的胡子,道:“看你少年是第一次来做这种买卖,那我就照顾你一次,现银五两,你可愿意?” 张小闲一愣,他和张林子的全部家当只剩下三两银子,而且今天本来想着还要买些米回去。 “能不能少点,二两如何?” “不行不行,如此我就赔大了,这位少年你要知道,你买的可是仔料,如果里面有玉,你这点本钱可是能翻倍赚的?” 张小闲听罢,再次确认了一下这在自己眼里与众不同的石块,咬牙道:“那就三两,再多我就不要了!” 摆摊老者听罢,假装叹气一声,说道:“那好吧,看在你初次的份上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三两就三两!” 这边生意成了交,按照张小闲的要求,要现场开料,就在他刚刚把兜里的仅存的三两银子,百般不舍的交到那摊子主人手里的时候,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几个人中,当时就有人大喊起来。 “快看,这里有人要开料了!” 这一声喊话,这条街上本来还在各摊前问价,看料的众人,都齐刷刷的向着这边奔来。 这可是最是让人期待的场景,一块石料几刀下去,便是云泥之别,或悲或喜,全凭天意。 “这少年,你确定要当场开料吗?”已经拿到银子的老者,喜滋滋的看着张小闲,那神情里竟然带出了几丝怜悯之色。 他可是做个行当一大半辈子了,这样的石料里若是能开出玉来,那才见了鬼。 “开吧!”张小闲点头道。 “好,那咱们就开!”老者应道。 话音落下,老者转身从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布袋里,拿出了一把小的锤头和錾子。 “快看,快看,准备开料了……”随着那把精致的锤子,一下下落在老者手里的錾子上, 围上来的众人都紧张的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那块无论怎么看也相当不起眼的石块。 一时,围满了人的这方小摊前,除了捶打的声响,再就是众人的低声窃窃私语。 “看品相,不咋地啊!还这样小……” “可不是,很大可能没有料,哎,这少年没有经验,这次可能要赌赔了!” 一声声的捶打石料的声响,落在张小闲的耳里尤其显得格外刺耳,看热闹的人紧张不假,可毕竟没有哪个象他一般心跳的这般厉害。 这可是他用仅剩的全部家当换来的石头,所有的期望都在它的身上。 没过一会,随着“咔”的一声闷响,那石块终于被錾成了不均匀的两个半块。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向着那石块望去……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已经被分成了两半的,略带些黑色的废料石块,哪里有什么玉石在。 “嗨!果真如此!”众人都有些无趣的感叹了一声。 有的还把一双透着同情的目光,看向了那少年。 这边少年已经微微变了脸色,他有些不解,自己刚才明明看到这石块上有异状,可是打开来却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方才是眼花?还是这块石头本身就有什么古怪! 摆摊的老者,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并没有意外,狡猾的冲着少年摇头做叹息状:“这位少年,你似乎有些运气不好……” “没事,既然是我的选择,那就没什么可后悔的。”张小闲弯腰拾起那块被劈成两半的废石说道。 第十六章 都城一角,小书画铺 张小闲手里紧抓着那被分为两半的石块,心想,既然这东西是花了三两银子买的,就算是废料,自己也要把他拿回家去。 就在众人为眼前的这个少年摇头叹息的时候,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 是个断眉尖腮,容貌奇丑的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只见他穿一身仓黄色长襟,木簪束发,手里拿了一件不寻常见的闪着寒光的铁扇,神色即冷厉,又带些阴郁。 这人抢步过来,一伸手拦在刚要离开张小闲的面前,问道:“这位少年,既然这石块没有玉,那你可愿意将它转手与我?” 围观的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路数,这种开不出玉来的石头,就是块废石,要它来能做什么? “转手可以,多少银子?”刚才还心中失落的张小闲看到有人要自己的这块废料,霎时重新聚起希望。 想起自己方才看到那丝丝黑色之气,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没错,这块石头确实不普通。 “你开个价吧!”那阴郁断眉男子,随口说道。 让我开价?张小闲转了几下眼珠,大声道:“三百两!” “哇……”他的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惊呼声。 这小小少年,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啊,明明刚才就是以三两银子买下的不说,那分明就是一块没有任何价值的废料,他竟然开出这等天价。 是想银子想疯了吧…… 阴郁男子听闻也是微微一愣,邪笑一声,问张小闲:“你如何觉得这块废石值如此价钱?” “那你又为什么要出银子非要买我这块废石呢?”张小闲立即反问道。 那男子听闻,神色一怔,终是点头道:“好,就三百两!” 此话一出,引得围观的人又是一片哗然。 三百两?就买了一块没有任何价值的废料石块?难道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是疯了…… 围观的众人霎时间就象滚锅的水,瞬间沸腾起来,嘴里一个劲的质疑着……不可能,怎么会? 然而,他们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阴郁男子将整整齐齐的三百两银子的银票,交到那少年手上,拿过那被錾成两半的石块,转身离开。 “哎,有眼无珠啊……”摆摊的老者望着这一幕,懊恼的用力拍打自己的大腿,连连跺脚。 哀嚎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身体被泄气了一般,瘫软在地上,他真后悔,明明那么一大笔银子应该是自己的才对,自己怎么就这么有眼无珠,竟然把这么大的宝贝生生给了别人。 一块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小石头,竟然换来三百两银子,这买卖确实有些划算。 其实张小闲也没有想到那人竟然会答应,那只不过是自己临时的起意,赌的就是那点诡异。 结果还真的成了…… 当张林子看着张小闲手上的几百两的银票,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张小闲便把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张林子听完不解蹙眉:“看来那东西确实有些古怪,可那到底是什么?” “其实我也好奇,”张小闲挠了挠头道:“只是现在先别管那些,我们这下有了银子,接下来应该商量一下该怎么用。” 张小闲提议,在距离西柳街不远处的长熙街上临时租下一个小铺面,给张林子卖字卖画,代写家书等,一是为赚些银子贴补家用,最主要的还是想让张林子散心,不至于整日闷坐在家里。 张林子也表示同意。 没过几日,在热心来访的张云儿的帮助下,在张小闲张林子兄弟精心算计下,他们终于在长熙街的最北面,找到了一家要转租的小铺面,租金每月五两银子,门面不大,只有一间,勉强能放的下一张桌子,一个不大的货架,最重要的是那里面还有一张简易小床,能让久坐后有些累了的张林子,随时躺下来放松休息。 看到这些,别人还没来的及表态,张小闲第一个先答应下来,于是,一家名唤做“林子斋”的书画铺子,就在临安城的长熙街北侧悄然开张了。 …… 张小闲和张林子兄弟两个,初来临安遇到张云儿时,就听她说过,她在这临安城里可是人脉好的很。 这话现在听来确实不假,地段算不得最好,又是新开张的一家小小书画铺子,本来不会引来多少生意,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有些神通的张云儿,竟然在短短的几天里,把自己所有认识的朋友,伙伴,还有和两个哥哥交好的朋友,总之所有有关系的人,统统拉来这小铺子里捧场。 弄得整条长熙街以及附近街巷上的人们,都知道了有这么一间很红火的叫做“林子斋”小书画铺,有一个虽是个不能走路,书画却确实有些功力的小书画铺老板,因此,慢慢的陌生人来的更多了些。 做生意就是做的人气,人越多的地方,就会吸引到更多的人,这是一个奇怪的良性循环。 因此,张林子的小书画铺,从一开始竟然开的顺风顺水,渐渐的能赚到一些银子。 看到每天过的充实,不再总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的张林子,张小闲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现在是他该做自己早就应该去做的事去了…… “小闲呢?又不在?”寻了机会从严厉老爹的眼皮底下逃出来,来到这间小铺子的张云儿,看着这里又是只有张林子一个人在忙着写画,不满问道。 自己的女儿和张小闲张林子二人,这段时间以来往密切,并且大张旗鼓的替他们张罗铺子的一些事,早就传到了那位朝奉大夫的耳朵里,于是,他一下发了火,把张云儿喊到自己面前,狠狠的训斥一通,并警告她以后切不可和那两个少年多有来往。 张云儿不解,不管怎么说张小闲也是曾经出手帮过她,况且他们是初来临安,能帮些忙就尽力帮些,没什么不对。 可是这话听在张继元的耳里,却勃然大怒,竟然命人把张云儿关在后宅,不许她再出来,更不许她去找那兄弟二人。 张云儿又岂是那听话的,这不今天寻了一个空档,偷偷跑了出来,来在林子斋。 “云儿,你来了。”张林子看到张云儿过来,兴奋的放下手中的笔,无比开心的笑望着她。 “小闲呢?他怎么不在?又干什么去了?”张云儿,仰着一张笑眯眯的圆脸儿,一双漂亮的黑黑的眼睛,看着张林子问道。 “他说出去转转,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又出去瞎转,也不管你一个人累不累,忙不忙的过来!哼!”张云儿听了一边抱怨,一边赌气的说道。 张林子还想替张小闲开脱一下什么,却见这边张云儿,开始撸起袖子,替他收拾起铺子里杂乱摆放的纸砚来。 “云儿,不用……我自己来!”张林子心里一动,急忙阻止。 可是张云儿却置若罔闻般,径自收拾着。 张林子看着那不断忙碌着的俏丽婀娜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也许是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早年死去的母亲,和边城那个憨直的大嗓门的张婶之外,张林子几乎没和别的女子有过来往,尤其是象张云儿这种热情,爽快,又如此可爱漂亮的年少女子。 张林子心里竟然泛起阵阵异样的情绪,他甚至对这个从自己到这陌生的临安城开始,就一直在不断帮着他们的女子,有了一种莫名的依赖,和牵念。 张林子其实心里明白,他和张云儿应该是名义上的堂兄妹,不该产生这样的念头,但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张家人,他应该姓林,他和张云儿没有任何血缘之亲……所以也就不曾遏制自己日益升温的感情。 白天时间很快过去,来铺子里来买字买画的人,也皆已经离开了,目前只剩下张林子和张云儿在。 张云儿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天时间,眼看着就要到了平时关铺子的时候,那位出去游荡的张小闲还是没见人影,不免有些着急。 手里虽然在忙着替张林子磨墨,眼睛却不时瞟向铺子门口的方向。 “咚咚咚!”终于,铺子的门口不远处,传来了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张林子和张云儿不由得同时放下手里忙的事情,转头看向铺子门口。 果然,那个熟悉的有着魁梧身姿的少年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乍看上去普通,仔细看却有几分清俊的容颜,坚毅的眼神,还有那轻轻蹙起的眉。 “回来了!”张云儿首先高兴的脱口说道。 几步迎了上去,“张小闲,你怎么才回来!” “是云儿姐,你也在!”张小闲看到张云儿,也非常开心的问候了一句。 看到对方向他点头,同样笑着点头回礼,接着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张林子:“今天没累着吧,可有什么事没有?” 见张林子笑着冲他摇摇头,张小闲这才放心下来。 “云儿姐,我想有件事要你帮着说一下,我想见见张大人,有件事要向他请教。”张小闲刚刚坐下,张云儿这里想要质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他又说道。 张云儿听罢就是一愣,她这次出来可是偷偷的跑出来的,这要是再替张小闲传话,正好暴露了她违背她阿爹的事实。 不过,生性本就有些豪爽的张云儿,很快就点头答应:“行,这个当然没有问题。” “等等,我有问题……”坐在一旁的张林子,突然好象猜测到什么一样,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第十七章 男人嘛 “你找张大人,到底要问什么事?”他看着张小闲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请教请教,”张小闲支吾道:“就是一些小事……” “既然是小事,就不必劳烦张大人了,我会告诉你。”张林子闷声阻止。 天快黑的时候,兄弟二人送走了有些依依不舍的张云儿,关了小铺的门,回到自己的宅子里。 张小闲刚要张罗着去做今天晚上的晚饭,不想张林子却把他叫住。 “实话告诉我,你找张继元到底想要问些什么?还有你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 此时的张小闲,听着张林子凝重的口吻,和略带些恼火的问话,知道事情不能再隐瞒下去,只好坦白:“这些天,我一直在外找人询问这临安城内十五年前的一桩旧案,可是线索不多,所以,我想到了咱们的那位伯父,我想他也许知道这件事情多一些。” 张林子点头,看来自己果然猜测的没错,他盯着张小闲:“你是不是想要为我们林家十五年前的灭门案,找出真相?然后报仇雪恨?” 张小闲神情一顿,蹲下身来,两只清亮的眼睛,看着张林子哑声说道:“哥,我最后和你说一次,是我们林家,我才是林家当年那个幸免于难的婴儿,而你,是阿爹张行山的亲儿子,那位朝奉大夫是你的亲伯父,你可明白!” “不对!小闲,为什么要故意这样颠倒是非?我知道你不忍心看我有这样一副身子,还顶着那样的血海深仇,你同情我,所以你故意说谎骗我,可这一切没用,没用……”张林子骤然提高声音反驳道:“十五年前,林家被灭门的那天,林府的管家曾经把一个小婴儿扔出墙去,然后那个婴儿就没了踪影,这件事张继元和一些当时在场的禁卫都听说过,不会有错,也因为是这样,我这个侥幸活下来的婴儿,虽然当时躲过了被杀,却有了一副残缺的身子……” “不对,那个婴儿并没有被扔出去,而是被藏在了井里,我就是那个被藏在井里的林家之子……” “我不信,这个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说过?老爹为什么没有这样说过?” “那是他老人家在保护我,想要隐瞒我的真正身份!” “我不信,这个我全都不信……”张林子固执的摇头,脸上神情近乎发狂。 “你信与不信,反正我什么都知道,从出生起我就什么都看的明白……”张小闲沉声道。 张林子一听张小闲说出这话,神情一愣的同时,终是摇头叹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有个提议,咱们还是不要再争执谁才是林家后人这个问题了,反正我们兄弟二人一体,有福同享,有仇共报,这样可行?” 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说服不了张林子,也不能让他相信真相就是他才是林家真正的骨肉,所以,张小闲也只能默默的点头,表示同意。 张林子见张小闲终于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便转身从自己屋子的柜子里找出来一张纸,交到了张小闲的手里。 “这是那位身居朝奉大夫的大伯父,交给我的,上面是他依照阿爹曾经的嘱托,查证的十五年前真正的林府被灭门的真相,上面的几个名字,就是当年制造这灭门惨案的真凶,也就是我们的仇人。” 张小闲神情冷峻,用微微发颤的双手接过那张写了几多人名字的薄纸。 认真的看了看,哑声问:“我们林家,究竟为了什么被灭门?” “是因为一块据说沾染了邪魔之气的血麒麟……因为它,陛下仅有的二个皇子先后都死去,而当初献宝血麒麟给陛下的就是林家……” “还有这等邪魅之事?” “哪里是邪魅,真实情况是,有人借血麒麟之名,暗下杀手,而这个人就是咱们大宋国的异姓王,郇王石鸾天。” 张小闲当时就是一怔,他在边城的时候,曾经听那位昭武校尉褚之怀说过这位郇王殿下,也听说过为什么大宋国中会有异姓之王的存在。 当年太祖九死一生夺的大宋天下,石姓一门功不可没,可以说有一半的江山都是石家满门儿郎,赫赫战功的结果,为此,大成之日太祖破制而立,绝无仅有的封赏下异姓之王,以表彰石家满门的浩大功勋。 当时石之信老王爷百般谦让推辞,无奈太祖诏书以下,只得勉强接受,就这样,大宋国中,除了几个赵家的亲王以外,出现了一位姓石的异姓王。 多少世事更迭,现如今大宋国以傲天之姿,雄踞天下近百年,十五年前乾宗去世,立宗继位。 立宗赵昱生性柔弱,宽和,继位之后,更是颁下诸多利民之政,以求天下众生太平祥安。 谁知没过多少日子,宽民政令竟是悉数被废,其中缘由整个朝廷上下皆是讳莫如深,一副不能与人言的模样。 后来,才有人暗地里打听到真情,据说这些都是那执掌大半兵权的郇王殿下,通过军部施压于立宗,原因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况且颁下的政令,在某些方面已经动了他和他的宗族们利益。 老百姓都过的舒坦了,他们这些控制土地赋税的王族,拿什么控制那些人。 立宗初时,还好言相劝,据理力争,可是没过多少时候,就发生了血麒麟的事,两个仅存的皇子都莫名其妙的先后死了。 备受打击后,幡然醒悟的宋国皇帝,最终还是下了撤诏令。 他心中也终是明白,如此这般下去,这赵氏的江山,也许将在某一天,会改作姓石。 “那郇王竟然这般阴狠歹毒,祸乱朝纲?”张小闲听罢大惊。 张林子点头,“现在你知道我们将面对怎样的敌人?” “好吧,看来我们必须要变强,若不然不可能活到这些杂碎们被杀的那一天……” 再次展开手中那张纸,上面的第一个名字是盖义,临安丰县的一位七品县丞。 当年就是他,通过他的表妹,当时是林文远老爷的第五房的小妾田蓉儿,知晓了林家新近得了一块绝世好玉。 最终也是他受人指使,攒作林家当朝献宝,以至于后来招致林家满门被屠。 “这杂碎竟然和林家是亲戚?”张小闲嘴里咕哝着骂了一声。 “盖义,义字从何而来,分明是背信弃义,豺狼本性,我一定要先杀了这头畜生!” 纸上对盖义的介绍只是寥寥数语,最让张小闲感兴趣的就是好色和嗜赌两个特质。 想要在皇城之中,杀一位官员,虽然这官员的身份地位并不高,但也会引起世人议论和关注。 到时候,官府若是细查起来对他可是没有任何好处。 说不定他们会暴露,在这临安城就再也住不下去,他倒是无所谓,可张林子是要进贺兰院修行的人,绝对不能牵扯到他的身上。 所以不能硬杀,而是要做的巧妙。 张小闲想到赌坊和青楼这种地方,在这些地方若是死了人,所有人的猜测只能是因为赌银或者美色,没有人会想到复仇这种事。 “明天我就去查这个盖义,找个合适的机会杀了他!”张小闲用商量的语气对这张林子说道。 张林子低声应了一声,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张小闲几眼,重新低头去看书里捧着的书籍。 同意张小闲去替林家报仇,张林子心里怀有太多的歉疚,这本来是他这位林家后人应该去做的事,可是他也清楚,自己这幅样子想要行走都是不可能的事,又怎么能去杀人,所以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让张小闲去替自己冒险。 忽然他想到了老爹张行山临死前对自己的嘱咐,再次抬头;“小闲,记住量力而行,千万不要伤到自己!” “知道,放心!” 第二天,二人吃过早饭,张小闲刚刚推着张林子来到西柳街的铺子,远远的就看到一身胭脂色短衣打扮的张云儿,兴致缺缺的御马而来。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这阵子终于可以随意出来玩了。” “为什么?你阿爹不再管你?”张小闲笑着问道。 张云儿摇摇头:“不是,是他奉了上司的令,出都城有公事要办,所以,我可以暂时脱身几天。” 张林子张小闲一听,心里也替她感到高兴。 尤其是张林子,清雅的脸上竟然浮上一片潮红,“云儿,正好今天小闲要出去,看来要麻烦你来帮我。” “小闲又要出去,去哪儿?”张云儿一听立刻瞪大那双黑色的眸子。 “那个我……”张小闲一时语塞。 张云儿见他如此更是来了来了兴趣,最后在她一双纯净美眸的注视下,张小闲只能实话实说:“闷了,想要寻个赌坊或者青楼去看看……” “什么?你要去青楼赌坊?”张云儿万分震惊的惊叫出声。 那样子就是见到鬼一般,“你,你小小年纪竟然想要去那些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不行,不许去!” “我只是闷了,就去看看,见识见识,男人嘛……”张小闲再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 这边张云儿听罢,更是一张俏脸儿涨的通红,抬手指了张小闲:“你,你才多大,怎么就算是个男人,顶多算男孩,再说那些个地方看你这么小也不会让你进去,你别做梦了!” “还有这种事?”张小闲一听,顿时感觉到了压力,这若是真的不让自己进,那盖义的行踪怎么查? 第十八章 赌蛊之中有乾坤 看张小闲因为自己说他很可能年纪小,进不得那些地方,继而有些发蒙,张云儿很是得意…… “没事,我可以把自己装扮的老一点,化个假胡子进去!”张小闲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什么?不行!”张云儿一听大叫。 “你,你就算化妆最终还是会被人看出来,然后,然后那些人把你当做故意来捣乱的小贼什么的,可就惨了,你会被人打死的……” 张林子在旁边一听,也有了些担心,“小闲,要不你别去了……” “没事,我会小心的,你们不必顾虑!”张小闲说完,转身出了铺子。 张云儿一看他就这样走了,急的在屋里直转圈,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一般,扭头和张林子说了句:“我陪他去,你自己在这里注意点……” 说完疾步追了出去。 “云儿……你,你不能去!”张林子又震惊又着急,却看着那跑出去的背影莫可奈何,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能去那些地方,况且长得又这般俏丽可人,若是有事可怎么办,张林子顿觉心神难安。 清晨后的临安城里,行走在街上的人们已经慢慢多了起来,街道两边各式的铺子也都早早的开了门。 有那讲究一些的老板,还把店铺门前摆满了盛开的颜色艳丽的鲜花,或者造型别致的盆景,以吸引到客人上门。 “你准备先去哪儿?青楼还是赌坊?” 拿定了主意要跟着,但被张小闲要求必须换身男装的张云儿,此时已经是一个穿一身水蓝色对襟,内着青白色锦衣,腰间束带,手拿折扇的翩翩美少男。 她现下正迈着夸张的步子,一扫初时的恼怒,很有兴趣的和张小闲并排走在街头。 张小闲听问想了想,去青楼,按照常人的道理,大多天黑之后,才是最繁华热闹的时候,所以,这个时辰应该先去赌坊。 “离的临安丰县大约三十里左右的热闹赌坊,有哪些你可知道?”张小闲开口问道。 张云儿自是不会辱没了她先前说的:在临安无所不晓的名声,很爽快的点头,“这个当然知道。” 不过她很快有些不解的转头问张小闲:“为什么一定要离丰县三十里左右?” 张小闲自然不能说这是他对丰县县丞盖义的行为揣测,一个整日空有闲职的县丞大人,时常偷偷跑出去耍点钱,当然不会选择一个人人都认识的他的地方,但是身上的公职又不允许他的跑的太远,所以,三十里左右的马车路程,乃最为合适。 “这个说了你也许不懂,风水,对于耍钱这种事来说,有个好的风水比什么都重要!”张小闲信誓旦旦的胡说道。 离着丰县县衙三十里左右的赌坊,按照张云儿所说,一共有五家,而这五家里又被张小闲排除了最是繁华的那家,和最不起眼,最是简陋不堪的一家,还剩下三家俱是中庸。 当二人风尘仆仆的站在其中一家赌坊的门前时,张云儿不仅扭头看了身后的少年一眼,意思很清晰,你带银子了吗? 张小闲一愣,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挠头笑道:“没事,不带银子也没关系,就只进去看一看。!” 张云儿听后圆圆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冲他摆了摆手:“你,跟在我后面,就说是我的随身小厮,其余的让我来!” 张小闲赶忙点头答应,随着女扮男装的张云儿进入了这座叫做聚柜坊的楼子。 这时的天也不过是将将上午十分,没想到这聚柜坊的楼下厅里,早就挤满了人,厅堂的中央,摆放着好几张硕大的桌子,桌子的周围早就被来赌钱的人挤满。 张小闲跟在张云儿身后,寻了一个难得的空挡挤到了一张硕大的台面前,转眼看向正在这里依次下注的人们。 这里的人形色各异,丑的俊的,高大袖珍的,各自不同,但有一处是相通的,都用一双饿狼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柜主手里,将要开出的骰子。 “新来的客官,下注吧!”手持骰子的柜主,一双练就的火眼金睛早就看到桌前来了新的客人,微笑着招呼道。 “下,下注?”一直傲娇似公主,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张云儿,一时变得有些无措。 她是在临安城里闯荡已久,什么地方都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赌坊青楼等这些地,却从来没有敢进去过,只因为她的那位官员老爹本是个严肃方正的人,要是知道她进入这种隐晦地方,非家法伺候不可,到时候就算阿娘出来阻止也是不管用的。 所以,就算张云儿再任性,也没有想到过触及他老爹的底线。 “原来你们不会玩?” “不会玩来这里做什么?还是往后站吧!”一旁等着开胡的人,不免嘘声四起。 “有,有什么了不起,不会玩怎么了,我有银子,可以学!说不定我还能稳赢呢……”那些人的态度也许让一直在张小闲面前托大的张云儿,感觉得很没面子,不免有些恼怒。 “我来押吧,买大……”这时在张云儿身后,突然有个人分开众人,来在桌前沉声说道,张云儿一下被挤到了一边,那人很不客气的站在刚才她所站的位置。 “你……”张云儿刚想动怒,和他理论,却不料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一扯,示意她不要做声。 “干嘛?”张云儿极不甘心的转头看向张小闲:“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而这时的张小闲却没有回答,一张略显清俊的脸庞面无表情,眼神却如机警的野兽一般,盯着他们前面那个穿着一身仓黄色长襟,断眉尖腮的男人…… 张小闲一眼认出,这个人就是在玉石市场上,那个买走自己诡异废石的人。 他竟然也来了这里?还是他的家就在这附近。 张小闲颇有兴趣,又带些莫名警惕的望着这个人。 “这个人你认识?”张云儿见张小闲如此神情,也大致猜到了些什么。 看到张小闲微微向她点头后,很识趣的没有再问什么,专心看起这里的赌局来。 这时的众人已经纷纷下注完毕,柜主依照规矩,双手捧起那骰盅,上下左右,急速晃动,最后在众人如藤一般的目光下,顿然停下,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开! 大……”随着柜主的清亮的一声叫胡,围在桌前的众人霎时间有人狂笑,有人哀嚎…… 一幕短暂人间悲喜剧过后,又响起了柜主下注的喊声。 “押,大……” 站在张小闲左前方的那个断眉老男人,又一次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投下赌注。 众人各押大小,再一轮的银钱游戏开始了。 “开,大……”柜主拖长了声音的叫胡声,再次响起。 众人之间又是冰火两重天的结局。 “押,大……”断眉男人依旧押下了大的赌注。 这时候,张小闲的眉头不仅猛地挑了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人,就象盯着一头沉默,却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伤人的野狗。 柜主的叫胡声再次响起时,毫无悬念,又一次开了大…… 那围在桌旁的众人有那鸡贼赌徒,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这方有个人,很是与众不同,从一开始就雷打不动的押大,而且从未输过,这看来若不是绝对的运气好,就是有些实力的,能洞察到些什么,所以,毅然决然的随着断眉男子的注下了去。 连续几场之后,围在这张桌子上所有的人,都先后看出了这其中的玄机,有一等一的赌钱高手在啊,那还等什么,随着投注就好了,跟着大佬发财就对了…… “开,大……”柜主再次的开了胡,不过这次他的声音已经明显没有之前的气势,听上去显得沙哑低沉了不少。 脸上的神情尴尬,硕大的汗珠正在顺着他的额头脸颊处,慢慢的滚落。 他心里早已明白,今天来了一个砸场子的人,而且这个人手法之高,让他这等靠小把戏混饭吃的小喽啰,根本无法抵御。 只能叫救兵了…… 这桌赌局上,押大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响起,而且回回都赢,这不同寻常的一幕,终于在厅堂里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别些桌的客人,纷纷好奇的停了手,向着不断押大的桌子围拢过来。 又是连番喊大声响过之后,众人再看那断眉男子面前的筹码,足足已经了有了几千两的样子。 “好了,今日就这样吧!”断眉男子,阴郁冷酷的眼神撇过摊在面前那一堆筹码,觉得已经差不多,似乎想要收手。 跟随着他赚了不少好处的赌徒们,都不仅惋惜的叹气,若是多玩一会多好,他们也许就能把前些天输掉的银子给全部拿回来…… 断眉男子看着柜主,看似极慢极其认真的清点着自己面前的筹码,神色竟没有一丝变化。 “四千六百银子,客官,你真的要走?”柜主清点完毕,干笑着看向他。 断眉男子,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就在他刚要抽身向外的时候,不想有个人出现在了与他相隔不远的地方。 “这位老兄,可否能陪我玩这最后一局!” 第十九章 这是怎样一个坑爹的存在 断眉男子刚要走,不想有人现身挽留,这让众人一时兴致大起。 齐齐的抬头望去,只见在那断眉男子对面不远处,站了一位身材魁伟的男子,一身寻常的灰色长衫,略显长方的脸颊上,带了些微冷意,向着这方看来。 “我为什么要和你玩,本尊已经玩的够了……”断眉男子,冷哼一声,斜看那人一眼,竟是丝毫不留情面。 “如果说你必须和我赌这一局呢!”来人语气之间也有了几分不客气。 “刚才我已经看过,老兄你手段如此精妙,想必是个有修行的人,不过你把自己一身的修为用在这等事上,是否觉得有些不妥?” 旁边的人听罢,这才恍然大悟般的频频点头,怪不得这人自进来就清一色的押大,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还回回都被押中,原来最终的原因,不是所谓的运气好,有判断,而是因他本就是一个修行者,用了那精妙的修行手段。 楼子内的众人虽然对修行者和宋国的大多国民一样,恭敬崇拜,望而生畏,但是作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修行者,竟把修为用在赌钱这种小事情上,听上去无论如何也觉得不够光明磊落,因此,众人看向那断眉男子的眼神都有些讳莫如深。 被人拆穿用了非常手段使诈,那断眉男人本应多少有些忌惮,但现下情形却是让众人都感觉有些意外。 那人不但不感到恼羞,反而坦然昂首,阴郁的眸子,直盯着对面对他发难之人:“万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地方,竟然也是乾龙帮的地盘,最不可想象的是,作为乾龙帮三当家的离三爷竟亲自关照,是瀛惑冒犯了。” 被称作离三的灰袍男子,听他这般说辞,轻蹙浓眉,意思是在说,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那唤做瀛惑的断眉男人,岂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瘦削的脸颊上带上了些轻蔑的神情。 “既然这样,我就陪离三爷赌了这最后一局!”话音落罢,一个转身把方才的赢得的筹码,悉数扔在桌台上。 此时大概忘了自己是来楼子耍钱的人们,都兀自围在这周围专心看起了热闹。 离三爷的身前,早就被识趣的人,让出一条路来,看着这位大爷缓步走到那方桌台前。 一个是神鬼莫测的修行者,一个是名动都城的乾龙帮三当家,这奇妙加注定不简单的对决,都让众人不约而同的瞪大自己的眼睛,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赢了翻倍,输了分文不取,立刻离开,而且以后再也不踏进这聚柜坊半步! 规矩定好,离三买小,瀛惑依旧叫了大。 随着一声开始,那早就紧张到脸色发白的柜主,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手里的骰盅,拼命的摇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他心里的不安。 一阵无比清晰的骰子的哗啦声响,透过那薄薄的筒壁传出来,在这诸人噤声的楼子里回响。 张小闲此时的目光,已经从那位断眉男人的身上,转移到他身旁站着的魁伟男人离三的身上。 没想到,自己来在都城时间不长,竟然侥幸见识到了乾龙帮里三位当家。 看似洒脱随性,却盛威深重的乾龙帮帮主萧云谷,桀骜不驯齐四爷,还有这位英姿勃发的离三爷,想来乾龙帮在临安城真是无处不在。 晃动着的骰盅终于在这一刻猛地停顿,眼看就要拍放在桌面,张小闲这时骤然发现,那离三紧绷着的脸颊,猛地抽动了一下,然后嘴角有浅淡的笑意流露出来。 张小闲一怔,很快明白,离三应该是觉察到那骰盅里的骰子一定是他想要的那面。 而然,离三嘴角的笑意,才刚刚挂上,眼瞅着那柜主手里擎着的骰盅将要即刻拍下来,却陡然之间,有了一个些微的晃动。 只此一下,离三这边的脸色就陡然大变…… 张小闲机敏的收回离三身上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瀛惑。 同样的静然而立,同样的不动声色,但张小闲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还是从这位修行者的身上,发现某些异样,他原先自然弯曲的右侧手掌,此时竟然缓张开来,遥指的正是那柜主手里的骰盅的方向。 看来他正在发出真力,想要如之前那般,让骰盅里的那颗骰子,从小转换成他要买的大! 骰盅又是哗啦一声响,却不是柜主晃动的结果…… 原来这方离三,已经觉察到了事情不对,神色一僵,立时间同样伸出了他的手掌,绵绵真元之力射向那方。 霎时两股裹挟着真气的诡异力量,直冲着那高举在柜主手中的骰盅而去。 楼子里此时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那原本在柜主手里握着的骰盅,骤然之间脱手而出,径自在半空中左右上下晃动,如脱缰的野马驹般,横冲直撞,竟是迟迟落不下来…… 那执骰子的柜主何曾见过如此诡异之象,早就吓的缩了身子躲去了桌下。 一直盯着那方的众人,更是惊愕的张大嘴,连连惊呼不止。 站在那瀛惑一侧,一直默不作声盯着这一切的张小闲,此时则有些兴奋的攥紧双手。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妙景象,不仅这位瀛惑是位修行者,原来乾龙帮的三当家离三也是,我说他怎么有那么的大的底气,定要和瀛惑赌上这最后一局,原来真相在这儿啊。 张小闲暗自在心里默默的为二位鼓掌,恨不得这场争斗,不要停下才好。 但是僵持中的二人却未必这么想,现在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不是几千两银子的问题,而是提升到关于一个修行者和乾龙帮声誉的争斗,他们谁都不想输,所以,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更加强大的两股力道,被灌注到了骰盅上,骰盅由原来的静止不动,到在半空之中急速旋转,然后便是如失控的陀螺一般,上下左右乱窜一气,引得众人一阵阵的惊叫。 终于,筒壁薄薄的骰盅长期受到两股巨大力量的围剿,渐渐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在里面哗啦作响的同时,竟然有丝丝裂帛的声音发出。 僵持了这般时间,离三和瀛惑二人,已经明显耗损不少元气,就在年轻气盛,身材比对方要魁伟的离三,想要再次发力,做最终一博时。 却陡然发现,从自己的身侧,瀛惑站立的那方,有一股隐隐的黑色煞气,如游走鬼魅一般,嗖的击向那骰盅。 “魔道!”离三骤然有些暗哑的声响,喊出,“瀛惑你竟然练就魔法?” 随着他的这声惊呼,身子却就象被什么诡谲之力击到一般,向后迅疾撤去,这时众人忽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那骰盅在半空中乍然碎裂,眼神尖锐的人,清晰的看到里面那颗急速旋转的骰子,没有了筒壁的牵制,嗖的一下,向着瀛惑的身侧飞去。 “躲!”张小闲的目光一直颇有兴趣的盯着那方情形,极是敏锐的对危险的感觉,让他看到那枚飞速而来的骰子,就要击中前方的张云儿时,猛地身手将她推向一旁。 躲过了一场飞来的横祸,就在这时,那瀛惑在看到骰子破出的那一瞬,骤然翻动手掌,那借力疾飞向人群的骰子,居然划过一个诡异弧度,掉头向着那瀛惑张开的手掌心急速而去。 这边离三看到这种情景,刚站稳的身子,一时变得有些发软,因为如果这东西如果真的落到了那瀛惑的手里,那么他就彻底的输了,几千两银子也许这时并不算的什么,但乾龙帮的生意在自己手里失了手,那可是无法向大哥萧云谷交代,乾龙帮的面子又往哪儿搁。 就在他心急如火之时,忽然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了一声异乎寻常的惊呼。 离三急忙定神再去看,却见半空中早已没了骰子的踪影,而瀛惑显然也没有得到那件东西,他正木然的扭头看着他身旁的一位少年。 而那少年的左手上,显然握着一件物什,就那样静静的举在半空中。 聚柜坊里有了片刻的寂静,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看着这面前不可置信的这一幕。 而最觉得诡谲莫辩的自然还是那瀛惑,他正释放体内隐藏极深的魔道功法吞吸大法,首先破了那骰盅,想要一击之下想要抢先得到他想要抓到手的东西,可是如今却被人莫名其妙的半道截胡,这到底是一个怎样坑爹的存在。 况且,对方还是一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少年郎…… “哈哈哈,真是天意啊,瀛惑,就算你用真力拿我不下,偷偷使出了魔道功夫,又能如何,邪不压正而已,那骰子终究还是没能落到你的手中!” 离三这时,抬手指了那瀛惑大声指责道。 “哼!”一声冷哼从瀛惑的鼻孔中发出,他先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那貌似并不感到有什么惊慌的少年,心里却在暗暗吃惊。 就算是自己偷偷修炼的魔道功夫不够纯熟,内力欠缺,但是若是要对付向离三这般进入修行已经是不惑境界的人,还不算棘手,可这半路杀出的少年又是什么路数,竟然能在自己魔道功夫之下,将那骰子掠到他的手中? 第二十章 突现 魔道,少年问凶 骰子到得张小闲的手中,纯属意外。 “我真的没有想得到那个玩意,就只是看到东西向自己的头顶处飞过来,下意识里伸了手,就象是想要触摸一下某个可爱的小动物或者小物件一样,却这样莫名其妙的抓住了。 张小闲一边想着,此时已然还举在半空中的手,终于缓慢的放了下来。 “把它还给我……”瀛惑沉郁的声音传来,他现在很懊恼生气,不管这个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为什么竟能轻而易举的破的了自己的魔道功法。 但他手里拿到的那东西就应该是自己的,所以应该也必须讨回来。 “这位先生,你说话要客气些……”张小闲拿着骰子的手,依旧紧紧的攥着,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看到瀛惑看向他的眼神,颇为不善,便出口驳道。 “这件东西,严格来说谁的都不算,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你们相争的二人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结果,我说的没错吧!” 张小闲一脸平静的看着那瀛惑说道。 “这位小兄弟说的有理,”差点输掉这场比试让一向在临安城中颇有盛誉的乾龙帮蒙羞的离三爷,这时候带着如释重负后的短暂轻松,走近前来。 颇有欣赏意味的目光,看向了那对这瀛惑这样一个可怕的修行者,依旧不卑不亢的少年。 “我觉得这场输赢,就看少年手里这枚骰子,到底是什么!那么我和你之间的胜负就立时见分晓!” 离三冷眼看了那对手说道。 他说的这话,颇有道理,从震惊中稍稍缓了口的众人纷纷表示赞同,那方瀛惑也暂时压下心头的怒气。 “好,就让他开!” 离三闻言,点头笑看向那边的少年:“小兄弟,看你的了!” 楼子里的气氛,随着这句话,骤然有些升温,两个高手之间的较量为的就是赌现下一个输赢,如今这结果就要被一个平常少年揭晓。 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寻常,于是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全部贯注在他的身上。 张小闲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相反反而觉得这件事很是好玩,既然让他定输赢,那他就可以随着自己的喜好来。 “好,那就看我的!”他轻快的答应一声,毫不拖泥带水,将手中的那颗至关重要的骰子,猛的在自己手心,急速转动…… 就在这时,早就心有算计的瀛惑,再次将自己右掌,猛地翻动刚才打败离三的那道黑色诡异之气,以比之前更加迅疾诡谲之态,向着张小闲手上的拿着的骰子而去。 站在一旁对他多有警惕的离三,虽然想到瀛惑或许会心有不甘出手,但是却没想到他如此无耻,竟对那少年用上了这无比邪恶的魔道手法。 顾不得说什么,急忙出手相阻,但看来已经晚了,瀛惑手掌之间发出的那道邪魅诡异之力,已经径直冲着张小闲拿着骰子的手掌而去。 “不好!”见已无可阻离三爷,不免带些惊惧的脱口而呼。 心想这下少年手中的骰子要不保不说,这少年本身也要惨遭那瀛惑的毒手。 可就在这时,离三的眼前却猛然看到了极其怪异的一幕,那直扑向少年手掌的黑色煞气,竟是在接触到那少年手掌那一瞬,立时消失无踪。 紧接着,耳边还传来了瀛惑的一声闷哼…… 转眼再看时,却见那少年“啪”的一声,将那手掌中的骰子拍在桌案上…… “小,离三爷赢!”少年喊出的话,落地有声…… 楼子内先是一片寂静,接着传来了众人的欢呼声…… 在这同时一些人也对那位利用修行来这里使诈的瀛惑,表示出了或多或少的些许鄙夷。 最终一无所获,神色比之前变得更加阴郁的瀛惑,拂袖走了,就算他再心有不甘,但场子的规矩不能破,那就是—愿赌服输。 “赶快,赶快下注了……” 聚柜坊的楼子内,喧嚣的声音再度响起,经历了方才那样一场豪赌,这里的赌徒们好像变得兴致更高了些,纷纷去抢了位置。 “这位小兄弟,这次多亏了你……”一脸兴奋的离三爷,这时走到了那个为他带来幸运的少年面前。 “谢谢你这次及时的出手相助,离三感激莫名,如果方便的话,请小兄弟去楼上我的房间坐坐,喝口茶如何?”离三颇为殷勤的说道。 “好!我正有些口渴。”张小闲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了下来。 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查出那盖义有没有经常在这里出现,与其在这里随便逮住一个人问,还不如看看这位离三爷,有没有线索。 当然这事自然是不能明着问,套话总是可以。 还有些惊魂未定,又看过那场豪赌后,啧啧称奇的张云儿,提出自己再在这里看看热闹。 离三则带着张小闲去了楼上,他那间宽敞的房间里。 二人在这边坐定,早有跑腿的奴仆过来奉了茶,离三这才把张小闲上下打量一番,惊异问道:“不知小兄弟,师承的那一派?竟然能破的了那瀛惑的魔道!” “我不是修行者……”张小闲坦白答道:“我只是一个曾经的边城的小卒,因为投亲来到临安。” “你说,你没有修行?”离三的脸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也顾不得礼仪,过来一把把张小闲的胳膊抓了,运力窥探他的内在。 “你说的是真的?那,那这件事情就有些太奇怪了……”离三脸上全是见了鬼表情。 但又看到张小闲的表现,也似乎是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这才连连称奇,重新坐下来。 喝过了一盏茶,张小闲这时也把自己和乾龙帮的两为当家的渊源,向着离三提起,离三顿时大悟,特别是说到这少年从大哥萧云谷手里,曾经买过西柳街的那栋宅子时,他就更加的笑的开朗起来。 指了张小闲道:“原来是你啊,萧大哥可是有对我们弟兄几个说过,他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少年,很是欣赏,原来说的就是你,嗯,不错,确实不错!” 正是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又加上刚才张小闲的出手帮了他的大忙,离三顿时对张小闲又是亲近了不知多少。 “以后,这附近赌钱的楼子,你尽管常来,这些都是我在打理,还有不要再称呼什么离三爷,太见外,喊我离三哥,或者干脆称呼我三哥也可以!”离三高兴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说道。 这少年看上去虽然年纪小,说话做事却透漏出一股异于常人的老道,进退有度,有礼有节,更为可贵的是,他天然给人一种震慑感觉,让人总觉得这少年,很不简单。 “好,既然有离三哥这句话,那我以后就常来叨扰了。”张小闲笑着回道。 晚些时候,送走了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说着这极少见场面,而兴奋惊异到难以自抑的张云儿,兄弟二人准备关上铺子们,回去休息。 “今天怎么样?找到那人的行踪了吗?”张林子问。 张小闲摇了摇头:“今天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也刚好认识了管着那楼子的人,本来想问来着,却又觉得不能太心急,我打算再去几次,再打听这些事,那样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张林子听罢,也表示赞同。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张小闲除了帮着张林子做些粗重的活以外,把所有的精力都全部用在了逛赌坊上。 所谓的逛赌坊,真的就只是逛,而很少有下手的时候。 我一个清纯少年,又没有那些修行者所谓的精妙手段,也没有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狂人气质,哪里有多余的银子在这里玩这些个玩意。 张小闲心里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不过,时间久了,他还是会慷慨的拿出几两银子,找了楼子玩上几把,就算是对自己经常光顾,又没有任何贡献的一种交代。 渐渐的张小闲就与这里所有掌台的柜主慢慢熟悉起来,这些柜主经过上次那不同寻常的一幕,知道这个少年备受当家离三爷的赏识,对他便多了几分恭敬。 且张小闲又是一个聪明机灵的,很是能讨的别人喜欢,两下里便慢慢无话不聊起来。 “听说来这边玩的都是些附近的良民?”张小闲坐在一个闲下来的柜主身边,有事无事的闲聊着道。 “钱兄,他们都是些做什么的,难道都不用出去挣银子讨生活?” 那被叫钱兄的柜主听罢,想了想,认真回道:“这些人呀,有的是手里有些余钱,闲暇无聊来消磨时光的,有的是有一些身份,比如官府,商贾,他们有时无事,来消遣也是平常,但一般他们这些人都不会出现在这厅里,而是在楼上的几个屋子。还有最说不着嘴的,也是让我们楼子最挣钱的一部分人,就是俗话说的赌徒,他们既没有挣钱的来路,又疼惜自己的力气不去做苦工,于是便想到了来这种地方讨巧,但,你可知道,这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瞒兄弟你说,都是套路!套路!” 那位钱兄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张小闲意味深长的点头说道。 第二十一章 要的不是银子,是他的命 张小闲自然是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心说你丫把这种底细都能够随便透漏出来,难道不怕离三哥敲了你的饭碗。 不想这时候,那姓钱的柜主又感慨道:“其实,这些耍钱的人心里比谁都明白,但他们还是每天兴致勃发的来了,为什么?这就是说明了他们为什么被称做赌徒,他们赌的就是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张小闲听罢了然的点点头,又想到他话里的某些片段,便又问道:“你说还有官府的人来这种地方耍钱,难道就不怕朝廷上知道了惩戒他们。” “你以为他们会明目张胆的穿了官袍来这种地方,当然是要改扮一下的,比如那位三天二头光顾来的县丞大人,就算不穿官袍,那在我们眼里也几乎是透明的。” “你说的是……”张小闲眉头一动,问道。 “就是那位家里养了悍妻美妾的县丞盖大人,他可是我们这里楼上的常客……” “奥,真的?他这么闲,天天来?”张小闲问道。 “也不能说每天都来,但至少几天来一次,今天好像没有看到他,也许明后天,他一准就会来这里……”钱姓柜主说道。 …… 临安丰县县丞盖义,原是丰县一贫困人家的酸腐书生,早年考场失意,情场得意,与自小青梅的表妹田蓉儿情义相合,难分难舍。 谁知后来田家竟也因为家贫,竟棒打鸳鸯把田蓉儿卖于了临安富贵之家,林家老爷做了他的第五房小妾。 红颜即去,情义难了,二人虽明里做不得夫妻,暗里却藕断丝连,春风暗渡。 盖义偶有来访,眼见的林家富贵鼎盛,本就有嫉恨之心,加之自己心爱之人为那人所有,愤懑之情更胜。 那一日,好不容易抽了一个林家老爷出的远门的空档, 二人私会,田蓉儿哭诉自己在林家所受委屈,说林家就算得了世间罕有的宝贝也没有她这个娇妾的份,只与了那家大娘子,慨叹自己只做了人家的一个玩物。 盖义闻言,不免心中更嫉更怨,于酒楼之上,借酒浇愁,无意间露出林家得宝之事。 不料这话被那酒楼的掌柜听闻,便极力说服他,要林家当朝献宝。 他没想过其中会是有隐情,只是出于嫉妒和怨恨,才说服了田蓉儿,对林家老爷百般怂恿,既然不能让心爱之人得到的东西,那你林家他人也别想霸着。 至于后来,为什么传出那样的邪恶之说,后林家被满门屠杀,这位盖书生都觉得匪夷所思。 正当他万分懊悔自己害死了红颜的同时,万没想到有贵人因为这件事有功,他竟被点了秀才,然后成了丰县县丞大人。 只是,从那以后,他这县丞一做就是十几年,原先的贵人就再也没有想到过他这么一个小蝼蚁的存在。 烦闷之余,县丞大人又忆起往昔佳人,这才连着纳了三房小妾,个个竟是貌似那田蓉儿模样。 然而,貌似却不是,这几个小妾,个个精于算计,妻妾之间从不想让,整日闹得鸡飞狗跳,加之更不似田蓉儿那般对他情深似海,于是心死之余,便把全部精力用在了纵情青楼和赌坊玩乐上。 这日,盖义又乘了马车来在聚柜坊,想是心情很是不错,竟然哼着小曲儿悠闲踱步进来。 “吆,盖老爷,您来了,楼上请!”早就有心思机灵的伙计,看到老主顾上门,笑着上前打招呼。 张小闲这两日一早便来在聚柜坊,这里的众人因他最近常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只任凭他在楼子之内乱逛。 这厢听到有人称呼盖老爷,又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进来,张小闲心里便立时有了判断。 穿了一身常服的县丞盖家老爷,依照老规矩,去了楼上,相对僻静些的那个房间里,多是有些身份的人聚集耍钱之地。 时辰慢慢过去,盖义今日的耍钱的手气似乎很不顺,不过才几个时辰之内,自己身上的几十两银子竟然要见了底。 加之他相隔不长时候,就要去三急,这是近年下来他常留恋青楼落下的毛病,便懊恼抽身出来,想要再去那方行个方便。 不想他刚刚走过那段走廊的拐弯,就听到楼下的厅堂里,有人在大吵,貌似是谁偷了谁的银子,听上去很是激烈。 盖义本也是好事之人,也想看个究竟,但现下情况不允许,只得匆匆去了那处。 等他忙完自己的事出来,楼下的吵闹还依然没有停息,就在他意欲快步去了那走廊看看下面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突然之间,一旁的屋子门突然开了,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脖颈猛地勒住,然后快速的拖了进去。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让毫无防备的盖义,在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将一双瞪的极大的眼珠,看向了那个对自己下手之人,竟没有想起来要叫喊呼救。 现身在他眼前是一个陌生少年,一身普通小民的打扮,眉眼间有几分清俊,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有某种危险的样子。 但对未知的恐惧还是让盖义有了呼救的冲动,在他刚张开口,想要发出声音的时候,自己的身前的胸部被那少年狠狠的出手打了一下,顿时一阵极度的痛意,让盖义身子一软,瘫了下去,半张开的嘴竟然丝毫也发不出声来。 “不要再想着做些徒劳的事,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有那样的机会!”少年以一副平淡无波的神情望着他,似乎就像是看着一头落入自己陷阱内的野兽。 “如果,你答应不大喊大叫,那我可以考虑让你出声……”张小闲看着他道。 盖义听懂了,他很快的点点头,因为他很恐惧,很疑惑,又很吃惊。 吃惊这样一个少年,竟然会把自己这样一个可以当做他的长辈的人算计在他的掌控之内。 疑惑他与自己究竟有什么恩怨。 他更加恐惧,这个看上去并不多么特别但他散发出来的狠辣却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少年,是不是会要他的命? “我,我可以给你银子……”盖义虽然恐惧但脑子也不算的太笨,他很快有了自己的推断。 来到这种地方的人,有几个不是因为那黄白之物来的,这少年应该也是好此道,输了银子有些急了,所以才想到绑一个人,讨些银子好再去赌上几回。 少年没有做声,而是依旧用一种冷冽到他胆怯的目光望着他,嘴角轻抿:“盖义,你欠下的血债该还了……” 血债?这话从那少年嘴里说出来,听在盖义的耳朵里,仿佛就像是一道炸雷在头顶炸响。 他,要的不是银子,是他的命。 “你,你到底是谁?” 张小闲此时将一只脚,狠狠踏在他前胸处,平静说道:“我生在繁花似锦的临安,长在山高林深的荒野,杀的是边城强匪吃人野兽,来找你盖义,要取你的命!因为……我的身上流着的是林家的血。” 林家?当这两个字从那少年嘴里说出来时,盖义一下明白了一切。 他惊恐的试图长大了嘴,想要大喊来人,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他的喊声刚刚到达咽喉,就要喷薄而出的时候,却突然之间,他的耳后猛地一阵钻心般的刺痛,那少年不知将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己的头内,盖义身子接连抽搐,嘴里竟是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你现在可以去走廊之上找那些人求救了,不过,还有没有命在,就看你到底跑的快些还是慢些……” 楼下厅堂内,争执打骂的声响还没有结束,人群嘈杂混乱,负责看护聚柜坊的打手们,见那几个人虽然动了手,但并没有对楼子内的东西造成损失,也就没有下力气出手阻止,只是在旁边观察,劝解。 楼上早就被下面的混乱嘈杂场面,闹得玩不下去,大部分人都来在走廊,探头向下查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有个人影从楼上的拐角处踉跄着跑了出来,喉头呵呵作响,他两只手木纳的前伸着,似是要伸手抓住某个人或者某件东西。 等那道身影冲到楼间栏杆处时,就像身上的力气猛地被释放干净一般,忽的冲了下去。 楼下传来“咕咚”一声闷响,接着有道身影先是摔在了楼梯的边缘柱上,然后一弹沉沉落向地面…… 楼子内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全都惊呆了,他们如何也想不到,有人竟然从楼上摔了下来,而且躺在哪里一动不动,头上,鼻孔里,全是汩汩冒出的紫红色的血。 楼上楼下传出了数声惊呼,刚才厮打成块的人们,早就被吓的住了手,负责看护的聚柜坊的打手,一个个在愣怔了片刻之后,迅速的向着那从楼上摔下已经一动不动的人,身边跑去。 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摔下楼的人身上,他们没有看到,有个少年正绕过走廊,混迹在了楼下的人群之中,平静的看着那方。 “他,死了……”一个打手模样的人,在试过盖义的鼻息后惊呼道。 那张写有自己仇人的纸条上,第一个人的名字可以抹掉了…… 张小闲嘴角带些不易觉察的笑意,心中暗自欣慰道…… 第二十三章 暗里风波起,出门遇旧识 临安丰县县丞盖义,在赌坊耍输了许多银子,心情郁闷之时看热闹没有注意,一个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这是丰县县衙在接到案子后,没过多少时候便下的结论。 一个朝廷上七品官员,竟是常年留恋赌坊的赌徒,还冠有留恋青楼的好色名声,这样一个人,大概没有谁会对他有好印象。 尤其是长时间看不惯这位下属的荒唐作为,但又顾忌他背后某个大人物,而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顶头上司。 县令徐无名看了看手上的卷宗,不屑一顾的把它重新扔回案上,对了站在一旁的县尉道:“这种事本就没什么光彩,更不易张扬,还是尽快有个了断的好,至于盖县丞的家人,多给些银子安抚便是!” 丰县县尉平时办事严谨,沉思片刻,略有犹豫道:“大人难道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就算盖大人当时输了钱心情不好,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从楼上摔下来啊,万一若是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徐无名一听立刻打断他:“你的意思是要严查那天在聚柜坊二楼耍钱,看热闹的那些人?你可要明白凡是能在那楼上耍钱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难道你因为这么一个整日家不务正业,连带咱们官声受损的家伙,去得罪那些人,还有你不是不知道那出事的楼子,究竟是谁的产业!” 县尉听到这里,顿时也没了想要继续查探这件事的欲望。 “那如果有贵人问起……” “如果贵人有问,咱们就把事情全部推在那聚柜坊幕后主人的身上,到那时就让他们两下之间去解决这件事,与我们又何干?” “徐大人果然贤明,下官明白了……”县尉了然的应承道。 …… 从聚柜坊回到张林子长熙街的小铺子,天色已然不早,小铺里并没有客人在。 张小闲走进来,径直向着那边案上放着的水壶走去,过了这大半天的时间,自己竟是一滴水也没有喝,确实有些渴。 路过低头在纸上画着什么的张林子身边时,他平静说了句:“我把那姓盖的县丞杀了……” 声音平淡轻缓,就象在说某件家常事一般,毫无波澜。 张林子在画纸上的手,轻轻一顿,随即抬头看了看张小闲,问道:“怎么杀的?用刀?” 张小闲摇头:“他还不配,是用针!” 一根长长的铁针,就那样从耳后的发髻中扎入盖义的头颅,这个方法是张小闲杀人计其中的一种,在深山打猎时候,死老爹就和他研究过各种,最短、最快、最有效的杀死野兽的方法。 而那个时候,张小闲就已经开始明白,老爹这么做一个是为了对付敌人和吃人的野兽,而最重要的应该是为他们将来的复仇做各种准备尝试。 所以他今天进行的还算顺利,张小闲心想,只要盖义的死没有引足够的重视,那么那根深深扎在他脑袋里的铁针就不会被发现,最不济就算是被发现了,那最大的嫌疑也在那些挤在聚柜坊二楼的围栏前,看热闹的众赌徒身上,所以他根本不必过多担心什么。 在长熙街上的小书画铺里,张小闲安静的待了几日,帮着张林子打理铺子里的杂事,招待来这里买字买画的客人。 从进来的客人口中,套些这几日临安城中的趣事,其中也有人说起那摔下楼死掉的县丞大人。 不过听说的意思,也不过是一个不称职的官员,去赌钱发生了意外, 竟然因为心情不好,以至于从楼上看热闹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来,摔死了。 张小闲听后,知道这件事并没有闹大,也没有引起官府的重视,所以,心下不再理会。 然而,张小闲或许不知道,他的这次聚柜坊杀人,却为某些势力落实了要找聚柜坊主人麻烦的把柄。 临安城某个别院内,那个在聚柜坊与离三豪赌,最后被张小闲很狡黠的做了个手脚,从而落败的瀛惑。 正在烛火下和郇王的那总管亲信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离三的底,我基本摸清了,确实是已经进入了不惑,不过看样子是踏入刚刚不久,这个从他出手对付我散发出的元气内力就可以判断出来。” “嗯,这样说来,乾龙帮里已经可以确认有二个是有修行的人,一个是这个离三,踏入了不惑境界,再一个就是他们的帮主萧云谷,不过这个人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和他交过手,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一个境界?” 瀛惑听了这话,说道:“无论是个怎样的境界,他也不会是我师父的对手,根本不必担心。” 瀛惑这话说完,那人立即摇头道:“真一大师类同郇王殿下的手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能请他出面,所以这次铲除乾龙帮的事,我想还是要用别人去的好……” 不等瀛惑再说什么,那人又道:“这次聚柜坊出了人命,这么好的找乾龙帮麻烦的机会,咱们郇王府的人,可不能错过,所以,明天我就派都城衙门的人,去那里兴师问罪,最好他们反抗,那样我们就会争取一举把乾龙帮的人全部拿下……还有平时对他们乾龙帮有成见的那些帮派,他们也是咱们可以用的好帮手!” 乾龙帮,临安城里第一大帮,三千多帮众弟兄,控制着粮道,漕运,茶业等等的诸多暴利生意,真可谓是显赫威严,声震临安。 加上这几年,萧云谷带领他手下的几个兄弟,把临安城里位置最好,最热闹的几条大街商铺,统统买了下来,那抢着来租赁宅子的银子,就如流水般的淌入乾龙帮人的手里。 都城里其他的帮派,看到这种情形,哪有不羡慕嫉妒的道理,早就存了心思要分几杯羹,可是苦于乾龙帮实力要比他们大,所以私下里敢怒不敢言。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出来挑头,说是要聚齐大家对那乾龙帮进行声讨,让他们让利于众人的时候,这些平日里早就有小心思的帮派们,立时都纷纷响应,准备对乾龙帮进行一次残酷的围剿。 一场雨腥风就要来临,而给这场风波制造了一个上好借口的少年,却丝毫没有自知。 那盖义被暗中杀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张小闲打听到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浪,便也放了心。 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异常,他决定这两天,抽出空来还是要去那聚柜坊走两遭,就如以前一样…… 和张林子打过了招呼,张小闲心情舒朗的从铺子里走出来,准备上路。 可是刚刚走出铺子没几步,就看到有些人从对面哗啦啦的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半边脸上包了白纱的男人。 张小闲一愣,不过仔细一看,马上认出了那人,竟是那天晚上,在张府门前和张云儿打架,被绣鸯鞭打伤的中李长荣。 “小子,你让我好找!”李长龙半边受伤的脸被白纱覆着,一只眼睛被挡,所以只能用一只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张小闲。 “我说我和那臭丫头打架的时候,怎么感到背后有人阴我,原来是你!”他气势汹汹的指了张小闲道。 “还有,那宅子,可是我大哥先喜欢上的,说了要买,怎么被你小子给抢先霸占去了,你他妈是谁啊?” “首先,请把你的嘴巴整干净,在这临安城里天子脚下,说话行事总是要文雅一些!”张小闲不慌不忙看着那人说道,就像是丝毫没感觉到某些不好的苗头一般。 “文雅?去你的鬼话,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东西,竟然敢背后对我用阴招,害的少爷我受伤,你还敢舔着脸说什么让我文雅?” “那你想如何?”张小闲抱了双臂,看着他问。 李长荣见状冷笑:“自然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还有,本少爷已经打听明白了,前面那个小书画铺子好像是你租的吧,好!手下所有的人听着,今天我们来一是要让这个家伙为他所做的蠢事付出代价,其二,就是把那铺子给我砸烂……” 跟在李长荣身后的人,听罢,立时大声呼应。 最初,张小闲内心里并没有把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他一个边城杀敌无数,能捕猎凶猛野兽的少年, 面对这些狗仗人势,实际并没有多少本事的奴才们,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他在乎林子斋,在乎林子斋里那个正在写字描画的人…… 听到李长荣叫嚣要去砸了那小铺子,张小闲面色一沉,方才还是一副淡然的眸子,瞬间变得犀利骇人。 “你敢……” “我,我有什么不敢的!”李长荣突然之间被对方投射过来的狠厉眼神,吓得一慌。 他这个中侍大夫家的花花公子,何尝见过这种令他看过去就觉得毛骨悚然的目光,这根本不是来自一个十五六岁少年,而是一个杀人者的目光。 李长荣面对这样一个少年,心里竟然有了莫名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随从似乎看出些什么,来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少爷,他不过是一个人……没什么了不起!” 听了这话,李长荣仿若从犹疑中醒过神来,咬牙向着后边跟随的仆人,一挥手:“给我打他……” 第二十四章 实际意义上的王 林子斋书画铺子前,眼看这就要有一场人数悬殊,却输赢未定的大战,不想正在这时候,有个人打着骨扇,身后带着几个青色短装的青壮汉子,慢悠悠的向着这边走过来。 “我说这是哪里来的一条疯狗,竟然敢在爷的地盘上狂吠,难道是活的有些腻了?” 话音未落,其身后的两个青壮汉子,早就如凶神恶煞般,来在了那试图挑起事端的李长荣前侧,死死的盯牢了他,那模样似乎是在说,你小子别动,若是动,我们就要你好看! 这下里原本还要试图冲上去,教训那少年的众多李府下人有些懵了。 都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的主子。 常年游走在都城临安,也算混的脸熟的中侍大夫的小李公子,对临安城内暗地里那些可怕力量的存在,还是了解一些,当他看到对面来人是临安城里最大的帮派,乾龙帮的四当家齐四爷的时候,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连着向后退了数步。 一个并不见的有多宽敞的街道上,突然之间出现了一大群人,而且个个看上去都像是张牙舞爪的样子,这样的情况,早就被路过的路人和两厢店铺的人家,定义为争斗。 所以,有争斗就是有热闹,这里短短的功夫,想要看热闹的人已经慢慢多了起来。 张林子也被外面的嘈杂声惊扰,从小书画铺子里驱了轮椅出来,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一切。 “齐,齐四爷……”李长荣这时已经脸色大变,嘴里说出的话显然有些不利索。 也是,一个小小的花花公子,面对着都城临安最大帮派的首领一员,不紧张不害怕才是不正常。 齐四爷缓步来在他的面前,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如果我没有认错,你应该是那位中侍大夫李大人的小公子吧?怎么,没有如你的意,买到那宅子,就要发失心疯?竟敢跑来在我的地界撒野?” “不是,不是!”已经被吓得脸色骤变的李长荣,急忙摆手否认,“我只是要……” 他想说我是来找那张小闲的,可是话刚说到一半,不想就被那齐四爷立时止住:“我可不管你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四爷我看到的就是你要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所以,在我震怒之前,你们这些人马上给我滚!” 说完这话,那一直矗立在李家小公子身前做威慑状的那二位青壮汉子,忽的抬起拳头胳膊,用力在他的面前挥了挥,以示最后警告。 只吓得李长荣差点跌坐在地上,一个临安江湖大帮到底有怎样的实力和威慑力,他心里太清楚了。 “走,赶紧走!”李长荣虽然不聪明但还算识时务,见齐四爷就要动怒,吓得立刻招呼众人后撤,离开。 这厢,看到李长荣向后退走,那乾龙帮的齐四爷一转身,来在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张小闲面前,恭敬的一躬身子,先行施礼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这一幕,不仅围观的众人都吃惊,连那位还没来的及走远,害怕有变,一直跑一段三回头的李长荣,也惊呆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一个堂堂的临安城最大帮派的四当家,竟然对着那样一个寻常寒酸少年,恭敬施礼,这是什么情况? 他惊愕的站住脚,又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他看到的一点不假,那齐四爷对那个在自己背后用阴招的小子,要多客气有多客气,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尊敬。 李长荣看到这种情景,不仅暗地里吸了口凉气:老天保佑,幸亏没有对那少年动手,若不然…… 在大哥萧云谷处兄弟相聚,听离三哥讲述聚柜坊所发生的事情始末的齐四爷,在看到大哥,三哥都对那个叫张小闲少年,赞赏有加的时候,也逐渐对这少年有了几分好感。 虽然他还不十分明白,大哥萧云谷为何对这少年只见过短短的一面,就欣赏不已。 也不理解,离三哥嘴里所说的,那个竟然用上魔道功夫对付他,差点害的离三哥落败的瀛惑,是如何被那少年破了功。 虽然有这些不明白,但齐四爷知道,这少年一定有某种过人之处,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所以,他今天如往昔一般,偶尔巡视走过的时候,看到有人找张小闲的麻烦,继而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原来是齐四爷,小闲这边谢过了!”张小闲急忙拱手还礼说道。 “小闲不知,这里竟也是齐四爷的地界,这样看来,林子斋这家小铺子以后还要仰仗齐四爷的人,多看顾了!” “哈哈,小兄弟这是说的那里话,和你帮离三哥的事比起来,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齐四爷笑着说道,随后上前来拍了拍张小闲的一侧肩膀认真说道:“从今以后,只要我齐四在,就没人敢找你林子斋的麻烦……” …… 张小闲走出长熙街时候,还是一片红日当空,只不过过了半个多时辰,这天竟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灰暗云层罩住,看样子过不一会就会有雨滴滴落下来。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带把伞出来。”张小闲看了看阴沉的天,咕哝了一句。 这时,街道上的行人看到这般天色,脚步都不免变得匆忙起来,一阵带着潮湿的凉风刮过,渐渐雨滴开始滴落。 张小闲无奈,只得快步跑向一旁探出沿角的楼子下面避雨。 这是一家不大的客栈楼子,不时有住宿的客人,走进走出。 张小闲站在屋檐下,看着逐渐成串的雨滴,心里想着今天或许去不了那聚柜坊,也不能找那里的那些柜主或者那位离三爷聊聊天,刷刷存在感。 正无聊间,只见的又一冒雨而来的外乡青年模样的人,来到这家客栈,找到了这家的柜台上的伙计。 “你们这里如果要长期包间屋子的话,需要多少银子?” “这位客官,一间房需每月十五两银子!”客栈伙计回道。 “啊,怎么那么贵,店家,能不能便宜一些?”那外来的青年讨价道。 “不能便宜,爱住不住!”那客栈的伙计看上去竟很是不屑的样子。 然后也许是看到那青年有些不甘,便规劝道:“这你还嫌贵,我说这位客官,再过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那贺兰院就要开始进行初试了,有多少的的青年书生,风流才俊,要来这临安城应试,到那时候,你想要这么便宜的客栈,也没处找去。” 那青年一听,似乎立马被说服,不声不响的拿出银子放在客栈的柜台上。 张小闲站在门外,听了这番话,也不由得心头一动,三个月?初试? 他这阵子只顾的在这临安立足,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重要的事,不仅连连拍打自己的额头。 想着等这一阵盖义之死的风声过去,自己不用再跑去那聚柜坊露脸,他就好好的计划他们兄弟二人初试贺兰院这件事。 …… 聚柜坊内,顶楼的走廊上面,走来二个人,其中一个半旧白衣,神情平静淡然,另一个身材魁伟,面容坚毅。 二人一边向着前边的一个房间走着,一边把目光齐齐的投向了楼下,那个已经有些熟悉了的少年身上。 “这叫张小闲的少年,竟然也喜欢此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那半旧白衣中年男人微淡说道。 魁梧男子听罢,急忙解释:“大哥,你别误会,这少年虽然近来经常光顾这聚柜坊,但是我可是听那些柜主说,他大多时候只是看热闹居多,从不轻易上手,就算是有时玩上那么几把,也没有不赢银子不罢休的样子,点到为止,及时收手。” “奥?”白衣中年男子刚才蹙起的眉头,霎时舒展开来:“浅尝辄止,看来定力不错!” 二人一边说着,不觉间来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口,那里面早就有一个不速之客等在那里。 随着门声一响,二人先后来到房间,就看到有一神色冷峻的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正中的座椅上,看到那半旧白衣的中年男人时,些微的前倾了身子,算是见了礼。 “离三,你先出去,我和这位通侍大人有话要单独说……”萧云谷看着自己的兄弟说道。 离三走了,房门也被紧紧的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两个立场不同,阵营不同,却有些惺惺相惜的二个人。 “老萧,我最近一直找不到你,没有办法才找了离三,问到你的行踪,听说你又在到处招揽人才,试图扩大你的乾龙帮?” 萧云谷听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通侍大人无奈,劝道:“你还是别再固执了,也别在试图为咱们那位软弱无能的陛下,试图再折腾点什么,要知道,郇王殿下现在正值春秋之盛,得众人拥戴,又有大部分军中支持,你试图和他作对,清除掉他的臂膀是不可能的,你将来定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 “有没有一个好的下场,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知道身为一个臣民要衷心皇帝陛下,而不是投靠于一个心怀叵测的异姓之王!”萧云谷犀利反驳道。 “哎,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陛下若是能有能力掌控这一切,何苦那发下的利民诏令会统统被废,何苦在朝堂上处处受掣肘,他现在几乎快要成了一个傀儡,而郇王才是实际意义上的王……” 第二十五章 月黑风高夜,咱们去杀人 萧云谷听了通侍大夫这番话,脸上愤懑之色渐盛,大宋国泱泱上百载,物宝天华,百姓安定,孑然傲立于世。 皇城帝家先后已历经四朝,每朝皆都以最无上之荣誉褒扬石姓一门,以彰显其功德。 可是,没想到自乾宗始,石家后人渐渐居功自傲,心思不良,竞对当朝万人敬仰的皇上,多有违逆。 一朝大臣和前乾宗陛下因顾忌先祖的训诫,和国运的昌荣,对石家多有忍耐,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对其施以重责。 石家一门也因朝中毕竟有大部分人,对赵氏朝廷多有拥戴,而有所顾忌,所以也未曾真的出手。 但暗中却逐步加大笼络朝臣,积蓄实力,尤其是石门以武立世,在军中多有威望,时间一久,军中将领多有被其收拢,眼看着羽翼渐丰。 乾宗何尝不知石家已有异心,虽然下决心多有牵制,但收效甚微,到了立宗继位,特别是郇王石景开承袭异姓王之后,朝局逐渐变得越发诡异,动荡。 更是在十五年前,出现了宫中二位皇子先后死去之诡异事后,大宋朝中一时风声鹤唳。 立宗皇帝越发举步维艰,现如今有朝中多一半的官员,已经尽数归于郇王的阵营之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郇王石景开却迟迟没有把那软弱皇帝拉下马。 也许原因就是因为,在普天之下,遥远边塞大宋军中,还有似萧云谷,骠骑大将军杨盛武这等衷心侍君之人。 萧云谷看着那似对自己的固执,而痛心疾首的通侍大人道:“为臣者,不能为君分忧,为天下谋福,只一心想着自家世祖有多少军功,对朝廷出了多少力,而有了不测之心,这样的王,私欲膨胀,行事张狂,就算一时得到某些人的支持,也难以长久,再说陛下也必不会令他如愿!天下的百姓也不会拥戴这样一个人。” “这种事,岂是我们这等人能左右的了的,咱们要求的还不是自身和家人的安危,能平顺的把咱们现在的日子过下去!云谷,识时务者才能不至于立于危局啊!” “魏然大哥,你我心思不同,就不必再拿这些话劝我了,云谷自有主张……”萧云谷飒然笑道。 见他如此,那通侍大夫心下明白,自己的劝解对面前的这个人并没有多少用处,于是收敛起方才语重心长的神色,悍然道:“萧云谷,我对你实说了吧,我这次来苦口相劝,是上面贵人们的意思,他们看你是个不可多得人才,想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想着你万一能够回头,也是快事一件,没想到你却是如此的执迷不悟,竟然浪费了贵人的一片好心意!既然这样,你真的不要后悔……” 萧云谷听闻,哈哈一笑:“萧某行事,自然无悔,就让你身后的贵人们死心,若是有什么招,尽管在我面前使出来就是!” …… 夜已深,朝奉大夫府内的书房内,烛火依然通明,张继元独自端坐在书案前,陷入深思。 最近几天坊间里传说的丰县县丞盖义,跳楼摔死一案,在沉寂了一段日子以后,突然之间被临安府调出,说要重审。 而且他听到消息,据说这件事是某个郇王府的亲信,亲自找到了临安府府尹,交代的这件事。 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丞的死,竟然惊动了郇王的人,这在外人看来确实有些事出非常。 但曾经替那死去的弟弟,查探过林府灭门案的张继元,却有些猜测里面的渊源。 随之也是恍然不解,按说当时在那个案件中盖义的确起了一定的作用,勉强已经算是郇王这条线上的人,但他的身份地位实在算不得出色,郇王府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闹出这么的大的动静。 百思不解的同时,他想到了那曾经千里来投亲,被自己推出府去的二位少年。 盖义是他给那孩子提供的仇人名字中的第一个,所以,张继元内心里并不相信什么掉下楼摔死一说,这一定是那个少年出了手。 想起那个面容清俊,眼神透着些微邪意的少年,张继元叹了口气,他清楚知道,临安城中以后一定还会有人莫名死去的消息传来,而且这些人一定也是那张名单中的某一个。 思虑到此,张继元更加确定,自己当初狠心把两个少年统统遣出自己的府门,与他们撇清关系,是一个明智之举。 君子当然不能立于危墙之下,虽然他心里也对其中一个少年感到心里愧疚,但是为了张府的以后和自己的前程计,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张云儿,不仅有些头疼,这几天把一直想要偷跑出去,与那两兄弟见面的她,关在后院里足不出户已经有一些日子。 可还是未见她丝毫改变想法,这执拗的性子,还真是令人恼火。 张继元想着,也许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她彻底断了想要寻那兄弟二人的念头,尤其是现在这等时候,更不能与那两个少年扯上关系。 想到此,张继元大喊一声:“来人!” 一直站在书房外值守的管家,听到老爷叫,急忙推门进去,躬身听后差遣。 “从今天开始,看管小姐的人,再多加一倍,势必保证小姐不得出门半步!” 张府后院的幽静房间门外,突然有多出来几个人值守,虽是躺在床上,但依然毫无睡意的张云儿,当然也听到外面不断有人,轻手轻脚的走来走去,不用想,一定是老爹派下的人,而且她已经感觉到人数好像比之前多了些。 “至于这样困着我,阿爹你是有多看不上那两个人?”一直被蒙在鼓里,丝毫没有怀疑什么的张云儿,把自己老爹对那两个少年的不喜,一直放在他们过得拮据,和她这位官家小姐身份悬殊上。 可是都是年龄相仿的少年,面子里子的那些东西就那么重要? 已经又被困了这许多天,竟是一步也出不去,本就喜欢无拘无束的她,此时有些想要骂人的意思,她想逃……她想去见那两个青涩少年。 尤其是张小闲,张云儿最近也许是被关在府里,百无聊赖的缘故,竟然时常想起,自己最初与张小闲相遇的时候,他暗中出手帮自己的情景,还有在聚柜坊,自己差点就要被那疾飞而来的骰子击伤,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张小闲,及时推开她。 想到这里,张云儿圆嫩的脸上笑意嫣然,心也砰砰跳动的厉害。 “张小闲,你现在在做什么……” 张云儿也许想不到,她一心牵挂的张小闲,此时正站在自家庭院里,苦恼的揉着脑袋。 他的兄长,张林子不知怎么了,又一次生了病,发了两天的高烧,嘴角都起了泡泡,整个人也都变得昏沉。 虽然现下吃过了郎中开的药,已经逐渐开始好起来,但张小闲还是一直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在他身边观察着他的变化。 一直看到张林子,沉沉睡去,张小闲这才敢起身来在院里透气。 昂首望着无边夜色,他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他这个哥哥,在高烧意识不清时,不断的自言自语,说了乱七八糟一大堆的胡话。 什么“爹,娘,他死了,害你们的人,其中一个已经被小闲杀死了……” “铺子,铺子里墨不多了,要买……小闲……” “云儿,云儿,你怎么还不来!” 张小闲想到这些胡话,心里越发感到心疼,林子心中一直积压了太多的心事,让身体本就不好的他,不堪重负,加之这几天又有些冷风,整个人就这样被击倒。 不过张小闲苦恼的还不仅是这些,而是从张林子口中唤出的,那个除了他和他的爹娘以外的名字…… 这个也太有些造化弄人的意思了吧,难道老天瞎了眼,还觉得林子在这世上受的罪,还不够多,所以,故意要作弄他。 如果终有一天,他知道他现在心里记挂的人,竟是自己亲堂姐的时候,他又如何承受的住。 张小闲苦闷的想来想去,竟是无解。 忽然,他的眉头猛地一挑,迅速转头朝向那并不算的高大的房顶。 “有什么事,就好好的下来说,别站在那种地方,对我说你在——赏月!” “哈哈哈!”屋顶上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张小闲家的正屋房顶上,飘然而下。 来人一身白衣,腰中佩剑,器宇轩昂,一点也没有深夜探访人家内宅却被主人发现的梁上君子,应有的怯怯风范。 “临安城里最大帮派的大当家,竟然在深夜里跑到别人屋顶上赏月,这种做派可是奇怪的很!”张小闲看着那人,不仅开了玩笑道。 “你明知道我特意寻了这个时候来找你的,又何苦装傻!”萧云谷面露微笑看着面前少年说道。 眼神里全是欣赏满意的味道,这个少年,果然机警敏锐,若是常人必不能这么轻易体察到他的行踪。 当然,他也没有故意要隐匿的意思。 “这么晚,你能找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有月黑风高夜,咱们去杀人的雅兴?”张小闲调侃道。 张小闲心里其实这时已经有了某种预感,萧云谷来找他,一定是有足够引起他兴趣的大事…… 第二十六章 白衣执剑客,少年挎刀人 一个白衣执剑江湖客,一个青涩少年挎刀人,就这样在无边的黑夜中,相对而谈,明明没有见过几次,却不知怎么两人都有种与生俱来的默契感。 “说吧,找我什么事?”张小闲问道。 “想必这些日子你也听说了,有一位贯会在青楼赌坊消遣日月的县丞大人,在某间赌坊跳楼死了?” “这事当然知道,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张小闲不动声色问道。 萧云谷淡然一笑:“这事可是与我大有关系,那楼子是我乾龙帮手下的产业,而管聚柜坊的我的兄弟离三,已经被临安府衙给扣押起来了,罪名是协同犯!” “那他是还是不是?”张小闲故意装傻道。 “当然不是,这只不过是临安府衙的一个借口,而背后真实的情况是,有人暗中授意临安府,故意要对我的兄弟下手,目的不过就是冲着整个乾龙帮,还有我来的……” 张小闲听罢,心里竟有了一丝叫做愧疚的东西,本来那县丞就是他去聚柜坊杀的,负责查验这事的临安府衙门没有查到他的身上,却对离三还有那座楼子下了手。 现在萧云谷竟然说还牵扯上了他们整个乾龙帮,这事情听上去要闹大了呀!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莫非有什么隐情?张小闲不仅扭头看向萧云谷。 感觉到看向他多有不解的目光,萧云谷一笑:“事情就是这么出乎意料,但是,这次有很多人决心要灭掉乾龙帮,灭掉我是我真的,所以,我现在有了麻烦……” 张小闲听罢挠挠头:“我听明白了,有人是想趁着这件事对你们乾龙帮下手,而且那人绝对是个厉害的人物,你曾经得罪过他?” “这件事很复杂,我一时和你说不清楚,现在我想让你知道的是,那人不单单是一个人,是很多很厉害的一大批的人,所以,为了应对他们,我把手下的兄弟都派了出去,因为我要替某个人收服他们或者消灭他们,因此,我的身边已经没有可用的人……” “所以,你就找上了我?”张小闲继续挠头。 “可是,这件事听上去,好像很复杂凶险的样子,再说,我又凭什么帮你!” 萧云谷看了看这少年,诚恳说道:“小兄弟,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你能够帮我,但我还是想来试一试,因为我也许真的没有你不行!” “这话说的让人没有边际……”张小闲茫然说道:“你一个堂堂的临安城最大帮派的帮主,我一个一无所有的苦逼少年,怎么看也是只有我求你的份,你怎么又可能求到我什么!” 萧云谷听罢一笑解释道:“我听老三说过了,那日你们在聚柜坊,那瀛惑曾经使出过魔道手段对付他,却莫名被你破掉了,所以,我觉得你这次应该能帮上我,因为这次想要找我麻烦的人里,说不定会有已经入了魔道的人!而我对此却不甚了解。” “你说的这些倒是有些道理……”张小闲想起那天诡异的情景,心下也是恍惚,因为他也始终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有那样的表现,太过诡异,但却真实存在。 不过,就算萧云谷说的对,他还是没有要马上答应下来的意思,因为他是一个非常惜命的人,这倒是不能说他张小闲贪生怕死,最重要的是因为,张林子手里的那张仇家名单,上面还有一串的人名需要他出手抹掉,所以他不想自己在完成那件事之前有什么不测。 萧云谷想必也看出了张小闲的犹豫,笑着说道:“你放心少年,我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就算是真的有,你也可以不用顾我,随时可以撤出!所以,你尽管开价吧!” 听到开价两个字,张小闲的眉头不仅一动,这么说来做帮着萧云谷做这件事,可以挣到银子,银子这种东西,说实话可是让人喜欢的东西,虽然前一阵子偶然侥幸挣了一些,但想要在这都城里生活,还要进贺兰院学习,那点可怎么够。 “那如果我答应,你打算给我多少?”张小闲坦白问道。 萧云谷低头一想,说道:“三千两……你看可行?” 三千两?张小闲方才还自然张开的手掌,猛地攥紧,不小的一笔。 “好,成交!”张小闲回道,“不过,你也放心,只要我答应了帮你,就绝不会半途而废,临阵脱逃。” “小闲,你在干嘛?”二人相坐的后方屋子里突然传出来,张林子的呼叫声。 “我哥醒了,我得去看看!”张小闲望着萧云谷说道,“什么时候去找你!” “我的人已经打探清楚,明天晚些时候他们就会动手……” “好,那我明天去找你……”张小闲说完,也不再理会萧云谷如何,站起身便向着屋子里跑去。 屋子里的长榻上,张林子吃过药一觉醒来,觉得湿汗淋漓,大有这次生病要康复的意思,正暗自有些欣慰,不想听到外面隐约有人说话,这才知道家里有了外人在。 这样的深夜,什么人会来找小闲?心存疑惑的张林子,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外面人的谈话。 但毕竟相隔着一段距离,传进来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依稀听到什么帮忙,银子三千两的话。 张林子心下顿时有些明白,来人找张小闲要做什么,于是心里一急,这才叫喊起来。 “你醒了?可好些?”疾步跑进来的张小闲,望着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的张林子问道。 “外边是谁,你是不是又要出去冒险,小闲,我不同意!”张林子一边挣扎起身子,一边对着张小闲说道。 看张林子如此这番样子,张小闲明白他一定听到了什么,急忙安慰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不过去帮忙杀些人,顺便挣些银子回来……” “小闲……咳咳!我说过,挣银子的事以后不用你操心,我能行,有你帮着我为我们林家报仇已经是很亏欠你了,我怎么能够让你再去冒那样的风险,不行,我不会让你去,再说我这病还没好,需要人照顾,你就留下来照顾我,哪都不能去!听到没有!” 张林子这次似是下定了决心,就是不让张小闲出去,张小闲很是无奈,不过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萧云谷,就不能反悔,那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明天一早我把云儿姐找来照顾你,如何?”张小闲此时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看着张林子道。 “这,这也不行……”张林子咬牙,他何尝不想见张云儿,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心上的姑娘,早就有些被折磨的不堪忍受,可是和现下张小闲所可能面临的危险比起来,那也算不得什么。 这都不行?张小闲这下可真的有些没招了。 只得骗张林子:“你也许不知道,我这次要帮着杀的人,都是些与我们仇人有关系的,如果这次帮着那人出手成功了,不仅能损耗我们仇人的势力,而且还能顺便赚回来一大笔银子,可算的两全其美……” 张林子听了这话,顿时没了刚才的坚持:原来小闲是去做为他们林家报仇有关系的事,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反驳? 难不成这些事自己能去做? 沉思了良久,懊恼了良久,张林子才带些囧意的抬头:“你说,明天把云儿叫来……” 清早的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来,张小闲就已经出现子在了临安城玲珑大街上,站在张府门前,懊悔不已。 “你说我出的什么馊主意,竟然想着自己能把张云儿叫去他们的宅子里,照顾生病的张林子…… 可刚才他问过了张府的门房后,才知道张云儿已经基本上被软禁了,任何人都不得相见。 自己对病中张林子的承诺就要落了空,也不知道他该有多伤心。 想到这里张小闲不仅有些抓耳挠腮,寻思着这件事回去该如何交待。 正在这时候,张府的大门一开,自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容貌和张云儿竟是有几分相似,身后有两个小丫头相随,簇拥着来在大门处。 这应该就是那位未曾谋过面的大伯母吧,张小闲看着那妇人,心下想道。 朝奉大夫张继元的正房夫人崔氏,因为自己老爷最近官场有些麻烦不断,比如那位和自家本就不睦的中侍大夫府李姓一门,不仅在朝中处处与自家夫君作对,更因为争抢一家宅子,弄的更是水火不容。 到如今,宅子没有争到手不说,更是加深了两家的积怨。 要知道,那李中侍可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某位王爷的亲信,如今和他结了怨,自己老爷将来的前程,可就令人堪忧了。 再加上自己的宝贝女儿,也不知怎么了,最近竟然和两个穷酸少年走的很近,被自家老爷软禁在后院,这些个糟心事让这位一直养尊处优的官家夫人很是头疼,所以,为了能够讨个心安,崔氏一大早出门,准备去坐落于临安城西的大华寺上香祈福。 来至到府门前,崔氏刚刚迈出大门,忽然见一个陌生少年,站在大门口不远处,不时向着这方看上几眼…… 第二十七章 十七街上的蝼蚁 “那是个什么人,来这里有何事?”朝奉大夫夫人沉声问那门房道。 其中一个门房见女主人发问,急忙上前恭敬施礼:“这个少年说,他是来找小姐的,不过被我们给拦下了。” 崔氏听罢微微点头,再次好奇的上下打量了那少年几眼后,心里大概有了一些答案。 于是缓步向着张小闲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你就是那个最近与我们云儿相交甚密的少年郎?”崔氏昂首问话,神情冰冷倨傲。 她内心里对如此一个与他们朝奉大夫府地位悬殊的少年,很是鄙视, 一个看上去什么都不是的穷酸少年,借机讨好她的云儿,讨的她的欢心,目的还不是为了攀高附贵,这样的一个人,实在令人不齿。 张小闲起先看到那朝奉大夫夫人过来,想着毕竟是那张云儿的阿娘,自己名义上的大伯母,怎么着也要恭恭敬敬的才对。 哪成想,等她来在自己近前,看到那满脸鄙夷的样子,张小闲顿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他还是默默的忍下,拱手回话:“这位夫人,我确实和云儿姐相熟……” 果然,崔氏听罢,心里的恶意更深,冷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少年,叫什么名字,找我们家云儿可是有事?” “我叫张小闲,来自遥远边城刚刚来在临安不久,今天过来找云儿姐,是想让她帮点忙,没想到……她不方便出来。”张小闲迟疑道。 张小闲?崔氏夫人听了这个名字,明显的一怔,似乎是忽然想到了某个遥远的场景。 “你的阿爹是……”崔氏立即追问道。 听她如此问,张小闲难免犹豫了一下,他想到了初到临安那夜,他们的那位大伯父张继元曾经嘱托过的,不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给外人听,也不要任何人知道。 现下虽然张小闲觉的,那张继元的话可以不必去听,但他也实在没有与眼前的这位高高在上的夫人,认亲的必要。 于是回道:“我老爹已经死了,夫人,既然云儿姐今天不方便出来帮忙,那就算了,告辞!”说完向着崔氏一拱手,转身离开。 本来崔氏还想着多问些什么,看来那少年是不愿意给自己机会,不免看着那陌生少年离去的背影,呆呆发楞。 心里暗自想着,等见了自家老爷一定要把心中的疑惑问个清楚。 一大早去找要找的人,却吃了闭门羹,张小闲心里未免有些郁闷,不过想到张林子还在家里等着有人照顾。 只好去求了相隔不远的邻家,暂时去看顾一二。 这件事,很快被热心的邻家应允,可张小闲一想到,张林子望眼欲穿的窈窕少女相伴,换成了中年大婶子的碎碎念时,无奈伤神的模样,他也的确高兴不起来。 虽然如此,但现下这些事,都不再那么重要,去到那相隔两条街远的,萧云谷的宅子,一起应对那些临安城黑夜里对手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 天色渐晚时,这条叫做十七街的街道上,萧云谷站在长街的一角,朝着一个方向,平静的等待着。 这里的街道行人在方才的那一刻,突然变得稀少起来,他就清晰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 想来多年居住在这临安城的民众,看惯了这里的江湖,和一些不可言说的奇妙时局,很知趣的早早关了宅院,店铺的门,只在暗中偷偷的等待那即将到来的暴风狂澜。 十七街的外围某些阴暗角落里,早就埋伏一些大宋国的兵卒,这些兵卒在某王府亲信骑都尉路晟的带领下,时刻戒备的观察着这街上的情景。 他们看到萧云谷此时身边不再是兄弟拥簇,站在这条长街上,淡然看天的,仅剩下了帮主萧云谷孤独的一个人。 就在天色昏黄之间,骤然诡谲冷清的十七街上,大踏步走来一个蒙面少年,一身紧身青衣,腰间挎刀,背上弓箭,围着黑色口罩的脸上,一双眼睛极是清亮,但细细查看,却感觉道他周身上下,带出隐隐的杀气。 萧云谷这时,已经将刚才看向远处的目光,落在了逐步走近的少年身上,眼神里透出一股赞赏和欣慰。 “小兄弟,你果然守约!” 走到他近前的张小闲,抬手摸了摸那口罩下的鼻子,应道:“那是自然,只要是我张小闲答应了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萧云谷听了轻笑着点头,却又听到那少年说道:“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这里周围的豺狼虎豹已经对你虎视眈眈的,眼看就要下手了。” 然后,又见他再次打量了下周围,故作惊愕道:“我说老萧啊,你说这次的战斗就你一个人在,还真的就你自己?” “怎么,你害怕了?”萧云谷故意问道。 “害怕是不会害怕的,就是觉得这活一定不会轻松……”张小闲闷声说道。 然后,看向了那兵卒们埋伏的方向,疑问道:“也不知道这些个人现在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当然是在等那些能替他们当了幌子,又肯急着出头的人……” 话刚刚说到这里,十七街的一端尽头,忽然出现一大群人影,为首的正是临安城里几个帮派的头子。 看着这群人,渐渐的走进,萧云谷竟然是半分的紧张都没有,只是淡淡的冲着张小闲点头道:“我们第一个要等的人来了……” 张小闲当然看到了来人,一直挎在腰间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抽了出来,右手紧紧握住刀柄,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做好了绝佳的防御的姿势。 嘴里却在和旁边的人闲唠:“看来你们这乾龙帮在临安城里,风光是风光,接下的梁子也不少,不仅有江湖,更有宋国的兵将,我说老萧啊,你到底干了啥惊天动地的事,让他们这么对待你!” “这个,我在今天之后告诉你……”萧云谷回他道。 十七街那头走来的带着各式兵器的一些帮众,跟随着他们的帮主来在了萧云谷的面前。 南城五雷帮帮主葛英,一个已经五十多岁,身肥体胖的富家老爷,这时候首先站了出来。 “萧云谷,今天我们临安城的众多帮派,要和你和你的乾龙帮彻底清算一下了!”葛英扭动了一下肥胖的身子,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那几个人:“不仅是我们五雷帮,还有天地教,千杀门等的一众弟兄,这些年来被你们乾龙帮压制的快要混不下去,尤其是这一年来,都城之中所有的肥差好事,几乎尽数都落在了你们乾龙帮的手里,竟是半点好处也不肯留给我们,你让我们这些人拿什么养活自己弟兄,萧云谷,既然你执意要打碎我们的饭碗,那我们就不必对你们客气,今天,就让我们痛快的较量一下,看看谁才是这临安城中的一霸。” 说完,大手一挥,向着身后的众人,说道:“给我上!” 身后的众多帮众,听到为首的帮主发了话,哗啦啦,一拥而上向着萧云谷他们扑了上来。 面对这些人的蜂拥而上,萧云谷抽出腰中剑,脸上依然半点恐惧紧张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轻轻对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张小闲,说了一句:“跟上!” 说着便一个飞身,迎了上去,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兵器相撞的声音传来。 剑影挥过之处,竟是惨叫不断…… 张小闲则是很听话的跟在了萧云谷的身后,既然他没有让自己出手,那就是没有到用自己时候,因此他并不着急,而是看着面前的人,剑影一阵飘浮,又斩下几人的头颅。 这是张小闲第一次看萧云谷杀人,他很惊讶,一个看上去斯文的像个文弱书生的萧云谷,手中执剑时,竟有这般骇人形状。 那试图扑上来砍向他臂膀腰间的大刀,还没来的及在半空中落下,就被一道剑影斩断,然后,刀飞了出去,人随即也被那道剑影猛地劈中,本来完好的一个人,已经被分成了两半。 这其中的血腥和残酷,让一直在临安城里经历过多少争斗较量的几个帮主,都暗自吃了一惊。 不过让他们吃惊的还不止这些,就在前边的弟兄被杀后,又从后悉数冲将上来的众多帮众,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杀向萧云谷的时候,突然萧云谷手中的剑,就像是被注入了什么神奇的力量一般,猛地连续击打起来,速度之快,之狠厉,让人眼花缭乱,触目惊心,而萧云谷则是被包裹在一阵剑影后,随着他的脚步逐渐推进,那些帮众便一个个在他的手中倒下去,有的甚至连闷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那样悲惨的死去。 “萧云谷,萧云谷……”五雷帮帮主葛英,震惊的望着这一幕,用手指了那半旧白衣飘浮的身影,口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他要说的话来。 手下的人,死伤了越来越多,终于,有些缓过神来,明白这是一场挑战注定要惨痛失败的天地教教主莫大山,突然大喊了一声:“弟兄们,退!” 其实不用他的这声喊,前边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那些人,也早就踌躇不前,对付一些个普通民众,他们还算的厉害,可是要对付这样一个世间高手,他们这些蝼蚁又算的了什么,只会白白的丢了自己的性命。 第二十八章 你以为你还能活? 趾高气扬来这里讨伐萧云谷的几个帮众头目,做梦也没有想到翩翩书生一般的萧云谷竟有这样骇人实力,又看到那些越来越多被杀死的手下,终于再也没有了面对的勇气,在喊了那声退之后,慌不择路的四散逃去,只一瞬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就在这时,原本只有云层聚集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极亮的闪电,紧接着咔嚓一声雷鸣,豆大的雨滴开始自云层坠落,这些带着凉意,却不乏晶亮的雨滴,密集的落下来时,竟是让本已经灰暗的四周,变得有些清晰起来。 突然一阵弓箭拉动机簧的声音混杂在雨滴落泥土的滴答声中,隐隐响起。 围绕着萧云谷和他身后那个少年的前方,猛地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雾,那是成百上千只羽箭向他们扑面而来的恐怖场景。 萧云谷手中的剑,似乎挥舞的更加飞快,将身前一片,死死的遮住。 身后的张小闲这时,手上的刀,已经在无形之中瑟瑟作响,就在这时,在剑气血色之中,刀光暗影之下,有两道影子,如天上劈下的闪电一般,向着那飞箭而来的方向一前一后弹射而去。 刚刚把一只箭射出去,刚要伸出手去腰间取另一只羽箭的宋国兵卒,哪里能想到,就在这黑色旋风一般的箭阵之中,有两个人竟然如天神一般,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 紧接着剑影刀光一闪,那可怜的把手已经伸向腰间的军卒,就被斩杀子在了当场。 他们的身体颓然倒下的瞬间,也许还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被羽箭包裹中的二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头顶上。 张小闲手中的刀,这时候早已经动了起来,斩杀强大的抢匪,敌国的兵将,是他在边城那些年间,最常做的事情,所以,战斗对他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只是习惯的操起手中的极薄却极坚韧的手刀,劈向那些试图先杀死他的人。 悚然可怖的兵器刺穿身体,被斩头颅滚落下的诡异声响,让这里充满了修罗地狱一般的阴森气氛。 大宋国中的这些兵卒很强横,这不仅是平时他们会受到严厉而残酷的训练的结果,还有他们心中那股横贯世间,为我大宋为王的根深蒂固的韧性,绝不言败是他们心中最大的信念。 所以,尽管他们在今晚遇到了两个比他们强大的敌人,可这些兵卒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于是,这场战斗就亦发显得过于惨烈。 天空中雨滴不断滴落,落在流满血水的十七街的街道上,落在那些被刚刚杀死的兵卒身上,然后汇集成许多股的水流,慌张的流向低洼处。 也许是大门外动静太大,兵器相撞的声音过于刺耳,但唯独没有人声嘈杂的诡异景象。 让十七街两侧的居民好奇,有一个胆大居民,实在抵御不了想对街上事物看个究竟的诱惑,偷偷跑至府门处,透过大门的缝隙,紧张的看向外面。 于是他看到了一幅,让他这辈子都会后悔也不愿再想起的场景,一个人的脑袋,在那柄极薄的手刀劈下的瞬间,骨碌碌的滚落地上,然后被坚硬的连带泥水的地面弹起,颠簸跳动几下后,竟然直接冲着他的大门而来,就在他被这恐怖的情景吓得缩了身子,似乎想要躲避的时候,那个骨碌声竟逐渐停了下来。 或许感觉到危险不再那么贴近,等那人再仔细扒着门缝看去,却被吓得嗷的一声,瘫坐在地上,原来,那个被砍下的脑袋, 正好落在府门的正前方不足三尺的地方,而那个人头上的一双瞪的极大眼睛,竟是直直的盯着他的方向…… 临安城北,五雷帮的大堂之上,已经把众多五雷帮的余下人等,都清理干净的齐四爷,看着跪在地下的那些心有悔念之人,义愤填膺沉声骂道:“为了你们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竟让我大哥孤身一人对付那些邪佞之徒,要不是大哥一再交待我不可滥杀无辜,今天我非把你们这些人,一个不留全部处死不可!” “齐四爷,萧帮主他真的不会有事吧?”身旁一人不禁有些忧虑的问道。 齐四爷本就攥着的拳头,越发的发紧,他何尝不在担心大哥…… 临城郊外,负责整个都城防护的军营之中,被奉命来接替那位王府亲信骑都尉路晟,接管城外守防的游骑将军冯仁,挎马提刀,望着那几个不曾甘心就这样被削去一身官职,赶出军营的校尉,想着自家的上司那位骑都尉路晟,怎么还不赶紧回来。 本来都是投效在郇王亲信手下,妄图鸿运加身的他们,此时看到那游骑将军胸有成竹的模样,不仅心里感到了一阵阵的发凉。 骑都尉路晟带领的手下的那部分兵卒,此时已经被那两道出手迅疾的人影,斩杀了近大半。 路晟此时也已经被萧云谷的剑气所伤,他一个百般锤炼的武者,竟然在这小小的帮众头子面前,屡次受挫,最后被萧云谷风雷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将死之际,路晟望着那张没有一丝情绪的刀刻脸庞,阴恻恻的说道:“你以为,今天你还能走出这十七街,还能活?” “能不能活,是我的事,虽然还不确定,但我现在知道,你这条郇王的狗,必定不能再活下去!” 话一说完,手中剑猛地在路晟的体内一转,路晟哀嚎一声,头一歪,痛苦的死去。 其余剩下的那些兵卒们,在这时也被张小闲手里的刀斩杀了一个干净。 雨水依旧不断的滴落下来,两人的衣衫都滴滴答答的,不知滴落是身上的雨水还是敌人的血水,看上去莫名的悲壮。 “怎么样?没事吧?”萧云谷看向少年,轻声问道。 “杀人这种事,在边城时常做,所以没觉得有什么!”张小闲答道。 萧云谷颇有些赞意的向他点点头,转身迈步向着十七街的那头,自家的庭院走去。 张小闲提刀紧随其后,两个人就这样在沥沥雨中,缓步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张小闲没有开口问,这位半旧白衫男人,是否杀了这许多人就可以了。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对萧云谷和他来说,真正的危险还没有到来,或者说已经来到,只是暂时还没有现身而已。 宛如小婴儿脸似的初夏天气,在突然之间落了一阵雨过后,不知怎的又改了性情,原先还算厚重的云层,被突然而来的一阵风刮过,风吹过后,云层竟慢慢的散漫开去,落雨因为风来而停止,只是带来丝丝潮湿。 风吹在两个激烈搏杀过的人身上,原本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有些微微发凉。 但他们一点也不觉的这风讨厌,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衣服才可能干爽的更快些。 风更是吹在了萧云谷的府门前的两个悬挂着的红灯笼上,但那灯笼却诡谲的一直径直不动。 因为在那红色的灯笼下面,站了二个人…… 当一直跟在萧云谷身边,寸步不离的张小闲,看向其中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顿时有一道亮光闪过,这个人他认识,就是已经在他面前露过两次面的断眉男人瀛惑。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越厥国模样的中年人,一身宽袍,头顶竖冠,负手立在那里,冷冷的看向缓步走来的二人。 瀛惑此时则手拿铁扇,静静立于府门前,萧云谷他认得,因为他曾经几次和他擦身而过,虽然没有彼此交谈过,但是他却一直在替他的主子默默关注着他。 今夜,瀛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萧云谷只会带了一个人。来应对对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但,方才的战斗还是让他有些明白,这都是因为他们很强。 这话不仅只单单指萧云谷那深不可测的剑术修为,还有他身边那位神秘的把自己包裹的严实,根本看不出什么的少年。 瀛惑看到,尽管这少年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的大的修为,但他擎着手中刀,一刀一个精准狠厉杀死那些兵卒的时候,他所表现来的镇定和坚毅,让他的对手们不得不觉得毛骨悚然。 “早就听说郇王殿下府中豢养的了众多诡谲高手,真一大师师徒算的一对,”萧云谷看着那人道:“只是不知为何,师父没有出现!” “呵呵!这等小的切磋,怎敢扰动师父他老人家,瀛惑今日不才,来领教一下萧帮主的功夫!” 说着,猝然之间,身上真气涌动,瀛惑那一直拿在手中的铁扇,就如 一直在蓄力的野兽一般,猛的张开血盆大口,向着萧云谷的方向嗖的飞了过来。 萧云谷手中执剑一直注视着那人,当他感觉到对方身上真气大动的时候,他手中的剑也猛地动了。 只是转瞬之间,就听到“砰”的一声响,张开的如利爪般冲向萧云谷的铁扇,被他已经凌空出动的剑,撞击在了一起。 一下撞击,立即分开,瀛惑的铁扇在划过一个诡异弧度之后,再次向着对面的萧云谷冲击而去。 萧云谷此时慢慢的摆动手掌,那悬空着的剑也如感觉到对方的变化一般,急射过去,把那铁扇牢牢的阻挡在主人身前十几尺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 原来你这么强 一把铁扇一柄剑,在半空中不断缠斗,这时候一直在一旁站立不动,紧紧盯着这一切的中年道人,似乎在这时找到了某种契机。 一直负在身后的手猛地用力挥出,骤然之间,袖中暗藏着的三只铁蒺藜,带着迫人的刺破空气的尖锐声响,向着萧云谷的身体飞去。 此时的萧云谷,正在和瀛惑缠斗,身子内的真力元气,大部分倾注到了自己的那柄剑上。 就算是身体有真气护体,但是依照那中年道人的修为,用铁蒺藜偷袭他,绝对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对危险一直有着某种非常感知的张小闲,早就看出了那中年道人的异动,在他挥出手的那一刻,猛的从萧云谷的身后,想要转去他的身侧一方,执刀阻止那凭空飞来,带着汹涌杀气的铁蒺藜。 但是就在他的身体刚要转动的那一刻,他那已经抬起的脚却猛地刹住。 因为他突然发现,正在和瀛惑战斗中的萧云谷,忽地身形一动,身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团极亮的光,那道奇异光束之中竟是乍然之间又出现了一道飞剑,这道飞剑就如入海蛟龙,又如狂蟒吞月,向着那三个破空而来的铁蒺藜迎了上去。 或许是中年道人的铁蒺藜已经感觉到了那柄带着巨大威胁的剑,散发出的无比强横的力道,在将要正面对上的那一刻,其中一个猛地向下而行,躲过了它的锋芒,而其他的两支则明显未来的及躲过,生生的和那柄剑碰撞在一起,只听到咔嚓的一声响后,两支铁蒺藜,一支被劈落在地上,而另一只则被震的凭空飞去,不知落向了哪里。 中年道人一看神色大变,急忙驱动元气,将自己剩余的两支铁蒺藜召回。 “萧云谷,你,你,竟然已经进入了御光境三层!” 萧云谷是位修行者,他们在这场决斗之前已经有所猜测,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境界已经强大到了如此,御光境第三层,再进入一步他就有可能进入了出窍境。 进入出窍境的大修行者,据说这世间也仅约十余个而已,而看现在这位萧帮主的境界,竟是已经快要触及到那般高深的境界。 在萧云谷御光而出剑的时刻,不止瀛惑和那位中年道人都震惊的不可置信,一直在他身后,御刀而立的张小闲,更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老萧啊,原来你这么强!那你还找我这个修行废柴来做什么,难道是专程是让我的小心脏来受暴击的?” 三人的争斗此时已经进入了焦灼状态,萧云谷两道飞剑左右攻击,应对着来在瀛惑和中年道人的攻击。 意图后发制人,对萧云谷一招致命的中年道人,此时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强大,不敢再有丝毫的懈怠,聚集起全身的元气,驱动剩下的两只铁蒺藜,全力对萧云谷攻击去。 于是这里的景象就变得异常的残酷冷冽,两把锋利骇人的长剑,带着戾气,把那半空中不断攻击向它的铁扇和铁蒺藜,包裹在团团光晕之中。 竟是一时分不出胜负。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萧云谷身后,严密挡住他整个后身的张小闲,耳朵里又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弓箭的机簧声再次响起。 又是一片从某个角落里飞射而来的羽箭,再次疯狂的向他们飞来。 面对过这种场景无数次的张小闲,瞪大了自己一双贼亮的眼睛,竖起耳朵,判断着那羽箭飞来的角度,挥动手中刀,将要对自己和萧云谷造成伤害的羽箭,悉数击落。 这次他没有象在街口那样,飞身出去杀向那些放箭的兵卒,而是死死的一步不离的,挡在萧云谷的身后。 萧云谷现在正聚集精神和那两位修行者决战,他的背后,绝对不能受到任何攻击,那肯定会致命的。 因为,张小闲想到了护送小世子遇险时,那种情景,想到了那个使出御光剑的修行者,他很快理解了萧云谷为什么需要有个人一直在他身边。 雨点般的飞箭,嗖嗖的射过来,带着杀气,密集的向着他们飞来,可是这些羽箭却没有哪支落到那少年,还有他守护着的萧云谷身上。 张小闲很有作战经验,而且有极其准确的判断,他也清晰的知道,这样的场景可能要持续下去,所以,他手中的挥出每一刀,都是极其精准狠辣,从不肯浪费自己一丝一毫的力气和精力。 并排在一处街角,向着这里不断射出羽箭士卒,是刚刚来增援的郇王府兵。 他们看到自己手中射出的箭,就要射到那位手持利刀,脸带黑口罩的人身上的时候,竟被他一阵刀影飞舞,悉数击落在地,竟是有些不愿相信。 这种距离的射击羽箭,力道和速度都不是一般的强劲,那对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形成这样完胜的阻挡。 张小闲不断的挪动身体,挥舞手中的刀,对付着射来的羽箭,而在这时, 只听道他背后的萧云谷,猛地爆喝了一声,随即一声惨烈的大叫传来。 原来和萧云谷的两只剑缠斗的那中年道人的铁蒺藜,一个不小心被其中一柄长剑刺到后,巨大的冲击力迫使它向后飞去,而另一支铁蒺藜,同时也承受不住剑气的撞击,急速弹回了去。 一直全力使出元气的中年道人,受到那剑气的鼎力一击后,身上的元气已经不再能够掌控什么。 就算看到那受到暴击阻挡,弹射回来的铁蒺藜,也没有了控制或者躲开的可能。 只能眼睁睁的看到那两件跟随了他半生的铁蒺藜,噗的一声,扎进他的面门和前胸。 中年道人,最终悲催的死在了自己的兵器之下。 中年道人一死,以一对二的萧云谷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瀛惑已经把手中的铁扇,一分为二,这两把如剑的铁扇,成陀螺旋转状态,向着萧云谷身前半空中,飞速刺来的那两柄飞剑打去。 瀛惑一个修行到神启第三层,马上就要踏入御光境的修行者,此时对阵比他修为要高的萧云谷,面对那夹杂着扑面而来的带着巨大能量的剑气,已经是疲惫不堪,此时没有了那中年道人的襄助,更是心下发慌。 就在此时,一柄飞剑,在发力击退一柄铁扇之后,嗖的一声,径直向着瀛惑的胸口处而来。 瀛惑大惊,急忙召回自己的铁扇阻挡,飞剑被暂时挡住,可是很明显,他身上的元气已经损耗至半,依照这样的情形下去,必定会被那飞剑击穿自己的身体,暴体而亡不可。 已到这般关键时候,瀛惑咬牙不再犹豫,突然之间,原先岿然不动的身子,猛地一震,两脚前后分开。 身子周围开始有气流大动,继而,瀛惑猛地张开口,却看到一股黑色诡异之气,自体中猛地射出,那悬在半空中的铁扇,在这种神秘之气的冲击下,一反刚才的被动,立时变得诡异锋利起来。 绕过那两道飞剑,竟是如闪电般的向着萧云谷而去。 早时自家兄弟离三和瀛惑,在聚柜坊那次交手之后,萧云谷已经得知瀛惑在修炼魔道,只是他还没有见识到,他究竟修炼到了何种程度。 当他看到瀛惑在自己的对战将要落败的时候,突然之间元气波动,就知道他可能要作最后的挣扎。 唰的一下,那道铁扇夹杂着诡异之气,直冲向自己的胸口,萧云谷一惊,猛地反手召回自己飞剑,身子之中随即真力聚集,双手连续翻转,体内真力凝聚成有一道炙热的光圈,骤然悬在自己身前。 那道诡异铁扇,如鬼魅一般,横冲之撞入萧云谷身前的光圈之内。 轰…… 一声闷响过后,萧云谷竟是被冲撞的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要不要我上!” 一直在身后抵挡着那些如雨水一般落在身前的羽箭的张小闲,莫名的感觉到了某种异动,这正是瀛惑使出吞吸大法的那个时候。 “暂时不用!”萧云谷很干脆的答了一句。 萧云谷想着,如果自己能破得了瀛惑的魔道功夫,他就不必要这位小兄弟为自己冒险。 此时的他心内有些明白,幸好,幸好这瀛惑也许是修炼这门邪功,明显功力不够,若不然,就算是瀛惑只神启三层的修为,若加上魔道功法的话,他这个御光境三层的人也未必能拿的下他。 再看瀛惑,这是他聚集起身上的全力,试图对萧云谷做的最后一次有效攻击,但现在看来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一招把他拿下。 在这最后一击后,他身上元气已尽,自己这时再也没了力气,汇集周遭元气为他所用,就在他将要试图后退,保命的时候。 却见萧云谷身前的那道光晕,在眨眼之间,就已然来到自己身前,瀛惑只觉的身体猛地一颤,随着那道光晕穿过他的身体,他的身上竟然呈现出一个圆形的血窟窿。 “啊!啊 ……”连续的惨叫过后,瀛惑终于倒在了地上。 萧府门前的战斗,暂时有了一个清晰的结局,那些不断放箭的某位王爷的府兵,此时,也突然的沉寂下来。 而且,黑夜朦胧之中,竟然看到不断有兵卒,从这里的战场弯腰撤了出去。 第三十章 弯刀冷月,短剑拂尘 与两位修行者的惨烈战斗,让萧云谷体内元气损耗严重,此时的他脸上呈现诸多倦色。 但当他看到那些隐藏在街边的府兵突然撤离,眉头微微一蹙,神情也随之变得有些凝重。 “还会有人来?”张小闲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问道。 “他,已经来了……”萧云谷慢慢重新攥紧了手中的那柄长剑。 天上的云层,已经被风吹开,一轮如弯刀般的冷月,悬挂在天空中,发出银白色朦胧的光。 十七街南侧的街角,有马车缓缓的向着萧府驶来,奇怪的是车辕上并没有车夫,也没有马儿,车身竟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般,无比准确顺从的就那样缓慢前行着。 马车车厢上的挡帘,已经掀开,上面坐了一位干瘪消瘦的青年,脸色青白,眼神迷离,怎么看也像是一个身体有恙的病人。 但是当萧云谷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拂尘时,神色顿变。 一个看上去无比普通的青年男子,非道非仙,一身褪色长袍,手里拿着那样一件东西做什么,难道这就是他的兵器?张小闲不免心里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身边的萧云谷看着那逐渐行近的马车中人,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测,阁下应该是无影拂尘逍遥谨,大宋国内有名的修行天才!七岁开悟,十岁不惑,如今只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进入了御光境三层!” 那青年听罢,轻轻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萧云谷当即脸色大沉,抬手指了他说道;“逍遥谨,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是非不分,难道你不知道我乾龙帮到底是保护谁的,是为谁听用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那逍遥谨淡淡开口,看似虚弱的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可是,人都有各自的选择,这世道强者为王,弱者退位,没有什么不对,所以,不要用你的理论试图来说服我,我逍遥谨这些话听的太多了,但是我并不想改变自己的主意!” “这样说来,你是誓要和我们作对了?”萧云谷痛心问道,“真是可惜啊,你这个修行界的奇才之一……” “呵呵……萧帮主还是不要这般忧国忧民,尽早出手吧,我还要等着回去交代完差事,继续修炼功法!” 萧云谷听罢,虽是痛心但清楚大战已经无法挽回。 于是,稳定心神,运气调神,凝聚起身上所有元气,向着那马车中的青年,一步一步走去…… 然而等萧云谷走至离的那辆马车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却看到那辆马车周围,忽的被一道银色的光芒笼罩住,竟是没有半分空隙透出来的样子。 萧云谷的身体在这道光芒的照射下,举步维艰,竟是很难再挪动他的脚步。 这时他的脸色已经发白,脸上汗珠缓慢滴下,似是有万般坚辛痛苦,但依然无所畏惧的手执长剑,向着那马车前行。 “萧云谷,你果然没有让我看轻你!”马车中的逍遥谨喃喃的说了一句。 随即猛地手掌一张,那道安静立在他手上的拂尘,便迅疾飞起,飞出马车,嗖的一下静止在萧云谷身前的半空中。 萧云谷此时手中的剑,也在这一刻腾空御光而起,直冲那拂尘刺了过去。 然而,长剑还没有与那拂尘有所相撞,就见半空中忽的银光万道,那一道拂尘,竟然悉数化作了一根根的银色细长光束,向着萧云谷的飞箭扑了过去。 千丝万缕的银光,就如千万条杀人的利刃,眼看就要把那柄长剑,紧紧的缠住,然后慢慢的吞噬它。 萧云谷一看,大惊, 立时将全身的元气,悉数注入那长剑之内,大喝一声,“开!” 再看那柄半空中的长剑,此刻猛地跃起,隐入半空中,诡异的消失。 然而,只是一眨眼间,随着萧云谷一声“落!” 就看到原先被那千万缕拂尘,包裹着的上方,竟有无数道凶悍的,御光短剑破空而下,杀向那拂尘而去。 本来还是朦胧中带些黑暗的天空中,此时已全是御光而起的拂尘和千万支闪着寒光的短剑,在碰撞,刺出,发出一声声的侧耳的声响。 躲藏在这条街巷两边的人们,见到半空中突然,银光大作,短剑拂尘齐飞,缠斗碰撞不止,明明是黑夜十分,竟是照耀的四下里比白昼还要清晰,都恐惧的躲进自家屋里,再也不敢出来。 两个御光境的修行者,此时节已经使出了全身的解数,试图在这场战斗中存活下来。 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张小闲,眼睛不断在两人之间的打量,更是不断在内心里做着判断。 他没有想到,在马车中那个看上去病恹恹般的青年人,竟然会有如此之神通,竟是压制的萧云谷此时举步维艰,看萧云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凝重,张小闲明白,他这次可能真的抵御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么,他张小闲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作为一个边城的小兵卒,在两个都已经是入了御光境三层的大修行者来说,也不过如一只蝼蚁,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这也是那位修行天才逍遥谨,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自觉的忽略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毕竟这个少年,半点修行都没有,不值得自己关注。 此时张小闲手中的刀,随着他心中升起的某种意念,继而嗡嗡作响。 突然,他一跃而起,向着那马车的车身而去。 已经被光束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车辕下,张小闲一个滑身,钻入车底。 再严密的防守,也有薄弱的地方,张小闲在观察了逍遥谨的御光护体多时,很快就判断出,他的弱处在哪儿。 这里紧贴着地面,有车身的遮挡,容易有暗影,所以,这里的御光守防一定有漏洞。 张小闲判断的不错,逍遥谨御光护体的弱处确实在马车底。 但是就算是他这个修行天才,御光处最薄弱的环节,也并非是一个普通小军卒可以破的了的。 这个张小闲子在用刀砍向,那载着逍遥谨的马车车身时,就已经觉察到了。 可是他既然认定这里可以,有破绽,那么他就必须一而再的砍上去,因为,也许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胜败就在他能否用手中的这把刀,破了逍遥谨的御光护体。 一刀,二刀,三刀……无数刀! 对于车厢底部的异动,逍遥谨当然已经有所觉察,但是,那又能怎么样? 他的御光护体,可不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废物,可以破的,别说是对自己这样一个修行天才,入了御光境的大修行者。 挥动手里的刀,无数下,张小闲心里开始越发的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对,因为他砍向车底的刀,反射回来的力道已经越来越弱了。 这就是说,自己很快就能突破这层不可能破掉的防护,然后给那马车中的人,致命一击。 当然,对于这种变化,逍遥谨也感到了莫名的震惊,这真的不可思议,太出乎意料了,难道藏身他车底不断攻击他弱处的人,不是一个普通人? 现下他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体内元气,分一部分在自己的护体上,若不然的话,他也许不会被萧云谷的剑气杀死,但是一定会被那车底那奸猾之人,趁着自己全力对付萧云谷的时候,一刀将自己杀死, 这太可怕了…… 逍遥谨的元气变化,很快被此时已经元气耗损大半的萧云谷,觉察出来。 他心中一松,再次强行聚集起体内所有的真力元气,向着那半空中的万道银光拂尘,冲击而去。 本与那拂尘缠斗的短剑,此时变得越发的锋利,也越发的迅疾,眼看着一道道的拂尘银线,被短剑悉数斩断,掉落下去。 逍遥谨此时原是青白的脸色,似乎变得更白了许多,眉头也慢慢的皱起。 就在这时,他乘坐的马车车底方向,突然发出咔嚓的一声响,顿时,一声闷哼在车中响起…… 逍遥谨还是低估了那带着黑口罩的少年,和他手里的那把刀。 那把不断砍向马车底的刀,终于在这一刻砍穿车厢,将一部分刀刃,插入了上面坐着的逍遥谨腿上。 逍遥谨骤然之间感觉到了一阵疼痛,闷哼了一声,此时,半空中千万道的银线,杀向那些短剑的速度也骤然放缓了下来。 萧云谷很快感觉到机会,猛地再次发力,那无数柄的短剑,就像是流星一般,向着那马车中的青年急射而去。 逍遥谨终于被惊吓的大叫了一声,心说,这次我死定了…… 然而,事情并非象他所想的那样,那刺向他的无数柄的短剑,却就要穿过马车壁,刺进他的身体的时候,突然的停在了半空中。 来自马车底部的刀,这时候却没有停,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角度,张小闲砍向车上人的第二刀,又深深的砍进了逍遥谨的身体,紧接着又是一声比刚才还要大声的闷哼。 “小兄弟,住手!”萧云谷的声音这时候从马车一旁猛地传来。 横在车底的张小闲,自然听到了,他很快住了手,双腿一瞪地面,从车底滑了出来。 “真没想到,你一个杀人无数的帮派头子,竟然也有这等爱才惜命之心,老萧啊,你还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张小闲看着那人一边擦拭脸上汗水,一边抿嘴打趣道。 第三十一章 无影拂尘去 ,少年入宫墙 此时,逍遥谨的一条腿部已经被张小闲从车底砍出的刀,洞穿,正汩汩的流着血。 本在半空中的拂尘,早已无力坠下。 而这时,萧云谷驱动的无数柄短剑,却冷气森森的停顿在了他的马车车厢正前方。 逍遥谨明白,只要萧云谷再次驱动短剑,他就必死无疑。 可是萧云谷却没有这样做,他似乎不想让自己死。 “为什么?”逍遥谨痛苦的抬起他那双本就无神,现下更是有些暗淡的眸子,看着萧云谷问道。 萧云谷的两只手,猛地一收,先前悬在马车前的那些柄短剑,重新幻化成一柄长剑,收回到自己的手中。 对逍遥谨轻声一笑:“世人多有爱才之心,不仅是我,便是当朝圣上,更是求贤若渴,似你这样一位年轻修行天才,如果活着将来必定会有一番大成就,今日怎可轻易在我手中陨落呢。” “可是,我并不想如你所愿,去拥护当今这位圣上,他太软弱,软弱就预示着无能!” “皇帝陛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以后会慢慢看明白,不过,今日我也并不想强求你,只是希望你,两方之间保持中庸,只一心修行即可,你可愿意?” 逍遥谨听罢,沉思半晌,黯然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本来为他人所用,也是因为别人有小恩于我,现如今我已经尽力去还了,虽然没有成功,但我可以问心无愧不问世事,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了!” 说完,短叹一声,轻轻说了一句:“走吧,该离开了……” 那已经被某人破损,但依然能够驱动前行的马车,终于缓缓的向前驶去。 转过十七街西边的街角,终是不见了踪影。 从此以后,某位王爷的府邸里少了一个天才的拥护者,而某处大山深处,则多了一位修行界的狂人。 这边的战斗已经告一个段落,那一直在某个街角暗影处,观察这边动静的某王府府兵首领,则是有些颓丧的向着自己身后的兵,挥了挥手。 他现下非常明白,连那样一个修行天才,都被这两个人打败,他和他的手下这时候冲上去,只是给这条街道上增加多具尸体而已,若说想要杀了那两个人,恐怕是绝无可能。 所以他不会眼睁睁带着人去送死…… 夜已经很深了,十七街上的杀气,此时已经慢慢的消散了去,只留下无边的寂静。 …… 临湖的那栋宅子里,虽然夜已经很深,但依然透出微弱的灯光,已感觉大好的张林子依然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院门的方向。 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够尽快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院门处传来一声轻响,接着有人跨步走了进来,随即门被轻轻地关上。 “回来了,先把衣服换掉,我给你熬了粥,趁热喝!”张林子看着面前一身血衣的张小闲,哑声道。 张小闲很是配合的点点头,“正好,我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不一会,换过一身干净青衫的张小闲,接过张林子端来的一碗软糯软糯的白米粥,很快喝下去,顿时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正想站起身,再去盛一碗,却听到院里有了些微动静。 “又是踩人家房顶……你去谁家都也都是这么一个路数?”张小闲撇了嘴,对着院里站着的那人道。 萧云谷,此时以剑为杖,缓步来在两人面前,丝毫不见外的对着里面的人说道:“我也饿了,给我也来一碗!” 张林子不知怎么,也对这位高来高走的萧帮主,并不曾有什么惊讶,而是很好脾气的,取了碗为他也盛了一碗粥,交到萧云谷的手里。 “你们喝着,我要去歇着了!” 两人同时点头,表示理解,目送张林子出了厅堂,向着自己的屋子去了。 这时的屋子里,只听到一阵簌簌的畅快喝粥的声响。 只不过一会儿,两个人的碗里都已经见了底。 放下碗,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萧云谷这才抬头看着那少年说道:“银子,我明天差人给你送来!另外,你不是前一阵子想找差事赚银子吗?我已经替你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职位!” 张小闲这时也把手中的空碗放下,拍了拍有些鼓起的肚子,含混说道:“其实,寻差事赚银子这种事,是很重要,但是,我更想去做的事却不是这些。” 萧云谷听罢,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而是对他劝说道:“这几天我让人带你去看看,如果你愿意自然好,如果不愿意……那算我没有说,不过,我非常希望你会接受这差事!” 话说到这里,萧云谷又困又倦的打了一个哈欠,问道:“你家还有没有多余的床铺,或者今天晚上咱们两个挤一挤?那十七街上的血腥味太重,我怕在家里睡不着。” 张小闲一听,顿感无奈,心说你丫执剑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有说血腥味太重,看来这斯文人还真是有些矫情。 第二天天色大亮,张小闲从睡梦中醒来时,身边的萧云谷早就没了身影。 对此他也并不在意,只开始起身洗漱…… 刚刚吃过早饭,兄弟二人便来在长熙街的小铺子照旧开了门。 谁知,到了近中午的时候,铺子的门口停来了一辆马车,上面下来一位像是某府门仆人打扮的人。 那人来在这叫做林子斋的铺子里,依次看了他们兄弟一眼,便朝着张小闲说道:“想必这位就是贵人们说的那位张小闲了,宫里有人要见你,你马上跟我走!” 进宫?宫里有人见他? 张小闲和张林子都愣愣的吃了一惊,尤其是张小闲,心下竟然有些激动的双手微微颤抖。 张小闲明白,昨晚萧云谷对自己说过要为自己找个赚银子的差事,也明白萧云谷背景可能很不简单,但是这今天要进宫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他给自己找的差事,竟然是在宫里? 张小闲此时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不过,现在已经有人在这里等自己,他也不好在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就一口回绝掉,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再做决定也不迟,再说,入宫可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大事。 想着自己自出生之日起,一直在深山边城混迹,现如今一介小民众,竟然有机会去那天下至尊至贵之地,游历一番,也算是开了眼界。 如果万一,能看到那位身穿黄袍,头戴龙冠的皇帝大人,那就更是让自己觉得像是开了天眼一般。 “快点走吧,有人还等着你呢!”那仆人装扮的人,看张小闲站在那里没动,便出声催促道。 张小闲恍然回过神来,转身嘱咐了张林子一句,好好守着铺子,别累着。 便径直出了铺子门,随着那位小仆人,上了已经停了多时的马车。 马车顺着街道,开始前行,走了大约有几个时辰,总算到了皇城的某个大门外。 小仆人下车拿出腰牌和宫门守卫的人说了一句什么,便被放了行。 一路上都没敢出声问讯些什么的张小闲,明白自己乘坐的马车已经进了皇宫,便试着抬手撩起马车窗上的挡帘,想要好奇的向外看些什么的时候,却被那小仆人摆手阻止住。 张小闲有些失望,但这失望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那人不久就带着他下了马车…… 他们下车的地方是皇宫的某个宫殿的一处角门,顺着这个角门进去,里面楼台庭阁,奇花异草,颇有些令人目不暇接之感。 更是在绿意葱茏,花草繁盛之地,有一看上去华奢至极的宫殿,而他们去的就是那大殿之后,某个偏殿旁的一排侍卫值事房内。 值事房里,此时并没有人,小仆人把张小闲带进来后,简单说了声“等着!” 于是乎,就转身退了出去,只留张小闲一人待在了这间屋子里。 一个时辰过去,二个时辰过去…… 一直按照那小仆人,现在看来也许是个小太监的吩咐,张小闲一直很配合的坐在一方凳上,乖乖的等着有人来召见自己。 可是都等了这般时候,还是没有什么人出现。 张小闲有些坐不住了,就这样呆呆的等下去,也不是个事,既然那要见自己的人,没有来……不妨就去附近看看,他心想,不管怎么说也是进了皇帝老爷子待的宝地,说什么也要浏览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回去张林子问起来,自己也好描述一下这皇宫里面的模样。 想到这里,张小闲起身,走出了侍卫值事房。 张小闲出的侍卫值事房,没有循着来时的路走,而是朝它相反的方向一步步的走去。 心里有些小算盘的张小闲,誓要想看到一些与之前不一样的景色。 沿着这条干净小路,转过了两个弯,一路上被这里绝妙布景感叹到只顾得摇头惊叹的张小闲。 忽然发现,在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宫殿的偏门。 他忽然有些犹豫,如果要不经过允许,自己直接进到这所宫殿里溜达一圈的话,会不会可行?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张小闲自己给否掉了。 一个宫外来的升斗小民,意图私闯皇家宫殿,如果被人发现,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第三十二章 误闯偏殿,你丫是谁 虽然对进入宫殿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有充分的估计,但少年还是觉得那座玉楼金阁,透着绝顶奢华的大殿,自己不能完整的看上一眼,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于是,他牙一咬,心一横,抬步走进了那扇偏门。 张小闲也许根本不知道,他今天真的是很走运。 平时一直是宫中侍卫严密看守的这座大宋立宗皇帝的偏殿,今日由于皇帝陛下,有件心内大喜却不宜明面上直接与人分享的大事,需要发泄,所以,一早便命令宫中侍卫统领霍骁把一众人等,全部挥退。 自己则把几个心腹大臣,招进了自己的殿里,商量着帝国下一步的铲除计划。 因此,这才让张小闲偶然钻了空子,能够顺利的进入了偏殿之中。 进的偏殿大门, 呈现在张小闲前方的是多根朱色圆柱,圆柱上面雕刻着一条条金色盘龙,腾云而上,煜煜光辉。 抬头再望,宫殿顶层之上,檀木为梁,水晶玉璧,绚丽珍珠为灯饰,把整个大殿照耀的煞是辉煌奢华。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豪奢的地方?”张小闲暗自赞了一声。 正想继续迈步朝里走去,把这方宫殿看的更仔细一些。 突然,在这所宫殿的内室之中,有人说话的声音,依稀传了出来。 张小闲一惊,知道自己不能再莽撞前行,停住脚步,想着就这样赶紧退出去,以免被人发现,还是自己大胆在这里再驻足一会儿,看些未曾想到过,却真实存在的风景。 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张小闲还是决定先退为妙,要知道被人抓到自个儿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偷窥皇帝老爷子的地方,说不定会被当场斩杀,那就太不值得。 于是张小闲转身欲走,不料这时,内室之中传来的一句话,却让他脚步即刻再次停下。 “哈哈哈,萧云谷这次做的不错!深得朕意。”有个听上去声音浑厚的男子笑着说话声音,从那内室里传来。 这里竟然有人提到了萧云谷,这引起了张小闲的注意,一个临安城里的帮派头子,怎么也会让深宫里的某位贵人有了兴趣,这无疑很让张小闲好奇,他当即决定,自己暂时不出去,倒是要留下来听听,这宫里的贵人对萧云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看法。 “是,这次多亏了萧帮主周密计划,部署下了这场好戏,才让临安城里的那些无良帮派,悉数被灭,更重要的是换掉了郇王在都城外的军部布防,从他的亲信,换成了陛下的人,这可是一个天大好消息啊!” “哈哈哈,这是当然,我就说过,他萧云谷从来就没有让朕失望过,现在看来果然没错,”那有着浑厚声音的男子,继续兴奋说道。 “能够慢慢削弱郇王在军部和各阶层的势力,是眼下朝廷中最至关重要的事,所以,以后还要多仰仗你们这些衷心的臣子,如萧云谷一般,多替寡人分忧。” “那是自然,请陛下放心,臣子们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为了陛下的万年功业,一定会尽全部心力!” “嗯,很好……” 张小闲话听到此处,不由得愣住,“敢情这在内室里说话的人,竟是当今的皇帝老爷子?还有他从话中得知,萧云谷竟然是皇帝陛下的人,乾龙帮竟然也是为皇帝陛下而存在的,怪不得……” 这下张小闲终于有些明白了,他之前还有些疑惑,就算乾龙帮的实力在临安城里不可小觑,可是他们的有些买卖,可是在跟朝廷争利,比如漕运啊,粮道什么的,而朝廷上竟然就没有找过他们的麻烦,现下看来,原来这些都是皇帝老爷子在暗中授意的。 因此上,这次想要灭了乾龙帮,想要杀死萧云谷的,是那郇王石鸾开的人。 张小闲想到这个人的时候,眼里露出了层层恨意,因为他知道让林家满门被灭的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郇王。 如今皇帝老爷子看来对这郇王多有了铲除之心,那他张小闲自然是非常赞成。 虽然他不觉得一个小民,非要有什么衷心侍君的宏愿,但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因此,他很庆幸这次去帮着萧云谷杀人。 要明白他这无意之中,也是在为自己扫清报仇路上的障碍。 “砰”就在张小闲暗自心中盘算这些事的时候,不曾想有只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一侧肩膀,随即有个低沉严厉的声音说道:“臭小子,别声张,要是惊动了人,我就把你给劈成两半!” 张小闲一怔,也紧紧是一怔的功夫,神情就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抓住他偷窥的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若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先前这番话来。 提着后脖领子上的衣襟,张小闲被人从偏殿里拖拽了出来。 来至在一处稍显幽静的地段,狠狠的把他推了出去。 张小闲踉跄一步站定,抬起头,这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两手叉腰,看那模样似乎要气的吐血的人,是一魁梧侍卫将领,络腮胡子坚挺,眼睛瞪得似鸽子蛋一般,鼻息间还呼呼喘着粗气。 张小闲看了,脑子一转,立刻装傻,说道:“这位大哥,我是奉命进宫,正在等要见我的人,你为何把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拖了出来?” 张小闲这话,当时问的那人一愣,随即听他咬牙骂道:“小应子这个白痴,他竟然没有听懂我的话,把人竟是带到了偏殿里……” 张小闲这时,自然是不能为那小太监做什么分辨的,于是继续装作糊涂状,一脸真挚的看着那将领,问道:“皇帝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见我?” 侍卫统领霍骁一听,立刻像是受到某种他一时承受不了的打击一般,扶额叹道:“你丫是谁啊,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见你?” “我是张小闲啊,既然是宫里差人特意把我接到宫里来,那当然是要朝见皇上的了?” 霍骁听罢,气的双手再次叉了腰道:“小子,宫里不仅仅是只有皇帝陛下,还有我这个侍卫统领大人!” “原来你是侍卫统领大人,原来萧大哥说的是您要见我!”张小闲装作幡然醒悟了一般,立时拱手恭敬的向着霍骁施了一礼;“小闲拜见统领大人!” “行了,你丫跟我来吧!”霍骁无奈的转身,带着这位少年,向着他的侍卫值事房的方向走去。 昨晚乾龙帮和一些帮派,还有都城外的军防之中发生了大事,这件事一大早就被满朝文武大臣,得知了消息,于是纷纷进宫议事。 进宫的人多,宫里的侍卫更是不敢懈怠,因此作为侍卫统领的霍骁才忙的一时抽不出空来,见这个萧云谷极力推荐的少年。 可等他忙完了手中的事,打算来到侍卫值事房,见见那少年时,却没有看到那人影子,这下他有些急了,又不能大声声张,只好自己亲自去找,最后在皇帝老人家的偏殿内,找到了那个正四处张望的少年。 霍骁带着张小闲来在侍卫值事房内,抬手示意,让他安稳坐下来,这才说道:“老萧说他最近发现了一个颇有些才干的小兄弟,是个很好苗子,让我抽空看看,原来就是你!” “统领大人说的没错,是我,不知道统领大人今日叫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心里已经大体有些明白怎么回事的张小闲,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开口问了那人道。 霍骁这才认真看了他几眼后,说道:“昨天的事,老萧已经和我说过了,并且也告诉我,你在这场战斗中很是出色的表现,所以,我想让你来在宫里,做我手下的侍卫,不知道你可愿意?” 进宫当皇帝老爷子的侍卫?这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差事,而且也可能赚到比外面更多的银子。 只是当张小闲想到,自己万一若是进宫,那自己报仇怎么办?还有,他可是一心想要进入贺兰院修行的,虽然自己知道这种希望微乎其微,或者永远不可能实现,但,他不想不去一试,就这样放弃掉。 看到张小闲在听到自己要招他做侍卫的时候,竟是一脸的犹豫。 侍卫统领不仅气的再次双手叉起了腰:“我说小子,进宫做皇帝陛下的侍卫,这是多么有光彩的一件事,你丫竟然还不乐意?” “统领大哥,不是不乐意,而是现在不行!”张小闲只好老老实实的交代道。 “实话和您说吧,我原想着是要进贺兰院修行的……” 听到张小闲说出贺兰院这三个字,侍卫统领的火气立刻消了下去,叉在腰上的双手,也慢慢的放下。 “奥?你想进入贺兰院修行,这个听起来当然不错!” 贺兰院是个多么高大的存在,里面的人将来会有什么样的成就和前程,他很清楚。 于是,霍骁想了想冲着眼前的少年点点头:“好吧,既然你有别的打算,我这里也就不强求了,不过,如果有一天,你没有能够进入那贺兰院,我霍骁还是希望少年你,能够来在宫里在陛下身前效命。” “这是自然!”张小闲爽快应道。 第三十三章 他的心中有根刺 本来想今天能够很顺利的收到一个不错的属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情愿。 对此,侍卫统领霍骁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对这少年多了几分欢喜。 要知道宫中侍卫这个职位,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若不是萧云谷的推荐,加之听他说这少年在边城时那威猛杀敌表现,他一个大统领,不可能百忙之中抽了功夫亲自来见他。 如今听这少年说,要立志进入那贺兰院修行,霍骁虽然不会强求,但是心里临时却有了一些别的打算。 只是现在还不能和张小闲明说,一切还要等到他能顺利进入贺兰院的那天,自己再找他也不迟。 “如果统领大人没有别的事,那小闲就告辞了!”看时间不早,张小闲知趣的起身要告辞。 霍骁自然也不挽留,他身后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哪有时间和这个少年多作纠缠。 “好吧,不过,萧云谷既然推荐了你,咱们就算认识了,那以后有事情需要你去做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推辞!” 张小闲点头答应,心想虽说这次进宫看似没什么收获,也辜负了萧云谷的一番美意,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以后若是真有什么事需要他,他必定不会推辞。 还是原先的那个仆人装扮的小太监,还是来时的那条路,张小闲依旧乘了马车,从宫里出来。 等他回到了长熙街上的小书画铺,踏进铺子门口,就见张林子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的发楞,脸上神情是张小闲从来没有见过的落寞模样。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张小闲立时变得有些紧张。 张林子闻言一怔,回过神见是他回来,急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摇头否认道:“其实没有什么事,就是你曾经说的那个齐四爷,今天送来三千两银票……” 张小闲听罢自是知道怎么回事,脸上顿时有抑制不住的笑显现出来,说道:“这难道不是好事,从现在起你我可不用象以前那般辛苦,怎么的,咱们也算是有些身家的人了。” 张林子听罢,脸上露出一丝难明的笑,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这次进宫是何人要见你?”张林子这时岔了话题,问道。 于是张小闲就把自己这次进宫贸然踏入皇帝偏殿,后来又见到宫内侍卫统领的话,原原本本的对着他说了一遍。 张林子听后自是唏嘘不已。 “哎!有些累了,咱们今天早些关了门,回家好好歇一歇!”他今日过的很是刺激有趣,加上现在手里有了大把的银子,自是有些少年得志的模样,于是便想着偷懒放松一下。 张林子看他如此高兴,也不便驳了他的兴致,于是林子斋自开业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早早关了门。 晚间时候,由于兄弟两个高兴,喝了一些酒,张小闲便先躺在榻上酣然睡去。 张林子今晚同张小闲相比,饮酒并不算多,但是他却感到了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之感,在这同时,不知怎么心中总觉得压抑难受的厉害。 他独自一人,驱动轮椅来到小院里,望着稀疏的星辰和黑如墨的夜,又径自发呆起来。 自小时起,从张林子开始有记忆的那一刻,他和张小闲就随着爹娘相依为命,艰苦度日。 老爹张行山虽然很疼爱他,但是他体会的出来,他更喜欢小闲,母亲却是相反,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经常抱着他残缺的身子,哭的厉害。 小闲从小机灵狡黠,能帮老爹阿娘做很多事,张林子虽不能也这样做,但是他却乖巧的从来不会让爹娘操心,更是专心研习学识,从而在这方面胜出他的这位兄弟一头。 因此那时,他们二人各有所长,并没有大的差别。 在张林子的心里,他虽然身残致此,但并不比小闲差,甚至他隐隐为自己的博学和文才胜张小闲一筹,而暗暗欢喜。 这样的心态一直保持了多少年,一直到来在临安……。 张林子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不适合住在这座都城,还是自己真的一无所是,自从踏进这个人多热闹繁华的都城开始,他这个人就像是被隐没了一般,整个活在了张小闲的影子下。 看到张小闲刚刚进到临安城,就用手里仅有的银子,买到了这都城之内上好的宅子,看到自家的仇人必须由他张小闲去替自己去杀,而他却只能袖手旁观。 更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张云儿,看向张小闲的目光时的灼热和羞涩,而自己,只能一味的待在那里做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这些已经让张林子心中满是酸涩。 现如今,仅仅让他有些宽慰的靠小书画铺子的收入,也就是他付出,兄弟两个得以生存下去的局面。 在今日见到那三千两银票的时候也被打破,他张林子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存在感。 三千两银子,就算他开上一辈子的书画铺也未必能挣到这些,可是张小闲却在一夜之间挣了回来。 无比的挫败和颓丧,早就把自己心中那极有限的惊喜,挤压的荡然无存…… 张林子的心里在此刻终是埋下了一根刺。 第二天一早,当张小闲在和煦的阳光照射下,伸着懒腰起来时,看到桌上摆着饭菜,却已经不见了张林子的身影。 “怎么回事?也不叫醒我!”张小闲并没有在意,还以为张林子是因为看到自己睡的香,故意没有叫醒自己,而独自去了长熙街上的铺子。 于是,当张小闲追过来的时候,张林子早就已经在铺子里开始招呼一早上门买字的客人。 “其实,你以后不必这么辛苦,毕竟咱也是身家有三千两银子的人了!”送走了小铺子的第一批客人后,张小闲劝张林子道:“再说,再过不到三个月,我们两个可是要进贺兰院修行的人,那这间铺子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开下去的。” 张林子听罢,身子一顿,抬头看向张小闲的目光里多有犹疑:“你是说,你也要去应试?” “当然。”张小闲应了一声,虽然心中还是有那个不能修行的结在,可是他还是想要尽力一试。 因为他只有能够修行,才能把那些杀他全家的砸碎斩杀干净。 张林子见他一副固执坚韧模样,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沉默了下去。 …… 一连几天,张小闲把张林子最近越发沉默寡言的原因,归结于张云儿长时间没有出现的结果。 心里虽然觉得他们不见面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免得再让他的这位兄长越陷越深,但每次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的心里总是有些心疼。 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劝,于是苦思该做些什么让张林子心情能够高兴一些。 张小闲忽然想到了一样,于是急忙来在一直沉默书写的张林子跟前。 “好长时间没有上山打猎了,你不是最喜欢吃狼肉吗?我今天就上山去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捉到一两只回来。” “你不是说,那座山上什么都没有,只剩石头和树……” “上次的时候,是我没有去到山上高些的地方,这次我一定要仔细的去找找,我就不信,是座山上都会有野兽禽类什么的,这无名山就真的这么与众不同?” “好吧!”张林子听后没有给出任何意见,张小闲则很快背了弓箭腰间挎着那把神秘宝刀,向着无名山上而去。 半夏时节的无名山上,草木繁盛,野果飘香,可奇怪的是除了山脚下的有些地方有几个居民出现外,山上根本没有人上去。 第一次上山时,张小闲还没有在意,总以为人们也许已经看厌了这山间的风景,或者看到山高林密,怕一时迷路。 所以才没有人上山,可是这次,张小闲依然没有在上山的这条狭窄小道上看到半个人的影子。 “真是奇怪啊!”张小闲有些不解的感叹了一句。 虽然如此,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沿着这条小路,向着上边的无名山峰而去。 “少年,你且止步!” 正走着,忽然张小闲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不由得一愣,转身看去。 却见一花白老者,手里拄着一根拐杖,颤巍巍的站在他的身后。 很是慈祥亲切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着急的模样。 “少年,你要往哪里去?” 张小闲一看老头儿是和自己说话,急忙转身来在他的身前,拱手一礼:“老人家,我既然走了这条山路,自然是要往那山上去啊!” 老头儿一听,立刻摆手阻止:“去不得,去不得,你可知道这无名山上有吃人的怪兽!” “怪兽?”张小闲一听,立刻眼里开始放了光,原来上次自己真的是错过了什么。 他自小在深山之间与各种猛兽周旋,如今进了这临安城,好久没有打猎,还真是有些手痒,自己还正担心碰不到那猛兽,如果遇见,他刚好去解决了它。 “知道了,老人家!”张小闲不无高兴的说了一句,转身依旧往山上而去。 “哎,不听老人言,灾祸在眼前,少年,小老儿绝非虚言,那怪兽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且不管那老者如何替这少年担忧,张小闲顺着小路大踏步的向着山上而去。 这次他已经想好,自己再不可向上次那般,为了不让张林子担心,只爬到半山腰后便转了回去,这次一定要到那山顶之上,查探一下虚实。 无名山无人知道有多高,一派巍峨气势,山上雾气环绕,把整个山顶都隐没在云层之中,凡人从山下望去,就好似入了仙界一般。 第三十四章 你这只笨鸟 少年意气风发一鼓作气,顺着山间小路,走至路的尽头,再往前就是繁茂密林,杂乱灌木丛生。 显然从这里开始,好像没有人再向上攀爬过。 张小闲停下脚步,转身向四周打量,然后很快找准了方向,腾挪跳跃之间,很老道的越过他脚下身前的羁绊,继续向上行去,还不忘时而趴下身子,查看山上有无野兽留下的脚印足迹。 可是结果却是让他再次失望,这无名山上果然除了石头和树,真的什么活物都没有看到。 “有吃人的野兽?可是那野兽在哪儿?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找到它?”张小闲有些讪讪的想起,自己刚刚上山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那个老头儿说的话。 不仅有些质疑的说道。 忽然,他眉头一挑:对啊!那老头儿说的好像不是野兽,是怪兽! 这里能有什么怪兽? 张小闲无聊的再次四下看了一下,自己这攀爬了这么长时间,不要说怪兽,连鸟儿都不曾有一只,真是太有些不同寻常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毕竟这次可是有备而来,不寻到山顶,就不能确定,自己真的会一无所获。 张小闲喘了一口粗气,抬脚继续向上爬。 本就是在山野丛林之间,练就出来的身体,所以,他上山的速度,尤其快,山体上每块突出的石块都是他双脚稳准踩踏,然后借力向上跃纵的地方。 有些已经有些松动小石头,在经受过一个人的重量的踩踏后,终于掉落了去,身后立时传来一阵阵扑簌簌的声响。 在这寂静深林之中,这种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还真的什么都没有?”张小闲在又爬过了一段路,仔细的寻找过后,终于悲催的发现,自己的这番坚持也许没有任何意义。 正在他有些枉然的时候,忽然在他的正方,传来了几声轻响。 “有东西?”张小闲猛地精神一震。 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向着前方的飞奔了去。 终于快要靠近那声响传过来的地方时,张小闲脚下变得谨慎起来,他可不想看到,自自己上山以来,唯一一次遇到的活物,没有接近就会被吓跑。 来至那方的不远处,张小闲躲在一颗粗壮的大树隐藏好,探出脑袋向着那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没想到这一看,张小闲倒是有些愣了: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只见前面的一块略显平坦的空地上,有一个酷似锦鸡一般斑斓的小东西,但比那锦鸡大,也难看多了,圆鼓鼓的身子呈现土黄色,小小的红色的尖嘴巴,尤其尖利。 最奇怪的就是它的小脑袋,灰白相间颇是古怪,还有在它的头顶处长有一根同样是灰白相间,状似梅花的角,就那样挺立在小脑袋上,显得颇为滑稽。 “这不是锦鸡,不是大个黄鹂,它们可没有这个小家伙这么肥,可这到底是什么?” 张小闲从小在深山里长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形怪状的小家伙。 “不过,看上去倒是有些可爱!” 这是他自上山开始,唯一遇到的“猛兽”,而且这个小“猛兽”似乎一直没有注意周围的情景,而是自得其乐的在不停的扭动着它肥嘟嘟的小身子,在跳着一种勉强叫做舞蹈的东西。 张小闲看到它忘我,且多有滑稽的模样,差点就笑出声来。 俨然忘了自己上山,是来打猎的。 “啦啦……啦!”藏在树后,看向这边的张小闲,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声调,貌似是从人的嘴里,发出的委婉的声音。 他一怔,那个声音好像就是从这个肥肥的小家伙的嘴里发出来的。 “这,这家伙竟然能和人一样发出这种声音!” 张小闲,骇然,他正想再靠近一些,把这个神秘的小东西查看个明白。 突然,就在他们前方不远的地方,忽的刮起了一阵狂风,身侧树林竟是被那狂风,吹的一阵刷啦啦作响,有种莫名的恐怖的气息,笼罩了这里的山林。 张小闲一惊,立时取下背后背着的由铁杉木做弓,野牛筋做弦制成的弓箭,从腰间的箭筒里取出一只锋利羽箭,对准了那狂风骤起的方向。 并且还不忘转脸看向那空地上的小家伙几眼,“飞呀,有危险来了,快点逃啊!” 张小闲显然已经有些担心它的安危了。 可那个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东西,也很显然已经发现了危险的来临,却依旧是一副呆萌模样,停下了扭动着的肥嘟嘟的身子,转了小脑袋,和张小闲一样,朝着某个发出危险信息的地方看去。 “哗啦啦!”这里终是发出了只有大型猛兽,才会有的沉闷动静。 依照张小闲的判断,这定是一头大家伙,想到自己这次的辛苦登山,终于没有白来,张小闲心里竟然有些暗自期待。 “轰隆隆!”那骇然的声响,越发的近了,张小闲再次看向那个小东西…… 怎么还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你这只笨鸟! 张小闲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虽然这个东西勉强被他称作一只鸟,而不是唤做似乎有些不是那么上档次的土鸡,对于张小闲来说已经是不想与它为敌的表现。 现如今这只笨鸟,竟然是笨到遇到巨大危险也不知道躲,可见真是呆瓜透了。 张小闲这时还想着,自己是不是用什么办法,提醒一下那小东西。 但显然他的想法有些多余了。 因为他看到那只被他称作笨鸟的小家伙,竟然径直转了身子,向着那危险逼近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难不成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张小闲看此情景不仅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这时却在下意识里,也随着走了去。 “轰!”他们前边的有棵胳膊一般粗壮的大树,好似是受到了什么巨大力量的撞击一般,被从根部拔了出去,然后重重的砸在山石上。 随即,张小闲就看到有一团浓浓的黑雾,向着这方快速的漂移过来,而在这黑雾之中,有个巨大身影出现了…… 一直暗中行进中的张小闲,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在黑色雾气之中有一张,已经张的极大的血盆大口,露出凛凛寒光的獠牙。 随即一个赤豹一般形状的巨兽,出现在他的侧前方,不过张小闲看的清楚,这并不是一只豹子,这从它硕大的身体和它奇异的五条长尾上已经判断出来,最奇怪的还是它的头上,竟然有两个硕大的犄角,坚硬似青石。 如果说,方才之间张小闲对那只被称作笨鸟的东西有些疑惑的时候,他对面前的这个巨大凶恶的东西,更是不知所谓。 奇怪! 当这个凶神恶煞般的怪兽出现在自己眼中的时候,张小闲突然感觉到心里猛地跳动了一下,似乎是有所感应的样子。 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凶兽出现,张小闲应该先是担忧自己的安危,担心自己能不能收服它才是。 可是他竟然丝毫也没有伤害这东西的欲望,就象看到那个笨鸟一样,甚至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坏了,入都城这些日子,把自己的战斗力都消耗没了…… 张小闲望着前方那头奇异的猛兽,很无奈的想道。 对了!那只笨鸟! 张小闲此时再次转头向着那只还依旧不知道逃跑的小东西看去,却只见那笨鸟此时看到巨兽出现,竟是凌空飞起来。 “哎,幸好没笨死!”张小闲终是有些放了心。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有些目瞪口呆。 那只肥肥的笨鸟,竟然扑棱着她两只可怜的翅膀,来在那怪兽的血盆大口面前,咿咿呀呀的向它命令着什么,那口气话语,张小闲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刚要咿呀学语的小婴孩的声音。 这是什么鬼?你到底要做什么!张小闲一时竟是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再看那已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在最初看到那只笨鸟的那刻,显然一僵,可是随之竟是暴躁的狂吼一声。 “轰” 随着巨大怪兽的狂吼,张小闲竟然觉得自己脚下的无名山,竟然都随着一阵晃动。 紧接着,那怪兽竟然张大了血红的口,向着那笨鸟飞身跃去,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那笨鸟儿看到那怪兽扑向它,似乎先是一愣,随即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嘶……”的一声发出一声嘶鸣,这叫声竟是比那怪兽发出的声响丝毫不逊色半分。 随即,它在半空中躲过那道巨大身影,竟是连续转身,鸣叫,只是眨眼之间,那只小笨鸟就依然幻化成了一只有着硕大身躯的巨型猛禽。 “什么,这都行?”张小闲被眼前的这一切震惊住了,他是眼睁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没有眼花,没有幻想,真的就是变大了。 他有些蒙。 身体变大,利爪也同样变得犀利如当空翱翔的金雕,在空中做了一个盘旋,径直冲着那怪兽的头部冲了过去,同时伸出它的利爪。 怪兽方才一击没有扑中,自是也不甘心,看到那变得巨大的鸟向着自己扑过来,竟是再次躬身蓄力,呼啸一声,猛地腾空而起。 顿时,那团黑雾也随着它的腾空而起,一直环绕在那怪兽身边,一只怪兽和一只巨大的鸟儿,竟是在半空中缠斗起来。 第三十五章 怪兽可亲,老头有疑 “我方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张小闲惊愕的抬头看着这一切,几乎都有些不相信。 可是接下来怪兽发出一声狂吼,让这里的山体发出一阵颤栗,挡在他身前的这棵树,更是颤抖的厉害,甚至有些碗口大的树枝都震断,猛地砸下来。 张小闲感觉到危险之余,猛地将躲在树下的身体跃开。 他这里身子刚刚站定,不想,半空中紧接着传来一声刺破云霄的尖利叫声,那是和怪兽正生死搏斗中的大鸟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几乎快要把张小闲的耳膜震破。 这时,山间一时霞光万道,把这无比阴暗的大山中间,竟是照射的一片雪亮,张小闲大惊,抬头再细看,却见那只硕大的鸟儿,此时周身竟是披上了万道霞光。 隐匿在一片黑雾中的怪兽看到此种情景,并没有退缩,而是再次迅疾跃起,猛地一个侧身,甩动它身后的五条如鞭一般的长尾,连续向着那霞光发出的方向打去。 那大鸟看到这种情景,再次将身子往高空飞去。 怪兽击打过来的尾巴并没有触碰到它,但是却依次落在那林间的树干上,那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年风雨的古树,受到猛击先后倒下去,更有其中一棵被拦腰打断。 正在怪兽试图再次追击那道霞光的时候,忽然一道极快,闪着五彩的光向着那怪兽的身上击去。 这怪兽被狠狠击中尾部,发出一声大吼。 随即它正要再次跃起攻击对手,却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苍老却雄浑的叱喝声:“且住,孽障!” 随着这声呵斥,两个盘旋在半空,隐匿在一片黑雾和七彩云之间的争斗,这才骤然停止,纷纷落于山石之上。 “孽畜,你竟然屡次从后山跑出生事,现如今,竟还和弯弯打将起来,看来不受到一些惩戒,定不能除去你身上的魔气。” 话说至此,猛地一道风拂过,直接向着那怪兽而去,那怪兽虽是没有多大的惊骇,依旧很是不服气的呲牙。 但是诡异的是,眨眼之间它硕大的身躯竟是变成了野猫般大小,若不是看它后边那有着五条之多的长尾和头上的犄角,张小闲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很萌的小家伙,就是方才的那头凶猛的怪兽。 “哼……”在此时收敛了自己的硕大的身体,已然变成一只小笨鸟的家伙,又是不可思议的发出了好似人一般的冷哼。 “弯弯,你初时成型,还要多加修炼巩固自身功力,不时在这里和这孽障缠斗,是何道理!”那神秘的声音又一次在他们的头顶响起。 被叫做弯弯的小笨鸟听罢,有些不服气的昂了自己的小脑袋,对着其中一个方向,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通,最后被制止。 “有客来访,你们竟是还没有察觉,还是不要再争辩什么,快去后山之中面壁思过,否则休要怪我把你们收入再生炉中……” 两个从硕大飞禽猛兽,已经变为野猫笨鸟的家伙,在听到神秘人如此说,竟是没有敢再造次,跳动着身子就要离开。 不料,那已然体积变小的怪兽,突然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似是闻到什么一般,一下激动起来。 它快速的转动着自己身子,四下里使劲的嗅着什么,然后停顿了片刻,竟是冲着张小闲躲避的树干而来。 此刻的张小闲已经明白,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便也不再躲闪,跨步从树干后走出,径直站在了那两个奇怪家伙的眼前。 小笨鸟看到有陌生人,不悦的哼了两声,也就没有了别的表示。 反倒是这怪兽,初看到张小闲时,竟是一怔,然后一步一步盯着他来在他的身边,抬起脑袋在张小闲的身上嗅来嗅去。 一副非要嗅出些什么的样子,后来仿佛是没有什么结果,竟像是迷茫了一般,蹲下身子望着张小闲呆呆发楞。 “走吧,去到你该去的地方……”随着那个神秘的苍老声音,那只怪兽和小笨鸟,一眨眼便没了身影。 这般让人以为眼花了的情景,使张小闲目瞪口呆,他今日再度上到无名山,遇到神奇的事情实在太多,单凭自己的理解,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这些,所以,他陷入沉默。 那两个争斗了半天,最后由巨型怪物变成野猫笨鸟的家伙们,突然消失之后,那道神秘的声音也没有再度响起。 看来那人虽然看到了有个陌生少年的存在,但并没有发生兴趣,所以,才会对张小闲置之不理。 不知为何张小闲感觉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意味…… 自此时起,张小闲没有再行向上攀爬,他也终于知道了这无名山上为什么没有野兽和飞禽。 就刚才那两个大家伙的凶狠样子,这山上还真的除了树和石头之外,任何生物好像都没有能生存下来的可能。 如此看来,自己强行上山,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带着些许遗憾,带着对自己偶然看到的那场让人离奇震撼的争斗的惊诧,张小闲转回身向山下而去。 林间凉风习习,参天树木成荫,张小闲一路遐思万千,不知不觉间已经来至在了那条上山的唯一一条小路上。 到了这里,张小闲心里明白,应该离得山脚下不远了。 又走了一程,张小闲正忙着低头赶路,想着天色渐渐已经到了下午时分,自己最好要在天黑之前赶回长熙街的小书画铺,那里张林子还在等着他。 “少年,你终于完好的回来了?小老儿还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一老者的声音忽然传来。 张小闲抬头看去,这一看他不由得笑了,这老头儿正是他初上山时,好言阻止他的人。 “老人家,你竟然还在这里?”张小闲朗声道,不过他转而又蹙起眉:“您说什么我遭遇不测?为什么?” 老者一顿:“难道你没有去到山上,遇到有怪兽……” 张小闲听罢,倒是诚实的点点头:“怪兽倒是有,可是它没有吃我!” 他这时复又想起那奇特怪兽,看到自己的时候,那看着他发楞的样子,随即笑了出来。 老者听到这少年明明这次上山遇到了怪兽,神情里却不曾见有任何恐惧在,竟然还笑的出来。 不禁抬手捋了捋自己颌下的花白长髯,问道:“这就奇怪了,以往之时,每每小老儿遇到那不听劝,执拗上山的人中,还没有如你一般见到恐怕可怕的怪兽,不吓的神情大变的,倒是少年你,唯独与众不同,莫非你与那怪兽有什么渊源,所以不曾惧它?” 经老头儿这一问,张小闲心里也莫名都有些疑惑,想起自己当时初看到那骇人的野兽时,产生的那异常亲近的感觉,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他真的不曾识的那怪兽,更不可能和它有什么渊源。 “老人家你可真会玩笑,小闲本是初到都城不长时间的外来客,怎么可能和这里的怪兽有什么瓜葛,只不过是看着有些新奇罢了。” 那老者闻言,再次仔细的把张小闲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然后微微摇头,随即岔开话题说道:“少年,你从山上下来也该觉得有些累了,不妨到我的草房去歇息一会儿。” “这个……好吧!”张小闲稍作犹豫,便坦然应下。 老者听后,很是高兴,便带着张小闲蹒跚来在不远处,一块山林空地间的小草房里。 草房很简陋,茶炉香盏,书香墨迹,倒是清雅。 老者把张小闲让在一边的矮榻上做好,将一杯似乎是早就预备好的清茶递到他的手中,看他仰头一口喝下,笑着点点头。 于是一老一少,便随意的聊了起来。 开始时还议论着那山上到底是怪兽如何,在听老者说那个似乎叫做天狰兽的时候,张小闲突然觉得这个东西好似在哪里听过,似是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他的神情 ,自然没有瞒过那老者的深沉的目光,看到此,老者竟是不由得摇摇头,随即眼神些微异样一闪而过。 关于怪兽的话题很短,说过了便谁也没再去提。 因为张小闲知道那东西已经被人幻化做野猫般的东西,囚禁起来,想必以后也不会在山上遇到,所以,便不去多想。 老者沉默一时,便又问起了张小闲的身世背景,和他何时来到临安城。 张小闲也不避讳,便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本来只是来投亲,谁知道那家人家是个贯会嫌贫爱富的,看到我们兄弟两个没有什么钱财,还大有累赘的意思,于是也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哎,世间之事,因缘际会,你不能入的了那朱门秀户,说不定靠着少年你自身的能力,也会混的不差!” “这个您老人家倒是说对了……”张小闲听后很是赞同的说道:“我们兄弟两个就算不认那亲戚又如何,还不照样挣的来足够多的银子!” 说道这里,张小闲转头看了看老头儿这儿略带些寒酸的草房,蹙眉说道:“老人家,这里就你一人,平日一定很辛苦,这样吧,既然你好心提醒我山上有危险,又在我下山之时留我喝茶,对小闲很是好心,所以为了要报答您所做的这些,明天我给你拿些银子过来,哪怕就是为了,让您能买些上好的茶待客也好!” 第三十六章 少年吐槽,老朽赠物 “哈哈哈!你这少年,看不出你心性倒是有些纯良!”老者听到张小闲有那番说法,一怔过后竟是大声笑了出来。 张小闲听后,有些无奈,这话听上去怎么也不像是在夸人,什么叫做看不出? 到得第二日,等张小闲把张林子送至在小书画铺开了门,正打算兑现昨日之承诺要去那山上,找了那孤苦的老人家给送些银两过去。 谁知道刚刚来至在长街上,就看到有人朝他走过来,。 来人青衣衫短打扮,像是乾龙帮的一个小头目,虽然张小闲叫不出他的名字,却记得仿佛在萧云谷的身边,看到过他。 “少侠有礼,我家帮主有要事请您过去!” “你是说萧云谷萧大哥?”张小闲问道。 “是,他在长街那头的迎风楼等你!”那人说道。 张小闲现下虽然有些觉得莫名,但是与萧云谷自那夜横纵大杀十七街后,自心中也有了几分生死知己的意思,现听他差人来请,自当前去。 没过多长时间,张小闲便随了那人来至在长熙街最东侧的迎风楼二楼之上的一个房间里。 等张小闲推开门进的这间房,不由得一怔,这里的气氛莫名的有些压抑,只见萧云谷还有站在他旁边的几个乾龙帮的左右手,都一脸悲愤的站在那里,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看到张小闲进来,萧云谷首先站了起来,“小兄弟,今天把你叫来纯粹是为了让你见离三最后一面!” “什么?离三哥他怎么了?”张小闲听完大吃一惊。 “他,他昨夜被人下毒……当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萧云谷一边说,握着腰间长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可知是什么人干的,若是知道我愿意跟随你去杀了那厮!”张小闲悲愤之余怒目圆睁,恨恨说道。 萧云谷听罢,摇了摇头,说道:“是他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只是这人在离三兄弟死后,也服毒自尽了……” 张小闲听罢,想了想,摇头道:“事情听上去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萧云谷听后点头应道:“确实不简单,这个小厮是被人暗里收买,只是收买他的这个人,虽然我心里已经有几分清楚,但苦于现在死无对证,暂奈何不得他,所以,只有以后寻了机会,再为兄弟报仇……” 张小闲在屡次和乾龙帮萧云谷等人的接触中,在进入到皇宫见过那位侍卫首领以后,也大约猜的出他们这些人都是暗地里为皇帝办事的人。 可是有这这么雄厚可怕背景的人,竟然还有人敢对他们下手,那普天之下恐怕唯有那位郇王殿下…… 况且这位殿下还是他张小闲的仇人! 祭拜过死去的离三哥以后,张小闲并没有转回铺子,他现在心情很是低落,一是因为死去的朋友离三哥,二是因为自己从这件事上更加的判断出了那位郇王在当朝中的势力,有多恐怖。 连皇帝陛下的人都敢杀,他这个异性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细想来,连皇帝陛下一国权利最大的人现在都对这个郇王无可奈何,那他一个小士卒,想要扳倒这尊大神,恐怕就更没有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张小闲心里越发有了要进入到那贺兰院修行的欲望。 只有等自身更加的强大了,斩杀仇人才会变的有可能。 张小闲一边想着,一边任意前行,不知不觉间,竟是走上了去无名山的这条路。 原本今日就是要去山上见那位老人家的,张小闲没有再停顿,径直向着山上那座小草房的方向而去。 面对着那微笑看着他的老人,还有自己面前明显比日天要清香很多的清茶,张小闲心思翻涌。 “其实,我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张小闲喃喃说道,神情很是落寞:“我仅是希望自己和林子能够平安,顺遂的在都城把小日子过下去,然后找个媒婆为林子寻得一门好的亲事成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他看着前方仿佛和老者诉说心事,又像是自言自语。 “可是你可知道,连这些起码的东西,我现在都还不能去做,因为我明白,不知道哪一天我们或许就会被迫离开这所皇城,原因是我必须去做一件我一定要去做的大事,而做这件事,就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比如身死,比如无奈流浪,比如隐姓埋名去到一个并没有多少人烟的山林里,默默的活着……” 张小闲一直不停的说着,丝毫不在乎老者是什么反应。 “也许你不知道,今天我的一个好朋友死了,被人害死了,而那个害死他的人,就是与我有很大关系的人,他实在是很强大,强大到好像没有人不怕他,我也怕,但我所要做的事,不可能因为他的强大我的害怕就会放手做罢,所以,我也必须要变强,变强的最好办法就是修行,但是,这就产生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不适合修行,这是一个大修行者对我说的,所以,象我这样的体质根本就进入不了那贺兰院……” “奥?少年你想进入贺兰院学修行?”方才只默默听着这个少年述说心事的老者,终于开口问道,眼神里有些莫名的笑意。 “说了,我的身体不适合修行……”张小闲有些痛苦的拧了眉。 “这是那位大修行者说的,他说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身体的十二经脉只悲催的通了五脉,连普通人都不如,甚至时间久了会有暴体而亡的危险,而若是还想学习修行,简直是异想天开的事。” 张小闲一边说着,脸上的痛苦神色就越发的清晰。 “那你可以放弃这个想法了,或者你可以去找人为你改善一下你的身体!” 老人若有所思的劝说道:“只是这样的事,就看有没有人愿意帮助你!” 张小闲听罢,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现几丝亮光:“其实,那大修行者说了,林子,就是我的兄长,他有很好的修行潜质,进入贺兰院应该没有问题,而且,那人也说过,等林子修炼到合体境界时,就能为我打通诸窍,而他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受到损伤!” “可是,这需要等多少年,若真的象那位大修行者所说,那你的身体恐怕会支撑不到那时!” 张小闲点点头,这个他当然明白,但是他心里想着,既然自己诸窍不通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事发生,那也就可能代表自己真的也许能等到林子修炼到合体境的时候。 看到张小闲饶有希望的神色,老者哑然而笑:“你这个少年啊,还真是心大!” “嗯嗯,其实我也想过了,如果贺兰院真的不要我那也没有关系,我会继续修炼自己的刀法,然后该要去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一直到我的身体真的出现问题,或者我会莫名死去的那天……” 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年,一个心中有着血海深仇的男子,此刻说出生死的时候,竟是一副淡然平静模样,这让坐在一旁上首位的老者有些惊愕,继而心里对这少年的怜惜欣赏又多了几分。 沉思了半晌,老者忽然起身出去,过一会儿复又走了进来,只是手里多了一件东西,看上去似乎是银制扳指,通体发着微弱的光芒。 “少年郎……”老者把这件东西交到张小闲的手中,说道:“看你少年行事说话颇与小老儿有些投缘,现如今你又怕我度日艰苦,送来这些银两,小老儿心内感激莫名,无以为报,只有赠你这粗陋微薄之物,聊表小老儿的谢意,这个务必请少年你收下……” “这个怎么可以,老人家,我来送你银两绝对不是要图你什么!” “这个我自是明白,只是无功不受禄,你既然有所馈赠,那我也必是要投桃报李,这样才算的公平!” 听完这话,张小闲知道这事无所推辞,只好接下来那银扳指带在手上。 “那谢谢你老人家了,还让你听了我这么多抱怨和委屈,您没有厌烦吧?” “哪里,哪里,小老儿孤身一人本就寂寞,有你少年不时陪着聊聊天,倒是老人家一件乐事啊……” 晚些时候,张小闲心情平静的从无名山下来,回到他们的小书画铺,和那老者聊了这会儿天,心内郁结的话,都统统的说了出来,现下他倒是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张林子看他回来,便随便问了几句那老者如何如何的话,张小闲一一答了。 “你手上多了一只扳指,这是那人送你的?”张林子此时看到了张小闲手上多了一件东西,随意的开口问道。 “是,是那老人家回送我的,不能不收!”张小闲摸着那扳指道,然后问道:“你看着如何,若是喜欢我把它给你!”说着就要从手上往下取,可是立刻被张林子制止。 “我怎么可能要别人送给你的扳指,再说我整日写字做画,带了那种东西也不甚方便。” 张小闲听他如此说,觉得也是有些道理,便也作罢。 第三十七章 初试 自带上那老者送的扳指开始,张小闲隐隐觉得自己身体比之前,很是通畅了不少,每天练习刀法的时间也能持续的更久。 因此他现在开始意识到,这件看上去实在不怎么起眼的物什,还有那么点——不凡。 帮着张林子在小书画铺子里,忙碌了一阵,看到来买东西的客人逐渐离去后,张小闲才略带些悠闲的走到铺子门口。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来铺子里买东西的人,好像比之前多了不少?”张林子忽然开口问他。 张小闲点头,怎么可能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名冠天下修行圣地,贺兰院就要对天下才子,进行初试,四面八方的人已经陆续来在大宋国的都城临安,准备去到那神秘庄严之地,进行他们人生的至关重的一次应试。 这样的事情,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件大事,必须提前准备,因此,人只能会越来越多。 “所以,你是不是不要再随意出去游荡,而是好好的背书,写字,若是你果真想要进入那贺兰院的话!” 张小闲听罢,有些微囧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话虽这样说,但我又不能像你文采写字都是一流,自然不想在这些个方面做什么文章,我靠的是我的战斗能力,如果我在测试功底的时候,能够通过,那就万事大吉了。” “你难道这些天,都没有问问若是要通过贺兰院的初试,需要通过那些考量吗?”张林子无奈的抬头看着他:“要么你文采出众,乐理精通,还有有修行潜质……” 说到这里,张林子的口气柔和了下来,不再准备说下去。 张小闲自是听懂了他所说的,叹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经脉不通的事,怕我在贺兰院的初试中就被淘汰下来,所以要求我多背书写字,可是,你也知道,这些个东西,我虽然也喜欢,但是水平却是一直一般,本就不是什么文学天才,没有那出口成锦绣的能力,所以,也不必在这方面多费什么周折,再说,就算你学识可以,没有修行潜质,贺兰院的掌试先生,还是不会判定你合格,因此,我在这段时间里无论读不读书,写不写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让人觉得你有那个潜质……” 潜质这个东西,也许张林子有,但张小闲却是被否定过的,这很让两个人伤神。 “不管怎么说,我也要去试一试!”张小闲面色坚毅笃定说道。 时间在有期待人的眼里过的很慢,可是在对未来起伏不定,福祸难料的人来说,则过的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转眼间就来到了贺兰院初试的日子。 正是夏末的时候,天气还是有些闷热,东边的天空刚隐隐有些发亮,张小闲便张罗着兄弟两个起来,将一切准备停妥。 那接送他们去贺兰院的马车此时也停在了院外。 张林子张小闲二人,很快上了马车,顺着西柳街的街道一路向东而去。 马车行进的并不算快,因为街道上的马车已经一辆接着一辆,竟是比平常多了几倍。 贺兰院每三年一度的初试,早就让临安城里聚集了太多来应试的各方青年才俊,名流雅士,各种做着修行美梦的人。 今日开试,自是知道人多难行,也是为了尽早去到那贺兰院,博得头彩,所以大家都起的很早,心情也变得有些异样。 于是在行进的途中也难免会出现不小心碰撞之事,本来这种小事,在平常怎么着也得抱怨个几声,可是今天,大家仿佛一下子都变成圣人名仕一般,竟是客气的互道几句抱歉,就这样互相借过,竟是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 马车虽然行进的慢,但也是一直在向前,只要向前就有到达贺兰院的时候。 当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处,张小闲帮着张林子坐在轮椅上后,抬头展望,却看到了一片乌泱泱的人群,和一片极是宽阔的茵茵草地,草地中有多条纵横着的小路,小路的那头正是贺兰院的方向。 张小闲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张林子, 开始随着人流依次向着那纵横交错的小路走去,小路并不算窄,足以能让几个人同行,路的旁边相隔不远就会几棵树木矗立在两旁,有树上的花正开的烂漫热闹。 幽幽的花香,和带着露珠儿的青草清香味传来,让大多应试的学子,大多精神一震。 略显紧张的心情也渐渐有些放松下来,开始一边往学院的房舍行进,一边和旁边的认识的或着不认识的人,开始搭话。 四周开始愈发嘈杂了起来,可是当他们走到小路的尽头,来在那几排黑白相间的屋舍前时,则一个个又都住了口。 因为在这屋舍的前方,站了几个掌试先生模样的人。 这有着九男三女的掌试先生,已经自行分成了四组,这时候从中走出来一个年级稍长,穿着贺兰院教习服的人,站在了人群的最前方。 “各位学子,贺兰院初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负责招考的先生分为了四组,你们也依次分为四个部分,逐一进行登记,然后举行文试和身体测试,好,大家现在可以自行进入屋舍。” 说着,便转身和那几个掌试先生一起,分别有序的去了四个早就有所准备的屋舍之内。 张小闲和张林子自然是被分在了一个屋舍,登记过后,被安排在了相邻的屋舍内进行文试。 初试的文试,并不很难,只是让你写一篇关于艺,学,策的综合文章。 张小闲虽然是以习武之身立命,但和张林子这样一个身残却很有些学识的人,整日一起,自是也受到一些熏陶,所以,关于学,策的文章在经过短时间的酝酿之后,顺利的写了出来。 可是那个艺字,却让他有些为难,自己本就是一个对什么琴棋书画,都没有多少兴趣的人,写这样的文章也就觉得无从谈起。 不过,幸好张小闲很是机灵,竟是想起张林子为自己吹箫时的情形,想到那时的感触,便胡乱写了一些,便交了卷宗。 张林子虽是和张小闲被分在一个房舍,但却相隔了几个人,所以,并没有看到张小闲时儿畅意,时儿皱眉的样子。 这样程度的应试,对他来说并不算的什么,只不过很短的功夫,张林子就第一个交了卷面。 掌试的先生,就是方才在外对众人训话的那人,当他看到先交卷子的竟然是一位乘着轮椅的半残少年时,眉头不由的蹙了蹙。 也许心中怎么也是有几分不适吧。 可是当他下意识里看了一眼张林子放在桌面的卷面,看到上面漂亮的方正小楷时,不仅露出惊愕的表情。 这座屋舍的文试已经考完了,当张小闲揉着自己生疼的前额走出来的时候,张林子已经在外正焦急的等他。 “如何?”张林子颇为关心的问道。 “自然是全写完了,就是不知道写的对不对!”张小闲有些没底气的说道。 张林子见他如此,忙低声安慰他:“放心,这次初试的题目并不难,就算是你再没有认真读书,估计也能通过的了。” 张小闲抿了嘴乐道:“我可没有你那样的自信……” 文试完毕也就到了张小闲最是头疼和担心的那个身体测试,进入贺兰院学习修行,其一要有一个不错的文采之外,另外体内是否有修行潜质,才是这次初试的重中之重,想来你就算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可是若没有修行潜质,那进入贺兰院学习修行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所以,这就是作为修行圣地,与其他学院略有不同之处。 但就这点不同却是把大部分有着修行美梦的人,挡在了贺兰院外。 随着应试的考生逐一被掌试先生叫着名字进入,这里便出现了与之前文试之时截然不同的景象。 被叫进去的学子,等再次进入到有掌试先生的屋舍,去测试学子之中是否有人有修行潜质的时候,便出现了几人欢喜几人悲的情形。 这个屋舍的学子,大部分的人竟是在掌试先生的摇头否定之下,失魂落魄,黯然伤神。 有的甚至在质疑那掌试的先生是不是耳聋眼花了,明明自己这么强健的身子,竟然没有那个叫做修行潜质的东西…… “先生,为什么?我虽然个子小,可却是陪我们附近一些武馆的学生练过的,他们都打我不过,所以,我怎么会没有那个潜质?” 掌事先生并不奇怪他的冒失,而是认真的向着他做了解释:“你身体的确不错,够强壮,但也只是强壮而已,却并不是我们学院要的那种有开化的学生,要知道人的身体有十二经脉,我们需要的要是在开了九脉之上,而你,很普通的一个,开了七脉而已,因此你不能进入贺兰院。” “还有这种事?”那显然已经被掌试先生淘汰了的男子,顿时显得很是悲愤。 继而竟是有些激动起来:“你们贺兰院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难道修行潜质这种东西,还有开了几脉这种玄乎其玄的事情,还不是你们随口说说,别人怎么可能知道你说的是对还是错,或者,是故意要弄错的也未可知!” 掌试先生一听此话,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 第三十八章 废柴考生与尊长 “怎么,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掌试先生看着那出言不逊的考生冷冷问道。 “当然是有点质疑了,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却让我们没有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那强壮考生,也许觉得反正自己已经被淘汰,本也就没有了希望,自然对那掌试先生不必顾忌,更没有再恭敬的意思。 掌试先生听罢,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这些我倒是不想和你计较,你服不服毕竟都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我堂堂一个贺兰院的教习先生自是没有必要向你证明什么!” 说着,竟是直接叫了下一个考生的名字:“张小闲!” 张小闲听到掌试先生叫到自己的名字,顿时精神一震,稍显紧张的整理一下为了这次初试,特意穿上的一身崭新的青白袍子,迈着阔步走向屋舍。 可是刚刚走至门口,就看方才那刚刚被淘汰掉的强壮考生,竟是一个飞步,挡在了那屋舍的门前。 背对着张小闲,面朝了那坐在屋舍中间的掌试先生道:“先生,你这次说什么也要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待,要不然我们不服……” 此话一处,也是争相引得一大批被淘汰了的考生的支持,谁被淘汰下来,也不会真的甘心,无论如何争取一下总是好的。 站在这所房舍前的考生们渐渐鼎沸起来,三位掌试先生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 就在这时,房舍的门口处猛地传来一声惨叫,众人一惊,急忙定睛去看,却见将身体挡在房舍门口不让进的强壮考生,此时已经不知被谁踹出了有十几米远,跌落在房舍一侧的空地上,痛苦的嗷嗷直叫。 然后,原先站在那强壮考生身后的少年,则一脸平静的迈步走进了房舍。 等在外面的那些考生一时都蒙了,他们自然已经猜出是谁动了手脚,除了那个站在门口的叫做张小闲的家伙,恐怕没有别人有这个机会。 这小子,够阴险! “考生张小闲,见过各位掌试先生!”张小闲迈步进的房舍躬身施礼。 坐在房舍正中,长桌之后的四位掌试先生,自然非常清楚的看到了方才张小闲出脚的那一幕。 他迅疾抬起的脚,和踹向那人身体的位置,极其有力量,角度也狠钻刁蛮。 这样一位少年,若说他没有和人较量过,不对,是和很多人较量过,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你就是张小闲?”方才被质疑的掌事先生,望着面前这个眉目舒朗的少年,心里已经颇有了几分好感。 “你上前来,让我们为你看看……”掌试先生招手向张小闲示意。 张小闲恭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顺从的走到了四位掌试先生的面前。 有二位掌试先生,先后来在张小闲的身前,身后,各自站好,然后伸手,一个按在了张小闲的后腰部,一个将手放在了他的小腹。 静默,长时间的静默……摇头,然后再度静默…… 张小闲静静的站立着,心此时却砰砰直跳的厉害。 头一次感觉时间过的真的很慢! 那做在桌旁的另二位掌试先生,此时则是好奇的注视着他两位同袍,他们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奇怪,他们这次测试的时间为何这样长? 难道这个少年体质是有什么古怪? 好奇害死猫,这两位掌试先生终于坐不住了,径直站了起来,来在张小闲身旁,示意张小闲伸出他的两只胳膊。 这两位掌试先生,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张小闲的胳膊上…… “咦?”其中一位掌试先生发出了一声惊疑,随即将目光看向了他另外的三位同袍。 四个掌试先生围着张小闲,眼神交错,里面都有同一种东西……那就是——惊诧! 看到同袍之间的目光,掌试先生们基本已经确定,自己所判没错,于是纷纷撤回了身子,四个人头凑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奇怪,太奇怪了,他的奇经八脉中竟然只通了五脉,这样的脉象不应该是躺在床上的一个废人,怎么这……” “我也是这么觉得,当时我还以为我的判断出问题了,看来不是啊!” “那这个学子,该怎么判定?看他方才对那人出脚甚是凌厉像是个好苗子,身体却是这般体质,哎!” 张小闲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四个掌试先生在那方叽叽咕咕,许久不肯对自己做出判定,也是紧张的很。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那个年长些的掌试先生大声说了一句,“既然咱们都判定不了,那就把其余的同袍们请过来,大家一起出出主意!” 于是贺兰院自初试以来,出现自历年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奇异景象。 十二位贺兰院初试的掌试先生,悉数把少年张小闲团团围在中间,竟是个个面露惊异之色。 “怎么断?”为首的那位年长些掌试先生向着众人问道。 众人再度看看场中这清朗少年,竟是一个个都没了主意。 “还是师兄你断吧,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 “好吧,那就我来断!”那位被称作师兄的掌试先生,再度看了看张小闲,叹息说道:“贺兰院一直以来自有自己的规矩,虽然你身体实在是太过异常,让我们也难以判定你是否适合修行,但是规矩还是不能破,只有体内经脉通了九脉以上才能进入贺兰院,现在虽然你呈现异象,但毕竟只是通了五脉,道理上的确不通,我们也不想让院里冒险浪费一个宝贵学子名额,所以,对不住了!” 说着那人在张小闲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这样的结果,张小闲早就已经想过,虽然他还是希望惊喜会出现,但现在既然没有惊喜,那也算的情理之中。 故此,他稍平了心境,向着面前那十二位掌试先生,弯了腰深深的一揖,道:“谢谢这位先生,小闲明白了,告退!” 众人齐齐抬手示意,然而,其中那位年长的掌试先生,却在这时猛地大喝一声:“且慢!” 众人一愣,却见他们的那位师兄,此时的眼神却专注的放在了张小闲的胸前。 在哪里有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个银制扳指,在发着暗哑的光…… “这扳指?”掌试先生的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指了张小闲胸前挂着的扳指竟是一时说怔住。 张小闲也有些感到奇怪,他用手抚摸了一下胸前的扳指,对,就是挂在胸前衣襟里的,只是方才弯腰施礼告辞众位先生的时候,不小心露了出来。 张小闲看着这枚因为觉得在手指上带着不贯,却又觉得带了它,身体就会舒畅不少,不带有些可惜的东西,让他用红绳系了,戴在脖颈上。“这是一枚银扳指,是我上无名山的时候,有位老人家送给我的!”张小闲解释道。 “你上过无名山?”十二位掌试先生齐齐惊问出声。 张小闲一怔:“是啊,可是有什么不妥?” 众人面面相觑,竟是有些不可置信,实际上他们是在暗自揣测,无名山有怪兽,那怪兽可是把他们的几位师兄都打败过,从那时起,无名上除了贺兰院的人,恐怕没有谁会去,这少年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有位老人家送你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变色的年长掌试先生,关注的问题好像与其他人不同。 看到张小闲点点头,表示确认,更是一下子沉思不语。 “怎么了?师兄?”有年轻的掌试先生看着那人不解问道。 那年长的掌试先生,转了身沉声对各位同袍,严肃说道:“你们也许不知,那件宝物可是尊长他老人家的,这个东西能够有助于打通人体经脉,对修行大有助益!” “啊?真的?” “这还有假,上次我和师父他老人家去拜见尊长的时候,就曾经见到过这件东西……”年长掌试先生凝声回道。 “尊长?我的天,我自从入了贺兰院,已经足足八年,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老人家……”有个年轻掌试先生哀叹了一句道。 被称作师兄的人,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稀奇,莫说是你,即便是师父他老人家,几年也未必能见到尊长一次!” “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又有掌试先生无比崇拜,恭敬的感叹道。 于是众人看向张小闲的目光,顿时变得灼热起来。 这少年是走了多大的鸿运,竟是见到了他们的尊长? 张小闲一直站在一旁,有些进退不得,这些先生把他就这样晾在这里,只顾的他们自己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什么,虽然相隔的如此近,竟是一点也没有被他听到。 岂不知,不要说张小闲,就算是再多的人站在他们这些掌试先生的对面,他们也休想听到什么声音。 因为他们使用了闭音法,一种在他们来说根本不入流,可是在常人眼里却特别诡异的功法。 虽然自己听不到什么,但是张小闲已经判断出,掌试先生态度突然转变,很有可能与自己脖颈上带着的东西有关。 第三十九章 初试毕,青楼暗访 “请问先生,可是还有什么事?”张小闲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些人,禁不住出口问道。 “额,当然,我现在可以通知你,你的身体测试么……咳咳,通过!”那位师兄模样的掌试先生,朗声答道。 尊长老人家,都把那通经脉,益修行的宝贝给了这位少年,难道他们这些贺兰院的小喽啰,会敢说这少年没有潜质?那可是在重重的打自己脸呢。 “通过?”张小闲惊讶的瞪大了他那双贼亮的眼睛,竟是呆住了,这惊喜来的太过突然,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很快,他便强行镇定下来,再次对着各位掌试先生深深行了一礼。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方才……” “方才我们只是没有观察仔细,现在看来,咳咳!你还行!”那位被众人称作师兄的掌试先生,仿佛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通,语气自然有些别扭。 方才那位开了七脉的不行,我只是开了五脉的倒是通过…… 虽然张小闲也觉得难以理解,但是他却也不想再有什么变化,于是赶紧作揖出来。 只是他前脚刚刚踏出屋舍的门,一道呼啸着的风,就向他迎面砸了过来。 张小闲则从容侧身躲过,他张小闲是什么人,是在战场上,深林间,与人厮杀,围捕野兽的好手,这点突发的危险,还不够让他慌了手脚。尽管张小闲现在很兴奋,心里很激动,但他还是很沉稳的迎着那突然打来的拳头,猛地身子一躲,一只手臂抬起,啪的一声将那人的手臂抓住…… “掌试先生没有错判,你的确很弱!”张小闲脸上带着笑意,丝毫没有生气的,看着那曾被自己踹倒过的强壮考生。 然后猛地一用力,将他又甩到了地上。 围在房舍门口,等着叫自己名字的考生们,发出了一阵哄笑。 “小闲,不要莽撞……”张林子这时候,冲他喊了一声,神色很是关切。 他以为张小闲之所以,有现在这种反常样子,一定是在里面受了某种打击,若是放在平时,那强壮考生,此时非断了手脚不可。 “我没有莽撞,相反我现在很高兴,因为我通过了。” 张小闲此话一出,引来了众多待考考生的一阵惊呼声,因为现如今看来,他们这些人里有有潜质修行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所以,听到张小闲说他通过的时候,大家都很是羡慕。 可是这些人只知道羡慕,却不知道张小闲的身体情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张林子听后此时已经吃惊愣在那里,且说这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张小闲。 “你是说,你身体测试通过了?” 张小闲笑着点点头,张林子这才终于相信,不过他的眼里却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随即便又笑着说道:“这样很好……” 方才还是想要继续找张小闲再度较量一番的那考生,在听说张小闲被认可可以修行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了找他麻烦的心思。 要知道,和这样一个未来的贺兰院弟子作对,恐怕以后他会活的很惨。 “张林子……” 张林子的名字在场中响起,众人跟着也把目光转向了房舍门口,这时候有个坐着轮椅的少年,缓慢的从人群内出来。 “原来是他,一个身残之人,竟也想进入贺兰院学修行?” 场上的众考生开始有些窃窃私语。 “自是也不能这么说,谁说身残之人不能修行,或许他们有着比平常人更坚韧的意志,也未可知。” 有的人反驳道。 张小闲则对轮椅的张林子,做着让他安心的姿势,因为毕竟那位越厥国的大修行者,已经为张林子试探过体内情形,说过他极有潜质, 很适合修行。 张林子已经进入了有四个掌试先生的房舍测试。 张小闲在外却感到了紧张,甚至比自己进到那里面时都紧张几分。 虽然自己一直对张林子多有信心,但他毕竟是有着那样一副躯体,如果……万一…… 张小闲甚至都不愿意再想下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似乎对于张林子的这场测试,竟是如此的漫长,张小闲紧握的双手里已经有些出汗,可还是没有见到张林子出来。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一阵轮椅碾压地面的声响,张林子坐在轮椅上,终于从房舍里出来了。 张小闲略带紧张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很平静,似是无悲无喜。 “如何?”张小闲问,声音有些微颤。 “嗯!”张林子点点头。 贺兰院的四位掌试先生,虽然看到张林子身体这般情况有些迟疑,但是在测出他很适合修行的时候,也是在一起再次商议,众掌试先生点头表示认可。 “这,这人也可以?”终于,张林子得到的结果,还是让众人引起了一阵诧异的质疑声。 不过,质疑也好,不忿也罢,张小闲张林子弟兄二人,这次总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晚间,在花香阵阵,波光流影的小湖畔,二人对饮而坐,敞怀痛饮,直至酒醉。 第二日,张小闲便早早的起身,准备去到那无名山处,寻到那位老者,告诉他,自己已经通过贺兰院初试的好消息。 张小闲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差点被淘汰,最后却情势翻转,一定与老者送给自己的扳指,有或多或少的关系,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可是当张小闲来在之前,那座略显孤单的小草房前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是空空如也,人去房空。 张小闲不解,急忙找了附近的人来问,大家却都异口同声告诉张小闲,他们从来没有在那山上看到过什么老者。 “没有,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可是这扳指……”张小闲从胸口处拿出那一直近身带着的东西,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无名山脚下回来,张小闲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放下,盘算着等自己以后若是再去到无名山,碰见那老者,定要把这件事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现在他倒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贺兰院初试终于完毕,天下熙熙而来的青年才俊有几万人之多,可是能通过初试的仅有六千余人。 而这六千余人,在三个月后还要进行最后的入院试,据说这入院时才是最重要的一关。 而今年贺兰院每次要收的学子人数,也不过寥寥几百人。 六千人中选择留下几百人,可见其中难度之大,争斗之惨烈。 “我想在入贺兰院前,杀死那第二人……”张小闲平静站在小铺门边,对着正在写画的张林子道。 张林子一怔,“会不会有些着急,也许可以等过了入院试……” 张小闲听罢摇摇头,“等过了入院试,也许我们就会一直待在贺兰院里,若是想出来杀人,毕竟没有现在方便些!” 张林子听他如此说,便也没有再做声,只是眉头忽然皱的愈发紧了,握着笔的手,也竟是僵硬了起来。 都城临安西,长平大街上,人流如织,这里是都城之中繁华街道之中,最是人多的地界。 这条街囊括了太多的酒楼,乐坊,还有那消骨夺魂之地,来往的客人,不论是白天还是晚间,都始终如一的延绵不断。 这条街上最大的酒楼,云雀楼,就座立在这条街的正中处,这里地界相对宽阔,又是极好的从商夺利之地,所以,生意是格外的好。 云雀楼的掌柜,姓吴名善,五十出头的年纪,为人狡黠奸猾,贯会溜须拍马,攀高踩低,且与那当朝郇王殿下石鸾开,有些内亲,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霸横长平街一带。 自家已经开了几十年的酒楼上,更是雇佣打手无数,在这方极是猖狂,从无人敢惹。 张小闲再次从云雀楼旁走过,依然没有停留,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能进的去,见到那位酒楼的老板,可他却是无法在这样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动手,况且那吴善的身边,还有护他的打手随行。 因此,他只能观察,只能等…… 经过几天的观察,判断,张小闲还真的从那吴善的行踪中找到了一丝破绽。 那就是他竟然孤身一人经常偷偷跑去一个青楼,而且一待就是好些时候,很显然那楼子里有他一个相好的姑娘。 张小闲在查的了这个情况后,当即决定,自己要在那叫做红香楼的地方,把吴善除掉。 天色将晚,一座华丽却不乏大气,从外面看装扮的多彩明丽的楼子内,走进来一位清朗少年。 此时楼子里的人已经是人来人去,负责招呼客人的众小厮,已忙的不可开交。 楼间还不时传来那楼内老鸨儿,招呼自己姑娘接客的特意拿捏了嗓子的做作喊声。 “银香,王老爷看你来了,你怎么还躲在楼上梳妆不停,难道是怕人见了你那迷人的脸蛋,就晕了去不成?” “牡丹,还在犹豫什么,人家崔大少可是来看过你几回了,这次一定不能怠慢了!” 除了这等叫声,嘈杂声,还有那几多打扮艳丽的姑娘,更是巧目盼兮,娇笑连连的望着身边那显然是在自己身上花了银子的或老或年轻的男子,眼里竟似很有情意的模样。 第四十章 红楼遇故人,少年探花魁 这是张小闲来至都城后,第一次进入这等花红柳绿地,自是看的瞠目结舌,心说这都城里的青楼,可是要比那边城之地,那个叫做胭脂巷的小楼子,宽大华奢了太多,姑娘也更是娇俏风流。 其实虽是他这样想,只不过那远在边城的那座勉强叫做青楼的小院子,张小闲也只去过一次而已。 而且还是喝多了酒,被同为边城小卒的同僚,半推半拉了进去,然而等他醒来,看到身边有个浓妆艳抹不知道岁月几何的女人,颇有兴趣抿嘴看着他这如花少年,好像下一刻立刻就要将他吞进自己肚里去时,吓得张小闲出了一身的冷汗,慌里慌张就逃了出去。 那是他在边城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逛青楼,结果事后倒是被那同僚好一阵的笑话,说白白的让他花了银子,他小子竟是没有胆量在那女人身上做些什么,就这样仓皇当了逃兵…… 张小闲从来没有当过逃兵,那是唯一的一次,这让他心里有些窝火,但是自己细细想来倒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因为那种情形之下,面对那样一个女人,自己有什么兴致才怪。 忽然,一阵幽香飘来,一个看上去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妖娆,面容白皙姑娘,面带着温柔笑意,从张小闲的身边走了过去,在她的不远处有一个富家老爷模样的人,正不还好意的盯着她,向她招手。 张小闲一怔,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问题,若是在那边城,在那小楼子上,自己一睁眼看到的是这么一位姑娘,那他还逃不逃? 当然这一切都只能是假设,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在他脑中一闪也就消失了。 张小闲开始迈步向着楼子里面走去,走过一道走廊,没想到,里面却是有另外一份精致,这里假山水池旁,长有各种花树异草,散发冽冽清香,青石小路蜿蜒而入,通向一方更大的厅堂。 张小闲信步而上,来到这座厅堂外,却听到有叮咚乐声悠扬。 拾阶而上,早有小厮招呼他进去,并且将他带向一无人的圆桌处,这里周围已经有了不少客人,皆是左拥右抱好不销魂。 在这厅堂的中央,有一方台子,台子上有三两女子正在弹琴吹箫,张小闲在外听到的声乐,就是自这里发出来的。 点了一盘点心,一壶清茶,张小闲便安心坐下来。 楼子里有多少姑娘,他不知,那吴善到底和那位姑娘相好,他更不知,所以,他只能在此查看,希望找机会查探到一些眉目。 可是,张小闲虽心里盘算的不错,只是接下来的情景却是让他略显尴尬。 因为他发现就算自己不想被人注意,故意找了这么一个角落安静的待着,但这里有好些姑娘却不知为什么已经开始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他。 这实在是因为象张小闲这般大小的少年,逛青楼的,委实不多,又加上这少年长相清朗,自然吸引了一些楼子里姑娘们的目光。 只是这些张小闲倒是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可那些正享受着莺声燕语,暖玉温香的男人们,似乎也已经开始注意这个少年的存在。 张小闲初时不懂,不过细细一想,也突然明白过来,一个正常男人既然来在这烟花之地,自然是为了享乐一番的。 可是有一位青涩小少年,却孤单一人,沉默的坐在了花厅一角,也不找来姑娘伺候,也不呼朋唤友,只默默的坐着,确实有些不同。 这样气氛自让张小闲也感觉到了不适,他正有些尴尬,犹豫着要不要也随了众人,随便点了一位姑娘陪着,不想这时候有个人朝着他的圆桌走来。 起初,张小闲并没有注意,可是当那人径直来在他的小圆桌前,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时。 他才惊讶去看,这一看就让他更加的大惊失色。 “小世子?” 没错来人正是张小闲万里迢迢从边城护送来都城的越厥国小世子阮澈。 小世子此时一身素色锦袍,玉簪别发,清雅的面容上全是故友重逢时的兴奋。 “从你一进楼子我就认出是你,起先没有打扰,是怕你早与某位姑娘相约,可是如今看来,你倒像是初入此地,也没有找了姑娘相陪,见你孤单,所以我便来了……” 小世子咿咿呀呀的解释着,说了这么多,张小闲终于有些缓过神来。 也不理他到底为什么来见自己,而是吃惊的盯着他问道:“你没有被我们皇帝陛下关起来?竟然还大模大样的逛起了青楼?” “那能怎么办?你们宋国皇帝陛下就是对我这般仁义……”小世子明显心情很好,笑着调侃道。 “少瞎说!讲,到底为什么?”张小闲毫不客气的呵斥他道。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就算是国度不同,原先又是那种敌对关系,可这些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们后来成为朋友。 因此,张小闲根本不会对他客气半分,就算坐在他面前的是那越厥国的小世子殿下。 小世子轻笑,终是对着张小闲道:“宋皇已经明令我,越厥国世子阮澈,成为质子,留在临安城!” “质子?”张小闲心里一惊,他自然明白作为一个异国质子的含义。 看到张小闲脸上略有担忧惊讶神色,小世子倒毫不在意道:“其实,我也很喜欢留在这座都城,这里繁华鼎盛,民风开化,所以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作为朋友的你也不必过于为我担心!” “担心当然是有点,可是我也知道,无论你在哪里好像都能活的很不错。” “奥,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那是自然,能与我张小闲成为朋友的人,肯定不会差。” 小世子听了,神情更是愉悦了不少。 不过,张小闲看着他还是有些难以理解的问:“作为一个质子,你竟然也敢经常出入这种花街柳市?” “呵呵,若我不是整日留恋花丛,你们皇帝陛下怎么会放心……” 张小闲听罢,大感解惑。 “对了,你今日怎么也有了这般雅兴?来了这红香楼?” 张小闲自是不能说他想来杀人,杀人报仇,于是便撒谎道:“从遥远的边城来到这繁华的都城已经有几个月了,自是想把这里的风土人情啊,好玩好吃的地方啊,都逛一逛尝一尝才好,加上有人曾对我说这红香楼的姑娘都很不错,所以我就想着来看看……” “来看看?”小世子挑了眉看他。 “真的只是来看看……”张小闲说的很真挚,小世子似乎也看出了他说的是实话,便也说道:“其实我也只是为了来掩人耳目,再说似这等地方的女子,本世子可是不敢有丝毫牵绊!” “别这么说,青楼女子里也有好人,不能一概而论……” 二人一边说一边坐在这方看着周围的风情,听着那些莺声燕语,倒也有些惬意。 在这追欢卖笑之地,两个清爽少年长时间坐在一起说笑,始终也不要姑娘相陪,自是有些显眼。 想必楼子内的人也开始猜测,是不是这两人异于常人,有那龙阳之好。 可是,当他们看到其中一位少年的眼神,不时瞟向楼中来往的姑娘,看的甚是认真,甚至很专注的时候,这个猜测也就慢慢的打消了。 小世子也注意到了张小闲的目光,不仅哑然失笑,道:“如果你真的看上了哪位姑娘,也不防把她请过来坐坐,我倒是不介意。” 听罢这话,张小闲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向着小世子说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这楼子里有哪些当红的姑娘!” 听了张小闲这话,小世子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唤了在场内忙碌着的小厮过来,说道:“把你们红香楼里当红的姑娘,全部请到这里来……” “全,全部?”这红香楼的小厮一听,嘴都张的老大。 “这位公子,恐怕不行,像是我们楼子的当红的姑娘,少说有六七位她们现在都忙着招待自家客人,实在是没有闲暇的,若是两位公子不嫌弃,我可以给你们找来几个中上等姿质的姑娘,也相当不错,保准你们看了喜欢。” “那如果是这样,就算了,咱们走吧!”小世子说着,向着张小闲使了一个眼色,就要起身离开。 那红香楼的小厮,一看客人不满意要走,一下着了急,如果这样的情况让那老鸨儿知道了,非要了骂的他们狗血淋头不可。 “两位小公子,且慢走,我这就去给你们问问!”小厮说着急忙转身跑开了去,找人帮忙。 “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张小闲不解的看了那小世子一眼,不解问道。 小世子笑着摇头,并不答话。 只不过一会儿,小厮便带着张小闲在前楼看到的那个老鸨儿过来,老鸨儿来在这边一看,自然认的这两个少年中,其中一位就是这段时间来经常来洒金抛银的,那位异国小世子殿下,急忙哎吆了一声,极度热情的扑了过来。 “哎吆,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红香楼里来了贵客,让我给怠慢了,小世子,今日你这是带了朋友来给我们红香楼捧场来了吧?” 第四十一章 做个蓝颜也不错 “你说的对,今日我朋友雅兴,想要认识认识这都城之中最大的青楼,红香楼上有那些当红的姑娘,却不想被你的人告知没有……呵呵……” 小世子边说边冷了语气道:“如果是这样,那我阮澈的生意,你们红香楼看来以后是不想做了!” “哎吆喂,我的小世子殿下!”楼中老鸨听了这话,立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脚起来。 “这是哪个混蛋小子对您敢说这种话,我看他是不想在红香楼里混了,”随即脸上又带了几多讨好的笑意,对小世子解释道:“最是吃香的几个姑娘虽然今天都没有闲着,但是若是您大驾来叫,她们怎么会不巴巴的赶紧撇了那些人,来陪您说话呢!您和您的这位朋友且先坐好,我这就去招呼了她们来……” 说着,立刻转身扭动了丰腴的身子,走到那厅堂木楼梯处,向着楼子上的喊了一声:“春花,秋月,海棠,牡丹……你们日思夜盼的少年贵人来了,你们快些下楼……” 老鸨的这一声喊,虽然说声音并不十分响亮,但听在张小闲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有趣。 “日思夜想?几时不见,你何时成了这红香楼的红人?” 小世子闻言倒是有些不甚在意,随意说道:“在这种地方,无非看的就是谁的银子多,而恰巧,在这都城临安除了你们宋国的郇王殿下和皇宫里的主子们,我阮澈倒是算的一位,所以……” “不仅仅是这样吧?”张小闲说道,同时打量了几眼小世子年少清雅俊朗的脸,笑着打趣道。 二人正说笑间,只听的不远处的木楼楼梯处,传来了一些嘈杂的脚步声,厅堂中的众人都忍不住转头去看,却见衣裙飘动,红袖轻舞当中,有七八个姿色绝佳的姑娘,各自带着自己的小丫头,成群结队的向着那坐在堂中一角,两位安静等着的少年郎的方向而去。 顿时,这原本最是不起眼的一角,立时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哎呀,阮世子,这几天怎么没有见你,害的人家差点得了那相思病呢!” “奥?果真吗? “当然了,没有更真了,我发誓!”这位脸蛋白皙,腰身妖娆的姑娘轻笑着凑到小世子面前撒娇说道。 “秋月,别在阮世子面前矫情,这几天你不是一直陪着那位当朝的某位中侍大夫大人厮混在温柔香里吗,怎么这会子又说出这虚情假意的话来?”其中竟有一位姑娘似是看不惯或者嫉妒自家姐妹的主动投怀送抱,大有当场拆台的意思。 “哼!牡丹,你也别装的对阮世子有多少情谊似的,那位东城绸庄大少爷也没少赚的你的柔情伺候吧,还在这里装的什么纯良!” “你……秋月,你是不是想要找打?”看到自己的韵事也被翻,这个叫牡丹的姑娘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于是有姑娘便上前来劝诫,顿时,这方里更是热闹异常。 张小闲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没有多少吃惊,而是默默的开始打量起这些红香楼里据说最是当红的姑娘们,心里暗自思量,究竟是那一个才是那吴善的相好。 秋月苗条,牡丹丰腴,海棠妖娆,春花娇俏……看似都不错,若他是吴善的话,应该喜欢那种?张小闲一边仔细端详一边暗自猜测。 不想,他的这番投入,到是引得了围拢在小世子身边的几个姑娘的注意,她们起先眼里只看到了这位异国的小世子殿下,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沉默坐着的少年郎。 如今这偶尔仔细一看,却都觉得有些新鲜。 因为这少年身上,有着所有进这楼子的人,身上没有的一种沉稳和英气。 最是阳刚,又加上是一稚嫩少年,更是觉得与他人不同。 阮世子殿下,虽说也是少年,相貌在男子之中也是中上之选,但他从内心里无意之中偶有流露的傲娇,却真实的袒露了他的内心。 也许在他的内心里,他从来没有真正把这红香楼的姑娘当做是一个普通的人,并漠视她们的存在,平日那些亲厚的样子只是在敷衍罢了。 但是这沉默的少年却不同,他似乎并没有觉得她们轻贱,看向她们的目光也是看向一个普通人的目光。 所以她们心里此时已经对这陌生少年有了几分好感,加上这位少年既然和越厥国的世子是朋友,那身份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所以,看到姐妹们围拢着小世子,自己没有了什么机会,还不如好好经营这一位,说不定会是日后自己的一颗摇钱树,就算不是,就这少年的模样和气度,做个蓝颜相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原先围拢在小世子身边暂时没有沾上边的姑娘,转头亲昵的坐在了张小闲的身旁。 “这位少年郎,你是哪里人,姐姐看着竟是如此陌生?” 张小闲从小就很少接触年轻女子,乍一看到有几个妙龄姑娘同时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先是一僵,顿时有些手足无错。 谁料他的这份青涩,腼腆,被常在风月场里混迹的姑娘们看在眼里,更像是淘到了什么宝贝一般,顿时,爱惜之心大动。 “少年郎不要拘谨,今日和姐姐们好好聊会儿!姐姐们可是对你欢喜的很呢……” 张小闲听着这些温柔似水的话,心里虽说感觉从来未有过的激动,但是他从小练就的聪慧狡黠的性子,却让他很快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到底是那些地方引起了这些姑娘们的好感。 那么既然这样,与她们多交谈几次,打探得那吴善的相好,知道他的行踪也就不再是难事。 因此,张小闲打定了注意,开始和身边的几位绝色姑娘,侃侃而谈了起来,慢慢的从临安的书画铺子,聊到了边城荒原,再说到些杀敌猎兽的趣事。 这些充满残酷血腥的事,也许在这种酒香肉林,曼舞清歌当中显得有点不合时宜,但是,绝对够新鲜,尤其对这些自小就被养在楼子里,整日以卖笑弄情为生的姑娘来说,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刺激极了。 慢慢的,本是围拢在小世子身边的几位姑娘,竟也悄悄的离了那方,面上虽平和,实际内心里很是冷意的小世子,竟是全部围拢在了这青涩之中带些清朗英气的少年身边,静静倾听他带来的那些充满了粗狂野蛮,又带些血腥气的人生悲欢史。 她们竟是个个听的有些呆了…… 红香楼的老鸨这时从楼上走下来,她这次上楼是为了安抚那些当红姑娘们为了见小世子,抛下的正相陪的客人。 在楼上说尽了好话,又安排了其他的姑娘相陪,见那些客人抱怨的神情有所减缓,她这才松了口气下楼来。 本想着楼下她的那位大金主,异国的小世子殿下,现在一定非常享受的和她安排的姑娘们嬉闹。 谁知道她下楼来看到的第一眼,竟是看见那小世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了圆桌一边,而另一边,他对面的少年身边,则是已经被自家姑娘围堵的密不透风。 还一个个聚集了精神,对着那少年痴看了去。 老鸨瞬时愣住,不过很快她就有了判断,依照她们这些姑娘的心性,这少年必定是一个比尊贵的小世子更加厉害的角色,那他会是谁…… 是谁不重要,反正以后这个小爷要来,毕恭毕敬伺候着准没错,红香楼的老鸨暗暗想道。 晚些时候,张小闲和小世子才从红月楼的热闹喧嚣当中走出来,来至在红月楼外。 这时早就有一个年轻侍卫模样的人,等在了哪里,看到小世子出来,急忙迎上来,把手里的墨色斗篷披在他的身上。 张小闲看了这面生的年轻侍卫两眼,问道:“对了,忘了问你,那位嵇老人家还在不在你身边?” “已经回去,刚刚到的临安没几天,我就让他回了越厥国……”小世子回答道。 “回去了?”张小闲听后脸上神色略显失望,他还想着如果那位老人家还在的话,他不妨要多去那处拜访讨教关于修行的事。 “你难道就不担心,你身边没有那样的人护着,会有危险?”张小闲真切的关心道。 小世子听罢,笑道:“怕什么,反正我也不会死……” 看到张小闲听了他的话惊诧的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小世子终于笑着又说道:“父王母后得知,我把他们安排在我身边暗中保护的嵇如渊老人家差遣了回去,也是如你一般担心我的安危,所以,为了让他们放心些,我把沈行换了来,他可是我越厥国的一名年轻将军,自小就与我一起长大,对我衷心的很。” 张小闲听罢,看了看站在小世子身后的那位侍卫打扮的冷峻年轻男子,想到了当初在边城时,没少和那越厥国的军卒作战,可哪次不是被他们打得落荒而逃,既然如此,那么这位将军的身手想必和那位大修行者嵇如渊老人,无法比拟…… 第四十二章 成败都是她 也许是看出了张小闲眼神中含着的对他实力的质疑,一直站在小世子身后的沈行,竟是目光不善的瞪了对方一眼。 那样子好像在说,你这家伙,可不要因为乱七八糟的理由就可以轻视我。 张小闲岂有看不出这其中的隐喻,自是在心里暗想,等着吧,我找个机会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作为一个大宋军卒,拥有的可怕实力。 从这日起,张小闲便经常和小世子相约来在这红月楼上,而红月楼上的姑娘们,自也渐渐都熟识了张小闲,知道他是越厥国小世子的知己,而且是个相当有趣的少年。 对谁说话都很客气,从来不因为所谓的身份就看轻了她们,于是姑娘一听说张小闲来了,便也乐的来在他身边和他搭讪,听他讲些有趣的边城山野趣事。 起先红月楼的老鸨还怕自己的姑娘们现下只顾围着那个叫做张小闲的少年,聊天打趣,冷待了坐在一旁的小世子,没想到小世子殿下倒是没有任何不悦的样子,相反看着这些场景越发觉得有趣。 终于,张小闲来在这红月楼的次数,最近倒是比那位小世子多了许多,虽然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和某位姑娘做些什么,而只是单纯的聊聊天,打打趣。 随着和这楼子里的姑娘们越来越熟,慢慢的,张小闲终于从和这些姑娘们的套话中,打探到了吴善和那位叫做红月的当红姑娘的趣事。 红月并不是这楼子里最当红的姑娘,甚至连一等的都算不上,但是,她却有令这里最当红的姑娘们嫉妒的好运气的,因为她的背后有个贵人在一直暗中养着她。 而这个人就是那财大气粗,又有当朝炙手可热的郇王做背景的吴善吴大老爷,名冠都城的云雀楼大掌柜。 “那吴大掌柜,因为自家夫人与那郇王殿下有些八竿子都快够不着的远亲,在家里很是窝囊,对想纳妾这种事,更是只敢想不敢说,别说他背着那人来外面找女人。” 红月楼的牡丹,是一位有着小鹅蛋脸庞,柳叶弯眉,身材略显丰腴的,极是诱人的十七八岁姑娘,由于觉得自己容貌在那红月之上,却没有那女子的运气,找不到可以常年给自己大把银子花的男人,所以偶尔说起她时,口气了便带了一些不善。 “依照那吴大掌柜的身家,别说是常年养着那红月,就算是给她赎身安置当做外室也是不在话下,可他却是不敢,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家里有那样一头母狮子在,所以,就只能偷偷摸摸的在青楼里包了个院子,把人养了起来,哎,说起来,还是红月命好一些,她只是需要讨好一个男人,这辈子就不用愁什么,可我们……” 牡丹说到这里,不仅自嘲的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听完牡丹说完这些,张小闲便暗自决定,去那红月住的小院,去探查一番。 时间刚刚过了正午,张小闲和几个闲暇的姑娘闲聊了一会,借口要去透透气,便向着红月楼的后院而来。 红月楼的后院里有几座错落的小院,有水池,假山或者花树相隔,布置成几个单独的相对隐蔽的小院落,方便有那隐秘的不易让人知晓的客人,来和自己看上的心仪的姑娘幽会。 红月所居住的天香院就坐落在这里的一片绿色葱茏之中,走过幽静小路,张小闲看到在两排盛开花树当中,有一座小院落。 院子的门大开着,里面隐约有洞箫声传了出来。 张小闲慢慢走近,便驻足仔细听了那萧声,竟是有些耳熟,似乎张林子也曾经吹过,名叫朝元歌。 怪不的这姑娘能讨的那吴善的喜欢,想必这吹的一手好箫声也算不俗了。 “姑娘,你吹的这曲子很是动听!”张小闲想都没想,就这样迈步走了进去。 红月正吹的入迷,突然看到有人进了自己的小院,且进来的这少年,自己并不认识,便是一愣。 随之用手里的洞箫一指:“你是哪里来的少年,怎么如此莽撞?” 张小闲此时赶紧弯腰施礼:“红月姑娘有所不知,我是受了前楼姐姐们所托,想邀请红月姑娘有时间去她们中间坐坐,免得自己一人在这小院里烦闷。” 红月一听,顿时神色放松下来,看着张小闲说道:“想不到你是秋月派来的……” “是,秋月姑娘很是关心你,所以托我来相问!”张小闲急忙顺水推舟,应承说道。 红月先是神色一喜,便又忽然脸色沉了下来:“那牡丹和海棠可在?” “当然也在……”张小闲一边观察着这个姑娘的脸色,一边答道。 听到她们也在,这红月姑娘当即变得索然无味:“算了,我还是不去的好,免得她们看到我又要吃醋捻酸……” 张小闲是何等机灵的人,听了这话自是清楚了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远近。 于是便说道“既然红月姑娘今日没有兴致,那我怎么回那些差我来的姑娘们,就说你明天或者后天会去找她们?” “明日我没有空,有人会来,后天没事的话,红月再去也不迟……” 红月想了想说道。 张小闲答应了一声,寒暄了几句,便从院里退了出来。 出的天香院,张小闲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抬头看了看天,明日应该会是一个好天气…… 繁华云雀楼的大掌柜吴善这两天有些高兴,因为他的夫人石氏,又被郇王妃叫进府去,闲话家常,这就说明两府之间的关系越发的亲近。 与这位大宋国中最令人惧怕的王爷家里有内亲,让他这个商贾出身的,自是在这临安城里如鱼得水,处处透着得意。 只是有一样,后院娘子着实不好惹,吴善更是不敢得罪,平日里倒是没有什么,且都说的过去,但千万不能在妾室这种事情上有所幻想。 可人最大的弱点往往就是饱暖思淫-欲,吴家大掌柜更是如此,他早就暗地里对自己的黄脸婆娘有了厌倦之心,可是苦于害怕她的身份有些特殊,竟是半点也不敢有所表现,更是不敢明着违逆,所以吴善只能暗地里做些功夫。 直到他偷偷把红月楼的红月包了下来。 其实,在红月楼,那红月姑娘的样貌并不能算的一流,可是可贵之处就在她单纯,胆小,生性柔弱,又不轻易生事,是个懦弱的性子,最容易被人拿捏,所以,正好符合了吴善的口味。 加之红月吹了一手好箫声,琴棋书画也是不俗,自是引得他起了爱才之意,所以,二人才有了这露水之缘。 天色渐晚,吴善如往常一般,从云雀楼偷偷溜了出来,叫了一辆包裹严实的马车,来在了红月楼的偏门外。 进的偏门,走上不远,就是红月楼的后院,而天香院就坐落后院的最是靠西的位置,所以这一路他几乎不用怕遇到什么人,因为这时的人,应该都在前院楼中,纵情声乐。 这位吴家大掌柜也许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尽数落在了一直暗中跟着的他的少年眼里。 张小闲跟着那辆马车,偷偷到了红月楼,却是没有再跟着进去,而是等那人进的偏门以后。 继而大摇大摆的从红月楼的正门而入。 这时候的红月楼内早就热闹起来,由于张小闲俨然已经是这里的常客,和忙碌的小厮和姑娘们打过招呼,他便寻了一处无人处坐下来,耐心的等…… 终于他趁着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的空档,装作溜达着看热闹一般,向着后院走去,然后看四下无人,将自己藏身在一棵树后。 又过了一些时候,红月楼的偏门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张小闲猜测应该是吴善的那个车夫发出的,他好像被什么人打了,随后有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传来。 “进去后谁都不许手软,给我狠狠的打!敢欺负到我的头上,这对狗男女果真是不想活了!” “是,夫人!”有众多打手的声音齐声应道。 张小闲嘴角此时显出了一抹笑,随即他一个飞跃上了天香院的矮墙,翻身而入,这时偏门处传来的嘈杂声已经把屋内的一双男女惊动,首先是吴善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起。 侧耳仔细听了听,脸色大变,随即扯了自己的外衣披上,踉跄着从内室来到院子里。 红月此时也已经明白是出了什么事,吓得瑟缩在床榻上竟是动弹不得,她本就是个胆小的,这时候更是不知所措,无了主意。 吴善带着惊惧来到院里,刚想跑到那关着的院门边,去瞧瞧是不是和自己判断的一般,出了大事。 可刚刚走了几步,后心处就感到一阵剧痛,然后嘴巴不知被谁猛地勒住,竟是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吴善,十五年前你伙同盖义那厮陷害林氏一门的事,今日终是要有个报应了,好好的看着,我会让你会死在你夫人的手里,让你这一生成也是她败也是她……” 说着,猛地松开他,一道黑影飞速向着院门而去,院门的门栓轻轻被打开,院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近。 第四十三章 有秘密,但不能全部告诉你 吴善忍住身上的剧痛,试图想要张嘴大声呼救,可是他这时却是突然发现,自己竟丝毫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踉跄着的身子几乎快要站立不住,吴善也许还不知道他的后胸处已经被人用一只锋利的袖箭刺穿,深度正好戳破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院门被猛地被人从外面踹开,呼啦啦,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带着众打手从门外闯了进来。 进到门来,那妇人看到的第一眼竟是自己的死鬼丈夫,光着身子只披了一件外衣,站在小院子模糊的灯影下脸色惨白,惊惧万分的看着来人,一张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恐惧而大张着,模样有些恐怖。 “好啊,你真的在这销魂地里偷人,哼!看模样你也知道害怕了,老娘跟你说,现在晚了!来人那,给我打……”随着这位石姓夫人的一声怒喝,打手们呼啦啦蜂拥而上,抡起手里的木棍,向着那已经有些站立不住的吴善大掌柜打了下去。 噼里啪啦的乱棍打过以后,吴大掌柜,浑身浴血,静静的趴在了地上,终是没了气息。 红月楼里出了人命,一位夫人因为捉奸带人打死了自己丈夫,另外楼里的一个姑娘也被打了一个半死,不知被扔向了何处,这件事情很快就在一夜之间在临安城里传开了。 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入夜,张小闲平静的坐在自家宅子的小院里,和张林子一起静静的喝着清茶,偶尔抬脸看了看天上那略显稀疏的星辰,喃喃道:“听说那石夫人,看到丈夫死在自己带去的人的棍棒下的时候,立即就昏了过去……” “他们不会告官吧,会不会查出那吴善根本不是死在棍下,而是你手中的袖箭!”张林子略有些担心的问道。 张小闲摇头否认:“不会的,那位夫人不傻,是她带人去捉的奸,人也是她下令打的,如今自己的丈夫被自己打死了,就已经够倒霉的,哪里还会想着再给自己找麻烦……” 那位云雀楼的大掌柜,临安城里数得着的富家商贾,在青楼里私会相好时,被自家夫人捉奸打死,这样的稀奇事,自是在临安城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但是却没有引得官府中人的重视,原因无非一半是因为有人觉得这不过是一件闹大了的家事,民不告官不纠,再者就是这位打死人的妇人,可是与那郇王是内亲,试问哪个不长眼的官员,愿意趟这浑水,所以,事发之后,临安府也只是派了几个府衙役,去问了问事情经过,抓了几个倒霉的打手做幌子,写了备案也就不了了之。 这次的杀人,张小闲做的干净利落,时机把握的也刚刚好,让人给那吴大掌柜的霸蛮夫人传信也及时,值得总结的事情并不多,所以,在事后他很快让自己放下。 然后把精力全部放在了将来不久,就要面临的贺兰院入院试上。 入院试当然不能和上次的初试相提并论,这是全面考验众位考生整体能力的一次极重要的测试。 想要入的了那万人瞩目,太多有志男子翘首以待的圣修之地,可是一点也不容易。 所以,他必须要认真的准备才行。 张小闲安静的在铺子里静心看了几天书后,偶然想起自己自从杀了那吴善之后,还没有再在红月楼露个面,想着再怎么也要再去个几次,走个过场,才能不被人怀疑到什么,况且他也有些天没有见到那小世子了。 听说张小闲还要往那青楼跑,张林子眉头微蹙,像是有些不同意。 张小闲一看,笑着解释道:“不只是为了不让人怀疑,还有那小世子,不管怎么也是要见见的……” 张林子当然知道他和小世子的友情,也不便再反对什么,点点头算是答应。 来在红月楼里,来在热闹繁华的厅堂中,果真小世子已经坐在了他们经常坐的桌前,独自一个人守着一盏茶和几盘小点心,静静的看着前方,看样子似乎是等人。 看到张小闲进来,小世子自是高兴的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 “这是什么话,让别人听到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从此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一样,”张小闲说道:“就算是我不挂念这里的姑娘们,那为了和你这个好友见面,我也是要来的!” 小世子听罢,似乎更是开心,不断点头。 两个人重新落座,这时,早就有楼子里的姑娘见到张小闲来,过来和他打了招呼,有的姑娘也许是自己等的客人还没有到,竟是有和他们两个少年,多腻歪一会儿的意思。 张小闲自是高兴和她们闲聊几句,说些什么。 可坐在他对面的小世子,却这时候拉起了张小闲说道:“我想起来了一件事,你陪我去!” 听说小世子有事,别人自是不能再跟着,于是撇下那些姑娘,两个人先后来在后院的池水边。 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人在,只有几个小厮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偶尔匆匆而过。 “你这是要做什么?”张小闲有些不解的看着小世子,问道。 小世子此时已经转了身,认真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思忖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那个人,你为什么要杀?” 张小闲心头一怔,抬眼也同样盯着小世子,见他目光中透着疑虑,很是关切得样子,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便问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小世子答道:“其实,在我第一次在红月楼里见到你开始,我就隐约觉得你来这里肯定没有你说的那般简单,你与别的少年不同,心里总是藏着太多事,也不曾对他人讲出来,只是自己默默的承受,再说我也当然看的出来,你和我一般,都是对这种烟花之地没有多大兴趣的人,你来只是为了你的某个目的。” 小世子继续说道:“前几天红月楼里传出了夫人捉奸打死丈夫的事,我就觉得有蹊跷,果然,你现在承认了,这件事果真就是你做的!” 张小闲听后,一阵沉默,然后承认道:“你说的没错,那人是我杀的,我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但我不想全部告诉你……” “不想全部告诉我,那就是告诉我一部分,包括这件事?”小世子问道。 张小闲点点头,哑声说道:“这个人是我的仇人,具体的说应该是仇人之一,当年是他受人指使,伙同另一个杂碎,一再怂恿我家献宝,以至于后来被算计,招致灭门之祸!” 小世子闻此言,顿时惊住,半晌才说了一句:“怪不得……” 张小闲此时倒是心绪平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自小以来他和张林子经受了太多的事,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的情绪有大的波动。 “小闲,我现在越发觉得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小世子由衷的夸了一句。 张小闲笑,然后转头看着他道:“既然我告诉了你,我的秘密,那你呢,是不是也要想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非要来我们大宋,甚至宁愿做为质子也要留在都城!” 小世子低头一阵沉默,最后终于沉声说道:“这件事说起来,也许让你觉得不可思议,我是来寻人的……” 张小闲一愣,刚想开口问,却听那小世子接着说道:“十几年前,天现异象,有一个我必须去除掉的人,出现在了大宋临安城,然而那异象出现只是短暂的一瞬,让我们体察到了他的踪迹,可是等我的师尊派人来寻时,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好派我留下来找机会完成这任务,所以,等我长成,我势必要来在这大宋临安查证那人消息,然后除掉他。 于是我在边城扮作抢匪,故意让你们俘虏,然后再写书上呈宋帝,自愿为质,留在临安!” 张小闲听罢,很是吃惊的问道:“到底是个什么人,非要你们杀了不可?” “他严格来说算不得人,他是魔头,大魔头……”小世子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 “他是误入人间的魔首,若不尽快的找到他,除掉他,将来一定会给这人世间带来灭顶大祸!” 张小闲听罢很是有些疑惑的挠挠头,问道:“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他这么多年既然都没有对人间造成什么大的祸事,为什么你就能确定以后会,再说我看你如此文弱,又要凭什么能见到那大魔头的时候,能够收服的的了他?” 小世子听罢,轻笑看他道:“这就是我不能和你全部透漏的部分,就象你说的不能全部告诉我一样……” “额,好吧,好吧!”张小闲有些无语的败下阵来。 “不过,我在这红月楼杀死仇人的事,还请你为我保密,因为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我不久还要去那贺兰院参加入院试呢!” “你要如贺兰院学修行?”小世子眼睛瞪的有些大了。 张小闲一看憋了嘴道:“不去贺兰院学,难道还跟你学不成?” 第四十四章 面上亲如兄弟,肚里各自黑黄 九月的临安城,依然云高风淡,桂花茉莉飘香,贺兰院的入院试,就要在这个月的中旬开始。 对于这次开试,大宋朝廷上也是格外的重视,要知道入得了贺兰院的人,那必定不是一般人,就算成不了孤绝一世的大修行家,那也会有一大部分人被朝廷请用,委以重任,是朝廷上甄选人才的绝佳好地方。 因此上,入了贺兰院就预示着你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让普通众生仰视的存在。 这样的机会,但凡哪一个有些许本事的人,不会抢破了头的去争取。 更重要的是,到得那一天,皇帝陛下也会带着一些朝中大臣,前去参观入院试,这样隆重的待遇,试问有那些地方有如此的殊荣。 所以,这件足以震动全大宋的事,自是引得人们纷纷好奇,誓要在那一日看看这不常见到的热闹。 初试完毕后,幸运入选初试后的几千考生,更是在这段时间里,刻苦诵读,苦练武技,以保证在入院试那天能够取得一个傲人的成绩,一步登天。 临安城众多繁华街道当中,有一个街道离的皇城最近,最是繁华,但是却没有几个行人能够走进那条宽大的街道。 因为不是不想进,而是根本就进不去。 这条叫做凤华街的街道上,坐落着一座雄伟宏大的府邸,郇王府。 郇王石鸾开,一位大宋朝中最有实力的异姓王,一个根本就不会把当今宝座上的皇帝放在眼里的人,他所拥有的财富之多,他手下相随的人之众,都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郇王深知,在这世上一直因此有人忌惮他,甚至是恨他,希望他很尽早去死,甚至几次曾经遭到过暗袭,可是,都被他手下豢养的那些世间高手们,一一把危险都排除干净。 想要他石鸾开的命,无异于痴人说梦! 正堂之中,郇王歪坐在正中的宝座之上,一侧身子压在座位宽大的背扶手上,斜了那站在堂下的几个亲信几眼。 沉声说道:“贺兰院的入院试就要开始了,宋国各地,甚至周边国度的青年才俊,就要崭露头角,每三年到得这个时候,就是我们郇王府甄选,招募人才的时候,正所谓未雨绸缪,想办法把那些在这次入院试中崭露头角的年青人才,悉数笼络到我们的手中才是正理。” 众亲信点头连连称是,齐声称赞郇王殿下高瞻远瞩。 郇王摆手阻止,看向了皇城的方向冷冷说道:“哼!龙椅上那位每到入院试的时候,都会去鼓励打气一番,那样子好像天下才子都尽在他的手中,他也不想想,那贺兰院内,也有我石鸾开的人,天下俊才以后也会悉数衷心效忠于我!” 说到这里,郇王突然直起身子,郑重说道:“去对那贺兰院的孔笙说,今年务必把表现突出的考生,全数收到自己手里,让那些一心还想要效忠那软弱皇帝的酸贼们,一个出色徒弟也收不到!” “是,郇王殿下,我这就去贺兰院找了那孔笙,把您的意思给他说清楚!” 看着那人出去,去贺兰院传自己的话后,郇王再次斜歪了身子,看了堂中的那位忠武将军谢骞道:“皇城外的布防,因一时大意,被那皇帝换成了衷心他的人,这是我们棋差一招,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大意了!” “是郇王殿下,本将以后一定小心!” “嗯,还有那可恶的乾龙帮……”郇王脸上的神色阴沉下来:“那离三被我们除掉以后,乾龙帮好像一直没有动静,你们各位还是要好好警惕,还有,我的那位远亲吴善,最近几天莫名其妙的死了,虽然都在传,说是我那远亲夫人家带人打死,但是我却有些怀疑,去,仔细查查,看是不是乾龙帮的人暗中做的手脚,一定要查仔细了!” 底下的人闻言赶紧答应了,立刻着手去办。 …… 九月初七日,这是盛名天下的贺兰院,举行入院试的日子,随着这个日子的来临,整个临安城里就像是过节一般,变得异常热闹和嘈杂起来。 一大早,天色还没亮,临安城里街道上的马车和行人。就已经快要把整个街道全部占满。 喧闹声,叫喊声,甚至有那马儿的嘶鸣声阵阵传来,把一个本就繁华的都城,闹得更是热闹非常。 张小闲知道这天一定会有很多人出行,所以,早早的订了一辆马车,接了他们二人,生平第二次向着那贺兰院进发。 只是这次,却没有上次那般顺利,一路上的马车一辆挨着一辆,几乎走不动路的样子,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官府中出动了人马,把街道上的马车按照先考生,而后是官员,最后才是众多看热闹的人群,依次行进,他们两个才得以,在入院试开始之前,到达了贺兰院外。 再次看到贺兰院,张小闲的心中的情愫比前时更是热切了几分,望着这宽敞铺陈在一片平坦绿草如茵中的黑白建筑,看着远处一排排的参天古树,还有背靠着的那巍巍高山。 竟是心神俱醉,大声对着自己和张林子打气道:“贺兰院,我们一定要进去!” “哼!想法不错,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功课准备的如何?”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清脆的说话声。 这声音听上去竟是如此熟悉。 “云儿!”坐在轮椅上的张林子首先惊叫了出来,随即急速的旋转了坐着的轮椅,面朝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张小闲也一愣,转头去看,却看到一身粉白色衣襟的张云儿,笑盈盈的出现在他们眼里。 “云儿姐,你怎么也来了?”张小闲又惊又喜,笑着打招呼道。 张云儿看着这好久未见的兄弟两个,笑的灿烂,说道:“进贺兰院也是我做梦都想进的地方,难道只允许你们能来,我就不能?” “可是,云儿,你不是被关在了府里……”张林子此时脸上神情已经变得愉悦至极,一双黑亮的眼眸更是盯着那张俏丽的圆脸,丝毫不想挪开。 “是啊,我阿爹是关了我不让去见你们,可是没有说不让我来考贺兰院啊!” “太好了,如果我们都能够通过入院试,那岂不是可以天天见面……”张林子激动的声音发颤说道。 “嗯,这个当然,不过……”张云儿转头看向了张小闲:“据我所知林子的学识考个入院试倒是不用担心,可是你……”张云儿撇了撇嘴,说道:“我可是听说某人这阵子,非但不好好的读书,还留恋起了临安城的青楼,试问这位少年,你可是对那入院试有几成的把握?” 张小闲听了,自是知道这是张云儿在用话挤兑自己,笑笑说道:“还行,觉得我还可以,云儿姐你呢?” “还行?”张云儿好像没想到张小闲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又听到他反问自己,不由得脸上的神采暗淡了下去,虽然这阵子被关在府里,一直没做别的,就准备入院试来着,可前次的失利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看到张云儿情绪变得低迷了下来,旁边的张林子未免有些不忍,急忙上前来把话岔开。 此时,院前宽阔的草坪上已经站满了来应试的考生,教习还有十几位年长的大师父,以及贺兰院的执事先生。 看上去竟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很是壮阔。 随着一对御林军的列队而来,在宫中侍卫和礼部官员簇拥下,大宋皇帝赵昱,也从宫中来到了贺兰院。 一所学院的入院试,竟然惊动了皇帝他老人家,还有朝中的众多官员,可见贺兰院在大宋国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是,就算是如此隆重的场面,皇帝他老人家还是没能见到那真正执掌贺兰院,并且作为这院里的灵魂一般的人物,尊长秦元阳。 “尊长他老人家,还在闭关之中?” “是,陛下,师父他已经闭关三年,至今未出……”上前来躬身施礼搭话的是贺兰院的一名执事先生。 皇帝神色有了些许憾色,但很快他便重新变得兴奋起来,望着场内众多蜂拥而至的青年才俊,文人志士,仿佛看到了这个国度更加有希望的未来一般。 张小闲同这里的大部分考生一样,是第一次见到宋国的皇帝陛下的真容。 想起自己上次入宫,误入偏殿内,只是听到了皇帝老爷子的声音,却未见的其人,张小闲未免也有些遗憾,现在好了,他可以仔细的去看这位万人敬仰的人,究竟长了一副怎样的模样。 一身明黄长袍,腰束玉带,圆方白皙的脸庞,眼角处已经有几道深深的皱纹,第一眼看上去人很是温和,但是眉眼间却有迫人的威仪在。 当看清楚皇帝陛下的龙颜,张小闲似乎并不满足,也许这里的人最为好奇的就是皇帝陛下如何。 对此也许只有张小闲不同,因为他不仅仅想见到皇帝,以瞻威仪,他心里更希望看到的,另有其人。 那位让张小闲自从知道林家灭门惨案真相以来,极其关注的人物。 “在皇帝陛下左侧站着的人是谁?”张小闲站在绿意青青的草坪中间,望着那前面的众人仰望的那方,问站在自己身边那位身材略显肥腻的青年考生。 “这个人你都不知道,可见你这个人有多太孤陋寡闻!”旁边那位胖胖的考生,惊讶的看了看张小闲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 张小闲一愣,被人嫌弃无知,可不是什么好话,而且他自小由于有那么点自以为然的天赋异禀,总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比起来有那么点聪明和不俗。 何曾有人这么贬低过他,不禁有些讪讪,心说道:我来在深山,来在边城,当然对这皇城里的一些大人物知之甚少,你倒是见识广博,可你知道那马背上的敌人怎样才会最快最有效的杀死? 张小闲密集的心里活动,那旁边的胖考生自然不会知晓,他此时正不无骄傲的望着,那站在众人前面的,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容还极其和善的贵人,说道:“他,就是咱们大宋国出名的异姓王,郇王殿下!” “原来,他就是郇王……”张小闲慢慢的重复道,神色渐渐变冷。 郇王石鸾开,此刻正着一身镶金锦袍,圆而丰的脸上笑容可亲,立在皇帝赵昱身侧,抬头看向这场间里的众多青年考生。 还不时的对着众人点头微笑,一点也看不出,他就是霸蛮大宋,连皇帝都对他多有忌惮的郇王殿下。 张小闲看着这大宋国内两个顶级的男人,在众人面前都各自表露出与对方亲密无间,毫无芥蒂的亲近样子。 脑子里却想起了那两个皇子双双惨死,和十七街上刀光剑影的画面,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正所谓面上亲如兄弟,肚里各自黑黄。 …… 随着贺兰院内第一遍钟声敲响,众多考生的心同时紧张起来,这就预示着让他们翘首期盼,又令大部分考生忐忑不安的入院试,就要正式开始了。 如果说贺兰院前期举行的初试,重点是查探所有考生有无修行潜质的话,那淘汰掉大部分后,留下的这几千人,就是入院试所要考量的他们在各个方面的综合技能,从而选拔出最优秀的人才,进入贺兰院。 这层层选拔,相较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比大宋国考的难度低。 甚至还要高出许多,所以,只要考生入的了贺兰院,就会被世人刮目相看。 入院试分为五科,礼,乐,御,数,技。 首先进行的就是礼科和乐科,对于这两科,张小闲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取得什么好结果,整天在战场上杀抢匪,在山林里捉野兽的少年,哪里弄得通这些东西,就算整日受了张林子的熏陶能勉强知道一些,但是这种知道的程度,可绝对不是能应付的来入院试这种考量的。 因此上,张小闲在拿到掌试先生发给自己的题卷后,便想都没想率性胡诌了一通,然后交了差。 第四十五章 皆十三 礼乐两科结束后,便是数科的考试,明知道自己在前两科的考试当中并不会取的什么好成绩的张小闲,此刻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因为是否能够顺利的进入这贺兰院,成败就在此三科的考试上。 掌试先生手中的卷子,悉数发下,张小闲拿起一看,卷面上就有一道大题。 “师娘为十三个徒儿熬了十二碗粥,摘来十二个山果,请问师娘如何分才会让徒弟们觉的对每个人都很公平?” “堂堂的贺兰院……”张小闲一看立刻皱紧了眉头,暗自鄙夷道:“竟然会出这么幼稚的问题?难道这院里出题的先生,是个整日里不正经的,趁着这场应试在耍我们?” 张小闲摇头叹罢,抬手执笔,想都没有想,刷刷没几下就在自己的卷面上写下答案。 “一锅粥,一杯果子汁,皆十三。” 然后把写好答案的卷面交到那位掌试先生的手里,张小闲走出房舍时,看到天色已经将近中午。 又过了大约大半个时辰,终于,上午的文试部分全部结束。考生们这时候去找了地方休息,准备应对下午的御,技两科考试。 贺兰院的阅卷先生们此时,则正忙碌,他们要尽快的把几千名考生的试卷,阅览完毕,然后根据优劣排了出来,好在下午的应试结束后,能很快分阅出榜。 那位曾经被张小闲拿到数科卷面时,被骂作不正经的出题的教习先生,在看到数科的考生们,竟是有一些人,竟然没有找出答案,交了白卷的时候,很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这种简单到不用动脑子就能想出答案的题目,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考生寻不到答案,可见他们身上就算多开了几脉,有那明显的优势又如何,脑子不开窍又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把这样的人招进贺兰院,他们这样的情形恐怕也领会不了修行之中诸多玄妙!”说着这人又拿起旁边的一张卷面,看着上面的名字和那很是清晰的答案说道:“说起来,他们倒是还不如这个,周身只开了五脉的少年!” 这位教习先生手里拿的正是在数科考试中,第一个得出答案,交了卷面的张小闲。 初试时,他们的那些同僚碰到了一个奇事,一个周身奇经八脉,只开了五脉的少年,被特招进了贺兰院初试。 这个消息在他们这些教习先生中间,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可是他们在听到这少年竟然是受到尊长的青眼,并且身上带有尊长之前一直带着的那含有诸多灵气的银扳指的时候。 竟是一个个都变得无话可说,随即纷纷暗地里羡慕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子。 所以,掌试先生们在批阅,这次入院试众多考生卷面的时候,对这个叫做张小闲的少年,未免就多了几分关注。 “奥,这数科的题,他答出来了,而且答的最快,只是……”这位掌试先生皱眉不解道:“皆十三这个说法,委实有点奇怪,难道不应该说是都分成十三份?” 众人不解,其实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正是张小闲暗自嘲笑出题先生的一句话,这位师娘明明知道自己有十三个徒弟,为什么还故意闹这种幺蛾子,不送她和出题先生一个十三,他张小闲心里还真是郁闷…… 听到这位掌试先生的颇多感触,其他两科的阅卷先生,也急忙从自己面前一大堆的卷面中,找出那个叫张小闲考生的卷面…… 结果一看,两位阅卷先生的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哼!这小子看来只有数科不错,至于其他,真是要多烂有多烂,这题答的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礼乐二科的阅卷先生们,看着手上的卷面,想到了这小子也不过如此,白白浪费了尊长他来人家对他的看重,不由得有些气愤不已。 “哼,按照他这种资质,就算侥幸让他过了初试,可还是会在这入院试中被淘汰下去,哎,真是可惜了尊长的好心!” 此时那位被教习先生们又羡慕又恨不成器的考生张小闲,却一点儿也没有自己将要被淘汰出局的觉悟。 虽然他清楚自己可能在礼乐二科上不会有什么好成绩,但是他却是绝对不知道那两科的教习先生,已经要有了把他排除出入院试的想法。 下午将要进行的测试,是御,技二科,都设在了房舍外的宽阔草坪上,尤其是御科,是要考生,在马背上或者马车上,驾驭着战马去用背后的羽箭,射中远处的靶心。 这样的难度对普通人来说可谓是不小,对于身体有残疾的张林子,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是张林子,甚至张小闲都没有过多的担心,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张林子虽然御科上可能吃些亏,可对于上午时已经结束的礼乐数三科来讲,他的成绩一定很出色,因此如果成绩平均起来,通过入院试应该不成问题。 倒是张小闲,既然前期的测试都没有什么拿出手的地方,那他就必须在这最后两科上发力,如若不然,这次入院试就注定会把他给淘汰掉。 想到这里,张小闲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大步向这御科的场地而来,在这片将要举行测试的宽阔草坪不远处,有十几个士卒,正在从马厩里把要参加考试用的战马牵了出来。 因为要在马背或者马车上射箭的缘故,所以,差不多所有的考生都选择了骑马,而不是在马车,尽管有人或许会觉得马车会更加稳妥,但是那样一来,速度就成了一个问题。 近千米的距离要考生在马背上射出十只羽箭,而且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完这段距离。 这样的难度,可以说已经很大。 场地上这时候忽然想起了嘶鸣声,有个身穿绛红色短装,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姑娘,此时正一手拿了马鞭,手上牵了一匹高大黑色的马,向着这边的草坪走来。 也许那匹大黑马对进行这样一项工作,觉得太无趣,看上去有些烦躁,不时仰头发出阵阵嘶鸣,那绛装少女,则是在厉声的呵斥它,试图让那匹大黑马乖顺一些。 看来这少女是接下来要进入考场的一位。 张小闲这时候也走向了对面那牵着马的士卒。 认真的看了看后,最后选定了一匹枣红色的看上去,并不算的有多健壮,但是却极其精神的马儿,也向着这边草坪而来。 然后和绛装少女并排,站在了中间的跑道上。 跑道中间画有两条线,这是供两个考生同时进行考试用的,另外,离跑道约百米的地方,左右各立有十个箭靶,均匀的分布在两旁。 “准备吧!”站在一旁的掌试先生,对着将要进行测试的张小闲和那位绛装少女下令道。 二人答应一声,飞身上了各自的马,张小闲自年纪不大就混迹在军营之中,自是对马儿非常的熟悉,上马的动作很也非常的娴熟。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位绛装少女上马的动作,竟也很轻巧,而且还很是好看,这足够引得一旁看着的众多考生的喝彩,尤其是一些男考生,更是对这样一位漂亮又飒然的少女,多了几分欣赏和爱慕。 “这位姑娘是谁啊,马上的动作竟似很娴熟的样子……模样也长好看!” “嗨,这个你们都不认识,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她可是咱们大宋朝第一猛将,骠骑大将杨盛武将军的女儿杨文玥啊!” “啊,她就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哎呀,惹不起,惹不起啊!” “哼!”明显是听到自己身后那些考生对自己的议论,杨文玥昂起小脸,不屑的哼了一声。 转而看向了身旁那个马背上的少年。 看他似是一脸轻松平静的骑在那匹明显比自己的马,矮上一截的马背上,禁不住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 她特意挑的这匹黑马,可是纯种的蒙古战马,体态健壮,额宽头重,蹄质结实,最擅长奔跑。 所以,如果单从这方面来说,她已经比这位考生占了优势,虽说是一同比试,但是优劣还是一目了然。 “我劝你还是换一匹马的好,免得到时候速度跟不上去,出不了一个好成绩……”杨文玥一边从自己的背上取出弓箭,坐着准备,一边似是不屑的对着一旁的张小闲说道。 话里面自是带了一种绝对的强者对弱者的那种同情和施舍。 张小闲一听,看了看她,笑着并没有说话,同样把弓箭拿在手中,做好了考试开始的准备。 随即对那一旁的骑在马上的少女回道:“我看还是姑娘你换一匹马吧,虽然你这匹确实也还不错,但这种还没有被完全驯服的战马,会浪费你很多功夫,让你得不偿失!” “你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杨文玥一听,这少年不但不听自己的劝,还反过来说自己挑的马不好,顿时有些生气。 正想反驳对方一些什么的时候,这时,掌试先生却下了开始考试的命令。 “驾!”随着前后两声清亮的驱马的声音,一红一黑两匹战马如闪电一般的冲了出去。 “文玥,好厉害!”站在草地上看着这一切的众考生中,和杨文玥一起的那位一身淡绿色短襟打扮的少女,不仅大声的为自己的女伴呐喊助威。 这位瓜子脸,细长眉,长相秀美的姑娘,就是当朝右相上官世良的孙女儿,上官飞羽。 杨文玥自小一起玩耍长大的女伴儿。 第四十六章 将领们的眼里冒了光 飞驰向前,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跑到终点并且把手中的十只羽箭,悉数射出的张小闲和杨文玥二人。 此时已经稳坐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向着自己各自百米外的箭靶射去。 场间的考生们,此时则一个个盯紧了二人,想看他们的身手到底如何。 已经跑到前面的大黑马,似乎果真速度很快,竟是超出张小闲胯下的枣红马一小段距离。 杨文玥此时则是信心饱满,手中弓箭唰唰的射出两箭之后,竟是齐齐命中靶心:不愧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很有些将门虎女的本色! 围观的考生开始爆出掌声,有的则连连摇头,暗想如果自己上场的话,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出来。 一直紧跟在杨文玥身后的张小闲,此时则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神态,他现在也已经射出了两箭,而且都命中靶心,不过,只因为他被前边少女的巨大光环遮挡,竟是没有人注意他的一切,或许就算看见了,也以为他只不过是侥幸而已。 随着他们在疾驰的马背上,射出的羽箭数量越来越多,场内的众人叫好声越来越大。 连站立在两边观望的教习先生,朝廷某些官员,还有军部的几位将领,在看到这种情形的时候,也都禁不住点头称赞。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现在的考生里,竟然有这样好的苗子。”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看着场内的二人,不无欣慰的说道。 他这话不仅是说给骠骑将军的女儿,杨文玥的,还有那个寻常到不知道名字的少年,他们发现,这少年真是不一般,自开始起,他手中射出的羽箭,竟是无一不命中靶心。 就连杨文玥都还失手一次,可他,看似不慌不忙,就像是在自家的靶场上,寻常训练一般,却轻松每箭必中。 他们还看到,此时这少年骑着的枣红战马,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和那匹显得更加高大的大黑马,齐头并驱。 甚至有些马上就要超过那黑马的意思,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的马儿的嘶鸣声,还有人群中有人大声喊叫为杨文玥助威的声响,让那场上的黑马变得极为不耐烦,竟猛地的暴躁起来。 杨文玥手中的第八箭刚刚搭在了弓弦上,只听道“嘶……”的一声长啸,她坐下的大黑马竟然猛地仰蹄立起。 杨文玥此时毫无防备,吓得“啊”的惊叫一声,慌乱中下意识的扔掉了手中的弓箭,双手则赶紧去拉扯缰绳,但是这马儿好似就是不想被人再骑在它的身上一样,猛地落下再次立起,然后,竟是象如发疯一般,飞一样的向着一侧狂跑而去。 围观着的众人,都不仅惊叫出声,谁都没有料到这场间会出现这样危险的一幕。 这时有人赶紧飞跑去找那专门训马的士卒,试图让他们来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惊马。 更有在这里观看考试的军部将领,赶紧让手下人去牵马,他们可不想看到杨将军的女儿出什么意外,这绝对不行。 可这些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那匹似是发了倔脾气的大黑马,根本不理会马背上那绛装少女的呵斥,奋力的向着前方跑了下去。 离开了场中的跑道,开始向着院外飞奔而去。 场间的众人一时都没有了注意,只张着手,瞪大了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丝毫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突然有道枣红色的影子,像是闪电一般向着那大黑马追了过去,骑在马背上的正是那正在应试中的张小闲。 “驾”张小闲又一次对那坐下的枣红马发出了加速的指令,再看这原先并看不出有多出色的马儿,此刻竟是象爆发某种神力一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电一般的向着那匹发了狂的大黑马追去。 这时候,训马的士卒和那军部的几个将领也都各自骑着马,从后面向这边追来。 枣红马加速以后,很快,就带着张小闲,追上了前面那匹发狂的黑马,张小闲看着此时小脸煞白的杨文玥,猛地将马缰绳一扯,让自己的马儿接近了大黑马后,一探手,竟是将大黑马的鬃毛薅住。 然后身子用力一跃,忽的一下来在了大黑马的马背上。 同样在马上的杨文玥发出了又一声惊呼,本能的将双手,搂住了突如其来的张小闲的腰部。 大黑马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更是加重了些,顿时越发的恼火起来,一仰马蹄,那样子试图想要把背上的人给甩下去。 不想,这时的张小闲猛地弯下身子,贴在大黑马的耳边重重的说了一句什么,那大黑马,竟是猛地身子一颤,乖乖的放下了自己刚刚抬起的前蹄,然后,停了下来。 发狂的马不再发狂了,乖顺的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受惊后吓出一身冷汗的杨文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说这位姑娘,没事了,是不是该把你的手放开些!”张小闲此时慢悠悠的提醒道。 “啊……”杨文玥一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这时还紧紧的抱住这少年的腰,一直不曾松开。 “这,这次多亏了你!”杨文玥顿时脸上一片羞红,诺诺的说道。 “没事,咱们回去继续考试!”张小闲无比熟练的从马上一跃而下,笑着对她说道。 这时候,后边的人也紧紧追了上来,看到这边杨文玥没事,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这马怎么回事?刚才还那么狂躁,这会儿倒是像个温顺的小娘子?”军部那几个将领模样的人,看着那匹大黑马,奇怪问道。 “你们甄选马匹的时候,怎么也不多看看,把这种未驯好的战马拉出来用?” 那专负责这场考试马匹的士卒,此时脸上的冷汗已经下来,“都是我们没有仔细挑好,将军恕罪!” 这时候,另一位军部将领上前插话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了他们,毕竟这项本就是御科的考试,要的就是驾驭的能力,偶有这么一匹马给这些考生出个难题,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 那位军部将领听了,也不再说些什么,却把目光则放在了刚才让大黑马忽然停下来的张小闲身上。 “你对马很熟悉?” “是很熟,我原本是边城的一名小兵。”张小闲平静答道。 “怪不得!”那将领听后,点点头道。 “不过,就算你出身边城,熟悉战马,可要制伏一匹烈马,也不算容易,你刚才是如何让这匹已经发狂的大黑马突然停下来的?” 张小闲听问,轻松答道:“我和它说了一句话,它听完就停下来了!” 和马说话?这样的回答,若是让别的什么人说出来,那军部的将领非立时抡他一个巴掌不可:你丫的给我装神弄鬼呢! 可是这话从面前这个一脸清朗英气的少年嘴里说出来,他竟然立刻信了。 “奥?你对它说了什么?”那将领颇为好奇的问。 “我说,再不听话我就杀了你!” 最是简单直白的一句话,也是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句话,军部的几个将领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看向张小闲的目光越发的深意起来。 他们心里明白,这个少年,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也许是刚才发狂的大黑马已经明显的察觉到了这少年身上的不同,或者说那股别人没有的隐隐杀气,所以才会如此乖顺下来。 他们甚至在想,若是他们其中一个去对发狂的大黑马说这样一句话,会不会取得这样的效果,答案都是:不确定! 考试中途出了意外,当然不能作数,张小闲和杨文玥被掌试先生告知他们重新考过。 望着场上那个明显已经霸气外漏,箭箭都射中靶心的少年。 军部的将领们眼里都冒了光,偷偷的给各自的手下使了使眼色,手下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待张小闲入院试完毕之后,找他商量说话。 御科的张小闲和杨文玥的考试,已经结束,最初时热闹的场面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部分人的沉默,望着那个不知名的少年沉默。 这场御科考场上让射出十只羽箭,张小闲竟是全部射中靶心,这样骄人的成绩,恐怕不多见,再加上刚才的拦住惊马的事。 原本这些已经够震撼到他们了,可是这少年选中的那匹马更是神奇,竟是比常人用了才近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了终点。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你是怎么选的?我本以为那匹大黑马是这些马匹当中,最好的一匹,只是没想到……”杨文玥此时拉着自己的好友上官飞羽,站在张小闲面前,不解的问道。 张小闲听罢笑笑:“其实,这匹马虽然不起眼,却清秀耳短。颈细稍扬,胸窄后肢常外向,明显后劲很足,这样的战马跑起来属于先抑后扬,所以我选了它,如今看来我的选择没错!” 杨文玥听罢,也不仅点头表示了信服。 她一将门虎女,自然少不了整日舞刀弄枪,骑马射箭更是不在话下,可是她却不知道,她所学的那些功夫虽然不俗,可是和这少年在战场上,荒原天地间,练就出来的实战经验比起来,她还是逊色了不少。 第四十七章 翩翩公子来应试 张小闲在御科考场上不俗表现,加上他竟是帮那位骠骑将军的女儿杨文玥,及时拦住了惊马。 这等事情一出,他立时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成了众人关注的目标。 有好事的人,不免开始打听关于这个少年一切能探听到的消息。 很快他们知晓了这名考生叫张小闲,原是边城的一个小军卒,后来不知为何来了临安。 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哥哥,也一同来参加了入院试。 不过,这些事倒是没有什么出奇,让他们震惊的是,被贺兰院的初试甄选进来的这位,竟是一周身只开了五脉的家伙。 “有这等体质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废物吗,为什么掌试先生竟能收了他?” 考生们对此有太多的疑虑和质疑,但却没有哪一个敢说贺兰院掌试先生的不对。 然而对张小闲,他们则是眼神里多了一些鄙夷和不屑。 一个只悲催的通了五脉的家伙,能有什么修行前途,不要说进入贺兰院修行,就算接下来的技科的考试,他就完全可能会被淘汰下去。 因为技科,就是武技,说白了就是测试一个考生在武技上根底。 张小闲的武技怎么可能与那些开了九脉甚至九脉之上的考生相比? 此时,场中通过初试的考生们,要被分成了若干个对垒的阵营,每个阵营之中有十位考生。 其中首先胜出的二人,那他毫无疑问就会被批为甲等,次之乙等,依次类推。 “这次考生中我发现有几个极其有潜力的年轻人,他们有的甚至已经偷偷修炼到了开悟境,实在是不多见,可是话说回来让这几个人和这些还没有元识的考生比试武技,真是有点过于残酷了……” 负责技科考试的掌试先生看着面前卷面上的那几个人名,有些犹疑。 他们一个是邗启国邗启王的二世子公冶骅,临山郡王安如怀之子,安嵩山,还有归德将军赫如之子,赫青云。 这三个少年公子除了公冶骅已经入了开悟一层之外,其余两位也都是元识三层的人物。 他们的资质现如今看来,已经是远远在这众多的考生之上,如果把他们三个放在任何一个对垒阵营里,那么就是那些人的灾难。 “为了公平起见,咱们还是把他们三个分开的好,”掌试先生思忖着说道。 其他的同僚听罢,也都纷纷表示赞成。 想好了细节,就在掌试先生准备接下来把其他人随意分派的时候,突然有个同僚不免吞吐着提醒了一句:“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位开只开了五脉却与咱们尊长有某些牵连的考生,他,可怎么办?” 这位掌试先生听了,立刻神色一怔,低头想了半晌说道:“本来这个少年以只开了五脉之资,侥幸让他过了初试,这件事已经在众考生中引起了极大的反感。 如果我们这些掌试先生在这次入院试还要对他网开一面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众考生的强烈反对,到那个时候恐怕我们贺兰院的公平,公正的声誉会彻底受损,所以,我提议这次还是让这位考生靠着自己的能力,去和其他考生一样,进行考试,如果他能通过那说明我们没有白白的看重他,如果没有……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 贺兰院内的大草坪上,临时搭建的武技考场,就是十几个用宽大的木板搭建的台子。 每个台子一角都摆放了各种各样的兵器,供考生们挑选。 在草坪那头,挨着屋舍的影墙上方,张贴出了各个对垒阵营的考生名字,每个阵营十个人。 张小闲被分在了十一阵营上,另外九个人看名字他可是一个都不认识,实际上他参加这次入院试,众多考生中只认识张云儿,和自己的兄长张林子。 张小闲还在暗自庆幸,自己幸亏没有遇到张云儿,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打肯定是不能和她打的,但是如果让了,那他这技科的成绩,明显就要大打折扣,那进入贺兰院的希望就又渺茫一分。 正在张小闲心里感到特别庆幸的时候,围在自己身边的考生突然哎呀一声,变了脸色, 嘴里还喃喃的说着:“怎么会,不会吧,怎么这么倒霉啊!我为什么会被分在了十一阵营上,怎么会遇到他,这不是注定了我要被淘汰出局吗!” “这位仁兄,十一阵营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好?”张小闲听他如此说,很是不解的看着那个身材魁梧,但脑袋却显得有些小的男子问道。 “怎么了?公冶骅,邗启国的二世子公冶骅!他被分在咱们这一阵营里,难道你没有发现?天哪,试问这整个入院试的考生们,哪一个能够和他相争,完了,这下我完了!” 随着他的哀嚎,其他已经知道自己不幸被分到十一阵营中的那些考生们,一个个都如秋日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再也没有了初时的精神。 “这人难道真的有这么恐怖,竟是把你们一个个吓成了这样?”张小闲摸着自己的鼻子,然不住喃喃说道。 “你竟然不信?”刚才那个考生,此时对着懵懂的张小闲摆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姿态,说道:“兄弟,不是我要打击你,就算是我们九个人绑起来,和那公冶世子打,我们也未必能赢得了了他,为什么,因为众所周知,人家已经是入了开悟第一层的人了,可我们连最底层的元识,都还没有出现呢,你说说,这还怎么比?看来咱们只有认输的份了……” 听了这考生如此说,张小闲的心里也不觉一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次的技科考试,他若想拿到好成绩,看来有些难了。 不过,张小闲沉思片刻,还是强迫自己重新抬起头,昂然向着那比试的台子走去,既然已经别无选择,那他只有全力以赴,用自己手中刀,拼出一条出路来。 等张小闲和十一阵营的考生们,来到台子前面,发现负责这里的掌试先生,正站在台上等着他们。 尤其那掌试先生看到张小闲过来的时候,竟是暗自叹息了一声。 心说这个少年还真是倒霉,怎么随意分派对手的时候,竟然就让他和最强的公冶骅凑在一块儿了,没办法,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张小闲和其他的八个人,来到掌试先生面前,极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被告知各自次序,比试现在开始。 台子上已经上去了两个考生,他们的名字被排在了第一位,两位考生一个执剑,一个用刀战在了一处。 张小闲此时并没有盯着台子上的两个人在看,而是把目光转向着其他的几名考生,他发现这里似乎有些不对。 明明应该是十名考生,可现在除了台子上正比试的两个,仅剩下他们七位。 “少了一个……”张小闲不解的出声问道。 那站在他身边,两眼直盯着台上场景小脸考生,此时搭话道:“不用找了,是公冶世子还没有来,不过,就算人家最后出场也对,人家只是等着把咱们最后胜出的那一位打趴下便好,根本不需要一一和谁动手,因为这场技科考试,人家是赢定了的!” “那可说不定!”张小闲很是随意的回了一句。 那小脸考生一听,立刻转了头有些鄙夷的看着张小闲,扁嘴说道:“如果我没有认错,你就是那位身体只开了五脉,而当时的掌试先生又昏了头,所以才侥幸混进入院试来的张小闲吧?” “额,是啊,那又怎么样?”张小闲笑。 “怎么样?”那小脸考生斜了他一眼,几乎要把自己的眼白给全部翻出来: “你到如今为止,只开了五脉,你知道人家公冶世子开了几脉,你知道不?十一脉啊!天才中的天才啊,你还敢说怎么样?”那小脸考生似乎已经受不来张小闲对这件事上无知态度,竟是连连的摇头叹息。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小声喊了一句:“快看,公冶世子来了!”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转头去看,张小闲也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绿意葱茏的草坪上,缓缓走来一位翩翩公子。 那人年纪差不多在十六七岁,身材细长,面白如玉,清朗俊雅,一身月白色衣襟,随着他身体的走动,袍角轻轻挑起落下,模样不怒自威。 腰中挎着一柄长剑,就那样翩翩向着这方踱步而来。 “模样倒是长得很俊俏啊!”张小闲忍不住吐槽一句。 其他考生此时则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来人,神色各异,那样子好像还没有来得及上台比试,就已经败在了这人的威仪之下。 就在这时,台子上忽然传来了一声呻吟,那位执剑的考生显然不敌对手,被逼的败下阵来。 “第二组,张小闲,冷汐言!” 随着场中掌试先生的高声点名,接下来轮到张小闲出场。 张小闲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丝毫没有犹豫,抽出腰间刀,飞身跃去台上。 随即,那考生之中,有个身材高大,方脸暴眼的男子,也随后双手各自拎了一把铁锤,跃上台来。 第四十八章 何须用剑,一只手足矣 “姓冷,名字听上去倒是有些秀气,谁可知道真人竟是一鲁莽野汉……” 张小闲站在台上,看着眼前那明显比自己强健很多的对手,忍不住下意识里感叹了一句。 可是怎么办,尽管你长得比我高比我壮,但遇到我张小闲,就是兄弟你今天不走运…… 站在对面的冷汐言此时却看着张小闲,心里暗自欢喜,心想这个看那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考生,听说周身只开了五脉,想来这武技应该是很烂,让我和他比试,可不就是老天在给我机会? 准备比试的二人,此时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当冷汐言看到张小闲手里提了一把暗哑无光,又薄又不起眼的手刀时,顿时脸上更是浮现出了诸多得意。 这东西和他的足足有四十公斤的铁锤比起来,恐怕将将对上,就会被砸个分崩离析吧,哎!想想就觉得这家伙可怜! “比试开始!”随着掌试先生的一声令下,那冷汐言率先先发制人,抡起手中铁锤,向着张小闲就砸了过去。 虽然说这技科的开试有规矩: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但是这比试当中,争斗之下,难免会有人吃亏,所以,那冷汐言此刻则是用上了十成的力道。 他本想着对付张小闲这样的人,根本不用纠缠过多,一招,一招就能把他给砸趴下。 台下众人一直在盯双方方的一举一动,看到冷汐言抡着铁锤带着呼呼风声向着对方打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张小闲会躲。 和这样一个看上去就很有力道的对手相遇,难道不是避其锋芒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接下来他们吃惊看到,台上的张小闲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对着那砸来的铁锤,张小闲不仅没有躲,而是猛地前腿微弓,后腿猛地一瞪,整个人如豹子一般,飞跃起来,手中的那把大刀竟是如泰山压顶一般迎着那铁锤劈去。 “啊!”场间诸人竟是都被惊吓的叫出声来,这样的凌厉身手虽然让人刮目,可是你难道不知道用一把破刀,对上那坚硬的铁锤是个怎样的后果?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形,却让他们连惊叫都没有,因为在台上猛地发出一声咔嚓的清脆声响之后。 那冷汐言手中的铁锤竟是被瞬时劈成了两半。 然后咚的一声,落在了台上,而张小闲此时似乎也并不想给对手什么机会,在下落的时候,不忘猛地踢出一脚,正好踢在冷汐颜的左侧肩上,冷汐言哪里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整个发力在铁锤上的身子,受到重击后,“腾腾腾”的向后连续退去…… 谁曾想台子本身就不大,让他一退,后边冷不防踏空,整个人从台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比试结束了…… 场中的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似乎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有邗启国世子公冶骅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在众人的惊诧当中,张小闲走下台来,竟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 “一招制敌?兄弟,我开始有些欣赏你了!”这时候那位脑袋小身子肥的考生,眼里闪着灼灼光华,看着来在一侧的张小闲说道。 掌试先生此时神情里,也带了一丝惊异,他也没有想到,这位叫做张小闲的考生,这位让掌试先生都不看好的少年,竟然身手如此犀利。 别人上场怎么着也要打个几回合,他倒好,只一招就让对方落败。 这下,同在第十一阵营里的众考生不仅对那位公冶世子忌惮在心,对这位深藏不露,一战成名的张小闲也有了几分惧怕的意思。 这小子是特么只开了五脉吗?怎么感觉他倒更像个天才似的。 接下来的三次上台比试,张小闲如一匹破空而出的黑马把诸多阵营中的对手,悉数打到在台上,稳赢了其他考生,包活那位小脑袋的考生。 到得此时,连番的比试下来,只剩下两个胜出者,没有相较,那就是张小闲和邗启国世子公冶骅。 因为他们都也以全胜的战绩,傲然于前列。 看着已经站在台前完胜的二人,其余的八名考生,一个个都满脸悲愤,“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们想说,他们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这两个让他们很快落败,连一丝还手能力都没有的家伙。 而且这一阵营里本来有一个公冶世子,天才人物也就罢了,谁想到半路还杀出来了一匹更为强势的黑马,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也这般厉害? 就在十一阵营中的众人哀嚎的时候,掌试先生这时乐呵呵的站在了台上,今天的情形确实让他太意外了,他本以为有一个公冶骅世子本就让他惊艳,没想到还有那个张小闲竟然在这技科上,也是如此的优秀。 虽然他看的出张小闲的刀法,不像是来自什么名门大派,但是这刀法却是最好的杀人技,如果这是在战场上的话,恐怕那些和他交手的人,早就死在了他的刀下。 “好,太好了!” 掌试先生很是欣慰的看着张小闲和公冶骅,“你们两个这次技科考试,表现都很好,应该都是甲等!” 此话一出,引得后边那些落败者一阵哀叹,掌试先生看了看众人又道:“既然选出了优胜者,那这次你们的技科考试……” 掌试先生是想说这次他们十一阵营的技科考试已经结束的时候,却听到有人自台下喊道:“先生,我还有个问题!” 在这里的考生还有那位掌试先生顿时一愣,他们没想到此时会有人站出来说话。 说话的人正是张小闲,他此时跨前一步,来在台前,对着那莫名惊诧的掌试先生问道:“先生,如果这样就算考试结束的话,那我只能在技科得一个甲等对不对?” “应该是这样!”掌试先生点头道。 “那如果我要想要一个甲上的话,是不是还要和同样的得胜者进行一场比试?” “按照逻辑是这样!”掌试先生稍作犹豫应答道。 “不过,自从有入院试以来,还少有人在技科得个甲上,因为战胜对手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和相同的胜者比试,那他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掌试先生之所以说这些话给张小闲听,是为了提醒他,不要因为打胜了几个寻常考生就忘乎所以,你面对的可同样是更优秀的对手。 当然是见好就收。 可掌试先生怎会知道张小闲心里的想法。 贺兰院的入院试,只有五科,张小闲很清楚自己在礼乐二科上,根本就不会取得好成绩,若是这御、技二科再不取得最大的优势,那他很可能就会被淘汰出入院试,到那时自己岂不是一切都成空。 所以,张小闲就算明白自己在冒险,那他也要继续试一试。 “先生,我同意这位考生的提议,公冶骅不才,也想要个甲上……”此时站在张小闲身侧的公冶骅,也突然上前一步向着那掌试先生说道。 众人一看,好么,这可真是针尖要对上麦芒 ,都是互不相让的意思。 掌试先生此时已经明白,看来这两个胜出的考生之间的最终较量是不可逆转的了。 不过,这个张小闲…… 掌试先生不仅替他捏了一把汗,不仅是他,就连场下的那些被张小闲打败的考生们,也都莫名激动起来。 虽说你强,可是你强的过已经入了开悟一层境界的公冶世子? 就算你张小闲是个身手不错的,可是和一个已经入了境的修行者比试,难道你就没有感到半点恐惧? 此时张小闲恐惧是不可能恐惧,但是,他却暗里多了几分小心。 因为他必须战胜公冶骅, 自己才能拿到甲上,才能多一点进入了贺兰院的机会。 掌试先生此时已经走下台来,和众考生一起静静的看着台上已经准备好最后比试的二人。 “这位小兄弟,果然好勇气!”邗启世子公冶骅,此时笑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看上去比自己年龄小些少年,说道。 语气里却满是绝对的强者对弱者之间的那种不屑一顾的意味。 “应该说,你也很勇敢!”张小闲当即怼了过去。 心说,我知道你已经算是一个入了门的修行者,可是就算是修行者我张小闲也不一定会输给你,因为你是人,不是神,而是人就有弱点,而我张小闲最擅长的就是找到别人的弱点,然后战胜他…… 公冶骅这时自是看出了张小闲不惧,不仅嘴角一侧轻轻挑起,说道:“那,小兄弟,咱们就开始吧!” 说着,他的一只手竟是缓缓的背在了身后,而他的另一只手却也并没有要抽出他腰中剑的意思。 原来他在刚才的比试中,一直没有出剑,就这样空手战胜了那些对手! 试想,一个已经入了开悟境界的人,对付一些连元识都未曾有的考生,何须用剑,一只手足矣! “公冶世子,想用一只手对付他……好大的自信啊!”台下终于有人惊呼出声。 “哎,这对人家来说有什么,实力有当然可以为所欲为!我看这位张小闲要被虐喽……” 第四十九章 示弱是唯一正确选择 此时站在台上的张小闲岂有不知对方的强大,他以前在护送越厥国小世子来到临安的途中,曾经向那位已经已经踏入御光境的老者嵇如渊,不止一次的请教过关于修行的事。 明白所谓开悟境就是此人已经感悟到天地之间的元气,并且在逐步修炼利用天地元气的方法。 知道公冶骅已经入了开悟一层,那么他对天地元气就可能已经有所掌控,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恐怕对他这个修行废物来说,也是可怕的存在。 现如今,他只有加倍小心,争取先发制人,让公冶骅没有机会利用天地元气,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张小闲对着那人嘿嘿一笑:“公冶世子,看样子你是不好意思第一个出手,那我张小闲就不客气了,承让!” 话音落,整个人猛地跃空而起,抡起手中刀对着那人砍去。 呼呼的刀风,骤然之间就要来到公冶骅的左臂膀处,公冶骅看到对方迫不及待的先行出手。 不仅轻蔑一笑:让你一招又如何,且看我如何后发制人。 随即他猛地提气,整个人竟然似是一片飞叶一般,飘然向后而去。 公冶骅竟然会飞? 不要说一刀劈空的张小闲诧异,就连台下和那些考生们一同观战的掌试先生也是没有想到。 脱口而出:“飞叶移花……天圣门的功夫!” 这正是天下第二修行圣地邗启国天圣门所拥有的最基础的功法之一,不过这些功夫不是公冶骅在天圣门所学,而是邗启王妃,公冶骅的母后,本就师出自天圣门,所以,等自己儿子渐大,也会传授一些功夫给他,只是由于公冶骅入修行之门尚浅,王妃私下里传授的也只是一些最基础的功法而已。 而飞叶移花,就是她传授的功法之一。 本来人家老娘,传授些防身的功夫给自家的儿子,本无可非议,可是这却苦了,在台上誓要和公冶骅相争一个甲上成绩的张小闲。 这可怎么办,看这架势,自己就算是出刀再快再狠,人家一个抬脚就是几丈开外,这比试还怎么进行,直接就剩被碾压了…… 台下观战的众考生,此时已经更是一脸的崇拜的望着公冶世子,然后转看向那位提刀少年的目光里,便又多了几分同情。 初战不成,张小闲只得抽身撤回,冷不防间,身子微弓腿间发力,猛地一跃而起,再次挥刀又向着对方的右侧攻击而去。 然而,公冶骅早有防备,这次没有飞身撤后,而是同样的突然的腾空而起,月白色衣襟随风飒飒而舞,整个人如仙般飞升直上,待张小闲的刀锋落空之后,才在半空中一个旋转,飘然落于台上。 台下众人传来一片欢呼叫好声。 “胜负已分……” 声音好像是从原先站在张小闲身侧的,那个身肥脑袋小的男考生口里发出的。 可奇怪的是,他好像听到了有另外一个人同时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而这话不是自台下而来,而是从台上那位叫做张小闲的少年嘴里吐出。 “胜负已分……我看不必再比下去!”张小闲此时竟然躬身站在那公冶骅身前,笑的诡异,抬脸看到那人说道。 公冶骅一愣,他没有想到张小闲在看到自己展露了这点实力之后,竟是这样快就认输,这未免有些太快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很快就轻笑出声,心下释然,试问一个侥幸能赢得技科甲等,周身只开了五脉的修行废柴,看到对手的实力直接能碾压自己的时候。 但凡聪明一点就不会再让自己接下来继续出丑,作为一个贺兰院的考生,面子还是要留一点的。 所以,示弱是唯一也是正确的选择。 “好,那这场比试你……”公冶骅话说到此,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张小闲你输了。 可是公冶骅的话只刚刚说了一半,猛然间他感到有一道冷风,毫无征兆的猛地向着自己扑了过来。 公冶骅大惊,想要赶紧去躲,可是现下已经来不及,那个身影以迅雷之势,猛地向前抱住他的腰身,狠狠的甩了出去。 “哎呀!”台下众人只听到一声惊呼,然后眼看到公冶骅的身影,从台上消失不见。 等他们瞪大了眼睛去寻时,却看到公冶骅正惊愕的瞪大了那双极是好看的双眸,踉跄几步后站在了台下的一角草坪上,神情似是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你败了……”这时,台上的张小闲拍了拍手,对着那台下那人轻笑说道。 “张小闲你……你竟然使诈!”公冶骅望着那人无赖般笑着的眉眼,脸色铁青,身体微颤,终于愤怒的抬手指责道。 并不甘心的他,猛地提气,想要重新上台,与张小闲恶战一番,这次他可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就在这时,一旁的贺兰院的掌试先生,急忙出来阻止:“公冶世子且慢!” “先生,他使诈,你也看到了,他的武技绝不可能战胜我,让我再上台和他决斗!” “胜负已定,岂可再来!”掌试先生对着那公冶骅摇头说道。 “虽说这位考生取胜之道有待商榷,但是真正的战场上,是不会分什么使诈不使诈的,要看的也只是结果而已……” “先生……” “公冶世子不要再纠结了,我说了,结局已定!”这时的掌试先生终于拿出了他作为贺兰院一教习先生的威仪,对着那极是不甘心的公冶骅说道。 胜负已定! 一个修行废柴,竟然战胜了一个修行天才,而且已经入了开悟境一层的修行者。 这事,果真是让人不可置信,甚至,那些在台下观战的众考生,一时竟是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叫做张小闲的家伙,从容提着自己的手刀,哼着小曲,离开这方台子。 “他,胜了?”那个身肥脑袋小的考生,在不可信的咕哝了一句后,终于像是被什么点醒了一般。 怪叫一声,追着张小闲的背影而去。 “等,等等我!”那人撑着肥腻的身子紧跑几步,追上少年,嘴里呼呼喘着粗气拦在他的面前:“我叫祝龙龙,临安城人,今年十六!” “猪笼……笼?”张小闲有些无语的转脸看他,想笑。 “你不要露出那样一副表情,我是望子成龙的龙,不是猪笼的笼……” “额,好吧!我知道了”张小闲憋着笑点头应道,心说这个家伙倒是有些意思。 那胖考生看到张小闲点头,当即笑着说道:“那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你叫张小闲,我叫祝龙龙,是朋友,就这么定了!” 张小闲看他如此爽快有趣,心里自是也有些欢喜,爽利点头应道:“那好吧,朋友……” 晚些十分,入院试五科考试全部结束,在草坪的影墙处,贺兰院的几位教习先生,将这次入院试的成绩榜单,贴了上去。 顿时黑压压的考生人流,向着这方影墙如潮水一般的涌来。 站在了影墙前,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似是渴望被喂食的鸟儿般,望着那榜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极力的寻找。 张小闲将坐在轮椅上的张林子,在一僻静出安置好,自己则强行挤过人群,来在那影墙之下。 首先,他第一个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紧张着寻找着张林子的名字。 张林子除了技科和御科弃考之外,另外三科果然清一色甲等,甚至在乐科上还的了一个甲上。 这让张小闲看吧,差点高兴的跳起。 平静了一下心境,他才再度耐下心去找自己的名字。 然而,他并没有在礼乐二科的榜单上看到自己,于是很是郁闷的长叹一声。 “这阅卷先生还真是有些不近人情,再怎么说我也是全部都答了的,虽然知道自己可能答的不对,但,我没有功劳可算的有苦劳吧,可那阅卷先生竟是连这一点也不顾及,直接把名字给整没了……” 于是,张小闲不仅挠头苦脸,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你,成绩很差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问询声。 张小闲一愣,转头看去,原来是杨文玥拉着上官飞羽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张小闲虽然不是一个在人前张扬的人,但是,却有那么一点傲气,尤其是当着两个漂亮姑娘的面,自然不能认怂。 “还行,总体还算不错!”张小闲说道。 其实他这个时候还并没有看到其他几科的成绩,不过,应该都不错。 正在这时,忽然在旁边围观的人群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有诸多考生,正对着影墙上的榜单,热烈的做着点评,更是有不少人将带着崇拜目光,看向了那站在考生前边的几个人。 他们分别是公冶骅,安嵩山和赫青云。 邗启国世子公冶骅,本就盛名在外,如今在这次的入院试中,更是取得了礼科甲上,其余四科全是甲等的好成绩。 临山郡王之子安嵩山,则是在乐科得了甲上,其余四科甲等,暂时和公冶骅持平。 而归德将军之子赫青云,则五科都得了甲等。 “真是了不起啊,公冶世子,安公子,还有赫公子,都是才华横溢,可以说是这届入院试所有考生中的佼佼者了,无人可望起项背。” “是啊,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当然可算作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考生不禁激动说道。 第五十章 甲与乙 “哼,一个甲上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这里可有个得了三科甲上的考生,人家也没有张扬什么!” 杨文玥在听到那些人竟然对一个异国世子,极尽恭维的时候,当时大为不悦,不仅拉了那上官飞羽一起,来在那些人面前,愤愤说道。 场地里的众考生一下寂静下来,都吃惊的看着那骠骑大将军的女儿,不知所以,心说,哪里就有这么牛叉的人物存在? 公冶世子,安公子他们已经是这届考生公认的灵魂级别人物,哪里还会出来什么三科都是甲上的人。 “是谁?”终于有考生忍不住质疑问道。 “你们且睁大了眼看看,那数,御,技三科的榜单上,是不是都有同一个人的名字!”杨文玥脆声提醒众人道。 这下,众人才把注意力,从公冶骅等人的名字上,抽离开来,再度认真的看向了那影壁上的榜单。 果不其然,那三科的榜单上赫然写着,张小闲,甲上!甲上!甲上! “三科甲上?”这下里众考生惊愕的神色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如何,我可是没有骗你们!”杨文玥此时有些得意的对着那些方才还对公冶骅等人,极尽崇拜的考生们,提醒道。 杨文玥其实现在心里很是畅快,不仅仅是因为在御科考试当中,张小闲仗义的出手帮了自己,自己对他本就感激,所以,看他取得这样的好成绩很替他高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本是大宋国的贺兰院入院试,一个异国的世子竟是受到这里众多大宋考生的推崇,这让一直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骠骑将军的女儿,有些心里别扭。 所以,她心里一直是很高兴张小闲能够把公冶骅比下去,因为在她眼里,本就该大宋的考生才有资格拿到第一。 “文玥,不要再说了!”一直默默站在自己女伴旁边的上官飞羽,这时则神态莫名的拉了拉女伴的衣袖,阻止杨文玥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看到,站在她们对面的那公冶世子俊美的脸庞上,已经是满面寒霜。 原先白皙的脸庞变得越发的白,骨节分明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上官飞羽感觉到一阵心疼,甚至都不在忍心再去看他。 她心中的翩翩公子,此时正压抑着心中巨大的愤怒和痛苦,他太骄傲了…… “我知道你心疼公冶骅,但这次入院试是张小闲取得了三个甲上,而他只有一个,这就说明张小闲可比某些人厉害的多!” 杨文玥耿直爽利的性子,在此时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若不是心里明白,自己的好伙伴上官飞羽,一直对那位骄傲的邗启国世子有莫名的好感,她才不会只做到现在这种程度。 场间众人纷纷沉默下来,原本还受到众星捧月一般待遇的公冶骅,反而在此时整个人变得极为难堪。 在他的心里,那个张小闲只不过就是一个侥幸赢过他的废柴,凭什么把自己比下去。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安嵩山,这时看着杨文玥冷声说道:“那个张小闲,只开了五脉的家伙,只不过在技科的考试当中用了无赖手段,才侥幸赢了公冶世子,得了一个甲上,如此胜之不武,还有什么资格妄称第一!” “赢了就是赢了,结果最是重要,若不然安公子你也侥幸一回,多的一个甲上给我们看看?” 杨文玥口不饶人,立时对着那安嵩山反驳道。 “不要因为公孙骅借住在你们郡王府,就偏向了他,要明白这榜单之上白纸黑字,怎可骗人!” 杨文玥在这边教训群雄,张小闲此时则已经安静的退出人群,来到张林子的轮椅前。 兴奋的告诉他,他们兄弟二人已经全部被招入贺兰院,还有张云儿也已通过。 张林子一听,清雅的脸上瞬时绽放万般光华…… 心中的愿望终是达成,张小闲快活的望着这雄伟贺兰院,激动的难以自抑,至于自己考试的结果到底是排在了第几位,他倒是不甚关心。 可是他不曾关心的事,有人却暗暗的在心中做着周密的计划和安排。 贺兰院山长南宫莆,贺兰院第二号德高望重人物,此时坐在自己的莆兰院内,望着手下执事先生们,呈上来的今年新被招考进院内的学子名单,微笑点头。 大江后浪推前浪,新的一批年轻人才,走入了这方修行圣地,来日,必将是群星闪耀,或者,在这群星之中或许会出现几颗不一样的星星,如启明星般,悬挂天际,耀眼夺目。 他捋了一下颌下长髯,仔细从第一名学子的名字看起。 “张小闲?”南宫莆微微一怔,这个名字好像是什么人对自己提起过,只是有些记不清了。 “山长,这个张小闲就是前时,我曾经向您提起过的,周身只开了五脉,却是被尊长他老人家青眼相加,赐了银扳指的少年……”旁边有一执事先生赶紧上前解释道。 “奥?原来就这个少年,看来他果然没有辜负尊长的厚望,果然有些不俗!只是……”南宫莆随即稍作犹疑。 “这周身只开了五脉,是不是有些离奇,这样,你再派人找到这位小学子,重新探验一下他的经脉……” “山长的意思是……”执事先生有些迷惑。 “我是觉得这样一个少年,委实过于有些离奇,如果他现在还是五脉之资的话,那就不必理会,因为就算他侥幸进得了贺兰院,但若是想要在修行上有所进益的话,也是很难。如果他的身体有所改善,那他将会是我们贺兰院里重点要培养的学子之一!” 执事先生听罢,急忙点头,后又摇头,躬身问了那南宫莆道:“山长,这一个人的经脉开了几何,不是轻易能改变的事,再说依照咱们那些教习先生们的本事……” 他想说按照他们的本事,怎么可能在这种小的事情上出错,可是当这位执事先生,看到山长大人竟是看着自己摇头微笑,指了指自己的手,示意他时,他才恍然大悟。 急忙羞愧的低头,转身出去赶紧找人安排。 人的奇经八脉当然不能随便改变,当然这要看遇到什么样的人,或者遇到什么样的事。 尊长秦元阳,号称上元散人,是贺兰院先祖易断天的第三代徒孙,而这位声名浩远的先祖易断天,则是现下修行者中口口相传的那位三百年前,破天而去,飞升成神之人! 自上元散人秦元阳继任贺兰院尊长始,诸多修行界的高手都在猜测,他老人家已经是修炼到了何种程度,修为到底有多高。 可是至今为止,谁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机会看到,因为,秦元阳在十几年前,传授过十二个徒弟之后,便渐渐的隐藏了自己的身形,世人几乎都见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对外一直宣称闭关…… 所以,张小闲和上元散人秦元阳的奇遇,才引起了贺兰院众多人的艳羡。 何况尊长还把自己的扳指,送给了这个少年。 别人也许不知道这个扳指到底有何奇妙,但是作为尊长属下,一直被秦元阳指派掌管现下贺兰院上上下下事物的山长,南宫莆。 心里却明白那么几分,因此他才会派了执事先生去吩咐人重新为张小闲断脉。 就是想要看看,尊长的扳指到底是否能给张小闲带来改变。 …… 贺兰院开学的第一天,张小闲和张林子早早起了,各自换上那身崭新的灰白相间的学院袍,头戴黑罗头巾,尤其是张小闲手里装模作势的拿了几本书籍,高兴的和张林子同乘上马车,去到贺兰院,上对他们人生极有转折意义的第一堂课。 谁知来到学院时,只见几百名贺兰院新招入院的学子,一个个竟是激情涌动的早早来到了学院前的草坪上,等待着教习先生们,分派学舍。 “哎,听说院里给新来的学子们,分派了一个专门负责修炼功法的教习先生,而这些教习先生们,往往对新来的学子,很严苛,虽然我也想要多学点东西,可我还是希望分到一个脾气好点的教习先生的学舍里。” “这么多人,怎么分啊?难道是随意分开?” “哪儿呀,当然是按照学子的优劣程度,像是那公冶骅世子,不用说自是分在甲院,我们这样的,哎,丁院有请了……” 张小闲和张林子一同在学子们中间,听着两侧学子们的议论声,也不免有些好奇,自己到底能被分在哪里? 甲院还是乙院? 不过按照他们的成绩说什么也不会去了丁院。 正想着,忽然,前面走来一位教习先生,手里拿了一张写有名字的纸卷,对着众学子说道:“念到名字的学子,跟我来!” “公冶骅,安嵩山,赫青云,张小闲,杨文玥,吴少文,谢必,张林子,何运道……” 随着教习先生的一个个的喊了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十个人,急忙从人群中出列。 随即跟了教习先生,向着后院的一间房舍而去。 等在场中的众多学子,看着那些被喊到名字的人,明白这都是在这次入院试中取得不错成绩的人。 不免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哼!公冶世子,安公子等人入选也就罢了,没想到一个只开了五脉的和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也被看中,真是老天不开眼……” 这话当然是送给张小闲和张林子兄弟二人听的。 第五十一章 阳光恰好,微风正骚 站在众多新来的学子中间,听他们道些不善言论,张云儿和祝龙龙不免有些不悦。 不管怎么说,张小闲,张林子也是他们的朋友,听到有人说朋友的坏话,那肯定要替他们不平几句。 “不要小看那两个少年,只开了五脉又如何,身子残缺又如何,可是比你们这些身体上有明显优势的人,结果更好,你们不但不感到惭愧,还舔着脸说这些酸话?” 众人一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争论反驳,各不相让。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就在两下里的人都不屑再对对方说些什么的时候,公冶骅等人依次从那后边的房舍之中,缓步向着众学子走来。 走在前面的公冶骅,安嵩山面色平和,张林子杨文玥神情复杂,不时看向张小闲,其余的人则大多喜形于色。 原来院里把这些在入院试中,表现突出的学子,特别甄选出来是想重新探看他们的修行潜质,如果果真是上佳的资质,自是被当做院里重点栽培的目标。 而这十个人里,唯独张小闲还是资质最差,差不多已经被教习先生从重点之中排除在外。 “不要灰心,至少你从原先的周身只开了五脉,现在变成了六脉相通,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终归是个好消息!” 张林子此时对着张小闲安慰道。 张小闲不但没有象他人预想的那般失落颓废,反而有些暗喜,早就知晓自己不适合修行,却侥幸入了贺兰院,如今再度被告知自己不适合,他当然不会感到惊讶。 相反,自己在这段时间内,从周身开五脉变成了已经有六脉相通,这却是张小闲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惊喜。 难道是那神秘老人家送我这银扳指的缘故?张小闲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一直挂在胸前的那件物什。 自从随身带着它开始,张小闲感到周身血脉通畅了不少,这东西果然是个宝,只是送自己银扳指的那位老头儿,他到底是谁? “现在开始分派书院……”随着教习先生的一声高喊,等在草坪间的学子们一个个,屏气凝神,看向了前方,气氛顿时有些莫名紧张起来。 “甲院学子:公冶骅,杨文玥,安嵩山,赫青云,张林子……” “我去,我可真是羡慕这些人,竟然被分在了甲院,那以后果真是前途无量了……” 祝龙龙不无艳羡的看着那一个个被念到名字的学子,一脸惊喜的从众人之中出列,走向那甲院的方向。 “你兄长竟然也是,真是想不到!”祝龙龙有些惊讶的看着张林子的轮椅也朝着甲院方向而去的时候,震惊说道。 “那是当然,他可是修行天才!”张小闲不无骄傲的对着好友说道。 “那他可以,你就更没有问题了,你入院试成绩那么突出,肯定也会被分在甲院……” 二人这下越发的听的仔细。 可随着念到的学子名字越来越多,却始终没有听到张小闲这三个字。 “下面是乙院的学子,他们是:成唐,吴宣……” “你竟然没能入了甲院?”祝龙龙有些诧异的喊道,此时张小闲不仅也有了些失望。 “会不会被分在了乙院当中?”祝龙龙蹙眉猜测道。 可是接下来的教习先生宣读的乙院当中的学子,也没有张小闲的名字。 这下,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一下变得很尴尬。 乙院没有,甚至在接下来的丙院舍的学子名字中也没有张小闲。 终于当掌试先生读到最后时,张小闲才知道自己和祝龙龙一起,被分在了最末等的丁院当中。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祝龙龙不仅蹙眉叫道。 “我这个靠着老爷子的银子通路,自己勉强考了个丙上的家伙,被不堪的分在了丁院当中也就算了,可张小闲你不是在入院试时,得了三个甲上的人,怎么也被分在这末等的丁院当中,这人人都称颂的贺兰院的公平和公正到底在哪里?” 祝龙龙很是不解的大声质疑,替自己的好友鸣不平。 “算了,在丁院也不错,至少我们会天天在一块!”张小闲此时则是想的很开。 他心里已经大体明白,可能是因为自己周身只开了区区六脉,才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后果。 可这不是自己的错,是老天爷就要这样为难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 坐落于贺兰院后院中的某房舍内,负责甲院教习的大先生李青临,此时正毕恭毕敬的向着一人恭敬行礼,坐在房舍正中的太师椅中的那人,一身蓝灰的袍子,身形高大,面容平和,但仔细看过他一双眼眸后,难免会让人觉得有股冷意,凉澈心底。 他此时正在漫不经心的翻动一本书,翻书却不是用手,而是用眼神,而那厚重的书也没有放在他的膝上或者拿在手里,而是静止在半空中,正好眼睛看过去很是舒服的位置。 “二师尊,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那叫做张小闲的学生,给踢出了甲院,落到最末等的丁院去了……另外,这次入院试所招进来的最有潜力,将来在修行上会大有作为的那些学子们,我也悉数把他们招进了甲院,只要以后耐心教导,以后肯定能成为郇王殿下的左右手!” “恩,你这次做的不错!辛苦你了”一个略带些沙哑的声音,从厚重的书后传过来:“如果郇王殿下知道你对他吩咐的事情如此尽力,料想一定会重重的谢你!” “这个,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谨遵二师尊的命,其他的弟子并没有想那么多!”李青临急忙恭敬回道。 “呵呵呵!”那位被称作二师尊的中年男子听罢,轻笑几声,猛地一抬手,手臂划过一个弧线,立时在他右侧书架上,有一本薄薄的册子,便飞了过来,然而那书卷却没有来在他的身旁,而是直接落在了李青临的手上。 “我早就知道你想看本师尊收藏的这本《风雷决》,今天我就把他送给你,也算是奖赏你办事用心稳妥吧!”中年男子微笑说道。 李青临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惊喜,从上而下贯穿全身,他双手颤抖抓住那本书,竟是向着那人连连作揖拜谢。 “还有,”那椅上的男人,又好像想起什么道:“既然咱们知道了张小闲和乾龙帮的几个帮首,多有关系,那就说明这少年可能已经做了他们的人,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在贺兰院有什么作为,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废柴也就罢了,如果不是……” 男人这时把放在半空中书上的目光,转移到了李青临的身上。 李青临自然明白这时什么意思,赶紧躬身答应说知道了。 …… 当一脸不忿的祝龙龙和面无表情的张小闲,走进已经坐满学子的丁院房舍时,看到坐在靠前些位置上,有几个豆蔻年华,长相颇为清秀的姑娘,正凑在一起偶偶低语。 祝龙龙顿时眼神一亮,竟是将那一脸的不情愿,瞬时化作了微风吹开的两岸花,本就有些红彤彤脸上,更加变得灿烂明亮,一双眼里透出灼热又惊喜的光芒。 “原来这里景色很不错啊!” 随即响起清晰的口水咕咚被咽下的声音。 张小闲转头诧异的看着他这位见得好颜色,就要露出一出猥琐样子的好友,恨不得在他肥腻的臀上狠狠踹上一脚。 入的贺兰院第一节课,也许是为了让众多学子能够放松自己的情绪和紧张,竟是上的乐科。 当张小闲看到有位三十岁左右,身材瘦小 ,容貌寻常的女教习先生,穿着一身有些肥大的教习服,端着一把木琴慢吞吞的走来时,顿时觉得房舍外的阳光正好,微风正骚,他想睡了…… “乐,讲究的是心神合一,水乳。交融,人在曲中,曲在意里……” 女教习先生,把乐理的内涵对着众位学子娓娓道来,声音轻淡,语速稍缓,竟是把每个字每个音节都控制的如出一辙般,不差分毫。 可正因为这样,让那些本就不怎么知道欣赏乐声的学子们,都突然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终于趁着女教习先生调弦的空挡,有个大胆的考生,起身躬身说道:“先生,我原本以为进的贺兰院,主要就是学习修行,这些拨琴弄萧的本事,对我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 顶多也只是在闲暇时,打发时间罢了,或者作为一种消遣,所以,这种乐理课,每个书院都会有,难道我们贺兰院也是与别的书院一般无二不成,若是那样,我们还来这贺兰院学修行做什么,直接做个琴师或者乐师算了!” 此话一出,堂下的学子,包括张小闲在内,不仅都盯着那女教习先生看了去。 猜测着她会作何反应。 这可是这女教习先生给新入院的学子们上的第一节课,竟然就有人向她的课提出了质疑,或许她会生气。 事实上,女教习先生并没有,她只是停下了手里调整琴弦的动作,抬头看了那学子一眼。 张小闲此时已经从祝龙龙的嘴里,得知这个敢于第一个站起来向教习先生提出质疑的男学子,是朝中某位上将军的儿子。 第五十二章 教习先生,你莫任性 将军的儿子崇尚武道修行,不爱声乐,这无可厚非,可是他这样直接的向着自己的教习先生提出质疑,却多少显得有些冒失。 “这位学子,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本不算过份,可是我却知道你对这有着天下修行圣地之誉的贺兰院,缺少些了解,甚至少那么一点敬畏心,这个很不好!” 女教习说着,缓步向着那姓曹的学子走去,边走边讲道:“你以为修行是什么,莫非只是那些刀剑横飞,天旋地动?我告诉你,你错了,乐声也是一种修行,一种更加高上,含蓄却比任何刀剑都要有杀气的修行!它存在于你的身,你的心,你的耳膜,更是你的意念,所以,乐声无处不在,修行始终贯穿其中!” “按照您所说,我可以理解为先生你的乐声也可以杀人,但是这是不是有些太不实际了些,因为如果让我听到这些乐声时,明明就是些听上去很高雅,但是却没有丝毫力量的东西,根本与修行沾不上边!” 那曹姓学生依然固执的说着自己的看法,丝毫没有注意到,女教习先生的眉头已经微微蹙起。 “好吧,既然这位曹公子一直这样说,那我不防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乐声中的戾气,希望你们不要被吓到!” 说着女教习先生,转身来在了那已经调好弦的木琴旁。 堂下的众学子这时早就已经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紧盯着女教习先生的一举一动。 她是要展露一下她的修为功夫了,而且看样子还是要用那架木琴! 张小闲此时更是早就从昏昏欲睡中,惊醒了过来,而且在惊醒之后就发现要迎来惊喜。 他私下里很想确认一下贺兰院里的修行者们那玄妙可怕的修行手段,到底是否如外间传说的那般。 虽然他从未怀疑过贺兰院教习先生们,都是些表面上普通,但实际上有着可怕修行实力的大修行者。 “叮……”有着淳厚回响的木琴发出一声低鸣,这好像是那位女教习先生对着满堂的学子,发出的一声温柔悠扬的警示。 接下来,突然之间,女教习先生纤细的手指,猛地用力滑向那琴弦,并且在接触到琴弦的那一刻,发出了一声极是犀利的嗡鸣。 张小闲听到这声响,顿时整个人浑身的毛发都猛地竖了起来,紧接着,随着紧密乐声响起,他仿佛看到从那架木琴的上,忽的射出无数条细长的银丝一般的利器,带着寒意和煞气,飞快的向着自己的面门喷射而来。 张小闲顿时感觉到身子一僵,下意识里将身子猛地向后仰去,试图躲开那攻击向他的那道诡异恐怖的银线。 可是他此时却悲哀的发现,他的身子根本就动弹不了,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银线就要把自己的面门击穿,然后悲惨的死去。 “啊!啊!”堂下的学子们此时发出了恐惧的大叫声,可是他们和张小闲一样,都只能直挺挺的坐在哪里,丝毫动弹不得。 然而,恐惧的一幕并没有发生,那些道诡异银线,在就要攻击到学子们的身上的时候,竟是戛然僵立住不动。 随着又一声木琴的低鸣,那些也许只存在想象中的银线,终是猛地一下缩了回去,消失在那琴音里。 这时候女教习先生的手,从光滑的琴弦上缓慢抽离,转头看向堂下的学生们,泯然一笑。 来贺兰院上的第一堂课,就被惊艳到,这对张小闲来说,是巨大的惊喜不是惊吓。 本以为枯燥无聊的乐科,立时变得神秘有趣起来,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春风入梦,不知光阴几何的事发生了。 可是这被张小闲暗地里称作惊艳的事,在一些刚刚经历过那诡异一幕的学子来说,完全就是惊吓。 最是有胆量,先对女教习先生提出异议的那位上将军的公子,此时正惨白着脸身后靠着一颗树蹲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女教习先生不知是不是让他格外要记牢,这贺兰院教习先生所修行之玄妙这回事,那根飞来好似要刺穿他面门的银线,离得他竟是仅仅有一头发丝那般微小的距离。 试想哪有一个正常人能经受的住这样的冲击,所以,他吓得到现在心还在砰砰只跳,腿脚发软。 想必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敢对这贺兰院教习先生,有什么不敬之处或者试图再质疑些什么了。 经过那玄妙又惊悚的第一课后,接下来是礼数二科,这二科的教习先生都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学识渊博,讲课生动极其有条理,倒还算是中规中矩,没有出现乐科时,那种让人惊心的局面。 入院第一天的最后一节课,是技科,所有的学子所盼望的就是这个课,因为它所传授的内容,实际上就是与修行有最直接的关系。 武道,修行,这课的教习先生,终于开始要引导他们走入那神秘莫测,而又神圣玄妙的修行之路。 随着第二声的钟声想过,丁院里所有的学子们,都不约而同挺直了背,然后一同看向了那房舍的门口方向。 期盼着他们最至关重要的一位教习先生的出现。 可是,时间好像过去了好久,直到这里学子们的挺直的脖子都快感到酸痛的时候。 终于,有几声令人觉得有些恶心,刺耳的,那种有浓痰卡在喉咙深处,怎么咳也咳不出来声音,连续传来。 众学子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慌张,可是等到这屋舍的门口处,出现那样一个人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甚至都露出了悲伤。 他们是很悲伤,因为他们所期盼的所谓能带他们走向玄妙修行之路的教习先生,竟是那样一个人。 来人个子矮小,身体瘦弱的程度,好似是在一堆的骨头架上,挂上了一件宽大到令人发指的教习服,随着他的缓慢走动哗啦作响。 他有一张面色发黄,颧骨高耸的脸,很丑的五官,一头略显枯黄的乱发蓬松着,在头顶处勉强挽了一个发髻,现如今看来还是有些歪的。 这些倒是还可以接受,可是让他们这些学子们有些崩溃的是,这个教习先生竟是这样的年轻, 年青到看样子甚至比他们这些学子们根本大不了几岁。 这样年纪尚浅的人,也可以做他们的教习先生,他有那么牛叉吗?如果真的牛叉的话,以他这样的所谓天资,难道不应该去传授那些甲院的优等学生,何必在这贺兰院里最是末等的丁院里混迹。 “哎……” 也不知首先是那位学生,因为心中的极失望,竟是不由自主的哀叹了一声。 顿时整个丁院里的学子,也像是泄了气的球一般,颓废了下去。 学子们从期盼到失望的眼神转换,那位年轻的似是有病在身的教习先生,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可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浑不在意的一屁股坐在了台子上的短凳上,然后翘起一只腿压在了他另一只瘦骨嶙峋的腿上。 懒洋洋,又带着那么点浑身无力的说道:“本教习姬痴,以后就是这丁院技科的教习先生了,虽然我也是刚刚来到贺兰院做这个破教习的,还在摸索领悟的阶段,但是……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很不爽看到有学子不听我的话,或者对我所说所做发出一些狗屁质疑言论。 因此,以后你们这些人在上技科的课时,都要乖顺听话一些,按照我说的去做即可,千万不要惹得我生气,我给你们说,我生起气来很恐怖,后果很严重……” 此时的丁院里的众学子,真的是鸦雀无声,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台上那个瘦干的年轻教习,发出他的教学理论和关于他的不可违逆的言论。 脑袋上顿时仿佛有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在听完这位新教习先生的训话以后,学子们一个个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震惊和悲伤不言而喻。 历尽千辛万苦,披荆斩棘,进来贺兰院,落了一个末等丁院,也就算了,可为什么竟是如此有幸,竟然会恰巧遇到这样一位任性恣意,看上去极不靠谱的年轻教习先生? 他们这些人到底有多败人品,才罪孽致此。 “是,先生……”终于有学子有气无力,心伤欲碎的回应声传来。 那年轻教习先生姬痴,一听似乎是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不过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把其中的一条腿,换到了他的另一条腿上,压好。 “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上课……” 众学子一听,便强行打起了精神,虽说他们遇到的这位教习先生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但如果万一要是真人不露相,或者败絮其外金玉其中呢? “咳咳!”教习先生姬痴很是清晰的咳嗽了两声,缓声说道:“天地之元,气境初论,元策论……等等这些书,你们可自其中取两本诵读,记住是每日必读,直至把其中的内容能够完全无碍的背诵下来,那时候你们再来找我……好了,藏书楼就在丁院的后方,你们去第一层楼内找去便可,下课!” 说完这话,那教习先生姬痴,竟然就这样挥手即去,不带走一点儿云彩。 第五十三章 翻不开的书卷 看着姬痴潇洒转身而去,这下房舍里的学子顿时象在晴朗的天空下,打起了惊雷一般。 乍然炸裂! “这是什么教习先生,竟是如此的不靠谱!年纪那般轻实在也不像是个有多大修为的人,也就算了。 上课还这样的随心所欲,话里话外竟是还有威胁我们的意思。 我们这些人虽然不比那甲院的学子们聪明开悟的好,可也不能用这般废物般的教习先生来整我们,难道还嫌我们不够倒霉吗?” “可不是嘛!我本想着既然是教习先生一定会先教导我们如何修炼才能尽快的入了元识初境,可这位先生倒好,就给出了几本书名,也不说重点怎么做,就这样把我们打发了,让我们去背书…… 要知道贺兰院里的教习就是这样教授学生的,那我们还考这贺兰院做什么? 直接在那家里买了几本书,去背去读就好了,那还用的着辛辛苦苦来在这里受人的威胁管制?” 房舍里顿时乱了起来…… 张小闲起初听到年轻的姬痴让他们只是去看书,然后就不再理会他们的时候,也有些不悦,可是他转而就心静下来想,也许,他这样做或许是有他的道理。 张小闲只是觉得,既然那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姬痴能够做的了,这鼎鼎大名的贺兰院的教习先生,就一定有他的实力。 所以,他决定还是按照姬痴的嘱咐去做,去藏书楼的一层楼找书。 “你还真的要去……”祝龙龙这时候脸上带着一些莫名的忧伤,望着已经准备起身的张小闲。 他心里何尝不是在怨,自己家的老爷子为了他进入贺兰院修行,可是给人送了二十万两的白花花的银子。 自己还被老爷子整整关了大半年,整日吃睡都要在那书房里,还要早起练功,晚上诵读,酷暑之下,他留下了多少汗水。 如今看来换来的竟是这样的一种情形,他自然有些忧伤的小情绪在。 “去看书自是一个不错的路径,我们就去看看,只抱怨……你知道没什么用!”张小闲很坦白的说道。 “那,好吧,我听你的,你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祝龙龙对着张小闲说道。 于是二人,先后自乱糟糟的房舍出来,顺着花径小路,向着后院的藏书楼而去。 走过一条林间的大路,绕过几座房舍,走过房舍的拐角,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草坪绿地,而在这草坪的尽头处,坐落着一座五层高楼子。 青砖碧瓦,红木雕梁,远远望去竟是有几分空中仙阁的意味。 等二人来在楼子前,发现掌管藏书楼的先生,正端坐在藏书楼的正厅一侧,他的身后还坐着两位像是打杂的帮手。 就那么意味莫名的盯着,带着好奇和新鲜走进来的张小闲祝龙龙二人。 “你们是率先来到这里的新学子,所以我只告诉你们一次,听好了,这里所有的书籍只许看不许带走,还有如果去一层楼,可向左走,二层楼向右,可是都记住了?”张小闲和祝龙龙急忙躬身开口称是。 刚想转身向着他们的左侧走去,祝龙龙忽然站定了下来,转头看向那看着藏书楼的先生,惊讶问道:“先生,我很好奇,这里明明是有五层楼,这一层二层各向左右,那其他三层楼该往哪儿走?” 话音落下,那藏书楼的先生,竟是冷冷的抬头撇了这问话的学子一眼,没有做声,而是依旧低下头去喝他手中的那盏清茶。 “快走吧,别问了……”张小闲赶紧过来拉了祝龙龙的胳膊,拽着他继续向左前方走去。 祝龙龙很是疑惑,“为什么不让我问,这难道是一个什么不能言说的问题?这看藏书楼的先生的表情,也有点太奇怪了吧?” 张小闲无语,斥道:“不是那先生奇怪,而是你太笨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祝龙龙有些不理解,小脑袋在肥大的身子上扭来扭去。 “这还用说,如果能看去三层楼或者之上的看书人,哪里还用的找什么楼道这类的东西!” 祝龙龙听罢顿是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袋叹道:“奥!原来重点在这里!怪不得那位不靠谱的教习先生,非要我们这些新来的只能在这一层楼上观书,原来是因为这么个道理!” “我说你就是有点太笨了吧?猪笼,你把自己的聪明和用心,从和姑娘们搭讪闲聊那里,均匀一些在这学习修行上多好!” “嘿嘿,闲啊,我那叫做术业有专攻,不可能分些出来,要不然我就不是祝龙龙了!” 两个一边嘴里打趣,一边向前走去,等他们进的一道大门,从过道走进一层楼时候。 两个少年一下长大了自己的嘴巴,好大的书架,好多的书啊……只见这足以同时容纳下几百人的一层楼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架,每个书架上都堆放了各色书籍。 似乎这整个国度甚至整个世界的书,都被贺兰院书楼囊括。 “真是……壮阔!”张小闲不由的感叹了一句,再想转头和那好友说些什么,却发现那肥腻的身形已经扑向了最近的书架处。 张小闲,按压下心里的激动和震撼,缓步走向那排排的书架,样子仿佛是他正在迈向新的一片天地。 一排排的书架上的书籍名字,在眼前划过,张小闲在寻找那姬痴叮嘱他们要找的书籍。 《气境初论》是张小闲早前就一直在诵读的书籍,已经可以用烂熟于心来形容,没想到姬痴在推荐他们这些新入学的学子必看书里,竟然也有这一本,这让他隐约有些暗喜。 每人要诵读熟记两本,既然自己已经能熟记于心那本《气境初论》,于是他再选一本诵读背熟就可以。 于是,当张小闲看到那第三排的书架上摆放的那本气境初论的时候,他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去,直到他在第四排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天地之元》。 张小闲伸手将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下,然后准备打开书卷封面,翻阅第一页,谁知他的翻动那本书的封面,就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身体像是遇到什么暴击一般,立时痛苦的浑身冰冷,血脉像是被僵住了一般,竟是丝毫没有力气。 张小闲惊诧的抬起那只他接触到那封面边际的手,立时,整个人马上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什么道理,怎么这般诡异?”张小闲稳不住吐槽一句。 强烈的好奇心,好像让他很快忘记了刚才的难受,于是他试图第二次用手翻开那书卷,顿时,那股周身血脉被冰冻的感觉,马上再次突袭上他的身体。 张小闲无奈,又一次落败下来。 “不会这里的书,都是这个鬼样子吧!”张小闲忍不住想。 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又从书架上拿起了第二本书,然后抬手去翻动书卷边际,结果还是如之前一般无二。 “竟然都是这样……”这下张小闲真的郁闷了,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看不了书,且不说要熟读背诵书的内容,他现在可是连翻动书的卷面都做不到。 或许别人可以?张小闲带着疑问,转过了两个书架,终于在一侧的书架前,看到了拿着手中书卷,一脸哀怨的祝龙龙。 此时他嘴里正念念有词:“不可能,不科学啊,我这么胖的人竟然也是怕冷的很,竟然都不敢触碰这书,怕被冻僵在这里,真是见了鬼了!” 见此情形,张小闲终于明白,藏书楼里的书果真不是如外面普通的书籍一般,都是很奇怪的存在,可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自己不知。 但是张小闲却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也必须要翻阅开这本透着诡异的书卷不可。 在贺兰院第一天的课结束后,天色将晚十分,张小闲等着张林子从甲院出来,正碰上从丙舍出来的张云儿,三人便一路说笑着一同回家。 张林子今天似乎格外的高兴,竟是破天荒的一路上说了许多关于甲院的事。 并且和张小闲提到了他们的总教习先生,李青临,据说他可是这些教习先生里面,资格最老修为也是最高的一个,传说他已经到了御光三层,备受其他教习先生的尊敬。 张林子还笑着说,这位教习大先生,很是欣赏关照他,问了他许多的事,并且说还问到了小闲。 张小闲听罢,自是心里有些感慨,羡慕张林子进了最有优势的甲院,遇到个据说很厉害的教习先生。 当张林子在说那教习先生为他们讲解有多风趣幽默的时候,张小闲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来那个不靠谱教习姬痴的身影,心里顿时有些无奈。 欢快的同路而行的时光,总是过的很是短暂,张云儿在长街的转弯处和他们兄弟二人分了手,转回自己家中。 张小闲和张林子二人,则继续乘着马车向着他们那精致幽静的西柳街小庭院驶去。 不过刚刚来在西柳街上不久,就突然有人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第五十四章 天上掉下个暗侍卫 拦住他们马车的人张小闲认识,正是乾龙帮主萧云谷身边的一个属下。 嘱咐了车夫把张林子安全送回他们的宅子,张小闲便跟着那人来到了街角的迎风楼上。 等张小闲推开楼上一间房间的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时,竟是一时愣住。 只见房间的座椅上,分别坐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是一身半旧白衣的萧云谷,他正乐呵呵的看着自己。 而坐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个有着魁梧身材的中年将领,张小闲认识,正是他第一次入宫时,去见的那位侍卫统领大人——霍骁。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竟然惊动了两位大佬在这里?”张小闲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解和诧异,惊愕说道。 “小兄弟,咱们终于又见面了!”霍骁看到张小闲则像是见到了什么熟悉的小伙伴一般,走上前来用力拍了拍这少年的肩膀。 “呵呵,确实,我和小兄弟也是许久未曾见面,直到有人告我你已经顺利的进入了贺兰院,我这才恍然大惊,小兄弟,你果真是厉害!以那样的体质……” 同时走过来的萧云谷,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自认识眼前这个少年起,他带给自己的震惊和意外还少吗? 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爆发出他的可怕的实力和韧劲。 他总是会给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么想来,顺利进入贺兰院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张小闲当然不能马上告诉萧云谷,这其中的几多周折,轻笑着回道:“要说厉害,我恐怕连萧大哥的皮毛都不曾有,霍统领的话,我就更是仰望如星辰了!” “哈哈哈!”霍骁听完这话立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他并不不想去纠正张小闲嘴里的话,因为他练就的武道,这满身的本事,与修行大相径庭,却也相当恐怖,他是武境灵尊的修为,和贺兰院的修行阶层比起来,也算是出窍境的人,比起萧云谷来自是高上一截。 不过在他之上还有天尊和圣尊武者,他们骇人的神力和攻击力才是最强横的,无人能敌。 所以,霍骁也一直非常低调,以至于常人难以真正看出他的实力,没想到张小闲今天会给他这样的评价。 张小闲自然不是从中看出了什么,他一个连修行境界最基础的元识都没有的少年,哪里还知道那么多的东西,只不过想当然的那么一说罢了。 这时霍骁抬手示意,张小闲坐下来,然后和萧云谷对视一眼,终于把话题引入了今天的正题。 “小兄弟,你可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特意出宫找你?” 张小闲摇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进行完入院试那天,那几个望着他竟是连连摇头,似是很是对他恋恋不舍的军部将领。 他们到底怎么个打算,张小闲当然猜的出,不过他已经顺利的进入了贺兰院,自然不会也不可能答应别人的招揽。 想到这里,张小闲首先把话挑明说道:“萧大哥,霍统领,如果你们是来劝我放弃贺兰院,去那皇宫之中做皇帝陛下侍卫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了,因为我是不可能离开贺兰院的!” 霍骁和萧云谷听罢,忍不住苦笑摇头,霍骁此时正色看了他道:“其实,我们一直都盼着你能顺利的考入贺兰院,如今你果然不负众望,那我们才可能在这个时候找你,想让你做一件我们都希望你做的事!” “奥,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张小闲不解。 “做皇帝陛下的暗侍卫,然后监视贺兰院的一些人,把他们可疑的行踪及时告诉我们……” “你的意思让我做谍子?”张小闲蹙眉问道。 “可是我好像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因为我主要的目的是修行,你们知道这很不容易,需要花费全部的精力去做。”张小闲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霍骁一看急忙说道:“小兄弟,对这件事你可能误会了,你说谍子这个词好像有些不贴切,因为我们想要你做的,只是观察而已,当然最好能发现一些事情,如果不能那也没什么!” 张小闲不语,低了头似乎是在不断的盘算着什么。 霍骁有些不解,看到这里,萧云谷这时候笑了起来,对了张小闲说道:“小兄弟,你若是答应了这个差事,可是有银子拿的……” 正千般算计万般考量的张小闲,一听说有银子拿,顿时将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行,就是我有些担心自己不能胜任,那既然两位大佬都这么看重我,要不然我就试试?” 无来由得来一块暗侍卫的牌子,还有将来每月近一百两银子的进账,这让张小闲有些沾沾自喜。 不过暗地里替皇帝老爷子打探那些人动向的事,张小闲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因为他从小做最喜欢做的事,除了杀人,就是察言观色,体察人心。 正因为他有天然的最敏感的神经,所以,才一直能把危险和恶人排除在自己的安全距离之外。 回到家里,张小闲按照霍骁和萧云谷的请求,并没有把自己接了这暗侍卫活的事情告诉张林子。 张小闲不是想故意要隐瞒他,而是不想让张林子为自己担心,毕竟这件事怎么也是一件听上去有些麻烦的事。 兄弟二人吃过了晚饭,又说了一会儿,在贺兰院的课上的情况。 张小闲这才知道,张林子所在的甲院的教习先生,并没有和那位姬痴先生一样,要求他们的学子先去藏书楼寻书读。 而是先让这些新来的学子,练习放空身心静坐冥想,然后,再念一段基础修行的书的段落给他们,让众学子在一边静坐,一边仔细回味那书中的精华所指。 “教习先生说,想要踏入元识,冥想是必要的一步!” “竟然是这样?”张小闲无语的听着,觉得张林子的教习先生所做的这一切可比那位姬痴靠谱多了,也有道理多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也许是各位先生教导手下学子,各有各的办法,或许姬痴的办法,更直接更有效也未可知…… 接下里的几天,张小闲依旧坚持去藏书楼,不过他现在在临去之前,总是先要去空地上跑上一段距离,或者打一套拳法热热身。 然后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流动的更通畅,而且感觉很是良好以后,他才慢慢的踱步进到藏书楼的一楼,依旧拿出那本《天地之元》,试图翻开这本书。 可是试过了多次,那本书卷在张小闲的手中只是震颤了几下过后,然后完好的合在那里,依然没有打开。 藏书楼里来试图看书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因为自从那位技科教习先生姬痴,和学子们说完那样一段话后,就再也没有对他们任何一个人开过口。 书卷无法打开,别说背诵连看都看不到里面的内容,他们当然也就无法去教习先生处交待,所以,他们必须在藏书楼,进行着一次又一次艰难的尝试。 终于有的学子有些受不了了,再次狼狈的走出藏书楼后,对着那些自己的同伴抱怨道:“这件事简直是太难了,咱们本就对这样的修行中的玄妙事,一无所知,又不能强行开了那书卷,所以只能是一个不可能走出的死局。 真不知道那姬痴先生是怎么想的,竟是这样强迫我们,他也不看看人家甲院的教习先生是如何做的,人家可没有向他这般逼迫学子们去藏书楼,而是从最基础的冥想做起,我看他姬痴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只想着自己省事,我们这样下去恐怕很难跟他能学到什么,我是说如果他真有什么的话……” 这个学子的牢骚话,顿时引起了一些人的共鸣。 大家群情激愤,此时有人站出来出主意,誓要找了贺兰院的执事大人要个公道。 “若想去讨公道,只有咱们这些人可不行,要全部丁院的弟子,全部及合起来都去,若不然人家还以为,是我们几个人不堪吃苦,故意胡搅蛮缠呢!” “对,叫上所有的人,哪怕就是跟着不说话,只是壮壮胆子凑个人数也行。” 顿时,这个提议被大部分学子很快通过,其余的人看到大家都这样做,也就随了去。 只有问到张小闲和祝龙龙这里的时候,张小闲看了看众人,竟是摇头拒绝。 “为什么?贺兰院里给我们丁院分派了这么个不靠谱的教习先生,就是不对,他对我们太不负责任了,哪里有一点师道的模样,我们难道不该去找了院里的主事,要求换个教习先生给我们?” “先生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我现在也不明白,但是我绝对不会相信教习先生会害了我们!”张小闲开口劝说大家道。 “哼,想做老好人,谁还不会,可是你不也是一直没有翻开那书卷吗?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为了我们好。” “我会打开的,看着吧!” 张小闲听了那些话,似乎不想再争论下去,沉声说道。 “我赞成张小闲的说法!”祝龙龙这时候也坚定的站在张小闲的一边,虽然这阵子他也因为一直没有翻开书卷的事,备受折磨,可是他却在这时无来由的相信并信赖张小闲,因为他总觉得他做的很对。 第五十五章 等 贺兰院的执事先生南山樵,这几天有些烦闷,因为一贯平静的贺兰院,出现了一些令人不爽的现象。 连续几天以来,不断有丁院的学子,来在他这里抱怨投诉,说丁院教习姬痴,行事癫狂,不能好好教导学子,还出言威胁。 学子们无奈提出来,要求换掉这个有些不靠谱的教习先生,因为姬痴作为教习,只除了让他们去藏书楼看书,其他的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教过。 姬痴?南山樵当然记得这个性格有些孤僻的年轻教习,是前不久院里的大师尊阡岳,刚招用进来的,据说有些本事,只是还未曾有人见识过。 院里的教习被学子投诉这种事,可谓极其罕见,作为贺兰院执事的他,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思忖过后,只好把教习姬痴找了来,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知,那姬痴听了他的讲述竟是毫不在意,淡淡的说了一句“随他们去……” 便再也没有二话,撩动那宽大袍子,呼啦啦的走掉了。 南山樵很郁闷,非常郁闷,好脾气的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在再度见到来上诉的学子时,问了句:“你们现在可无人再去那藏书楼?” “当然不去了,既然知道不可为,再去不是明摆着受虐么!” “好像也不全是,还有两个人在……” 学子之中也有被圣贤文章浸淫日久的,不肯说了假话,如实秉承道。 南山樵听罢,点头称是,“既然还有学子以为姬痴教习的话,可以听,那就说明他的方法未必就行不通,再过几天吧,如果你们依然还是没有打开那书卷,那我再去考虑别的办法也不迟!” 众学子无奈,讪讪从执事先生处出来。 “哼,都怪那个张小闲祝龙龙这二人,要不是他们,这次执事先生肯定就会把那姬痴给换走了……” “明知道不行,还每天去那藏书楼,难道只是去干看着就能看出朵花来?” 张小闲今天和以往那般,并没有急着去藏书楼,而是再次热身后,偷偷的喝了一点自己偷偷带的烈酒。 极力使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似是更加沸腾起来,感觉浑身发热的时候,他才捂着半张嘴和脸,绕过那藏书楼的先生,来到了一层楼里。 就在昨天,张小闲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手中的书卷已经能打开那么一条缝隙,比之前已经大有进益。 今天如果自己能持续时间够长的话,应该更有所突破。 或许能打开一半也未可知。 依旧来在第三排书架前,依旧拿下那本《天地之元》的书卷,张小闲重重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书卷的封面上。 “开!”随着他咬牙说出这句话,那掌中书卷竟是微颤起来,同时,张小闲的体内的寒气,也越发的增大,他的身上的血脉再一次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冰冷,他也不自觉的再次颤抖。 好在这次的烈酒和热身让他,继续支撑了下去,那书卷封面之间的缝隙,在张小闲逐渐强横的力道下,在缓缓变大。 张小闲看时,心内大喜,再度咬牙聚集起全身的力气,然后全部倾注在自己的右手之上。 “开啊……”一声爆吼而出,突然之间,张小闲的手中一松,那紧闭着的书卷,终于被彻底打开了。 “唰”! 一道神秘的光线,从书里喷涌而出,竟是把这书架一丈方圆之内,照的透亮,然后,光亮乍然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 “怎么回事?怎么一下这么亮!”刚刚走进藏书楼的祝龙龙目睹到那道突然的神秘光亮,诧异的向着张小闲问道。 可当他一眼看到张小闲手里,竟然有一本打开来的书卷时,发出“啊呀”一声怪叫,然后直接扑了过去。 “闲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小闲看着祝龙龙这副见鬼模样,忍不住笑道:“没什么,只是体会到了姬痴为什么先要让我们来这藏书楼翻书,他是要锻炼我们修行的毅力,只要你有了足够的毅力,就一定能打开这里的任何一本书!” “哎呀,了不起!”祝龙龙听罢自是一脸羡慕,“不行,既然这样我也要抓紧了!” 说完也顾不得再理会谁,转身去找自己的那本书。 张小闲竟然在藏书楼里,打开了第一本书卷? 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丁院的学子们,除了张小闲和祝龙龙之外,正齐齐的站在冷风里,体会着这天凉好个秋的味道…… 竟然敢挑衅教习,去院内执事处状告自己的教习先生,这事让不靠谱的教习先生姬痴知道,他岂可善罢甘休。 “不去藏书楼是吧?可以,统统去外面吹风,什么时候想去了,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再站!” 于是,这些悲催的丁院学子们,就齐齐的站在了冷风里。 张小闲在藏书楼率先把书打开来的消息传来,让他们竟是有些不敢相信,几度确认后,终于悲哀的发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错了怎么办,只有一个个低头沉默,乖乖的向着藏书楼而去…… 藏书楼了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大家都默默的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各自坚持着试图挺过这段最是难捱的时光,如那少年一般,恍然见月,大功告成。 “太虚寥廓,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布气真灵,揔统坤元……” 张小闲手里拿着那本《天地之元》的书卷,反复诵读,逐渐熟记于心。 约一个多月后,所有的丁院弟子,先后终于都在藏书楼里,完成了他们原以为完成不了的,姬痴交给他们的任务。 教习先生姬痴当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现下的情况,看上去对这样的结果倒算是满意。 熟读书卷之后,便是冥想,姬痴告诉他们这些学子们,冥想可是比在藏书楼打开书卷并熟记它,更为重要,因为这就到了你是否能踏入元识的,最为重要的环节。 因此,能否成功的冥想书卷之中的关于天地元气的精妙内容,就是每个人能不能得到元识的关键。 因为这种冥想需要安静,姬痴告诉众学子,他们需要冥想时,可以不必拘泥于书院,可以去任何想要去的地方,只要对自己的冥想有利即可…… 既然是冥想,那就需要一些安静的地方,张小闲的兴趣,当然是在那无人的无名山上。 爬山对张小闲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身材肥腻的祝龙龙来说则是一种不小的惩罚,所以,祝龙龙终于这次没有再当跟屁虫,而是寻了贺兰院里一个安静角落,用功去了。 张小闲从贺兰院的一角侧门,来到和无名山的诸脉相连的小山的半山腰处,寻了一处平坦的青石,盘腿坐了上去。 开始冥想书卷之中的玄妙之处。 但接下来他的冥想,只是短暂的进行了一会儿,就被莫名的打断,再也不能进行下去。 “我的脑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张小闲有些吃惊的睁开眼。 这样的结果让他感到诡异,自己明明把两卷书都熟读过的,可真的要体验其中本源的时候,为什么脑子里竟是空空如也。 于是他再试,可还是没有…… 就这样磕磕绊绊,每日冥想,每日如此,这样的情形维持了半个月之久,依然还是没有改善的痕迹。 能够先打开书卷的是张小闲,首先把教习先生交代的两本书,最先背诵熟读的也是他,可是,在别的学子们,甚至祝龙龙也开始花大量的时间,进行冥想书卷的内容时,张小闲却无法做到。 他的脑子里甚至到的此时,都是白茫茫一片混沌…… “这是怎么回事?”张小闲很是无奈的看着山上的青石山脉,“为什么别人都行,我却不行,难道我还不够努力,不够拼命?” 无奈之下,张小闲只能去找了姬痴,告诉他自己的遇到的问题和疑惑,没想到姬痴听罢,伸出干瘦的手掌,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你的情况当然在我的意料之中,招进贺兰院的学子们,他们都是开了九脉,甚至有更高,就唯独你,到现在为止只开了六脉,难道这还不是差距,所以,修行潜质很重要……” “可,那要怎么办?”张小闲一下有些着急,这开了几脉的事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是老天爷故意要作弄他。 “哼哼,怎么办?好办,等!” “等?”张小闲楞住,“等什么?” 姬痴嘿嘿发笑:“当然是等你的奇经八脉开在九脉甚至之上,或者等有位好心的高人为你重塑经脉,这两样,你当然都需要等!” 张小闲一听顿时有些泄气,这个要等到猴年马月里去。 忽然,他的那脑子里灵光一闪,看着教习姬痴眼神逐渐灼热。 姬痴看他如此,不仅瞪大了他那昏黄的眼珠子斥道:“休想打我的主意,告诉你我可没有那种为你重塑经脉的本事,本教习也不屑做那种事,因为一个弄不好,就要死人的!” “我不怕死,死了也保证不来找先生报仇,我发誓……”张小闲急忙凑上前来说道。 姬痴一听这话,立刻就蹦了起来,“说了,我没有那个本事……你别想缠着我!” 张小闲又盯着这位年轻的教习先生看了一会儿,终于在基本确认他没有说谎的时候,再次情绪低落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破境 看到张小闲神情如此落寞,作为他的教习先生,姬痴隐隐有些不忍。 从执教这个丁院开始,这个叫做张小闲的少年,以他的沉稳,坚韧和敏锐就引起了姬痴的注意。 尤其是在知道这个张小闲,竟是在入院试的时候,拿到过三个甲上的好成绩时,就更加对他添了好感。 张小闲现如今遇到困境,自己却无能无力,不免从心里生出一些愧疚出来。 “实话告诉你,咱们贺兰院里能够替你重塑经脉的,或许有一位……” “啊?真的?”张小闲终于瞪大了眼睛。 “我听一位大修行者说过,如果要使我的奇经八脉所有改变,必须达到合体境界的修为才行!” “合体境?”姬痴一听这话,立刻竖起了他那稀疏的眉毛,张口骂道:“放屁,这鬼话是谁说的?” 张小闲一蹙眉,回答道:“当然是修行者,是一位入了御光境的大修行者说的!” “哼!一个只有御光境的修为的人算的了什么,竟是能说出这种一知半解的话来!” “那先生你的意思是?” 姬痴看了看一脸专注的张小闲,摇头说道:“那个人给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可算的是老糊涂,试想一下要改变一个人的奇经八脉,那就象把个活生生的人的经脉先揉碎,理顺后,再重新塑造另外一个新的躯体一样,这样复杂深奥又玄妙的事,就算是合体境的人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不过替这个人多开个一脉倒是有可能……可若是如你一般,一下需要开三至四脉,恐怕不可能。” “那先生刚才说的,咱们贺兰院里有能帮我重塑经脉的是谁……” 姬痴挑眉:“我说的当然是咱们的尊长老人家……” “奥?”张小闲大喜,“快告诉我,怎样能够见到这位尊长?我这就去求他!” 姬痴一听,诧异指了张小闲道:“你不是已经就见过他?你身上的银扳指不就是他送给你的?” “啊?”张小闲大惊,“你说他就是贺兰院里的尊长?”随即叫到:“可我已经找不到他了……” “尊长他老人家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谁能想见就能见到,所以,我对你说只能等!” “老天,这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既然入元识一直没有进展,无奈,张小闲也只好期待他身上的那位尊长老人家送的银扳指,能再度起点作用,或者能再见到那位老头儿尊长。 但不幸的是,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银扳指,在发挥出它神秘的力量,替自己开了一脉之后,便再也没有再创造出奇迹,就像是恢复了本源,变回了一只普通的物件一样。 张小闲也再次去过那山上的草屋,依然还是空荡无人,他这才开始死心,也许尊长他老人家再也不会在他面前出现。 “快看,小闲好事,大好事……”祝龙龙这天突然穿过草坪,来在正闭目养神的张小闲跟前,喘着粗气兴奋喊道。 “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难道不知道别人正在冥想中!”张小闲睁眼看了这好友道。 “我知道你在这儿修炼呢,可是你知道吗,我已经破境了,你看着……” 说着祝龙龙猛地盘腿坐在草坪上,调整心绪闭上眼睛。 “什么,你入了元识境……”张小闲惊诧的询问还没有落下,就看到在祝龙龙的头顶上方,竟然缓慢的出现了一个晃晃悠悠的元气旋涡。 不过这个旋涡很小,也很不稳定,有些像是水泡般大小。 “是真的!”张小闲叹道。 祝龙龙这时轻吐一口气,睁开双眼,头顶的那个气泡般的旋涡,立刻消失不见。 “怎么样?没骗你吧!我真的入了元识境一层!哈哈!”祝龙龙笑的肆无忌惮。 张小闲也替这位好友开心,同时心里越发的有些着急。 渐渐的,丁院里的学子们,一个个依次都迈入了元识一层,冥想时头顶之上都出现了元气旋涡,有大有小。 唯独张小闲还在冥想之中徘徊左右。 虽然张小闲这一阵已经感觉到自己比之以前要稍微强些,可是还是迟迟不能迈进元识境里。 看着张小闲一无所进,却依然每天固执的走向那个半山坡。 丁院里那些学子,不禁对他有些鄙夷。 此时的他们大概已经忘了张小闲,曾经是在入院试考了三科甲上,拦下惊马救了骠骑大将军女儿的少年。 只觉得这个周身只开了区区几脉的他,也许根本就不该来这里修行。他这样除了自讨没趣,还无形之中拉低了他们丁院弟子的地位,虽然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地位…… 于是,张小闲渐渐被大多的丁院学子,不再放在眼里,甚至有时还为丁院里有这么一个修行废柴,感到羞愧。 “他这是在拖我们整个丁院学生的后腿,那姬痴先生竟然因为他竟是迟迟不肯传授我们新的修炼突破的内容?” “这个张小闲,明知道自己不适合修行,还在这里滥竽充数,真是气死人了!” “你们不要这么说小闲,他很会很强的!一定会!”祝龙龙看到众人如此埋汰张小闲,不仅有些发怒。 他何尝不在为这个朋友着急,可惜却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时间缓慢的过去,转眼三个月已经过去,天气也从凉秋,变成了寒冬,丁院的学子们,修为上也有了大的变化,从冥想中进入了修行初境元识一层,从一层进入了元识二层。 最可喜的是,丁院那个叫褚招摇的学子,竟是突破到三层, 很是让那教习姬痴赞赏了一番。 唯独张小闲,始终是在冥想中徘徊,未能破境。 现在所有丁院的学子,除了祝龙龙以外,在每日看到张小闲依旧风雨无阻的去到那原先葱荣,现下有些满目枯黄的半山腰上,继续自己的冥想时,都忍住偷偷的讥讽一番。 “既然知道自己是修行废物,非要逆天而行,结果还是不行,哼!太自不量力!” “别人破境也就一个月最多两个月的时间,可他都快要半年了,结果还是没有进展,不接受自己是修行废物,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无所获,只会让自己成为笑柄!” 依旧平静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的张小闲,岂有听不到那些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但他却浑不在意,因为他心里有个执念。 别人能够做到的事,他张小闲一定也能够做到,修行之路,他必须要走,而且要坚决的走下去。 因为他的那些强大的仇人们,还在等着他去报仇…… 他没有脆弱的理由!他必须要强! 也许是张小闲持之以恒的努力感动了上天,也许是持久的冥想终是得到了一点回报。 这天张小闲和祝龙龙在课间空闲,躺在开阔的草坪上,晒着冬日暖煦太阳,陷入冥想时。 耳边突然出来祝龙龙的一声尖叫,“闲啊!你的头顶上……快看啊!” 张小闲一个激灵,从草坪上腾身坐起,瞪大了眼睛看着祝龙龙:“你说……” “有元气旋涡,真的有元气旋涡了……你,你破境了!” 张小闲听罢,猛地怔住,这可是入贺兰院以来,他听到的最好最动听的一句话。 但是他有些担心,祝龙龙是不是看的眼花了,急忙盘腿做好,让自己再次进入冥想,让祝龙龙确认。 “没错,哈哈哈!闲啊,是真的,有个元气旋涡,就象黄豆般大小!” 进入了元识境界的修行者,体内元气的多少,都是通过每个人冥想时头顶元气旋涡大小来划分的。 旋涡越大,元识的修为越高,张小闲黄豆般大小的元气旋涡,也就表明他只是入了元识的境界,而且只勉强算的元识一层境。 张小闲当然很兴奋,而且激动兴奋的跳起来,不管怎么说,他终于突破了,这就是证明他真的可以——修行! 这日,一项行事乖张随意,丝毫没有规律可言的教习先生姬痴,忽然把众多,想要如以往般找个地方静静修炼的学子们,都聚集到了丁院房舍里。 意图查探一下自从入学至今以来,每个丁院学子修炼进展如何。 首先被点名展示的当然是那位实力最强,坐在前排的叫做褚招摇的学子。 他此时的境界竟是已经踏入了元识境三层,马上就要踏入开悟境。 望着褚招摇在冥想之中,头顶之上出现的那如一张圆桌般大小的气泡,一下都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可是如今丁院弟子当中,修行最快的人物之一。 姬痴看到这里,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嗯,很不错,看样子马上就能破入开悟境了!” “下一个,赵飞升!” 在褚招摇的左侧的那个学子闻听,也马上盘坐起来,不一会儿,在他的头顶处,出现了一个如铜盆大小的元气旋涡。 “是元识二层,也还算可以……下一个!”姬痴继续叫到。 整个丁院的学子几乎都被探查了一个遍,连前排那几个看着清秀的女学子,他们的修为也已经进入了元识二层。 祝龙龙也是如此。 最后,仅剩下张小闲还没有被叫到名字,他竟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学子,张小闲……”随着姬痴的点名。 终于轮到了张小闲这里。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张小闲而来,眼神里充满着嘲讽和不屑。 第五十七章 可爱小旋涡 张小闲听到姬痴喊自己名字,便不慌不忙盘腿而坐,入了冥想,不一会儿,在他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旋涡,在缓慢的飘忽着。 “呵呵,这位的元气旋涡,怎么这么小,比我吃的黄豆大不了多少啊!真是好笑!” “哎,这样的境界,也勉强称的上是元识一层吧,不过是真的弱啊!” 众人看着张小闲头顶的那个黄豆大小的元气旋涡,不仅都笑出声来,纷纷出言讽刺。 “你们,你们这些人太坏了!”祝龙龙听到这些嘲笑张小闲的话,有些受不了。 这时候,姬痴从台前来在了张小闲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的他的肩,以示鼓励。 一个周身至此为止,只开了六脉的少年,要和那开了九脉甚至以上的学子相较,显然不可能。 张小闲以这样的身体资质,能够入了元识一层境,已经让他有些惊喜了。 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张小闲头顶上那个黄豆粒般大小的旋涡不好,甚至看着有些可爱。 “嗯,不错,看样子,大家都没有浪费光阴,有所突破,继续保持下去,再过一个月,咱们就要有一场贺兰院全院的新学子交流大会,这是集中对四院的全部学子一个综合的考察,最优秀的自然会得到奖励。 至于奖励是什么,我暂时留个悬念给大家,能让你们知道的是,这份奖励对你们以后的修行,绝对大有益处,所以,拭目以待吧!” 姬痴的这话一出,当即引得众位学子议论纷纷,都在好奇的猜测那份教习先生口中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还有益修行,这可是让众多学子最是不能抵制的诱惑,所以,都暗暗的较了劲,一定要在一个月内有新的突破。 丁院学子们的修行热情,被彻底点燃高涨了起来。 张小闲也没有闲着,他现在勉强算一只脚迈进了修行界的门槛,到现在心里还激动的不行。 好消息当然要和朋友分享…… 张小闲想着,自他入了贺兰院后一直没机会再在去红月楼,他和越厥国世子阮澈的聚集地。 心里也着实有点想念,所以趁着今日高兴,他决定今晚抽出空来去一次红月楼,告诉阮澈自己的这个好消息。 这时,太阳就要落下西山,瑰丽晚霞照耀在这座千年学院,越发显得古朴神秘。 张小闲习惯性的来在院外等着张云儿和张林子,准备一同往回走。 谁知,等了一会儿,张林子他们二人没有出现,却看到有两个穿着学院服的少女向他走了过来。 “听说你刚刚入了元识一层,不错嘛!”其中一个少女首先走到张小闲面前,笑着搭话道。 张小闲一愣,很快认出了这少女是杨文玥,骠骑将军的女儿,而站在一旁的是她的好友上官飞羽。 “是啊,你们怎么知道的?”张小闲看着杨文玥和上官飞羽,愣了愣道。 “我们怎么会不知道,你的事可是在四院里都传遍了的!难道你没有听说?” 这下张小闲有些糊涂了,自己这种资质,入境如此的缓慢,什么时候倒成了这院里的名人。 “我有这么出名?”张小闲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 杨文玥听罢,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怎么没有,教习先生们可是都以你为榜样,教训那些不知道上进的学子的时候,教习先生常说,你要再不刻苦练习突破,就要像丁院那个张小闲一般,不可救药了!” 张小闲听罢,脸色微囧,原来他是被当做了人家的反面人物啊。 这时张云儿和张林子也先后,从各自的学院里出来,来在和张小闲聚集的地方。 当他们看到有两个少女在和张小闲站在一起谈笑的时候,有些莫名。 特别是张云儿,她自是认得那位在都城之中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的女儿杨文玥,也清楚张小闲曾经救过她。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对着一个少年笑的如此的开心,看他的眼神竟是这般晶亮,岂不是让人觉得有些异常? 其实这些都是张云儿自己的看法,别人倒是未必能这么想。 “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张云儿这时候走上来,对着张小闲催促道。 “额,慌什么,我还有事情没有说呢!”杨文玥一看张云儿过来催促,急忙对这张小闲说道。 “什么事啊?”张小闲愣住。 “当然是因为你踏入元识境的事,这对你来说是大喜事难道不要庆贺一下?” 张小闲一听,皱眉:“这样的说法有些牵强啊,而且还有些戏弄人的味道……” 杨文玥听了,粉白的脸蛋上浮现起了抑制不住的笑意:“这话自然不是为戏弄你,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因为上次的事,就是你帮我拦下惊马那件事,我还没有好好的谢你,所以两件并做一件事,怎么着我也该答谢你一下!” 张小闲听了这话,显然有了片刻的犹豫,想了一会儿说道:“说起来都是小事,不用在意,再说我今晚本打算去红月楼见一位朋友的!” “你要去红月楼?” 这里顿时发出两声惊叫,不过这惊叫却是来自两个人,一个是杨文玥,一个是张云儿。 两个少女都睁大了漂亮的眸子,吃惊的看着张小闲。 那意思好像在惊讶,你一个贺兰院里的学生,竟敢去那种地方鬼混。 “不是,不是你们都误会了!”张小闲一看这种情景急忙解释:“是我的一位好友,他在那里,我去就是为了见他的,没别的意思!” 听张小闲如此说,两个瞪着他的少女,这才似信非信的收起了她们仿佛要刺穿他内心的目光。 杨文玥仔细问过张小闲去红月楼要见谁,知道那人也是和他们一般大小的少年的时候。 思忖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今晚上我们一同前去,所有花费都算我的,就算是我偿还你的一个恩情,反正自入了贺兰院我们也从来没有正式聚会过,就借着今晚,大家聚一次!你说怎么样?” 张小闲听罢,也觉得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于是点头答应。 特意叫上了祝龙龙后,几个人便从贺兰院里出来,直接向着红月楼而去。 当张小闲带着一行人,簇拥着来到红月楼,进到那个以前经常和阮澈闲坐的花厅,看向那张熟悉的桌子时,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难道时候还早?他竟是没有来……”张小闲有些失望。 自从进了贺兰院快半年的时间,除了二个月前阮澈曾经去看过他一次外,他们便再也么有见过。 说起来,还真的有些想他。 正在这时候,早有红月楼的小厮,看到新来了客人,上前来热情的招呼,当看到张小闲的时候更是看上去很惊喜的样子。 “哎吆,张公子,你可是有大日子没有来我们红月楼了,我们这里的姑娘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都眼巴巴的盼着你呢!” 这话本来是说着无心,可是听在有些人的眼里,可就有些不怎么动听。 “废话什么,还不赶紧给去端了酒菜,今晚上我们要把酒言欢!”杨文玥大声吩咐道。 小厮听罢,当然不敢再多说,乖乖的赶紧去准备。 张小闲把张林子先安置好,坐向一旁的位子,却看到张云儿带着怒火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张小闲无语,知道是刚才小厮的话,可能让她们这些人都想多了,他和这里的姑娘也确实没什么。 就算想有什么,也没有成事实过…… 一桌的人刚刚坐好,已经被小厮告知消息的老鸨,也赶紧来在张小闲面前寒暄一番。 说了些几时不见,又英俊健壮了不少的废话,当她知道这桌上所有的客人,竟都是贺兰院里的学子的时候,脸上的原先招牌似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意。 张小闲自是向她问起了小世子的行踪,那老鸨听罢,很是伤心的摇头,“近两个月来,别说是你,我们这红月楼的姑娘们,都没再见过那小世子……” “可是听说发生了什么事?”张小闲心里略略有些吃惊。 “嗨,没什么事发生……”老鸨笑着补充道,然后看了看众人,然后神秘的趴在张小闲的耳朵上说道:“听说,是郇王殿下这阵子经常请小世子去他的府邸,想是小世子实在抽不出空来这里吧!” 张小闲听了,心里更是一惊。 老鸨又笑着吩咐小厮们好生伺候,寒暄几句后知趣离开。 张小闲正暗自纳闷那郇王到底拉拢阮澈何为时,突然之间,从楼道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六七个美艳婀娜姑娘,各带着身后小婢,呼啦啦向着张小闲他们这边扑过来。 坐在这里的众人都是一惊,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张林子惊呆,杨文玥,张云儿她们更是忘记了手里还端着的杯盏,就那样呆呆的举在那里。 唯独一个没有被惊到的就是祝龙龙。 看到这么多的漂亮到闪瞎人眼的姑娘走过来了,他小脑袋上那本不算大的眼睛瞪的,好像眼珠子快要掉下来…… 说起来,祝龙龙的老爹虽也算的临安城里的商贾,身家厚实,可是管教儿子倒是极严,所以,祝龙龙能够来到向红月楼这种地方的时候并不多,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美人聚集而来,于是,他的眼睛开始有些不够用了…… 第五十八章 他日青云起,定将神魔斩苍穹 “哎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无敌少年郎来了,怎么终于想起我们来了!” “小闲,听说你进入了贺兰院,天哪,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去那个什么院,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来在这红月楼里和姐姐妹妹们说笑来的痛快!你可知道你这阵子不来,我们有多想你……” 随着这一声声的莺声燕语,这几个姑娘竟是在下一刻把少年团团围住,别人再也没有近身的可能。 祝龙龙看到一幕,则是羡慕的小眼睛里一个劲的蹭蹭冒金星…… “乖乖!这是要以多攻少啊,别怕,闲啊,我来帮你……” “吆,这个肥嘟嘟的东西是谁啊,躲开点,别耽搁我和我们小闲说话!” 这下当真是乱哄哄你方唱把我登场…… 花厅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怪异,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得被吸引在了那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少年的身上。 更多人的是羡慕,受到这么多花魁的青睐追捧,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凡事也有例外,现下这时,正有人看着这一切义愤填膺,看着为了和少年多说些话,竟是渐有争执之意的花魁们,怒火中烧。 “你们,你们都给我闪开!他可是入了贺兰院修行的少年,自是要六根清净,你们这些人不要这样缠着他!” “如果真有什么话,就好好的坐下说,这么乱糟糟的是何道理?哼!若是再这样,可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发出这种不和谐的不忿声音的,是分别坐在一旁的张云儿和杨文玥。 此时二人早就被那乱花迷人眼的场景气的粉面通红,美目圆睁。 “吆,吆,吆……”在楼子里一贯牙尖嘴利的秋月姑娘,看到这种情景,不仅捏斜了那双勾魂一般的细长眼眸,撇嘴看着那二人道:“这都是谁啊,难不成看到我们稀罕这少年,你们还吃醋了不成?告诉你们,没用,不服的话,就要小闲来说说他是喜欢你们这凶巴巴的样子,还是喜欢看我这温柔如水的模样?”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被众多花魁姑娘们,不屑撇在一旁的祝龙龙,此时听着这些话只觉得一个劲的心惊肉跳。 杨文玥和张云儿是个什么样的性情,他可是略有耳闻,招惹这两个姑奶奶,花魁姐姐们,你们可是大大的危险了…… 祝龙龙猜想的果然不错,两位姑娘听到秋月如此出言不逊,顿时更是变了脸色。 尤其是杨文玥,将门之女,最是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挑衅,怒气充盈的猛地上前,一探手,向着那位花魁秋月抓了去。 秋月见那人突然出手吓得哎呀一声,可是想躲却是已经不可能了。 就在这时,一只男子的手,猛地伸将过来,将杨文玥抓过来的手拦住。 “今日大家都是为了开心才来在这里,若弄僵了,都会觉得不舒服,何苦来呢!” 说话的正是张小闲,他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的同僚。 “对,对,对,不能为了点芝麻大的小事,浪费了这大好的光景。”祝龙龙也急忙上前来说和。 杨文玥不忿,似乎还要再说些什么。 张小闲急忙阻止道:“可是别忘了,你今天是特意来答谢我的,所以,还请杨姑娘给我张小闲一份薄面,不要再动气了!” 话说至此,杨文玥也是一愣,轻咬薄唇,眼里还是多有不甘之意。 张小闲是何等人,自是看的出,于是转头笑着对那秋月和几位当红的花魁姑娘道:“既然我们是来红月楼找乐子的,姐姐们可是有什么好的节目为我们助兴,这位是骠骑将军的女儿杨文玥姑娘,她可是早就想欣赏一下众位姐姐的才艺了!” 张小闲的这句话一说,红月楼上这些花魁姑娘们,一下变了脸色。 该死,这位少年身边的朋友一直非富即贵,她们怎么就忘了这点,刚才竟还说出那些话来。 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可是万万惹不得的人物…… 她们同时也心里明白,现下,张小闲之所以这样说,明显就是提醒她们,而且在为她们找了台阶下。 做为在底层里辛苦求生的姑娘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察言观色,八面玲珑。 于是,刚才还对杨文玥口出不逊的秋月,一转脸,立时换上了一副甜腻又看上去不乏真诚的笑出来。 向着杨文玥轻轻一礼,“秋月刚才出言冒犯,多有不对,如果姑娘愿意我可抚琴一曲为大家助兴,也算是给姑娘陪个不是!” “哼!随你!”杨文玥虽然依然怒气未消,但是既然对方已经服软,她也不便再和一个楼子里的姑娘过多计较。 未免让自己太失了身份。 于是一时里,乌云散尽,春风重来。 这里的几个姑娘,也知趣的上到台上,准备轻舞一曲,为这方众人助兴。 秋月善琴音,也许是为了谢罪,特意选了一曲特别适合将军贵女杨文玥赏闻的“广陵散”。 琴声蓬勃之气萦绕,慷慨激昂,荡气回肠,仔细听去竟有金戈铁马,战场伐斗之声。 令人身临其境,豪气凌云。 将门之后的杨文玥听闻罢,竟是觉得很对了心思,于是大声叫好,俨然已经将刚才的不悦抛却脑后,对那位抚琴的姑娘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化危机于无形,这个少年倒是做的老成!” 这花厅之中,靠近张小闲西侧有一桌上坐着一人,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穿了一身黑色宽大长襟袍的高大男人,长着一张周正四方脸庞,眼神微眯着。 颇有兴趣的看了那少年几眼后,便又向身边的那位楼子里长相圆润的姑娘,瞄上几眼,眼光落处颇妙,不得不让人在心里暗暗送他两个字,好色…… 可就算如此,那陪在他身边的姑娘,脸上还是照旧挂着满满的笑意,毕竟给的银子丰厚了,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台上的琴声舞技演练过之后,收获众人无数掌声。 张小闲杨文玥这桌上此时已经是烈酒美食悉数摆上,众人趁着雅兴,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本就最是爱热闹的年纪,又在这等纷繁活跃地,自是受些浸染,所以,众人也都放开了自己,纵情豪饮说笑。 连最是沾不得酒的上官飞羽,也不仅喝了一小盅这里有名的榴花新酿。 不过少时,便熏的粉面通红。 张小闲在这群人中最是豪气,端起杯中烈酒,连饮数杯,想起自己生路多坎坷,慨然道:“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他日青云起,定将神魔斩苍穹!” 这句感叹,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时起意,可张林子却清楚此时他在想什么。 不由得带些忧虑的看了张小闲一眼。 “恩,有点意思啊!”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那个黑袍人,听到这少年畅舒胸臆,不由连连点头赞赏。 “只是看些轻舞有什么意思,咱们都是要修行之人,当然要看些有功夫的,才更是畅快!” 杨文玥此时也有些被烈酒熏的浑身热血沸腾,满怀的豪迈之气更胜。 “好,我赞同!”张云儿这时附和道。 “只是听说小闲的刀法很是凌厉,不如趁着今日让他施展一番,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张云儿带着三分醉意,杏眼儿微眯看着张小闲说道。 “既然这样,我当然不会拒绝!可惜我今日没带刀!” “不带没有关系,我们这红月楼什么样的物什没有,还少了你用的?”秋月姑娘水嫩嫩的声音传过来。 张小闲大笑,意气风发道:“刀来!” 话落之时,原先姑娘拨琴弄箫,满是妙音轻舞的台子中间,霎时风格骤变。 随着一声轻喝,一个少年身影腾挪跳跃,手中刀,斜撩,直刺,竖劈,横掠,一招一式竟是让周身释放出森然寒意。 张小闲的刀法招式,可观性并不强,但是他使出的速度极快,招式不多,但内行人却应该看得出他挥出的每一刀,都是极其诡异狠辣,角度刁钻异常。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刀法,使人看去,顿觉毛发耸立。 “咦,是真的很有意思啊!”那位场中的黑袍人望向少年,不由得再次发出感慨,这已经是他连着三次被这个少年吸引到,甚至惊艳到。 他此时甚至推开了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那位身材圆润姑娘,竟直站起身来,一双眼眸直直的盯着台上正在舞动手中刀的张小闲。 脸上的惊喜竟似越来越盛。 “呵呵呵,这个少年和我年轻时的气度竟是有几分相似……” 黑袍人名字叫暨阳,是拥有世间第二大修行圣地天生门,门主烈正刚的同门师弟。 主修武境道。 武境是与贺兰院的正道修行有所不同,同样是利用天地元气,而一个是利用天气元气掌控万物,变一切皆为武器,去攻击消灭敌人,玄妙无比。 而武境则是主要炼化天地之元气,将自身练就的刀枪不入,力道浩然。 一个入武境的修行者,一只手至少有千斤的力道,其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暨阳和烈正刚同修武境道,正是同门师兄弟,师兄烈正刚已经成为天圣门近千人的门主的时候。 他这个整日里只知道饮酒,看花,跑楼子里找姑娘的师弟,却还是截然一身,连一个像样的徒弟都不曾有。 第五十九章 我本有徒是美人 暨阳原先曾有个徒弟,而且是一个女徒弟,不过只是跟了他一年,就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跑去了邗启国王宫之中,做了侧王妃。 她就是邗启国世子公冶骅的母妃——玉碧瑶。 一个当年在邗启国享有艳名的第一美人。 唯一心爱的女徒弟,被人勾搭去了邗启国王宫之中,成为了别人榻上的女人,这对于暨阳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曾想把那抢他心爱女人的邗启王一拳头打烂,然后把人抢回来。 可是他悲哀的发现,那个人竟是被玉碧瑶当做了她的命,爱的死去活来,杀了那个男人等于让他的爱徒去死…… 心灰意冷的暨阳顿觉生无可恋,万事皆可休,于是便有了这般混沌度日,醉生梦死的落魄姿态。 看到他为情所伤,大师兄烈正刚也几次三番的劝解他,但暨阳却半点也没有听到耳里。 为此烈正刚好生头疼。 “师弟,你天资聪颖,悟性绝佳,算起来也是这世间存活的人里,武境道的第二高人,除了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武痴以外,无人能与你的修为相匹敌,就算是师兄我也只能甘拜下风,如此的一身好本事,为了一个女人,便自暴自弃,实在是不值得!” 暨阳听后,哈哈大笑:“师兄怎么知道我只是为情所伤,实际上我是不屑于世间凡夫俗品为伍罢了,世间之事我已然看淡,都不过惶惶如蝼蚁,不知所谓,如今无欲无求的我,只想做一只天上的飞鸟,自由自在率性恣意,有何不好?倒是师兄你,一直为盛名所累,已是很强还想更强,日日累心,何苦来哉!” 两师兄弟各执己意,谁都没能说服的了谁,于是便也做罢。 自那以后,暨阳这个武境道已经修炼到圣尊道的人,就逐渐从众人眼中消失了身形。 数日前一直游荡在外,飘忽不定的暨阳,突然接到了邗启国王宫之中,许久不曾联系,却始终没有忘记的,那位心爱女徒弟的独门飞音传话,告诉她有事相求。 暨阳丝毫没有犹豫,赶去王宫之中见了玉碧瑶。 玉碧瑶踌躇着告诉他,自己唯一的儿子因为痴迷修行,竟是不顾众人的劝阻没有去到天圣门,而是执意去了大宋国中修行第一圣地的贺兰院求学。 一个异国世子殿下,孤身一人在外,凶险有多少并不知道,她做为一个母亲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又一时寻不到一个可以暗中保护公冶骅的合适人选。 于是便想到了自己闲云野鹤的师父,按照他的修为,保护她的儿子,简直是万无一失,她可以绝对的放心。 暨阳听罢,自是无有不允,这才暗中来在了大宋的都城之中。 没想到偶来在这销魂地消遣时,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位出奇的少年郎。 看到张小闲意气风发,铁骨铮铮的模样,他仿佛又见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只是可惜,半生蹉跎年华,大好的光阴就这样流逝不见。 暨阳望着那少年武动的身形,正陷入沉思,这时候,张小闲一套刀法演练完毕,拱手向众人一作揖,极利落的从台上下来。 场中有掌声顿然响起,在这样一个脂粉飘香,酒肉如林的地方,能欣赏到这么一段充满血性,豪气干云的表演,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所以,众人虽然不能完全领略到那少年刀中的精华所在,也都忍不住鼓掌以示认可。 回到自己的同伴中间的张小闲,更是收获了少女们投射过来的充满了赞誉的目光。 张林子和祝龙龙也向着张小闲频频点头,尤其是祝龙龙更是兴奋的不得了。 “闲啊,你为什么总是带给我惊喜?” 酒足饭饱,也热闹够了,已经带些微醺的众人才从红月楼中出来,各自回家不提。 到了第二日,虽然因饮酒过多,脑子有些昏沉沉的张小闲,依旧还是在天色大亮之前,起了身。 由于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兄弟二人也只是各自喝了一碗稀粥,就算是把早饭草草打发了。 “这些日子只顾着去那半山腰上修炼,忘了问你,你已经到了什么境界?”张小闲看着整理自己东西的张林子忽然问道。 “只是比你强一点。”张林子漫不经心的回答,看样子似乎他并不想谈这个话题。 “强一点是多大点?”张林子已经猜出他们之间差距绝对不向张林子所说的一点点,若不然,他也不会是这样一种态度。 “开悟一层……”张林子终于老实说道。 “什,什么?开悟境一层,你竟然都已经入了开悟境了?”张小闲吃惊的瞪大了自己眼睛,随即便高兴的笑起来:“林子,果然那位老者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修行天才!” 张小闲所说的那位老者自然是那为叫做嵇如渊,已是御光境界的越厥国老人。 “我们丁院里修炼最快的那个,也只不过才入了元识三层而已,你竟然入了开悟境!了不起!” 张小闲从内心里真心实意的为了张林子感到高兴,虽然他自己仅仅是刚刚入了元识一层的,差距显而易见。 张林子听罢,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开心,而是蹙眉说道:“我这个修为算得了什么,那个邗启国世子公冶骅,他现在已经修炼道开悟三层,马上就要入不惑了,他才是真正的天才人物!” 张小闲听罢,劝道:“不要和那个什么世子比这些,他毕竟是比咱们的更早的接触到修行,而且也有先天优势,当然不会弱。” “哼!出身好又如何,比我早先修行又如何?资质好又又如何?我张林子也一定要在某一天追上他,并且打败他!” 说着,张林子本是清雅的脸上,竟是覆上了一层狂热,小闲都能打败的人,他必须也要能…… 张小闲此时转头静静看他,眼神里露出些许诧异,林子什么时候竟是变了,变得多计较,多戾气。 而且看到他的神情里,怎么带着一点不悦。 张林子心底里确实很不悦,甚至可以说用痛苦来形容,因为,他昨晚上看到张云儿的眼神看向自己这个弟弟时,流露出来的光彩,似是一把刀子,在暗暗的戳着他的心。 小闲是很好,他有正常人强壮的身体,也使了一手好刀。 可是自己比起他来也不差,虽然身体上有残缺,可是他的文采,他的修行潜质,甚至对张云儿的情义,那一点不比他好不比他深厚。 可是,张云儿的眼神始终都放在张小闲的身上,张林子感到了彻骨的痛,还有嫉妒! 虽然这点张林子自己并不承认! 不紧不慢的马车,再次把兄弟二人,送到了贺兰院里,在门口处,几多正往里走着的学子,脸上难言小激动。 “哎,要加紧修炼了,离全院的新学子交流大会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我可不想在这次大会上,被人比下去,那多没有面子!” “面子不面子倒还是次要的,问题是教习先生们说的那个有利于修行的宝贝,确实诱人,哎,你可知道那会是什么?” “我猜啊,可能是一本修炼秘籍,或者什么药丸之类的,吃过以后修为大增,或者是某件神器!嗨,不管是什么反正我们都很期待就是了!” 是很期待,张小闲和张林子听后,也在暗暗的在心里加了一些期待,尤其是张小闲,心中所想更是复杂。 自己的修为本来就比别人慢,若是能拿到那个什么宝贝,让自己能提升一大截,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 可是越弱的人,越是没有希望取得那件东西,所以,他看来没有任何希望,觉得那东西只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别人碗里的菜,惦记也没用。 可即便这样,张小闲还是如故,在术乐科的课上完以后,依旧去了那后山的半山腰处。 静静坐了下来,继续自己艰难的修行。 就在张小闲正在静心修行的时候,有人却在背后打探着他的一切。 此时在临安城中一处与贺兰院相隔不远的宅院里,暨阳坐在自己房舍的圈椅上,盯着手中素签,那是差人打探来的关于某个少年的所有消息。 他不过看了两眼,便蹙了眉。 一个周身只开了区区六脉的少年,竟然如他所暗中保护的公冶骅一般,是贺兰院的学子。 这样的资质,真是让人无语至极。 “名动天下的贺兰院,竟然能收下这样一个学子,可见还算有些眼力,这也说明我的确没有看错那少年!” 原本在江湖上看透了某些世事真谛,原本以为自己再无所欲的暨阳,在看到那样一个少年之后,竟是生出了要收到自己门下的念头。 这个念头很荒唐,暨阳有点不喜欢,但是,忍不住啊! 遇到这样一个让他一眼就看上,就心动要收了他做徒弟的人,可是生平一来的第一次。 不对,是第二次,在他第一次看到那美颜到不可方物,甜笑到能喜死人的女人时,他也是怦然心动,然后不顾得自己定下的绝不收徒的规矩,收了她做自己的唯一的徒弟。 可是后来怎么样?暨阳不想提,如今他竟然又遇到这样一个自己竟然好像没有办法去拒绝的少年,又想破了规矩收了他时。 暨阳忍不住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德性……” 第六十章 少年友情,世子有义 就在暨阳为收不收徒又痒又恨的时候,有人则找到了刚刚走出贺兰院,准备回家的张小闲。 “张公子,我们小世子有请!” 来传话的竟是一直跟在小世子阮澈左右的青年侍卫沈行,他是奉命来请张小闲过府的。 听说小世子要请自己会面,张小闲求之不得开心答应。 和张林子张云儿打了招呼,便跟着那人骑马向着阮澈的住处而去。 因小世子是以质子的身份,才得以留在临安,所以,质子府邸外,自是几多暗中盯梢的宋国侍卫。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阮澈一直不曾带张小闲去过质子府邸。 今日这也算是第一次登门,张小闲正好奇,他的这位好友,究竟是住在一个怎样的所在。 沈行带着张小闲骑马跑过约五六条大街,又跑了一条长巷,终于在前方一座稍显偏僻的府邸前,停下来。 张小闲下马,抬眼望着这座看上去很是普通,又略有些狭小的府邸,心中不由得替阮澈有些遗憾。 不用说也看的出,阮澈世子在越厥国时,是何等金贵,必是金鼎玉食,仆妇小厮成群,如今住在这样一处地方,显得过于寒酸和冷僻。 怪不得他之前总是留恋花楼,想必一是为了遮挡宋皇帝老爷子的耳目,其二也许是为了多沾染一些尘世喧嚣味道。 “既然来到了我的府门,却站在那里只观不进,是何道理?” 府门处突然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用细听,张小闲就知道是小世子阮澈,原来他一直在这里静候着自己,迎接好友的到来。 当小世子看到,张小闲第一眼看见他,竟在惊喜之余,有触动之色的时候。 他不仅嗤然一笑:“别误会,我在这里恭候的可不是你,而是另一位贵人!” “你恭候不恭候的没有关系,反正我来了……”张小闲浑不在意,看了阮澈一眼笑着,向他走过去。 “就只看在你连同我与那贵人一起请,就说明我这个人在你眼里还是很有点份量的!” 阮澈闻听一怔,然后大笑。 正想再说些什么,这时候张小闲已经来到他的身前,很是不客气的伸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调侃着说道:“别装清高,我知道你也很想我……” 阮澈无语,斜眼看他,然后向着他的身后远处一指:“你别总是自我感觉太好行不行,我真正恭候的贵人已经来了!” 张小闲一怔,不由转身,看向阮澈手指的方向。 只见在不远的街上,有一队府兵开道,众多仆从随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着这处府邸而来。 “还真有贵人来?谁啊!”张小闲吃惊的瞪大眼。 “是大宋国有名的异姓王,郇王殿下!”阮澈从不远处越来越近的队伍之中,收回目光,看着张小闲道。 郇王?张小闲心里顿时猛地一阵抽搐,双手不由得猛地紧攥成拳。 “怎么?你不愿意?” “我有什么不愿意,正好,我也正想和这位郇王殿下认识认识……”张小闲脸上带笑说道,心里想要复仇的怒火却越发的燃烧的厉害。 郇王石鸾开,在今天一早接到越厥国质子阮澈特意递来的拜请过府的文函时,很是开心。 因为在他石鸾开的眼里,这个越厥国的小世子,将来十有八九会成为越厥国的国君。 如果自己能与他成为朋友或者达成某种默契,站在同一个阵营上,那这位小世子将成为自己计划能顺利实施中很重要的一环。 越厥国多年以来跃跃欲试,多有对大宋不死之心,只不过现下因为大宋国内波澜未起,众多边城将士合力御敌,这才没有找到机会。 可是当石鸾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有一日,自己逆天命而行,把当今皇位上那位看着软弱可欺的皇帝拉下马的时候。 四周诸国,尤其是凶勇好战的越厥国,大可能趁着这个空档,大举进犯,那样他所要面对的局面要可怕复杂的多。 所以,在知道这位异国世子来到临安为质,他就有了拉拢之心,虽然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暂时的行为,等自己真的稳固了宋国江山那天,那么他们统统都得死…… 这阵子的刻意拉拢,现下看来这步棋还是有些作用的。 这位小世子,绝对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很明白自己的想法,看上去也很愿意配合,这让石鸾开很是欣慰。 “质子阮澈恭迎郇王殿下!” “参见郇王殿下!” 看到郇王的队伍浩荡行近,众人纷纷拜倒见礼。 张小闲跟在阮澈身后,也躬身施礼,此时的他已经压抑中心中的仇恨,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 “呵呵!”郇王石鸾开坐在挑起挡帘的锦绣马车之上,早就看到了来迎接他的异国小世子。 看到他恭恭敬敬的对着自己行礼,很是高兴,略显方圆,保养极佳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意。 “阮世子客气了,本王能受邀来在你的府上,也是本王的荣幸,来来来,咱们一起进去,闲话家常,把酒言欢!” 说着下了华贵马车,走上进前来就要抓了阮澈的手,准备一起进府。 阮澈这时则做了无比惶恐的姿势,急忙再次深深躬下身子,忐忑道:“郇王殿下,您这样莫非要折煞阮澈了,阮澈现在是质子之身,岂能和郇王殿下同行,还是请郇王殿下先行……”说着竟是躬身让开。 郇王石鸾开见他如此谦卑姿态,笑意似乎又加几分。 便也不再客气,在众人的簇拥下,抬步首先向府中走去。 抬头望着众侍卫严密守护,几多亲信相随中的郇王的身影,张小闲的眼里透出了冷意。 身子竟然因为内心中的波动,在此时不由自出的颤抖了两下,正在这时,一双手毫无征兆的突然将他的一只手攥住。 张小闲一愣转头,却看到小世子轻笑看他:“走吧,一起进去……” 张小闲看他,虽然不知道小世子今天这是搞得什么鬼,但他这么做还是让自己感到心里一暖。 前厅中的酒宴早就设下,各色珍馐美馔,钟鼎玉食令人眼花缭乱。 郇王被请在了厅堂正中的位子上坐下,其二三亲信之人,在他的下首右侧里也悉数落座。 张小闲被阮澈牵了手,找了自己旁边的位置,安排他坐好。 然后这才在郇王的下首左侧,坐了下来。 这下,郇王石鸾开,和他的几个亲信,终于发现了张小闲的存在。 都有些莫名的看着这个少年,有些好奇他是谁,怎么也会被阮澈当做宾客坐到席间来。 而且两个人看样子看上去关系很亲近的模样。 “这位少年是……”郇王石鸾开这下有了兴趣,抬手指了张小闲问道。 此时的张小闲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听问,站起身躬身向着那郇王道:“我叫张小闲,来自遥远边城,现下在贺兰院修行!是小世子的朋友!” “奥?你是贺兰院的学子?”郇王听罢,顿是眼神亮了亮,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有人忽然趴到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随即郇王的笑着的脸上神色一凝,只是片刻便又向着张小闲轻笑说道:“好好,能进入贺兰院修行的少年,都是出色的人才,我大宋国以后需要更多的人才来为家国出力,希望少年刻苦求学 ,修炼大成,不要辜负了这来之不易的机缘!” “小民知道!”张小闲答道。 这里张小闲刚刚坐下,小世子阮澈却站了起来,也对这郇王石鸾开深深一揖。 然后诚挚说道:“元澈多谢郇王殿下,能够在宋皇面前替我美言,让宋皇陛下应允我暂时返回越厥,看望母后……” 阮澈,要走? 听到小世子这话的张小闲,吃了一惊,转头诧异看他。 这时,郇王笑着摆手让小世子不必多礼,“这都是小事,你要回越厥你生病母后身前,尽人伦孝道,自然应该!我们绝无阻拦的道理,皇帝虽然心里不愿,但听了我的劝解后,也就允了!” 小世子急忙再次抱拳:“是,这次幸亏有郇王殿下为我说话……” “哈哈哈,都说了不用客气!”郇王再次摆手道:“只要以后我们之间能够互相帮衬,携手一起让宋和越厥两国之间,和平往来,就是我们最愿意看到的事。” 阮澈听罢连连点头,颔首道:“阮澈不才,来在临安半年多的时间,自是体会到了宋国的友好和好客之情,更是有幸认识了郇王殿下,郇王殿下光风霁月,志存高远,令阮澈仰慕不已,深觉幸甚! 另外阮澈也偶结一好友小闲,也是情谊深厚,所以,阮澈这次归国一定把宋国的善意和父王说清楚,两国之间多和睦相处,少刀兵相向,另外……” 小世子稍作停顿说道:“我也希望阮澈的朋友,能够诸事顺遂,平安度日,如果不是,阮澈定不会安心!” 坐在正中的郇王闻言,先是沉默,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张小闲,转向一侧阮澈露出一个莫名的笑意。 隆重的宴会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后,才进行结束,因为郇王有诸多事情需要回府处理,便也不再多留。 浩荡荡带着诸多人在府兵的守护下,转回府去…… 第六十一章 事有不决,唯有抓阄 “你真的要回去?”张小闲转头看站在自己身侧的小世子,眉头蹙起。 自己在临安城里时日尚短,本来就没几个朋友,现如今又要少个和自己聊得来的,自是有些失落的情绪。 小世子此时并不看他,而是依旧望着那在远处朦胧夜色之中的点点星辰。 沉声说道:“越厥王宫里已经派人来送信,说母后由于对我思虑过度,已经病势沉重……” “竟然这么严重?”张小闲听罢一惊,他本来以为这可能是越厥王宫中人为了让小世子能够早些回去,而制造出的一个借口,可是现下看小世子哀伤的样子,张小闲觉得这事情可能是真的…… 刚想开口安慰几句,没想到小世子发出一声苦笑:“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形,我就算没有在,也能猜的出来,他们看杀我不死,于是便想要在我母后身上动手了!” “你是说……”张小闲豁然一下想到了他那个复杂可怕的越厥王宫之中的王位争斗。 小世子点头,“原以为我不理会这些尔虞我诈,倾轧争斗,以为过些年他们会明白,我不可能被他们杀死,然后令他们死心,可是,我的退让和大度竟是让人以为我阮澈软弱可欺,现下竟是把恶毒的手段用在我的母后身上,看来我不能继续这么纵容下去,是时候让他们得到惩罚,也好让他们看清楚谁才是不可战胜之王!” “我支持你!”张小闲对着他做了一个鼓劲的手势,说道:“虽然你总是给人一副文弱书生,贵家小哥的模样,可是我有种感觉,你很强,或许比有的修行者都强!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有这种想法,我也不知道,应该解释为一种直觉吧!” 小世子闻言,颇感欣慰的看了张小闲几眼,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对了,你回去后,那你要找的人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不会,”小世子摇头:“等我回到越厥国清理完那边的事情,我自会回到临安来,那个人我是一定要找到的。” 说过这些,小世子话题一转,关心的问起了张小闲的近况。 张小闲自是把自己进入贺兰院后的情景说了一番,并且很高兴的告诉他,他已经突破了不能修行的巨大壁垒,一只脚踏入了元识境。 虽然所有的贺兰院学子都要比他强,虽然仅仅是元识一层,可这对区区几脉相通的张小闲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自然是要与这位好友分享。 小世子听张小闲如此一说,自是替他高兴,两个人重新回到厅堂中坐下来。 继续推杯换盏,依依不舍之情全都放在这杯中酒里。 张小闲这次真的有些醉了,醉的有些模糊不清,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送回到自家的宅院里。 只依稀记得小世子醉意熏染的趴在自己耳边,醉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其实我可以帮你…… 还有张林子看到自己醉的一直胡言乱语时,那吃惊诧异的模样。 虽然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水,整个人都是头晕目眩的,但第二日一早,张小闲还是要去贺兰院,所以一早挣扎着身子起来。 他感觉得有些头晕,显然是昨晚饮酒太多导致。 可是令张小闲感到奇怪的是,虽然自己头是晕的,但身子却觉的异常的轻松畅快。 比之以前似乎身体血脉通畅了不少。 张小闲对这些并没有太过在意,此刻天色不早,他若是再不走,连带张林子也被他拖累。 踏着最后的钟声,进到丁院之中,发现今天首先便是姬痴的课,就在大家以为可以再次各自找个僻静地方,静心修炼的时候。 经常让人捉摸不定,又任性乖张的那位教习先生,却拖着宽大的教习袍来在众人面前。 “过几天就要举行的学子大会,因为各种不可言说的原因现下二师尊已经有了严令,每院只派出前五十名的学子参加,其余,可以等待下一次机会!” “啊!”一直盼望着这次大会,意图想要有所发挥的学子们听到这样一个消息,顿时有些愣了。 尤其是那些资质看起来差些的,一直没有大的突破的学子,更是觉得没了机会,不免觉得万分失望。 要选五十名?张小闲心里现在有些忐忑,他知道以自己的修为,和其他的学子想比,想必没有什么希望。 不过,虽然没有希望,张小闲也不允许自己就不去向着那方面的努力,毕竟那个神秘的礼物太诱人。 他又太渴望自己能变的更强…… “请问先生,这五十人要怎么选,难道也要进行比试?可是比试也好像有些不妥,要知道我们丁院入了元识三层远远超过众人的,只有褚招摇一人,其他的大部分学子可是入了元识二层,如果这样,怎么能决定那些哪些人能去,哪些人不能去?” 姬痴听罢,很是不以为意的斜了眼道:“这个好办,我有个极简单有效的方法……” “那是什么方法?”众人都颇有兴趣的盯着他。 “抓阄!”姬痴毫不迟疑的说道。 “啊?”这下里,众学子都傻了眼,姬痴这是出的什么不靠谱的主意。 姬痴看着众人学子那一副副震惊模样,很是无辜的摊开双手看着众人:“难道你们还有更好更直接的办法?” 众人无语,但也没有立时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 “看着你们好像有些意见?”姬痴看着众学子说道,“那好吧,我可以很大度的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想办法,如果没有,那么明天咱们就要开始了,因为时不我待。” 说完洒然挥袖自兹去。 “教习先生说的这个主意,简直是最低级,最无脑的主意,我们可不能答应……” 等姬痴一离开,马上有学子叫嚷起来,甚至都有些羞于说出那两个字。 众学子也纷纷觉得很对,发誓要想一个更加完美,听上去不那么让人觉得很不靠谱的想法,阻止姬痴的提议。 就在众学子,因为这件事纷纷出了主意,引得众生嘈杂的时候。 张小闲从屋舍里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大会,自己可能连预选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丁院的学子里面,除了他还在元识一层逛荡外,其余的都已经突破到了元识二层,甚至那个褚招摇,已经是元识三层。 所以,他不想参与其中,尽管他对姬痴教习,说出的前五十人参加很是失望,但又能怎么办。 只有更加刻苦的修行,才是正道。 到了第二日,当教习先生姬痴,问众学子除了自己提出的抓阄这个办法,还有什么更加公平公正的方法时。 却是听到了一些很不一致说法,各执己见,吵吵嚷嚷谁也说服不了谁。 看到这种情景,姬痴一拍惊堂木,只简单说了四个字:“定了,抓阄……” 丁院里共有一百七十一名学子,已经入了元识三层的褚招摇确定无疑是要入选的一位,其他学子除了张小闲之外,皆是已经入了元识二层。 所以,张小闲被毫不留情的排除在外。 那么只剩下一百六十九人。 正当姬痴接下来,要对这一百六十九人开始抓阄筛选的时候,这时张小闲忽然站了出来,躬身向着那姬痴行了一礼道:“先生,这次抓阄,我也想参加,因为我好像也刚刚迈入了元识二层境……” 张小闲这话一出,竟是让众学子一愣,随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开什么玩笑,前天见你修炼还在一层里浸淫,哪里就这么快?再说你那样的身体,也不可能修为提升如此之快!” “我看他是想要那大会上的宝贝想疯了吧,出现了幻觉也未可知!” 众人纷纷讥讽的声音接踵而来。 这次连祝龙龙也有些莫名,因为这几天他一直因为争取参加大会的事,一直独自在学院的草坪间,精心修炼,对张小闲的情况也不清楚。 不过好友间的信任还是让他站了出来:“先生,既然小闲说他入了元识二层,那就应该没有错,那他也应该有被选中的机会!” 姬痴这时看着张小闲,也有些狐疑,的确他是这丁院里资质最差的一位学子,前几天才刚刚的突破元识一层。 今天就说已经入了二层境,确实有点太快,可是既然他说了…… “你且上前来……”姬痴抬手把张小闲叫到自己面前。 张小闲一听,坦然迈步走了过去。 姬痴没有犹豫,伸出一只手放在了张小闲的小腹处,另一只放在他的后腰部。 “咦?”专心探看张小闲经脉修为的姬痴,竟是发出了一声质疑。 再次认真的查探后,惊愕蹙眉叫到:“张小闲,你已然开到了七脉?是谁,是哪位绝世高人帮了你?” “七脉!” 这下里,众学子皆是一片震惊,这张小闲参加入院试的时候,不是周身只开了区区五脉。 可是当参加完入院试后就变成了开了六脉。 这也就算了,大多人以为万一是那教习先生搞错了呢,可是现在姬痴先生竟然说张小闲已经开到了七脉。 试问天底下有什么人能够这样神奇? 多开一脉,修行的天赋不知道要增加多少。 所谓给人开脉,那可是只存在传说中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更加以为那是不存在的存在。 可是现在,这位叫张小闲的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被开了两脉,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鬼事? 第六十二章 祸兮,福兮 面对众人眼中的不可置信,张小闲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问题是他也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昨夜他从酒醉沉睡中醒来,就觉得身体有异,似乎比之以前自己周身血脉通畅了不少。 加之他睡醒后再度刻苦练功,盘坐在自己宅院内修炼时,被张林子惊叹告知他进入了元识二层,因为他头顶的元气气泡已经豁然有铜盆那般大。 张小闲很震惊,很疑惑,随之也很惊喜。 因为他终于可以有参选新学子比试大会的机会了。 看着张小闲诧异表情,姬痴明白,他自己好像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怪哉!真是怪哉!你不仅一夜之间修炼到了元识二层,还又多开了一脉?难道……” 姬痴突然想到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尊,送于这位少年的神奇扳指,于是似乎勉强找到了某种答案。 在众多学子的震惊下,张小闲自是同其他一百六十九名已经入了元识二层的学子一样,参与了去比试大会的抓阄资格。 而令人更觉得神奇的是,张小闲竟然抽中了,竟是成了这五十人中的其中一位。 张小闲看到这样的结果,顿时觉得这可能是苍天老爷看自己之前的那些日子,过的过于凄苦,所以,才想着补偿他一些好运气。 也让他觉得世间,还有那么一些意料不到的美好存在。 “我就说好运总是降临到肯付出努力的人身上,你就是最好例子!” 祝龙龙望着还一脸不可置信的张小闲说道。 说完这句话,祝龙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嘿嘿调侃道:“也许是我的好运气传染到了你,你看我抓到了去比试大会的机会,而你恰好也得到了,这难道不说明你是蹭了我的好运气?” 张小闲听罢很是无语。 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不靠谱的教习先生姬痴在暗中操作,因为他觉得这全丁院所有的学子之中,只有张小闲这个少年最是与众不同。 也最让他有些欣赏,甚至这种欣赏程度已经超过了那个修行最快的学子,褚招摇。 所以,这位平日里根本不把礼法正道放在眼里的教习先生,很不地道的在暗地里偷耍了一点小手段。 让自己看中的学子抽到了这难得的机会。 丁院中的学子们,哪会曾想到姬痴会如此的卑鄙无耻,还都皆以为,那位叫张小闲的学子,是真的祖坟上冒了青烟,家里的菩萨显灵,竟是有着这样让人羡慕嫉妒的结果。 然而,古人总说祸福相依,乐极生悲,看来这话确实不假,就在张小闲觉得自己终于终是好运浇头,否极泰来的时候。 那位叫做命运的远古诡诞老神,却又与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贺兰院那位神秘的师尊老人家送他的银扳指,突然不翼而飞,不知去向了…… 这一发现让张小闲大惊失色,那件东西在现在看来可是绝无仅有的宝贝,就是因为有它在,自己才能侥幸进了贺兰院,也是因为它,自己悲催的只开了五脉随时就会有暴体而亡的身子,忽然得到改善,不仅仅是让自己踏入了元识二层境,还为自己神奇的开了两脉,这不要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连那位整日把天下人都不肯放在眼里的怪先生姬痴,都震惊成那个模样,可见这件宝贝有多罕见,多难得。 可是现在…… 张小闲连着几日,把自己所有能找的地方能见到的人,都问过了一遍,找过一遍后,终于悲哀的发现,银扳指真的没了,消失了…… “也许是尊长他人家,看你身体已经变得和普通人一般正常,所以,才念个什么决,把那东西收了回去也未可知……”祝龙龙对着很是失落的张小闲说道。 “也许是吧……”张小闲无奈又悲催的说了一句,因为还要忙着新学子比试大会的事,他决定不再理会。 丁院的学子们和教习先生姬痴,可没有张小闲这般心大,听说什么,那神级一般人物的师尊,赠给那小子的银扳指竟然被他给弄没了? 这不识货的家伙,简直就是拿着金砖当做烂泥嘛。 “那个张小闲,你是在哪儿丢的?” “你昨天是不是也去那半山腰了?” “小闲啊,你肯定去过茅厕了是不是?” 张小闲被那些人问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本来丢了宝贝就够心情不好的,让众人围着这样吵,更是有些头疼。 只的连连点头称是,然后避开人群围困,向着一旁清净地走去。 可是就在他躲开去的时候,却见原先自己曾去过的草坪大树下,还有那山的半山腰处,突然出现了好多人,大家都好像在低头仔细的寻找什么。 “原来我误会他们了,这些人其实看上去挺好的,都好像在帮我找丢失的银扳指。”张小闲有些莫名感动道。 祝龙龙在这件事倒是比他看的深,瘪嘴讥讽道:“他们哪里是要帮你找东西啊,他们是在做梦想捡到你那丢失的宝贝好吧……” 随即,祝龙龙嘿嘿笑着看他:“你就只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哪儿丢的?我也去找找看。” “你也想要?” “废话,那样绝顶的宝贝,有谁不想要!” 可就算整个丁院的知道这件事的都不分日夜的,去找了张小闲平日里所有踏足过的地方,还是没有发现那银扳指的下落,于是也都慢慢的泄了气。 只当自己与那宝贝没有缘分,黯然做罢。 银扳指的风波过去以后,冰冷寒冬时节,万物枯黄萧瑟当中,贺兰院内众学子却热情洋溢,他们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学子比试大会。 这大会,是为了考验新的学子入院以来,所学进益究竟如何,也从侧面看一下教习先生们的传授程度。 所以,自是引起了四院内所有学子以及其教习先生的重视,又加上有有几个师尊们的参加,各位教习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甲院为首的教习,是技科李青临,乐科庚岐。 乙院礼科教习闻岘,丙院则派出了一位女教习,司徒上明,丁院则是御科教习杨景仁,技科教习姬痴。 这时候已经带着各院从几百人中选出的学子各五十名,悉数来在了那片宽阔的草坪之上。 在众学子的周围,早就已经站满了想看热闹的未被选中的其他学子们,他们脸上都带着些新鲜和羡慕,望着那场中的那方天地。 他们可是有希望得到众教习甚至是师尊们的首肯,得到神秘奖赏的人。 各院参加比试大会的教习,已经悉数站在了那前台处,正恭敬的等着某些重要人物的到来。 突然有个女学子,一脸慌张的跑到了丁院教习姬痴的身边。 “教习先生,不好了,张小闲被人掠走了……” 那位女学子正是每天与张小闲张林子兄弟二人,一起来回的张云儿,她现在正急的脸色煞白,一双眼眸里全是惊恐的神色,似乎还沉浸在那刚才所见到的恐怖当中。 一个大活人,就那样被人突然的抓了起来,腾空消失而去,令张小闲和同行的他们,甚至连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实力。 正在这里静待的诸位教习,都莫名一愣。 有人竟然敢在这天下修行圣地贺兰院前,将这里的学子劫走,这事听上去怎么总觉得这么好笑,荒唐! “丁院的教习先生呢,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甲院教习李青临,神色阴郁下来,对着那两位丁院教习说道。 发生这种事,对贺兰院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去看看!”姬痴立即站了出来,神色严肃,转头对自己的同僚杨景仁道:“你在这里看着!” “你要小心,此人应该不简单……”杨景仁郑重的对了姬痴说道。 姬痴当然明白,点头答应了一声知道。 然后一个身形猛地跃起,很快便如一阵风一般的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 在一处离贺兰院不远的僻静院落里,张小闲此时望着那位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高大男人,有些无语。 今天是学子比试大会的日子,本来想着能早点赶到的张小闲和张林子,早早的启程,半路和张云儿汇合后,来到贺兰院。 可是刚刚到的院门处,就被一个高大青袍男人拦住,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抓了腰间丝绦,硬生生的带在了这处陌生地。 自己竟是连一丝丝还手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这让张小闲不由心头大惊。 可是当他看向这个挟制了他的高大男人时,却丝毫没有从那人眼里看到任何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不仅如此,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反而有些欣赏和热切之意。 不过这种热切里,好像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该怎么说,或者应该叫做纠结,气恼! “这位老先生,我仔细想过,好像小闲与你并不认识,也从无恩怨,你今天这样做却是为何?” 张小闲稍稍整理一下被弄歪了的学院服,不等的那人开口,首先问道…… 第六十三章 武道圣尊与出窍境 “哼!” 暨阳看着眼前脸上充满不解茫然,但唯独没有恐惧的稚嫩脸庞。 再次深深叹一口气。 老狗,你终究还是抵御不了内心那团邪火,非要收了这少年做自己的徒弟,哪怕知道他现在是那贺兰院的一名学子。 其实说来这些,还不是怪这少年身上多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加上他那坚毅英气的模样,总透露出少年自强的味道。 尤其是看少年那天身手,很有修炼武境道的天赋……虽然暨阳发现这少年周身经脉有些异常,但不管怎么说,他太想让这少年继承自己的衣钵。 一个修炼到武境道堂堂圣尊境界的人,怎么真的会没有自己的传人。 “臭小子,你竟然不知道我为何要找你?”暨阳开口骂道。 “若不是我看你有那么几分根骨,我暨阳岂会理会你?” “前辈的意思是?”张小闲愣住。 “当然是希望你跟了我,做我的弟子啦,咦,怎么,看样子你竟还不乐意?” 张小闲闻听此言,先是一怔,后赶紧解释道:“多谢前辈抬爱,可我已经是入了贺兰院,现在是贺兰院中的一名学子……” “哼!贺兰院有什么好,除了尊长那老东西有些手段,其余都是些酸才腐调,没什么拿的出的本事!” 堂堂贺兰院,天下第一修行圣地,人人闻而生畏,无比崇敬的地方,竟是被这人毫不放在眼里。 张小闲觉得这个人若不是有那世间少有的本事,那就是有些脑子不清楚的疯子。 “嘿嘿,你这老朽,真是好大的口气!” 就在这时,突然半空之间传来一个人的叱喝。 张小闲赶紧抬头去看,却见一灰色身影,飞身而来。 来在宅院上空止住身形,然后一个凌厉转身,自半空中飘然落下。 “能这么快就找到我这里,也还算不错!”暨阳倒是毫不在意,抬眼看了看已经站在他面前的瘦弱如枯鬼的年轻男子,不仅一皱眉。 “你是谁?贺兰院里的那些狗屁教习师尊什么的,我差不多都知晓,但是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姬痴闻言,也不恼,笑道:“在下姬痴,是新被招用进贺兰院里的新教习……” “哼!原来如此,我说呢!”暨阳听罢,不耐烦的一挥袍袖,似乎很没有兴趣。 说道:“既然你找了来,那我就不妨把话说清楚,他……”说着他抬手一指张小闲:“我要收他为徒,你们贺兰院就大度一点,放了这少年让他跟我走!” “老先生……”听到这话,张小闲大惊,刚要阻止。 却被暨阳猛地转头瞪了一眼,喝道:“你给我闭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张小闲愣住,心里咕哝道:你是强行要收我做徒弟,怎么就没我说话的份了,你想我不想,你愿意不等于我就答应了…… “嘿嘿嘿!”姬痴在一旁发出几声冷笑。 向前几步来在暨阳面前:“不管你承不承认,张小闲已经是我贺兰院的学子,那么只要他不犯触犯院里的规矩,就一直会是,至于你要强行收他为徒的事,就看你的本事了,除非你觉得能战过我贺兰院!” “不要拿什么贺兰院来恐吓我,我可从来没有怕过!”暨阳同样冷笑望向姬痴。 “这样说来,你是誓要与我一战了?” “哈哈哈!”暨阳听罢,仰头大笑,抬手指了那姬痴道:“且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姬痴神色一凝,他还少有碰到不把贺兰院放在眼里,而且如此狂妄自大的人。 看来不使出一些手段,他是不知道他们贺兰院的厉害所在。 想到此,姬痴猛地收敛了笑容,手指轻轻微动,顿时一道细长黑色影子,猛地从一旁的空地上拔地而起,带着呼呼的风声向着暨阳的右臂打去。 而那道凌厉的黑色影子,竟是宅院空地上一根闲置的细小枯木树枝。 而在姬痴的元气聚集下,竟是像一把利剑,向着对方而去。 一直站在旁边的张小闲,惊诧的睁大了眼,他现在即希望姬痴出手帮他摆脱这个男人,但内心里又不想他受到什么伤害,毕竟他只是想收自己为徒,所以才掠了自己来这里。 并没有要害他的意思。 就在张小闲还在为那暨阳担心,不忍心他受伤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吃惊怔住。 只见在姬痴突然出手时,那叫做暨阳的竟是站立着岿然不动,但是张小闲和姬痴都看的出来。 这人身体虽然没动,但是身上的长袍,由原来的自然垂直,随微风轻摆,现下却变得悚然不动,好像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将身上所有静止了一般。 “啊,小心!”张小闲担心的那人的安危,竟是在此时惊叫出声。 暨阳当然听到,却是飒然而笑,毫不在意。 就在这时,那锋利的黑色影子,眼看就要冲击到了暨阳的右臂,可是就在它将要冲击到他身体的时候。 却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那裹挟着剑气的枯树枝,竟是像碰到什么坚不可摧的钢铁影壁一般,啪的一声,断碎如粉末…… “哈哈哈,你这个新来的贺兰院教习先生的功力,也不过如此!”毫发无损的暨阳看着对面姬痴那惊诧神色,扁嘴说道。 说实话,暨阳看着这年轻的贺兰院教习,内心里并不想和他有什么所谓的争执。 毕竟自己论年纪也是长他们一辈的人,和这些个晚辈动手,就算是赢了身手,也有那么点胜之不武的意思。 所以,他刚才所做只是防御,且让这小教习知道知道,他暨阳的实力,可不是他所能匹敌的。 但是,他的这些想法,却遇到了一个有那么点不靠谱的姬痴身上,所以那点敬畏和震惊也就算不了什么,反倒激起了姬痴那强烈的好奇心。 看到自己出手的功力,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对方破掉,而且对方展现的实力,竟是如此的克制,却恐怖! 这让姬痴更是有了接下来看看对方到底实力如何的决心。 于是,原先还想出手小试的心,顿时变成了一场决战之态。 转动身形,身体猛地弹射而出,似一道光,向着那暨阳而去。 暨阳一看,依然不为所动,竟是将身子一晃,只见他高大身躯周围,竟是笼罩上了一层光晕,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而此时的姬痴看到这些,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猛地大喝一声,“出!” 乍然之间,他的身形顿时显现出了诡异变化,在其他二人的眼里,竟是由一个姬痴,幻化成了几个姬痴。 竟然能分身…… 这样的情景,作为对修行还终究未通的张小闲,简直是鬼魅一般的存在。 他吃惊的看着自己觉得已经熟悉,此时却极其陌生的教习先生。 那如闪电一般的身形,一个变几个,竟是齐齐的向着那暨阳杀去时。 震惊的看似自己的下巴要掉下来。 带着如风般的凌厉,攻击上去的姬痴,每个影子都是带着层层的煞气,如利剑在手,一遍一遍的冲击着,那用浩大元气围成的包围圈,想要从某个角度上撕裂一个口子出来。 这巨大的攻势,也许让包围圈中的暨阳,终于感到了一丝威胁,他竟是看着这境况,再次哈哈大笑。 声音嗡鸣对这姬痴说道:“嗯,这才算有点意思,” 随即又挑眉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练就到了出窍境,难得难得,有点怪才的味道,不过,今天你面对的是我暨阳,所以,你只能败……” 话音一落,就见元气包裹中暨阳,竟是猛地抬起自己左手,紧握成拳,对着其中一个正奋力破他界的身影,忽的一下砸了过去。 这身手一出,猛然之间,狂风骤起,他打出的拳头竟似带着狂风暴雨之态。 姬痴大惊,不仅是感觉到砸向他的那如排山倒海一般而来的拳风,还有那人口中说出的名字。 什么?暨阳?武境圣尊境界武者,相传中的武境天下第二人! 糟了! 姬痴刚刚想到这里,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前胸部,竟是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股骇然到令他惊恐的力量,竟是将他的身子,猛地打了出去。 “嗖!” 一个人影,落叶一般的飘落在了院外的地面上。 姬痴一个翻滚,猛地后撤勉强支撑住了将要摔倒的身子,颤巍巍的站在了当下。 “哼哼!若不是看你修为还算可以,也没有出言不逊,我才用了七分力道,而且还是用了左手,已经是对你手下留情了,这位小教习,你要懂得分寸!” 暨阳向着院外,高声教训道。 张小闲此时看到这种场面,竟是干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完暨阳的话,他神情愣了愣,这才哎呀了一声,向着院外跑去。 姬痴这个瘦如竹竿的家伙,会不会被一拳给打死啊! 当张小闲跑出院落,一眼看到虽然狼狈,却好像是没受到多少伤害的姬痴时,才大松了一口气。 “先生,你无碍吧?” 姬痴原本不正经的神态,此时已然不见,换上的是一副凝重至极的模样。 第六十四章 他注定是我的弟子 “原来你是武境道圣尊境,暨阳!现下世上武境道的第二人,怪不得……” 姬痴铁青着脸色,注目望向那已经缓步走出院门的青袍男人,满眼的骇然。 “呵呵,既然知道了我是谁,那么这次惨败让你心里也许就没有那么难受,或者反而会觉得有些幸运!” 暨阳看了看这个有些古怪的年轻教习。 张小闲站在自己先生身边,很欣慰看到他虽然被那人一拳头打出如此的距离,却幸运的没有受伤,不免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听到二人的谈话,又让他感到迷惑。 武境道圣尊境界,那是什么?还有他的这位教习先生竟然是个出窍境界的修行者,比起其他的教习先生,那些御光境界的人修为还要高,张小闲只知道就算甲院教习中,也只有李青临和一位姓宋的教习,是入了出窍境界,怪不得姬痴拥有那么强悍的力量。 继而他抬头又看向了缓慢走过来的暨阳,这个老男人的实力,才是更加的令人无从推测,力道骇然。 张小闲心中此时有了一丝期盼,只是他知晓自己已经是贺兰院的人,如果要是生出异心,还要答应了这男人,做了他的弟子,那么,他会不会受到惩罚,或者直接被贺兰院除名,成了一名弃徒。 想到这里,张小闲急忙用力甩头,打消自己的某种想法。 “这少年,注定要做我的徒弟,这是我暨阳说的,年轻人,你且回去,和你那些贺兰院的老朽说一声。” “这个恕姬痴不能做主,需师尊大人答应了才能算数,所以……” “奥?你是说师尊,哪个,是阡岳还是孔笙?” “自然是大师尊……”姬痴答道。 暨阳听罢,微微蹙眉,沉思一下说道:“好吧,那我就屈尊和那阡岳见上一见,总之这个少年我是要定了……” 学子交流比试大会的现场,学子和众多的教习先生和已经最后出现在这里的大师尊阡岳和二师尊孔笙,以及还有其他的二位师尊,已经出现在了当场。 只是他们并没有宣布比试开始,而是都在暗中等待着,姬痴和那位不知名的被掠走的学子出现。 他们心里早就断定,贺兰院里任何一位教习先生出手,那么很少有人能够抵挡,那名注定要参加比试大会的学子,也一定会尽快被抢回来。 所以,他们不准备在人还没有到来之前,就宣布比试大会开始。 就在众人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人破空而来,其中一人裹挟着一个穿着学院府的少年。 飘然落在了那台前,随即姬痴也腾跃而回。 看到四位师尊在,急忙过来行礼。 “姬痴无能,未能救下学子,但,那位大师已经来到贺兰院,想要有事要同众位师尊商议!” 大师尊阡岳闻言,微微一笑,淡然道:“知道了,让我看看是哪位贵客竟是有如此的雅兴?” 随即转头望去,只是这一看,不免神色微微一怔,站出来缓步向着那青袍男人,轻轻一抱拳:“阡岳不知,原来是暨阳大师的尊驾到了!” 其他几位师尊一听说暨阳这个名字,也是脸色微变,他们只是听说过武境道里有这么一个传奇一般的人物,却是未曾见过,如今闻听他就是暨阳,心里都暗暗的吃了一惊。 “哈哈哈,既然阡岳你认识我,那我也就不必多费一些口舌,我且把来意直接告诉你,这个少年……”暨阳一指被自己捉在身边,有些疑惑看着这一切的张小闲。 “我决定收他做我的徒弟,所以,不能再在你们贺兰院修行,现下特来告知一声,你且把这少年从这里除名即可!” “前辈,不可……”张小闲大惊,想要出声阻止,不过他刚刚开口,就觉得自己后脖颈处一痛,结果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看到这一幕,阡岳原先恭敬谦逊的神色,微微有了一些异样。 这个算什么,当着他们这些贺兰院师尊的面,对他们的学子进行挟持。 这是把他们这些人,都当做泥人,没有一丝火气尊严。 莫说台前的众位教习先生和几位师尊大惊失色,台下的几百名学子,看着这一切,更是面露惊骇之色。 他们已经从双方的对话中听出了些内容,这个突然而至的青袍男人,想要收了那个张小闲做弟子,然后要和这里的大师尊摊牌。 看那意思,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位青袍男人到底是谁, 但是有这种在贺兰院师尊面前叫板的胆色,绝对不是一般人。 或许和他们的师尊一样,都是可以睥睨天下般的人物。 学子们震惊之余一个个眼神里都放了光,誓要看看这到底是要有一场怎样的狂澜。 “暨阳大师,你这样不顾及别家颜面,强行收徒,而且是要意图收一位登记在册的贺兰院学子为徒,是跟本没有把我们贺兰院放在眼里,所以,才如此的蛮横霸道,不可理喻!” 被称作二师尊的孔笙,此时气恼的站了出来,抬手指了那暨阳说道。 一个普通的学子,本来去留本不算的什么,让孔笙生气的是,在这暨阳的眼里,他根本就没有把贺兰院的人放在眼里。 这让他很是气恼。 “呵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你师父秦元阳的二弟子孔笙吧?怎么你对我暨阳的这个要求有意见?” “不是有意见,是根本不可能,你休想从贺兰院里带走任何一个学子!” “这个,呵呵,恐怕你说了不算,你要知道,我今日来和你们商量,是给足了你们这些人颜面,如果你们还不知道顺水推舟,驳了我的面子,那么,我就没必要和你们再啰嗦些什么,这个少年我就强行带走了!” 暨阳冷眼看着那孔笙说道。 “你敢?你以为今日你可以轻松走出这贺兰院?”孔笙声色俱厉看了那暨阳说道,眼里竟是露出一丝杀意。 “二师弟,不要冲动!”大师尊阡岳看到这里情形逐渐有些失控,不禁出口劝慰道。 暨阳听了孔笙这话,瞬时一挑眉,嘴角笑意,更是深了几分:“怎么,听你的言语,是想要和我动手?” 这话一出,场间顿时气氛变的极其紧张起来。 这是要来一场神仙打架吗? 张小闲被突然的封了口,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下里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想让。 接下来,似乎要有大战一场的意思,不免更是急的额头冒汗。 “暨阳大师,你误会了,师弟只是口误而已!”阡岳这时候出来打了圆场道。 要说这场间知道暨阳功力是如何恐怖的,除了刚才已经领略过暨阳强大实力的教习先生姬痴,再就是他阡岳了…… 阡岳还依稀记得,自己的师父在那一年绝无仅有的接受过一人的挑战。 那时候,他正陪着师父在房舍中下棋,一位叫做暨阳的武境道者,上的无名山,找到了他的师父秦元阳,发誓要和他一绝高下。 师父不允,可是这人就在无名山下,不吃不喝竟是盘坐了三个月之久,三个月,若是一个常人来说,早就已经死去。 可是暨阳,却是依然没有任何的狼狈虚弱模样。 师尊大惊,这才接受了暨阳的挑战,这一战,就是五天,山河变色,大地震动,好似整个无名山就要崩塌的一般。 最后,师尊最终使出一招乾坤无影剑,将此人挑下无名山,令他再无还手之力,这场大战才算做罢。 试想,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经过了这些年,这暨阳究竟又变成了如何强横无敌的模样。 阡岳很是明白,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战胜的了暨阳,孔笙是后来来在贺兰院内,从没有见过暨阳,所以并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来。 “暨阳前辈,不要心急,收徒这种事,还是要从长计议,贺兰院里没有学子另外拜师的先例,所以这事,急不得。” 暨阳听了阡岳如此说,心中怒气稍稍平静,狠狠瞪了对他出言不逊的孔笙一眼,不再理会他。 转而对着阡岳说道:“这个,我也明白,这件事可能让你们有些为难,但是,这个学子确实很适合修行武境道,我不想浪费了一颗好苗子,也明白他对贺兰院的痴心,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个少年,白日还是照旧在你们贺兰院修行,其余以外的时间,就交给我暨阳,修行武境道,你看如何?” “这个……”阡岳闻言稍作犹豫。 这样的事例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一时难以拿定主意。 就在这时,姬痴拱手走上前来,在阡岳面前一拜,说道:“大师尊,这件事我觉得对张小闲有益,不防试试看,如果他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么到时候暨阳大师也无话可说,自是不能再强求于他。” 阡岳听罢,沉思良久,终于点头。 “哈哈哈,好,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从今以后,由你贺兰院和我暨阳,共同传授这位少年!” 这个决定一下,场间学子无人不大惊失色。 张小闲,一个普通的少年,一个只开了区区几脉的废柴,是有何德何能,竟是让贺兰院和这位神秘大师,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争抢。 “哈哈哈,想我暨阳已如过午秋阳,却终要有一个逞心如意的弟子,妙哉,妙哉!”场间忽然爆发出一阵振聋发聩的大笑声。 第六十五章 武境道之聚元丹 入贺兰院以来,第一次学子交流比试大会,终是能够顺利进行,最终比试的结果,也没有超出众人的预测。 一向修为要高于其他三个院里的甲院,这次大获全胜,更有甲院弟子公冶骅,在这次比试中拔得头筹。 甲院弟子公冶骅,这时已经稳固了开悟三层的境界,安嵩山,赫青云,这两个本就有些许根基的学子,也已经入了开悟二层境。 就连骠骑大将军的女儿杨文玥,也在日前入了开悟境。 甲院取得这样骄人的成绩,让其他几院,望而兴叹。 “哼,入院试中所有排名靠前的学子,全都被筛选进了甲院之中,那他们比我们这几院的成绩好,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我们院里有公冶骅那般资质绝佳的学子,我们这次的成绩肯定也不会比他甲院差!” 一位乙院的教习,心中似有不服,对着站在他身侧的丙院教习闷声说道。 “对了,这甲院中除了那位公冶世子是已经入了开悟三层境外,好像还有一位学子也已是开悟三层,就是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叫张林子的学子……” 这位教习先生这么一提醒,其他的教习也都一下来了兴趣。 “好像是啊,这个叫做张林子的学子,平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在这次比试大会中,竟是脱颖而出,令人惊愕!如果说公冶骅是早先这些个学子们入了修行之道。 那这个身有残缺的张林子,修为如何这般的突飞猛进?竟是后来者居上,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这话说完,另外有教习先生站出来说道:“这个学子我知道,他的体质探查时,是我经手的,我记得他是周身开了十脉之资,是我们所说极适合修行的体质,所以,他如今有这样的表现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众人听罢,纷纷表示了然。 就在这时,有教习先生看到同僚之中竟是有人闷闷不乐,唉声叹气之余,只是沉闷听着他们说话,不发一言。 这个人就是丙院的女教习司徒上明。 “虽然你没有说什么,但我明白司徒先生一直不开心是为什么,不就是这次你们丙院,很意外的被以往垫底的丁院打败,使得你们成为了四院之中最后一名!” 司徒上明听罢甚是神情很是烦躁不悦,说道:“今年丁院也不知是怎么了,百十号学子竟是悉数入了元识二层境,还有一个入了三层境,而我们丙院有两位学子拖了后腿,还在元识一层里徘徊,按说丙院学子的整体实力,可是要比那丁院强上一截,可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真是始料未及!” 听了司徒上明这话,有教习立刻搭话道:“我可是听说这次丁院新来的那个教习先生姬痴,可不是个普通角色,他传授的学子厉害些也是正常!” “哼!别的学子也就算了,可那位只区区开了几脉的丁院学子张小闲,竟然这么快也入了元识二层境界,这事情说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话说至此,二个院中的教习先生,一下都归于沉默,他们又想起了那位与众不同,令人咂舌称奇的少年。 想到他本身那样一个不堪体质,是在学子们中间最差的,却鬼使神差被那武境道第二大高手一眼看中,死活要收了他做徒弟的事,就觉太过于惊世骇俗,匪夷所思。 难道他真的有些与众不同,而他们这些教习是有眼无珠,竟是没有看出来。 这初次的学子交流比试大会,是邗启国世子公冶骅毫无悬念的争得了头名,得到了那神秘的有助修行的秘药——聚元丹一粒。 让所有的学子,好一阵羡慕。 可因为张小闲在比试大会开始前,闹出的那一段惊天动地,令人咂舌的动静,才真的是让众学子教习,印象深刻的事,深刻到他们已经忽略了这次比试大会到底是谁夺得了头名。 那毫无悬念拔得头筹的公冶骅,在此次比试大会上的风头也完全的被那个叫张小闲的学子抢走。 整个贺兰院的四院的学子,口口相传的都是关于张小闲硬是被一武境道高人强行收为弟子的事。 公冶骅听到这般议论,想到那武境道的高人,看向那位少年的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冷意。 公冶骅并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贺兰院比试大会上的武境道者,是他的母妃派来保护自己的人,若是知道,他不知做怎样一番感慨出来。 …… 从贺兰院归学以后,张小闲依照暨阳的嘱托,来在了他所住的小宅院里,这里地方安静,四周少有邻舍,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 就算是房舍的主人,闹出一些什么动静,恐怕也没人能够听到,从而让这刚刚成为师徒的二人,可以肆无忌惮说话,练功。 张小闲此时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位师父,是个极了不得的人物,可是对武境道一无所知的他,还是有许多疑问。 比如什么是武境道,武境道里到底分多少境界,而这位师父的境界究竟牛叉到了哪种程度。 这些他都要向面前的人一一问清楚。 暨阳当然看的出他心里的疑惑,于是让张小闲暂时安稳坐下来,逐一对他所疑惑的问题,做着解答。 “所谓武境道,就是以吸收天地元气,炼化于自身,让我们的躯体在体内元气,幻化出无穷的力量,从而击溃敌人,这就是所谓的武境道。” “啊!这个听上去似乎与正道修行是有些不同,可是这两种修炼的办法,到底哪一种更好?”张小闲问道。 暨阳听罢摇了摇头,说道:“一练内,一修外,术有专攻,你可明白,都是可以让自己强横到无敌的修练方法,过程不同,形式不同而已,没有高低之分。” “奥,这样啊,那武境道都有哪些境界的修行者?” “和正道修行一般分为九个部分,一个是气尊,就是以练气开始,逐步体会天地之元气,然后是武道山尊,地尊,至尊……一直修炼到神尊,就可以飞升成神,脱离人身!” “这么神奇……”张小闲听罢不禁惊叹,忽然他想起了某个人,就是宫里侍卫统领霍骁,他曾经说过自己修炼武境道已是灵尊境。 “那灵尊境界究竟是怎样的?” 暨阳听罢一怔,笑看着张小闲道“你竟然对灵尊境界的人感兴趣,这样说吧,一个修炼到灵尊境的武境道者,他一只手已经具备了有上万斤的力气。” 上万斤的力气,那岂不是打死一个人,就像是碾死一直蚂蚁般,轻松随意? 想到此,张小闲心里不仅暗喜,既然连霍骁那样的武境道灵尊修为就这般厉害,那这从天而降的师父,听说已经到了圣尊境,比那灵尊还要厉害的多,他们中间还相隔着一个天尊境,如此说来,师父究竟有多大的修为? 他此刻的心中所疑惑的东西,暨阳了然,于是笑着对他解释:“不用胡乱猜测,力拔山兮,这几个字,就可代表师父现如今的修为了……” 张小闲暗地里大大叫了一声,“牛叉!” 随即,小脸上简直就象盛开了一朵花一般,乍然明亮。 他知道,老天爷这是又在无形之中给了他一次变强的机会,他若是不好好的去用,怎么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师父,对得起所有对他好的人。 “师父,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张小闲大声说道。 暨阳闻言,点头轻笑:“怎么?你终于心甘情愿要做我的弟子了?” “那是当然,师父如此厉害,我能拜在您的门下,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事!” “哈哈哈,这就好!” 从这日开始,张小闲白天在贺兰院苦修,晚间就来到暨阳的住处,每日锤炼自身。 一直到深夜,甚至有时到黎明,日日如此。 看张小闲如此拼命,看到日渐有些消瘦的他,一直对他多有关注的张云儿,终是有些不忍,几次劝说张小闲不要如此拼命,而张林子看着他的目光也露出了莫名的神色。 “我觉得我精神还好,没什么事,你们不要担心!”张小闲安慰二人道。 可张云儿哪里还肯信他的话,竟是不肯回府,而是来在了兄弟二人的庭院内,意图和张林子一起,阻拦着张小闲不让他晚上再去练功。 张小闲无奈,只好谎称今天不练功了,而是去师父处请些假,好好的将养一下精神。 张云儿和张林子这才放了他出来。 暨阳当然看的出,张小闲这一阵的辛苦,他在贺兰院里的正道修行已经极是不易,现如今又在晚些时候,日日锤炼筋骨的功法,自然时间久了,身体会耗损严重。 所以,他才在今日,给自己的徒儿,准备了一件世上少有的宝贝……聚元丹。 “聚元丹?我只知道是对修行大有好处的宝贝,前一阵的四院学子交流比试大会的时候,优胜者的奖励就是得到一粒聚元丹……” 暨阳听罢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就是这聚元丹,可是你知道这聚元丹是如何炼化成的,还有人吃过它以后,究竟有什么好处吗?” 张小闲听了,摇摇头,道:“还请师父指点!” 第六十六章 服丹 聚元丹顾名思义就是利用自身的修为聚集天地元气,炼化而成,炼化这样的丹药的人,需极高天赋的修行者而且境界达到出窍境界或之上。 因为炼化一颗这样的聚元丹,需要消耗一高人近五年的修为,所以这样的宝贝很是稀缺。 前日,贺兰院里能够拿出聚元丹来奖励排名靠前的学子,对得到丹药的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幸运和荣焉。 这种丹药一旦被有修行根基的人服下,自身修为定会有一个大的突破。 张小闲闻听此言,霎时眼睛瞪得极大。 “师父,这么说我如果服了那丹药,马上就可以突破到元识三层境?” “哼!你也太小瞧我这聚元丹的威力了,你可要知道,不同修为的人炼化的聚元丹,可是功力不同,贺兰院里奖赏给学子的聚元丹是由那些狗屁师尊常年炼化而成的,人服下后可以突破一层境不假,可我暨阳的丹药,怎可与他们那些俗物等同,自是功力更大些……” “这么说来,我如果服下的话,可以直接跳过元识境界,入了开悟境?” 张小闲心头大喜,禁不住两眼放光,只盯着那暨阳。 “哼哼,还是不对,应该说你可以直接提升到开悟二层……”暨阳不无骄傲的说道。 “开悟二层境?” 张小闲听后,仿佛不想信自己的耳朵,世上难道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如今竟是让自己幸运得到了。 不等暨阳再说些什么,张小闲毫不客气,猛地抬手从暨阳的手里,拿过那颗红色的小药丸,一仰头,咕咚一下就咽了下去。 少时,张小闲就觉得体内的血脉喷张,一股炙热的气息自腹部聚起,而后扩散至全身奇经八脉。 好热! 张小闲呻吟一声,盘腿坐下,开始用自身有限的内力,试图掌控身体内突然的躁动和不适。 幸好,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在自身的调节下,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常态,不过,这时候的他已经感觉的出,他的躯体仿佛比之前更是强悍了几分。 暨阳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徒弟的情况,看到他已经完全把那颗聚元丹,消化在自己体内,不仅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少年,果然是有些天分在的! 到了第二天,贺兰院内,当张小闲和祝龙龙再次盘坐在草坪上,修炼姬痴布置下的功法的时候,祝龙龙看着张小闲头顶之上,由前些天的气泡,变化成一道云层的时候,吃惊的瞪大了他那本就不大的眼睛。 “你,你怎么回事?见鬼了?” 张小闲并不答话,而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祝龙龙的一只手,指了他的头顶上方,哑声道:“云层,而且颜色,颜色有些深……” 开悟境的首要特征,就是由修炼者头顶的气泡,炼化成云层,这表明他掌控的天地元气,已经开始由原来的松散,开始变得密集。 而开悟境的修为越深,他头顶的云层般元气,颜色也就越深。 这明明就是开悟境二层的功力,祝龙龙简直不敢相信,短短的几天功夫,他的这位好友竟然从一个元识二层,直接升级到了开悟二层。 已然有些迷惑的不知为何的祝龙龙,神情呆滞伸出他的一只手,放在了张小闲的前额摸了摸,又翻看了一下的身体和四肢。 不住的喃喃自语:“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张小闲见他这一副恍然不知所谓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祝龙龙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小闲却是清楚,一定是暨阳给自己服下的那颗聚元丹起了作用。 那东西果真如此神奇,如果这样,自己何不再去向他多讨上几颗,吃下去,然后他的修为境界还不飞速飙升,一下子突破几个境界也未可知。 不能不说张小闲的这个想法很美,很玄幻,可是等他把自己的美妙想法,告诉自己师父暨阳的时候。 暨阳竟是静静的看了他好一阵,然后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 “臭小子,做白日梦呢?” “你以为这聚元丹象你们家的甜豆一般,可以随便吃吃? 你以为这丹药是随便你一说就能的得来? 这可是需要消耗我几年的功力,好不容易才炼化成,比那世间所有的宝贝都要珍贵,再说……” 暨阳再次看着张小闲咬牙切齿道:“就仅凭你这只开了七脉的破体质,能够给你一颗聚元丹,并且让你境界提升了一层已经是破天荒的事,你这里倒还人心不足,还想投机取巧不用下多少力气,就想一步登天,呸!你想的美……” 暨阳一边说,一边满嘴喷的的吐沫星子乱冒,愣是把一旁的张小闲弄了个灰头土脸。 “你别生气呀,我只不过就这么想想,既然不行,那……师父我还是老老实实的修炼去了。” 暨阳听了冷哼一声,抬手指了院外:“去,给我继续,别再做梦走什么捷径,如果让我看到你再有什么小心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举起自己的拳头,在张小闲面前晃了几晃。 吓得张小闲即刻飞身跳开,乖乖的去那小院中继续苦修。 临安城里的夜,逐渐阴沉,西北风一吹,更是添了几分寒意,已经修炼了几个时辰的张小闲,已经浑身有些冒汗,带些英气的脸颊上挂上了几多汗珠。 身上的衣衫,已经被他在中途脱掉,露出比之前健壮了不少的身躯。 虽是在冷风之中,但张小闲并没有感到冷意,反而身体像是有一团无名的火,让自己不由自主的想要释放出来。 向着前方夜空挥出的拳头也越来越快,带着呼呼犀利风声! 房舍里已经在长榻之上,睡了一觉的暨阳,此时起身来在自家的小院中,看到那个光着上身,依然执拗练着自己传授他的基本功法的少年。 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欣慰。 这小子,果真是很有毅力…… 张小闲白天在贺兰院修行,晚上就去到暨阳的小院落里练习功法,周而复始就这样过去了将近半个月。 可是在这期间里,张小闲慢慢变得有些担心,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这样早晚不停的修炼,自己身体会承受不了。 而是有些担心身子不便的张林子。 平日里都是张小闲照顾张林子的日常起居,但是现在,自己几乎每天都在贺兰院和暨阳之间连着转,根本无暇照顾到他。 “要不然咱们找个婢女来照顾你,反正我们现下也不缺这个银子!”张小闲用商量的口气问张林子道。 “不用,我自己能行!”张林子摇头。 他似乎对张小闲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多少兴趣,依旧默默的看着手中的书卷。 张小闲有些迷惑,他看的出来,张林子有这样的反应一定有什么心事,而且他有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这阵子,张林子好像再也不向以前那般,经常和自己说话交心。 而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和冷淡。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阵子太过于忽视林子,让他感觉到不便,所以生气了。 想到这儿,张小闲暗自决定,在张林子还没有同意,让别人来照顾他的这些日子里,他还是暂时先不去暨阳那里。 专心陪着身子不便的兄长两天,毕竟一直以来他们都相依为命。 当张小闲把自己的打算告知自己师父的时候,暨阳只是瞥了瞥嘴,似是有几分不悦,可是也没有开口阻止。 于是张小闲自贺兰院回到自己宅院后,到了晚间不再出去,而是陪着张林子,看书或者说话,或者兄弟二人,共同修炼白天所学功法。 只有等到张林子沉睡去后,张小闲才再次来在外院里,开始修炼武境道。 日日不辍。 由于张小闲的身体有所限制,暨阳所传授的功法,虽然强横,暂时却并不能让他掌控多少天地元气,因为张小闲还需要用自身的毅力突破一道最是关键的界点。 到那时候,张小闲才能引天地元气入体,使之坚不可摧。 张小闲所每天锤炼的武境道的功法,也仅仅是初层的境界而已,可就算这初层的境界,施展出的身手,却也是让几十个普通强壮士卒,无法抵挡。 每次等张小闲默默的来在外院的锤炼的时候,假装已经睡着的张林子,这时候却从榻上起身,在暗处默默看着那道苦练功力的身影,陷入沉思。 极强度的修炼,让张小闲终于感到了疲惫,就在他考虑长此以往下去,可能自己需要休息一两天,恢复一下元气的时候。 张林子却突然病倒了,他本就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了每日的苦修,终于虚弱的躺在了榻上。 张小闲着急之余,相托张云儿向教习先生告知情况,留在家里照顾生病的张林子。 张林子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床边放着碗还冒着热气,刚刚熬好的药汤。 张小闲则站在塌边,忧心的望着他。 “把汤药喝完,身体就会好些……”张小闲端起盛着药汤的碗,试图把张林子扶起来些。 却看到他一张发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紧紧闭着,摇了摇头。 “无妨,我睡会儿就好,你先出去,等我想喝了再叫你!” 张小闲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堪的张林子,本想着强行让他服药,可最终还是不忍心,站起身退了出去。 随着这间房门被关上,张林子紧闭的眼睛里有泪水顺着眼角处滴落了下来…… 第六十七章 家中有婢 “小闲,晚上就让我留下来照顾林子,你去好好睡一觉!” 张云儿看着这几天因为张林子生病,一直在照顾在他左右的张小闲,心疼劝道。 “这才几天的功夫,你都瘦了……” “没事,云儿姐,我挺的住,再说林子的病也已然见好,也许这两天就会痊愈,你不必担心!” 张云儿听罢,再次忧心的看了身旁的少年一眼。 诺诺道:“其实,我,我是心疼你。” 说完这话,少女白皙的脸上,显露出了一抹绯红。 都是懵懂的少年,情窦初开的年纪,张小闲自是听的出张云儿话中的意味,心中忽的一暖,转头看向那原本爽朗,此时却有些娇羞的少女。 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我当然愿意你留下来帮我,可真的不行,这样以来,你无法向你的家人交待,再说,张大人本来就不同意你同我们有任何瓜葛,若是知道你在这里滞留,那……” 张小闲没有就此再说下去,而是将话题转向别处。 “我想过了,我和林子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不行,前一阵我因为忙着修练功法太过忽视他,才导致他生了这场病,所以,我想买个小婢女伺候林子的起居,那样我也能稍微放心些!” 张云儿听了,立刻表示赞同,毕竟这样一来,不仅张林子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小闲也不至于如此累。 天色将晚,在张小闲的催促下,准备回府的张云儿提出,找婢女的事就放心交于她。 张小闲听了自是高兴,送走了张云儿,回到屋里,张小闲看到原先还在熟睡,现下已经醒来的张林子,一个人歪坐在榻上正直愣愣的发呆,脸色苍白的吓人。 张小闲一惊,不是今天已经见好不少,怎么这下竟是这般状况? 他再次忧虑的看向了兄长,刚要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张林子侧身过去,闭上双眼。 第二日天色还早,张小闲按照往日习惯早早的起了身,打开院门,想趁着张林子还在熟睡的空挡,且去练习几遍刀法。 只是他刚刚把院门打开,忽然看到宅院门的一旁,团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可能是开门声打扰了她睡的并不踏实的清梦,这人竟是立刻抬起头来。 圆圆的脸蛋上,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快速转动几下,然后看着张小闲,猛地跳将起来。 “喂,杀牛的,阿爹让我要找的人是不是你?” 杀牛的?找什么人,什么事是我? 张小闲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竟是弄得有点发楞。 随即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女孩儿,上下打量几眼。 一身素色干净衣襟,外罩红色斗篷,乌黑长发被梳成了两个简单的髻,上面各插了一直梅花样式的釵环。 一张白嫩精致的小圆脸儿,滴溜溜一个劲转动的细长双眸,正盯着张小闲,若有所思。 也许她在好奇,这个少年长得这般英挺,怎么专门提刀去做这杀牛的营生。 “小妹妹,你说错了,我不杀牛,我杀人……”张小闲突然在门前看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女子,当然也觉得很好奇,便以开玩笑的口气,对她说道。 想着吓她一吓,看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反应。 谁知道,等张小闲如此一说,这小姑娘竟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我就说阿爹骗我,这里哪有什么杀牛的大叔,明明就是有一个专门害人的小哥哥,阿爹骗我……” 看到这种情形,张小闲一时竟是不知说什么好。 终于,等这小姑娘哭闹够了,这才看着她好奇无奈问道:“你到底来找谁?” “当然是要找这院子的主人了,我是来投亲的!” 小姑娘说着,和张小闲说起自己的来历,原来这个小姑娘不是临安本地人,来在偏远的利州,距离临安有几百里之遥。 只是因为听说这都城临安繁华热闹,所以,求了他的阿爹带她来临安,想要看看这临安城的风貌人情。 谁知半路之中,竟是和阿爹走散,无奈之下,她想起了阿爹曾经说过,他们家在这都城之中,有一家远亲姓张,只是多年没有来往,只记得当年是住在东城之中。 所以,小姑娘这才辗转来在这附近,打听一户姓张的人家。 最后在夜深的时候,来在了张小闲弟兄二人的宅院前,又困又乏,竟是倚着院门睡了过去。 “这么说你那家亲戚是个杀牛的?”张小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这眼前的小姑娘问道。 小姑娘没有直接回答,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点头应道:“是啊,所以我看你出门提着刀,就以为是杀牛的亲戚来着!” “可我不是……”张小闲无奈的看了看手中刀,一把宝刀竟是硬生生被这小姑娘说成了杀牛刀,真是倍感无奈。 “所以,我也不是你的远亲……” “哇……”一听这话,小姑娘立刻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是,我就是找不到我要找的亲戚了,阿爹也扔下我不管,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张小闲一怔,他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不仅蹙眉想了想。 猛地眼睛一亮,向着那小姑娘说道:“你今年多大?会不会做饭洗衣之类的杂活?” 小姑娘一听,止住哭声,想了想勉强点点头:“会一点点……” “那这就好办了……” 张小闲大喜,笑着对那小姑娘说道:“不瞒你说,这所院子里住着我们弟兄二人,我兄长有些身子不方便,需要一个小婢女,如果你真的现下无处可去的话,不妨先留在我们这里,不过,你要做些活计才能行!” 小姑娘一听,立刻眼神里迸发出分外明亮的光彩,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使劲的对着张小闲点点头。 张小闲见她答应,笑了起来,急忙又解释道:“你住在这里帮我们做活,我会给你报酬的,还有,就是等找到你阿爹或者你那远亲之后,随时可以走,我张小闲绝不阻拦!” 小姑娘听罢,咯咯的笑出了声,也许她已经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个好心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闲看着她问道。 “我,我叫……晚晚”小姑娘踌躇说道。 “弯……弯?”张小闲听着这显然有些拗口的名字,干笑了笑,“额,好吧,好吧,那以后我就叫你小弯弯了!” 小姑娘一听,怔了怔,高声道:“那谁,你可以把那个小字去掉!因为我不小!” 听着这小姑娘显然已经从陌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的模样,张小闲只得点头答应。 小姑娘姓秦,双字晚晚,可是被张小闲一见面竟是听成了弯弯,听着张小闲一声接一声弯弯的叫她,小姑娘似乎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 于是弯弯就成了她留在这宅院里的新的名字。 把弯弯让进院子,张小闲首先找了一间空闲的房舍,安排她先行住下来,这小姑娘神色疲倦,明显是一晚上蜷缩在府门前,没有睡好,现下得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 一切等睡醒了,再做安排。 已经缠绵在床榻上几天的张林子,今日感觉大好,不过心情还是有些如外面的天气一般,干冷萧瑟。 支撑着坐上轮椅,从屋舍里出来,看着那几日都不曾见过的日头,虽然在这冬日里,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温暖,但还是让他心里一松。 眼眸中多了些意味。 就在这时,忽然看到张小闲带着一个陌生的小丫头向着他走来。 这个陌生的小丫头,很是灵秀,活泼,一边跟在张小闲的身后,一边摆动了小脑袋,不住的东张西望。 似乎对这宅院里所有的一切,都极有兴趣的样子。 “她是谁……”张林子问道。 “奥,这是新来的小婢女,你身子不便,以后我若是有什么事不在家里,那你的饮食起居就由这个小婢女照应,也免得再出现这几天这样的状况!” 张小闲笑着向他解释道。 “我不是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张林子听到张小闲竟然因为他真的找来了小婢女,立时有些生气。 张小闲明白此时张林子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只会依靠别人,而倍伤自尊。 急忙解释:“我这样做并不只是为了你,还因为这小婢女现下无亲无故,也无处可去,所以,我们就算可怜她,也要把她留下来.” 张林子听罢,这才沉默不语,算是默许。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张小闲感到了无奈。 一直声称自己对洗衣做饭这种营生,都会都做过的小婢女弯弯,终于在做这些细碎的活时,漏了马脚。 什么叫做都做过?根本就是一点都不会好不好…… “这肉粥是你熬的?” 张小闲看着自己碗中那黑乎乎,粘稠到不能再粘稠的东西,还有盘中那烧焦了一段一段的菜梗,绝望的看着那小侍女。 “当然都是我做的,不过,可能有些咸,嘿嘿,怎么说也是第一次嘛,我想以后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看着小婢女毫无羞愧,反而觉得很有成就感的模样,张小闲在心里大大哀叹了一声。 我张小闲是找来个小婢女,还是找来一堆麻烦? 第六十八章 此人不可留 一 看着小婢女笨拙的做着屋里的杂活,看着越收拾越杂乱的宅院,张小闲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明白,是时候从头开始调教这个送上门的小婢女了…… 对于张小闲的摇头无奈,小婢女弯弯可没有那个觉悟。 她现在还在为自己能够来在这样一个精致的院子里,然后遇到这样两个看着很是好相处的少年哥哥,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加上她似乎很爱笑,于是,平日这处只有刀剑挥舞声的小院里,经常会传出少女清丽纯真的笑声。 弯弯的笑声很有感染力,听后总有种让人跟着快活起来的魔力,郁郁寡欢中的张林子在这笑声的渲染下,慢慢变得不再那么阴郁。 而张小闲此时面对这位经常做错事,从而让自己头疼不已的少女,也是不忍责备。 尤其是看着张林子似乎因为活泼的弯弯的缘故,不再那般愁苦时,更是觉得这个小婢女,虽然做活手脚笨点,却别有好处。 “弯弯,今天我和你林子哥哥都要去贺兰院,你自己好好在家守着院子,听到了没有?” 张小闲把张林子背上一早就在门口等待接送他们的马车,转头嘱咐一脸不舍的小婢女道。 小婢女也许觉得让自己呆在空无一人的宅院里有些孤单,心有不快。 听到张小闲的叮嘱后,还是很乖巧的点点头。 叮嘱完了小婢女,张小闲随即也上了马车。 在车夫的吆喝声中,马车开始在晨曦之中的西柳大街上飞快行驶起来。 …… 贺兰院后院的某间房舍内,被称作二师尊的孔笙,正在接待一名神秘的客人,这人是郇王石鸾开的幕僚亲信,冷玄亦。 一个年已四十,留有三缕长髯的中年男子。 也许因为常年间在自己主子身边颇得重用,视作亲信,冷玄亦面对除了自己主子之外的人时,总是在有意无意间表现出一种潜在的傲慢,看人的眼神飘忽不定,显得有些狡黠。 让人猜度不出他现下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孔笙对此人的来访,并没有感到意外,相反他还有些高兴。 郇王近年来有意无意之间送他的诸多好处,都是由此人代劳。 笑着把冷玄亦让上正座,命人上了茶水,孔笙这才笑着问道:“今日不知郇王殿下托冷先生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交待孔某做的?” “孔先生莫要客气,郇王殿下并非有任何差遣先生的意思,只是有一件事不明,想要冷某来问一下!” “奥?有什么事,还请讲当面!”孔笙听罢,笑着回道。 冷玄亦看着他笑了笑,随即说道:“就是关于贺兰院中一个叫做张小闲的学子…… 郇王殿下听说这个张小闲背景很是复杂,不仅曾经进过宫,还和都城中的乾龙帮帮主萧云谷,暗地里有些来往,而且,殿下还怀疑,这个张小闲就是当初在十七街上帮着萧云谷大杀四方的那个蒙面少年!” 孔笙听罢,有些微楞,“果真有此事?” “那是当然,不仅如此,最近更是有人报给郇王殿下,说这个叫张小闲的少年,不仅修为屡屡破境,而且还被一武境道高人,收了做了关门弟子?可有这等事?” “有,这件事我倒是清楚!”孔笙这时点头应道:“执意要收他为徒的人是现在世上武境道第二高手,暨阳!” 冷玄亦听罢,冷笑点头,“那这样说来,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孔笙虽然现下还不能完全猜度到,冷玄亦为什么要问这些话,不过从对方的神色上来看,心里有了几分了然。 于是不以为意的干咳了一声:“郇王殿下也许担心这个叫做张小闲的学子,会完全投靠到对方阵营之中,想必以后会对郇王殿下不利?” “切不可养虎为患啊!” 冷轩亦阴阴说道。 孔笙听到这话,神色里倒是流露出了毫不在意的神情,那个少年学子,他虽然说是在贺兰院里修为进展神速,竟是以七脉之资,修炼到了开悟二层境,可算是个人才。 但是,这贺兰院里最优秀的学子,可不是他张小闲,而是公冶骅,安崇山,张林子他们,这些人据甲院教习李青临说,可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除了公冶骅是邗启国世子,不能投靠于异国王爷之外,其他的几个颇有天赋的学子,都在李青临的引导和暗示下,对现下的软弱皇帝心有不满,继而对颇有声望的异姓王郇王殿下,多有敬重之心。 安崇山,赫青云他们都是有颇深背景的世家公子,得到了他们的支持,何愁以后在宋国的朝堂之中,不会多几个郇王殿下的忠诚追随者。 “说起来,那个学子是不错,可是他如果不能为郇王殿下所用的话,那么,我们希望在这头小猛兽,还未能真正的伤人之前,莫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冷玄亦阴恻恻的说道。 “呵呵呵!”孔笙听罢,不仅发笑,转头问道:“让一个学子不知不觉的消失,可说没什么难的,找个机会放出风说他受不来贺兰院的规矩,所以,当了逃兵,自己消失了也就是了。 不过,我倒是有些疑问,他不过一介小学子,何以让郇王殿下如此的看重,竟还让冷先生亲传消息?” 冷玄亦听了,无奈一笑:“这个么,都是因为这个学子与越厥国小世子相较甚密,而那位小世子临离开都城回到越厥国之前,和郇王殿下曾经达成默契,不会对张小闲有不利的举动,所以,这才相托先生,想办法把这人找机会解决掉,免得日后成为心腹大患!” 孔笙听了这个原委,这才恍然明白。 原来是郇王殿下不方便下手,所以才找了他。 孔笙轻笑,一个小蝼蚁,想要让他死,还不简单…… 不过,他却不想这么痛快答应下来。 “这个……”孔笙故作难色,犹豫着不说话。 冷玄亦看他如此,自是明白这个老酸才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于是拿出从王府之中带来的一株千年冰山雪莲,双手递到孔笙的手里。 “郇王殿下听说孔先生,一直专心炼制丹药,需要无数奇珍药材,正好王府之中得来一罕见至宝,郇王殿下头一个便想到了孔先生,专程命我送来……” “呵呵呵!郇王殿下真是太客气了,孔笙不才,定不会负了王意!” 两人相谈许久过后,冷玄亦告辞。 送走了郇王殿下的亲使,孔笙稍作思忖,便命人把甲院教习李青临叫来。 …… 冬日的太阳虽不似夏日般灼热,但是贵在这虽不浓烈但却撩人的暖意,格外的想让人去亲近一番。 张小闲坐在丁院书舍自己的座位上,太阳透过窗子的缝隙透进来,正好投射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惬意且舒服。 现在正是两堂课的空闲时间,别的学子们都三三二二的结伴出去透气。 祝龙龙也曾找过他,可是被张小闲给拒绝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悻悻的找了别的学友出去,祝龙龙可不想象张小闲一般,浪费了这难得的出去狂浪的好机会。 就算不为了去透气,和某个养眼的学妹打个招呼也是好的。 就在众人各自放松玩闹的时候,忽然,从丁院的院门处,呼啦啦的闯进来一群同样穿着学院服,但却看着有些面生的人。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丁院的,这时有的丁院学子,一眼认出这群人中为首的脸色铁青,满面怒火的人,正是甲院中的学子赫青云,归德将军的儿子。 “那个叫张小闲的家伙呢?你给我出来!”赫青云一声爆喝,双手掐腰站在了书舍前。 众人看到他竟是这种架势,知道一定是有大事,不由得都放弃自己正在做的事,围拢了上来。 “这是谁啊,看这意思要来打架啊!” “他你还不认识,赫青云啊,威名在朝的归德将军知道吧,就是人家老爹,横着呢!” “他来做什么,还要找张小闲?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嗨,谁知道呢,咱们只看着吧!”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议论的时候,一直在和某个秀美学妹搭讪着的祝龙龙,此时早就飞快的偷偷跑到了书舍里。 迅速来在还一直沉浸在暖阳投射下的少年身边,“小闲,大事不好,有人找你麻烦来了!” 微眯着眼,正享受这冬日暖阳的张小闲,忽然间听到祝龙龙这话,便睁了眼转过头,看到祝龙龙此刻慌张的模样,不免一怔。 “找我麻烦?谁?” 祝龙龙着急气喘道:“你,你先出去看看吧,好像是甲院的那个有些名气的学子,叫什么赫青云的!” 张小闲听罢这话,更是有些迷惑了,他和这个赫青云从无来往,甚至连他长什么样,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过,怎么好端端的来找自己。 见祝龙龙现下着急的模样,看着也不象是说谎的样子。 于是便站起身,随着他向着房舍外走去。 丁院里的学子们,这时候差不多都靠拢向了这里,并颇有兴趣的看着突如其来的这些人。 虽然张小闲不怎么能认出赫青云,但是赫青云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看到张小闲出来,赫青云疾步上前,就想动手。 结果先被跟来的安崇山用力拉住:“有什么话,还是先要问清楚,如果是真的,那么再做计较也不迟!” 第六十九章 此人不可留 二 张小闲对郝青云他们的来势汹汹,有些不知所谓,可正是他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更深的刺激了来向他讨伐的那几个人。 赫青云咬牙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少年,心里恨不得上前立刻就和他大战一番,然后把他狠狠踏在自己脚下。 “张小闲,你凭什么要和公冶世子还有我们比试修为高低,就算你现在突破到开悟二层,但你可能不知道公冶世子他已经是入了不惑境界的人了,你不但看不到差距,还自大狂妄到首先挑事,竟然下了战书挑战公冶世子和我? 你果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混账天才,竟是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赫青云抬手指着张小闲怒斥道。 所有看热闹的学子,也都好奇的盯着他们。 张小闲公然挑战公冶骅他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张小闲,公冶世子是我们的朋友,更是有名的温润君子,他不似你这般浅薄张狂,看似有点小成绩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是,你毕竟修为尚浅,莫说和公冶世子作对,就算是我,也会让你输的很难看!” 站在一旁的安崇山此时看着对面的张小闲,也是一脸的怒色。 他甚至都奇怪,这个张小闲到底是脑子有些不灵光还是太幼稚,一个区区开悟二层境竟然敢挑战已经突破到不惑境的修行者。 张小闲静静的看着,听着他们吵闹,后来总算听出了这其中的原委。 自己下书挑战公冶骅他们?自己怎么不知? “这事你们可能有所误会,我从来没有……”张小闲刚想做些解释。 不料这时,一纸素签从对方的手中扔出,飘忽着落在他的脚下。 张小闲弯腰捡起,注目去看,果真是一份挑战书,而且也确实像是自己的笔记。 张小闲的字,第一眼看上去并不算的好看,按照那位数科教习先生的话说,有点霸道张扬。 看着张小闲略显惊讶的眼神,赫青云发出一声冷笑:“难道说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他不是想狡辩,依我们看,是一时冲动写出挑战书后,又忽然后怕后悔了吧?” 跟随赫青云,安崇山他们而来的某位甲院弟子,不无调侃的说道。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张小闲的身上,看他究竟做什么反应。 张小闲再次认真的看了看手中的素签,和上面的字。 抬头望着对面甲院的那群人,心想这公冶骅还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在甲院之中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我首先要对你们说的是,这张纸上的字不是我写的,我从来没有写过这种东西,也从来没有要与公冶世子再绝高下的意愿,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还有,如果你们或者公冶世子认定这事就是我做的,正好也想要与我一战的话,那我张小闲也愿意奉陪!”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听这意思,张小闲是要和这些人还有那位公冶世子杠上了呀! “闲啊,你冷静点行不行?” 祝龙龙一直在紧张注视着这里的情景,看到张小闲看过那素签之后竟是说出这样一番话里,顿时有些替他担心。 公冶骅可是已经入了不惑境界的人,什么是不惑,就是可以掌控一部分天地元气,幻化出一些绝妙手段。 虽然小闲是开悟二层,可是比之不惑,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有那暨阳的传授,但毕竟时日尚浅,谁知道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总之,他不能这样看着小闲冒失应战。 赫青山听了张小闲的话,显然也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冷冷一笑:“好,既然你这样说,就是拿定主意要和公冶世子还有我们一决高下了,张小闲,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张小闲听罢,飒然一笑:“别忘了,公冶骅曾经可是我的手下败将!” 这话一出,赫青云和安崇山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涨红。 这厮难道不明白,他上次能够赢了公冶世子,可是使了诈的。 赫青云脾气本就有些急,听了张小闲的这话,怒从心中起,拳头攥紧就要先对张小闲动手。 就在这时,有个少女清亮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你们都错了,对公冶骅和你们写下挑战书的不是张小闲,而是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一个身材修长容貌漂亮的少女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大家转头去看,一下认出,这位少女正是杨文玥。 杨文玥小脸微紧,狠狠的瞪了意图出手的赫青云和安崇山二人一眼,然后来在张小闲身边站下。 “我知道是谁栽赃张小闲……” “什么?有人栽赃陷害?” “谁啊,是谁和张小闲过不去!” 人声议论纷纷间,赫青云和安崇山这二人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又是杨文玥,她又在替这个张小闲说话! “你说不是他,那到底是谁?” 赫青云无奈看着面前的少女问。 同样是将门之后的赫青山,一直对这一身英气的女子有种莫名的好感。 尤其是杨文玥又长得如此漂亮,性格爽朗,就更是心有爱慕。 但无奈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今日看到她如此来袒护这个平凡少年,赫青云的心里顿觉不是滋味。 杨文玥此时可没空理会他的感受,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围拢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之中,环视良久,终于一抬手指了过去,“是他,是他冒充张小闲,去甲院偷偷留下的挑战书!” 这下众人的目光一下聚集到杨文玥所指认的人身上,当看清这人是谁时,不仅惊讶的叫出了声。 “褚招摇?” 褚招摇此时已经是面色铁青,紧咬了下唇。 “我看到在昨日黄昏时,你偷偷的进入过甲院,那时院里的学子们已经都离开,我是因为忘了东西,行至半路返回时,偶然看到你出入甲院书舍!而且还鬼鬼祟祟的!” “对对,这个很有可能, 我知道褚大才子,对模仿别人写字可是很在行,他曾经在我们丁院学子们面前不止一次炫耀过,所以,这挑战书上有貌似小闲的字也就不奇怪了!” 祝龙龙这时候也急忙对着众人推测道。 “果真是如此?”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有都聚集到褚招摇的身上。 这时的褚招摇却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你们都在干什么,难道没有听到那课时的钟声?”一道冷峻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丁院技科教习姬痴,这时候撑着他宽大的教习袍向着这边走来。 围拢在这里的丁院学子一惊,哎呀,竟是只知道在这里看热闹,却忽略了钟声。 学子们此时顾不得再围观,轰的一下,散了去。 赫青山等人一看惊动了这里的教习先生,也不敢再多做停留。 且挑战公冶世子这件事突然之间有了转折,他们现下也不好再对张小闲死缠烂打。 于是,也愤然离去,想着等以后寻得机会再查问这事。 “谢谢杨姑娘为我说话……”张小闲对着转身也准备离开的杨文玥极客气的拱了拱手。 杨文玥爽然一笑,说了声不用,转身飘然离开。 “这位杨姑娘,很有意思啊!”祝龙龙站在张小闲身侧,眼睛一直盯着杨文玥离开的背影,咂嘴说道。 “她好像对你有点特别!” “少废话,你还想不想进书舍,惹恼了姬痴有什么后果,你清楚奥!” 张小闲转身头也不回的对了自己好友道。 教习先生姬痴,在再次查探了众学子的修为后,眼神明亮,嘴角含笑多带欣赏之意的,看向了坐在后排书桌前的张小闲。 短短几个月的时光,他就从一个废柴少年,蜕变成了这丁院学子之中最是出色的一个。 成了他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开悟二层境! 原先遥遥领先众人的褚招摇,因为只修炼至开悟一层,所以也不得不退让到丁院学子第二位。 “看来有了暨阳的指点,这少年终究是要一飞冲天的!” 看着自己欣赏的学子,姬痴感到一阵欣慰。 又环视了一眼书舍众人,说道:“你们切记要好好修炼自身,等自身修为进益到不惑二层境,就有希望进入到内门修行,到时候,你们的实力跟现在可就不能同日耳语了!” 教习先生这话讲完,张小闲不免一愣,不只是他,大部分的学子都是很不解的样子。 “先生,什么是内门,我们不是一直在门内修行吗?” 终于有不甘心不明所以的学子,站起来向着姬痴提问道。 姬痴听罢,嘿嘿笑着摇头,“原来你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内门代表的是什么,哈,想来这也难怪,外院与内门之间相隔甚远,又不互通,你们不知晓也算是有情可原。” 姬痴对着众人郑重说道:“所谓内门,就是经过师尊们测试通过的外院学子,这样的学子必须要有不惑的境界,才有可能进入到内门之中,做了师尊们的入门弟子,而院里的教习先生们所传授的只是初入修为妙境的基本功法,可是内门师尊的弟子们,那修为就可以说是天地玄妙之事了!” “啊!” 众人听罢,齐齐的惊叹了一声,这可是他们入贺兰院时,梦寐以求的情形,如今听教习先生如此一说,更是心所向往之。 张小闲此时已经是激动难掩,双手紧攥成拳,心内砰砰直跳。 “先生,是不是所有进入不惑境的学子都能入到那内门之中?” 张小闲高声问道。 第七十章 此人不可留 三 “所有?”姬痴听闻这声问,长笑一声,然后抬了那瘦骨嶙峋的手,竟是做了一个兰花指妖娆姿态,道:“你想的倒美……” 书舍当中传来一阵哄笑,不过哄笑过后,众学子却相继变得神态严肃起来。 这么说来自己就算是修炼到不惑境,还是有可能入不了内门…… 教习先生姬痴,这时候收回自己放浪形态,正色对着众人道:“想要如了内门,必须过三个关卡,第一,修为必须已经是不惑境,其二,需看完藏书楼一至三层楼中所有藏书,第三最为关键,就是要通过师尊们设下的大阵,这三点缺一不可!” 众学子听罢,你看我我看你,似是有些不明就里。 这听上去似乎也没有多难…… 姬痴当然看懂了学子们眼中所惑,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据说,贺兰院五年以来,进入了内门的学子,只有四位,而且这贺兰院的内门每年只打开一次,每次招入一人……” 学子们一听,方才那点小轻松,立刻化为乌有,每年只招收一人,五年入了四个,这也就是说有一年竟然没有人能够通过那次内门考试。 天哪,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难得奇不奇葩的问题。 “哼哼,你以为做师尊们的弟子,有那么容易,小家伙们,好好的修炼吧,我看好你们奥!” 说完这些话,教习先生一挥他那宽大袍袖,一脸幸灾乐祸模样的飘然离去。 “先生他这是看着我们眼睁睁有门而不能入,所以很高兴的样子吗?” 有学子望着姬痴的背影,不仅气愤而又无奈的说道。 到了下午时分,众学子纷纷出的丁院,张小闲依然等在院门处,直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今日我先不和你们一道回去,我和祝龙龙有事要说!” “有什么事不能在书舍里说,为什么非要等到别人要回府的时候才想起来!” 张云儿撅起小嘴,不满的嘀咕道。 “既然小闲有事,就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张林子倒是没问别的,应道。 张小闲点头,转身向等在不远处的祝龙龙走过去。 “人呢,你可看他走了?” 祝龙龙摆手,表示那人还在书舍里没有出来。 张小闲不再说话,而是径直转身重新走向书舍。 褚招摇今天心情有些沮丧,他没有想到自己导演的这出借刀杀人,竟是没有成功,被那杨文玥侥幸看破。 还有,教习先生姬痴所说的内门之事,也让他有些忐忑不安。 自己资质虽然还算可以,前一阵曾经还是这丁院之中修为进益最快的学子。 就算和其他三个院里的学子比起来,他也算是好的。 可是都因为那个张小闲,自己所有的信心和优越感,竟是一朝散尽,丁院第一学子的名头被他抢了不说,教习先生姬痴竟还对那张小闲多有偏袒,这让褚招摇既嫉妒又生气。 尤其是张小闲被武境道的高人收为弟子以后,他的修为竟是突飞猛进,现下比自己还高了一截。 张小闲,他可原是丁院之中一根废柴,资质最差的一个,现如今却赶超了自己,受到众人的追捧。 这事,让本就有些心高气傲的褚招摇,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所以,他才鬼使神差的想出一招借刀杀人。 褚招摇之所以那样做,并不是想让张小闲去死,他只是想让甲院当中那几个修为明显高于张小闲的人,挫挫他的锐气,让他丢脸,自己才心里觉得痛快。 褚招摇正有些烦躁的迈步走出书舍,向着贺兰院外走去。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迎着他走了过来,褚招摇看到那两人,心里顿时明白,自己的麻烦来了…… “说吧,为什么要挑拨离间?” 张小闲站在这人前方,眯眼看着这位有着高大身材和方正脸庞的少年,语气竟是平淡无波。 “是不是因为嫉妒我?所以才想让人收拾我?” 张小闲依旧语气平淡问道。 “嫉妒你?哈哈哈!张小闲你也配!”褚招摇就这样被人猜中心有不甘,大声矢口否认。 “我褚招摇只是看不惯你的行举,不过是刚摆脱了废柴这个名声, 就一副天下尽在你手的猖狂模样,因此,我就想找人教训你,让你知道一下,天外有天,你莫得意!” “奥?”张小闲闻听蹙眉,“所以你就想借刀杀人,可惜,我很遗憾的告知你,现下就算是公冶骅他们要和我比试,我张小闲也未必会输,所以,你还是省省吧,把你的那点小聪明放在尽心修行上面才是正理!” “张小闲,你……”褚招摇被呛的胸中一噎,顿时怒气升腾。 “作为一个男人自然要有一个男子的心胸,看着别人超过自己比自己强了,就要用下三滥的手段妨碍别人,这怎么说也算不得是正人君子所为啊!”一直跟在张小闲身后的祝龙龙,这时也忍不住对着褚招摇嘲讽说道。 褚招摇哪里受过这种羞辱,顿时怒目圆睁,趁着张小闲拉着祝龙龙准备转身要走开的时候,猛地抬手拾起一旁的一根树木断枝,向着张小闲攻击了过去。 褚招摇开悟一层境,虽然能聚集的元气还很少,但若是被这聚集上天地元气的树枝,戳到人体,也是不死即伤。 早就已经觉察道背后煞起的张小闲,猛地抽身躲开,转身看着一击未成的褚招摇,“你竟然想动手伤人?” “伤了你又如何,说不定丁院内,以后就只有我褚招摇笑傲众人!” “你到底想的有多美!” 张小闲此时无奈的轻笑出声,这样子没有悬念的争斗,对他来说并没有兴趣。 他抬手一指,对了那有些情绪失控的褚招摇说道:“你不要忘了,我的修为现在可是在你之上,你竟然还敢来挑衅我,只说明你很愚蠢!” “少特么废话!看招!” 褚招摇此时哪里能把话听到耳里,挥动手里的断枝继续向着张小闲攻击而来。 张小闲此时也有火了,本来这件事就是褚招摇算计自己不对在先,自己不过是想来警告他两句,让他不要再对自己下手。 现下可好害人的倒是要找被害的不是来了。 “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张小闲说着,一个飞身躲开对方的断枝的攻击,猛地攥起自己的拳头,对着那由于扑了空,自己还未稳住的身形,忽的一下挥了过去。 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一个人影随即飞起,而后又听到咚的一声响,那人竟是跌落到了几丈开外。 “坏了!”怒气之中一拳挥出的张小闲,低叹了一声。 他一时竟是忽略了,自己可是跟随暨阳修炼武境道的,虽然还是初级的气尊境界,可这也让他每只手上有几百斤的力道了。 几百斤的力道,打在一个人的身上,是什么后果,肯定打断筋骨啊。 张小闲在打出这一拳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莽撞了,他内心里并不想把褚招摇怎么样,毕竟只是学子们之间的矛盾而已。 张小闲此时顾不得别的,快步走向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褚招摇。 “褚招摇,我不是……” 张小闲想要对他做些解释,可是就在这时,已经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向着他们方向跑过来。 看到了躺到在地上的褚招摇,顿时大惊失色的叫了起来:“二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被张小闲一拳打的胸部肋骨已经断了两根的褚招摇,此时疼得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直流。 “张小闲,我,我从今以后和你势不两立,等着吧,我会杀了你!” …… 一场打斗过后,褚招摇被自家的小厮抬上了马车,回自己府里治伤去了。 张小闲和祝龙龙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相对于张小闲的内疚懊恼,祝龙龙倒是有些小兴奋。 他这时用手抓住张小闲的一只胳膊,抬起,咧嘴道:“真的看不出啊,小闲你竟然一拳就把那个家伙差点打废了,看来你跟你那个武境道的师父,没有白费,竟是力气变得这么大!” “别说了,我觉得有点对不起褚招摇,是我下手有些太狠,问题是我也没有想到我会一拳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话说的可就错了,小闲,是那家伙先起了坏心,要借刀杀人,结果被识破,你才会对付他的,说来,要后悔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祝龙龙不以为意的说道。 “总之,以后不可这样冲动!”张小闲总结教训诚心说道。 回到小院的张小闲,并没有让他人感到异常,所以,也没有人去问他到底都干了什么。 看到张小闲回来,满脸笑意的弯弯,把今天的晚饭端了上来。 张小闲一看,不出所料的又是熬糊的粥,和烧的乌黑的菜品。 不过这糊的程度,倒是比前两天轻了不少,这就说明小婢女在逐渐的进步。 “弯弯,做的不错!”张小闲看着一脸等待评判的小婢女,笑着说了一句。 张林子在旁听了,不仅微微蹙眉。 第七十一章 此人不可留 下 张林子并不讨厌小婢女弯弯,甚至有时候还会被她的纯真和憨直,逗得直笑。 他看不惯的只有张小闲对弯弯的包容甚至是纵容。 一个看上去不谙世事,做事一塌糊涂的小婢女,张小闲竟是千般顺着她,不仅不忍责备,反而做错什么事,也都可以一笑而过,然后竟是不厌其烦的亲手教她,直到她懂了为止。 所以,才来不多时候的弯弯,在他们兄弟之间竟是更多亲近张小闲一些。 可说到底,那只是一个雇佣来的小婢女而已。 张林子默默的接过张小闲递到自己手里的饭碗,一声不吭的吃着。 筷子却始终没有动那盘中看上去又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火烤的菜品。 张小闲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于是便对着毫无察觉,只知道大口向嘴里塞着饭粒的弯弯说“吃过饭,我再教教你怎么做菜……” “好呀,好呀!”弯弯小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觉得只要让她留在这座宅院里,让她做什么都是有趣的。 夜色渐渐深了,张林子同张小闲在院里修炼了一段时间功法,看了会书,感觉疲倦,便自去休息。 小婢女弯弯也在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儿,他们兄弟二人修炼一些她看上去丝毫没有兴趣的怪东西之后,哈欠连天的回去了自己的屋舍当中。 张小闲此时却不能睡,他还没有将暨阳教给自己的吸引天地元气入体方法,琢磨透。 现下来说他所能掌控的天地元气,也只不过有一座屋顶那么大,想要用这点元气,修炼自身,恐怕不会有大的起色。 所以,他还需要修炼聚集天地元气的方法。 也就是需要入了不惑境,可是他现在正在兜转迷惑之中,并没有找到那破功的方法。 所以,他还在困惑当中徘徊, 而且还会一直徘徊下去。 这让张小闲有些着急。 正在张小闲盘坐在院中的青石之上,苦苦修炼汇聚天地元气的方法,而苦苦不得入境时。 乍然间,一道极亮的光影,从对面的院墙之上,闪电一般的刷的向着他刺来。 张小闲本就对危险的察觉极其敏锐,他此时眼睛的余光早就发现了这道神秘的光束,喊了声“不好!有人!”猛地一侧身形,试图躲过。 那道神秘光束速度极快,像是要对张小闲一击致命。 可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张小闲竟是在关键时候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所以,竟在极其敏锐的一侧身躲了过去。 那道光束是擦着张小闲的耳垂,一穿而过,若是稍微慢了半分,他必会横死当场。 有人竟是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在张小闲脑海之中一闪而过,顿时让他整个身子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是谁想要趁着这茫茫黑夜,要了自己的命。 张小闲飞快的举目,向着发出那道光束的院墙看去,豁然看到,有一道黑影,稳稳的立在他们的院墙之上。 也许看到自己的攻击,竟没有杀死张小闲,院墙上的黑衣人,发出了一声惊疑的“咦”声。 不过接下来朦胧之中的他竟是宽袖对着上空一挥,顿时,这院落上方有着斑点星辰的夜空,突然一下变得黑色如墨。 一眨眼,万道银光丝线,贯穿而下,似一道道无柄的短剑,向着张小闲急射而去。 张小闲大惊,将身子猛地一个翻滚,一伸手从旁边的青石上抓起了自己那把手刀。 那极薄极韧的手刀,此时竟是已经感受道某种危险一般,平日里暗哑无光的刀面上,噌的爆发出一刹那极诡异的黑色之光。 此时如短剑般的银线细丝已经来到了张小闲的头顶,张小闲猛地双腿前后岔开站稳 ,腰身扭动,手里大刀舞动如风,刹那间竟是如一片刀山,把那万千短剑银线挡在身外。 此时立在院墙之上的黑衣人,看着这一切,一双黑巾蒙面下的眼睛慢慢睁大,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贺兰院开悟二层的小学子,竟然有这般毅力挡的了他这境界的身手。 虽然他觉得这场持续,那少年并不能坚持多久,但是就算这一会儿功夫也是已经令他刮目相看了。 黑依然似乎很不想在这场结局毫无悬念的刺杀当中,浪费自己过多的精力。 一阵骇人的冷风吹过,一道黑色身形飘然落在宅院里,离张小闲约一一丈远的地方。 然后,黑衣人慢慢的伸出了他的另一只手,对准了正在死命抵抗那自空中呼啸而下的万千银丝短剑的少年。 周身忽的有狂风皱起,竟是让这本来宁静的宅院变得异常恐怖。 张小闲本来矫健敏锐的身躯,忽然在刹那间变得僵硬起来,挥刀缓慢,手脚僵硬,整个人在某种神秘力量的控制下就要僵立不动。 可是上空之中的万千短剑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终于,张小闲的防线在他动作变得缓慢僵硬之后,被一丝如短剑般的银丝击中他的左臂。 刺心的疼痛传来,张小闲由衷的感觉到了一种大恐怖,自己这下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最危急时刻,忽然之间,自宅院上空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道亮色霞光,这霞光犹如黄昏艳阳,瑰丽晚霞。 只在一霎那,就强横的把空中那万千银丝短剑,悉数囊括,然后在它的侵染之下,那万千银丝短剑消失无影。 来在头顶上的落剑没有了,夜空中依然出现了繁星。 这突发的状况,不仅让张小闲愣住,就连那黑衣人此时也是脸色大变,正想仔细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见一道绿色冷光,向着他那张开着的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掌袭来。 只听,“啊呀!”一声惨叫,那黑衣人的手掌,立时拿到神秘的冷光洞穿,顿时鲜血喷洒! 黑衣人做梦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诡异的事情发生,立时忍住剧痛身影一晃,消失在了无边黑夜当中。 张小闲此时以刀为杖,抬头看这一会儿功夫变换诡异夜空,竟是如身在梦中一般。 可是当他忽然觉得左臂之上火辣辣的痛感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弯弯此时揉着睡眼从自己的屋舍里走出来,张林子也听到了院里不同寻常的动静,起身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看到张小闲是独自一人,站立在院中时,又露出不解之色。 “你说有人要杀你?是谁?”张林子望着张小闲被刺破的不断有血水流出的左肩,惊骇问道。 弯弯这时候已经跑去端水拿伤药。 张小闲听问则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个黑衣人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就是怕张小闲看到他的脸,所以,他也不知道要杀死自己人是谁。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最近曾得罪过什么人?”张林子试探着问道。 听了这话,张小闲一愣,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失手把褚招摇打伤时,他咬牙切齿对自己说的话。 难道真的是褚招摇处心积虑,怀恨在心要报复杀他? 张小闲不确定,但是他现在却也不再理会这些,因为受伤的左肩需要尽快包扎起来。 ……贺兰院外院的教习卧房之外,一道黑影忽的闪过,随之灯影一闪,进了某一个房间内。 屋舍内,甲院教习李青临,此时正盘坐在自家的蒲团之上,默诵书卷。 依照二师尊孔笙的吩咐,杀掉那个少年的人,他已经派了出去,而且他觉得他所采取的时机刚刚好。 因为在晚些时候,有人已经把张小闲的行踪告知了他。 那个少年竟然和自己同院的学子有了打斗,而且还把那人给重伤了,真是太好了,这正是嫁祸于人的最好时机,他李青临岂可放过。 于是便偷偷命人找来了一位他的衷心追随者,本家小弟李青川,有着御光境一层境界的修行者。 并告诉他,趁夜帮他去杀一个人…… 耀眼的烛光,忽的一阵飘忽,现在屋里多了一个人影,李青临从默诵之中睁开眼。 “堂兄,我……” “青川,你的手怎么了?” “堂兄,是我无能!没能将那少年杀死!” 败了?没有杀死,就一个只有区区开悟二层的小学子?一个御光境境界的人竟是没能杀了他。 李青临这时吃惊的程度,毫不亚于有人现在告诉他,他明天就会进阶成为师尊一般。 败了?怎么可能? 李青川忍着剧痛,痛苦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随后告诉李青临,那个释放出五彩霞光的高人,一直没有露面,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李青临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一边找东西给李青川包扎伤口,一边心里暗自猜测,这个暗中出手相助那张小闲的人到底是谁? 难道是他的老师暨阳,可是按照青川所说,这道霞光并不是武境道的功夫。 而且暨阳不可能日夜去守着他的弟子,这并不现实。 而且依照暨阳的性格,他出手后自然会现身出来,说不定会一拳把来人给砸扁。 所以,这人不是暨阳。 那会是谁呢? 李青临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次杀张小闲,意外的没有成功,老练谨慎的李青临决定,先不再动手,而是过段时间查明这少年的所有情况,尤其是要查出那在暗中襄助他的高人是谁之后,再做定夺。 况且二师尊也没有说的很急,而是要他最终能在这少年变的更强之前杀死他,就算完成了他老人家的嘱托。 第七十二章 唯有自强,方能存活 不仅李青临好奇谁救了张小闲的命,就连张小闲自己也都搞不清楚,那道救命的五彩霞光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位高人一定就在自己不远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大难不死,张小闲觉得很庆幸,可却也给他提了醒。 自己的这条命,也许终将是要活在这暗刀冷箭之中。 丝毫的懈怠都可能让自己灰飞烟灭,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变强,就算是为了能对付各种不时出现的杀戮,为了自己还没有实力去诛灭的仇人。 他张小闲唯有自强,方能存活! 一大早,不顾张林子等人的劝阻,张小闲依然带着身上的伤,赶去了贺兰院。 因为伤在左肩头,现下又是冬日时节,所以,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学院棉袍之内,隐藏着一个包扎过的伤口。 今日丁院内学子中间少了一个人,就是被昨日张小闲失手打伤的褚招摇。 昨日的那场争斗,早就因为某人的缺席而被弄得满院皆知。 学子们在惊骇之余,对张小闲都表现出了极有分寸的敬而远之,一个不小心就被一拳头打断二根肋骨,而且对方是位开悟一层的学子。 他们这些比褚招摇还不如的学子们,试问有什么能力去口伐施暴之人。 所以,敬而远之,所谓知矣…… 作为张小闲跟屁虫般的好友祝龙龙,现在可不管众学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如何心情复杂。 对着那书舍当中前排内的某个清秀小师妹,开始讲述昨日张小闲打的一拳开,然后对手如何溃败的事情经过。 正说的吐沫星子乱飞,清秀小师妹惊讶捂住小嘴做惊吓状的时候。 有个清冷声音,自书舍门口传来:“学子张小闲,跟我来!” 此等女人阴柔之中含着莫名煞气的声音一出,全书舍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抬头去看,发现门口处已经站了一位三十几岁,身材修长,面容威严的女子。 众学子一愣,随即认出了这个人就是丙院之中的教习先生欧阳长明。 “欧阳先生!”众学子很是敬重的起身致礼。 欧阳长明对着众人微微点头,这时候,一脸莫名的张小闲也已经站出身来,向着她走过去。 来在近前刚想恭谨的问些什么,却见欧阳教习没有说任何话,而是径直转身向外走去。 张小闲微怔,只好跟在身后,也随着她向外走。 “这都什么情况?丙院的教习先生竟然来找丁院的学子单独谈话,难道是知道小闲厉害,特意来挖咱们丁院的墙角来了?” 祝龙龙这会子可顾不上再和小师妹磨牙,站在那里看着张小闲二人的背影直犯嘀咕。 “你想的倒是不错,可悲的是,好像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时一个叫做朱文广的学子站了出来, 表情神秘的来在祝龙龙跟前说道:“据我所知,褚招摇有个亲小姨娘就是在这贺兰院里做教习先生,而且她对褚招摇可是比谁都疼爱,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但是褚招摇这一出大事,试想这疼爱他的小姨娘,哼哼,会有什么反应?” 祝龙龙听罢顿时脸色大变,小眼睛早就瞪得溜圆:“这下糟了,闲啊,你这次可要在劫难逃了啊!” 还被蒙在鼓里的张小闲,亦步亦趋的乖乖跟着欧阳长明来在丁院外,在宽阔的草坪上站定,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欧阳先生,不知道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张小闲开始躬身施礼问道。 欧阳长明没有立即搭话,而是冷冷的上下打量了对面的少年两眼,便忽然猛地抬手一挥,顿时,一股透着冰寒的冷风向着张小闲而去。 犹如冰璃一般的风打在了张小闲的胸前,致使毫无防备的他,受到猛击一般,腾腾的退后几步,一个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 “你作为一个学子竟然辣手摧残同门,可见你妄自侍才自傲,以为跟人学了一些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今日就让本教习替你的先生,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堪的学子!” 说完这话,欧阳长明再次挥动她的袍袖,竟是又有一道强横的风打向张小闲。 张小闲这下有些学的乖了,看到那强横的风打过来,急忙侧身去躲。 可是他躲的速度还是有些慢,这下锋利如刺的风正好打在他昨夜受伤 的左肩上。 一阵钻心的刺痛,让张小闲闷哼了一声,伤口受到重击,再次崩裂开来,不一会鲜血就染红了他的学院袍。 “欧阳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冷喝,从不远处的拐角处传来。 丁院教习姬痴,这时候已经疾步走了过来。 欧阳长明这时正看着张小闲袍子上不断涌出的血迹,有些发楞。 自己不过是想用一些小手段,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伤了他亲外甥的小学子,这怎么突然间这小学子竟然就流了血。 难道是自己刚才出手过于莽撞,有些重了? 正想着,教习姬痴已经来在跟前,一眼看到跌坐在草地上,左肩上鲜血浸染的张小闲。 面色顿时一冷,强压了心中的不快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欧阳先生这样发怒,竟对我丁院学子施以重手。” 欧阳长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快,而后强行镇定下来。 指着坐在草坪上的张小闲,对这姬痴说道:“姬痴先生难道不知,这个叫张小闲的竟是把自家同门学子,一拳打伤,卧床不起,同样是你的学子,难道姬痴先生竟是厚薄有分,对这样一个混账东西,竟是连半点责备也没有?” 姬痴听罢,愣了愣,微微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是张小闲这个学子太过暴行,对同门下手太狠,不过,今日我倒是仔细找人问过了这其中缘由,结果得知是你那亲外甥儿褚招摇,起了歹心意图嫁祸张小闲在先,所以才有了这后来的种种麻烦事,所以,他们两个可以说过失各占一半!” “你,这事是从哪里知道的,我却是不信!”欧阳长明听到姬痴如此说,顿时气得眉峰高挑,质问道。 “这事情有很多人知道,你不妨亲自去问问,看原委到底如何!” “姬痴,你……”欧阳长明一听早就气得脸色发白,作势想要动手。 却被早就有所觉察的姬痴,首先有了防备,对着欧阳长明嘿嘿的笑出声道:“我说欧阳长明,就以你御光境界二层的修为,你以为能和我争斗几个来回,说不定我一个心里不痛快,手下又没有什么轻重,再伤着你的玉体, 那……” “你,无耻!” 欧阳长明脸色涨红,虽然气愤但是她却知道依照姬痴的现下的境界,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若是这厮真的…… 又想到两人若是真的发生争执,可能会引得师尊责备。 于是欧阳长明决定以后再来计较这件事,继而愤然甩袖离去。 “哼!一个整日如冰山一般的无情无欲之人,也妄称算是女人,哎呀,可惜了这身段模样!” 姬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望着那欧阳长明离去。 转回头再看了看依然坐在地上的张小闲,猛地抬脚,踹了过去。 “不就是跟那个老暨头学了一点本事,怕无人知晓似的,竟是用在了自己同门身上,你是不是找打?” “冤枉……” 张小闲本想解释,说自己失手打的,但是还没等他说完,姬痴就瞪圆了他那双有些发黄的眼珠子。 “你这伤到底是谁给弄得,老实说!” 张小闲见瞒不住,只好把昨夜突然有人要杀死自己的经过,对着姬痴讲了一遍。 姬痴当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然后正色看着张小闲,凛然道:“有人要杀你不可怕,让人看你不顺眼,却又对你无可奈何,才算是有点本事,所以,不要再侥幸以后还会有人帮你,自己变的强大才是正理!” 张小闲感激点头,他何尝不是这样想。 “接下来稳住心性,好好修炼,和褚招摇之事,我估计不会起多大波澜,就算有,我姬痴也替你挡了!” “多谢先生!”张小闲感激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小闲左肩的伤势慢慢好起来,他终于又可以晚间去到暨阳处锤炼武境道的功法。 不过,只是无论张小闲怎么辛苦,暨阳却再也没有给他服用聚元丹,按照暨阳的话说,你小子现在的身体的状况,还消化不了第二颗聚元丹的功力,因为它可是比第一颗功力更加强横。 “那怎么才能服用那第二颗聚元丹,让我的境界更进一层?”张小闲急切问道。 “除非你身体的经脉通到第九脉,才勉强能够抵得住!”暨阳说道。 第九脉?张小闲一听顿时脸上的神色暗淡了下来。 他现在也不过是如常人一般只开了七脉而已…… “那若是以后开不了脉,我是不是就只能修练到这种程度?”张小闲很是有些不甘的又问道。 “这个就看你的造化了……”暨阳看着张小闲道,“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只能最后赌一把!” 张小闲听罢一愣,他不明白自己这位师父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七十三章 真是妙地 暨阳所说的最后的办法,无非是要帮张小闲重塑全身经脉,虽然这个艰难、复杂而庞大的工程,让他多有顾虑。 但是,为了自己这唯一的徒儿,为了最后能让张小闲在世间所有人面前,尤其是自己对手面前,展现出他无敌实力的时候,他也就满足了,哪怕是要耗去他大半生的修为。 张小闲一听什么?师父准备为了他要牺牲自己,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就算是让他死也不能去做。 看着张小闲坚决而执拗的模样,暨阳苦笑,“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只不过,这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样吧,咱们就以一年为期,如果你在一年之内,还能通过各种侥幸打通体内经脉,为师也懒得为你做那么多了,如果不能,哼!那我暨阳也不想让人说我的收的徒弟是个废物,所以,这一年就看你的了!” “好,徒儿知道!”张小闲正色应道。 虽然这样痛快的答应了暨阳,可是张小闲心里却明白,以前自己侥幸从周身五脉开到七脉,第一次肯定是因为神秘师尊他老人家,好心送自己那银扳指的缘故,第二次,虽然他有些不确定和疑惑自己怎么突然的就又开了一脉,可是那时候银扳指还在,所以他还依然相信也是同样的原因。 可是现在的他,却觉得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幸运,银扳指已经神秘的消失了,一直再也没有出现,所以,他又有什么信心能够让自己再次获得那样的侥幸。 这种话,他却是不能和自己的师父暨阳说,因为他很不希望暨阳真的为自己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他张小闲若是以毁了自家师父,换回自己经脉全开的希望,那他真的会非常鄙视自己。 因此,这件事只能拖着,自己自会更加加倍的用功修炼。 …… 贺兰院藏书楼外,祝龙龙破天荒的第一次抢先拉了张小闲来在这里。 以前也许是因为在藏书楼内,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和耐心,才好不容易打开书卷,对此,祝龙龙有些心有余悸。 之前,张小闲喊他来藏书楼的时候,他总是显得有些不情愿,但是这一次,他转变的很快,似乎变得很主动。 不只有他,现下所有学子们待在藏书楼的时间,都变得越来越多。 其中缘故,自然是因为各院的教习先生已经告知他们这些学子,每年的春季就是内门开启的时候。 他们若是想要进入内门,那么就必须读完这藏书楼一至三层之内的所有藏书。 望着这高高的藏书楼,想着里面浩瀚的藏书,祝龙龙明显感到了无力,不过,近一年来的日子,也多亏了有身边的张小闲催促着自己,每当练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便拉着他来在这藏书楼内观书,吸取里面精华,炼化自身。 慢慢的他们已经把一二层的藏书基本快看了个遍,所得心得也都铭记于心,所以,祝龙龙这阵子的功法突破也是进益不少,本就是九脉之资,适合修行,加上一点勤奋,也已经入了开悟一层境。 “走吧,咱们要赶紧去二层楼内看书了,争取在内门开启之前,把三层藏书楼的书,全部看完!” 祝龙龙一只手拉了好友的胳膊说着,一边试图往里走。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好友竟是站在原地未动。 “怎么回事?”祝龙龙不解看他。 “我想,我可以去三层楼上去看书了!”张小闲此时却笑着对他说道。 祝龙龙愣住,好一会儿才愕然道:“不会吧,你已经是入了开悟三层境?” 张小闲笑着点点头,昨夜练习功法之时,他的境界便已经上升到了开悟三层。 这当然除了与自己的苦修有关,也更是因为有暨阳传授他的武境道功法的助力。 “额,好吧,我承认你比我厉害很多……”祝龙龙带些羡慕又无奈的放开了拉着张小闲的那只手,进到藏书楼,向着二层楼的方向走去。 张小闲并没有着急走进藏书楼,而是观察着陆续走向藏书楼的学子们。 大部分的学子,去向了右侧二层楼的方向,有几个甚至依然走向一层,不过看他们焦急的神色,也察觉出来都是以前没有用功,如今是临时抱佛脚的人。 “怎么上到三层楼呢?”张小闲不仅再次抬头看了看这显得格外古朴神秘的藏书楼。 藏书楼一二层内有木质楼梯,可是自三层起,就如空中楼阁。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众目葵葵之下,飞身上楼,这是不是有点莽撞? 况且那三层楼内的门在那边,自己可从来没有上去过,自然不知道。 正犹豫间,却看到有一个少女飒然苗条的身影,向着这边走来。 “怎么?你也要去三层楼吗?”杨文玥早就看到了张小闲望过来的目光,很是高兴的和他打招呼道。 张小闲心里也猛地一喜,急忙笑着问道:“这么说,你也要去?” “当然,那咱们一起走吧!” 说着杨文玥竟是径直向着藏书楼一侧的小路走去。 张小闲一看,立刻跟了上去,心想着幸亏自己没有冒失的飞身上楼,要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笑话。 走过绕着大半个藏书楼的小路,来在它的尽头,杨文玥停了下来。 张小闲也随即停下脚步,看去,发现这宽大的木质楼层间,竟是有一道小木门,木门虽然还很完好,但是上面经历多少风雨冲刷后的沧桑感,还是一眼就看的出来。 现在的木门是关着的,杨文玥轻轻走上前去,站在木门前,将自己的一只手轻轻的放了上去。 随即只听得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开悟三层境界,可以进!” 然后只听看“吱扭”一声响,木门自动开了…… 杨文玥回头看了有些吃惊的张小闲一眼,轻轻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木门随即关闭。 “哎,等等!”张小闲一看有些着急,自己还在外面呢。 可是负责木门的人似乎没有这个耐心,还是将门紧紧关上。 张小闲无奈,只得快步走过来,站在了木门的跟前,只是距离这木门越近,他的身体就感到一阵异样,似乎周身的血脉有些发紧。 愣了愣,张小闲试探着,学了杨文玥刚才的样子,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木门上。 “也是开悟三层,可以进!”又是那道略显苍老的声音,然后木门又开了。 “额,有点意思啊!”张小闲不仅挑了挑眉心中暗自叹道。 迈步进到门里,是一个宽大封闭的空间,抬头看去,只见这里的三层楼上,同样有一道门,对着这个方向,只是真的没有楼梯之类的东西。 此时最先进来的杨文玥,站在那里似乎有意在等着张小闲。 “我们飞身上去?”张小闲像是个懵懂的小弟子般,看了看那三层楼,对杨文玥询问道。 杨文玥又是对他灿然一笑,抬头用不急不缓的声音,对着那楼上说道:“学子杨文玥,张小闲,前来藏书楼!” 这声音刚刚一落,忽然之间,自他们脚下升腾起一道长长的白色云层,这云层慢慢扩展,最后竟是幻化成了一道云梯,那段云梯的尽头,正是三层楼上的大门处。 “真是个妙地啊!”张小闲看着这云层做成的云梯,不由得轻叹出声。 “呵呵,这个就是玄妙了,下面还有你想不出的事情呢!”杨文玥轻笑着说了一句,抬脚上了云梯。 二人一前一后,先后来在藏书楼第三层大门前站定,张小闲再回身去看时,那道云梯已经无影无踪。 “走吧,进去!”杨文玥提醒他道。 于是先行进到门里,可是等张小闲进到里面,抬头去看时,却是茫然的站定在那里。 只见同样和一层藏书楼一般大小的空间里,除了淡淡朦胧云雾之外,却空无一物。 “慢着,杨姑娘,你确定这是藏书楼三层?”张小闲有些不可思议的惊问那少女道。 “可你看看,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些个云雾之外!” 杨文玥听他这样一说,小声的笑起来,“你说这些飘忽着的东西是什么,云雾?” “难道不是?” 杨文玥摇头,“我最先上来时,也以为这是云雾,心里还纳闷这藏书楼中不是最怕潮湿吗,怎的是这样一种情景,只是请教过教习先生之后,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云雾,而是被某位师尊加了功法的天地元气!” “啊?竟然是这样?”张小闲听罢大惊失色。 感叹了一番,然后又四处望了望空荡荡的书楼,闷声道:“可是,书卷在哪儿呢?” “呵呵,你所要看的书卷,当然是在满楼的天地元气之中了”突然之间,起先那个神秘老者的声音自一侧传来。 张小闲一愣,转头去看时,却依然是白茫茫一片,竟是除了他和杨文玥两个,半个人影儿也没有看到。 “这位小学子,不要找了,唯一能看到本小老儿和这楼子上书卷的方法就是你掌控天地元气的强大意念,如果你的掌控力到了足够强大的时候,那这里的一切就可以悉数入了你的眼中。” “原来是这样啊!”张小闲再次吃惊的睁大了眼,随即向着那看不见身形的老者,恭敬的施了一礼。 第七十四章 上面有玄机 藏书楼上,张小闲杨文玥相继盘腿而坐,开始修炼掌控这楼子间天地元气的那些玄妙功法。 按照他们现在的修为,开悟三层境界,已是能将身体周围天地元气幻化成黑色云层。 若想掌控这里面如云雾般的天地元气,本不算是难事。 但是任凭二人怎么努力,这楼子间的天地元气竟是还是如往常一般,悬浮不动。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杨文玥和张小闲略带些悻悻的从藏书楼出来。 “杨姑娘去藏书楼三层,有多少天了?”张小闲忍不住问身边的杨文玥道。 “已经有十几天,可是你看,我现在还是不行,若是不能掌控那些天地元气,我就不可能看到书卷,也不会在内门开启之前完成这个任务!” 杨文玥的神色有些遗憾,不过当她转脸看到身边的少年,顿时便又把这点遗憾迅速抛开。 “以后我们可以作伴,一起去那楼子上修炼功法,你看可好?” 张小闲听后哪里有不乐意的,很是高兴点点头,答应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分开去各自的书院之前,杨文玥突然提醒了张小闲一句:“你以后最好在午后去那三层楼。” 张小闲不解为什么,后来,从一次次上楼子的规律当中,他才知道,原是公冶骅和赫青云安崇山他们三个,经常一早便去三层楼修炼,直到院里午饭的钟声敲响才下来。 杨文玥原来是担心他与公冶骅他们碰到,会起什么龃龉,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张小闲当然很是感激她如此有心。 可是他却并不想因此就躲避任何人,自己必须在最快的时间以内,去到那藏书楼三层内,看到并看完那些书。 因为他太想被招入内门之中。 邗启国世子公冶骅,再一次协同安崇山等人来在藏书楼上,他对现在自己的境况很是疑惑。 明明自己的教习先生李青临,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自己现下的修为已经迈入了不惑一层境界,可让他奇怪的是,藏书楼上竟是一副那样的情形。 他不解,迷惑,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再度登楼,也许别人现在来还在为掌控那些天地元气而苦恼,而他是为新的不惑而迷茫。 尤其是他今天来在藏书楼上,竟是破天荒的看到那叫张小闲的学子也盘腿坐在那里,试图寻到书卷的时候。 神色竟是一顿,随即面如冠玉的脸颊上附上了一丝阴郁。 跟随他而来的其他两个人,也都眼神不善的看了看那闭目正运功的少年。 张小闲其实早就看到了他们,只是他并不曾在意。 因为就算他们之间互相看着有些不顺眼,那也不可能在这里有什么动作,那神秘的藏书楼先生,说不定随时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现在安崇山赫青云他们也同样是开悟三层境,入楼已经月余,还是不能掌控这里的天地元气,找到书卷,这让他们的耐心在一点点的耗尽。 反而是张小闲的加入,激起了他们的好胜心,一个本来的废柴就来到了藏书楼三层上,他们若是连他都比不过,那就太失败了些。 于是偶尔加上张林子,藏书楼三层上,现下有六人进入。 四院之中只有六人,已经有资格去到藏书楼三层,这足以让其他学子们艳羡不已,可是慢慢的他们也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本来还只去到那藏书楼只待半天时间的这六人,慢慢的开始一整日一整日的在那楼子内,谁都不肯首先下来。 看样子像是在暗地里较劲。 张小闲张林子上楼纯粹是为了尽快突破那道壁垒,杨文玥虽然也这样想,可心里却是明白,她之所以能够这样坚持下来,还是有些担心张小闲被其他几个人有所算计。 至于世子公冶骅赫青云他们则纯粹是为了证明些什么,不得不整日待在上面。 这样有些诡异的情景,持续了又一个多月的时间,结果,藏书楼三层楼上的人,除了疑惑的还是疑惑,其余则是还是依旧没有看到所想看到的书卷。 渐渐的有些人支撑不住了,既然公冶世子就算看到那书卷,还是不知所谓,那他们这么坚持下去,到底有什么用。 杨文玥虽然说嘴上不服,也不是饶人的,但毕竟是女儿身,自然渐渐受不来这日日的苦熬,首先败下阵来。 渐渐的,安崇山和赫青云也开始不断减少上楼的时间,最后,也不见了踪影。 张林子虽然意志坚定,却身体受限,开始有意减少上楼的次数,于是,平日里,上到三层楼内的就剩下邗启国世子公冶骅和张小闲二人。 这样的情形又持续了又一个多月,眼看着外面寒风吹面的天气就要结束,春日脚步逼近。 世人们开始开始期盼的,又一个明媚春日就快要来临的时候,一直坚持去到藏书楼三楼的二人,却是满面寒霜。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依然还是未能领会到这空间里的玄妙。 尤其是,公冶骅,他是第一个能够掌控这里的天地元气,看到那本看似虚幻,却就在眼前半空中悬浮着的书卷,可是让他惊讶不解的是,上面空空如也。 难道他们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修炼,只是让为了让他们看到一本无字书,这事情任谁也无法接受。 公冶骅看了看那位半躺坐在三层楼一侧,眯眼打盹的素袍老者。 只是他的问题,却没有引得那老者开口。 直到最近那次,老者才淡淡摇头,低声呢喃道:“天机不可泄露!” 到底是有什么天机,他为什么就看不到书卷上的字,眼看着春季就要来临,内门就要开启。 公冶骅,心境随着日子一天天耗去,开始变得烦躁不安。 转头看向那依旧盘坐在地上,执拗的用自己意念驱动这楼子内天地元气的张小闲,不仅有些诧异。 这个家伙怎么看上去还与以前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着急的样子。 张小闲岂是不着急,只是他明白,心态越急,会让自己受到影响,从而更加难以突破壁垒。 况且,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有所推进,原先白茫茫的楼子,在他每日的意念驱使之下,已经慢慢凝结汇集,竟是幻化出一片风云出来,楼子内顿时黑暗如深夜,可是这如墨的深夜当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亮光在闪现。 张小闲不曾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每日执着的驱动着那越来越厚重的风云。 终于,在这一天,那幻化成风云的满楼子的天地元气,乍然翻滚之间,竟是形成了一本蒲扇般大小的书籍,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看到了!”张小闲惊喜的叫了一声,恍然间,眼角的余光处,在距离门不远,有个素袍老者,正看着自己微微发笑。 张小闲一看,顾不得别的什么,急忙站起身来,向着那老人深深一揖。 这老人看上去鹤发童颜,身健气爽,一双微眯着的眸子,静静的看了张小闲一眼,稍作点头。 却始终不曾说话。 张小闲没有再打扰老人,他似乎也不想和张小闲多做纠缠,又将身子埋在了自己的圈椅中,闭目养神去了。 张小闲此时兴奋不已,可惜,张林子今天不在,就连那个整日总是要和自己死磕到底的公冶世子,也很奇怪的没见踪影,空落落的三层楼上,只有张小闲自己独自品尝着惊喜。 这不过是自己在这里迈出的第一步! 张小闲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因为他要完成教习先生所说的任务,还有最是关键的一步,读完这本书卷。 张小闲再次聚集起全部精神,用自己的意念打开那般看着似是有些诡异的书卷。 可是在打开的那一刻,张小闲一时愣住了,书卷上,竟是空空如也…… “不会吧,空的?”张小闲很是不相信的再度聚集精神,仔细去看,结果上面确实什么都没有。 “这又是什么先生搞出来的唬人玩意!”张小闲有些无奈的看着那悬浮着的空荡书卷,有些生气。 可是,这书卷是真的空,还是隐藏着什么玄机,如果有什么玄机的话,怎样才会解开? 张小闲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那半躺在圈椅上的藏书楼老者。 要不然请教一下这位老人家。 可是最后,张小闲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觉得,如果这位老人要是能说出什么的话,公冶骅也不会一直被困在这藏书楼里,始终无法完成这项任务。 想到此,张小闲只好决定,还是依靠自己解决这个谜题。 晚些时候,已经在藏书楼熬了多日的张小闲,终于想起回到西柳街的庭院看看。 小婢女弯弯见到好些日子都见不到人影的张小闲回来,惊叫了一声,扑将上来大咧咧的将自己的小主人的腰抱住,咯咯笑个不停。 张小闲看着这个格外粘他的小婢女,满脸的笑意都变的生动起来。 吃过了弯弯精心准备下来的,比之以前强了太多的饭菜,张小闲毫不吝啬的大夸了她一通,弯弯小脸都高兴的似是要开了一朵花出来。 张小闲望着她,这才发觉,原来自家的小婢女,竟是长得有些好看…… 第七十五章 楼中空解书,纸上欲除名 一个娇小的脑袋,倚在张小闲的左腿上,小婢女弯弯竟不知道何时睡着了。 看着这一幕,相对而坐,聊了很久的兄弟二人,不免都无奈的轻笑出声。 “你对藏书楼上非同寻常的那本书卷怎么看?”张小闲一手覆着小婢女的头发,一边问对面的张林子道。 他已经在刚才交谈中得知,张林子如自己一般遇到了相同的困境。 “我觉得教习先生们,之所以要我们去到那里观书,所为的不是看到书里有没有内容,而是,提升我们的功力使以看到书卷!至于书卷里面有没有内容 ,我想可能在其次。”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下应该是已经完成了藏书楼三层上阅书的任务?” 张林子点头,推理道:“我想是这样,若是不然,依照那公冶骅的实力,他已经登楼三个月有余,若是那神秘书卷里果真有什么,早就有所发现,可是到如今他是一无所获,就说明也许这就是我们要完成的任务,因为这样,我决定以后不再登楼!接下来静等春日来临,内门开启的那一刻!” 张小闲听罢,虽然心有疑虑,也没再说什么。 “对了,这阵子我好像没有见到云儿姐?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忙!”张小闲忽然想起什么来,对这张林子问道。 张林子听罢,神色顿时有些萎靡了下来。 “云儿,这阵子总是闷闷不乐,问她有什么事,只是不说,也有些日子不来咱们这里说闹了!” 张小闲听罢,奥了一声,并没有十分在意,姑娘家总会有不为外人道的小心事,或者烦心事,也是正常,或许过一阵子就会重新好起来。 兄弟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分开,各自去睡。 此时,小婢女弯弯还把头依偎在张小闲的腿上,睡的正香。 张小闲看着她这惹人怜惜的模样,竟似有些不忍叫醒她。 索性趁着这空闲,莫不如冥想修习功法。 可是接下来张小闲觉却觉得很无奈,自己好像突然之间静不下心来,感觉屋子里尤其烦闷燥热,可这明明是冬日。 他竟不明白这烦闷燥热从何而来…… 现下尤其听到小婢女吐出的均匀的呼吸声,更是让他觉得有些心神不定。 于是想要练功的想法,只能作罢。 狠心叫醒弯弯催她去自己屋舍里去睡后,张小闲提刀起身来在宁静寂寥的宅院里,努力练习起来。 到了第二日,张小闲在上完所有课,走去藏书楼的途中,一眼看到了从丙院而来,好多天都没有见过面的张云儿。 看到她略显憔悴的模样,张小闲竟是吓了一跳。 “你生过病了云儿姐?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张小闲惊诧问道。 张云儿此时一看是张小闲,竟是双眼泛起点点泪花,一副受尽了委屈而不能言的模样。 可是刚想张口,却看到张林子的轮椅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于是便犹豫着没有说话。 张小闲满是不解,想要再问,却见张云儿冲着自己摇了摇头,也不准备和已经来到跟前的张林子打个招呼,便急匆匆的向着藏书楼的方向而去。 “云儿……”张林子这时候着急的子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可是,张云儿已经越走越远。 张小闲看到本来还一脸期待的张林子,神色一时暗淡下来,望着那娇美的背影,眼睛里满是失落的神色,有些不忍,开口劝道: “云儿姐只是急着去看书,没有看到你过来,我想有什么话,到一同回去的时候再找她说清楚也好!” 张林子听罢,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一声,他其实早就知道,张云儿对自己一直没有对小闲那般上心,她的心里终究是容不下自己的。 这让张林子觉得异常痛苦。 张小闲看他如此萧瑟,还想再宽慰几句,却见张林子的轮椅,忽然调转了方向。 “你不去藏书楼了?” “不去……”张林子暗哑的声音传来。 他现在已经心乱如麻,上到那藏书楼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所以还不如回去。 张小闲望着张林子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继续向着藏书楼而去。 藏书楼的三层上,寂然无声,今日这里只有张小闲,或许还有那位神秘的藏书楼老先生。 这次张小闲没有着急用意念驱动元气,显现那本虚幻的书卷。 而是安静的盘坐在地上,看着空旷的楼子,陷入沉思。 他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六个人中或许只有他和张林子公冶骅三人在继续,可是林子昨日已经说过,他以后也许不再坚持登楼。 公冶骅也渐渐不见身形,现下这里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难道那诡异书卷,果真只是一本虚无缥缈的无字书,难道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只是为了见到一本神秘书籍的影子? 张小闲当然不愿相信这些,可是,若是那书卷有什么的话,难道向公冶骅和林子这般的修行天才,不会有所斩获,可他们不也等于已经承认,修炼到这一步,已经是完成这项教习先生交代的任务了。 “不对!不可能有这么简单!”张小闲突然想到了那书卷乍现的那刻,有亮光闪现,那是什么? 一定要弄清楚! 张小闲暗自下了决心,正想要再次用意念唤出那本神秘书卷,却听到有个熟悉的苍老声音,在自己头顶想起。 “这位小学子,依照你现在开了七脉的体质,能够来在藏书楼三层,还能用意念找到那本书卷,已经是奇迹了,若是还要继续下去的话,小老儿多嘴一句,或许你不会再有什么收获!” “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闲不明白?”张小闲听后大惊问道。 “呵呵,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若是你还是这样的体质,你将寸步难行,哎,这些日子以来我也看出你这个小学子毅力非凡,根骨清奇,但太可惜,你毕竟只有七脉之资……” 张小闲心里一凉,难道说自己一直没有看破那卷神秘书卷,是因为自己身体的问题。 可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了。 “老先生,小闲冒昧的问一句,公冶世子和我的兄长张林子,可说的上是修行界的天才之资,可为什么也没有看破那神秘书卷?” “每个修行的学子心境不同,修炼出来的结果自然也不同,他们的问题和你的问题,当然不会是一样的,各有各的症结,只有明白了自身的症结所在,去对症下药的话,问题才会迎刃而解!” “可是……”张小闲还想多问两句,替张林子请教一下,他的难点在哪儿,谁知那神秘老先生却忽的没了身影,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张小闲这次从藏书楼出来的格外早,脸色也异常的难看。 甚至连祝龙龙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有在意。 这么古怪的表现,很难不让人有些怀疑。 “怎么?都到得那藏书楼三层上了,还要弄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出来,你是故意让我们觉得,你是在努力向我们这群凡人靠近的是吧?” “张小闲,最应该牛气哄哄的就是你了,你看,咱们丁院学子里,就你一人现在能上那三层楼,你还不满什么?” “莫非是那藏书楼三层上有什么大玄妙,是你不能掌控的?” 张小闲看着这些同窗,此时真是有苦难言。 依照那神秘藏书楼老先生的说法,自己如果还是现下一番状况的话,那注定就不会有所突破。 想到日渐接近的内门开启日,想道自己的修为很可能止步于此,他便有些心塞。 张小闲很明白,自己若是这种状况,很难能学进去什么,于是,破天荒的请了一天假,准备带着张林子和弯弯好好的在都城散散心。 顺便,找机会把那第三个仇人的名字从纸上抹去。 冷玄亦,十几年前,林氏灭门一案的主使人之一,郇王石鸾开的幕僚亲信。 也就是他当年为石鸾开出谋划策,以整个林家为代价,为他的主子谋划出那段皇宫中的秘密残忍杀戮,嫁祸林家,然后使的林家一门血雨腥风,满门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张小闲觉得象冷玄亦这样无耻阴毒的人早就该死了,甚至凌迟他都不为过。 杀死他也算是为诸多在他阴诡的计谋中,不知不觉冤死的人们顺便报了仇。 张小闲有查过他的行踪,用的是他暗侍卫的身份,主要还是乾龙帮萧云谷的帮忙。 萧云谷作为皇帝埋在民间的一股暗势力,自是对所有与郇王府里的人,还有与他们来往密切的人,都有暗中查其根底行踪,加以防范,甚至必要时暗中铲除也是有的。 因此,张小闲就是利用这点,从萧云谷处问出了一些关于这个冷玄亦的一些行踪和习惯。 知道他随说暗地里是头残忍的野兽,但是却对自家家人各外的照顾。 尤其是,冷玄亦还有一七十多岁老母在堂。 而他的老母在每个初一,十五都要去到临安之南的大南山寺上香祈愿。 冷玄亦只要没有公务出临安,他必会陪他的老母同行。 得知道这条线索,张小闲决定,就选在寺中,杀死这位仇人…… 第七十六章 寺起风云,大师真玄 本来一个杀强敌无数的少年小卒,在江湖帮派血雨之中,斩下人头无数的蒙面少年,一个时时刻刻在心中对自己的仇人,都怀有极大杀念的张小闲。 当说出来,要带着二人去到城南的南山寺上香时,张林子和弯弯都不约而同的在脸上挂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烧香拜佛,那不是善男信女们才会去做的事。 你张小闲怎么说也不会是这其中的一份子。 “来到都城,毕竟都没有进去过那种地方,所以,总想着是不是也要去一次,再说,我们整日在这家里和贺兰院之间来回跑,也没有正经出去玩过,正好趁了这个功夫,咱们到处去看看!”张小闲解释道。 这话一说,当然引得弯弯大声叫好,整日待在这宅子里,她也有些闷了。 今日初一,眼看着苟延残喘的寒冷冬日,已经就要被温暖的初春挤怼的气势越来越低迷。 暖意开始散发出迷人的意味,特别是今日的阳光,格外的有种想让人走出去的冲动。 张小闲他们三人,就在这暖意渐浓的时候,出了门,来在了都城的大街上。 西柳大街上来往的人和其他的店铺林立的街道想比并不多,但是却是个极干净清爽的地方。 走过宽敞西柳街,穿过热闹坊市,张小闲带着二人在一间墨宝斋前停下来,让张林子挑了两只细体羊毫,又走至一处糕点铺子,给弯弯买了她最爱吃的桃花酥。 三人这才开心的乘了马车,向着南山寺而去。 “你今日真的就只是带我们出来逛临安城?”马车上,心里略有不安的张林子,看着脸上浮着笑意,与以往并无二样的张小闲,有些奇怪问道。 张小闲点头,说了声是。 张林子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却也实在猜不出他的想法,所以,暂时也不再问什么。 只静静的听着马蹄踏在路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不过二个时辰的功夫,马车就来到了城南南山寺外的那条显得很是宽广的路上。 这时候,正是上午时节,又恰逢初一,来这里上香的男女,络绎不绝,。 按照寺里的规矩,马车轿撵这类的不准入寺院。 于是,张小闲便带着二人早早下了马车,顺着宽阔走道,向着南山寺大门而去。 南山寺坐落在临安城南,怀南山脚下,是临安城的第二大香火鼎盛寺庙。 据说之所以这些年来,鼎盛不衰,是因为最早在百余年前,南上寺里来了一位云游的得道高僧,风云大师。 大师不但佛法高深,亦颇有些玄妙手段,对来至面前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好恶如何,身体有无隐疾,并且手段绝妙,对所求见之人,有难必能解之。 所以,声名贯耳,都言说这风云大师乃一上仙一般的人物。 在这庸庸人世间,谁又曾真的见过什么仙家,于是便一传十,十传百,风云大师声名鹊起。 由此,南山寺从而也盛名远播,三十余年前,已是一百四十多岁高龄的风云大师,坐化而去,他的掌门弟子上阳,接过了风云大师的衣钵,执掌南山寺。 望着前方宽大高耸,黄瓦飞檐的寺门,和长方牌匾上鎏金的四个大字,慢慢走近的张小闲,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尤其是看到白云寺门上方,那几个活灵活现的檐兽的时候,心里更是无来由的烦躁。 “弯弯,你推着林子进去上香,我先在这里站一会儿,看看这边风景!” 张小闲找了一个理由,站立在了寺门外的一侧。 弯弯听说张小闲先不进去,有些不悦,嘟嘴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先吵着来这里的,可是这到了却又不进,真是奇怪!” 张林子此时神情似乎也有些异样,转头看了张小闲一眼,心里想着,小闲这些年是驰骋在战场的人,杀戮本就有些重,所以,这等净地不愿意进,也有情可原。 因此,也不说什么,只是催了弯弯一起进去。 说好了,上完香火以后,便在这寺门处汇合。 看着二人随着人流从偏门而入,不见了身影,张小闲这才开始找了一处相对安静又方便观察寺门处动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里出入的人流是真的很多,都带着一副虔诚模样,毕恭毕敬的走进寺里。 张小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里的人群,仔细辨认着。 尤其是母子一同来上香的人,他更是多看上几眼。 …… 冷玄亦今天有些莫名的不安,一大早自己一双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生性阴冷,狡黠但行事一直很谨慎的他,本来今天不想出门。 可因为是初一的缘故,老母陈氏一大早就差人来催了他,让他赶紧去她的房里吃过早饭,一起向着南山寺启程。 母命难违,冷玄亦只好遵命,和老母一同用过早饭,叫上几个得力侍卫,便乘着马车向着南山寺而来。 也许今天是真的不顺,好好的马车,谁知道行至半路竟是坏了。 一面是着急心诚拜佛的母亲,一个是来自心底感受到的不安,冷玄亦好一阵犹豫。 不过最后,还是命人重新换了辆马车,继续朝着这边而来。 耽搁了这些功夫,所以,等冷玄亦带着一些人赶到南山寺的时候,已经快要接近中午。 已经等得有些着急的张小闲,在看到那个留有三缕长髯的中年男人,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嘴角不由挑起一抹笑意。 冷玄亦,你终于还是受死来了…… 冷府的侍卫,都是身带武器,自然是不能入了寺院之内,正是因为这一点,张小闲才把动手的地方,定在这里。 幕僚冷玄亦,阴险狡诈,行事诡谲,府里侍卫众多,张小闲曾经盘算过,根本无法下手,可这里却是不同,他们这次除了留在寺院外的侍卫,只有一个随身小厮和两个婢女跟着。 看到他所要等的人,已经进入了寺院之中。 张小闲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青白袍子,慢悠悠的跟着走了进去。 在前大殿中供奉过香火,冷玄亦等人便被寺院里的客堂礼让到清净后堂之中,稍作休息。 寺院对冷老夫人这种恩客表现的很是客气,不一会便摆上茶水,点心,要众人品尝。 冷玄亦此时正坐在堂间和老母说着闲话,这时有个有些青雉的小和尚,打了一个礼进来。 “冷施主,有位您的故人要见你!” 故人?这里?冷玄亦稍作迟疑,问道“他可说过名字?” “说了,叫做真玄师父!” 真宣?冷玄亦用力的想了想,似乎有些耳熟,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奥,那位师父还说了,他和郇王府里的真一大师是同门!” “奥?是他?”冷玄亦的神色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竟是真一大师的师兄到了……赶紧走带我去拜见这位大师!”冷玄亦立时站起身,跟随着这位小师父向外走去。 跟随而来的小厮一看,即刻要跟了上去,却被冷玄亦抬手阻止,“真宣大师不喜欢杂人太多,所以,不要跟着我了!” 绕过高耸的殿堂,穿过一条小路,那位年纪不大的小师傅,把冷玄亦带到了后院的一排禅房跟前。 指了其中靠边些的一间,施礼说道:“大师就在里面等你,请施主进去吧!” 说完,转身离去了。 冷玄亦心情略微显得有些激动,来在那座虚掩着门的禅房门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襟,这才轻轻的推门进去。 禅房内寂静的出奇,光线稍显暗淡,冷玄亦双脚刚刚踏入,顿时,身后的门立刻砰的一声紧紧关上。 “啊,是谁!”这下,本来还是一脸恭敬笑意的冷玄亦,顿时心脏猛地一跳,整个身体立刻像是感受到某种危险一般,猛地绷紧。 然后他悲哀的感觉到自己的脖颈间,竟是一凉,有把短刀,已经稳稳的抵在上面。 “如果聪明点就不要叫喊,因为那样你会立刻去死,如果连自己为什么死都不知道,岂不是觉得有些太亏!” 一个少年低沉的声音在冷玄亦的一侧响起,声音安静平和,竟是听不出有丝毫的波澜。 “你不是真宣大师?” “我让人去请你时,说的是真玄可不是真宣,还有,这个可是我刚刚给自己起的名字,怎么样?惊喜吧!” 此时的冷玄亦哪里有他这般谈笑自如,一张面孔早就吓得煞白,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多少大事的人,惊骇之余,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位小仁兄,萍水相逢,素昧平生,你为何做如此形状?” 张小闲听罢,用空闲的左手撩动了一下,几乎把自己包裹个严实的黑袍,露出一双充斥怒火和煞气的眼睛。 “你还记得十六年前的林家献宝吗?你还记的因为你的诡计,而满府被屠的林氏满门吗?” “你,你是林家的后人……可是,可是你不是应该……” “你是想说我应该死了或者残了?也是,从那么高的墙了扔了出去,我不应该如此完整健壮,可惜,人作恶,天在看,被蒙冤惨死的林氏一门中,终将还是有一个人完整的活了下来,所以,今天我来就是替林家向你索命的!” 冷玄亦一听,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小命今天必丧。 心中暗自咬牙,我但凡要人跟着,哪里会死的这样轻巧。 如今悔之不及! 第七十七章 在我眼中,你亦成魔 冷玄亦觉得,现下虽是无路可走,却绝不愿意束手待毙。 他猛地挺身,试图摆脱这少年挟制,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少年的手臂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死死的将他扣住。 他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冷玄亦突然觉得脖颈间一阵剧痛,然后寒光一闪,鲜血喷溅而出! 微微低头,惊愕望着自己身体上流下的越来越多的血,这个依然张着嘴木楞看着这一幕的中年男子,终于带着满眼的骇然,缓缓瘫软在地上。 张小闲此时并没有停手,而是一刀接着一刀,狠狠的戳在这个男人身上。 直到他没有了半丝的喘息,才淡然的站起身,用那人的一角衣襟擦净手中短刀上的血迹,重新收在腰间,打开禅房的门…… 这次杀人完成的非常顺利,走出禅房的张小闲甚至嘴角之上,挂上一道浅浅的笑意。 张小闲迈步转身朝着一边侧门而去,他早就将这里的地形观察清楚,这道偏门是直接通向白云寺外的。 “看来,老衲还是来的晚了!阿弥陀佛!”猛然之间在张小闲身后,有低诵佛号之声。 张小闲正在行走的身子,猛地一僵,自己方才出的禅房门时,曾经查看过,并没有人在,这人是何时,出现在了这里、跟在了他的身后? 机敏如张小闲,竟是没有听到半点声响。 张小闲顿时站住身形,将身上围裹着的黑色斗篷,扯了扯,把自己半张脸遮住。 他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给自己以后惹来麻烦。 来人在他背后沉静了一时,似乎也并没有要追过来阻止他离开的意思。 而是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少年,冤冤相报何时了?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人,方是正道!” “老方丈这话说的过于轻巧了,如若是你的家人被人悉数屠杀,难道你也能向今天这般说出这番话来,正所谓,人犯错可以生,邪魔横行,我必杀之!” 听闻这话,老僧又是一声轻叹:“现下在老僧眼里,你亦成魔!” “老方丈还是不要说这些模棱不明的话了,我只想知道,你今日是不是想挡了我? 如果是这样,我明白告诉你,我今日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少年戾声说道。 身后的老僧,再次摇头,手中佛珠忽的一甩,对了那少年背影道:“今日我并不留你,但,将来一日,你或许会主动来找我留你!” “奥?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么一天!” 说完这话,张小闲没在片刻犹豫,大踏步走出了白云寺。 …… 张小闲走了一段距离,感觉确实那人没有跟来,这才把身上那件黑色斗篷,解下来,扔向一处偏僻林间。 然后大步向着白云寺前门而去。 日头高照已到正午,已经上香完毕的人流,开始不断的自白云寺中陆续走出,准备返程。 寺院外人声熙攘,张小闲依旧等在了租来的马车前,抱着双臂看着寺院大门的方向。 没过一会儿,就见小婢女弯弯推着轮椅上的张林子,从寺院里出来。 小脸上满是看完新鲜事物后意犹未尽的表情,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对她是那么新鲜。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直没有见你?” 张林子望着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嘴角含笑的张小闲问道。 “奥,对了,我们方才看到了你的一个熟人,他好像也来了这里!” “谁啊?”张小闲好奇问道。 “就是那个什么帮的齐四爷……” 张小闲听罢,也是觉得很巧,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是人太多了,竟是没有看到他!” “两位哥哥别总顾着说话了,天都这般时候,难道不饿吗?”弯弯在旁边看着他们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不仅催促道。 二人这才上到马车上,马车在平坦的大路上,飞快的向着临安城里的繁华地驶去。 郇王府内,石鸾开面色阴沉的坐在软塌之上,地上散落着一些被摔的粉碎的茶盏。 两旁的幕僚和门客都紧张的注视着这位看着虽是面善,但无人不畏惧其狠辣手段的郇王殿下。 今日,有人来报,郇王府幕僚冷玄亦被人在白云寺的某一禅房之内杀死。 这个消息一出,无人不震惊。 郇王殿下,如今势头如日中天,他的亲信幕僚有哪个敢去得罪,更不用说去杀掉。 可就是有人非要摸这老虎的屁股,和郇王殿下作对。 这个人岂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众人也都在心里暗自揣测了一番,觉得这事也许与皇城之中那位有关,两虎一直明争暗斗,杀死对方阵营之中的一智囊,就像是拔掉敌人的一颗爪牙。 虽然这么想,可是众人却不敢直说,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 “那向冷大人传话的小和尚,可抓起来问过了!” “临安府衙门已经把人带走了,也盘问过确实没有看清楚那人相貌,据说是一黑袍人,自称真玄,是真一大师的师兄!” 真一大师?郇王的眉头略微一挑,真一大师,从十几年前就一直将养在郇王府的某间单独小院里,他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外人知晓,何况真一大师的师兄是何人,恐怕在这个郇王府里,只有石鸾开和冷玄亦知道。 别人又是如何知晓这个? “这么说来,这个冒充真宣大师的人,竟是很了解冷大人的一些事……” “看来是,若不是这样,我想冷大人也不会放心的单独一人去见那位假真宣大师!” 郇王阴冷着脸,点点头。 这时候来人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也许是有些巧合……” “奥?”郇王眸色一冷:“什么事?” 来人躬身回道:“据跟着冷大人的侍卫说,他们曾经在白云寺外,见到过乾龙帮的齐老四!” “乾龙帮?萧云谷的人?” 郇王听罢,顿时眼中透出一股骇然的杀意。 “若不然,我派人将那齐老四抓来,一问便知道这事是不是与他有关……” 郇王听罢,沉思半晌摇头,“擒贼擒王……” 又是十几天过去,张小闲虽然被那藏书楼的老看门人告知,自己这种情况就没有多少希望,但是他依旧每天去到三层楼。 只是,就算他再坚持,也还是没能解开那卷书的秘密。 这日,他刚刚从贺兰院赶回到自己的宅院当中,弯弯就告诉他,有人在屋子里等。 张小闲一愣,没等进到屋里去看是谁,却见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屋里跑了出来。 “张少侠,我们乾龙帮出大事了!” 张小闲大惊,他一下认出这个人就是乾龙帮主,萧云谷身边的人。 “快说什么事?” “我们帮主被人打成重伤,昏迷不醒,帮里的齐四爷也被人抓进了郇王府,帮里现下只有五爷在苦苦支撑着,五爷说不管如何,萧帮主也是和您相交一场,所以,还是请行少侠过去看看我们帮主!” “快走!”张小闲一听完这话,立刻双眉立起,喝了一声,拔腿就向外跑去。 十七街上的萧家院内,张小闲从飞驰的马上下来,双脚刚刚站在门前青石上,就听到院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一旦打开,便再也遏制不住,仿佛有几百人都在呜咽哀嚎。 张小闲心头一颤,顿是僵在了那里…… 萧云谷死了,临安城中最是有名的帮派首领,一个有着御光境界的修行者,就这样被人杀死在了自家的门前。 萧云谷,是被郇王的派出的人杀死的,而且那人的修为深不可测,所用手法诡谲异常,乾龙帮那么多帮众竟是未能阻止的下。 张小闲回到自己庭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张林子和弯弯因为担心他,也都没有去睡,一直等到一脸木然的张小闲回来。 张小闲对他们说自己没有事,只是死了一个朋友,一个临安城中最是器重,相知的朋友,他有些难过。 催促他们去各自去睡后,张小闲在小院当中,站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乾龙帮那边传来消息,齐四爷被人从郇王府里扔出来了,没死,但是他却再也不能走路,也不能说话。 因为他的舌头已经被人拔了,双腿也被打断,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一夜之间,乾龙帮遭受这样的重创,当时就引起了临安城中人的热议,在都城众人唏嘘之时。 有人放话出来,乾龙帮之所以被整的如此惨烈,都是因为他们抢了军部的生意。 和宋国之中军部的人有了嫌隙,就算是乾龙帮是临安城里第一大帮,那他们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张小闲听了这些话,并没有显出很愤怒,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平静。 依旧每天按时去贺兰院,依旧每天会日夜修炼功法,只是没人知道他的眼里更加多了几分杀气。 临安城中也很平静,甚至乾龙帮的那些帮众们,竟也没谁出来闹事。 甚至连个站出来骂几声娘的都没有。 只是平静,超乎寻常的平静…… 临安城里的人都不知道,这种表面的平静,只是因为某位贵人,传下暗诏的结果,乾龙帮暂时潜入街巷,不得出面寻仇。 临安城里的第一大帮,竟是在一夜之间,似乎已经土崩瓦解。 对手手里又少了一张好牌,郇王高兴之余,还是提出了一些疑问。 “按照那乾龙帮齐四的说法,他并没有在白云寺杀冷玄亦,我虽然不曾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却给我提了醒,这个事,若说起来也是有些破绽在的!” 第七十八章 真凶难觅,婢女暴躁 “立刻安排府中人手,让他们务必仔细查验这件事,一定要找出杀害冷玄亦的真凶……” 郇王石鸾开冷声吩咐手下人道。 “郇王殿下,这么说你是觉得冷大人不是齐四杀的?那乾龙帮……” “是不是他杀的,其实都没有关系,乾龙帮我早就看着不顺眼,一个江湖帮派竟然帮着龙椅上那位在暗中对付我,我岂能容他,这次只不过是借了这个机会做些早就该做的事罢了……” 郇王冷冷说道。 “郇王殿下明智!”众人纷纷赞许。 皇城之中的第一大帮,帮主被杀死,帮中一兄弟被郇王府打成了废人,这样的大事一出,自是引起了临安城中众人的纷纷议论。 再加上白云寺中前日传出来的郇王殿下幕僚冷玄亦被杀的事,人们很自然的把这两桩事,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坊间传出的事实真相就是乾龙帮派人杀了郇王殿下的幕僚亲信,郇王殿下大怒,派出绝顶高手把乾龙帮的帮首给杀死了。 因此也根本没有人去怀疑,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隐秘事。 郇王殿下少了一个智囊幕僚,皇帝陛下少了一个暗中的帮手,这怎么听上去也是像是双方打了一个平手。 接着让外人看去总是带些软弱的皇帝陛下,竟是亲自下了暗诏,不让乾龙帮众因为自己帮主的死闹事。 算是顾全大局,免了一场临安城里的血雨腥风。 在这临安城中,或许只有张小闲还有那个神秘僧人知道,这事根本就不象全临安城的人想象的那般。 因为郇王的幕僚是他杀的。 只不过这件事,被那位狡诈的郇王利用后,趁机重创了乾龙帮。 乾龙帮里再也没有了那个叫萧云谷的大哥,喜欢说笑怒骂的齐四爷也已经不见了,代替他的是一个没了舌头和有着一条断腿的废人。 虽然张小闲知道,出现如今这样一种局面,并不是单单因为自己杀了冷玄亦,而是两个对立阵营之间的借机屠杀,可是他还是心存愧疚,恨不得抽自己一顿。 小婢女弯弯,一直最是关注张小闲的一举一动,现下看他一反常态,不再如之前那般爱说爱笑,有些不解。 这几天,看他更是待在贺兰院里不曾回来。 弯弯问张林子,得到的答案就是张小闲整日待在那藏书楼上,日夜用功。 其实张林子自从听说白云寺里死了一个叫冷玄亦的人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一定是张小闲做的。 他早前就曾经劝说过张小闲,关于那个写有仇人名字的纸张上,所剩下的几个人,等他慢慢的在贺兰院中修习功夫到一定程度,他自会亲自动手去抹掉,为林家报仇。 可是,张小闲似乎并不想等下去,还是瞒着他在白云寺中杀了冷玄亦。 按常理,有人替自己把仇人杀死,另一个人应该感激感动,甚至对那人应该更是亲近才对。 可是事实却不然,张林子突然有了一种被人无视,和轻视的感觉。 小闲你不是不知道我才是林家的唯一后人,这些仇人让我找机会亲自动手杀了他们,为我们林氏报仇怎么了? 你为什么总要处心积虑上赶着做这些,难道就不会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张小闲这样做,只会更让自己显得格外的无能…… 在他的眼里他张林子就只是一个废物! 可他从来不是…… …… 在藏书楼的这些日子,张小闲依然没有领会出那神秘书卷的奥秘,渐渐变得烦躁。 也终是因为烦躁导致自己根本无法修炼,有些情绪低落的张小闲决定回家去,好好的睡上一天,让自己放松后看会不会有效果。 当他从贺兰院出来,转过一个拐角,向着那条回西柳街的路行去的时候,有人找到了他。 “霍大哥!” 宫中侍卫统领霍骁,忽然出现在张小闲面前。 “我找你有事,跟我来!” 身着便装,神色冷峻的霍骁,对着张小闲抬了手,阻止他声张以后,转身便向着旁边的一片寂静的小树林内走去。 张小闲会意,赶紧跟了过去。 “霍大哥,你怎么找我来了?有事?”张小闲来在霍骁的跟前站定问道。 霍骁点点头,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看着他沉声说道:“老萧的事,你都知道了,他很大可能就是被郇王的人杀死的!” “我知道!”张小闲神色暗淡下来,咬牙说道。 “可是你知道,替郇王杀死萧云谷的人是什么人吗?” 张小闲一愣,“难道不是郇王府里那个神秘的真一大师?” 死去的萧云谷,不仅是乾龙帮的帮首,还是一位御光境三层的修行者,被人就那样杀死了,那能杀了他的人,要有多高深的修行才能做到。 而郇王手下的人里,最有可能对付得了御光境修行者的人,也许只有那位叫真一的人。 只是此人过于隐秘,张小闲一直对他所知甚少,也知道自己虽然对萧云谷的死,痛心疾首。 但他现在好像没什么实力能替自己的朋友报仇,因此,他才日夜待在藏书楼上苦心修炼功法。 希望有一日,自己能变得无比强横,再去斩杀强敌,为萧云谷报仇。 霍骁听说张小闲怀疑杀死萧云谷的高人,是一直隐居在郇王府的真一,竟是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不是他,那杀死萧大哥的是谁?” 霍骁的眉目间全是痛意,他沉思一会,哑声道:“在刚刚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也以为那郇王可能派出了真一去杀掉云谷,但是,后来我让人密查过这件事才知道,根本不是,那真一据说现在还在郇王府中闭关,他这么多年来竟是守着那宝物,一步也未曾出的房门,据可靠消息,他这次闭关需要整整十八年,也不知在修炼一种怎样厉害的功法,所以,说他杀了萧云谷,看来是不可能的事!” “原来不是他,那会是谁?谁还有那么厉害的修为手段?” “是啊,除了贺兰院,哪里还有这么厉害的修行者?” 霍骁沉思说道。 “贺兰院?”张小闲惊叫:“你是怀疑杀萧大哥的人出自贺兰院?” 霍骁点点头,推测道:“郇王手下确实有几个厉害的修行者,但是比起萧云谷的修为还要高些的就屈指可数,除了真一之外,那位拂尘无影天才,已经早已离开隐入深山,其他的修为倒是有几个和萧云谷可以相较,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把他杀死的实力,所以,这个人不是出自郇王府……” “那有没有可能来在别的什么地方,比如邗启国的天圣门,越厥国的俭稷山……” 霍骁听罢摇摇头,说道:“这两国中的修行者,不可能会掺和进这些事情当中,要知道现下的情形可是郇王和皇帝陛下的较量,他们若是伸手与其中一方作对,另一方计较起来,他们都无法承受这个后果!” “所以,这个人只能是出自贺兰院,而且这个人也清楚知道萧大哥的身份,所以杀了他?” 霍骁点点头,表示同意张小闲的推论。 “可这就有些麻烦了,这贺兰院里有那么多厉害的修行者,怎么去找这个人?” “所以,我才来找了你,让你去暗中帮着去查……”霍骁对着张小闲说道:“这个人的修为一定是在萧云谷之上,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那这人或许应该在贺兰院内门之中!” “你是说,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进到内门,查找那个凶手?” 霍骁点头,“所以,一切都靠你了,还有,我问过了,那人和云谷的缠斗之中曾经被刺伤到前胸!” …… 弯弯在庭院门口看到张小闲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步履沉重,就象是身上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壳。 机灵的她,知道张小闲肯定有心事,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缠着他说闹,而是静静端上来一杯香甜蜜水。 据说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愉快。 天色已经渐晚,张林子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些闷闷的,一早便去自己房里歇下。 小院里只剩下张小闲和弯弯二人一同望向朦胧的远处。 “弯弯,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张小闲忽然问道。 “你说这话好像有点伤心!”弯弯忽闪着眼眸转头看着张小闲。 “我是有点伤心,因为我的一位生死至交的大哥死了,我却没有本事为他报仇,因为我必须要进入贺兰院的内门之中,学好本事才会有希望做其他的事,可是这要进内门太难了,我好像到现在也没有多少把握,这不行,这不是我的风格,但我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张小闲一脸郁闷的说着,眉头蹙的极紧,仿佛要自额头间挤出水来一般。 “那怎么才能进入那个什么内门啊?”弯弯问。 “其他的都还好,就是我要弄懂一本虚幻的无字书,只有读完这本无字书,我才能有资格考入内门……” 张小闲和小婢女说道。 说完这话,他就有些苦笑起来,自己和一个小丫头说这些做什么,她哪里会懂。 令他没有料到的是,小婢女弯弯听了他的话,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既然是无字书,那还看什么看,还不如烧了它,你的功课也算是完成了……” 张小闲听罢,差点坐在地上。 话说这小婢女脾气很暴躁啊! 第七十九章 书楼无赖,兄弟对手 张小闲已经接连好多日子去到藏书楼上却依然一无所获,再加上萧云谷被杀的事,和日渐来临的内门开启的日子。 让一向遇事不慌不忙的他,终于内心有些波动起来。 盘坐在藏书楼上,汇集自己的意念再次看到那本看似虚幻的神秘无字书,张小闲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坐在门边圈椅之上,又在闭目养神的藏书楼看门老人,远远的看了那分明已经急的发肿,但依然故作沉稳状的小学子,不仅笑着摇了摇头。 以他现下的身体资质,要冲破眼前这道难关,好像是不大可能。 况且,看样子他似乎还是没有领会出这其中的玄机。 老看门人正想到这里,忽然之间,那原先静默坐着的少年,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举动。 四周天地元气随之大动,看门人一愣,这少年似乎是要有所动作。 他,要干什么! 就只见这时的张小闲,竟是神色冷冽,双眼之中透出了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味道。 他要爆发了…… 这么多日始终看不破这虚幻神秘的无字书卷,自己又不能如那看门老者所说,让自身再开上几脉,没有这些希望,那这书就看不成。 看不成莫不如就如自己的小婢女弯弯所说,毁了它! 张小闲心里暗中咬牙,毁了这本书卷,那这任务也算是完成! 这时,整个三层楼中的天地元气,被张小闲幻化成一道黑色短刀,向着那悬浮在半空中的书卷,猛地刺了上去。 第一下,那书卷看到有袭击,竟是诡异划过一个弧度,躲了过去。 这让人绝对想不到的局面,一下激起了张小闲内心之中压抑着的某种悍意。 再度使尽全部的心神念力,驱动那柄黑色短刀,再次冲击过去。 一次,二次,三次!无数次! 那黑色短刀在他犀利的念力驱动之下,冲击力度随之缓慢加大。 终于在某一冲击的瞬间, 狠狠的刺破那道神秘虚无书卷。 “轰!”的一声! 那本悬浮着的书卷,突然的似一个美丽的泡沫般,在半空中乍然爆裂,顿时一道亮光划过藏书楼三层之中。 本是稍显暗淡的楼子内,顿时变得明亮,张小闲想是没有预料到会有如此强劲的光,急忙抬手将自己眼睛挡住。 只是当他感觉到那道光逐渐暗淡下去之后,将眼睛再次睁开之际,忽然在他的手中多了一张纸卷,只见上面写了一个流光大字。 “破!” 破什么破?破烂? 张小闲拿着这纸张扁了扁嘴,有些不明所以。 “小兔崽子!” 就在张小闲看着手上的字有些糊涂的时候,却见那看门的老者竟是瞪圆了他的一双昏花老眼,撅着那已经被气的比之以前的柔软,此刻变得挺直的花白胡子,竟是在眨眼之间来在他的跟前。 抬手指他:“你,你,哪有你这样泼皮无赖的,不能参透这本神书的玄妙,就要将它毁掉?你,你!” 张小闲看到这老者突然发飙,像是立刻对自己施以惩罚,急忙跳将起来,后退数步。 “这其实怪不得我,严格来说这也是破解书卷秘密的一种方式!” “放屁,你家的书看不懂了就要撕破?” “可现在已经破了,那您说该怎么办?”张小闲此刻终于展现出了他那带些无赖的一面。 “要不然,老先生您再把它给重新修复起来?”张小闲陪着笑脸试探道。 要说是弄坏了人家看管着的东西,没有一点愧疚之心那是假的,但是他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老先生,我还不明白,我把那神书给无意之间毁了,如何有这么一个破字出来?” 那老者一听,顿时那花白胡子又是翘起了几分:“破字,呵呵!试问上到这三层楼上的人,哪个不是最终在等待这个破字出现在自己手上,小混蛋,你已经破境入了不惑竟是不知!哼!” 破境了?不惑! 张小闲神色一下僵住,霎时间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嗯?你刚才还说了一句什么?无意毁了那书卷,我!你快些给我滚出这三层楼,要不然,要不然……”老者此时气的胡子直颤。 可再想叱骂那小混蛋几句时,却突然发现那人已经撒腿逃了出去…… 不惑境,就是利用天地元气做出些无比玄妙之事,如果能利用天地元气幻化为攻击敌人的利器,并能完全的掌控它,那就代表你已经进入了不惑。 在那藏书楼中,张小闲将自身能够掌控的天地元气,幻化成了黑色短刀,并一次次的对那书卷进行攻击,从而成功。 这就说明,他已经在平日里的修炼中,已经又增高了一级。 张小闲满心高兴的从藏书楼出来,心里此时很是感激自己的小婢女弯弯,要是没有她的这个馊主意,也许自己还一直困在这藏书楼上。 现下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勉强完成了三层楼子上看完书卷的任务。 所以,自己现在已经具备了参加内门招考的资格。 一个本身并不起眼,但屡次三番超越自己抢先取得成功的张小闲,竟然已经完成了那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让甲院以公冶骅为首的那些有些小名气的才子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尤其是公冶骅,他这阵子没有去藏书楼,并不说明他已经放弃,他只是在潜心琢磨破解办法。 没想到自己这里刚刚有了些许眉目,那边就传来了张小闲的好消息。 三层楼上的困境,整个甲院中都没有人能够洞察天机,倒是让丁院的一个不起眼的张小闲占了先。 这事,除了让丁院的教习们感到得意长脸之外,也令其他几个院里的教习先生们都有些尴尬的情绪在。 尤其是甲院,整个甲院的学子看都是入院试时成绩最好,也最有潜质的一波。 竟也在这上面落败了,不得不说他们很有些觉得丢人。 悔不当初,没能慧眼识英才,把这么棵好苗子推去了丁院。 不过,接下里的消息也让他们稍感欣慰,甲院首先是公冶骅,张林子,安崇山等十几个学子,在张小闲成功之后,先后破了那三层楼的神秘书卷。 当然,他们能突破那道壁垒,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张小闲的启示。 那藏书楼上的看门老者,也没有再让别的学子有弄破那书卷的机会, 公冶骅等人只是利用这样的思路,把楼子内所能掌控的天地元气,凝聚成风云,通过自身意念,让那风云成雷霆之势,借力翻动书卷,最后破空而出那道那破境的纸卷,从而功成…… 随着时间推移,冬日寒冷在和春日暖阳的较量下,逐渐从人世间慢慢退去。 最后消失无影,没留下半点痕迹。 贺兰院里春风吹拂,万物更新,树木发芽,草儿青青之中,那被众人瞩目期盼的内门开启的日子,终于临近了。 不过还是如以往那般,在万般筛选之下,满足招考条件的学子,并不多,十二个。 六百多学子之中,只有十二人可以招考,这样的比列不可谓不残酷,但就这,在众教习先生的眼里已经算是最好的一届。 因为在往年间,有的甚至达到条件的学子,不足是十人。 甲院教习先生李青临的房舍内,坐在方椅中的他,一脸凝重。 李青临这次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叫做张小闲的家伙,竟是能出奇的脱颖而出,成了能入选内门学子中的一位。 他感到了事情有些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了,原先,当二师尊孔笙,要他找机会除掉这个叫张小闲的学子的时候,他内心里是并不怎么在意的。 一个小小的学子,如一只蝼蚁,想要他死还不是个轻松的事。 可是后来,自己派人要杀他的时候,那人竟是好命的遇到有高人暗中襄助,躲过一劫。 本来,这件事也没有让李青临引起重视,只想着一次不行,机会还是有的是,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可是他现在看着手中备选入门弟子的名单,看着名单上那个学子的名字,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这件事再也不能拖下去。 这个张小闲必须死,若是不然,那位二师尊的手段,恐怕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教习承受的来的。 再过十几天就是贺兰院内门招考的日子,张林子因为也已经突破到了不惑境,自是也有被选入的机会。 兄弟二人马上要站在同一个战场上,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已经成了彼此的竞争对手。 这让张小闲感到极是头痛。 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入内门是他这次志在必得的。 如果真的到了最后,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那事情…… 不会!张小闲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给否掉,如果自己真的有对手的话,那也只能是公冶骅。 毕竟张林子虽然修为不错,但是和公冶骅比起来还是有一点距离。 可是万一呢! 张小闲望着张林子依然亮着灯光的屋子,竟是好大的担心。 “小闲哥哥,你怎么还不去睡?” 小婢女弯弯这时候端了一盆水,从张林子的房里出来。 却看到张小闲站在这里愣愣发呆。 第八十章 春夜小湖边,你想如何死 “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张小闲对着小婢女摆出一张看似很轻松的笑脸,其实他的笑,在外人看来,并不比哭好看多少。 弯弯有些不理解,小闲哥哥今天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庭院里修炼刀法,怎么这会子有了闲情逸致去到外面去。 顾不上弯弯投过来的满是狐疑的目光,张小闲挎刀,从自己的小院里走了出来。 清风拂面,花香淡淡,水般湿润的气息当中,张小闲朝着自己常去的湖边走去。 站在小湖的岸边,看着月夜下的湖水波光粼粼,竟是似天上银河荡漾。 看着这般好景致,遥望广阔寂寥天际,他的心情似乎也变得豁然起来。 摸了摸腰间挎刀,想着在这里演练一通也是不错。 只是张小闲刚刚抬手想抽出腰间刀,就觉得自己身边,突然之间出现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猛地看上去有些许眼熟,只是仔细一看他的容貌却并不认识。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紧身的深灰色袍子,瘦高的身材,一双深奥下的眼眸中透露出极阴冷的寒光,双手负与身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张小闲自小生活在深山,整日以捕捉各种猎物为生,大些便成了边城小卒,杀敌无数,在这种环境里长成的他,对自己身边存在的危险有种自然的感知。 现在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和危险,因为他看似平常无异的周身,都透出一种骇人的杀意! “我不认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来杀我?或者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张小闲不等那人开口,先行问道。 那男人见张小闲猜度到他的来意,也没有做出什么惊讶的神态,只是微微挑眉,“看来你确实有些聪明,不过,就算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今天夜里你必须死!” 说着那人又扯了扯略显僵硬的嘴角,问道:“莫不如咱们直接一点,你要打算怎么死,被我杀掉,还是乖乖的投湖自尽?我觉得还是选择第二种死法比较好,因为那样的话,你可能会少受一些罪!而且你的家人朋友也更加容易接受,最大的好处是,你的死不会引来麻烦!” “我不会死!”张小闲瞪了那男人一眼后,正色说道:“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陌生男人听罢,微微蹙眉:“其实你问这些没有意义,不是我想要杀你,而是我不能去得罪的一个人,或者说我根本得罪不起的一个人想要你死的人,所以,很抱歉,你的生命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张小闲听罢,故作遗憾的摇头叹息了一声,“这么说来,我是在劫难逃了,可是,我不想死怎么办?或者你杀不了我呢?” 那男人一听,稍微一愣,随即爆发出一声刻意压抑的笑声,“恐怕这事你说了不算……” 话音一落,男人似乎很是不愿意在这里多做逗留,竟是眉头猛地挑起,瘦长的身躯微微一动,接着,出现了让张小闲为之惊诧的一幕。 那人身上竟是有一道人影从其中剥离出来,然后以迅雷之势对着张小闲就冲击了过去,人影浮动若青云漂浮,看似如仙一般飘逸划过,但那道影子在接近他身体的时候,带来的却是无比骇人的煞气。 张小闲大惊,急忙抽身去躲,并趁着这个空挡,随手抽出了腰间的刀。 那宝刀早就察觉到了某种危险,一直在嗡嗡作响,在套种颤动不已。 刚刚被主人拔出,便闪过一道黑色的奇异的光芒。 然后一刀一人,巍然立于湖边。 那向着张小闲攻击过来的人影,似乎在他拔出手刀的那一刻,明显的感受到了某种悍然味道。 竟是稍稍一顿,不过,很快就再次冲了过来。 张小闲此刻丝毫不敢放松,他面对的对手单看这仅仅击出的一招,就知道绝对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修行者。 只是自己现下刚刚入了不惑,若是和这样一位,一眼看去就知道比自己修为不知道要高多少的人正面相对,那他也许只有立刻被杀死的份。 所以,他除了利用多年来历练的杀敌本事,还有手中这把刀,全力应对这个突然而至的对手…… 张小闲何尝不明白,尽管自己竭力抵挡, 恐怕今天他也不会免除被杀死的后果。 因为对手实在太强大了,像是已经入了御光境还是出窍境,大可能是出窍境界。 可他现下只是一个刚刚入了不惑的人,若想要用自己的那点修为抵挡这高人的话,几乎一点胜算也无。 所以,张小闲只能选择最笨的以往他经常在战场和山林间,用于对法那些敌人和野兽的也许是最直接,最有效果的战斗方式。 在看到张小闲再次身体凌厉迅疾的躲开那道影子的攻击,并且还挥动手中刀,做了一次看上去几乎就要有效的攻击的时候。 双手一直负在身后的那人,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了。 身体竟似向前开始移动,可是张小闲发现,那人的腿根本没有动,而自己周遭的天地元气,开始出现了异动。 张小闲身子一僵,立刻将双脚再次微微分开,身子如磐石一般矗立,手中刀柄握紧。 眼睁睁看着那人,如一片花叶一般飘过来,然后距离他几尺处站定身形。 张小闲感觉到四周的天地元气,再次被凝聚,然后剧烈震动,就在这震动之中,那一直在自己近身飘忽着的那道人影,突然忽的不见,代替他的是一团翻滚移动中的白色迷雾。 这恐怕不是什么迷雾,而是某人利用用意念驱动着的天地元气,在此刻幻化成了一道屏障,就要将他团团包裹住。 张小闲岂可就这样被困住,他想迅疾的翻身跳跃出这向着他围裹过来的雾气,可是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竟是丝毫也动弹不了。 这时的张小闲,感到了恐惧,一种自己的生命就要被夺走的恐惧,可是越是到了这般时候,他心底那份坚韧就变得尤为突出。 身体不能动,但手里的刀,却还在发出低沉的嗡鸣,似乎在等待着某种力量的驱使。 张小闲暂时稳住心神,微闭双眼,把全部的意念全部用在了驱动手中这把眼看就要拿不住的刀上。 那把看上去无奇,但有着某种神秘力量的刀,在这时竟是颤了颤,突然一个小的跃动,竟是从张小闲的手中脱离,而后静静的悬浮在了他的身前。 有希望! 张小闲心中大喜,再次凝聚全身念力,向着那把至关他生死的手刀。 就在这时,那准备在这一刻对这少年准备做致命一击,试图让他尽快死去的男人。 竟是看到那少年原先握在手中的那般看似平淡无奇的手刀,在这时竟是突然离手悬浮,而后竟似开始左右晃动起来。 那团眼看着把少年围困住迷雾,就要接近到这个少年,只要被这团雾气紧紧困住,那他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会被吞没在这雾气当中,死去的极快而又相当安逸。 甚至身上没有一点伤痕。 这就是被掌控的天地元气,在无死角的攻击一个人身体时候,显现出来的可怕的后果。 张小闲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这其中的危机,但直觉告诉自己,他若还是不能反制的话 ,那他就可能彻底的没有希望了。 所以,他在这一刻爆发出身体内所有的潜在的力量,竟是在最最关键时刻,用自己念力挥动起那把手刀。 那略带弯形的手刀,像是得到某种命令一般,在悬浮的半空中猛地一个翻身,竟是冲着那团就要吞没自家主人的迷雾,飞射而去。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张小闲能使出这种手段出来。 看着那把手刀,已经是娴熟的舞动如飞,向着那团迷雾不断的冲击而出,所过之处,顿时撕裂一道口子出来,围困之势骤然变得艰难。 男人不仅暗暗一惊,若说面前的这位少年,依照他的区区不惑的修为,能驱动一部分天地元气倒不是稀奇事,但是他现在竟然利用自身念力,周遭天地元气,驱动那柄刀。 却是他没能够想到的。 象他现在这样的手段,应该是不惑二层境,这个家伙竟然突破到了不惑二层,看来他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天分在。 如此这般,这个少年就更不能再继续留着了。 思虑到此,那男子不再犹疑,竟是猛地挥动手掌,向着此时丝毫动弹不了的张小闲猛地隔空推去。 他们二人此时已经站在小湖的边缘地带,离那湖水不过不足一丈之地。 那男人推出的手掌,竟似有千斤之力,霎时张小闲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剧痛之后,整个人的身子竟似被巨大的推力控制。 然后他的身躯猛地倒退,向着那朦胧中的湖水而去。 随着他身子一阵急速漂移,只听得“咚”的一声响…… 张小闲跌落在湖中,溅起水花无数。 时至初春,湖水依然冰冷,何况现在是入夜,冷风一吹竟是又寒了几分。 第八十一章 刀破寒冰阵 “啊!” 跌落入冰冷湖水的张小闲发出一声低沉惊叫。 而后整个人逐渐沉入湖底。 张小闲不怕水,艰难生存的环境下,已经让他拥有了太多生存的小技能,不过,现在的他却是遇到了致命的考验。 随着扑通一声过后,已经感觉到自己入水的张小闲,在湖中急速转身,想要试图用自身之力,跃出水面。 但他突然发现,湖面上似乎已经蒙上了一层透明的冰冻,任他在水下无论如何用力翻腾,却再也不能冲破那层透明。 张小闲被彻底的冰封在了湖中…… 这时,上面传来男人阴沉的笑声:“张小闲,既然你不想让我杀你,那你就自己在湖底好好的待着吧,除非你有本事破了我的寒冰阵!奥,对了,忘了告诉你,被完全冰封后的湖水,人待在里面会很快被憋死。” 男人这话穿过冰面,落在在湖中一直试图冲破那层冰封的张小闲耳里,尤其惊心。 冰冷的湖水浸透他的衣襟,只觉得浑身冰冷刺骨,想要逃出去的路被封死,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 况且这黑若幽冥的湖底,什么都看不到。 仿佛没有一丝生的气息存在。 张小闲在冰封的湖面下,极力挥动自己的一只手臂,让自己保持着漂浮,他的右手这时候,已经攥紧了拳头,将全身的力气皆聚集在这拳头上,然后向着那湖面的冰封狠狠砸了过去。 冰面上传来无数声咚咚的闷响过后,却依然没有一丝变化。 张小闲自从跟随暨阳,数日苦修,现已经达到了武境道气尊境界。 虽然还算是刚刚入门,但这时的他一只手也足足有几百斤的力气。 就这样一拳拳打在冰面上,那冰面竟是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 已经坚持过很长时间的张小闲,逐渐觉得憋闷异常,不能有呼吸的水里,哪里是人可以久留的地方。 那个男人看来就想将张小闲神不知鬼不觉的困死在这湖中。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闭气已久的张小闲,终于被迫张开嘴。 冰冷湖水开始一股脑的涌进他的嘴里…… 我这是要死在这个黑乎乎的湖底了吗? 张小闲挺着他已经快要被湖水灌爆的身子,眼前竟是出现了一幅幅在小宅院里的画面…… 被弯弯打理的精致又颇有些情趣的宅院里,兄长张林子争坐在轮椅上,手捧书卷,开心的看着,面色温和惬意。 小婢女弯弯则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盘,上面放着她刚刚做好的桃花酥。 张小闲最喜欢吃这种桃花酥了,所以,这是弯弯特意做给他的,而且做的这么好,味道这样香甜。 张小闲开心的看着他们,觉得日子真是美极了,幸福极了…… 只是那么美好的画面,突然又消失不见,张林子和弯弯的背影离得越来越远,任凭他怎么去追也是枉然…… “哗啦”张小闲的一只胳膊,在他将要沉入湖底之际,最后做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他的身子又是一个轻微的漂浮。 人也稍稍从虚幻之中稍稍清醒过来,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他,此时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样死在湖底里,外面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做,还有几多的仇人没有去杀! 还有,那个想要自己的死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张小闲这样想着,他的一只手臂在此刻也慢慢的伸了出去。 他模糊之中看到,在他的身体一侧, 那已经被他脱手的手刀,竟然漂浮在他的身侧,诡异的没有沉入湖底,而是一直不离不弃的追随在他左右。 吃力的伸出那只手把刀握住,张小闲猛地将另一只手对着那寒光闪现的刀刃,骤然划去。 锋利的刀刃划过手臂,鲜血很快被湖水稀释,这方里的湖水顿时变得鲜红起来。 就在张小闲的血,接触到刀刃的那一刻,“唰”的一下,那冰冷暗哑的刀身,竟是霎时间变得光彩乍现,一道犀利的光芒闪过,那刀竟似有了奇异灵性一般,不等张小闲去挥动它。 它便猛地悬起,向着张小闲头顶上的湖面冰封,狠狠的冲击了过去。 “咔嚓” “咔嚓” 在那刀身冲击到湖面冰封的那刻,竟是有了东西破碎一般撕裂的声响。 随着这声响,那把好似被赋予了神秘力量的手刀,再一次犀利的砍向了冰面。 把整个湖面都封了一个严实的冰冻,竟是被那神秘的宝刀硬生生破出一个洞来。 这个强行破出的洞,刚好能容下一个人…… 清晨,春日已经明显带些暖意的日头,从东边慢慢升起,照射在临安城里,和西柳街南边冰封了一夜的湖面上。 小湖边上铺陈着新绿的草丛中,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年,终于慢慢的在花香鸟鸣之间,缓缓的醒来。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着相隔不远的碧绿湖水,和身边那把看山去平淡无奇,暗哑无光的手刀。 竟是有些迷惑。 昨天夜里的生死一线,难道只是一个梦? 那个自己怎么都破不掉的冰面,难道并不曾出现过? 那个想要自己死的男人,也是虚幻? 这时,手中有痛意传来,张小闲抬手去看,当他看到手臂那道颇深的划痕时,一切都不言而喻。 被打理的温馨精致的庭院内,小婢女弯弯匆忙的准备好了早饭,想着时候已经不早,是不是该喊了两位哥哥起来。 这时,门声一响,浑身湿透的张小闲,惨白着一张脸,提着刀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闲哥哥,你竟是练了一夜的刀?”弯弯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张小闲,瞪大眼睛追问道。 …… 贺兰院内距离丁院并不远的一棵刚刚发芽的柳树下,一道身穿教习服的瘦长身影,静静站立。 初看上去,这人是在有意无意的欣赏柳间那抹喜人的新绿,浏览四周景色。 实际上,他的一双眼睛,一直在注意那成群涌入院中的学子,尤其是丁院。 清晨起来,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年轻学子们,笑着跑着涌入院里。 里面却始终没有那道身影。 这时站在柳树下的人,此刻倒像是有些好笑一般的摇了摇头。 “是啊,他已经把整个湖面都封了一个严严实实,就算是有些修为境界的人,也对它的封禁无能无力,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学子……”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着,那个人一定必死无疑,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站在这里瞎担心什么。 他为自己的多虑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那个小学子,看来已经死了,死了好,为他省去一些麻烦事…… 就在似乎答案确定,他可以放心离开的时候。 突然,通向这里的路上,又驶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上的人,可能觉得离着第一遍的钟声已经很近了,所以,有些着急,那拉车的马儿竟是跑的飞快。 等来在了丁院门口,马车才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门帘一打,有位满脸英气的少年,随即从马车上麻利跳下。 “啊!” 站在柳树下的那道身影,顿时一僵,他现下已经懒得做什么遮掩,而是直直的看向那从马车上下来的少年。 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半张,似乎如一尊雕塑一般。 “他,他没有死!还是我眼花了……”那人抬手再次将眼睛揉了揉。 仔细向着那个少年再次看去,果然,就是他,活生生的他! 男人此时满眼的惊异,已经换成了阴郁和冷冽。 他所展现的手段,任是一位御光境者,也会死在当场,可是这个少年竟是看上去浑然无事。 昨夜的小湖,自己所布下的寒冰阵,竟是被一个区区只有不惑境的小学子破掉了,这,这怎么可能? 可是就算他再觉得不可思议,造化弄人,但事实毕竟就在眼前。 那看上去依然矫健的少年背影,正向着丁院之中的书舍大步走去…… “好吧!算我太大意,竟是没能杀死你,不过,内门考试就快要来了,到那时,我会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悲惨的死去!” 眼看着内门考试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了,张小闲和其他十几位有资格应试的学子,都变得各自忙碌起来。 在这些忙碌之中,张林子显得尤为突出。 由于顾虑可能自己身体的缘故,他甚至强迫自己没日没夜的看书、修炼,盼望着能够在这次招考中,傲然跃出。 可是他这样子的拼命,却引得张小闲担心不已,担心他还未来的及到招考,身体先径自垮掉。 正想着用什么办法,让张林子放松一下,缓解些他的压力。 正好,这时候去到大街上买东西回来的小婢女弯弯,端着一张开心的笑脸从门外进来。 “小闲,林子哥哥,外面的大街上好热闹啊,听说一位高贵的世子殿下,要来都城,还有更让人惊讶的消息,这位世子殿下,竟是想来招考进贺兰院的!” 兄弟二人一听,都是一愣。 “世子?是哪国的世子?” “嗯,好像是说越厥国的……” 弯弯话音未落,张小闲首先大叫:“阮澈,是阮澈回来了!” 然后,竟是兴奋的也顾不得和二人解释什么,拔腿就向大街上跑去。 “什么阮澈,阮澈是谁?” 看着一溜烟跑出去的张小闲,弯弯很是奇怪的问向一旁轮椅上的张林子。 张林子此时眉头微微蹙起,淡淡说道:“这个阮澈好像是你小闲哥哥的一位朋友,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也去看看!” 第八十二章 说了,要矜持 人声鼎沸,热闹异常的繁华长阳街上,是皇城临安西门至宫中的必由之路,所以,听到越厥国世子今日到来的消息,早就让城里的居民们心情激动起来。 尤其是城中无数少女,更是忍不住春怀荡漾,不顾一切的丢下手中那半幅鸳鸯刺绣,抛却案几上还未来得及调色的烟雨画卷。 来在街上,誓要看看,那越厥国第一美男,到底是如何一副迷人模样。 越厥王共有三子,大子阮央,次子阮齐,小儿子阮澈…… 在阮文苍的眼里,三子之中最象自己的是大儿子阮央,最无争是阮齐,最低调聪颖的却是小子阮澈。 阮央貌美聪颖,自小便跟在越厥王身边学治国之道,立为未来继位之王。 不仅如此,一直对修行多有兴趣的他,更是没少在俭稷山上修炼功法,并和那位修行界的奇才戍漭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只不过因为阮央把多半的精力,还多用于学习处置国事上,所以,虽早就有了慧根,修为境界却在不惑三层境上徘徊。 就在这几个月前,越厥国小世子从宋归国,看望他重病之母,并暗中查证一直身体无恙的母妃,如何突然之间患得重病的根源。 阮央一直知道自己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个不简单的人。 但也没有想到正王妃在暗中使用的那些腌臜手段,那么快就被人供呈到了越厥王面前。 越厥王大怒之下,准备狠狠惩戒正王妃,此时,身为未来之王的阮央站出来,说要代母受过。 并且声称,自己可以代替阮澈去宋国为质,以功补过恕其母之罪。 小世子元澈看他如此,却半分感动的模样也无,因为他心中明白,他的这位大哥,哪里是要赎罪,只不过是另有精明打算罢了。 果然,在阮央还未启程宋国前,便有书信先行到达宋国朝中,阮央来国为质之时,也请求宋国皇帝答应他去盛名在外的贺兰院,研习修行。 宋国皇帝哪有不肯,立刻答应。 并很是高兴阮央的到来,回书称必定让臣下好生接待,绝不会为难这位未来的越厥王。 所以,越厥国未来之王,有名的美男子阮央今日到达都城的消息,很快在都城临安坊间传播。 引得无数少女怀春,大姑娘梦游。 张小闲直到来在大街之上,听到那大姑娘小媳妇的低声议论之后,这才知道,这次来的所谓越厥国的世子殿下,原来不是自己好久不见的知己阮澈,而是另有其人。 不仅满心的高兴,顿时化为了乌有。 “不就是从异国之中来了一个男子,有什么可看的?” 张小闲不满的咕哝了一句,想要转身返回。 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挤在人群中不能动弹,这下子就算他不想看,也要勉为其难的观仰一下了。 就在这时,后来出门的弯弯从人群后看到他,竟是缩着小身子,费力的从人群中钻了过来。 张小闲看到她,一愣,急忙四处去看,却听到弯弯解释道:“别找了,林子哥哥看到人实在太多,早就回去了。” “奥,那你怎么不跟着一道回去?”张小闲不满说道。 小弯弯听了,冲着他嘿嘿笑了两声,低声说道:“听说,这次来的这位大世子殿下,不仅是未来的越厥国君,而且长得还异常俊美,所以,我也想要仔细看看……” 听了这话,张小闲不仅有些气气教训她道:“矜持,一个小姑娘家难道就不知道矜持是什么意思,再说一个男人好看又怎么样?像我这般有些过硬本事的才更应该受到欢迎好吧!” 弯弯听了,抬头看了看他,小嘴不禁撇了撇,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前方街道两旁的众人,忽然变得有些骚动,接着有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一个有十余人的马队,从街道正中缓缓而来。 小婢女弯弯,早就闹不住兴致,身体向前探了去,向着前方注目看去。 这时,街道两旁的中早就有人小声惊叫了出来。 “天哪,太美了!” “这就是越厥国的大世子,哎呀!真的很让人着迷啊!” 张小闲虽然对这些大惊小怪的感叹,有些不以为意,但还是忍不住顺着众人的目光向着街道上那个众人瞩目的身影看去。 他看到在这小队人马的护卫当中,有一位绝美男子,脱颖而出,光华夺目。 只见他着一拢红衣,金纹宽袖,腰间玉带,风姿卓然。 更加之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眉目如画,双唇若点,好一个风流标志无双俏男儿…… 他胯下一匹黑色骏马雄姿英发,配之座上华美之人,就仿若在世间渐渐行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一副神仙画卷。 看到这一幕,作为钢铁般直男的张小闲,不仅也有些呆了。 “这世界上还真有这般比女子还要俊美的男子?我去!” “怪不得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原来这位越厥国的大世子殿下,果真是绝世无双啊!” 小婢女弯弯,此时看着那方美男,不仅由衷的脱口赞美道。 张小闲听了她说这话,立刻神色一僵,方才还看着那美男很爽的感觉,一下变得有些无味。 “什么绝世无双,也不过是有几分颜色的皮囊罢了……” 弯弯听了这话,不仅转头看他,然后摇头叹息,那神色仿佛是在说,小闲哥,你说这话就不觉得有点酸? 看到弯弯这幅表情,张小闲不禁干咳两声,高声道:“你看都这般时候,还只顾在这里看热闹,难道肚子就不觉的饿,赶紧回去了……” 于是,他强行挤过人群,向外走去,还有些恋恋不舍的弯弯也被强行拉了出来。 …… 宋国皇宫御书房内,立宗赵昱批阅了一会积压成堆的奏折,觉得有些头痛,便起身立在了书案前。 慢慢踱了几步,心思一下忽然想到了今日大殿之上,那个容貌极是俊雅的异国世子阮央。 想到他曾经令人呈上的请求替弟为质,并且恳求去招考贺兰院内门之事。 忽然多有感触。 便令人将一名礼部官员和侍卫统领霍骁叫到了御书房。 二人先后来在御书房,施礼拜见,皇帝赵昱轻轻抬手,“二位不必客气了,今天唤你们来是为了贺兰院的事……” 这二人一听,是因为贺兰院,心里不仅都明白,皇帝陛下所说一定是为了内门每年一度招考弟子的事。 于是那官员立刻躬身说道:“贺兰院是人才辈出的名院,内门更是培养杰出将领,奇才的好地方,内门招考之日,陛下是不是打算亲自前往!” 赵昱听罢微微摇头:“这个倒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既然大家都知道贺兰院内门不是一个容易进去的地方,那么能够进入内门的学子,应该是咱们大宋的人才才是,只是,近来越厥和邗启两国各有世子请入贺兰院,他们所图也是内门,所以……” 官员一听立刻明白了皇帝在担心什么。 “陛下请放心吧,我早就查看过各院学子情况了,属于我们宋国的学子,有好几个都是初出茅庐,但锋芒毕露的学子,他们这次一定能把那两个异国世子给比下去,从而让我们宋国的自己人,顺利考入贺兰院的内门!” 赵昱一听,立刻面上含笑:“这么说,还是我们宋国的学子最有把握?” “这个,好象是……”官员急忙躬身说道。 “王大人,这个未必吧!”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的霍骁,这时候突然插话说道。 “据我所知,贺兰院这批学子里面,的确有几个突出的人才,是我们宋国人,比如临山郡王安如怀之子,安崇山,归德将军赫如之子,赫青云,还有骠骑将军之女杨文玥,这都是我们大宋国中少年一派的佼佼者,不过,令人担心的是,他们现下的修为和那个邗启国世子公冶骅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更不用说现下刚刚来到都城,誓要进入贺兰院的越厥国大世子阮央,这位大世子的修为可是都在他们众人之上,所以,这次贺兰院内门招考,能胜出的一人,是不是我们宋国人,就难说了……” “奥?竟然会是这样?”立宗赵昱神色立时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虽然说他现在勉强答应了越厥大世子阮央的要求,同意他在为质子期间可以考入贺兰院,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是明白。 越厥国一直是在虎视眈眈,觊觎大宋的辽阔疆域和丰富资源,无一日不想霸为己有,只不过现在并没有机会给他们,故此才有这表面上的融合平静。 只是一旦宋国之中有变,那么这份融合将会立刻被战火所代替。 试想这种情形下,他怎么能够愿意看到越厥国的人进入了贺兰院中修行,这无异于授人以刀,殃及自身。 “这贺兰院内部的事情,霍统领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那被将了一军的礼部官员,听到这样的话,有些尴尬,于是出口问道。 霍骁拱手:“我自是有我知道的道理,不过,这些事我可以敢保证,绝对没错!” 官员似乎有些不喜,可是又不知道该不该反驳,正在这时,皇帝赵昱冲他挥了挥手,道:“王卿先出去吧,这事我自有定论!” 第八十三章 内门开启日,屁股别坐歪 等那官员出去御书房,侍卫统领霍骁也躬身想要退出去,却被赵昱一下叫住。 “方才所说那些学子情况,你是如何得知的,要知道贺兰院里的事可是神秘的很!” 霍骁听罢,忙答:“陛下有所不知,在贺兰院的学子之内,有我们的一个暗侍卫……” 于是,霍骁就把张小闲的由来始末,一一对赵昱交代清楚。 到了最后,他又说道:“不仅如此,张小闲还有个兄长也在贺兰院内同修,听说他们二人都能参加这次内门招考!” 赵昱一听很是高兴,尤其是听到张小闲曾经就是那个,当初帮萧云谷在十七街上大杀四方的少年时,心里对这少年便有了几分爱惜之意。 想着萧云谷被杀后,朝廷所在那个暗影江湖之中,少了一个可靠耳目,甚是伤神,如今听说有这么一位少年,不但入了贺兰院而且成了自己的暗侍卫,顿时觉得临安城这片江湖或许后继有人。 于是心里便有了,找机会要亲自见见这个少年的想法。 “那这个叫张小闲的学子,也在内门招考的人数之内?但愿他这次能够打败两国世子,进入内门之中修行,如果这样,我也就能安心一些!” 霍骁听罢肃然点头,他现在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 只是张小闲真的能够打败两位世子吗?是不是有点太难为他了。 …… 春日艳阳,莺飞草长,贺兰院中内门招考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一大早,贺兰院四院当中所有的教习先生,统统集合在了贺兰院那宽大的草坪之前,他们的身后,就是那十二位从六百多学子之中脱颖而出,有资格参加内门招考的学子。 只是这时的学子十二人,已经变成了十三,不,应该是十四人。 因为除了越厥国大世子阮央,已经来在了他们中间,引得众人一阵惊呼之外。 另有一个壮硕短发青年,一身粗布长袍,腰间挎刀,身上还背着行囊,也一并站在了这十几个人里。 此人一露面顿时引起了众学子热议,经过打听他们才知道,这短发青年竟是邗启国天圣门推荐来的,听说有些非常手段,修为也并不比公冶骅他们差。 看到天圣门和俭稷山都有人来到这贺兰院意图进入那内门之中,众人禁不住感叹更胜。 莫说安崇山他们,现在就连在众学子中最是出色的公冶骅,也不得不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草坪的后侧,站满了那些还没有资格入选的学子们,他们一个个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嫉妒之情,看着那站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 心情复杂,但心里却不得不佩服他们都是最出色的人才。 “你觉得这些人中,谁会是最终胜出的那个?”有人悄悄问向一旁的同伴。 同伴听了,环视一下那十几人,毫不犹豫的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那位半路杀出来的越厥国大世子殿下了,人家可是入了不惑三层境界的人,试问有哪个不服?” “话不能这么说,按照我的看法,公冶世子也是相当出色的人才,虽然他现下还是不惑二层境界,可是依照他的聪明和绝佳潜质,说不定能够战胜那位越厥大世子也说不定!” 听到二人说出这样一番话,站在一旁的祝龙龙有些听着不顺耳了:“你们还当不当自己是宋国人,这十几个人里这么多的宋国学子,你们偏要为两个异国世子打气助威,不觉得自己屁股坐的有些歪了么?” 听了这挤兑人的话,那两位学子顿时就不高兴了。 “难道我们就不想是自己人赢,可是你看,这差距显而易见啊,这些人里面有哪一个的修为能够比的上两位异国世子的?若是有,我们当然支持他!” 祝龙龙听罢,小眼睛一瞪:“谁说没有,我的朋友张小闲和他兄长张林子现在可都是入了不惑二层,难道这还不能和那什么世子争上一争?” “吆吆吆,你是说那坐着轮椅上的那位,我的天,还是算了吧,他虽然在修为上还算不错,可是若是和别人争起来,恐怕毫无胜算,再就是那位叫张小闲的……” 那学子说到这里,稍作停顿,道:“虽然说他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有些让人刮目相看的本事,但,他的修行资质就摆在那儿呀,邗启国世子公冶骅人家是开了十一脉的天才,可张小闲呢,且不说他一开始进入贺兰院当时只悲催的开了五脉,后来经历过一些神奇事,又逐渐开到了七脉,可七脉和十一脉比起来,大哥,相差可不是一星半点了,所以,我坚决不看好他!” 祝龙龙一听,自是不乐意了,刚想再反驳回去,这时候却看到那坐在前排的教习先生,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向着前方来人的方向,弯腰搭手施礼。 来人正是贺兰院大师尊阡岳带领其他七位师尊悉数到场。 外院的学子们,哪里曾见过这么多的师尊露面,都颇有兴趣的盯着看去,有的暗地里议论,这些师尊到底各有什么神通,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曾进过内门,哪里知道这些,只是觉得对师尊们只剩恐惧和崇拜罢了。 阡岳等人刚刚站定,在他们不远处又传来一阵男人爽朗笑声,走在前面的竟是一身绣有麒麟锦袍,头戴玉冠的中年男人。 众人一看,急忙再度恭敬施礼,原来是郇王石鸾开,代表朝廷来到这里特意观看贺兰院内门招考。 一个学院里的内门招考,竟是引得一朝异姓王和大批官员的到来,这不得不称得上是隆重至极。 等众人来在这里寒暄依次落座之后,负责考试的教习把要参加招考的学子,叫在了师尊和郇王等人的面前。 郇王石鸾开,这时笑容可亲的来在众人面前,一一打量,这些可都是未来不可限量的卓越人才,如果都能全部为自己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尤其是看到越厥国大世子阮央时,眼里的光彩很是闪烁了一下。 这个聪明的家伙,在昨日曾经去王府拜见过他,说了一些让自己很是欣慰的话,还转达了越厥王对他的诚挚问候。 总之,言语间对现下宋国之中的情形很是关心,尤其是对他石鸾开,有恭顺之意。 这让他很是高兴,当然,当这位大世子言语间透露出让自己帮忙,一定要进入贺兰院中内门时,他丝毫没有拒绝,一口应承下来。 随后,作为贺兰院二师尊的孔笙就已经知道了有这么一位准内门学子存在。 参加招考的学子,在这位郇王殿下的目光中一一略过,很快,一位少年略显熟悉的面孔就映入他的眼睑。 郇王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竟是有一霎那的停顿。 这个少年怎么也在被招考的学子之中,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心里的困惑自然不能流露,郇王依旧脸上带笑,冲着那个有过一面之缘,他或许觉得对方还有些陌生,而对方却对他念念不忘的少年。 微笑点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与越厥国的小世子是朋友,我们曾经见过面!” 张小闲此时纵是有把此人千刀万剐之心,也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平静回答道:“郇王殿下好记性,正是我!” “嗯,很不错啊!” 郇王很是有礼节的冲着张小闲点点头,然后转向下一位学子。 站在靠前位置的越厥国大世子阮央听说这参加内门招考的学子之间,竟然还有他那位与自己为敌的兄弟,阮澈的好友,不仅心里一阵冷笑。 这样也好,我一定会战胜你,让你和我那位兄弟一般,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今日来在贺兰院观看这场盛事的众人,随着时间日渐推移,终于在期待之中,等来了那个至关重要的时刻。 二师尊孔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白长袍,气势威严的来在了那十四个学子的面前。 然后抬指了身后一间小门,和那绵延至小山的一大片的朦胧翠绿场地,说道:“今年的内门招考不难,就是从面前的这道小门入内,横跨整个林园,直至尽头,谁若是首先从另外一个门中贯穿而出,那么他就算通过这次考试,被招入内门!” 众人听罢,俱有些诧然,看着那平淡无奇的小门,觉得莫不是听错了,只这样就能入了内门,这难道不是有些太简单了吗。 可是转念一想,事情也许并不象他们想象的一般,这看似简单的距离里面一定藏有玄妙无比的东西。 “各位同袍,我先进了……”就在众人还在揣摩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的时候,邗启国世子公冶骅,第一个走了出来。 向着众位学子微微一礼,身形潇洒的走入那道小门。 随即天圣门的短发青年,还有安崇山等人,也随即走了进去。 最后这十四人中,只有张小闲自己独自还停留在那道门外静立不动。 张小闲现在之所以没有急着进去,不是象他人所想的那般是犹豫不决,而是在静心。 这是张小闲的习惯,每次在遇到重大事情之前,他总是促使自己能够彻底的静下来,然后把所有的可能和不可能在自己脑中过上一遍。 这样做的好处,是使自己心无旁骛,又能专注谨慎,一路朝着自己目标勇敢而去。 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将要出现的困扰阻挡了他走下去的脚步。 第八十四章 火蛇与灵蓝 “这位小学子看上去,是有些后悔了!”甲院的一位教习先生,望着那道一直徘徊在门前的身影,低声猜测道。 只是到了这般时候,不战而退,不仅对这学子本人,相对于整个贺兰院来说,都是一件难堪的事。 所以,任凭是谁都不愿意看到这种场面。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没有象这位教习先生所预料的那样,那个叫张小闲的小学子此时忽然抬起一直半低着的头,挺直了身躯,郑重的向着那道深不可测的门走去,然后毅然决然踏了进去…… 刚才那位表示质疑的教习先生看到,这才有些欣慰的点点头。 张小闲双脚刚刚迈进门里,便无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这个冷战并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周围的太热,仿若整个人置身于一个火炉当中,额头上立时有汗水顺着他鬓角流了下来。 刚才还平静淡然的心绪在此刻,忽然躁动不已。 张小闲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在这条小路的两侧,有着众多的奇异的花树,花树上开满了大红色的花朵,鲜艳如血。 抬眼望去,仿若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树木石头甚至泥土都透着一种火热的红。 这样鲜红的颜色,令他周围呼吸的空气似乎也有了热度,通过他的鼻翼吸入身体里,烫着他的五脏六腑。 到了此刻,他整个身子仿佛要在这一刻要冒出火来,而后把自己焚烧掉一般。 张小闲艰难的呼吸着,此时的他不得不长大嘴巴,吃力的迈出自己的一条腿,顺着这条仿若被火燃烧到发红的小路,艰难的向前行去。 从还未踏入这个小门开始,张小闲就已经预料到,他的这一路可能会遇到各种艰难,只是这样的考验,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他甚至在猜测,如果自己不能尽快走过这片炙热的话,那么他会不会变成一堆被焚烧后的粉末。 蜀道难,入门第一关,堪比蜀道难于登天! 此时四周的灼热似乎将要张小闲整个人要烤干一般,疯狂涌出的汗水,让身体逐渐变得虚弱。 这才不过刚刚走了一小段路而已,距离终点那道生门,还有无限远的距离。 他可不想在这里的战场上被打败。 对,这就是一场战争,一个战场。 张小闲冒着周遭的炙烤和体内的灼热,看了眼面前无限伸展的小路,重新聚集心神,强迫自己进入冥想。 但这种冥想不是静止的,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依然艰难的向前走着。 冥想只中,他汇集全部念力,搅动周遭很是有限的天地元气,幻化成一层厚重云层,强行布于身体四周,形成一道屏障,尽力避免开那些火热侵袭。 这个方法在此时似乎很有用,张小闲逐渐觉得身体周围的温度似乎慢慢降了下来。 吸进肚里的空气也变得柔和。 他泯然一笑,觉得终于破解了一道难关,前面的路似乎也变得平坦而无阻。 只是他可怜的小欣喜,只短暂停留了一瞬,就被自己上空那两道突然出现的浑然大物,给震惊的瞪圆了眼珠,一时僵在那里。 张小闲看到,在距他不足几丈远的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两条张着大嘴,露出惨白巨大獠牙的,红色火蛇。 通体长着红色巨大鳞片,足足有几十丈的身子的火蛇,身上还在一直喷着火。 铜铃一般的眼睛里冒出的却是绿色的阴森森的光芒,就那样紧紧盯着张小闲。 仿佛在掂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猎物,是不是够让他们塞满牙缝。 两条火蛇,在最初看到这肥美猎物的那刻,竟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竟似是要争抢一般,呼啸着一起俯冲过来。 张小闲大惊,急忙再度汇集全部念力,将方才布于自己周身那道云层,变得异常坚韧,只是他现在不能确定凭借他这不惑二层的功力,能否抵抗的住,那两条凶猛火蛇的攻击,这万一…… 念及此处,张小闲在强力防守的同时,一只手慢慢的伸向了自己腰间的刀柄…… 两条巨大火蛇,在遇到张小闲那身周的云层时,竟是一时没能冲破,挡在了几尺之外。 其中一条,似乎有些迟疑,径直不动,只是紧紧的瞪着那云层包围中的张小闲。 而另一条则不甘心的再次冲将上来,可是没能成功。 张小闲此时当然有些心中暗喜,看来自己的修为还是可以的,竟然能阻断两条火蛇的冲击。 但高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就悲哀的发现,自己面前那层壁垒,被其中那条看上去兴奋异常的火蛇,在接下来一次冲撞之下,竟是出现了漏洞。 正在这关键时刻,另一条看上去蓄势待发的火蛇,飞一般的向他冲了过来,砰的一声撞破那道保护的云层,竟是把一张呲着毒牙的血盆大口对准了张小闲。 张小闲浑身一阵颤栗,下意识里握紧的拳头,忽的一下砸了出去…… 也许是那条火蛇根本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对他暴击。 一个武境道气尊境着,带着几百斤的力道,甚至更多,就那样重重的砸向那条巨型火蛇的脑袋。 可奇怪是,在张小闲的拳头在接触道火蛇脑袋的那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拳头竟是像打空了一般,什么感觉都没有,那扑过来试图要吃掉他的火蛇竟然凭空消失了。 张小闲此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想要再次证明什么的时候,另外那条火蛇也神秘的不见了踪影。 随之,这里原先的灼热,也在刹那之间竟是变成了绿意盎然,凉风轻拂。 身体内的炙热没有了,张小闲抹了一把脸颊,发现上面干干的一点汗水也没有。 “奇怪!难道刚才都是幻觉?” 张小闲再次不确定的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走着的这条路两旁,哪里有大红的花树,而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草坪。 果真是幻觉…… 张小闲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震惊,想着之前所出现的那些情形,猜测这一切一定是某位师尊用了玄妙手法,来考验他们这些学子的。 在那道神秘之门外,宽敞的草坪上,那些目不转睛看着那里面十几个学子种种情形的众人。 看到有两个已经昏厥的学子,被院里的执事人员,从那道门里抬了出来。 脸上不仅露出遗憾的表情,这不过是第一关,竟有人被淘汰了。 “里面只剩十二个……”一位教习先生带些遗憾的说了一句。 大家的情绪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因为事情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被首先淘汰出来的里面,有一个竟是甲院小有名气的学子,安崇山。 “这两位学子没有经受的住两条巨型火蛇的攻击,选择了后退,很是可惜啊”那位教习先生摇头叹道:“岂不知这种情形你越也是后退,它反射回来的攻击力就越大,正确的方式,当然是应该去用自己所学,有效控制它,只要你是进攻的,那么虚幻的东西就无法真的伤害到你。” 宋国中的学子,少了两名,而且其中一名还是让众人有所期待的,所以,希望自家国人胜出的官员及师尊教习们,自是遗憾又多了一分。 …… 顺着眼前的小路,张小闲继续往前走去,轻松穿过一片小密林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段山路。 他有些疑惑,这段山路他怎么从来没有看见过,虽说贺兰院面积很大,也与无名山的后山相连,但是这里却不是无名山的后山,而是一个全新的山脉。 虽然看上去并不算的高,但是,从半山腰开始,就山雾缭绕,根本看不清上面有什么。 幸好,张小闲对爬山这类事情,很是熟悉,熟悉的就像是在自家庭院里来去一般。 从小时候起,他就一直随着他的死鬼老爹生活在深山里,想要顺利通过一座山,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只是不知道这山上是不是也有些什么玄机。 张小闲整理一下自己略显散乱的衣服,走至山脚下。 可是从他迈上第一步开始,张小闲就发现,这又是一道极难逾越的屏障。 因为此时他一双脚刚刚迈上一块山石,就觉得自脚心开始一股钻心的痛意贯穿了他的全身。 现在的情形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 可是这又如何? 张小闲挑了挑眉,想要用这个难倒他,那他就不是山林那个让野兽惊慌,边城那个让敌人胆寒的张小闲了。 忍着钻心的痛意,张小闲一步一步向着这神秘的山上爬去。 爬过一段距离,张小闲才发现,这座在山脚下看上去,并不高也算不得陡峭的山体,却是在此刻变了模样。 他冷眼向上望去,一眼看不到山顶,并且自己身体两侧,全都是陡峭的山壁,除了偶尔有几处勉强算的突出的岩石外,其他几乎都是呈现直线之势。 只不过,张小闲发现在山壁的顶端,好像有奇异的微光闪现过来。 手扒着崖壁,脚下艰难登上一块突出的岩石,张小闲巧妙的利用自己擅长攀爬的优势,一点点的向着上方崖顶靠近。 攀爬的过程异常艰难,四肢被石块磨砺的钻心的痛一阵阵袭来。 张小闲咬牙挺过,终于快要到达那块崖壁的顶端。 他这时再度仔细去看,却发现那岩壁顶端,发亮的那团东西,竟似是一朵盛开的花。 长在崖壁顶端的花,不能不说这个相当神奇,而且张小闲依稀看到那朵奇异的花,通体呈现冰蓝色。 也许对那件东西有所期待,而且马上就要触手可及,张小闲爬山的速度,再次加快了。 第八十五章 那一片无妄海 张小闲爬至崖顶,欣喜的看向那朵奇异的冰蓝色花时,猛地那朵花竟瞬时变得光彩夺目起来,闪亮晶莹的光芒,缓缓地绽放,就像一朵蓝色的精灵,透出神秘又迷人的美丽。 “很奇怪啊!” 张小闲环顾一下了周围,这里只有错落的山石,还有从山石间顽强长出来的几棵小树,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朵花,竟是开在崖壁之上,显得很是突兀,透着一股不同凡响的意味。 盯着这多交不上名字,但极其诱人的花朵,张小闲稍作犹疑,便伸出手去采。 毕竟,这路上的野花,不采白不采…… 手里捧着那朵冰蓝色的奇花,张小闲顿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这种香气,并不同于普通的花,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辛辣味道。 有花是辣味的吗? 张小闲表示很疑惑,正想再次仔细观察,谁知身后忽然传来少女清脆的笑声。 张小闲一愣,这崖壁上哪来的姑娘,奥,难道是杨文玥,她可也是参加这次招考学子中的一位。 可是当张小闲转身看时,却愣住。 竟然是自家小婢女弯弯…… “你怎么在这里?”张小闲很是意外问道。 弯弯并不着急回答,而是先向着张小闲伸出了她一只白皙的小手“小闲哥哥,把这花给我!行吗?” “当然可以,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弯弯听问,白嫩嫩的小脸上闪现出她那两个可爱至极的酒窝,向前走近几步,几乎快要依偎在张小闲的身上,然后忽闪着细长的眼眸,糯糯说道:“难道小闲哥哥竟是不知道,弯弯担心你!” 小婢女突如其来的温情,让张小闲身体猛地一颤,一双眼珠子立时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一般。 他何尝见过弯弯这幅模样。 这个小妮子简直是疯了……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小闲竟然没有讨厌的意思,心里面反倒有些痒苏苏的。 距离极近的少男少女的脸,霎时间都变得有些羞涩,张小闲此时强行抚平一下自己的情绪,干咳了两声:“咳咳,你要说实话!” “咯咯咯!”小婢女这时,终于再次笑了起来,忽然间她一转身做了一个动作,然后当她再次面对张小闲的时候,一双小手上已经多了一盘东西。 是香气四溢,绿意莹莹的一盘饭菜。 “我怕小闲哥哥登山太累,所以提早来在这里,就是为给你补充体力,好让你尽快完成这次考试啊!” 张小闲听罢,手里握紧那多奇异花朵,绕开小婢女弯弯,头也不回大踏步向着那山下而去。 “哎,小闲哥哥……” “不用叫了,我家的小婢女做的饭菜,怎么可能没有烧焦,所以,你是假的!” 张小闲此话一说完,身后那个弯弯立刻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此时的张小闲并没有回头,大踏步继续向前走去。 他心中明白,前路还不知道有多少的问题需要自己去解答,然后顺利走完这条路。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株奇花,暗暗猜测,如果方才这花若是真的给了那个假冒的小婢女,他的这段路也许就是要走到头了。 那道神秘之门之外,又出现了五位被淘汰下来的学子,惹得众人纷纷唏嘘不已。 这招考只进行了一半,就有八名学子,被淘汰出来,可见这里面玄妙重重,若是真的没有些定力和本事,根本就不可能走下去。 翘首看着这一切的人群之中,有一人一只在认真的盯着那些垂头丧气学子,发现里面果然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少年面孔。 不由得蹙紧双眉,看来,那个家伙是非要自己动手不可了。 若是让他真的进入了那内门之中,那他可能就没有机会轻易的杀死他。 …… 下山的路程总比攀崖要快些,张小闲手拿奇异的蓝花,大踏步向着山下走去,虽然山路还是依旧坎坷,每踏出一步身上就若被针刺一般难受,但他依然走的稳健坚毅。 行过一段距离,刚才还是山半腰的山路,却在忽然之间他脚下的路变得异常平坦,而就在这路的前方,有一个人正坐在轮椅上,看着他微笑点头。 “林子?”张小闲被惊讶到了,他没有想到张林子比他走的还要快,他还曾担心,若是依照张林子的身体状况,爬崖是多么不可能完成的事,只是这一路上的情形也容不得他思虑过多。 到现在看到张林子,张小闲才意识到,这样的结果多么不可思议。 张林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等他问什么先解释道:“原来你的考题是攀崖,幸好我的不是,我的考题是冰河,万年冰河,一步三,退,在那上面行走的难度,并不比你的攀崖容易多少,幸好,我挺过来了!” 张小闲听了大喜:“我就知道,林子,你可以的!果然是这样?” 张林子微笑着点头,他的眼睛这时望向了张小闲手中那朵绽放着异彩的冰蓝色花上。 好奇问道:“你还有闲心采花?不过这花看上去很是不同寻常,能不能让我看看” “当然没问题!”张小闲开心的把手中拿了一路的冰蓝色的奇花,毫不犹豫的交到张林子的手里。 可是这花刚刚交到对面张林子的手里,却见他忽的手指一弹,那朵奇异的冰蓝色花朵,瞬时凋零败落,一转眼便香消玉殒,灰飞烟灭。 张小闲一惊,正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却见张林子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恐怖起来。 “林子你?”张小闲正惊讶。 却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从对方的嘴里发出:“张小闲,你没有了引路之灵蓝,你用什么走出那片无妄海,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帮的了你!” 说完这话,面前的张林子顿时不见了身影。 仿若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张小闲心里清楚,刚才那一幕又可能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他并不觉得懊恼,即使那个张林子是假的,他也不后悔把手里那个叫灵蓝的东西交给他,因为张林子想要的,就算是自己所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那人方才还说什么,无妄海…… 那难道不是又一道无聊的虚幻命题? 张小闲一边向着一边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个时候的他面前一片混沌,四周灰蒙蒙一片,根本看不清方向。 到此时他方才明白,那人果然说的没错,那株灵蓝花就是给他指引方向所用,现在没有了,那他将会举步维艰。 不过这倒是没有让张小闲彻底难倒,他凭借着自己以往中在苍茫深山和荒凉原野时,养成的惊人的直觉,继续向着前方摸索走去。 当走过一段偏狭小路,他的面前猛地豁然开朗,眼前朦胧迷雾散尽,视线变得清晰,只是当张小闲看清楚呈现在面前的景象时,他被当即震惊到了。 在他的前方突兀的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海水,那海水不停的翻滚着,涌起一阵阵的黑色水浪。 在不远处的海面上诡异的停了一只破败的木舟,孤独飘摇。 张小闲向着四周望了望,发现这竟是唯一的一条向前的路。 既然注定要走这条路,那么就来吧! 张小闲屏住呼吸,纵身一跃,由那岸边跃至那只木舟之上。 然后一把抓过划桨,奋力向着这海中划去。 咸咸的透着浓重血腥味的风吹过来,让人有种要窒息一般的感觉。 一个人,一只小舟,开始孤零零的在这黑色的海水上向前行。 只是就算这样短暂的平静也没有保持多久,张小闲发现在自己小舟的底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死命的抓着,试图阻挠他向前行。 那是什么? 有几个人的脑袋生似乎在这时候从那诡异的黑色海水里,逐渐冒了出来,一张张满是狰狞的面孔,瞪着血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小舟上那个少年。 他们有的穿着越厥国人的衣袍,有得一身抢匪装扮,身上有一点却是相同,那就是他们身上似乎都带着骇人的刀伤。 “张小闲,你还我们的命来……”凄厉的喊叫弥漫了整个海面。 一双双从黑色海水伸出的手,争先恐后向着小舟上那少年抓起。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个曾经要了他们性命的这个少年撕碎,然后活吞下去。 面对这样的场景,张小闲一开始有些惊诧甚至不解,可是看到那些泡在海水中的人,像是被自己以前被杀死的那些人,这才有些明白,原来他们是找自己寻仇来了。 “好吧,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无非是想让我害怕,后悔杀了你们这些人,让我张小闲抵命,可是,这不行,因为就算是一切再重新来过,我依然要杀掉你们!” 话说完,张小闲已经将手上的划桨放下,手中抽出那把手刀,毅然决然的向着他周围那些,试图想要找他报仇的人的身上砍去。 “不要试图挡了我张小闲的路,因为我说过,谁挡我,我杀谁!” 那些试图将张小闲拖下海的人,再一次在刀下悲号起来…… 第八十六章 幻象无极 无边无际的无妄海上,一叶小舟随着黑色的波浪起伏不定,却是坚定的向前而行。 那些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妄的想要寻仇的人,依旧不断的冒出来,用自己手中利刃想要向着张小闲不停攻击。 也有的在试图掀翻那叶小舟,试图来个舟悔人亡。 张小闲此时挥动着手刀,毫不迟疑的将那些人不断的再度砍死。 既然是要如此战斗才能闯过这道屏障,那他毫不犹豫。 小舟周围的海水,慢慢的由原先的黑色,变化成了黑红,那是掺和了太多人的血的缘故。 张小闲不断的杀掉那些攻击自己的人,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一生中竟然曾经杀死过那么多的人。 现如今,这些人一股脑的来在这无妄海找他,而且誓要把他拉下水,然后杀死他。 好吧,如果此生注定我要打杀四方,那他不介意这么做,因为他必须活。 终于,小舟在艰难的前行了半日后,无妄海四周忽然平静下来,大的海浪没有了,四周想要杀死自己的人也没有了。 海平面上忽然浮现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前矗立着一位老人,鹤发童颜,飘然若仙。 “少年,若是你能放下杀人刀,从今以后无恨无怨,无欲无求,那我可以让你登入无极殿!你看可好?” 张小闲极其奇怪的看着面前的这座突然出现的大殿, 和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有些不解道:“什么是无极,无极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哈哈哈!”鹤发老者爽朗大笑,“所谓无极,就是跳出三界之外,掌控万物生灵之地,入无极之人必须心性纯净,超然世外,方能修的大成,我看你小小年纪,颇具慧根,若是能摒弃那些俗世之恩怨纠葛,假以时日登入无极,也未尝不可!” 放弃恩怨? 张小闲听到这里,眉峰动了动,思忖片刻,躬身对那鹤发老者深深一揖道:“老人家,既然张小闲一世为人,便知道有恩必报,有仇必偿,这才不枉来这世间一遭,若是现在让我放下所有恩怨,我决然做不到,即使是让我去那世外仙源,我也不允!” 听罢少年这话,鹤发老者不仅摇头不止,叹道:“看来你邪性还未改,还需多加磨炼,总有一日,我相信你会主动来找我的!” 张小闲茫然不知何为,看他这般,那鹤发老者不仅笑道:“今日既是你我见面,也算有缘,少年,我且暂先祝你一臂,希望你早日历练功成,跳出三界!” 说完,竟是对着那少年轻轻一抬手。 一直躬身听教的张小闲,忽然觉得身体一震酸麻,然后,颓然倒了下去。 无妄海中此时风平浪静,只是忽然之间,便完全不见了踪迹,呈现出它原本之面貌,原来这里不过也是一块宽阔草坪。 看着那场间昏倒在草坪间的张小闲,众多盯着这神奇一幕发生的贺兰院师尊们和教习们都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三师弟,这最后一关是你的手笔,我只是不知这所谓的无极殿和鹤发老人是什么根由?难道这也是你所布下的幻象?”大师尊阡岳有些不解看向自己的师弟。 三师尊上宫墨轩,此次迷阵的布造者,没想到也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这最后一道无妄海确实是我所出题目,目的是要探查众学子的心性,可是这什么无极殿和那鹤发老人,我却不知是为何?” 众位教习师尊听罢,都呈现出诧然之色。 因为就连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无极这种说法。 尤其是那老者对那小学子说出来的那番话,更是让他们觉得莫名。 只是不管如何,这位小学子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然后通过那道最终的生门。 这时,众人的目光不仅都投向了余下的几个还在苦苦前行的人,却见这会儿工夫,这道门中还在依然坚持的,除了现在那个已经达到生门前,还没有醒来的张小闲,就只剩下了越厥国的大世子阮央和轮椅上的少年张林子。 张林子在几乎费尽自己全部心力,渡过那道万年冰河,利用全身所学汇集元气护体,才没有在冷酷严寒下被冻死,一直到达无妄海边。 他面前的无妄海确是蓝色,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没有丝毫波澜。 张林子同样上到小舟上,这小舟竟是自动平静前行,直到他看到那两个人出现的那一刻。 张行山他的阿爹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少年,正是他的兄弟张小闲。 “这是梦,不是真实的!”张林子脑子里似乎很清楚他现在的处境。 所以,他义无反顾的驱舟前行,只是他所乘小舟,刚刚前行,那两道熟悉身影却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似乎并不想他向前去。 张林子急了,“阿爹,小闲,你们让开!” “没人会让开,如果你执意前往,除非你把我们都杀了!” “你们为何这样逼我?”张林子大叫,他此刻历经辛苦,好不容易还差这一步就能到达那道生门,可不想有人阻了他的路。 “林子,回去吧,你不用再往前了,让小闲去,小闲可以保护你!”张行山眼含热泪,看着他,脸上露出无尽的悲伤神情。 “小闲,小闲,是不是在你的心里只有小闲!他才是你的亲儿子对不对?所以,你就来阻了我,好让他去到那道生门?张行山,你太偏心了!” 张林子说完,再次准备向前,可是就在这时候,那个一直沉默看着他的张小闲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径直不说话,只是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着他,意思是说,你能行吗,还是乖乖的听老爹的话吧。 张林子看着他这道目光,愤怒了,整个人像是要疯了一般咬牙看着那道身影吼道:“你给我让开,如果再挡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可是尽管张林子这番吼叫,那道身影依然没有半点让路的意思。 “你是在逼我杀你!”张林子咬牙,他显然觉得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其他的人或许会抢先自己,通过那扇门,那么他就没有机会了。 再次看了看身前挡路的张小闲,再转头去看他的那位阿爹张行山,张行山呆立在那方不动,似乎他并不想阻止这一切。 “好吧,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张林子似乎已经控制不住心里巨大的怒火,猛地提剑刺向那挡在他面前的少年身影。 “林子,不要!” 只听得一声大叫,有个人扑了上来,把张小闲挡在了身后,只听的“噗”的一声响。 张林子刺出的剑,此时正好扎在了扑过来的张行山的前胸上。 鲜血一下浸染了他的衣襟,张林子大惊,“阿爹,阿爹……你为什么总是护着他,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从小养大的儿子!” 可是这一切他的阿爹已经听不到了,然后一阵风吹过来,面前的人影,忽然消失不见。 “阿爹……” 张林子发出一声嚎叫,眼泪扑簌簌流下。 就在这时,张小闲的身影忽然冲了过来,像是要抢他手中的那柄剑。 张林子知道若是真的让他抓住,那自己可能就真的止步于此。 他此刻并没有丝毫的犹豫,而是猛地提剑,向着张小闲全力刺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张林子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他手中刺出的剑忽然消失了,然后兄弟张小闲也消失了。 这时候,张林子发现自己竟是停留在一道门外…… “这门就是那道生门吗?可是,看上去怎么像是和那入门一般无二?” 张林子正在惊疑。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威严洪亮的声音:“小学子,你已经被淘汰了,不错,这道门就是初入之门,你已经被退在门外了!” 张林子听罢,立时感到一阵晕眩。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因为你违背了人伦之道,连自己最亲的人都要杀,说明你的内心里戾气已重,邪魔横生,自然不能去内门修行!”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不服,我张林子不服……”坐在轮椅上的张林子,听到这种说法,顿时像是疯魔了一般,双眼通红,涕泪横流的大叫道。 是他们,又是他们阻碍了自己的路,可是这到底为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张林子最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头向着贺兰院外而去。 “真是可惜啊,这个学子资质很好,也非常用功,甚至是相当拼命,只是败在了心性……” 三师尊上宫墨轩看着张林子的背影摇头叹道。 “如今,这道门里只剩下两位学子了……” 大师尊阡岳并没有接话,而是看着这场中情景,淡淡说道。 门外众人此时都静默不语,十四个进入那道门的人,已经淘汰掉十二人,连众人都有些看好的邗启国世子公冶骅,也在最后关头,被无妄海里的一道美丽身影给阻了回来。 那是他的学妹上官飞羽,那个一直对他多有倾心的多情学妹,也就是那位杨文玥的至交好友。 只是觉察到自己被淘汰出来,公冶骅就算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也已经没了办法,退了就是退了。 今年不行,以后再来,只要那个张小闲不能抢先他入得内门,公冶骅就可以对任何事释怀。 第八十七章 等你,是年少虚荣 这场招考到了此刻,仅剩下两名学子,一个是越厥国大世子阮央,另一个就是张小闲。 一直严密关注着这场招考的宋国官员及多数贺兰院的人,内心里都是希望这次能考入内门的,是宋国的这位小学子,而不是异国世子。 至于天意最终如何,他们也只能慢慢等待结果。 此时的阮央已经很轻松的通过了第三关,无妄海之波。 正大步向着那道生门稳步走去。 “那个昏迷的小学子若是再不醒来,那这次胜出的就是越厥国的世子了……”众多在外注目这场比试的人,心中不免都替张小闲捏了一把冷汗。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难道说这小学子就要止步于此? 可刚才他们明明清楚看到,他已经顺利的通过了第三关,只不过在出现过那个神秘鹤发老者之后,他才昏厥了过去。 就在这时,众人看到越厥国大世子阮央,脚步轻盈的来至在那躺在地上,还依然闭着眼不知死活的张小闲身前,优雅的对他笑了笑。 然后准备跨步走过去,通过那道他期盼已久的生门。 可是,事情总是让人有些出乎意料,在阮央刚刚迈步想要越过那个昏倒的学子时,一道带些慵懒的声音忽然从地上传来。 “这位兄台,别着急走啊,我可是等你等的花儿都快要谢了……” 这话一出,不仅令阮央大吃了一惊,连门外那些紧盯着这方动向的众人,也都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 那个小学子,终于醒了…… 他们看到,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小闲,竟在这时麻利的从地上跃起,向着站在他面前一脸惊愕的阮央,正挑眉轻笑。 “就算他张小闲醒了又能怎么样,若是能早一点点,或许就赢了,可是你看,这下他可是和阮央一同达到了生门,他们之间又只能选一个,所以,很危险了!”这时有人发出一声遗憾的感叹。 很危险这个词当然是对于张小闲来说的,因为众人早已清楚张小闲现在只是不惑二层,而阮央却已经是不惑三层境界了。 而且,阮央接触修行的时日可是比那个张小闲要早,所以,即使他现在醒了过来,那么他依然不会赢过阮央,赢得这场比试。 就在这时,有人好像回味过刚才张小闲所说的话,叫道:“张小闲他,他说什么,他在一直等着阮央,故意没有先走出那道生门,他,他莫不是疯了吧!” “是啊是啊,好像他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疯了,这个家伙简直是疯了!” 可是有谁不是这样想的呢,众多教习和师尊们,尤其对这个小学子的所作所为有些不理解,甚至觉得荒唐。 他这明摆着是在做蠢事。 岂不知,张小闲现在面对着这位翩翩大美男阮央,看他这般轻松随意的折返回来,颇有些兴趣的盯着他时,张小闲心里也暗自悔了那么一下。 自己是不是脑子垮塌了,竟然因为要证明点什么,就放弃了那先走出生门,抢先获得那入了内门的机会? 是要证明什么呢? 自己并不比阮央差?张小闲脑中这时浮现出,弯弯和他在长阳街上第一次看到阮央的情景,想起弯弯那满是欣赏的目光和对俊美世子的艳羡之情。 难道自己真的仅仅就是想要为了向弯弯证明,自己比这个有着美丽皮囊的越厥国大世子多优秀那么一点。 所以,竟白痴的放弃了先赢的机会。 好吧,张小闲狼狈的想着,虽然心里有些瞧不起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虚荣,但是,既然有了选择,那么他就不会后悔! “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好像是说,你放弃了先走出生门的机会,而选择在这里等我?”阮央颇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那双俊美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诧异。 “还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听说你是我兄弟阮澈的好友?” “大世子记性很好,耳朵也很灵,听的没错,说的也没错!”张小闲很随意的打了打沾在学院袍上的尘土,飒然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等着我?”阮央脸上闪现出一丝不解。 他对这个人说的话,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更没有想到这个人其实心里想的是要和他相较一番,分个输赢出来,在某个小婢女面前,证明点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赢得太容易,有些让人乏味!”张小闲搪塞道。 “你,是想和我较量一番,然后想赢过我,再走出这道生门?”阮央看着这个少年,不觉脸上闪现一丝冷意,“可是,我并不以为你能赢的了我!”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何况,我们就算在这里逗留很长时间,也不会有其他的人超过我们,因为,这里面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张小闲说道。 阮央此时看着那张英气的少年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时,他才感觉到,也许这个少年说的确实是你真的,他就是故意要和自己争斗一场,然后试图带着这个胜利,走出那道生门。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的实力悬殊,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明知道自己比他要强,还是继续挑衅,他果真是故意的,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阮澈,。 这个少年知道他和阮澈的之间的一些事。为了朋友誓要打败我? 阮央不禁心里这样猜测着。 然后他笑了,恐怕这个小学子,接下来会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注定咱们之间要分一下输赢的话,就开始吧,我先让你一招,就算是报答你先给我一次机会的报答!” 阮央看着那少年冷声说道。 张小闲听后点头,说了声这很公平,便猛地抬手,顿时一道迅疾的风竟是向着阮央的身上打来。 阮央闪身躲过,就在一个转身之间,汇集体内念力,去驱动四周天地元气,霎时之间,他的身侧出现了一个护体的云层,就好像一层盔甲一般,把自己保护在了中间。 张小闲之所以抢先使出这并不多么犀利的一招,目的不过是想投石问路,见阮央果真用上了自身的念力,然后看到他身侧的那护体云层的时候。 还是有些意外,因为他看得出阮央现在周身的护体云层,看上去坚不可催,依照他的功力,若是想要穿透然后打败他,几乎不可能。 阮央是想用这种简单的防御,让自己做一些徒劳无功的攻击,然后在自己逐步消耗自身元气当中,做出反击打败自己。 张小闲想到这里,没有丝毫迟疑,再次挥手一击过后,然后整个人就像是离弦的剑影一般,竟是突然转了身,向着不远处那道生门急跃而去。 一直想要显示自身功力,然后慢慢把对手的耐心消耗掉,想要以逸待劳中的阮央。 还在心里暗暗得意那个家伙果然破不掉自己的护体时,却看到了最让他惊心的一幕。 那个人想要做什么,他想要先行通过生门? 难道他说的在等自己想要和自己一决高下,只不过就是个幌子,目的却还是那道生门。 这时的阮央,终于急了,只见他如墨一般的双眉猛地立起,眼里透出一道阴冷寒光。 “哪里走!”他呵斥一声,急迫的飞身急速向着张小闲的背影追了过去。 张小闲此时的修为,确实不如阮央,他刚刚跑出不远,就听到身后阵阵冷风,然后一股悚然煞气,充斥在他的周围。 就在这时,张小闲忽然身子猛地一拧,无比迅猛的将身子跃开,当他躲开那道攻击的时候,趁现在阮央把全部的力气用在了手掌之计。 一个飞身探出,落在毫无护体,刚刚落地的阮央的身侧,猛地抬手,他的手中已经多来的一把短刀,立时抵在了对手的脖颈处。 “很不好意思,好像你败了……” 张小闲得意的看着那个满眼惊愕,看上去还没有回过神的大世子,俏皮的冲着他挑了挑眉说道。 阮央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小闲,他竟是用了一招声东击西,原来他始终没想跑去那道门,他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诱自己主动挑开那层防护,借自己攻击的时候,趁机反扑,然后趾高气扬,以最终胜利。 这个家伙太狡猾了! 已经似乎被控制住的阮央,懊恼不已,极为不甘,这毕竟是一场关于尊严之战,他一个修为要比这家伙高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输给他。 所以,他暂时装作落败的样子,转头对着张小闲狠狠的瞪了一眼。 一只手却猛地一翻,自手心上一股灼热之气,升腾而出,手翻转之间,身子瞬时飞起,竟是脱离了那柄短刀。 接着反手一掌,猛地向着张小闲打去。 张小闲一愣,急忙去躲那道带着无比犀利的掌力,但就在这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阮央对张小闲隔空推出重重一掌,无边的掌力在向着他袭去的时候。 在张小闲的一侧,突然出现几道诡异的光亮,那光亮以闪电般的速度,一眨眼就来到了他的身前,目标正好对着他的脖颈和脑部,试图穿透而过。 这突然出现的骇人一幕,根本让人都来不及反应,一直紧张关注着场内情形的众人,有的已经敏锐的看到了那突如其来的攻击,禁不住惊叫出声。 这小学子性命休矣…… 第八十八章 男儿泪,惊吓时 冲着张小闲突然袭来的几道亮光,竟是是几柄闪着寒光的无柄短剑! 就在大多数人没有反应过来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猛地几道暗影骤起“唰“”的,同时向着那场中的张小闲身前而去。 看样子试图想将那突然之间出现的杀人剑影阻拦住。 可是,那几柄短剑出现突然,速度极快,就算有人出手想要解救张小闲的性命,恐怕却也是已经晚了。 此时的张小闲,命悬一线! 张小闲也已经清楚觉察到了这将死的危险,此时他将全身功力,正应对对面阮央打过来的重掌。 却突然感觉自己身侧有几道寒光以迅疾之势,向着自己的脖颈及脑部袭来。 前有阮央的重掌推力,又有身侧无比诡异强劲剑影,此时的他就算再身形矫捷,对危险有天然的感知和躲避能力也是枉然。 他注定要一死了。 “不好!”此时,离这里尚远的三师尊上官墨轩,望向这方惊叹一声。 在他无比敏锐的感知道张小闲周围,乍然出现了那几道强劲诡异剑影,想要取了那小学子性命的时候。 就算他去出手相救,无奈,相隔距离太远,他所发出的那道光影已经来不及抵挡,那突然出现的剑影对那小学子的击杀。 因此,才会发出这声惊叹。 这时,已经有几道教习的身影如风一般的向着张小闲的身边略去,试图去救,但,谁都看的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几道包裹着强劲杀气的飞剑,眼看着就要穿透张小闲的脖颈和脑袋,然后这位小学子就会立时毙命。 所有的人在此时都惊呆了…… 甚至都来不及说些什么,张小闲的好友祝龙龙此时更是瞪大了一双眼珠子,惨白了脸,浑身一个劲的打着颤。 “阮央,你这个王八蛋,竟然下得这种毒手!小闲,完了,你完了……” 就在众人惊骇的而又无力的看着这一幕,等待场中那个少年被剑影贯穿,悲惨死去的时候。 突然之间,场中这时却发生了惊天逆转! 那几道带着庞大的天地元气,飞速攻击向张小闲的短剑,就要贯穿少年身体的时候,却猛地僵住,然后,那少年竟是在此时爆发出一声震天狂啸。 这声狂啸一出,整个贺兰院竟是随着颤了几颤。 那些呆然看着场中一切的学子们,被这动静震的耳朵几乎要聋了一般,嗡鸣作响,急忙纷纷掩住,惊讶的不知所措! 众师尊和教习也都楞了…… 接着他们突然发现,那几柄攻击向场间少年的短剑,在这一刻就象突然遭到什么巨大力量反弹一般,骤然退去了几丈之远。 然后颓丧落地,变成了一小块的废铁。 再看那挥掌攻击张小闲的越厥国大世子阮央,也竟是被巨大的反弹力道,震飞了出去。 身子向漂浮的落叶一般,在悬空出去一大段距离后,重重落在地上。 他那张开的手掌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时候,没有人看到背对着众人的张小闲,此刻已然变得狰狞邪恶的脸庞和那双骇然血红的双眼。 只不过,这种诡异情形在他的身上,只是出现了短暂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外人根本看不出,他有何不同。 只是张小闲身上出现的这一瞬间的变化,还是没能逃过一个人的眼睛,这个人就是大师尊阡岳。 望向那个小学子的阡岳,此刻眼神变得有些变幻不定起来。 然后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张小闲没有死,竟然奇异的躲过剑影追杀和那记重掌,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 这不禁让后知后觉的学子们,都纷纷大声称奇。 就连看热闹的郇王和那些官员,也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尤其是郇王石鸾开,脸色似乎一下变得更加暗沉了许多。 目光冷冷的撇向了不远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也惊诧于自己竟然失手,竟是看着那场间学子呆立不动。 这时候,这道迷阵之中,两个强者的比试已经变得一目了然,毫无悬念。 越厥国大世子阮央,不甘而又无奈的用手托着那只已经受伤极重的手掌,满脸萧瑟。 他竟然真的败给了这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少年…… 大阵之内,仅距生门一步之遥的张小闲,站定了身体,转头看了看那位一脸不甘的越厥大世子,然后挺直腰身,大步跨过了那道众人梦影的生门。 他赢了! 从今天开始他张小闲真正进入了贺兰院的内门之中。 现在的他可以接受众多激动涌过来的学子们的祝贺了。 “闲啊,我就知道,你准能赢,我就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从濒死的边缘,重新活过来。 祝龙龙那双小眼睛里满是激动高兴的泪水。 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惊吓处…… 送走了神色莫名的郇王殿下,和那些啧啧称叹的官员们,把学子们遣回各自的书院后。 这片被春日阳光照耀后的草坪,变得更加翠绿和生机勃勃。 宽阔的草坪上,甲乙丙丁四院的十二位教习先生,依旧恭敬的站成一排,看向对面的几位师尊。 师尊们的脸色,现下可是不比刚才,一个个难看的紧。 虽然,他们的难看也许理由并不相同,但是,显露出来的威仪和肃然,还是让众位教习感到了一阵恐惧。 “有人竟然试图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公然想要取了一个小学子的性命,简直是狂妄至极!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又是些什么人,以为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些摆设,竟是丝毫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三师尊上官墨轩这时候冷眼望着那些站着教习先生们,呵斥道。 “幸亏郇王殿下以及众多官员们,还有那些不明所以的学子,都仅仅以为,发生在最后那小学子眼看着就要命丧短剑之下的情形,是我们布下迷阵的一部分,也幸亏那小学子命大侥幸存活下来,要不然,咱们这贺兰院千世英明,就要悔在今日!” 众位教习听罢,神色也俱是一凛,互相看了一眼,却各自形态各异。 三师尊之所以对着他们说出这段话来,就是表明,那个出手想要杀死那张小闲的人,就在他们中间。 “怎么,还要我直接抓你出来不成?”上官墨轩再出提高声音说道。 他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在使诈,因为就算他判断出那几柄短剑是从那些教习先生中间发出来的,可是具体是谁,因为太过突然确实没有看到。 就在众人僵持之时,忽然有个干瘦人影,从教习们中间站了出来:“三师尊,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站出来说话之人,正是丁院技科教习姬痴。 姬痴在看到自家珍爱的学子张小闲,竟然遭遇暗中袭击的时候,毅然出手相救,可是,由于事发突然,那几道带有浩大功力的短剑,更是犀利异常,就算他出手极快,还是没能阻止。 幸好,在最后关键时刻,张小闲竟然爆发出奇异功力,硬生生阻断了那些袭击。 姬痴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现如今,他不可能对自己的学子不管不问,那道暗自出手的身影,他也已然看的清楚。 “就是他……”姬痴的抬手,指向了教习们中间一人。 众人看去,顿时都是大惊失色,甲院教习李青临。 此时的李青临面色铁青,浑身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无比愚蠢的事,但是这件事他不能不去做,也不敢不去做! “李青临,竟然是你!”上官墨轩此时一双怒目,朝向了那道中年男子的身影。 他可是这众多教习先生中的佼佼者,步入出窍境界修为的人。 竟然在这种公开的场合当中,对一个小学子动了杀念,这不可谓不稀奇。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了这位小学子?这期间究竟有什么内情?” 一直沉默看着这一切的大师尊阡岳,终于在这时,看着李青临发问道。 声音威严颇有不可违逆之势。 李青临此时僵硬的嘴角,猛地抽动几下,惨白的脸颊上竟是露出几丝无奈和悲情。 他目光划过一道莫名,看了看站在他不远处,双手负至身后,眼神里透出阴冷的身影,惨然一笑:“不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应该让他进入内门……” 说着,竟是扑通一声,在众位师尊面前,跪了下来。 就因为不想让这个小学子进入内门就想借机杀了他,这个理由任谁也觉得很是牵强,或者说幼稚不可信。 可是任凭上官墨轩再怎么质疑,斥问,李青临就是此刻低了头,竟再也一语不发。 上官墨轩墨还想上前,说些什么,这时候大师尊阡岳,突然抬手止住他。 “不要问了,现下事实清楚,贺兰院甲院教习李青临,居心叵测,违师背道,丧失人伦,意图以先生之身,陷害学子性命,已然将贺兰院的规矩俱不放在眼里,故此不能再纵容姑息,现依照院中规训,酌人费去他的一身修为,从即日起,赶出贺兰院,永不再用!” 第八十九章 怨念 “师尊,可否饶我一回!”李青临听到大师尊阡岳竟然要命人废掉他一身的修为,顿时吓的瘫软在地,磕头求饶不止。 离开贺兰院,废了半生修为,让李青临觉得这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这时候,有几个与李青临熟识的教习先生,上前来一起躬身求大师尊,处罚是不是能轻一些。 作为贺兰院二师尊的孔笙,这时也在旁开口道:“大师兄,李青临作为学院教习,虽然邪念横生,对学子下手,自是不可饶恕,须以惩戒,可是,师兄还是念在他往日辛劳,教导学子多有用心的份上,小惩大诫为妙!” “是啊,师兄,不管怎么说,毕竟那位小学子最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还请您高抬贵手,饶过李教习这一回吧!” 大师尊阡岳看着为李青临求情的众人,又看了一眼此时匍匐在地上,悔之不迭的李青临。 思忖一会,沉声说道:“好吧,既然众人都为你求情,加之你的恶行还算没有造成严重恶果,我暂可减轻对你的处罚,记住,从即日起,取消你教习之位,赶出贺兰院,回去好生悔过,以后不要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若是你以后执迷不悟,再有什么恶行出来,我定会让人清理门户,杀了你,以正千年古院之清名!” “是,弟子知罪了……”李青临磕头不止,唏嘘道。 祝龙龙作为张小闲的忠实狗友,一直在不断探查他好友几乎被杀这件怪事。 当他终于探听到最后那几道诡异剑影,不是那越厥大世子阮央的手笔,而是另有其人的时候。 便急不可耐的跑来找张小闲,想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于是,张小闲才知道了真正想让自己死的竟然是甲院的李青临,贺兰院里小有名气的教习先生,也觉得万分诧异。 不过他现在还暂时无心去追究这位教习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杀死自己。 因为他很担心他的兄长张林子。 当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张云儿告诉他,在迷阵中的第三关被淘汰出局的张林子,自己匆匆离开了贺兰院,不知去了哪里的时候,张小闲立时变得有些担心起来。 他知道,能够在贺兰院中不断的提高自己的修为,然后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内门,是张林子最大的期望。 他也清楚的看到,因为这个目标,林子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他在用自己的整条命在拼这样一个机会。 可是现如今,残酷的现实却无情的给了他重重一击,林子被淘汰了。 这样的落差,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啊…… 张小闲顾不得再和祝龙龙张云儿说些什么,直接向着贺兰院外跑去。 可是当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自家的小庭院时,婢女弯弯告诉他,张林子根本就没有回来。 张小闲一听,更是急的满头大汗,赶紧四处去找。 最后,终于在湖边的一角,找到了一脸呆滞的坐在轮椅上的张林子,他正如一尊雕塑一般盯着面前的湖水一动不动。 “林子……”张小闲放轻脚步向他走过来。 可是没等他到的近前,一声极冷的声音让他愕然站住不动。 “别来打扰我,滚!” 滚? 张小闲似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是,当他看到突然转过了头来,目光里全是阴冷痛恨的张林子时。 他才惊愕的瞪大双眸,林子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张小闲试图解释些什么,可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就重新被那道冰冷声音打断:“用不着,给我滚开,要不然我会让你永远都看不到我!” 万年寒冰一般的话语扔过来,砸在张小闲耳膜里,让他再一次怔住。 他看着那道依旧注视着自己面前湖水的张林子,很想上去质问他:为什么,你如此态度对我到底是为什么?就只因为我超越你,成功入了内门吗? 张小闲私底下,曾经无数次假设过,如果这次招考,真的不幸遭遇与张林子争夺那个内门名额话,只要遇到他,他张小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退让,让一直满怀期望的林子,能够开心的进入内门修行,毕竟他们兄弟是一体的。 张小闲甚至都想过,林子曾经告诉自己,只要他的修为到了出窍境界的时候,他会帮他打通自己体内未通的经脉,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让就是了。 可是,世事如此,没想到林子他竟是没能通过那第三关,先自行败退下来。 看着百般落寞的身影,张小闲慢慢的退了去,只是没有走远,而是躲在一处隐蔽地,默默关注着湖边那道萧瑟身影。 那身影似乎像是背负了太多不堪重负的东西,竟是在此时越发显得落寞和悲凉,让张小闲心里一阵抽搐疼痛。 黄昏过去了,夜来临了…… 坐在湖边发呆的张林子,就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依然就那样怔怔的呆坐着,就这样,他竟然在湖边待了一整夜。 而一直担心着他会想不开,可能会有不好想法的张小闲,就躲在他的身后某处角落,静静的陪了他一夜,直到清晨来临的时候。 “推我回去,我累了……”终于张林子低声说出这样一句话。 躲在不远处的张小闲,听后便立刻笑着跳了过来。 “太好了,林子,我就知道,任何的不快都会过去,你一定会想的开,继续向前看的!” 兄弟二人回到自家庭院,小婢女看着他们一个个疲惫无神的模样,即抱怨又心疼。 赶紧去忙着煮点补品,好让他们好好补补身子。 可是没等东西做好,她就发现二人早就躺在屋舍的榻上熟睡了过去。 弯弯看他们这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小脑袋,想着自己还是先去做些别的,等他们醒来,再端来东西给他们吃也不迟。 天几乎到了中午时候,熟睡的张小闲终于被自己已经饿扁的肚子的抗议叫醒了。 他在榻上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又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知道自己该起来吃些东西了。 从榻上下来,转头看到一旁的张林子还在睡着,苍白俊雅的面容上, 一双眉依旧紧紧的蹙着,看上去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叹了口气,张小闲转身向外走。 刚刚出的卧房,就听到自己庭院的门口处,好像传来嘈杂之声。 接着小婢女弯弯不耐烦的声音从那方传来:“我已经说过了,两位小哥哥累的很,还在睡觉,当然不方便见人,所以,你们改天再来吧!” 弯弯话音一落,有个陌生的尖利声音接着响起来:“小丫头,你说谎话不会觉得脸红吗,天都什么时候了,你的小主人还在睡觉,哪里有这样的,明摆着就是在骗人!” “我没有骗人!” “就算你没说谎,我们夫人亲自登门有事拜访,难道你就这种态度,还不赶快把你们的小主人叫起来,来见过我们夫人!” 张小闲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夫人,夫人是谁? “不用叫,我来了!”张小闲大踏步的向着院门处而来。 弯弯听到自家主人醒了,有些高兴,嘟起小嘴向着站在门外和她搭讪的那个高个侍女,哼了一声,转身迎着张小闲过来。 “小闲哥哥,这些人可真讨厌,我说你们在睡觉,她们竟然不信,还在这里一直纠缠着要进来!” 张小闲听罢,宠溺的摸了摸小婢女弯弯的发髻,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 弯弯听话走开,张小闲这才来在门边,看了眼这里的情形。 不想他这一看,倒是一下愣住。 只见,在自家的门外,站了四五个婢女小厮,在他们的身后停了一辆奢华马车,马车上亮棕色的门帘一直放着,就是不知道什么人坐在了里面。 这时候,刚才和弯弯搭话的高个婢女,看到张小闲出来,便上前来问道:“你就是张小闲?” “额,我是,你们是……”张小闲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问。 “我们是什么人,你先别问,总之我们夫人找你有话要单独说!” 说着她们几人闪身让开,那华丽马车上的挡帘,这时候终于慢慢的被人掀开了。 张小闲抬眼看去,并且在看清楚车厢里面坐着的那位中年妇人的容貌的时候,竟是呆住。 原来这位一身华服,气势非凡的中年妇人,竟是张云儿之母,他的那位所谓大伯父朝奉大夫张继元的夫人崔氏。 张小闲曾经去张府的时候,在府门外,与这位他所谓的大伯母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依稀还记得她的样子。 把这位神情依旧如往日般冷淡的不速之客,恭敬让到自己厅堂里,张小闲再次躬身见礼,客气问道:“这位夫人,恕小闲失礼,不知道您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还有,云儿姐,怎么没有一起来?” “云儿他为了你,已经被我家老爷关起来了,而且已经严令她退出贺兰院,再也不许她出去!” “啊?竟有这种事?”张小闲听后罢大感不解。 那中年妇人一听,立时气愤的一拍旁边案几,喝道:“张小闲,你还有脸问这个,云儿遭受如此待遇,难道还不全是为了你!” 第九十章 情孽 “因为我?”张小闲惊讶看着对方妇人,哭笑不得。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什么时候,云儿姐的事情竟然牵扯了上了自己。 好吧,牵扯是有点点,可是他们二人自从张小闲专注进入内门,苦练内功开始,一个多月以来,和张云儿见面的机会,几乎没有。 这怎么这会子有了什么事,就一股脑的安在自己身上? 张小闲懊恼,但心里还是担心张云儿现下的情景,刚要出口相问,不料这时候有道急促的暗哑声音,从厅堂门口处传来:“请问这位夫人,云儿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到底怎么了?” 接着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张林子,紧张急促的从门口进来。 当从沉睡中醒过来的张林子,听到院子里好似有些异常,竟像是来了不少人一般,感到诧异,刚想来在这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没想到首先听到的却是他心中万般牵念的张云儿,被关起来的消息,所以,顾不得失礼与否,脱口相问。 崔氏此时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儒雅少年,心里已经明白这个就是自己女儿说的兄弟两个之中的那位兄长。 只是看到这少年,脸色苍白,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似乎万般担心模样,便也心里又明白了几分。 不由看着面前这二人,发出一声冷笑。 曾几何时,她当初见过的其中一位小婴儿,已经长大成人,从杳无音信又回到都城,竟然和自己的女儿张云儿多有结缘。 只是这段缘分,逐渐便成了一段孽缘,崔氏今天来就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你们兄弟两个人的身世,以及来龙去脉,我都已经知晓了,我家老爷已经把你们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 崔氏语气犀利,一双带着怒意的眸子,不断的盯在二位少年身上。 “若是严格说起来,你们应该叫我一声大伯母,咱们也算是一家人。” 张小闲听到这里,不仅挑了挑眉,一家人,也许应该是的,但是那位朝奉大夫张大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要不然也不会把千里投亲来的他们,赶出府门。 也不和他们相认。 想到这里,张小闲首先回话道:“这个事情,张大人可是先前有交代……” “我当然知道老爷做出的安排,但是,无论怎样你们两个也是知道这其中内情的,为什么明明知道是亲堂兄妹,却让蒙在鼓里的云儿,对你有了非分之想?难道你真的是个丧尽天伦之恶人?” 语气忽然变得极其尖锐的崔氏,把满心的恶气,向着一旁懵懂不知情的张小闲发去。 “云儿是你的亲堂姐,你怎么能够让她对你动心,难道你是想要毁了她?” 听着这一声声突如其来的质问,张小闲简直是有口难辨。 张云儿对自己或许与众不同,这个他也有所察觉,可是,他并没有象崔氏说的那样,纵容张云儿如此,再者,就算张云儿对自己有了别样情感,那也不算是背人伦的事。 因为,他本就不是张家人,只不过从小被老爹张行山从林府救出,收养在身边的义子。 但这些情形,张行山并没有向任何人透漏半字,所以,才会让朝奉大夫夫妇误会至今,甚至兄长张林子也是在误会之列的。 张小闲无奈的看着这位滔滔不决,质问自己的中年妇人,苦笑不已。 直到她似乎把满腹的恶气,喷了一个差不多时,张小闲这才开口向她解释道。 “张夫人,我当然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知道你可能误会了这件事!” “误会?有什么误会,云儿的心事前一阵被我们家老爷看透,知道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喜欢上了你,顿时气得吐了血,于是立刻勒令云儿退学,然后,想要把她许配给,曾多次上门提亲的当朝李侍郎的小公子。 谁知云儿她就像被魔怔了一般,死活不肯,非要来找你,被我家老爷知道后,大为震怒,命人对云儿施了家法,被锁入后院,勒令与侍郎公子成亲之前不得出来……” 崔氏一边说着,情绪越发的控制不住,竟是气势汹汹的朝着张小闲而来。 张小闲听了这话,心里也不禁有些替张云儿担心。 又看到崔氏如此架势,急忙躲在一旁,不解说道:“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张大人不把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说出来?” “你以为我们没有说吗?可是云儿她不信!非要说这事是我们捏造出来骗她的……” “这位夫人,云儿他现在到底如何了,可有什么差池?”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二人说话的张林子,重点却一直纠结在张云儿现下是否安好上。 尤其是听到张云儿已经被那位朝奉大夫聘于他人的时候,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哼!云儿落得这样的下场,还不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们兄弟二人, 明明知道与张家有亲,却让我的云儿,落入你们布下的情孽之中,可见你们一个个多么令人不齿!” “尤其是你!”崔氏一抬手径直指了站在她面前的张小闲。 厉声说道:“既然云儿,不肯相信你和我家老爷是血亲之人,那你不妨让她去看看真假!” 看看真假?张小闲此刻可真是越发摸不着头脑,是不是血亲这种事,单看看就知道,别说你的眼不是人眼,我可不信这邪…… 张小闲心里的这些想法,崔氏自然能猜得到,只见她又冷笑一声说道:“张小闲,不瞒你说,在十多年前,你刚刚出生不久,我曾经被你爹娘请去到你家府上吃酒贺生,那时候我可是曾经抱过你的,也看到,在你的前胸上有一块指甲肚一般大小的痣,那时候我还曾经以此对你的爹娘开玩笑说,这孩子有这么明显的标记,长大后倒是不怕他调皮走丢了!所以,我也和云儿说了这件事,是她要求你到府上,她要亲自查证的!还说如果是真的,她今后一切但凭我们做主……” “什么!黑痣?”不等张小闲这里有所反应,待在一旁的张林子听了崔氏这话,突然神情大变。 整个人像是被雷击到一般,坐在轮椅中的身子竟是激烈的颤抖起来。 此时他原先惨白的脸霎时变成了铁青色,一只手颤巍巍的抬起,指向那崔氏。 “你说什么?张行山的亲生儿子,竟是前胸上有一块黑痣,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崔氏莫名的看想张林子,他家老爷可是曾经说过,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真实的身份应该是怎样。 所以,她这次来,并不是冲着张林子而来,而是气恼这个她以为的与他们张家有着血亲的张小闲。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还让张云儿喜欢上他。 可是崔氏现下看到张林子这幅神情,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差池,急忙说道:“我所说没错,当年我在你们爹娘那里看到的小婴儿,前胸上是有一块黑痣。” “你胡说!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你撒谎!”厅堂里传来了张林子撕心裂肺,却又震惊至极的嘶喊! “林子,你怎么了,冷静一些!弯弯,弯弯……”张小闲此时已经顾不得和崔氏说什么,看到已经在逐渐崩溃的张林子,那逐渐癫狂的神色,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张小闲开始大声的喊着小婢女,想让她赶快来帮着自己把张林子带走。 其余的事情可以慢慢的说。 “啊!啊!啊!” 已经经受不住事实的打击,在疯狂边缘的张林子,惨叫着,嘶喊着,仿佛要把这些年来的自己所背负的那些东西,统统都喊出来。 还有,最是令他崩溃的,那就是,他日夜思恋的张云儿,竟然是自己的亲堂姐,多么荒唐,多么可笑! 张林子此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柄。 那么多日日的思念,到头来竟是命运残酷的捉弄。 他不是老爹张行山收养的林家之子,他从出生起也没有血海深仇,可是为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什么? “怎么回事?难不成当年行山的孩子竟是你?”崔氏现下早就从张林子崩溃的情绪和张小闲沉痛的目光之中,读懂了所有一切的事实。 也恍然愣在当场,竟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小叔的亲生儿子,竟不是这个叫张小闲的,而是坐在轮椅上的张林子,可是,这一切怎么如此复杂。 朝奉大夫夫人,兄弟二人所谓的大伯母崔氏,带着万般疑惑走了。 张林子已经被张小闲和弯弯二人,送到了自己屋舍的长榻上。 此时的他也不再疯狂的大喊大叫,涕泪横流。 而是一副痴呆般的模样,定定的躺在那里,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却睁的极大。 眼神涣散而无力,整个人好像失掉了魂魄一般。 “林子哥哥,这是怎么了?”小婢女弯弯何曾见过自家的林子哥哥有过这般模样,露出害怕担心的表情。 张小闲看到张林子的模样何尝不心痛,只是,真相在这样一个时机里被证实,对张林子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在贺兰院中刚刚受到致命一击的张林子,现下又明白他这么多年自以为清晰的真相,却原来不是他所想象的样子。 这么多年背负的心结和痛苦,原来都是另有实情。 这是一种多么讽刺的残忍! 第九十一章 恨!皆为你做嫁衣裳 “为什么当年他告诉我,我是林家的孩子? 为什么他最疼的人是你,不是我? 为什么他要骗我说要你帮着我报仇,但一定要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 为什么我的腿是残的,难道说不是象有人传说的那般,被人从林家大院里扔出来的,才落得这幅鬼样子吗? 为什么给我的名字是张-林子?难道不是在影射些什么? 可到头来,这一切的结论都是反的,你才是林家那个孩子,而我竟是他张行山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躺在榻上的张林子,一句接一句的质疑着,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些话,仿佛这些话重复的多了,所有的质疑就会有了答案一般。 “林子,别想了,好好睡一觉,然后……” “然后怎么样?张小闲,原来你以前和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才是林家的儿子,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骗我?” 张林子口口声声说的这个他当然是指他们的老爹张行山,他在临死以前,曾经把张林子叫到自己身前,撒下弥天大谎,只为了保护恩人的唯一骨血。 张林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阿爹说过的话,直到今日,他的那位大伯母无意之中揭开了事实真相。 一个令他无法接受,而且震惊不已,根本接受不了的真相。 “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张林子像是进入了某种虚幻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并在这不断的疑问当中,逐渐浑然睡去。 张小闲看着虚弱到无以复加的张林子,心里的痛一点也不亚于他,甚至更甚。 他明白真相总有一天会在揭开,只是这揭开真相的时候,未免也太巧了些。 张林子昨天刚刚受到被贺兰院内门淘汰下来的打击,今日,就又意外的被告知,他才是张家的亲生儿子的事实。 他怎么能够接受这一连串的意外,不崩溃才怪! 只是事情已然到了这般时候,已经无可挽回, 张小闲想着,等林子好好的睡一觉,心情没有那般激动了。 他再多加劝解……或者带他出去散散心,或许他会冷静下来,接受这一切。 …… 与贺兰院相邻的无名山,后山有一处宽大的山谷,山谷内零星坐落着几排木质的房舍,这里就是被世人多有传颂的神秘的,贺兰院内门。 坐立在山色空濛中,一间名为阡云居的房舍内,大师尊阡岳,此时正若有所思的坐在方榻上,在他的左手里站着一位青白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是他的三师弟上官墨轩。 “三师弟对今日发生的事情怎么看?”看似很随意的问话,语气却是有些凝重。 上官墨轩急忙恭敬说道:“大师兄是觉得事情蹊跷,这里面有内情?” “难道不是?李青临这个人我是有些了解的,粗中有细,为人圆滑,在贺兰院十几年来,除了能悉心教导学子外,也不断努力加深修为,可算是半个武痴,可是就这样一人,竟然在今日,内门招考这么重要的日子里,竟会在众人眼皮底下做出这种蠢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兄是说,他可能另有隐情??” 阡岳点头:“我今日曾仔细看过他,发现他体内有气血逆流,元神涣散之象。” “大师兄,你是说李青临他修炼功法导致走火入魔?” 阡岳沉默点头,不过又道:“虽说他修炼的功法已经是离道,但似有暂时控制得法,所以,他才表面上显得如常人无异,如果一旦若是这种外力控制没有的话,那他的全身经脉就会崩裂而亡!” “如果这样那预示着什么?大师兄你是怀疑,李青临现下被人暗下了毒手,所以,他才会冒险去杀死那个小学子?” 阡岳没再说话,而是脸色渐渐冷峻。 能够把一个已经进入出窍境界的大修行者,抓在手里作为傀儡,那这个人的功力和心机,绝对非同一般。 看到师弟凝神想着什么,没再说话,阡岳轻叹一声,望着门外斑驳陆离的景色,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问学院之事,十年有余了,平日都是由我从旁辅助南宫山长,管辖这学院之事,只是可惜,南宫山长近年来把全部心思几乎都用在了炼制丹药上,对院中一些事,轻慢了不少,我又不能直接指出他的不是,这才令咱们这所千年古院,有了暗流涌动之势,说来真是惭愧!” “师兄莫要这样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师兄的不得已,不过,就算今日不出这等事,咱们贺兰院里也早已不是那祥和出尘之地了,朝廷中的争斗,迟早会波及到贺兰院,所以,师兄一定要找机会提醒南宫山长,莫不要让院中弟子做了某方的刀枪!” “呵呵!”阡岳听罢,轻笑两声,看着上官墨轩点头道:“人都说三师弟一向看事清明,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果然是不差!” 随之又说道:“你放心,我会去说的,贺兰院是千年古院,替天下培养诸多英才良将,大多或立于庙堂之上,或游历于江湖之中,声名远扬,所以,这样的一所神圣地方,决不能为有不测之心之人所利用!” “大师兄,远虑,师弟佩服!”上官墨轩躬身为礼说道。 忽然,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大师兄,那个令人刮目相看考入内门的小学子,不知道要由谁来教导,我们十二人中,似乎只有十二弟还没有收弟子,要不……” 阡岳先是点点头,忽然,他似是想到了在招考当日,那小学子命悬一线之时,显现出来的某种不可思议的表现,随即又摇头。 上官墨轩一看,大为不解。 只听阡岳说道:“可以让他跟着小十二,不过,我平日也会多关注这个小学子!” 上官墨轩听完,不仅有些诧异,心说,一直都不松口收徒的大师兄,怎么突然改了脾气,对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算出色的小学子,竟是有了兴趣。 …… 明显已经被一连串的事,打击的心神俱裂的张林子,已经躺在榻上睡了一天一夜。 这可急坏了张小闲和小婢女弯弯。 二人轮番守在张林子的塌前,寸步不敢离开。 只盼着他能挺过这最艰难的时候,打开心结,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幸好,贺兰院里因为内门招考这件事,给学子们放了两天假,张小闲也不着急出去,只精心守着张林子。 又是一天过去,在张林子屋里守了一个晚上的张小闲,在清晨时候,被小婢女弯弯替下,并催促他赶紧去补个觉,因为他现下的黑眼圈已经非常的显而易见。 悉心的叮嘱了弯弯几句,张小闲这才来在自己屋里的榻上,躺下来。 没过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他正睡的香甜,突然耳边传来小婢女弯弯急促的喊声。 “小闲哥哥 ,不好了,人不见了……” “噌” 张小闲像是只猴子一般,一个激灵从榻上坐起,急声问道:“不见了,谁不见了,是林子?” “是啊,小闲哥哥!”小婢女弯弯此时带着一副哭腔,说道:“都怪我, 原以为我看着林子哥哥一直没有睡醒,我就想着先去给你们做些饭菜吃,你们都还没有吃饭呢,可是我只出去了一会儿工夫,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林子哥哥不见了!” 听到这里,张小闲顾不得再问些什么,飞也般的向着外边冲去。 西柳街,湖边,闹市之中,甚至附近的车马行,张小闲都几乎一一问了个遍,可是哪里还有张林子的身影。 林子,你怎么会不告而别,为什么啊? 已经急的满头大汗中的张小闲,茫然的望着人流如织的街市,心里就似是着火了一般。 跑了足足有十几条的街,问过了无数的行人之后,天色已经到了后半夜,依然一无所获的张小闲,闷闷回到了自家宅院里。 走至门口,忽然看到里面灯火依然闪烁,内心便急切盼望着,是张林子从外面回来了,他重新回到了他们三个人的家。 可是直到他走进庭院,看到自己小婢女那闻讯期盼的目光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又彻底冰冷。 “小闲哥哥,我看到那边桌上,放着一张素签,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快些给我!”张小闲一听猜测到是张林子留给自己的信,所以,急切的从弯弯的手里抢过了那张素签。 素签之上,有几行行书,写着:“上苍不公,以十余年残躯苦心,皆为你做嫁衣裳,厚土无情,凄惶惶情断恨长,今日怀恨去,他日功成必来讨偿!” “林子!你这是何苦!” 看到这字字诛心狠辣留言,张小闲当即瘫坐在地。 什么时候,他们曾经相依为命十多年的兄弟,竟落到了今日似仇家一般地步。 可是,这一切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间宅院里,恐怕从今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现兄弟二人,并肩夜话,同坐练功的情景。 那情景好像还是昨日一般,依稀可见,可如今张小闲悲哀的发现,再也回不去了。 张林子,他恨自己的老爹张行山,更恨他张小闲,甚至都想要在将来的某一天杀了他! 第九十二章 被放了鸽子的十二师尊 与天下名院贺兰院相隔不过两条街的某间小院内,武境道圣尊长者暨阳看着面前一脸疲惫,神态萎靡的少年,气的胡子差点都要撅起来。 “我说臭小子,你师父我之所以这阵子没有要求你来练功,还不是因为你心心念念要考入那狗屁什么院的内门,所以,才给你些面子。 哈,你倒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听说已经被招考进去了,可是,看你现下这副模样,你不是来给师父我报喜,倒象是来哭丧的,臭小子,睁大眼珠子看清楚,你师父我还没死呢!” “师父,你是没事,可我兄长他走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张小闲声音低哑,缓声说道。 脸上神情满是痛色。 暨阳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进入那内门的是你不是他?” 张小闲摇摇头,短叹一声。 暨阳看他这副矛盾重重的模样,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兄弟,兄弟,自然是要互相之间多有包容和扶持,这才是正理,他如果心里真的把你当兄弟的话,时过境迁,自然会想开回来找你,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更不能被弄成这副死样子。” 说到这里,暨阳立时瞪气那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呛声道:“对了,这段时间你只顾着修炼那贺兰院的功夫,为师让你练的那些你练了没有?” 说完探出手来,一把抓住张小闲的胳膊,似乎有查探他现在功力到底如何的意思。 张小闲身子不禁一僵,他这阵子只顾着在那藏书楼上揣摩那本神秘书卷,研习教习姬痴交给他们的功夫。 把武境道修炼的事,暂时搁置到了一边,所以自己的功力不长或许会有点退步。 如果真的让这位暴脾气的师父给查探出来,自己就只有挨骂的份了。 张小闲此时心里忐忑,看向自家师父讨好的笑意,越发的心虚而又勉强。 “师父……” 就在张小闲准备见事不好,拔腿先跑的时候,暨阳突变的神色,让他立时打消了所有找退路的念头。 “好小子,你进步的竟然这般快?见鬼了还是遇到神仙了?” 张小闲一愣,“师父,什么意思啊!” “你已经突破到了山尊境界,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啊?这,这怎么可能?” 张小闲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明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修炼这功法。 这怎么可能突破呢,还是从气尊境直接突破到了山尊境界,这等于自己一只手臂打出的力气,由二三百斤,增加到了近八百斤。 望着张小闲茫然的眼神,暨阳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将自己的一直手放在了张小闲的小腹处。 只一瞬,暨阳就发出了一声怪叫! “哎呀!怪了!” 方才还在迷茫中的张小闲顿时被这声怪叫下了一跳,“师父,咋了?” 暨阳此刻在用看怪物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张小闲。 “老实交代,你身上的经脉是谁给你开的,哪位神仙竟是这般好心,让你体内的七脉,径直开到了十脉上?” “啊!”张小闲听到这话当即感到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整个人都呆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你还做出这副模样?好吧,别想糊弄我说,你又见到了你们贺兰院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尊秦元阳,我可是知道就算你侥幸见到他,然后,不知用了什么狗屁办法让他答应为你开脉,恐怕那秦元阳也做不到能让你从七脉之资,一下开到十脉上,除非有比这秦元阳还要厉害的多的人物出现,可这怎么可能呢?” 暨阳说到这里,不仅叹息一声道:“据我所知,当今若是论起修为高深,秦元阳自然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当然,还有那个不知道到死活的武痴,他倒是可以和秦元阳有的一比,可若是说在短时间内为你开到十脉,那也是他们两个难以做到的事,所以,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暨阳紧盯着张小闲,眼神里透露出极度的好奇,和诧异。 张小闲这时候也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里还正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他想起那天招考内门时,破迷阵最后遇险的情形,自己明明就快要被那几柄飞来的短剑杀死,自己绝望之中竟是突然能爆发出那样诡异强大到令全场人都震惊的力量,从而死里逃生。 那个时候,张小闲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了,原来,这是因为自己身体突然经脉大开的缘故。 张小闲暗自想着,竟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就开到了十脉。 十脉,也就是说他张小闲已经从一个修行界的废柴,翻转踏入修行界天才之列。 看到张小闲这般神情,暨阳明白,自己的问题看来连张小闲自己也回答不了。 于是更加的纳闷了。 再次确认后,暨阳知道张小闲确实不知道其中缘由,这才悻悻的住口。 继续看着他的神奇小徒儿,偷着乐! 哎呀,这个臭小子不但心性不错,还颇有些运气在。 …… 贺兰院后院,与无名山后山相连的山谷内,一块巨大的青石上,一个二十岁左右,一身藏青色长襟,身材的胖胖的青年人,正站在那块山石上,鼓着腮帮子,调息运气。 不过只有看到他脸上怒色正盛的人,恐怕才知道,他这所谓的运气,只不过是在生气。 他在生气,那名刚刚被大师尊分派给自己的弟子,在应该正式走入内门的第一天,竟然胆大包天的就放了自己师父的鸽子! 小学子,你也太放飞自我了吧,难道竟是不知道失约自己的师尊,后果有多严重。 此次的爽约,让张一一认识到,那个叫做张小闲的要做自己徒弟的家伙,有多么的嚣张和不靠谱…… “哼!你以为被称作师尊的我,还会轻绕了你!” 气的肚子发鼓的贺兰院第十二师尊,张一一。 一个有着体重将近二百斤的小胖子。 不过身体的臃肿却不一定代表他的脑子里水分油腻多,他是一位实实在在的修行天才。 张一一出身,最是让宋国人讳莫如深,人们从来不愿轻易提起,却又令每一个人都有深刻记忆的大金族。 大金族生活在宋国西部的草原,以游牧为生,性情彪悍开朗,能征善战,本应让四周邻国多有忌惮。 宋国国君为了两下黎民福祉绵延,免于两强交战,曾经把自己心爱的大公主下嫁到了草原,做了大金国的续王妃。 只是,这场联姻只做了五年,然后某一日,一向身体矫健的大金国主,忽然暴毙身亡,而其中麾下的一个部落首领,竟是一夜兴兵,杀入王帐,杀死大金国主,掳掠了王妃和他年幼的儿子们。 宋国皇帝得知后,大怒,发三十万雄兵立刻征讨大金,终于在苦战一年之后,把大金国叛逆的部落斩杀干净,然后,疆土也顺势划归了大宋。 成了宋国中的一个大郡。 续王妃和他的几个儿子,在这场战争中被当做了人质,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小疼爱他的宋国皇帝她的父亲,在这场战争中似乎并没有过度在乎她的生死,而不顾那部落首领的要挟,举兵直捣黄龙。 最后,当着两军的面,被那穷兵黩武的部落首领杀死在阵前。 而她的三个儿子,也仅剩最小的一个,还在襁褓之中,没有被杀死,被宋国大将带回朝中。 这个婴儿就是张一一。 张一一本名金乌央,是后来拜师尊长秦元阳后,才改了如今这个名字。 张一一被救回宋国后,一直由宫中派出的一位老嬷嬷张氏抚养,由于他天性聪颖,十岁便如贺兰院,一年后便被特招如内门,并且很快成了尊长亲收的第十二个弟子。 现如今已经是以为合体境界修为,可算的一位天下奇才。 然后因为他现如今是尊长最小的一名弟子,所以,因为这个缘故,几位师兄并没有让他和自己一般收下几个弟子。 为此张一一一直很是不以为然,“谁说我年纪小,就不能收了徒弟,如果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教导出一个如我一般的天才出来,让各位师兄们瞧瞧!” 终于,今年的内门招考一结束,大师兄阡岳特别交代让那个叫做张小闲的学子做自己的第一个徒弟的时候,张一一很是激动了一番。 证明自己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可以颐指气使,做威严状,教训某位学子,你练功不勤,姿势不对,等等的展现他张一一,师道威严的机会,也终于来到了。 可是,终盼到这一天的他,在做过某些功课后,极其开心的一早来见他这第一个徒弟的时候。 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放了鸽子…… 张一一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所以,他现在本就肥嘟嘟的脸颊,越发的变大了一圈,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发足了劲的大馒头。 张小闲今日并不是有意要不来内门中,拜见众位尊长,只是他这两日没日没夜的到处寻找不辞而别的张林子,一急之下,竟是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近乎昏迷。 小婢女弯弯,拿了两块湿毛巾,不断轮换着放在张小闲的额头上,试图让已经烧的满脸都是不正常红晕的他,能好受一些。 第九十三章 辈分这种老梗 就这样,张小闲在连续的高烧当中,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然后在第三天的清晨醒来。 小婢女弯弯看他高烧退去,眼睛也睁开了,顿时高兴的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儿一般,又笑又跳。 “小闲哥哥,你真的快要吓死我了,这两天总是叫不醒你,也不知道你一直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真是很吓人!” 张小闲一愣,他一直在说什么,对,他一直在想张林子,到处找他,甚至还清楚记得在昏迷中,张林子回来了,质问他为什么抢夺了他的一切,还要杀了他。 他大声解释,甚至是求他,可是林子就是不肯原谅。 后来,他似乎做了一个更为奇怪的梦,梦里有一座奢华宫殿,宫殿里用黄金雕琢成的宝座上坐着一个人,穿着柔软的黑色的长袍,长袍上用金色丝线勾勒着一条飞龙,飞龙的每道鳞片都镶嵌有黑色的宝石,冽冽圣光,那人面容阴暗狰狞,但是看向张小闲的目光却充满了慈爱。 “回来吧,儿啊,我们的血龙城就要遭受一场大劫,你赶快回来帮我……” 血龙城,面容诡异的老人? 这一切怎么似乎都那样熟悉,那场景竟也像是真的一般,根本不像是一个梦。 张小闲颇为疑惑的想着,心里砰砰直跳,总觉得有些坐立难安。 “这一定是因为发烧,烧的脑子都不清楚了,才会出现各种幻境。” 张小闲默默的想着。 看了看这觉得异常空荡荡的院落,更是对含恨不辞而别的张林子,牵挂有加。 心情越发觉得压抑难受。 “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况且你想也没有用,林子哥哥就是铁了心要离开,不想见你,所以,你就算着急死也没有用,还不如就先随他去,等林子哥哥看开了,想通了的时候,自会回来找我们!” 小婢女弯弯,在一旁对着他劝解道。 张小闲听了她这话,觉得还是有些道理,不禁转头看着弯弯,心说这样一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大人话来,而且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也实在难得! 于是轻轻冲她点头,挺直了身子吩咐道:“好吧,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咱们吃饭,然后我还要去贺兰院!” “啊?你今天就要去?可是,你刚刚病好些,还需要多休息……” “不用,我已经好了,再说,我本来昨天就应该去拜见我的新师尊的,可是很不幸,我生病了,今日既然我已经好了,就不能再耽搁!” 说着,张小闲麻利的来在弯弯早就给他准备的早饭前,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用过了早饭,张小闲乘着马车,来至在贺兰院里,他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今年之中唯一一个内门招考进的学子,自是不能再去前院。 而是在一学院小童的指引下,来在一片宽阔幽静的山谷内。 张小闲明白,这片山谷,是紧挨着无名山的,三面青山环绕,绵亘蜿蜒。 山谷内,平川沃野,茂林修竹,别有洞天。 正是春日时节,花间蓓蕾初放,粉红骇绿,又是另一番勃勃生机。 张小闲踏上一段小路,四望这迷人景致,竟是之前满怀的烦闷,轻减了不少,脸上渐渐露些笑容出来。 只是他脸上的苍白憔悴之色,还意犹未尽般的让人一目了然。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新晋内门的小学子?” 张小闲的身侧突然传来一声语气很是不善的问讯。 声音带着一股子气恼埋怨但心里又暗含期待惊喜之意,这两种截然不同情绪导致这个人的语气和他脸上的神情竟是有些不相合,纠结的要命。 张小闲诧异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这人。 恍然之间,竟是有几分相熟之意,因为这个人和他好友祝龙龙有些相像,都是一个字:肥。 都是圆头大耳,小鼻子。 不过有所不同只是,这个人年龄看上去比他们大个三四岁之外。 另外五官也比祝龙龙端正些,尤其是眉宇之间隐隐透着英气。 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也格外的有神。 “不知这位先生是?”张小闲急忙要施礼,内门之中他第一天踏入,自是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总之谦卑有礼一些总不会是错的。 果然,来人看到张小闲如此,觉得倒不象是个冥顽不化之流。 随之面上严厉之色稍显松缓。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告诉你,我乃尊长门下第十二弟子,张一一,也就是你以后的师父!” “啥!”张一一的这话刚刚说出,就引来一声惊问! 我的师父?竟然看上去这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张小闲无语的望着面前的年轻人,脑子里却想起了在内门招考时,那些在台上曾经露过面的师尊们,他们可都已经是中年大叔了。 尤其是大师尊阡岳,说他已入知天命之年也不为过,可眼前这人…… 竟然也是内门之中的师尊? 看着张小闲惊讶的模样,张一一不但没有见怪,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他张一一是个少有的天下奇才,年纪轻轻就被尊长收为弟子,如今,已经是合体境界的修行者,有如此伟迹,让这个小学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也是自然。 崇拜吧?羡慕吧,望尘莫及吧! 就在张一一,还沉浸在这种沾沾自喜之中的时候,张小闲的一句话,却让他立马整个人都为之一僵。 “真是没有想到,我这入门的师父竟然是应该喊我一声小叔叔!” 看到张一一瞬间僵住,如石化一般。 张小闲急忙解释:“如果我没有说错,你的祖籍应该是青山郡一代,那我们曾经就是一脉之人,而且我很荣幸的在家谱之中比你大了一辈,所以,若是真的论起来我倒是应该喊你一声侄儿!” 张一一一阵无语,整个人此时已经瞬间变成了那气鼓鼓的蛤蟆。 只是,他心里清楚知道那个从小把他抚养成人,然后离世多年的老嬷嬷,祖籍确实是青山郡。 而他的名字,是尊长依照他的意思,随了那老嬷嬷的姓氏。 现如今,被张小闲这样一说,他倒是百口莫辩,因为人家压根就没有说错,以他现在的名字辈分,确实应该喊这位张小闲一声—小叔叔! 张一一此时,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让大师兄答应自己找来一个小徒弟,本想着也象别的师尊一般,大显威严,满足一下他为人师表的宏愿。 可谁知道啊,造化弄人,自己好容易争取来的徒弟,竟是五百年前一家人,还大了自己一个辈分。 这事无论怎么说,也是有些太扯了…… “哎呀!这以后可该怎么好?”张小闲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样子竟是还要比张一一还要苦恼万分。 在悠久的历史传承之中,人伦辈分这种东西,是不可超脱的存在,并且还根深蒂固,不可违逆。 对这种突然的境况,张小闲有这样的反应,张一一根本就不能也不敢说些什么。 所以,他很快悲哀的意识到,自己如今不是收了一个徒弟,而是招来一位祖宗。 难道要在此刻解释自己真正的身世,他与那位老嬷嬷没有血亲,所以,也不会是他张小闲的什么侄儿。 结论当然是不能…… 站在一旁故作为难装的张小闲,早就看到了他这位年轻师父的窘境,心里暗自发笑。 心里暗自想着,若不是自己看到这只比自己大个三四岁的人,竟然是自己这内门的师父,心里有些不爽,另外他敏锐的意识到,张一一面对自己时,神色之中涵盖的那层小得意和窃喜。 让张小闲有了要与他做兄弟,而不是师徒的念头。 他才不会一见面就搬出五百年前是一家这种老梗,让张一一下了面子。 如今看到自己先发制人这手,确实效果不错,便心里越发的想笑起来。 “咳咳!” 张小闲干咳了两声,有些为难的看着那面色很是难看的张一一,问道:“这事确实有点太巧了,弄得我也有点懵,所以以后这称呼……” “以后,你不必称呼我师父,但你也休想让我喊你小叔……”张一一终于在僵持半天后,咬牙喷出这句话。 张小闲一听,立时眉峰一挑,面露欢快之色。 不过,这时候张一一又扔过来一句话:“别以为靠自己的小聪明,把我绕进去,你就可以得意了,我张一一可不是你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学子可以算计的!” 于是他双手负与身后,朝着那无边高山,对着张小闲说道:“跟我去拜见过其他几位师尊之后,罚你日内爬山两个来回……” “啊?” 张小闲这下颜色微变,他抬头看了看这巍巍高山,看着这山间奇峰罗列,觉得自己还是乖乖的喊几声师父,会比较合算。 “好了,咱们走吧!”张一一,对着一脸悔意的张小闲说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这少年,清澈明净眼神,和隐现出来的那丝不羁,竟是有些觉得亲近。 他们好像是一类人啊…… 第九十四章 匠人,少女 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师徒,倒是象长兄弱弟的二人,顺着蜿蜒小路,向着山谷深处走去。 穿过水光潋滟的小湖,绕过暗香疏影的凉亭,前方竟是出现了一片宽阔平川沃野,绿意葱荣。 在这似乎无边的葱荣之中,不规则的零星坐落着十几座房屋草舍。 张一一抬手指了那些告诉一脸讶异的张小闲,那便是师尊们的宝地。 没有楼台庭阁,没有宽门大院,只有坐落隐匿于山水间的极其简单,但任谁看上去也像是透出莫名威严神秘的房舍,让人总是觉得有种超然出尘,傲视天下的味道。 难道说这就是让天下人都敬仰高瞻,望而生畏的真正的贺兰院。 “贺兰院的外院,你进的,说明你很优秀,很有潜质。 但是你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好了一点点。 只有你真正能够进入内门之中,这个创造神奇的地方,那么你才算是算做贺兰院真正的弟子,因为你注定不同,而且会得到无数天下人的敬仰。 所以,庆幸你的不同吧!” 张一一一番真诚的话出来,让张小闲不觉一阵心神激荡,狂喜之余,稍显稚嫩的脸上倒是越发的坚毅冷静。 像足了一个贫苦小民在见到一大堆的金子,并且这些金子马上要归自己所有,那种心内乍然狂喜,但又表现出我其实不是一个喜欢银钱这种腌臜物的圣洁小哥一般。 内心与外表的极其不一致,让张小闲不但没有表现的如何怪异,相反异常镇定。看在心思剔透的张一一眼里,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于是胖嘟嘟的脸上慢慢恢复了他原本的温和。 “我带你先去十,十一师尊的去处……”张一一说着,跨步离了他们走着的这条主路,向着一侧旁逸斜出的小路上而去。 张小闲紧跟其后,不解道:“各位师尊为什么不是在一所庭院里,还要分开的?” 张一一听罢,撇了一眼张小闲,扁嘴解释道:“看来你确实对这内门一无所知,尊长他老人家这半生至此为止,一共收了十二位弟子,十二位弟子修炼的方法各自不同,像是我们这将要去的十和十一师尊,他们毕生所做的就是打造兵器,宋国军营之中,某些将军手里的那些玄妙的杀人于无形的神器,大多就是这两位师兄的大作,比如无影断魂剑,破空飞缶,斩魂刀等……” “奥,奥这个我听说过!”张小闲顿时高声说道。 “在我还是小边军的时候,校尉大人曾经和我说过,朝中有几个将军手里的兵器很是厉害,令敌人闻生丧胆,特别是斩魂刀尤其诡谲,能让敌人在几丈开外就感触到它的杀意,然后产生巨大的恐惧感身体僵立难动,从而很轻易的被刀斩到,命丧黄泉!” 张一一点头,“就是这个!” 听到那军中传说,自己却并没有那种运气看到的神器,竟然是出自这将要见到的两位师尊之手。 张小闲顿时激动不已,此时一直平缓的脚步,尤其变得急促起来。 他要认真拜见一下,这两位传奇人物一般的师尊。 张小闲跟着张一一这时走进一间普通房舍,看似不起眼,但内里却显得异常宽敞的房舍中间,突现一桩火炉。 这火炉随是和普通人家的无异,只是大出不少,此时炉火正旺,有两个光着膀子,轮动铁锤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张小闲的眼里。 异常健壮的身体,坚毅执着的面容,正一丝不苟的轮锤落下,落在那件刚刚要成型的短刀上面。 发出咚咚咚的巨响。 十师尊谷舍,十一师尊内酒,一个爱美食,一个爱美酒的匠人! 这是张小闲刚才从张一一口中得知的。 “两位师兄,怎么不让弟子落锤,倒是亲自弄起这些了!”张一一挪动肥胖的身子,先行来在炉火旁,大声招呼道。 看到小师弟这时候过来,谷舍和内酒同时停下手里的铁锤,内酒先是笑道:“那几个弟子被我指派出去备料去了,需要一些功夫,我们二人正想趁着这个功夫,好好的显现身手,倒是巧,被你撞见了!” 张一一微笑,问道:“不知两位师兄这是又锻造的什么神器?可否告知师弟?” “哈哈哈!自是先要保密,这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开始,等略有了眉目再和你说也不迟!”这时候十师尊谷舍说道。 张一一也不再纠缠,转身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张小闲。 张小闲当然明白,上前跪倒在地:“张小闲拜见十师尊,十一师尊!” 眉眼俊朗,一副憨厚模样的谷舍,看着这个陌生小学子笑道:“这就是大师兄让你新收的弟子啊,看上去倒是不错!” 十一师尊内酒,这时突然毫无预兆的向着跪倒在地的张小闲伸出手,不过他并不是要搀扶他,而是顺势把自己手中那把足足有百余斤的铁锤交到张小闲的手里。 “来几下,松松筋骨!” 张小闲短暂一怔,立刻起身接过那锤,他心下明白,这位师尊看来是想探探自己根底。 于是毫不犹豫的接过大锤,依照着他刚才所看到的他们二人的架势,抡起铁锤向着那还未成型的铁块砸去。 百余斤的大锤,拿在张小闲的手里,竟是像是一般的小物件一般,轻松随意。 而且他所落下的锤,竟是有模有样,像是一个合格的铁匠一般。 “嗯,看来是还可以!孺子可教!”十一师尊内酒,终于也点点头说道。 从那个象是铁匠铺的二位师尊处出来,张一一满意的看了看张小闲,还好,这家伙没有给自己丢人。 于是说道:“你知道这两位师尊,为什么说你不错吗?” “因为我还有点做个铁匠的潜质!”张小闲毫不谦虚的说道。 “你很有些自大啊,”张一一转头瞪他,说道:“之所以让你上手轮锤,是想看你在这过程当中你体内元气运行途径,规律,从而判断一个人的潜质,他们说你还行的意思,就是你有些修行潜质。” 张小闲听后,暗自想道:可不是有些潜质了,我已经幸运的从七脉开到了十脉上,又加上是不惑二层境界,所以,才能入了这内门。 一边想着,一边追随着那道胖胖身影前行,穿过一条临溪小林,面前风景竟是又一番景象。 花树林立中,树木清华之间,出现了一幢草舍,说是草舍,外面却用极厚重圆木支撑,屋顶铺就干黄枯草,廊檐下摆满各色奇花,花香四溢,凤蝶飘舞。 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八师姐,九师姐,在吗?”张一一来在这边,轻声问询。 并且来在草舍前,恭敬站定。 张小闲有些奇怪,这既然是师弟师姐,既然来在了房舍前,为什么就不能进去讨一杯水喝? 就这么像个犯了错的小子一般,恭敬站在这里为甚? 正不解,就只听的里面传来一银铃一般清爽少女声音。 “一一,你这个小糊涂蛋,你前个破坏了我们二人布下的迷踪阵,这还没有修复完成,你今天竟然还敢大着胆子来找我们,是不是皮痒了?” 张小闲听了这话,顿时心里不知怎么一阵酥麻,这声音也太……诱人了。 活脱脱是个在娇嗔的小姑娘。 可是,既然张一一喊她们师姐,那就不应该是小少女才对。 张小闲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就见草舍的门口处,出现了两道并排着的美丽倩影。 左边一个个子高挑,身材婀娜细长,身穿云烟衫,山水裙,手挽毕罗霞薄雾纱,婷婷袅袅,风韵出尘。 一张容长的脸上,微微带些岁月风尘的痕迹,看上去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是却听张一一告诉他,这位是八师姐,沧雨,已经四十有余。 而站在云轻鹤的右手的,竟是一个看上去和他一般大小的少女,一身劲装红衣,素腰束起,竟是不堪一握,一张纯真青春面容,仙姿伊貌,灼灼华彩,令人看去竟似画中神女。 “这,这是师尊?年纪竟是如此小?”张小闲看着面前红衣少女,不禁低声称叹。 “小?你是说身材还是年龄?”张一一笑哼了一声。 “九师姐云轻鹤,虽然看上去身材娇小,面如少女,其实她也和八师姐一般,已经四十有余了!” “啊?”张小闲听罢,眼睛竟是瞪得老大。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施礼,急忙收回自己坦露的情绪,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参拜。 不管人家怎么少女,可地位在眼前摆着,还有,她们那不可知的功法手段,很是让修行界小白的张小闲忌惮。 “张小闲,不惑二层境!听说还是那位武境道圣尊的徒弟!我说的没错吧!” 神若少女的九师尊云轻鹤,笑着说道。 张小闲赶紧点头称是。 “嗯,好了,起来吧,”八师尊沧雨知道这是小师弟带着新收的唯一徒儿,见礼来的,不免语气轻缓让他们免礼。 张一一,这里却是有些忐忑,看着那斜眼看着张小闲又转向他的九师姐云轻鹤,竟是有几分惧意在。 第九十五章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既然来了,那就进屋来喝杯清茶再走也不迟!”那一副少女形态的九师尊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师徒二人说道。 “不了,不了,师姐,我们这就走了!”没等张小闲心里刚刚有些激动,想着无论如何在这画美人美的神仙地,多留连一会子也挺好。 谁知道自家的这位小师父,竟是连连推辞,看着怎么这神色中还带着惊慌之意。 难道这两位美女师尊的房舍里有什么不妥。 正乱想着,就只见此时的张一一慌乱的向着沧雨和轻云鹤二人,拱手作揖后,朝他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就走,看那意思,再不走就可能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张小闲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紧紧跟上自家师父。 身后这时传来了九师尊轻云鹤那清丽的笑声,“小师弟,你们真的要走了,那多可惜啊,我们新近研究出一个新阵法,还想让你帮我们看看呢!” “还是等以后吧,两位师姐!”张一一声音急促,脚下的步伐更是加快了不少。 跟在张一一身后的张小闲,听了这话,不免心中生出诸多遗憾,两位师尊说有什么阵法,那是什么,还真想观瞻一下。 可惜,他的这位师父,反应也太奇怪了些,要走就走好了,还跑什么。 只是接下来,张小闲终于知道师父就是师父,人家这么做就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在张小闲紧跟在张一一身后,就要跑出这片属于两位美女的地盘时,忽然之间,头顶上天昏地暗,乌云翻滚,他们前面那片花香鸟鸣的神仙境地,在一瞬间变幻成了遍地沼泽,乌黑的透着恶臭的沼泽之中,似乎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呜咽争鸣。 四周景物也在这时,全变了模样,随着天空一道极亮的电光闪过,豆大的雨滴,径直落在泥沼中,溅起点点泥水,落在张一一和张小闲的身上,有些恶心。 “师姐……”张一一无奈的哀嚎了一声,只得停下来,苦着脸抬手向着他和张小闲的四周一挥,一层元气构成的保护层把他们二人紧紧罩住,突如其来的风雨被挡住了,可是,他们却不敢在此停留。 这时,明显一脸生无可恋的张一一,对着身后的说了一声,“跟上啊!” 话音一落,竟是抬腿径直向着那片沼泽跳去。 对了,确实是跳,不是走! 张一一现在在以一种极其滑稽可笑的形态,时而单脚着地,时而双腿一起跃起,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后,落在某一个点上。 起先张小闲看着他滑稽的样子还有些想笑,可是,看到他每次落脚的地点,脚下的污泥在他落下的那一刻,消失不见,就象落在初来时的羊肠小道上。 他这才好像明白了什么,依照他的样子,也做出滑稽样子,又蹦又跳缓慢向前跳行。 终于,在他们以极其耗费体力的蹦跳方式,穿过那道泥沼的时候,忽然,一瞬间,景色大变,一切又都瞬时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 “话说,我若是走错了怎么办?会不会死?”张小闲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喘息着问道。 “两位师尊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死,不过,让你陷入烂泥当中待个十几天还是有可能, 并且那里面可不单单只有烂泥奥,活物还是有的!” 听了这回答,张小闲不仅微微变色,那样或许比死好受不来多少吧。 看着张小闲若有所思的模样,张一一小声吐槽:“这种事就不算事,我的那位九师姐就属于长日无聊憋坏,她经常创出个什么无聊阵法来整人,我都习惯了!” “我们刚才这个是什么阵法?看上去很玄妙的样子?” “这是太极五行走位阵,我是按照太极八卦位的走势才能出来的!” 二人正说着,忽然他们上空中,有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小师弟,果真是奇才,这个阵法竟然也没有困住你,好样的,不过,你方才说我什么?常日无聊,憋坏?” 这话音一下落在张一一的耳朵里,顿时他是神色大变,嘴里喊着九师姐饶命,我错了。 一边慌里慌张转头就跑,张小闲当然知道事情不妙,急忙跟在张一一身后。 可是,就在他们玩命的试图跑出这片空地的时候,张小闲眼睁睁的看着一道白影从半空中俯冲而下, 然后向着张一一肥胖的身子而去 “哎吆,疼,哎吆,别啄我屁股,九师姐,我错了,我收回说的话!” 张小闲睁大眼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有点发蒙,只见那道白色的影子竟是一只漂亮的白鹤,只是这只白鹤此刻正用力的用嘴狠狠的去啄张一一的身子。 张一一又是一阵求饶惨叫。 ……揉着被啄的生疼的屁股,张一一愁眉不展的带着自家小弟子,向着一片幽静竹林而来。 竹子的清香,和湿润的水的气息,让这里很有种曲径通幽,悠然见南山的超脱味道。 张小闲觉的很是喜欢,可是当他看到把眉头蹙的极紧的师父的时候,心里暗想,他是不是因为刚才在他这个新收的弟子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才闷闷不乐。 哪知道,张一一看着面前的竹林,慌乱的眼神倒是让他有了新的判断。 难道说,要见的这七师尊和六师尊也是这般爱捉弄人…… 想到那不可知的遭遇,张小闲心里也有些发慌。 “走,走吧!” 新来的徒弟,入门第一天必须挨个拜见各位师尊,这个规矩一直延续下来,自是不能改变。 张一一无奈,他硬着头皮,带着张小闲沿着小路,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让张小闲倍感奇妙的是,方才在竹林外还是清风鸟鸣,如今刚刚走入竹林,便听到一阵叮咚乐声响起。 好似小溪流水,行云轻风,象要引得游鱼出听,鸟儿宿枝一般,张小闲听闻,不禁心驰摇曳,沉迷其中。 忽然,风轻云淡之声划过,那清灵之音一改,幻化成嘈嘈纷杂之象,犹如突临战场,马儿嘶鸣,哀声顿起。 原先心神激荡的张小闲,在这乐声转换之间,心境竟是突然变得起伏不定起来,随着情绪压抑之越来越重,他原本放松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脸颊上随之有汗水不断涌出。“啊,我的心怎么这么难受!”张小闲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声。 这时候,走在他前面的张一一,也同样皱着眉,虽然他没有体现出多少一样,但是,看向张小闲的眼光却是带着一股怜悯的味道。 他的师兄师姐们,就是这么喜欢恶作剧,他又能这么办?他也和绝望啊。 因为在之前,他这个小师弟可是没少受这些师兄师姐的捉弄。 “静心,屏气!坚持一会儿就好!” 张一一无奈的对着自己的弟子说道。 张小闲无奈,也只好调动起他体内所有的元气,试图用它来罗织一道屏障,不去听那些带着神奇音符的乐声。 然后,继续跟定张一一,蹒跚向前走去。 “呵呵呵!小师弟新收的这位小学子,倒是有些坚韧性子!”竹林间忽然传来一温润男子声音。 张小闲抬眼去看,就发现在前方的小路拐角处,有两个翩翩中年男子站在那里。 一个一身白衣,风姿飒然,一个一身靛蓝衣襟,温文尔雅,一个执笛,一个执箫,面容上带着丝丝笑意,看向来人。 “拜见六师兄,七师兄!”张一一,上前施礼。 张小闲这时候也赶紧就地跪倒,大礼参拜。 “嗯,资质堪加,小师弟这下可有的和我们比了……”其中穿白衣男子笑着调侃道。 然后,抬手示意张小闲起来,和颜悦色说道:“我是你的六师尊,午六”,随即又指向了指旁边的那人,“他是你的七师尊,刹七!” 张小闲再次施礼,听着这两个有些拗口的名字,心想,整日以吹笛弄箫为业的文雅人,名字起得竟是这般戾气,着实与本人气质不相合。 可是他又忽然转念一想,不仅叹气,刚刚吃过的这乐声的苦头,就这么快不长记性的忘了? 这乐声好听,但也可以杀人!只要站在他面前的两位师尊愿意的话。 “看的出来,你的性情品行资质都还不错,如若是小师弟那天偷懒不愿传授你功法,那你可以到我这个地方来,听我们吹箫弄笛,我们保证你会受益匪浅!” 六师尊午六,笑看着张小闲说道。 “六师兄,你这是要拆我的台吗?”张一一忍不住反驳道。 从竹林出来,张一一那轻松的神色,似乎有了一些改变,变得有些冷峻。 看了眼张小闲:“现在该去二师尊的院子去了……” 张小闲点头,可是随即又说道:“四师尊,五师尊他们……” “奥,他们两个早在几年前就出了贺兰院,去到军中任职去了。”随即张一一解释道:“贺兰院是修行圣地,但也是宋国培养优秀军中将领的地方,只要军方上有用的着的地方,贺兰院会派出弟子出去,四师兄和五师兄一心报国,再加上他们修炼的是攻伐之术,在军中最是能用的上。” 张小闲恍然,不仅对这两位没见过面的师尊,悠然生出崇敬之情。 “两位师尊怎么称呼?” “四师尊,雾刀,五师尊,君破!”张一一傲然说道。 第九十六章 暗流涌动 “啊?你说的可是朝中多有威名的忠武和明威二位将军?”张小闲大惊问道。 这两位将军的盛名可是在军中多有传颂,在边城时,昭武校尉褚之怀没少在他们这些小边军面前提到他们. 他们两位将军现镇守东域青山郡,就是原先大金国亡国之地。 大金国被灭,残留势力却始终在不断暗中策划复国翻身之日,让这方局势变得异常复杂。 可是就是由于这两位将军的严加防守,让这多有隐患之地,多少年来,一直固若金汤,因为这里的敌人们都知道,忠武明威两位将军,是军中奇才,攻可以一日千里,守则万夫莫开。 那些大金国部落残留,若是想要从他们手上占到便宜,无非是天方夜谭。 “正是!”张一一点头,神色却稍显异样。 他又看了前方的一条岔路指着道:“这条路是通向三师尊的墨轩斋的,本来按路途的远近,我们应该先去你三师尊那里,可是我知道他现在一定不在,而是在大师兄处,所以,一会儿我带你拜见过二师尊后,再一同去见大师尊和三师尊!” 张小闲当然说好,反正自己对这内门现下一概不知,也就由着自己这师父大人,随便安排。 二人说话间,来到一处异常宽大的房舍前, 让张小闲有些不解,“这就是二师尊的去处,好像比其他师尊的待的地方宽大华丽一些。” “这是因为二师尊这个人比起他人来,比较注重外在的这些东西,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二师尊他收的弟子比我们任何人都多,现下,除了我之外,别的师尊都是二个弟子,唯独二师尊身边有四个。” “二师尊格外厉害?”张小闲不解。 张一一摇头,不置可否,说道:“走吧,上前敲门!” 一路走来,二师尊孔笙的院子是唯一一个大门紧闭的,张小闲无奈,按照吩咐上前叩门。 咚咚咚! 小心翼翼的轻敲了几下带着拉环的木质院门,张小闲退后两步,恭敬立在门口。 只听这时,院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不耐的声音,“谁啊?” “新入内门弟子张小闲,今日依照规矩来拜见二师尊!”张小闲急忙应答道。 院里搭话的那人,稍微犹豫一下,停滞了半晌还是慢吞吞的把院门半开。 一个身穿蓝色长袍,木釵束发的男子,露出半边身子出来,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脸的不耐。 “师父他老人家正在静修,你……”这人刚要说让张小闲走。 却看到张小闲身后站着的张一一,满是不快的脸上,这才勉强带了些笑容出来。 一步跨出院门,拱手施礼。 张一一是个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人,看到他出来便问道:“柳风,你说你师父在静修?平日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下棋看书的吗?” 听张一一如此一说,那叫柳风的男子神色一僵,随即解释道:“按照以往的习惯,师父这时候是没有什么事,可今天他老人家忽然感觉有了某种灵感,说要闭门静修几天,所以……” 张一一闻言,面无表情点头。 对着张小闲说道:“那咱们走吧,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来拜见!” 柳风听了,躬身送张一一离开。 拜见师尊,吃了闭门羹,张小闲倒是没有多想,反正以后整日就要在这内门之中修行。 还怕见不到师尊们。 与他的没心没肺相比,张一一却是沉默不语,眉头微蹙着似乎若有所思。 穿过一片参天古树,又绕过一道种着庄稼的青苗地垄,他们二人来在一处用篱笆扎成的小院前。 小院里,药香扑鼻,有一个仆人模样的小童,正端着簸箕,上面盛满了不知名的药材,正慢慢的在阳光下仔细的翻动着。 听到有脚步声渐近,小童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胖敦敦的张一一。 急忙上前来恭敬行礼后,进去禀告。 一瞬功夫,小童便出来说主人请他们进去。 张小闲跟在张一一身后,亦步亦趋,走进所院子的正厅之中。 说是正厅,其实,这就是一间布置的极其简单的屋舍,里面有一张四方的暗红桌子,桌子两边放着几把榆木座椅。 左右两边的椅子上各做着一人,正是大师尊阡岳和三师尊上官墨轩。 与二师尊孔笙的冷漠闭门不见相比,身为大师尊的阡岳倒是面容和善,看他们见过礼,便让张一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此时三师尊上官墨轩看着规矩站在一旁的张小闲,颇有兴趣的问道:“我听说,在你初入贺兰院之时,你不过周身开了区区五脉之躯,不成想这才不过短短大半年间,你竟然诡异开至十脉,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不知你今日可否能为我们解惑?当然,这不是逼你,你若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无妨!” 经上官墨轩这样一问,其他二人此时也都颇有兴趣的一起看向张小闲。 张小闲哪里敢隐瞒,于是,便把自己一直以来,如何开脉的事,讲述了一遍,随即他解释道:“其实除了第一次开脉,其余那些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最后连开三脉,更是蹊跷,所以,师尊们问这些,我也说不明白,只能如实相告!” 上官墨轩听罢,不约而同和大师尊阡岳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少倾,大师尊阡岳对着张小闲说道:“张学子,你既然已经凭借实力踏入贺兰院内门之中,就说明你资质不凡,希望以后在这里跟着你的师父勤加修炼功法,早日成才,可光大我贺兰院门楣!你们年轻,未来的千年古院,最终还要你们来相守!” 张小闲听罢,赶紧答应说是。 师兄弟三个又闲话几句,张一一便带着张小闲离开。 三师尊上官墨轩这时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的大师兄,“为什么刚才不盘问他那天他突然爆发诡异功法之事,大师兄不是很好奇吗?” 阡岳听后,轻轻摇头,“恐怕问了他也不会知道,你没有听到他对自己身体开脉之事,都一无所知,又怎会清楚在那种命悬一线的情况下,怎么会有那种诡异表现,恐怕,他自己有多大的实力,自己也是不清楚的!” 上官墨轩神色一紧,“难道师兄也……” “我虽然隐隐感觉这个小学子,异于常人,似乎身上藏有某种看不透的诡异,可终究只是感觉,却实在看不透,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我才说以后要多加关注他……” “在我看来,这个张小闲倒是有些可爱,看他刚才装作小心翼翼的模样,实际上他的眼神暴露了他的真实内心,尊敬是有的,但是绝不是害怕,大师兄,有弟子不怕我们,这可是很鲜有事情奥!” 房舍内传来两声会心的轻笑。 …… “那个叫张小闲的小学子,曾经来过,被我按照师父的吩咐给搪塞走了!”贺兰院内门中那座最大的院落内,大弟子柳风,正对着自己师父说着。 贺兰院二师尊孔笙刚刚读完手中书信,心情似乎很好。 书信是郇王府的人送来的,上面说郇王殿下又赐了他一些天下稀缺之药材给他,过一日便遣人送至百草堂,坐落于贺兰院不远的东华街老铺,那是郇王府那位总管大人,按照两下的商定,确定的互相传送东西的好地方,这个百草堂的主人,石荀,就是郇王的人。 名义上是一家普通店铺,实际上都是为郇王府所有。 孔笙看着上面写的满满的珍贵草药的名字,很是开心,事情就是这般,他既然前一阵给郇王除掉了一个大麻烦,那受用一些东西也就理所应当。 不过,这书信上的另外一段话,却让孔笙感到有些意外。 “贺兰院新晋内门学子,此人不可留!务必杀之!”看到书信之上的这句话,孔笙原先圆润脸上带着的笑,慢慢的隐去。 新晋内门小学子,那个叫做张小闲的家伙…… 孔笙一下想起了自己曾经安排给外院甲院教习李青临的事,让李青临务必杀死那个少年。 结果,不但没有成功,还让这个家伙成功的被招入了内门。 孔笙在内门招考的那天,也是在场的,他亲眼见证了李青临对那小学子挥去的那几柄致命短剑,以为那个少年必死无疑。 可是他哪里想到,少年竟是在一时之间,突然爆发出诡异可怕的神秘力量,竟是让一个有着出窍境修为的大修行者,在众多人面前失手。 少年没死,还进了内门,这样的结果让孔笙有些接受不了。 他只能暗自骂李青临,无能,该死! 李青临说起来只是他孔笙的一枚棋子,他利用赠与李青临《风雷决》秘籍的机会,趁机让李青临走火入魔,然后再用自己练就的独门药丸,控制住了李青临,没有药就要悲惨死去的李青临,只能接受他的摆布。 一次次的对张小闲下手。 如今,李青临是不可能指望了,那少年侥幸入了内门,看来,这件事他要另做打算,总之,他不能再让这个叫做张小闲的活下去,要不然,郇王府那边他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了…… 第九十七章 问凶显影,少年多恨 郇王府的内堂中,石鸾开面色阴沉的看着躬身站在堂下的临安府官员,眼神犀利。 “你说已经查明,那杀掉冷玄亦的竟是一位少年郎?” “是,我已经仔细查问过那天去白云寺中上香的一些人,好在有人误入内院之中的时候,看到过有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曾经在禅房附近出现,当时这人并不曾在意,所以,拖到直到现在才说。 其实这也倒没有什么稀奇,只是,殿下还记得突然死去的那县丞盖义,卷中显示他在突然坠楼身死的时候,也曾经有个可疑少年的身影出现过,还有那个郇王殿下的远亲云雀楼大掌柜吴善……” 郇王一听,不免一怔,这时,站在堂下的府中总管,听了这些话竟是双眸中闪过一道厉芒,暗中向着郇王偷偷摇了摇头。 郇王明白,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单独说,便让其他人等先退了下去。 “你是想起了什么事?” 王府总管石安,急忙近前来提醒道:“殿下,这三个先后死去的人,其中倒是有很大的联系在的!” “奥?你是说他们原本相识,有交情?” 石安急忙摆手,“认识不认识倒是次要,他们可都是牵扯进十几年前那件事的人啊,盖义与那林家小妾有亲,怂恿小妾让林文远献宝,而吴善是替郇王府出头招揽盖义的人,而冷大人,可是他策划了这件事,所以,他们之间……” 听到这里,郇王立时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的死,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杀了他们!林家有人来报仇了?” 石安见郇王想到了这里,急忙点头。 郇王这时一双阴沉的眸子,眯了起来。 林家灭门一案,至今为止已经过去了十六年。 按照当时的情形来说,林家的人虽然没有全部被杀死,只有一个小婴儿不知死活,但是依照当时执行这件事的禁卫军副统领徐林莆的话,那个小婴儿被人从高墙内扔了出去,不知所踪,那应该不死也是个有残缺的人,怎么能够杀人,难道他是雇佣了同伙? 不管事情怎么样,郇王觉得,这件事是要认真查一查的时候了。 随即,他立刻吩咐下去,不惜代价,一定要找出那个少年是谁,而且,一定要查出谁是林家那个侥幸逃脱的婴儿。 追查十几年前逃脱的林家后人这件事,自然是又落在了临安府的头上,临安府参军胡运泰,这下可做了难,十几年前失踪的小婴儿,消失了这么久,要到哪儿去找? 不过,胡运泰这人很是聪明,他翻看卷宗知道当年那个侥幸活下来的小婴儿,是被扔出墙去以后,才侥幸逃脱,一个小孩子从那么高的墙内扔出来,身体不可能没有受伤,那些遗留的血迹就是证明。 所以,他现在唯一要去做的就是排查,身体上有残缺或者受过什么伤的人。 而且年龄范围定在十五六岁,而且是入临安城定居不久的。 因为当年的那个小婴儿失踪的时候,当时负责斩杀林家满门的禁卫军们早就在临安城里不知道盘查过多少遍,并没有找到那个婴儿的下落。 由此可以断定,一定是有人救了那婴儿,然后偷偷出城隐匿去了。 等那小婴儿长大成人,才再次来到临安。 有了这个范围,在临安城中查找那少年的成功几率就大了不少。 不能不说,临安府的人还是很有些手段,他们很快就在仔细的排查当中,找到了两个看上去很是可疑的少年,那就是坐落于西柳街上那户姓张的人家。 兄弟二人带着一个小婢女生活,据说前两天,那个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兄长突然失踪了,家里只剩下在贺兰院修行的兄弟,还有那个小婢女。 在贺兰院修行,还是一名内门弟子? 当得知这种情况,临安府参军胡运泰一下傻了眼。 莫说那个有诸多嫌疑的小学子现在是名贺兰院内门的弟子,就算是外院的他照样不敢去招惹。 贺兰院,可不是随便哪个官员或者什么人,能去碰触的,搞不好自己这条命就要交代在那里。 所以,狡猾的胡运泰,便再次来在郇王府,把自己这些天查证到的情况向着郇王殿下诉说了一遍。 最后说道:“在排查的几十人当中,这兄弟二人最为可疑,尤其是当我查到他们的老爹竟然是十几年的一名突然告病还乡的禁卫士卒时,我就更加确定!” “这两个少年,现在叫什么名字?”郇王问道。 “一个唤做张林子,一个名叫张小闲……” “张——林子?哈哈,看来是这个没错了!张小闲?”郇王石鸾开的眉头不由轻轻一皱,这个名字怎么听上去竟是有些熟悉,考入贺兰院内门? “奥!是他!”郇王的脑子里一下出现了那个略带些稚嫩,却满脸英气,浑身透着一股神秘味道的少年。 那个让越厥国的小世子当做这宋国之中唯一朋友的少年。 那个打败越厥和邗启两国世子,以诡谲之势考入贺兰院内门的少年。那个他一再吩咐孔笙去除掉,却始终没有杀死的少年。 脸上神色骤然变得冷冽异常,如果说之前还是因为这个少年和死去的乾龙帮帮主萧云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要杀他的话。 那么,他在知道,某一日那少年的刀很可能会落到自己身上,要自己为十几年前的灭门案赎罪的时候。 这个少年更是要坚决除掉! “去,再次去贺兰院见孔笙,吩咐他务必以最快的时间,将那叫张小闲的人,杀死!” “是,殿下!”府中总管急忙答应。 “对了,还有那个身子残缺的张林子,也务必全力寻找,然后斩草除根!” “是,殿下!” …… 距离宋国都城临安约三百多里的某处山路上,一辆马车正蹒跚前行,马车的主人,是附近武城车马行的一名中年汉子。 他几天前接了一趟去都城临安的活,送一位到临安做生意的客人,当他把人送到长熙街上的时候,正想返回,却在这时,好巧的遇到一位要雇用马车出城客人。 这样来回都不白跑的买卖,中年汉子当然不会拒绝,当即高兴答应,不过,令他最是兴奋又意外的是,这位客人很是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意外的是,他是一个身体上有残缺的人。 这个人就是张小闲日夜寻找无果的张林子…… 山路越是向上,行进的速度就越慢,中年汉子有些不明白,你一个身子不便的少年,去到那武城山上做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说了那上面有个道观,上面住了一些老道士。 所以,他才有了兴趣? 马车上这位客人,情绪有些不好,这个他很容易看的出来,从临安城出来这几天,这位客人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总是呆呆的。 他有些好奇,长路漫漫,他也曾试着和他闲唠两句,可是他问出的话,总是有上文,没了下文,人家压根就不愿意和你说话。 没办法,这个车马行性情爽朗的大叔,只好打消了用闲聊打发长途无聊这个念头,改成了自得其乐的唱着小曲。 这一趟的买卖没白跑,赚了以往足足半个月的跑腿钱,不过就是有点麻烦,因为他要赶着马车,把这位少年送到武城山的半山腰上,那上山的山路虽然不好走,但他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车厢内,张林子面色苍白,蓬头散发的坐在那里,他现在已经心如枯槁,万念俱灰。 来在这人世一十六年了,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明白家人,他最依靠和倚重信任的家人,为什么多骗他。 老爹张行山是这样,张小闲也是这样,就连那他小时最疼爱他的阿娘,也没有告诉他真相。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都是为了张小闲,为了这个林家的孩子,所以,宁可毁了他,也要保护好那个外人的孩子。 张林子心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为了要达到保护张小闲的目的,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搞成这副残缺模样。 让他背负那过于沉重的包袱,让他成为掩护张小闲的靶子。 他们可恨,太可恨,张林子觉得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们任何人。 他眼前忽然出现了张云儿那娇俏的脸庞,和似笑非笑的双眸。 朝思暮想的女子,可她竟然是…… 张林子心里一阵翻滚,他猛地用双手采住自己的发髻,用力的撕扯“我恨你们,我恨你!是你们毁了我,是你们把我变成如今这幅样子!我要报复,我要报复!” 车厢内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哽咽,坐在车辕上正密切关注着前方险路的中年汉子,有些纳闷。 他好奇的转头想要挑开挡帘,看看客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颠簸一下,山路上出现了一块凸起的石块,车辕的一个轮子,此时已经碾压在了那凸起的石块上,马车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轻斜。 “不好!”中年汉子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九十八章 木刀很木 行进中的马车猛地倾斜失控,赶车人急忙去拉缰绳,可是这突发的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马车一阵悬空猛地向着一侧的山下翻去,那是一片山崖。 “轰隆隆!” 一阵断断续续的激烈碰撞和夹杂着人的惊叫声,马儿的哀鸣声过后,一切重新变得平静。 本就少有人烟的山路上,静悄悄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宋国都城临安西柳街的某个小院里,张小闲一身冷汗的从睡梦中醒来,然后猛地坐起身,由于贴身的小衣已经被那汗水浸透,在此刻让他的身体感受到了某种彻骨的凉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就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到自己的兄长张林子突然回来,然后要杀死自己。 梦到自己在一个天空暗红,四周黑沉沉的的地方,梦到那座宫殿,还有宫殿宝座上的那个狰狞老者。 他到底是谁?还有林子到底去了哪儿? 张小闲此时即担心又莫名。 也许是心里被折磨了这多天,有些烦闷,张小闲忽然有一种要与人打斗一番,散出恶气的想法。 于是,在这种心态下,当早起来为他准备好早饭的弯弯,把饭菜给他端来的时候。 他看到那还是有些发糊的粥,便猛地大叫起来。 “和你说了多少次,熬粥的时候,要注意火小一些,怎么就是不听,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做好,不要让我操心!” 小婢女弯弯,被他这一顿训斥,弄得有些发蒙,她心中的小闲哥哥,何曾这样对她大吵大嚷过。 弯弯委屈又惭愧的低了头,她确实有些太笨了,都这么长时间了,做饭菜还是掌握不好火候。 不怪小闲哥哥对自己发火。 张小闲吼了几句后,随即就有些后悔,尤其是看到小婢女低头委屈的模样,心里更是有些愧意。 小婢女弯弯,本就还是个不大女孩儿家,对做这些事有些不好掌握分寸也是情有可原,况且,她现在做的可是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以前都能容忍下来,如今自己这是怎么了。 张小闲急忙说道:“弯弯,你别在意,我就是有些心急了,不是说你不好!” “小闲哥哥你别这么说,就是我太笨,一直做不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只要你别嫌弃我赶我走就行!” 张小闲一愣,看到面前楚楚可怜的弯弯,暗想,这丫头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他可从来没有让弯弯走的想法,她无形中已经成了这家人中重要的一份子。 况且,张小闲还想着,自己一直要去贺兰院修行,这家里务必是要一直有人在的,若不然,万一哪天林子回来,没人给他开门可怎么办? 张小闲急忙又说了几句,自己这阵子有些情绪不稳,所以,让小婢女别多想的话,这才快速的吃过饭,奔着贺兰院而去。 张一一,因为张小闲是自己生平以来,收来的第一个弟子,所以,对他的修炼计划很是费了一些脑筋。 不止如此,在这几天中,他还绞尽脑汁,罗列出一整套严密而又精准的教学计划,把一开始应该怎么学,后来怎么做,然后什么时间突破到什么境界,一一详细标注。 这份宏伟的计划,足足写了好几张的纸卷。 再次仔细端详一遍自己的大作,张一一点头,“如果小闲能够按照这个计划,完美的执行下去,那么何愁我张一一的弟子不早早超越其他师兄师姐们的那些弟子们。” 正想着,张小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山谷之内。 张一一看着走近的他,满眼的希冀,仿佛看到了某天被师兄交口称赞的情形。 尤其是大师兄,他可是轻易不肯夸人。 “咱们开始吧!”张一一倒是不肯和他啰嗦,直接开口说道。 “你现下的修为是不惑二层境,也就是说你可以有能力掌控一点天地元气,贯注于你的兵器之上?奥,对了,你的兵器是什么?是刀?” 张一一看向张小闲腰间挎着的刀,说道:“如果近身搏杀,你这刀倒是有些用处,可是你现在需要修行,只会用这把刀恐怕不行!” “这是为什么?”张小闲很诧异。 “不行就是不行,太大!”张一一马上做出一副我怎么说就怎么有理的架势。 “你接下来要学的就是利用你所能掌控的天地元气,驱动某种兵器,击伤甚至杀死敌人,要求既要有速度,还要灵活,可以躲避某种必要的反击,你说这件兵器是不是要小一点!” “可是,之前……” “没什么可是,我的话你不要反驳,若是不然,你还要我这个师父做什么,自己琢磨就好了!” 张小闲这下不吭声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服气,以前明明自己就用周遭元气驱动这把刀,突破过那个想要杀自己的人的包围。 虽然,那个时候只是一瞬间,可也是能驱动的了啊。 张小闲看了看自家的师父,看到他拿捏着那份死死的师道威严模样,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反驳一定不会取得什么好结果,于是,很是听话的点点头。 “师父说的太有道理了!” “嗯,这还差不多,其实你要练习用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张一一说着,他的手猛地一翻,即刻,一把无柄木刀,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巴掌大小的刀身,被磨得很圆滑,刀尖上更是把锐利的那面打磨成平,活脱就是个小孩儿把玩的物什。 张一一弯腰把木刀放在身边那块青石之上,对着张林子吩咐道:“来吧,试着掌控它!” 张小闲一愣,他知道师父是想让自己用周遭元气,驱动并挥舞短刀。 这种程度的东西,对他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张小闲很是有信心的立定,汇集全身的念力,驱动元气,两手张开,隔空向着那短刀挥去。 那把放在青石上的木质短刀,此刻果然被张小闲掌控的元气所驱动,从青石上慢慢的升至了半空。 张一一看罢点头,果然还行,于是接着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刺穿它!”刺穿那棵树?这么远,还是用木刀? 张小闲终于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了,于是,转身抬手向着那半空中的短刀一挥。 那把停在的半空中的木刀,立刻动了,向着一侧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然而,那木刀飞去的方向却是与张一一指定的那棵树正好相反的方向,而且,那边是一片湖水。 木刀落在湖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然后溅起几朵可爱的水花,漂浮在水面上…… 张小闲看罢,很是有些尴尬,这木刀果然很木,竟是不知道东南西北,乱跑一通。 “师父,这……” “没关系,我早就想到了,去吧,取回来,继续练……”说着,张一一竟是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青石上,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的看着他。 看样子,他很有耐心看接下来的一幕。 张小闲心里暗叹,这可真是倒霉,自己偏偏这么选了这附近有水的地方来练功。 没办法,自己怎么弄过去的,再怎么收拾回来。 只是这水,哎,穿着衣服下水可不是什么舒服事。 “继续……”张一一望着浑身湿漉漉,还不忘手里托着那把短剑的张小闲吩咐道。 就这样反复练了一天,当张小闲再一次将木刀挥去湖中的时候,张一一像是忽然开了窍。 轻轻一抬手,那柄落在湖水上不知道多少次的木刀,便嗖的一下,来在他的手掌上。 “我好像应该先教你怎么用念力取回木刀!对!” 张小闲此时怔怔的看着那个胖胖的男人,悠然生出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你既然知道这样,为什么还一次次让我下到湖中?难道看我这身衣袍还不够湿? 终于发现自己可能传授次序有点小瑕疵的张一一,在自己徒弟不知道下过多少次湖水之后,幡然醒悟,开始传授他一定距离内,怎样用自身念力取回木刀。 张小闲本就非常聪明,经过他这一传授,不过几天,就已经把握了其中的念决。 这下,终于不用再怕木刀飞去任何地方,张小闲虽然觉得这很好,但是,掌控木刀让它向具体的目标急速进攻,还是不行。 “不用着急,这种功法,一般人说什么也要修炼个几个月,甚至半年都有可能……” 张小闲听了,心里并没有觉得好受多少,毕竟早一天学成这些玄妙攻击手段,自己就能早一天复仇。 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张看上去和善圆润的脸,郇王石鸾开,他林家最大的仇人。 那张需要抹去名字的纸张,还一直默默放在他的的床头木质匣子里,谁都不能动。 上面的名字已经不多了,还有两个人,一个郇王石鸾开,另一个就是当年那个亲自带人杀他全家的禁卫军副统领,徐林莆。 根据他平日里托人打探来的消息,那个十几年前禁卫军的副统领,在林家灭门案发生一年之后,被定罪撤职。 罪名是与宫女私通…… 而那个锦阳宫的小宫女,也在伏法认罪之后,消失无踪。 第九十九章 话说, 伤的还很不够 本来身为宫里禁卫军的副统领,和某个宫女搭讪几句,并不算的滔天大罪,本不会惹来什么非议。 可是事情总是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那个主动和徐林莆说话的宫女,在被宫中嬷嬷训诫的那天,不知道是由于害怕的胡言乱语还是别有用心,竟是亲口承认,于那位副统领大人有奸情。 这种事情一出,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赵昱的耳里。 平日看上去很是温和软弱的皇帝,竟是极度厌恶这种宫中私通的事,一改往日作风,亲自下旨把那位禁卫军副统领,革职查办,赶出了皇宫,贬为庶民。 一个堂堂的从三品的武官,竟是为了一个区区小宫女毁了大好前程。 这让谁说起来,也都觉得有些太过可惜。 可是有那么一些人还是从这件事情上,看出一些不同寻常。 也许,皇帝老爷子对徐林莆早就看不顺眼里,这次的事,只不过是借题发挥,故意这么做。 原因嘛,他们猜想也许与之前发生的林家献宝,灭门案有关。 立宗赵昱,绝没有从表面看上去那般软弱可欺。 自他开始暗地里剪除郇王府在朝中势力开始,到自己的唯一的两个儿子突然遭遇不测,虽然医官都一口咬定是身染邪魔之气所致,罪魁祸首是那块新进上来的玉麒麟魔气,害死了自家的皇子。 但是皇帝怎肯相信,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 不过通过这件事,他倒是从中看清楚了,哪些人是郇王埋在自己跟前的耳目。 宫里有谁在暗中一直听从郇王的指令。 因此,一直与郇王府有暗中往来的禁卫军副统领徐林莆,就被皇帝赵昱,借机赶出皇宫,沦为小民。 郇王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倒是很爽快的把恨皇帝,恨得咬牙切齿的徐林莆接到自己府中,做了一名府兵首领。 算是让他在都城之中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这几天来,一直在郁闷之中度日的徐林莆又从王府总管的嘴里得到一个令他糟心的消息。 当年林家消失不见的婴儿,竟然没有死,而且还开始为当年的灭门一案到处寻仇。 因为当年那件事,已经死了与之有关的三个人。 那接下来的一个会不会是他,他还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一场明里暗里的较量已经无可避免。 对此,徐林莆并没有感到紧张,只觉得糟心,当初怎么就没有把那个婴儿找到杀死…… “你说,杀死冷大人等的是一位现在贺兰院内门之中修行的学子?”徐林莆看着面前的王府总管石安问。 石安点头称是,并嘱咐徐林莆,以后遇事千万要特别小心。 徐林莆听罢,倒是浑不在意的挑眉冷笑,就算那人是贺兰院的学子如何,依照他现在武境道灵尊的修为,他还会怕他一个小学子不成。 “来找我寻仇最好,我正好铲除了他,顺便让他说出林家那个身残的婴儿去了哪里,然后斩草除根!” …… 无名山后山的山谷内,张一一发现张小闲用自身念力控制的短木刀,在半空中飘摇着,向着他指定的那棵树落去。 不仅嫌恶的皱了眉道:“张小闲,你别告诉我你这是要攻击自己的目标,在我看来你这明摆着就是在半空中闲庭信步嘛,你这个样子能够杀死敌人?你是打算为你的敌人玩杂耍解闷的吧!” 张一一这话,很是直白,揶揄的口气,让此刻已经在用尽全力掌控那只木刀的张张小闲,有些难堪。 竟然这般看不起我,哼!我就让你看看我木刀破空攻击的本事。 张小闲再次凝聚身上念力,抬手向着那半空中悬浮的短刀猛地挥了过去。 就只见那把短小木刀,果然力道突然加大,“嗖!”的一下,转眼就如飞箭一般破空而去。 “咦?”一直悠闲坐在旁边青石上,看着这边动静的张一一,不自觉的发出一声轻呼。 若是能有这样的速度,才算有那么一点意思。 不过,这想法刚刚在他脑中出现,突然,他又感觉有些不对,那短木刀攻击去的方向不对,不是他所要求的那棵小槐树,而是朝着它相反的方向,急射而去。 “哎吆!”木刀冲入他们师徒二人身后的小树林,小树林内,忽然传来一声痛叫。 随即,有个灰蓝色身影,从那小树林里翻滚了出来。 紧接着,又有几道人影,惊呼着从小树林中跑出来,向着那位跌倒在地,疼的哎吆只叫的人围了过去。 “师兄,没有事吧?” “没有受伤吧,师兄,怎么会这么巧!” 张一一,张小闲师徒二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觉得不解,这怎么一把小木刀飞进树林,还惊出这多人来。 等他们来在这几个人的跟前,张一一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几位是几位师兄师姐的座下的弟子。 其中有十师兄的小弟子长离,九师姐的弟子莫心。 受伤的那个则是二师兄孔笙的一位三弟子齐蓝,他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大腿,一个劲的喊着疼。 “没事你们都跑来这小树林里做什么?”张一一颇为不解的看着他们几个,面露诧异。 几个人此刻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张一一指了坐在地上的齐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蓝端着一张疼的扭曲的脸,讪讪说出实情。 原来,他们几个人无意之中偶遇,谈起今年新招进的内门弟子时,看的出来,大家都很是感兴趣。 张小闲从初入贺兰院始,非同寻常的经历,使得他们好奇心大发,很想看看这位小弟子,到底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本事。 于是便相邀来在张小闲练功地方,想要一探究竟,可是又怕十二师尊张一一会怪罪,无奈之下他们这才躲在了与他们相隔不远的小树林中。 当他们看到张小闲驱动那把小木刀,都有些歪扭不稳,几个人几乎全都表现出嗤之以鼻的神色。 “这就是师父说的有些不同寻常的小学子啊?这都什么水平啊?” “我呵呵!十二师尊收来这样一位弟子,何其不幸!” “哎!我还真是怀疑啊,就连这么基本的功法都掌控不了,他是怎么混进内门来的?” 正当几个人低声表达自己质疑的时候,突然之间,张小闲驱动的那柄短木刀,毫无征兆的向着这方急速冲了过来。 短木刀破空穿透空气的声音,骤然越来越近,几个人虽然只顾着吐槽张小闲没有及时看到,但是这声音却是让他们一个个警惕起来。 最先做出反应是长离,他断喝了一声,躲,然后身子猛地向着旁边撤去。 可是谁知道,他这一躲,恰好和也同样躲那柄飞来短刀的齐蓝撞在一块,然后悲催的来了一个身子翻转,结果,正正好好 ,那把破空乱入的短木刀,恰巧撞击到齐蓝的右侧大腿上。 幸亏这是一把木刀,幸亏张一一在制作这把木刀的时候,并没有让它拥有利刃。 更重要的是幸亏那木刀冲击过来时,距离够远,若是不然,不要说是木刀,就算是一小截小树枝,也能把他的大腿贯穿,然后血洒当场。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是非常的疼,看那齐蓝的脸色,已经都苍白的吓人了。 张小闲看到这种情形,知道自己可能无意之中闯了祸事,急忙过来搀扶被击伤的齐蓝,嘴里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别见怪,都是我没有看好!” “喂,喂,别说的这么好听行不行,你这哪是没看好的事啊,分明是修为太烂了嘛,指东打西,指狗骂鸡,你以为你在玩神秘呢!” 长离一边用力扶起受伤坐地的齐蓝,一边对着张小闲训斥道。 张小闲这时理亏自然不说什么,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张一一有些不悦。 他这个人可是很护犊子的好不好,不要说出现这种事,是张小闲功力不够,就算故意冲着这里来的那又怎么样? 伤了就伤了,没死没残废就已经不错了! 谁让你们这帮兔崽子在这里扒墙角偷看。 “咳咳,齐蓝,长离,你们几个好好的来在小树林里做什么?还有,想要看别人修炼功夫,难道不能站在一处显眼的地方,好好的看,似你们这般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呀?” 几个人一听师尊问话,一下傻了,刚想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谁知道,张一一竟似也不想再听他们解释什么,而是转头对着张小闲说道:“嗯,看这次的掌控木刀的速度还算可以,就是这力道还远远不够,哼!只是把人的腿部击伤,太低级了,继续练,直到练到木刀落处,把人腿部贯穿而出才算有点意思!” 张小闲何其聪明,急忙大声说是。 然后,抱歉的向着众人微微一揖,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师父,走了。 这下,以齐蓝为首的几个人一下傻了眼。 怎么个意思,听十二师尊这个说法,那把短木刀仅仅是击伤他的腿部很不够,应该全部贯穿而出才是该有的样子。 这也太霸道无理了。 可是,对方毕竟是他们的十二师尊,自然不敢有什么不满,可是那位可恶的小学子张小闲。 你怎么也跟着十二师尊,置他们受伤,受惊吓于不顾,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呢? 第一百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二师尊孔笙,坐在自家厅堂里,看着那被张小闲弄伤的二弟子齐蓝,面沉似水。 大弟子柳风则是看着师弟不停呻吟惨状,愤愤不已。 他对高调进入内门,惹得众多热议的张小闲,早就觉的有些不顺眼,现如今,那人竟然把师弟给击伤,却丝毫没有来赔罪的意思, 无端就觉得火大。 “师尊,那个新入门的小学子,未免行事也太张狂了些,十二师尊也不好好的说他,竟是让他这般不知礼仪,伤了人还不觉得愧疚!” 孔笙听罢,不置可否,只是望向前方的眼神中带了更多的冷意。 他忽然想到了郇王一再让人来催促的事,他也想尽快把这个叫做张小闲的解决掉,可是,现在在贺兰院的内门之中,自己想要动手,务必就会惊动其他的师兄弟,他可不想象那个莽撞的教习李青临一般,人还没有杀成,却变成贺兰院中的众矢之的。 这件事,说是简单,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需要找个好的契机才行。 只是,眼下他对这个张小闲很是看不惯,如今还伤了自己的弟子。 心中对此人的厌恶,不免又增加几分。 现在自己不好出手杀他,那么让自己的弟子给那小子多些苦头吃,或者,误伤一回,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孔笙故作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这些弟子之间的事情,自然是由你们去商量着解决好些,不要用这些糟心的事来烦我!” 说着,竟是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大弟子柳风一直对自家师尊多有了解,听他说出这些话来,心中一动。 向着那齐蓝使了个眼色,二人从厅中出来。 “大师兄!”齐蓝不解他现在什么意思。 柳风看了他一眼道:“你被那厮弄伤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为兄带人帮你去讨回公道!” 齐蓝一听,当然高兴,不过他还是犹豫着说道:“其实,若是想让那张小闲受到惩罚,根本不是件难事,想来我一人也能做到,只是我有些顾虑,若十二师尊若是知道了,依照他那性子,会不会……” 柳风听了,冷笑道:“既然你这般顾虑,那这件事就算了。” “哎,师兄,别算了呀,好,我就听师兄的,找机会把那厮好好的教训一顿!” 宁静悠长,只闻鸟鸣水流声响的山间,张小闲独自来在一处僻静地他现下的功力在张一一的指点下,突飞猛进了不少,之前那些念力不足的问题,终于被解决了。 可是,对攻击目标的距离和精准上还是有欠缺,以至于,前些日子,经常会搞出,一些乌龙事件。 比如,木刀突入十,十一师尊的房舍,戳破他们的炼炉。 八师尊的榴花裙被无端弄了一个窟窿,六师尊的竹林忽然倒上一片,最可气的大师尊晒药的小童,被张小闲失控的木刀,已经击到三回。 他也只能向着自家的主人,控诉那不长眼的家伙,总是突然之间天降飞刀,让自己屡次受疼。 基于这些意外,张小闲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找个更加僻静的地方修炼。 离得那些不知道怎么就会被伤到的人越远越好。 张小闲是在几天前,找到这个地方,看着自己前面不远处的断崖,他很高兴,这下终于可以不伤害到人了。 手中擎着木刀,张小闲刚想运集念力驱动,却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并且其中一个似乎走路有点跛。 张小闲回头,愣住,只见柳风带着被自己误伤的齐蓝向着自己走来。 自己特意找了清净地方修炼都不行? 他很有些无奈,同时,心里也明白,这二人来这里,无非是要找自己麻烦来了。 知道自己就算恭敬礼貌,对方也大约也不肯放过自己,所以,张小闲在看到二人来在他面前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见礼什么的更是省了。 “看吧,看吧,这就是个不知道礼仪为何物的家伙,真是粗俗无礼透顶!” 齐蓝气愤的看着此时见到他们毫无表情的张小闲,愤然说道。 “照你这样说,难道我就误伤你那件事,向你赔礼道歉,你就不会找我麻烦?” 张小闲毫不犹豫问他说。 “当然不会……”齐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就是,所以,咱们之间还是不要虚讲什么情义道理,直说吧,你们要怎么样?” 齐蓝愣住,柳风也有些意外,他们两个在来时曾经还想过,如果这个家伙今天看到他们来,见事不好,先自求饶,他们应该怎么应对。 现下的情形却让他们有些无措。 愣了愣,柳风先答话道:“你以为我们要怎么样?” 张小闲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打架……” 柳风齐蓝同时点头:“答对了!” 简短的答话,丝毫没有要隐瞒自己意思的想法,三个人就这样站在这山谷间,对峙起来。 张小闲虽然知道这场争斗躲无可躲,可是他还是很清楚自己现下的处境。 二师尊的二位弟子,比他提前早几年进入内门,修为必定在自己之上,若是真的打起来,一个就够他应付了,不要说是两个人。 尤其是这个二师尊的大弟子柳风,听张一一说,他可是深的孔笙的真传,尤其擅长符决之术。 自己修为本就不深,若是真的让对方念一个什么决,把自己给弄个内伤出来,那岂不是很麻烦。 但是,若是想要放下身段,承认错误,俯首帖耳,恐怕也不行,看这二人的架势,不会轻易放了自己。 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什么办法让两个人主动放弃找自己麻烦的想法,就是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小闲思虑再三,觉得还是把关注点放在相对薄弱的环节上,比如齐蓝。 “打架可以,可是齐师兄,我刚刚如了内门不久,两位师兄就要以二人合力,来对付我一人吗?这听上去好像很不公平!” “哼!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单独战上一战。” 站在一旁的柳风,冷眼斜看他,说了一句。 张小闲一听立刻摇头:“柳师兄这话不对,若说这件事自始至终就是我和齐师兄二人之间的事,因此我还是更愿意让他来和我解决,你说呢齐师兄?” 齐蓝一听,毫不示弱,“好啊,那就让我们来解决。”然后对着柳风说道:“师兄,你先别管了,就算我现在身上有伤,也定会把这个无礼的小子狠狠教训一顿!” 柳风听罢无奈,只好点头。 此时齐蓝默默攥紧拳头,看着张小闲问:“那咱们就开始吧!” 张小闲此时看上去倒是沉住气,上下打量齐蓝一眼,忽然凑近他说道:“齐师兄,动手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要和你单独说说。” “我和你没有话说!”齐蓝立刻拒绝道。 “哎?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怎么就这么快拒绝了呢,说不定,我说的话你很爱听!” 齐蓝这时有了一些犹豫,张小闲一看,立刻向着旁边走去,边走便说到:“齐师兄,想要听就跟我来……” 柳风此时一双眉毛蹙的极紧,看着张小闲的背影,连声冷笑。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想要做什么,但是,他就算耍再多的花招,被狠狠教训的下场不会改变。 “师弟,不要轻信这厮,以防他耍什么花招!” 齐蓝点头,这时候张小闲抛来一句不咸不淡的话:“那么谨慎做什么,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忌惮我!” 哎呀呵,齐蓝这下子心底的火,一下被张小闲再度激了出来。 忌惮你?就凭你把一柄木刀都控制不住的家伙? 有脑子吗?到底怎么想的? 齐蓝这下再也不犹豫,抬脚跟着张小闲走向远处。 柳风此时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对张小闲的嗤之以鼻。 他知道,张小闲之所以用激将法,把齐蓝骗走,肯定不是为了两个人打架,他一定是用什么办法来化解这件事,因为,那厮很聪明,他知道无论他和他们两个之中任何一个动手,都不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哼哼,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齐蓝不会放过你,至于我,当然更不会!” 柳风想到了他的师尊孔笙。 师尊在他们说道张小闲这个小学子的时候,眼神中露出来的那种不耐和冷意,他看的可是一清二楚,虽然,柳风不知道师尊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学子有这样的情绪。 但是,依照他善于揣测师尊心意这件事,他已经感觉出,这次他们来找张小闲的麻烦,师尊不但不会反对,而且说不定心里非常受用。 所以,他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张小闲吃些苦头,哪怕就算是为了让师尊高兴也好。 柳风正出神的想着的功夫,忽然,他抬头看向远处,齐蓝和张小闲已经从那边向着他走来。 随着二人的越走越近,柳风惊诧的发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时竟是勾肩搭背,相互簇拥着而来,像极了两个深情厚谊的好兄弟。 柳风大惊!看着一路走一路笑着说些什么的二人呆愣在那里。 这个张小闲,不会给自家师弟,灌了了什么迷魂药? 第一百零一章 死里逃生 齐蓝并没有被灌什么迷魂药,他现在清醒的很,甚至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般清醒过。 因为这个看上去很是讨厌,但关键时候又能提出那样极为恰当的建议出来的张小闲,让他心花怒放,茅塞顿开。 所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提议,这是一个双赢的提议,他没有理由不去接受。 然而,他也想过张小闲的话,这件事谁都不能透漏,只有他们二人自己知道,若不然会引来必要的麻烦。 “怎么回事?”明显已经感觉出事情有异的柳风盯着自家师弟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我和张小闲和解了,他承诺,要送我一件礼物算是为之前的事,赔礼道歉!” 齐蓝这时笑着解释道,“所以,师兄,我看这件事就这样吧!” 这件事就这样了了? 柳风此时脸色微微一变,他还想趁机打压一下这个张小闲,让他好好的吃些苦头,没想到事情竟然就这样被他躲过去。 “就因为这个,你被他打伤的事,就准备这样算了!” “是啊,师兄,要不还要怎么样啊?” 柳风真是无奈,低头沉默了一会叹道:“那好吧!” 本来气势汹汹来干架,就让这个家伙三言两语就这么糊弄过去。 柳风心里很别扭,所以,他很不愿意就这样轻易离去。 和莫名有些兴奋的齐蓝走出一段距离,柳风再次回头看向那个气定神闲站在那边的少年。 心中感到莫名的冷意,只见他一直自然垂落的右手,此刻猛地张开,一股凶狠的力量,隔空向着那方的少年而去。 张小闲此刻正感叹于自己的计策英明,这么快就搞定了那个齐蓝,化解一场危机于无形。 正高兴间,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浑身一震。 他急起身形,想要躲开那道煞气,可是毕竟对方的手法太快,就在他刚刚腾起身形的那一刻,整个身体忽然僵硬,随之整个身子竟是飞速的向着他的左侧山崖而去。 张小闲大惊,急忙试图反抗,可是他哪里还能动弹半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得那山崖越来越近,然后,整个人踏空了下去。 刺耳的风在张小闲耳边呼啸而过,眼前突然出现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那种突然失重的感觉,让张小闲的脑子嗡的一声,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他曾经在十二岁那年经历过。 那时的那座大山叫沄荟山,离得边城沄城有二百多里,那天张小闲背着老爹,独自一人上山打猎,结果失足落崖,他记得当时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当时年纪不大的他,非常害怕绝望,听着耳旁的风,看着那黑沉沉的崖底,仿若看到了自己悲惨的死亡。 可是,求生欲望还是让他极力的伸出双手,去寻求或者有或者没有的支撑。 终于,一株长在悬崖边上的松柏树救下了他,一天一夜后,他被寻找他的阿爹找到,侥幸的活了下来。 现下,那种熟悉的对死亡的恐惧又一次袭击上他的心头。他再一次想到了自救,并在急速的坠落过程中,试图抓住点什么。 就在这时,张小闲猛地感觉到自己急速下落的身体,竟在这时候突然静止不动。 稍作停顿,便有一股巨大的托力,让他的身子向上飞速冲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坠落下山崖的张小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站在了离崖边不远的一块青石上。 “怎么回事?”张小闲脑子有点懵。 不解之余四处查看,却一眼看到了和他相隔不远的自家师父张一一的胖胖的身影。 当然还有对他突下杀手的柳风那面如死灰一般的脸。 “柳风,你的玩笑有点过了,我不罚你,还是去你的师尊那里悔过吧!”刚刚从山下来在这边,想要看看自家徒弟有没有偷懒的张一一,沉声对着柳风说道。 柳风此刻早就吓的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急忙躬身拜别。 “玩笑?师父,我看他就是想要摔死我!”如今已经惊魂已定的张小闲不仅看着那道落荒逃去的身影,愤愤不平道。 “他没有想摔死你,只是想要惊吓你一场,如果真的想要把你置于死地,恐怕他用上的功力可不止这么一点!”张一一不紧不慢的过来解释道。 “所以,我才这么轻易的绕过他,也算是给他一个警告,还有,你让人把你弄得这般惨,你好像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惭愧,难道别人比你强,能够压制住你就是应该的?” “当然不是,可是……” “没有可是,强者为王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是对的!” “所以呢?师父,你要让变得更加强大才对!”张小闲很善于总结的说道。 张一一的那张胖脸当即又扩大了一圈。 “你不说这些,我还忘了和你算账了,你方才和那个齐蓝可是做成了一笔很好的交易,对不对?交易的内容是什么?嗯?” 张小闲瞪眼,“你这都知道?” “当然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刚才你不在这里啊?” “我身体不在这里,难道就不会顺风听到点什么嘛!我……”张一一说到此,猛地一怔。 随即大怒道:“这些不是重点,我是问你,你咋能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做主,答应把我教你的功法传授给他?” “可是,他也会把他从二师尊那里学到的功夫传授给我呀,我们互通有无,一同提高,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 张一一用有些狠厉的目光瞪着张小闲,张小闲这次服软。 “你放心,我虽然和那位齐蓝师兄是说好了做个交易,但是,我可没有说把所有都说了,杀手锏级别的东西,那是死都不会拿出来的!” 张一一听罢,脸色略有松缓,也是,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曾经做过赔本的买卖,不赚人家的便宜就算不错了。 想到这里,张一一算是原谅了张小闲的善做主张,郑重对他说道:“我之所以不赞同你和齐蓝的这个交易,还是为你多有着想,因为,我想让你早日拿到入藏书楼四层楼的机会。” “四层楼!”张小闲一怔。 他这阵子只顾着高兴自己进入内门,高兴能跟着这十二师尊张一一,多修炼些玄妙功法,倒是把藏书楼自己只上到三层上,这件事给忘了。 “对了,那四层楼上都有些什么玄妙?”张小闲瞪大眼睛问道。 “自然是这内门之中各位师尊们的呕心沥血之作,汇集我们各自大成,谁能够入了四层楼,那他就能把这贺兰院里十二位师尊的最出色的功法,皆收入手,如此一来,可比你和齐蓝做的那互换交易,要划算的多!” “啊,这样啊!”张小闲一听心中大喜,心里不仅怪自己太粗心,要是早知道这样,他天天登楼都行。 张一一这时早已看透了他的想法,扁嘴道:“别高兴的太早,你以为随便一个人都能登楼,那是需要腰牌的!” 张小闲一愣,随即就朝向张一一伸出手:“给我!” 张一一气的一瞪眼,“自己去争!” 说这话,张小闲自然是不明白,于是张一一只好对他耐心解释道:“内门之中有个规矩,每三年一次举行一次大赛,大赛是全部的内门弟子尽数参加, 最后的胜出着才能得到那四层楼上的入门腰牌,只要能进入四层楼的弟子,那他就极有可能成为贺兰院的红腰牌弟子。” 红腰牌?什么鬼?张小闲又蹙眉。 “就是能够代表贺兰院和其他诸国的修行圣院,来往切磋交流。” 张小闲听罢,顿时恍然大悟,“奥,奥,你这么说我就有些明白了,就是贺兰院的魁首!” “我们称呼为行者……” 张小闲愕然,他此刻终于明白一直好想对任何事都不在意的师父,为什么会反对他和二师尊的徒弟齐蓝,做那样一个主意。 张一一是希望自己能够战胜其他师尊的弟子,赢得红腰牌,然后成为贺兰院的一名行者。 张小闲忽然觉得有些感动,他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如何,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了张一一对自己的期望。 “师父,今日你教我些什么?” “怎么能从悬崖下跳上来……” …… 西柳街上的小庭院里,小婢女弯弯正仔细的挑拣着手里的菜叶,面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在她的左手边上有着一只怎么看也算不上好看的小野鸭,灰不溜丢的小身子,正站立不稳的前仰后合,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方小婢女手里的东西。 “摘好了,才能给你吃,若不然,你会拉肚子的。” 弯弯细声细气的说着,语气很是温柔宠溺。 张小闲此时大步的从院门外跨进来,看到这一幕,不仅哑然失笑。 他这个小婢女心性良善,总是时不时弄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什么的回家,现在他的这间庭院里,已经有了两条狗,四只小鸡,还有猫,如今看来又多出了一只小丑鸭子。 不过,张小闲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好,相反,他越来也觉得这更象一个家了。 当然,如果张林子能够在的话,会更好…… 第一百零二章 天才的我,收了一个天才的你 想到这么久以来还是没有张林子的消息,张小闲心里一阵郁闷。 弯弯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和他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自然知道他的心事。 细声细气的上前来,一番劝慰。 自己心中不痛快,倒是让一个小婢女来宽慰自己,张小闲不仅有些无语的挠头。 又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对着弯弯道:“你马上去买些上好的酒来,我有用!” “你要喝酒?可是,你不是说过林子哥哥不回来,你就再也不饮酒了吗?” “不是我要喝,是要送给暨阳师父……”张小闲解释道。 自从被他招进贺兰院内门,就一直忙着跟张一一修炼内门功法,却好一阵没有去过自己的另一位师父暨阳那里。 虽然他依旧没有放松,一直苦练武境道功夫,可是时间久了不去暨阳那里,心里毕竟觉得愧疚。 今日,当张小闲提出要请假一天,去看望另一位师父暨阳的时候,张一一倒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来在那个熟悉的小院,张小闲放轻脚步,试图偷偷的走进那间敞开着门的房舍,给暨阳一个惊喜。 谁知道他刚刚迈进去一只脚,里面就传来一声爆喝:“臭小子,来就来了,干嘛鬼鬼祟祟的!” “嘿嘿,师父……”见自己行踪暴露,张小闲赶紧笑着进门,把自己手中抱着的酒坛,举到一脸严肃,眼神里却透着无尽欢喜的暨阳面前。 “我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来看您了,特别想念师父,这不,为了表示歉意,我给您拿来一坛上好的佳酿!希望师父会喜欢!” “嗯,好,好……”一向不怎么轻易表露自己情绪的暨阳,看着抱着美酒在自己面前的张小闲。 神色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复杂。 也许张小闲没有注意到,他在踏进这间房舍的时候,暨阳正在极其纠结的来回踱步。 似乎有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决断。 暨阳嗜酒,还有点儿小好色,这些个东西,张小闲跟了他这么久,自然知道,只是今日,他竟然看到暨阳在自己送来的美酒表现的无动于衷。 这让张小闲感到有些意外。 他盯着暨阳,好奇问道:“师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暨阳未答,再次神色复杂的看了自家徒弟一眼,才喟然长叹道:“小闲啊,为师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了!” “你要走?”张小闲大惊,“可是为什么啊!还有,我若是不想让您走呢,可有什么办法留您?” 暨阳听罢顿然摇头,于是便把原因仔细的说给张小闲听。 邗启国王后,暨阳的曾经的弟子,玉碧瑶就是邗启国世子公冶骅的母后,前日已经飞书传信,说自己儿子公冶骅世子已经不准备在贺兰院学习下去,而是要离开宋国,到处游历。 所以,她再次恳请暨阳,随身暗中守护她的儿子,并答应,派遣邗启国宫中鹰探,着力寻找十几年前下落不明的武痴下落。 玉碧瑶清楚知道,暨阳一直想要和拥有天下无敌之名的武境道尊者武痴,一较高下,一雪前耻。 可是武痴此人行事诡秘,在十几年前和越厥国俭稷山山长叔伯彦一场大战后,忽然消失不见踪迹。 天下传闻,俭稷山那位山长的道行,相较贺兰院尊长秦元阳,虽有差距,但修为之深奥却也是不为世人所知,令人谈之变色。 据说,这场大战是叔伯彦主动挑起,目的是想要看看他和论称天下第一人的武痴,究竟相差有几。 结果,听说是武痴更胜对方一筹,但是,接下来就传来武痴隐匿不见踪迹,生死不明的消息。 同样作为武境道人暨阳,早年间也曾和武痴有过交手,可惜落败,但是,相隔了这么多年,暨阳始终有个心结,那就是战胜武痴。 所以,他一直在有意无意间查探那个战胜了俭稷山山长叔伯彦却消失不见踪迹的武痴。 以一人之力想要找到消失已久的武痴可能没有什么期望,但这若是有邗启国鹰探们去找寻的话,希望就变的大了许多。 况且,暨阳在之前,曾一口答应玉碧瑶的请求,保护她这个宝贝儿子。 所以,他现下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他也没想要拒绝。 只是,这样以来就要和自己的爱徒分开。 此时的暨阳,倒是开始痛恨那贺兰院,好好的,收了张小闲进院做什么,若不是贺兰院,他这次他还真想带着他这唯一的弟子离开。 可是,这不可能,小闲是不会离开贺兰院的。 听到暨阳说出这番话,张小闲有些发楞。 原来,暨阳来在这都城是受人之托,保护邗启国世子公冶骅。 而且,现下他就要离开了,随着那公冶骅离开。 张小闲心里不仅暗自腹诽,公冶骅你不好好的待在和贺兰院外门继续修行,乱跑去别的地方干什么。 但是回头想想,依照那世子心高气傲,永不想落人后的清高性子,想是看到落败与他这个不起眼的修行废柴,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有游历天下的这种想法。 可惜,他的这次随性而为,倒是要让他张小闲和自家暨阳师父,分离拜别。 “师父,能不能不走……”张小闲心里难过,低头请求道。 暨阳心软,抬手抚摸他的发髻,沉声说道:“为师有为师的事情要做,我以后不在你的跟前,但是功法一定不能落下,若是我哪一天突然回来,发现你没有长进,我可是要狠狠的罚你!” “师父……”张小闲此时只觉得口鼻发酸,他是真的不希望暨阳离开。 “一个大男人,怎么矫情的像个小娘子……”暨阳嘴里虽是不满训斥,但仔细看去他的眼角也有些发红。 这时候暨阳转身,从一旁的书案之上,拿过一叠厚厚的书卷,反手交在自家小徒弟手里:“这是为师这几天日夜不休,写下的功法,论策,你好好看看,以后师父不在的日子,就按照这个上面继续修炼,记住,要勤勉一些!” 张小闲含泪接过,还想说些什么挽留的话。 不料这时暨阳却瞪大眼道:“不要再啰嗦什么,以后能修为大增,超越过贺兰院里那些废物,才是最我最好的回馈,时候不早,快滚回去练功!”张小闲无奈点头,扑通一声,跪倒在暨阳身前,连续磕了几个头后,起身离开。 看着张小闲走出院门,不见了身影,暨阳这里才发出一声短叹。 他是真的有些舍不得这个小徒弟…… 回到西柳街的自家庭院里,来在房中,张小闲小心翻开暨阳留给自己的书卷。 发现上面全是暨阳师父这些年来修炼功法心得,并附有数张形图,一招一式,一目了然,张小闲看了,顿时哽咽不已。 暨阳为了他,果然是耗费心,爱徒之心昭然。 张小闲不再犹疑,立刻跑去院里,按照暨阳所画图形,修炼起来。 小婢女弯弯,这时候跑来,看着院中少年时而迅疾,时而稳立不动,念力触及处,一片狼藉的情形,奇怪的歪了头,喃喃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喜欢!” 贺兰院内,张一一已经明显感觉到,张小闲的功力这阵子大有进益,突破之快,让他很是心里受用。 天才的他这么看来收了一个天才的你,这真是该当自己在众位师兄师姐们面前露脸。 “对了,忘了和你说件事情,今日先不要练功了,十一师尊找人帮忙,你去看看!” 张一一神情有些古怪的,突然对着张小闲说道。 十一师尊,云轻鹤…… 张小闲忽然响起那天他们师徒二人,被一只白鹤追着赶的情形,还有那神秘的太极五行阵。 不由莫名感到心虚,“师尊那边有什么事啊?” “多问无用,去了你就会知道!”张一一说道。 张小闲自是不能说什么,再说他也乐的去云轻鹤那神仙一般的地方,流连一番。 只是当张小闲兴致盎然的来在十师尊沧雨,和十一师尊云轻鹤的院落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被张一一给当做了挡箭牌。 “一一怎么会让你过来了?”云轻鹤少女般的面颊上,在看到来的竟是师弟的小徒弟时,一双闪着无上精灵之气的眼眸中露出刹那疑问。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小师弟敢情是怕了自己,所以,找来个替死鬼,也许,从这以后,张一一,再也不会来,而他的这个小弟子将会成为,自己新研制大阵的第一个尝试者。 “好吧,你也勉强可以,反正我只要一个有攻击力的人就可以!” 张小闲听了这话,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妙。 天色渐晚,去到十一师姐处的张小闲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从贺兰院里出去,作为还有些怜悯心的张一一,立时想到,他那位替自己去挡箭的徒弟,一定是可悲而又可叹的被他师姐的阵法,困在了那边,不得脱身。 犹豫了一时,张一一还是决定,去师姐处看看。 黄昏的山谷内,被那绚丽晚霞辉映,四周一切都变得斑斓,连这里的空气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朦胧的雾气,已经在渐渐升起,天上最后一抹光投射下来,映在翠色的草坪上,裸露的青石上,让原本的颜色变得明亮…… 第一百零三章 借刀杀人 行至草舍前,张一一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里面动静,揣测着现下那位经常恶搞自己的九师姐,是以怎样一副姿态,在折磨他那可怜又可亲的小徒弟。 可是当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去的时候,里面却隐约传来了说笑声。 张一一一愣,正想抬步进去,看看到底是如何情形的时候。 里面传来了云轻鹤那少女般清丽的声音:“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小师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腼腆了。” 张一一听罢,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于是无奈撩起袍角,忐忑走进。 里面的画面很是让张一一有些吃惊,只见,自家徒弟张小闲,此时正从容的坐在那方的短榻上,面前摆满了茶水和精细点心,那模样到不是来替他为师姐们试阵法的,而是专门来这里做客一般。 张一一不仅扁嘴,自己以前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这家伙别说,还真有两下子,能够让九师姐这般刁蛮女人以礼相待。 何况他还是一个最末等的小弟子。 胡乱聊了几句,张一一还是心有余悸,终是不能安稳坐着,于是带着张小闲躬身告辞,从两位师姐处出来。 走出离那草舍有一段距离,张一一这才不甘心的转头问一旁的张小闲:“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小闲一愣,一时没能明白张一一所指为何,不过,看到他纠结不忿的模样,一下恍然。 于是便笑道:“也许,两位师尊对我好,是因为我长得比你好看……” 张一一当时僵住,一双原本清亮的眸子,充满了怨怼之色。 “哈哈,我是和你说笑来的,”张小闲看到自家师父这般受打击,不忍心再开玩笑,于是说道:“其实,两位女师尊很好的,她们以前之所以经常捉弄你,是因为心里气你能很快破了她们新发明的阵法,但又不做评论,而我呢,虽然不如你般懂那么多,但是我能为师尊们提供更多的想法和建议,在加上适当的夸赞几句,所以,没有不受欢迎的道理!” 张一一边听一边歪头看着自己徒弟,打量良久,吐出两个字:“可恶!” 不管作为贺兰院十二师尊的张一一,失落也好,暗喜也罢,总之内门之中各个师尊们之前总是吩咐他去做的杂事,悉数都逐渐落在了脸嫩,嘴甜,又肯用心的张小闲身上。 在接下里的时间里,张一一在诸位师兄师姐们心中的团宠地位,逐渐被小学子张小闲代替。 当然,这团宠之中自然不包括二师尊孔笙一门。 孔笙很知道,那个自己想要除掉的小学子张小闲,越是在众师兄妹跟前频频得宠,那么他想除掉他的机会就会越渺茫。 与其如此,莫不如想个好方法,借刀杀人…… “柳风,你且过来……”在堂中沉默思虑了半晌,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的孔笙,对着待在门外站定的大弟子说道。 “师尊!有何吩咐?”柳风急忙跨步进来,来在孔笙身前恭敬问道。 孔笙向他点头:“为师的那册寒山决,你立刻去给我取来!” 说着孔笙将一串秘钥交到柳风手里,“在密室的第二层格栅里,记住拿到之后,速去速回!” “是,师尊!”柳风急忙应承,不过仔细听他此时的声音里却带了几许微颤。 寒山决?师尊收藏多年的符决大作。 如果能学得寒山决,那么他的修为就可以让一座高山瞬间冰封,或者风云涌动其中,到那时候,他所掌控的符决威力之大,恐怕与现下他的修为,有了极大的差别。 柳风做梦都想得到跟师尊学的这卷寒山秘诀。 也不知道今日师尊拿出这本秘诀是为何?难道他老人家知道自己一直期盼学到这本事,所以,今日就要这本秘籍传授给他。 想到这里,柳风的开心的几乎要大叫几声出来。 “师尊终于要传授我符决秘籍了……” 可是,当柳风从房舍地下的密室之中,找到并取出那本符决密卷,重新来在堂中的时候,却发现,这堂中多了一个人。 “张小闲?” 柳风看着突然到来的那个青涩少年有些发楞,随即,一股对此人极其厌恶的情绪,迅速的漫上自己心头。 这个家伙,总是让自己不舒服,上次想要借机教训他,没想到被十二师尊给解了围。 现在,他竟然堂而皇之的站在了自家师尊这里,柳风心中的恶念更加的深了。 “师尊……”柳风这时强压着心里的不快,恭敬把密卷交到孔笙手上。 孔笙笑着接过,说了声,“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这位小学子说!” 柳风愈发的不解,只是师命难违,他还是听话的很快退了出去。 只是,柳风并不曾甘心,他在猜想自己师尊为什么把张小闲突然叫来,难道…… 柳风猛地一惊,随即用力摇头,这怎么可能,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一定是想要那件东西有些走火入魔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心中莫名忐忑不安的柳风,终于看到张小闲一个人从孔笙的厅堂中出来。 当柳风下意识里仔细去观察他时,却猛地发现,在张小闲的手中竟然拿有一卷书卷。 师尊真的把那寒山决给了这个白痴,可这是为什么?难道师尊不知道他柳风一直都想得到这份密卷,希望师尊某一天能够亲手赠与他。 可是,现在…… 柳风的脑中已经嗡鸣不断,一股急怒涌上心头。 自己一直没有得到的东西,凭什么这个白痴能够轻而易举的拿到。 这绝对不行! …… 张小闲手拿书卷,不急不慢的走在返回的路上。 今日的事情他有些觉得奇怪,这位轻易见不到也不待见自己,而且自己一来就曾经给过自己闭门羹吃的二师尊,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差人请他过来。 而且还说了那样一些话。 这次孔笙对着张小闲很是客气,而且还很诚恳痛惜的说起了自家弟子差点让张小闲坠崖身亡的事。 在说了一些责怪柳风等人不懂事的话之后,孔笙最后竟是拿出一卷药理名卷,对着张小闲笑着说道:“座下弟子们犯了错事,我这做师尊的自然不能当做视而不见,为了表示我的一番心意,特将这一卷医术送于你,希望你不要与你的这些师兄弟们为仇,两下和好如初才是!” 张小闲看到作为二师尊的孔笙如此做,自是不能再说些什么,于是慨然收下书卷。 此时的张小闲正走在蜿蜒小路,向着他常去练功的山间而去。 走着走着,张小闲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不由心里一怔,急忙转头。 却看到脸色狰狞,一双眸子透出冰冷寒光的柳风,已经来在了自己身前。 “原来是你,一直跟着我有何贵干?”张小闲明显已经感觉到了柳风的层层寒意。 不仅语气也变得有些僵硬。 他不喜欢这个人,甚至有些讨厌,不单单是因为柳风曾经要把自己推下山崖,也是因为柳风一直以来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种极度的恶意。 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为什么,他一直对自己竟是这般不善。 “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柳风咬牙。 张小闲先是一愣,随即气的发笑:“交给你?凭什么?你难道不知,这虽然是二师尊之物,可是他今日已经把这书卷送与我了!” “你不配拥有它,它也不会属于你,所以,赶紧把它给我!”柳风再次叫嚣,那双本就带着凶意的眼眸,变得更加的狠厉。 看上去,张小闲若是下一刻不把东西交给他,他就会活生生把他吞下肚里一般。 “哈哈!”张小闲大笑两声。 看来柳风这是在赤裸裸的威胁自己了,可是柳风你凭什么! 张小闲冷笑着把手里的书卷,在柳风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毅然的揣入自己怀里,说道:“本来呢,这种东西我也算不稀罕,既然你想要倒是送给你也无妨,可是,柳风,你不该如此态度对我,我张小闲可不想受任何人的威胁!”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把那密卷给我了!” “很对,不给,尤其是你!” 张小闲挑眉。 柳风一听这话,本就冰冷的脸,一下变得铁青,瞬时抬手一掌,直接汇聚元气向着张小闲打去。 张小闲早就做好了要与他一战的准备,只是他不明白,一本药理的书卷,也算不得孤本,为什么柳风竟是疯了一般的想要讨去。 随着张小闲抬手去挡,两人当即站在了一处。柳风,入内门多年,跟随二师尊孔笙研习符决之道,现下已经是御光境界的强者,加上无比玄妙的剑道符决,把一直与他抗衡的张小闲,用无数柄突如其来的剑影,死死的围住他。 也许放在以前,张小闲遇到这种境界的强者,或许会输的很惨,甚至没能挣扎几下,人就会被飞剑戳穿。 可是如今的张小闲,已经不是当初的修行废柴,他不但身体已经开到了十脉,极易修行。 而且自从跟了张一一,他的修为更是增益了不少,不但能用自己所掌控的天地元气,破掉那如雨剑阵,还能让自己的攻击变得更加恐怖。 加上武境道暨阳的倾心传授,张小闲现在身上的力气,足以打死一头虎豹,且不在话下。 因此,境界有所悬殊的二人,竟是在一时之间打了一个平手。 这样的境况,让一直有信心很快就把张小闲拿下的柳风,大吃一惊。 看到自己的每次攻击都能被张小闲化解,而他毫发无伤。 柳风咬牙,看来不用些特殊的手段,自己还真的不能尽快拿下这白痴。 在内门之中动手,而且二人都调用了这天地元气,猜想不过一会,就会引起众位师尊和师兄弟们的注意。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自己拿到了那寒山决密卷,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想到这里,柳风神色一冷,猛的将身子跳出一丈开外,然后,嘴里念动符决,抬手向着张小闲一指。 顿时,一道狂风夹杂着雨丝,向着张小闲扑去。 张小闲大惊,因为他清楚看到那细如银丝的雨丝,竟是带着极冷的杀意,铺面向着自己而来。 狂风带起的尘土把吹在张小闲的眼上,让他根本睁不开眼,细丝一般的雨有的已经打在他的身上,张小闲竟是半点也动不得,只觉得身体受到一次次锐利的刺伤,然后,身体上有一股股灼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前胸和四肢逐渐淌下。 他的棉质学院袍子,已经被浸染透,紧贴在身上,无形中显得有些悲壮和惨烈。 “那密卷你到底给不给我?”柳风此时狰狞的神色亦格外的恐怖,他恶狠狠的问道。 “不给,你永远别想得到!”张小闲咬牙回答。 柳风的脸色更加的疯狂了,他在想,如果要是把这个白痴真的杀死,然后带着那本寒山决逃离贺兰院,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自己如果有了那本符决密卷,随便在任何一个国度,也可以横行无阻。 只要不在贺兰院,他已经跟了师尊孔笙太长时间了,想要得到这样一般符决密卷,并不算过分。 师尊早就应该把他传给自己,之所以,演化成如此局面也是怪不得他柳风。 思虑到此,柳风牙一咬,猛地随手又是一挥,顿时,一柄带着寒芒的利刃,如风一般向着已经丝毫动弹不得的张小闲胸口处急射而去。 张小闲此时虽然已经不能动,但是,面对着这即将死亡的危险,他还是提早感受到了。 柳风要杀死我?张小闲此时有些震惊,甚至是绝大的震撼。 他不敢相信,柳风竟然为了一本药理书卷,竟是对他痛下杀手,这可是在贺兰院内门之中,他难道就不顾忌什么。 被柳风挥出的剑影,急射而来,眼看就要刺入张小闲的前胸,只要剑影入体,张小闲就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这致命一刻,已经眼看稳妥就要将对方杀死的那柄利剑,在就要穿入张小闲身体的时候,乍然之间,突然传来一声爆吼。 这吼声犹如庞大野兽发出,声音之大,竟是震动的这方土地连颤几下。 紧接着惊起飞鸟无数,方圆十几里都能清晰听到这异样吼声。 “发生了何事?遣人去看看!”大师尊阡岳闻声大惊,向着师弟上官默轩说道。 山谷内,顿时汇集起了许多人,大家都听到了那声超乎寻常的声响,以为有什么巨兽竟然在这里出没。 纷纷带人围拢了过来,可是当众人来在这方看到这里的画面的时候,竟是都呆住了。 只见,张小闲一身血色,静默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还有血滴滴落。 而在他的不远处,也有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脸上口鼻间,更是鲜血直冒,只是身上却没有丝毫外在的伤痕。 第一百零四章 很甜,很美 “发生了何事?”闻讯赶来的三师尊上官轩墨等人,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冷声问道。 “师尊,他要杀了我!妄图抢了我手上的书卷!”张小闲此时狠狠瞪着那方已经瘫坐在地上的柳风,愤怒说道。 众人闻听这话,皆是觉得一惊。 “什么书卷,竟然值得你们两个以命相搏?” 张小闲不语,径自从自己怀中掏出那份二师尊孔笙交与他的药理文卷。 上官轩墨取过,翻看了一下,脸上的诧异神色更胜,这书卷本就是一本普通的药理书籍,虽说也还称得上难得好书,可是绝对不至于让二人如此。 他不解的转身看向柳风。 柳风此时的样子,却让众人感觉到了奇怪。 他似乎此时还没有完全从这场争斗的余波中醒悟过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神色异样,正确的说应该是惊惧。 看到他的样子,上官墨轩更是不解,按照柳风的修为,若是和这位张小闲有打斗的话,应该是张小闲感觉到恐惧才对,可是现下的情形好像正好相反。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柳风被人搀扶着回去自己的住处,张小闲也随之离开,只是他手上的书卷却被上官墨轩留了下来。 接下来,在大师尊阡岳的处,上官墨轩把二师兄孔笙,以及小师弟张一一,也悉数请来。 “那卷书确实是我送给那名小学子的……”二师尊孔笙,看着众人带着询问的目光,解释说道。 “可是,我没有想到竟让自家的弟子有了误会,想来,这也是我有些疏忽了,竟是没有想到柳风竟是这样心急!” “二师兄此话怎讲?”张一一微微蹙眉。 孔笙抬手摸了摸颌下长须,解释道:“今日,我把那小学子叫来,把那本药理文卷交与他之后,等他离开,我却发现当时让徒儿柳风取来放在桌案上的一本修行秘诀寒山决,却突然不见了踪影,这可是我收藏的仅有几本孤绝本之一的书卷,竟是这样不翼而飞,我有些心急,便让柳风他们帮着到处去找,结果,唉,我实在没有想到,柳风竟然会怀疑到这位小学子的身上,所以,才会出现他们之间争斗之事……” 大师尊阡岳听罢,和上官墨轩对视一眼,问道:“师弟,寒山决到底丢还是没丢?” “呵呵,这个说来惭愧,已经找到了,原来是我不小心放在了屋外的花坛边上,竟是忘了……” “原来如此!”大师尊阡岳点头。 “密卷找到了就好,只是内门弟子之间互相争斗,这在贺兰院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希望两位师弟,以后还要严加管教座下弟子,不要再有今日这般事情出来!” 孔笙,张一一急忙躬身答是。 最后,阡岳沉吟道:“这件事既然坏了贺兰院的规矩,那么就不能轻易这么放过,虽然说情有可原,但是毕竟此风不可长,所以,对柳风和张小闲两名内门弟子,必须小惩大诫,这样吧,就罚他们做一个月的苦役,上山砍柴!” 孔笙张一一听罢,点头应下。 等上官墨轩送走了二师尊孔笙,转身看到小师弟张一一也要准备离开的时候,倒是一把把他拉住。 “师弟慢走,我和大师兄还有事要问你……” 张一一一愣,随即了然,跟了上官墨轩重新来在大师兄房里,说道:“我知道师兄们要问我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也不知道?你座下的弟子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你竟然不知?” 上官墨轩诧异看着自家小师弟。 “那张小闲才入内门多久,竟是能把二师兄的弟子,入内门修行几年深得二师兄真传的大弟子柳风,竟是伤成那个样子,难道这不太过于奇怪了?” “小师弟,张小闲平日修炼之时,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阡岳此时也追问道。 张一一这下蹙眉,肥嘟嘟的嘴张了几张,诺诺道:“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除了功力进益很快,那这也不奇怪,毕竟小闲也是得了那武境道暨阳的真传的人,比别的内门弟子修炼功法快些也没什么!” “难道是因为这小学子不但修炼正门功夫,也兼研习武境道功法的缘故,所以,才能伤了那柳风?” 阡岳听罢,一阵沉默,最后说道:“我觉得倒是不尽然,也许这个张小闲本就有些古怪!但是,现下我却不能看出他的古怪到底在哪里……” 上官墨轩听罢也同样开始沉默,是啊,这个叫做张小闲的学子确实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他先是先后以五脉之资,逐渐开到了十脉天才之象,这样的奇遇恐怕在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要知道开脉是多么艰难,好比登天一般的事,可是这位张小闲竟是在不声不响中,连开了几脉。 若说没有神助,他死也是不信的, 况且有这般身手的人,恐怕贺兰院里没人能有这种手段。 除非是尊长,可是尊长恐怕也不可能,那可是连开几脉啊。 后来,就是这位张小闲入迷阵,招考内门之时,那最后必死无疑的冷箭之下,他突然爆发出来的诡异力量。 也让人深思不得其解。 难道说,在今日张小闲和柳风的争斗中,他再次显露出来他的诡异? 想到柳风当时脸上那惊惧骇然的表情,上官墨轩再次确认事情应该是这样。 张一一此时看着两位沉默不语,似是若有所思的师兄,有些惴惴。 虽然他现在也对自家小徒弟表现有所意外,但他所关注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另有所想。 “二位师兄,今日之事我总觉得有些说不通……”张一一摸着自己光滑的肥胖下巴,思忖道:“二师兄所说他因为某些愧疚把小闲喊去那里,并赠书之后,事情恰巧,他的那本寒山决密卷就突然的不见了,这是其一,其二是当柳风怀疑那密卷是刚刚来过的张小闲偷走,并且去追上争斗讨要,这时候那密卷没有找到,可是,等他们打斗完之后,很快,那密卷又恰到好处的找到了,原来这只是一场误会! 这样看来这事情巧合太多,甚不合理!两位师兄觉得呢?” 上官墨轩点头,“事情确实有些凑巧,可是,也不能单单因此就要去怀疑二师兄。” “虽然,我也不想怀疑二师兄什么,可是,一一总觉得他对小闲好像有所不同!” “不要妄下断论!”阡岳大声阻止,“不管如何,这样的事情不可在贺兰院内发生了……” 莫名其妙和人打了一架,然后被罚去山上砍柴一月,张小闲这下可真是有苦难言。 不过还好,自家师父张一一告诉他,只要每日砍完规定的两大捆木柴,其余的时间,还是可以修炼的。 所以,这样一件听上去很是辛苦的差事,在张小闲听来,也没有先前那般可怕,不就是区区两捆柴,在他这自小在山野间长起来的孩子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相反,他倒是有些好奇,那位柳风师兄,听说他可是一家境殷实的都城商贾之子,让他一个月连续上山砍柴,哎呀,也不知会狼狈成什么样子。 张小闲想到这里,倒是有了几分开心,话说你柳风可是故意找我的岔子,所以,才有今日啊! 和贺兰院相近的无名山,张小闲已经去过几次,但从后山上到山上,这还是第一次。 张小闲腰间挎刀,手里还提了一把普通的砍刀,这是从院里后厨杂役们的手里借来的。 专门上山砍柴所用,当那些后厨的杂役们听说有内门弟子受罚上山砍柴,让他们这些人难得有了歇息的功夫,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心里都盼着,这种事情还是多一点的好,如此,他们就不必做这个苦差事,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了他们。 可惜,这样的事,实在是难得,所以,当张小闲去借柴刀时,那些杂役们的脸上笑容都格外的真挚。 拿了柴刀,一边走,一边找些枯枝砍下来放好,张小闲的无名山之行,便不如开始时,那般迅速。 直到第一捆柴砍完,他发现自己现下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春末时节,山上四周树木葱荣,灌木横生,凉风涔涔间,树叶哗啦作响。 这时的无名山上, 似乎没有什么人在。 张小闲顺着山石,蜿蜒而上,来在这山上有一段时间,现下他只想寻一宽阔地带,坐下来休憩一会儿,然后,接下来再砍给他规定的第二捆柴。 正盘算着,前方的密林间,仿若有斑驳的光显现,张小闲一喜,知道前方定是一相对开阔地带,于是抬脚向着那方攀爬而去。 等张小闲爬到这方领地,抬头看去,面前豁然出现一块平坦山地,绿草铺地,野花芳香,更有几只彩蝶凤舞其中。 “这倒是一个休憩的好地方啊!” 张小闲大喜,来在这厚厚的草甸里,咕咚一声整个人仰躺下来,顿时,在劳作半天后,那种突然放松下来的舒适感,让他顿觉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 也许是心神太过放松的缘故,张小闲潜意识里,竟然有了一种和自己小婢女在这无人山间,相拥而坐,览遍山间妙境,忘却尘世杂念之感。 如果,他们能生活在这样幽静的山里,没有血仇,没有争斗,没有相互间的人世倾轧。 只有山路漫漫,暖阳东升,花香林密,世外仙源,那他们的日子该多好。 冬来他去打猎,弯弯堆雪,春日,他去采摘,弯弯素手羹汤…… 张小闲闭目想着,脸上的笑意抑制不住的流露,此时的他觉得那样的场景很甜,很美。 只是就在这时,突然之间,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从半空之中出传了过来……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