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的三国全面战争》 第二章 求生之路 “哎!” 看着从小到大被父母宠坏的弟弟,袁谭摇头长叹,如果正像谋士们猜测的那样,父亲将来让他继承河北大业,袁家四世三公的显赫地位估计是保不住。 袁熙则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未来继承大业的不是老大就是老三,和他这个不上不下的老二毫不相干,比起老谋深算的袁谭,他更希望毫无心计的袁尚能当家作主,至少目前来说,袁尚和他们夫妇相处甚好。 “大哥为何叹气,是不是青州的事务让大哥烦心?”谭熙也学着李锐不等菜上完,夹起一块鸡肉往嘴里送。 “谭儿,青州最近怎么样?”袁绍端着茶杯,望着袁谭。 “父亲大人放心。123。有孩儿镇守青州,您就一百个放心吧!” 袁谭占了青州?,那岂不是救刘备很方便,李锐想到这里,局势的紧迫感随之而来,胃口也去了大半。 “报!”门外卫士小步跑进大厅。 “什么事,没看到我们一家人在吃饭么!”袁谭当即拍桌。 “文丑将军有要事禀报!”吓得卫士讲话都不利索。 袁绍有些不悦,自从两个儿子,一个管幽州,一个管青州,官儿越大,越不把老子当回事。 。竟当着众人的面拍桌子,太不像话,于是没好气地说:“快请进来!” “主公,孙乾跑得太急,我一路追赶,没寻到他!”文丑喘着粗气。 “知道了,退下吧!”袁绍见菜已上齐,没心思再过问刘备的事情。 “父亲,此时曹操攻打刘备,若刘备有失,我们少一帮手,我想领支军马,速往徐州救援!”李锐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说。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袁绍没听明白,小儿子整天在邺城游手好闲,今天竟然干预起军事,还要求亲自统军, “父亲,我已成年,如何不能执掌兵权,听说曹操的儿子曹丕。我是步阁执掌皇门禁军,群臣对其赞誉有加,你看看儿子,沮授、田丰这些士大夫,哪个把我当回事,没有兵权,难以服众啊!”李悦把自己的苦衷说得合情合理,让袁绍觉得,儿子是真的长大成人,立志要做番事业,感动得差点没掉眼泪下来。 “唔,好好好,就把我的连弩营交给你!”袁绍一把鼻涕一把泪。 “来,父亲大人,吃鱼!”那就让眼泪来得更猛烈些吧,李悦夹起一块鱼翅送到袁绍碗里。 真恶心!袁谭窝着一肚子火,袁绍竟然把河北最精锐的连弩营交给谭尚,太偏心,他恨不得把连弩营立即从就袁尚手中抢过来。 总体来说,这顿饭吃得相当有价值,李锐告别家人,点名让文丑带他去接管连弩营,现在情况万分危及,若不急时带兵前去营救刘备,曹操一旦攻占徐州,刘备逃亡不说,关羽也要土屯约三事,那样身边的文丑也会死于非命。…。 “尚公子,前面就是连弩营!”文丑停住马车,掀开帘子。 两人大步流星走进军营,岗哨认得文丑,肯定是不敢阻拦。 “文丑将军,你把队伍集合到校场上来吧!”李锐松了松腰带,这古代的软甲穿得全身不舒服,更别说普通兵士身上穿的硬铁甲。 那时没有口哨也没有喇叭,文丑走到操鼓手身面,夺过双槌,敲起集合鼓。 “咚——咚咚——咚咚咚” 在急促地鼓声中,散落在校场各处训练的士兵快速归拢一处,排成整齐的方阵,粗略估计,有五百来号人,他们人手一把连弩,背上扛着两个箭袋。 “牵招,主公说了,你们以后归尚公子统领。123。这是虎符,你对一下!”文丑寻着管事的将军,拿出虎符与之核对。 对完虎符,牵招笑脸迎将上来:“尚公子,以后您就是我们连弩营的衣食父母,我营上下五百兄弟,听您指挥,说打谁就打谁!” 李锐点点头:“马上收拾一下,跟我去趟徐州!” 牵招表面笑脸,但是执行起命令起来毫不含糊,不到片刻功夫,粮草上车,士兵上马,军事地图、帐篷、行军什物一应俱全。 五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关键是他们是河北最精锐的部队。 。除了擅长连弩发射,各门作战技术样样精通,可谓是三国时期的特种部队。 李锐回到府中,与袁绍一番煽情,本来是想要文丑随行,但是河北双雄,颜良在前线统军,文丑负责后卫,一个都不能少,其它事言听计从,但大事袁绍还是要作主,不过他保证即日发兵官渡与曹操决战。 小分队从邺城出发,一路上入夜便宿,日出行军,不知不觉到达黄河口岸。 李锐吩咐在高德渡口扎营,吃完晚饭,饱饱睡一觉再南渡黄河,过了黄河就是青州地界。 “尚弟,到达北海,我请你去吃聚德楼的烤乳鸽怎么样?”随军一道回青州的袁谭掀开主帅大帐的帘子。 袁谭的虚情假意。我是步阁李锐一眼便看出来,他是想拉拢自己,好结盟对付身处幽州的袁熙,虽然目前来说,袁尚对他继承大业的威胁最大,不过袁谭并没有把这个小弟弟放在眼里,必竟除去这五百兵丁,他还是一无所有,而袁熙不一样,不仅有武将谋士的支持,统领幽州几十万大军,一有风吹草动,联结乌丸,直取邺城,那才是真正的威胁。 “多谢大哥美意,不过,军情紧急,北海我就不去了,过河后在临淄休整一日便直奔下邳城!”李锐很烦有人不通报就径直闯进来,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军事地图,希望能通过现代的头脑找出防守徐州的办法。 “啊,原来尚弟在研究徐州作战态势啊,兄弟为何对刘备这么感兴趣?,我听细作说,曹操不一定在徐州,如果是曹操不在徐州,他手下那些将军是打不过刘玄德的,你放心!”…。 “为什么曹操手下的将军们打不过刘玄德?”李锐身处三国,通过第一视角观察,发现后代流传的古籍有些描述是有出入的,他想知道刘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刘备手下有两员猛将,你可能不清楚!”袁谭想起这两个人物不犹得打哆嗦,这两人经常出入青州地界采办物资,凶猛得很。 不用动脑,李锐肯定能想到是关羽和张飞,他看袁谭脸色变化,便知道徐州和青州是有故事的,难怪徐州有难,刘备不是直奔北海,而是直奔河北去求袁绍。 “你说的是关羽和张飞吧!” “原来尚弟都知道啊,了不起,不出邺城一步,能知天下事,佩服佩服!”袁谭谦虚起来,让人怀疑人生。 “大哥。123。你青州目前有多少兵力?”李锐觉得光凭自己的五百精兵,撑不住大场面,既然袁谭打算认自己这个小弟,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求救兵的。 “哎呀,没多少,不到五万人!”袁谭早料到有这出,故意减半了说。 怎么可能,据历史记载青州人口达三百多万,曹操收青州兵不下三十万,怎么袁谭在青州发展数年,只有五万兵丁,说不过去,看来这家伙有所保留。 “大哥,如果我在徐州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李锐托住袁谭的手。 。装出哀求的样子。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尚弟,我还有点事,你先忙!”袁谭没趣地摆摆手,心里想着:老子巴不得你死在徐州,救你才怪。 地图看到半夜,没看出什么名堂,李锐不知不觉睡过去,第二天一大早,他被一阵寒风掀帐吹醒。 “去,把牵招叫来,出发!” 河北的汉血宝马很健壮,那时候的马使用率非常高,肌肉相当发达,难怪刘备能马跃檀溪,孙权合肥脱险,李锐给自己的黑马取名小黑,黑死敌将,哈哈。 马快人便快,不到一天时间,五百精兵开到下邳城下。 “尚公子,楼上怎么没插旌旗?”牵招是老兵。我是步阁到达战场,第一时间观察周围环境。 下邳城城门紧闭,异常安静,难道是刘备摆的空城计?牵招不说,初来乍到的李锐是察觉不到的。 “你,去叫门,就说河北援军已到,叫刘备开门迎接!”牵招指着排头兵。 “喏!”小兵带着一队人向城门奔去。 “我们是冀州袁绍袁大将军的兵马,前来解徐州之围,请刘使君速速打开城门!” 声音还在半空中回荡,城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从箭垛口露出半个脑袋,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查看下面部队的情况,难道刘备被曹军吓成这样。 正在众人蔑视刘备军胆小如鼠的时候,只见楼上一声鼓响,曹字大旗突然林立,一时间弓弩齐鸣,箭如雨下,城下一阵风卷残云,尘土散去,前去叫门的十几个兵横死一片,只有一骑反应稍快,眼看就要逃离射程,这时出来一位独眼将军,搭弓拈箭,满弓离弦,人马应声倒地。…。 “此将是谁?,快去打探清楚,箭法好生利害!”牵招朝副将喊到。 “不用问了,此人乃曹操卫将夏候敦!”小将正要打马前去询问姓名,李锐已经猜出此人身份。 “看来刘备已经被曹操击溃,连下邳都丢了!”李锐自言自语道。 关羽丢下邳之后,下一步应该是土屯约三事,准备投降曹操才对,现在夏候敦没有下城约战的意思,说明下邳城的守兵不多,曹操主力都围歼关羽部去了,如此一来,只有前往救出关羽,避免他投降曹操。123。那样颜良文丑便不会死,袁绍也不会亡得那么快。 “应该是这个位置!”李锐拿出地图,下邳城地势平坦,只有西南方向有个山坡,关羽肯定会撤到那里死守待援,只可惜刘备主力早被曹操吃掉,已经没有援军来救他。 “速派快马通知北海我兄,下邳城曹军空虚,可趁机起兵来取!”李锐想到。 。如果是来救人,袁谭肯定不会来,要说有利可图,必来。 “速速跟我来!”李锐一马当先,直奔西南方向,现在他只有孤注一掷,全力营救关羽,能不能改变命运,就看这一战。 五百号人不到,要从被曹操大队围得水泄不通的小山坡上救出关羽,这可是逆天的行动,李锐自己都觉得疯狂,但是形势所迫,偏偏他又熟读三国,剧透后的苦恼非常人能够理解。 “尚公子,就我们这几百人。我是步阁要去迎战曹操主力么?”牵招似乎找到要当炮灰的感觉。 “智取知道吗?到了再说!”看来古人的脑子的确是一根筋,难怪诸葛亮的空城计也能蒙混过关。 跑出十来里,巴掌大的小坡变成一座大山,和下邳城一样,空无一人,难道又慢了一步?或者是搞错地点,这儿不是演义中说的那个土屯。 李锐在马上如坐针毡,几次都扑了空,看来一切都是天注定,想要改变历史,是不可能的,他偏不信邪,非要一探究竟。 “兄弟们,冲上山去!”李锐拨剑出鞘,像个指挥冲锋的将军。 “尚公子,上山去干嘛?”他带的是骑兵,让士兵们放弃战马去爬山,万一有敌情,不是羊入虎口么。 “看风景!”。 第三章 救援 主帅有令,身为将领,岂敢违抗,就是让你当场自刎,也要不惜全力,在脖子上划一刀了事。牵招二话不说,指挥部准备下马集结。 不等众人下马,只听山谷中鼓号齐呜,一彪人马卷尘杀来。 李锐心惊,这可是转世以来头次有敌军从对面直接杀过来,为首那将横眉阔面,长须冉冉,手上大刀迎空翻飞,这要是找上门来要单挑,还不一刀了结了自己,不过看这容貌,难道是关羽? “你是关羽关将军嘛?”李锐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 “吁!”那将似乎有所反应,在百米开外把战马强行停住。 “弓弩手准备!”牵招可不管来的是谁。123。战场上的法则是:遇到陌生人,一律保持攻击状态,否则先死的是自己。 “你们是哪里的部队,报上番号?”弓弩营属于机密部队,在河北都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袁绍秘密招募训练的,不仅没有番号旌旗,连人头牌也从不配戴,难怪对面将领搞不清是何方军队。 “我乃河北袁尚,前来增援徐州,敢问你是关将军嘛?”李锐觉得隔这么远喊话真费劲,他准备打马上前,可是密集的将卫骑挡在前面,过不去。 “哈哈,那就没搞错。 。杀!”那将大笑三声,忽然杀气冲天,大刀一挥,上千人马百米冲刺杀将过来。 这反差也太大了,李锐毫无准备,只感觉裆头一紧,湿漉漉一片,这让手下知道,还不羞死,只是对面冲过来,要死人的,现在该怎么办。 “放!” 河北连弩一发三矢,近五百人齐放,一千五百支短箭像狂风暴雨,任谁谁能受得了。 李锐啥都没看见,被一片尘土盖住视线,那是敌人中箭人马落地扬起的尘土,看来这连弩营果然名不虚传。 尘雾散去,现场一片寂静,为首敌将捂住右肩,他的周围人尸马尸遍地都是,或许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密集的箭雨。我是步阁他的表情非常复杂。 “你到底是谁?”有连弩营撑腰,李锐胆子又大起来,弱弱地问道。 “吾乃张辽张文远是也!”在三国,命可丢名不能丢,那将忍着疼痛,咬牙喊道。 看来运气不错,先是遇到曹操卫将夏候敦,现在又射伤其大将张辽,传闻张辽和关羽长得极像,看来所言不虚,难怪李锐第一眼就把他错看成关羽。 “盾兵上来没有?”张辽虽然没见过这么密集的箭阵,不过他久经沙场,深明一物克一物的道理,不能骑兵冲刺,只能上盾兵,慢慢前进,把敌人弩兵逼退。 “你们把关羽如何了?”李锐此刻并不关心战事,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命运,关羽一旦降曹,后果不堪设想。若是张辽此刻还没能说服关羽,他会拼上一命,凭借密集的箭阵,突破张辽的人马,杀上山去接应,如果关羽已经降曹,或是不在此山,那就另当别论。…。 “关羽在此!” 这声音如同洪钟,李锐又被震到了,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只能说是又惊又喜,这一天遇到三位三国名将,还敢怀疑自己不是主角,那分明就是头猪。 话到人到,那将分开众人,在阵前横马立刀,三尺长须迎风飘扬,卧蚕眉,丹凤眼,枣红脸,全对上了,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关羽关云长,李锐当时离他只有百米远,很想冲上去要张签名。 只是?李锐突然只感到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因为他意识到,关羽已经投入曹操的怀抱,历史又一次被证明不能逆改,现在该如何是好。 干脆命令连弩营一通乱箭,当场射死? 不不,关羽若死,那刘备会不会殉情。123。刘备若活不成,就全乱套了。再说刘备当阳遇险,关羽可是带着江夏水军前往救应,后来收黄忠也是立了大功。 不过,大意失荆州可就!李锐顿时杀心大起。 “尚公子,快跑!”牵招一把夺过缰绳,调转马头,朝马屁股就是一鞭子。 李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一看,关羽离他不到五米远,他这不是来签名,是来要脑袋啊! 幸好有几名卫将一齐出手,惨死在关羽青龙偃月刀下,要不然故事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讲。 这关羽是疯了么?我可是来救他的。 。他要恩将仇报,什么义薄云天,忠心无比,狗屁啊!李锐真想指着鼻子狠狠骂他三天三夜。 不过当时顾不上那么多,逃命是第一位的,要知道,颜良文丑之辈在关羽面前走不到一合,他坐下赤免马,是马中的高铁,这要是被他锁定,阎王爷不签也要签。 只听见后方一路惨叫,根本不敢回头看,几百人散散落落狂奔十多里,没有什么能阻挡。 “尚公子,尚公子!”牵招这一喊,证明他没死。 “哎,总算逃出来了!”李锐回头瞄一眼,发现敌军没有继续追赶。我是步阁这才放慢马步。 “刚才那人真是关羽,太厉害了!”牵招头一次遇到这么牛的大将,其速度、力道,连拉紧机弦的射手们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传说中的瞬间移动。 李锐想哭,放声大哭,但怎么也哭不出来,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关羽还是按照三国演义的剧本在演,而且还不按套路出牌,这可怎么整。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牵招摸着还在的脑袋,不知所措。 “看来,徐州之战,我们是无力回天了,回河北吧!”李锐长叹一声。 “想回河北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前方一箭开外,一支部队挡住去路,为首那将,正是下邳城上拈弓搭箭之夏候敦。 “公子,他们人不多,突围吧!”见李锐差点没跌落下马,牵招知道他必然不敢一战,不如直接开跑。 “GOGOGO”李锐一紧张,竟然飙出一条乱码。…。 “预备,射!” 看那紧张样,不是跑是啥,牵招指挥弩兵先是迎面一通乱箭,把夏候敦整蒙。 “跑!” 士兵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到看到两位主将撤蹄就跑,也只能跟着逃命。 如果死神在后面一直追你,除了跑你能怎么办,如果老天不给你活路,除了苟且偷生,你还能选择什么? 这句话李锐忘记是哪个名人说过的,他想送给此刻的自己,同时送给土屯上约三事的关羽,送给正在逃往河北灰头土脸的刘备,送给将来华容道上狂笑三声的曹操,甚至三国每一位出生入死的将领们。 跑,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下邳城越来越远。123。追逃和堵截的敌军放弃理想的时候,李锐的魂才算真正的附体。 “还有多少人?”李锐想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还有,大约百来人吧!”牵招的职业精神告诫他,就算全军覆灭,也要强装坚强,只有这样,才能稳住军心。 “先回北海休整一下吧,太累了!”李锐丧气到了极点,他现在想吃袁谭的鸽子,然后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北海城,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它东边的东菜港是大汉重要的贸易港口,连东瀛人都不远万里漂洋过海前来做生意。 “你是知道的。 。父亲在白马集结八十万军队,准备和曹操决战,我们北海的兵力全被抽调走了,现在仅留一万人守城,我哪有那个实力攻打徐州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帮谋臣是想一举击溃曹操主力,进驻许昌,封官进爵,光宗耀祖,根本不会在意徐州短暂的归属权的!” “尚弟,我知道你此次困难重重,性命堪忧,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这不是,从百万军中全身而退,真是了不起”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吃着人家的鸽子,还要听人家吹牛逼。 袁谭此时只恨关羽不够绝。我是步阁夏候敦马不够快,还损失五只培训近半年的信鸽。 刚才袁谭说袁绍正在白马集结部队,这个信息告诉李锐,袁曹的大战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一旦袁绍在官渡败北,他的命运会连同袁氏集团的命运一起被送进坟墓。 不过回头一想,即使他改变不了三国历史,至少能做为一个现代见证人,亲眼看到三国历史上决定天下走向的最大战役,也算死而无憾。 “打吧,要打早打!”李税狠灌了一口社康酒,他想一醉方休。 从徐州之行来看,曹操确实是于用兵高手,他先制造主力不在徐州的假象迷惑刘备,导致刘备下决心死守小沛而不是退兵把守城防坚固的下邳,击破刘备后,他又有意放关羽及刘备家属出城,主要目的是利用刘备家属胁迫关羽投降,如果刘备逃往河北,他可以利用关羽,让袁绍怀疑刘备的忠心从而除掉之,整场战役打下来,一环扣一环,斩草除根,大事小事全了。…。 只是不知道,曹操击败袁绍,除了偷袭乌巢,又会使用哪些连环作案手段。 “乌巢!”对了,乌巢,李锐突然想到什么。 “尚弟,你又要干嘛,你要去哪?”袁尚看着摔在地上的半截鸽腿,摇头喊道。 只要让袁绍严防乌巢,那么曹操的诡计便不能成功,那么袁绍粮草无忧,军心必稳,以八十万的绝对优势兵力,一举攻克官渡,如果那样,袁氏集团将一统天下。 然后呢?然后李锐力争作个太子。123。继承大业,逍遥一世,做个千古名君! 不不,然后李锐遍访天下,寻求古代穿越大法。 也不是,让袁结赢得官渡大战,是保命的需要,先保住性命要紧,其它的再说。 想到这里。 。李锐微微一笑,我就不信,整部三国史我背得滚瓜乱熟,命运之神就没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集合!” 正当弓弩营还沉迷在北海的市井繁华之中,又被李锐一个命令召集起来,大家越来越觉得这位尚公子特立独行,不好伺候。 “我们这是要回邺城嘛?公子!”牵招行色匆匆的跑来,前一刻他怀里还楼着个歌妓,刚把战后的悲风凄雨一扫而光。 “对。我是步阁马上出发,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邺城!” “可是我听北海的老者们说,最近几天恐怕黄河南岸要暴雨连天啊!”其实他是从歌妓那里听说的,如果能再多呆几天,听到的会更多。 暴雨又怎样,不会打伞嘛?,对了,三国时期还没得伞。 “我还听说,北市有个市场,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看,买些箬笠和干粮再走,成不?”哪怕再多留一天也是好的,牵招真的有些难舍难分的感觉。 天公不作美,没办法,李锐抬头看看天,要是在暴雨中强行军,一旦有人生病,在那医药紧缺的年代就是一场瘟疫,唯今之计,只能先这么办。。 第四章 偶遇 北海的早晨能吹到东边刮来的海风,繁华的街市睡得最晚醒得最早,不过李锐无心留意这些,翻来覆去整晚,他想起体弱多病的父亲,劳累一生的母亲,要是知道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儿子横死它乡,该有多难过。 一定要回去,找份好工作,然后努力挣钱,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想到这里,天没大亮,李锐便爬起来,揣着昨晚从袁谭手上讨要的银两,去找牵招。 北市果然热闹非凡,马市,行武市,民市占绝大部分,酒馆,妓院,旅舍夹杂其中,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战争年代,冶铁术,医药,畜牧带动其它行业一起发展,特别是像北海这种未经历过战争血洗的沿海大城。123。即使被某个诸候强取,也没人愿意无视丰厚的税收来破坏它的繁华。 李锐和牵招带着七八个兵直奔民市,各色的布料、坛坛罐罐、编织物满地都是。 “大爷,请问哪里有箬笠买啊?”找了大半天,眼看响午快过,并没发现牵招所说的箬笠,李锐心急如焚,就近拉了个烤地瓜的老汉问起来。 “最近有暴风雨要袭击这里,可能是人们早有准备,都买光了吧!”老人扇着扇子,生怕炉火熄灭,耽误生意。 “这可怎么办!”李锐像泄了气的皮球。 。内心崩溃。 “不过我听说,北港二十九号,有个大的编织馆,只是不知道为啥,这些天一直关着门没做生意,他们肯定有不少存货,我看你们这阵势不是买一两件吧,是不是官府的采购啊,可以去那碰碰运气!” “是嘛,多谢老先生!”听到这话,李锐眼前灵光一现,拉着牵招便往北巷走。 北港也算是半条主街,宽大的石板路可供两辆马车并驾齐驱,编织馆藏得并不深,招牌黑底红字,格外显眼,只是店门紧闭,也没贴什么公告,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意思。不过依然时不时有路人回头探望一眼,估计也是想买些用具。我是步阁但苦于没货,希望这家店早点开门营业。 “喂,有人在嘛?”牵招把门框敲得镇街响。 “我好像听到里面有人咳嗽,为啥没人应呢?”耳朵机灵的牵招自言自语。 “开门做生意了喂!”“快快开门!” 李锐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如灯灭,不犹长舒一口气,看来又是老天和自己在较着劲呢。 “明明有人,还不开门了!”牵招赌气,用脚狠踢门框一下,震跌窗台上不少灰尘,可惜老板并不心疼,依然没人开门招呼。 “算了,先回旅馆吧!”李锐没趣地说,于是一摆手,叫大家闪人。 没有雨具,就要耽误行程,李锐虽然喜欢读史,但通常会乎略时间,他只知道建安五年官渡开战,并没有具体的时间表,如果袁绍提前与曹操开战,他不在现场的话,不仅错过一场好戏,连同自己的袁氏集团逃不过运命的安排,一切都要完蛋。…。 光急也没用,必须想个对策,李锐深呼吸,慢慢地平息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你确定没听错,里面有人?”李锐给牵招倒上半碗酒,此时已是日落西山,他们二人在旅舍附近的小酒馆吃晚饭。 “真听见了,有人在里面咳嗽,我一叫门,就啥声响都没了,里面肯定有人!”牵招非常自信,行军打仗,一靠眼力,二要靠听力,比如说有个人在背后拿刀削你脑袋,不能靠眼,只能靠耳朵听风声,没这两下子,他那日能逃得过关羽的青龙偃月刀。 “那为啥不开门呢,有生意还不做?”李锐觉得非常可疑,难道是曹军的一个联络点,在敌人重点城市布线,谋战剧里很常见的。 是不是联络点。123。现在他也管不着,不想管,弄到雨具才是重点,实在不行,只能冒雨行军,士兵们要是不干,他也只能独骑回邺城。 “公子,要不我们晚上翻墙进去,一探究竟?”牵招以前做过燕山土匪,后来被河北上将潘凤收入麾下,潘凤死后,他被袁绍重用,才做到连弩营营长的位置,虽然从良,匪性还在。 牵招的话勾起李锐的好奇心,这家店确实有疑点,反正只能明天白天动身,来个夜探编织馆,让紧崩的神经放松一下。 。总比彻夜难眠要好。 说干就干,两人喝完酒,回旅馆睡上一觉,只等到风高月黑,才摸到北港二十九号。 “要不要蒙面!”李锐没干过这个行当,生怕被人认出来,袁绍的公子夜入民宅,传出去不好。 “这是我们的地盘,公子怕甚!”还是牵招胆大,力气也大,他用双手将李锐托至院墙高,好让他翻过去。 两人轻声落地,果然,院子里竟然点着鬼火,里面没人,那就是有鬼。 他们并不急着冲进屋去质问店家为何白天死活不开门,而是拈起脚跟,摸到窗口,隔着一层窗户纸,贴耳倾听。 从灯光照出的人影来判断。我是步阁里面有两个人,正坐在离窗户不远的位置,其中一人在给另一人倒酒,他们相互对望着,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主人,成败乃常事,只要人还在,我们定然能东山再起?” 看来这家店主是摊上事,或着是把什么大生意搞砸了,如果是曹军的密秘连络点,说不好是某条线被袁谭给一窝揣,李锐一边胡乱猜测,一边静心等待,他需要大量的对话信息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某漂零半生,以织席贩覆创业,好不容易撑起这番家业,不想倾刻间灰飞烟灭,人生无常,人过中年,再想东山再起,从头开始,谈何容易”另一个声音像是遇到巨大的打击,痛哭流涕过,显得嘶哑无力。 看来还真是个干实业的,并不像曹军奸细,不会是资金链断裂,筹款无门,店铺要关门了吧,关门之前,应该先把存货卖了不是,李锐也没想到古人创业也这么坚难,真想帮他一把。…。 “主人,我们可以去河北投靠袁绍袁本初,向他借点资本,东山再起!”他的秘书很称职,很有正能量,一直企图鼓励老板打起精神,从头再来。 李锐会心一笑,看来这个世界的老爸还是有点名望的,不仅刘备这样的枭雄吃了败仗要去投靠他,就连小本经营的生意人亏了钱,也会想到去河北,要论拼爹,怕是除了曹丕,没人拼得过自己。 “袁绍虚有其表,空腹大志,优柔寡断,不进忠言,怕是不会真心帮我,况且就算他想帮我,他那帮儿子和谋士也会从中作梗!” 老板似乎心灰意冷,谁都无法相信,可气的是他竟然大批特批袁绍,这个让李锐不是很舒服,不过看在后代的史家都这么批他新爹。123。也没啥不服气的。 “袁绍最为疼看他的幼子,依我看,我们可以通过他幼子袁尚达到我们的目的”还是秘书懂事,不过他懂得也挺多的。 “算了,不如去找刘表吧,刘表虽弱,但宽宏大量,速有仁义!” 这老板横竖看不起袁绍,是不是对河北有偏见,李锐实在是忍无可忍。 “刘表算老几,能和我爹比么!” 李锐推门而入,直面二人,那两人张大嘴巴,吓了一跳,不是因为陌生人突然闯进来,而是这个陌生人是他们讨论的对象。 “你。 。你真是袁绍的小儿子袁尚?”那个倒酒的人惊喜不已,生怕搞错对象。 “我就是袁尚,他是我的副将牵招!”李锐指着身后跟来的牵招。 “在下孙乾见过尚公子!” 原来,他就是上次自己要找的刘备谋臣孙乾啊,那旁边这个莫非是? “哼!”刘备轻哼一声,把头转过去。 “哎呀呀,你就是刘备!”李锐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傻,织席贩履,人过中年指的不就是刘备嘛,为啥刚才就没想起来,真没想到,刘备竟然躲藏在北海,早知道,带他一起去徐州劝降关羽该有多好。 “你还知道世间有刘备?”刘备像是遭雷劈一般。我是步阁没想到袁绍的儿子都认得自己的大名,这太让人意外了。 他这才转过脸来,李锐打量刘备的容貌,耳朵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大,手臂嘛,似乎比一般人要长,只是那张脸,历经苍桑巨变,说丑并不为过,或许因为知道他是刘备,所以并没有什么碍眼的地方。 “刘公名满天下,我河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李锐想着先吹下牛,有助于提高刘备北上的积极性。 “过奖过奖,来坐,倒酒!”这招果然凑效,刘备一改横眉冷眼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像个求人办事走后门的贪官。 刘备果然是个人精啊!李锐心里暗自思量,这货说哭就哭,说笑就笑,遇事随机应变,倒也是一大独门绝技,看来,能在北海遇见他,也是上天安排,之前是孤军奋战,孤掌难鸣,现在刘备若北上,揍个东北二人转,说不定能帮袁绍打好这一仗。…。 “哎!”刘备的脸像天气,说变就变。 “刘公为何哎声叹气?”李锐明知故问,就是想探探他的口风,到底是想北上还是南下。 “本来是想和你父亲南北呼应,剿灭国贼曹操,不想徐州一战,中贼奸计,输得一败涂地,不仅丢了城池,两个结拜兄弟失散无音,家小妻儿,生死不明”话说到这里。123。泪泉控制不住,刘备连忙用衣袖遮挡。 “刘公莫忧,我前两天还见过关羽关云长呢!”李锐想起关羽,第一反应就是想在刘备面前告他一状,于是把那天的事一股脑说给刘备听。 刘备边听边点头。 。也不反驳,只是弱弱地说了句:“云长为人正义不假,但他更看重信义,他要杀你,估计是曹**他签下了什么协议,说不好是要他斩杀几名河北大将之类的,应该没你说得那么凶残,再说他真要杀你,就凭那马那刀。我是步阁你又怎能轻易逃脱!” 果然是亲兄弟,只为兄弟开脱,不过李锐一想,也是,关羽后来不是杀颜良斩文丑之后,曹操才愿意放他走的嘛,也许在土屯的时候,关羽就被迫签下河北双雄的人头做为交换刘备家属的条件。 “问题是他投了曹操之后,万一要是在战场上诛杀我方大将,这可如何是好?”李锐不敢向刘备剧透,怕刘备知道后适得其反,直接放弃北上的决定,那就麻烦了。 “请公子放心,只要有我刘备在阵前,他不敢放肆!”果然是做大哥的,这点威信还是有的。 。 第五章 渡人 或许是看到袁尚亲自登门的缘故,刘备似乎在慢慢改变态度,他哪里知道,这只是一次偶遇罢了。 李锐当然不能让他看出来,他必须装做是专程过来请他出山,凡三往也好,三顾茅庐也行,只要刘备能够动身北上,就算给他牵马执镫又如何。 “刘公,这次呢,我是奉父亲大人之命,前来救援徐州的,虽然兵有点少,来晚了些,不过请您北上共商大计,也是我的重要任务,河北之士,盼刘公如盼星晨,您是汉室后裔,不仅文武双全,又有仁义之心,由您去主持伐曹大计,大家心里才有底!”李锐的话里透着蜜,这让刚刚吃了败仗沮丧到极点的刘备心里舒服不少。 “河北之人都知道我刘备?”他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123。除了和袁绍有几份书信来往,河北人士和他平日毫无瓜葛,哪来的星辰。 “等你到达河北地界,就知道了!”李锐也不想和他说太多,多说无益。 “不知袁公手下有多少兵马?”刘备想知道袁绍与曹操决战的诚意。 “我家主公的兵马,马军三十万,步军五十万,拢共八十万不会少!,现在正浩浩荡荡的开往白马,只要白马一破,大军渡过黄河,南岸便无险可守!”牵招见刘备疑神疑鬼的。 。有些生气,在一旁没忍住。 刘备点点头,看来和预估的差不多,袁绍占据河北四州,辖区上千万人口,区区八十万兵力,再加上乌丸的援军,估计是有的。从徐州战役来看,刘备守军六万,而曹操攻打徐州的人马最多十万,还是主力,加上官渡、白马、许昌等地的正规军和预备役,也不会超过二十万,八十万打二十万,四州打三州,再加上河北名将众多,常年征战,胜率应该不会低于百分之八十。 想到这里,刘备心里有底气,纵览天下英豪,谁人的实力能与袁绍相比,不投他投谁,难道去投刘表,求个小县养老不成。我是步阁凭刘备的志向,肯定不甘如此。 “本初统御四州,军马百万,上将千员,真乃当世之枭雄也,剿灭国贼,非他莫属啊!”刘备大腿一拍,就算是决定北上。 “好,我一定在父亲面前极力推荐刘公,不仅让您当参谋,还让您亲自统领大军,为前部先锋!”李锐欣喜无比。 几个人总算在北上方面达成共识,于是开始细商北上的具体事宜,借百把个箬笠更不在话下。 北海百姓常年生活此地,对当地的天气预测得相当准确,第二天凌晨,果然是狂风暴雨,众人穿戴完毕,拉马推车,来到黄河岸边,只见河水滚滚,大浪滔天,竟没有一艘渡船敢出航。 “这可如何是好!”刘备此刻和李税一样,早把河北当家,归心似箭。 “牵招,你带几个人去那边渔村,挨家挨户敲门,有出船渡河者,重赏!”李锐比刘备更急,他从怀中掏出买箬笠的银子,丢到牵招手上。…。 小渔村离河边不远,在一处高地上,村里的人全靠摇渡生活,闲时捕捕鱼,一遇到暴雨或洪水,便窝在家里睡大觉。 牵招领着五六个人撞入村子,一处草棚里,有几名大汉正在投壶赌酒。 “喂,有敢渡河的么,重赏!”牵招把一袋银子丢到破木桌上。 众人马上两眼放光,但是看看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不远处黄河水由黄变红,波浪翻滚,都觉得,钱是身外之物,命是最重要的。 “我看,除了村东头的太史家,这单没人敢接了”其中一个壮汉摇摇头,无奈地说。 “哪家啊?” “您往东再走二百来步,那顶圆草棚子便是他家!” 牵招顺着大汉所指的方向走去,大约一百多步。123。从圆草棚散发出来的草药味就开始呛鼻了,紧接着传来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他心里咕噜,这人病了还怎么接活。 推开几块破木拼凑出来的门板,并没有见着年青人,只有一个老妇人卷缩在铺着草垛的木板上,旁边土灶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药罐子,看来她是病得厉害。 “你们是来找我儿子的吧,他给我买药去了,不过马上就回来,稍等一下”老人用微弱的余光扫了众人一眼,不用猜,这些人肯定是来求渡的,今天下这么大雨,除了他那不要命的儿子,谁敢出船” “娘,我回来了!”正在考虑是否找下家的时候。 。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们是?”一个结实的青年人脱下身上还在滴水的箬笠,他的怀里鼓鼓的,应该是怕把药打湿,才揣到怀里。 “我们主人说了,现在摆渡过河,这包银子归你!”牵招见这家人也挺难的,直接把钱袋子丢到灶上。 青年人捡起袋子拈了拈,会意的笑道:“稍等我片刻,我这就去见你主人!”。 从刘备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此刻内心的焦急不亚于李锐,两人看着黄河一言不发。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李锐不禁想起三国演义的片头曲,此时此景。我是步阁竟然忘情地哼将起来。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好诗啊,真是好诗!”刘备更是感慨万分,想年少时,骑在家门口那棵大桑树上,如乘华盖,后又遍访名师,广结天下英雄,立志在乱世之中干出一番大事业,好不容易混了个徐州牧,结果转头空,看来行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不知尚公子的志向若何?”刘备突然想到,自己若成不了大事,处在他身旁的这位袁公子,可是家底深厚,典型的富二代,如果能依附在他的门下,助其成就帝王霸业,说不好,也能成为萧何、韩信那样的人物,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帝王之志。 “我嘛,没什么远大的理想,走一步算一步,当务之急,是剿灭曹贼,保我汉室!”李锐说的确实是心里话,这个世界虽然精彩,但他并不留恋,这里的生活条件,最好的皇宫、王府也不过未来平头百姓的小康生活,有什么好留恋的,而且处处都是风险,动不动命就没了,整天提心掉吊。…。 “来了!”牵招打断两人的交谈。 “我在哪里见过你!”刘备乍一见这人,非常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刘使君,我曾是孔老的信使,前往平原向你求援过”年青人朝刘备拱手,表示敬意。 “难道,你就是太史慈?”凭他们二人的对话,李锐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正是!”太史慈也朝李锐拱手,太史慈在三国历史上也算是个名将,此人以孝道著称,就因为孔融曾亲自探望其母亲,黄巾军围城时,他孤身一人冲入北海,又杀出血路,前往平原搬请刘备,实乃义士,问题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为何会在这里?”刘备也有同样的疑问。 “我要为孔老取逆贼袁谭之狗头!”太史慈突然杀气横生,咬牙切齿。 “大胆狂徒!”牵招等几名卫士齐刷刷地拨出配刀。 李锐心里暗笑,好哇,袁谭这货迟早是个祸害,有你太史慈在,最好别让他活过明天。123。不过北海相府守备森严,就凭他一个人,恐怕是凶多极少,不然也不至于窝在这小村庄无计可施。 “住手!”李锐给牵招使了个眼色。 “我是袁谭的弟弟袁尚,英雄,你要杀我哥哥,我本应将你就地格杀,不过念在你也是为了报恩的份上,放你一马,这事以后就不追究,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我兄弟现在是青州牧,身边守卫森严,高手如云,你万一还要去,千万要多加小心!”李锐这话里有话,不过太史慈瞅他不是小人,像个堂堂君子。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李锐想收卖人心,自然要顺着对方的弱点往上摸。 “最近病得越来越重,恐怕…”太史慈一提到母亲,忍不住沧然泪下。 “这样,等天气放睛。 。你带你母亲来邺城找我,我给他请河北最好的医师,一定能把病冶好,如何?”李锐看着这么魁梧的汉子流泪,也想起自己体弱多病的父亲。 太史慈点点头,虽然没有道谢,但从眼神里能看出,在他心里,已经把袁尚当成恩人。 黄河虽然凶险,但也不要小看经常出入湖海的渡工,他们常年和水打交道,不断的加固水上工具,光太史慈那只木船,一次能运送上百人,不过这次风大浪大,连人带马,没有两个来回,恐怕是过不去。 “大家坐稳了!”太史慈撑着龙浆,匍匐于船尾的回浪中,时隐时现。 同狂风暴雨一通搏击之后,湿透的众人跳上北岸,遥见渡船越来越远,李锐朝南面喊道:“记得带你母亲来邺城找我!” 总算是有惊无险,安然过河,刘备长舒一口气,刚才在船上,他还一直担心一世英名要被浪花淘尽,现在一块石头从算落地。 “我看大家都很累。我是步阁天色不早,先去平原县呆一晚上吧!”李锐知道刘备做过平原县令,很受那里的百姓爱戴,让刘备先去平原县,也是为他在河北打响招牌,让河北的大小士大夫一下这位刚刚吃了败仗的皇室宗亲。 李锐进平原城,另有其目的,他想先打探一下邺城那边的形势,河北各城相互间是有公报的,通常都是河北军政大事,通报各城各县也是让地方了解将军府的政策方向,如今袁曹决战在即,平原县不可能没有即时战报信息。 “刘县令回来啦!”刚进城,整个平原县顿时都沸腾起来,大街小巷,人们奔走相告,传的不是刘备如何败北出洋相,而是刘大英雄如何孤军与曹操奋战,最终突围而出。 平原驻军将军蒋义渠闻讯来见李锐,他把一干人等请至军营,大摆欢迎宴,想趁机笼络一下未来大将军府的两位红人。 蒋义渠是本地人,双亲都是本地巨贾,靠花钱买来的军职,不过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官至都尉后,努力练武习文,立志要做一方主将,只惜关系还不够硬,在袁绍眼里,未必有他的位置。 “来来!公子一行远道辛苦,我敬各位!”蒋义渠端起酒碗起身行礼。。 第六章 一股小势力 蒋义渠的盛情,起初李锐并不在意,但刘备却极力撮合,他希望袁尚能在袁绍集团内部发展自己的势力,然而河北名士将才被袁谭、袁熙瓜分得一干二净,只有像蒋义渠这类有一定实力,又不被高层重视的中弱势力,还有争取的可能。 拉拢像蒋义渠这样的人,是将来与其它两位兄弟抗衡的资本,刘备的权谋意识比李锐想象的要强,他明白刘备扶持他的目的,也是想在河北站稳脚跟,这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尚公子,我再给您介绍一人,他久幕您大名,却一直未得接见!”蒋义渠也看到这一点,他也一直在找机会接近河北的权力中心,雄才大略的刘备与父宠加身的袁尚如同两个活宝。123。让人抓住两手都舍不得放。 蒋义渠朝幕后击掌,一文弱书生从后厢房踱步进来,微微而笑,他朝李锐一弯腰:“在下审配,字正南,见过尚公子,刘使君” 原来是审配,史上记载他和逢纪是极力支持袁尚继承河北大业的,李锐顿时对他亲近有佳,连忙起身:“久闻审大人是父亲的良臣智谋,只是我深居府中,未得相见,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公子夸奖,坐在你身边的刘备大人那才是人中之龙啊!”审配朝刘备眯着眼睛,笑得更绚烂。 “哪里哪里!正南现为袁公首席智襄。 。深得大将军信任,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正南兄!”刘备赶紧放下酒碗,与他客气一番,与文士打交道,不同于武将,一定要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礼仪不能省,他们可是喜欢斤斤计较的。 蒋义渠预感到英雄相聚,必然要谈政事,于是吩咐把待从都撤下,只留下一个信得过的管家给众人倒酒。 “尚公子,这趟徐州之行如何?”审配落坐,自饮一口酒。 “曹操用兵还是不错的,这点玄德兄应该能感觉到,他从区区陈留起兵,迎天子以令诸候,破吕布、降张绣、灭袁术、夺徐州,势力不断扩大,如今能与父亲抗衡,其才不可小看!”李锐觉得能和河北智襄饮酒论事。我是步阁真是幸事,可惜都是照本宣科而已,三国所有人物的盖棺定论他都熟记于心,更何况剧情他都一清二楚,只是老天按不按剧本来演,还真不确定。至少目前,一切都正常。 谈到曹操,刘备深有感触,他与曹操交锋不是一次二次,他开始有点后悔白门楼上,不该劝其杀掉吕布,吕布若在,不把曹操折腾个半死才怪。 “刘使君,我听说你和曹操坐卧许昌梅园,青梅煮酒,大谈天下英雄!,曹操指曰,天下英雄,唯刘玄德与操耳,你对曹操的评论如何?”审配话锋一转,直面刘备。 “曹操名为汉臣,实为国贼,他对待天子,犹待羔羊,国舅之死,贵人遇害,都是其飞扬跋扈所至,我刘备立志,此生将不遗余力,剿灭此贼,这也是我远涉河北的唯一目的!”刘备对曹操,那是恨之入骨,要不然不会在徐州奋起抵抗,如今曹操虏他全家,还不知后况如何,此仇不报非君子。…。 “好,刘使君有此大志,我一定在主公面前多多推荐,让您有用武之地的!”审配再次揣起酒碗,邀大家同饮,众人举碗,一饮而尽。 看着袁尚见解独到,刘备意志坚强,审配心里暗暗认定,袁尚可担大业,于是起身道:“尚公子,我审配愿投入您的麾下,任凭差遣,忠心不二!” “我蒋某愿以公子马首是瞻,肝脑涂地”蒋义渠不甘人后,差点没跪下来。 看来这两人早就商量好要誓死追随,李锐也不好拒绝,在乱世混,没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寸步难行,怎么说蒋义渠也是带甲三千的都尉,于是起身将他们一一扶起。 见李锐连收羽翼。123。刘备也高兴,照这样一来,自己在河北也有立足之地。 “对了,两位,最近有没有邺城来的公文,与曹军的战况如何了?”李锐不等众人坐定,便想打探前方军情。 “我刚从前线下来,颜良上将军的十万前锋已经死死围住白马,不日将克,现在曹操分兵东阿,大有袭我黎阳之势,主公这次叫我来,是想集合平原、南皮部队进驻黎阳,以防曹操偷袭我邺城!” “曹操如此大胆,八十万大军压境,他还想着反客为主?”刘备表情惊讶。 。曹操用兵,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有李锐不动声色,他知道曹操这招是为了牵制袁绍东线兵马,配合官渡修建防御工事而已,袁绍的大军虽多,但是行军缓慢,要知道那可是几十万人的用度,粮草不能及时到位,部队在前线集结也毫无用处。 “刘使君放心,我河北有高干的大戟士、主公的连弩营、颜良的重甲步兵,文丑的突骑兵,再不济我这营三千坚盾手也能上战场!”蒋义渠拍拍胸膛尽数河北军的实力。 刘备点点头,表示赞许:“不过义渠将军,我在徐州时,曾下城与曹军交战。我是步阁曹操有一支虎豹重骑兵,战斗力超强,重甲兵步在他们面前没有发挥的余力”。 “骑兵算甚,任他再利害,在我河北大戟士的长枪下,根本近不了身,哈哈!” 李锐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兵种有何玄机,他现在关心的是,袁绍何时发起总攻,乌剿粮仓谁来把守,他要从改变这些细节来达到改变战争结局的目的。 众人喝到尽欢,散了伙,李锐和刘备互扶着走出军营,朝蒋义渠为他们安排的旅馆走去,此时月明星稀,飞鸟纵横。 “玄德兄,我们明天就起身去邺城,我要把你引荐给父亲!”李锐微微有些醉意,比起刘公,他更喜欢叫刘备玄德兄,亲切,顺耳,谁能想到,一个北影实习生能与未来的大蜀之王并肩而行。 “其实啊,刚才我也想和你说,我刘备愿为尚公子甘脑涂地,效犬马之劳!”别看刘备眯着个眼,却并没有醉,他想卖个乖而已。…。 “哈哈,玄德兄过奖,你我肝胆相照,风雨同舟,共命运同呼吸,要不是你已经有两个结义兄弟,我还想和你结拜呢!”李锐也是信口说说。 “可以啊,走!”刘备说干就干,他见不远处有个亭子,亭子中间带着石碑,走近一看,上面竟然刻着三个大字,结义亭,说来也巧。 “真是天助我也!我刘备,字玄德,今与袁尚公子结为兄弟,海干石烂,信义长存,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我袁尚,字什么?忘了,今愿认刘备刘玄德为大哥,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背弃,若有相负,天打雷劈!” “大哥!”“四弟!” 完了,两人这才跌跌撞撞的入住旅馆。 次日清晨。123。看着被军需官喂得饱鼓鼓的小黑,李锐相当满意,蒋义渠将他们送到平原城门外,众人相互道别。 这时从城里飞出一骑信使,直奔黄河北岸,渡过黄河,径入北海相府来见袁谭。 “这么说,姓蒋的和审配投靠我三弟了?”袁谭背负着手来回踱步,在他身后拈须思索的正是谋士郭图。 “蒋义渠不过是一个小小都尉,不足为惧,只是审配可是主公面前的大红人,执掌军机要务,他要是投靠尚公子。 。对大公子您可是大不利啊!” 他不说袁谭也知道,审配他不是没有争取过,只是这个人心气太高,看不上自己,软硬不吃,如之奈何。 “和他一起掌管军幕府的还有个叫逢纪的,只要使点手段让他们反目成仇,主公最厌恶内部不和,二人必去其一,如此可绝后患!”号称三步一计的郭图原来使的都是歹毒之计。 “好,这事你去办!”袁谭似乎很相信他的实力。 “对了,前线最近有什么消息没?” “我从主薄陈琳那听说,近日大将军府收到不少曹军官员的密信,据我推算,在我河北大军的威慑下,曹军军心开始动摇了”郭图觉得这是一件好消息。 “好。我是步阁只要曹操军心不稳,我大军一旦攻破白马,弃阵倒戈的将军便不在少数,到那时,直接进驻许昌,就方便多啦!” 袁谭的兴奋,来自于未来许昌的主人迟早是属于名正言顺的长公子,而且在袁绍的掌控范围外,他还秘密训练了一支精骑兵,白马若破,便会以最快速度经徐州西进,抢先到达许昌城外,这头功一立,子承父业,群臣谁还有异议。 话说回来,当年袁谭手上只有区区平原,击田楷、破孔融、收黄巾,从而平定整个青州,都是他一仗仗血拼下来的,从战功上来说,袁尚袁熙和他没法比。 “只是这个刘备,迟早是个祸害!”袁谭突然想到这个人,还有他那两个蛮狠不讲理的兄弟。 “连曹操都说,天下英雄唯玄德与操耳,这人实在不简单,等我回邺城,要好好会会!”说到刘备,郭图也挺有兴趣。…。 “刘备与孔融有旧,当年我抢了青州,刘备碍于父亲的威严没有报复我,却时不时遣那两个泼皮无赖来北海搞事,如今又和我三弟勾搭上,明显是针对我,哼,有他好看!” “长公子,我觉得我们不宜做出头鸟,先看看主公对刘备的态度如何!要是主公不喜欢这家伙,我们就把他往死里整!” “有道理!” 邺城。123。始筑于春秋齐桓公时期,袁绍夺取冀州后,以邺城为政冶经济中心,修筑城池,大建宫舍,为筹备迎接天子。 。还在城北新建一处行宫,只惜一直没用上。 在刘备眼里,这邺城比下邳城更加高大雄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看来袁绍的根基如同这高耸云天的城楼一般,深厚无比。 “徐州牧刘备刘玄德拜见!”“徐州牧刘备刘玄德拜见!” 从宫门到内厅。我是步阁一层又一层的通报声,显出大将军府的巍峨气派,刘备和袁尚跨过一道道门槛,穿越一扇扇红木漆门,直到登上玉阶的尽头,这完全是仿造洛阳和长安的宫殿来建造的。 袁绍不紧不慢地换好大将军服,在一群待从的拥簇下来到会客大厅,看着刘备将近,他主动迎将出来,握着玄德的手:“玄德公,一路辛苦啦!” “哪里哪里,袁公抬爱,何必亲自出门迎接!” “你在徐州为我试探曹军战力,立了大功,如何不相迎啊!”袁绍这话,说得刘备面红耳赤,不好言语。。 第七章 入邺 袁绍将刘备迎入议事大厅,里面文武环坐,左有文丑、张合、高览、韩猛,右有沮授、田丰、逢纪、许攸。看来,对刘备的到来,袁绍还是非常重视的,不仅河北官方,从平原到邺城,各地百姓都欢心鼓舞。 在东汉,有一定名望和才德的人才会被推举为孝廉,所以得民心,才会受到士大夫的支持,受士大夫支持才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而刘备恰恰注重这一点,不仅出于人品,更是出于政冶需要。 刘备当年在平原爱民如子,不搜刮民脂民膏,得罪达官显贵挂冠而去,后来又主动向公孙瓒借兵,南下救援被黄巾军围困的名儒孔融,曹操借父仇攻打徐州,刘备不惧屠城之险。123。率三千精兵接应徐州牧陶谦,这一系列的仁义之举,被河南河北的百姓相互传诵,加之他虽为皇族后裔,却是布衣出生,白手起家,更容易得得普通百姓的同情,所以才积垒如此广泛的民望。 曹操当时也是考虑到刘备的民心所向,纳为己用,如今袁绍礼待有加,自然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可惜他们看错一点,都认为刘备与其它枭雄不同,不争强好胜,不豪取强夺,不挑拨离间,自然也没有威胁感。但仔细想来,刘备处处以退为进,救援徐州,结果兵不血刃做了徐州牧。 。被吕布偷袭后,又丢徐州,只能率众投降曹操,结果半年不到,拉走一个整编军五万多人,又重新占领徐州,这就是曹操发誓,再擒刘备必杀之的决心所在。 袁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很自信能够控制刘备,所以特意召集文武,一道欢迎刘备加入河北军阵营。 “刘使君,欢迎欢迎啊!”“刘使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众人见袁绍厚爱刘备,都起身向刘备行礼,又是一番嘘寒问暖,搞得李锐在身后不知所措,看来自己的这点威望还不如一个外人,他再看看刘备春风得意的样子,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 “能够见到河北众英雄。我是步阁我刘备三生有幸!”刘备一一回礼,然后退到宾座上。 “诸位,我河北八十万大军集结,黄河水战大获全胜,颜良将军将白马围得水泄不通,曹贼大势已去,如今又有刘玄德的到来,看来天欲助我成就丰功伟业呐!”袁绍登上大将军宝座,俯视众人,慷慨激昂。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下面一片欢呼之声。 “趁着玄德,尚儿,还有沮授、田丰你们都在,现在我们讨论一下下一步如何处置曹操,大家各抒已见,不要有所保留”袁绍这才把目光转向李锐,这小子,虽然损失了一个连弩营,不过成熟不少,至少没在这大厅给我胡乱叫嚷。 许攸瞄一眼众人,发现今日这堂上,除了一干武将,审配、郭图等主战派都下基层动员去了,沮授主张等三年再打,田丰正因为袁绍没有趁曹操攻打刘备时快速进军官渡而心怀不满,只有逢纪一个人孤掌难鸣。…。 “主公,我各路大军云集白马,粮草运送最为重要,为确保前方将士饱腹参战,我们需要在前线修建安全可靠的粮仓!”逢纪不等许攸开口,先亮开嗓子。 “嗯,这一点我和审配商量过,白马未下之前,先在黎阳屯粮,等过了河,在乌巢屯粮,那儿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袁绍得意地说道。 “主公英明,为了确保粮道粮草安全,过了河,我建议可让颜良上将追杀曹军,副将淳于琼将军带三万人马修筑乌巢粮仓,并加强防守!”许攸急着插话。 “不可!”不知道是谁急匆匆地说了一句。 众人都回头望着刘备身旁的李锐,这哥们不是从来都不管政事的么。123。今天怎么跑出来了,来也罢,竟然敢直接否定资历和袁绍一样深的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将军。 袁绍摇头苦笑,不会是又犯病了吧,这一时好一时坏,还是不要放出来的好。 “淳于琼贪酒误事,让他守乌巢必出大事啊,父亲!”李锐那个急啊,他这次回来就是要阻止那个老酒鬼坏事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有许攸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转过身来,轻浮地看着李锐:“尚公子,您有所不知,淳于琼将军军纪严明。 。滴酒不沾,上次在邺城,因为手下偷喝几口杜康酒,他连杀三人,你说他会喝酒误事,谁会信” 许攸的话引来一阵轰堂大笑,搞得袁绍也下不得台。 “尚儿,不要胡乱说,淳将军随我出身入死,在洛阳西园我们就认识了,他的品性我是知道的,攻城掠地,战霸一方不行,但严防死守,管理军队,绰绰有余!”见众人都快笑成球,袁绍只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李锐心想,这帮即将败北的家伙,不给点厉害的,他们是不知道战事凶险,看来只能透露一点天机出去,免得不仅自己的威严扫地,还捎上刘备也会遭到轻视。 “父亲。我是步阁这个先不说,还是敢快把颜良将军替换下来吧,我在徐州时亲眼所见,关羽关云长被曹操俘虏,若是放出来,阵上遇到颜良将军,你的上将可难保啊!” 此言一出,众人笑得更利害,连袁绍自己都快控制不住了,颜良乃河北第一猛将,当年北征张燕,夺帅大比武,就连潘凤在他刀下也走不了三合,就凭关羽。 “你说的是谁?哪个关羽,是刘备的二弟关羽关云长么?”袁绍突然想起了什么。 众人查言观色,发现势头不对,都止住笑声,曾跟袁绍一起出征董卓的韩猛回忆起虎牢关下上将潘凤被华雄砍杀的事,按这个推演,华雄一刀劈潘凤,那华雄和颜良定可一战,而关羽温酒斩华雄,关羽的武艺自然要比颜良高出不少,若是阵上关羽单搦颜良,颜良自然要吃亏。 袁绍想起虎牢关下的一幕幕,心存余悸,于是回头问刘备:“玄德公,可有此事?”…。 刘备很尴尬,自己来投明主,而兄弟却被敌人虏去,万一要是关羽受到曹操胁迫,干出对袁绍不利的事,以袁绍多疑的性格,自己性命难保啊。 “袁公,我二弟关羽向来忠义,此次被曹军围攻甚急,被贼虏去,但我发誓,只要我刘备在阵前一呼,他必前来归顺!”刘备不敢怠慢,解释是必需的。 “原来是这样!”袁绍这才放下心来,想那关羽能力不在颜良、文丑之下,若得关羽,又有河北四庭柱为辅,那还不是天下无敌! 李锐生怕他们跑题,不得不提醒袁绍:“父亲,孩儿刚才所说,不得不防,我建议,可使张合张将军即刻前往白马执掌先锋大印!” 听了这话,众人都沉默不语。123。不过他们发现,现在的三公子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往的袁尚只会游山玩水,赏月吟诗,而现在这个袁尚,不仅对军政感兴趣,还敢如此大胆地干预一线作战指挥,而袁绍又百般溺爱此子,叫这些做臣下的很为难。况且,关羽的勇猛连袁绍都忌惮,那颜良确实是遇到了劲敌。 “临阵换将,于战不利啊,主公!”一直一言不发的沮授扶着拐杖,一截一截的站起来,此时的沮授,六十花甲的年岁,又是老病缠身,本来不想再管闲事,听李锐要莫名其妙的换将。 。他肯定不能不管。 田丰也上前附和:“主公,若颜良都打不过关羽,那张合将军去了岂不也是白白送死,难道张合将军的命就不值钱了?” 张合皱皱眉,田丰的话让他心存感激,不过,为将者,战死杀场,马革裹尸是最终的归宿,大丈夫怎么能怕死呢! “如果主公要我前往前线,某定当再所不辞!”张合也站起身来表忠心,不是我怕死不去,是你们要不要我去的问题。 袁绍一时难以决择,如果是弄个人去替死,也没必要让张合去,一个校尉足矣,但是十几万大军,就因为怕一个关羽,弄得临阵换将,那还打个屁仗,太滑稽了。 “尚儿。我是步阁坐下吧,别再胡说了,再胡说,叫庭卫把你轰出去!” 李锐又气又急,这帮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就只有等前方传来据实的消息,到那时恐怕一切都晚了。 “好了好了,响午已到,我为玄德准备了接风宴,我们一起去举杯畅炊吧!”袁绍怕弄得大家不愉快,于是打圆场散伙。 吃完饭,袁绍把其它人都轰出书房,只留下刘备在里面絮絮叨叨,李锐只好没趣的走出来。 “小叔!”甄宓从侧廊溜过来。 “小叔,好几天不见,你去哪里了啊?” 李锐不知怎的,看到二嫂就脸红:“这些天我去了趟徐州” “你是去徐州打仗了么,父亲书房里是不是坐着那个天下闻名的没落皇室后裔刘备刘玄德,快给我讲讲,一路上发生了些什么?”从小到大一直被圈养的甄宓对外面的世界非常好奇,平日除了习文舞墨,最大的兴趣就是打听外面发生的新鲜事。…。 “你知道的可不少啊,都是哪里听来的?”李锐也觉得古代的女子活得好可怜,多半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的残忍和有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三国是男人的世界。 “都是田丰田大人闲瑕时告诉我的,我经常去帮他磨墨,总能打听到不少有趣的事,我听说曹操有个儿子曹丕。123。很受曹操喜爱,将来有可能继承曹操的事业,是真的嘛?” 李锐不得不苦笑一番,因为他想起眼前这位美貌女子,她可能还不知道,未来将要成为这位曹丕公子的夫人。 。还要为他生下魏国皇子。所以说,于公于私都要改变命运,改变历史,李锐看着甄宓,把拳头捏得紧紧的。 “好吧,我就给你讲讲天下的事情!” 李锐第一次主动的拉着三国妙龄女子的手,向一处僻静的茶室走去,甄宓托腮扶案。我是步阁兴致勃勃的听李锐讲去徐州发生的事情,时而赞叹,时而焦急,时而拍案叫绝。 “太史慈真是一个孝子啊,多希望他的母亲能够早日康复!” “刘备不凡,全军覆灭,一无所有,还能和父亲大人谈笑风声!” “对了,大哥为啥不去救你啊,他北海那么多兵?”看来甄宓对袁氏内部的竞争没有丝毫察觉,也难怪,袁熙老婆一大堆,这个新婚儿压根就没跟他过,结婚后一直待在邺城伺候刘夫人。 李锐也不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太复杂,徐州的经历,就当讲讲故事会就行。。 第八章 前夕 外面的世界对一个还没出过邺城的女子来说,太诱惑,穿过那道高高的城墙,看到的肯定是个崭新的世界,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甄宓不只一次在入梦前想象过那里,除了扎手的绣花针、磨光的的竹简、逛腻味的邺城花园,应该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 “小叔,你一定要找机会带我出去见见世面!”甄宓奶声奶气的说道。 “好,举世闻名的官渡之战马上开战,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看将军们是如何打仗的,在此之前,你先准备两件普通士兵的衣服,并偷偷藏好!”李锐也觉着她太可怜,人的一生这么短暂,想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是最基本的人权,无论如何也要帮她实现这个梦想。 “谢谢小叔!”甄宓突然温柔地靠在李锐的肩膀上。123。幻想着城外的光景,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袁尚任着她,宠着她,帮她使现多年的梦想。 “嗯哼!” 一个沉重的声音把两人从你情我愿中惊醒,本能反应将他们瞬间弹开。 “我说四弟,这位是谁?”还好是刘备,他压根就不认识甄宓。 “我的一个丫鬟,丫鬟!”李锐还是头一次被搞得这么狼狈。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刘使君吧。 。气度果然不凡,我去给你们加水!”甄宓会心一笑,机灵的端着茶壶走开。 刘备刚和河北大老促膝长谈,正是人生得意时,自然不会揣摩太多杂事,见没有外人,揍近李锐耳朵:“三弟,你猜袁公刚才问我什么了?” “什么?”看着刘备一惊一乍的,肯定是有好事。 “袁公问我,要是他南下迎战曹操,邺城留哪位公子主持大事!” “你怎么说?” “哎呀,老铁,自然是强力推荐你,我刘备还能出卖兄弟不成!” 看来苦口婆心把刘备弄到河北,也不失为一招妙棋,只是如果让自己呆在邺城。我是步阁那岂不是和前线作战无关,要是不上前线,袁绍还是要败北? “不行,我可不能待在邺城躲清闲,我必须要上前线指挥战斗!” 这不是个傻叉么,前线开战,刀剑无眼,生死由天,不呆在邺城准备随时继承袁绍的大业,非要到刀林箭雨的战场去拼命,要不是李锐身份显赫,刘备当场就要拿出大哥的威严,痛斥他一顿。 “在邺城有什么不好,大权在握,一样可以影响前线作战,再说,又有美女相伴,岂不美哉!”刘备看着甄宓走远的身影,想用美人计来劝说李锐。 “是谁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来这?” 刘备那脸刷的一下红透,像个熟掉的西红柿,他确实说过这么一句话,那次是张飞丢掉徐州城,非要自杀谢罪,他也只是怕张飞想不开,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传得世人皆知。 “那你呢?”看刘备这么得意,肯定是袁绍许诺过他什么。…。 “袁公说,以我为参军,随先锋大将一起出征,等打败曹操,仍以我为徐州牧!” 难怪,袁绍这个饼画的,有点大。 自从与袁绍密谈之后,刘备整个人都变样,每天晨鸡起舞、翻阅兵书古藉,时不时主动拜访沮授、田丰、逢纪这些不明派系的谋臣,还和文丑、张合、高览一帮武将在校场厮混,李锐都觉得快要管不住这位交际花大哥。 不过五六天功夫,主力大军在邺城集合完毕,审配、郭图等人相继回到邺城,河北又成了主战派的天下,在他们的催促下,袁绍不得不提前动身。 袁绍坐上大将军车,那车六马并驱,家人围着马车依依不舍。 “尚儿。123。我走以后,你要切记,外事不决问沮授,内事不决问田丰!”袁绍把沮授、田丰叫到跟前,指着他们的脑袋千叮咛万嘱咐。 李锐本想再次建议随军出征,但已经被袁绍否决多次,再提就没意思了,于是假装点头,他朝刘夫人身后立着的甄宓使了个眼色,两人相视而笑。 刘备一身将军服,腰上配带着新置办的河北马刀,威风无比,他朝袁尚一拱手“四弟,你放心留守后方,等我和袁公凯旋归来,一起畅快痛饮!“ “高将军到!“一声响亮的通报。 。紧接着一小队人急驰城下。 并州牧高干骑着高头大马,威风鼎鼎的走来,见袁绍在,急忙滚鞍下马上前报道。 “舅舅,我的大戟士已过壶关,三日后到达战场,随时听从调令!” “好好!那我们就出发吧!”袁绍又回头看一眼袁尚,有些不舍。 二十万大军列队完毕,听见一声号角,三通鼓毕,人马鼎沸,骑兵在先,步兵在后,浩浩荡荡向黄河渡口开进,在漫天的黄沙飞扬中,袁绍尽情的享受胜利前的那份惬意,想到自己南征北战,计谋用尽,如今得到该有的回报,不禁感叹,人生多姿多彩。我是步阁他要向上天再借五百年,结束这混乱的世界,建立万世不朽之功勋。 “哇,真的好壮观啊!”登楼南望,一条黄色长龙从邺城延伸到天边,像条蹒跚前行的大蛇,不仅是甄宓,李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一幕,任再多群演也演不出如此宏大的现实场景。 “衣服准备好了么?”李锐拍了拍兴奋不已的甄宓。 “你要是走了,邺城怎么办?,会不会陷入混乱,给曹军可乘之机?”甄宓还是个明事理的,她可不想因为她的一个小小的梦想,误了大事。 “不会的,现在北岸各个港口都是重兵把守,一级戒备,我大军一出,曹操全部都回防官渡,再说有沮授和田丰这两根老油条坐镇邺城,大哥守青州,二哥守幽州,稳当得很!” “有道理,不过衣服太难弄,我没弄到,怎么办?”甄宓无奈摊开手,她一内府女子,又没有实权,弄两件士兵衣服确实太为难。…。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李锐突然想起他那个被打成屎的连弩营,还有最近不见踪迹的牵招。 从五百人降到一百人,几乎被取消编制,原本威风八面的内卫部队,现在无人问津,为慰问阵亡将士家属,几乎把半年的军费都花光,连弩营大部分人都怨声载道,牵招每日以酒消愁愁更愁。 “谁叫他是袁绍的宝贝儿子呢,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一趟徐州,啥事没干,好好的一个连弩营,混成预备队” 牵招最烦这些碎嘴闹心,把酒坛子摔个粉碎,大喊:“谁又在那里碎碎念,拉出去,杖二十!” “啊”“哎唷”“妈呀!” 甄宓听到这要命的声音,不敢往前走,猫在李锐后面只肯露出半个脑袋。 “啥情况。123。牵总!”李锐隔老远打趣牵招。 “哎呀,尚公子!您总算想起我们来,快快,快去搬坐!”牵招如同遇见大救星,一跃三丈。 牵招明白,自己就是个打工的,败也袁尚,成也袁尚,得不到上层的扶持,他这个小营编制迟早要被削掉。 “是不是想咸鱼翻身啊?”李锐看着一地的碎瓷片,能感觉到连弩营漫天怨气,当然大部分是朝自己来的,徐州一役,只因初到三国,不熟悉情况所至,这些天他效仿刘备,多多向几位大将请教,也学到不少。 。现代人要向古人学东西,一点就通。 “尚公子,有啥好项目?”和李锐一混久,他那些口头禅,流行词,在军营里四处传播。 “给我弄两套军服,我带你们去看官渡大战如何,要是不小心捉到几个曹操小官小将的,说不好还能立功受赏呢!”李锐不提前线刀光剑影,这么小股部队有去无回,而是先说立功受奖,给这帮穷鬼们画个饼。 “没问题,你等着!”“兄弟们,集合!” 李锐看着穿军服的甄宓比男孩子还帅气,不犹得多看几眼,甄宓也不吝啬,转着身形,摆出好几个POSS让他看个够:“怎么样,小叔,像不像个士兵啊!” “像极了。我是步阁记得紧跟我啊!对了,你会骑马吗?” “不会!” 李锐也是上次文丑临时教他的,不过小黑壮实的很,驮二个人和一个人没啥区别,再说甄宓是个女的,轻得很,只是在外人看来,挺奇怪的。 城门卫见是连弩营的人马,羡慕还来不及,怎么敢拦阻,一出城门,甄宓像放出笼的鸟儿,自由的心早飞上九天云外,一路青山绿水,黄土白云,追逐的野鹿,翱翔的雄鹰,都是她赞叹的对象。 李锐只感觉怀里暖暖的,像抱着一只活蹦乱跳的无害小白免,不用担心会抓你,任它四处乱动,却一直受到保护。 在他们身后不足十里,是大部队踏步前行扬起的黄尘雾阵,那是并州的大戟士,他们手举着数人高的铁尖枪,全身被凯甲严密包围,虽然行动起来相对迟缓,却是一个移动的铁垒,不管是何等兵种,对他们来说,都无法被攻破,特别是重骑兵,一旦陷入大戟士的包围,十死其九,有来无回。…。 “主公,上船吧!”配审和逢纪一前一后奔向袁绍的帅车。 从岸上南望,袁绍的战舰密布黄河之上,这支河北舰队在一个月前完全辗压于禁的水军,击沉打伤上百艘斗舰,水军统领吕旷吕翔二兄弟连升三级,现在都是师级干部,他们为讨好袁绍,特意为他打造一艘帅船,高十米,分三层,顶层甲板直通陆地,可装卸六驱马车。123。明显是为袁绍量身特制的。 袁绍回头再看一眼河北苍茫大地,虽然此去南方有必胜把握,但谁又能预测天意,说不好这会是最后一眼,在凛烈地河风中,对比当年身为十八路诸候意气焕发的天下盟主。 。几近苍老,斑白的须发飘荡在风中无所依附。 “主公!”前方战事频起,审配已无心把时间浪费到其它地方,不得不时时催促。 “登船!”只有袁绍一声令下,士兵们才会快速行动,拉的拉马,推的推车,把岸上的一切都往船上挪。我是步阁本来轻浮水上的船身下沉好几尺,于是波浪再也不能使它继续摇曳。 “听说大将军亲自过河耶!”白马战场上,正在清理双方尸体的士兵们得到可靠消息。 “我看曹军这次真的要玩完,你瞧瞧,这方圆十里全是他们丢下的尸首,刚才东头听说还有个战死的将军,他们撤退时都不管不顾的!”另一个士兵指着东面一辆堆满敌军尸体的战车。 “颜上将说,我军阵亡将士挖坟立木而葬,把人头牌带回去,做为抚恤家属的凭证,敌军的,全部拖到乱坟岗喂狼!” “啧啧!” 。 第九章 及时雨 “一艘船都不给留?”望着波浪滔天的黄河,小黑情不自禁地往后缩。 李锐看看身后的尘烟,想这上万的大戟士总要渡船吧,难道他们能飞过去不成,干脆在这打个盹,等等他们吧。 他吩咐众人下马,把马匹圈成圆阵,挡住四掠的河风和扬尘。 “先吃饭吧,吃完饭才有力气过河!” 众人从干粮带里掏出馍馍和水袋,席地而坐,一边欣赏马肚下的黄河,一边眯着眼睛嚼干粮,牵招从马袋里多掏出两份,塞给李锐和甄宓。 “喂喂,又偷看!”李锐一脚踹过去,没中。 “哎呀,我哪有看,我怕她水不够嘛!”牵招只好远远地躲开,但眼神还时不时暗瞟过来。123。见李锐一直狠盯着他,干脆就扭过头去。 甄宓拿着那馍怎么看都像一颗鹅卵石,足足盯一分多钟,不敢咬,李锐看着心疼,咕噜一下水袋,就当漱口,几口把馍咬成七八小块送到甄宓手里。 “喏,吃吧,不崩牙!” “傻丫头,你哭啥!”李锐还以为她是初次出来,吃不了军营里的苦,其实他哪里知道,甄宓是被感动,这人一感动就会种下爱情的种子,生根,发芽,甚至结果。 没有结果的,李锐知道,到目前为止,历史的车轮,还在按史书记载在滚动。 。他无非就是透过虫洞看见过去,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说不好,下一秒从哪里飞出一块石头来,就能让主角一命呜呼。 “其实也蛮好吃的!”甄宓吃着人家的口水,一脸幸福地靠在李锐肩膀上,外面的世界,虽然是有点苦,但也很快乐,比在城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有趣。 “喂,你们哪支部队的,在这挡什么道!” 李锐一听这声音,估摸着是后面的大戟士上来了,于是起身向那个声音走去。 刚起身,便被眼前一片黑漆漆的铠甲武士给震住,远看只是个黑色的方块,当三四米的长枪像竹林一般盖住天际的时候,不得不叹服,河北真有钱,光卖废铁的钱都能交首付。 “你们头是谁。我是步阁到底是哪支部队,快快闪开,别耽误我们过河!”那小头目看上去嚣张得很,似乎忘记这几千里黄土地是谁在当家作主,他们家大爷只是这家的一个小外甥。 “嚷什么嚷,不就大戟士嘛,能牛到哪去,你家袁尚爷爷在这里,快叫领头的将军过来听训”牵招闻讯挤过去,双手撑腰,很会装犊子。 “啪!”不知何时,牵招的两膝像被看不见的纳米线给绊住,扑通跪倒在地,表情一下大变。 “本将在执行公务,不管谁在,挡我着死!”那将是从后面打马上来的,声音竟然轻到一向耳灵的牵招都没听见,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铁鞭,那应该就是刚才的纳米线。 李锐自然不敢冒然接近,怎么说牵招也算是袁绍亲选连弩营营长,武艺在河北也是中等,这货一鞭子就把他给抽趴下,那肯定不简单,他想来想去,除了文丑、颜良、张合、高览,河北还有什么人有这等实力?…。 “你到底是甚什么人,连袁公的连弩营长也敢打!”牵招明显不服,仍不断挣扎地想爬起来。 “就你这货色,也能见过我,我乃麴义是也,没听说过吧,去问问你家主子,哼!” 麴义?他不是在官渡之战前就死翘翘了嘛?黑暗半个月的李锐,突然眼前一片光明,都快把自己闪晕。麴义若真没死,那就是说这个世界和史书上记载的是有不同之处的,难道是多重宇宙?自己回到的是多重宇宙里的三国世界? 一大堆问号随之产生,这让一直被压抑在三国志、三国演义余威中的李锐瞬间进入飞行模式,难道,经过自己的努力,这个世界正在悄悄地发生改变?要是这么说,我李锐和甄宓妹妹岂不是。123。有机会? “喂,那边那个傻子,你笑甚么,过来,把这蠢猪搬开,我要过河了!”麴义像条疯狗在那乱叫,手中的鞭子直指李锐。 “我真是袁尚,不信,看腰牌!”李锐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内部通行证。 “唔,还真是大侄子,从你出生后,我就去并州,没战事根本不出关,你出生时见过一次,还是光屁股的,十几年了,长这么大啦!”那货这才有所收敛,露出憨厚地笑容,一个飞身下马,要来熊抱李锐。 “你,你远点儿!”一向男儿气概的李锐此时像个受惊的女人。 。就那头熊过来抱一下,不知道要折断几根肋骨。 “好吧好吧,大侄子,叫你的人马让个道,我真要赶往前线,要是耽误战事,你爹非宰了我不可!” “船都没有,你过哪门子河?”李锐生怕他再次靠近自己,特意又挪开几步,保持相对安全距离。 “你们先闪开,看我的!”麴义边说边动,开始命令士兵搬抬连弩营的东西,连人带马轰出几十米。 “他们也太粗鲁了吧!”甄宓跑过来,拉着李锐的衣襟,有点害怕。 很快,一支专门为大戟们提供服务的服务小队从后面钻出来。我是步阁平日里他们要像喂牲口一样给大戟士们喂水,大戟士身着重重的凯甲,吃饭、喝水、拉屎都不方便,要知道光穿卸一次那么复杂厚重的铁甲,需要半个时辰,这要是在战场上,早被敌人杀得片甲不留,后勤补给对他们很重要。 此时他们人手一捆干柴,都堆到一处,一个火把丢下去,一堆野火熊熊燃起,突烟直冒。 大家这才明白,想要让舰队过来接人,必须要先放暗号,没有暗号,你就是等到天黑,也没有一只船过来,特别是两军交战,黄河上游的民用船都被禁航。 不出一泡茶功夫,水面上露出几根桅杆,再等几分钟,成百的风帆飞扬在黄水之上,那些船个头都很大,一只能载上百号人,这可是军用战舰,李锐和甄宓都看呆了。 等到船真正靠岸,刚才还空无一物的黄河北岸,一下子变成东方威尼斯,各类甲板从船上伸到岸上,人马走在上面如履平地,根本不受大浪的影响。…。 “没位置了?”等大戟士们上完船,李锐才发现,过来接人的船数是严格按照负载量计算的,每船一百人,一百条,刚好装下一万大戟士部队,自己这一百人,哪怕多一个,都容易被挤下水,这也太坑爹,害得连弩营还傻傻在这等半天,刚才就应该挤上去。 “大侄子,叔我先走一步啦!”麴义压根就没考虑到他们失落的感受,只当是个路上碰到个熟人,说句今天天气不错啊,然后各走各的道,这可气得李锐直跺脚。 正在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牵招再次发挥特长。 “尚公子,你看,下游过来一艘渡船!” 顺着滔滔河水,俯身往下看,还真有一只渡船,正艰难地向上游划行。123。 这船工好大胆,双方交战,政府明令禁止民船航行,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出工,万一要是让军队给逮住,非掉三层皮不可,不过,这对李锐来说不是件坏事。 “是他!” “是谁?”李锐自打上大学就是个近视眼,哪里能跟没玩过电脑、手机的牵招比。 “上次在北海送我们过河的那个英雄,太史,太史慈,对,就是他!” 真没想到这么巧,他怎么会跑这来。 “喂!子义兄,过来啊,划过来!” 双方一阵乱喊,太史慈总算看出端倪。 。这伙人不是要捉民工的官差,明显是认识他,于是把船靠上岸,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尚公子,真是因缘不断,又见面了!”太史慈的状态比上次要好得多,整个人精神不少,或许是他母亲见好的缘故。 “你怎么会跑上游来啊,子义兄!”李锐好奇地问道。 “听说曹军要和袁军在官渡决战,我奉主公之命前来观战啊!”这家伙,半个月不见,投新主人了。 “你家主人是谁啊?”牵招也迫不急待想问。 “江东孙策,是他派了个叫华佗的神医冶好我母亲的病,所以我便投奔江东了!”说这话的时候太史慈不敢看袁尚,因为他答应过接母亲到邺城看病。我是步阁结果失信,现在反投别人。 不过也是凑巧,那日孙策北上请张昭出山,路过小渔村,见太史慈撑舵的水准一流,人又年青机智,做水军将领大有可为,于是请人冶好他母亲,并招纳太史慈。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李锐想想,太史慈终归还是要投靠孙策,别的势力留都留不住,也罢,不能强求,不过今天还是要麻烦他一趟。 “没问题,我们马上渡河!” 一行人马加随军什物,尽数搬上船,分两个波次渡河。 “你就是那个孝顺儿太史慈!”甄宓小心翼翼地从船橹间站起身来,问正在与风浪搏击的太史慈。 “兄弟夸奖了,孝顺父母是做儿女的本份,没有什么值的称赞的!” 外面世界的人真好,甄宓看着那忙碌的背影,越来越不想回到连时间都被禁固的邺城,她想到处走走,亲眼见那些四处流传的奇闻异事,骑马,坐船,像个男儿一样游历天下。 …。 “子义兄,我有一事相求!”既然太史慈投靠孙策,有机会接近江东高层,李锐自然要借用他寻找更多的支持。 “公子,请讲,能够办到的,一定办到!” “回去后劝劝你家主公,一是趁着我父与曹操决战,早日发兵江北,直取许昌,二是一定要小心曹操的刺客,注意人身安全!”李锐所说。123。也都是根据后世史料记载的事情,他希望孙策这次不要重蹈覆辙,带领江东走出东吴,至少可以和袁绍南北夹击曹操。 “好的。 。一言为定!” “哎!”看着太史慈远去的身影,李锐不得不感叹,像这样的人才,要是能在自己麾下效力,该多好,至少遇到像关羽那样的猛货,不用再吓得尿裤子。 众人刚好上岸完毕,就听见南方鼓号齐鸣,悠长的号声夹杂急促的鼓声。我是步阁一松一紧,是在预示着大战即将开始。 生怕错过历史最重要的一刻,李锐抱着甄宓滚鞍上马,小黑冲在第一个,跃过白马平原,直奔官渡防线,那里是袁军进攻许昌必经险地,曹操的十几万大军全部集拢,随着袁军后继部队的到达,双方对峙的兵力应该不低于六十万,这在古代可是难得一见的人海大战。 “小叔,好害怕!”甄宓似乎从这鼓号声及越来越近的士兵喊杀声中嗅到战争的血腥与残酷。 “放心吧,有我在呢,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第十章 布阵 官渡,是通往司隶与兖州的唯一要道,在它身后,便是闻名天下的虎牢关,十年前,也就是初平元年,十八路诸候汇集关下,与窃国大盗董卓浴血奋战,十年后,这里又成为争霸天下的主战场,只要扼守住官渡,袁绍八十万大军失去直达许昌的捷径,错过这个机会,袁绍大军将绕走徐州或并州,如此一来,战事持久,粮道艰难,灭曹大计便很难在几年内实现,选择从官渡直线进军,是袁军自信的同时,更是为维护河北军的士气。 如果官渡失守,袁军可乎略虎牢关,先取兖州,经陈留、中牟,直驱至许昌城下,曹操势力将瞬间被瓦解,不仅如此,新招降的宛城张绣、有待安抚的徐州百姓及蠢蠢欲动的西凉军都会成为压垮曹操最后一根稻草。123。要么一拥而上,瓜分曹氏地盘,要么依附袁氏,奠定袁绍一统天下的根基。此战后成败的结局,双方的统帅心如明镜。 所以,官渡之战,必然要战,而且是一场血战,没有一方会退缩,除非战至最后一人,它是赌场打洋前的最后一注,双方把所有的筹码一股脑推出,毫无保留。 由于袁绍大军集结缓慢,加之白马战事未能速决,等四十多万的主力部队渡过黄河,曹军早在官渡防线结好城塞,城塞外围是栅栏。 。设四方箭塔,用来抵挡骑兵突袭。 “阿瞒难道是要死守官渡城塞不成?”袁绍隔一箭之地,远眺连绵数里的官渡防线。 审配不认为曹操会一味死守,从他过往的战役表现来说,都会主动创造进攻的机会,更何况,曹营中近期多出一位奇才,这个人的实力,恐怕要在沮授、田丰之上。 “我看未必,主公可听说过郭嘉郭奉孝?”审配生怕袁绍骄纵轻敌,所以总想用点什么东西吓唬吓唬他。 “此人有何过人之处?,说来听听!” “听说,曹操能够下定决心与主公决战官渡,全凭此人十胜十败之说!”同是书生傲气,审配不曾示弱过谁。我是步阁唯独这位郭奉孝,不敢在他面前称狂。 “十胜十败之说早有耳闻,原来是他啊,等生擒此人,我要听他再分析一次十胜十败,哈哈!”如同曹操听到陈琳的讨贼檄文,袁绍也毫不在乎这些书生的一面之词,天下若是都按他们嘴上说的那样,那还要刀兵干嘛? 袁绍领着众人进入主帅大营,帅营正中摆放一堆沙盘,上面帜旗插遍,将双方的军事态势展现得一览无余。 众人按班次落座,颜良居武将之首,方脸上仰,表情严肃,后面挨着的是大胡子文丑、大将张合,高览,淳于琼、韩猛等人,随军谋士审配、逢纪、许攸、郭图等,刘备和高干则正襟危坐在袁绍左右。 “报!曹军战书送到!” 战书?众人私下议论纷纷。 “这个阿瞒,白马被我斩首万余,躲到城塞后面猫了十几天不敢露面,今闻袁公到此,反倒下战书,可笑,可笑啊!”颜良抖擞起身,痛批曹操这些天避战不出。…。 “呵呵,这不正好,来啊,拿笔来!”袁绍心想,我军跨河而来,几十万人每日的用度花销惊人,恨不得一天内解决战斗,没想到曹操主动送上门,岂不是天意。 袁绍奋笔疾书,当场回信曹操,择日不如撞日,明天是个好天气,就在明天,此地,一决雌雄! 写完往地上一扔:“快马发过去!” 袁绍发完回信,走到中央沙盘前,众文武也向沙盘靠拢,都在想明日一战,该如何应对,毕竟从追随袁绍以来,乃到追朔到平定黄巾的大小战役,都没有如此庞大的规模。 “哈哈,是不是要开战了,看来我没迟到啊!”朗朗的笑声掀帘而入,这货好大胆,竟然不通报就直接闯进主帅大营。 “哎呀。123。老弟,你总算来了,我刚想到你!”袁绍喜出望外,高干说并州大戟士三日内到达官渡战场,果然一天都没耽误。 众人一看是麴义,都无话可说,这位可是军中资历最老的将军,他随袁绍剿灭公孙瓒,功不可没,军营中谁不让他几分,用现代的话说,他是合伙人。 “你们看,明日之战,我和玄德率领黄金骑就挨着老弟的大戟士方阵,主阵左翼由颜良的重甲步兵压阵,右侧是韩猛的坚盾兵,文丑和张合的三万突骑方阵分两队,伏于主阵两侧,随时准备突击,淳于琼带领五万强弩手居主阵后方。 。再给他们屁股后面配上高览的飞射大队护卫,吕旷吕翔领二万水军靠岸,做为役备队!”袁绍拿着指挥棒在沙盘上点点点,仿佛又回到十年前,他亲手指挥十八路讨董大军一样,悠然自得,随心所欲。 “主公,四十万大军,就出动不到二十万,这兵力优势没体现出来吧!”现场只有麴义敢直接反驳袁绍的布置。 配审生怕这两位又要翻脸,急忙上来打哈哈:“麴将军,主公何曾不想利用优势兵力一战击破曹操,可是你看,官渡就这么大块地方,四十万部队展不开不是,我们采用车轮战术,轮番攻打,曹军必然顶不住,稳赢!” 麴义不怕来硬的。我是步阁就怕和这些书生磨嘴皮,见审配说的有些道理,只能信服。 这就是袁绍对审配的佩服之处,麴义是老功臣,不好和他翻脸,但又要维护做为君主的尊严,没有能言善辩的人打圆场,在政冶上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当然罗,这是我的想法,各位也可发表独道见解,讨论,讨论啊!”袁绍摆出大家长姿势的同时,也是想看看众人有没有新颖的战术。 “袁公,要不还是把我安排到颜良将军的阵列中吧,我刘备打仗一般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刘备似乎有些失望,袁绍并没有让他独自率领部队,而是留在身边,这和被监视有啥区别。 “玄德公莫慌,我是把你当成储备人才,万一哪个方阵主将开战不利,做为机动指挥官,你有的是机会亲赴一线作战!”袁绍只能尽量安抚刘备,毕竟他也怕刘备不小心死在阵中,那就无法向河北人民乃至世界人民交待,谣言一出,还以为是他袁本初妒贤嫉能,谋害刘备,那就更说不清。…。 “我觉得主公的布置非常得当,以大戟士为中心,可防曹军任何异动,重步兵为中坚,突骑兵为两侧伏兵,强弩营为后方火力支援,此阵进退有度,乃最佳布置方案!”郭图对着沙盘指指点点,进一步巩固袁绍的作战意图。 “确实,确实高明啊!”颜良、文丑等河北诸将都点点头,他们行军打仗不少,这种布阵虽然不是奇兵妙用,但也是中规中矩,加之袁绍军本来就有兵力优势,现在白马一破,河北铁骑基本无可阻挡,按常规布兵,步步为营,曹军必然没有获胜的机会。 “好,既然都无异议,明日约战曹操,便如此用兵,今日是颜良将军的庆功宴,我们小酌几杯!”袁绍大手一挥。123。众武将呵呵直乐,行军多日,口中干渴,生怕袁绍一声令下,下令全军禁酒,还好,袁绍此时胜券在握,临时决定放松一下,谁又敢阻拦。 大帐内只留下刘备和审配继续对着沙盘发呆。 “玄德,依你之见,曹操主动约战,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审配拈着黑须,绕沙盘来回踱步,他正在思考对策。作为君主,可以大笔一挥了事,但身为谋臣,不仅要顺着君主的大线路,还要考虑诸多不测,万一事情有变,要提前想好预案。 。免得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反被主子骂成无能。 “曹操兵弱,现在两军近在曲尺,量他道行再高,也玩不出什么花招来!”刘备现在倒不是怕曹操使什么诡计,只怕袁绍疑心重重,不敢大用自己。 “有道理,走,我们也喝几盎去!”审配觉得刘备还是了解曹操的,他的话不信信谁,不管怎么说,今晚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与曹贼决一死战。 “让不让进,我们是连弩营的!” “现在是战时,没有战时虎符的部队,不能擅自入营,再闹,就把你们捉起来问罪!” 看着营卫六亲不认,又不能暴露身份,李锐估计。我是步阁他们这百十号人只能露宿营外。 还好连弩营是正规编制,除了普通军帐,牵招还能搭出一个主帐,这种情况,他只能让给李锐,自己和普通士兵挤在一起。 甄宓这么胆小,又是女儿身,自然不能和其它士兵睡公共帐,只能和李锐挤挤,还好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要不然,这事要是传到幽州,袁熙出于面子,都要兴兵前来问罪。 “冷不冷?”一月的天气自然冷,不过冷也没办法,军服单薄,体格差的人根本适应不了。 “不,不冷!”甄宓冻得发抖的嘴唇依然不甘示弱。 “我可以抱你嘛?”出于礼貌,李锐还是小心地问一句。 话没说完,甄宓主动揍过身来,实在是太冷,不会今晚要下雪吧! 下雪?就是下刀子,李锐都不怕,美女在怀,幸福感暴增,仿佛这血腥的乱世在给他展示温柔的一面,留下吧,这里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世界。…。 自从来到三国,也就今晚,李锐总算能安安稳稳毫无牵挂地入睡。 “什么人?”“呜啊!”“曹军来啦!” 朦胧中,一些微弱的嚷嚷声由远及近,然后大地微微一颤,紧接着有兵刃的碰撞声,又像是一列火车呼啸而过,李锐本想乎略这一切,饱饱地睡到天亮,但是牵招早已翻身爬起。 “公子。123。好像是曹军劫营来了!” “劫吧,让他劫去吧!”李锐睡意浓浓,加上怀里暧和得很,像个赖床的孩子。 “小叔。 。是真的,曹军来啦!”甄宓易醒,她使劲地推李锐一把。 “啥,曹军劫营!”李锐这才完全清醒,呯啦跳起。 连弩营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帐蓬,摆出防卫势态。 不过他们被袁军大营隔挡在北边,就算曹军劫营,只要是吃不掉袁绍主力。我是步阁根本不会冲到这来。 “公子放心吧!就算曹军全军出动,也撼不动这十里长营!”牵招根据自己的作战经验判断,这只是曹军吃饱没事干,想乘我军立足未稳,骚扰一下罢了,起不了大作用。 果然,天亮之后,一切如初,袁军大营炊烟袅袅,估计是在做早饭。 好不容易尾随而来,过不去主战场,李锐有些着急,他看着营门有人进进出出,想寻找有没有熟人,盯了半天,没啥收获,只能领着连弩营退到不远处的山坡上,至少在那个位置,能看到两军交战的一些情况。。 第一一章 首战 等袁军吃完早饭,不断地有部队走出营房,向阵前集结,站在山坡上远眺的李锐预感到今天估计有大的战事,只是这地方离主战场足足有二三里,根本看不清具体情况,他有些着急。 他来到营门守卫处,给小校一个诡异的笑容,那小校一看,就知道没好事,于是紧握着腰刀,迎将过来:“又是你,再来胡胡搅蛮缠,小心我不客气!” “军爷军爷,我真是有急事要找审配审大大,您看您就通容禀报一声!”李锐边奉承,边往小校手里塞银子。 “前方马上要开战,审配大人哪有时间见你,一边去!” “我就是有紧急军情。123。才急着要见他的啊!你就跟他说,他发誓要效忠的人到了”李锐另一只手又掏出一把银子。 “这个,那行吧,我就帮你通报一声,来不来我可不管!”见小校有些松口,李锐千恩万谢,差点没给他跪下来。 小校也不敢独吞,他回到门边和几个属下咕噜半天,这年头,都是普通百姓的子弟,谁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那几个小兵同时点头,算是达成一致,其中一个便往营内跑去。 古人特别是古代军人,是非常讲时间的。 。约好卯时打架,不会拖到辰时,两军基本上是同时开饭,同时集合队伍,像一场约定好的足球赛,双方队员集合完毕、准备出场。 官渡战场是一马平川,非常适合大规模交战,而对曹军来说,一旦失利,将会迅速退守到官渡城塞的防御设施内,野战瞬间会变成城池攻防战,袁绍抽出二十万野战部队与曹操周旋,而另外二十万已经在后方架起攻城车、井栏等攻城器械,统一由高干指挥,只要前方颜良、文丑一得手,全面击溃曹军主力,后面的攻城部队一拥而上,直接攻取官渡城塞。 此时,双方摆成阵势,马对马。我是步阁炮对炮,车对车。 近四十万的决战部队相隔两箭之地,双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互赞叹场面壮观,而那些胆小的军士,则是思想混乱,最后利用一点空闲时间想想家人,想想那些熟悉的面孔。 而老兵们,则是在享受战争来临之前的那种兴奋以及战争开始后的刺激,要知道,在诸候管辖区随意杀人,那是犯罪,在战场上杀人,那叫立功,等他们经历过无数次杀人和被杀之后,凡心已死,杀人,拿钱,喝酒,成三点一线的生活标准。 大战之前的对峙,是相当安静的,只能偶而听见马鸣和武将喊叫的声音,除此之外,是野外来回奔跑的风声、盘旋在头顶那些秃鹫拍打翅膀的声音。 哪怕就连此时高坐在帅车上的袁绍和曹操都免不了心生紧张,不管是枭雄还是英雄,不都是人嘛,只要是人,在战场上,都会有所畏惧,只是责任和野心强逼他们不能退后。…。 然而,令几十万人吃惊的是,曹军中军在向两边散开,本来处在严密保护中的敌方帅车缓缓向前移动,帅车上插满黑色的曹字大旗,它越过安全线,向两军阵心推进,这分明是在向袁绍示威。 “好,太好了,曹操现在正在我强弩手射程之内,传淳于琼将军,射杀曹操!”袁绍身旁的审配异常兴奋,曹操一死,大队掩杀,此战就功成名就了。 “慢!”袁绍一抬手,止住审配。 只有袁绍最了解这位从小到大的玩伴,你以为他独车过来是来送死,说不好那帅车后面藏着一堆盾兵,他这么搞,就是因为兵微将寡,需要振奋士气,同时,也是过来查看我军布阵,曹孟德可没那么简单。 “向前!”袁绍咬咬牙。123。亲自驱赶着马车,反倒把一旁的刘备吓一跳,他坐在大黄马上不知所措,这是跟还是不跟,还是不跟吧,今天的主角是袁绍和曹操,说不定他们哥俩要说说心里话,打打心理牌。 随着袁绍帅车的移动,前方的黄金卫骑也都纷纷让道,这样,袁绍的帅车不逊曹操,两人汇于阵心,相距不过十来米,在他们身后,是几十万剑拔弩张的部队。 “哈哈哈哈!”在李税看来,两个神经病先是互看。 。发了十几秒的呆,然就是一起哈哈大笑。 “小叔,他们在干嘛,为何发笑?”甄宓扭过头来,一脸迷茫地看着李锐。 “他们在笑童言无忌,时光冉冉,他们在笑世事无常,英雄气短!”李锐望着不远处的两人,若有所思,这两个人一起剿黄巾、扶何进、讨董卓,曾是乱世中匍匐前行的战友,都有拨乱反正解救万民的英雄之心,可惜历经苍桑巨变,又成为普天之下最大的劲敌,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真是天意弄人,他们此时一定感慨万千吧。 “曹孟德啊曹孟德,你真的是老了,摘掉那高高的丞相大帽,再也摸不着几根白头发了吧!” “本初兄。我是步阁我看你鬓发斑白,满脸已无血色,何不在邺城安心养病,非要大老远来看我啊!” “哈哈哈哈!”两个神经病又是一阵狂笑,仿佛这几十万时刻待命的大军和他们根本没啥关系。 “你若安心当你的大丞相,忠心于陛下,匡扶我汉室江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必大老远跑来吹冷风啊!” “哎呀,本初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忠于大汉了,我还请陛下颁诏,封你为大将军,此位至极,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非要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把事情搞大,对你我谁都没好处!” “我也是没办法,陛下三日一口令,一月一密诏,说你曹操不忠不孝,残暴不仁,非要我出兵主持公道,就连天下百姓爱戴至极的刘备刘玄德都跑来跟我说,你曹操名为汉臣,实为汉贼,非要我跑一趟不可,你看,刘玄德,就在我后面,骑大黄马那位!”…。 “刘备那种无信无义的小人你也敢收,本初兄啊,可要当心,刘备比吕布,有过之而不极啊!”曹操边说,边让旁人将准备好的四坛酒拿出来,留下两坛,又叫人把剩下两坛送给袁绍。 袁绍也不推辞,揭开盖闻起来:“上等社康酒啊!” “本初,你我的时间不多了,别的不提,我就想问,此战若是你赢了,这天下,你将如何处置?”曹操端起坛子,也不礼让,抬手便喝,当年在洛阳,他们哥俩就是这么喝酒的。 “那还用说,肯定要先厚葬你曹孟德,然后请帝入邺城,封赏有功之臣,等中原稳定后,当驱百万雄兵,荡平海内,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袁绍把坛子递给护卫。123。护卫先喝一口,又把坛子还给袁绍。 “嗯,如果是这样,我就死得瞑目罗!”曹操目光横扫,将袁绍及其身后的河北大军通通打量一番,不犹暗叹,河北之众,何其威武雄壮。 “本初啊,若是此战你不幸战败,一命呜呼,我想把河北之地归还于你们袁家,你觉得交给哪个儿子比较好啊!” 袁绍哈哈大笑,心想,恐怕你不是在做梦吧。 “你要是不忘我们当年情份,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做个大汉子民,我就谢天谢地了!” “好的。 。就这么办,我没什么要说的,此战非打不可,你我心知肚明,不耽误将士们杀敌立功了,本初兄,保重!”曹操喝完最后一口,把坛子往车下一扔,调转马头往回走。 “孟德兄保重!”袁绍也是如此,两个枭雄这一转身,如同永世不想再见一般,谁也没有回头。 就在他们谈笑风生的时候,双方的侦察骑兵早就来回穿梭于阵前,相互打探对方的布阵信息。 “主公,曹军中军为曹仁所辖青州刀兵,左翼是夏候敦的重甲步兵,右侧徐晃的长盾兵,后面是吕虔的弓箭兵,以这种阵势,一旦开战,我们有绝对优势啊!”配审复念汇总上来的情报。我是步阁惊喜万分。 “嗯,莫慌,先看我河北上将,是如何斩杀敌将贼首的,来啊,吹先锋号,鸣生死鼓!先挫曹军威风!”袁绍和曹操一轮对话后,像打过鸡血似的,他想慢慢玩死曹操,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河北长号首先响起,紧接着是一通缓鼓,一通急鼓。 颜良身披锁子甲,背搭宝雕弓,单手执鬼头大刀,驱马上前,横刀立于万军之前,他仰天大呼:“河北上将颜良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这声音压过鼓号之声,回荡于两军阵前,胆小的军士一听,只觉震耳,两腿不犹自主打哆嗦,再说曹军与这颜良从黄河北岸打到白马,又从白马打到官渡,大小一连十几战,都是边打边退,颜良的名号早就响彻曹营。 “河东徐晃在此!”曹军阵内一声梆子响,三通应战鼓毕,军号长鸣,一骑白马飞奔上阵,那将头戴金盔,手执双斧,异常雄壮。…。 李锐此时无心颜良和徐晃的厮杀,他拿着纸制简易望远筒一直在人肉曹操阵营,他想知道,此时的关羽是不是已经到达官渡战场,只要关羽不来,光凭颜良文丑就能横扫曹操阵营的一干武将。 “好精彩,加油!”甄宓则不然,她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场面,在没见到人头落地,一滩血奖之前,还处在赶庙会看戏的节奏中。 “尚公子,马上就要组织冲锋了!为安全起见,你们等下就呆在这中军,不要乱动!”不知何时,审配打马近前,战局稳定后,他更担心的是未来主子的安全。 “嗯。123。多谢正南关照,你去吧,我们会注意的!” 其实配审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袁绍袁尚偷偷跑来的事,万一出什么意外,事后被袁绍查出他知情不报,那可是死罪,但是李锐又明令过他,不许说出去,真是两头为难。 “咣当!”徐晃与颜良战不到三十合,双斧跌地,败下阵去,这是李锐意料之中的事。 “好!”袁绍在帅车上兴奋不已。 。曹孟德啊曹孟德,你说说,凭什么和我袁绍叫板,论兵力,你弱得可怜,论人才,你那边是一堆朽木啊! 此时袁军士气高涨,各方阵士兵都摇晃着手中兵器高声叫喊,恨不得跟随上将颜良,直接冲杀入敌阵,斩将立功。 “敌将休得猖狂,马邑张辽张文远在此!” 李锐初以为是关羽出现,一听名号,乍一看,这不是上次在徐州被连弩营射伤的张辽嘛,看来他伤的不重,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可以上阵搦战。 张辽直接冲上去与颜良交战。我是步阁曹军士兵顿时活跃起来,估计是张辽平日在军中素有威名,在一片高呯声中,双方首次交马,张辽硬扛住颜良的劈面一刀,要换成别人,连人带马,估计要被分割为两半。 两人背驰百来米,调转马头,又是一次对冲,这次颜良估计是用尽全力,一个横扫千军,差点没把张辽砍翻下马,张辽摇摇晃晃半天,总算在马背上稳下来,明显有些吃力。有人可能会问,徐晃都顶了三十余合,为啥张辽才二个回合就这么吃力,这不是由徐晃和张辽来决定,而是由颜良来决定,对手如果太弱,他会慢慢玩,要是强点的,自然要使出全力,给其致命一击,免得一时大意,反遭暗算。 不过一顿饭的时光,曹操连败两将,颜面大失,曹军的士气明显跌落,而河北军这边,士兵们精力旺盛,杀气冲天。 。 第一二章 对峙 “颜上将连赢两阵,曹操已经不敢再派武将出战,再来也是送士气,袁公,大军可以向前推进了!”刘备此刻非常激动,他与曹操交战多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完全辗压对方。 “哈哈,玄德说的是,审配,让左右两翼向前推进,同时命令文丑、张合的突骑兵迂回敌后向曹操主阵发起突袭” 袁绍一掀披风,迎站在寒空中,威风不减当年,他将配剑唰地拨出,剑指敌营:“开战!” 一时间鼓号齐鸣,传令官飞驰而去,将令一到,各队人马相继涌动,一时间山崩地裂般,左右两翼的重甲步兵和坚盾兵开始向前快速移动,同时并州大戟士与袁绍主阵随后前行。123。文丑与张合的两支河北突骑如离弦之箭,直取曹阵两翼。两翼压制加中间逼迫,这明显是全军出击,想一举辗碎曹军主力。 此时曹操军自然不敢后撤,如果后撤,军心大失,十几万部队作鸟兽散,所以中军的青州兵不但没有后撤,在曹仁的带领下,与颜良的重甲步兵方阵迎面而行。青州兵是曹操从三十万黄巾降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组成,他们随曹操东征西战,所向披靡,灭吕布的是他们,破刘备的也是他们,今日与河北重甲步兵相遇。 。定然是一场血战。 夏候敦见曹仁迎战颜良,于是率领他的重甲步兵冲向韩猛,韩猛方阵是青一色坚盾兵,防御能力不一般,对付曹军的重甲步兵,问题不会太大。 “预备,放!”不等颜良冲过中心线,曹将吕虔指挥重弓齐射,想先给颜良来个下马威,一阵箭雨直冲九霄,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像雄鹰俯冲,直扑袁军,然而这种飞矢阵对于甲胄坚厚的河北重甲步兵和坚盾兵杀伤力不大,吕虔只好果断放弃再次进攻,率弓兵方阵退至中军大营后方待命。 现在双方主力交战,曹军除徐晃的长盾方阵保护曹操主阵外,几乎所有兵力都陷入战局。我是步阁而袁绍的黄金骑和大戟士正在缓慢推进,曹操主阵受到的威胁一步步增加,最为严重的是,两翼完全空虚,文丑和张合的突骑甚至绕到曹操主阵的外围,张合率领一部突骑来回冲杀,把毫无掩护和机动能力的吕虔弓兵部队踩踏得惨不忍睹,他们只好被迫退回官渡城塞外围,隔着栏栅防御,这样一来,曹军正面完全失去远程火力支援。 徐晃领着上万长盾兵环绕曹操主阵,从里到外建立三层防御,长盾兵一组两人,一人扛盾一人执矛,那盾足有一人高,宽大厚重,所以盾兵都是体形键壮之人,力气大。执矛者必须反应灵活,他与执盾者相互配合,一攻一守,即能防骑兵又能防步兵弓弩,难怪曹操以他们为主阵护卫。 文丑与张合紧紧围住曹操主阵,转灯笼般厮杀,但徐晃的防卫滴水不漏,一直没找到突破口,那矛还时不时从盾眼里穿出来,刺伤不少冲锋的突骑兵。…。 李锐的一百人紧跟在袁绍的屁股后面,由于服色一致,加上袁绍只顾前方敌人,一直没有发现黄金骑后面多出一百来骑,只有后卫淳于琼觉得有些蹊跷,不过袁绍有个专门担任护卫的连弩营他是知道的,所以并没在意。 “文丑、张合在干嘛,怎么迟迟拿不下曹操主阵!”站在帅车上远远看见三万骑兵围成一团,曹操的主阵大旗却一直未曾倒下,袁绍有些生气,一面加紧催促大戟士向前推进,一面把审配叫上来质问。 “应该是曹军的长盾兵在作梗,我看文丑他们再打下去也是浪费骑兵的机动性,还不如让张合继续佯攻曹操主阵,文丑从背后冲击曹仁与夏候敦的步兵,配合颜良、韩猛先歼灭青州兵。123。我多路大军再包围曹操主阵,那样他就插翅难飞了!”配审在征求袁绍的意见。 “可行,快去传令!”袁绍点头认可,配审立马向传命兵交待任务。 “兄弟,你继续进攻,我去去就来!”文丑接令后,朝正在发起新一轮进攻的张合吼道。 “明白”张合将一万多突骑分成五队,每两千骑兵为一组,轮流对徐晃防卫之主阵发起冲锋,每冲突一次,几乎都要损伤上百骑,不过为了大局,他只能这么冲下去。 “跟我来!”淳于琼见曹军在战场上丧失弓箭支援。 。想绕到夏候敦侧翼进行连射,在不误伤友军的情况下,大量射杀敌重甲步兵。 从整个战场情形来看,袁绍军占有很大优势,同等兵种完成牵制任务后,骑兵、弩兵成为绝对优势力量。 “不对啊,曹军的骑兵部队去哪了?”刘备纵观战场,并没有发现曹操的任何骑兵,难道是昨夜的劫营,曹军骑兵丧失了战斗力? 审配听刘备这么一说,也紧张起来:“传令各部,密切侧后,如有发现曹军骑兵,马上报告!” 看着袁绍正安逸地坐在帅位上,两位也不想因为这个担忧破坏他的心情。 颜良带着百来卫骑在青州兵阵中往来冲杀。我是步阁寻找对方主将曹仁,手中的大刀已被血色染红,两个方阵有一半士兵交错在一起,近身肉搏,河北重甲步兵有防御优势,但是青州兵攻击力超强,双方的伤亡比例接近一比一。 曹仁自然不敢直面颜良,他的护卫时刻警惕周围,只要颜良的将旗靠过来,马上护着主将向反面冲杀,所以双方虽然交战一处,但两个主将始终遇不到一块。曹仁握紧狼牙棒,不断远眺侧翼的夏候敦部,多么希望夏候敦能给力点,迅速击破韩猛,达成两部夹击颜良之势。 韩猛和曹仁的想法差不离,如此,这四个方阵近十六万袁曹主力虽然打得热火朝天,但谁也不能把谁吃掉。 “曹仁将军,大事不好,有骑兵从背后杀来!”听到探马来报,正在远望友军的曹仁心头一紧,回头看时,只见文字大旗向冲开波浪的斗舰,将自己后方部队划为两块。…。 “随我来!”看来,此时不拼更待何时,曹仁领着卫骑扭头向文丑奔去,骑兵冲击重步兵,虽然没有绝对优势,但是现在青州兵是两面受敌,稍不留神,有全军覆灭的风险,曹军部队本来就少,士气又弱,要是中军败下一部,其余部队必闻风而散,那样大势必去。 “曹仁小儿,速速来战!”文丑一柄大刀,使得霍霍作响,连杀七八人,他的卫骑都是青一色乌丸力士,跟在后面一路砍杀,青州士兵闻讯躲避,曹仁逆阵而上,来战文丑。 两人在乱军之中摆开阵势,周边的士兵自动让开一块地方。 曹仁早听说文丑之名在河北不下于颜良,自然格外小心,不过好在是近身肉搏。123。地方狭窄,又有不少卫骑护卫左右,光使蛮力不行,需要巧劲。 两人交马斗械,大战二三十合,虽说曹仁策略得当,但体气明显跟不上,百人卫骑死伤过半,正是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的尴尬境地。 “子孝贤弟,我来也!”眼看曹仁败阵在即,夏候敦从另一端跨阵杀来。 方才夏候敦在敌阵中四处寻找韩猛,韩猛就是躲着不出,又见一支骑兵突袭曹仁后方,只好把指挥权交给副将夏候恩,领着百人卫骑接应。 “独眼龙。 。惧我否!”文丑也不报名号,抽刀便砍,与夏候敦战到一处,曹仁怕夏候敦吃亏,拾起狼牙棒两相夹击,三人走马厮杀,一时胜负难分。 双方各阵又乱战许久,相峙不下,袁绍有些着急,按常理来说,多出骑兵和弩兵的优势,应该能够迅速击败对手才是,这会功夫,前方没见成效,看来还是要主帅出马才行。 大戟士经过加速行军,已经逼近曹操主阵,张合见主阵杀到,指挥骑兵让出正面,戟士方阵长枪横躺,架在前面士兵的肩上,正面形成刺阵,向徐晃的长盾阵刺去。 但他们似乎乎略一点。我是步阁长盾兵正是大戟士的克星,厚厚的长盾不仅能抵挡住重骑兵的百米冲击,还扛得住长枪的刺杀,这样下来,曹操主阵凭借徐晃的一万长盾兵吸引住袁绍五万主力部队。 “曹孟德,投降吧,你被包围了,看在你我曾是兄弟的份上,我会网开一面的!”袁绍心急的同时,又开始对其发动心理攻势,不过在这大阵中,曹操能不能听见,又是另一回事。 李锐此时就立在袁绍不远处,四周兵马涌动,从空中往下看,像处在一个巨大的黑洞内,而曹操就是黑洞的中心。 文丑的突骑被青州兵拖住,袁绍主阵一时拿不下曹操,现在唯一的优势便是淳于琼的五万强弩,可是曹操阵面上的部队,不是重甲兵就是盾兵,青州兵的甲胄也不易穿透,好在此时已经绕到曹军重甲步兵的侧翼,现在强弩上弦,只等一声令下。 “放!”淳于琼拿准时机,下令开火。…。 只听“嗖嗖”声响,一片白光闪烁,夏候恩临时指挥的重甲步兵右侧,横死二千多人。 “哈哈,看来这头功,非我莫属,准备!”淳于琼哈哈大笑,整个战场陷入胶着,唯有他的强弩营才是扭转圪坤的法宝。 由于夏候恩的及时反应,第二通弩成效差点,不过也是上千人的伤亡。 “妈的,随我来!”夏候恩瞅着淳于琼的将旗,一怒之下领着卫骑脱阵而出,直奔淳于琼而来。 “哎呀哈。123。小样,想跟西园校尉比狠,你们继续射,我去会会他!”淳于琼抽出腰间马刀,领着卫骑迎将上去。 两百来骑迎面冲杀,夏候恩与淳于琼接战,刀剑相撞,火光四射,两人都是短兵器,适用于近身搏杀,但是夏候恩手上握着的可不是一般的铁剑。 。此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才一合,淳于琼手上就只剩下刀柄部分。 “什么鬼!”淳于琼哪敢再战,调转马头就往回跑。 夏候恩哈哈大笑,正欲驱马上去追赶,后方又传韩猛见主将不在阵中,发动大队冲锋,阵中步兵死伤惨重,他只能收剑入鞘,回头去战韩猛。 “给我狠狠的射!”败给夏候恩的淳于琼一肚子火,命令部队疯狂发弩。我是步阁配合韩猛的冲锋攻势。 再这样打下去,曹军的重步兵必败无疑,同时遭受坚盾和强弩的左右夹攻,死尸堆积如山,夏候恩虽有宝剑在手,也只是顾头不顾尾。 “这就是战场!”躲在李锐身后的甄宓吓得浑身打哆索。 战前还是一片碧草的草地,新春的芽儿破土而出,生命才刚刚伊始,转瞬间,草地被踩成烂泥不说,四处尽是血肉模糊的人尸马尸,流血不止,绿地变黄又变红,呈现的是天堂到地狱的整个过程。 李锐身处阵中,根本看不清现在的局势,战场如混饨未开的天地一般,他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战,他开始一度怀疑: “我到底是不是主角!” 。 第一三章 迷失 “这仗打得太顺利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牵招立在马背上,目光环顾四周,此时河北军各路部队都处于优势状态。 李锐顾不上战况激烈,现在主要是确保袁绍的安全,同时兼顾颜良、文丑,只要那个人不出现在这个战场上,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夏候恩部冒着被全歼的危险,顽强抵抗,他的重甲步兵在中心战场喋血,成千上百的锐减,再过十几分钟,如果还没有生力军的增援,这场仗基本定局。 李锐心里默念着倒计时,希望这一切快点过去。 曹操主阵依然坚固无比,张合、文丑死攻不下,五千黄金骑闲着也是闲着,袁绍命令黄金骑卫将朱灵摆开阵势。123。加入进攻的行列,这样,曹操主阵吸引近六万河北部队,一万对六万,是难以想象的顽强,可见长盾兵的防御能力何其之高。 “呜————”这一声长号像是天外之音,官渡城塞营门大开,一支军马拂风杀出,此时阵上的袁曹两军皆已疲惫,这支军马人数不多,看上去不到八千人,但是人和马身上皆是厚厚铠甲,只有眼睛露在外面,人手一杆亮银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是虎豹骑,快通知主公先撒!”张合最先发现敌军。 。他想到此刻袁绍身边没有丝毫护卫,一但遭受虎豹骑的袭击,必无生还。 “大家随我来!”张合命令部队马上停止对曹操主阵的攻击,甩转马头,排成阻击阵势。 不过这一切似乎太晚,没等张合收拢部队,呈锥形的虎豹骑如利箭飞到,将河北突骑队型冲散,毫无阵形的河北突骑四处乱窜,倾刻间成了刀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什么情况!”文丑正在组织攻打敌军主阵另一侧,却见对面部队陷入一片混乱。 张合眼睁睁地看着部队被冲垮,却无能为力,心头不犹燃起一腔怒火,他倒提金枪。我是步阁领着百来卫骑追击虎豹骑领头将军,擒贼先擒王,弄死带头的,其余虎豹骑四散无主,形成不了战力。 为首敌将铁盔封头,绿袍拈身,黑色披风在风中嗬嗬作响,手上大刀横劈竖砍,一路斩将夺旗,直奔袁绍帅车方向。 “贼将休走!”张合从右侧斜切过去,举枪便刺。 只听战马嘶鸣,张合竟被那将直接挑翻在地,他枪也顾不上拾,乱马也不躲,坐在原地发呆。 “大胆狂徒,竟敢闯我主阵!”黄金骑卫将军朱灵双手提斧挡住来将去路。 那将也不作声,错马扬刀,连人带马,砍翻在地,可惜了袁绍亲信,被一刀砍成两半,惨不忍睹,黄金卫骑们一片哗然。 “什么人?”袁绍刚才还在洋洋得意,这会发现前面不对劲,大将纷纷落马,精兵四散而逃。 “虎豹骑来袭,袁公先避避,待我前去应敌!”刘备回头一声喊,领着两百卫骑冲杀过去。…。 “掉头掉头!”袁绍遥见,虎犳骑冲自己杀来,吓得满头是汗,领着百来骑拼命狂奔,那车转向太急,车轮一歪,袁字帅旗跌落于尘土之中。 却说刘备迎上虎豹骑,与来将大战十余合,那将突然不见袁绍,于是丢开刘备,左右冲突,四处寻找。 “袁绍袁本初在此!”只见一将手举袁字帅旗,大声呼喊。 “逆贼,拿命来!”虎豹骑首领大喝一声,人马刀同步杀来。 由于张合被冲散、朱灵被杀,袁绍军大乱,徐晃趁机反攻,吕虔领着强弓兵重新杀出趁乱连射,文丑突骑部队伤亡惨重,又恐袁绍不测,于是退兵主阵。 曹军将士听闻虎豹骑到达战场。123。士气大振,夏候敦与曹仁趁机发起冲锋,颜良抵挡不住,又见主阵被袭击,只能且战且走,淳于琼恐曹操骑兵突袭弩兵方阵,弃了夏候恩,往回便撤。 河北各军相机后撤一里,踩踏者无数,虎豹骑冲突于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而它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执行斩首行动。 李锐拿着袁绍帅旗疯狂奔跑,小黑力载两人,已经非常吃力,后面是牵招带着百来连弩营,边跑边射,幸好弩阵牵制虎豹骑的速度,但仍有不少弩兵跑得太慢被对方砍杀。 “那执旗者为何人?”袁绍也是边跑边回头。 。发现自己的帅旗被别人拿着飞奔,乃问一旁护驾的审配。 审配自然知道是谁,但给他八个胆也不敢说出口。 “弩尽了!”“我的也没有了” 听到士兵们相继报告,牵招知道,看来这次是真的完了,五千虎豹骑踏得地面震动不已,一但被追上,不被砍死,也要被踏成烂泥。 “转向,往大营跑!”李锐见前面是一片山丘,马走上坡,机动能力必然下降,很容易被敌骑追上,于是带头向左拐。 “哪里走!”敌将似乎早有防范,竟提前转向,那将已经冲到李锐马前。 “谁是袁绍?”那哥们考虑捉活的。 “我是袁绍!”不等李锐反应。我是步阁怀里冒出来一个声音,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那将左手执刀,右手隔空一抓,硬生生把甄宓从李锐怀里夺去。 他这一抓,李锐只觉怀里空荡荡的,竟然毫无反抗之力,不是真的没力,是太快,根本没反应过来。 甄宓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傻傻地看着虎豹骑完成任务后,从眼前一骑骑掠过,他们不屑将这几十残兵败将斩草除根,而是快速向官渡城塞移动。 由于河北军回拢较早,大营又有高干等人严防死守,首战双方各有伤亡,从早上打到日落西山,士兵饥饿不堪,于是各自收兵休整。 “这个逆子,把他押进来!”最终还是没瞒得过袁绍,因为淳于琼亲眼看见连弩营拿着袁军帅旗满世界乱跑,能拉得动连弩营的,除了袁尚还能是谁。…。 李锐现在心如死灰,心爱的人被人从怀里生生捉走,临了还替他挡刀,如果他第一时间喊自己是袁绍,也许捉的就不是甄宓了。 “混帐,叫你在家好好守城,为何偷偷跑前线来,自己来就罢了,还带上你,,,,”嫂子两个字没说出口,主要是审配、逢纪和一甘文武都在。 “主公,尚公子也是救父心切,这才,,,,”审配也不好干预大老的家务事,但是又不忍见袁尚被责罚。 袁绍心里的火,并不来自于儿子,而是今日本可一战定圪坤,全被虎豹骑给和稀泥,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杀他黄金骑卫将的那个敌将姓谁名谁? 由于当时情形危及,加之虎豹骑通身都是铠甲,根本没人看清来者何人,但从武艺程度和刀法,有些人心知度明。 “玄德公,据说贼将一合挑落张合,也是一合砍杀朱灵,为啥你能和他走十几合?”许攸拈着山羊须瞟着半天不说话的刘备。 “这。123。,,”刘备也正琢磨此人是谁,见许攸如此问,必然是怀疑那人是他二弟关羽,越解释越黑,只能装聋作哑。 “罢了罢了,此人只是运气好,未与我河北双雄照面,否则有去无回!”袁绍走下帅座,亲自给李锐松绑,这个儿子,他是又爱又恨,爱其智明伶俐,又恨铁不成钢。 “能舍生忘死救为父一命,说明你还是讲孝道的,这次先记下,下次不可莽撞!” 李锐整个人像傻了一样,心里只想着甄宓现在如何,压根就没顾及发生什么况状。 人一但陷入感情,就无法自拨,把对方当成一种理想,追求无法停止,一但失去目标,一切空无。 正月夜晚的天空没有月亮,白茫茫的霜露霸占草尖。 。营帐内外寒气逼人,酣战一天的士兵们裹着棉被沉睡,估计此刻的曹军,也无心再来劫营,可是对于李锐来说,这个夜晚太难熬。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张晶莹剔透地脸直接把人迷住,自己甚至连剑都拿不稳,就被她大胆的举动震惊,真是个苦命的女娃,从小到大没出过邺城,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成了她可怜的理想。 她本可以安心地呆在刘夫人身旁,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为追求自由,向往外面的世界,跟随自己出来游历,结果被敌军虏去,不知性命可否。 如果当初不是执意要带她出来,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不是你的错,四弟!”刘备不知不觉摸到帅车上,他隔老远看见李锐一个人坐在帅车上发呆,同是天涯轮落人的刘备也深有感触。 “我的妻子也被曹操虏走,一到晚上。我是步阁就睡不着,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刘备内心充满内疚,人到中年,立业艰辛,他亏欠糜夫人的太多。 是啊,在这乱世,活命都是问题,谁还有时间顾及家人。 李锐和刘备呆坐许久,各自想各自的心事,到后半夜才入营房睡觉,不知不觉又在三国混了一天。 当新晨露出光亮,李锐睁开疲倦的双眼,暗暗发誓,必须振作起来!所有事情只能靠自己。 出了营帐,发现兵营空空如也,难道又出战了? “尚公子!”牵招从营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怎么我们这一带营区营房都空了?”李锐见他从外面回来,正想知道怎么回事。 “淳于琼带领部队到乌巢修筑粮仓去了,我刚从那边回来” 该来的还是要来,淳于琼这次在战场上立功不少,袁绍越来越信任他,换下来恐怕没那么容易,看来只能亲自蹬守乌巢,以防不测。 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袁绍军实力尚存,颜良、文丑脑袋也在脖子上挂得好好的,只要官渡安然无恙,战争拖下去,对曹操极为不利。 “走,我们看看去!”李锐踩镫上马,叫牵招带路。。 杜康 乌巢,位于官渡东南方向,靠近廷津,河北军粮仓修筑在山谷内,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外面,两侧架起十余座箭塔,加之顺着山坡正在挖掘的两道伏兵坑,此处易守难攻。 李锐进入山谷,见上万人遍布谷内,担的担土,砍的砍树,忙得不亦乐乎,对于大部份士兵来说,他们并不希望去战场上赌生死,如果能干点活,就能拿到军饷,何乐而不为,只有那些想立功进升的,恨不得天天是战场,处处是机遇。 淳于琼就是极少数的那种,让他打仗,头一个兴奋起来,但要论搞建筑,虽然口头答应,但心里不服,就拿昨天那场仗,河北四庭柱干了些什么,加起来还没他的弩兵阵营杀敌多。123。如今被发配到荒山野岭做苦力,为什么,不就级别不高,只是个副将,要想升上去,不打几场硬仗,怎么能行呢。 “袁尚袁公子到!”一名哨兵怕主子没做好心理准备,看见李锐上来,慌忙大声报出名号。 这是一幢新修的木屋,整个屋子还弥漫着松油的味道,做为建筑大队临时指挥所,在这山林中数它最为豪华,靠东南窗口摆着个粗木案几,上面稳稳当当摆着五坛社康酒和几个酒碗,离案几不远,是一张二米宽的大床。 。淳于琼体态肥胖,有这张床再适合不过。 “谁说淳将军不喝酒来这?”李锐第一眼便发现案几上的社康酒。 淳于琼没想到堂堂三公子会造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时没准备,只能先去开酒,被这么一问,愣住道:“公子,不是我不喝酒,是我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喝酒!,您看您是谁,堂堂尚公子,未来河北的主人,您可不是别人,既然来了,没有酒水招待怎么成!” 李锐心中冷笑,这货看来并没有偏离原型,他示意牵招在案几旁边坐下,就等淳于琼把酒倒好。 社康酒产自扬州,是一种米酒,但也是一种贡酒。我是步阁不是一般人家能喝得起,曹操留有名篇,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古人的酒味浓,后劲大,几乎人人都能醉倒,连马都不例外,李锐在上大学的时候便开始喝高度白酒,到了这里,也爱喝此酒,只是这酒除了大将军府常年备供,一般的地方没有,见淳于琼这刚好有误事的祸害,为防万一,不如一口气干完,了却一桩心事。 “酒量不错啊,尚公子!”说话间两坛子光光,这让淳于琼吃惊不已。 “倒!再倒!”李锐确实酒量不小,这一坛充其量不过三两,拼了命,喝个三坛不是问题,至于剩下那两坛,就交给老淳和牵招。 “尚公子,今日怎么有幸驾临此地,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要是有什么事,末将在所不辞!”见李锐和酒有仇,一句话也不说,淳于琼打开话匣子。 “没事,这不,乌巢是我军屯粮重地,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看来这娃娃还是对自己不放心啊,淳于琼有那么一点点失望,又没有奸细,曹操怎么会知道河北粮草会屯积在这偏山僻壤,就算让他知道,没长翅膀,能飞进这山谷里不成,再说,光谷口那十几个箭塔,加上下面屯驻的几千守军,就是有十万八万的兵马,也冲不进来啊。 “公子放心,你都亲眼看见了,这谷口的防卫我是精心布置的,再加上我手上有一万多强弩在这,曹操要是真敢来,必然射他个人仰马翻!”淳于琼借着酒劲,猛拍胸脯。 “如果你能保持时刻清醒,这话我信,可是这酒,,,,”李锐也有些醉意,竟不知不没觉说出实话。 “酒管够,这里还有!”淳于琼有些得意。123。他把空坛子往地上一撂,走到木床前,掀开床板,露出整版杜康酒来,足足五六十坛。 “你------”当场把李锐气得,猛的站起身,加上酒劲一上来,晕趴在案几上。 “尚公子?”“尚公子!”两人吓一跳,怕他是喝得太猛,坏了心脏。 “没事,这是醉了,先让公子在我床上睡一觉吧,来帮一把!”淳于琼哈哈大笑,和牵招一起,把李锐抬放到大床上。 有一种醉,是烂醉如泥,而有一种醉,是在云端之上。 。李锐飘飘然,飘飘然来到一片幽静的森林里。 “小叔,我在这!”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眼前飘过,那么熟悉的味道。 “小叔,等打完这仗,我们去哪?”那身影又仿佛偎依在怀里,说着暧暧地私心话。 如果这仗要是成了,剩下的仗就是顺水行舟,水到渠成,到时天下归心,想去哪就去哪,如果能回到未来,就带着你这小蹄子私奔,要是回不到未来,仿效诸葛孔明,到风景如画的隆中镇里的隆中村,安个家,安度此生。 话还没说,她似乎已经知道了,飘然而去。 “小叔,我等你啊!” “别走啊。我是步阁回来,我养你啊!” 他沿着小路狂奔,可是那身影没走多远就向天上飞去,李锐原地跺脚,大喊大叫,结果还是消失了。 “不要离开我啊!”“你别走啊!” “哈哈!我老淳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肉麻的话!”淳于琼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哈哈大笑。 “来,兄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我估计你主子还能睡上半天!” 牵招站起身,试探性的看着李锐,这都晕睡到傍晚,还没醒,酒劲真大。 “报,这是今天的施工进度!”士兵正想敲门,没想到门是开着的。 “嗯,不错,按这个速度,三日内便可竣工,第一批粮食便能从黎阳源源不断的运来”淳于琼满意的看着笺,上面的字写得工整秀丽,不像是军中文书所为。 “这谁写的报告?” “淳兄,许攸来也,哈哈,这是我写的!”一个廋弱地身影出现在门口。…。 “还要劳烦许大人亲自统计进度,真是罪过!”淳于琼敢忙起身,拉着许攸的手,往案几前走。 “哟,尚公子和牵将军也在!?”许攸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袁尚也会关心粮草的事,还亲自跑过来视察。 “尚公子喝多了,瞧瞧,上等的扬州杜康,还是托朋友搞来的,喝!”许攸战时总览军需后勤,军饷粮草帐目都要过他法眼,军中谁都不敢得罪,人人把他捧得像个宝。 这两人混在一起,肯定不同凡想,牵招只好识趣的找个借口离开。 见没有外人,李锐又在沉睡不起,许攸巴眨几个老鼠眼睛,凑近淳于琼耳根。 “我跟你说,你搞这么多杜康酒。123。小心有人眼红,向主公那告你的密!” “怎么可能,我在军中都没得罪过什么人,谁那么无聊!”淳于琼最烦有人在背后使阴枪,自己行得端走得正,除了暗地里喝点小酒,能落下什么把柄。 “审配啊,他不仅管前方军事,贼眼还死盯后勤,昨日他半夜跑到主公帐下,污告我纵容亲属贪污粮饷,害我今早被主公这一通骂!“许攸一脸的委屈这才显露出来,只能借酒浇愁愁更愁。 “有这事!”在河北。 。哪个官员能一干二净,从军中抽点油水,只要不把事情搞大,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律,同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除了田丰这一本正劲的主,现在又多出一个审配。 “哎,真是流年不利,贪污钱粮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河北混呐!”许攸端起一壶酒,恨不得一干而尽,只惜胃小,不得不小口小口地喝。 “河北这圈子,涂糊事太多,他配审是管不来的,最终还不是田丰的下场,看看田丰,名为河北重要参谋,现在就一闲职,没人理他,只是个摆设,主公也不敢大用。”淳于琼混迹于官场,有些道理比谁都清楚。我是步阁这就是他为啥要一心往上爬,只有爬到一定高度,说的话才会有人听,做的事才会得到认可。 “看来我要另谋出路了!”许攸一肚子的苦水没倒出来,反而灌一肚子酒水。 “别想不开,许大人,必竟这天下很快要性袁了,除了效忠袁公,还能去哪,我看,等尚公子醒来,我可以帮你引荐引荐,投入他的门下,保你以后官运通达,后顾无忧!”淳于琼倒是很想做个好人,替人解忧。 “罢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据我所知,郭图、辛评是支持大公子的,他们是河北大士族,产业布遍北方各地,是袁氏集团泾济上的支撑,实力雄厚啊”许攸对河北内部的势力范围看得很透彻,河北未来必然面临严重的子嗣继承之争,这一点他早就能预料到。 既然说不过他,淳于琼只能放弃,但是他始终想不到,许攸说的另谋出路,是一条怎样的路。…。 “这酒后劲可真大!”等李锐醒来,已是深夜,他发现身边一种声音特别响,完全是被吵醒的。 没想到淳于琼竟然和他睡在一起,李锐差点没跳起来,这传出去,是谁把谁给睡了,又是两个大男人。不过他这呯噜声和打雷没啥区别。 “喂喂!醒醒!”李锐趁机狠踹他一腿。 “啊,尚公子醒了,唔,是不是我的呼噜声把你吵醒了?”他很有自知之名。 “牵招呢?” “我叫他睡案几上,他不肯,硬是在外面站岗!”淳于琼缓慢地爬起身来,顺手去摸酒坛子,又补上一口,露出满足的微笑。 得知粮仓还要三天完工。123。第一批粮草差不多同步到达,李锐这才放心,看来他可以先回去休息一波再来,于是出门去叫牵招。 “尚公子,这就走啊,别走了,我这还有一床板子的好酒啊!”酒逢知己千杯少,淳于琼反倒有些不舍,难得遇到酒量酒品这么好的上级,恨不得借机好好巴结一番。 “改日再来,对了,给你个任务,三天之内一定要把所有的酒都喝光,听见没有!”李锐对这酒鬼不放心。 。估计只有喝光所有的酒,到时就不会再误事。 “一坛都不给你留?”淳于琼傻傻地摸着后脑根子。 “一坛都不能留!“李锐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这一堆坛坛罐罐砸个稀巴烂。 春蝉的鸣叫声伴随着马蹄打破夜晚的宁静,李锐回望身后的乌巢,一切成败都在此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乌巢出事,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他与曹操的博弈与袁绍和曹操的博弈不同,前者是防,后者是攻。 刚到营外,便见今夜气氛与众不同,大半夜,营门紧闭,内部灯火通明。 “尚公子你去哪里了?。我是步阁一天不见,我还以为你要出事”听说少公子回营,审配急匆匆地跑来。 “难道营中草木皆兵,是因为找不到我?”李锐也是走得急,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招呼。 “不是,今日下午,主公又接到曹操挑战书,相约明日上午再次决战,所以大家趁夜准备,确保明日一战,一举歼灭曹军!” 曹操兵少,扼守险要,本来是以防守为主,现在河北军没有发动全面攻城,他反而来劲,几次三番相邀决战,这也是奇了。 必竟详细记载官渡之战始末的史书并没有,中间经历几波几折,鬼才知道,现在李锐总算是看清了,曹操想一出是一出,明摆着是个会折腾的主,看来明日又是一场大战,河北命运如何,还不好说,但李锐的重点,还是放在乌巢之上,这才是战局的重中之重。 。 第一五章 绝命 挑战书,在古代战争中的作用非同一般,不接受,相当于不敢接受,一但军中都知道主帅收到挑战书,但不敢接受,士气大挫不说,反涨敌军志气。 可是接受呢,你就要按照对方预定的时间地点出战,又不能像签合同一样,先开个例会,必竟,处在敌对状态的两个阵营不方便来往。 袁绍两次接到曹操的挑战书,显得非常被动,但是他有这个实力,只要河北供应大军的粮草源源不断的渡过黄河,运送到乌巢,不管是速战还是对峙,决定权在袁绍而不在曹操,曹操急于求战,不外乎也是粮草问题。 “这次后勤,特别是粮草的筹集上面,郭图和辛评两大家族是立了大功的。123。要牢记!”袁绍接过郭图押运粮草的报告文书,非常赞赏。 “为袁公效力,是郭氏族人份内之事,我们一定尽心尽力!”郭图帐下拱手,显得非常恭敬,商道必需服务于政道,这是千百年来的惯例,只要河北局面稳定,郭氏的生意遍及河北,更进一步,天下归袁,郭氏有望成为东汉第一富商。 “辛氏家族一向忠心耿耿,这点小事不在话下,袁公,此次我又从北乌丸贩运良驹三千匹,明日可到达战场,替换受伤的坐骑!”郭氏财大气粗。 。辛评甘当老二,不过表忠心谁不会。 “好好,有劳二位!还没用早膳吧,去后帐享受赐食去吧!”此时大战在即,袁绍也不方便亲自招待。 两人并肩走出大将军主帐,有说有笑,正好审配领着众文武从外面进来,郭图白了他一眼:“审配大人,一向可好!” “郭大人,多谢关怀,有紧急军情待与主公处理,再聊!”审配急于军事,没时间搭理他。 第二次交战,袁氏集团把虎豹骑纳入重点作战对象,上一次正是因为被这支不多不少的骑兵精锐,打得措手不及,直接影响到战场的胜负,此次交战,袁绍给文丑、张合下死命令。我是步阁其它不用管,此役必须全面围歼虎豹骑。 “还没查到嘛,虎豹骑的那个头头到底是谁?”袁绍对于朱灵的死始终耿耿于怀,朱灵是他的亲兵队长,常年相处,是人都会有感情的,特别是身处高位的人,他们的大部份情感无法暴露于野,往往会寄托在平日相处频繁但又无关痛痒的人身上。 “据在曹营的内线说,虎豹骑之前的统领一直都是夏候敦的族弟夏候渊,最近刚换下,新统领很少露面,也不在任何公众场合露面,没人知道其底细”逢纪做为重要幕僚之一,全面掌握统战工作。 “从能力上看,除了关羽!曹操麾下定无他人,此人的战力惊人,虎牢之战,天下闻名,其速度、力量不逊于武神吕布!”韩猛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 “不管是谁,今日一战,我要单挑这厮,先诛贼首,再剿贼兵!”颜良只当众人在犯傻,放着河北双雄不信,非把敌将奉成神明。…。 “唔,有颜、文二将在,何愁虎豹骑不灭!”见座下猛将没有被对方吓倒,袁绍心里飘过一丝安慰,以他对颜良的了解,就算是遇到关羽,也有机率诛杀此贼。 “玄德公,等下到了战场,你靠前面一些,如果真是关羽,立马招来!”见刘备在身边战战栗栗,一言不发,袁绍怕把他吓到,故意放低声调。 “谨遵大将军将令!”刘备只恐袁绍翻脸不认人,心虚得很,如今寄居篱下,哪敢多说一句话。 催命的军号声冗长而悠扬,它预示着战争即将到来,在这冷兵器时代里,生命的游戏从未停止过,不要问生命的意义为何,只当是一场角色扮演,一但上了战场,就要做好随时断电的准备。 虽然血腥。123。但很刺激,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有成千上万的人陪你一起玩耍,大家排成阵列,按统帅的事先布署,相互冲杀,胜负是最后的结局。 “本初,没想到又见面了!”曹操像往常一样,四坛地道扬州杜康,一人二坛。 “孟德几次三番挑战于我,哪来的自信?“袁绍微微一笑,照旧将第一口酒赐给身后的卫士。 “哈哈哈哈,上次要不是本初马快,又找了个替身,估计我现在都可以去你坟前奠拜了吧!“曹操仰天长笑,分明是蔑视。 “唔,能不能透露一下。 。你的虎豹骑将军姓啥名啥?”袁绍终究还是没忍住。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河北的密探都能摸到我卧室,我现在睡觉,梦中都能杀人,要是告诉你虎豹骑将军来历,你们还不杀人灭口,得了,今天的酒就喝到这里,还是战场上见吧!”曹操是什么人,亦能是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的主,人家精明得很。 经过上一战,双方已经失去聊天的耐心,见面就只剩下打了。 “我乃河北上将颜良,谁敢与我决一死战!”鼓号雷呜中,颜良放马,手中鬼头刀狂魔乱舞,直指曹阵,身后是数十万高吼的河北士兵,他们将自己的斗志全部交付给河北四庭柱之首的颜良上将。 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是步阁颜良、文丑却不同,在战场上他们总是冲在最前面,甚至超出排头兵的位置,在三国,不一定是天下无双,但肯定是天下最不怕死,他们二人以作战勇猛著称,得到袁绍的高度赞赏。 颜良这一声吼,曹营不少骑兵的马都控制不住往后退。 “许禇在此!”号称虎痴的曹操卫将许禇被批准应战,此人身高二米有余,手中流星锤一百二十斤,坐下马虽然也是马中豪杰,不过被这货压得,走路都带喘。 “呜啊呜啊”曹军阵营一阵喧哗,看来这虎痴的名号不是靠吃喝骗来的,实力不容小觑,就凭他敢前来应战,其胆量也不一般。 李锐不犹暗惊,据他的记忆,没有哪本史书或着野史有说许禇和颜良单挑过,这是上演的哪出,张飞大战秦琼么?不过历史不等于真象,从年号上看,许禇非要和颜良一比高下,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写史的人没穿越过,哪能事事俱细。…。 “虎痴,果然很痴嘛!”颜良仰面看天,正眼都没瞧他一眼,依然不忘讥讽一句。 只见那马慢慢地在加速,直接朝颜良扑来,这一声巨肉加上那车轮大的铁锤砸中花花草草就算了,要是真砸中人,就是刚出炉的肉饼。 “呵!”颜良这才发现对手有如巨人,还好他反应敏捷,猛拉缰绳,那马向前一冲,果断躲避,原地多出一个一尺深的大坑。 好家伙,这是打架还是犁地,河北众将不禁为上将大人捏把汗,虽然都相信上将是战无不胜,但那满满一身巨肉也不是泡沫,这身形不在一个档次,明显犯规,可是这是战场,又不是举重比赛,不分重量级。 李锐此时脑子里浮现出姚明暴击甄子丹的场景。 颜良笑了。123。因为通过这一击,他发现对方致命劣势,有时候力量与速度无法得到统一,许禇就是最好例子,他是一个胖子,但不是一个灵活的胖子,力可推山,却很难捉住一片落叶。 颜良又试探性的和许禇打了五个回合,终没有接上兵器,只是巧妙地躲避,但每次都躲得很巧妙,非专业人士一定以为他是不敢接招,迟早要败,殊不知,他是在消耗对方的初期体力。 许褚轮了好几锤,见对方一招不敢接,也笑了:“小个子,有种别躲,接个试试!” “咣”的一声。 。众人只当又砸地了,放眼再看,吓一跳,没想到颜良的鬼头刀正面接住这震天的一锤,不仅接住,那力道还将锤子反弹回去,差点打到许禇的脸。 看来颜良不是不敢接,他是在积蓄力量,做最后一击。 说来迟那时快,颜良刚接住一招,不等许禇反应,鬼头刀锋划出一道美丽而肃杀地圆弧,生生将腾飞在半空的锤链砍为两截,那一百二十斤铁块不受束缚,飞出许禇身后十多米,一通翻滚,最终沉默无声。 六合之内,便丢了武器,这结局是李锐万万没想到的,许褚果然不愧为虎痴,要它个锤子,半截铁锁一样是武器,在他手里舞得呼呼作响。 颜良也没想到。我是步阁敌将负隅顽抗到如此程度,看来不送命他是不会轻意撤出战场的,对手失去顺手的武器,颜良瞬间转守为攻,手上鬼头刀招招都在替阎王爷索命。 许褚前面费了老大劲,后面又被人砍断武器,确实技不如人,但是凭着毅力和勇气和颜良又过二十来合,看来他比徐晃、张辽之辈要顽强得多。 “够了”颜良大喝一声,一招横扫千军,那刀以万均之势,直刺许褚心脏。 “喀嚓!”一声响,两人都愣了一下。 “叮叮叮叮!”这时从曹军阵营传来鸣金声,那是主帅恐大将有失,在招唤阵前武将回去。 “军令为上,改日再战!”许禇一拱手,整理好被刺穿的甲衣,驱马回阵。 颜良这才知道许禇甲内还穿了一层金蚕丝,两层防护,难怪刀枪不入,看来曹操对这位内卫统领保护有加,要是朱灵也有这么一件宝贝,也不会被一刀劈成两半。…。 袁军士兵见敌将被招回,一片欢呼之声,上将不愧为上将,中原人士谁敢挡之,估计这力大无比的胖子认输后,曹操军中再也没人敢挑战河北第一勇士。 “对面还有谁敢来挑战!”颜良高举鬼头刀,高傲地昂起头颅。 曹操军中无人应答,曹操军中无人敢应答。 但是,曹操中军部队呈波浪式向两侧闪开,一个黑点由远及近,颜良起初怀疑是混进战场的一只蚊子,转瞬变成黑蜂,不对,是一只野鸡。123。速度非常之快,再细看,竟是一人一马,从着装看上去,就是虎豹骑,没错,是虎豹骑,再想细看时,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一片黑暗。 因为,颜良的脖子在喷血,他眼睛里的世界变成竖版,再倒也倒不回来了,再往下,就是永无尽头的黑暗。 全场没有任何声音。 。北风凛凛,那是肃杀的痕迹。 那骑虎豹骑同样也是仰面看天,不同的是,他在抚摸露出头盔的长须,颜良的死,丝毫不能影响到他内心的平静,如茶,如曲,安静而祥和。 “快,快拦住他!”袁绍声撕力竭地喊道,因为他看到本阵中又有一骑愤怒地冲向颜良的尸体,没错,他就是颜良的结拜兄弟文丑,河北双雄第二,四庭柱排名第二。 袁绍知道,再冲上去都是徒劳无益。我是步阁因为颜良在河北,本身就是神话,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上帝,谁去都是送死。 可惜,迟了一步。 当文丑的马掠过颜良的尸体,飞向那骑虎豹骑的时候,锋利无比,快速致极的大刀,从半空中划过,如同切西瓜一般,连人带马劈倒在地,兄弟的血终于汇到一处,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刘备也曾发过誓言,他在前面看得清清楚楚,这姿态,这刀法,不是关羽又是谁,他想喊出声,但颜良、文丑已死,若此时承认对方是自己的兄弟,无疑在给袁绍绞杀自己找理由,他只能忍,装作不认识,不敢喊,也不能喊,只能在内心深处感叹:兄弟啊,你阵前杀人是痛快,可曾想到兄长的处境啊!。 第一章 续命 “尚儿,你不能就这么去了啊!” “尚儿,我的心肝肺!” 朦胧中,李锐听到身边鬼哭狼嚎的声音,同时觉着脑袋嗡嗡直响,他搞不清发生了什么,偷偷地睁开眼,发现十几个人跪在地上低头捶胸,痛哭不已,通过这些男男女女的装扮,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接了宫廷戏?,在他们没发现之前,他又闭上眼睛,开动记忆,拼命地回想事情的来胧去脉。 李锐出生在农民家庭,通过不断地努力学习,父母的苦心支持没有白费,他被北方戏剧学院表演戏录取,三年一挥而过,眼看大学就要毕业,同学们都在为找工作而忙碌,不甘人后的李锐怀着梦想来到新锐影视城,他想在这里找个戏份先跑跑腿。 恰好有个战争剧开拍。123。招募一批装备精良的日本兵,其中一个重要的场景是,英雄冲进城中救人,遇到阻拦,从怀中掏出三颗手榴弹,将城门口的日本兵炸飞。这里的炸飞需要吊钢丝,最难的是城楼上的两个小鬼子,要被炸到护城河里。 李锐自告奋勇,上楼守城,他系好安全带,严阵以待。半刻钟后,只听下面一声爆炸声响,‘啊’的一声,他翻身坠下城楼,不知道是腰带还没有绑上钢丝,还是没听清导演喇叭里喊的什么,只感觉身体越来越重。 。越来越沉,撞到些什么东西,眼前一片黑暗…. “主公,尚公子方才好像睁眼了!”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丫环多嘴,接穿了李锐。 一帮人连同收拾药箱准备告退的医师张大嘴巴,刚试完脉,脉没动静不说,探鼻后是确认断了气的,还能活? “尚儿,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看看为父!” 这帮人吵吵嚷嚷太烦人,不管是不是宫庭剧,至少没听导演说过要装死,李锐只好大胆地睁开眼。 这也不对吧,中年男演员演得太逼真了,厚厚的皱纹满脸都是,一嘴杂乱的青须露出须根,不像是粘上去的,特别是两行热泪,滴到李锐脸上,滚烫滚烫的。我是步阁果然是老演员,功力深厚。 “不好意思,我忘记台词了!”李锐拍拍脑门,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 “什么?”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尚公子人虽然没事,这脑袋烧得不轻。 “请问这位前辈,我演的是谁?这是哪个朝代?”李锐心生内疚,就这布置,这些人的行头,一幕要花不少心思,成本这么高,自己确实是啥都不记得。 “主公,我看尚公子是烧糊了,几日未食,不如先吃点东西吧!”站在最后排那位大胡子将军演得也不错,威武霸气不说,还能猜出李锐现在是腹空难耐,有气无力。 “好好,来人,快上膳食!”一脸慈祥地望着李锐的中年妇女朝身后几位丫环摆手。 “尚儿,现在是建安五年,这里是邺城,我是你父亲袁绍袁本初啊!”只有中年男人还在意李锐刚才的问话,为了让儿子早日好起来,不管是身体的问题还是心理的问题,他都希望早点解决。…。 建安五年?李锐若有所思,三国的历史对于他们表演系的学生来说并不陌生,包括他的毕业论文,也是写的关于三国题材的剧本,向来忠于三国历史剧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建安五年,著名的官渡之战,不就发生在建安五年么,难道自己扮演的是袁绍的幼子袁尚! “我是袁尚?”李锐试探性的问。 “对啊,对啊,我儿是真的活过来了!”袁绍手舞足蹈,异常高兴。 众人也皆大欢喜,只有那位医师灰头土脸的,他趁着袁绍还没找麻烦,连工钱都不敢要,偷偷地溜出屋去。 “我要见导演!”喝完下人呈上来的燕窝汤,李锐回味的舔舔舌头,心想这剧组真有钱。 “导演?导演为何物?”一旁寸步不离的袁绍又扮傻了。123。小儿子一会糊涂一会清醒,着实让人悬心。 坏了,看到众人一头雾水,李锐突然意识到什么,难道自己是和网上那些穿越小说描述的那样,穿越了? 为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李锐掀开被子,自己确实是身着古代睡衣,三国人是不穿短内裤的,他也能感觉到。 “有镜子么?”李锐着急忙慌地问袁绍。 “快快,快给少爷搬铜镜来!”袁尚爱美,河北人都知道。 。一向宠着袁尚的袁绍老早就专门为他打造一樽人身般高的大铜镜,一听袁尚要镜子,觉得他又有回归正常的迹象,哪有不从命之理。 还好,自己的容貌和先前没有多大变化,李锐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用被子蒙住头,开始回忆自己过往的经历,想到亲人、朋友、同学,以及自己的英年早逝,不禁泪如雨下,他不想让这帮古代人知道自己远离家乡有多么伤心难过,只能把这一切堵在薄薄的棉被中。 “尚儿!”隐约听见哭声袁绍妇夫更加心痛起来,袁绍也没有劝解的办法,只好一遍又一遍来回抚摸着被子,希望儿子能感受到这无尽的父爱。 如果说现在是建安五年。我是步阁也就是说官渡之战马上要开打,袁绍很快要败北,而他的三个儿子无一幸免,将成为曹操的刀上死鬼,李锐回过神来,为今之计,先保证活下去再说,如果有机会能回到未来,活下去是最基本的条件。 “刘备的使者走了么?”李锐掀开被子,扯住袁绍的衣襟。 这是要闹哪样?袁绍一头雾水,儿子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才造成这种时好时坏的情况,他回头想去寻医师问个究竟,连人影都找不着,再说人死活他都搞不清,还能疗心么。 不过,刘备的使者来河北,没人向袁尚通报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许攸,快把许攸找来!”袁绍也不深究,他向来溺爱幼子,袁尚要什么就给什么。 许攸和演义里面描写的一样,骨廋如柴,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小摄山羊胡子向上翘起,说话的声音很尖,活像个时迁。…。 “主公,孙乾刚走!” “千万不能让他走,快拦住他啊!“李锐使出刚才那碗燕窝汤的力气喊到。 “文丑,速去追击!“袁绍也急了,他从没见儿子这么大声喊过。 大胡子双手一拱,应了声,急步向外走去,紧接着传来一阵马蹄声。 “父亲,曹操主力肯定是东征刘备去了,现在必须马上让大军过河,攻打官渡,要不然,我军全玩完!“为解决当前的危机,活命是上策,李锐只能入戏,他拿起袁绍的双手,几乎是哀求。 从不理政事的幼子突然说出这种话,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这可是爱子醒来后,喊的第一声父亲,袁绍心里暧暧的。 “吾儿放心,只要你没事,一切都不是问题!“ 看着两人腥腥相惜的场景,一旁的刘夫人感动到流泪。 李锐松开袁绍的手,偿试着动动脚,完全可行,于是在众人坚决的反对声中,开始下地行走。 看来自己是带着身体穿越过来的。123。良好的身体质素是保证活命的第一要素,但有一点是值得担心的,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和袁家的命运还不得而知。 走出躺了一天的房子,李锐站在宽畅的走道上,才发现自己是处在一座高大的宫殿廊下,右左并列八根雕龙红木柱,台下对排五十名彪悍的卫士,向前望去,全部都是错落有致的汉代建筑,想想这里的每幢房子,每个物件,在将来都是古董,国宝级的文物,李锐突然不再悲观,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辉煌的人生么? 看着儿子行动自如,对每件事物都那么感兴趣,袁绍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吩咐后厨在正厅准备宴席,为庆祝小儿子康复,举行一次盛大的家宴。 “小叔。 。开饭啦!” 李锐爱不释手地托起一把铁剑,正想舞几下,不想身后传来甜美的女声。 这一回首,时间仿佛要死掉,美到已经无法用美来形容,没想到三国时期的女子竟然如此美貌,看一眼,能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再看一眼,李锐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倾斜。 “你是?”李锐放下宝剑,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生怕下一秒变成幻觉。 “我是你二嫂啊,父亲大人在正殿为你设宴,我是特意来叫你过去的!”甄宓看着一向合得来的袁尚如同初见到她的样子,感到意外,不过还是伸出手,准备拉他走。 李锐心想:东汉是礼仪之邦,光天化日,嫂子拉着小叔子的手,不合适吧,想到这里,他抓得更紧,生怕不小心会被外力扯开,柔柔的,像捏着一团棉花。 两只手不犹自主松开的时候。我是步阁已经是到了正厅门口,一大堆不认识的人围上来,让李锐感到有些尴尬。 “父亲,母亲!” 他先朝袁绍和刘夫人点点头,然后仔细打量旁边两位公子哥打扮的青年。据李锐猜测,这两位应该就是袁绍的另外两个儿子袁谭和袁熙,只是他现在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袁谭哪个是袁熙。 “怎么,生个病,连大哥都不认识了?”看着兄弟犹犹豫豫的样子,穿紫色衣服的袁谭打趣起来。 现在看来,紫色衣服的公子确实年长一些,胡子长些,确认无疑,李锐只好恭恭敬敬的点个头:“大哥好,二哥好!” 幸好袁谭的妻子柳氏不在邺城,两口子吵架,赌气回了幽州,这才没有继续闹出什么笑话。 相互道完礼,一家人按辈份落座,其中只有李锐例外,袁绍特意将右侧的位子指定给他,这样一来,袁谭袁尚心里肯定不舒服,不过袁绍向来溺爱幼子,两个哥哥都已习惯。 “火烧驴蹄“ “白水炖鸡” 各种山珍野味的菜肴相继随声上桌,没想到三国时期的亨饪技术也不赖,上来的菜都是刚出锅,都冒着热气,李锐忍不住伸出筷子先尝为快。。 第一六章 后事 河北一日之间痛失两员大将,袁绍遇到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打击,心情影响身体,于是病魔悄悄附体,一个月以后,便只能在床榻之上管理政事。 “尚儿!”当李锐再次听到这么亲切的称呼时,深感自己的无能,虽然知晓一切,却改变不了最终结局。 “尚儿,为父时间不多了,我现在提前将河北军政大权交付于你!”袁绍微弱的话语声仿佛随时都有断掉的危险,枯黄瘦弱地面孔无法展现太多表情,双眼深陷,若影若离。 曾今的一代枭雄,十八路诸候盟主,是何等意气焕发,不可一世,如今事业惨淡,油尽灯枯之时,众叛亲离。 这一个月发生太多事情,颜良、文丑被杀,许攸点燃官渡粮仓投奔曹操。123。张合率突骑营反叛河北,麴义在并州宣布脱离袁绍集团独立,就连李锐的拜把兄弟刘备也偷偷潜逃,大事难成之时,人心焕散。 官渡撤兵之后,袁绍无法长途跋涉,只能暂时在北岸的黎阳养病,此时仅蒋义渠的三千坚盾兵防守黎阳,袁绍一日不如一日,在审配的劝说下,李锐不得不继承河北大业,并先行回到邺城,处理官渡之战善后事宜。 深幽的大将军府,李锐静坐在袁氏宗祠内,看着一排排陌生的名字,这里的每一位都是声名显赫,不少人位极三公九卿。 。行走于天子殿堂。只惜岁月杀人,袁氏英灵相继逝去,到了袁绍手中,拼得半壁江山,成为唯一能与曹操抗衡之势力。 曹操天助,正如郭嘉十胜论所说,天时地利人和,官渡一役,大败袁绍八十万大军,一战成名,从此天下人只知曹,而不问袁。身为袁氏后裔,李锐第一次感到责任如此之重大,四州之地如何管理,对于一个穿越不到三个月的小白来说,真是难于登天。 更为重要的是,曹军经过短暂的休整,必然会倾军北上,一统河北,历史的脚步不会停止,明明知道最后的结局,李锐又能如何应对呢? “拿笔来,我要给曹操写信!”李锐端起一盏烛灯,移放到案几上。 仆从把黄纸铺在几上抚平。我是步阁将磨好的墨揭开,双手交叉,退回应该在的位置。 李锐抬笔正准备写,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繁体,白话文对方不一定看得懂,于是停顿一下,觉得还是要请审配来写,于是放下笔,前往幕僚府。 审配的住所非常简陋,基本和仆人居住环境一样,据说他每月的俸禄都寄回阴安老家,自己不留分毫。 “公子说吧,我来写!”审配将灯心废蕊挑掉,屋子里顿时明亮不少,他拿起笔,定在黄纸面上。 “汉丞相曹孟德亲启,吾乃河北继大将军位者袁绍少子袁尚,早闻丞相迎天子,平吕布,灭袁术、征张绣,定都许昌,为大汉立下不世之功勋,若无君,天下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吾父不知天地高厚,邀公会猎官渡,未曾想一战而败,身心劳病,命悬一线,不日将会先帝。丞相之威,从此名震河北,吾辈不敢为逆,只待丞相挥兵北进之时,还封绶印,伏拜于威名之下,以求大统,望赦!”…。 “大将军!”审配写着写着,眼泪汪汪,河北大业是他追随袁绍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没想到袁尚刚接手,便向曹操摇尾乞怜,忠心无处诉说,痛苦难言。 “大将军,河北尚有雄兵四十余万,大小城池三十余座,完全可以抵御外敌,为何要向曹操献谄媚之词,祖宗英灵,岂能容我等作为?” 李锐背着手,在摇曳地灯光下来回踱步,决定还是告诉审配实情。 “审大人,我军新败,军心不稳,需要一段时间休整,重振士气,写这封书信,是为了麻痹曹操,以为我们有归顺之意,用以缓解他急切进军河北的意图!” 原来如此,审配一拍脑袋,没想到少主还这么英明。123。真是看不出来,看来自己是找对主子,于是继续写完,把未干的墨迹一吹,折好装入封皮。 邺城做为冶所,是河北的心脏地带,各地呈送的文件堆积如山,李锐无意于这种繁重的工作,他把权力下放到幕僚府,由审配和逢纪主持日常工作。 现在急待处理的两件大事,一是解决并州的叛乱,并州有壶关之险,骑兵出关,一日便可达邺城,对冀州的威胁不言而喻。二是袁绍病入膏肓,身在幽州的袁熙与青州的袁谭正在往回赶。 。如何向他们宣布继承人之事,不引起内乱,也算得上是头等大事。 “大将军,袁公叫你速去黎阳,估计是要交待后事了!”次日审配急匆匆地赶到府中,他早已在门口准备马车和一应用品。 “走!”身为袁绍的最疼爱的儿子,临终之前怎么能不在身边呢,李锐简单地收拾一下行李,便上了审配的马车。 马车出了府门,直奔南城门,透过车窗看到,邺城居民的生活和战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主要是战争尚未到达河北,大家没有危机感。 “主公,出城啊,我给你加队卫兵吧!”升任城防将军的牵招在城楼上向李锐打招呼。 “不用了。我是步阁你忙吧!”李锐这才发现车窗没有拉帘,于是用手划了一下。 “自从颜良、文丑就义,张合叛逃之后,河北将领中,就只剩下高览将军,四庭柱只剩一根,何以支撑河北大局,以后打仗真是无将可用啊!”李锐想想河北的局面,脑仁疼。 “如若麴义能够回心转意,公子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审配想来想去,河北众武将中确实找不到能独挡一面的人才。 “此人必杀之!”史书记载,麴义与袁绍同时举事,合伙经营,一起剿灭公孙瓒,其人骄横,后因功高盖主,企图拥兵自立,被袁绍亲手剿灭。 这是其一,其二嘛,上次黄河渡口,撇下弓弩营乘船而去,不闻不问,此仇早晚要报。 见李锐如此痛恨叛徒,审配点点头,这一点像极他父亲,袁绍最痛恨背叛之人。 速行二日,车驾进入黎阳城。…。 黎阳城袁公行营内,戒备森严,一是防止敌军刺客潜入,二是严密封锁消息,此时在整个河北,百姓只知道袁绍将大将军位传承于袁尚,并不知道袁绍病入膏肓。 “长公子到!”“二公子到!” “咳咳!”袁绍被仆人扶起,朝吁盆内吐两口血,又干咳两声,这才缓过气来,他看着三个儿子齐刷刷地站在跟前,突然想起他们每个人出生的时候,他第一次抱到婴儿的场景,那时的他们都是那么天真。 如今儿子们都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任何的约束和教育,各有各的性格,追求也不同,最后,他把残余的目光定格在李锐身上,他才二十不到,就要承担河北大任,这个压力确实是太大。 “父亲!”看着袁绍重疾咳血。123。三个儿子都有不忍。 “拿来,念!”袁绍自然明白他们每个人的心思,为表事情的公允,他特意强撑半天,就是要当面宣读遗嘱,因为他想起曹操在官渡问过他的话,如果战败,曹操要选一个人主持河北大计,该选谁? 曹孟德是在作梦,他选的儿子,不仅要守住河北,还要继承遗志,克复中原,一统天下,袁绍心里暗暗发誓。 沮授扶着拐杖,用嘶哑而沉稳地声音念道:“汉室不幸。 。皇纲失统,吾自起兵以来,效忠朝廷,以兴汉为己任,惜官渡一战,受祸于汉贼曹操,此后一病难起,身心疲惫,恐时日无多,特立此嘱,吾决意将河北管辖权及大将军位让于幼子袁尚,希望他能继承吾志,统领河北之众,克复中原,复兴汉室,吾儿袁谭、袁熙当用心辅佐,共建丰功伟业,袁本初,建安五年四月拟” “父亲啊,父亲!”袁谭刚才还不觉得伤心,现在突然冲上去抱着袁绍大腿,整个哭成泪人。 袁熙自然知道袁谭是在真的哭,他哭上天不公,乎略他的丰功伟绩,更哭袁绍不公,放着长子不用。我是步阁把大位让给一个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一代枭雄袁绍,终于含笑而去,像一本封尘的老书,被丢进收藏柜里,无人问津。 历史枯蒌了英雄,但抹不去他们的英雄事迹,时光夺去了生命,却留下永远的记忆。 “啊!本初啊,我们竟没能再见最后一面”曹操听完关于河北的奏报,得知袁绍于昨夜过世,内心无限感慨,这位孩童时就随自己玩耍,又一起扶佐过何进,天下十三州,他们哥俩就占了七个。 官渡之战,曹操惧怕河北兵强马壮,几度要放弃,最终在郭嘉、荀彧的坚持下,最终获胜,不得不说,普天之下,能够配得上与曹某人一起玩耍,一起争天下的,也只有袁绍袁本初一人。 “主公,那个人还是要走!”张辽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曹操的身后。 “如今大事以定,他要走,就让他走吧!”曹操微微一笑,仰头看天,真是晴空万里。…。 “斩草不除根,恐怕后患无穷啊!” “做人要厚道,知恩要图报,文远,为将着,这点很重要啊!”曹操止住笑容,他发现了以前张辽身上没有过的东西。 “是,主公,那我立刻让沿途关隘给予放行!”张辽低头退出相府庭院。 “云长啊,你的武艺非凡人能比,若放你回到刘备身边,对我大汉江山极为不利,不要怪我曹操心狠,只怪你不识名主。123。哎,可惜了!”曹操仰天长叹,他是个爱惜人才的统帅,甚至能把自己保命的金蚕丝赐于许禇,也是在为宛城失去典韦而改过自新。 “主公,关羽不能杀!” 曹操一震,回头看时,那人一身白裘,羽扇纶巾,洒脱中带着逍遥脱俗的气质。 。腰间酒囊从没空过,此人正是郭嘉郭奉孝,曹操小号阿瞒,瞒天瞒地,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为何啊?”曹操又把头扭回来,看着漫天的云彩。 “天下人都知关羽斩颜良诛文丑,为汉室立下不世之功,天子又亲拟诏书,封他为汉寿亭候,如果这个时候让他死在三州境内,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丞相。我是步阁为一人而失天下民心,大不为也!” “奉孝,你没去过前方,关羽阵前两刀秒下河北双雄,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说法并不为过,现在要是不斩草除根,如若以后在战场上对阵,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郭嘉呵呵一笑,似乎他根本不怕关羽,因为再强的人,总会有弱点,只要有弱点,就能驾驭之:“关羽固然利害,可是他太看重信义,知恩必报,只要丞相不杀他,还以礼相待,好言相赐,布下厚恩,将来一但战场相遇,不仅不会杀你,还能帮你避难!” 见说得在理,曹操满意地点点头:“刘备有关羽之勇,我曹操有奉孝之智,何足惧哉!”。 第一七章 琴音 时四月,邺城全城挂白,军民同泣,三子扶灵,将袁绍葬于太行山之东。 按常俗,孝子至少守孝三月,前七天必须长跪不起。 灵堂内,李锐不好意思地看着袁熙:“二嫂的事,对不住了兄弟,世界这么大,她说想出去看看!” 袁熙笑了笑,不以为意:“小事一桩,女人嘛,有的是,正好,我又能再续一个” “二弟,不要在父亲灵枢下说这种伤风败俗的话!”袁谭微有怒色,摆出大哥的姿态来。 “你凭啥管我,听说你在北海相府的女人,一屋一屋的,大嫂还不是因为这个才赌气走的么!”袁熙仗着小弟现在是河北之主,大哥没啥了不起。123。故而当面怂他。 “两位兄弟,别吵,我们还是诚心服孝吧!”李锐看着他们两个见面就吵,也有些烦,现在河北这局势,已经不允许他们兄弟反目成仇,应该一致对外才是。 袁绍死后,河北的政冶局面陷入一团混乱,袁氏集团刚刚经历一场惨败,军心民心不定,此时继承残局的竟然不是长子,而是深居府中,不曾面向公众的幼子袁尚。 虽然他得到审配、逢纪等军政管理者的认可,但像郭图、辛评这些豪门大家却一致支持长子袁谭。 。一场内部政冶博弈从幕后搬至前台。 外事内事双难,让李锐坐卧不安,他只恨当初读的不是理科,如果学的是理科,引入一些现代机械制造,化学反应之类的,可以大大提升袁军的战斗力,可惜他选的是文科,对发明创造一窍不通,然而这里又是个冷兵器时代,文科好没卵用。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学好数理化,就算穿越也不怕。 自己不行,就只能靠别人,李锐突然眼前一亮,要想管理好河北,先要学会识人用人,把各路神仙给用起来,借力打力,才是最高武功。 悦来居是邺城星级最高的休闲场所,住店、喝酒、赌钱、歌妓等各类服务应有尽有。我是步阁整个跨院三进九出,灯红酒绿,风云人物汇聚,无所不能。 河北刚刚经历大战,人心焕散,一些富人内心的恐惧心理越来越重,邀上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聊聊政冶,缓解下心情。还有一些人觉得战争是躲不掉的,产业又搬不走,不如多快活几日,于是乎,吃花酒、投壶取乐,日掷千金。 这天,悦来居像往常一样热闹非凡,客房全满,酒席只剩下最后一桌,赌场人来人往,有人欢心鼓舞,有人垂头丧气,至于花酒嘛,悦来居的头牌月冷姑娘在众人的哄抬声中,正缓步出阁。 “酒尽烛黄到客船,送君千里终须别。塞外风来发摭面,过往人烟无人识。思君忆君别离日,一步一回赠秀绢。从此隔日如三秋,千里相隔靠月连?” 琵琶声似珍珠,吟唱如同坠玉,李锐放眼望去,悦来居的头牌果然容貌倾城,难怪这么多河北名士日掷千金,就为一睹芳容。…。 “郭大人,你的悦来居金屋藏娇,国色天香啊!”李锐忍不住夸一夸这位河北第一巨贾。 此时他和郭图身处二楼贵宾台,一鉴众山小,整个花酒楼尽收眼里。 此刻郭图心里打着波浪鼓,袁尚主动约他到自己的招牌店,意欲何为,明知道我郭某人忠心于袁谭,与审配水火不容,为啥还要装得这么亲热,难道是想趁大位新得先下手不成。 “不敢当,不敢当,没有袁公的抬爱,我这些店根本开不起来,如今尚公子继承大位,以后更要仰仗公子成全!”即来之,则安之,量他袁尚也没有吃人的胆,郭图堆出一脸的笑,起身弯腰给他续茶。 “这位可是我花大价钱从塞外买来的。123。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听这小曲唱得!”郭图主动给李锐介绍当红头牌,想用美人计迷住李锐,缓解他的敌意。 “嗯,不错,不错!”李锐拾到台阶便上,你情我愿,何乐而不为。 “郭大人,像这样的店,在邺城要多开几家,把邺城的经济搞起来!” “我也想啊,当初袁公颁布法令,各城各街道有规定,娱乐场所每个街区不得超过二家,这条街除了我的悦来居,东头还有辛氏的同乐坊,再无别家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 。制定这个法令的不是别人,正是令河北商人们闻之作呕的铁面判官田丰,田丰没死,就是他们商圈的噩梦。 “什么破法令,明日我就去改,你再开几家都无妨!”李锐装出不可一世的样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现在又是战时,不少商家都准备南下中原开店,局时邺城经济低迷,谁来负责,这种无谓的限制已经跟不上新形势。 “大将军英明啊!”郭图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了地,看来这位新的继承人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怎么样,晚上我就把冷月送到将军府,你们好好聊聊?”商人。我是步阁从来都是利益互换,免费拿人家东西,他们不干。 “好!”李锐一口答应,是为了不让他起疑心,从今天开始,他要和这帮子河北奸商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郭图目送李税的马车离开悦来居的院门,轻快的哼着小曲,他是一个商人,商人以利益为重,如今长公子失势,尚公子得势,做为商人,服从政冶,是为商的王道。 李锐回到将军府的住处,见客厅案几上摆着好几箱的金银珠宝,正寻思着是不是郭图送的,这也太快了吧。 “这是辛评辛大人送来的,说是恭贺尚公子升任大将军的贺礼!”仆从从来不多说一句废话。 肯定是辛评看见李锐的马车从悦来居出来,断定郭图先巴结的李税,故不甘落后,使人秘密送来迟到的礼物,李锐笑了笑,一件一件把玩,他来三国,还没见过真金白银,虽然色泽不能和后世的比,但在当世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 “你通知审配,叫他过来处理这些珠宝吧!”不过李锐现在是河北之主,一切开销用度不受限制,要这些玩意有啥用。 “是!”仆从规规矩矩地掩上门,径直向幕僚府走去。 李锐酒足饭饱,又完成一件大事,内心安定,于是爬上卧室大床,仰面躺着,不知不觉睡着。 “大将军,尚公子!”一个甜美的声音似乎在叫他。 不会又是要作梦了吧,希望是美梦,李锐自言自语。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明明还是在将军府的卧室,四周都是熟悉的古代家具,不像是梦中,除了坐在对面案前的那个美貌女子,一切都是现实之物。 “你是?”他这才想起白天答应过郭图。123。眼前的冷月不正是悦来居的头牌么。 “小女冷月,特奉郭大人之命过来伺候大将军!”冷月没想到堂堂河北大将军竟是位如此年轻俊俏的美男子。 “呃!伺候不用,你还是弹点音乐吧,刚好当我的睡眠曲!”李锐心里装着甄宓,一时从情感上接受不过来。 “小女从命便是!”冷月摆好长琴,调好音色,纤纤细手开始拨弄琴弦。 “月色冷,百草凄,空空草原任马栖,人飘泊,心无依,了了此生无回忆…” 李锐托着个脑袋。 。在悠扬地琴声中,似乎身处茫茫地草原,一望无际,月光如洗,只有马群炊水月下,万物空灵,显得自己非常的孤单,这个心情,如同飘泊异乡的放浪诗人,又如闯荡江湖的仗义侠客,这首词很符合他穿越后的心境。 “君问几时还,我道人不知,只待君魂去,归途无心依,两情相见时,已成隔世音” 李锐突然发现,歌声中时不时夹杂几声抽涕,难道是歌者太投入,为情所动,伤感至极? “冷月姑娘,怎么了,如果觉得叫你来给我一个人唱曲,是对你个人,或是对艺术的污辱,那真是太抱歉了!”李锐深恐是因为他的缘故。 “不是的。我是步阁尚公子,其实我不叫冷月”冷月停止抚琴,躬身跪至榻前。 “我知道你不叫冷月,冷月只是你的艺名罢了”李锐连忙翻身起床,将她扶到案几前。 “我真名叫蔡琰,以前也是书香门弟,后来被匈奴虏去,放逐草原,吃尽苦头,这些诗都是在草原上写的!”冷月觉得李锐人善,所以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之。 “蔡琰,蔡文姬,蔡邕之女?”李锐突然觉得这世界太残忍,一位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竟然混成歌妓,真是不可思议。 “公子怎生认得文姬?”蔡文姬也是突然一愣,他们平水相逢,如何知道自己的来历。 我是穿越过来的,他信嘛,李锐暗自苦笑。 “你父亲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啊,不过你写的诗真的不错,这曲子也是你配的么?”李锐是学文科的,现在对面坐着文科大老,满怀倾佩,他像个仆人一样,亲自给蔡文姬倒茶。…。 “嗯!”文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掏出手绢想将眼泪拭干。 “给我,我来!”李锐夺过手绢,轻轻地给她擦掉眼泪,可怜的孩子,没想到命比自己还苦,看来文科生真不如理科生好混啊! 李锐的举动,瞬间拉近他们的距离,让蔡文姬非常感动,没想到堂堂河北统帅,竟然如此体帖多情,除了他以故的丈夫卫仲道。123。世间难得遇到。 “你的过去,我都一清二楚,真是吃了不少苦啊!唱累了吧,来,喝口水”李锐见面容重归娇好,把手绢还她,将茶盏递到跟前。 李锐暗暗想。 。一定要把她从悦来居弄出来,那就让她做自己的文书随从吧。 “文姬,我这刚好缺个文书,要不你来给我做文书,替我写些书信、政令什么的,可以么?”李锐很冒昧地提出请求,一是怕做文书埋没她的才华,二是怕她误会自己的用意。 “我,我是被郭大人从塞外赎回来的。我是步阁恐怕他不会这么轻易让我离开!”蔡文姬说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的流,让一个文人墨客去歌妓院卖弄风情,真不是他理想中的职业。 “这个我去说,你先在大将军俯住下来,别回去了”李锐毅然起身,把仆从叫来。 仆从低头进来,并没有看蔡文姬一眼,他知道,这位是主人的贵客,没叫他抬头,他定然不敢偷看。 “你去给蔡姑娘准备一间厢房,别离这太远,一切用度都要安置馁当,不可怠慢!” “是!” 蔡文姬随仆从远去,看着人去琴空在,李锐长叹一声。。 第一八章 叛乱 “主人,逢纪逢大人有要事禀报!”李锐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仆从吵醒,按理来说,这个仆从非常识相,从来不会打扰到主人休息,天大的事他都能挡着,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李锐的语气中明显透露不满,他顾不上穿衣,披着长衫走出卧房。 只见逢纪神色慌张,满头是汗,像是刚冲过桑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一向成稳的逢纪紧张成这个样子。 “据内线来报,高览密谋兵变呐,主公!”逢纪先是看了看仆从,见此人是服待袁绍多年的老人,口封甚密,便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天大的秘密。 河北柱最后一柱也要造反?李锐脑海中突然闪现一段曾被自己乎略过的记载:得知曹操夜袭乌巢之后,袁绍听取审配的建议遣张合高览领军攻打官渡本寨,数次进攻不利,后来看见乌巢火光,以为大势将去,又恐袁绍责罚,张合、高览率部投降曹操,张合、高览。 “是的是的,高览肯定会反,怎么办怎么办!”李锐要疯了,高览的飞骑军在离邺城不到二十里地的魏郡训练,他手上现在起码有五万之众,这要是走起,加之白马的曹操一接应,河北大业转瞬即逝。 现在主力大军都调到黎阳增援蒋义渠,邺城守军不到一万,更可怕的是,如果高览约同并州麴义出兵邺城,那河北首府必然沦陷,一旦邺城有失,摇摆不定的军心民心面临崩溃边缘,那河北真是无城可守了。 李锐也顾不上穿衣服,拉着逢纪直奔幕僚府,同时叫仆从通知沮授和田丰,前往幕僚府议事。 幕僚府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沮授、田丰、逢纪、审配、牵招、韩猛汇集厅内,李锐表情严肃地坐在帅位上,现在情况万分危急,或许就在此刻,飞骑军正在向邺城杀来。 “我的这个探子是奉主公之命长期潜伏在高览军中的一个都尉,他的斥候来报,高览近日频繁与曹营通信,并且密秘收集邺城防务情报,随时会兵发邺城,与曹军里应外合,夺取河北”逢纪先向大家通报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便众人充分相信现在是危难当头的关健时刻。 “父亲疑心这么重,自己军中也安插眼线?以后我统冶河北时期,全部撤掉!”李锐觉得不可思议,高览身为河北四庭柱之一,应该是袁绍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的军中竟然还有密探。 “颜良,文丑死后,他们的密探都已撤回,现在除了高览军中,我们内部各机构已经没有任何眼线”逢纪本不想透露最高机密,但又怕人人自危,只能做出最后表态。 “主公放心,最近我们刚刚加固城防,邺城有一万强弩部队,不怕他的五万飞骑兵!”牵招以前最多统领过五百人,光五百人就敢跟李锐独闯徐州,现在手上足足万人,给他一个支点,他肯定能翘起地球。 “我们内卫部队八百冀州死士,必能保主公安全!”韩猛是跟随袁绍最早的部下,十八路诸候讨董的时候,就担任过袁绍护卫队长,什么场面没见识过。 他们有作战决心是好的,但是兵力悬殊太大,再加上邺城内部情况复杂,不排除城内还有人接应。 自从李锐当上这个大将军,每次会议,沮授和田丰两人总是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言不发,今天还是这个表情,没办法,只能主动点,虚心求教。 “田大人,沮大人,二位有何办法助我?” 沮授原本是冀州牧韩馥的手下,后来与几个谋士一起劝韩馥将冀州交给袁绍管理,韩馥柔弱,当时又是多方诱逼,走投无路,只能乖乖就范,由此沮授立了大功,袁绍一直把他奉为上宾。 沮授投靠袁绍,是看重袁氏家门兴旺,四世三公的权位,如今大势已去,大厦将倾,他自认垂垂老矣,也不想管太多事情,今日少主既然把他当人,自然要说几句。 “主公,依我之见,还是做好战争的准备吧,现在河北人心四散,只有通过一战,剿灭叛军,才能树立您的威望!王者,不能心慈手软,高览、麴义之辈,罪无可郝,杀之而后快!” 沮授言词坚决,果然是干大事的人,不惧危局,当机立断,李锐暗自佩服。 “沮大人,我记得当初父亲讨伐曹操,那时我们可是内外一心,手握八十万雄兵,稳得一批,你是八百个不同意,说要再等三年,如今邺城仅一万余人,敌众我寡,你反倒支持我冒这个险?” “呵呵,能稳时当稳,凭险时拼命,乃枭雄所为也,能稳时冒进,凭险时怯步不前,乃无为者也!”沮授呵呵一笑。 “沮夫子说得有理!”审配虽然平时不待见沮授、田丰这帮人,但有道理的话,他还是举双手支持。 田丰一直眉头紧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看见众人都把目光指向他,有些受庞若惊,要知道,自官渡开战以来,他的任何计策,袁绍都是听不进去的,要不是有沮授护着,差点没把他打入大牢。 现在换成袁尚当家,这些天也是没有动静,听家仆说,新上任的大将军连敌对势力的郭图家都能去,偏偏半步都不踏入田府,这让一向注重名誉的田丰极为不满,本来今夜他是打算不发一言的,难得袁尚主动问他,现在又寄于厚望。 再说沮授都开口了,他又有什么理由将人拒之门外,田丰这人,是个典型武将性格,要么不理你,只要理你,必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这种性格容易得罪人,但也容易搏取信任。 “主公,高览不足惧,真正的危胁是在西方啊!”田丰一言中的,众人连连点头。 “麴义和袁公同时起兵,在河北军中的声望不能小看,他若起兵前来,我们真不好应付!”逢纪最担心的也是麴义,这货的反侦察能力超强,他的身边全是亲信当职,根本安插不进任何眼线,现在他手上,没有麴义的任何情报。 “是啊,他的一万大戟士在官渡毫发无损,这支军队虽然无法攻城,但只要将邺城死死围困,别说死守,就算放弃邺城,我们也很难突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韩猛竟然也摇起脑袋,兵者知兵,李锐似乎看到麴义并不那么好对付。 “在下愿亲赴并州,游说并州牧高干!此人必竟是袁公的亲外甥,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援,可以有力的牵制麴义!”田丰从座位上站起来,挺胸昂首,像个孤胆英雄。 他仿佛在告诉世人,真的猛士,敢于独面上万大戟士的辗压! “不会吧,高干手下没兵没将,他又能把麴义怎么样?”李锐摇摇头,再怎么说,也不能让田丰孤身去送死。 “我看可行,主公,高干必竟是袁氏近亲,只要我们承诺既往不咎其助贼反叛的事,让他戴罪立功,事情必然会有所转机!”审配看着田丰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有心成全他的英雄事迹。 “主公,您就让我去吧,田丰久居河北,未立寸功,并州之事,是个好机会!”田丰突然有些激动,眼眶湿润,在烛光下泛着白光。 “那就试试吧,对了,你性格刚烈,容易得罪人,我的仆从办事很会掌握分寸,带上他,对你有好处!”李锐朝仆从使了个眼色。 “遵命!”仆从这才抬起头,确认跟随对象为田丰。 “多谢主公,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田丰拱手,像领到任务的新手一般激动。 田丰一走,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总算又放出去一条线。 “主公,要不再给幽州二公子和青州大公子发告急书,让二公子带所部南下攻打飞骑军大营,让大公子起青州之兵往黎阳接防,我们就可以让淳于琼和蒋义渠的部队进城平叛!”审配思虑良久,因顾及到他们兄弟之间微妙的关系,到现在才说出此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们两个能不能来,我没把握,估且试试,这书信就由你代劳!”李锐点点头,现在只要是办法的办法,都是可行的。 审配急步出厅,去取笔墨。 “诸位,现在情况紧急,大家各司其职,在叛军没有到达邺城之前,一律不准将消息传出去,以免造成混乱!” “牵将军,你再巡查一下四门,现在开始,禁止任何人马出入,同时向魏郡方向派出斥候,打探叛军动向!” “韩将军,你速去调查高览是否还有亲威、朋友住在邺城,全部控制起来!” “是!”“遵命!” “沮大人,您年事已高,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论外面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门!”李锐走向前去,亲自将沮授扶起,送至门外。 沮授抬起微微擅抖的手,拍拍李锐的肩膀:“顶住,我支持你,小伙子!” 一群平日里勾心斗角,互不搭理的人,一旦遇到共同危机,必然会团结一心,李锐暗自感谢高览,是他让这些新旧老臣重新回归,只要河北能团结一致,必不惧任何外部力量的入侵。 “大家打起精神来!” 邺城北门的城楼上,牵招带着逻巡小队挨个垛口检查,又命新兵营从库房搬出预备的箭支,分发到每个垛口。 “将军,是要打仗了么?”新兵不懂规矩,遇到不懂的,老是问。 牵招看着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青小兵,和他当年刚投军时一样,于是朝他笑了笑:“不管打不打仗,我们都要随时准备着!” 新兵不得其解,旁边的老兵偷偷的拉扯他的衣肘,提醒他不要乱讲话。 “今晚大家要轮流值班,盯着前面那片面树林,不管是人还是野兽,只要冲出来,就射死他们!”牵招用他那撕哑的声音放声大喊,众人知道,今晚一定有事,要是没事,这位统领才不会安心呆在城上。 “小伙子,等下你靠后站一点,给我递箭就行!”老兵一眼看出来这个新兵蛋子胆儿小,刚才和长官说话声音颤抖得厉害。 “哦,不过我想当将军,一个想当将军的士兵能一直站在后面递箭么?” 老兵脸一红,不禁啥啥大笑起来,他当了十来年的兵,连个伍长都没混上,这毛头小子,还想当将军,真是胆小心大。 突然,老兵的笑容凝固了,他慢慢地转过头去,新兵发现,老兵的后脑袋直插着一根小拇指粗的利箭,血顺着箭直窜。 “大家小心,有人偷袭!”新兵一边将老兵抱住,平躺在旁边,等待医务兵的救护,然后拾起老兵的强弩,搭弓拈箭。 第一九章 小瓦罐 李锐万万没想到叛军会来得如此之快,接到牵招的报告,他领着审配等人登上北城楼,逢纪、郭图、辛评也都闻讯赶来,这要是战端一开,城内必然乱成一祸粥 叛军从北面树林钻出来,在城外扎下营帐,并不断派出小分队对城楼进行奔射,时不时有守军中箭身亡,城上弩兵利用高度优势进行回击,双方在黑夜中对射,都不敢点火把。 “估计他们今夜是不打算攻城”牵招根据现在的敌情判断,他们今晚的主要目的是要制造恐慌,或是通知内应在约定时间一起举事。 不管他们攻不攻城,今晚这些人估计是睡不着觉,李锐干脆吩咐在城楼不远处征收一幢民房设立行营,他要亲自坚守行营,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现在最为重要的是要稳住城中百姓和可能趁机发动暴乱的叛军同党。 其实城中百姓早就被鼓号声和喊杀声惊醒,昨天还如此安逸,今日便是腥风血雨,没想到战争离他们这么近,有不少富商开始挖地埋财,把吃的用的往地窖里挪。 “主公,高览可是有五万飞骑军,我们一万人能守住么?”郭图是个商人,最会算账,他不得不提醒袁尚,这是一笔不对等的买卖,硬扛是没有好结果的。 他是怎么知道城下是高览的军队?据逢纪说,没有向今晚参加会议以外的任何人透露过这个消息,李锐疑虑地看着郭图。 “郭大人,不守怎么办,你们的家产都在邺城,难道都让给高览么?”牵招补了一句。 “是是,当守,一定要守住,我这就回去,吩咐所有酒楼连夜蒸好馒头,以便明早慰劳守城将士!”郭图看出李锐内心充满担忧,多说无益,不如去做点力所能极的事情。 辛评则乖巧得多,立在后面一句话都不说,他认为,李锐有啥事,自然会找他,不用多嘴。 “你们都退下吧,忙活大半夜,我要休息会,这边一有情况,会立刻通知大家的”李锐打着长长的哈欠,向众人挥手。 见叛军只是骚扰,没有大举攻城的迹象,众人心里石头落地,听李锐这么一说,也都三三两两的散去。 此时邺城的南门,大批外来客商和郊区百姓聚集楼下,他们要求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城,一时间骚乱不止,南门都尉吕成璜急报牵招。 战时打开城门是非常危险的,万一叛军在南门藏有伏兵,趁机攻占城门,后果不堪设想,牵招自然不能批准,不仅不批准,还将这批人全部扣押,逐一盘查,果然不出所料,其中混杂叛军奸细百余人,尽数被擒拿,统一关押。 “干得漂亮,兄弟,你很有潜质啊!”李锐听到报道后,大大赞赏一番,没想到这货粗中有细,看来以后可以重用。 牵招走后,李锐实再太困,但又忧心忡忡,正在两难之际,房门再次被推开。 蔡文姬换去彩衣艳服,身着素服出现在门口,去掉妖艳,整个人变回大家闺秀,邻家小姐姐一个。 “文姬,这么晚还不睡,来这干嘛?”李锐好生好奇,她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但又不方便直接问。 “大将军府那么大,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听府里丫环们说,有叛军围城,大将军亲自在北门蹬点,所以就来了,是不是打搅你休息了?”蔡文姬凤眼微闭,似乎准备退出屋去。 “别,进来吧,陪我说说话,我也睡不着现在!”李锐正准备找个人聊聊,本来想留下牵招,可是城楼上时刻要人盯着,现在有位佳丽在此,舍她其谁。 蔡文姬微微屈身,算是谢过,缓步向榻侧的木案走去,她先端起茶壶,给李锐倒满一杯浓茶递过来。 “我请你是来当文书,不是做丫环的,以后这种事不用做的”李锐不得不提醒她。 这是一幢普通的民房,所以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李锐站起身,用袖子将榻沿擦干净。 “这里是临时征用的,太简陋了,来,坐我身边吧!” “这怎么可以,大将军身份这么尊贵,小女怎能与你平起平坐”要是甄宓,早就凑过来了,她可是蔡文姬,大小姐一个,还是有些讲究的。 她从案下搬出一个装什物的木箱子,然后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巾来,盖在上面当坐枕。 李锐也只好作罢,只不过,他非常不适应和坐得那么远的人交流,太没亲切感。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说啥,只能相视一笑,李锐觉得怪不好意思。 “你的词写得很好,真的!”李锐想起上次她唱的:酒尽烛黄到客船,送君千里终须别。塞外风来发摭面,过往人烟无人识。思君忆君别离日,一步一回赠秀绢。从此隔日如三秋,千里相隔靠月连? “酒尽烛黄到客船,是不是指两个别离的人在分手的前夜聊了一整晚,酒都喝干了,烛也燃尽?”李锐不知道自己是否理解到位。 “大将军真是才思敏捷,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蔡文姬有种知己相见恨晚的感觉。 “千里相隔靠月连,这句写得妙,完全把相隔千里的那种相思之苦表露无遗!” 见李锐一个劲的夸奖自己,蔡文姬满脸羞色。 “其实我也是文科!” “文科?” 李锐一时口误,干脆也不解释。 “对了,我最近在看你父亲蔡邕的大作,但是有些字不认识,你能教教我么?”李锐从枕下取出一本蔡邕的诗集,翻开第三十九页,虽然他是文科班,但对繁体字真的不入行,特别是三国时期的文字和后代流传的繁体本身也有差距。 “这个字念寞,寂寞的寞!”蔡文姬总算移步,坐到李锐的旁边,两人同看一本书,同读一句话,此时月光如玉,从窗外洒落在两人身上。 不知不觉,美人倦了,竟然靠在李锐肩头上双目紧闭,嘴里还在教他念字,李锐只好将蔡文姬托到榻上,盖上薄被,然后悄悄退出屋去。 城外的喧嚣声好像消失了,折腾大半夜,估计叛军也受不了。 按理来说,高览既然这么清楚邺城的布防,为什么不出其不意,趁夜攻城呢,还要等到明日白天,他就不怕各地的地方武装前来增援? 后半夜安宁之后,城中的慌乱平息不少,晨光依旧撒在邺城各处,只是平时出来溜弯的老头老太太都不出屋,集市人头稀少。 自从头牌被大将军府收去以后,悦来居歌舞场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加上战端又开,不少阔少都情愿远离这里,去酒馆喝酒,东方不亮西方亮,悦来居的酒楼生意火爆,许多出不了城,心情烦闷的人都三三两两聚在这里,大家一起讨论叛军的事。 “都起来,例行检查!”韩猛领着一队邺城勇士掀开大门帘子,往厅堂中央一站,打量这一屋子鱼龙混杂的人。 “官爷,这不好吧,我这正在做生意,要不请官爷雅间喝酒,免单!”柜头怕他这么一弄把客人全部吓跑,急忙放下算盘,上前招呼。 “公务在身,不好意思,配合一下!”韩猛表情严肃,指挥勇士分组排查。 见这位爷不给面子,想必来头不小,在这地界,很少有人不给郭图面子,柜头只好收回笑容,打发伙计去叫东家。 不多时,楼下都查遍,虽然不乏有几个无赖地皮夹杂其中,确实都是本城人,韩猛准备收队。 “伙计,再给楼上来十坛社康酒!”一个大胡子壮汉从二楼窗户伸出头来,当他看到楼下一堆官兵时,紧张地收回脑袋。 “来呐,稍等!” “楼上看看去!”韩猛一招手,领着众兵往楼上冲。 “哎哟,韩将军,稀客稀客!”声到人到,郭图堆着一脸笑容,从大门口进来,他刚给城楼上的守军送完馒头和稀粥。 “郭大人,这是你的店啊!”韩猛这才明白大水冲了龙王庙。 “是啊,您还是头一次光临这里,来来,到雅间喝点酒暧和暧和再干活!”郭图伸手便要去拉韩猛的衣袖。 郭图是袁绍的大红人,听说最近和新任大将军袁尚也处得不错,做为部下的韩猛自然也不敢放肆,只能吩付兄弟们先回去,自己和郭图进了一楼雅间。 “你们听,好像有鼓号声!”店门口处耳尖的客人似呼听到什么,但又不太肯定。 “昨晚消停一夜,今天肯定会打起来,还是早点回去收拾东西,去南门等着吧!”对这乱世打打杀杀习惯了的客人满不在乎地说。 此时北门楼上,牵招正在指挥新兵往楼上抬运滚木檑石。 高览的飞射军分为两个部分,二万人抬梯攻城,想登上城楼,别一部分为四个梯队,在城下来回骑射,利用骑兵在机动中飞射,其力道要比定点射击要强,所以他们能完全压制楼上的强弩,给强弩营带来巨大的伤亡。 李锐本想登上楼城查看交战情况,却被牵招的亲兵拦在城下。 “主公,楼上飞失如雨,你万金之躯,千万不要上去冒险!” 攻防双方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北门内外尸体堆积如山,此时登楼的确万分危险,要是不上去,士兵们还以为主帅是个怕死的主,如何激励士气?,李锐两头为难。 “大将军,先吃饭吧,打仗是将军们的事,你上去了也帮不上忙的!”蔡文姬不知何时弄来一些酒菜,提着食盒出现在李锐面前。 李锐摸了摸肚子,正咕嘟叫得厉害,见众人力劝,只好随蔡文姬回到临时行营。 几件精美的菜式摆在木案上,香气扑鼻,让原本没有味口的李锐嘴馋起来,食盒里还放着一个小瓦罐,上面雕刻别致,一看就是装酒用的。 “把那瓶酒给我倒点呗!”李锐正想借酒消消郁闷地心情。 “不能喝”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需求把蔡文姬吓一跳,她拼命地夺过小瓦罐。 “又不是毒药,为啥不能喝” “身为大将军,虽不能亲自上前线杀敌,但要保持时刻清醒,临阵不能喝酒,喝酒误事!”蔡文姬将瓦罐放回食盒,小心翼翼地盖上。 文书说不能喝,李锐自然不再坚持,只好拿起筷子,夹口菜往嘴里送,这个味道,简直是绝,根本不像是府里的厨子做的,也不像是河北菜色。 “是你亲自做的?这是哪里的做法,味道好别致!”李锐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口中的美味,这手艺要是能带回现代,他绝对可以开个轰动全城的私厨,限量出售。 “这是我在塞外和游牧民族学的,好吃,你就多吃点”蔡文姬看着李锐这么开心,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你吃过了么,一起来啊!”李锐夹起一口菜,停放在她嘴边。 这种盛情,蔡文姬一时真难拘绝,她只好小嘴一张,将菜含在嘴里,细嚼慢吞。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门口卫兵甚至都忘记外面还在紧张的打仗,禁不住口水直流。 第二十章 庆功宴 一整天的鏖战,凭借坚固的城墙和巨大的伤亡,牵招军又坚守了一日,他依在城门楼柱下,抖了抖腰间酒袋,似乎还有那么一口,于是免强抬起手,将最后一滴喝干。 又是一个夜不能寐的晚上,从早上到晚上,明显的感觉到,敌军越来越急燥,或许是曹操的接应部队迟迟没能过河,或是城里的内应没有如期接应,亦是幽州的袁熙已经兵出蓟城,危威到他们后方。 不管属于哪种情况,只要再坚守一天半天,这股叛军迟早是襄中之物,最难熬的是今晚到明天中午这段时间。 “韩将军还没回来么?”李锐一天没见韩猛过来报告,于是把勇士营的副统军叫到临时行营来。 “自从昨日出去巡街,到现在就没回来,听他亲兵说昨天进了悦来居,但是我今天一大早去悦来居问过,他们说韩将军昨天下午就离开悦来居了!”副统军不敢撤谎,只能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清楚。 韩孟不像牵招,喝酒玩女人的事他从来不干,而且做事原则性很强,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就找不到人了呢,城池四门归牵招守卫,城内冶安可是要靠他这八百邺城勇士来维持。 “你先替他当职,把各区百姓给看好罗,不许出乱子!”李锐也只能这么处理。 “末将遵命!” 李锐背着手,在不大的屋子里来回走动。 逢纪和配审推开守卫的刀剑,直接冲进屋来,边走边喊:“大将军,长公子的青州兵快到东门了!” “这么快?”从青州出发,到邺城,这道路李锐上次去徐州是知道的,马不停蹄再快也要三四天,这才一天不到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两人相互看一眼,觉得李锐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明明书信上写的是,要青州兵接防黎阳,蒋义渠和淳于琼回邺城平叛,青州兵怎么直接就到邺城城下了,速度还如此之快。 除非!? “除非他们早有准备!”配审、逢纪异口同声道。 “不行,我要亲自去楼上看看!”李锐觉得事情太蹊跷,再不清楚情况前,千万不能擅开东门,万一袁谭此时趁火打劫,那时就后悔莫及。 青州兵多是山东人,山东大汉身体强壮,血气方刚,在战场上以一敌二毫无问题,袁谭麾下的青州兵分为刀兵、枪兵、重甲骑兵、重甲步兵,火箭营。这个配置和一方诸候的兵种配置并无差别,看来他在青州经营多年,暗自培养出来的实力,恐怕连袁绍都要被吓一跳。 李锐看到的仅仅是三万前锋部队,大部队和缀重正在从平原缓缓不断向邺城开来。 “我这位兄长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李锐看到如此雄壮的部队,不由感叹。 “尚弟啊,快快打开城门,我来替你守邺城啊!”罗盖之下,袁谭一身重凯,霸气侧露。 看这阵势,哪像是来协防,就怕他一不小心,把邺城打下来,据为己有,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主公,万万不可开门,长公子之心,不可测啊!”审配其实早就被吓尿,不过他的忠心没尿。 李锐暗笑,凭你一念之词,这就想进城,没那么容易吧,当我傻子。 “兄长,叛军正在攻打北门,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早,不如请兄弟先破贼兵,你我兄弟再共进午餐如何?”李锐清了清嗓子,朝楼下大声喊道。 “哈哈,你呀,还是信不过我,不过没关系,杀个叛徒嘛,一柱香的事,你等着!”袁谭此时的威武霸气不亚于十年前虎牢关外的诸候盟主袁绍袁本初。 只见袁谭宝剑一指,三万兵马如风云变幻,改成攻击阵形,直冲北门而去。 青州兵从天而降,不仅李税等一甘人吃惊不已,正忙着攻打北门的高览差点没跌下马来,按原计划,只要他在邺城下坚持两天,曹操的水军便能突破吕旷、吕翔的黄河防线,在黎阳登陆,然后剑指邺城,南北夹击,一举拿下河北,这才一天不到,青州军团竟如神兵天降,瞬间三万精锐出现在高览的视线。 “这还打个锤子!”高览将指挥旗往地上狠狠一扔。 “停止攻城,各队摆好突击阵形!” 高览的飞射军们接到命令,匆匆放下手中攻城器械,收好弓弩,从腰间拨出马刀,排成雏形势,阵头迎合东面杀来的青州重甲骑兵。 “给我冲!”近四万弓骑兵像一条条巨龙,直插袁谭的重甲骑兵。 弓骑兵属于轻甲部队,他的优势是行动快速,善于远程袭扰,远距离杀伤,现在不得已放下弓弩,与重甲骑兵迎面冲杀,完全是鸡蛋碰石头,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后有幽州的追兵,前有邺城突破不过去,加上袁谭肯定会紧追不放,已经陷入绝境。 死地之士,只能背水一战,杀出一条血路,熟读孙子兵法的高览肯定不会不知道。 高览自己并没有冲在最前面,他带五百卫骑,贴着邺城墙根,向南面突进潜逃。 “贼将,哪里逃!”别人没看见,袁谭先锋大将夏昭可没眼瞎,他领着一支重甲骑兵从大队中分出来,紧追高览身后。 袁谭眼见高览要跑,急忙命令后面的火箭营:”快,射死他们!” “可是将军,后面有我们的人!”火箭营将军指着已经与高览后卫骑兵接战的夏昭。 “哪来那么多废话,叫你放箭就放,叛将要是跑了,拿你是问!” 那将军有再多的抱怨也发泄不出来,战场上,服从命令是为将者最基本的德操。 “全营听令,点火,西南方向三公里处,放!” 成千上百只火箭汇聚成阵,像一条火龙直扑邺城东门城下,连站在楼上的李锐等人都吓一跳,还好牵招反应迅速,早令一队盾兵挡在众人前面。 高览的五百卫骑瞬间被火龙吞食十之八九,仅五十余骑跟在后面,再看后面的青州重甲兵,他们行动慢,躲避不及,全部中箭下马,最可怜的是袁谭先锋大将夏昭,身中十数箭,死于非命。 “哎!”袁谭差点没拨出宝剑,一剑削掉跟前卫士的脑袋,眼睁睁地看着高览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你说气不气。 “去一队骑兵,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剑被袁谭一把戳在地面上,剑身三尺入土。 高览率先逃走,不受指挥的飞骑军小部分被就地歼灭后,毕竟都是河北人,大部份举旗投降,全部被袁谭俘虏。 又见北面尘烟滚滚,据探马来报,这是袁熙的两位大将张南、焦触引兵杀到。 一时间,邺城城下烟云滚动,汇聚近十数万大军,城上一干文武不知是喜是悲。 “牵招,去两匹快马,传令下去,让两位兄弟将各自兵马依城五里驻扎,并请他们进城,参加庆功宴!”李锐强装镇定,向牵招发布命令。 “是!” 邺城城内一片沸腾,城内百姓从惶恐中苏醒过来,他们结队上街,参加欢迎两位公子的游行,袁谭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率先入城,他的三万先头部队加中军五万,八万大军驻扎东门五里开外,身后的袁熙相对低调,他身后五里,西北方向,有近五万幽州骑兵正忙着安营扎寨。 这两位大爷一来,牵招和他的六千残余不寒而颤,只能守守把住四门,除了护卫队,不许任何兵马入城。 大将军府的议事大厅内,又恢复袁绍当政时的辉煌,文武满坐,将星云集,最显眼的便是分坐李锐左右的袁谭、袁熙二人,李锐发现,他们这次见面竟然没有任何争吵,一切是如此合谐,看来袁氏振兴有望。 “报,曹操水军偷袭我黎阳、高唐水寨,全部被吕将军击退!”黎阳的斥候飞奔入殿,真是双喜临门。 “哈哈,今日真是大快人心,从此我河北稳于泰山,两位兄弟,来,干!”两位兄弟服从他的命令,离城五里扎寨,说明并无反心,再加上河北水军如此给力,李锐此时的心情如同刚出笼的小鸟,有一种重获新生,意欲展翅高飞的感觉。 咦,这两个货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只顾看着下面的文武官员,也不说话,也不端杯,什么情况。 袁谭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李锐,下巴微微上扬,突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这笑声真是诡异莫测,连站在李锐后面垂手而立的文书蔡文姬听得都心慌慌的。 “兄长,你笑什么?”李锐有些生气,把酒碗重重地放在桌几上。 “他在笑小弟你还是太嫩,当不起河北这个家!”袁熙的眼神从温顺变得犀利,说的话也不知其意。 李锐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不详之兆,不过这里可是邺城,城上城下都是大将军府的人,任他们再张狂,也不至于不要命。 “小弟,哈哈,小弟,你这大将军做了才几日,长脾气了,敢在大哥面前摔碗!”袁谭突然起身,走向李锐。 强大的逼迫感和求生欲围绕在李锐周围,他本能的向后仰,回头看着与袁谭一向不和的袁熙,按理来说,此时此刻袁熙识相的话,应该主动替他出头才对。 袁熙神态自若,只顾着自炊自酌,好像堂上发生的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坐在文武群中的幕僚长审配再也忍不住,他刷地一下站起身,手中酒碗摔个粉碎:“先后有道,尊卑有别,你们两个别忘了还有君臣之礼,想干嘛?想造反不成!” 说到先后有道,尊卑有别,袁谭就来气,他发狂似的重重地拍打李锐的肩膀,大声吼道:“你们还知道先后有道,尊卑有别,我父亲执意将大位传于这货的时候,你们都死哪去了,我袁谭浴血奋战,屡立战功,你们眼瞎,没人看到么?” “你,你…”审配气得话都说不圆。 李锐此刻真是无计可施,他左右两人都是配刀带剑,万一言语冲动,动起手来,首先遭殃的是自已,万一他们哥俩杀性大起,呆在身后手无寸铁的蔡文姬也要成为陪葬品。 他乘乱回头看一眼,发现蔡文姬此时已经不在他身后。 “我看谁敢乱来!”大门嘎的一声大开,牵招带着三十护卫夺门而入,只听唰唰地抽刀声,只要袁谭敢乱来,只怕这大殿之内,不溅血是不可能的。 第二一章 仆从 袁谭看都没看牵招一眼,他端起李锐跟前的酒碗,举到他的头顶,那碗慢慢地倾斜,酒水透过李锐的发帽、脸颊、下额,滴撒在桌上,李锐此时无比沮丧,心里如同火烧,但意志不停的告诫他,不能动,千万不能动。 “大胆狂徒!”牵招二话不说,提着腰刀就要往上冲。 只见堂后楼道人影闪动,数以百计的邺城勇士从楼道涌出,将整个议事大厅围得水泄不通,勇士营副都统又指挥数十人将牵招等人围住。 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精心策划的,韩猛的失踪和此事也有关联,李锐这时才愰然大悟,郭图阴险狡诈,故意以美人计麻痹他,还有袁熙,假装与袁谭不和,其实,他们早就达成不可告人的协议。 “小弟,你以为甄宓的事,能一语带过么,你太天真了,她可是我最心爱的人,竟然和你私奔,我的心比被针扎了还痛啊!”袁熙喝了好几碗酒,有些醉意,趁着这关头,他不得不让李锐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袁熙的目光里透出无限杀气,他恨不得此刻便将李锐碎尸万段。 “现在城里城外都是我们的人,小弟,乖乖的把大将军印交出来吧,不要逼我干出六亲不认的事,从现在开始,河北没你什么事了!”袁谭轻轻地放下酒碗,用手指夹住李锐的下额,将他的头扭向自己。 “狼心狗肺的东西,起码并州还在我们手里,你们休想窃取袁公的大业!”审配看见这般兄弟相残的场景,差点没气背过去,只可惜他是个文臣,只能打打嘴炮。 “来啊,把审配拉出去,一家老少,一个不留!”袁谭猛得拾起洒碗,朝地上狠摔,那碗支离破碎,如同此刻的河北。 “你们违背袁公遗愿,不得好死!”审配即使被士兵拖行,也不忘回头大骂几声。 “放了审配,我答应你,交出大将军位!”李税淡淡地说,既然局势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白白丢掉忠臣性命,此时邺城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能放,这里我说了算,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袁谭恶狠狠的扭头看着李锐,现在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邺城内外他才是王,王不需要条件。 “刚才审配说了,并州还在我们手里,大哥,你不能无所顾忌吧!”李锐也学着审配,虚张声势一下,看能不能唬住他。 “哈哈哈哈,你还在作梦,我告诉你吧,麴义的反叛也是我策划的,从官渡退兵时他就归顺在我的帐下了,如果估算的没错,他的一万大戟士,现在应该就在西门外,正等候着我的将令呢,哈哈!” 袁谭给自己倒满一碗酒,喝得非常畅快,他忍了袁绍近八年,又忍了这位幼弟三个月,现在终于熬到头,河北大业总算是不负众望,落到他袁谭手上。 “逢纪逢大人,沮授沮大人,怎么,今天怎么都不说话了?”袁谭看着下面一干文武,特别是那些曾今帮助过袁尚和一些中间派,看着他们战战兢兢地样子,他的自尊心得到更高满足,这些平日里不服或看不起他的人,如今服服帖帖的,连个屁都不敢放。 都是有老有少的人,谁会因为几句没用的话弄得家破人亡,忍,是现在这个议事大厅的主旋律。 “大哥,别和他废话,一刀剁了,我们再刻一个大将军印就行!”别看袁熙表面文文弱弱,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 李锐的心在滴血,兵败如山倒,从堂堂大将军到一无所有的阶下囚,难道他要学越王勾践,给袁谭当奴隶使唤嘛,那还不如一死。 正当李锐心意已决,决定拼一波的时候,只见大厅正门人潮浮动。 “怎么回事!”袁谭诧异,一切都被他掌控,难道还有人敢动武。 勇士营副都统接到袁谭眼色,朝门外走去,他想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胆。 “什么人,敢在这里捣乱!” “啊!”他左脚刚跨过门栏,伴随着一声惨叫,整个人后退好几步,重重坐在地上,一脸懵逼。 同时一个包裹从门口处飞来,摔落在离袁谭不过三米的地方,包裹在地板上滚出好几圈,最终露出一个物件。 众人见了,惊恐不已,那并非物件,而是一颗人头。 “麴义!?”袁谭、袁熙心跳加速,堂堂万余大戟士的最高统帅,一身武功的麴义大将的人头,竟然会落在此地,想象力再丰富的人也想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又将头扭向门口,等待这个人的出现。 田丰仰首阔步的走进议事大厅,朝李锐一拱手:“禀报大将军,叛将麴义人头带到!” 他似乎还没搞清这里的状况,等看到满屋的邺城勇士时,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你们这是?”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田丰田大人,我正要找你呢!”袁谭走下高堂,走向田丰,这个文弱书生,如何能弄到麴义的人头,这让他不敢相信。 “长公子,二公子,你们这是干嘛,还动用了邺城勇士,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田丰把头转向李锐。 “他们要造反!”李锐心如死灰,一字一句的说。 造反这个字刚说出口,只见一个身影快如闪电,瞬间跃过门栏,从袁谭身边掠过,直扑李锐身侧。 李锐只感整个身体瞬间轻浮,被一股重大力量托起,这股力量将他带离高台,飞跃到议事厅最为空旷的东南角。 牵招反应也不慢,趁机大喝一声,一脚踹开挡在前面的勇士军官,领着三十人冲至东南角,护住李锐,此时李锐身边多了一个人,他没有名字,只是个普通仆从,但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李锐,又是何时站在李锐的身后的。 “保护袁将军!”勇士营副都统从地上爬里来,一声大喊,二百邺城勇士将袁谭袁熙紧紧护住,此时楼道脚步声不断,袁谭和袁熙的护卫队纷纷冲进这间已经装不下太多人的议事大厅,又听到外面嘶嘶的拉弦声,不用问,外面是袁谭的火箭营精锐,他们在郭图豢养的死士帮助下,早就突破北门,占领整个邺城,大将军府方圆一里内,尽是他们设下的埋伏。 “一个大将军印而已,把事情搞大不好吧,我可不想传出去,说我轼弟啊!”袁谭透过人墙向李锐喊话,他没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直有高人保护,而那个高人是这么不起眼。 “那个印一直封存在袁氏祠堂的香台下,你要就去拿好了!”李锐不想再挣扎,现在是十面埋伏,插翅也难飞出去,光凭这几十号人,能力再大,也斗不过袁谭的千军万马。 “来人,去取,如若没有,就地格杀袁尚!”袁谭给护卫队长下命令,目光冷峻无比。 一时间议室大厅静如旷野,此时要是掉根针在地上,估计整厅的人都能听见。 袁谭回到高台之上,端起酒壶,给自己倒酒,他在等一个结果,无论这个结果如何,他的这位亲弟弟,今日是非杀不可,上等的楠木棺材早就打造好,现在就停放在北门城郊。 少顷,护卫队长捧着一个黑色的木盒呈到袁谭案前,袁谭两眼放光,这就是令他日日夜夜无法入眠的东西,他激动地放下手里的酒,双手在长袖上试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揭开木盒盖,盒子里用锦绣铺底,上面横躺着一颗墨绿色的玉印,他用颤抖地手拾起玉印,翻过身来,上面刻着四个红字,大将军印,没错,就是它了。 他生怕落一颗灰尘上去,匆匆地物归原处,把木盒盖好,亲自捧着起身,朝一旁还在喝酒的袁熙说道:“这里交给他们了,走,二弟,我请你去悦来居喝上等社康酒。” 这里就交给他们了,话还没落音,护卫队加邺城勇士个个像刚出笼的猛兽,同时向大厅东南角扑来,坐在厅中央的文武官员慌恐不已,纷纷趁乱躲避,有的从墙角偷偷溜出去。 五六百人像潮水一般扑来,李锐闭上眼,只能听天由命,就这几十号人,不到十分钟,能落得个全尸就很不错了。 全场只有一个人内心平静无比,他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剑,那剑身雪亮,边沿泛着青光,上面没有任何杂色,仿佛从没出过鞘。 他便是李锐的仆从,话不多,但能干事,此刻他面无表情,看着一帮敌人直冲过来。 那剑平腰处一个齐斩,第一批冲上来的邺城勇士,凡是超过仆从手中那柄剑划出范围的物件,不管是兵器还是手臂,全部被平面切割,地上瞬间多出一堆断剑残臂。 惨叫声回归一处,吓得第二波人面如土色。 “你们跟我来!”仆从终于说出一句像样的话。 那剑朝木墙连划四下,用脚一蹬,直接开出半个人身的口子,他带头低身冲出去,率先与守在外面的青州兵交战。 李锐随后与牵招冲出去,由仆从在前面开道,像帆船冲开波浪一般,杀出一条细长的血道。 “放!”只听见上空传出一声命令,无数箭弩从四围的屋顶上飞下来,像一阵细雨,目标的核心便是李锐,说时慢那时快,仆从单手从地上提起一具尸体,举至李锐头顶,一个大风车旋转,挡住飞矢,这臂力,李锐还是头一次见识。 牵招和十几个护卫趁机从死去的青州兵手里夺过圆盾,护住李锐向大将军府外围冲杀。 从议事大厅到府门,不过五百来步,死在仆从剑下的邺城勇士和青州兵多达百人,众兵勇被杀得心惊胆颤,越来越少人敢直接往上冲,对他们形成的包围圈跟着仆从的脚步移动。 只有埋伏在各处的火箭军无所顾忌,时不时放几箭,但对被盾阵保护的李锐来说,构不成威胁。 “主公,我们去西门还是南门!”仆从的话越来越多好像,他给李锐一个选择。 北门是袁熙的大营,那里至少有四五万幽州兵,东门是袁谭的驻兵方向,除去进城的青州兵,原地待命的至少七八万,往这两个方向突围,无疑是自寻死路。 向南冲,要想逃出袁谭的掌控范围,必然要经黎阳过河,可是黎阳的情况又不明朗,就算过了黄河,对面又是曹操几十万大军,也是个死,唯有西门,但愿高干此时并没有投靠袁谭,西门是唯一的生路。 “西门!”李锐只能赌一把,先到并州,再号召河北之士,奋起反抗,才有机会夺回家业。 仆从也不应声,带着众人杀出将军府,杀奔西门。 第二二章 粥 出府不到五百米,后面数百重骑兵踏土追来,仆从停住脚步,冲牵招喊道:“你们护着主公先行,我随后就到!” 现在他们光凭两条腿,根本跑不过袁谭的骑兵,牵招自然知道保护李锐的重要性,二话不说,拉着李锐朝西门一通狂奔,顾不上自愿断后的仆从。 重骑兵的目标是李锐,没把仆从放在眼里,他们并没有减速来对付留下来送死的这个人,而是想直接从他的防线掠过。 可惜他们低估仆从手中的剑和他的身法,为首两骑的左、右两只马腿分别被切割,连人带马裁倒在地,后面的骑兵这才放慢马步,他们挥舞着长长的马刀,向仆从合围过来。 好在西门的强弩营将军吕威璜一直没有放弃抵抗,他让其余三门的残兵集合到西门,李锐赶到时候,他们正准备放弃城门。 “牵将军,你们总算来了!”吕威璜全身是血,身后不到百人,此时围攻他们的青州兵有好几百人。 牵招领着二十来人奋力向城门处砍杀,与吕威璜汇到一处,然后打了个反击,将这股青州兵杀退,不过,过不了多久,会有更多的青州兵部队闻讯赶来。 “主公,我们现在就撤退吧!”牵招看着青州兵逃跑的背影,再回头看看吕威璜这百来号几乎全是伤兵的部队,他们背上的箭袋都是空空如也,没有箭的弩兵还能有啥攻击能力,不如早撤。 “吕威璜,你们先撤往并州探路,我和牵将军在这等一个人,我们壶关汇合!”李锐焦急地朝东面眺望。 “好的,主公,你们保重!”吕威璜一拱手,带着百来号残兵败将出了城门,投西北而去。 等不到一泡茶的功夫,各条街道上相继出现青州兵的旗帜,一队队成建制的青州兵向这边扑来,看来他们是要集中兵力夺取西城门。 “主公,我看他是出不来了,青州兵杀过来啦,我们撤吧!”牵招眼看形势危急,此地片刻都不能多留。 “再等十五秒!”李锐心里默念着时间,仆从是袁绍留给他最后的父爱,这么好身手的人,为救自己命都不要,可不能挂在这邺城里。 数到十秒的时候,只见东南方向,有十数匹战马狂奔而来,为首黑马上坐着那人真是仆从,李税顿时无限欣喜,伸起长袖使劲地向仆从挥舞。 众人急切上马,向城外奔去,时间控制得一分不差,等他们刚出一箭之地,后面迎背飞来的便是登上城楼的火箭营向他们发出的炎龙箭,只惜晚了一点点,全部没入黄泥地中,冒起一阵阵青烟。 “好险,今天多亏有你们两个!”李锐回头看着狼烟四起的邺城,心里暗暗想:别了,我的大河北。 跑出几十来里地,沿途收了吕威璜一伙,天色暗将下来,见后面并没有退兵,众人这才放慢脚步。 “我看今晚是到不了壶关,就在这扎营歇息吧!”牵招看出来大家此时是又累又渴,再这样走下去,多半人会晕倒。 “好吧!” 李锐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早就饿得慌,再说今天这一惊一乍的,太消耗能量,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犯晕。 “哈哈,这马袋里有重骑兵的干粮耶”其中一个士兵无意间发现马背上还有吃的,大家纷纷围过去。 “叫他们别抢,分着吃!”李锐看着那一张张饥渴难耐的面孔,生怕他们为了这点食物火拼,急忙吩咐牵招组织分粮。 仆从又回归到仆从的本色,寸步不离李锐,话少,事多。 “给!”李锐将手中的烙饼分成两半,一半递给低头看地的仆从,今天要不是他,估计这条小命就要丢在邺城,看来以后可不能再把他当成下人看待。 仆从没哼声,接过烙饼,大口小口地啃着。 李锐望着东面隐隐约约的邺城城郭轮廓,低下头,默默地啃着薄饼,他想起袁绍逝世前,那张枯木似的脸上,满怀希望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遗嘱上面的话声声在耳。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吾自起兵以来,效忠朝廷,以兴汉为己任,惜官渡一战,受祸于汉贼曹操,此后一病难起,身心疲惫,恐时日无多,特立此嘱,吾决意将河北管辖权及大将军位让于幼子袁尚,希望他能继承吾志,统领河北之众,克复中原,复兴汉室,吾儿袁谭、袁熙当用心辅佐,共建丰功伟业,袁本初,建安五年四月拟” 不过让李锐庆幸的是,虽然官渡之战败北,邺城以东的地方被袁谭、袁熙窃取,但是做为一个穿越者,他总算逃出历史定论,不用再去守邺城,不用逃往辽东,也不会被孙公康削了脑袋送到曹操帐下,这些罪,就由两位哥哥去代劳吧。 转而一想,就算不会送命辽东,可是,现在袁尚和死在辽东的袁尚有区别嘛,没有河北,没有显赫的地位,一无所有,像条流浪狗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义? 李锐不得不自嘲,自从来到三国,连吃败仗不说,心爱的人让敌人当面虏走,这河北大将军才当了几天,莫非他本就不属于这里,是玉皇大帝派来的逗逼么? “谁!”听到声音的同时,他发现仆从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他现在的位置,剑已经出鞘,顶住一个蒙面人的颈部,那个蒙面人手上还牵着一匹白马,那白马在月光下如同天使的座骑。 李锐站起来,像蒙面人走去。 蒙面人不像个壮汉,这身材像个女人,像个自己熟悉的女人,准确的说,李税对他曾今抱过的女人,永远不会忘记。 蒙面人摘下蒙面的头巾,露出一张洁白如玉的脸。 “公子,是我,我是文姬啊!”蔡文姬推开仆从的剑,径直朝李锐走来。 两人竟然抱成一团,李锐此时是人生当中无比脆弱的时候,能得到一个拥抱,比任何支持都管用,比任何安慰都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李锐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然能从防卫森严的邺城突围出来。 “我偷了郭图郭大人的令牌,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公子,没想到还能见面!”蔡文姬抱得更紧。 仆从只好转过身去,收剑入鞘,假装欣赏无边的月色。 “对不起,我现在正式解除你文书的职务,因为我已经不是大将军,无法按时支付你的奉禄!”李锐突然推开蔡文姬,再次陷入痛苦之中,现在的他,不能给任何人任何东西,如果有,那一定是谎言。 “公子,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我不要奉禄,你去哪我就随你去哪!”蔡文姬偎依在李锐的怀里,享受片刻的温情。 “哎哟,又是一个美人儿,比上次那个更漂亮,主公你真有福气,都这样了还有美人陪伴!”牵招不知从哪冒冒失失地闯进二人世界,用那双色眯眯地眼睛打量蔡文姬。 “你最好远点!”李锐抓起一颗石头向他丢去。 “她是谁?”蔡文姬松开李锐,看着他的眼睛,下面的话是不是在撤谎,她一定能从那双眼睛里感觉到。 “她是我二嫂,和我啥都没有,就想出来看看大世界,结果被曹兵捉去,哎!”李锐想起过往,又觉得心如刀割,难受得很。 “哦”蔡文姬移开怀疑的眼神,轻描淡写一句。 河北的早晨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如果要给昨天写篇日记,李锐首选的题目是‘最难忘的一天’,一天之间他失去所有,成了凡人一个,也是一天之间,他变得轻松无比,如果甩开袁绍的厚望,他可以无忧无顾的在三国乱世度过余生。 “咦,文姬呢?”他看着一旁仰望晨光的仆从,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她去那边打水去了,说是要煮粥给我们喝!”牵招从水源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你个色狼,不会又是去偷看去了吧!”李锐没好气的冲他喊,这家伙啥都行,就是好色这一条李锐不喜欢,况且,只要是李锐看上的女人,他都盯着人家看。 “主公,我发现我们的审美观很相近啊!”牵招故意拿他开玩笑。 “放屁,就你经常去逛的那些地方,什么阿花阿青,我个个都瞧不上眼!” 蔡文姬用牵招的酒袋打了整整一袋水,朝一口烧着火的铜祸里倒,她忙碌起来,像个美丽的村姑。 “离这远点,开饭了再叫你!”李锐再次提醒牵招。 李锐打跑牵招,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干活的蔡文姬,退去这大小姐的高贵,原来再美的人一旦回归自然,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只是骨子里的那种气质,始终存在。 不到半个时辰,一锅乱世营养粥便端到李锐面前,够好几个人吃。 “过来,一起吃!”牵招、吕威璜、李锐坐定,李锐朝仆从使个眼色,意思从今往后,不用把自个当下人,可以大胆的和主人一起享受早餐。 仆从摇摇头,拿着半个饼信步走远,看来他还是不习惯和主人一起吃饭。 蔡文姬先给牵招和吕威璜一人一碗。 两人闻这味,香纯无比,一阵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倒个精光。 “我也来尝尝!”李锐迫不及的要从文姬手中抢过粥碗。 “不行”蔡文姬犹豫了一下,马上把碗缩回去。 “怎么了?” “我怕烫着你,我先吹吹”蔡文姬看着牵招和吕威璜开始吃第二碗。 李税确实饿了,昨天那饼太干,今天好不容易有口热乎的:“我不怕烫,你别吹了,给我!” 蔡文姬额头被火烤得直冒汗,见李锐又要过来抢碗,自己先抢着喝几口,然后把碗一丢,一脚把锅踢翻,剩下的粥撒了一地。 一堆人都愣住,心想,这姑娘要整哪样。 “哎哟!”这时吕威璜突然感觉腹部钻心般的痛,紧接着,牵招跟着在地上打滚。 蔡文姬头向前倾,双手捂着肚子,也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要吓我!”李锐一头雾水,从情形来看,肯定是这锅粥的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些,煮这粥的人和喝这粥的人都出了问题,那问题会在哪呢? 第二三章 入并 “文姬!”李锐抱起倒躺在地的蔡文姬,心中万分惊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仆从淡定地走过来,伏在地上闻着满地的粥渣,眉头皱了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瓶子,倒出两颗白色药丸,分别塞入牵招和吕威璜嘴里,在他们的天阳穴强点一下。 吞下药丸之后的两人似乎很快见效,但还是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有一种痛,是痛到说不出话,他们只是怒目盯着蔡文姬,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给她一粒啊!”李锐发现仆从的药丸见效,生怕他就两颗。 仆从看了看蔡文姬,摇摇头。 李锐低头再看蔡文姬时,孔瞳正在放大,全身抽搐得厉害,再不想办法,有立马毙命的危险。 “把药拿来,出事我负责,快!”李锐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无论此事是否和蔡文姬有关,先救活她再说。 仆从犹豫了一下,见主人发火,只好乖乖的递过药瓶,李锐打开塞子一看,谢天谢地,竟然还有一颗,不犹分说,直接往蔡文姬嘴里倒。 “这种毒药叫鹤顶红,若没有解药,三分钟毙命!”仆从再次查看地上的粥渣,十分肯定自己的分析。 这就是传说中的鹤项红,李锐只有在武侠小说上看到过,没想到,在三国也能见着这种至尊毒药,看这样子,是有人要他的命,他低头看着昏睡过去的蔡文姬,无法相信,自己和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用这么毒的药来害人。 前刻还像恋人一样拥抱在一起的人,突然之间要你的命,是谁都想不通。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邺城北门行营,蔡文姬给他送过一次饭,当时食盒里有个雕刻精巧的小瓦罐。 “把那瓶酒给我倒点呗!” “不能喝” “又不是毒药,为啥不能喝” “身为大将军,虽不能亲自上前线杀敌,但要保持时刻清醒,临阵不能喝酒,喝酒误事!” “我也来尝尝!” “不行” “怎么了?” “我怕烫着你,我先吹吹” 回忆那天和刚才的情景,李锐将蔡文姬抱得更紧,他从这些被乎略的细节中,能够强烈感受到蔡文姬内心的矛盾与挣扎,这个小女人,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然就凭自己这点防范之心,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无名,你去水源那边找找,看有没有一个褐色的小瓦罐!”李锐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吩咐仆从过去一看究竟。 牵招和吕威璜像哑巴吃黄连一般,虽然身体能活自如,嘴上吐不出半个音,他们尝试用各种办法逼自己发出点响动,但均告失败。 “别挣扎了,这种毒药,半个时辰后才能全消,千万不要喝水,这瓦灌里剩余的药份还能毒死一百头牛!”仆从举着一个褐色的瓦罐,给大家说明它的毒性,幸好蔡文姬只往粥里面倒那么一丁点,否则,华佗来了也难救。 “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李锐抱起蔡文姬,向她带来的白马走去,他突然怀念自己的小黑,跑得太急,来不及去将军俯的马厩里救它。 “主公,你确定还要带上她,她比这毒药好不到哪去!” “无名,你的话是不是越来越多了,以后你可不许动她!”李锐转过头,看着仆从把小瓦罐收入怀中。 “是!”仆从本不想说话,但他是为主人的安全着想。 由于并没有脱离吕威璜的弩兵,骑马只是节约体力,直到日落,一行人才行至壶关隘口,关上见有军队行来,飞下一骑探马,前来询问情况。 “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此?”那探马上是个年青的小伙子,说话有些腼腆。 “我!”仆从不等李锐答话,踏马冲到前面。 “哇,是大英雄回来了,哎呀,我们州牧一直惦记着你呢!” 探马二话不说,冲着关上挥舞随身携带的令旗,几度摇晃,关门吱吱大开。 壶关内的大帐里。 蔡文姬的咳嗽声将伏睡在榻边的李锐惊醒。 那双像是醉了酒的丹凤眼缓缓张开,李锐模糊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无边的悔意由心而生。 “尚公子,我对不起,我!”话没说完,只觉胸口气闷,又重重的躺下去。 “傻瓜,有什么话,等下再说,你再睡睡,我叫人给你煮肉汤,喝下肉汤就有精神了!”李锐用手捂住他的眼皮,向下滑动,争取让她闭上眼,再好好睡一觉,一路在马上摇摇晃晃,肯定没休息好。 蔡文姬见他没有责怪自己,露出一丝微笑,只能听话,乖乖地闭上眼睛。 一个时辰过去,新鲜的鹿肉汤被士兵送进来,李锐轻轻地摇醒蔡文姬,将她的头用枕头垫起来,勺上一勺,在嘴边吹冷,然后送至那张已无血色的红唇前。 看着李锐这么细心的动作,蔡文姬眼眶湿润了,她曾几度欲下药毒死的人,现在却在细心的照料自己,要有多大的胸怀,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两人你一勺我一嘴的喝着肉汤,所有的话语都在彼此的动作中。 并州的首府在离壶关西南五十里处的上党,上党郡做为并州最繁华的城市,人口不下百万,张扬统冶并州时期,常与黑山贼为战,胜利时攻城掠地,直接打到晋阳,一度收复马邑,吃败仗的时候,便退入上党,上党城防坚固,俱是采集大行山巅的巨石垒成,黑山贼纵有十数万人,也攻不破上党城。 袁绍遣上将潘凤出蓟阳破马邑,张合、高干攻占壶关,张燕、张扬先后覆灭,潘凤死后,张合又被调到中央军,高干便成了并州实力最强大的军阀,为牵制高干,袁绍又将一向不服管制的麴义派往并州,本意是让他们相互制约。 现在麴义被高干诛灭,并州之地,实际控制者便只有一人。 蔡文姬经过充足的休息和营养补充,身体渐渐恢复,李锐心情也随之好转,这一路上,两人共乘一马,硬是没有再提毒药的事,李锐不问,蔡文姬也不提,这让一旁的伴行的牵招和吕威璜忐忑不安,只是有一条,以后凡是蔡文姬弄的东西,他们一口都不敢再吃。 “呜——”众人听见一声号响,不远处的上党城城门大开,两支飞骑左右奔出,手举高字大旗,从城门到眼皮底下,排成列队,像是在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 “哎呀,表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高干隔老远便在马上朝李锐打招呼,脸上热情洋溢,比见了亲爹还高兴。 “哎哟,这不是替我诛杀叛将的大英雄嘛,您也来啦!”高干一眼认出李锐身侧的仆从,李锐这才知道,诛杀麴义并不是高干所为,而是仆从背上的剑,难怪壶关守兵不知道他袁尚,只知道这位大英雄。 “我已经备好洗尘宴,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吧,表弟,难得来一趟,这次要多待此时日!”高干放下平日高高在上的气势,放低身调,恐怕他此时并不知道,袁尚已非邺城这主。 “这位姑娘是?” “噢噢,明白了,表弟放心,我不是乱说话的人,保密保密!”见李锐支吾不言,高干便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只好打住。 穿过熙熙攘攘的中央大街,上党郡府高厚的红墙出现眼前,硕大的府门在四个士兵的全力推拉下缓缓张开,别看并州百姓还过着一穷二白的日子,但高干搜刮上来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整个并州的财富基本都集中在这座红墙建筑之内。 红墙内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众人在高干的带领下进入郡府正厅,这个大厅不比大将军府的议事大厅小多少,装饰更为豪华。 并州的文武如董昭、邓升、眭固等人,分列左右,见李锐等人进来,纷纷屈身行礼。 所有人就位,高干登上高台,坐上首位,举杯劝酒:“诸位,今日之宴乃为我表弟、领冀州牧、河北大将军袁尚接风洗尘!” 说完高干先一饮而尽。 “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将军了!”李锐觉得这酒有些苦。 “这是什么话?”高干似乎真不知道河北目前的状况。 “河北之地现在尽归我兄长袁谭所有,我袁尚现在是手无一兵一卒的普通百姓,表哥,让您失望了!”酒虽然苦,但李锐越喝越爱喝,自酌自饮。 “这…”高干正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信使。 “河北大将军袁谭书信送到!”这一声喊向满堂之人证实,李锐说的话半点都不假。 高干急忙接过书信,拆开细看,果然是袁谭的笔记,上面细落袁尚十大罪恶,要求一旦袁尚逃往并州,捉住之后,就地格杀,将人头送往邺城,可永居并州,为并州牧,后面鲜红的大将军印格外显眼。 “汉大丞相曹操书信送到”前一个信使刚退出厅,又上来一个。 “哈哈,今日这是…”高干尴尬地看向李锐。 “表兄不慌,一个一个看,凡是要我袁尚人头的,有助于你升官发财,这颗人头仅管拿去!”李锐知道,即然选择从这个方向突围,自然有一定风险,他在做决定之前就早以做好思想准备。 特别是进城之前,他就一再嘱咐无名,如若风险难测,优先保护蔡文姬突围。 曹操的书信虽然没有提到袁尚,但其言词让高干不得不细想,信中提到袁谭叛变后,忠于袁绍的部队人心惶惶,曹军已经成功劝降坚守黄河两岸的吕旷、吕翔兄弟,不日大军兵临河北,若高干肯降,仍为并州牧,若不降,则以敌军对待。 “呵呵呵,没想到我区区并州,如今变得这么抢手了!”高干摸着脑袋,一个劲的傻笑。 “主公,袁谭与曹操都是奸诈之辈,如今河北河南正处决战其间,我们只是一杖棋子而已,如何能在这乱局中确保全身而退,还要从长计议!”董昭拂袖而起,向高干谏言。 “嗯!”不管怎么样,袁尚现在才是真正的棋子,不论将他交给袁谭还是曹操,对并州将会带来不少好处,这一点,高干非常清楚。 “这些人的话不可信,表弟,你放心,我们必竟是亲戚,你兄袁谭可以六亲不认,我高干可做不出来,来,干!”高干将两封书信撕个粉碎,丢入纸蒌之中,端着酒碗,走下高台,与李锐碰碗。 李锐这才松下一口气,现在的他如同当年投奔河北的刘备,寄居于人家屋檐之下,任别人摆布,看来,并州非久留之地。 第二四章 文姐 “我们完全是被高干给囚禁了,主公”牵招趁着夜色仔细查看整个四合院的布置,外围竟然围了三层大戟士,就连茅房入口都安排轮岗。 “不管他的,先好吃好喝休息几天,我们从长计议!”李锐从蔡文姬手中接过削好的苹果,翘起二郎腿,躺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 仆从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看守,他只在意李锐的安全,这些哨兵每个人的布防区域他都铭记在心,只要李锐一声令下,随时轻而意举地带他们几个杀出重围,想奔哪就奔哪。 “公子,甜嘛?“蔡文姬自从上次没能毒死李锐,越加服服帖帖,比奶妈还奶妈。 “甜,对了,文姬,等下我找高干要把琴,没事练练曲,手艺可不能忘!” “是,公子!” 一屋子人实在看不下去,都找借口纷纷出屋透透气。 “你说我们主公是不是大志全无,整天和个娘们打情骂俏?,感觉就没别的事干”吕威璜蹲在廊道上,朝烦闷不已的牵招抱怨。 原本牵招最烦有人在背后唧唧歪歪,换成以前连弩营的士兵,早叫人拉出去痛打三十板子,不过现在吕威璜的话,他也认为有些道理,自从丢了河北大将军,这尚公子似乎有些自暴自弃,政事不问不说,就连下一步怎么办,去哪,都是一问三不知。 难道他真打算过一天算一天。 “河北都丢了,主公能怎样?”牵招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估计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要干啥,他也是人,又不是神。 “袁谭不能再投,并州呆不下,难道要我们去投曹操不成?”吕威璜朝廊下水沟吐了口口水。 “嘘!千万不要在主公面前提曹操二字,他的心上人就是被曹操给捉去的!” “噢!” “要不我们去投曹操吧,你们二位怎么看!”李锐手里捏着的已经是第三个苹果,说话的同时打了个大嗝。 两个站得笔直,不知道说啥,只是内心感叹,君臣真是心意相通。 “州牧有请无名大英雄入府一叙!”若大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仆从面无表情地看着李锐,去还是不去? “这高干又在搞什么鬼,不和主公把酒言欢,光叫无名去干嘛,不会又要耍什么花招吧?”牵招对高干的虚情假意看得一清二楚,说好给安排上等客房,结果把一干人等囚禁在这破四合院,这人说一套做一套,极不可靠。 “去吧,说不好是要征招你当个并州将军什么的,到时候我们这一伙子人都要靠你养活!”李锐不忘打趣一下仆从,看他老老实实的样子,要是当了将军,该会是什么样,会不会被士兵们欺负。 “遵命!”仆从随即出门,跟随来人向州牧府走去。 “你们两个也早点去休息吧,我和蔡姑娘要休息了!”李锐厚着脸皮赶他们走。 “就你还敢吃她的东西!”牵招指着李锐手上吃了一半的苹果,拉着吕威璜往外走。 这一句话倒引出李锐的好奇心,今天花好月圆,无人打扰,他就想知道,蔡文姬那日为何要在粥里面下毒。 “为什么?小美人,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李锐双眼死死盯着蔡文姬的脸,终于到了见证事实真相的时候,任何表情都不能放过。 “不是我要让你死,是郭图郭大人!”蔡文姬被李锐的目光逼得没办法,其实从那天一直到此刻,她时时都在想,万一李锐问起来,该如何回答好这个问题,结果千万种言语都没有实话实说好用。 “郭图要我的命我不见怪,可是你为什么要帮他呢?” “他救过我的命,救命之恩我不得不报!”蔡文姬觉得这个理由似乎不大可能成立。 “不至于吧,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李锐自然信不过这个说法,报救命之恩难道非要杀人不可,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就不行?再说蔡文姬在悦来居当头牌的时候,郭图可是日进斗金,这还报达不了他的恩情嘛。 “我的两个孩子在他手里,我也是没办法!”说到这里,蔡文姬已是声泪俱下,泣不能言。 什么,天呐,她都有孩子了,还是两个,李锐面对这般天大的新闻,一时无法接受,这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貌美的姑娘,竟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文姐,别伤心,办法总是会有的!”对于李锐突然改了称呼,此时伤心不已的蔡文姬并没有不适感。 “我要是完不成任务,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样!” “文姐,别太伤心,我们一起想办法!”李锐从怀里掏出蔡文姬送给他的丝帕,帮她擦试眼泪,这女人,命太苦。 “可是,可是我又不忍心害你,我宁愿自己去死!”蔡文姬突然含情脉脉地看着李锐,为了他,她宁愿放弃两个无人照看的孩子,多么伟大的爱情。 可是李锐对这种爱情的理解,似乎就在刚刚得知真相后,发生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变化,两个孩子的母亲和爱情,这个,李锐似乎一时难以接受。 不过他知道,这个母亲此刻需要他的怀抱,需要安慰。 “通通捉起来,一个不能落下!” 门外突然热闹起来,不少火把由远及近,似乎有更多并州兵围住这幢不大的四合院,听这声音,像是要捉人。 只听院门咣地一声被人用脚踢开,整个院子瞬间灯火通明。 李锐放开蔡文姬,走出屋去。 “什么人,敢在我这里乱嚷嚷,小心我叫我表哥高干要了他的脑袋!“ 来人全身带甲,手提一双短戟,李锐记得,这个将军叫眭固,张扬的旧部,后来上党失守,投降在袁绍麾下,现在成了高干的亲信,眭固此来,必然是受高干的指派,看来这个高干,还是想害他。 “都给老子绑罗!”眭固肯定不会卖帐,瞧都没瞧李锐一眼,直接吩咐士兵们干活。 看见蔡文姬、牵招和吕威璜相继被绑出来,李锐放声大喊:“袁谭只要我一个人的脑袋,关他们何事,放了他们!” “哈哈,袁谭算个鸟,我们要带你们去见曹丞相!”眭固哈哈大笑,笑这帮人临死都不知道要死在谁手里。 再想说话已经晚了,他们给每个人嘴里塞上又臭又硬的粗布,一个个都塞成了哑巴。 看来,这高干,定然是决定投降曹操了,想拿他们当见面礼,结好曹操,以稳住自己并州牧的地位,如此一来,袁谭、袁熙将受到两面进攻,河北之地虽然换主,但终究还是要丢掉。 李锐只觉得特别恶心,他并没有挣扎,因为自从来到这个乱世,基本上是战争比和平要多,坏日子比好日子要多,如果自己真是主角,那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主角。 他们甚至为每个人提前准备了头套,现在是两眼一摸黑,像个遭绑架的聋哑人。又如同一包装箱的化肥,被两个人抬起来,摇晃两下,一松手,重重的摔到化肥堆里。 经过一个时辰的折腾,李锐确认自己还活着,因为他还能感觉到恶心,作呕。 运货的马车终于停止颠簸,似乎能听到水流的声音,原以为是活埋,没想到是沉江,李锐不犹暗暗叫苦,活埋至少能留个全身,沉江喂鱼也太对不起生养自己的父母了吧。 头套被掀起的那刻,头一次感觉到三国的空气是如此的新鲜,李锐忍不住狠吸几口,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仆从竟然也被他们绑扎成一朵花样,而他背上的剑却在眭固手里。 “你们到底想要干嘛?”牵招恶狠狠地盯着给他扯烂布的人。 “送你们去许昌啊,一堆废柴!”眭固抬起一脚,狠踹牵招的大屁股。 眭固抽出仆从的剑,喃喃道:“可惜了这柄绝世好剑,也要一并送给阉人曹阿瞒!” 绝世好剑,莫非,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青虹剑?李锐突然想到,曹操有两把好剑,一把倚天剑,还有一把就叫青虹剑,难怪这剑在仆从手里削铁如泥,原来是它。 或许这把剑原本不在曹操手里,而是袁绍一把,曹操一把,估计是他们两从宫里弄出来的,袁绍被灭后,两把好剑最终才落到曹操手里。 没有真凭实据,李锐也只是猜猜,看来这眭固,也是好剑之人。 “吕威璜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李锐发现少了一个人。 “那货路上没憋住,死了,那个废柴,丢江里,鱼都不敢吃!” 听到这句话,李锐涌起一阵莫名的心酸,怎么说吕威璜也是跟着自己一路走来,没想到竟在此劫领饭盒了。 “你们这帮畜生,迟早要遭报应!”牵招身为吕威璜的直属上司,比李锐更伤心,从此以后,再也没人半夜和他讲悄悄话。 “少废话,我们还要赶路呢,船来了,走!”眭固收起剑,命令士兵将人犯向河滩押去。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拖着沉重的步伐,脚印踩在沙滩上,李锐反复吟唱着这首《临江仙》,此时此刻的他才真正体会到这首词的深层含义,堂堂袁绍之子,河北大将军,冀州牧,竟然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如同被人贩拐卖的奴隶一般,像猪羊一样被鞭赶,到了许昌,还要看曹操心情,心情好,直接了断,心情不好,还不知道要受尽多少苦。 “烧饼,刚烙好的烧饼” 车水马龙的许昌大街上,到处都是生意人,有门店的,摆摊设点的,只要按丞相府设定的税收比例交税,爱摆哪就摆哪,买烧饼的老头聪明得很,他的摊就挨着大酒楼摆,时常出入大酒楼那些富家公子,吃多了山珍海味,偶而吃下地摊烧烤,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来两个烧饼”老头正想着,生意就来了,从大酒楼下来一位富家公子和一位小姐,他们应该是刚听完小曲,这会儿馋上他们家的烧饼了。 “这位小姐,您是要放盐的还是要清淡点的!”服务好,生意才会好,调出客户满意的口味,才会有回头客,老头看这位小姐,二十出头不到,风姿绝色,不是一般人,必然味口也很独特,可要小心着伺候。 “他怕咸,你别放盐!”公子似乎更为了解小姐的喜好。 “好好!” 老头正烤着饼,这时从远处驶来一辆豪华的马车,四驾齐驱,不是公候就是将相,老头露出惊奇的眼神,他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气派的座驾,于是多看了一眼。 没想到那马车竟然在他的摊位旁边停将下来,老头这下可是受宠若惊,怀疑是不是碍着人家道了,正准备将摊位往里挪一挪。 “三公子,丞相让你马上回府!”马车夫傍边的仆从朝摊前的富家公子说道。 三公子?丞相?老头一下子懵了,难道这位就是曹丞相的第三个儿子曹丕不成,他现在可是皇门禁卫统领,管辖皇宫甚至整个许昌城的冶安,能不能在这里安然摆摊,都是他说了算。 “不要钱,不要钱,送您的呐!”老头虽然做的小本生意,也有他的经商之道,这种大官,你哪敢要他的钱。 “老伯,这钱您必须收下,要不然这饼,我可不敢要!”曹丕表情严肃,硬是把几杖铜钱摁在老头手心上。 这下便没办法,人家一定要给,你再不要,就是不给脸面不是,老头千恩万谢,朝远去的马车深深鞠了一躬。 第二五章 小姐 四轮马车向许昌大道急驰,过往的百姓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像这种身份的人出行,一般有卫兵开道,公差举旗鸣锣,这辆车上的贵人似乎有单独出行的喜好。 马车正欲转向进入主道,却被一堆看热闹的人群挡住去路,男女老少朝一行人指指点点,众人议论纷纷。 “你看那领头的男的,好像好几个月没吃东西,衣服破破烂烂像个乞丐,这是哪来的公差,连乞丐都不放过!” “后面那个像是个女的,身材还不错,不知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行!” “他两不会是为情私奔吧!” “后面那两个,好凶,别看了,还是回家吃饭吧!” “光这四个人,要上百的官差押送,这莫不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曹丕见马车停住,掀开帘门向外探头,见是押送人犯的队伍,心中生疑,但凡许昌城内重要的刑事案件,都会通报禁卫府,光这几个人,调用了这么多兵力,绝非一般案件,再说从服饰上看,这也不像许昌的公差。 “怎么回事,你们领头的是谁?”众人见四轮马车上下来的人,非同一般,纷纷让出一条道,曹丕挡在领头兵丁的前面。 那兵丁也不眼瞎,从扮相、气派一眼看得出来,这是许昌的大官,于是转过身去,请带头的上来讲话。 车里的小姐见曹丕下了马车,她一个阁内之人,自然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只能偷偷的将车帘掀开一条缝,打探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当她不经意看到领头那位犯人时,心头一震,竟然是他! 她匆忙合上帘子,心里七上八下,真是他么?他怎么会落到此如境地。 “官爷,我是奉并州牧高干大人的旨意,将河北重要犯人移送至曹丞相府,这是我的通报文书”领头的正是高干的亲信眭固,他向曹丕递过通关文牒。 “唔,是有这么回事,我听丞相说过,你们去吧!”曹丕见是丞相府的事,自己不方便干涉,毕竟府里的事,现在都是由五弟曹植一手操办,要是碍着他的事,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事?”见曹丕才问了几句就返回马车,车上小姐好奇地问。 “没事,并州牧高干送了几个重要犯人过来,这事归五弟管,与我无关,我先送你回府,再去丞相府,走吧!”曹丕轻描淡写几句,便叫车夫打马向前,此时那队人已经穿街而过,道路重归畅通。 马车在离丞相府不远的一座矮楼处停住,曹丕亲自扶小姐下马,此时院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丫环和一个婆子,三人二前一后伺候小姐缓步进院。 “小姐,刚给您煮好的燕窝汤,要喝么?”矮楼客厅里,婆子鞠着身,小声的探问。 小姐靠在贵妃椅上,显得有些累,刚才那半个烧饼还没完全消化,哪里还能喝得进燕窝汤,她抖抖长裙上的落尘:“不用,赏给丫环门喝吧!” “是!又便宜这群小贱货了”婆子嘴上不情愿,心里高兴,心想这群小丫头,又有好东西吃了。 “对了,去把管家叫来,我有事找他”小姐干脆躺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管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厚重的眼垂,满额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大,像个老头,听说小姐唤他,放下马料,从马厩一刻不慢地跑入客厅,见小姐似乎困得睡着,又准备出去候着。 “老头,我没睡,有事找你!”小姐顺手又是一个哈欠,自从肚子里多出一条生命之后,这身体越来越懒,动不动犯困,吃东西也没个时辰,饿了就想吃。 “何事?”管家贴着个耳朵,生怕落下一个字。 “我想让你去尚书台打探一下,最近是不是从河北押来一批犯人,里面都有哪些人!”小姐的目光停留在管家那双脏兮兮的手上。 “是!”管家知道小姐最爱干净,急忙把手背过去,屁颠屁颠地退出客厅。 众人都好奇管家为什么这么听小姐的话,甚至超过对他主子的忠诚,原来管家刚来许昌的时候,差点留掉性命,全凭这位小姐搭救,才幸免遇难,至于详细的情况,家奴们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 管家在老家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他的父亲官至高位,在朝廷里自然有不少同僚,再说自从做了曹丕的管家后,更有机会接近上层人士,打探消息这点小事,一壶酒钱的事,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曹丕的马车来到丞相府,发现府前已经停满各色的豪华马车,可怜的三公子,竟然连个专门的停车位也没有,只好让马车夫把车拉到大街上。 蹬上八级白玉台阶,跨过门栏,往前急行五百步,相府议事大厅便在百步之内,按礼来说,离丞相百步,都是要通报名号的,可惜传令官似乎中午吃多了,一时没叫出来,导致曹丕进入议事大厅,一屋子人都没留意,一个打召呼的都没有。 “三哥来了!”身着白衫,一身文化人打扮的曹植最先发现有人进来。 “五弟、四弟、荀大人、郭军师、大家中午好!”自从曹昂和曹烁相继归天之后,按理来说曹丕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兄弟帮老大,现在竟然还像个晚辈一样,恭敬地给大厅里的人主动打招呼,可见地位一般。 “三公子,最近城里的冶安好了不少!”尚书令荀彧非常友好的望着曹丕。 “都是荀令君教授得好!”曹丕敢忙行礼,显得很谦卑。 郭嘉则独坐在靠墙的躺椅上,抬起酒壶,品味美酒,也只有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摆出如此坐姿,毫无限制的炊酒取乐。 “军师,我最近在研制一种酸梅酒,色美味浓,哪天给你弄点,尝尝鲜!”曹丕瞧见郭嘉,堆着满脸笑容迎将上去。 “酸梅酒,嗯,有新意,行,改日造访!” “嗯哼!”众人只闻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像听到龙吟虎啸一般,郭嘉藏好酒壶,荀彧打住说话,曹植急忙整了整衣冠,有点班主任进了自习室的感觉。 “气氛不错,很活跃嘛!”曹操严肃地表情放松下来,笑着踏入大厅,身后的许禇似乎永远是那个表情,不温不火的跟在后面,腰间的大刀相对于他那身材,和切西瓜的水果刀差不离。 “恭迎丞相大驾!”众人一声高呼,纷纷行礼。 “都不是外人,不用太拘束,来来,大家都坐下!”曹操并不太高,走路一上一下,好不容易爬上高台,微微一跳,一屁股坐上主座,看着众人变得这么规矩,他觉得刚才那气氛不错。 “今天来呢,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南征刘表的事,现在张绣是真的被我们打服了,我想以他的部队为前驱,杀向荆州!”曹操抖动着八字胡须,一脸慈祥,小眼睛里透露着一代枭雄的霸气。 荀彧还记得半年前,同样是在这个大厅,那时刚收完张绣,众人一致劝他一鼓作气,直捣襄阳,曹操不答应,说刘表冢中枯骨,不足为惧,下令部队调转马头,张口就要和袁绍决一死战。 现在好不容易偷袭了刘备的徐州,守住官渡,各军正加紧整顿,准备随时杀往河北,他又眯着小眼睛说,要南下扫荡荆州,这不是瞎折腾嘛? 荀彧肯定不能同意,前方将士只顾打仗,不知后方有多难,光这几十万的部队来回那么走一趟,就要消耗四州多少收成。 “丞相,曹公,万万不可,河北已成襄中之物,现在调头去打准备充分的刘表,不好打,再说我军经过官渡一战,特资匮乏,已然供应不起长途奔袭作战,三思啊”荀彧知道,来硬的肯定不行,你得将理由一条一条给他排列清楚了。 “奉孝,你怎么看?”其实荀彧的话,在没说之前,曹操就已经料到他会这么说,等他说完,曹操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期待的是,谁有不同的见解。 郭嘉揉了揉眼睛,不知是睡眠过少还是喝酒过多,都有些看不清曹操的脸,停顿几秒,他才不紧不慢地说:“丞相,我觉得打刘表不急,趁着他现在还没想起打我们,我们早点把北方给平了,等北方平定后,我们想怎么打他就怎么打!” 大神就是大神,说话不带生字,就能把道理讲透彻,曹操一听,挺高兴,拍拍手掌:“来啊,赏!” 众人还以为是什么大赏,原来一坛青梅酒,不过,对郭嘉来说,没有什么赏赐比这个更适合的。 “孩儿有一言,不知可讲!”许昌令曹植走出列班。 “子建有事就讲嘛!”这些儿子当中,曹操最为欣赏曹植,能诗能赋,能文能武,简直像极自己。 “袁绍的儿子袁尚昨日已经押至大内府,如果我们能加以利用,使袁尚为我们服务,攻取河北,指日可待!”曹植无疑是带来了好消息,难怪他今天的表情一直很愉悦。 “噢,本初兄的爱子,哈哈哈哈,这我倒要亲自见见!”曹操发出作为一个胜利者的狂笑,他想起官渡之战时,与袁绍相互调侃两人成败后的打算,没想到真被他言中,现在袁氏走向没落,他那几个儿子内哄不止,一向被袁绍看重的幼子竟然败北,如今成了自己的阶下囚,不知长眠地下的袁本初此时作何感想。 “一定要好生看押,不得有半点批漏,子建,这次你可是立下大功了!”曹操差点没把下巴笑掉,一是因为袁绍糊涂,将大权传给幼子,导致内乱,二是他曹操,攻取河北,就更加顺手。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台下也是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荀彧松下一口气,朝郭嘉投去感激的目光,要没他这么一附和,说不好又要烦恼于南征刘表的粮草筹备上。 唯有曹丕神色不变,但是内心复杂,四弟曹彰随夏候敦东征西讨,攒得一身军功,五弟曹植舞文弄墨,四处添彩,又得到主薄杨修的大力扶持,献计献策,屡得头功,这样下去,他这个做大哥的,很难位稳。 只有谋士荀攸看穿曹丕的心思,他靠近曹丕低声说:“公子可设计除掉袁尚便可!” 除掉袁尚!?曹丕露出怪异的表情,若除掉袁尚,五弟曹植的功劳便灰飞烟灭,岂不是件好事。 说实话,曹丕和袁谭一样,最痛恨那些不按先后,凭借父母一点点偏爱,便趁机上位的人,他从骨子里不喜欢袁尚,可是以他现在微薄实力,如何从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的除掉袁尚呢? 第二六章 再见 刺骨地冷隔着几根腐烂的蒿草从地面传播至人身,上面时不时落下散发着臭味地水滴,几只争食的老鼠发出尖叫,像地狱的鬼哭声,这里便是许昌城大内监狱,关押政冶犯和死刑犯的地方。 李锐抖动着干裂的嘴唇,挣扎着抬起头,囚室唯一的光亮是从地下室项部一处破洞中传出的暗光,从阳平上船经河内、孟津、再由洛阳转许昌,他预估大概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水陆辗转千里,这里应该是许昌城的某处秘密关押点。 环顾四周,除了老鼠和蟑螂,还有自己,此外没有任何活物,看来他们几个是被分开关押,如果是被当成客人,自然好酒好肉,就算是死刑犯,临刑前也该有顿饱饭。从进许昌到现在,滴米未进,滴水未进,说明曹操还没有想清楚该如何处置他们。 “呵呵”身陷囹圉地李锐首次发出声响,竟然是无限的自嘲,这是一个最悲惨的主角应该发出的笑声。 他现在只想让满身的虱子停止挠痒,有块干燥的地方稍微躺那么十几分钟,一口,一口水就行,解决从嘴唇、喉咙到肠胃快要裂炸的感觉。 可惜这一切都是幻觉,他只能反复默念孟子的“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当他念到第十遍,又将再次昏睡过去的时候,隐隐传来铁锁抖动和开门声,叮叮地小脚步由远及近,李锐本能的抬起头,把最后一点力量集中到腿部,靠肩膀蹭墙的磨擦力慢慢站起来,无论是曹操本人还是狱吏,他只想让人家看见的时候,是站着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开二三道门,李锐的心随着来人的脚步扑通扑通直跳。 当位于地牢八步台阶上去的平台铁门大开的时候,一束强烈地阳光射进黑暗潮湿的地牢,李锐差点被击晕,摇摇晃晃着只好将整个身体依靠在铁栏之上。 当他再次睁开眼,整个人像被电击一般。 “你——”李锐情不自禁地从栏缝中努力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张美颜如玉的脸,这是他日日夜夜梦中的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今日无比清淅。 “你们聊,我先出去!”被两人乎略的管家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他将一个食盒轻轻地放在栏下,踮起脚尖走上台阶,退出这间地牢。 “真的是你嘛?小——叔”小姐控制不住满脸泪痕,但又不敢太靠近李锐,她真的无法相信,惜日的翩翩少年,如今苍老成这样,完全换成另外一个人。 “甄宓!”李锐直呼她的名字,是想告诉她,从河北到河南,从邺城到许昌,他未曾一时一刻忘记这个名字。 “小叔,你受苦了!”甄宓终于扑向那双肮脏不堪的手臂,虽然感觉不到李锐的心跳,但是,近半年的相思终于汇到一处。 “来,先喝点水!”甄宓打开食盒,从里面掏出一个粉色小水袋,将袋口朝向李锐干枯的嘴唇,一点一点的倾斜。 在最艰难地时候能得到心上人的恩赐,那是怎样一种幸福,李锐说不出来,男人的眼泪比喝进去的水还多,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没有死,她还活着,看这样子,还活得挺不错。 “我怀了他的孩子,虽然他不是这城里最尊贵的,但是我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难得一见,甄宓把分手后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列数给李锐听。 他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李锐默默的把饭送到嘴里,默默地往肚子里咽,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也是历史的必然,他改变不了,真的,从来都不曾改变过。 “不过我们的事还没有告诉他父亲,孩子快五个月了,太明显,终究是瞒不住的”甄宓现在完全把李锐当成亲哥哥,知己,一切的心里话是他们共同的心里话,没有任何隐瞒。 只是她似乎乎略了李锐此时的感受,他宁愿这一切都是幻觉,她根本就没有来过,他不需要水,不需要食物,让那些虱子来得更猛烈些吧,他想找块硬点的石头,一头撞上去。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她肚子里怀的是龙种,将来是大魏国的皇后,而自己,甚至连和他搭话的资格都没有,还想什么呢,真应了那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走吧!”李锐看着被自己狼吞虎咽啃得满地都是的饭渣,放下瓷碗木筷,冷冷说道。 甄宓愣了一下,她眼里的小叔似乎有些陌生,记得在黄河岸边他硬啃石馒头时,自己也没嫌弃过上面有口水,今天这是怎么,见外了? “小叔,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想必他是吃苦太多,没有说话的心情吧,甄宓觉得自己能理解他。 “谁让你救了,谁让你救,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救我!”李锐转过身去,说话声变成呜咽,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 甄宓默默拾起碗筷,整齐地放入食盒中,她深深地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是命运弄人,是无缘无份,再说,她的心里,未偿没有曹丕,那个忍辱负重,坚忍不拔的男人,同样值得珍惜。 听到脚步声的远离,李锐很想再回头看一眼那个梦中的身影,但是他强逼着自己,不能回头,因为,回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小姐,你哭了?”管家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半截手帕。 他扶着甄宓上了马车,然后放下帘子,一个大跨步,坐到车夫的位置,用手掌重重的拍下马屁股,那马慢慢地向前起步。 “回去请洗手啊!”甄宓破涕为笑,这老家伙,太不爱干净,畜生的屁股用手去碰。 “小姐你放心,尚公子的事我会尽力办,我保证他能安然离开许昌!”管家急忙将手放到裤腿上擦几下,以示悔改。 靠近许昌东门的昌盛大街,有一座高大的府底,上面匾额墨底红字,许昌令府。 曹植此时正对着一张二米大案,上面文房四宝样样俱全,他手里拈着枝大头笔,念念有词,看样子是要泼洒某首荡气回肠的诗词,一旁的主薄杨修略露微笑,就等着欣赏佳作的面世。 “子建兄,你倒是下笔啊!”杨修站等半天,发现曹植并没有落笔的意思。 “德祖,不行,我觉得袁尚这帮人我们还是要好生照料,不能当成死囚对待,万一父亲要是提审,他们这副样子不馁,再说以后还要靠他们去打河北!” “我也没说要整死他们,先让他们吃吃苦头,然后好言相劝,这样才有效果,不过从现在看来,是该让他们尝点甜头了!”杨修走近曹植,抓住他柔软的手腕,向纸上一摁,左晃右晃,写出个‘礼’字。 两人相拥一处,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高干还送过来一把宝剑,要不让你见识见识?”曹植挣脱开来,转过身去,从武器架上拿下那把剑。 “哎哟,啧啧,不得了!”杨修可是太尉杨彪的儿子,当年在洛阳嘉德殿他就曾亲眼见过两柄绝世好剑,一把叫倚天,另一把叫青缸。 “公子,这把就是闻名天下的青虹啊,此剑削铁如泥,吹风断发,可是上等的宝剑!”杨修忍不住拨剑出鞘,两人只觉寒光扑面,杀气四起。 曹植仔细查看剑鞘,上面还真的刻有青缸字样,只是这么好的剑怎么会落在高干手中,真让人想不通。 “丞相喜好兵器,如若公子能够以自己的名义将些剑呈给丞相,在丞相面前又可以加分了啊!”杨修果不愧为才智敏捷,巴结人这招学得炉火纯青。 曹植窃喜,顿时诗性大发,放下剑鞘,拿起大头笔,一番龙飞凤舞,一首绝妙的七言律诗映入纸上。 “相比这把宝剑,还是子建的诗好,诗好,哈哈哈哈!”杨修收起青虹,匍匐在纸面上,欣赏大家笔墨。两人边看边击掌吟唱,忘我于诗意之中。 曹植改变主意后,李锐总算是脱离苦海,除了心里不可治愈的感情创伤,身体上相对舒适不少,有一种药叫以毒攻毒,现在李锐的药,便只剩下蔡文姬了。 “你们不知道,我那间牢房太恶心,我现在想起来都想吐!”牵招转转身,查看新换的衣服,还挺合身。 仆从仍然是仆从,好像从来没被关过一样,这四个人里面数他最为坚强。 “公子,干嘛不吃东西啊!”蔡文姬像哄小孩一样哄了大半个上午,李锐连早餐都没吃一口,心里着实急。 “你是不是见着,她了?”蔡文姬歪打正着,戳到李锐的伤心处。 “文姐,我也饿了,你咋不喂喂我啊!”牵招想提升一下气氛,毕竟曹军能礼待他们,说明暂时没想弄死他们,心里轻松一点。 “来,我现在就喂你,你敢吃嘛?”蔡文姬还真勺了一口送到牵招嘴边。 “我” “毒不死你!”蔡文姬见他认怂,又转过脸来,见李锐露出少许笑意,连忙把勺子凑过去。 “咦,无名,我看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不忍直视!”见李锐真的张嘴吃起喂饭,牵招心里痒得厉害,太肉麻,受不了。 吃完饭,李锐又舒服一点,他开始打量这些新牢房,阳光从方形小窗照射进来, 说明这已经不是地下室,是一个拥有两室一厅的小户型,而且他们身上除了细脚链,并没有别的束缚物,每日三餐和干净的水有人按时送进来,这个待遇已经很不错。 “你们说,曹操到底想如何处置我们?”李锐打个嗝,端起一碗水,咕噜咕噜喝起来。 “谁知道,世人都说曹操奸诈无比,他的想法没人看得透的,说不好今天拿你当朋友,明天就能在你脖子上划一刀!”牵招双手交叉,靠着石墙一角,嘴里刁着根稻草,显得有些无聊。 “其实,我们家和曹操还有些来往!”蔡文姬放下碗勺,若有所思。 “说说,什么来往?”众人露出好奇的目光。 “当年,董卓进京的时候,我父亲任左中郎将,曹操经常去我们家借书,有时还和我父亲讨论文学、乐律,我见过他好几次,那时这个人很讲礼貌,善于学习,听父亲说,他还有平天下之志,是个不简单的人!” 蔡文姬这么一说,李锐似乎有点印象,但这些相对平淡无奇的史料,往往容易被他乎略过去,导致他对蔡文姬本身的经历知之甚少。 第二七章 归降 “带进来!”曹植一边小心的锤着背,一边吩咐狱吏,其实他也没见过袁家的小少爷,同为官二代,相互之间多少有些好奇心。 李锐此刻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经过简单洗漱,他那尊贵的气质从相貌及行为举止中立马体现出来,同为咏物言志的唯美诗人,曹家父子自然也有爱美之心,当他们第一次见到袁尚,留在心里的便是一个美男子的印象。 “生子当如袁显甫,袁绍能有你这么美貌的儿子,应当自豪,难怪他一向这么宠爱你!”曹操抚须赞叹,这人要是再加上文武双修,必是绝世完人。 反观曹操,一头絮乱的头发,帽冠似乎也有些歪,粗成捌的浓眉差点没盖住那双小鸡眼睛,牛鼻子下面满嘴倒插毛,这曹操,是李锐见过最难看的版本之一。 “你就是曹操?”李锐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明知故问一下。 “正是,我就是你父亲的同窗好友、同事、同僚曹操曹孟德!”他故意说出三个同字,是想摆脱袁氏子孙对他的敌意,拉近与李锐的关系,好做下面的文章。 “有没有收到过我的书信?”李锐突然想起他即位大将军时,托审配连夜执笔,给曹操写的那封假意投降信,没想到这封信今天能派上大用场。 “哦,有,文采飞扬,我很是欣赏!”曹操特意带上这封信,他见李锐提起,马上从怀里掏出来,让下人递给李锐。 抚摸着这封即熟悉又陌生的信,李锐想到一个人,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可惜这位忠臣和他的家人全部惨死于叛军手下,看到忠臣的笔迹,他的内心在哭泣。 “袁氏三子当中,就你袁尚最实时务,所以啊,我对你,是寄于厚望的,贤侄,只要你肯归顺于我,河北的大将军还是你袁尚的,这也是我在官渡战场答应过本初的诺言啊,现在本初不在,我定然要履行我的诺言!”曹操像是被自己的话感动得哭了,真的眼泪顺着眼窝往下流。 在李锐心中,曹操和刘备是一路货色,哭笑无常,不过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也只好顺着台阶下,万事开头以保命要紧。 “曹叔,我能理解,天下事不同于兄弟情,亲兄弟在战场上一决雌雄,古往今来多的是,正因为你和我父亲相互尊重对方的志向,这才有官渡之战,做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想如果官渡要是您败北,我的父亲,也会善待诸位公子的。”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正是曹操接下来准备要说的话,曹操听了,更加佩服袁尚的知情达理,豁达胸襟。 “我和你父亲,几乎是一起光屁股长大,你们家和我们家就隔一道院墙,我们一起去喝花酒抢新娘子,别提多畅快,谁都没想到将来有一天,会在战场上一决胜负,真的,我当时就想,万一我真生擒了袁本初,我还是会拿他当兄弟,天下嘛,哪怕女人,我宁愿分他个三分之一,只要他能安分守己,放下野心,我们一辈子都是兄弟!” 曹操好久没有重提往事,今天遇到故人的儿子,信息量暴涨,唾沫飞扬,吹得站在身后的曹植都有点怀疑人生。 “曹叔,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定不会让袁谭那逆臣称霸河北,您这么有才华的人,集军事家,政冶家,诗人于一身,必然要干出一番书同文,车同轨的惊天伟业!” “贤侄赞誉了,我曹操真是一个忠臣,真的,我一心为汉,什么秦始皇、汉高祖不是我的偶像,我只想做个霍光、伊尹那样的忠臣!”曹操发现,袁尚的思维相当活跃,和他谈话,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曹叔,我要是亲征河北,你打算给我多少人马啊!” 李锐这一问,把曹操给唬住,他这次来只是想和袁尚拉拉关系,劝降于他,并没有考虑给他多少兵马,那都是后话,现在提这个,他还真一时答不上来。 “最少一万!”曹操伸出一根手指头,微笑的看着李锐,就这一万,都是下了天大的决心,回去还要和军师郭嘉彻夜商谈才能定。 “多谢丞相!”李锐暗笑,终于把他带沟里,手上有一万兵,大大小小也是个将军,别说打河北,随便找个郡县打下来,或着去某个山头插杆旗做个山大王,他李锐又将咸鱼翻身。 见李锐跪在自己跟前,看来这小子真是服服帖帖了,曹操心里的防备才稍稍有些松懈,他急忙起身将李锐扶起来。 “快,给贤侄卸去脚镣,准备一桌好吃的,我要给贤侄一行接风洗尘!”曹操一声喊,一边的曹植露出满意的神色,看来,一切都在按杨修的计划进行,袁尚一但归降,袁绍阳部必闻风而来,河北迅速平定,这个头功,非他曹植莫属。 酒宴和棺材其实早就备好,只是都在等一个选择而已,李锐又想起某位名人的话,如果死神在后面一直追你,除了跑你能怎么办,如果老天不给你活路,除了苟且偷生,你还能选择什么? 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可以看出,曹操没有请太多的人参与,这是一场家宴,除了李锐四人,便只有曹操本人和他的三个儿子。 “从今天起,袁尚贤侄正式加入我们曹氏!” “贤侄,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左边这位是我的五儿曹植,现任许昌令!” “右边这位是我的四儿曹彰,现为虎贲将军,在夏候敦军中为副将!” “三儿曹丕,现任宫中禁卫军统领,主要负责天子的安全!” 曹操如数家珍般介绍自己的几个儿子,一是为了更加彰显自己的成就,不仅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几个儿子都是身居要职,前途无量。二是想告诉李锐他们曹氏势力之大之稳,是完全可以依靠的对象。 “久仰!幸会!”李锐只能点头称赞,哪里敢有异议,最后他把目光定格在曹丕身上,想看看这位未来的翘楚,到底是何面貌。 曹丕比他父亲伟岸得多,脸小颚尖,平眉飞雁,不怒自威,在三兄弟中,他最具帝王之气,难怪甄宓会选择他,想起甄宓,李锐隐隐作痛。 曹丕自然也是首先关注李锐,要想破坏曹植的头功计划,这个李锐是非杀不可。 “这位姑娘是?”曹操其实早就注意到蔡文姬,不仅姿色可人,看其举止,出自大家闺秀,见她刚才放眼壁上的挂画和名人诗词,便知道此人是个才女。 “小女蔡氏,名文姬!” 这一报名,曹操手中刚端起来的酒樽嘎然坠落,洒了自己半身的酒水,旁边伺候的女仆急忙取来棉巾帮他稀释。 “你是,蔡邕蔡公的女儿?”曹操指着蔡文姬,心里别提多兴奋,真是愰如隔日,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失意之时,经常在人家家里蹭书看、蹭饭吃,那种感觉真是一种不能忘却的记忆。 “是的,我见过你,只是现在老了些!”蔡文姬很少说人老,但曹操确实老了,实话不得不实说。 “哎呀,真是缘份呐,贤侄,你可不知道,得知此女被匈奴虏走之后,我是费尽心机,托人多方寻找,一直没有她的下落,我对蔡公一直是心中有愧啊!”曹操或许是太过激动,竟然抬起袖子捂住那张不堪入目的哭象。 “曹叔,别太难过,这人不是好好的嘛!”李锐趁机安慰一下。 “好好的就好,好好的就好!”曹操自言自语,又偷看了蔡文姬一眼,没想到女大十八变,那时候还是个假小子,如今出落大方,一身才女气质,真是羡煞人也。 见曹操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牵招起身道:“在下牵招,河北一卑将而已,劳丞相高看!” “唔,将军不必过谦,我看你虽为武将,性格谦逊,不骄不躁,难得的将才,以后必当重用!”曹操速有识人之名,一般将领很难得到他当面赞誉,见这么一说,三个儿子纷纷把目光投向牵招,都有收其为心腹之意。 “这位?”曹操目光一转,见还有一人,长相平平,打扮也平平,也不理人,只顾喝酒,这人又是什么来头? “无名,是我的仆从,真不好意思,他本不该上席的!”李锐最怕的就是曹操关注到仆从,他可是李锐的王牌,护身符,万一让曹操给夺去,那就亏大了。 “嗯!”见这仆从也不说话,也不敢抬头看自己,估计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没见过世面,曹操不以为意。 “来,为以后的胜利合作干杯!”曹操举起酒樽,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蔡文姬半寸,这让李锐心凉凉。 好不容易挨到散席,四人在曹植家臣的安排下,上了一辆四驱马车,他们将前往李锐的新宅第,征北将军府。 车上的众人都有些醉意,曹操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浓度要高得多。 蔡文姬趴在李锐膝盖上,醉眼蒙胧:“你们说曹操这么丑,他的几个儿子怎么就人模人样的!” “嘘!”李锐慌忙捂住她的嘴,看了一眼马车夫和旁边坐着的曹植家臣,这话要是被他俩传出去,曹操必然会寻机报复。 “她醉了,主公可要悠着点,不能乱吃东西!”牵招搭着仆从的肩膀,提醒李锐。 “对了,牵总,刚才曹公说要重用你,你看着我干嘛?” “我是你的人,自然要看你答不答应,你要是不肯,我就不搭理他!”牵招哈哈大笑,满嘴的酒气喷了一车。 李锐新居所虽然不大,但门口至少象征性有两个卫兵,新管家肥得像头猪,但并不比猪笨,笑起来满腮横肉,服务却很周到。 刚进客厅,醒酒汤还冒着热气,洗澡的热水烧得滚烫,浴巾叠成小方块,堪比五星级酒店。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有十二间厢房,每人可承包一整幢,听管家说,征北将军的月奉不低了,接近四品,七百石,够花。 李锐喝着醒酒汤,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和着浴巾躺在睡椅上,此时已经是八月初,天气炎热,一旁的蔡文姬左手拈着一本诗集,右手给他拂扇驱蚊。 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糖衣炮弹,李锐皱巴着眉头,难道,我就这样过下去么? 第二八章 凤衣坊 深幽的皇城禁卫军府邸,很少有人来往,因为它本身处于皇宫内,能进皇宫的人,至少是三百石奉、五品以上的官员,如今,即使是这些官员,先要通过丞相府的批文,才能入宫,否则一但被禁卫军查出,直接押往大内监狱。 荀攸则不然,他是曹操的亲信,又受禁卫军统领曹丕的特许,不仅随时能进外宫,还可以带一二个随从,守卫只要见是荀攸大人的车驾,不敢查问,立刻放行。 “这人行不行?”曹丕见来人身材矮小,太过廋弱,恐难成大事。 “此人乃许贡的门客洛非子,年轻时曾刺杀过刘备,只惜心慈手软,让刘备逃生,前不久,孤身前往江东,刺死江东王孙策的,便是此人!” 曹丕一惊,号称江东猛虎的孙策竟然死在这货手上,真看不出来, “三公子,他可是丞相的绝密武器,只能借用,千万不要动别的心思!”荀攸也是冒险帮他挪用此人,万一此事泄漏,荀氏这些年的经营成果,全部要毁于一旦。 “放心吧,事情办完,马上归位!”曹丕这才坚定必胜的信心,有此等高手相助,还怕弄不死一个文弱公子。 李锐原以为府门前那两个卫兵是帮他看家护院的,没想到竟然是曹植为他安排的贴身保镖,再加上无名,有这三个人二十四小时跟着,撒泡尿都不方便。 军师府的虎符调令等了三四天都没下来,莫非是曹操反悔,不敢将万余精兵拨出,或者是郭嘉力阻,恐自己生变?李锐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不给就不给,那就当个逍遥公子,游遍许昌城! 洛阳、长安破败之后,中原之地,要属许昌最为昌盛,许昌四通八达,东连陈留,北靠洛阳,西达宛城,与长安相连,南面五十里不到,便是江北大港口湖阳,与荆襄的经济来往,全凭水路,湖阳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许昌城除皇宫之外,密布各类官邸,曹氏居多,其次夏候氏、荀氏、司马氏,这些都是名门望族,族里的实力派人物都在朝廷担任重职。 李锐走在大街上,隔不远便出现一座大宅院,院门左右石狮拱卫,门匾上云某某某府,俗话说京城官多,只要是街上遛鸟的,馆子里斗蛐蛐的,都可能是个九品甚至更高。 李锐想着蔡文姬跟着自己河北河南这么好几个月,也没送她点啥,不如去布坊给他添件新衣,也让她高兴高兴,于是在大街上走两圈,寻了个牌子“凤衣坊”。 “你们两个就不用进去了,门口候着,实在是闲,去傍边酒馆喝酒去!”李锐止住两个门卫,给他们一丢钱,领着仆从信步进入布坊。 布坊挺大,量布的、裁衣的、买成品的人络绎不绝,花花绿绿把李锐眼都快看花,文人喜欢淡雅,他看上那块白底略撤点桃花花瓣的布料。 “老板,能把那块桃花点点拿下来瞧瞧么?”李锐正想这么说,没想到被别人抢了先,还是个女的。 他一回头,四肢都软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甄宓,她挺着半大肚子,正瞅着那块布笑。 “真巧!”李锐挡在她和布之间,勉强挤出点笑容。 “你,你何时出来的?”甄宓也被吓一跳,没想到小叔出了狱,换身干净衣服,仍不失公子哥的气质,当时在地牢里看见他的时候,像个中年大叔。 “昨天刚出来的,不知道地址,要不然早到你那道谢去了,上次是我的错,对不起啊!”打李锐说出那些话之后,他就有些后悔,做不成朋友,就做普通朋友便是,何必搞得像个仇人。 “我家就住丞相府不远,你只要到那附近便能打听到!”甄宓很想告诉他详细的地址,但又怕真的去了,被曹丕撞见,会很尴尬的,到目前为止,她从没跟曹丕提起过自己的来历,只说是女扮男装混入官渡觉得好玩,被关羽给误捉了。 李锐的出现,她无法向曹丕解释,一旦让曹家的人知道她以前是袁家的媳妇,是福是祸很难预测。 “买衣服啊,这个布料不错,很适合你,选它吧!”李锐接过伙计手上的布,在甄宓面前抖了抖,强力推荐她买,必竟两人的眼光还是有共同之处。 “你是不是也看上了,买给哪位心上人的吧,要不你拿走吧,我再挑一款!” 李锐心头飘过一丝苦涩,如果你不入曹府,这布怎么买都是给你的,如今你入了曹府,再想送,也不太方便。 伙计打量这两个人,觉得有些故事,于是拿着撑杆又取下一块同样的布:“两位客官,布有的是,一人一块啊!” “嗯,布有的是,不用吊死在一棵树上不是!”甄宓低着头,放下李锐手中这块,接过伙计的新布,扯开试量起来。 “伙计,帮我缝件女式长袖,身材和这位小姐的一样,你按她量的做就行,明天送到征北将军府即可,这是定金!”李锐将手中的布递给伙计,把钱放在柜台上。 “好勒!” “甄小姐,那我先走一步,改日再会!”李锐朝甄宓打个招呼,最后又看了一眼,见她脸红通通的不说话,也不好再待,领着仆从踏出凤衣坊。 他的管家在外面套马索,回头时,不经意看见真是李锐,连忙拱手:“尚公子,您出来了这是?” “嗯!”李锐没太在意,与管家擦肩而过,管家望着李锐的背影看了好久,若有所思。 李锐走在人潮人海的许昌大道上,突然觉得从没有过的孤独,那颗日夜牵挂的心,一旦失去了对象,就不知道该挂哪,或许它还一直挂在原处,这便是痛苦的源泉。 “哎哟,这不是!!”一匹汉血马路过李锐身边的时候,马上的人显得非常吃惊。 那人尖嘴猴腮,声音细滑,不是别人,正是袁绍昔日八大谋士之一的许攸。 “干嘛,干嘛,救命啊!”见李锐拼命地去扯自己的衣袖想拉他下马,许攸急忙向卫士求救。 许攸身后跟着七八个大汉,此时完全被李锐忽略,他现在活剥这货的心都有,没有他一把火烧尽乌巢的屯粮,袁军也没那么快败北。 借着仆从和两个门卫截住许攸的保镖,李锐这个解气,一通拳打脚踢,把本来廋小的许攸打得变更小,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响彻闹市。 “别打了,求求您了,公子,再打我就去丞相面前告你去!”许攸刚才骑在马上的公候气势瞬间被打成绿豆王八,一个劲地求饶。 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在曹操屋檐下躲雨,李锐非当场处决许攸不可。 “许攸,许大人啊,记着啊,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李锐最后补上一脚,打完带着仆从门卫扬长而去。 “打得好,打得好,我狠不得生吃了他!”牵招听李锐回府说起暴揍许攸的事,心情别提有多高兴。 蔡文姬把厨子烧好的五六个菜一一端上饭桌,又将李锐从市场上买回来的社康酒摆上,夜幕将至,正是吃晚餐的时候。 “把这两碗饭送给那两个门神吧!”蔡文姬吩咐丫环小梅道。 李锐好生好奇:“他们的饭不是由曹植管么,你还闲我的奉禄养的人不够多啊?” “会做人的人能把别人的手下当成自己心腹,我这不是为你好嘛,我的大老爷!” 李锐一想也是,从这两个门卫最近的表现来看,他们并不怎么碍事,如果平时对他们好一点,说不好也不会事事报告曹植,这一点,还是蔡文姬心细。 “我是不是以后要改口叫你嫂子了,大妹子?”牵招夹着口菜,觉着这厨子说不好是北方人。 “悠着点,那菜我碰过,小心被药!” 两人互逗一嘴,都哈哈大笑起来,这几个人还真像一家子人,其乐融融。 李锐看到仆从捧着个碗,还蹲在廊下吃饭,像个农民工似的,于心不忍,他起身给仆从倒上一碗酒。 “都说不用把自己当下人,现在府里有下人,来坐着一起吃!” 仆从将那酒一饮而尽,小心翼翼地放回桌面,又蹬回原来的位置。 李锐也是拿他没办法,养成习惯后,一时真改不了。 “你们还别说,这厨子的菜味,很惯我们北方人的口,在许昌真难找到第二个!”李锐把一根树枝折成牙签,躺在睡椅上挑残渣。 “主公,你说这八月都快过完,曹军为何还不发兵渡河,我们这日子也太消停,要不我也在许昌找个媳妇,在这安家得!”牵招学着李锐,只是用不惯这么细的牙签。 “徐州和宛城还没稳定,孙权又叫嚣着要给孙策报仇,后方不稳,他们哪敢发兵!”其实李锐心里非常清楚,此时是郭嘉献计曹操,若急切攻打河北,袁谭袁熙必团结应战,若缓图之,袁谭袁熙必乱。 他现在内心也非常复杂,是希望兄弟乱好,还是不乱好呢。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李锐帮着曹操一统河北之后,他的利用价值瞬间降为零,为了稳固被征服过的河北,以免再次叛乱,曹操必然会彻底清除袁家势力,袁氏三兄弟的下场不明而喻,在江湖上混,迟早是要还的。 聊不多久,月上树腰,众人都有睡意,蔡文姬的扇子掉在地上,整个人倒在李锐身上,显然是睡着了,李锐只好像往常一样,把他抱进闺房,封好蚊帐,轻掩房门退出屋来。 “无名,这里是许昌,没人敢乱来,再说外面还有两个门神呢,你也进屋休息吧,不用每天守在我门口!”李锐拍了拍仆从的肩膀,轻声道。 仆从摇摇头,又继续抱着剑鞘打磕睡,他手里这把剑是白天李锐带着去城西铁匠铺打的,和青虹剑比起来,就是根木棍,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两位兄弟,辛苦了,桌上还有一坛酒,困了可以解解乏!”李锐朝门口喊一声,推门进了卧房,这一天跑遍半个许昌城,也累得够跄,倒头便睡。 全城都一样,过了子时,深宅大院一片寂静,在这夏日里只能听见起伏不断的鸣蝉声,偶而街上路过几个晚归的醉鬼,或是白天还没讨到食物的乞丐想在晚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到别人丢下的食物。 “天干日燥,小心火烛!”许昌的更夫跨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巡视着每条街道。 第二九章 短刀 更夫刚从街心过,七八个矫健的身影便从屋檐上落下来,脚步轻到听觉无法辩别,他们全部身穿黑色服装,蒙上面,沿着院墙的阴影前行,目标直指征北将军府。 “兄弟,这要守到什么时候,天天不分昼夜,我会卒死的!”那个略胖的门卫靠着院门坐下来,正撕着酒坛上的封条。 “你要是累了,先去院子的桌上躺着,我们轮流值班!”另一个不停张望四周,显得比较恪敬职守,必竟这是杨主薄亲自安排的任务,完不成,这个月的例钱估计要被扣光,家里人还等着例钱买米下锅。 “我倒没什么,喝下这半壶酒,又是一条好汉,哥,你瞧,那边不还有个傻子在那蹲着呢!”胖子不忘打趣一下这家主人的仆从。 “不要乱讲,那可是高人,白天我看他一个人拦住四五个大汉,力气可不一般!” “我也看见了,改日向他讨教讨教,看看是花架子,还是真本事!” 胖子终于撕开封条,把盖一掀,浓浓地酒香扑鼻而来。 “袁尚住哪个房间?”一个声音问道。 “哎呀,兄弟,这你还问我!”胖子只顾低头闻酒香,闻得差不多,正准备昂头先来一口,突然觉着刚才那声音有点不大对劲。 当他扭过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另一个兄弟已经倒在血泊中,而他的脖子下面多了一把短刀,这把刀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刀柄露出七颗宝石,只需轻轻一划,他那口还没来得及咽下的去的酒连同脖子估计要被分成两截。 “在,在那,在…”胖子全身发抖,他用手指着依躺在墙角的仆从。 不过下一秒,他便不再抖了。 带头大哥轻轻放下胖子的上半身,带着人围向仆从。 “你们几个去后面!”带头大哥似乎并没有把这个普通装扮的仆从当回事,他们目标相当明确,那就是除掉袁尚。 其实仆从在他们进门时就已经发觉,他只是想借机让这伙人除掉曹植的两个探子而已,见带头大哥要去掀李锐房间的帘子,二话不说,单手托地,抬起一脚飞踹向那人跨下,带头大哥似乎反应并不慢,松开帘门,往后暂退一步。 仆从这才站起身来,慢慢的抽出腰间的剑。 带头大哥不想弄出太大的响动,也不愿拖太久,只见他往怀里一抓,一掷,夜幕下立马多出五段白色的光,如闪电般飞向仆从全身各处,仆从一踏砖墙,飞身躲过,举剑反向他袭去。 见急攻不成,带头大哥也只好耐下性子应战,两人刀剑相交,响声大作,直接将隔墙熟睡的李锐惊醒。 两个高手交战,另外两个蒙面客插不上手,他们觉得干杵着也不好,于是绕过仆从,去掀李锐的门帘。 “小贼,匆伤我主!”牵招从偏院提着一把斧头杀上来。 两人见又来一人挡道,抄起家伙左右夹攻。 此时院内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我影穿梭,刀光剑影。 仆从与带头大哥连战十数合,两人难分胜负,倒不是因为仆从技不如人,而是他手中的铁剑正在一截截变短,也不知带头大哥手上拿的是什么宝物,只要一碰,仆从手中的剑就像豆腐一般被切成两块。 危机之时,李锐突然想到蔡文姬,她可是一个人睡在偏院,现在仆从和牵招都在忙,那岂不是没人保护文姬,李锐顾不上自身安全,抄起榻边一根木棍掀开帘门直冲向偏院。 “就是他,杀了他!”带头大哥一声喊,放下仆从直扑李锐。 仆从哪敢怠慢,丢下半截剑柄,举起整张桌子就朝带头大哥掷过去。 幸好他躲闪得快,要不然要被砸成六亲难认。 带头大哥一急,直接将手中的短刀向李锐掷去,想一击致命。 李锐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车,竟被地面突起的石头绊倒,一个跄踉正好躲过那刀。 他根本不知道那刀的存在,只当后面的人还在追,爬起来接着跑。 跑出没四五步,不想一张黑脸从正面撞来,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这人简直是包拯再世,只不过比包拯要肥些,应该说是黑旋风李逵他爹。 “谁还敢上来!来啊,老张不把你们剁成肉泥”那黑贼手头一把菜刀,右手一把杀猪尖刀,瞪圆眼睛,冲着前面大喊,却没注意把李锐撞成狗吃屎。 蔡文姬从黑鬼后面跑上来,一把托起李锐。 “这,这谁啊!”李锐顾不上满身的伤,放声喊道。 “这不是我们家新来的厨子么,哦对了,你没见过他,他今天一直在后面忙!”蔡文姬费老大劲才把李锐扶起身。 说话间那黑鬼已经杀到前院,与仆从夹击带头大哥,那伙人见这屋子里个个武功了得,只好虚掩一刀,留下后院几具尸体都顾不上收,各自逃命。 “跑了,哈哈哈哈!”厨子挽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经打。 李锐柱着文姬往前院走,发现院墙上插着把短刀,刀锋全部没于石墙内,甚是奇怪,费好大劲才拨出来,只见白光一闪,刀身环绕七股颜色,炫丽多彩,原来是刀柄处镶有七颗宝石,只惜有刀没鞘。 “主人,这可是把好东西,如此锋利,拿来杀猪最好!”厨子办完事,正欲回后院继续睡觉,见李锐手中的刀甚是奇特,便凑过来看。 “你叫什么名字?”这厨子身手不凡,李锐觉着他不是一般人。 “俺姓张名德,你就叫我张德吧!”厨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袋,刚才差点没把主人撞死。 “再加个字吧,张德黑!”李锐这话一出,院里所有人忍不住偷笑。 许昌令府内,管家刚刚把征北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报告曹植,并且派人处理留下的尸体。 杨修似乎没睡醒,听到外面两人的密语,大概也知道一些情况,不用猜,这伙人肯定是三公子曹丕的手下,是冲着许昌令府而来。 “看来有人要对我下手了!”曹植穿上长袍,系好腰带,他准备亲自去查检刺客的尸体,以辩别幕后主使的真正身份。 “不用多此一举啦,除了你三哥,还有谁会狗急跳墙,疯狗乱咬人!”杨修伸了个懒腰,似乎对昨晚的睡眠不是很满意。 在此之前,曹丕对曹植一直是避而远之,禁卫军和许昌令府严守自己的职责范围,一旦发生冲突,双方总是各退一步。在朝廷或丞相府,无论是议事还是分配任务,曹丕也从来不和曹植产生冲突。 这次曹丕竟然不惜派出刺客,谋害曹操都看重的降将袁尚,确实有点出乎曹植的预料。 “你那个三哥,经过这些年的忍辱负重,不知培养多少势力,你可不要小看了他,现在臣服于他的除荀氏、司马氏,还有袁绍那些叛将,就连张绣刚刚叛变过来的一些文武,都受到他的笼络!”杨修坐起身,开始穿衣服,时辰不早,为了避嫌,应该快些赶回丞相府,估计这个时候,曹操也应该睡醒。 “既然三弟出手了,我们也不能任其宰割,德祖,那件事,也该可以透露出去了吧!”曹植嘴角一扬,露出得意的神色。 “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为我们好欺护,我马上去见丞相!”杨修穿上靯子,整整仪容,匆匆走出卧房。 杨修虽为丞相府主薄,但实际上和管家无异,不仅府内诸事都需要他来安排,丞相批的折子,经由他手传递,有些军国大事,曹操都会听取他的意见,故而就连荀彧、郭嘉这些军政大臣,也不得不高看他一眼,再说在朝廷之内,他还有个官至太常的父亲,也算是宫中有人。 “祖德呢?祖德在哪?”曹操刚刚睡醒,将床头的一把宝剑重重地踢翻到地,头扶着脑袋,还有些炫晕的感觉。 “丞相,臣在啊,一直在外面候着呢?”杨修从屋外奔来,进屋之前,先把脖子以上的汗擦干净。 “今天都有哪些日程,我好像头疼病又要犯,记得叫太医提前煎好药!”曹操并没有看杨修,而是提起裤子准备下床,他这头疼的毛病,说起来,根源还在于袁绍,建安五年,恰逢董承叛乱,加之又要应付官渡之战,内外不稳之时,事情繁重,搞得曹操头晕目炫,最终落下病根。 “好的,不过丞相,我这里可有件喜事,你听了肯定不会头疼!”杨修凑近曹操,趁机引出一段故事。 “什么喜事?”曹操觉得这人神神秘秘的,肯定有什么事。 “听说三公子的夫人怀胎已五月,您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曹丕?孙子?”曹操拍拍脑门,这不是会是在梦中吧,曹丕什么时候结婚了,还孙子? “混帐东西!“曹操嘴里骂着,心里却有些高兴,儿子嘛,迟早是要结婚生子的,只是这么大的事,曹丕竟然瞒着他和卞夫人,成何体统。 杨修见曹操气极败坏的样子,忍不住躲在背后偷笑两声,见曹操要出门,忙帮他整理衣冠。 丞相府的书房内,整个书房剑拔弩张,左边是曹操背手踱步,右边是曹操的正室卞夫人正襟危坐,俨然一副审判的样子。 “什么情况!”曹丕刚才还在宫内巡视,现在被许褚直接拖到丞相府书房外,见杨修抚手而立,想打探一下虚实。 “三公子,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丞相近日是从哪里听的风言风雨,说你暗下婚姻,还弄出来个私生子,正生着气呢!”杨修那柔得像女人的声音字字刺耳,句句扎心,弄得曹丕呆立半刻,都不敢推门进去。 “请吧,三公子!”许褚纵着眉头,一个劲的催促,不管你是哪位公子,他只服从丞相的命令。 没办法,曹丕此时就是钉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他低着个头,垂着腰,摆出一副认错的姿态。 “你个畜生!”怎么说曹操也是位极人臣的一国之相,再不济也是一代诗人,没想到此时也会暴粗口,当然,书房里面的三个人,是一家人,关起门来,任打任骂。 “父亲叫孩儿前来,有何要事,还劳烦母亲大人亲自屈身!”曹丕只能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庆幸卞夫人在,只要她在,曹操脾气再大,也冲不出这间屋子。 “那姑娘什么来头,哪里的,你给我说清楚!”曹操也懒得和他废话,直切主题。 “这事,你们都知道了啊?” “你想瞒到什么时候,等娃儿瓜瓜落地才来告诉我么?”曹操没好气的看着曹丕,又气又恨。 卞夫人倒显得有些从容,反正事情发生了,孙子也快成熟,怎么说算件喜事,她不紧不慢地说:“你还是和你父亲说清楚,女方到底什么来头,是否能门当户对吧!” 第三十章 聚贤馆 见父母执意要问甄宓的身事,曹丕有些为难,其实他暗中派人查过,对甄宓以及甄氏一清二楚,只是让曹操知道自己的儿媳妇是袁绍二儿子的老婆,这关系有点混乱。 “莫不是哪个妓院里的头牌?”见曹丕呆若木鸡,半天不曾答话,曹操感觉不妙,莫非这儿媳妇来头不一般。 “孩儿不敢,不敢!”曹丕嘴唇发抖,敢忙推却。 “你倒是说啊!” “白身!” “白身?哪里人,是何姓氏?”曹操像台挖土机,一定要刨根问底,非把这女方的身份挖出来不可,否则心里不踏实。 “河北中山国无极人氏,姓甄来这!”这里曹丕自然不会说谎,他知道,以他老爸的性格,一定会派人去河北查的。 见儿媳妇不是三公九卿之后,也不是三教九流之徒,折中来看,还是可以接受,再说在那年代,媳妇又不只一个,卞夫人点点头:“白身就白身,反正现在身子都有了,还能嫌弃人家身份不成,这样,明日我亲自去看看胎儿,你们先聊,我去准备准备!” “白身?”曹操也不送,嘴里念念有词。 “她现在父母双亡,算个孤儿,父亲若不信,可派人去实地考究!”曹丕以退为进。 “行吧,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哼!”曹操甩袖,摔门而出。 曹丕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手心手背的汗,回头瞟一跟在曹操后面屁颠屁颠的杨修,估计这事八九不离十是他和曹植干的,心里暗暗道:杨德祖,你给我等着。 曹操心里的气并没有消,因为他现在进退维谷,在卞夫人眼前不能把曹丕怎么样,可是面对满朝文武,如何宣布这件事,事关丞相的脸面,可上升到国体,又是一件头痛的事。 名不正言不顺,到将来岂不是个祸根?曹操一路走一路想。 “去,把荀攸叫来!” 李锐拿起刚配上宝鞘的短刀,挂带在腰间,昂首阔步地走上几步,自我感觉威风八面,就凭刚才城西铁匠铺老板看到这把短刀时的眼神,怎么说在三国,也算捞到一件宝贝。 “主公,威风,这才是征北将军本该有的气质!”牵招朝李锐竖起大拇指。 “文姐,去叫厨子给煮碗威风八面的霸王面,吃完去街上溜溜刀去!”李锐朝一边看书的蔡文姬使个眼色。 “你这记性,厨子昨晚不是和你辞过行,说是找到亲戚了,要去新野,正在后屋收拾东西呢!”蔡文姬看看日头,是到午饭时间,厨子这时候走,只能自己去做饭,挨过这几天,等管家回来再找个新人。 “哦”李锐觉得没意思,这厨子人虽长得黑,但手艺还是不错的,符合他那并不挑剔的味觉。 “来来来,舍不得大家,最后一顿,猪肉饨粉条!”文姬没走出几步,就见张德端着一口冒烟的大锅,放在大饭桌的中央。 众人闻着香味,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要是你那亲戚养不活你,记得回许昌来,我可以给你加工钱,长得黑!”李锐吃着可口的面,想到以后没这口福,有点惋惜,要是能把厨子留下来,生活质量便能得到保障。 “俺亲戚是做大买卖的,怎么可能养不活我呢,主人,这许昌城处处艰险,你可要悠着点,要是有不如意的地方,来新野找我!”张德将黑脸从碗里抬起来,拍拍胸脯,像是真要去做什么淘金挖宝的大生意。 “路费够不够,要不我叫帐房多拿点吧,就你这饭量,沿途的酒庄不会少收你钱!”说话间,已经两碗面条下肚,李锐知足的放下碗筷,拍拍张德肩膀。 “多谢主人,滴水之恩,日后当涌泉相报!“厨子人虽粗鲁,也是性情中人,主人待他这么好,他心里感激得很。 吃完饭,张德领完钱,托着个大包裹,向众人甩手告别,头也不回地向城南走去,新野靠近湖阳,属于荆州刘表的管辖范围,离许昌不过一百二十里的地方。 张德走后不久,军师府的差役在府门前下马,递上郭嘉的贴子,让李锐晚上去他那吃,应该是有要事商谈。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闲了这么些日,终于有人搭理我了!”李锐伸伸懒腰,趁着天色还早,再去街上逛逛。 蔡文姬把碗筷递给小梅,顺手将桌子擦干净,朝李锐一嘟嘴:“你每次出去,为啥不带上我,一个人在家好孤单!” “我今天要去的地方是男人才能去的地方,你别瞎掺和!” “妓院?赌场?” “想哪去了,我今天要去聚贤馆,会会天下英雄,你还是在家待着吧!”李税耸耸肩,带着仆从,跨着大步走出府门。 曹操将帝都迁往许昌的第二年,就三次下达求贤令,并在许昌东昌大街设立聚贤馆,聚贤馆其实算得上是个高级酒店,能吃能住,内设总统套间,是专门提供给名德高望的大鸿儒休息用的。 聚贤馆有六层,每层都有每层的妙处,其中讨论军国大事、理政方针自然是在最顶层,出入顶层的都是政冶风云人物,要么是朝廷大官,要么是诸候幕僚,要么便是地方巨贾。 聚贤馆有一大好处,无论哪一层,都不需要片子,哪怕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也可以和那些三公九卿一起讨论如何讨饭的问题,当然太无聊的人要是闯入高层,胡说八道,浪费大家时间,说不好要遭到喝斥,或直接被众人哄赶下楼。 李锐领着仆从踏进聚贤馆,便闻见满厅的墨香,一楼陈列着当代名人的诗词字画,不少书生一边欣赏,一边交头接耳交换意见。 沿着弯曲的楼道往上三十阶,二楼存放着大量古籍,其中有不少是蔡邕、郑玄等大儒的手抄本,李锐忍不住停下脚步,略略翻看,这些古藉有很多都是后代失传的,要是能偷运几本到现代,那可不得了。 三楼是工匠厅,摆放着水车、渡船、马车等木制模型,还有冶铁、冶陶、冶币的各类工具和样本模子,李锐发现,在官渡之战中发挥重大作用的投石车的模型竟然也被摆放到这里,看来当时并不存在技术封锁这一说,整层楼反应三国最高科技水平。 四楼是名人讲座的地方,设五处主讲区,每个讲区下面有上百坐枕,整层楼可供数百人同时交流,在当时可以算得上最大的空中教室了,围绕讲区是一圏木制书架,积压许多音、律、艺、骑、射,渔等各方面书籍,李锐偶而拿下一本,无意翻看,都是线装,这里的书大部分是纸制,在当时纸制书还没普及,价格应该相当昂贵,说洛阳纸贵,并不夸张。 五楼是诗人、墨客聚会的地方,据说曹植闲的时候经常和一帮闲散诗人混迹于此,这一层多是空镂结构,可以一览许昌城外的远景,飞鸟横渡,万山起伏,果然是纵情吟诵的好地方。 再上三十级台阶,李锐登上聚贤馆最高层,这里也是日常最热闹的一层。 “自官渡之战以后,天下局势日渐明朗,曹公能以弱克强,以寡敌众,非兵马之雄,粮草之丰,乃智力所极,无往不胜!” 一名谋臣站在大厅的中央,口若悬河地分析当今天下的局势,周围稀稀落落坐着二三十人,有的洗耳恭听,有的独自酌饮,还有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众人行为各异,表情丰富,但并不妨碍厅中央那位发表高论。 “要论用兵嘛,曹公不弱,但要说天下局势日渐明朗,我不敢苟同,放眼天下,除袁家父子,如江东孙权、荆州刘表、川中刘璋、西凉马腾,个个都是英雄豪杰,兵微将寡者五六万居险而守,兵多将广者铺天盖地不亚于许昌,而我中原之地,四面受敌,左右难当,要论局势明朗,为时过早啊!” “子通,你为曹公谋臣,对局势何以如此悲观,想曹公杀吕布、破刘备、灭袁术、征刘绣,哪次不身处四战之地,冒失而行,还不是屡战屡胜,一统中原,如今河北之地,如襄中之物,岂能是刘表、孙权之辈能觊觎得了的。” 那个号子通的人见被人当面点出身份,也不方便再讲,于是静言落座,保留真实意见,必竟这里是许都。 “诸位可还记得刘备,此人虽不在列候之位,然其民心所向,志比天高,只要鱼龙得水,不可小觑!” “刘备逃离河北,如今土盾无形,有何可言!”一人站起来当即反对。 李锐放眼看去,恨不得上去抽他两耳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他当街狠揍的许攸。 许攸背对李锐,并没感觉到威胁,他抬头昂胸,走到中央,将刚刚还在厅中大谈阔论的儒士逼下台去。 “众人可知官渡之战,何人功劳最大?” 众人摇头,官渡之战,名将备至,计谋穷出,要说功劳,自然是胜利方统帅当今丞相曹操曹孟德,如果说还有第二人,那便是军师郭嘉郭奉孝。 “非也,非也,官渡之战功劳最大的是我,南阳许攸,没有我一把火烧掉袁绍百万军粮,岂有今日许昌的繁荣安定,诸位又何以在此高楼闲言碎语、高谈阔论呢“ “我许攸才是曹氏立鼎中原,一统河北的最大功臣!” 许攸站立不稳,似乎有些醉意。 “许大人,你说你是官渡之战第一功臣,如今天子封你何职?丞相封你何职啊?”被敢下台的那位儒生有意嘲笑他。 这话问到许攸心窝子里,这些天他在许昌四处游荡,为的就是巴结相识,弄个官当,只恨曹操得势之后,把他许攸忘得一干二净,想当初放下一把火,投奔曹营,曹操可是光着脚丫子上前迎接他。 现如今曹军得胜还朝,曹操转身不认人,封他个名不见经传的湖阳公,赏小宅,田不过百亩,丁不过十人,如此敷衍了事,许攸心里气闷呐。 最气人的是,前些日还当街被袁绍小儿子一顿毒打,声微官小,告状无门,只能强忍屈辱,今天借着酒劲,他想在天下士子面前道一番委屈。 “得了得了,他是喝醉了,不用理会!”其中有个人上前扶住许攸,将其劝回坐上。 “大家让让,总算请来了,让让!”只见楼阶噔噔作响,一群人登上顶层,将李锐和仆从挤到一边,他们好像是请到什么重要的客人。 回头望时,只见三二个儒士拥着一位青衣人走上台阶,青衣人四十岁左右,脸廓清俊,眉尖目小,小摄胡须飘然唇下,发冠整洁,看来是个体面讲究的人物。 “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乃宛城候张绣主谋贾诩贾文和,现被曹公辟为执金吾,都亭候,候任冀州牧!” 满堂人闻之都正色起身,向前拱手,这可是许昌新晋的大人物。 这人是贾诩?李锐也不免凑过去细看,这贾诩号称奇谋,其智力不亚于郭嘉,没想到今天能在这聚贤楼见到,也算是缘份,只是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恐怕不宜在这里与他交谈,只能当个旁听生,领略一下名人风采。 第三一章 郭奉孝 贾诩被众人推至大厅中央,接受群儒礼赞,身处乱世,能够成为地方行政长官的主要谋士,且主官对其言听计从,他的谋划与说服能力绝非一般。 在董卓破灭之后,李傕、郭汜一度想脱离部队支身逃回西凉,贾诩劝他们:一旦你们离开部队,地方一个亭长或一个狱卒就能将你们捉拿归案,倒不如集合残部,奋力攻打长安,或许还有希望,结果李傕、郭汜等人照办,不仅攻破长安,杀死王允,驱逐吕布,还能挟持天子,称一时之雄。 建安四年,曹操攻打张绣,贾诩审时度势,劝其投降曹操,果不失封候之位,不仅主上得宠,自身也是加官进爵,前途无量,这样的谋士谁不敬佩。 “敢问文和兄,愚闻官渡之战前夕,袁绍致书汝主张绣,劝其夹击曹公,偷袭许昌,文和反劝张绣降曹,君何以知曹公能破袁绍?”一人起身,拱手请教。 贾诩抚着山羊须,微微一笑:”见笑了,其实我的看法和郭嘉郭奉孝的十胜论大同小异!” “张绣数次反叛,还杀害曹公长子与护军典韦,文和怎知张绣再降,曹公不会怪罪于他呢?”又一人起身,向贾诩行礼作问。 “我听说,心怀天下的人,不在乎眼前一得一失,我想,曹公应该是那样的人吧,再说我主张绣之反叛事出有因,曹公理亏,又能以何罪冶我主啊!”贾诩应答自如,胸有成就竹。 “以文和观之,当今天下,谁可与曹公相题并论?” “孙权、刘表、刘焉、刘备马腾之辈皆有可能,万事万物,无定数!” “文和认为,曹氏公子之中,谁可担当兴汉大任?” “这个嘛,我刚来许昌,有待考究!”贾诩对于许昌儒士的提问一一作答,就像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听得李锐点头赞许,看来这个人不仅智谋超群,而且善于雄辩! “敢问贤士,你是效忠于汉室呢,还是效忠于曹操?”此时座上一位白衣公子,眉清目秀,身高挺拔,看上去不到十九岁,他并未起身行礼。 贾诩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为人出谋划策,指点迷津,却从来没限定说为谁而谋,有时为贼寇,有时为诸候,有时为朝廷,说白了,他还是个没入行会的玩家。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等都是宇宙微末,只能顺应洪流,岂敢逆天而行,降曹降汉无定数!”贾诩望向那位白衣公子,长叹一声,这一叹是为身处乱世而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衣公子似乎并不赞同他的想法:“英雄者生于乱世,当以冶国、齐家、安天下为己任,效防管种、乐毅之大先贤,振兴汉室,报效国家,岂能随波逐流,屈身附贼,在此空叹一生,汝等宵小,不足为语!” 白衣公子这话明摆着得罪所有人,他也挺知趣,说完起身,甩手就走,经过李锐时,看了一眼,摇摇头,跨步下楼。 “这人是谁啊?他算哪颗葱,敢驳斥贾诩!”众人议论纷纷。 贾诩呆立原处,有所思虑,从言谈举止看得出,此人必然是忠于汉室正统,充满正能量,他敢于说出屈身附贼这四个字,必然不是许昌本地人。 李锐见气氛被白衣公子打乱,看看天色已晚,还要应约去军师府,于是领着仆从下楼,他本想追上白衣公子,闲聊几句,但一路下楼,并没有再见此人。 军师府的规模仅次于丞相府,甚至超出各位曹氏公子的府第,这体现曹操对郭嘉的重视,虽然郭奉孝并无家室,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院简直是浪费,不过这个浪费在曹操眼里是值得的。 李锐递上贴子,守卫叫出管家,那管家查看一下帖子,领着两人穿过前厅,直接进入后院。 后院假山林立,百花争艳,亭台楼阙错落有致,比皇宫的御花园差不到哪去,其中有个广场,石板铺地,卫生打扫得非常干净,地面上几乎找不到几片落叶,广场中央正烧着一口大锅炉,下面炉火旺盛。 仆从走到炉子面前就退下了,也没说话,这让李锐感到莫名恐慌,难道郭嘉要学商王纣直接烹煮自己,他下意识的摸着腰间的宝刀。 “我在这里啊!”从锅里传来一个细长的声音。 李锐顺着声音望去,果然见锅炉上面露出一个脑袋,白面书生的脸,腮边垂下两根柳叶须,小眼睛同时打量李锐,必竟是初次见面。 难道他在煮自己,不对,应该是古代的蒸桑拿疗法,李锐这才放下警惕之心。 “军师,你这是在干嘛?” “我有病,我在冶病,你先去那边石亭等我片刻,亭内有酒,请自便!”郭嘉小日子过得不错,蒸着桑拿,蒸完了喝美酒,又是在这风景如画的后花园,生活品质可比帝王。 李锐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个绿色顶盖的石亭,在假山的后面,于是也不客气,领着仆从信步走去。 生活品质这么高的人,怎么能轻意得病,或许是得了病之后,才更加在意生活的缘故,人往往就是这样,拥有时不珍惜,失去时才想到弥补,李锐从记忆里抽出郭嘉的资料,史册记载,他确实是体弱多病,以至于曹操刚刚统一北方,他便撒手人寰,都没来得及参加赤壁之战,难怪赤壁之战后,曹操对天长叹:如若奉孝还在,何至于此! “喝啊,这酒叫酸梅酒,曹丕送的,我还讨来了秘方!”不知何时,郭嘉长发披衫,轻声步入石亭,一阵凉风随之而来。 “军师!”他可以这么随便,但李锐不敢,必竟是寄人篱下,上下之分,尊卑礼节还是要有的,李锐起身行礼。 “哎呀,在我府上,没那么多规矩,就当自己家吧,我这人很随便的!”郭嘉示意他坐下来,亲自抱坛,给李锐倒酒。 “这位兄弟,站着干嘛,坐,也给你来一碗!”郭嘉瞅仆从一眼,又倒了一碗。 见仆从依然站在李税后面,没搭理他,郭嘉微微一笑,也不强求。 “尚兄啊,你也看见了,我真的是有病在身,我现在的唯一希望,就是在临棺之前,能够帮丞相一统河北,那样,就算报答丞相的知遇之恩,可以长笑而去啦!” “像军师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应该长命百岁才是,再说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还怕冶不好区区小疾!”李锐不懂医术,但看他脸色,白里透红,并不差,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人寿自有天命,我自个的身体自个知道,对了,这次叫你来呢,是想听听你关于一统河北的建议,还请兄弟多多赐教!“郭嘉平日里潇洒无忧的脸突然沉下来,存在某种担忧,河北四州之地,上千万人口,还真不像有些人说的,襄中之物,沫手可得,这一点,聪明绝顶的郭嘉自然心中有数。 李锐同时陷入深思,官渡之战后,曹操虽然是胜利方,加上收扰张合、二吕的兵马,加起来顶多也就三十来万,但是现在袁谭手上二十万,袁熙手上不下十五万,而高干手中亦有七八万并州兵,再说曹操后方极不稳固,四面都是强敌,能够上前线参战的最多二十万,兵力上仍然不占优。 最要命的是,曹操的势力进入河北,是属外来入侵,河北的百姓不仅难以依附,而且会帮着袁氏集团抵抗外敌,加之曹军粮草要经过黄河,行运千里,一但发生僵持,日延月久,只能退兵。 “军师,河北之众,余兵不下四十万,而丞相拒守四方,能征者不过二十万,兵力上未占优势,此战似乎没想象中简单!”李锐道出自己的怛忧。 “这一点我想到了,所以我一直劝戒曹公,河北不可急图,但也不能让袁谭他们觉得太轻松!” “你的意思是?”李锐有点吃不透他。 “年底之前,我们必须在黄河北岸登陆,攻占要津黎阳,并大造收取北方的声势,同时向河北势力进行必要渗透,为后面一举收复河北做前期准备”郭嘉在空石桌上指指点点,像是心中有张河北地图铺在上面一样。 “军师是想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攻取黎阳对于锐气正盛的曹军来说并不算难,但要渗透河北,肯怕也只有袁尚亲自出马才能办到,必竟现在的河北,还有相当一部份人是忠于袁绍的,加之袁谭的统冶过于血腥,得罪不少当地士子的事时常发生。 “对头,能够动摇河北,渗透河北的人,非尚兄不可,局时我随你同往!”郭嘉觉得袁绍的幼子没他们说得那么蠢,一点就透。 “我们的部队全部打着你袁尚的旗号,口号便是铲除叛徒,收复河北,同时我要丞相在天子面前奏请,升任你为大司马,如此,便能名正言顺的出兵河北,也能得到河北民众的支持,之后才能以少胜多,以寡敌众!” “再之后呢?”李锐觉得饼有多大,坑就有多深。 “河北统一之后嘛,你是聪明人,你懂的!”郭嘉这人,不比别人,他不会撤别人无法相信的谎,他知道李锐是个聪明人。 “不过尚兄,我以人格担保,事成之后,我定能保你全身而退,你会得到你应有回报!”郭嘉拿起桌上的一把扇子,转过身去,看着天边一抹残阳。 “但是你如果不答应,现在就可以去试试我的那口锅炉的水温!就算你能逃出军师府,还有许昌城,还有整个天下,兄弟可要想清楚,我再次重申,你是个聪明人!” 这人不仅聪明,还很恐怖,李锐举碗的手有点颤抖。 “可以,但我有一个请求!”李锐放下酒碗,这碗酸梅酒无论如何是喝不下去的。 “说!” “河北一统之后,我想保族人不死!” “不成,我只能给你三个名额,河北要想稳定,袁氏必须覆灭!”郭嘉依然抬头看天,这已经是极限担保了,按曹操的原计划,一个不留。 “袁谭、袁熙、王夫人”李锐也只好退让,如果真要保袁氏一族,就算他郭嘉现在答应,估计也是力不从心。 “好,除临阵战死勿论,我可保此三人活命!”郭嘉见买卖成交,心情轻松一些,转过身来,看着李锐,眼前的这个人不但聪明,还很有心机。 郭嘉知道,要想让袁尚心无杂念,助他成就此番功业,没有条件,定然行不通的,至于朝廷封的所谓大司马,地位仅次于曹操,那只是昙花一现,以袁尚的觉悟,他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卸磨杀驴,不看别的,就看现在还躺在聚贤馆醉成驴似的许攸,袁尚的下场,不比他好过。 第三二章 演习 “无名,你说我现在成啥人了,帮着外人打自己的江山!”走着醉八步的李锐几乎是被仆从提着走,其实他没被酒喝醉,而是被自己的无能为力灌醉。 “你说我还有何脸面踏入河北半步,我这张脸要往哪搁才好!” “去他麻的穿越,我要回去,我要回现代做一介草民!” 也只有在忠实可靠的仆从面前,李锐才肯把自己的内心话喊出来,在这夜深人静的许昌城,此时万灯齐灭,人们都已经进入梦乡,谁还会再意他喊什么。 在三国这个乱世里,胜者成王败着寇,更何况率先投敌的又不只李锐一个,就连关羽这么有贞操的人,不也拜倒在曹操的淫威之下么,他那个大哥,就李锐的大哥刘备,东投投,西投投,不也是靠吃百家饭才能苟活于世的么。 李锐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回去的事没头绪,现在的他,只想着能够在这个乱世混出个人样来。 “嘘!”仆从一般不出声,一旦出声,必然有大事发生。 他这一嘘不要紧,把李锐的醉意吓醒三分。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是离丞相府不远的许昌大街主道,还好两人正处在树阴之中,只要不出声,没人会在意他们的存在。 李锐清淅地看到,有一队蒙面人翻墙跃院,正在向西北方向潜行,后面几个手提大环刀,刀片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分明是一伙潜宅入室的盗贼,只不过今日运气不佳,遇到不可一世的征北将军袁尚。 出人命的事,李锐不得不管,他拉着仆从后面跟上去。 仆从一向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他的主要职责是保护主子,见李锐拉着他,起初并不愿意,但他细看那只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腰间挂着一把剑鞘,不正是那日偷袭征北将军府的那个带头大哥手中短剑的剑鞘么。 仆从提着李锐,跟上那伙蒙面人,见他们在一幢矮楼前停住。 带头大哥做了几个手势,十个人分成两队,一队由前门闯入,一队由后门潜入,各行其事。 很快,门口的两个守卫一声不吭地倒下,带头大哥带人冲进院里,矮楼虽小,但房间却很多,他们只好分头寻找目标。 仆从趁着时隐时现的月色查看倒地的守卫,都是脖子上大动脉被一刀划开,失血过多而死,咽喉同时被割断,所以他们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愣着干嘛,快去阻止他们!”李锐一急,推了仆从一把。 仆从飞身冲向离他最近的那个蒙面人,长剑出鞘,穿透那人正胸,再连上一脚,尸体飞撞在过道窗户上,连人带窗户,跌落地面,发出轰的一声。 这声巨响几乎可以把整幢楼的人惊醒。 “有刺客!”不知谁大喊一声,却见楼上灯火通明,屋前屋后冲出二十余人,人手一个火把照亮四周。 显然是府中的家丁闻讯赶来,不过这也太及时。 家丁们围着蒙面人奋力砍杀,双方战到一处,家丁的武艺并不逊于这帮杀手,不过带头大哥除外,他一连击伤多名家丁,还想往楼上冲。 正欲上楼,却被仆从拦住,两人见面,格外亲热,不是对头不聚首,上次是因为他手上有宝刀在手,不过这次,没有武器优势,不知鹿死谁手。 仆从善使穿心剑,剑剑直指要害,带头大哥连退数步,两人在庭院中心画圈,刀剑翻飞,近身搏击。 楼上主人听见响动,披衣下来,先出来的是位公子,李锐瞅着眼熟,走近细看,吓一跳。 “尚公子,你怎么会在这?”曹丕也有些吃惊,这么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啊,不过即来之,则安之,正所谓梦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李锐怎么也想不到,这不起眼的矮楼竟然是堂堂三公子家。 “杀光这些刺客!”不等李锐说话,曹丕脸一沉,冲着庭院一声大喊,然后匆匆退回楼上。 说来也怪,本来家丁和蒙面杀手们打得正激烈,经他这么一喊,竟然同时撤了手,都冲着李锐杀来。 李锐此时很想大喊一声,我不是刺客! 可是已经晚了,他们加起来近三十号人,从不同方向冲向李锐,如此作呕的剧情,李锐还是凭生第一遇见,看来主角不死,作者不休,此时仆从正与带头大哥斗狠,脱不开身,看来此番,李锐是再劫难逃。 “住手!” 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快步冲下楼梯。 曹丕被那个身影推开好几步,也没半点脾气,只好带着管家等人跟着下楼。 众杀手家丁一犹豫,那个弱柔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李锐前面,离她曲尺,横在眉前的是三十多把尖刀,有的刀锋上还在滴血。 “谁要杀他,先杀我!” 此刻李锐几乎要停止呼吸,又是这个女人,又是她,为什么总是她,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最吃惊的要数曹丕,虽然他心里清楚甄宓的身份,也知道袁尚从关系上来说是她的小叔子没错,但从她下楼与自己擦身而过那一刻,从她不顾母子死活挡在李锐前面这一刻,他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没这么简单。 “哎呀,今天晚上真热闹啊!”一个外来的声音打破这场僵局,随着声音的到来,矮楼的四周已经遍布青州府兵,整个许昌城为之惊醒。 曹植似乎早有准备,他穿戴整洁,腰配宝剑,身后是许昌卫戍将军曹洪。 “哎哟,征北将军也在啊!“曹植朝李锐拱手,随即环顾四周。 “三哥,你这是闹哪样,这是谁要杀谁,什么个情况啊?“曹植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指着满庭的蒙面人和家丁质问曹丕。 以曹操之狠毒,决对不能容忍来历不明的人混入血亲之中,故命荀攸使杀手趁曹丕不在,诛杀此母子。 本应该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刺杀任务,谁也没料到荀攸已经是曹丕的人,曹丕明知道亲生父亲要杀人灭口,又不能前去为甄宓求情,揭露其惊天暴行,他只能选择忍。 于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刺杀戏隆重上演,没想到演习才刚刚开始,李锐意外搅局,曹丕原想一不做二不休,趁机诛杀李锐,一箭双雕,没想到曹植此时半路杀出。 曹植这么一问,令曹丕不知所措,无从应答。 “五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堂堂许昌令,这都闹出人命了,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曹植围着曹丕转了足足二圈,他嗅到整冶这位兄弟的大好机会,但又觉得他有可能逃过此劫,现在关健是要看当事人李锐如何表态。 曹植自信经过多次的暗示,李锐应该能明白他的心意,故而站在他这边。先是带着曹操去牢狱审问他,替他咸鱼翻身,又给他分配宅第,配备守卫,防止遭人暗算,如果凭这些都不能感觉到曹植是在帮他,那这个人确实有点傻。 “尚公子,我三哥刚才口口声声说要杀的人,是你吗?”曹植转而放眼看着李锐,朝他使了个眼色,应该是在暗示什么。 “六公子,我主人刚才说的是,杀光这些刺客,我听得真真的,一字不落!”管家从后面上来,他的话确实是真的,整院的人都听见了,杀光这些刺客。 “司马懿,你滚一边去,上次要不是你命大,还能活到今天,怎么,好好的管家不当,又来惹事?”曹植拒绝管家的说情,还趁机往事重提,警告于他。 司马懿!?曹植喊出管家的名字,却令李锐吃惊,这糟老头竟然是将来闻名天下的司马宣王司马懿,我个去,这许昌真是藏龙卧虎,一个管家兼马车夫,竟然是司马懿。 即然司马懿都这么说了,李锐还能怎么说,要不然不仅得罪司马懿,还得罪曹丕,这两个人可是将来魏国的天和地,到时候报复起来,死哪都不知道,再说他又和甄宓走得近,应该错不了。 “五公子,管家说得没错,确实如此,刚才三公子真是说,杀光所有刺客,您看看,这些蒙着面的,都是刺客,门口那两人也是他们杀的,我亲眼所见,可以出堂做证!” 曹植生怕自己听错,他想到袁尚可能会傻,但没想到这么傻,这帮人明摆着是要不惜一切价代,取他项上人头,他却还为别人说情。 “尚公子,你确定!”曹植不甘心,他想再给李锐最后一次机会,这次可是扳倒曹丕的大好机会,刺杀丞相重用之人,可是跟曹操对着干,这要是落实,那这位三公子可是要遭到一世冷落。 “确定!”李锐的回答,让曹植非常失望,他本来还想拉拢李锐,借以收拢河北众降将的心,看来不得不划清界线。 “行吧,曹将军,将这些蒙面刺客都带回大内监牢,竟敢刺杀我三哥,要严加审讯!”他朝背后的曹洪嚷道。 曹植气极败坏地押着一队黑衣人退出矮楼,他又想起上次死在他们家门口的两个卫士,越想越觉得李锐是在借刺客之手除掉他们。 “就这么放了?”曹洪见那几个蒙面人大摇大摆的离去,感到莫名其妙。 “洪叔,你傻啊,看不出那些都是丞相府里的死士,不放了又能怎样!”曹植也有点纳闷,这丞相府的死士怎么又会深更半夜的闯入曹丕府,难道诛杀李锐是经过父亲的首肯,不应该啊?想想这事情就乱,他也懒得想,只能先撤兵回营,找杨修商议对策。 矮楼之内,众人都纷纷散去,只留下李锐等人。 “既然这样,三公子,我先回去了!谢谢曹夫人救命之恩!”李锐也不好当面和甄宓说啥,只想早点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尚公子慢行,我送送你!”司马懿也不想呆在这里,现在该是曹丕和甄宓把事情说清的时候,他只能借机躲开。 此时整幢院子,又回到入睡前时的寂静。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甄宓从没有低估过曹丕,这个人办事,表面心不在焉,其实是事无巨细。 曹丕倒是觉得他完全低估了眼前这个女人,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觉得有点傻,天真可爱,陈府不深,现在感觉有不少事,是一直瞒着他的。 “是的,我知道你的身份,可是他在你的心里到底有多少份量,我是真不知道!”曹丕说的那个他显然是指李锐。 “他是我的小叔,我在邺城时,他才算我真正的亲人,是他把我带出来的,没有他,你下辈子都不可能认识我!”女人的声音有点颤抖,看来李锐对她的好,似乎并没有忘干净。 “那你爱我还是爱他?”曹丕本不想问得这么直接。 甄宓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已经非常明显,如果曹丕还感觉不到,那他就是个真正的傻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就因为怀疑我和他的关系?”如果是那样,甄宓反而会觉得有一种幸福感,吃醋能够反应一个男人对你的真心。 “不是!”这个回答像一盆冷水泼在甄宓脸上。 “他的出现,破坏了我准备数年的计划,阻碍我前进的脚步,所以,我不允许他的存在!”曹丕捏紧拳手大吼,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终于得到释放,是的,一切的失败,都是从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开始,不杀他,难以平息内心的愤怒。 第三三章 大司马 李锐忍不住打量这位穿着补素的官家,他为什么会混得如此之惨,难道司马家破败到只能寄居篱下才能生存的窘境,或许,司马懿早就在众多曹氏公子之间选择他为之终生辅佐的对象? “司马懿!”鉴于还是不大相信此人就是司马懿,李锐故意叫出他的名字。 “嗯,我就是司马懿,尚公子有何吩咐!”司马懿双手下垂,双腿并拢,一副俯首听令的姿势,估计当仆人也是习惯了,和无名一个得性,真是越牛的人越低调。 “你觉得曹丕和曹植,哪位公子有可能继承丞相大业啊?”试探性话语从李锐嘴里迫不及待的说出。 “我一下人,管那事干嘛,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司马懿低头看着地面,和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无异,李锐心想,这人真是废了。 “那你说,我刚才顺着你说的那话,应该没说错吧!”李锐不死心,因为这家伙是千年难遇的龟精,能躲善藏,十年磨一剑,只为把示君,要是这么容易显山露水,他就不叫司马懿了。 “你要不那么说,在许昌城是呆不下去的,丕公子的手段,非你所想,好了,我就送到这里,尚公子保重!” 看着司马懿远去的身影,李锐反复想,曹丕除了派派刺客,他还能干嘛? 对于曹丕为什么要杀自己,李锐还没有完全弄清楚,难道真是为情而来,不至于,甄宓为他生儿育女,这是既成事实的事,杀他是多此一举。或是以为自己已经投靠曹植,若大的许昌城,每日投靠曹植的人多了去,也不至于为此事败露家底,暴露争宠的意图。 “哎,真是一头雾水!”李锐自叹一声,也不多想,领着仆从往府里赶,他只想好好睡一觉,理理头绪。 阳光再次撤向三国大地,时为建安五年九月初五。 昨晚上的事,曹植自然不敢声张,因为这事不仅关乎丞相府,而且又有没着实的证据能冶曹丕的罪,只能眼看着他的三哥又躲过一劫。 最头痛的恐怕不是曹植,而是他的父亲曹操,刺杀不成功倒也没什么,还有一具死士的尸体落在许昌令府的手上,虽然曹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这种不宜泄密的事情,又不能明着去说。 “丞相,这事好办,由我去接管这个案子,五公子自然不会多问”荀攸最知道曹操的难处。 “唔,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吧!”曹操装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曹植也正为摊上这事犯愁,见有人接棒,喜不自来,果断的把案子连同一应证据通通交给荀攸。 这件事情,也算得上是风平浪静,圆满结束。 李锐伸着懒腰爬起床,见日头不错,也不再贪睡,穿上衣服走出屋去。 “老爷早啊!”肥猪似的管家躬身立在门外,向主人点头哈腰。 “周福啊,到底你是管家,还是我是管家,这到任才一天,你就请了十天的假,要不,这征北大将军,你来做!”管家原本只说三天,结果一去足足十天不见人,你说李锐能不生气。 “确实是家里有事,下次再也不敢了,老爷!”管家一百个笑脸赔上,恨不得立马给李锐下跪。 “得了,第一件要紧的事啊,快去给我找个厨子,要北方口味的,要快啊!”李锐发现蔡文姬最近在厨艺上越来越不上心,由此食欲大减,估计都廋掉好几斤,得想办法补补。 如果是放在现代,减肥是件大好事,但在那个时代,要是保持不好身材,能给你廋成一根筋,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那时的食物营养单一,缺少各类维生素,矿物质,像许褚,管家这种肥肥的,哪个不是补出来的。 李锐刚洗着脸,蔡文姬从侧屋信步而来,见是李锐,兴奋的跑到跟前。 “昨天晚上你们去哪了,半夜都没回来,是不是又到哪个旮旯风花雪夜去了!” 她这么一问,李锐还真答不上,虽说没去风花雪夜,但终究还是见着了她。 “怎么不说话,难道我猜对了?” “对个鬼,昨晚在军师府喝多了,趴了会!”李锐做个鬼脸,端着一盆水,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分着喝。 “袁将军在家嘛?”由于李锐军职还是个虚的,一直都没有门卫,现在找上门来的人,根本没人通报,来人只好在门外大声喊叫。 “进来吧!”李锐也顾不上看一眼,继续浇灌花草。 “袁尚接旨!” 李锐心头一震,这台词好像一般只能在宫里出现,怎么跑他府上来了。 李锐自穿越以来,还从没和天子扯上半点关系,要有,也只是和天子的叔叔刘皇叔拜过把兄弟,难道这事也传到天子耳朵里去了? 回头看时,蔡文姬、仆从、管家等早跪地一片,他们神色紧张,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果然都是大汉的良民。 “袁尚接旨啊!”李锐跟前一共站着三个太监,后面带路的衙役不敢进门,只顾往里探望,为首的太监似乎对李锐迟钝的反应有所不满,这可是皇家尊严,虽然现在的皇帝被曹操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但制度还在。 “我接,我接!”李锐也学着众人,双膝落地,端端正正地跪着。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天下逢乱,四方割据,河北百姓,陷入水火之中,特封袁绍幼子袁尚为辅国大司马,望早日克复河北,以全汉室江山,钦此!” 话不长,但这官可不小,看来郭嘉说到做到,甚至这一纸任命和劝说是同步进行的,他就这么有把握能够玩弄袁尚于股掌之间? 李锐心里露出一丝喜悦,这大司马一职,只在丞相之下,就连袁谭那个大将军,将来也要归他管,有了这层身份,什么贾诩、郭嘉、哪怕天子,想见就见。 “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啊?”太监的声音冗长而细腻,听着肉麻,又不失威严。 李锐敢忙上去双手捧住那张黄纸,上面雕刻双龙双凤的图案,是货真价实的御用之物,要是能回去,这可是首选随身物品,又值钱又方便携带。 “公公,要不喝口茶再走,酒也行!”蔡文姬见李锐再次被封官,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招呼。 “大司马,微臣这就告退,天子还等着咱家复命呢!”那太监和宣旨前判若两人,比刚才礼貌多了,可能是李锐现在身份尊贵,已经不允许他再嚣张下去。 “大,大大,大司马?几品?”牵招张大嘴巴,开始有点结巴。 “一品,绝对的一品!”还是蔡文姬见识广。 “我的天啦,大司马,以后可要罩着点兄弟!”牵招差点没把自己的洗脸盆打翻,爬到李锐膝下,抱着他的大腿使劲摇。 这帮人是官迷么,李锐愣了愣,不至于吧!我李锐翼州牧、大将军都当过,一个大司马,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 “不知道你这个大司马,又能当几天?” 李锐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仆从,这货好几天没说句正劲话,今天开口竟然是讽刺。 “来啊,先把这不听话的奴才押出去,五马分尸!”李锐一高兴,就拿仆从开玩笑,吓得仆从咬了半口的馒头吐一地,飞身躲得不知去向。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捧肚大笑,这一屋子人总算是鸡犬升天,扬眉吐气了。 只有李锐压下眉头,他起郭嘉的话:除临阵战死勿论,我可保此三人活命! 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的升迁,只有利益的交换,现在有多风光,将来就有多惨。 三个太监除了留下圣旨,还有一套大将军服、腰牌和一张喜条,喜条上面写着官职、奉禄、到任时间和地点。 “三千石,我的天,封顶了!”牵招虽不识得几个字,但这几个字还是铭记在心。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李锐喝住牵招,因为他发现蔡文姬有点高兴过头,竟然开始一个劲的抹眼泪。 李锐猜到些什么,蔡文姬并不是因为他官大才高兴,是因为李锐重新撑军,有望打回河北,只要击败袁谭,便能从邺城救出他的两个儿子,必竟是心头肉,做为母亲的定然时时想念,难以割舍。 “好啦,别哭,等我打回河北,你那两个孩子就有救了,迟早是要见面的,不差这些天!”李锐掏出手帕,给蔡文姬擦眼泪。 蔡文姬点点头,扑到李锐怀里,现在也只有这个男人靠得住。 “老爷,按许昌习俗,明日老爷上任之前,也就是明天早上,少不了京城的达官显贵,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来庆贺,正好,下午我就把厨子这事定好,明早办他个十几席,全府热闹热闹,您看怎么样?”管家周福必竟是有经验的人,老爷升迁,少不了有应酬,他倒是提醒了李锐,在许昌,应该趁机扩大一下自己的影响力。 “对嘛,这才像我的大管家,钱不是问题,尽管去帐上支,买上等酒菜,办十几席,等下我再写些帖子,该请的人都请来!”李锐狠下心,这次一定要让整个许昌城重新认识自己。 朝廷新置大司马可不是一件小事,圣旨一下,通告随即下发在京各部门,部队也会接到通知,大司马是全军最高职务,大权独揽,身为军师的郭嘉也要受其节制,看来曹操这次为得到河北,是下了血本。 “凭什么,凭什么啊!”曹丕看到文书,差点没把禁卫军府的办公桌给拍烂,没想到一杖降子,竟然被如此重用。 一旁的荀攸神情自若,看来曹丕并不是很了解他的父亲,曹操平生,善于权谋,舍小取大,权衡利弊,如果能得河北,巩固朝廷势力,别说大司马,丞相之位都愿意拱守送人,他想起当初袁绍讨要大将军一职,曹操还不是照样给了,如今袁绍的儿子要大司马,有何不可。 “公子莫急,曹公许袁尚以官职,无非是想利用他快速收复和稳定河北,等河北一统之后,便是袁尚毙命之时!” “公达,你不要忘了,一旦袁尚成功收复河北,这天大的功劳,可是要落到曹植那卑鄙小人的头上!”曹丕不是不希望家族的势力变大,到时他继承的势力也会大,他是觊觎自己的竞争对手,实力在不断地超越自己,地盘再大又有何用,到头来还是给别人做嫁衣。 “不不,杀袁尚只是一条路而已,不杀,我们同样能达到目的!”荀攸怕曹丕走进误区,所以一定要向他解理清楚。 “公达,你还有何计策教我?”曹丕似乎被点醒,转过身来,眼神里充满着渴望,对成功的渴望。 第三四章 升迁宴 征北将军府还没有搬迁之前,面积并不大,十几桌酒席分两个部分,一个在内院,以案几摆酒,每案坐一到两人,用来招待贵客,一个在外院,四方桌摆酒每桌可坐八人,可招待下属及低级别官吏,桌上瓜果鱼肉并无差异,每桌三坛杜康两坛杏花村,遇到酒量大的再加。 李锐穿戴完毕,置身于铜镜前,觉得装扮还算满意,大司马的官服虽然是按文官样式设计,但上面绣有虎豹图样,也不失军中威严。 “杂号将军郝昭前来道贺!”报号的家丁在门口大喊。 李锐正好整理完,走出厢房,见一年青将军,不过二十岁,方脸阔面,略有留须,推断此人必是年青时的郝昭。 “小将郝昭恭贺大司马喜得新位!”郝昭此时刚刚入仕不久,对官场有点生疏,他将礼品交给迎上去的管家,上前给李锐行军礼。 “好,在外院找个位子先坐,管家,上茶!”李锐见后面又有人来,也不和他多说,吩咐落座上茶。 “折冲将军乐进前来道贺!” 乐进乃曹操帐下五子良将之一,李锐自然知其名,见此人脸如瓜枣,眉如卧蚕,虎须挺拨,是员猛将。 “恭贺大司马荣升,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乐进放下呆板的表情,露出不少笑容,将厚礼递与管家,向李锐行礼。 “将军请外院稍候,等人一到齐,马上开宴!”李锐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先后又有徐晃、程昱、典满、李典等十余文武到达,各自携带厚礼,并无空手。 “哎呀,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大司马,幸会幸会!”夏候惇和张辽同时跨入大院,见李锐此时非彼时,两人连忙为之前的不愉快道歉。 “当初那是各为其主,如今同扶汉室,两位将军不必自责,以后都是兄弟!里面请!”李锐拍拍他俩肩膀,表示既往不咎。 “张合、高览、吕氏二兄弟在门外徘徊,不敢进来,你看?”管家发现一些蹊跷,上来报告李锐。 “哼,他们当然没脸进来!”李锐心中有些不快,可是现在不同以往,自己都寄身于曹操麾下,还有何脸面去怪他们呢。 李锐只好亲自跨出门槛,来会这股降将。 “大司马”“大司马” 见李锐走过来,四人拱手而立,如果说李锐只是个征北将军,大家平起平坐,他们没必要屈身来此陪笑脸,可是李锐如今官升大司马,掌管军事,这几个不得不接受如此尴尬的场面。 “我都投了曹公,你们就不必害臊,以后大家同处一室,还要相互照应,都进去吧!”李锐强忍心头恼火,扫视一遍这帮人,没想到高览竟能躲过袁谭的追杀,单骑逃出河北,本事还不小。 四人唯唯诺诺进了院门,将薄礼递给管家,找了处偏僻的地方垂头坐下,像他们这类人,不仅不受旧主待见,连新主和新主部下都有看不起他们,只好低头做人,低调做事,以全富贵。 “禁卫军统领曹丕公子到!” 此声一出,所有先来的文武都从坐位上站起来,目光一致朝向院门口。 李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曹丕会来,他不是一直把自己当成敌人么,今天亲自登门恭贺,那真是给足李锐面子。 更为诧异的是,不仅曹丕来了,甄宓和司马懿也都跟来,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曹丕这货,又是演得哪出。 “大司马,恭喜啊!”曹丕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道贺,但比起之前看李锐的眼神,少了些许杀气。 “哎呀,三公子能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里面请!”李锐自然不能举止失措,他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以观察曹丕真正的意图。 “尚公子,恭喜!”甄宓不经意的眼神被蔡文姬第一时间捕捉到,她感觉李锐看对方的眼神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又见甄宓挺着个大肚子,便没有深究。 “同喜同喜!”李锐刻意不去看她,而是把目光指向司马懿。 “大司马,这是礼单,收好!”司马懿并未说道贺的话,因为李锐的处境他心里是一清二楚,他把大红礼单送到李锐手里,便进了院门。 “我的大司马哟,好威风啊!”李锐闻声望去,曹植和杨修带着一干人马大摇大晃而来。 上次的事不意味着曹植就放弃支持李锐,特别是如今李锐飞龙腾达,曹植要想在河北立功,必然要依靠他,再怎么说,也不能给曹丕捡漏的机会。 “五公子,多谢捧场!”李锐朝他深深鞠一躬,显得特别照顾,其实心里面时时提防,这两位公子一个都不好惹。 李锐刚把曹植一帮人安顿好,朝门外望去,他在等一个人,他在请贴之上,这个人才是他现在真正的靠山,因为他们之间有交易,才显得更加靠得住。 “大司马是在找我嘛?”郭嘉孔然一身不知何时站在李锐身侧。 堂堂军师竟然一个随从都不带,这是李锐没有想到的,难怪能把这个飘逸的身影给乎略。 “军师大驾光临,深感荣幸!”李锐这回可是诚心诚意地鞠躬。 又进来几波人之后,李锐总算舒口气,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院内院外现在是人满为患。 不仅府内挤满人,府外的人更多,不少附近的百姓都蜂拥而来,许昌城一半的风云人物都汇集于此,百姓们自然也过来看个热闹,只惜都被曹植派来维持冶安的青州府兵格档在百米之外。 李锐穿过外院,向端起酒碗向他恭贺的将军们点头示意,内院的大拿们也都交头接耳,从阵势上看,左右分成两派的趋势非常明显,左边是曹丕阵营,曹丕、司马懿、夏候惇、张辽等人,右边是曹植阵营,曹植、杨修、曹洪、于禁、丁仪等。 郭嘉坐在李锐的左侧,并没有特意去看这帮人,但在他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他无心参与权力争斗,也不想被卷入其中,浪费时间和青春。 “今日承蒙诸位厚爱,能够亲临府上为我道贺,我先敬大家一碗!”李锐也是个好酒的人,见这堆人好像没啥共同语言,只好和稀泥,先来几碗酒,做做扩胸运动。 众人都端起酒碗,能喝的不能喝的,有的倒进肚子里,有的顺势一偏,不少落到地上,醉倒不少蚂蚁。 “大司马可曾婚配?”酒碗刚落案几,杨修避开敏感话题,问李锐家事。 不过这个问题,对李锐来说,不是一般的敏感,一是甄宓那双渴望答案的眼睛正一个劲地瞅着他,还有身后侧立的蔡文姬也竖直耳朵。 “暂时没有!”李锐只好据实回答。 “我觉得以大司马以如今显赫的地位,普天之下,只有一位女子能与之相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杨修善于发动群众。 “谁啊,谁?”众人被他这么一点拨,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意思。 “天下第一美女,貂蝉!” “原来是她啊,听说吕布死后,貂蝉被丞相囚禁于许昌城中,不知此事是不是谣传?” “也有人说丞相已将此女送进宫献予陛下!” “大胆,谁敢造丞相的谣啊!”夏候惇似乎听到前院有人私下议论,起身怒视那边的武将。 “夏候将军,今天这是大司马的私宴,不要太紧张,放松些,放松些!”杨修仗着他是曹操跟前的红人,众人都要给分薄面,是故敢当面劝诫夏候惇。 “汉大丞相曹操驾到!”众人刚才还像炸开祸的蚂蚁,听这一声通报,整个地球都安静了。 “啊,都在啊,场面不小啊,怎么就是没人下帖子给我呢?”曹操一脸阴笑地踏入院门,后面跟着一大堆人。 李锐顿时慌了神,确实没有给他下帖子,未曾想到惊动曹操,众人刚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 整府的人同时站起身来,原地拱手,李锐站起身来,让出主座,管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刻叫家丁在主座右边增设案几。 “丞相”“丞相” 一片高呼之后,曹操坐上主座,朝众人平手:“都坐,都坐下!” “曹叔,小侄覆职乃小事一桩,唯恐惊动丞相大驾,故没下帖,还望海涵!”李锐生怕曹操真的怪罪,主动认罪。 “开个玩笑,贤侄不必当真,我今天来,是有厚礼相送!”曹操拈须而笑,看着文武大臣,除了有事在身的,几乎全到,不禁暗自揣摩:此子还真会拢络人心,这势阵俨然小朝廷一个,看来河北收复之后,袁尚不可留。 “来啊,厚礼奉上!” 众人猜测,曹操说的厚礼一定非同一般,还特地亲自相送,会是何等稀世珍宝,都张目以待。 只见一群女子从人群中挤出,排成阵势,同时由曹操带来的小型乐队奏响宫乐。 伴随着悠扬的乐曲,众女子翩翩起舞,瞧她们,个个婀娜多姿,人人苗条淑女,众文武看得眼花缭乱。 难道丞相送给大司马的是一次歌舞,众人思索,这礼物虽说有创意,但要说厚礼,说不上吧。 这时,从众女子中间,闪出一名白衣面纱女,在这七八个人中,如脱水而出的芙蓉,让百花黯然失色,她扭动着蛇腰,飞踏莲步,引来院内无数彩蝶。 不仅众文武,就连坐上甄宓和蔡文姬都拍手叫好,这身段,这舞姿,谓之倾国倾城。 “难道?”杨修呆立半天,愰然大悟,他不得不佩服曹操的取舍精神,要知道曹操本人也是个爱美之人,如此绝世美女都能拱手相送,为了大业,他真是费尽心机、倾尽所有。 一支舞毕,满院的人竟然忘了喝酒,全部端碗伸筷,张目结舌,像吃了孙悟空的定身法术。 其它女子频频而退,只有领舞者、面纱女独立中心。 “还不见过大司马!”曹操放下酒碗,闭目养神,心中一千万个不舍,但是为了河北,只能忍痛割爱。 “小女子貂蝉见过大司马!”面纱女揭开面纱的那一刻,许昌城为之倾倒,众人如同见着仙女下凡般,就连一向不为美色所惑的郭嘉郭奉孝,也忍不住斜眼望去。 “这,这,曹叔,贤侄如何敢授!”李锐千般猜测,万般猜测,没想到是她。 “有何不敢授,贤侄啊,你现在贵为大司马,大汉之柱国栋梁,区区一女子,有何不授,再说你并无家室嘛!”曹操握着李锐的手,拈死他的心都有。 “来,给大司马倒酒!”曹操如同指挥奴婢一般指着貂蝉。 貂蝉似乎并不抗拒李锐,必竟在当时,凭李锐这般长相,也算是超级大帅哥,两人正好郎才女貌,天地一对,羡煞旁人。 “还不谢过丞相!”郭嘉看着美女给李锐倒酒,似乎有些吃醋,朝李锐使个眼色。 “多谢丞相!”前逼后推,没办法,看着甄宓低头,蔡文姬侧目,两人像分喝了八瓶醋,李锐只好欣然领受。 第三五章 尚书台 早宴时间并不长,再说各自都有要事在身,文武们相继与李锐告别,将曹操一干人等送出院门后,李锐吩咐管家准备车驾,他要前往尚书台理政。 蔡文姬等人帮着一块收拾残局,只有貂蝉站在原处不知所措,她想去挪桌子,好让仆人扫地,但怎么也挪不动,红着脸,去收拾空酒坛子,被蔡文姬一把夺过:“还是我来吧,这种粗活不适合你!” 李锐见场面很尴尬,于是上来打圆场:“貂蝉小姐是吧,那我以后就叫你蝉儿吧,这名字好听!” “我现在是公子的人了,你怎么叫都可以!”貂蝉微微闭眼,低身从命。 “这都是下人们干的活,你就不用掺和!”李税见她初次和自己说话有些害羞,也不好多说。 “文姐!” 蔡文姬见李锐叫他,雀步跑过来,靠着李锐肩膀,装出很亲热的样子。 “注意公众形象,我要去坐班,你等会带着蝉儿去街上买点日用,明天就要搬新家了,叫大家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李锐自从当了大司马以后,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权力都有所上升。 “遵命,大司马!”蔡文姬原本是不大情愿,看着貂蝉实在是太美,和她搭伴上街,肯定能圈不少粉,于是爽快应下。 “老爷,马车来了!”管家跑进院子复命。 李锐回头看见蔡文姬牵着貂蝉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心里的疙瘩才算解开,他带着仆从蹬上四驱马车,朝皇宫驶去。 尚书台名义上不归丞相府管,办公地点在外宫,要入尚书台,需通过禁卫军守备的午门,李税掏出腰牌,在禁卫军首领眼前晃一晃,挡在前面的士兵便向两侧退开。 在上书台办公的除了李锐,还有尚书令荀彧,刚好是一文一武,这两个职位算得上是曹丞相的左膀右臂。 “大司马,早上真是抱歉,公务在身,没来得及给你道贺,失礼失礼!”荀彧有意在廊下等候李锐,是为澄清缺席的原因。 “哪里,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向荀大人请教呢,不必客气!”李锐看人还是很准,他只是听郭嘉说过要和荀彧共处一楼办公,见此人五官端正,眼光锐利,言谈淡定,一眼断定此人必是老谋持重的荀彧。 “我的公室就在你隔壁,没事的时候,过来喝喝茶!”荀彧正准备带李锐参观大司马办公的地方,不想手下抱着一大堆折子爬上台阶,只好先行告辞。 李锐在议郎华歆的指引下进入办公区域。 相比政务繁忙的尚书令,大司空好像很清闲,李锐泡着茶,等了半响,没有任何下属求见,也没有要签字批复的文书,只有华歆时不时跑进来给他换水。 “先别忙,华议郎,我有个事问你!”李锐见华歆倒完水,又要走,急忙喊住。 “大司马有何事吩咐?” “大司马这个职务是不是就是一个闲职,啥都不用干?”李锐有种被欺骗的感觉,难道曹操只给他挂个虚名,没有任何实权? “非也,大司马掌控军队所有官员的升迁,总览军务,不定期下部队视察,制定攻伐战略,紧急时还要带部队亲征!”华歆能做到议郎的位置,怎么说在尚书台摸爬滚打至少五年,这里的各个职位他了如指掌。 “哦哦,能把军队人员表拿来嘛,我看看有没有升迁事宜?”李锐放下茶杯,以命令的语气指挥华歆。 “好,大司马稍等!”华歆接到命令,立刻扎入大厅名目众多的文件堆里,好不容易翻出一本册子,递到李锐手里。 李锐拿着编制表,细看起来,他发现曹操军中大部分重要职位都由曹氏和夏候氏的族人担当,镇西将军夏候渊,镇南将军曹仁,征东将军曹真,征北将军李锐的名字被画掉,换成了张辽,镇都将军夏候敦。 虎卫将军许禇,卫戍将军曹洪,中护军徐晃… 李锐有点看不下去了,再往下翻,河北投降过来的,如张合,只是个偏将军,高览才混了个校尉,许攸,湖阳公?什么鬼! “典型的家族企业!”李锐摇摇头。 “华议郎,来来,拿个升迁令来,我要调个人!”李税觉得,新官上任三把火,既然自己号称辅国大司马,他倒要看看,大司马的权力能有多大。 “你帮我写,牵招,先给来个校尉吧,三百石的那个,对,左边那个空缺的,就它了,勾上!”李税顿时有点兴奋,曹操不是大度嘛,曹操不是能取能舍嘛,区区一个三百石的校尉,谁还敢有异议。 “马上发下去!”李锐拿起大司马印,啪的一下重重盖上。 “大司马,这个还不能发,还需要军师同意!”华歆着实有些为难。 “什么?堂堂大司马的任命书,还要军师同意,啥意思?” “不是,军师虽然没有升降官员的权力,但他有否决权,您的调令都要经过他的批准!”李锐有点气愤,不是说军师也归他管么。 “好吧,你去吧!”看来自己还是难逃郭嘉的手心,李锐对这个职位有些失望,但不管怎么说,有点权力比闲职要好,至少提名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李锐像是干了件大事,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坐着品茶。 “大司马,午膳给您准备好了!”一个十九岁上下的宫女提着食盒彬彬有礼地站在大门口。 李锐也觉得肚子开始叫唤,于是把她喊进来,宫女把膳食一样样从食盒里取出来摆好。 “大司马,这些食物来之不易,你可要好生享用!”宫女说完,提着空盒子,扬长而去。 啥意思?来之不易?李锐刚才没再意,吃着吃着,发现宫女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他仔细检查一翻,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几碟小菜,一壶酒,一碗黄米饭。 “大惊小怪!”李税自言自语一句,然后端起酒碗,痛炊一口,夹上两块大腊肉,往嘴里塞。 只听“咯嚓”一声,差点没把李锐牙给崩坏,见鬼,难道这宫中食物,还带掺沙子的么。 他把那坨东西抠出来,竟然是个纸团,被咬得扭曲不堪,李锐想起刚才宫女的话,于是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的揭开纸团,一张小纸条映入眼帘,四个模糊的字:酉时入宫。 “酉时入宫?”李锐一头雾水,酉时在古代大概是五点到六点,入宫?可是他现在已经在宫里啊!难道是,让他入内宫? 李锐越想越怕,难道是天子要和他约会? 建安四年,董承估计也是这样和天子约会的,结果被诛九族,要不是刘备跑得快,估计都没机会和自己结拜。 李锐是个穿越者,他从没想过要忠于汉室,什么衣带诏,鞋带诏,在腊肉里面带诏的事,他不敢干,也不能干。 完了完了,感觉自己被天子盯上,李锐心里一阵慌张,吃饭的胃口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此时的献帝只不过是个傀儡,拒绝他的邀请,又能怎样?况且现在李锐可是堂堂大司马,有曹操撑着,献帝能怎么样?李锐慢慢地平息心中的波动,给自己倒上一碗酒。 李锐又连喝了三碗,直至把整坛酒喝完。 见华歆半天没回来,又没什么事,干脆趴在案面上睡一觉。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吾自起兵以来,效忠朝廷,以兴汉为己任,惜官渡一战,受祸于汉贼曹操,此后一病难起,身心疲惫,恐时日无多,特立此嘱,吾决意将河北管辖权及大将军位让于幼子袁尚,希望他能继承吾志,统领河北之众,克复中原,复兴汉室,吾儿袁谭、袁熙当用心辅佐,共建丰功伟业,袁本初,建安五年四月拟” “克复中原,复兴汉室”“克复中原,复兴汉室” 李锐睡梦中只觉头昏脑涨,一个声音老是在四周响起。 “尚儿,复兴汉室是唯父的一生追求啊!” “尚儿,克复中原,复兴汉室啊!” “哎呀!”李锐一声大喊,从梦中醒来,发现若大的办公室,没有一个人,此时斜阳西照,呈六十度角,按这个推算,整好五六点钟,没想到这一睡,睡了四个多小时。 去还是不去呢?李锐心里一会激进,一会打退堂鼓。 去吧,要冒着生命危险,丢官丢命不说,还要丢女人。 不去吧,袁绍的阴魂不散,托梦不止,这心里面老觉得欠谁债似的。 李锐正在左右为难间,荀彧抬脚走进来。 “大司马,走吧!” “去哪!”李锐面露喜色,心想这可怪不得我,不是我不去,是被荀彧拖住,想去去不了。 “面见天子啊,尚书台每天下课前,都要向天子面陈当天的工作!”荀彧这话一出,差点没把李锐吓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来,李锐和天子有个约会,不去也得去。 李锐几乎是被荀彧拖进内宫的,他是真不想来这种地方。 内宫比起外宫要热闹得多,外宫除了站岗的禁卫军,空旷无人,内宫时不时能看见一扎扎宫女从身边走过,有些宫女还频频回头打量入宫觐见的大臣,特别是这么英俊的大司马,不少宫女把脖子伸得长长的。 穿过一座不知名的大殿,又上台阶,大概七八十步,一座名为养心殿的古建筑出现,跨过高厚的门栏,从侧边走廊前行五十步,进入大厅,厅上正匾书:普照天地。 “这边请!”等不到几分钟,出来一个太监,领着两人进入厅侧的大厢房。 汉献帝此时应该也是十九岁,和李锐相仿,他背对着二人,脸朝着墙上一幅翔龙图,或许他日日夜夜想着如何同画中的龙一样,不受囚笼约束,腾空而起,长啸万里长空。 “来啦!” 李税很奇怪,为啥没有跪拜之礼,他本来是准备大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献帝只是一句来啦,便转过身来。 他和李锐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到对方身上,相互打量着。 这是一副神情俊朗的面孔,看不出昏庸无能的踪迹,倒像个朝气蓬勃地年青小伙子。 他的自信并没有被黑暗的统冶所压倒,天然的帝王之气笼罩全身,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反而让李锐有一种亲近感。 “你便是袁绍的儿子,袁尚?” “是的,陛下!”李锐看见荀彧头都不敢抬,似乎对献帝很敬重。 “看你仪表,亦龙亦凤,果然非凡夫俗子,连联都甘拜下风!”献帝忍不住夸赞李锐一番,这副长相,确实不错。 “凡胎肉身而已,怎能与真龙天子相提并论,陛下赞誉了!”李锐想,这货不停夸我,难道是想把我引到高处,挖坑摔死不成。 第三六章 玉佩 “拿来吧!”献帝朝身边的总管太监使个眼色,太监从厢房书柜上取下一个黑色的匣子,呈到李锐面前。 李锐生怕拿不稳,紧紧地抱在怀中。 “这是你父袁绍和我来往的书信!”献帝走近李锐,揭开盖子,里面有近百封书信,封面并未署名,看来全是密信。没想到袁绍一直和献帝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还在邺城提前为他修好行宫。 “这封还是官渡之前写的,说有把握战胜曹操,等攻下许昌,仍尊我为天子,奉还大汉江山,他亦辞官回乡,荣归故里!”献帝说到此处,睫毛湿润,有些感动。 李税回头看了看荀彧,献帝是昏头了吗?此处还有一个曹操的心腹,他竟然和自己说这么多有背曹操的话,就不怕被告密。 “别看了,他是我的人!”献帝这话给李锐当头一棒,堂堂尚书令,丞相的左膀右臂,何时成献帝的人了,真是不可思议,如果自己再投靠他,那曹操岂不是孤身一人。 “既然荀令君是陛下的人,当初为何不劝曹操退兵官渡,导致我河北军败北?”李锐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荀彧见李锐怀疑他对汉室的忠贞,不免要亲自辩解几句:“当时本初率雄兵八十万,我亦以为十拿九稳,官渡一战定能一举剿灭曹公主力,故拼死强谏,阻止曹军退兵,怎知本初惨遭如此大败,吾始料未及也!” 荀彧这么说也行得通,如果曹操退兵,分守各处,战争旷日持久,以当时的形势,只要官渡一战而定,河北军可直驱许昌,无人能挡。 “袁爱卿啊,你父一心为国,忠勇无双,身为他的爱子,你当继承父愿,为我汉室剿灭逆贼,平定天下,立不世之功勋!”献帝似乎有必胜的决心,能够说服李锐为他效力,一是袁绍本来就效忠汉室,袁尚又是袁绍的儿子。二是曹操利用袁尚的心思太明显,一旦河北到手,袁氏家族将死无葬身之地。三嘛,献帝手上有大堆袁绍的书信,这些资料要是一公开,袁尚不死也得脱三层皮。 李锐有一股冲动,他想抱着这些证据冲出宫去,举报荀彧。可是那样的结果会怎样,谁知道此时那座屏风后面,甚至他身后门槛左右,有没有伏下刀斧头,随便找个借口便能当庭诛杀,什么擅闯宫闱,行刺天子之类的罪名,反正现在这屋内,都是他的人。 即便侥幸冲出宫去,拿着这堆证据,又不能交给曹操,以何名目举报正常汇报的荀彧,曹操对荀彧的信任不亚于郭嘉,仅凭一面之词恐怕说服不了他,反而落下挑起内乱、包藏祸心的罪名。 李锐决定放弃挣扎,就像他在郭嘉面前一样,退一步海阔天空。 “微臣一直都是忠于汉室的啊,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李锐放下匣子,跪伏于地。 “好,你有这颗忠心,便是一切事情成功的开始!”看到李锐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献帝露出微笑,这袁氏家族不愧为四世三公,满门尽是忠烈。 荀彧暗自轻叹,擦擦额头的汗珠,幸好李锐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后续的处理方案,也是要冒不小的风险。 “两位爱卿随我来!”献帝不知按了哪里的开关,他身后的整副翔龙图向左侧平移,露出一扇小门,小门开处,一条石阶廷伸至地下,这便是传说中的密室。 密室不大,陈设简陋,四角布置照明灯,中间有个方桌,桌上平铺一张大汉疆域图。 “其实曹操原本只想给你个司空的,是我强力推荐,才封你为大司马!”献帝将手中的灯罩放置在桌角,使地图变得更加清淅。 “多谢陛下抬爱,微臣一定不忘陛下隆恩!” “你们看看,现在我们掌握的势力正在逐步扩展,等达一定奇点,统一发起最后的攻击,大汉兴盛指日可待!”献帝抚摸着看过千万遍的地图,如同俯视自己的江山一般。 “先后有西凉马腾、江东孙权、荆州刘表、汉中张鲁表示效忠我汉室,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纷纷与曹操作战!”此刻献帝眼前浮现千军万马,从各个方向,向许昌杀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除国贼清君侧。 “还有皇叔刘备,虽然目前的他势单利薄,但是只要凭着我的一纸密诏,他走到哪都会有人帮的!”看来献帝并没有忘记他的刘皇叔,还对其抱有希望。 “那我能为陛下做点什么?”李锐觉着既然各路诸候纷纷效忠汉室,也不差他一个,献帝不至于让自己背太大的黑锅。 “荀爱卿,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吧,现在都是自己人,信任是第一位的,我刘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荀彧再次看着李锐,希望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忠诚,不过不管他忠不忠,现在来说,李锐都是船上人,要想上岸,必须一起拼命划船,想下船嘛,自己跳下去喂鱼。 “其一,挑起曹氏内部争斗,以曹丕和曹植的世子位争夺为重心。其二,分化权臣,主要分化对象为投降势力与家族势力。第三,分散兵力,将曹操主力引向河北纵深,甚至更远如辽东半岛。第四,培植势力,笼络其近臣,忠于汉室江山,随时做为内应。第五,斩首行动,寻找机会,诛杀曹贼,拨乱反正。第六,整合诸候,形成统一的朝廷武装。” 整个方案听起来惊心动魄,弄得李锐都心潮澎湃,这皇帝不好好当皇帝,天天琢磨这些事,的确让曹操坐立不安,难怪要以曹丕为禁卫军统领,时时监视天子,原来这家伙极不老实。 “第一条正在稳步发展,第二条初见成效,第四条进步神速,第五条做过初试,但以失告终,现在第六条由刘皇叔亲自实施,第三条嘛!” “第三条准备交给我?”李锐打断荀彧的声音,很明显,曹操准备依靠李锐收复河北,这第三条也只能是李锐才有机会执行。 “你们想把曹操的主力引到辽东去,然后趁机发动各诸候偷袭中原?”如果李锐推断的没错,这个方针的核心就在这里。 “对,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更好的计划!”荀彧一直觉得李锐不傻,此时再次证实这一点。 “什么计划?” “等你攻下邺城,直接控制部队,在邺城起义,这是第一方案,如果不适合执行,再执行兵入辽东的第二方案!”荀彧认为,这个任务对土生土长在河北的李锐来说,并不算难。 “这也太难了吧,你们有没看过曹操帐下领军大将名单,清一色曹氏、夏候氏族人,要想摆脱他们的控制,把军队拉走,难上加难啊!”李锐有些埋怨这个计划的制定者,没有去了解实际情况。 “我们已经授于你军队里面的最高权力,至于如何驾驭它,你去把握!”献帝当然知道有难度,要是没难度,随便拉个人都能上,还能轮到你袁尚。 李锐总算是明白,全盘计划,就他这步是最难实施的,明摆着是虎口拨牙,稍有不慎,亡命虎穴。 “爱卿,联知道你身上的担子很重,我保证,我们所有人都会配合你的行动,我将给予你最大的支持!”献帝按住李锐的肩膀,推心置腹,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李锐成功的打入曹操集团的核心位置,要想完成这个计划,非他莫属。 任务解说完毕,三人走出密室,汉献帝几乎渴求的眼神罩射李锐全身,要不是身份特殊,他都想给李锐跪下。 “这块玉佩你拿着,不管什么人,只要是忠于我大汉之人,见此玉佩如见联,它对你有用处!”献帝从身上摸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塞到李锐手中。 “袁爱卿,我大汉江山,举国社稷就全部托付于你,可要且行且珍惜!”献帝苦口婆心,只希望李锐能给他一个保证。 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李锐烦都快烦死。 “放心吧,陛下,我定当尽心尽力!”李锐也懒得浪费时间,看看天色已晚,免遭曹丕怀疑,只好一口应承。 献帝将二人送出大殿,目光始终未离李锐身影,他仰天长叹:“列祖列宗,联已经尽力了,做事在人,成事在天啊,望得祖宗保佑,复我汉室数百年基业!”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答应了别人,却做不到,现在的李锐是同时登上两艘贼船,一艘是郭嘉的忠心报主,一艘是荀彧的大义报国。他多么希望这两位船长能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能不能始终往一个方向前进。 “老爷回来啦!”管家看到李锐心不在焉,像是有心事。 “嗯!”李锐软锦锦的,全身无力,他只想早点吃完饭,到床上躺一觉。 “公子,您回来啦!”一个柔美的声音,把李锐从昏昏沉沉中唤醒。 貂蝉此时穿着一件绯红色的长裙,像月下嫦娥,甚至嫦娥都逊色于她,李锐不犹得眼前一亮,全身的疲惫消失殆尽。 “蝉儿,我的蝉儿,来,扶本公子一把,我想休息一下!”李锐将献帝的嘱托等一应烦心事抛之脑后,此刻他只想得到美女的陪伴,轻松片刻。 “好的!”貂蝉放下手上的扇子,三步并做二步,托着李锐的右手向内院走去。 只感香气扑鼻,五脏六腑气顺,李锐随着莲步指引,走向鲜花灿烂的春天。 难怪战神吕布、枭雄董卓双双毙命于此女子的石榴裙下,真是上帝造化弄人,赐给人间的一宝,也是一大劫难,李锐此时正心甘情愿的遭此劫难。 “坐了一天班,腰酸背痛的,揉揉!”李锐躺在乘凉椅上,像个撤娇的小孩。 “好的!”李税享受过蔡文姬用弹琴的手指给他按摩,今日再次享受舞者的按摩,舞者的力道不仅来自指间,臂力、腰力夹杂其中,柔中带刚,效果更佳。 “对了,蝉儿,生活用具都采购全了嘛!”李锐生怕以蔡文姬的醋劲,对貂蝉实施打击报复。 “齐了,文姐对我很好,还给我买了许多新鲜瓜果,教我瓜果护肤法,她真是博学多识,大才女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还一起排舞呢!”貂蝉似乎喜欢蔡文姬多一点。 “哦哦,你们相安无事便好,相安无事便好!”李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来她们两个都非妒贤嫉能之辈,能够和平相处,是李锐最大的福份。 第三七章 北地枪王 大司马府位于许昌城南面,靠近南门,由于今日搬迁,加上新府要准备酒宴,李锐决定不去尚书台坐班,有事让议郎直接通报到家里。 各类物件事先是收拾好的,只等马车队一到,一次便可装运完毕,众人闲着也是闲着,喝酒的喝酒,纳凉的纳凉。 此时蔡文姬抚弄着新买的古琴,弹奏成曲,貂蝉趁机翩翩起舞,两人配合得天衣无鏠,蔡文姬清清嗓子唱着一首《陌上桑》: “妙极,妙极”看着这一歌一舞,声形相融,又是绝代双骄搭班,李锐赞叹不已,虽然从河北到许昌,这一路经历坎坷,事事不尽如人意,可是无数三国英雄李锐都亲眼所见,不可一世的关羽、仰面观天的颜良、义字当头的文丑、见风使舵的刘备、阴险狡诈的曹操等等等等。 就连被后人誉为千古废帝的刘协,还亲自找他谈话,再看看眼前,三国首席美女,三国绝世才女此刻献歌献舞,大司马一职,二人之下,万人之上,二千石的年奉,可谓位极人臣,福可登天。 还想怎样? 如果这一切能得到持续,李锐觉得,自己是三国最幸福的男人。 一首《陌上桑》,把李锐现在的心境唱得淋漓尽致,男人就该如此。 “老爷,车队来了,东西都已装好,出发吧!”管家只顾着干活,完全体会不到李锐此刻的心情,却偏偏打断了他的雅兴。 “出发!”李锐一个翻身站起,大手一挥,走出院门。 李锐跨着高头大马,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许昌大街上,后面紧跟着金牌护卫无名,无名身后是一顶花轿,上面坐着美女两杖,轿后跟着家丁、丫环等四十余人,还有十几辆载满物件的马车,在车队的两侧,近三十名的司马府卫兵,他们手执长枪而行,威风八面。 从许昌北街,拐入许昌大道,沿大道直行,一百多号人的队伍,堪比帝王出行,一路惹来百姓的翘首张望。 与此同时,还有一队人马,刚刚穿过南门,向北而行,为首那人,豹目虎须,剑眉环眼,不怒自威,在他身后,跟着谋士、家臣一大堆,加上护卫、待从,也有近百人。 “要撞上了!”爱看热闹的百姓一会看看北边,一会看看南边,两支阵容相差无几的车队,这要是撂到一块,肯定有戏。 “吁!”李锐勒住马头。 管家打马上前,仗着主子官大,再说周围好几圈百姓,面子最为要紧,他冲着前面喊道:“大司马乔迁新宅,必须依大街而行,你们让开!” “大司马是什么玩意?,谁能胜我手中这杆枪,我便服他!”为首那将声大如雷,踏马上前,飞舞手中亮银枪,无所不惧。 这货连大司马都不知道为何物,看来是个新人,往往新人最可怕,自持有些本事,无所顾忌。 “无名,去会会他!”还好李锐身后带了张王牌,想动武,先拿他挡几下,看情况再说。 仆从从一名卫士手中夺过长枪,打马向前。 看这阵势是要动武,周围的百姓立马让出一块地方来,免得伤及自身,不过敢在许昌城内动武,不把许昌令放在眼里的人,大有来头。 那将一抖银枪,朝仆丛当胸刺来,看来这货常年征战杀场,见过的血比喝过的汤还多,一招使出,直接想要对方性命。 仆从见枪尖快到,俯身躲过,同时手里的长枪点地而起,一招侧横扫,朝那将腰间扑去。 银枪格挡,枪杆相撞,力道非同一般,各自的马被迫往反方向拐走二步,两人方才稳住身形。 那将大喝一声,抬枪至顶,一招刀劈泰山,以枪代刀,在眼前画过一道闪电般竖线。 同样是一声巨响,火光并进,那闪电被仆从横枪格挡住,长枪被力道震得咻咻作响,枪杆弯成曲线。 似乎并没完,银枪使的是连环枪,被格住后,顺势右滑,一招横扫千军,直击仆从右腕,想逼他弃枪。 长枪并没有准备弃枪,而是向左倾斜角度,再次格住银枪。 那将收回银枪,露出吃惊的表情,想这中原大地,能接得过他三枪的人,唯数不多,看对面小将脸庞生疏,并非有名之辈,何以有如此能力。 “报上姓名来!”那将觉得能扛住他三枪便是胜利,无需再打,他此刻只想知道对手是何来历。 “无名!”仆从见对方没有敌意,收扰姿势,退到李锐身后,将长枪还于那名卫士。 “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误会!”李锐正欲问话,一人从人群中挤出身来,挡在二人马前。 “贾诩?”李税认得他,不禁喊出声来。 “正是在下,大司马认得我?”贾诩仰起头,看着高坐马上的李锐,对他并没有几分印象。 只怪当时在聚贤馆李锐只是在暗处观察,并没有暴露身份,他虽认得贾诩,贾诩确未曾认得他。 “闻名天下的贾诩贾文和,如何不认得!”李锐为表敬意,翻身下马,走到贾诩跟着,对面那将见贾诩上前,也翻身下来,三人相聚彼近。 “大司马,此乃吾之故主张绣,初来乍到,多有冒犯,还忘海涵!”张绣头一次进许昌,人生地不熟,其性情火暴,自然容易引起事端,贾诩替他陪罪。 “原来是号称北地枪王的宛城候张绣大人,真是不打不相识,吾乃袁绍之子袁尚,幸会!”李锐虽然官比他大,但看在贾诩的面子上,也谦卑一回。 “袁公的儿子,果然威风八面,哈哈,都是误会,这样,我们马上让开,等我见完曹公,介不介意去府上讨杯喜酒喝啊!”张绣是个爽快人,从不斤斤计较,见李锐并不怪罪,倒是愿意与其结交。 “好,随时恭候!文和兄也一起来啊!”李锐朝两人拱手,退身上马,这一道耽误太多时间,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必须尽快赶路。 众人见是一场误会,都自讨没趣纷纷散去,张绣与李锐擦身而过的时候,目光定在仆从身上,他很想问清仆从的来历,但此时已非说话时机,只能忍着。 “不得了,大司马果然厉害,连宛城候都要给他让道先行!” 大司马府可谓规模庞大,与曹操的丞相府有得一拼,前院树荫如盖,后院百花争呜,让李锐想起红楼梦中描绘的场景,如果说再收几位三国佳丽,他这司马府才是货真价实的梦中红楼。 众家丁们正忙的整理,李锐闲着无趣,倒在凉亭的石櫈上,享受大青石传出的寒气,再过些时日,天气转凉,九月将至,又能看到一地红叶的美景了。 “怎么样,大司马,小日子还过得惬意否?”郭嘉不知何时潜入府内,也不见管家通报。 估摸着他是趁众人忙于手上事务,偷偷溜进来的。 “军师大人,你不要每次都神出鬼没的,把我吓出病来就不好了!”李锐翻身起来,看着郭嘉一副无赖地样子,他必须得叮嘱管家,以后见着这人,一定要通报,要大声报出名号。 “好好好,下次来了先通报,大司马,你可是我的顶头上司,你的命令我哪敢不遵从,你看!”郭嘉从怀里掏出一纸任命,丢到石桌上。 李锐拿来一看,牵招,乌丸校尉,三百石,这货竟然批了。 “牵将军是丞相早就看好的人才,本来想给个杂号将军的,结果你倒是先行一步,妙哉!”郭嘉不忘幸灾乐祸一番。 “无功不受禄,校尉足矣,再说等战场立功,我再给他升不就得了!”李锐倒是并不在意,只要郭嘉能批他的条子,说明大司马这个职位,还是有点实权的。 “对了,你准备何时出征河北啊?”郭嘉看着司马府人来人往,家丁们正忙得不亦乐乎,想想便能很快安顿下来,应该不会耽误李锐出征。 “不是,我还在等军师您的通知呢,这个时间由我来定?”李锐有点受宠若惊,按这样说,大司马还真能一手摭天,想打谁就打谁,想何时出兵就何时出兵。 “不日便是例行早朝,大司马可以在朝上建议,只要粮草充沛,九月初便可发兵!” “那我如何知道粮草是否到位?” “找尚书令荀彧大人啊,他是我们军队的大管家!”郭嘉说起荀彧,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他与荀彧的关系如何,李锐很难猜透。 “还有,张绣的西凉兵正在从宛城赶来,将与我们一起进兵河北!”西凉兵善于长途奔袭,有张绣的加入,郭嘉平添不少自信。 张绣也要去河北,李锐心里暗想:这样一来,攻打河北的部队就杂了,除吕氏二兄弟的河北水军,张合的突骑,现在又加上张绣的西凉兵,如此一来,想要实施献帝的邺城起义计划,还是有点机会的。 那么这个张绣,李锐觉得还是要好好拢络一番,争取为我所用。 “想什么呢?你放心,张绣此番必不会反,丞相以将他的女儿许配给曹均公子,联姻之势形成,稳得很!” 李锐心头一紧,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军师,按你这么说,贾诩也会随我们出征?”李锐突然想到另外一个人,张绣不是对此人言听计从么,只要贾诩一句话,岂能不反乎。 “贾诩嘛,当然和我们一起出征,他被丞相封为冀州牧,河北打不下,他算哪门子冀州牧!”郭嘉有一股傲视群儒的胆魄,什么荀彧、贾诩,根本没放在眼里。 “好啦,你先忙,我有些困,回去泡个澡!” 郭嘉这话又让李锐想起他们家庭院那口烧黑的锅炉,这货天天这么蒸,不蒸出癌细胞才怪。 “中午的宴会你确定不参加?” “就你府上这些劣质酒,我闻着都作呕,还是回去好好研究我的酸梅酒罗”郭嘉在李锐肩上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信步走出石亭。 李锐并未相送,而是朝着郭嘉的背影凝神相望,看来,平静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又要鸣听到那些讨厌的鼓号之声,再见战场上血雨腥风,环顾乱世的满目疮痍。 必竟这是乱世,在外浴血奋战,在内萧墙之祸,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不都是如此嘛? 第三八章 生死状 午宴进行得很顺利,前来恭贺的都是没有参加升迁宴的文武官员,有的补上礼品,有的道几句恭维的话,张绣和贾诩如约而至,见众人相继散去,李锐将二人请入书房,他想借机了解一下张绣的真实想法,同时摸下西凉骑兵的底。 张绣近年也是四处征战,屯兵宛城遭遇饥荒,先是向刘表强借粮草,刘表不应,打了将近一年,后来刘表见曹操势大,想以宛城、新野一线做为荆州屏障,便答应张绣,纳其为属臣,按年调拨粮草。 曹操攻略宛城,张绣独臂难支,求救刘表,表又不应,于是在贾诩的劝慰下向曹军投降,曹操强纳张济之妻邹氏,张济乃张绣之叔,婶婶受此大辱,张绣一时没忍住,又和曹操打了二年,最终因粮草不济,再次投降。 遭遇连败的张绣此时和李锐并无两样,都是寄人篱下听吆喝,只不过张绣每每受制于粮草供应,并非所属西凉骑兵战力的问题。 “朝廷养的这帮人,除了整天花天酒地,还能干什么?”乔迁之喜,都喝了不少酒,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新投之人不免遭受怠慢,趁着酒醉,又没旁人,张绣心生抱怨。 “张兄,不要见怪,像我们这种寄居篱下之人,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李锐给他递盏茶,意思让他先醒醒酒。 “还是文和好,初来乍到,曹公就给封执金吾,都亭候,迁冀州牧!”张绣这话容易引起芥蒂,好在贾诩了解他的为人,并不见怪。 “张兄放心,此次我们一道征讨河北,只要稍有战功,我定会起奏皇上,委于你重任!”堂堂大司马坐在这里,还怕没官当。 张绣心里清楚,他和李锐在曹营中都属投降系,被排斥在中央军外围,曹操之所以让他的西凉骑兵首当其冲,是想拿他们当炮灰,借刀杀人,削减其实力。 所以他和李锐的关系自然而然就被拉近些,再说之前与袁绍也有些交情,曾一度想投靠袁绍,只是多次受贾诩的规劝,才没有动身北上。 “多谢大司马厚爱,末将定当不负所望,争取立功!”张绣不傻,他们这些地方杂牌军若是不抱成团,只会倍受曹氏、夏候氏族人欺负。 “文和,此次北伐,有何计教我?”见张绣有抱团的心思,李锐放下心来,他想看看贾诩的想法。 “今年要想收复整个河北,我觉得有难度,特别是秋冬之季,北方寒冷,加之河北民众,未必能接纳外来军队,我想,应该分阶段作战!”文和酒量应该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还能正常分析局势。 “那该如何作战呢?”看来高手所见略同,贾诩和郭嘉的看法差不多,李锐想详细了解一下。 “第一阶段,切入河北,最好先拿下一两个重要城市,造成我军进入河北的事实,让敌军不得安宁的同时,制造战争恐慌。第二阶段,扩大影响力,在河北百姓中树立良好的军纪军规,打造正义的形象,宣传朝廷的安抚政策。第三阶段,攻战河北首府邺城,给敌人造成重大打击,迫使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敌军举械投降。第四阶段,收拾残局,稳定民心。” “嗯,妙,看来有文和辅助,此次统一河北大有希望!”李锐拍手叫好,如果按这个计划施行,能够给自己充分的时间,搞策反计划。 “大司马,你这么希望河北一统?”张绣表示不理解,怎么说河北也是袁尚的老家,带着一帮外来军队侵略自己的家乡,这家伙还拍手叫好。 “张兄,不一样了,现在我是朝廷的大司马,忠心汉室,收复王土是我的第一职责,无大家,哪来小家,再说我是被兄弟逼出河北的,他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我要利用这次机会,夺回属与自己的一切!”李锐满意地看着张绣,看来第一个争取张绣是对的,至少他还有一丝荣辱之心。 三人正聊着,有人报议郎华歆有事求见,见都不是外人,李锐叫人把华歆领来。 “大司马,你看看,全部都是各级官员呈上来的推荐书!” 华歆把一摞折子放到案几上,接近三十来本,李锐随便打开一个,曹植推荐丁仪之弟丁廙为征北先锋,推荐曹彰替换张辽为征北将军。再开一个,曹丕推荐吴质为破北将军,推荐朱烁为讨贼先锋。 又打开几个,全是二人的推荐书,不用问,都想把自己的势力伸向河北。 “文和,你参谋参谋,他们这么搞,叫我如何是好?”早闻贾诩善于谋断,刚好他在这里,李锐想把这个难题丢给他,看看高手如何处理。 文和随手翻看几本,心中有数,想必现在许昌的内部矛盾也很激烈,主要体现在两派公子的争斗上。 “我觉得可以把这些折子转呈给丞相处置!”贾诩觉得,以李锐目前的位置,没必要折服于某位公子,最应该巴结的还是曹操,因为目前为止,许昌的真正主人,还是曹孟德,争论世子继承的问题还为时过早。 “好,此计甚妙,华议郎,辛苦一趟,亲自面呈丞相!”李锐把折子都叠好,送到华歆手上。 “打扰大司马多时,我们也该回去,军中还有事务!”张绣、贾诩见李锐并不清闲,于是趁机起身告辞。 见二人酒醒得差不多,李锐亲自送出府门。 李锐躺在床上,想着早朝的事,由他向天子奏请出征,定然会被恩准,攻打河北的战事便没有退路,河北一旦开战,他要受到郭嘉的监视,同时还要想办法执行献帝的秘密计划,那段日子定然相当难熬。 门被推开一半,貂蝉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新被褥:“公子,天气转凉了,换件厚点的吧!” “哦,多谢!”李锐想着心事,并没在意眼前。 “公子!”貂蝉突然将头揍到耳边,一缕女人的天然体香随之而来,李锐莫名地看着她,这女人想干嘛? “我有件事要和公子商量!” 李锐松口气,有事说事,何必靠这么近,万一没把持住,要出大事。 “蝉儿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想和你一起出征,我会武功,可以保护你!”貂蝉从近日频繁进入府内的军政人员看得出,近期必有战事,想必大司马要亲自出征,她虽一介女流,但必竟跟随过战神吕布,怎么说也学过几招。 “你还会武功?神龙十八掌,还是易经筋?”这话让李锐很吃惊,莫非她真会几下子。 “谁在外面?”李锐发现有个影子从门外延伸进来。 “是我”仆从干脆推开门,呆呆地立在门口:“她真的会武功,差点还拿住我!” 李锐觉得这两人今天怪怪的,他们什么时候说上话的,还比试过,真让人匪夷所思。 “求求你了,就带上我吧,公子!”貂蝉见李锐一犹豫,开启撤娇模式。 一个大美女,这一撤娇,李锐全身软了半截,只是这战场不比家里,是生死存亡的地方,一个女流之辈,冒这么大风险,为啥?,他再次想起官渡之战时的甄宓。 “可是可以,但是安全起见,你最好紧跟着无名!我不需要你保护,别给我添乱!”李锐先给她约法三章,不能乱跑,不能招摇,最好女扮男装。 “谢谢公子,就这么说定!”李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侧脸一热,伸手触时,才发现,槽糕,三国初吻莫名其妙的没了。 东汉初始,至灵帝在位期间,天子遵循一日一早朝的好习惯,除非有特殊情况,天子可以请假,但制度还是完整的,到刘协手上,早朝改成晚间问政,即尚书台由尚书令下班前单独向天子汇报情况,如果需要早朝,丞相府会下通知。 幸好曹操也是有习惯的,差不多五至六天一次早朝,也没别的事,主要还是想在朝廷上不断巩固自己的威望。 这天已经是九月初八,天气转凉,不少官员都披上红色外套,有的哈欠不止,秋冬季节欠睡眠可以理解,但有人上朝打鼾,这事就说不过去了。 “陛下,如今四方未平,臣日夜忧思,为早日复兴汉室江山,臣请求出兵北伐,攻掠河北!”见一屋子人吊儿郎当,不把天子放在眼里,李锐看了看曹操的脸色,出班请奏。 “好,大司马有气魄!”曹操不等献帝开口,抢先站出来。 “唔,大司马真是忠勇可佳,丞相,你看如何?”献帝见曹操开口,必然是有话要说,于是借机给个台阶。 “陛下,河北之地,幅员辽阔,若能一举拿下,将大大提升朝廷的实力和威望,河北一平,南北诸候必将纷纷交出兵权,俯首称臣,大司马甘冒檑石之险,亲征北伐,令我敬佩,丞相府当全力支持!” “好,恩准,具体兵力,人员配属,你可与丞相商议,出征之日,联亲自为你送行!”献帝见曹操果断应允,心情大好,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朝曹操身后的荀彧深看一眼。 出了宫门,曹操特意挽着李锐的手,和他并列而行,百官在后面看见,交头接耳。 “贤侄,来,同我一起乘车,到丞相府议事!”曹操在他的六驱马车下停住脚步,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锐。 “曹叔,以我的官职地位,哪里敢与您平起平坐,更何况同乘一车乎?”李锐以防有诈,先客气一番,看看他是想试探自己的野心,还是真心让他搭个顺风车。 “贤侄勿疑,你我既以叔侄相称,有何不可,上来!”曹操率先爬上马车,挪出位置来。 李锐见状,只能依言而行,大方地跨上马车,与曹操同坐。 “你看这宫中景色如何?”曹操把右手搭在李锐膝盖上,侧脸问道。 “气派,比当年的洛阳皇宫更为华丽!” “这都是我一手设计的,盖房子的人却住不上房子,你说这是何道理啊?”曹操这一问,李锐不知其意,难道你曹孟德想当天子? “曹叔,这天下迟早是你的,要盖多少房子,住哪些人,还不都是您说了算!”这马屁拍得,相当舒服,曹操哈哈大笑。 征伐河北的计划被批准,是曹氏集团早就意料到的事,其实在李锐还没有当上大司马的时候,丞相府已经开始筹备北伐计划,现在召开会议,只是向李锐通报一下事先准备的情况而已。 “宛城张绣西凉骑兵二万,吕旷、吕翔水军三万,张合、高览突骑一万,张辽青州兵五万,徐晃长盾兵一万,吕虔弓箭兵二万,牵招重步兵五千” “粮草二十万担已运至乌巢!” 荀彧拿着谋划已久的战备清单,当着众文武的面大声念出来。 这是一份无法征求任何意见的安排表,还好,牵招手上有五千重步兵在手,这是值得李锐庆幸的事。 “贤侄,你看,这样安排馁当么?”曹操把目光转向李锐。 “稳得很,丞相的安排非常周到!” 面对这一切,还有什么话说呢,十二万多人,一句话就交给李锐,放在哪个诸候那里,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家都没异议的话,在上面签字吧!”曹操拿出一张黄纸,在案上摊开。 李锐好奇地走过去,打仗还要签字画押的么?当那三个字跃入眼帘的时候,他吓得手直打颤,生死状!!! “嗯,这是军中的老规律,大家都懂,来,张辽,你先来!”曹操见李锐张大嘴巴要尿的样子,露出满腮笑容。 张辽显得很轻松,在上面龙飞凤舞一番,红手印一盖,放嘴边吹了吹。 郭嘉、徐晃、张合等一干人都相继签字画押,众人把目光指向李锐,大家都敢立下生死状,不会这一军之长,堂堂大司马不敢上? “贤侄,身体有何不适嘛?”曹操故意以言语讥讽。 “都签了吗?好,我来!”李锐强装镇定,扫视众人,再看看名册,一人不差,于是大笔一挥,闭上眼睛,压上红印。 第三九章 擂台 “把那两个混帐东西叫来!”刚刚送出李锐,曹操气急败坏地在书房来回踱步,他原以为,公子之间相互竞争,只要把握尺度,有利于提高他们进步的积极性,没想到,曹丕和曹植早已超出这个范围,开始各自培植亲信,甚至不惜把手伸向军队,这是要分化老子的权力,分裂家族势力,这还了得。 曹植、曹丕接到通知同时赶到门口,相互凝视对方,都认为是对方搞的什么鬼。 “进去吧!”许褚撑开房门,朝两位公子喊道。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曹操把手一扬,三十几个折子如巨石跌落,重重的砸在二人心里,不用打开看,他们都很熟悉,这是呈给尚书台的推荐书。 “你们是不是嫌职位不够高,手上权力不够大?”看着两人不敢抬头,必是承认无疑,曹操没好气地说道。 “儿臣不敢!”“儿臣知错!” 二人不敢狡辩,连连认错,其实心里,对李锐都有不满,不授纳就算了,为何要把推荐书转给曹操,明摆着就是告密。 “以后别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否则,让你们回陈留老家种地去!”曹操气得直跺脚,真想拿着鞭子狠狠抽他们一顿。 两人一通挨骂,狼狈地退出书房。 “三哥,你的胃口真不小,吴质、朱烁这种三等武将,你也要!”曹植背着手,与曹丕并肩而行,眼前这位大哥,暗中与自己争斗已经不是一年二年,可谓是棋逢对手,难分伯仲。 “哪里,和小弟相比,我是技不如人,就连常年领军在外的四弟都站在你那边,三哥我是甘拜下风,佩服,佩服!”曹丕原本不想和曹植产生正面冲突,没想到袁尚的到来,加速他们之间的摊牌,现在只好见招拆招,水来土屯。 “不过我奉劝三哥一句,袁尚这人可不要小看,鬼得很,想要拉拢他,难呐!”曹植想想自己的付出未能得到回报,心里隐隐作痛,袁尚如今是棵大树,倒向谁,谁便拥有压倒对方的绝对优势。 “我知道,五弟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可惜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看看,这次把我们两个都给耍了,五弟你是没戏了,看你三哥的吧!”曹丕其实心里也没底,只是故意以言语气气他。 “哼!”一句不投机,曹植便甩手而去,望着远去的背景,曹丕微微一笑,这个弟弟,还是太年轻。 除了二吕的水军还在黄河上游弋,攻打河北的所有部队在许昌东门集结,李锐的帅帐靠近东城门,周边都堆满军用物品,成群的战马圈养在栅栏中。 “各军齐备,随时准备开拨,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商议!”李锐看着麾下文武,左有郭嘉、贾诩、华歆,右有张绣、张辽、张合、徐晃、高览、吕虔、牵招,可谓人才济济。 可是由谁来担任先锋一职呢?先锋大将拥有立头功的机会,这些武将个个争先恐后,如果由李锐内定的话,未免不太公平。 “那就是立谁为先锋大将的事,诸位有何看法?” “诸位,我张辽随曹公东征西讨,哪次不是丞相亲点先锋官,这次我就当仁不让了!“张辽起身,环顾四周,抚着长须,似乎凭这声吆喝便能敲定此事。 “就你,张辽是吧,能接得了我三枪嘛?还想做先锋,你故主吕布见我,也要畏惧三分,休得在此狂言!”张绣见不得武者如此狂妄,曹操屡点你张辽,是我张绣未在,如今北地枪王在此,还不快快靠边站。 “我也不服,要论先锋官,不可凭一面之辞,不露真本身,莫揽瓷器活!”一向不喜欢争名夺利的卫将徐晃,今天也站起身来,似乎有些想法。 “末将愿为先锋,为大司马扫平河北!”张合、高览也不例外,有功谁不争,立了功名,一举成名,这武运才能兴隆不是。 郭嘉看着众人这么激动,不免轻摇羽扇露出笑容:“诸位,这样,为显公平,我建议就在东门临时搭台,擂台比武,以实力见分晓如何!” 见贾诩等人没反对,李锐觉得这办法不错,擂台比武,一是振奋士气,二是想看看,这几个货,到底谁高谁低。 一说到比武,各军都热闹起来,士兵们议论纷纷,特别是西凉骑兵内部,支持张绣参加比武的热情十分高涨。 “让这帮中原瘪三瞧瞧我们候爷的银枪有多厉害!” “我听说这个张辽是吕布的部下,武力不逊关羽?” “张辽哪能和关羽相提并论,据说在官渡,被颜良三合拿下,关羽可是一刀秒颜良的主,不是一个级别!” 次日早晨,吃过早饭,各军集合,排成阵列,准备动身北伐。在此之前,先锋官的竞选必须有结果,因为先锋官要打头阵,先行进兵,为大部队搭桥铺,斩荆披靡。 李锐、郭嘉高坐帅台之上,众文武罗列左右,许久未闻的号声响彻天际,鼓声隆隆之际,许昌城中不少百姓争先恐后地爬上城楼,远远眺望。 “第一阵,牵招对阵高览!”报号官拿着排名册,大声宣读。 牵招与高览都是使枪武将,同在河北,却未曾比试过,今日争夺先锋大印,各自使出全力一搏,并无保留。 两人驱马相距一箭之地,调转马头,迎面冲杀,牵招一抖枪头,直刺高览右肩,交马间,高览俯身闪过,一招回头甩,亦被牵招识破,于是交马近战,狠斗二十余合,高览枪法占了上风,牵招力乏,自知不能敌,走马败阵。 “高览胜出!” “第二阵,徐晃对张合!” 牵招的武力李锐有所了解,充其量三流武将,和河北四庭柱之一的高览相比,还是逊色些,不过他不当先锋,呆在后方风险会更小。 “哐!”徐晃的斧子被张合长枪正面架住,发出巨响,两个开局便杀红眼,一个是曹操中军护卫,一个是河北四庭柱之一,仅排文丑之下。只见那斧一招开山寻祖,直接朝张合面门招呼,说好的点到为止,被这货抛到九霄云外。 眼看斧子要贴面,众士兵一阵唏嘘,张合必竟是久战沙场,在最后一刻惊险躲过,同时抬手一枪,直刺徐晃腰间,斧头速度慢,格挡来不及,徐晃一不做二不休,顺势执斧砍向张合的马头,见对方不要命,张合也只好让他一回,收住枪势,倒拉缰绳,以免坐骑受伤。 二人来回冲杀五十余合,战至大汗淋漓,众人心惊肉跳,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大军未发,先死大将,与军不利,还是张合具有速度优势,在第五十一合的时候,变刺杀为倒挂金钩,将徐晃的披肩打落,按规定,落地丢甲者判输。 “第三阵,张辽对张绣” 张绣打马执枪上场,西凉军中助威声此起彼伏,张辽所辖青州兵亦不甘落后,擂鼓助威。 “张文远,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枪法!”张绣解开披巾,任风吹去,抬枪直刺张辽。 张辽冷笑一声,驱马迎将上去,看近眼前,银枪由刺变挑,划向张合下额,速度极快,张辽一惊,只能抬起刀身去挡,那枪由挑变甩,擦着刀身下沉,直击张辽左腕。 张辽左手只能脱离刀杆,幸好右手劲大,那刀才未脱落,此时两马擦身而过。 “能过我一合,已经不错了!”张绣赞赏文远的同时,人马已至近前,那枪飞舞龙蛇,绕着弯直逼张辽胸前,经过上一合,张辽知张绣枪法阴冷,变数较多,这合早有提防,他没有防守,而是一招横扫千军,反抄张绣下身,刀枪速度接近,如果张绣不抽枪自保,最终将两败俱伤。 张绣见状,只好收枪后仰,勉强让张辽躲过第二合。 再次交马的时候,张绣一改常态,并没有出枪,而是举枪取守势,等到张辽刀至,一个格挡,将刀挑开,那枪借势反弹,横枪排扫而出,张辽躲避不及,被张绣直接扫下马,幸好力道有所保留,张辽未能受伤,但嘴里念念有词,定然是不服。 “哐当!”报号官正要报张绣胜出和第二轮排班名次,不想已有一骑飞出,与张绣战到一处。 全场众人一脸懵逼,回眼时,那骑白马小将已与张绣战过三合,并且未落下风。张绣此刻诧异不止,这人虽说力道欠缺,但对枪势的把握,反应的灵敏度居然不逊自己。 擂鼓的竟然忘记擂鼓,叫喊的人群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细节。白马小将一招凤凰栖山,平枪扫出,与张绣的劈山枪正面相抗,电光火石之间,借着两马错位之机,白马小将又是一招凤凰摆尾,取敌后背,张绣反手一枪正好挡住,不过也有些惊险。 又过二十余合,白马小将似乎有些力乏,出招的速度明显不及之前。 李锐此时才发现,白马小将的座骑不正是蔡文姬的小白么,难道此将是蔡文姬,不对不对,蔡文姬骨子里便是个柔弱的文士,不可能有这般枪法和身手。 那!难道是?李锐冒出一身冷汗。 放眼比武场,白马小将凭借耐力与巧劲又坚持十余合,能与枪王张绣大战三十余合,此人的实力非同凡想,张绣感觉脸面丢光,于是倾尽所有,决定速胜此将,以挽回多年的荣誉。 张绣知道对方体力将尽,遂放弃连环枪法,凭蛮力正面实打,只见他双手紧握银枪,一招飞龙入海,那枪闪电般冲出,直刺来将,白马小将一面横枪向上架住,一面偏身闪躲,只惜力道不足,虽然架住银枪,但未能躲过穿心一击,不偏不倚,白马小将头盔被张绣挑飞数十米。 众人再看时,瞠目结舌,白马小将头盔被挑,一席乌黑秀发迎风飘扬,此将竟然是个女子,还是个绝世美女。 “哇!”士兵们争先恐后,发出惊叹之声,唯有李锐,手扶额头,摇头不止。 此人正是貂蝉,她借了蔡文姬的白马上场,与张绣大战三十余合。 报号官也不知此女是谁,反正张绣连战数将,这先锋官十拿九稳,他只能再说一次:“张绣胜出!” 除了张辽,台下其它武将纷纷拱手:“张将军枪法如神,末将等心服口服,愿奉张将军为先锋大将!” 貂蝉回头朝李锐微微一笑,翻身下马,接过士兵拾回的头盔,登上帅台,侧立于李锐身后。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军师郭嘉抚扇赞叹,向李锐投去羡慕的眼神。 “蝉儿,军中有军规,以后不可胡来!”虽然身边又多一员女保镖,李锐反到感觉颜面尽失,转身训斥貂蝉。 “是!”貂蝉并没看他,而是转头朝向仆从,两人相视而笑。 西凉兵呼声高昂,将张绣团团围住,举枪欢呼,此时传令兵手执黑色大旗,鲜红的‘先锋大将’四个字格外显眼,惹得其它武将侧目相看。 张绣并没有几分得意,而是朝李锐身后看去,这一男一女,均是武艺非凡,竟然都属袁尚手下,看来这个袁尚,已经不再是过去世人眼中的官二代,他行为超脱,大权独揽,手下藏龙卧虎,其心其志非凡人能够看透。 “出发!”鼓擂三通,号响九声,李锐接过卫将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朝传令官发出指令。 张绣领着西凉骑兵先行,马蹄飞扬,尘土漫天,二万铁骑急速穿过辕门,向黄河南岸进发。 这时许昌东门大开,一队仪仗相拥而出,俱是黄旗黄甲,李锐率领文官迎将上去。 “臣等恭迎陛下大驾!”见是天子车撵,众人尽数下马,拜于绿地之上。 “都起来吧!”献帝掀开帘子,缓步下马,他径直走到李锐跟前,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袁爱卿,此次北伐,事关重大,千万不要忘了联的嘱托!” “陛下放心,就是我袁尚人头落地,也会时时怗记陛下的旨意!”李锐凑近献帝耳朵,尽量放低声调,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大司马,一路保重!”荀彧向李锐一拱手,千言万语化成一句。 “多谢,大军已经开拨,还请天子、荀令君安坐许昌,待我大军捷报传来!”李锐翻身上马,朝献帝等人拱手道别。 “驾!”李锐狠抽马背,眼见着许昌城有身后越变越小,眼看就要追上张绣的前部,这才放慢马步,因为他老觉着有一双眼睛在后面盯着他,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曹操曹孟德。 第四十章 故地 大军开拨三日,即到中牟,七日后途经官渡,兵临乌巢。押上第一批粮草,不到一日,便赶赴前线白马水寨。 吕旷、吕翔闻知大军开到,奔迎五里夹道欢迎。 “北岸现在什么情况?”李锐看见这两个降将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不免心生厌恶,但又无从发火。 “北岸河边屯驻八千人马,并无任何战船出航!” 这不是废话,一应战船都被你们带来投降曹军,北岸拿什么出航,李税真想狠抽他们哥俩,先前河北水战完全碾压于禁水军,如今,这支占绝对优势的部队竟为曹操所用,真是感慨万千。 “如此一来,在北岸登陆,几乎是畅通无阻!”李锐回头望着军师和参军,想听听他们的建议。 两人只是相视而笑,都不言语,李锐觉得没趣,打马向前,率先进入水寨。 十几万大军在白马就地驻扎,白色的军帐覆盖十里,北岸的百姓隔河相望,惊恐万分,这种恐惧感沿着河堤传入黎阳,黎阳的斥候们穿梭于城池之间,弄得整个河北,如临大敌。 李锐与谋士们商量后,遂下令今夜休整,明天早上,便开始登陆作战。 曹操以修复蔡邕著作为名,将蔡文姬招入聚贤馆,借机扣押成人质,使得李锐生活上失去依靠,只能独自一人躺在水寨阁楼午休。 这一路上,貂蝉似乎更贴近仆从,李锐开始后悔出征前那句话,军旅中的无聊,没有美女调剂生活,也是一大烦恼。 黄河之水拍打南岸引发涛声,使得李锐昏昏入睡。 “咳咳!”直到听见郭嘉日渐频繁地干咳声,李锐才从梦中惊醒。 “军师,你这个身体,不适合来北方,有文和辅助我,要不你先告假回许昌休养!”李锐担心照他这样发展下去,熬不过河北统一,如果他能回去,解除对自己的监视,便再好不过。 郭嘉脸色苍白,卷着披风屹立在寒冷的河风之中,见李锐走下阁楼,微微一笑:“不要紧,偶遇风寒而矣,吃些草药便能全愈,袁兄不必担忧!” “走,先吃早饭,今日可是首战,不填饱肚子怎么行!”李锐扶着郭嘉的手,走上阁楼,他朝楼下的卫兵吩咐,弄两份早餐送来。 主帅的早餐比士兵的丰富,四个清蒸馒头,一碗小米粥,外加两个鸡蛋。郭嘉食量很少,就吃一个鸡蛋,喝几口粥,吃完便闭目养神,像是在临时消化。 “军师,吃这么少,对胃不好,吃个馒头吧!”李锐顺手将一个馒手塞到他手里。 郭嘉没有推却,勉强吃几口,但实在是吃不完,又将馒头放入碗中,或是吃得太急,忍不住又咳几声。 “军师,你有没有听说过卧龙凤雏一说?”李锐心血来潮,想跟他打探一些三国名人的故事。 “卧龙凤雏?没听说过!” “哦!” 看来这个时间,离孔明、庞统这些人出道还早,所以天下人没有听说过这种传闻也不奇怪,想想以郭嘉的大限,很难与天下一等一的智谋之士一决高低,李锐替他感到遗憾,如果有什么事情能够廷长郭嘉的寿命,李锐倒是很想代劳,他突然想起一个故人,或许他有办法。 “天下大乱,英雄迭起,人的无限潜能一但得到激发,力量是无穷的,这个世界,我没有听说过的英雄奇才,多了去了!”奉孝隔窗远眺滚滚长江东逝,开始感叹人生。 “所以啊,军师,保重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像你这种旷世奇才,世上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你的大名呢!”李锐不知何时,又拿起那半截没吃完的馒头,递到郭嘉眼前。 “呵呵!”郭嘉会心一笑,接过馒头,继续啃着。 水军分为三个波次,三百战舰做为前阵,备足强弩,对沿岸守军进行远程打击,一百运输船做为第二波次,运载西凉铁骑,在弩兵的掩护下实施抢滩登陆,以骑兵优势冲击敌阵,其余运载船抢运后继部队增强进攻实力,青州兵趁机前往下游五里暗搭浮桥,快速渡河后,沿河堤杀向上游增援。 李锐率领着文武们登上当年袁绍那艘可搭六驱马车的河北帅船,朝北而望,亦如本初当年向南而望,只见宽大的河面上,百轲争流,千帆齐进,甚是壮观。 只是那时的袁绍万万没想到,自己倾河北赋税打造的强大战舰今日反为敌军所用,就连一手扶持继承河北大业的亲生儿子,亦率领着敌方军队,踩踏河北家园,真是世事弄人,天地自嘲。 “袁兄,在想什么呢?”贾诩见李锐望着滚滚江水发呆,忍不住探问。 “我想起八个月前,河北军过河南征时的情景,河北大军也是如此雄壮,士兵们怀着必胜的信心扬帆南向!”李锐觉得所有一切没变,只是方向搞错了而已。 贾诩当然能够体会,就在一年前,他还指挥着张绣的部队,在宛城附近打了曹操好几个埋伏,连夏候敦都弃马步行,当时他们以为,凭那一仗,即可稳定关中形势,谁知道,刘表无能,几次三番不肯助战,现在还不是身处异地,莫名其妙出征千里之外的河北。 “曹孟德破吕布,灭袁术,征刘备,收复宛洛,兵发河北,南征北战,一路杀来,有如神助,真乃世之枭雄,我等不服又能怎样!”贾诩似乎早就看出李锐心有不甘,乃好言相劝。 李锐回头看着贾诩,感觉他对曹操的赞扬之词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报,大司马,前军已经接战,敌沿岸守军一触即溃,后退十里扎寨!”从冲锋舟跃上帅船的斥候喘着粗气报告。 “好,知道了!”李锐点点头,没有水军的河北驻军早点撒离河岸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这样可以减少决战前的损失。 船阵顺利靠岸,人马嘈杂声中,李税领着一帮谋士踏上河北土地,他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北望便是重镇黎阳,再向西北二日行程,便是邺城。 “报,下游浮桥搭建受阻!”沿河打探的斥候飞马来报。 众人诧异,正面都不防守,还有能力干扰青州兵搭桥过河? “什么原因受阻?”河北的天虽然冷得出奇,但郭嘉还是摇摇羽扇,他习惯手上有物件的感觉。 “有百余艘民船向我军发射弓箭,沿河岸袭扰!” “要不要派战舰到下游清除干扰?”李锐看着两位智谋。 “我看不用,民船是些游击部队,无需和他们纠缠,传令张辽原路返回,派船过去把他们运过来” 有郭嘉在,贾诩名显被压了一头,变得很少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青州兵没有到,无法集中兵力优势,不益向前冒进,李锐使人传令前锋离敌军二里扎营,形成对峙。 时至中午,大军挖坑造饭,炊烟袅袅。首战不费吹灰之力便顺利登陆,这让兵士们感到轻松,看来此次河北之行,跑跑腿便能稳拿军响,算是个美差。 “大司马,为何停止进兵?”张绣拿着马鞭掀开大帐帘子,并没有给李锐好脸色看。 此刻张绣立功心切,巴不得现在就冲破敌军前锋,杀到黎阳城下,但这样的结果,并不是李锐想要看到的。 “是不是老家的城池,又舍不得打了?”见李锐如此为难,张绣露出狡笑,放下脾气,在对面坐下来。 “张兄,你可知对面驻军,何人统兵?”张绣虽然是名猛将,但却缺乏智谋,不明敌情,不问战况,只顾往前冲,很难独挡一面。 “我打探过,左军是蒋义渠的三千坚盾兵,右军是周昂的五千重骑兵”从张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得出,他觉得自己还行,区区八千兵力,在他的二万西凉骑兵阵前,不够一次冲锋,根本不用动脑。 蒋义渠?李锐点点头,他想起年初在平原城的军营内,蒋义渠向自己下跪表示忠诚,只是不知道,打他落难后,蒋义渠是否还记得那时的场景,保留着一颗赤胆忠主之心。 “明日这样,你领一万骑与周昂交战,分出一万,让我来应付蒋义渠!”不战而屈人之兵是用兵的最高境界,李锐也想冒把险,不仅能减少双方的伤亡,挽救不少生灵,说不好能为将来的计划布下一颗棋子。 “千金之躯,亲上战阵,这不馁吧?” “张兄切莫多问,你遵令就是,我自有安排!”李锐拍了拍张绣的肩膀,露出久违的笑容。 河北这八千兵力,在李锐看来,无非是想监视我军,拖廷时间,为死守黎阳城做准备,即使交战,他们也会且战且走,最终还是要退入城高墙厚的城池,所以,对付这股敌兵,只有行动迅速的西凉骑兵才派得上用场,大部队只需稳中求进,便可兵临城下。 郭嘉自然能看出李锐亲领骑兵的用意,所以他没有表达任何建议。 在他眼里,李锐并不傻,而且从他刚入许昌到现在,变得越来越聪明,不仅能够熟练地驾驭手中的权力,还能多方听取谋士们的建议,这是一个统帅最大的优点。 从李锐最近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郭嘉似乎看到一个新生诸候的影子,当初能果断放弃袁绍,投奔曹操,也正是看中这一点。 “公子,让我跟你一起去吧!”貂蝉提了提手中的剑,拉住李锐的衣袖。 “你还是跟你的无名哥哥一起练剑去吧,放心,我没事!”李锐感觉到心里明显有股醋意,他翻身上马,抚袖而去,留下貂蝉呆立原地。 随着张绣来到西凉军的营地,感觉乱哄哄一地,斗的斗蛐蛐,掷的掷股子,掰个手腕,都要下注赌钱,一旦没有仗打,军营便成了最大赌场,就连营外的哨兵也心不在焉地朝热闹的地方张望,这让李锐心头一紧。 “军规军纪呢,平时都不管管吗?”李锐指着几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军官责问张绣。 “我们西凉汉子就是这样,豪放不羁,打从西凉进京,一直都是这个状态,想管也管不了,再说他们一上战场,拼命杀敌,个个都有功在身,平日放松一下,我也无话可说!”张绣挠了挠脑后跟,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改日我带你去张辽的营地参观参观!”李锐无奈地摇摇头。 在张绣的军营里,李锐难以入眠,就这帮西凉兵和曹操麾下的部队相比,军队的管理存在巨大的问题,一旦起义,真打起来,毫无胜算,如何才能让他们找到当兵的感觉呢? 计划按约定的进行,张绣领着一万骑兵跃过河北军的防线,假意向黎阳进发,袁谭给蒋义渠和周昂的命令是拖住敌军,现在敌骑绕过防线,周昂只能先行追赶,留下蒋义渠继续监视曹军。 李锐不慌不忙地将部队开赴蒋义渠的营寨外,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朝着营寨方向布阵,呈半包围的姿势。 三千坚盾兵依脱寨栏防守,要挡住一万骑兵并不难,令蒋义渠奇怪的是,敌军仅仅是包围,却没有发起进攻,他命人一打探,才知道对面竖的是袁字大旗,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布兵出寨,打马出来察看。 李锐见有一骑上前,估摸便是蒋义渠,于是打马迎上去,两人离得近些,方才认出对方。 “尚公子,你——”蒋义渠万万没想到,原以为早就被袁谭杀害的三公子袁尚还在,不仅健在,还做了曹军的骑兵将军。 “蒋兄,还记得我啊!”李锐微微一笑,摘下自己的头盔,露出整个脑袋。 “公子,军务在身,恕末将不能下马行礼!”蒋义渠稍微欠下身,表示敬意,与李锐的遭遇让他很是尴尬,必竟现在是敌我对阵,加之他是为河北而战,并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蒋兄,最近还好么,我兄袁谭待你可好?” 说起袁谭,蒋义渠不免心生厌恶,好友审配全家都死于袁谭之手不说,他当上大将军后,对其它派系进行打压,都尉还是之前的都尉,奉禄莫名被减去一半,克扣军饷是常有的事,还好他手底下兵不多,暂时还能够维持。 为给一家老少糊口,不得不屈膝受耻,隐忍度日。只是他此刻想不通,为何袁尚会带着曹兵征伐河北,莫非他要借曹操势力,收复河北,以血前耻? 第四一章 运粮官 见蒋义渠不答话,便知道在袁谭手下吃了不少苦,他的这位哥哥不仅对政敌心狠手辣,对部下也是极其残忍,就拿其麾下先锋大将夏昭来说,身中十数箭,被活活钉死于邺城东门,全军将领亲眼目睹,哪个不心寒。 “我如今是朝廷大司马,统御天下兵马,身后十二万前部大军为的就是收复失地而来,怎么样,还是跟我干吧?”李锐看着蒋义渠的目光飘浮不定,似乎有所动摇,于是趁机劝道。 “我亦想唯公子之命是从,可全家老少都被袁谭扣押在城中,尚公子,您就别为难小弟我了!”蒋义渠瘫坐马上,露出为难之色。 李锐再次打马,几乎是和对方交马,弄得蒋义渠反倒有些紧张,拈着兵器的手直冒汗,他怕被故主一刀秒,又不敢对故主动手,心情七上八下。 “蒋兄,你可以做我的内应,待我攻城之时,见机行事,一旦城破,我必先救出你的家小!”虽然蒋义渠的身后都是跟了十几年的生死兄弟,但李锐还是尽量压低声音。 曹军北伐,河北官民早就人心惶惶,要知道年前袁绍亲统大军,那可是八十万,结果被曹操打了个落花流水,这次曹军倾兵北上,凶多吉少,蒋义渠心里的天枰自然朝李锐这边倾斜,像他这种混迹官场的人,难道还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的重要性。 “如此便好,末将从命!”蒋义渠反复评估利害,最终还是决定投靠李锐。 “好,你们速速拨营退回城中,我假意在后面追杀,只待来日攻城,等我信号,里应外合,一举破城!”李锐见劝降成功,心里舒服不少,若能得到蒋义渠这三千坚盾兵的接济,行动起来会方便很多。 蒋义渠果真按计行事,李锐趁机进兵,同时传令后军跟上,数万曹兵不到二个时辰,聚集于黎阳城下,此时黎阳城城门紧闭,守兵排于箭垛之后,拉紧弓弦,一刻都不敢怠慢。 “大司马一招劝降之计,使得我军直驱城下,真是令人佩服!”郭嘉扶鞍下马,对站在黎阳城下的李锐赞许有加,看来让他统兵征讨河北,还是有很大的本土优势。 李锐并没有再意郭嘉的赞许,他望着数十米高的城墙,暗自发愁,黎阳虽不大,但必竟是边境城市,经过多次加固和修筑,城墙相当坚固,如果硬攻,至少需要五倍以上兵力,即使勉强攻下来,伤亡必然很大,更何况黎阳之后,还有一个更为难攻的城池,那便是邺城。 “军师,你看这高厚的城墙,防御能力不一般,孙子兵法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我军十二万人马,不知城内有多少守军,如何行事?”李锐把自己担忧说出来,是想看看,以郭嘉的智谋,他会如何应对。 “既然我们都在城下了,不能因为城池高厚,就此退兵吧,所有的计谋都要因时而定,因势而定,我们先屯兵城下,扎牢营地,看看形势再说,派出各路探马,探明黎阳周围的情况,再进行综合分析!”郭嘉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急于攻城。 “文和怎么看!”平日只要奉孝说话,贾诩忙着点头,李锐发现这次他默不作声,莫非有异议? 贾诩显得很平静,他转过身去从马兜中取一张图纸,摊开在李锐和郭嘉面前。 “文和,这不是聚贤馆内投石车模型的图样么,这都被你抄画出来了!”李锐有些吃惊,当日他也见过这樽模型,怎么就没想到画下图纸,以备后来使用,看来贾诩是个非常有心机的人,他时刻留意身边的一切有用事物。 “我不仅画了下来,还进行稍许调整,使其威力增加一倍,就黎阳这种城墙,五发巨石便可将其击穿!”贾诩这货,藏得很深,表面上在郭嘉面前显山不露水,暗地里没少下功夫,方到用时,一鸣惊人。 郭嘉接过图纸,仔细查看,朝贾诩点点头:“文和兄真乃奇人,这个改造扬长避短,确实能大大增强此车的威力,大司马可令随军工匠速按此图打造!” “好!”李锐大喜,他叫来传令兵,吩咐工兵营火速砍伐树木,按图施工。 “报,大司马,张辽的青州兵军团全部到达北岸,正在快速向我们靠拢!”斥候飞马来报,又是一个好消息。 “看来,今年年底,我们有望在黎阳城内过年罗!”李锐望着众人,爽朗一笑。 张辽主力一到,黎阳城的东面、南面、西面屯驻的曹军达到十二万之多,营帐与营帐相连,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围城七八日,眼看着投石车就要打造完毕,也不见城中杀出任何军马,李锐只好召集众人在大帐议事。 主帅帐内放置着一个沙盘,这是议郎华歆根据实地探查,按比例呈现的敌我双方态势模型,上面高山耸立,河流密布,城池以沙石垒筑,非常逼真。 “华议郎,你来给大家讲讲目前的敌情吧!”根据近日的四处打探,袁谭的军事部署基本明朗,李锐想让在场所有人对战场态势有个基本了解。 众人围着沙盘,华歆手上的长棍,在盘内游走:“据可靠消息,目前黎阳城内守军在三到五万之间,主要是袁谭的青州军,从旗帜上看,守城大将是袁谭本人!” “邺城过来的五万援军正在向黎阳西门开进,估计明日凌晨到达,由袁谭的大将汪昭领军!” “袁熙此次参战部队也不少,将近三万人,由大将焦触、张南领军,此时正驻扎在我军东面的内黄谷,离黎阳不过二十里地,袁熙本人则屯兵五万于魏郡,持观望态势。” “最大的变数在于,与袁氏家族一向交好的乌桓王蹋顿率军十万,沿信都、阳平一线南下,大有增援黎阳之势,不过他们至少要半月之后方能到达,如果敌我两军相峙过久,乌桓军一到,必成敌众我寡之势!” 华歆介绍完敌我态势,退到外围,留下众人盯着沙盘各自思考。 张绣看着沙盘,不禁哈哈大笑:“这事好办,待我领着二万西凉骑兵,先破了汪昭,再全力攻打黎阳不迟!” “我可率本部人马杀入内黄谷,驱赶焦触、张南,清除外围,再奋力攻城,亦有十分把握!”张辽仔细查看形势,认为到目前为止,曹军还是有很大优势。 “内黄谷的地势易守难攻,你纵然有十万,也是徒劳无益!”郭嘉瞟一眼张辽,真不想当面打击他,但又不得不说,免得众人太过轻敌。 内黄谷屯兵,明显是以守代攻,相当于在曹军背后埋下隐患,只需瞧准时机,择机偷袭,只有他打你的份。 “这个布兵的人,不是一般的人,我认为,袁谭一定有高人相助!”贾诩思考再三,做出最后分析,不仅内黄谷不能轻易动,就连邺城赶来增援的汪昭,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他们三路互为崎角,总得先攻下一路,方才能攻城吧!”徐晃拾起长棍,在黎阳城画出一个三角形。 听徐晃这么一说,众人再次深入沉思。 “徐将军,给我一下!”郭嘉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已经想好对策,他从徐晃手里接过长棍,离沙盘更近些。 “明日,我们出一支骑兵前往迎战汪昭,张辽的青州军埋伏在内黄谷左右,只要焦触、张南敢出谷,围堵之,其余各部严守营寨,以防袁谭出城偷袭,我们先通过这一仗,试探一下敌军虚实!” 众人一听,如此布兵,虽不能保证此战获得全胜,却是稳中求进之策,大家同时点点头,并没有异议。 兵围黎阳已八日有余,随军携运的第一批粮草即将耗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第二批粮草按理应该早就从乌巢发运,到现在迟迟未到,这节骨眼可不能出错。 “华议郎,粮草的事,如何了?”李锐彼为担心粮草,十二万大军日耗三千石粮,剩下的粮不够三天开销,前方一旦开战,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我已经联系新任运粮官许攸大人,探报回信说他们已经开始渡过黄河,最迟明日午时到达!” “谁?”李锐怕自己听错,这哥们是走的哪条后门,竟然混上了运粮官。 “许攸许大人呐,以前也是您的部下,大司马!”华歆重复一遍,特意点明,就是那个许攸,南阳的许攸。 “唔,是他啊,有毒吧,那你可得盯紧点!”李锐勉强一笑,不得不提醒华歆。 事情议定,任务分派各部,李锐单单将张绣和张辽留下来,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都把头偏向一边,估计张辽还是觉得上次比武不够公平,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他定然不会三招之内落败。 “文远,怎么,脖子不舒服嘛?要不要传军师给你瞧瞧!”李锐故意打趣张辽,同时也是在提醒张绣注意态度。 两人这才把脸转过来,强装欢颜:“哪有,大司马,有什么任务,仅管吩咐,末将遵命便是!” “是这样,文远兄,我想让你带上所有军官去趟西凉骑兵的军营,学习一下他们的军纪军风,这样可以加强青州兵的战斗力!”李锐微闭双眼,眼珠子一转,看到张辽一脸尴尬的表情。 “向西凉兵学习!?”据张辽的了解,西凉兵的军纪不咋样,前两天还有小校打报告,说有几个西凉骑兵打劫了附近一个村庄,害得整村的人都迁移到外县去了。 看着张绣昂着头,一副得意相,张辽就更加憋屈,只是碍于李锐面子,不敢发火。 “西凉兵作战向来勇猛,这和他们的军纪军风有莫大的关系,文远,不要只看其表,乎略精华,去吧,好好学习学习!”李锐走到张辽跟前,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两人一前一后撞出帅帐,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张辽有再大的火,也只能跟在张绣屁股后面晃晃悠悠的去西凉骑兵的营地。 李锐看着二人别扭的样子,露出一丝狡猾地笑容。 天蒙蒙亮,便听见帐外乱哄哄,仆从和貂蝉不知何时已经站立在帐外两侧,李锐睁开眼,想起凌晨要去迎战汪昭的事,立马翻身起床,换上军服,腰带一束,走出大帐。 “你们两个最近相处可好?”李锐左看一下,右看一下,越来越觉着这两人很般配。 “在无名哥哥的指导下,我又进步了不少!”貂蝉脸上泛出红晕,低头答道。 “嗯,继续啊,别说我没给机会!”李锐瞟一眼仆从,见他面无表情,便觉没趣,大步走向自己的坐骑。 李锐不想做独揽天下美女的采花贼,他向往红楼梦中贾宝玉,做一个赏花而不胡乱践踏的君子,这一点像极真实的袁尚,如果无名真的和貂蝉郎有情妾有意,宁愿成全他们这一桩美事。 三人踏上马鞍,朝早已集结完毕的西凉骑兵阵前奔去。 “大司马,你迟到了!”郭嘉闭目微开,心中似乎装着一个无形的闹钟。 “罪过罪过,早上有点不舒服,多跑了趟茅厕!”当着二万人的面被这么一问,李锐不禁脸红,堂堂大司马上课迟到,太尴尬,而且这个理由还是上初中时编过的谎话。 “出发!”李锐特意回避郭嘉的眼神,对身侧的张绣发出指令。 二万西凉铁骑排成四个纵队,掠过辕门,向西北行进,光马踏地面的轰隆声,不知惊醒黎阳城内多少百姓,只是等他们好奇的登上城楼远眺时,已经不见这支骑兵的踪迹。 “军师,要不我命工兵营给你造个小型双轮车吧,骑马有伤身体!”李锐见一旁的郭嘉咳嗽不止,又像是有点晕马。 “不用,我一般不出营门的,只是这次任务很重要,所以才亲自前来,没那个必要!”奉孝强忍痛苦,扯着嗓子喊道。 “报,大司马,前方遭遇敌军前锋,张将军请示是否就地消灭!”传令兵飞速来报。 “军师?”李锐有自己的想法,但这次出兵是郭嘉布置的,不得不转身问他。 “不用理他们,排兵布阵,等待敌军主力到达!”郭嘉知道李锐叫他的意思,也不客气,直接给发出命令。 四个纵队在敌军前哨的眼皮底下分散开来,排成雁形阵,以待对方主力,此时天空大亮,秋日暧阳从东面徐徐升起,万物披上一层淡淡地橘黄色。 此地属于平原,四周开阔,适合骑兵运动作战,也不惧城内袁谭杀出接应,这一切都是在郭嘉的意料之中。 “来了!”貂蝉看见正面一里外尘烟滚滚,大队人马纷涌而来,最前面的一片金光闪闪,那是铁盾光滑的表面反射阳光所至,两翼突出部是袁谭的重甲骑兵,后面的部队被盾兵挡住,不出意外,至少有一部是火箭营。 双方排成阵势,并没有马上开战,不过双方的士兵都感觉到一丝额外的寒意。 第四二章 禁酒令 “汪昭是个老头嘛?”貂蝉见对面主帅的位置上坐着个六十来岁的老先生,手里拿的不是兵器,而是一根弯曲的木棍,看来这个老头是要柱枴打仗。 众人闻声望去,确实如此,那老头枯娄全身,驼着背,不过穿着还算体面,河北再无将,何时轮到老头领兵,不怕对方耻笑么? “谁是汪昭?”张绣感觉祖上十八代都被羞辱了个遍,持枪打马上前,朝敌阵大吼一声。 “叫你汪昭爷爷何事?”从老者身后闪出一员年青小将,大约二十来岁,白净的面孔,一双剑眉显露英武之气,小将在阵前走马,用刀指着张绣脑袋回话。 就凭年轻后生这般嚣张,换平日里,张绣老早便冲过阵去,一枪刺于马下,不过此时他已非一方霸主,而是替人打工的小弟,只能等待将令。 “传令单搦对方主将!”郭嘉伸手指向前方,传令兵飞马跑向张绣。 “汪昭小儿,有种阵前一战!”张绣得令欣喜万分,从许昌到河北,一路鼓足杀敌立功的劲,现在终于轮到他在阵前露一手,让这帮河北兵丁们见识一下枪王的厉害。 西凉军听闻张绣要单挑敌方主将,嗷嗷直叫,到目前为止,张绣的单挑胜率,几乎是百战百胜,未遇对手。 “你算老几,想单挑就单挑,叫袁尚小儿上来,我要和他单挑!你先问问他带不带种!”汪昭来回奔驰,虚张声势,似乎并不敢与张绣正面接战,看来是想挑个软柿子捏。 此话一出,坐在马上的李锐就有些不安了,自从入世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掀自己的牌子,虽然说身为一军之统帅,不宜亲上战场,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怂,不像是李锐的风格,他握住腰间宝刀,跃跃欲试。 “不理他,我要和那个老人家说话!”郭嘉早就看穿李锐的心思,这位兄弟要论长相,论泡妞,天下无人能及,但要说武力值,估计比他郭嘉本人好不到哪去,人嘛,该牛时牛,该认怂就得认怂,此时冲上去,不够对方一刀砍的。 “敢问这位老先生尊姓大名?”郭嘉打马而出,挡在张绣前面,这让张绣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只好退到一边,心里默念:书生误国。 “鄙人清州人士,崔琰,想必你就是曹操的军师郭嘉郭奉孝吧!”不知道是故意气郭嘉,还是本身年纪彼大,老者说完咳嗽几声。 “正是,没想到袁谭能请出先生为其奔劳,真是不易!”奉孝也不介意,继续闲聊。 “我年近七旬,本不欲出山,只是贵军渡河而来,入侵我的家乡,但凡我河北百姓,只要有一口气在,必然死战到底!”老者年纪虽大,骨头更硬,坚毅地目光扫射面前的二万西凉骑兵,毫无惧怕。 “您错了,老先生,我们是替袁尚公子讨回一个公道而已,并非有意冒犯河北百姓,袁谭夺位抢印,有违袁公本意,天子特使我等过来调解,若其能将河北还于故主,我们马上退兵!” “哈哈哈哈,只有袁尚那个傻小子才会信你们的鬼话,我崔琰可不吃这一套,郭奉孝,我夜观天象,紫微外星暗弱,你命不久矣,曹操非当世明君,不如安度余日,别在河北瞎折腾了!”老头举杖摇指郭嘉,单手捶胸不止,连叽带嘲。 崔琰是河北名士郑玄的得意门生,深通《周易》,对占卜、驳数、星象彼有研究,他说的这种天象郭嘉何曾不知,只是当面点破,让郭嘉涌起无限悲凉,只觉胸闷,一口吁痰涌出,待到吐时,竟是鲜红的心肺之血。 “你们快扶军师到后面休息!”李锐看见郭嘉吐血,有些心慌,立马吩咐无名和貂蝉,军师阵前吐血,这让不少将士为之发愁。 “杀贼!”崔琰见敌军呈现乱象,趁机杖指前方,两侧万余重甲骑兵呼啸而出,直抄两翼,坚盾兵向前推进,让出空隙,后方弓弦紧绷,只要曹军敢调转马头,火箭一出,必然损失惨重。 “分两队朝两侧冲突,冲出敌弓箭射程后,全军撤回!”郭嘉在昏厥的前一秒发出最后指示。 “杀!” 张绣得令后,带领西凉骑兵迎击重甲骑兵,双方马头对马头,撞了个横七竖八,幸得西凉兵毫无惧死之心,有不少骑兵与敌军正面相撞,同归于尽,双方互有损伤。 李锐等一堆人护住郭嘉撤回营帐内,吩咐高览、徐晃等紧守寨门,同时传回张辽所部。谁都没想到,此一役竟被敌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好撤退果断,仅损失百骑而已。 “哎!”方才撤入营中的张绣垂头丧气,长叹一声,好好的一仗,竟然打成这样。 “军师这是急火攻心,引发心肺旧病复发,需要好好调养!”随军医师摇摇头,他只能开一些舒缓病情的药。 “蝉儿,叫厨子去把药给煎了!”李税接过药单,递给一旁立着的貂蝉。 “现在眼看着援军进城,黎阳城高墙厚,又平添数万守军,还打个屁!”张绣并未顾及军师还病倒在床上,抱怨不止。 “张将军,少说几句,没看到军师还病着嘛!”张辽也是一肚子窝火,在内黄蹲了半天,一个敌军都没见着,莫名其妙被叫回来,但是他必竟是曹操亲信,向着自己人。 军师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只见贾诩从帐外急步走进来。 “我军粮草受到民船攻击,大部份沉入河底!”他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吕旷、吕翔不是护着的嘛,还有许攸,他在干嘛?”李锐彼有些火气,他就猜得到,只要许攸这货在,准会出事!。 “许攸与两位将军喝得烂醉,得知误事后,支身潜逃,目前正在通辑!”贾诩趁机打量着郭嘉,见他病得不轻,眉头不禁皱起来,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 这些民船也真是机灵,正规军不敢打,专门偷袭运粮船,会不会又是崔琰那个可恨的老家伙搞的鬼? “牵招呢,让他亲自带兵去官渡押运粮草,别的人我不放心!”李锐朝贾诩喊到,现在郭嘉病倒,只能用贾诩为临时军师,代为指挥部队。 贾诩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帐内的几位将军,俯身出帐。 郭嘉病倒,粮草又不能及时运到,看来这两日不宜动兵,昨日还是信心满满,现在却阻力重重,黎阳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得手,李锐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以为仅凭几个猛将,一堆智谋便能轻取重镇黎阳,真是异想天开。 “只希望我请的人,能快点到达就好!”李锐自言自语。 “请人?大司马,你要请哪位大神前来相助?”张绣耳尖,听得十分清楚,现在郭嘉、贾诩一干人都解决不了的事,还要请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锐生怕郭嘉受凉,又给他加盖一床锦被,他可是军中的宝贝,一点都不能含糊。 “对了,文远,西凉的军风军纪学得怎么样?”李锐转身朝向张辽。 张辽愣愣没明白,昨日去了趟西凉军营,里面乱成一锅粥,学啥,难道叫青州兵回到黄巾时期,吃喝嫖赌,样样都来。 “你还没明白么,我的意思,青州兵太死板,除了打仗还是打仗,军队管理需要人性化!”见他一点都没开窍,李锐有些急了,不得不点拨点拨这颗榆木老袋。 “哎呀,大司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学,从哪下手,你就直接下令把,要我老张怎么干?”张辽一脸郁闷。 “这样,先把你那戒酒令给撤了,北方天气如此寒冷,让士兵喝点酒暖和暖和!”看来不说明白话,他是听不懂的。 “可是,征战其间禁止饮酒是丞相明文规定的,违反者是要掉脑袋的啊!”说心里话,张辽平日也爱喝酒,但这条规定从陈留起兵时就定下的,连夏候氏那帮人都不敢违反,全军能随时随地喝酒的人只剩下郭嘉一个,他是曹操特批的。 “我现在是大司马,你是在我的军中!,西凉军从武威喝到许昌,也没见丞相说半句!”李锐拿出大帅的威风来,指着张辽鼻子说道。 “遵命!”张辽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大家都出去吧,军师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他,无名,把守好这里,军师有失,唯你是问!”李锐吩咐各自散伙,肚子也有些饿,先去找点吃的。 还没到开饭时间,李锐直接到厨子的帐蓬里走一遭,随便挑些软的吃,这才止住肚子里的哀嚎,伸伸懒腰,准备回到大帅营帐,好好躺躺,一解鞍马之劳。 “大司马!大司马!”徐晃和吕虔一左一右守在帅帐外面,见李锐朝他们走来,异常兴奋。 “何事?”这两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冒着寒风站在外面,也不怕冻到手脚。 “外面冷,帐里说,帐里说!”徐晃见来回走动的官兵比较多,怕不好说话,主动掀开帘子。 三人进了大帐,李锐有些困,坐到榻上开始脱鞋袜,也是在提醒他们,本帅要休息,有话快点说。 “听说青州兵解除禁酒令啦?”徐晃小心翼翼地问,脸上带着和进坤式的笑容。 “嗯,好像有那么回事!”李锐打着哈欠,似乎真要躺下。 这一躺下,徐晃生怕他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干脆直说:“我们也想解除禁酒令,请大司马批准!” “是嘛,好事啊,都想通了是吧!”李锐一高兴,扑通一下,栽倒在床上,他感觉被子里透着一股香气,闻起来舒服。 “那末将就遵命行事,不打扰大司马休息啊!”两人心里吃了糖一般甜,差点没给李锐磕头。 “去吧去吧!对了,叫他们不要乱买本地的糙食酒喝,小心河北人下药!”李锐亦像是说的梦话,说完倒头就睡。 “着火啦,着火啦!”一阵呼喊声将李锐从周公处拉回。 这么冷的天,怎么会着火呢?想想不可能,他又用被子盖住头,再瞇会儿。 睡梦中老是听到旁边发出嘶嘶声,李锐露出半个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床榻一角插着火箭,火顺着床脚正在燃烧,猛的把被子掀开,翻身起床,天啦,除了床榻,凳子、屏风、还有帐蓬顶,处处有火光,地上到处散落着烧残的箭羽,冒出硫磺燃烧后刺鼻的味道。 走出大帐一看,几乎整个前置军营到处都点缀着火光,有的成片,有的像星光,将入夜的天空照得透亮。 “什么情况!”李锐见高览带着一帮兵将路过,拦住便问。 “方才遭到河北火箭兵的偷袭,营内四处着火,张绣将军正带兵追击敌军,我准备前往增援!”高览一脸黑灰,估计也是从帐中烧出来的。 “叫大家不要乱动,传我命令,全军后退五里扎寨,这里离城太近,容易遭到箭支偷袭!”李锐见不少营帐青烟直冒,灭火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是!” 李锐拿着被子,将帅帐内的火光一一捂灭,他现在担心的是郭嘉的营帐。 “咳咳!”还没进营帐,便听见久违的咳嗽声,李锐长舒一口气,看来军师是醒了。他掀开帐帘,见貂蝉正在给郭嘉喂药,无名则来回扑打着残余的火星。 郭嘉的脸色依然苍白,有气无力地张开嘴唇,眼皮只开出一条缝。 “军师,我已经下令后撤五里下寨,这里离城不太近,不甚其扰!” “嗯!” 郭嘉点头赞许,看了看貂蝉,继续乖乖地吃药。 李锐心里偷笑,是不是美女喂药,就不觉得苦了。 曹军刚刚拨寨后撤,便有一伙袁军开城而出,他们来回走动,仔细打量着敌军留下的一切,其中一个中年将军哈哈笑起来,他朝一旁的老者点头道:“崔公,你真是料事如神,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敌军后撤五里!” “嗯,这两天,多派火箭手,不停的袭扰他们,记得从北门出城,一但遇到敌军追杀,沿着城墙绕走北门入城,局时城上弓手亦可接应,互保安全!”崔琰柱着拐杖,环视四周,回头看着城墙,以他的估计,只要进入射程,敌人必不敢再追赶。 “为何只能这两天,我们可凭此计将他们赶出河北!”中年将军侧目崔琰,心想这个老头夸不得,一夸就犯糊涂。 崔琰抬起拐杖敲打着将军的肩甲,发出当当的声音:“再过两天,他们的粮草就到了,必会转守为攻,蠢猪!” 那名将军闻之有理,只能低头认错。 第四三章 连环计 李税望着帐外秋白,寒风刺骨,黎阳城久攻不下,野外露营容易引发风寒,重者造成瘟疫。 郭嘉虽然醒来,但是病却没有多好半分,每日以汤药滋养。 敌军时不时来偷袭,虽然防备有所加强,未免也会受些损失,再这样拖延下去,对曹军极为不利,众人可是在生死状上按过手印的,曹操说话算话,真要是无功而返,少不了有几颗脑袋落地。 “大司马,末将回来了!” 李锐打断思绪,见牵招从帐外进来,露出一丝喜色,因该是第二批粮草运到。 “我还带来一人!”牵招朝帐外一声喊,两个兵丁押着一个身带锁链的犯人进来。 此人尖嘴猴腮,平日里小眼睛放光,见谁都面带微笑,不过现在像个落汤鸡,没有一丝活气。 “这不是许攸许大人么?”李锐走近看时,一眼认出真神。 “见,见过大,大司马!”由于身上衣物单薄,声音也跟着瑟瑟发抖。 “怎么能虐待犯人呢,给他加件衣,准备丰盛的饭菜,再热壶好酒,明日一早帐外行刑吧” “袁尚,我是丞相亲点命官,你敢斩我?”许攸本以为会宽大处理,顶多也只是革职查办,没想到对方做得这么绝。 “丞相那边我自有交待,带下去吧!”李锐最痛恨叛徒,今日逮着机会,不杀何以对得起官渡死去的河北烈士。 “袁尚,你们袁家忘恩负义,你不得好死!”许攸被推出帐去,声音也越来越远。 牵招愣了愣:“真杀?“ “嗯,你执行!“李锐解下腰间的七星宝刀,递到牵招手里,用这把刀只需轻轻一划,不会太痛苦。 “大司马!“张合、高览同时入帐,向李锐拱手,面露难色。 “无需为许攸求情,我心意已决,下去吧!“李锐背对着他们,并没有转过脸去,他希望这两人能引以为戒。 “是!”两人刚才还觉得冷,现在满头是汗,只好躬身退出帐去。 当许攸的脑袋挂在辕门之上,全军肃然,这可是大司马执掌军权以来,处决的第一个人犯,此人还是河北军的旧部,算得上是大义灭亲。 而在河北叛军眼里,这是故主对他们发出的警告,叛徒最终是没有好下场的。 “军师,感觉好些没?”粮草到达,李锐盼着军师能够早日好起来,指挥新一轮攻势。 “大司马,我估计是起不来了,攻打黎阳的事就拜托你和文和,我等你们的好消息!”郭嘉勉强说上几句,又躺下身去闭目养神,他这病不能多说话,说多了容易咳嗽。 李锐无奈地退出军帅大帐,郭嘉不能亲自指挥,那所有的责任就落在自己身上,不管成败与否,反正他是没打算回许昌。 帅帐之内,众将领先后到达,贾诩安静地坐在李锐身旁。 “诸位,粮草已到,粮道通畅,我们已无后顾之忧,下面就来拟定攻略黎阳的计划!”李锐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贾诩身上。 “文和,你现在是代理军师,有什么想法仅管说出来!” “可遣一支精锐骑兵绕过内黄,直取清河!” “你的意思是,抄崔老头的老家?”李锐将一杆红旗插入沙盘上清河的位置。 “崔氏是河北大世家,祖业祖产都在清河,挪不动也搬不走,崔琰必引兵前往救应,局时设计生擒之,黎阳便不足为虑!”贾诩这招挖祖坟的计策是乎有可行之处。 “谁能当此任务?” “末将愿往!”张合自从投身曹营后,未立寸功,见机会难得,应声而出。 “好,那就有劳张将军,明日早上动身,大张旗鼓地出发,让城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是在向清河方向行进!” “遵命!” 文和点点头,继而又道:“一旦崔琰出城,我们便开始攻打城池,让他们偿偿投石车的厉害!” 李锐不得不叹服三国工匠惊人的建造能力,投石车长八米,宽六米,撑杆和杠杆都是用深山巨木制成,能够承载重二千斤的巨石,基础射程为三百米,远远超出弓箭的射程。 五台巨型投石车并排在黎阳城外,像五只巨兽,让守城士兵惶恐不已,有不少胆大的士兵特意登上城楼远眺。 五六个大汉将巨石抬到弹丸之上,四匹彪悍的汉血马拉着绞蝇奔驰,杠杆在空中划出三百多度的弧线,巨石像天外来客,呈曲线砸向坚固的城墙。 城上的河北士兵只感觉地面震动,俯身看时,原本光滑的墙面受到猛烈冲击,砸出半圆型的凹洞来,照这般威力,二三发巨石便能将墙面击穿,这还得了,有校尉即刻跑入城中报告。 城下的曹兵发出阵阵助威声,黎阳南门城墙多处被击穿,再这样下去,城楼都要垮塌。 “这威力比想象中还要大!”李锐用赞许地目光望向贾诩,文和似乎并不惊奇,一切在他意料之中。 “大司马,速令高览与张绣分率骑兵伏于城门左右,我估计他们狗急跳墙,会冲出来袭击我们的投石车!”文和见黎阳城内一片嘈杂,估计会有兵马杀出。 西凉骑兵刚刚就位,果见南门大开,汪昭领着河北重骑兵跃过护城河,直接冲投石车阵地杀来,后面跟着的重甲步兵,轻步兵,接近二三万人马。 “哈哈,智谋不在城中,袁谭就是个呆瓜!”牵招一面指挥重步兵迎战,同时大声喊道。 一声令下,两侧骑兵趁着敌军长蛇阵势出城,将其拦腰劫断,高览一部趁着混乱直接杀过护城河,占住城门口。 “高览得手,张辽的青州兵可以向城内猛攻了!”李锐不得不佩服贾诩的足智多谋,一招调虎离山加引蛇出洞,再硬的黎阳城也能一鼓而下。 “报,内黄敌军杀出!”探马飞马来报,估计是焦触、张南看见黎阳方向有动静,冲出谷口前来增援。 “徐将军,你引一万长盾兵沿东北方向布阵,一定要挡住他们,坚持半个时辰,张绣便可抽身前来接应你!”李锐将令符塞到徐晃手上,还记得上次在官渡之战,徐晃仅用一万长盾兵吸收六倍之敌的攻击,现在对方不过三万人马,应该十拿九稳。 “吕将军,你率领弓兵营藏身于长盾阵后,射杀敌骑!” “遵命!” 贾诩见李锐这么快便明白他的意图,调兵遣将,有条有理,不犹打心里佩服,这小伙子长进不少,毕竟在战场上呆久了,新手也能变老鸟。 一切安排馁当,现在只有中军大帐空空如也,李锐竟然把所有部队都派出去,连护卫的部队也没留。 第四四章 灾民 重甲骑兵是袁谭征战青州时便开始组建的部队,先后与田楷、武安国所率青州骑兵进行过多次交锋,战绩骄人,只惜今日受到三面围攻,坚持不到十几分钟,伤亡惨重,汪昭情知大势已去,不得不抛弃城中袁谭,向西突围。 “堵住他们,今日便要全歼河北骑兵部队!”张绣指挥西凉铁骑拥向西面。 西凉骑兵作战勇猛,河北人也不逊,强者遇强者,只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硬仗,张绣带着三十卫骑来回穿梭于敌阵,四处寻找汪昭下落。 河北骑兵全线溃逃,后面的重甲步兵失去机动掩护,先后与牵招、高览遭遇,主将岑璧战不过牵招,打马欲撤入城内,在城门处又遭高览阻击,无奈之下,只能跟在汪昭后面,随之突围。 黎阳的东面,徐晃排成三层长盾长城,以长枪抵住地面,迎接敌骑的冲击,焦触、张南并未在意,只顾催促冲锋,方离盾阵百米,只见天空黑蝗成阵,再看时,箭如雨下,箭与马对驰,反而增强箭矢的穿透力,加之河北军又是轻骑兵,重在速度,防护能力是弱点。 箭下逃生的河北骑兵冲向盾阵,不少战马没能跨跃成功,直接撞死在长盾之下,马上士兵顺势被抛出数米高,血肉飞溅,堆尸如山。 第一批三千骑兵,仅剩百骑,焦触、张南胆被吓破,不敢再次发起冲锋,他们本不归袁谭指挥,只是奉命救援,见城内部队四散逃逸,难以回天,只能收缩部队,向北面撤退。 “传令,放城外部队逃生,全力破城,攻占黎阳行营!”李锐不想在此地屠杀河北兵士,一旦堵住其去路,他们必然会以死相拼,凭河北士兵的单兵战力,以一换一不在话下,现在目标达到,徒增性命无益。 除了几处巷战彼为激烈,先后被大部队镇压,全城几乎没有反抗,袁谭早就率残部大开西门逃窜,此战获得数千重甲,良马三千匹,俘虏敌军八百余人,可谓大获全胜。 没想到成功来得如此之快,李锐领着众谋士飞身上马,穿过城门,走在黎阳主街上。 “是袁尚公子!”被士兵隔断地百姓中有人喊道,袁绍病危时,李锐在黎阳呆过些时日,曾给街道的穷人施过粥米,不乏有几个认识的人。 “袁尚公子回来啦!”不少人把眼光聚焦到李锐身上。 穿过主街,绕道北街三号,便是袁氏行营所在,这里为黎阳城中枢,由于撤退慌乱,地面随处可见不少杂物,李锐命士兵一一拾起。 “大司马,崔琰带到!”喊声处,张合领着士兵押解一名老人过来。 “崔公,受苦啦!”李锐和贾诩相视而笑,李锐亲自给崔琰松绑。 崔琰没说话,心里的气一路上还未消,没想到聪明一世,竟然轻意中了敌人的诡计,真是百密一疏。 “崔公,别来无恙!”贾诩走上前去,站在故人面前。 “贾文和!你也投靠了曹操?”崔琰万万没想到,当年贾诩可是西凉名士马钧的得意门生,在洛阳昭华寺儒学堂,还曾与郑玄当场辩论过,其才可叹,没想到他也投奔了曹操。 “季珪兄,大势所赴,我们应该顺应时代潮流,远小溪而傍大海,方是明智之举!”文和握着崔琰的手,扶住他。 黎阳失守,清远县没有河北驻军,很快会被纳入曹氏的管辖,崔琰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挽救不了崔氏一族,他是个儒士,讲究尊先敬祖,再说这把年纪,折腾一下就够了,死拼,只会徒增伤痛。 “行吧行吧,连贾诩都归了曹操,我这孤寡老头,还挣扎个什么劲,近日我观察袁谭,也非仁义之辈,英明之主,不如就此与崔氏族人,一并降入河南!”崔琰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 李锐点点头,吩咐在行营安排房间供崔琰休息,又令贾诩将这一消息连同捷报发往许昌,希望在曹操面前帮这个老人家讨个一官半职,任其安享晚年。 十几万大军,二万驻扎城内,五万依城扎营,其余五万人分散到周围各县,清剿残敌,公布朝廷政策,安抚当地门阀。 曹军没有撤换官吏,挱掠门阀,这让当地世家惊叹,不少世族还专门派人驼运礼品送至黎阳城,以示感谢。 站在黎阳城上,望向来路,李锐难免有些感慨,经过这一战,他对战争有了新的认识,看来胜仗并不像有些小说写的一样,上几位猛将,就能攻城夺地,没有克敌的计谋和果断的指挥,战机稍纵即逝。 还好有荀彧鼎力支持,才让十几万大军无后顾之忧,现在黎阳城已下,今年过年便不用风餐露宿,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大司马,据我等统计,城内有近十万的居民,物资全被河北军抢劫一空,大部份百姓缺衣少食,这是十万灾民呐!”贾诩和华歆露出焦急的神色,虽然现在开设近二十个救济点,但仅凭军用粮根本坚持不了几日,这样下去,全城十数万人要一起饿肚子。 问题在于李锐已经向各县传达过政令,对河北大户、世家、门阀,不得增税,不得抄掠,甚至还要派兵支持地方官吏打击乱民。 李锐皱了皱眉头,难道流血牺牲的事都淌过来了,还解决不了吃饭的问题么? “文和,代我写封加急信发至尚书台,让朝廷想想办吧,叫牵招加快运粮速度,把乌巢剩余的粮食全部运过来,暂解燃眉之急!” “暂时只能这样了,我马上去!”文和一脸无奈,他心里明白,光凭这点措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现在除了黎阳原住居民,从外地闻风赶来的灾民也越来越多。 李锐下了城楼,打马来到军师府,现在最让他担忧的,还是郭嘉的病情。 “军师已经好久没开口说话了!”一直服待身边的貂蝉跟着急,眼看着天天细心照顾的人一日不如一日,她都怀疑是自己不称职。 郭嘉脸色腊白,嘴唇干裂,连抬眼皮都有些吃力,更别说言语。 “是不是这些大夫医术太烂,怎么这病越冶越差!”仆从忍不住说道。 “天命难为,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李锐叹了口气。 “无名,给你个任务!” “什么任务?” “你带几个人沿河东下,到高唐渡口去等两个人!”李锐觉得还是有人接应事情会更顺利,必竟现在高唐还是袁谭的辖区,万一路上出了批漏,罪莫大焉! “两个什么人?”是不是敌占区仆从并不在意,凭他的本事,独自去更省事。 李锐沉默片刻,从脖子上摘下一枚墨绿色的玉佩放到仆从掌心:“一个年青将军和一个老者,你带上这个,他们见到你自会相认!” “好!”仆从确信如果自己猜得没错,这两个人肯定和躺在床上的病人有关,所以这个差事,他很乐意去办。 第四五章 沈太医 行营议事大厅。 李锐无力地倚靠在帅座上,第一次觉得这个位子不好坐,以前只以为,骑骑马打打胜仗便能统冶一方稳坐大位,如今,十几万人张开嘴,朝你要口粮的时候,在这个位子上如坐针毡。 “大司马,你看怎么处理?”高览立于台下,这件事情一般人定夺不了,只能由主帅亲自拿主意。 “放了吧,放了吧!”李锐松开扶额的手,一脸无奈。 百姓哄抢军用粮仓,这可是反叛罪,当场格杀勿论,竟然白白放了,会不会助涨乱民们的嚣张气焰,高览有些想不通,但又不好明说。 “他们都是被逼的,谁肚子饿了不想往嘴里塞点东西!”李锐看着高览面带难色,解释道。 半个月过去了,眼看乌巢的屯粮都已搬空,部队过冬的粮草、棉衣都没着落,还有十数万百姓睁大眼睛看着你,李锐不急才怪。 “朝廷回信上说,今年两淮水灾,饥民不少,丞相将粮草都批到灾区去了,只提供军队粮草,其余困难让我们就地解决!,棉花嘛,他们倒是可以解决大部份!”文和手里的公文像斤巨石般沉重。 “让我们来打河北,又不给粮,这十数万百姓要是造起反来,也够我们喝一壶的!”张绣扯着大嗓子叫嚷着。 “倒不如通通轰出城去,让他们去找故主袁谭!”张合遥相呼应。 坐在远处的崔琰露出不屑地眼神:“要是让你们这些莽夫冶国,国家不知道要乱成啥样!” “崔公,不知您老有没有好主意,还望不吝赐教!”李锐坐起身来,显得很正式。 “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过一天算一天,能有啥办法!”崔琰紧闭双眼,扭过头去。 “不管怎么样,我们此次出征河北,除了武力征服,必须要让河北的老百姓看到,我们能让他们吃饱饭,过上好日子,否则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支持朝廷统一河北的!”李锐站起身,走到大家中间。 “实在不行,河北的乡绅老爷们,也该动动了,他们私仓里可是积粮如山呐!”牵招是土生土长的河北人,和公孙瓒对峙其间,就奉袁绍的命令查抄过几个大世家,都是富得流油。 “不可,政令一出,朝令夕改,失信于民!”贾诩第一个出来反对,他是个懂政冶的人,凡是世家,都会圈养乡兵,培植势力,一旦得罪他们,势必引起连锁反应,影响将来的作战。 现在所谓的民心还是在世家子弟手里,普通百姓根本没有话语权,这一点凡是有点政冶眼光的人都十分清楚。 “先散了吧,让我再好好想想!”李锐见众人讨论来讨论去,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只想先清静清静! “文和留下!”见贾诩最后一个离开,李锐叫住他。 贾诩知道,李锐肯定会找自己喝茶,特意慢走一步。 “我刚才见你有些迟疑,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好当面说,现在就我们俩,有什么好办法尽管说出来!”李锐的观察能力不得不令文和佩服,刚才冲着崔琰在,有些事他真不好说。 “要想解决粮草问题,还是要从河北本土世家入手,现在只有他们手上有粮食!”文和刚才没说出口,是怕引起崔琰误会,毕竟清河崔氏可是少有的地方大家族,他们和郭、辛两大家族不同的是,不仅经商,还参予地方政冶,在军队中也素有威望,这也是袁谭能够放低身份,请崔琰出山的真正原因。 “可是正如你刚才说的,我们已经颁布过政令,不搞强行征收” “如果是他们自愿捐献的话,便不在政令范围之内”贾诩眼珠子一转,微笑地看着李锐。 “你看刚才崔老头的态度,他那一脸不服的熊样,能主动交纳粮食嘛,就算他肯,那其它氏族呢?”李锐觉得还是有一定难度,必竟崔琰是无可奈何才投的曹操。 文和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李锐手上:“丞相虽然没有给我们拨粮草,却寄来了解药!” “解药!?”李锐接过转轴,展开来看,里面竟是一封圣旨,这黄灿灿地颜色相当熟悉。 “封崔琰为冀州从事!”这可是州郡级二把手,李锐脑袋一转,曹操意思应该是利用职位笼络崔氏,只要崔氏带头捐献粮食,其它世家必会效仿,看来,还是曹操高明。 “世家都讲究光耀门楣,我想崔琰早有此心,只是一直得不到重用,小官不愿作,大官作不了,才郁郁终老,如今坐上从事之位,必然会全力帮助我们一统河北!”文和拈着胡子,笑得很爽朗。 “好,明日,我便亲自去拜会老头,希望能解决头等大事!”李锐有些振奋,有贾诩在,万事都有商量,而且所有麻烦都能迎刃而解,现在反倒觉得那个病秧子郭奉孝还没贾文和好用。 “军师怎么样了!”李锐几乎每次踏入军师府,都这么问。 貂蝉摇摇头。 “准备后事吧!”一旁正在收拾药箱的本土医师跟着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先生,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嘛?”李锐拈紧拳头,看着额头一直冒汗的郭嘉。 “心肺已烂,纵使扁鹊在世,也无力回天”这货根本不敢提钱的事,草草收拾便走,生怕李锐想不开,拿他下大狱。 “大,司马!”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李锐耳际划过,没错,是郭嘉用最后一点力气在说话。 “你说!”这估计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李锐凑近奉孝,想听听他还有什么愿望,必竟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对,不起,我,估计,无法对兑承诺了,你,快想办法脱身吧!”说完把头一偏,又进入昏迷。 “快快,就是这里”屋外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张辽背着一名老医师撞进来。 “大司马,这是宫里的老太医沈先生,丞相特地叫他来帮军师看病!”张辽气喘吁吁,估计是跑过来的。 “沈先生,来!”李锐让出身来,扶着惊魂未定的沈太医。 太医道骨仙风,两眼有神,估计医术不差,他先把住脉,用手将病人的眼皮撑开,看看瞳孔,又俯身听了听腹声。 “怎么样,沈太医”众人觉得差不多完事,都竖直耳朵。 “给他打副好点的棺材吧,我可以回许昌禀报曹丞相了!”沈太医摇摇头,这种病,已入心肺,药物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沈太医这么一说,引发一屋子的悲凉,一代奇才,智力超群,曹操最得力的谋士,年仅三十七岁,便这样去了? 第四六章 火葬 一具上等的楠木棺材横躺于军师府中,众人神色沮丧,几个士卒将奉孝抬入棺内,讣告同时发往许昌。 “大司马,让我亲自送军师回许昌吧,军师为我军出谋划策,立下汉马功劳,我会请求丞相恩准,葬于皇陵之侧!”张辽止不住满脸眼泪,跪倒在地。 “不行,医师说这种病有传染迹象,必须就地火葬!”李锐仰头长叹,坚定地说。 见李锐执意如此,张辽等人也不坚持,都默不作声退到后面。 “明日早上南门集合,大家送军师一程!”李锐掩面走出军师府。 “主人,事情安排馁当!”仆从刚好从外面进来,两人门外相遇,李锐即拉着仆从的手,往外急行。 “找个安静的地方,先让他们休息一下,你今晚这样……”两人密语一番,仆从点点头,又急步而去。 “大司马!”从事崔琰老泪纵横,从内屋出来,此刻站在离李锐不远的地方。 “崔公有何事?” “曹公果然是一代雄主,连奉孝这样的奇才,都能为其枉顾生死,不远千里劳身远征,身为冀州从事,岂能不为丞相分忧解难,我想通了,明日便回清远,召集崔家子弟,带头捐献粮食!” 见崔琰终于心服,李锐心中喜悦,扶住老头的手:“有崔公这样的忠臣,真是黎阳百姓之福,汉室可兴也!” “对了,从许昌来报,丞相在许昌为你新建宅第,冀州未下之前,可先去许昌述职,等我们打下河北,再移驾邺城!”曹操唯恐一纸任命不足以取信崔氏,还赔上一套房。 “让丞相破费,请大司马转告丞相,我崔琰不助大军一统河北,决不入许昌城,也没脸面见丞相!”崔琰双目圆睁,认真的说。 “好,有气魄!”李锐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其实他心里知道,就曹孟德那点小恩小惠,人家根本不稀罕。 黎阳城举行隆重的火葬仪式,百姓交头接耳,确信是曹军的某位大官不幸夭折,全城挂白,全军供素,若大的灵枢由军师府抬出,沿黎阳主街向南而行,出了南门,直奔黄河。 实木垒起数米高塔,棺树安静的躺在塔尖,塔层越高象征其地位越高,塔下环纸遍地,一应文武跪于塔下,磕头祭拜。 代理军师贾诩扯开一纸悼文,泣不成声: 汉运不昌,诸候乱世,颖川之巅,人杰地灵,应天而生,临位祭酒。智略超群,雄兵征战,江山问计,社稷依身,从此天下,始聚八方。温候顾首,伪帝覆灭,徐州归心,宛洛臣服,远涉河北,黎阳易帜,滔天之功,尚未入册,呜呼奉孝,即将远行。天子掩袖,丞相泣血,文武百姓,匍匐万千。呜呼奉孝,即将远行,精血化灰,英灵犹在,佑我大汉,锦锦无期。呜呼奉孝,饮酒三杯,魂兮归来! 众人哭倒一地,都恨写祭文之人,如此煽情。 “点火吧”李锐不忍直视,吩咐一声,转身登上车撵。 “起火!” 一声令下,木塔四个方向同时点火,火随风起,发出咀嚼木头的声音,郭嘉随着棺木在烈火中化为灰尽! 隔着帘子,李锐见马上的貂蝉泪如雨下,便从怀里取出蔡文姬赠送的手绢,伸手递出,并摇晃几下。 “谢谢公子!” “凡人纵有一死,别太伤心!”李锐安慰道。 “军师闭目前,给了我一张纸条,让我密呈给议郎华歆”貂蝉这会儿突然想起一事,没见着李锐,她差点忘记。 李锐接过纸条,上面用米粥粘住,应该没人开过,且纸色陈旧,是很早前便写好的。 小心翼翼地扯开纸条,上面跃出几个字“袁尚欲反,速诛”。 好你个郭奉孝,背地里捅刀子,李锐暗暗吃惊,看来这货是死忠于曹孟德,临死还要献计献策,可是他为什么会把纸条交给貂蝉呢? 这个疑问估计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回答李锐。 许昌城内,接到噩耗的曹操泣不成声,当年他的儿子曹昂和卫将典韦横死宛城,都没这般伤心过。 “父亲,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曹植有些不解,平日也不见父亲有多照顾郭奉孝,如今人去了,反倒痛不欲生。 “你懂个屁,奉孝一死,便没人能控制河北局面,我的数万精锐,现在身陷狼窟虎穴,能不急嘛!” “不是还有贾诩嘛?”曹丕见曹植被骂,心里一喜,乘机进言。 “贾诩、张绣新降之人,皆能以心腹用之!”二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蠢,曹操哭得更厉害。 “丞相,我举一人,前往河北,可制服袁尚,稳住局势!”骂是亲,打是爱,曹植心里知道,曹操还是偏向于他的。 “谁?” “杨修,此人忠于丞相,机敏过人,遇事当机立断,杀伐果断,可托大事!” 杨修?曹操转过身去,冥想片刻,继而问曹丕:“丕儿,若是让你推荐,你会推荐谁啊?” “司马懿!”曹丕见曹植这么大胆,也不含糊。 “司马懿?这名字听着耳熟,可是这个人,什么来历,我凭什么能拿他当心腹来用?”曹操转过身来,朝曹丕瞪圆眼睛。 “司马懿是司马防的儿子,司马防任过京兆尹,父亲应该有点印象吧!” “人才倒是个人才,这样,先辟他当个文学掾,不过像河北这种大事,怎么能轻易交给他呢,丕儿,糊涂啊!” 见曹丕一脸懵逼,曹植心中窃喜,不用司马懿,杨修便有戏, “公达,还是劳烦你辛苦一趟!”曹操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荀攸。 “丞相,我去了,丞相府的事情怎么办?”荀攸心中狂喜,看来他这颗钉子,终于要发挥作用,只是嘴里一个劲地推辞。 曹植用怀疑的眼神盯着荀攸,这货据说为中间派,他有没有可能老早就投靠曹丕了呢? “相府的事,有杨修,你放心去吧!”曹操看着两个儿子,他心里暗暗记下,杨修和司马懿这两个货,不得不防。 “哈哈,天助我也!,文若,好消息!”献帝在养心殿兴奋一下午,就等着荀彧早点下班。 荀彧似乎并不高兴,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献帝一眼:“陛下,我听消息说,丞相派我的侄儿荀攸前往河北,在我看来,这不是一件好事啊!” “我知道,你们虽然同出一氏,但是叔侄的志向不一,不用你提醒,我明镜似的,荀攸忠于曹操胜于大汉呐!”献帝背着手,来回踱步。 丞相府的任命,天子无权干涉,荀攸前往河北,是无法逆转的事。 “总之,郭嘉之死,让我们除去心腹大患,至于荀攸嘛,可以从长计议,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踏实多了!”献帝扶住荀彧肩膀,投去信任的眼光。 “臣一心只为大汉,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荀彧跪伏于地,再次表明忠心。 第四七章 神医 李锐再次打那张纸条,几个黑色的字没有任何变化:袁尚欲反,速诛。 他把纸条伸向灯蕊,化为一堆黑灰,他在想,郭嘉是从何时怀疑自己的? 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摆在面前,面对这样知根知底的人,救还是不救? 黎阳北门附近,一所废弃的民宅,两个伙计打扮的人潜入院内,主人似乎并不意外,直接打开房门,放他们进去。 “太史兄,别来无恙!”其中一个掀开厚厚的帽沿,露出整张脸。 “尚公子!”太史慈虽已晋升为将军,但丝毫没有官僚作派,还是小渔村的一位摆渡人。 李锐看着他身边的老者,个子稍矮,但精气神很旺,干瘦的颅骨,两颌突出,背也稍驼。 “您便是大名鼎鼎的神仙华佗!”李锐显得有些激动,他握紧华佗枯柴般地双手,像见到中世纪的恐龙。 “大司马幸会!”华佗从怀里掏出两块玉佩,竟然是一模一样,他将其中一个送还李锐手中:“这个可要好好保管!” 李锐万万没想到,这还是位同志,他原以为孙权选的接头人因该是太史慈。 “你来得正好,有个决定需要你来做!”华佗指着榻上躺着的那个人。 李锐不禁犹豫了一下,这一路他都在想这个问题。 “我用麻沸散弱化了他的神经,现在病已深入到心肺,实在太危险,我需要剖开他的胸腔,去除感染部分,但不能确保百分百成功,所以,这个决定要你来做!”华佗紧锁白眉,这是他从医以来,面临的最大挑战。 “我觉得可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万一不幸,也是命中注定!”其实李锐还是做不出这个决定,他现在只好将它交给老天爷处理,如果真的被救活,把事情捅出去,他也只能认命。 “好,那事不疑迟,我现在就动手!”华佗将双手浸泡在一个铜盆中,大约三分钟左右,便从一旁的火炉上拿起消过毒的手术刀,那刀看上去不是很锋利。 “神医,你看看这把刀如何?”李锐从腰间卸下七星宝刀。 “真是机缘凑巧,我的手术成功予否,与手术刀有莫大关系,这真是神刀天赐,马上消毒!”华佗拨出宝刀,此刀小而精巧,刀锋钝挫无比,最适合手术使用。 “为防止感染,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行!”华佗朝三人使个眼色。 李锐只好领着太史慈和仆从走出屋去,返身轻轻掩上房门。 “太史兄,江东最近局势如何?”李锐好久未见到太史慈,想通过他知道一些孙权政权的近况。 太史慈知道李锐现在的真实身份,都是为献帝效命,自然无需防备:“我主年幼,初登宝座,先后有李术煽动宗族动乱,又有山越趁机犯界,但都被我主剿灭,现在的江东,一片蒸蒸日上!” “我主广纳人才,如周瑜,张昭,鲁肃之辈,纷纷来投,我想不出时日,江东政权一旦巩固,便会跨过长江,北伐曹操,兴我汉室江山!” 勇力可佳,李锐点点头,其实不用他说,后面的剧情李锐比谁都清楚。 “你母亲怎么样了?”李锐想关心一下太史慈。 “母亲很好,我带他游历江东名山大河,安顿在秣陵,又有华神医开的方子,病情慢慢平稳,不过她年纪毕竟大了,能保持不复发就好!”太史慈低着头,这趟河北,来回月余,他又开始想念母亲。 “这次真的是麻烦你,跑这么远,丢下老妈一个人在家里!”说到这里,李锐感到内疚难安。 “没事,我主赐予宅第,还有五六仆从,母亲日夜都有人照顾,我现在主要是专心打仗!” “嗯,这样便好!”李锐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尚公子,你的这位兄弟一身好武艺,身手不在我之下,了不得!”太史慈指着一旁不怎么说话的仆从。 “哈哈,他啊,就是个呆瓜,不爱说话,功夫嘛,还行!”李锐看着不拘言笑的仆从,无奈地摇摇头。 大约等了二个时辰,圆月升顶,已是子时,四野寂静。 只见屋内灯光摇曳,一个人影凑近门窗,华佗打开门,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成了,伤口已经缝好,休养月余,便可如初!” 神医的名号真不是盖的,李锐仰头看天,老天,你竟然让他再活下去,这是不是有违天意,有背天地轮回? 病人全权交给神医料理,李锐自然放心,为免别人怀疑,暴露身份,此地不宜久留,他和仆从打了个招呼,留下一些钱两,便秘密潜出院子。 “无名,嘴严实一点啊,这事不能对任何人说,犹其是….”李锐有些疑虑地望着仆从。 “貂蝉!” “嗯!”仆从点点头,他的忠心只对主人。 经过各大氏族的努力,城内闹饥荒的百姓越来越少,秩序慢慢恢复,将一大批无法开张的店铺免费分发给各地商人,市场不再是一片冷清,黎阳这座城市正在逐步回血,有不少袁谭统冶区的居民纷纷搬迁到这里,同洛阳、许昌等中原商人做起生意。 “江东商人一年内也可以免除赋税,扬州的酒、茶,特别是陶瓷,都是很冒火的商品,供不应求!”李锐想趁机放开限制,让孙权的人有机会插入河北。 “嗯,河北的市场很大,河北一统后,与其它地域的交流将会突破黄河一线!”文和点点头,袁本初闭关锁国的策政一旦得到全面开放,有助于加强河北的经济实力。 “大司马,郭氏和辛氏在黎阳附近的店铺和仓库要不要查抄,毕竟他们现在全力支持袁谭!”崔琰任从事后,主要负责经济事务,听手下人报告说,郭辛两大势力正在加速撤出朝廷军控制区域的产业。 “不用,我们保持开放的态度,商人嘛,以利益优先,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能因为政冶观点不一致,就趁机打压!”其实李锐也不想崔氏借机一家独大,必竟崔琰是效忠曹操而不是他李锐。 崔琰眯着眼,似乎有所领会,但觉得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不再吭声。 “眼看严冬将至,各军可以派出兵士,上山砍伐木柴,以便过冬!”李锐望向一堆将军,特意转开话题。 “是!”众人拱手领命。 将众人送出行营,李锐拉住贾诩。 “文和,听说没,荀攸已经在赶往河北的路上,你这军师的职务估计要放一放,虽然我觉得奉孝不在后,我们的合作是最愉快的!” “我早都被封冀州牧了,还在乎军师职务,再说,我贾诩可不是那种很想当官的人,荀攸即来,军师之位拱手相让便是,落得一身轻松,何乐而不为!”贾诩似乎真像他说得那样,并不在意谁来担任军师。 “不过我还听说,荀攸是曹丕的人,对曹丕这个人,你怎么看?”李锐反手一问,其实他很想知道,曹营众多风云人物当中,贾诩最终会寄于谁人篱下。 第四八章 肖风 贾诩觉得身旁的这位大司马越来越有心机,却又弄不明白他的目的,所以对他的问题,总是要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是一个新降的人,对丞相的几位公子不敢妄加评论,不过我听说,荀攸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应该能很好的辅助大司马!” 李锐听这话的意思,文和无法对他敞开心扉,看来想拉他入伙,是不可能的事。 “说的有道理,不管他是谁的人,只要对我们统一河北有帮助,就是好事!”李锐也只好随声附和,放贾诩走。 难道贾诩这货想做个中间派,以此来自保?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 建安六年,春。 “主人,有人送来密信!”仆从踏雪而来,急步登上台阶。 李锐拆开看时,露出一脸笑容,这是蒋义渠托人送来的信,黎阳失守后,袁谭与袁熙之间发生芥蒂,袁谭想趁袁熙入邺城议事之机刺杀他,夺其兵权,却被其大将焦触识破,袁熙一怒之下帅兵围住邺城,双方主力在邺城下杀得热火朝天。 “肖风说的时机终于到了!”李锐将书信扯个粉碎。 在李锐眼里,袁谭和袁熙相互反水是迟早的事,当初他们的接合,是为将自己这个大将军赶下台,目标明确一致,故能身心合一,如今,袁谭有独吞河北之心,想独揽军事指挥大权,又不能乎略袁熙手上的八万精兵,只能铤而走险,干出杀弟夺权的事。 事情败露,袁熙再也无法相信这位心狠手辣的亲哥哥,远道而来的乌桓军帮谁都不是,只能屯驻信阳,以观局势。 “军师,据内线来报,袁谭和袁熙打起来了,我们可以趁机发兵,直取邺城!”李锐进入军师府,站在荀攸不远处。 荀攸意味深长地看着李锐,这小伙子比他还急着收复河北,真让人匪夷所思。 荀攸身后站着一身劲装的洛非子,他的目光和仆从交汇到一处,火药味十足。 “大司马,先别急,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再发兵,去早了,免得他们又一致对外!”荀攸好茶,此时他正漫不经心地将壶中之水倒入茶杯中,撑控着一股细流。 “唔,军师说得也是!”李锐很清楚,曹操派荀攸来,就是想分他的权,同时监视自己,所以万事都要小心。 “来,大司马,品一品普洱茶的味道如何!”荀攸翻过一个茶杯来,倒满淡黄色的普洱。 李锐只好静下心,坐到他的对面,夹着热得发烫的茶杯,细细地品尝,历史在变,这普洱的味道没变。 “人呐,如同这茶,要品,才知其味,你兄袁谭从小被压制一头,对权力的渴望可谓达到极致,他想做真正的河北王,凡是挡住去路的人,无论是兄弟还是同袍,欲杀之而后快” “至于袁熙嘛,野心不大,他只是想守住一方,安安稳稳做个偏远皇帝,享受生活,所以根本接受不了别人的控制,他们两个不管怎样,最终是无法合作的。不过,他们还有个共同的特点,也是致命弱点,一旦发现有人与自己为敌,非得整死对方!” “所以啊,做为外来人,我们只需做一件事情,那就是等,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我们的部队可以轻轻松松踏着他们的尸体进入邺城!”荀攸抿了口茶,享受茶香的味道。 “看来军师比我还了解我的两个亲兄弟!”李锐不得不佩服他的分析。 “我也了解你的!”荀攸突然转过脸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锐,令人毛骨悚然。 “这茶真不错!”李锐又喝一口,急忙称赞道。 “大司马,有的是,不急!”荀攸似乎知道他有故意避开敏感话题。 “我是个喜欢茶的人,自然很讨厌喝酒,因为茶能使人清醒,而酒,总会耽误大事。我听说军队中有人擅自解除丞相的禁酒令,这可不行,从即日起,凡是军队还有违反丞相禁酒令者,立斩不赦!” “军师,你这样不好吧,解除禁酒令是我的意思,你是在故意让我为难?”李税知道他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身为辅国大司马,不能听之任之。 “原来是大司马下的令,以我的职位是无法节制大司马的,但我有权力管辖部队,那好,以后大司马可以随时随地烂醉如泥,但为了保持战斗力,部队必须执行禁酒令!” “你!”李锐气得脖子都红了半截,这个荀攸,好大胆,仗着有曹操撑腰,明刀明枪的和自己对着干。 “大司马息怒,来,喝茶,茶是好东西!”荀攸又给他倒满一杯。 李锐还喝个屁,把杯子一甩,领着仆从跨槛而去。 “大司马”“大司马” 张辽、张绣、徐晃等人聚集行营,直勾勾地盯着李锐。 不用问,李锐知道他们都是冲着禁酒令来的,开放几个月的禁酒令,突然又再次执行,对某些士兵来说,比戒毒还难。 “士兵们上战场,压力大,偶而通过酒精来排解一下,可是现在军师又重起禁酒令,不少士兵遭到处决,引起军心大乱啊,大司马!”张绣一脸委屈,西凉兵喝酒,玉皇大帝都不管的事,如今来了个荀攸,阎王爷都敢杀,一点情面都不留。 “我那有好几个屡立战功的百夫长,说砍就砍,属下们都表示不服啊!”张辽的青州兵受害最深,因为他们是头一批开放禁酒令的。 “别找我,你们都去找荀公达去,他干的好事!”李锐跺跺脚,大步踏进卧室,仆从将众武将挡在门帘之外。 “无名,去把肖风叫来!”李锐觉得凭自己这点智商干不过荀攸,只能请此人出马,出出主意。 肖风依旧显得潇洒从容,腰间別着个淡黄色的酒壶,从没空过,只是没人能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因为一块铜制的面具已经和他那张原本清秀无比的脸溶为一体。 有些人的命是捡的,所以格外珍惜,有些人的命同样是捡得,所以觉得无所谓,肖风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不过他可以确信,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谁救了他的命,他就属于谁。 “主人,你叫我!”那声音仿佛来自隔世,却又如此相近。 “怎么样,想通了没,愿意为我而战么?如果不愿意,你可以走,天涯海角任逍遥,当然,也可以做回从前的自己,完成未尽的使命,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李锐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是在害怕,怕肖风真的选择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主人,你说什么呢,我的命是你救的,无论你要干什么,兴汉还是灭汉,兴曹还是灭曹,我都追随到底!” “好,肖风,有你这句话,我们便能成为知己,你教教我,如何摆脱荀攸的控制!”李锐猛的翻身,扶住肖风的手臂,差点没给他跪下。 第四九章 心针 肖风透过面具孔洞注视着李锐,这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他救了自己,就像一个迷,待解之迷。 “荀攸虽为荀彧之侄,却未必忠于汉室,在他心里,超过荀彧才是他最想要的“ “超过荀彧,能超过荀彧地位的,除了丞相便是天子,难道他想做一国之宰相,好大的志向啊!”李锐不禁吃惊,看来在荀氏家门,内部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要想得到丞相之位,他效忠的对象不可能是丞相,而是除献帝之外的另一个天子!” “除献帝之外的另一个天子?”李锐暗自琢磨,那会是谁,他突然想起一个人,就是今日在军师府,站在荀攸身后的那个叫洛非子的人,他的身形,目光像极另一个人,李锐觉得不只在一个地方见过此人。 “是他!?”这个人像极两次刺杀自己的带头大哥,如果真是他,那么派他的来的那个人必是荀攸无疑,这么说,荀攸效忠的是曹氏三公子曹丕,看来他是赌定曹丕未来会继承曹操大位,君临天下,而他必然是头等功臣,而且还不幸被他赌中。 “荀攸太可怕了!”李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是一颗暗插在丞相身边的钉子,他的最大优势是隐秘,当然,这也是他的最大弱点!” “你是说,只要我们公布他的最大秘密,此人必会浮出水面,由此卷入世子之争的大旋涡,曹操知道真象后,必不敢再重用他!”李锐听肖风这么一分析,顿时豁然开朗。 肖风点点头,孺子可教也:“但是让世人相信其真面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他做事,很少留下把柄!“ “放心,再狡猾的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李锐朝肖风笑了笑,只要知道对方的短处所在,不怕没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起初,袁谭和袁熙的内部争斗,两人都留一手,是为了防止曹军趁机介入,两人打了半个月之后,发现曹军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不断的投入部队,最后演变成全面战争。 邺城是河北最坚固的城池,袁熙想要以同等兵力攻下此城,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半月之后,乌桓从信都分出五万主力,急速向邺城方向靠拢,要知道,乌桓与幽州搭界,和袁熙的利益关系更大。 如此一来,本来处于优势的袁谭由于需要分散兵力守平原、南皮等处,现在明显处于弱势,加之并州高干的态度还不明确,邺城变得岌岌可危。 一匹快马奔出邺城东门,二日马不停蹄地狂奔,终于倒在黎阳大街之上。 两个士兵架起袁谭的信使直奔行营。 “大司马,我主袁谭愿降麾下!”那名信使说完这句,便晕厥过去。 袁谭要降!?这让满厅的文武觉得,似乎不太可能,会不会其中有诈? “我看袁谭此时受到袁熙和乌桓大军的并力攻打,又恐高干袭击其后,故无奈投降,并不是不可能!”崔琰比较了解河北军的情况,据他的分析,此番不会是诈降。 “军师,你怎么看!”李锐觉得崔琰说的有点道理,但不知荀攸是如何判断此事。 按荀攸最先的设想,怎么的也要看到河北内部打成两败俱伤,才能发兵邺城,现在这仗打到一半,袁谭便顶不住,主动要求投降。 问题是如何纳降,曹军十几万兵力,还要守黎阳城,顶多拉出八万开至邺城脚下,一旦是诈降,需要面对十几万甚到二十万敌军的进攻,这样太冒险,荀攸必不敢为之。 “要降可以,只要他能在邺城再坚守半个月,然后退兵来黎阳,我们方能纳降!”荀攸思虑再三,觉得这是最好的纳降方案。 “不过这种明显削弱对方实力的作法,并不能表明我们的诚意,还会引起袁谭的怀疑!”贾诩从座位上站起来,发出异议。 “我觉得再等上五天出兵为宜,至于黎阳就不用袁谭来了,只要他能顶住五天,我们的救援部队一到,必能击退疲备不堪的攻城部队,如果他五天都顶不住,就算纳降成功,也毫无意义,因为他的部队已经毫无战斗力可言!”李锐起身,做出总结性分析。 “大司马明鉴!“文和向李锐投来赞许的目光,荀攸也点点头,并无异议。 “好,诸位将军,休整了一个冬天,终于要开张,各部队最近加紧训练,准备随时出征,战场杀敌立功的时机到了!“李锐振臂一呼,这群憋了半年的战争狂人欢呼不已。 军师府内,荀攸亲自给炉子添柴加火,张辽、徐晃恭敬地站立一旁。 “我怎么感觉你们和袁尚走得很近!”荀攸侧目瞟了二人一眼,这两位可是丞相最为信任的将军,如今被李锐使得顺风顺水,竟然能把执行多年的禁酒令给破了,真是难以置信。 “军师,为将者,军令如山,大司马职位在我等之上,难免要依令行事!”张辽觉得荀攸过于多虑,以现在李锐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还能起什么异心,没必要再跟防贼似的。 “丞相此次叫我来,主要目的就是监视袁尚的一举一动,必竟这是在人家家里,我们是外来人,不得不防啊,两位将军,我知道你们对丞相的忠心日月可鉴,所以希望你们给予配合” “军师奉丞相之令而来,我等当然听命!”两人见荀攸搬出曹操,自然不敢多言半句。 “好,我现在令你们密切关注西凉军以及河北突骑的一举一动,有何异常,尽数报于我!” “是!” 见二人退出府门,洛非子上前一步,俯首贴耳:“心针联系上了,随时等候军师的命令” “嗯,只要发现有半点异动,马上启动针心计划,这货必死无疑!”荀攸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些年的精心培训没有白费。 “只是有个新情况,又多冒出一个人来!”洛非子满脸疑惑,凭空冒出个人来,是件可怕的事情。 “什么人?” “身份不名,来历不名,长相不名,比他身边的那位无名剑客更神秘!到目前为止,我们查无所获!”干这行,就怕出现这种情况,信息断层,足以遭受到意想不到的攻击。 “还有这种事?”荀攸觉得,这个袁尚太不简单,光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个个值得好好研究:“蔡文姬调查清楚了么?” “基本清楚了,她服务于袁谭,曾多次刺杀过袁尚,均未获成功,主要还是无名的原因,等所有审讯结果出来,我们才能做最终判断!” “这个无名,到底是何来历?” 第五十章 得失 夕阳西下,意味着一天将要结束,望着满城泛黄的尸体,手持长剑的袁谭陷入深思,这一切为什么会成这样? 古人云,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他真想挥剑斩了献计的郭图,当初要不是听他的建议,也不会那么冲动地去刺杀袁熙,说不好现在哥俩还能把酒言欢,一起抵抗曹军。 如今的袁熙,正呆站在城下一箭之外,以同样的方式注视着袁谭,这位大哥太狠太无情,今日要是不灭掉他,只怕夜长梦多,迟早要死在他手里。 这已经是第四天傍晚,数万人的灵魂环绕在邺城上空未能散尽,明日太阳升起时,鲜血将再次染红这座历史名城。 郭图并没有感觉到袁谭满身杀气,因为他从内心是效忠袁谭的,这位河北王的长子,理应继承河北大业,凭他的战功赫赫,杀伐决断,再加上郭、辛两大财团的鼎立支持,没有理由不成功。 可是如今,他开始有些动摇,自从袁谭遣人向曹军写投降书的时候,他便后悔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一个人身上,没想到身经百战的袁谭竟是个怕死之辈。 “公则啊公则,事到如今,还有何计教我?”袁谭不肯回身面对他。 “大公子都向曹军请降了,我还有何话可说!”郭图觉得自己的财力物力都白白浪费,现在他只想着如何从邺城脱身,找机会东山再起。 “他们叫我坚守五日,你看看这满城的尸体,还坚持得了嘛?”袁谭不知道在问谁。 “大公子,只要忍忍牙,再坚持一日,等曹军到达,袁熙疲惫之师,必然退去!”郭图也只能这样去期望。 “酒,酒,拿酒来!”袁谭回到大将军府,怎么也睡不着,这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唯有酒,才能带来一丝活着的感觉。 他想起初登宝位时,袁尚狼狈出逃,袁熙跪在他膝下摆出一副顺从的嘴脸,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仿佛整个地球都属于自己。 六驱马车坐上去是如此平稳,驾着它,巡视邺城四门、黎阳大道、还有平原县城,四州百姓仰望的眼神笼罩全身,像沐浴着冬日暧阳,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快活。 可是这种快活仅仅只比袁尚多了五个月,在这五个月里,他如痴如醉,成梦成仙,总算是体验到权力带来的快乐。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做八个月的大将军,父亲啊,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吧,河北早已经不属于我们袁家,连我都只能做八个月,哈哈!” “真是疯了!”郭图在门外摇摇头,他放弃进屋的想法,扭头离去。 “什么声音?”当袁谭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趴了一夜。 “大将军,他们又开始攻城了!”蒋义渠往外面跑进来报告。 “快,把你的坚盾营全部拉到北门,防止他们破城进来!”袁谭急步出屋,看了看天色,心想着曹军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昨天的鏖战几乎是油尽灯枯,再不来,邺城是守不住的。 袁熙使焦触攻西门,张南攻东门,自己随乌桓主攻北门,北城门受到几日的轮番攻击,破败不堪,双方伤亡惨重。 袁熙故意放着南门不攻,是想给袁谭一条生路,只要他放弃抵抗,让出邺城,可保性命无忧,他没想到袁谭此时早已投靠曹军,为了达到约定时间,放弃后路,非要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大哥,城门马上要破,看在兄弟情份上,我不会赶尽杀绝的,你把玉印还回宗祠,快些从南门突围吧!”袁熙正得意洋洋坐在马背上,摆开劝降架势。 “二公子,黎阳方向有动静,曹军正在向邺城开来!”探马打断他的喊话。 “什么,这个袁尚,真能捉住时机,这个时候来想渔翁得利!”袁熙有些狐疑。 乌桓王蹋顿抖动着大胡子,显然并不把曹军放在眼里:“二公子,眼看城门要破了,岂能前功尽弃,这样,你继续攻打北门,我引两万乌桓铁骑前往应敌,即使不能全胜,也可以拖他个三五时辰,足够你们打进邺城了!” “好兄弟,那就拜托了!”袁熙见有人挡刀,自然高兴,胡人真够哥们。 乌桓骑兵与西凉骑兵在东门外十里处相遇,张绣将两万西凉骑兵排成雏型,然后打马出阵,来会蹋顿。 “我军第一勇士吉里木何在,去把那汉军首领碎尸万段!”踢顿鞭指着张绣,用浑厚地北国语喊道。 “吉里木遵命!”一骑雄壮如虎,手持大环长刀,飞马扑向张绣。 张绣掂量来骑,也没打算一击必杀,先试试其勇力,于是驱马横枪,直迎上去。 兵器一碰撞,张绣有些吃惊,没想到北方蛮族招式虽拙,力量不小。 看来硬拼不易,只能靠连环枪,巧中取胜,张绣一招白蛟入海,直掏对方心窝,那枪如蛇入怀,变化多端,让木里吉有力气没地方使,只能东挡西防,应接不瑕。 “看枪!”过了七八合,张绣看准时机,一招绝杀技,利箭穿心,木里吉没能躲过,那枪从身侧擦过,一勾一带,倒刺扎入腰部,鲜血如注,木里吉翻身落马。 几骑乌桓兵奋力向前,架住张绣,才勉强抢回受伤武将。 “突击!”张绣趁胜一挥银枪,刺翻一名敌兵,指挥后面部队发动冲击。 骑兵对骑兵,先是一顿互撞,然后近身马刀搏击,整个平地瞬间被鲜血染红。 “张合来也!”“高览来也!” 张合、高览各率五千突骑从两翼冲出,冲入乌桓阵内,三路奋力冲杀,蹋顿支持不住,只能命令撤军,刚好遇到前来增援的张南,两军相互踩踏,死伤无数。 三万骑兵杀到,南门之围便解,北门袁熙见蹋顿大败,大股骑兵向自己冲来,一面通知焦触撤兵,一面收拢部队,向魏郡集结。 “袁熙兵士疲惫,果然不敢与我军硬拼,大司马真是料事如神!”张绣不得不佩服李锐的先见之明,在他眼里,现在的李锐不比所谓的军师差到哪去。 “快看,东门开了,我们是否杀进城去?”张合见有人大开东门,立功心切。 “不可,袁谭即降,我们迟早能进城,等大司马大军到时,再作定夺!”张绣自从投了曹军后,很少自作主张,因为他知道,打工的就是打工的,千万不要事事替老板做决定。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李锐和荀攸马到,八万大军排成阵列,立于邺城东门外。 东门贯穿而出两排卫兵,袁谭举印披发,带领郭图、辛评、汪昭、岑壁等人缓步走出,此时袁谭神情沮丧,像丢失魂魄的走尸步履蹒跚。 “大司马,罪臣袁谭挂印悬冠,前来请降!”他不敢直视袁尚的眼睛,就在八个月前,他手捧着玉印,回身对满厅士卒说:这里就交给他们了,那个绝情而得意的眼神,袁尚终身难忘。 “抬起头来!”袁尚只想看看当日不可一世的大哥,如今是何等模样。 第五一章 铜钱 袁谭缓缓地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着身着大司马服的三弟袁尚。 “来人,收下大将军印!”李锐并非得志小人,今日他也不想当着曹操的人马当面羞辱袁谭。 “降将袁谭,前面带路吧!”华歆接过玉印,转身呵斥袁谭。 于是袁谭牵马,众人跟在李锐后面,相继踏入邺城,这里的一切和李锐离开时没什么不同,恍如隔日一般。 当仆人推开大将军府门,李锐思绪万千,依稀记得自己携带刘备回到邺城时,也是这样,一道道门坎跨栏而过,袁府两旁此起彼伏的唱赞声,袁绍那张严肃粗犷的脸孔同时浮现眼前。 世事沧桑,时光冉冉,一切无法回头,不再重来。 现在跟随自己身后的,不是降将便是敌人,有的得意洋洋,环顾四周,像在参观一件件战利品,有的战战兢兢,作贼心虚,他们一个个低头看路,深怕一不小心被什么绊倒。 “儿啊!”刘夫人历经丧夫之痛,此时又刚从二个儿子自相残杀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见到一年多没露面的小儿子,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 “母亲大人一向可好!”虽然说李锐和她并没有血缘之亲,必竟也是再生父母,岂有不尊敬之礼。 “回来就好,你们都能够平平安安的,我就对得起夫君的再天之灵了!”刘夫人握着袁尚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自我安慰。 见来了不少人,刘夫人也识相,在丫环的搀扶下,向后院走去,不时回头看看袁谭和李锐,一个女人,没有能力主宰这个世界,也没有能力化解儿子之间的恩恩怨怨,只能理理佛事,做做祈祷,尽人事,听天命。 “来啊,先将袁谭收押,听候陛下处置!”李锐故意把听候丞相处置换成陛下,同时目光在荀攸和贾诩脸上扫过。 “大司马,如今邺城在手,河北指日可待,此等捷报,当速发许昌,普天同庆啊!”荀攸满脸笑容,头一次向李锐躬身行礼,可是给足面子。 “好,这捷报就由军师亲拟,并将一应人等功劳标明,等候朝廷奉赏!”李锐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但还是挤出一些笑容。 见袁谭被押出议事厅,贾诩上前一揖:“残匪袁熙目前退居魏郡,仍为我军大患,目下当遣使联合并州高干,协助剿灭之,如此,河北一统,方算大功告成!” “文和说得有道理,那就劳烦亲往并州一趟!”李锐心想,行啊,你们一个个报的报捷,争的争功,那你们自己提的事,都自个去办吧。 文和一愣,开始后悔做出头鸟,话既然说出口,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差事:“遵命!” “还有谁有事要说的?”听李锐这么一问,众人都咸口不语,谁说的谁去办,这不是吃饱没事干。 “那都退下吧,张绣将军安排一下,把邺城周围清理干净,我要先休息会!”李锐扶着脑袋,心里不舒服,真想好好躺躺。 “遵命!”众人头都不敢抬,匆匆退出厅去。 刚才还热热闹闹地大厅,一下子安静如初,只有仆从和貂蝉侧立厅外,李锐心里的紧迫感与穿越之初一模一样,因为按照荀彧和献帝的计划,他要负责在邺城策动起义,这是一项多么巨大而复杂的工程,而现在连施工者都尚未明确,这是最让人着急的地方。 幽暗的地牢内,空气潮湿而阴冷,每个角落都在发酵,几颗毒蘑菇露出地面无人采摘,李锐行走在铺满青苔的石板上,想起许昌城内的大内监狱,真是天道轮回,恶亦有报。 狱吏打开铁锁,将铁门打开,按李锐的吩咐,退到地牢入口,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这间被常年弃用的地牢,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一缕阳光从顶部镂空处照进来,将两人隔开,说不好即将是阴阳两隔。 袁谭并不在乎来者是谁,他根本没兴趣抬头看一眼,成者王候败者寇,敢赌,就不怕输赢。 “你还记得父亲的遗嘱么?”李锐的声音划破漫长的寂静,钻入袁谭的耳朵。 “你是来寒碜我的么?我现在只是一名阶下囚,要打要骂,随意!”袁谭此刻充满了绝望,他只狠当初心软,没有当场格杀李锐,才有今天的落井下石。 “无论走到哪,父亲的遣嘱我一直没有忘,在梦里,在心里”虽然两人是各说各的,但关联性丝毫不弱。 “引狼入室的败家子,你还配提父亲!”袁谭终于没能忍住内心的愤怒。 “即使我不是大司马,河北照样会落到曹操手里,那样,只会更惨!” “别废话,败家子,要杀要剐,随你便!” 李锐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降低声调:“我可以助你重撑河北,再兴袁氏基业!” 袁谭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那笑声划破黑暗,转而变成小河呜咽之声。 “别在我面前装好人,袁尚,你现在只不过是曹操的一条狗,夹着你的肉包子,到一边啃去吧!” “大哥,你该清醒了,我们兄弟三人不能再内斗下去,以我现在身份、权力,完全可以助你收复河北,甚至完成父亲的遗愿!”李锐自己都觉得这番话恶心,但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这么做。 袁谭愕然,凭袁尚现在的身份和权力,没必要在自己面前装孙子,难道他真的另有打算? “你真的甘居大哥之下,助我重夺河北?”袁谭觉得自己是在作梦。 “只要是为了父亲的基业,大汉的江山,大哥做河北之主,有何不可!”李锐不愧是表演系出身,这一装,睛泪都流出来了。 “你是如何谋划的,可说来听听!”袁谭将信将疑。 “你先装出诚心归降,我在曹操处周旋,获得他的信任,授于你军权,然后找个适当的时机,联合二哥,一起举事,诛尽许昌心腹,重撑河北!” “曹操一旦拿到邺城,你觉得他还会留着我们袁氏余孽么?”袁谭觉着这个弟弟有点天真。 “袁家势力不仅存在河北,还遍及天下州郡,如果能得到我们倾力支持,曹操自然不会动我们,再说只要三弟联合乌桓与之对峙,曹军初到河北,万事困难,必会打着借刀杀人的主意,这不正中我们下怀么?” 袁谭点点头,看来是自己没有细想,没想到三弟早有考虑。 “三弟,如果真是这样,大哥定然支持你!”袁谭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希望,兄弟必竟是兄弟,血缘摆在那里,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哪有不团结的道理。 “三弟,我卧室榻席下有一枚铜钱,你拿着它去找郭图,他会全力帮助你的!”袁谭现在没什么退路,岂然有一丝希望摆在面前,不管真与假,他只能孤注一掷。 “嗯,大哥,你再受苦几日,等朝廷的信使一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锐从怀里掏出一包肉食塞到他带镣的手里,转身离开地牢,并吩咐狱长按时提供水和食物。 第五二章 地下室 邺城经历两次战争,第一次袁谭兵不血刃夺取大将军位,第二次袁熙围困邺城,但悦来居的生意并没受到多大影响,仍有不少酒客穿梭于门槛之间。 二楼的特大包间内,一群人激烈的讨论着,店主郭图表情激动,看来事情到了关健时刻,任何选择都是生死攸关的事。 “主公,我们暗算袁尚多次,又帮袁谭做过不少事,必遭报复,趁他现在还未想起我们,不如早撤!”门客刘卫耸耸肩,十分肯定的说。 “主公,趁现在城里还未安定,就由我们护着你冲出城去吧,晚了怕来不及!”另一个门客认同刘卫的判断。 郭图紧闭双眼,像是在思考,门客们说得不无道理,先是派蔡文姬暗杀袁尚,又帮袁谭攻破邺城,光这两件事,够死好几回,现在袁谭被捉,袁熙遁走,定无翻盘机会,留下来,只是等死。 “好吧,只能舍财保命了,你等不用管我,速速准备,从北门出城,我们在南皮汇合”郭图想再与辛评商量一下,一旦离开邺城,不仅意味着与袁尚决裂,也是与曹操势力决裂,到那时,两家的生意估计就没法在河北继续做下去。 郭图急步下楼,刚要去掀门帘子,便见一队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身着大司马服的袁尚。 李锐打量郭图一番,又见一堆门客从楼梯上急匆匆下来,断定是准备跑路。 “郭大人,这是要去哪啊?”李锐故意拖长声调,眯着眼睛。 “哎呀,大司马尊驾光临,我是特意出来迎接您的啊!”郭图是个生意人,陪陪笑脸再正常不过。 郭图走不了,只能将李锐一干人等请到一楼贵宾房应酬着。 “能不能换个地方讲话,就我们俩!”李锐趁着众人不注意,小声对郭图说。 郭图心里犯嘀咕,这是几个意思? “请大司马到我的收藏室一述,那里有几件珍宝,烦请鉴赏一二!”郭图只好找个借口,将李锐请到僻静地说话。 所谓的收藏室其实是一个备用地下室,情况紧急时可以储存必要物资,躲藏百来个人不成问题。 原本这种地方打死都不会让李锐知道,现在反正是要走,透不透露无所谓。 “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啊!”李锐在昏暗的灯光中查看四周环境。 “不知大司马有何私密的事要和我这一介商人讲?”郭图心里有些慌张,如果李锐现在命人将他扣起来,那些门客将无一幸免,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一介商人?”李锐微微一笑:“郭大人可不是什么寻常商人呐,先是唱的一出美人计,想暗杀我,后来一记釜底抽薪,害我丢掉整个河北不说,差点死无葬身之地,为人谋者,谁能与郭大人相比啊!” 李锐这番话,让郭图冒出一身冷汗,果然,他是个记仇的人。 “这这,还请大司马恕罪,想当初,也是各为其主,如今您即然做了河北之主,郭某必会效以死力!”郭图无力地扶着墙砖,几乎是哀求。 “难道,有我在,你就不再效忠故主袁谭了么?”李锐最恨墙头草两边倒,如果郭图真是那样的人,他倒不屑与其为伍。 “我的故主从根上讲,不还是大司马的兄弟么,他虽然做了许多对不起大司马的事,却并没有为难我,我想恳请大司马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放过他,让他做个普普通通的河北人吧!” “嗯,你这么说还有点良心,我现在有件事情想交给你办!”李锐见郭图没有忘本,满意地点点头。 “大司马仅管吩咐!”看李锐的脸色,郭图觉得局势可能会有所好转,如果能投靠袁尚这颗大树,不仅能在邺城继续呆下去,说不定能通过他跳上曹操的大船,以后的经商之道岂不是一帆风顺。 “我知道你的门客遍布十三州,我现在想救一个人,不知道是否有办法?” “何人?” “蔡文姬!” 郭图愣了一下,他在想,眼前是怎样一个人,还是当初的三公子嘛? 一个女刺客,几次三番地要谋害他,现在竟然还要自己出手救她。 “其实营求计划已经在实施了,公子放心,一旦有好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郭图营救自己的下属,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在许昌有好几个连络点,非常隐秘。 李锐生怕他还有所保留,于是从怀里掏出袁谭给他的铜钱,递到郭图手上。 面对故主的召唤,郭图又惊又喜,可是这枚铜钱为何会在李悦手上,会不会是他下的套呢? “我和这枚铜钱的主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不用怀疑,现在做任何选择都比你偷偷跑路要好!”见李锐这么说,郭图这才打消心中的疑虑。 “蔡文姬是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在你手上?”李锐扯着郭图的衣领,不是很友好。 “是是,我一定会安顿好,不会为难他们,大司马放心!”郭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李锐腰间那把七星宝刀上面。 次日,郭图向朝廷捐赠粮米一万担,马匹五百,以表忠诚,辛氏也不落后,献出邺城私宅两座,马匹三千,其它氏族闻讯,纷纷出钱出物,李锐将一应物品清单归结成册,发往许昌。 “嗯,这个袁尚还挺会办事,如此一来,河北人心总算有所收拢啊!”丞相府内,曹操背手踱步,在众臣子面前赞扬李锐。 “大司马到任以来,收复黎阳,进驻邺城,不仅劝降了袁谭归顺朝廷,又能团结河北有识之士,功不可没啊!”荀彧看着河北发来的捷报,忍不住赞叹。 “尚书令,袁尚必竟是河北人氏,要是河北氏族都只忠心于他,那还要朝廷干什么,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我们要防止人心思变呐!”站在曹操边上的杨修晃晃脑袋,表达自己的担忧。 曹操低头沉思起来,还好有荀攸亲赴河北,暂时稳住局势,不过,河北必竟是袁氏的地盘,其势力在本土的影响根深地固,就算荀攸有天大的本事,一手难敌众拳。 “收复河北,并非一城一地之得失,而在于人尽呐!”曹操将头抬起来,望着众人:“大家帮我想想看,如何才能获得河北氏族的人心呢?” “孩儿认为,可将各大氏族的子翮押送许都,做为人质,族人若有异心,可绝其后!”曹彰刚从长安回来,见曹操有疑难,不加思索,献计献策。 “唔!”曹操摇摇头,又将目光移至曹植身上。 “孩儿觉得,对河北氏族,以拢络为主,可赐与名号爵位,委以实权,启用河北人管河北,如此可得人心也!”曹植先是与杨修确认过眼神,才上前答话。 第五三章 小酌 在曹操看来,曹植的方案明显要比曹彰的高明,但不算完美,光靠利益拢络,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收服人心,要恩威并施,恩可以是高官厚禄,钱粮宅第,这威嘛,便是袁氏满门的血流成河,当然,在这种情形下,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直说,以免大家觉得他太过狠毒。 曹操并没有征求曹丕的想法,而是略过去,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植儿说的不错,对于河北氏族,我们要以拢络为主,郭图、辛评的一片忠诚不能辜负,那就让他们分别担任冀州别驾与功曹吧,至于袁谭嘛,先封个候,闲置一段时间再说” 荀彧面带微笑,其实心中愤慨,朝廷任用人才,当先向天子表奏,经尚书台考核方能决定,一州之从事,曹操轻言可定,其权势可比天高。 “丞相,邺城即下,袁尚已经完成任务,是否考虑另派得力大将前往接替河北军政大权!”杨修猜透曹操的心思,料他不便明说,于是主动接过话锋。 荀彧此时强忍住冲动,并未急于表态,而是侧目曹操,看其如何决断。 “司马懿呢,叫司马懿进来!身为文学掾重要事情他可是要做记录的,怎么能躲清闲呢?”曹操翘起二郎腿,四处张望。 “来啦,来啦,丞相,臣司马懿随时笔墨伺候,您说!”司马懿的气质显然和官服不搭,手里拿着纸笔,拖着脚步迈进大厅,小心地站到曹操跟前。 “有人说要解除袁尚的军权,接管河北,以防不测,仲达,你怎么看?”曹操看着呆头愣脑的司马懿,他越装,越是让人看不透。 “臣乃一介文学掾,做做笔记而矣,岂敢妄议国家大事!”司马懿躬身答道。 “无妨,岂是我让你说,就大胆的说!” 打第一眼见到李锐,还是在阴森森的大内地牢里,那倔强不屈的眼神曾经震憾到他,从言谈看出,这个李锐和甄宓的关系非同寻常,此事恐怕曹操还蒙在骨里,不过,司马懿要想靠住曹丕这颗苗子,让他茁壮成长,自然不能拆甄宓的台。 再说维持河北乱局,说不定对启用自己有所帮助,何必赶尽杀绝。 “依臣之见,河北尚未稳定,大片土地没有收复,加之并州高干反复无常,需要袁氏效力的地方还很多,现在不到功成名就的时候”司马懿嘶哑地声音不大,却力透耳背。 曹操怎么也想不到司马懿如此回答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按理说,袁尚是曹植推荐的,杨修为何要力主撤换袁尚,司马懿本应趁机支持,以消弱曹植的功绩,却力保袁尚,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仲达说的还是有些道理,此时撤换袁尚,恐河北民众生疑,那就暂且作罢,我准备亲赴邺城,坐镇河北!”曹操从椅子上站起来,作出最终的决定。 “丞相,河北尚未稳定,您乃万金之躯,怎可轻往前线,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有可乘之机呢!”荀彧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出列阻谏曹操北上,那样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不便,置袁尚于水深火热之中。 “文若,我曹操哪次打仗不是亲临前线指挥,你想多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多费心!”曹操心意以决,自然不肯退让,他略略看着荀彧,这位心腹良谋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河北连日春雨过后,迎来睛朗的夏天,大战后连休月余,曹军士气满满,暂屯魏县的袁尚一直按兵不动,这让李锐觉得,起义的时机慢慢成熟。 李锐闲来无事,信步来到张绣的府第,隔着院墙便能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 “曹家欺人太甚,竟让堂堂宛城候的女儿作小,还是一个排不上号的小崽子!” “老子辛辛苦苦在前线为曹家卖命,连口酒都不给喝,气死了!” “张兄,谁又惹着你了?”李锐装作没听见,走到张绣的身旁,院子里海棠花盛开,一角摆着武器架,陈列十八般武器,张绣头提一把长刀,挥舞着满腔怨气。 “大司马,没,没谁惹我,我正闲着没事,练练刀!”张绣有些搪塞。 “瞧瞧,我给你带什以好东西来了!”李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揭开盖,一股浓厚的香气破瓶而出,让张绣口水直流。 “不行吧,军师可是下了死命令,禁止军人喝酒,这这…”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去,叫你府上厨子弄几个小菜,我们小酌一下!”李锐把瓶子一盖,收住香气。 张绣四处张望一番,这才放心将李锐请入内厅,叫仆人传话炒菜。 四碟精致的小菜摆在方桌上,两个小瓷杯相对而立,张绣迫不及待地望向李锐怀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青色水酒沿瓷瓶边沿划下曲线,跌落在杯中,清脆的声音沁人心肺。 “啊!”张绣痛炊一口,发出久违的爽口声。 “听说曹均公子又收了一房?”李锐有意戳中张绣的痛处。 “别提了,他想娶就娶,我这个做岳父的管不了!”张绣重重地放下酒杯,心中的怒气顺着酒气填满胸腔。 “还是张兄想得开,反正曹均在丞相的儿子当中排不上号,是不是正室无所谓!” “我反了他我,这和休妻无异,孺子欺人太甚!”张绣早就知道李锐有所打算,今天借着酒劲发起疯来,故意试探一二,他哪里知道,李锐提起这事,也是在试探他。 “嘘!”李锐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在,这才把手从张绣嘴上松开。 “小心隔墙有耳!” “大司马,难道,你也早有此意?”张绣见李锐如此,故意放低声调。 “张兄,曹操与我袁氏,乃宿敌也,我之所以屈身事贼,一是家仇未报,二是,授天子之托,替国除害!”李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哈哈,我说呢,我张绣纵横半世,终于等到为国出力的时候了!”张绣大喜,亦从怀中掏出同等玉佩,两个放在一处,难辩真假。 “你,也…”这下轮到李锐吃惊,这献帝真有本事,感情这十三州,到处都有自己的人,现在除了江东孙氏有,就连当年董卓的旧部,也有效忠朝廷之辈。 “当年,在长安时,我叔便欲助天子除去李傕、郭汜之辈,只是文和恐祸及天子,力劝之,西凉军散伙之后,我叔并没有回西凉,而是在宛城一带活动,伺机接应天子,他临终前将此玉佩传我,吩咐寻机效忠正统,以雪旧耻,我今日降的不是曹操,而是大汉朝廷”张绣杯酒下肚,重提往事。 “张兄一腔热血,效忠汉室,正合我意,你我合力,必能干出一番大事!”李锐举杯相邀,与张绣共炊一杯,此时酒瓶已空,两人开怀大笑。 第五四章 放生 听到曹操要亲自北上,李锐心头一紧,会不会是他查觉到什么,此时河北战事顺利,曹操为何要亲自过来? “肖兄,你是最了解曹操的,你说他此次突然北上,其目的何在?”李锐坐在肖风的对面,他看不到面具后面的表情。 肖风本来就没有任何表情,能活着,透过孔洞,看到蓝天白云,能喝到各种味道的酒,是此生最大的幸福,除了报答救命之恩,他别无奢求。 “曹操生性多疑,如今邺城已下,袁谭投降,仅剩袁熙苟延残喘,河北大事已定,现在对他最大的威胁莫过于主人你,你手撑十数万大军兵权,又是本土人氏,一但举兵造反,百姓拥护,后果不堪设想” “那肖兄来看,我该如何安排,方能起义成功,一举夺回河北?”李锐的计划对肖风从无隐瞒,因为他知道,如果要告发,肖风有一万次机会,他没有那样做,是完全值得信任的。 “主人,恕我直言,在邺城起义,几乎没有成功的希望!”肖风端起葫芦,自饮一口,他明知跟着李锐造反需冒杀头的危险,却没想过要离开。 “理由呢?” “袁氏在河北的统冶并不是很牢固,虽然有些影响力,但不至于让数百万民众为其拼命,一但兵败,向往朝廷的呼声会越来越高,加之崔氏、郭氏、辛氏等名门氏族左右摇摆,见利忘义,易受曹操拢络” “袁谭掌兵不仁,袁熙又无勇略,主人若是起义,虽智谋有余,却无强将雄兵相辅,难以成事!”肖风摇头看天,虽然他很想倾尽所有帮助李锐,但兵变不只靠智谋,最终还是要靠拳头,靠武力征服。 肖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李锐也再三考虑过,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若不反,有负于陛下之托,更让那些向往汉室的忠臣义士失望,要是在河北弄不出动静来,天下人还以为曹军打到哪,哪里就举城投降,那大汉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李锐抛开历史结论,义愤填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向命运低头的人。 “如果主人一定要反,为振兴汉室而战,肖某必全力支持!”肖风放下葫芦,长吐酒气。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支持,李锐心中的念头坚定不移,就算不能成功,也要折腾一番。 他怀着必胜的信心,再次来到幽黑的地牢,手里多出一份许昌发来的委任状。 袁谭看上去又廋了许多,失败对他的打击一直存在,虽然承诺过要帮助弟弟夺回河北,恢复袁氏的统冶,但那也只是做为袁氏后裔的使命,他个人的抱负已经消亡殆尽,再也无法挽回。 历史上有太多的人想独掌权柄,最终瘫痪在权力的座椅上,权力是一把双刃剑,一面朝向对手,一面朝向自己。 “怎么样,三弟,计划能够实施么?”见只有李锐一人进来,袁谭收回自己的权力之剑,他只想最后再尽点袁氏后裔的义务,帮助袁尚,也是在帮自己。 “曹操封你为邺城候,只不过是个闲职而已,带不了多少兵马!”李锐将委任状摊开,举到袁谭面前,他想知道袁谭此时是如何想的。 袁谭深思的时候,李锐已经解开他身上全部锁链,自由随之而来,这让心灰意冷的袁谭稍微轻松一点,再也不用受尽老鼠蟑螂的欺负,重新做回人类。 “没事的,只要我们兄弟齐心,不惧曹贼奸诈,我马上修书与二弟言和,约其一齐举事!”袁谭长舒一口气,头一次这么友善的拍拍李锐的肩膀。 “为了避免怀疑,我将你的府第安排在大将军府外,我们兄弟俩没事最好不要见面!”李锐打开铁门,领着袁谭走向光明。 “可以,有事我会让郭图找你,有什么计划你去悦来居找我,我会经常去那里!”袁谭眼看快到出口,便不再说话。 目送袁谭跨上候府的大黄马,李锐不禁感慨,在外力的压迫下,袁氏三兄弟终于又站在一起,内斗总算结果,他只希望,这一切来的不算太晚。 “大司马,军师有请!”一辆马车不知是如何找到这里,从上面钻出一个脑袋,让李锐毛骨悚然的脑袋,一旁的仆从则提高警惕。 杀手的手久握剑柄,像一个日夜耕锄的老农,粗糙但充满力量,洛非子尖锐地目光从李锐的腰间扫过,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宁愿放弃索回本属于自己的宝物。 “我听说江东猛虎孙策,曾在战场上喝死一将,夹死一将,英勇无敌,不逊吕布,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听说过!”从地牢到军师府有一段距离,李锐闲得无聊,想和他瞎聊两句。 “没有!”洛非子的话不比仆从多多少。 “敢问将军姓名,是何方人氏?” “无可奉告!” “那军师唤我去,有何要事?” “到了就知道了!” 李锐见问不出个屁,也便不再多嘴,只有仆从与那货四目相对,似乎要相互喷火。 李锐生怕他们两个在车个打起来,误伤自己,三人在车内僵持半响,终于熬到军师府门前。 荀攸依然是烧水泡茶,也只有大司马到了,才会拿出第二个茶杯,否则日日独饮,只顾自己快活。 “来啊,绑上来!”荀攸喝茶,便不喝酒,也最讨厌有人喝酒。 李锐一直觉得三国的茶太苦,每次被强迫的滋味不好受,但又无法拘绝,军师的面子还是要给。 只是等他抬头看时,发现被绑进来的竟然是宛城候张绣,心里不犹一阵慌张,这东窗事未发,难道就暴露了? “荀攸,为何绑我,我犯了哪条王法?”张绣此时非常清醒,因为他今天压根就没喝酒。 “张将军不必慌张,我也是接到有人举报,说昨日你在府中与人炊酒作乐,所以才把你请来,我也是按章程办事,现在当着大司马的面,你说说,可有此事?”荀攸并没有看他,一个手下败将,投降之人,看他是在抬举他。 “哪个小人,敢在本府暗插奸细,要是让我知道,非宰了他不可!”张绣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用问,候府里肯定有荀攸委派的细作。 听到只为喝酒的事捉人,李锐这才放下心来,装聋作哑,默不吭声,他想看看荀攸想闹哪样? 第五五章 聚首 “看来,光杀几个百夫长,还是止不住嗜酒之风,来啊,将张绣推出去,斩首示众!”荀攸一拍桌子,孔然而立,把李锐都吓一跳。 两边士卒都愣住了,张绣可是天子亲封宛城候,手上执掌二万西凉骑兵,这要是真斩了,能不能出这邺城,还两说。 “哈哈哈哈!荀攸,就凭你,想要我的脑袋?,看我两万将士答不答应!”张绣昂着头,没有一丝害怕,他恨不得荀攸现在就杀了自己,按约定,部下只要得知他出事,必会杀入城中,将曹军众臣杀个一干二净。 “且慢!”李锐本以为荀攸不敢怎么样,他突然看到洛非子的手动了一下,预感事情不妙,荀攸动张绣,必是在曹操那里讨得什么特权,能越过大司马,直接法办高级将领,也只有荀攸敢干,以防万一,他只好出头。 “军师,实不相瞒,昨日是我邀张绣将军小酌一番,我的职位比他高,他只是服从命令,要办,你先办我吧!”李锐挺着胸膛,笔直的立在荀攸跟前,量他有天大的魄力,没有得到曹操的允许,定然不敢办了自己的上司,况且,李锐现在在军中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原来如此,我当日曾言,全军禁酒,唯大司马除外,我自然不能冶你的罪,不过张绣确实违反了禁酒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啊,拖出去,五十军棍,以示警醒!”荀攸见李锐亲自出马为张绣挡刀,无可奈何,但为显示其威严,还是赏了张绣一顿杀威棒。 不过,荀攸从此事看出,李锐和张绣,似乎走得越来越近,很有可能同谋不轨,今天只是做个小测试而已,果然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来来,大司马,品茶!”张绣被押出去后,气氛变得轻松起来,荀攸满脸堆笑,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给李锐冲了杯新茶。 “高干把守壶关,袁熙驻守魏郡,邺城虽然在我们手上,但这两股势力对我们形成夹击之势,一日不剿平他们,我军一日不得安宁,不知大司马打算何时进兵?”荀攸盯着李锐,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我听说丞相不日将至邺城,即然丞相要亲自来河北,倒不如先按兵不动,再说高干与丞相有约,无需动兵,并州可定,至于袁熙嘛,无统兵之能,无智谋相辅,成不了气势,丞相一到,必牵马来降,军师何必急于一时呢?” “大司马的意思,我们十几万大军什么事都不干,就等丞相一人?”荀攸觉得李锐的说法滑稽可笑。 “如果军师能统御众军,消除高干或袁熙一部,我自然没有意见,只是军师如此苛求诸军将士,不知道他们是否肯效命疆场”李锐闭目养神,心想你荀攸本事大,有本事你自己出兵,我李锐坐守邺城,只怕你出了邺城大门,就再也进来了。 再说调兵虎符都在李锐手里,没有虎符,荀攸勉强调得动青州兵和强弓营,至于西凉骑兵和河北旧部,只怕无人跟随,没有骑兵的军阵,出城就是送死。 荀攸见李锐摆明和自己对着干,把关系作绝也不好,只好收了场,两人不欢而散。 时至深夜,悦来居早已打洋,唯独二楼包间灯火未灭,由于是四合院结构,外面的人未必看得见,有两个伙计猫在院门后面,透过门缝目不转睛地盯着街上的动静。 包间内,一堆人在案几前聚首,袁谭、郭图、辛评、张绣、李锐、肖风、牵招等人都在其中。 “张兄,伤势怎么样?”李锐透过灯光,望着一脸委屈的张绣。 “没事,那些兵丁长着眼,敢重打么,生怕我回营弄死他们,都是作作样子!”张绣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却难掩痛苦的神色。 “行,那我们谈谈部署!”李锐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这么多人聚在一块,万一消息走露,凭荀攸的机警,必会采取措施。 “后天,也就是八月十五,局时以赏月为名将张辽、徐晃、吕虔调到城中,牵招把守南门,西凉军离东门较近,到时趁机夺取东门,阻止青州兵入城,郭图的五百死士潜至西门,接应高干的大戟士,北门我调张合、高览过去,只要袁熙大军一到,他们不听我的也要听,我猜荀攸必会托词不来,我让无名带卫队先离场,去攻打军师府,如此一来,大事可成!” “那我呢?”袁谭生怕李锐在此关健时刻把他这位大哥给忘了。 “我们兄弟两控制赏月会场,待机生擒张辽等人!”李锐紧握拳头,击打案面,信心十足。 “好,只要擒住一干曹将,数万青州兵无人指挥,军粮亦在城中,他们只能投降!”袁谭亦拍桌而起。 “干!”众人小声齐喊,只有一旁的肖风紧皱眉头。 众人散去,李锐独留肖风于灯前,见他刚才的神色,还是很悲观,难道自己的部署还存在漏洞? “主人的安排,很周密,有针对性,目前我实在找不到不妥之处,只是有一种预感,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肖风性命虽然保住,但身体还是很弱,一熬夜就犯困,只有用酒来提神。 “我好像乎略了一个人!”他这么一说,李锐倒想起来。 “谁?” “贾诩贾文和!”李锐觉得贾诩莫名其妙的成为最大隐患,虽然他目前手上没兵权,一身虚职,但其对曹操的忠心,不得不让李锐担心。 “那就由我去会会这位天下奇谋吧!”肖风微微一笑,其它人都有任务在身,对付贾诩,只有他最合适不过了。 “好,既是肖兄亲自出马,我便放心了!” 李锐吩咐郭图,让伙计给肖风装最好的酒,众人趁着夜色,分批潜出悦来居,各自回府。 “无名,貂蝉最近在忙什么?”行走在寂静的大街上,李锐想起一人。 “学琴!”仆从冷冷地说了句。 “你们最近还好吧!”李锐只当是跟一具僵尸在说话,不需要带任何感情。 “最近神神秘秘的,很少和我说话”仆从默默地走路。 “最近事比较多,你千万不要分心,男人,以大事为重,其它事情先放到一边!”李锐努力地想提高仆从的情商,希望他早日摆脱那种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状态,虽然说身处乱世,幸福感不高,但也要全身心的投入生活,人生才变得丰富多彩。 “是,主人放心,有我在,必能生擒荀攸!” “荀攸身边的那个杀手,你可要小心留意!”李锐之所以派仆从去军师府,也是考虑到带头大哥一般人难以对付。 第五六章 团聚 郭图与刘卫见众人相继离去,撤下两个望风的伙计,伸头向街上左右顾探,见一切安详如初,便合上院门。 “谁!”刘卫敏锐的听觉察觉到后面有声音。 “别动,再动杀了你!”一把尖刀在他脖子下闪闪发亮,从声音判断,来人是个女的。 郭图吓得两腿弯曲,不敢转过身来,他虽然培养过一大批死士,但做为商人,命比钱要重要,如果来人只是为了钱,一切都好谈。 “女侠,有话好说,钱不是问题,可以商量,你开个价!”郭图心里清楚,让训练有素的刘卫都无能为力的人,要他们两个的命不是难事。 “郭老板,快说,我的两个小孩在哪,否则马上要了你们的命!”听到这里,郭图这才放松下来,刚才一时惊慌,没有认出这声音,听她这么一说,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文姬,你不要冲动,阿迪和阿眉都很好,我都是精心照料,你回来就好,任务没完成,我和大老板不会怪你,我们是一家人!”天底下除了蔡文姬,谁还会向自己要孩子,郭图有十分把握。 “此话当真?”郭图的心狠手辣,蔡文姬是亲眼目睹,凡是没有完成任务的人,活不过三天,更何况在他手上的人质。 “千真万确,大老板现在和一号目标达成同盟,河北局势突变,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号目标还向我提起你,托我去洛阳救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脱身了!”郭图只怪自己犯傻,蔡文姬可是他花大价钱请名师训练出来的顶尖杀手,想要逃出许昌不是什么难事。 蔡文姬这才松开刘卫,扯下黑布,露出一张洁白无瑕的脸孔。 “既然如此,麻烦郭老板带我去见儿子!” “好说!好说!”郭图对于蔡文姬的回归是非常高兴的,因为她从许昌过来,肯定带来不少有用的信息,同时可以利用李锐对蔡文姬的好感,加强郭氏与袁氏的关系。 郭图带着蔡文姬步入与李锐密谈过的地下室,他在右侧墙第三盏灯下面拨弄,只听到地面发出轰轰声响,整个石墙左右分开,露出半人高的孔洞,三人钻入洞内,一条窄长的走道出现在脚下,沿着走道前行百余米,光线从侧面照下来,郭图在光线下面打开铁锁,铁门被双手推开。 这是另一个密室,里面悬着把油灯,灯光昏暗,室内还算干净,一张木板床上铺着厚厚地干草,两个小孩正躺在上面睡觉,因为灯一直亮着,他们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吃了玩,玩累了就睡。 “阿迪,阿眉!”一名冷峻的杀手瞬间变成慈母,看着两张消瘦的小脸蛋,蔡文姬心痛不已,她轻轻的摇着两个小孩的胳膊。 他们用手搓着眼皮,还以为是在做梦,只是母亲的打扮有点怪异,而且还和两个坏人站在一起,直到看见自己啃过的半边馒头横躺在破木桌上,才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娘!娘!”两个六岁不到的小孩被囚禁数月,终于见到日夜想念的母亲,三人哭成泪人,抱作一团,就连关押他们的郭图,眼角也有些湿润,他是个商人,讲的是公平交易,商场无情,利益第一。 “文姬,带他们上去吧,换身干净的衣服,吃点好吃的,好好睡一觉!”郭图觉得该是做好人的时候了。 蔡文姬伺候着两个小孩沐浴露更衣,去除数月的污渍,让他们吃饱喝足幸福地睡去,便从自己的房间退出来,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白来的,老板这么轻松的放过她,肯定是有条件的。 “文姬,我想知道,你有好几次机会,为什么没能完成任务,虽然说这个任务对于现在没有任何意义,我还是有些好奇?”郭图安详地坐在厅内,手里端着茶杯,这是上级在考查下级的工作。 蔡文姬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她是爱上了一号目标,不忍杀他,郭图会信嘛?要么说从邺城到并州,并州到许昌,这一路上没机会下手,郭图更不会信,以她的身手,就算有高手保护,也可以寻机格杀一号目标。 “我,我下不了手!”蔡文姬低着头,不敢看郭图的眼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图虽然一直在利用她,但从黄沙漫天的大漠把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捞出来,也算得上是救命恩人。 “下不了手?”蔡文姬的身世郭图一清二楚,她和李锐八杆子打不着,非亲非故,素不相识,一名职业杀手如何就下不了手呢? “我花那么多钱请名师培圳你们,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一号目标,竟然说下不了手,莫非,你爱上他了?”郭图必竟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人生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他非常清楚,蔡文姬是大家闺秀出身,要想将她训练成百分百的冷血杀手,一两年时间是明显不够的。 “也许是吧,有那么一点!” 郭图并不抗拒这种回答,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更希望是这样的回答,从李锐的关切和蔡文姬的眼神看出,这两人发生过不少故事,至少他们之间并不排斥,李锐对蔡文姬的信任,大大提高她的利用价值。 “一切都过去了,组织不会再追究,你既然从许昌回来,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有,曹操在河北安插不少奸细,他们的情报网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 “你知道具体的名单嘛?”现在真是关健时刻,郭图选择继续支持袁氏,自然不能容忍有半点差错,这次行动一旦泄密,不仅辛苦半世的产业血本无归,就连个人的身家性命都无法保全。 “我只知道部分!”蔡文姬努力搜寻记忆,寻找着这些人的信息。 窗外月明星稀,万物披白,一切是如此安静。 李锐和衣躺在榻上无法入眠,他想到后天便要与荀攸展开最终角逐,有些忐忑不安,连肖风这样智谋超群的人都觉得希望不大的事,能成功嘛? 他翻阅过历史上无数次的反叛与平叛,有反叛成功者,一步登天,夺得天下,有被镇压者,血溅当场,累及家人,袁氏一直是曹操心病,铲除袁氏是迟早的事,等别人把自己放上钉板,不如先发制人,拼死搏斗一番。 况且现在,已经没有退路,曹操此次亲自北上,必然是要处理自己,只有袁氏倒台,消亡,河北才能真正属于曹氏,并做为曹操争天下的后方基地。 一定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李锐发誓,要与三国最大的枭雄一争高下。 第五七章 月饼 郭东起个大早,他想看看几个不争气的徒弟是否已经起床,恰逢八月十五,正是月饼热销的旺季,炮制食盒需要帮手,顺便让他们也学学享制月饼的工艺,到了明年,这批徒弟便能正式上手,除去工钱,利润翻倍。 “起来,快起来,一群懒猪!”炕上横七八坚躺着五六个少年,都是乡里送出来的学徒,不求多少工钱,无需交纳学费,还能挣得一日三餐半饥不饱,在这兵荒马乱的世界,何乐而不为。 “郭爷,有人找您!”郭东举起手中的木条,准备狠抽他们的屁股,却听见外面伙计的叫声。 “请到堂屋,我马上就到!”郭东将木条一丢,掀开被子,狠狠骂道:“小免崽子们,今天算你们走运,少了一顿揍,还不长点记性,马上起来!” 其中一个少年揉揉眼睛,嘻笑地呓语:“估计是接到大活,师傅一时半会回不来,今天可以睡个好觉喽!” “哎哟,郭大哥,您怎么亲自来我这破庙,有事吩咐一声,我自个去您那领差不就完了么,快,上好茶!”郭东见是本家郭图,喜出望外,今天是贵人登门,蓬荜生辉。 “兄弟,我手里有桩美差,你看接不接?”郭图很少主动走访像郭东这种破落户,不仅掉脸子,也没那个必要,今天是特殊情况,所以降低身份,来会一会这位八杆子打不着的族弟。 “什么好事,你尽管吩咐,我就这点手艺!”郭东心里清楚,郭图可是氏族的顶梁柱,能亲自来找,那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是这样的啊,大将军府今晚上举行赏月大会,到时河北各界知名人士都会赏光参加,我们需要一位烹制月饼的师傅,兄弟的郭氏月饼可是邺城出了名的,所以,烦请兄弟今晚赏光,做个临时帮厨!”郭图显得非常诚恳,他也没问对方要多少赏钱,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远远超出郭氏食府一月的营业额。 干一天顶一个月,这可是天上掉陷饼,再说以郭图的生意规模,这点钱轻如牛毛,郭东心里清楚,他是看在同族的份上,照顾自己的生意。 “做月饼,我最拿手,不是吹的,别说邺城,就河北,都没我这号人才,郭兄你放心,凭我的手艺,包那些官老爷们心服口服!”郭东满脸笑容,恨不得现在就前往将军府,给他们露一手。 “兄弟,你的手艺我最清楚,不过这次有点特殊,大司马要求增加一味佐料!” “佐料?做月饼的佐料我最清楚,再加其它任何一丁点材料都是多余的,难道郭兄对我的手艺还不放心?”郭东亲自接过伙计手中的茶盏,恭恭敬敬地给郭图呈上。 “不是不是,这个佐料是一位名医开的,加入它,月饼不仅好吃,吃了还能促进健康,益寿廷年!”郭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盖,里面露出白色的粉末。 对于仙道养身之术,郭东略有耳闻,这群当官的真会享受,吃个月饼还要加入丹药,不过随他们,这些粉末不至于影响原有的味道,只要他们不嫌弃就行。 “这活我接了!”郭东将桌上的银子往怀里一揣,生怕对方反悔退单。 “好,就这么说定,茶就不喝了,等这件事情办好,改日到我府上坐坐,我那有上等的普洱!”郭图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见郭冬爽快应下,便起身告辞。 “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送走本家,郭冬回到厅里,将银子一粒粒摆在方桌上,要是每月都能接到这种单,那发家致富便不再是梦想。 “老板,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伙计一向机灵过人,他认为天下不会掉陷饼,高回报,必然伴随高风险。 “你懂个屁,郭图是本家,他不会害我的,再说我们郭氏食府的月饼邺城谁人不知,他来找我,是理所当然的事,准备一下,下午我们提前过去准备!”郭东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银子。 伙计只是个打工的,侧面提醒已经算多事,再要强言,估计要惹老板不高兴,只能识相地退出厅去准备材料。 大将军府失去往日的肃杀威严之气,大红灯笼高挂,处处充满喜气,时到入夜,天上月如圆盘,许多百姓刚吃完晚饭,出来散步,不少人围在府门之外,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府内的仆从们则出出进进,忙得不亦乐乎。 郭东和伙计带着几个徒弟,挑着两担食材绕到后门。 “干什么的?”卫兵拦住他们。 递上郭图给的牌子,卫兵才放行,一行人在其中一个卫兵的带领下穿过走廊,来到厨间。 一堆厨子比他们来得还早,大家正在各自忙碌着,都想借大将军府这次盛典,展示各家之长,扩大影响力。 郭东领着人来到分配的位置,各自分工,起的起火,揉的揉面,没有一个空闲的人。 干了半个时辰,便见前门乐鼓齐鸣,应该是第一波客人到了,将军府的管家急步进来,向炒菜热酒的厨子们吩咐一番,便有一队丫环提着食盒列队而入,将做好的菜品装入食盒,朝前厅送去。 “等他们用完膳,大约再过一个时辰,就该上月饼了,郭东家,你们可要抓紧此,别出什么纰漏,今天来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得罪不起!”管家朝郭东躬身问好,和他打个招呼。 “您放心呐,时间我算得一分不差!”郭东还之以礼,信心十足。 管家走后,郭东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神色大变,可能是出发匆忙,竟忘了带佐料。 “伙计,我有一瓶佐料放在房内药柜中,现在还来得及,你速帮我取来!”月饼制作到了关健时刻,确信自己不能离开半步,他便吩咐伙计回去取。 “好的!”伙计知道老板心急,二话不说,往食府奔去。 正当大将军府热闹非凡之时,靠近西城门的从事府异常安静,两个门卫互望着打盹,时而哈欠连天。 “那是什么?”其中一个似乎看到什么怪异的事情。 两人放眼望去,见有位书生打扮的人信步朝府门走来,腰间别着个酒葫芦,奇怪的是,大晚上的,还带着面具,那面具在月光下亮闪闪,怪吓人的。 “人呗,别大惊小怪的!” “什么人!”见那人登上台阶,像是要闯入府中,二人立刻警觉起来。 “通报你们主人,就说有贵客来访!”来人并没有通报姓名,而是从腰间卸下酒萌芦,递给其中一人。 “我凭什么要帮你通报?” “通报一声,可以救你全家性命!”来人冷冷说着,然后背手而立。 “你看着他,我去通报一声!”见来人如此肯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通报声也不算大事,万一此人来头很大,岂是小小门卫能够左右的。 第五八章 变数 邺城居民正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之中,吃过晚饭,大家涌向街头,或搬着櫈子坐在院中,望着空中一轮明月,有人在享受团圆之乐,有人借月思乡。 一队兵冲开人群,直奔军师府,有人认得,这是大将军府的近卫军,他们手持大环刀,背着弩机,各配五十支利箭,远可攻,近可守,这是连弩营的班底。 仆从行至府门,一摆手,百来人分成两波,将前后门堵住。 “你就回禀大司马一声,我身体不适,不能参加赏月大会,何必又来请?”荀攸听到仆从的的脚步声,料定是李锐又差人来请。 “拿下!”仆从话音未落,二十几个近卫军冲入大厅,围向荀攸。 荀攸微微一笑,手中的茶壶平稳如初,沸水跌落在杯中,升起一股热气,他的身后瞬间闪出十来个黑衣人,个个蒙着脸,执刀剑在手。 “上!”到了这个时候,顾不上情面,仆从一声喊,飞身朝黑衣人冲去,其中一人知道他的厉害,似乎有意迎战,两人接上剑刃,仆从大惊。 这招式,这力度,再熟悉不过,看来今天想要完成擒拿荀攸的任务,有点难度。 大将军府内,李锐手中的瓷碗有些抖动,他的左侧坐着袁谭,右侧有汪昭,张辽、徐晃离自己不过十步之遥,仆从不在,貂蝉不知去向,如果华佗的麻沸散不能凑效,谁能挡住曹营这两位猛将,他只能寄希望于屏风后面埋伏的五十刀斧手,再不济,数十人一齐冲上去,还挡不住张辽、徐晃二人么? “大司马,我敬您一杯!”吕虔难得主动找李锐说话,今天高兴,拾杯上前。 “吕将军,攻打河北,你立功不少,等回到许昌,我必奏明天子,历数你的战绩!”李锐给他这个面子,好言宽慰。 张辽见吕虔先上来敬酒,与徐晃密语一番,两人同时起身,向李锐走来。 “大司马,河北之行,多谢照顾,无以为报,唯水酒一杯,不成敬意!”张辽比徐晃会说话,说完,两人仰起脖颈一口干。 李锐还以为他们想干嘛,听到这么一说,才定住神,跟着把酒干了。 “月饼来啦!”管家在入口处一声喊,女婢们举着食盒缓步进来,分别放在案上,把盖揭开,香气扑鼻而来。 “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糕点了!”张辽闭目享受美食带来的快感,也不知道大司马是从哪里找的手艺人,这月饼个个圆润,味道也是极品。 李锐眼见他们一个个把月饼塞入口中,嚼得津津有味,连渣都不剩,这才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 “大司马,你怎么不吃,真的很好吃啊!”张辽见李锐等人没动筷子,有些诧异。 “我不喜甜品,来人,把我这份赐与张辽将军吧!”李锐发出爽朗地笑声,吩咐身后的女卑把食盒端过去。 “多谢大司马赏赐!”张辽咽下口水,盯着越来越近的食盒。 “全部给我拿下!”李锐见时机已到,将瓷碗狠狠砸向地面。 张辽和徐晃对望一眼,不知发生何事,此时屏风后面的刀斧手一拥而上,将他们两个牢牢围住,方才进厅时,武器被卸,任有再大的本事,也敌不过众武士的围攻,他们只能认命。 “大司马,为何擒拿我等啊?”张辽还真是蒙在鼓里。 “这还用问嘛,袁尚是想造反,我们中计了!”吕虔平日话虽不多,但是个少有的明白人,满厅全是大将军府的人,他们无力反抗,只能乖乖被捆。 “押入地牢!”袁谭见生擒曹将若干,心情振奋,只要擒住张辽、徐晃等人,大事就算成功一半。 汪昭两手一拱,带着刀斧手将三员曹将押往地牢。 “大司马,你,,,你确定要如此?”崔琰脸色苍白,放下手中的筷子。 “崔公,等我们收复整个河北,您还是您的邺城从事,放心!”袁谭抢先答话。 “怕不是在作梦吧!”一个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那个人挡在汪昭前面,无论是从声音还是从容貌来看,李锐对这个人并不陌生。 “奉军师令,宛城候张绣意图谋反,已就地阵法!其余者,降亦不杀!”洛非子话没说完,将张绣头颅掷出,滚落于李锐足下。 众人看时,此头确为张绣无疑,这是李锐万万没想到的,堂堂河北枪王张绣,竟会死在一名刺客手上,荀攸果然阴险毒辣,隐而不发,其实早有预谋。 “唯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兄弟你由后门走,这里由我顶着!”袁谭望见门外人影摇晃,必是曹兵无疑,他下意识把李锐朝后推,咬咬牙,与汪昭冲上前去。 刀斧手们与洛非子率领的青州兵杀到一处,满厅之人四处乱窜,李锐乘着混乱由后门摸出,他回头看着正在为自己拼命死战的袁谭。 “兄弟,快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袁氏以后就靠你了!”袁谭生怕他犯傻,不顾身后刀枪,回头奋力呼喊。 李锐通过走道,从庭院掩门冲出,身后无一人跟随,他紧握七星宝刀,随时防备一切可能,这是到三国以来,最危险的时刻,他尚不清楚,袁谭与汪昭此时是否已经殒命。 “什么人,站住,拦住他!”洛非子这么精明的杀手,不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出口,李锐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的三国生涯即将结束。 挡住去路的是二个彪形大汉,他们蒙着面,手持长剑,在这里等候多时。 李锐顾不了那么多,不仅没有减速,并且加快冲过去,手中的七星宝刀毫无次序地挥舞着,他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奇怪的是,当李锐睁开眼,不仅自己没有死,两个大汉已经倒地,这是多大的惊喜,难道自己穿越后自带超能力,瞬间秒杀两人。 “还愣着等死么?”身边一个女声飘来,把李锐惊醒,回头看时,竟是蔡文姬。 “文姐,是你!?你会武功?” “废话,快跟我走!”蔡文姬抓住李锐的手快步向院后马车奔去。 大将军府出事,全城混乱,郭东一时慌张,顾不上收拾器具,带着几个徒弟趁乱冲出柴门,后门被官兵封住,只能随着一帮厨子在后院四处狂奔,寻找出口。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封住府门,尽数格杀”刚从厅内冲出的洛非子满院寻不到李锐,一阵狂喊。 “丞相军师有令,凡袁氏族人,尽数格杀!”不仅大将军府内部有命令,邺城每条街道上斥候往来飞奔,都有命令传到。 此时,西门,南门战斗激烈,西门的郭图领着数百死士,正与青州兵战到一处,他的身后,并没有并州方向的援军,此时的高干还在壶关观望,在他看来,袁尚曾被其绑送曹操,就算他夺取邺城,未必会放过自己,不如作壁上观,见机行事。 南门牵招领着三千坚盾兵列于城门口,与吕虔的强弓营相峙不下,按原计划,他只要挡住敌军三个时辰,不放其入城便可,只有东门空虚无守,三万青州兵留守缴了械的西凉骑兵大营,其余皆由东门穿行而入,占据各个街口要道,奉令擒杀袁氏满门。 第五九章 真相 好在李锐早将刘夫人等人送往幽州,其它族人凡是头脑机警的基本撤离冀州,还是有数千人惨死在曹军刀剑之下,袁氏元气大伤。 “公子,你先呆在这里,我去通知其它人撤退!”蔡文姬对李锐的起义方案十分清楚,源于郭图的事先交待,他将李锐送至地下室,转身合上机关,急奔而去。 起义虽然失败,李锐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悲观,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心里早有准备,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各路起义军能不能及时撤退,减少人员伤亡,肖风、郭图、无名、牵招这批义士的生死值得牵挂。 “叔叔,是有人追杀你么?”李锐并没有注意到身边还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李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猜到这两个孩子应该是蔡文姬的。 “我叫阿迪,他叫阿眉,刚才那个是我们娘亲!”阿迪比阿眉要大一岁,懂事多些,他并不怕生。 “是的,有人要追杀我们,所以要藏好,不要出声!”李锐摸着他的头,自言自语地说。 大约过半个时辰,便听见机关复开声,无名捂着左臂跌跌撞撞地走进来,看到李锐安然无恙,他这才舒了口气。 蔡文姬显得有些失望,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她怪自己动作太慢,没有救下更多的人。 “无名,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李锐有些吃惊,浩浩荡荡的大起义,就他们两个人生还? “郭图和他的死士全部战死在西门,无一人投降,我们经过南门的时候,牵招已经被张辽生擒,生死未卜!”蔡文姬低着头,怎么说郭图也算是她的恩人,没能救他一命,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肖风呢?”再怎么说贾诩是个文士,不至于把肖风怎么样。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嘛?”蔡文姬回头疑视着李锐。 “我….” “你太容易信任别人,郭嘉郭奉孝,是曹操的头号心腹,想让他为你服务,作梦吧,你中他的苦肉计了!”蔡文姬本不想告诉他,这无疑是对李锐最大的打击,但是她确实在曹操书房看到了与死人的通信,现在她才明白,郭嘉根本没有死,他这是置死地而后生。 郭嘉还是向着曹操!李锐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博取信任,用以迷惑自己,难怪他一直对起义抱悲观情绪,现在看来,这一切合情合理。 “公子,你可知无名臂上的剑伤是怎么来的嘛?”要么不说,要说干脆全盘托出,让眼前这位公子哥明白,世事险恶,不要太过轻信他人。 “谁?”在李锐看来,能伤无名的人,估计还没出生,曹营之中,除了刺杀过孙策的洛非子能在无名手下走几招,还有谁有这般本事。 “你的宝贝蝉儿!”蔡文姬一直把貂蝉当成姐妹,不是亲眼看到无名挑落她的面纱,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在这个世界,真的永远是真的。 貂蝉有意靠近无名,竟然是为了研究他的剑法,以夷制夷?荀攸的布局太可怕了,为将貂蝉安放在李锐身边,竟然迫使曹操亲自出马,将貂蝉送与自己。 那她为什么要替郭嘉给自己递那张纸条呢?李锐心中一片混乱。 无名挨此一剑,除了外伤,最重的是内伤,他此刻的痛苦难以言喻。 “现在曹军大部进城,上面正在挨家挨户搜查,事不宜迟,我们要撤出城去!”蔡文姬显然成了队长,地下室就剩下五个人,还有两个小孩。 又要逃?李锐显得很麻木,难道自己历经艰辛万苦,就是为今天的跑路来的么?如果说,老天要绝李锐,不如就在今天,干脆死掉作罢。 “公子,在想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去幽州!”蔡文姬是流浪过塞外的人,没有什么困难能打倒她。 李锐突然抱住蔡文姬,将头埋入她的怀里,无声的哭泣,这个动作让两个小孩措手不及,阿眉显得有些怒恼,这个男人凭什么抱着俺娘。 李税是在后悔,当初把她一个人留在许昌,在他心里,确实更在意貂蝉一些,可是,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自己,现在才发现,被抛弃的才是真心对他的人,无尽的悔意涌向心头。 “好啦好啦,你是个男人嘛,快点走吧,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的!”蔡文姬一把推开他,拉着两个孩子,推开铁门,站在通道里。 “这条通道其实是秘道,它通向北门郊外,郭老板前天晚上才告诉我的”蔡文姬举着火把,带着众人往前走。 李锐恍然大悟,看来传闻是真的,难怪当初袁谭与自己争夺大将军位时,这么快突破城门攻入城内,原来是利用郭图挖好的地道,方能奇兵天降,只是通道过于狭窄,不适合大部队快速潜入,一但出口被封,照样无计可施。 提到郭图,也是一肚子的疑问,这么机灵的商人,明明给自己留了后路,为什么还要战死在西门,商人的世界,谁又能全懂。 众人沿着秘道走了半个时辰,方才看见一缕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出口是口枯井,两根藤条从井沿垂下来,无名借力先翻身上井,然后又将两个小孩拉将上去,五人出了井口,便见天圆地方,乾坤朗朗。 “什么人?”刚站直腰,便见灌木丛中钻出无数兵丁,弓弦紧绷,稍有差池,马上被射成蜂窝。 看这些兵丁打扮,并不像曹军,李锐估摸着,有可能是袁熙的援军。 “我们是从邺城逃出来的,奉袁谭大将军的命令,求见袁熙将军!”李锐试探性的说道。 果然,他们垂下弓弩,杀气四散,从人群中走来一位年经将领:“随我来!” 袁熙看着满身带土的五个人,其中一位让他吃惊。 “三弟,你逃出来了!”袁熙走近李锐,并没有敌意,眼角竟还泛着泪光。 “起义失败了,二哥,撤军吧,此处久留无益,高干摇摆不定,凭你一人之力无法与曹军抗衡!”李锐是真心劝他,同为袁氏后裔,有再大的过节,不能看着兄弟被屠戮。 “大哥,大哥的人头还挂在北门城楼上,呜哇!”听到李锐不小心叫了声二哥,袁熙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李锐也止不住流泪,怎么说,袁谭最后是为掩护他而死,虽然当初兄弟三人水火不容,可如今面对共同的敌人,都选择为对方拼命,此时才懂得亲情的可贵,难得啊! 第六十章 月圆 邺城叛乱平息,曹军迅速将街道打扫干净,染血的灯笼被焚烧,挂上更加弦丽的色彩,这一切,都是在为大汉丞相的到来做准备。 城东郊区的军营内,数米高的刑台上,排列着参与叛乱的死刑犯,多数为西凉骑兵将领和河北降将,张合、高览、牵招跪在最前面,牵招倒没什么,最冤的属张合、高览二人,他们死守北门,抵御袁熙,立下平叛大功,荀攸还是将他们打入死牢,执行死刑。 “怕个屁,大丈夫在世,生得惊天动地,死也要轰轰烈烈,尔等怕死之人,委曲求全,方有当初叛主之事!”见高览全身发抖,吓得直哆嗦,牵招破口大骂。 “都快要见阎王,还这么嚣张!”执行死刑的刑卫满宠从背后狠踢牵招一脚。 “午时一刻已到,行刑!”满宠解了恨,转身回到判官位上,将令签一扔,大声呼喝。 一排刀斧手膀粗腰圆,手提鬼头刀齐步上台,助手端上酒碗,炊罢壮胆酒,将剩下的半碗浇在刀上。 鬼头刀上举,停留在颈脖之间,刀斧手们憋住气息,行刑断头之事,重在一刀了结,若有失误,死囚们会生不如死。 “且慢!”正要下刀之时,一骑探马飞速而来,那人跄踉上台,朝满宠耳根密语。 满宠闻言大惊,止住刀斧手,领着一帮判官急步下台。 但见西面帜旗招展,一簇人相拥而来,为首正是大汉丞相曹操曹孟德,满宠没想到他能那么快到。 “满宠见过丞相,军师!”满宠微微抬头,曹操身披红锦,身后戴面具者乃曹营第一谋臣郭嘉郭奉孝,其后左有荀攸,右有贾诩,曹仁、许褚、张辽、徐晃等人策马相随。 “嗯,伯宁星夜前来,便忙于处置叛贼,辛苦了,带我前去会会这些逆臣贼子!”曹操此时春风得意,心情舒畅。 众人台前下马,曹操率先登阶而上,他来到牵招身前,再次打量此人。 “牵招牵子经,袁尚的心腹之将,没想到,今天我们又见面了!” “呸,要杀就杀,何须多言,我牵招非怕死之辈!” “勇猛忠心之将,只是跟错了主人,你主袁尚的诡计岂能瞒得过我,哈哈,罢了,留下听用吧,我不忍杀你!”曹操哈哈大笑,其实他早就相中牵招,时到今日才有机会纳为己用。 牵招万万没想到,曹操连敌人的心腹之将也敢招降,他抬起头,头一次正视枭雄的眼睛。 “我是不会杀你的,实在不愿意为朝廷效力,你可以骑上我的马,去投你的故主袁尚,不过,我有信心再次擒你!”曹操将他背后的生死牌拨去,亲自给他松绑。 见牵招没有说话,也不逃走,曹操笑道:“知道你家主人为什么会输嘛,因为他还是个孩子,经历的磨难太少,不懂乱世之道,御人之法,想和我曹操斗,还需再过二十年“ “想当初我曹孟德一心为汉,孤身刺董,最后落迫出逃,为一县令所擒,始志不渝,又随袁绍集齐十八路讨贼大军,结果如何,宵小之辈,不足与谋,至此方知,要想成就事业,还是要靠自己“ “我诛吕布,平袁术,驱刘备,破袁绍,方才有今日之局,四方英雄,聚归麾下,奇谋异士,八方来投,此天下一统之征兆,你主目光短浅,不懂天道,欲挡我道,必败!” “牵招啊牵招,英雄者,当识时务,立一番功名,不可愚忠行事!”曹操真是舍得满嘴唾沫,一番苦劝,他不仅是说给牵招听,也是提醒跪在一旁的张合与高览,这些人可是河北的勇猛之士,若能收为己用,实力此消彼长,方为强盛之道。 “好吧,今就随你!”牵招尚不知袁尚生死,若袁尚生,先保一命,来日方长,若死,也不能怪他不忠。 “丞相,我等亦是真心归降,绝无二心呐!”张合、高览见牵招免死,急向曹操表忠心。 “张、高二位将军乃河北四庭柱之名将,岂能轻易斩之,快快松绑!”曹操就等他们这句话,现在袁尚逃亡,量这些残兵败将翻不了天,不如趁机收卖人心。 “丞相有令,除袁氏叛贼,罪不可赦,其余众人,其罪可免!”郭嘉举步上前,宣读政令。 方才还垂头丧气的西凉军官们,听到这个好消息,都欢呼起来,命是自己的,谁人不惜命。 “拆除刑台,以后不得再提反叛往事,西凉中原河北一家,诸将随我回城内庆功封赏!”曹操大手一挥,拉着牵招张合的手,缓步下台。 大将军府的黄金大匾徐徐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丞相别院四个红色大字,廊下众人一片喝采之声,曹操点点头,领着众文武跨过一道道门槛,向议事大厅走去。 “本初这大将军府好生阔气,与洛阳旧宫无异,可见其壮志雄心也!”曹操四处张望,见庭院山石,亭台楼榭错落有致,都是经天下名匠精心打造方成。 “丞相,只可惜让袁尚跑了!”郭嘉提了提腰间酒葫芦,抬步跨栏。 “不打紧,他逃到哪,我们打到哪,此时正是收复河北全境的大好时机啊!” “奉孝!”曹操突然执住郭嘉的手,老泪纵横:“你不惧身死,行苦肉大计,只为识破袁尚异心,为我取得河北军心民心,此恩此德,操永世难报!” “丞相哪里话,身为谋士,为主尽忠,以报知遇之恩,是我的本份!”郭嘉握紧曹操的手,他只希望后世的史册上,能留下郭奉孝三个字,为人谋者,以建功立业,助成一国为终身抱负。 “父亲,酒宴已毕!”曹丕见众人前来,急步出厅相迎。 怎么会是曹丕?郭嘉心头动荡,曹操不是最疼爱曹植么,亲临河北邺城,竟只带曹丕前来,还令其为执席官,这是何意? “司马懿见过丞相,请入席!”身为文学掾,应紧随曹操身后,此次来河北,自然少不了司马仲达。 “好好!”曹操满意地看着二人,差事办得不错。 “常言到,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哈哈,你们说怪不怪,这话真的灵验了!”曹操坐上主座,众人按班上位,他先夹起一块月饼,置入口中。 众人都学着曹操的样子,纷纷吃起月饼。 “味道真不错,就是此时闲居许昌深宫的天子,也未必能尝到如此美味,把师傅叫上来!”曹操又夹起一块。 郭东战战栗栗地穿过楼道,站在曹操面前,就在窗外不远处的榆树下,似乎还流趟着那五个徒弟的鲜血。 “你叫什么名字?” “郭东!” “哦,郭氏族中人,不用害怕,除了袁氏,河北氏族皆可免罪,更何况,你还只是个手艺人!”曹操显得很轻松,他认为郭东感到害怕,那是正常的。 第六一章 拜师 “不过,我听说你想往里面增添一种佐料,而这种佐料只有本家郭图才有,是么?”曹操突然住口,将嚼了一半的饼渣吐在地上。 “这,这,,,此事非贱民本意,况且,况且月饼中并未放此佐料”曹操提及此事,让郭冬毛发悚然,没想到,如此小事,他也一清二楚。 “嗯,我知你并无害人之心,是故,现在没有杀你嘛!”曹操又夹起一块月饼,送入口中。 “这样,你以后就做我的私厨吧!”曹操闭目品尝美味,朝许褚一挥手,连提带扯将郭东带走。 见曹操无恙,众人这才敢夹食月饼,大家心里掂量着,看来以后千万不要做背逆之事,一丁点都不行,需随时提防曹操的密探。 “来来,今夜是月圆之日,邺城平定,河北统一指日可待,我们共同的事业又前进一步,一起举杯,不醉不归!”曹操吃完月饼,端杯起身,走向台下,与众人一一碰杯。 议事大厅顿时歌舞升平,只闻杯盏碰触之声,众文武开怀畅饮,直到深夜。 贾诩自饮不少酒,一个人出府,在大街上独步行走。 “贾先生,留步!”听到后面有声音,贾诩停住脚步,故主张绣一死,西凉诸将对其暗恨于心,做为宛城降将,现在他是孤独一人,在这若大的曹营如何立足,是个大问题,有人主动叫他,自然要回首相待。 此人竟然是曹氏三公子曹丕,难道他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原来是曹丕公子,不知有何吩咐!”文和向前拱手,以示礼节。 “贾先生,此次邺城平叛,重在拿下张绣,你可是立了头功啊,我知道张绣毕竟是你故主,虽其罪有应得,但先生内心还是有些不安!”曹丕几句话说出文和的苦衷,要不是张绣一意跟着袁尚造反,文和也不会置他于死地,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未来雄居天下,一统江山,非曹操莫属。 “公子严重了,张绣背弃朝廷,早有反心,诛杀逆贼,乃我份内之事!” “我知先生乃大才,若先生不弃,吾愿拜先生为师!”曹丕说到做到,竟然跪于大街之上,匍匐不起。 从今日曹操布置来看,大有重用曹丕之意,文和自然看在眼里,如若依附曹丕这颗大树,将来必能权倾朝野,彼具影响,这正是天下谋士的志向。 曹丕主动拉拢自己,更体现其识人之智,此时不趁机上位,恐怕措失良机,文和一向机警,自然不会错过机会,于是点头默许,将曹丕搀扶起来,两人相视而笑。 “邺城平定,袁尚逃亡,以军师之见,下一步棋该如何行事?”曹操喝得半醉,此时厅中文武纷纷散去,只留下郭嘉、荀攸、司马懿三人。 郭嘉摇着羽扇,将葫芦里的酒匀了匀:“袁尚别无去处,必然是投了其兄袁熙,袁熙无统兵之才,手上又无大将,不足为虑,并州高干,世居上党,又有董昭为辅,邓升、眭固虽不能与颜良、文丑相论,但凭壶关之险,足以威胁邺城之安危,当先平之!” “嗯,有道理!”见另外两个人没有反驳,曹操点头称是,看来统一河北,先要稳定侧翼。 “丞相,臣建议,征讨并州其间,不宜过分刺激袁氏,应将袁谭头颅取下城门,缝合一体,好生安葬,以稳河北民心!”荀攸眨巴双眼,向曹操献策。 “公达此言有理,我不仅要取下来,还要以楠木盛殓,送往魏郡,让他们兄弟团聚!” 荀攸见曹操如此做,连本带利,激怒加挑衅,无疑会再起刀兵,但他又不敢再往下问,只能收回言语。 司马懿微微一笑,低沉道:“丞相的意思是,如果袁熙真想报仇,见到其兄的尸体,必会立马起兵攻城,我们可先破之,以安后方,若不想报仇,其兄棺木已至,便没有理由再盘踞魏郡,必然率军退守蓟城,那样我们便可安心攻打壶关。” 曹操朝司马懿深望一眼,这货比杨修有过之而不及,竟在能看透人心,太可怕了! 司马懿接住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智者少言,他暗暗下决心,以后这种自作聪明的事千万不要再犯,曹操心思自己不说,傍人万万不可点破,长此以往,处处高他一头,离死期也便不远矣。 郭嘉见两人眉来眼去,心里清楚,却不道破,只顾着独自饮酒。 “壶关虽然艰险,不过我听说,文和改良的投石车竟能砸破邺城坚厚的城墙,如果用它攻打壶关,破关并非难事!”荀攸见郭嘉不说话,司马懿装死,只好打破半响的寂静。 “有此事?”可见此事并没有人向曹操提及过,他把头转向郭嘉。 “确实如此!” “此番平叛贾诩大义灭亲,立下大功,没想到,他在建造技术上还有如此造诣,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当重用之!”曹操并没有察觉到郭嘉脸上有些醋意,谋士相轻,历来便有。 “对了,贾诩呢?”曹操这才想起,他刚才在宴会上竟然乎略如此重要的人才,实在不应该。 “今日群臣醉得差不多,都回去休息了!”司马懿觉得这话可说,光说废话,有益健康。 “罢了罢了,你们散去吧,早点休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曹操心里清楚,如今自己宾客满堂,是因其位极人臣,权势所聚,如果有哪一天,和袁尚一样,单骑败走,那时的心情,谁人知。 “荀攸!”曹操想到什么,回头把荀攸叫住。 “哦哦!”荀攸识趣地凑过头来,从曹操唤人的声音听得出,他要说的是私事。 “你去把貂蝉唤来!”曹操自诩为英雄,号称天下第一枭雄,但其好色之心,不亚于其它男子,在历史上也是传为美谈,荀攸知会其意,乃退出大厅。 人去楼空,曹操有感而发,刚才是与众将庆功,现在,他要给自己庆功,满酒一杯,一饮而尽,诗性大发,起步吟曰:“鸟飞翅以鸣天,鱼跃尾而击海,黄河横渡兮,万里关山马蹄跃,河北风云起,邺城霾散尽,贼寇月下独骑,自叹孤影,胜者皆王候,群花亦笑。花亦笑,霜打月落乌啼,蒸蒸天下,何时可平,万朝来归,功与千秋说!” “哈哈哈哈!”曹操觉得诗作这东西,最易临时发挥,一诗吟罢,畅快淋漓。人生得意需尽欢,最好是有酒,有诗,有美人。 第六二章 幽州牧 魏郡,地处邺城北面,壶关之东,城池不高,但其地理位置举足轻重,所属郡民不过万人,此时驻扎幽州兵马达七万之多,一时间,热闹非凡。 幽州大营内,灯火通明,主将袁熙双膝扑地,跪在李锐跟前:“三弟,就算二哥求你,世人皆知,我袁熙无统兵之能,为今之计,只有你来领这个幽州牧,掌管兵权,方能重振我袁氏家业,为大哥报仇,千万莫要推辞!” 袁熙此时让权,并非有意试探李锐,兄弟三人当中,论才能和智慧,二位大哥都不及李锐,如果李锐都斗不过曹操,袁熙又能如何,现在的河北,四去其二,南皮、平原等地人人自危,切不可守,只有牢牢占据魏郡,威胁邺城,才能保住其它诸城。 现在袁氏还有能力与曹操一战的人,也只有李锐,别无他人,正是出于这种考虑,袁熙才下决心要将军政大权交与李锐,兄弟合心,齐抗曹兵。 李锐刚刚经历起义失败,对自己信心不足,再说身边连个商量的军师都没有,自己要独自一人指挥数万部队,还是头一次,且不说曹操麾下,智略超群之人,如郭嘉、荀攸、贾诩之辈,随便提出一个,都能辗压自己。 武的更不用说,张辽、徐晃就已经让人头痛,现在又来了曹仁、许褚,一不小心被他们盯上,人头落地都不带响。 “公子,你在犹豫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应顶天立地,何故畏缩不前!”蔡文姬执剑挺胸,立于李锐身侧。 “末将为三公子将令是从!”袁熙朝身后使了个眼色,手下大将张南、焦触敢忙表态,拥护李锐的领导。 “尚儿,你就依你二哥,领了幽州牧一职,为你父亲、兄长,为氏族而战吧!”刘夫人从座上站起身来,声泪俱下,与哀求无异。 帐外,全是随刘夫人一起逃出邺城的袁氏族人,大部分都是烈士遗霜,曹军在河北宣布清剿袁氏的命令之后,他们对朝廷便不再抱任何幻想,只有抵抗才能活命。 “请三公子接替幽州牧!”内外众人一片呼喊,这是真正的心声。 李锐见盛情难却,袁熙又是真心实意的让权,只能豁出命来,再与曹操干一架,于是乎点点头:“如此,我便接了这幽州大印!”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失去的士气得到重振,全军上下欢心鼓舞,有了主心骨,便不愁军心焕散,一盘散沙了。 “兄弟,这里就全部交给你,我这就回幽州募集粮草兵丁,做你坚实的后盾!”离开幽州大本营已近一年,袁熙担心后方不稳,早欲退兵,现在前方有李锐接管,他自可放心护送刘夫人及袁氏族人回蓟城安顿。 “辛苦了,二哥,你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李锐觉得这样安排在理,如今河北分裂,北境异族不稳,随时趁机劫掠,扰乱幽州,袁熙此时以幽州从事的身份回去,可稳住大后方。 袁熙与刘夫人离帐,乌桓王蹋顿也向李锐拱手告退,魏郡屯兵已满,他的八万精骑只能就食于信都,等粮草转运完毕,移师至广平,不出半月,便可与李锐并肩作战。 李锐出帐,一条火龙移向北方,袁氏族人北迁蓟城,让全军将士了却牵挂,可以放心与曹军决战。 “伤势如何?”身兼重任,一夜未眠的李锐推开无名的房门,此时阳光暧被,无名尚在熟睡中。 “唔,没事的,主人,轻伤,擦点金创药就好了!”无名警剔性高,易被惊醒,见是李锐,翻身坐起,扭动胳膊,表示是轻伤。 “你有真正的信任过谁嘛?”李锐看着结巴的伤口,猜想无名的内心,定然还浸泡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他说的那个谁,自然是指貂蝉。 “有!”无名话不多,但不傻,直到现在,他都不会相信貂蝉会利用自己,背叛自己。 “信任是件非常难得的东西,如果你坚信,就一直信任下去,真相,总会有大白的一天!”李锐将衣服递给无名。 “你是一名剑客,日夜保护着我,可是现在,我不再需要剑客,我需要的,是一位阵前斩将,冲锋陷阵的将军,明白嘛?”李锐看着无名的双眼,显得很认真。 “明白了,主人,你若让我带兵,我便是将军!”无名微微一笑,这便是他面对功名利禄的态度。 “你一定是位好将军!”李锐心里高兴,以无名的武功,他要是能带兵打仗,张辽、徐晃等辈,岂能是对手,他要将无名训练成为一名战无不胜的将军,让曹兵闻风丧胆。 “身为将军,你不能再无名下去,我要赐于你新的名字!”李锐想了想。 “什么名字?” “我知道三国有一名猛将,战斗力超强,不在你之下,只是至今在河北没见到过他,你可暂时用他的名字,来日真人出现,你还叫无名,如何?”李锐觉得该是让无名名震天下的时候了。 “任凭主人吩咐,何名?” “阵上一旦有人问你姓名,你便说,吾乃常山赵子龙便可,你姓赵名云字子龙!”李锐觉得,提前打响这个名号,并不是一件坏事。 “呵呵,这名字好,这名字好啊!”无名发出少有的笑声,没想到默默无闻几十年,今日竟有了正式的名字。 “子龙,速度起床,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李锐拍拍赵云的肩膀,总觉得哪里不对,论武功,他当之无愧,只是这长像,不丑,但也英俊不到哪去,叫他赵云,老觉得对不住常山真定人。 “听说没,州牧大人新提拨了两位将军!”李锐等人还没到军营,便有不少军官议论纷纷。 “一个是他的随身保镖,封了先锋将军,还有一个女的,带两个娃的那个,封了讨贼将军,不得了,要变天喽!”另一个军官操着浓厚的北方口音,翻着白眼,做怪异的表情。 “现在是三公子撑权,他爱封谁就封谁,你们管得着!”张南刚好从这边过,听到几个兵在讨论,打断他们的起哄声。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排成阵列,等待新州牧的检阅。 “我告诉你们啊,都精神着点,新任州牧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做过冀州牧,领过大将军衔,辅国大司马知道不,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还面见过当今天子,你们这些兵,在他跟前,跟蝼蚁无异,都站直喽,不要丢我们幽州兵的脸”焦触身形魁梧,嗓门也不小,站在点兵台上直嚷嚷。 第六三章 棺木 听说新任州牧来头不小,校场顿时一片安静,当兵的谁都不服,就服有真本事的人,做过冀州牧、大将军、大司马,这人本事可不一般,众小兵都伸长脖子,等待出场。 校场入口处一阵喧哗,一簇兵丁神情庄重,大家屏住呼吸,放眼望去,来的不是像是新州牧,缓缓进来的是一副黑膝膝的楠木棺材,上面摆着鲜花朵朵,像在举行隆重的葬礼。 棺木前方,有菱形字帖,上面手书袁谭二字,难道这是袁绍的大公子袁谭的棺木,他不是被曹军斩首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校场之上? 棺木被安放在点将台的右侧,那群兵丁面无表情的站着,台下数万人议论纷纷,校场瞬间沸腾,成为煮粥的锅。 不多时,又一队人,白装素裹而来,为首那人身形修长,英俊潇洒,却是一脸悲痛神色,有人认得,此人便是袁绍的三儿子袁尚。 “新任州牧,看见没,走在最前面那个,身后便是新封的两位将军!”士兵们相互传递讯息,大家的心情很复杂。 “咚咚,咚咚咚”校场擂起静鼓,鼓毕,现场一片寂静。 李锐缓步登上点将台,眼前一片兵海,露野陈兵数万,气势磅礴,而他此时的心情,充满悲愤。 “幽州义士们,兄弟们,你们知道嘛,幽州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河北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曹操十数万大军占领了邺城和黎阳,更多的敌军正在渡过黄河,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想灭掉我们,占领我们的家乡,杀戮我们的同胞、兄弟和家人,身为七尺男儿,铮铮汉子,能让他们唯所欲为嘛!” “我的兄弟袁谭为了反抗外敌入侵,被曹军残忍杀害,曹操为了羞辱我河北义士,以石木裹尸送至军前,这是厚颜无耻的挑衅,你们说,我能容忍嘛?” “不能!”“不能!”李锐发狂的叫声响彻四野,惹得全军愤慨不已。 “幽州牧带我们杀回去,夺回邺城,为袁谭公子报仇!” “对,杀回去!” 士兵们群情激愤,刀枪并举,都为李锐家族的遭遇乃至河北的命运鸣不平。 “如果说,只是为我兄报仇,那是家事,不应该麻烦大家,如果说河北危在旦夕,抵御外敌是大家的事,但是,我想说,这不只是大家的事,这是天下事,陛下曾面召我进宫,当面授此讨贼信物,我袁尚今天,要向天下发布讨贼檄文,正式宣誓,效忠汉室,清君侧!”李锐摘下脖子上的玉佩,高高举到头顶,墨绿色的纯玉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众兵士看得清清楚楚。 “剿灭曹贼,报仇血恨,克复中原,振兴汉室”李锐振臂挥玉,将袁绍的遗愿大声喊出来。 “剿灭曹贼,报仇血恨,克复中原,振兴汉室”数万人同呼。 李锐朝身后挥手示意,河北名士陈琳执檄上台,朗朗念道: “曹操阉党之后,无地生根,混入宫闱,乘乱夺权。自诩忠义,假怀慈悲,宁负天下,不负己身。郭李乱朝,不思报国,趁乱劫帝,囚于许昌。借天子名,巧取豪夺,霸三州之地,狼心不足。集蝼蚁之兵,窥视北方,饶幸得逞,恶性复发,血洗邺城。河北万民愤恨,今奉天子明令,召天下英雄,举四方义兵,共讨曹贼,凡我汉民,老少奋起,共诛大逆,以正朝纲!” “报!“檄文方毕,探马飞入校场。 “袁州牧,好消息,曹操已死!“张南与探报密语一番,笑吟吟地走向李锐。 曹操死了?李锐愣住,这讨贼檄文刚念完,曹操就死了,难道陈琳写的是咒语不成! “邺城满城举白,阵势,很大,据,据内线来报,昨夜曹操入寝遭刺,身中数剑,当场殒命!”张南一时兴奋,说话断断续续。 怎么可能,续典韦之后,曹操日夜都有许褚相伴,何人有如此本事,能够近身行刺?李锐一时整理不来思绪,现在檄文已经发送各路诸候,满场士兵士气高昂,如果宣布曹操已死,那会是什么结果? “张将军,此事先莫声张,待查清楚再说!”李锐扯住张南,让他保守秘密。 “行,我再去确认!”张南压住喜悦,服从命令。 “大家抓紧训练,我们择日起兵,攻打邺城!”李锐朝众人大喊一声,退下台去。 帅帐内,李锐沉坐案前,无论如何,曹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身亡,除非自己真的存在于平行宇宙之中,从目前来看,袁绍败北,曹操夺取河北,先破黎阳,后取邺城,紧接着收复并州,最后将袁尚、袁熙逐往辽东,这个思路很正,事实也是顺着这条线路在推演,如何此时,曹操就突然身死? 曹操若身死,继位的又会是谁,近在曲尺的曹丕?掌控许昌的曹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邺城肯定会大乱,不仅如此,许昌也不得清静。 是机遇还是陷阱?李锐琢磨不透。 如果是另一种可能呢? 曹操装死!李锐突然灵机一动,那他为啥要装死?目的何在,难道是想引诱李锐率军攻城,在打并州之前,先破幽州兵马。 目前并州军马不下六万,幽州还有七万,加上乌桓骑兵,将近二十万之众,就算曹军快速整编袁谭降卒,能上战场的也不过十五万,壶关居险而守,非二三日能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操要一统河北,仍是以少胜多之局。 看来他是想以防代攻,引诱河北各部攻打邺城。 “主人,主人!”帐外一阵急呼声,这是赵云的声音。 又发生什么事了?李锐站起身,朝帐外走去。 没等出帐,赵云背着一人闯入大帐内,李锐心头一震,此人并非别人,而是当今天下第一美人貂蝉,她的身上留有血污,多处受伤,显然是经过生死搏斗方才逃出来的。 “怎么回事?”李锐吩咐赵云先将伤者放置到卧榻之上,又令哨兵前去请军医。 “让开,都给我让开!”几声厉喝,蔡文姬执剑从外面冲进来。 李锐慌了神,生怕蔡文姬冲动,急忙用身体挡住她。 “公子,你又心慈手软,她是曹操的奸细无疑,上次害你还不够,又来祸害我们,今日我要替你斩草除根!”蔡文姬一把掀开李锐,斜剑刺向躺在床上的貂蝉。 “咣”的一声,蔡文姬的剑被赵云弹开。 “不可以,她是我的!”赵云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把蔡文姬吓一跳,她还从未见过赵云如此神态。 医师缓步进来,被此时的场景惊住,急道:“病人危在旦夕,你们还有心思在帐内动武,速速让开,让我瞧瞧!” 第六四章 刺曹(求收藏、求推荐) “此女子真是命大,大小伤口百余处,却未有一处伤及要害,目下只是体力枯竭,暂时晕厥而已,老夫开些外伤膏药,涂至伤口,好生休养便可!”军医查看完毕,向李锐拱手。 “辛苦先生了,速速开药来!“李锐听他这么说,才放宽心,貂蝉能从重兵防守的邺城突围出来实属不易,至于为何受伤,暂时还不可定论,等她醒来便知。 “文姐,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你可休要动武,听我的,先出去吧!”李锐知道蔡文姬嫉恶如仇,定然不会轻意放过。 蔡文姬嘟嘴而出,心有不满,不过忌惮赵云手中的剑,也只好暂时作罢。 “子龙,我的大帐暂且归你们,你要好生照看她,我再找两名女仆来伺候饮食!”李锐拍着赵云肩膀,充满信任,他觉得,貂蝉之事必有隐情。 “谢主人体谅!” 李锐再望一眼貂蝉,心头有些醋意,如果不是赵云,此刻蹲在美女身旁的,应该是他李锐,他的担忧,丝毫不亚于赵云。 “州牧,蓟城来信!”三日后,安然抵达幽州首府的袁熙附来书信。 信中说,辽东太守公孙度决定响应讨贼檄文,起兵五万,不日直抵魏郡,共讨曹操。 这真是雪中送炭,普天之下,要论骑兵飞射,谁能拼得过公孙氏,五万飞骑兵,日涉千里,可断敌方粮道,发动夜袭,快捷迅速,真是神兵天至。 李锐拿着书信,爱不释手,河北各部人马二十余万,再加上辽东飞骑及幽州新募兵丁,可扩充至曹军的两倍有余,自穿越三国以来,虽官至辅国大司马,却从未率领过如此数量的部队,看来,邺城之战,其规模不逊于袁曹官渡大决战。 只是这次的主角不再是袁绍,而是李锐。 “来人,叫文书来!”李锐想起他应该以幽州牧的名义给高干写封书信,言明河北目下的形势,曹军凶猛,并州不可独存,壶关虽险,却孤立无援,唯有与魏郡形成犄角之势,方能应敌。 “就这么写,写完马上发出去,分两路送往并州,一路直奔壶关,一路经雁口送至晋阳,我怕壶关这路可能被曹军劫获!”李锐想得挺细。 “遵命!” 事情办完,李锐摸到厨房,一阵狼吞虎咽,放下碗筷,他发觉自己最近明显胖了许多,看来以后不能饿了就吃,还是要按一日三餐的来,不过放弃这项特权,意味着美味不能独享,有些可惜。 “您是袁尚公子,新任幽州牧?”一个胖子扛着袋口粮跨进院子。 “嗯,正是,你们这饼烙得不错,真好吃!”李锐意犹未尽,又拿起一片。 堂堂一州之长,竟然猫在厨房偷吃烙饼,胖子觉得好笑:“这饼是我烙的,我叫管烙,您要是爱吃,以后天天给您送去!” “哈哈,管烙,管烙饼,有意思,你家是哪里的?”李锐吃得饱饱的,心情也不错,见这名胖子军厨挺可爱的,便有意和他多聊几句。 “我家在平原县,不过,听说很快就要沦陷了!”李锐这么一问,胖子心头燃起乡愁,黎阳丢了,邺城也丢了,平原离沦陷不远,不知道此刻家里人是如何度日的。 “别担心,曹军主力还在邺城,黎阳曹兵不多,目前还没有能力攻打平原县,等我们打败曹操主力,定能将敌人赶出河北!”李锐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你是如何参的军呐?” “我叔给我算过命,说我有大难,要想度劫,必须从戎五载,我入幽州兵营四载有余,今年年底便可回家!”做为一名三国的军厨,这胖子显得很特殊,为了一卦,服役五年,看来当地的风土人情,迷信之风盛行。 “管烙,算命啊,占卦什么的,都是封建迷信,不要信那么多,不过,当兵吃粮,也是件不错的差事,况且你只是个军厨,比前线士兵安全得多!”李锐从来不信鬼神,也不信命,只相信科学。 “州牧大人,您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叔算命真的很准的,平原百姓都信他,身为侄子,我自然不能拖他后腿,让我从军,我就从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偶而会想我娘亲!” “反正期限快到,无所谓,好好干,小伙子!”李锐站起身来,拍拍胖子肩膀。 出了厨房院门,李锐朝军营走去,他想看看貂蝉此时是否苏醒,一大堆问号需要解释。 经过几日休养,在赵云的精心照顾下,貂蝉好了很多,外伤愈合后虽然留下不少疤痕,但天下第一美女的风采丝毫不受影响。 李锐望着貂蝉的双眸,想说点什么,但又无从开头。 貂蝉与他四目相对,充满善意,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李锐最为熟悉的信物,他没想到,貂蝉竟然也是,,,,。 “当初,夫君在白门楼被诛杀,曹操觊觎我的美色,欲纳为己用,又恐天下口舌,荀攸献计,欲将我安插于天子身旁,天子非好色之徒,乃以我为心腹,受此玉佩明志,又将我赠予曹操,成全其禽兽之心,时逢公子投曹,曹操为江山而舍美人,启动心针计划” “为了博取曹贼信任,我假意降之,等的便是刺曹时机,邺城得手,曹操疏于防备,连夜唤我,欲行虎狼之事,我趁其不备,刺杀此贼,为夫君报深仇大恨,也为大汉江山剿贼平叛!” “结果如何,曹操死否?”李锐有些紧张,若貂蝉真能事成,大汉或可延绵百年。 “我的尖刀刺入曹操头顶,血流如注,许褚闻讯推门而入,我与之大战十余合,曹仁率护卫军百余人拥入府内,我只好夺路而走,曹操是否身亡,无法确认!”貂蝉陷入回忆,想起每个细节,仿佛又回到现场。 刺入头顶,天呐,曹操最弱的地方就是脑袋,尖刀刺入头顶,血流如注,曹贼还能活命?李锐不得不考虑,曹操遇刺身亡,可能既成事实。 “在邺城时,你传递郭嘉的纸条,难道是想告诉我,郭嘉是假降?”李锐又想起一事。 “是的,郭嘉假降,我不能明言,因为此事,除我、曹操与郭嘉三人知晓,另无他人,一旦泄漏,我便暴露无疑,是故提醒公子,郭嘉终身事曹,不要抱以希望”貂蝉感到伤口隐隐作痛,眉头微邹。 “哎,只怪我悟性不够,没有深思!”李锐狠拍自己的猪头,后悔莫及。 第六五章 决断(求收藏、求推荐) “没想到你那么恨曹操!”她如此痛恨曹操,莫非还对吕布念念不忘,这句话李锐是为自己说,也说出了赵云的心声。 “曹贼不仅杀我夫君,还有我的女儿,此仇不报,世不为人!”貂蝉花容慎怒,恨不得将曹操碎死万段,方能解恨。 “曹操是死是活,我自会调查清楚,蝉儿,你就好好休息吧!”李锐见她说的话够多,怕影响伤情,又不忍再打扰赵云,只好收住言语,举步出帐。 李锐出得大帐,便见蔡文姬静静地站在外面,想必方才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还是好姐妹,对吧!”蔡文姬的脸红红的,有愧疚之色,李锐理了理她的头发。 “你还是放不下她?”蔡文姬的反击相当到位,直刺李锐的小心脏。 李锐并没有给她明确的回答,径直走向军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张南和焦触并列站在李锐的面前。 他们面临着坚难的决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执行军令,没得选择。 从大将变为副将,在军界,甚至整个三国乱世,都是绝无仅有的事,二人都是凭军功一步步爬上来的,没有违反过任何军令,近期也没有败绩,降职处理,下级军官也未必心服。 “现在是非常时期,二位将军,如果对赵、蔡两位将军的能力有所怀疑,明日我便让你们见识一番,况且,与曹军大战在即,张辽、徐晃之辈我想二位将军早有耳闻,若与他们对决,自问你们有几分胜算?”李锐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主动让贤。 一听徐晃之名,张南心生忌惮,上次在黎阳城下,与之对阵的长盾军阵主将不正是徐晃么,单向冲锋一次死三千骑,太可怕了。 “三公子既领幽州牧,一切升降自可做主,吾等从命便是!”张南心有余悸,若不肯放权,再遇敌将,吃了败仗照样要罚,不如以退为进,确保安全。 “吾愿听从州牧调令!”触焦对当时作战也是记忆犹新,见张南低头,只好从命。 “二位放心,虽为副将,奉禄爵位不减,等打败曹军,即刻扶正!”李锐也不想闹得大家不愉快,让他们退居二线,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谢过州牧!”二人朝李锐拱手,皆大欢喜。 此时的河北邺城,城门紧闭,密不透风,进进出出只有官军,凡是平民百姓,只进不出。 丞相别院。 曹操寝室外,贾诩、荀攸、曹丕等数十人神情焦虑,时不时有人交头密语,除了亲信之人,其余人等,都被虎贲近卫军驱离至百米开外,加之天气炎热,众人汗如雨下,心情烦闷不堪。 “怎么样了,谁能进去看看啊!”崔琰比谁都急,曹操若是有个万一,崔氏将无依无靠。 “崔公莫慌,军师方才进入,再等等,必然会有结果!”张合扶住老头,好言相慰,河北一干降将,都是得到曹操亲自护佑,才得以保命,若曹操身死,子嗣继位,必受近臣唆使,那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丞相这也不是一两次,上次在宛城,长子加贴身护卫双双殒命不说,自己险些丧命,结果还是不长记性,真是红颜祸水啊!” “听说利剑穿颅而入,只怕,,,,,” “看看吧,丞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河北必生祸乱,许昌也不得安宁!” 贾诩对众人的议论,不予理会,径直走向曹丕身后的司马懿:“仲达兄,军师传令全城披白,难道说,丞相想乘此时机引诱袁尚攻打邺城,一举歼灭之?” 司马懿一声冷笑:“丞相现在是自身难保,哪还有什么诱敌之策,这是郭嘉在故弄玄虚,让袁尚起疑,拖廷他们乘机攻打邺城!” 贾诩点点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老奸巨猾的司马仲达。 “出来了!”众人远远窥见郭嘉走出府门,沿阶而下,脸上愁云密布,情况不容乐观。 “军师,丞相如何?” “几位太医相继诊断,丞相受上天庇佑,性命无忧,只是,,,”郭嘉想起李锐给他请的那位医师,可惜当时自己毫无知觉,未闻其名,要是他在,或许曹操的病能彻底根冶。 “只是怎样?” “头部受到重创,轻则头疯易发,重则痴呆半世,人畜不分!”郭嘉并不是吓唬众人,受此一剑,曹操失血过多不说,右脑神经受损严重,落下病根是肯定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 议郎华歆凑上前去建议:“不如将丞相送回许昌休养,现在情况万急,若此时高干、袁尚趁机来攻,事情会变得更糟!” 郭嘉不点头,也不摇头,在曹操未醒之前,他肯定是做不了主的。 众人只好把目光汇聚在曹丕身上,曹操一时醒不来,军情紧急,现在邺城数他最有资格说话。 曹丕面带难色,虽然此次来河北,是曹操亲点的,但并没有授予其临场专断之权,现在胡乱拍板,要是后面追究起来,其罪不轻。 “事不宜迟,敌军说到就到,还请三公子早做决断!”贾诩自然明白他的心里,但此时不趁机揽权,更待何时,曹氏重臣大半汇集邺城,现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犹豫不决,会让众人失望。 见文和催促,荀攸和司马懿都不吭声,曹丕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其中道理。 “即然如此,我便做回主,烦请许褚将军护送吾父回许都,我与军师坐镇邺城,死守此地,与袁尚、高干决一死战!”曹丕咬咬牙,冒天下自大不韪,临机决断。 “末将遵命!”许褚拱手领命而去。 曹丕的果敢,让在场众人钦佩,他们都在想,如果是曹植在此,他又会如何? 众人随曹丕进入议事大厅,依次落坐,曹操的安顿事宜处置完毕,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各路贼兵。 “军师,请上坐!”曹丕不敢坐上主座,于是向郭嘉行礼,他非常清楚,郭嘉是其父最信任的人,曹操不在,大小军事便由郭嘉作主,此道红线,不可轻易逾越。 “微臣不敢,还是请公子上座!”郭嘉身为臣子,怎能坐上主座,这要是坐上去,下辈子就玩完。 两人推让半天,见谁都不肯落座,曹丕只好站着说话。 “军师之计,虽能让袁尚忌惮一时,但不能长久,河北百姓皆在城中,秘密迟早要泄漏,为今之计,当思应敌之策,以备万全,晚辈年少,还望诸位辅国大臣,不吝赐教!”曹丕这人,越是顺风顺水,则会更加谨慎行事,这一点彼受众臣看重。 第六六章 道士(求收藏、求推荐) 郭东被困在丞相别院,好些天没回家,今天得空收拾东西,方能回家看看。 此时家门口挤满人,都是大老远从乡下跑来讨要孩子的,他们哪里知道,孩子已经被曹军屠杀得干干净净,连尸体都无从查找。 这种况状,只能拨腿开溜,绕到后院矮墙处,他先是借大槐树爬上墙头,然后俯身一跃,跳至柴堆之上。 “我的祖宗,你总算回来了,家里乱成一锅粥,伙计死在我们家门口,你的徒弟们呢?他们家长都在外面要人呢!”守在屋里的林氏耳朵灵光,见后院有动静,不敢惊动别人,悄悄摸进来,果真是他男人。 五六条人命,这让一向做人实诚的郭冬撞墙的心都有,现在人没了,如何向父老乡亲交待,堂堂大男人,急得嚎啕大哭。 “你哭啥,小声点!”林氏扯住他,强行捂住嘴,使劲往后屋拽。 “说,到底怎么回事!”林氏是个粗人,一向水来土屯,天塌下来都不怕,街坊邻里都让她三分,现在就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窝在心里,特别难受,于其一个人扛着,不如分享压力,郭东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告诉林氏,希望她能帮着想想办法。 “他们要带你去许昌,我的天呐,那可是皇城啊!”林氏这辈子都没出过邺郡,听说曹军要带男人去许昌,真是件稀奇事,现在两口子背着数条人命,就算不被人报复死,也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如一走了之。 “不准带家眷!”郭东一句话打断了林氏的念想。 “你就忍心留我一个人在家里被他们欺负么,六条人命,他们不弄死我才怪!”说到伤心处,林氏嘤嘤哭起来。 不能带她去许昌,此地又不可久留,那她一个女人家,能去哪?想到林氏自幼无父丧母,无衣无靠,如今犯下大事,不知所归,自己又无能为力,郭东阵阵心痛。 两人抱头痛哭时,郭东突然想到一事,他松开林氏,扶住她的肩膀。 “我有一条重要消息,你可将它送往魏郡交给此人,他可保你下半生荣华富贵,此去许昌,路途艰险,若有机会,我必脱身前来找你!” “嗯!”听男人这么说,林氏随即抬起头,擦干眼泪。 “你到魏郡幽州兵营中,就说找大将军袁尚,告诉他,曹操重伤,但未身死,目下送往许昌冶疗,我随军前往,只要他保你平安,我愿做其内应,提供许昌情报!” “记住没,除了袁尚,这些话不要对任何人提及!”郭东看看时间不早,再不收拾东西回去,曹兵要起疑。 林氏知会,帮着郭东收拾些零碎,将家里的钱财打包,两人依旧由矮墙翻出。 “前面什么情况?”李锐巡视至营门,见营门人声鼎沸,像是出了乱子。 “州牧,有个跛脚道士,疯疯癫癫地,说要找他侄儿,问叫什么名字,他又答不出来,一时又轰不走,拿他没办法!”营门校尉见是州牧亲自过问,一路小跑过来答话。 道士?侄儿?经常听人说,越是神神秘秘装疯卖傻的人,有可能是世外高人,李锐觉得也该信一回,再怎么说,这道士也算是河北百姓,善待百姓是军队政策。 “带他来见我吧!”李锐朝校尉吩咐一声。 道士的道服很破旧,散发披头,一脸邋遢像,手里的拂尘落满蛛丝,怎么看,都像个疯子,和世外高人沾不上边。 “这位贤师,敢问尊姓大名?”李锐强装客气,向其拱手施礼。 “无名无姓!”道士摇头晃脑,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或物。 “贤师是否寻找故人?敢问您要找的人姓甚名甚?”李锐希望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熟人姓名,家庭住址之类的,若真是神经有点问题,可以遣兵士送他回家,现在两军交战,处处危险,这种人不适合在外面乱跑。 “吃的,饿!”原来道士并非找什么故人,是肚子饿了,要吃的,李锐听他这么一叫唤,就全都明白过来。 正好李锐也觉得饿,干脆亲自带他去厨房弄点吃的。 “管烙,忙么,不忙的话,给我们烙五张大饼!”李锐领着道士跨入院门,隔老远便闻到一股香气。 “正烙着呢,大人!”管烙远远见李锐走来,才发现后面跟着一个人,细看,惊讶不已。 “叔,怎么是你?” 叔?李锐回头看着道士,再转过身看着管烙,身为叔叔,竟然不知道侄儿的名字,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算命算到走火入魔? “真是你叔?没看错吧!”李锐瞪着管烙,怎么看他也不像个撤慌的人。 “大人,他真是我叔,您别看他疯疯颠颠的,却是个明白人!”管烙放下手中锅铲,将烙好的饼装进盘子,放置在院中石桌之上。 “来,叔,坐这!”年轻人用袖子将石櫈擦干净,扶着道士就坐。 李锐也坐下来,看着这叔侄两的一举一动。 “他一定是饿迷糊了,现在河北四处饥荒,又逢连年战事,从平原过来不易!”管烙顺手撕开一块烙饼,将小块塞入道士嘴里。 “你叔叫啥名?”李锐啃着一张饼,好奇的问道。 “我叔姓管,名辂,字公明,还做过朝廷的少府丞呢,后来不知何故,突然有些颠疯,被朝廷赐返回乡!”管烙见道士吃得太急,赶忙替他拍拍背。 管辂,李锐似乎有点印象,但不是很深刻,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是名术士,确实擅长算命卜卦,而且还一算一个准。 李锐才吃了半个,管辂二个饼下肚,神志才有些缓和,他扭头打量着管烙一番。 “侄儿!哈,侄儿,终于找到你了!”管辂突然站起身,搂着胖子的腰。 “叔,叔,行了,你先坐下,我给你弄口水,干的吃多乱动要死人的!”管烙小心的将道士安置原处,转身去拿水碗。 “你是?烙儿的上司?”管辂瞪大眼睛看着李锐,像初见一般。 “嗯,我是他的上司,您放心,他在我们这里好好的,有吃有喝,没风险!”李锐慢慢地啃着饼,享受其中味道。 管辂继续看着李锐露出石桌的上半身,习惯性的掐着手指,拇指在其它四指指节来回绕动,眼皮上下翻滚,李锐担心他会抽疯。 “不对啊,你应该是个死人啊!”管辂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又怕是在梦中,放手狠拧一下没肉的大腿,扎心的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妈呀,死人,你是死人啊!”这下他还真像抽疯一般,乱喊乱叫,身体向后倾斜。 第六七章 妇人(求收藏、求推荐) 难道管辂对自己的前世今生有所了解,为何他嘴里一直叫着死人死人的?李锐开始警觉起来,倘若他真的预料到什么,在此紧要关头,更不能任其到处乱嚷嚷。 “大人见笑,我叔叔有时是有点糊里糊涂,说的话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您别见怪!”管烙端着一碗水过来,递给神色慌张的管辂。 见李锐没对自己怎样,连喝数口山泉水,管辂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少许。 “你本应死于建安五年正月,现在是建安六年九月,看你面色,圆润透红,阳气旺盛,乃长寿之态,这是为何?,苍天呐,我管辂卜天算地,从无不准,今何故辱我!”管辂似乎跟自己过不去,一加二明明等于三,现在偏偏等于四。 “不对,你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管辂突然收住神色,痴痴地看着李锐。 他这么一看,弄得李锐很不自在,于是主动问道:“贤师,你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那我该属于哪里?” “过去?未来?”为了提高他的自信心,李锐觉得应该加些提示。 管辂摇摇头,凭他的算力,或许无法预知数千年后的未来,换句话说,道行不够,反正一句话,眼前这个人不正常,大大的不正常。 “你不是袁尚,绝对不是!”管辂算不准李锐的来轮去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披着袁尚皮囊的人绝不是他本人。 “哎呀,叔叔,你最近变化真大,病情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见他这般神魂颠倒,身为侄儿的管烙心里着急。 李锐皱着眉头,一线杀机从脑海穿行而过,没想到,三国乱世,竟还有如此奇人,一语点破自己的秘密,知道的还挺多,要是留着他满世界的叫嚷,这个幽州牧只怕做不下去了。 “贤师,你能掐会算,那你可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李锐下意识的摸向腰间。 管辂微闭双眼,似乎感觉到危险在靠近,却装作不知,微微一笑:“老天要你我相遇在此,必是有一段机缘,今日我之命运便掌握在你之手,你的命运我也能掌握大半!” “此话怎讲?” “天道轮回,时光错乱,要想拨乱返正,我向你推荐一人,寻得此人,你的心结或许可解!”管辂边说边做,又在掐手指头,似乎沉浸于道法玄机之中。 “何人?”李锐大喜,若这疯道士真有办法让他回去,那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大菩萨。 “龙凤双合,七星移位,急急如律令!”管辂拿起拂尘,嘴时反复念着这句。 龙风双合,七星移位?李锐将这八个字暗自记下。 “贤师,你不是说让我找人么,告诉我那人的姓名便可,何必打迷语呢?”李锐回头一想不对劲,明明说的是人,怎么成八个字。 “道者,悟也,我只知道这么多,告辞!”管辂收起姿势,顺便将两张饼塞入怀中,起身便要走。 “不对,叔,你此番前来,不是来接我的?”管烙一头雾水,难道就这样,他赶几百里的路,就为吃二个烙饼,又带二个烙饼,再赶几百里路。 “你劫没渡完,回去就是死,好好的跟他混吧!”管辂指着一旁的李锐。 李锐正沉浸在那八个字之间,见管辂指着自己,又准备一走了之,可把他急坏,急忙起身,扯住其衣袖:“贤师,你就这样走了,我找谁指点迷津啊?” “我就知道这么多,留下无益,你若真舍不得我,赐些许路费,我就不用在路上忍冻挨饿!” 李锐见这么说,也觉得有些道理,这货只要不到处乱说,也没必要取他性命,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再见。 “这些你拿着作路费!”李锐掏出身上随身带的银两,送到他手心。 “多谢!”道士最后再看李锐一眼,转身便走,一路尽哼着:“龙凤双合,七星移位”。 “呵呵,大人,我叔就这样,你可别怪他!”管烙目送远去的道士,回头朝李锐傻笑一番。 “没事,人不坏!”李锐拿起一张烙饼,朝管烙挥挥手,走出院门。 当晚,李锐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夏日一过,马上又是凉秋,这个世界太孤独。 龙凤双合,龙凤,卧龙凤雏?七星,北斗七星,七星宝刀?难道说,道士要他找的人是孔明和庞统? 孔明目前正隐居在荆州隆中,庞统应该栖息在江东某处,要找到这两人,也非易事,只是目下河北军情摆在这里,哪有时间游山玩水,和他们玩捉迷藏。 李锐一顿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之声,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士兵们排列出营,正在进行早操。 李锐伸了伸懒腰,翻身起床,朝铜镜里面张望一眼,还是那么帅,于是放心出帐。 “早!”貂蝉端着一盆水迎面走过来,李锐给她一个笑脸,显得不那么尴尬。 “州牧大人早!” “蝉儿,伤好得如何了?”李锐见她的脸刚洗过,并没有破损之处。 “皮外伤,好得快,只是赵云日夜操练兵士,我一个人在营中,无事可干!”貂蝉现在和赵云算是同居,幽州军营的人都习以为常。 “你等着,现在我军正是缺人才的时候,过些天,等你伤全好了,我也封你个将军,带上一队人马,杀敌立功如何?”李锐突然想到,貂蝉能从邺城数万军中杀出重围,实在不简单,披挂上阵应该不算难事。 “这里先谢过州牧大人!”貂蝉喜出望外,朝李锐弯腰一躬。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李锐心头升起一股悲凉,人言三国美女如云,为何穿越近一年多,还是单身,其中缘由,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州牧大人,营外有人找!”营门校尉骑着一匹黄镖马四处奔驰,显然是在找李锐。 李锐解开栓在大帐不远处的坐骑,随校尉来到营门处,见一妇女立于门前,肩上背着个灰布包裹,应该是打南面而来。 “这位大嫂,你可是找我?”听说她点名要找袁尚,李锐并不认识她,不得不再次确认。 “你就是袁尚?”妇人显得非常谨慎,这兵慌马乱的,人不能太实诚,君子小人都要防。 “是的!” “能否找个僻静的地方,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妇人左顾右盼,对周边的士兵信不过。 “那随我来!”李锐为了表示敬意,下马与妇人步行。 入了大帐,李锐先叫哨兵去取些食物与水来,然后坐到妇人对面。 “我是郭图的族弟郭东的老婆林氏,他让我混出邺城来找你,是有重要机密相告!” 郭氏,郭东?这名字耳熟,莫非是郭图请到大将军做月饼的那位师傅,李锐听郭图提及过,细想方想起来。 —————————————————————————————————————————————————— 签约一个月了,二十万字满满的,终于迎来试水推,各位书友们推我一把啊!!!!! 第六八章 联盟(求收藏、求推荐) “曹操没死!?”李锐听到这个消息,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结果出乎意料,喜的是,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是从郭东手上得到的,要知道,郭东这个人压根就算不上斥候,他是被曹军给逼的。 “他还说只要公子能保我性命,若能活着到许昌,愿为公子网罗情报,做为内应!”林氏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娓娓道来。 “林嫂,您放心,只要有我袁尚在,必保你性命无忧,这样,我派你到军厨去帮忙,领双倍薪水,平时有啥困难,直接来大帐找我!”李锐心里暗暗叫好,曹操啊曹操,你也有今日,曹操不在邺城,正是起兵之时。 “谢公子关照!”林氏跟着郭东,这些天一直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现在有人说要罩着她,一阵激动,眼泪直流。 “没事的,林嫂,郭兄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你就放心在营中呆着吧,军厨里还有个烙饼的胖子,人很好,你可以和他多来往,相互有个照应!”李锐给林氏倒满水杯,起身踱步,想着攻打邺城的全盘计划。 三日之后,并州、乌桓、辽东的军队联系完毕,李锐一大早便端坐在辕门外,等待各路兵马的汇合,他这位幽州牧可谓盛极一时,手下统御之兵马近三十万,是曹军的二倍,邺城像一只被群猫围堵在墙角的老鼠,此时正瑟瑟发抖。 并州的大队兵马穿过壶关,卷尘而来,奔驰队前的,是高干的大白马,他径直来到营门前,下马向李锐拱手。 “哈哈哈哈,表弟,好久不见!”高干很键忘,当初为了巴结曹操,将李锐一干人等押解至许都,只是他和曹操的交易一直没谈拢,才导致今天必须要放下脸面和李锐抱团。 “表兄,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威武!”李锐比起当初入并之时成熟多了,该放下的自然要放下,当下以大局为重,至于过去的恩恩怨怨,来日再报不迟,现在让他再威风一时。 “我的一万大戟士,三万并州铁骑,谨遵大盟主军令!”高干此次来,也是听说李锐纠集了辽东、乌桓两处兵马,河北联军声势浩大,并州趁机加入,分一杯羹,是理所当然的事。 “呜————”长号嘶鸣,只闻东方蹄声大作,乌桓王蹋顿率着八万精骑兵踏得地面震动不已。 “州牧大人,乌桓骑兵开到,等候将令!”踢顿此次前来,还带来一位乌桓猛将助战。 “你身后何人,如此雄壮!”李锐也发现他身后之人不仅身形高大,全身肌肉突起,像个大力士。 “此乃我部猛将轲比能,箭可射雕,赤手搏虎,曾以一人之力屠尽漠北群狼!”蹋顿似乎对此人非常赞赏,李锐点点头,轲比能他略知一二,只是不知道真实的轲比能能有多厉害,目前也只有战场上走着瞧。 蹋顿领着轲比能刚退下去,又见东方烟尘滚滚,显然是辽东飞骑开到,李锐站起身来,远眺东方。 “辽东太守公孙度拜见幽州牧!”百余骑白马停蹄于李锐五十米开外,公孙度领着儿子公孙康下马而来,两人朝李锐拱手行礼。 “公孙大人太客气了,既然各位统帅都已到齐,不如大帐内说话,请!”李锐朝众人寒暄一番,全部带进中军大帐内。 主帅帐内座无虚席,高干身后侧立参军董昭,大将眭固,乌桓王与轲比能交头接耳,他在教轲比能汉人的各类规矩,必竟此将是头一次深入河北,对汉人的习惯有些生疏,公孙父子并列而坐,没有和任何人交谈,他们与乌桓交战多年,没多少题外话可言。 “诸位,我得到可靠消息,曹操遭人行刺,头部重伤,已送往许昌,现在邺城一片混乱,此番聚集河北军马,意欲一举拿下邺城,将这帮中原狼逐出河北!我袁氏向来待各位不薄,希望此次能同心同德,合兵作战!” 说到帮忙,此时袁绍已死,面子不在,各路统帅没必要听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娃指手划脚,众人心里清楚,中原入侵河北,冀州与并州、幽州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此时不抱团,只等着逐个被击破。 “盟主放心,我河北各部生死相依,今日聚兵于此,决意与曹军一战!”高干一直把自己当成袁氏一族,凭着和袁尚的关系,怎能不出头。 “谨遵盟主号令!”众人纷纷拱手,再次表明联合作战的决心。 “好,今日难得相聚,大家好吃好喝,痛饮一番,择日举兵讨贼!”李锐举杯劝酒,扫视众人,他想通过察言观色,看透这群人,到底有哪些是真心联盟的。 蹋顿捋着大胡子,倒满一杯酒走向公孙度,两人也算得上是多年老友,一个擅长游击作战,另一个喜好千里追逐,最近的那次,两人不过相隔一个马头,对方的喘气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升济老弟,老久没见,听说上个月你屯兵柳城,想揣我老巢,我怕得要命呐!”踢顿哈哈大笑,朝公孙度举杯。 “这几年我总算是明白,长城以北,到处是你们的老巢,我只要守住柳城以东便可!”公孙度也不示弱,满上酒,与对方碰杯畅炊,一旁的公孙康和李锐年纪相仿,此时怒视蹋顿,忍住内心憎恨,两军交战多年,不知有多少朋友、知已甚至亲人受到伤害,有仇恨再正常不过。 “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甚是威武,莫非是升济兄的虎子?”蹋顿早便感到一股杀气,初生牛犊不畏虎,那青年彼具穿透力的目光让人胆寒。 “噢,正是,我若死在乌桓大王的箭下,还有犬子可驻守辽东,你放心,公孙氏将廷锦万年!”公孙度谈笑自如,他只是不想在昔日的对手面前示弱而已。 “升济老弟自便,我去给盟主敬酒!”见父子俩一阴一阳,都不给好脸色,蹋顿自觉没趣,只好悻悻离开。 “康儿,你要学会隐藏愤怒,知道嘛!”见蹋顿走远,公孙度回头对儿子教诲道。 “孩儿明白!” “公孙大人,久违!”高干抱着酒坛子横步过来,他与公孙家族也算是老相识,早年跟着袁绍与公孙瓒交战数年,多次跨海赠送钱粮,结好公孙度,望其前后夹击白马义从,虽然没有多大效果,但终日令公孙瓒不安,在北平屯兵不减。 “想当年高将军只是袁公手下一员卑将,现在是堂堂并州州牧,鲤鱼跃龙门啊,哈哈哈,恭喜!”公孙度早就想结交高干,辽东北边受到乌桓的骚扰,西面是实力雄厚的幽州,在夹缝中生存,没有外援,日夜难眠,若与并州达成同盟,不仅保平安,一有机会,可以瓜分幽州,甚至平分河北。 第六九章 江东(求收藏、求推荐) 天边晨光泛起,长江碧波之上,一叶偏舟乘浪而行,两名蓑衣客相对而坐,一壶浊酒在燃起火焰的铜盆上方冒着白烟。 “有意思,袁尚,曹丕,这两位官二代,如同他们的父亲当年,又要来一次大决战呐!”其中一位面似白玉,脸如星盘,年方二八有余,他见壶中酒熟,拾起湿巾护手,端壶倒酒。 “可惜我军离得太远,不能前往支援袁尚,有负天子隆恩!”另一位青面碧眼,紫须纵横,有龙王之相,此人正是江东六郡八十一县之领主孙权孙仲谋,给他倒酒的不是别人,乃其麾下水军大都督周瑜周公瑾。 这两人刚刚平定山越城,收降五万山越蛮兵,此时江东兵强马壮,水军十万,马步军十五万,威震长江以南,就连荆州牧刘表,都不得不退守江夏,以避其势。 “主公若想北上勤王,当直取许昌,江夏为必经之地,目下刘表使黄祖屯兵江夏,我们可先破之!”周瑜又给自己满杯,将酒壶挂上吊钩。 “征讨黄祖,当以何人为先锋?” “上将吕蒙,可当此任!”周瑜本来想举荐太史慈,但恐新晋之将,经验不足,再说此役至关重要,将影响全国局势,不可大意。 “好,可令吕蒙为先锋,凌统为副将,率水军斗舰,先取夏口!”孙权举杯与周瑜干尽,起身欣赏江岸风景。 秣棱城都督府内,小乔惺惺睁眼,往身侧一惕,才发现空空如也,这个周郎,难道是半夜离床不成,此时刚刚天亮,便不见踪迹。 “夫人,是否起床?”外面站立的丫环见房内有响动,贴切地问声。 “周郎几时离的府?”小乔坐起身来,面对铜镜,将乱发一束,细详镜内脸孔。 “回夫人话,四更离的府!” 天还没亮就走了,真是个顾家的人,小乔朝镜子里作个鬼脸,转头叫道:“现在起身,准备外出服饰,车驾!” 贴身丫环紧急行动,吩咐两人去衣坊挑选服饰,一人去知会管家准备车马,又使人前往厨间催促早膳,诸事馁当,这才缓步推门进去,亲自帮小乔整理内务。 小乔在房间用完早膳,化淡妆,着衣出府,登上花色马轿,向东府驶去。 “夫人说谁都不想见!”东府管家一脸愁云,向小乔哈腰。 “让开,我叫你让开!”小乔身形虽柔弱不堪,脾气却不小。 这可是大都督的老婆,将军夫人的妹妹,有人宠有人爱,谁敢招惹,管家也无可奈何,只能小步先回禀主子,有人闯府。 “罢了罢了,让他进来吧!”大乔话刚落处,小乔已然站在她的身后,此时院中菊花烂漫,两位美女胜出花丛,惹来飞蝶,盘旋发髻之上,拂之不去。 “姐驵,还在为姐夫伤心啊!”小乔将脸凑到近处,察觉到大乔眼眶湿润,想必又是刚刚哭过,孙策身亡一年之久,她竟然如此恋情。 “哪有!”大乔与小乔长相貌相似,但性格完全不同,大乔好静,沉稳多情,小乔机灵,单纯乖巧,所到之处,讨人欢喜,所以孙权之母吴夫人最为喜爱小乔。 “是不是又和周郎置气,到我这诉苦来了!”大乔看着这位傻妹妹,一有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现在正逢多事之秋,有哪个男人能安心坐在家里伺候老婆的。 “没置气,只是他军务繁忙,没时间陪我,刚好又怕姐姐寂寞,索性过来看看!”小乔一嘟嘴,呵呵笑起来。 “今日菊花开得正盛,妹妹不如和我去后山赏菊如何?”大乔理了理衣裳,抬头认真地看着妹妹。 “好啊,带上酒壶,赏菊畅饮,岂不壮哉!” “要带你带,我不喝酒,跟着周郎,你可越学越坏!” 二人回屋收拾所带器具,向门外走去,却偏偏又来一人,吵吵嚷嚷着要和她们同去。 “尚香,你不是跟太史慈去练剑了么,怎么又跑我这来捣乱了?”大乔假意责备那人。 孙尚香乃孙权之妹,年方十八,幼稚的脸蛋上,眨巴着大眼睛,此时身着武服,腰跨长剑,右手紧握剑柄,像名即将参加决斗的武士。 “太史兄今日有任务过江去了,我一个人实在没去处,想去后山玩玩,听说你们也要去,同路,同路而已啦!” “行吧,丑话说前头,不许到处乱跑,跑散了,回不来,莫怪我等姐妹不照应!”小乔说完先钻入马车,扶大乔上车。 “堂堂武者岂能乘车乎,取匹马来!”孙尚香一本正经地朝将军府管家喊道。 众人无奈,只能从马厩取成年小驹一匹,供她乘骑。 “主公,吾有一计,可除曹操,不知可否?”周瑜看着波光鳞鳞地长江,忍不住献上一策。 “如若能速除曹贼,纵冒天大风险,也值得一试,公瑾但说无妨!”孙权见周瑜有些为难,似乎拿不定主意。 “自从华神医入驻江东以来,尽心尽力,给六郡八十一县百姓带来福祉,又为吴夫人的健康长寿立下汗马功劳!”周瑜自顾饮酒一杯,他心里清楚,计是好计,只是一旦失败,将无法向江东百姓交待。 “你是说,,,,”孙权会意,又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此计若成,奸贼丧命,朝中忠臣趁机辅助天子脱困而出,拨乱反正,重兴大汉便不再成为空谈!”凡事有利有弊,兵行险招,计走偏锋,周瑜觉得,从大局出发,值得一试,成与不成,要看孙权的胆量和气魄如何。 “此事容我再细想,华神医刚刚回到秣棱,排队问疾的人已经从东门排到西门,我何忍开口!”孙权摇摇头,此事非同小可,影响到民心,又关系到吴夫人的安全,不可不深思。 周瑜并没有失望之色,在他看来,孙权具备君王仁义,逢此乱世,当以仁义安天下,获得民心支持,霸业方能成事。 遥舟远望,许昌耸立在长江上游,跃过中原,河北两军的决战一触即发,大汉的天下,战乱纷争不曾休止,身在江东一隅的孙权、周瑜,何曾不想兵进中原,问鼎天下。 孙权手中握着墨绿色的美玉,想起兄长临别时的字字句句,回忆孙坚在世时的惇惇教诲,感觉到身上的担子一日重于一日,唯有冲破长江大浪,在北岸登陆,放马中原辽阔大地,方能一解压抑之情。 第七十章 歃血(求收藏、求推荐) 九月的风凉凉的,被剥光树叶的秃枝朝天挥舞着爪牙,四季无常,谁又能挡得住。李锐站在风中,享受微凉,密布在他的四周,是近三十万枕戈待旦的河北义军,锁定的目标,则是南向百里之外的冀州首府邺城。 “盟主,可以开始了!”新任盟军主簿陈琳向各军询问准备情况后,迎风朝一身戎装的李锐拱手。 “传令,祭祀开始!”李锐想起三国演义的片头,十八路诸候汇集土山之下,歃血为盟,时至今日,历史的镜头再次重现,只是斯人已去,旧人换新颜。 “祭祀开始!”陈琳虽然只是个文人,但是他可是三国头号播音主持,不仅嗓门大,声音顿挫有致,一声令下,鼓号齐鸣。 二十四名卒役抬着牛、羊、马、犬四畜缓步上坡,祭台上旗帜如林,各路首领立于旗号之下,大家神情严肃,祭拜天地,对天发誓,来不得半点马虎。 四畜似乎也感到天地诸神在看着它们,当祭师将尖刀伸向他们的脖颈时,并没有大声喊叫和逃亡,而是任着鲜血流入瓷缸之中,四畜之血汇成一处。 “讨贼讨贼,联盟联盟!”数十万兵士,十余方阵同声呼喊,喊声震天,士气暴涨。 上等杜康酒兑血泼撒在数十只大瓷碗内,各路统帅、副将、参军人手一碗。 “曹操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今河北义士,歃血为盟,锄歼剿贼,凡我同盟,当谨遵盟主召令,兴正义之师,解救万民,匡复汉室。此誓言天地为证,四海神灵明之,若有违者,人神共愤,天诛地灭!”陈琳脱卷朗诵,出口成章。 “吾等誓不背盟,同心协力,锄歼剿贼!”众人誓毕,端碗仰天,喝尽血酒,将瓷碗摔得粉碎。 李锐看着满山遍野的兵士,迎风招展的旗帜,自己又再次站在权力的巅峰之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男子汉大丈夫,应当如此。 “盟主,我们该如何用兵呢?”众人宣誓完毕,进入大帐议事,蹋顿冷不防的一问,就把刚才还是意气焕发,威风八面的大盟主问得哑口无言,李锐瞬间感觉到高处不胜寒。 “这个用兵嘛,不急,容我想想!”李锐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公孙度露出一丝怀疑,这位二十岁刚出头的小毛娃子,会不会是虚有其表,河北数十万计的生灵,岂能孤注一掷,寄托在他身上。 “盟主可令我军绕至东面,我五万飞骑不日可攻破东门,直捣贼府!”公孙度常年征战在外,对麾下军队的战斗力毫无怀疑。 “哎——,看来公孙老弟对中原兵卒的战力评估不足,我是见识过的,西凉骑兵那种冲锋不要命的阵势,反正我是怕了!”乌桓王蹋顿在大漠常年与公孙氏为战,非常清楚,北方骑兵比的是速度与骑射,近战则采用马刀拼刺,西凉及中原骑兵不同,他们在马上配制长枪,擅长齐驱冲刺,一但近身,将是灭顶之灾。 “蹋顿王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公孙康奋然起身,把案几敲得劈啦想。 “你个茸毛小儿,岂配与我王说话!”踢顿身后轲比能巨大的身躯一耸,全身锁子甲哗哗作响,把周围人吓一跳,还以为他要欣翻桌子冲上去打架。 “诸位莫慌,容本盟主思量片刻!”李锐正烦着,没心思参予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 帐内唯一称得上谋士的董昭似乎感觉到李锐的为难,他与高干对望一眼,起身拱手:“在下董昭,愿为盟主出谋划策!” 李锐遥看董昭,脑海里迅速收集关于他的信息,按理说董昭在建安三年就应该投靠曹操麾下,为何现在还在并州,这也太可疑了吧!李锐是被身边人搞怕了,再也不能轻易相信他人,董昭可疑,不能大用。 “董参军,你好好辅佐表兄便可,至于如何进兵,我早有打算,不用阁下费心!”李锐站起身来,背手踱步,三个来回,计上心头。 “陈琳何在?”李锐的目光横扫大帐,寻找陈琳。 “陈琳在此,盟主有何吩咐!”陈琳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到李锐跟前。 “帮我写封挑战书!” 挑战书?说起挑战书,高干记忆犹新,在官渡之战期间,曹操先发制人,向袁军发过两封挑战书,现在袁尚以牙还牙,也想用这招来对付曹丕,正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好啊,论单挑,论兵阵,我们不次于曹军,将他们约出城来大战一场,打个痛快,盟主真是胆气可佳!”高干装出一副力挺盟主的样子,是想让李锐早点忘记过去的不愉快,把他当成亲兄弟对待。 “盟主的决定正合我意,待我阵前生擒张辽,活捉徐晃!”轲比能大喜,他正愁首次踏入河北,没机会展示才能,现在机会来了。 “微臣遵命!”陈琳见众人士气高昂,挑战书必写无疑,于是朝李锐施礼,前去寻找文房四宝。 “张南何在?”李锐想到一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张纸来。 “末将在!” “火速召集匠人,按此图纸打造五辆大车!”李锐将图纸小心展开,见无洞**,又细心叠起,交至张南手中。 当日贾诩将改造后的图纸交于李锐,李锐特意从负责打造的工匠手中讨回,就是为了将来攻城所用,这些日无事,又用纸笔临摹几份,没想到此次能够用上。 “此为何物?”众人伸长脖子,头上冒出问号,大战在即,主将竟然急着打造大车,费工费时不说,于战无益。 “此物高大威猛,众将勿疑,方到用时,你们才能见识他的巨大威力!”李锐朝众人笑了笑,卖个关子,身为盟主,岂能没点真本事。 “末将马上令人打造,三日之内,必能工成!”张南略略看了一眼,收起图纸,急步出帐,满帐之人,估计也只有他和焦触当日在黎阳城下见识过此车的威力,不过当时退兵太快,没看见它发石,只知道黎阳城南的那片城墙,几乎被巨石砸废。 “好啦,大家都回帐约束兵马,不出三日,曹军必应约出战,到时就看诸位八仙过海,各施神通了!”李锐朝众人摆手,示意散会。 只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众人都从座上起身,纷纷退出大帐,林氏和管烙等人这才鱼贯而入,将剩余的食物、酒水打扫干净,现在是战时,一切物资都应该节约使用,这些远道而来的大老爷们,吃的喝的,都是由幽州一府承担,这仗要是持续下去,先穷的必然是幽州百姓。 第七一章 密诏(求收藏、求推荐!) “真没想到啊,尚公子成熟得如此之快,一年前尚只能远望观战,如今竟聚集河北数十万之众,正面与曹军对抗,天下之大,无一人能有如此能奈!”刘备站在新野城头,遥望北方夕阳,手里拈着内线来报,感慨万分。 “这个娃儿,我在许昌城时,他还是个曹操的心腹一员,转眼几月,竟举旗反曹,其胆识不输袁绍老儿,大哥,袁尚造反,我等当遥相呼应才是!”身后一身黑衣,脸带炭色的张飞嗷嗷叫唤。 遥相呼应?刘备埋头苦笑,现在的他兵不满三千,马不过百匹,寄人篱下,连许昌的城门都摸不到,哪还有实力遥相呼应。 “有仗不打,有兵不用,那你把我招回来作甚?,不如我在许昌来得逍遥快活!”张飞恼怒,别说三千兵马,就是百来人,他也敢带着冲击许昌南门。 “三弟,慎言!”关羽微闭凤眼,似乎对张飞的鲁莽有些不满。 张飞收到关羽的警告,不敢再放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绿袍哥哥,杀人不眨眼,万一把他惹急了,误殴至死,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二弟,你怎么看?”刘备虽然身为大哥,但有些事,其实还是关羽做主。 “刘表对我等未必真心,他对汉室也不过如此,我看他的手下如蔡瑁、张允之辈早与曹操勾勾搭搭,迟早要出事,我们应当尽快征集人马,入川面见刘璋才是正事!”关羽似乎早有主意,只等刘备问起,方全盘托出。 “刘表没有表态,是因为我还没有公示陛下的亲笔诏命,明日你等随我入襄阳,面见刘表,宣读天子诏书,看他敢不给予兵马钱粮!”刘备摸了摸怀中之物,馁馁的,这才松开手,回头朝北方一叹,转身下楼。 三兄弟有志不得宣,当晚挤在榻上都不言语,直到张飞呼噜声响起,刘关二人才昏昏睡去。 次日,阳光普照,天气晴朗,三骑直奔湖阳,将马匹长械寄于客栈之中,划着小船渡河,进入襄阳地界。 刘备带着刘表赐予的令牌,从西门安然入城,襄阳城繁华似锦,不逊许昌,满街的商人与货物,看着三人眼花缭乱。 “你们别说,刘表老儿打仗不行,冶理城市倒是有一手啊!”张飞看见几个打扮出色的娘们朝自己招手,有些不好意思,回赠一个笑脸,吓得那些女子以扇掩面。 “三弟,等下见到荆州牧,别老儿老儿的,有失礼节!”关羽对这位屡教不改的结拜兄弟很无奈,粗鄙之人,无法与雅士共语。 “前方过去百步,便是州牧府,二位贤弟等下少说多看,切记!”在刘备眼里,二位弟弟都有不适之处,最好在公众场合让他们闭嘴,以免坏了大事。 “今日州牧谁都不见,都回去吧!”还没走近大门,便见守门军士朝一群人直嚷嚷,看那架势,要是再纠缠,非要拿棒子赶人不可。 传闻荆州牧刘景升求贤若渴,怎么今日将这么多士人子弟拘之门外呢,刘备好生奇怪,领着关张二人朝守门军士走来。 “你们又是何人?”军士见此三人彼有特色,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在下刘备刘玄德,特来晋见州牧大人!”刘备深拾一礼。 “今日我家主公有要事在身,谁人都不见,我看足下不如改日再来!”军士见其仪表堂堂,对小兵都能行礼,也客气起来。 “不见就不见,走,大哥,喝酒切!”张飞有些不耐烦,一个破州牧,就摆出天大的架子。 “你这黑厮,敢在本府叫嚷,小心捉了你去襄阳大牢!”军士仗着此处是荆州牧府,不怕来横的。 “这位兄弟,误会误会,是这样的,你是奉天子召令,前来给刘荆州传旨,这可是天大的事,你看至少能通报一声!”刘备急忙挡在张飞前面,脸上堆满笑脸。 “真的假的?拿来给我看看!”守门军士一脸疑惑,这人横看竖看也不像宫里来人,再说后面二人凶神恶煞似的,定然不是正经来路,州牧府门可是一州之要地,放这三人进去,问责起来,担当不起,还是小心查验为妙。 “圣旨亦是你等能亲见的!”关羽对军士有些不满,若换成它物爱看不看,天子旨意,庶民岂能沾染。 也是,若真是圣旨,不是一个小小门卫说看就能看的,军士摸摸脑袋,满头冒汗。 “好吧,三位在此等候,我先进去通报一声!”想来想去别无它法,真真假假也只能请上司定夺,军士吩咐其它人把三人看紧,自己一路小跑,进去禀报。 “刘备?圣旨?”身着紫袍的刘表此时正与江夏赶来的黄祖商议军机大事,听到来报,也是一脸迷惑。 “这个刘备,给他个新野,还不知足,想怎样?”黄祖一捋虎须,环眼暴睁,他打心里看不起这位落泊不堪的皇族后裔。 “刘备必竟也是大汉皇叔,与我同宗,还是要以礼相待,这样,你先回去,就按我们商量的计划,守住江夏便是大功,不要与江东水军正面死扛便是!”刘表握着黄祖的手,荆州的东大门,全靠这位虎须将军镇守。 “主公放心,有我在江夏一日,便不让江东水耗子们上得北岸!”黄祖拍拍胸脯,信心十足。 “哼!”黄祖出得厅门,迎面见刘备三兄弟跨步而来,朝他们冷哼一声。 三人诧异,自问与此人从未谋面,如何这般对待。 “什么东西!”张飞朝黄祖的背影咕嘟,关羽马上以眼神制止,因为他看到,刘表已经迎出厅外。 “哎呀,刘叔皇,月余不见,甚是想念,不是要务缠身,真想去新野与君畅饮啊!”刘表热情地上前,抓住刘备的手,拉他进厅。 “景升兄公务繁忙,没有要紧的事,我也不敢前来打扰!”刘备只能任其拿捏,虽有不适,亦不敢挣脱。 “要事?,不妨说来听听!”刘表这才放开刘备。 刘备急忙从怀中取出天子密诏,铺展开来,双手呈于刘表面前。 刘表接过密诏,仔细端详,他想起五年前张济也拿着献帝的信物找他要过粮,如今刘备出示密诏,其目的何在? 刘表皱着眉头,勉强看完密诏,大致的意思天子授权刘备招集外蕃势力,向许昌方向进击,消灭曹操中原势力。 刘表与朝廷一直是若影若离,当年十八路诸候讨董,荆州地处要冲,与宛洛相领不远,身为汉室宗亲,竟然托病没有北上勤王,此举让天下人哗然。 刘备深知,刘表只想守住一亩三分地,不想招惹中原势力,可是世人都知道,曹操一旦收拾完北方,下一个目标,定然是荆州无疑,若此时无所作为,将来也只束手就擒,向北称王。 ————————————————————————————————————————————_ 终于上了历史主页-热门分类-秦汉三国的首个推荐位,感谢兄弟们的支持,杀啊,振兴大汉! 第七二章 女将(求收藏、求推荐) “袁尚果然把大戟士放在中坚位置!”贾诩与郭嘉并骑而立,遥指眭固方阵,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我们有徐晃将军守护中军,不算难事,唯一难办的是对方的骑兵太多,有十几万,我方不到四万骑,三比一,实力太过悬殊,只能依城而守,不可与之机动!”郭嘉摇摇羽扇,骑兵作战,机动性超强,若单纯野外作战,根本不是河北军的对手。 “骑兵野战是强,但攻城弱,军师说得对,我们要利用城防优势,方能坚守,我已给夏候叔写信,希望能调来虎豹骑与之抗衡!”曹丕认同二人的看法,其实司马懿老早给他打过预防针,调虎豹骑增援,也是他的建议,只可惜司马懿身为文学掾,需寸步不离丞相,已然随许禇等人撤回许昌了。 “公子,军师,对方擂鼓挑战了,末将愿往迎战!”张辽手执大刀从前方打马而来,他思量张绣死后,牵招、张合、高览俱降,袁尚手下能上场搦战的武将没几个,此时出马,定能拿个头功。 “嗯,我军虽为守势,士气不能丢,张将军,首战能否告捷,全靠你了!”郭嘉从腰间取下酒壶,递向张辽,赐他一口壮胆酒,也算是加油。 “不忙,等我提贼将头颅再来讨酒喝!”张辽并未打马上前,而是调转马头,向阵前飞驰而去。 “此将彼有当前虎牢关前关云长之风,哈哈!”郭嘉虽然没有参予十八路诸候讨董,但关羽温酒斩华雄在民间早已传为美谈。 张辽打马上前,见对面来将甚是雄壮,却面生得很,心想这袁尚还是有些本事,这才多久没见,聚集兵丁数十万不说,还招来此等英雄上前叫阵,难怪丞相以其为劲敌,不简单呐! “报上姓名,好为汝立墓刻碑!”张辽刀指来将,大声吼道。 “呵呵,我叫轲比能,我们漠北流行天葬,不懂什么叫墓什么叫碑,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轲比能腰胯落雁弓,手执六十斤的长狼牙棒,迎面冲向张辽。 初一接棒,张辽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力气很大,手中的刀微沉,有些震手,不得不小心应对。 两人来回厮杀三十余合,战至平手,一个力大,一个会使巧劲,都有些气喘吁吁。 张辽想起关羽在昌许时,手把手教过自己的施刀计,于是虚掩一刀,打马便跑,就等轲比能紧追马尾,一刀倒斩于马下。 没想到轲比能并没有急着追赶,而是取下腰间落雁弓,拉弓拈箭,朝张辽背后射来。 只听风声,张辽预感不妙,急忙伏身于马背之上,那箭跃过马头,竟射死阵前一名曹兵,众兵吓一跳,纷纷拿起坚盾,挡住身体要害部位,以免被误伤。 张辽调转马头,扬刀向轲比能冲杀而来,第二箭迎个正着,击穿张辽头盔,跌落于数丈之外,幸好没伤及头部,吓出一身冷汗。 “贼将,拿命来!”轲比能抽出第三支箭,正要拉弓时,张辽已冲到眼前,只能弃了弓,拾棒相迎。 两人力道不小,双马震退几步,张辽又往回跑,这次轲比能怎会放过,抬棒在马背上一敲,那马感觉后面阵阵刺痛,飞蹄狂奔,眼看就要与张辽追尾。 “哈哈,去死吧!”张辽瞧个正着,一记倒砍,那刀甩出一道圆弧,不偏不倚,从轲比能颈下掠过,整颗人头如天外飞星,血光闪处,滚落在地。 “啊!”轲比能被砍,军前蹋顿一阵慌乱,只怪在盟主面前吹破牛皮,言其英勇无敌,现在阵前当面被打脸,恨不得找个地洞往里钻。 此时曹军各方阵喊声震天,鼓号齐鸣,士气成倍上涨。 “贼将休走,杀我大将,即刻偿命!”一骑从盟军阵中突出,直取张辽张文远。 众人细看,来者竟然是名女将,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手里挥舞着一把长剑,眉清目秀的,换成谁都不忍心下手。 “就你?下去吧,我不杀女流之辈,袁尚麾下真的是没人了么?”张辽刚刚斩杀敌方一名猛将,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时,丝毫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这名女将不是别人,乃李锐麾下新封讨贼将军蔡文姬。 “张辽,不要太得意忘形了,看剑!”蔡文姬娇喝一声,力夹马背,坐下汗血马奋蹄朝张辽冲来! 此时有四五个兵丁趁机上前收殓轲比能的尸体。 张辽冷笑,即然对方不识趣,那就过几招,看在来者是个女流之辈的份上,不曾想过取其性命,准备点头为止。 不过眼看就要交马之际,张辽决定放弃之前的想法。 蔡文姬侧身躲过大刀,手中剑快过惊雷,直击张辽前胸,这是要一招绝命。 张文远是战场老手,虽然有所防备,但还是失了先机,胸甲被齐齐削去一块,这比刚才头盔中箭还惊险。 “你是何人,报上姓名!”张辽这才想到要问对方姓名,万一不幸遇难,至少有权知道,自己是死在谁人手里。 “我是你家姑奶奶蔡文姬!” “哈,原来是朝廷悬赏辑拿的钦犯,你不远千里逃出许昌,就是想为袁尚挡刀,今日便成全你!”张辽借着双马错开,趁机吹吹牛逼。 眼看又要交马,这次张辽长了心机,一招千军横扫,同时留意近身防卫,长刀有攻击范围优势,就算她能及时躲过,也不可能快速近身发起反击。 可惜他又想错了,蔡文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擅长翻墙跃院,说不上是什么轻功,但借势一记飞身,太简单不过。 说来迟那时快,蔡文姬从马背跃起,连人带剑翻飞于长刀之上,也就是张辽的头顶,那剑向下呈九十度,精准锁定目标,此时没有头盔保护,张辽的脑袋像个待切的西瓜,一旦命中,神仙难救。 张辽吃惊不小,刀势根本收不住,唯一的办法,只能弃马,加上姿势没有摆正,弃马成了翻身落马。 堂堂一员大将,阵前硬生生让人夺去马匹,成何体统。 “威武,威武!”盟军全体将士扯着嗓子大喊,把曹军的气势瞬间压下去。 张辽的脸先是变绿,然后不知不觉刷红,手执着大刀,退出不是,冲也不是,要知道,徒步上前,马屁股都追不到。 “张将军且下去休息,待某来擒她!”曹营中有人接力,飞马来助张辽。 李锐隔老远便认出来,这名头不带盔,身不着甲的怪异武士正是刺杀江东猛虎孙策、暗害枪王张绣的洛非子。 “文姬小心!”李锐生怕蔡文姬出事,不得不提醒她一下。 第七三章 血影子(求收藏、求推荐) 张辽见洛非子飞马上场,总不能二男斗一女,惹出军中笑话,只能失意离场。 蔡文姬骑着张辽的马,精神抖擞,只惜她并不知道洛非子为何等人物,两人都是马上使剑,两军士兵大为惊奇,难道最近流行这口。 洛非子话不多,行动为主,挥马与蔡文姬交汇,手中长剑飞舞如龙,双剑战到一处,发出尖锐地碰撞声。 这两人都是杀手,一个为许贡门客,在江湖上飘泊十数年,号称三国头号杀手,死在他的剑下之人不下千计,最为得意之作,莫过于支身渡江,格杀江东猛虎孙策于暗石礁上,为其门主复仇。 而枪王张绣并非暗杀,当时洛非子在贾诩的指引下,潜入西凉大营之中,在中军大帐之内宣布格杀令,张绣怒气燃烧,拾枪便刺,与洛非子大战三十余合,西凉军士闻声冲入数十人,都未得近身。 洛非子以独门暗器血影子吸引张绣注意力,趁机近身,刺穿其护心镜,一代枪王反应不及,当场毙命,于万军之中刺杀上将,和杀人魔王关羽有得一拼。 蔡文姬虽然没什么战绩,却有流浪漠北的经历,吃苦无数,这股精神发挥到练武身上,进展飞速,要知道,郭图在她身上可是花了大价钱,专雇辽东剑圣王越指导蔡文姬练剑,实力自然不弱。 两人的马并驱而行,而马背之上,则是另一番风景,剑影穿梭,人形变化,远隔百米,已然分不开人和剑。 转眼五十余合,蔡文姬必竟是女子之身,体力有些跟不上,而洛非子身形矫健,稳如泰山,剑势渐渐占了上风。 “子龙何在!”李锐虽然不会武功,但从两人的举止神态上看,蔡文姬撑不了多久,他是真的担心万一有什么闪失,对不起两个娃。 “速去会会你的老朋友!”赵云走到近前,李锐急忙吩咐。 “公子莫慌,我去支援文姐!”赵云正要打马上前换人,身后貂蝉早已冲在前面,朝李锐回头一喊,打马上阵。 “也罢,给这两姐妹一次合好的机会吧,子龙,你可要随时注意了,两位美女,伤及一人,唯你是问!”李锐感觉今天这单挑,时间有点长,肚子饿得厉害,于是吩咐小兵乘匹快马,回驻地取两个烙饼上来。 “今天这真过瘾,二凤戏龙!”不少士兵似乎忘记开战时的紧张情绪,像戏台下的观众,评头论足起来。 局外人看作儿戏,战场上三人则是在拼命,貂蝉的剑术多半都是吕布生前所教,三国第一猛将,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猛字,人家是实战中磨砺出来的本事,招招实打实,比起蔡文姬的剑法,就是拳击与传统武术的区别。 “你来干什么?”蔡文姬觉得二打一,丢自己的脸。 “脸面重要,还是命重要!”貂蝉一个侧身,躲过洛非子一剑,紧接着回击。 “我攻他上路,你攻下路!”蔡文姬只是嘴上硬,其实心里早有知觉,仅凭她一人,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这家伙老辣狠毒,一不小心,便有丧命的风险。 两位女将配合起来,彼有默气,这让只有两只手的洛非子应接不瑕,他一边迎接攻势,一边开动心思,看来,只有使出独门绝技,方能破敌。 “看镖!”只听到一声喊,洛非子收剑侧身,左手一扬,二点寒光趁乱向二人腰间飞来,速度之快,目光无法捕捉。 “啊!”一声轻微的惨叫,蔡文姬躲避不及,右臂中镖,只觉一阵疼痛,伤口发麻,毫无疑问,对方使的非普通的暗器,此乃毒镖一记。 貂蝉运气好点,没有中镖,但坐下马突然前蹄扬空,继而四脚一软,瘫倒在地,原来那镖不偏不倚,深入马脖之间,黑血并流。 “拿命来!”不杀女流,那是大将的事,身为杀手,只取人命,莫问老少,更何况是敌阵武将,洛非子见绝技得逞,调转马头,前往收割人头。 “是你!”还没等到跟前,便被一枪横住,洛非子正眼瞧时,见是李锐身边的护卫,脸色大变。 “多次交手,未问及姓名,敢问阁下名号?”洛非子只好打住马头,与赵云客气一番。 “吾乃常山赵子龙也!”赵云想起李锐的嘱咐,大声喊道。 “来吧,赵子龙,今日你我一决高下,取我枪来!”洛非子收剑入鞘,朝身后喊道。 两位军士抬着一杆银枪上阵,此枪正是昔日张绣手中之物,名曰‘万树银花’枪。 “杀了他杀了他!”李锐见到此枪,想起与张绣对酒畅谈的情景,他对汉室的忠诚日月可鉴,叔侄两人都是忠臣。 盟主一声喊,全军跟着嚷嚷:“杀了他杀了他!” 身处曹营的西凉旧部也是一阵愤怒,齐声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这让阵前拾枪的洛非子面临无形的压力,身为末世杀手,没有人会喜欢,欠的债太多,九条命都还不清,自从踏上这条不归路,他就没想过会善终。 看见貂蝉扶着蔡文姬回到军中,赵云这才松口气,手中长枪一抖,呈直线射出,若不及时闪躲,可穿心而过。 穿心枪使出的难度极高,呈对手视平线九十度最佳,达到极至,对手便只能看到一奇点向自己刺来。 洛非子情知无法接住,只能奋力飞身闪躲,整个人跃空而起,双脚刚好踩在赵云的枪身之上,仅凭单臂持枪,能平起一人,其臂力简直无法衡量,双方军士目瞪口呆,这员小将到底是何人,常山竟有此等英雄。 “看枪!”压住赵云枪身的同时,洛非子高举头顶,一记天降神棍,那枪朝赵云天灵盖砍下来。 赵云冷目一惕,右手一抖,枪如穿梭,瞬间急回,一招釜底抽薪,洛非子无奈,只能收住招式,借敌枪之力,再次番身,落回马背。 还没等他坐稳,赵云的枪平腰横扫,排山倒海而来,洛非子知道厉害,身形向前倾,双手撵紧枪杆,正面迎击。 “砰”的一声巨响,洛非子连人带马后退数丈,只感到虎口发麻。 赵云的马受力不轻,朝侧倾斜,四蹄微调,才保住平衡。 “好力道!”曹阵张辽忍不住惊叹。 那枪并没有就此收尾,倒点地面,一记重甩,曲线闪着亮光,削向洛非子马头。 银枪似乎也不慢,举枪来挑,两杆再次相遇,火光并发,声响巨大,座下马只觉耳聋,摸不得方向。 “吁!”洛非子好不容易稳住座下马,敌枪又至,此时一枪有三影,真假虚实难辩,目标直指心窝处。 “喝!”这种缠身枪法神似张绣的套路,让洛非子非常恼怒,这样防御下去,一直处于被动,干脆赌一把,他两腿一蹬,飞身掠过枪影,左手一甩,三点寒光扑向赵云,后面跟着一记苍鹰点头,连人带枪随后飞来。 眼见着洛非子被迫无奈,又要使出独门绝技血影子,李锐心头一紧,不得不朝阵前大喊:“子龙小心!” 第七四章 入阵(求收藏、求推荐) 血影子速度奇快无比,不过洛非子已经是第二次使出,赵云早有防备,手中长枪化成圆阵,形成一道枪墙,将三把毒镖击落,此时洛非子人枪俱到,赵云背靠马脖,扬起一脚,倒踢银枪,将敌将飞踹回去! “叮叮叮”洛非子似乎并不甘心,正要集中全力,再来一枪,却听见身后曹营传来鸣金声。 “敌将落败,进军杀敌!”李锐振奋,趁机发令。 左翼乌桓骑兵,右翼辽东骑兵,如同两条巨龙,夹着黄尘向曹军阵营发起俯冲! 中军大戟士左右,张南和焦触的两支河北突骑,同时出击,满屏的战马厮鸣,远远看去,像极一幅万马奔腾图。 马阵像洪荒之水,吞没一切,徐晃的长盾兵阵瞬间成了海洋中的孤岛,周围各部皆被冲散。 “收兵,收兵!”郭嘉看这阵势,无趣地挥着羽扇,在曹洪的护卫下,带着曹丕匆忙撤退。 张辽指挥青州兵,勉强稳住阵形,不过五万青州兵在十数万骑兵的铁蹄前,如同一堵即将崩溃的堤墙,身后的强弓营来不及锁定目标,只顾的朝前面放箭。 “吕将军,还在等什么,你们先退上城楼!”张辽见吕虔的强弓兵并没有带来多少杀伤,不如早撤。 “北门堵上了!”吕虔此时也有些心急。 “趁着他们还没围城,绕走东门啊!”张辽为他的智商着急。 高览、张合亦从曹军两侧冲出,一个拦截蹋顿,另一个向公孙父子迎去,双方马兵战到一处,手中马刀纷乱,踩踏死伤者比战死的还多。 “西凉骑兵在干嘛?”张辽远望见西凉方阵一片混乱,料定新任统帅胡车儿管不住那帮杂碎,说不好还有临阵叛乱的风险。 “你们随我来!”张辽带着数百卫骑直奔西凉军阵。 “胡将军,你们骑兵应该掩护步兵撤退,张合、高览都冲上去了,为何迟迟不动?”张辽刀磕胡车儿肩甲质问。 “多数军官都是张绣旧部,躁动不安,不肯冲锋,我也无奈!”胡车儿双手一摊,像个欠钱的老赖。 “我命汝等速速带领部下冲锋,我在后面监军,有止步不前者,杀无赦”张辽说罢,引着卫骑绕至西凉军阵后方。 胡车儿被这阵势吓坏了,再说现在西凉马腾与曹操暗合,已至许昌任职,若是引渡西凉军家属,如何对得住全军将士,只能下定决心,与河北军一战。 “大家听着,随我冲击敌阵,杀啊!”胡车儿飞舞双戟,一马当先,杀向张南、焦触。 西凉兵士开始只是蠢蠢欲动,但见后方呼喊声大作,原来是张辽临阵斩杀数名却步不前者,后队拥挤前队,西凉二万铁骑这才开动马蹄,紧跟胡车儿马上冲锋。 这可能是东汉开国以来阵仗最大的一次骑兵交战,全场二十万匹战马为之奔腾不休,不到数分钟,灰黄相接的地面冒出大片红色,处处开出鲜艳的花朵! “通知徐晃将军,他们可以撤了!”张辽遥见赵云带领一支卫骑四处冲杀,胡车儿明显抵挡不住,现在坚盾弓兵都已安然撤退,只等徐晃入城,骑兵便可弃阵,绕走其它城门入城。 、“徐晃将军让你们先撤!”探马片刻回报,看来徐晃是想仗着长盾阵型超常的防御能力断后,再加上此时吕虔的弓兵纷纷登上南门城楼,只要退入一箭之地,他们便能远远增援,给敌骑带来重大杀伤。 “传令三军,全体撤退!”此时主帅军师都已撤离,张辽身为中军大将,行使调度大权,确保诸军有序撤退。 张合高览得令后调转马头向西面突围,胡车儿则带领残余,向东逃窜。 “发旗语,禁止追击,包围徐晃部,今日要全歼长盾兵!”李锐似乎嗅到战机,此时曹军溃败,士气坠落,一旦徐晃身陷重围,必无人敢出城救应,能不能灭掉曹操的精锐之师,重在速度。 众人得令,将徐晃围于数万骑兵阵营之中,外围增援的骑兵,陆续赶来。 徐晃指挥长盾军急速变阵,由六角阵变为圆阵,盾盾相依,阵顶达三米之高,远看像无数个半球体在地面上移动,从球体内伸出的长矛,使半球体转眼变成满地蠕动的刺猬。 “敌人太多,久战无益,向城门靠拢!”透过缝隙,徐晃发现聚集的敌人越来越多,他命令各小阵保持一定距离,形成一片互相呼应的仙人掌群。 “奶奶的!我的部队冲进去,就没人回来过!”踢顿今日首战折损一员大将,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加上这破阵,易守难攻,忍不住阵前大骂,他是怕在河北折损了实力,回到辽东又要被公孙家族压制。 “公孙老弟,我是实在不行了,要不你们上!”蹋顿回马迎上随后冲上来的公孙度父子。 “我等俱为轻骑兵,重在速度,甲胃单薄,冲进去也是送死,不如请示盟主,看如何破阵!”蹋顿这点心思怎能瞒得过公孙度。 此时赵云领着百余卫骑掠过二人,直取敌阵。 “看看人家!”公孙康朝两位前辈喝道,说毕也要随赵云冲突上前,被公孙度一把拦住:“别人傻你也跟着犯傻,不知道这种阵型专克骑兵!” 近十万骑围住长盾阵,却只围住而已,唯独一小股骑兵乘隙冲入阵内,赵云纵马驰骋,长枪以刺变挑,掀翻其中一个小阵,那名执盾手连盾带人飞出数丈,重重砸在另一个阵顶之上。 盾阵虽然阵亡一人,其余人沿中心靠扰,填补空缺,仍为圆阵,只是比方才的范围小了些许,赵云身后,不少卫骑被阵内长矛刺死马下。 “盟主有令,诸军远离敌阵五十步!”数骑令官骑马绕敌阵飞奔,传达李锐最新指令,赵云见此阵难破,为止伤亡,调转马头,带领剩余卫骑冲突出阵。 “将军,他们撤了!”主阵圆盘内,副官朝徐晃兴奋地喊道,长盾兵自从官渡一战之后,声名远播,今日又克袁尚,真是天意,十数万铁骑竟无一敢近身,可见其威力之大。 “不好!”徐晃只感大地微震,几声巨响,原本洁净的天空上,飞出数颗巨石,那石头由阵顶落下,将附近一个小阵砸得人飞盾破,回头看时,人盾均无影,只有大坑一个,巨石顺着惯性,又将邻近一处小阵压垮。 “什么鬼,将军,怎么办!”副将被吓着面如土色,再朝外面看时,不少小阵开始士气跌落,有人竟然弃阵不顾,亡命奔逃,却被周围的敌骑追上,砍翻在地。 “传令下去,加速向城池移动!”徐晃心里清楚,这是敌军在用投石车攻击自己,他万万没想到,河北军中,也有人能造出此车,而且还能灵活应用,轻而易举砸破他的长盾阵。 第七五章 破阵(求收藏、求推荐) “他们过来了,准备放箭!”吕虔见许多盾阵被巨石砸破,徐晃主堡正快速向城门靠拢,不少敌骑追至城下,正是城上弓弩发挥远程火力支援的大好时机。 “放!”看到敌骑接近,城上一声令下,飞失如雨,只听城下人马惨叫声一片,不少盟军骑兵丧生城下。 “蹋顿王,你去追杀逃亡盾兵,我来压制城上弓弩,辽东飞骑表演的时候到了!”公孙度眼见敌人溃散如此之快,再来个锦上添花,这仗赢得会更加完美。 “好,老弟,你这话我爱听,今天我们还是第一次合作,合作愉快!”蹋顿大胡子上扬,哈哈大笑起来。 说干就干,公孙度将辽东飞骑分成数队,沿着护城河岸往来奔驰,马上弓手借着战马奔驰的惯性搭弓放箭,箭支的穿透力和速度成倍增涨,几乎和楼上的高空优势相当,但是,城下弓手不受数量限制,一波波箭雨接力冲天而起,完全压制住吕虔的弓兵。 徐晃此时被巨石砸的抬不起头,楼上又无法远程接应,一个个盾阵相继被破,再这样下去,一万长盾兵,能安然进城的,估计不到三成。 “吩咐下去,外围部队变阵成盾墙,纵深部队解散阵形,全力向城门撤退!”事情到如此地步,徐晃也只能弃车保帅,牺牲一半的兵力,保住另一半安然撤退! “变阵!”一声令下,圆形的刺猬们收起长刺,散开队伍,沿城门方向呈空心方阵,将盟军战马阻隔于大方阵之外,只是范围太大,这道盾墙不到二层厚。容易被骑兵突破,还好目下四周的盟军骑兵都是散落的轻骑兵,指挥员也没有快速突破盾阵的作战意识。 赵云立于马背上,纵观全局,意识到徐晃一门心思想逃命,也没时间再回去请示,他命令百名卫骑排成雏型阵,亲自当排头兵,像一颗契子,扎向盾兵方阵的一角。 所谓将卫骑,都是从下层单位逐级提升上来的精锐士兵,通常都能以一当十,甚至不逊于副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紧跟主将后面,保护主将安全,同时作为整支部队的中坚力量,关健时刻对敌人发动致命一击。 百余卫骑在赵云的带领下,很快杀入方盾阵内部,简直是狼入羊群,所到之处,杀得敌兵鬼哭狼嚎,来回四五趟,在若大的方阵边沿撕开一道大口子,盟军骑兵趁机由这道口子冲杀进去,整个盾墙受到前后夹击,瞬间崩溃。 “快关上城门,关上城门啊!”徐晃率先入城,他急步登上城楼,见大部都已经进城,断后的士兵且战且退,难保没有敌骑趁乱冲入城中,若是敌人控制城门,那还了得。 楼上十几名大汉狂摇铁锁转轮,将横跨护城河的外城门向上收起,上面的数名盾兵摇摇晃晃跌入护城河内,由于全身重甲,与抱石沉江无异,多数被活活淹死。 内城门则由数十人合力推动,瞬间闭合,仅一墙之隔,城内的人长舒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城外的人如坠地狱,战场上有诸多死法,他们可以自行选择。 “盟主有令,不杀俘虏!”“盟主有令,严禁斩杀俘虏!”盟军诸将正欲发起总攻,大开杀戒,关健时刻一道飞马军令挽救了那些落单的曹兵。 徐晃俯看着城下四处奔逃的残兵,低头抹泪,这些人可都是他一把屎一泡尿拉扯大的,都是精锐,没想到仅此一战,就损失过半,真是灭顶之灾,回去如何跟丞相交待还是个问题。 此时曹丕、郭嘉等人也在城楼之上,曹丕脸色难看,郭嘉则显自然,因为在他宣布撤退的时候,就预估到会有损失,但没想到损失最为严重的竟然是徐晃的长盾军,当然,这一切也是徐晃自以为是造成的。 “我看天色不早,两军皆已疲惫,他们也无力再次发动进攻,不过我们还需加倍小心,吕虔将军,调集军士加固北门防御,其余各部统计伤亡数字,迅速呈报上来!”郭嘉见众将都在,当面发布军令,一旁的曹丕觉得安排甚是合理,也不便强调,干脆什么都不说。 “徐将军,战场不管生死,只论胜负,不要太过伤心,你可是一军之长,士兵们都看着呢!”曹丕见徐晃还蹲在那里,便走过去抚肩安慰。 “谢公子关心,我一定会振作起来,重筑钢铁盾阵!”徐晃见主帅不仅没有责怪之意,还好心安慰,自己便没有理由不振作起来。 先不说曹军大败之后,士气低落,众将军各自思过,但见盟军帐中,官兵们不顾劳累,还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喜悦之中。 “今日这一战,彻底打破曹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还是得意于盟主的英明指挥!”蹋顿临醉还不忘拍拍李锐的马屁。 众将哈哈大笑,纷纷向李锐敬酒,而李锐此时只盼着庆功宴早点结束,他好回帐看看蔡文姬的伤情。 “此战,我各部歼敌总数为一万三千五百八十五人,俘虏敌军一千五百三十二人,获战马三千匹,长短兵器八百余件,软硬凯甲四千具!”陈琳清了清嗓子,将汇总上来的战果大声朗读出来,换取满堂的掌声。 “最主要的是,将曹操最爱显摆的长盾军打得落花流水,以后看他在阵前还拿什么吹牛逼,哈哈哈!”高干扯着嗓子大喊,这仗虽然没他什么事,但功劳大家一起平分,不论出力大小,这可是盟主战前说过的。 “来来,赵云将军之威猛,我是真见识到了,干此一杯!”公孙康喝了不少,以站立不稳的步伐走到赵云跟前,向其举杯。 “公孙少爷,某不善炊酒,这里先谢过了!”赵云好心扶他一把,生怕其摔坏了脑袋。 “不喝就不喝,今日你就是爷,哈哈哈哈!”公孙康拍打着赵云肩膀,对其彼为赏识。 “诸位,今日可畅炊无碍,我料曹军此时胆破心惊,不敢再出城,我先有点事告退,大家喝得尽兴!”李锐见众人没完没了,不如早撤,于是倒满杯中酒,给众人一个交待。 出得大帐,李锐直奔蔡文姬的营帐,此刻她由貂蝉照顾着,两个小孩子焦急地立在一旁。 “此毒罕见,我行医一生,未曾遇到,若想保命,我建议不如舍弃此臂!”军师见臂上黑色的区域越来越大,恐以自己的实力,难以保其全身而愈。 这怎么行,如此漂亮的女人,断去一臂,难看不说,生活也不方便,以后如何照看两个小孩,李锐听医师这么一说,愁上心头。 “医生,我不想死,我还要照顾阿迪和阿眉,我的身体我做主,砍了吧!”蔡文姬满脸冒汗,毒素正在向全身蔓延,她是怕再晚,不仅手臂保不住,性命也堪忧。 第七六章 攻毒(求收藏、求推荐) “医师,鹤顶红的毒你可解得!”随后赶到的赵云抓住军医的双臂。 “我这刚好有颗新制的丹药,可解鹤顶红,只是这位姑娘身上所中之毒并非此毒!”军医摇摇头,他以为赵云是急疯了,毒毒不分。 “我经常听我师父说,以毒攻毒,可解百毒,不知可否一试?”赵云看着满屋的人,他不敢做这个主,万一有什么事,承担不起,希望能获得他人的支持。 “你师父真是高人,只是我行医一向谨慎,从未走过如此偏方!”军医一看便是正规院校毕业,所开药方中规中矩,虽然有时会失效,但不至于误伤人命。 李锐摸着脑袋,这确实是件让人为难的事,他只是个文科,对医理狗屁不通,以毒攻毒这四个字也只是在武侠小说里听说过。 “反正这只胳膊弄不好是要废的,不如一试!”坐在蔡文姬旁边的貂蝉擒着泪花说道。 “既然貂蝉妹妹都这么说,我愿意一试,大不了,还是砍掉这支废臂!”蔡文姬此时疼痛难忍,每分每秒都在煎熬,既然躲不过,就让毒性来得更猛烈些吧! 李锐见两个女人都这么果断,更何况满屋的男子汉,于是点点头:“动手吧,她现在太痛苦了,尽量快点搞定!” 军医即害怕又兴奋,害怕万一出差错,众人会把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兴奋的是,今天终于可以亲自做次试验,看看传闻中的以毒攻毒是否凑效,一旦成功,他的医术将会提升一个境界。 “忍着点,我需要把伤口划开,浸入新毒药“医师拿着七星宝刀,一向稳如泰山的手,竟然发起抖来。 伤口被割开一道口子,涌出黑色的血液,医师从赵云手上接过褐色的小瓷瓶,往杯中倒那么一滴,等它完全化于酒中,便往伤口处倒,那毒浸入皮肉之间,原先的黑色变成黑紫色。 “真没想到,当初用来谋害你的致命毒药如今要亲自体验,真是因果报应!”蔡文姬看着满头大汗的李锐,喃喃道。 “都这么惨了,还堵不住你的嘴么?”李锐心痛的拿起干巾替文姬擦汗,识趣的貂蝉马上让到一边。 “似乎有些凑效,紫色毒性比黑色更大,蔓延速度更快!”军医一脸惊叹,这真是太神奇了。 “不过一定要把握时机,千万不能让紫色剧毒超出手臂范围,请这位姑娘帮我盯着!”军医朝貂蝉使个眼色,然后从药箱中取出丹药,放入瓷碗中,他要先将其粉碎,用沸水溶解。 “不要再和病人说话,情绪变化会影响毒药扩散速度!”医师见蔡文姬脸色苍白,嘴唇微微蠕动,想挣扎着说点什么,但由于两种剧毒相互缠绕,她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 李锐只好用手轻轻合住蔡文姬的嘴唇,用眼神告诉她,一定要放轻松。 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貂蝉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偏向一边。 “看哪呢,不是让你盯着手臂嘛!”军师再次提醒她。 没办法,看来这灯泡是当定了,貂蝉轻叹一声,目不斜视地盯着黑得发紫的手臂,她在想,如果是自己身陷危难,赵云会怎么做? “差不多了,来把解药给她喝下!”军医拿起扇子对着杯子扇冷风,回头看到紫色区域占据整条手臂,这才将解药递到李锐手中。 “这位将军,你的剑锋利否?,实在不行,可以用这把七星刀!”军医侧目一眼赵云,见他此刻心神不定,很紧张的样子。 果不其然,这种掉人品的事终究是自己来干,赵云点点头,一旦解药压制不住两种毒性,为防万一,他应当机立断,一刀切下蔡文姬右臂。 解药喝下,众人的心情像是在等待五百万彩票摇号开奖一般。 李锐头一次感觉到秒这个时间单位有其存在的意义,他注意到蔡文姬脸上的汗罕见地消失,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五六分钟过去,如同一个世纪,手臂上的颜色却没有多大变化。 “医师,行不行?”李锐有些着急。 “这,这,我也说不清楚,说好的一试,至少从目前来看,两种毒药都没有超出范围,不如再等等看!”军医额上冒汗,身为医师,还是头一次冒这么大的风险,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位将军,这要是把活将军给医死,以后这口饭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呼吸越来越微弱,你快探下脉搏!”李锐将耳朵凑至文姬鼻下,只能感到微弱气体流动,而且时有时无。 医师迅速拿脉:“脉象,脉,象,此起彼伏,还算正常!” 他一紧张,把众人吓出一身汗,还以为没脉搏了。 “你们看,黑紫色变浅啦!”貂蝉首先发现变化,因为她一刻不停地盯着文姬的手臂。 黑紫色退变成褐色,从伤口流出一些紫色液体,像是被某种力量逼出。 “解药见效,病人有救了!”医师双手护住腹部,长舒一口气,看来今日,是逃过一劫。 与此同时,蔡文姬的脸色恢复一丝红润,开始喘着粗气,不过依然是一副痛苦的表情,俗话说得好,当你还知道痛,说明你还活得好好的。 整个屋子的气氛缓和许多,赵云紧握七星宝刀的手稍微有些放松,身为武将,他杀人无数,难得今天面对一只废臂这么紧张。 “阿迪,阿眉!”蔡文姬迷迷糊糊中呼唤着两个儿子。 “娘,我们在呢!”阿迪抓着母亲的左手,阿眉只知道哭。 “放心吧,你娘没事了!”李锐安慰着阿眉。 “谢谢你们,我刚才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就怕再也见不到两个娃!”蔡文姬露出久违的笑容。 “姐姐,你会没事的,解药见效了,手臂一定能保得住的!”貂蝉眼眶湿润,走到蔡文姬近前。 “以后没有我的将令,你们两个女将,切不可擅自出战,听明白没!”李锐松口气,表情严肃地对二人说道,要是今天轲比能丧命之后,由赵云直接出场迎战张辽,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你这人,姐姐既然为将,哪有不上战场的道理,战场之上,性命事小,胜负事大,还堂堂盟主,这都不懂!”貂蝉觉得蔡文姬上战场主要还是想替李锐分忧,这货不表示感谢,竟然说出这种话,实在让人伤心。 “是是,你们说的有道理,我的错,我的错!”有句话说得好,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李锐只能服输认错,好在蔡文姬脱险,捡回一条手臂,否则他将终生抱憾,郁郁不得欢。 第七七章 失踪(求收藏、求推荐) “什么,两位夫人被山贼给虏去了,还有我妹妹,竟也不知踪影?”孙权一拳击在大案之上,发出愤怒地巨响声,东府的后山,可是江东腹地,哪来的山贼。 “据东府管家说,郡主是和两位夫人一起上的山,随同前往的还有六名轿夫,八名护卫!”报信的差役脑袋直冒汗,主子一发怒,说不好会拿手下人脑袋出气。 “十几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孙权惊奇万分,自孙氏主政江东以来,对百姓不取分厘,外剿海盗,内平大小山头贼寇,数年之内,一片详和太平,连街头作案逃匿的犯人也区指可数,如今竟然发生此等怪事。 “主公,可速传军令,封锁沿江各大渡口,我估计,这些贼人并非要挟钱财那么简单!”堂下重臣张昭拱手献策,此君五十来岁,虽然面色显老,但精神格外爽朗。 “公瑾,你怎么看?”见周瑜呆坐半响,一言不发,孙权有意问道。 “主公,小乔有失,在下方寸大乱,一切听主公吩咐,吾请求带一支人马前往后山巡查!”一向沉稳多谋的周瑜听说小乔也在其中,瞬间变得六神无主。 “乱个屁,我的亲妹妹也在其中,她要是有什么闪失,亲娘必会让我等偿命不可,你的请求准了,现在便授于你最高权力,可调动江东水陆所有军马,无须再向我禀报,掘地三尺,也要把她们给我找回来!”孙权将三军虎符往地上一扔,转身急步而去,他现在急的不是找人,最急莫过于如何给吴夫人一个交待。 “这!”满堂文武目瞪口呆,区区几名女子,竟能撼动整个江东。 周瑜管不了那么多,也不跟众人解释,拾起虎符,领着众将直奔大都督府。 “程普!” “末将在!” “速带一千兵马前往阜陵港口,盘查所有往来船只!”周瑜从令筒里抽出一根调令。 “韩当!” “末将在!” “带三千兵马前往后山,先封住各个出山要道,然后进行全面搜山!”周瑜觉得,如果是预谋作案,贼众应该不会藏匿于山上,必会优先转移,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巡山。 “大都督,你方才和主公说,要亲自去后山,怎么,又改变主意了?”都督府幕僚虞翻感到有些奇怪,周瑜前后文对不上,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什么都逃不过仲翔的眼睛,我觉得此等贼众属于外部势力,潜入江东作案,其人数并不多,所以他们不具备明处逃跑的条件,必然是先藏匿于我们意想不到之处,待风声一过,再行逃窜!”周瑜并没有被小乔弄得神魂颠倒,在大厅那么说,只是找借口讨要调兵遣将的权力。 虽然说他早已经被封为大都督,但随着山越城被攻破,东吴六郡八十一县内部并没有什么大仗可打,以孙权的精明,会逐步削减大都督军权独揽的权力,很有可能会将一半军权分授予吕蒙或者其它将领,那样,周瑜的这个大都督职位便成虚职。 此次大搜捕,周瑜要妙巧的运用好手里的权力,告诉所有人,关键时刻,只有周郎出马,才能解决所有问题,另外,他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件事情让他牵挂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趁此机会弄个水落石出。 “那大都督觉得贼众最有可能藏匿何处?”虞翻是江东本土氏族,其父官至太守,本人在王朗冶下做功曹,孙策攻下会稽之后,虞氏举家投降孙氏,周瑜见其才学机敏,能办事,招为幕僚,全军之中,能识周郎腹中谋略者,唯此一人也。 “江东最为繁华之处!”周瑜露出假笑,侧目看着虞翻。 “大都督要借故遍查秣陵城!?”虞翻强睁着小眼睛,似懂非懂。 “秣陵城肯定要查,最重要的是东府!”周瑜背着手,仰目横梁之上。 “难道,大都督真要助主公行王霸之事?”虞翻能感觉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一不小心失足,便会被瞬间吞没,这个坑,也只有像周瑜这般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才挖得出来。 “未可知也!”周瑜觉得,这货简直是肚子里的蛔虫,放之担忧,杀之可惜,只能先用着。 秣陵城的大小街道上,一队队官军往来巡游,县府衙役则走街串巷,盘查往来户籍,做地毯式的盘查,在孙氏主政江东以来,还是第一次,百姓纷纷议论,到底是发怎样的大事,闹得全城不得安宁。 “闪开闪开!”一队精壮兵士由都尉黄盖带领,径直来到东府门下。 东府的管家正在为将军夫人的走失心急如焚,家仆来报,有官军要搜查府邸,顿时便来了火气,管家领着一干家丁冲将出来。 “贼人不去捉,专整自己人,这算怎么回事,是不是孙将军不在了,你们就觉得夫人好欺护,小心我到主公那里告你们去!”管家见是周瑜的亲信黄盖,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等正是奉主公之命,进行全城搜查,东府为事发地点之一,更应该仔细盘查,望你能够谅解!”黄盖谨记周瑜临行前吩咐,不可与东府下人产生争吵。 是孙权的命令,那身为管家也没什么话好说,必竟现在整个江东都是他说了算,管家只好将方才高傲的头颅缓缓垂下,侧身闪至一边,再也不吭声。 “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黄盖一声令下,数十精明的兵丁冲入东府,散落于各处,他们的查找目标为一个三寸高矮的方型盒子。 “没有!”“这边也没有!” “你们去那间房看看!”黄盖指着一处带帘门的厢房。 “不可,万万不可,那可是夫人的闺房,连我都没进去过,你们不可太过放肆!”管家见有人要硬闯夫人的房间,一时情急,挡在众人前面。 “架起来,进去查看!”既然已经被放进来,怎么能前功尽弃,黄盖是个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黄公覆,你就是周瑜帐下的一个狗腿子,等夫人、少夫人回来,看她们怎么收拾你!”管家被两个兵丁卡在墙角,动弹不得,顿时怒气冲天,破口大骂。 “没有!”“还是没有!” 进去大半天,出来的两个兵丁让黄盖非常失望,搜遍全府上下,没有获得任何结果,他也只能笑着给管家道歉:“不好意思,公务在身,请多多包涵!” “收兵!撤!”黄盖并不在意对方怎么骂他,他只是想着回去如何给周瑜一个交待。 “没有?”周瑜背着双手,来回踱步,他怎么也想不通,难道孙伯符会傻到将真的送还给袁术?当时仿造之计还是周瑜献上的,请的也是抚风马均的关门弟子柳叶子亲手刻制而成,如果假的给了袁术,那真的又会在谁手里呢? 第七八章 子义(求收藏、求推荐) “叫他进来吧!”李锐刚从蔡文姬那出来,心惊肉跳几个来回,有些累了,正想躺一下,营门又来传消息,说有位故人来找。 “州牧大人,你可还认得我?”那人摘掉草帽,露出整张脸来。 “子义,你不是刚回去么,怎么又来了?”李锐万万没想到,上次帮他大忙的太史慈竟然支身找到魏郡。 “不仅我来了,华神医也随我一起北上,我们在寿春分的手,他直奔许昌,我则绕道河北,特意与你相会,通报一些事情!”太史慈放下草帽,两人同时听到咕嘟咕嘟的叫声。 “哦,呵呵”他们对视而笑。 “去厨房弄几张饼,叫林嫂炒两个小菜,拿壶酒来,我要招待客人!”李锐会意,朝门口卫兵嘱咐一声,然后将太史慈让到座上。 “没想到上次一别,公子举大义,树起兴汉大旗,现如今聚集三十万之众围困邺城,阵势不小啊,我在路上都听说了,杀得曹军胆战心惊,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太史慈不顾饥饿,对李锐是横竖夸奖一番,直接竖起大拇指。 “别提了,说来惭愧,上次托你等千里而来,所救之人,竟然是敌方奸细,要不是他临阵反叛,邺城早就攻下来了,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他人!”李锐摇摇头,一言难尽。 “身逢乱世,哪有一帆风顺的道理,汉室颓危,已经不是一二年的事情,要想一日兴汉,绝非易事,我主听说西凉马腾违背天意,接受曹操招安,西凉离河北较近,你可要小心提防!”太史慈并没有责怪李锐的意思,他只是鼓励一下这位可以称得上同志的人。 “马腾叛变朝廷,江东怎么看?”从局势上来看,现在和河北走得最近的莫过于江东孙权,同为匡扶汉室,除奸剿贼,所以事事李锐都在乎江东怎么看。 “我临行时,鲁子敬教我一计,叫我见机行事,目前看来,有些难度!”太史慈见有人将食物端进来,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烙饼。 李锐只好打住问话,给太史慈倒酒,见那名兵士出得帐外,转身问道:“鲁子敬教你何计?“ 太史慈先咬了一口饼,嚼着嚼着凑近李锐耳朵:“鲁子敬叫我等见机除掉马腾,嫁祸给曹操!“ 除掉马腾,嫁祸给曹操,也就是说,马腾一死,留守安定的马超必会引雍凉各部i举兵造反,挥军直取长安,长安到手,关中震动,继而下宛洛,如此一来,许昌必是人人自危,曹操政权摇摇欲坠,这个鲁肃,果然是谋士中的极品,这招太厉害了。 李锐突然想到一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或许此计还真能成功。 “你到许昌之后,可与丞相府的,,,,,”李锐顿时有点兴奋,他止住太史慈塞饼的手,小声地告诉他一个惊天的秘密,这条内线一启动,鲁子敬的计谋便能实现大半。 “看来我这趟河北没有白来!”太史慈一拍大腿,两人忍不住长笑一番,真是天意。 “其实,我和华神医此次进京,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太史慈见李锐如此信任自己,对他也无所隐瞒,孙权令他北上本来也是想事先通报这次任务。 “我就知道,你们绝对不是公费旅游,呵呵!”李锐兴高采烈地拍着太史慈的肩膀。 “啥叫公费旅游?”子义一脸懵逼。 “不妨,你无需知道,说说,你们执行什么任务?”李锐只怪自己一时嘴误,说出一些古人无法理解的词汇。 “谋杀曹贼!” 谋杀曹贼!?李锐一惊,看来江东英才并非鼠辈,江东英雄不远千里,直奔许昌刺杀奸贼,这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只是,太史兄弟,你可想好,你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还没成亲,真的要一意孤行,为国尽忠?”李锐有些疑惑地望着这位三国第一孝子,是什么原因令他下定决心,弃老母于不顾,深入敌人腹地,执行斩首行动,要知道,自貂蝉刺曹之后,曹氏对曹操的保护升级不少,要想入许昌刺杀之,比荆轲刺杀秦王难上百倍。 “尚公子,你误会了,不是我要去刺杀曹贼,详细的不便多说,反正,你知道有这回事就行!”太史慈闻着酒香饼香,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饥渴,开始专心享受眼前的食物。 他不说,李锐也猜到几分,只是,根据李锐来自未来的记忆判断,华佗此行,必定是凶我吉少,他在考虑,要不要给江东来记当头棒喝,泼一盆冷水,让他们保持清醒呢? 显然,江东匡扶大汉的志向是积极的,从他们决意攻打江夏,并派信使往来,入京刺杀曹操的多重举动来看,孙权和他的哥哥孙策一样,一如既往的支持正统,维护大汉的余威,如果此时打击他们一下,会不会影响其积极性? “吃饱了,味道真不错,尚公子,能不能让厨子再烙几张,我带着路上吃!”太史慈舔舔舌头,在南方,还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行,你稍等,我马上吩咐!”李锐走出帐去,吩咐哨兵前去传令,再加烙十块大饼,让客人打包带走。 饼是早就烙好的,很快便打成包裹,太史慈将包裹塞入怀中,顺势拍了拍,稳稳的,这下路上不用担心挨不着店。 “你向西而行,经壶关入并州,再经平阳坐船沿河南下,从孟津登岸,洛阳顾个车马,便可至许昌,如此这般,沿途便可以规避曹军审查,并州方面,我叫高干给你开个通行证!”李锐刚才已经派了哨兵去找高干,他是怕太史慈路上会出差错,完不成任务不说,还丢了性命。 “多谢公子挂念,你放心,我有三尺剑在身,不惧黑白无常!”太史慈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大人,并州通行令牌取来了!”哨兵飞奔而来,将一块铁皮递至李锐手中。 李锐亲自将太史慈送至营门,将令牌放到他的手心,有些依依不舍,现在正是手下大将稀缺之时,他真的很想挽留太史慈,但又最终没有开口,同为大汉效忠,挖人墙脚的事还是不干为好,免得伤了和气。 “尚公子,某便就此告辞,后会有期!”太史慈飞身跃上马背,向李锐拱手。 “后会有期,子义一路保重!”李锐朝他挥手,不多时,连人带马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大人,这人真能吃!”林氏收拾完空盘子出来,朝李锐感叹一声。 “英雄者,腹中有大义,天下都能装得下,还装不下几个烙饼么?”李锐朝她微微一笑。 第七九章 海盐(求收藏、求推荐) “大人,您的书信!”李锐转身准备回帐,一匹快马驰至营门,马上信使认得李锐,便无需再由营门传递,直接将信交到李锐手中。 看着袁熙的来信,李锐皱起眉头,信中提到今年幽州遭遇旱灾,秋收粮食损失过半,建议李锐就近获取部分粮草,以资军用。 现在正是秋收农忙,就近获取?,无非是让李锐去和百姓争抢粮食,那和山贼有何区别,但话说回来,就算盟军不这么干,远涉河北的曹军必会如此,这真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不仅幽州和并州,冀州近两年也是连遭干旱!”高干听李锐这么一说,生怕要调用并州粮草,嘴皮翘起老高。 “盟主应该知道,辽东在黄河最北端,是严重的少产区,自给自足都困难,三分之一的人靠出海捕渔谋生,要海盐有,要粮,真没有!”公孙度仰头看天,他希望天上能掉粮食。 蹋顿就更不用说,北方人喝水都困难,更别提粮食,李锐心里暗暗骂道,感情你们是奔着混饭吃来的,二十万的外州兵马,近半月来,肚子里装着的,全是幽州百姓的血汗。 董昭见众人只顾排列难处,胸无良策,不犹轻叹。 “公仁兄,何故叹息,有何良策,仅管说来!”李锐敏锐地观察没有错过任何角落,董昭虽不能大用,并不代表拒绝采纳良言。 见表情被人捕捉到,又是堂堂盟主问话,董昭有一万个理由,都无法推却,只好举步到厅中央向李锐拱手:“盟主,我们缺粮,远道而来的曹军更加缺粮,我军刚刚获得全胜,兵力是城中的三倍,此时士气高涨,如若围城,断其粮草,不出二三月,曹军必粮尽而降!” 李锐一拍脑袋,是啊,这么好的计策,自己竟然没想到。 “好计,好计!”众人纷纷点头,围住邺城,不仅可以切断他们的粮道,还能防止曹军出城抢劫河北百姓的秋收粮,一举两得。 “这样,高干将军速领本部人马五万驻扎邺城西面,蹋顿将军引五万轻骑兵绕至城南建营,公孙太守本部人马则移防城东,其余人等留守北面,东西南三个方向以驻守为主,我率主力攻打北门!”李锐站起身来,将一块块令牌按人头分发下去。 “得令!”李锐的安排众人都很满意,高干后面是并州方向,随时可以撤至壶关,公孙度在东面扎营,亦可回师辽东,唯独乌桓王踏顿最为吃亏,但他率领的是轻骑兵,一有情况,跑路最快。 众将领完将令马上回营实施,李锐面对人去楼空的大帐,有些担忧,他感觉麾下虽有数十万之众,而这帮人,并不能效以死命,打了胜仗,大家欢喜合作,一旦要是吃了败仗,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此时赵云、貂蝉、张南、焦触纷纷入帐,这些人现在算得上是亲信,攻坚战也只能靠他们来打。 “子龙,你将各州留守主寨的人马收编一下,组成攻城部队,统一调配!”李锐觉得,该是重用赵云的时候了,从上一次战役的表现来看,他不仅武艺超群,还俱备临场指挥,随机应变的能力,这是一个优秀指挥官必备的条件。 “遵命!” “蝉儿,你负责保护和指挥石车方阵,现在加上新打造的几辆,加起来十辆了吧,千万不要让敌军给破坏罗,这可是攻城神器,一旦有失,唯你是问!”李锐看着貂蝉,这可是三国第一美女将军,不仅能靠武艺杀人,还能靠美色夺命。 “貂蝉明白!” “张南、焦触,你等各率一支骑兵做为接应,只要敌人敢冲出城门,立即向其发动突击,歼灭一切敢于冲出北门之曹兵!”李锐语气坚定,现在谁都靠不住,只能靠他们四个奋勇杀敌,相互配合,才能稳住局面。 “末将遵命!” “你是新来的护卫?”四人走后,李锐见有一名武士被留将下来。 自从赵云出任先锋将军后,身边便失去护卫,李锐毫无安全感可言,于是委托赵云遍寻军中善武之人充实卫队,听说这名年轻后生是河北人,穷苦人家出身,没有过坏的覆历,李锐也想借机了解一下。 “是的,大人!”年轻人十七八岁,似乎有些营养不良,高廋的身材,倒也算挺拨。 “姓名?” “小人姓史名阿,自幼习武,可保大人安全!”史阿见李锐的双眼弃满怀疑,他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却又不敢随意放肆。 “嗯,我相信你,这样,跟我去趟辽东军营地!”李锐笑着点点头,他自然信得过赵云的眼光,只是这个小兄弟怕是初出江湖,不善于人情世故,要不然凭着一身武艺,腰间怎么穷得只是憋着把木剑。 公孙度的大帐在拆除中,他们正准备移营东门。 “行动不慢啊,公孙兄!”李锐望着来来往往的辽东兵丁。 “盟主来了,这边请!”公孙度指着一处尚未搬挪的士兵营帐。 “你方才在帅帐说,辽东不缺海盐,我是不是听错了?”李锐是特意过来求证这件事情,要知道,海盐在北方不算什么,但对中原和南方百姓来说,那可是奢侈品,公孙家找不到销路是因为河北一直被袁绍把控,中间又隔着只管打仗不做买卖的公孙瓒,这才导致辽东经济一直上不去。 “渔民们每次出海,都会将水产铺在石基上暴晒,然后烘成干货储存,久而久之石基之下,便垒成厚厚的盐层,达到一定的厚度,他们便觉碍事,只好把海盐屯积起来,像这样的盐堆在辽东沿岸四处都是!” “往年就没人提炼过海盐,运往南方售卖么?”李锐觉得这么巨大的商机,竟然不会利用,真是生在富地不知福。 “河北自黄巾之乱后,战争不断,盗贼四起,路运艰难,加之朝廷禁止倒卖私盐,海运更不通,倭国人生怕我们抢了他们的营生,经常跨海劫掠,故北方商人都不敢冒这个险!”公孙度一脸无奈,他也曾打过几次主意,想将海盐直接运至青州,再由徐州转运中原各地。 只惜当时的北海相孔融公正严明,奉行朝廷法令,不予配合,反倒连船带货尽数扣押,弄得公孙度里外不是人。 “公孙将军,我倒有个想法,我们可知会江东,让孙权派大船过来押运海盐,倭国必不敢袭扰,南方盐产较少,经江东再贩卖至中原、荆襄各处,这可是生财之道啊!” “盟主高见,只是我与江东向无来往,只怕不好说话!”公孙度兴奋片刻,又觉得实施起来没那么简单,首先要取得与江东的联系才行。 “这事包在我身上,只要有货,还怕没买主,你放心吧!”李锐暗自偷笑,没想到简简单单一个念头,便能促成南北经济大融合,此事若成,他也不想做州牧之类的操心官职,做个东汉第一盐商,岂不快哉! 第八十章 大生意(求收藏、求推荐) 两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由北面驶进魏郡,数十名骑士保护马车四周,这队人马招摇过市,直奔河北联军军营。 “大人,客人到了!”史阿急步入帐,低身向李锐通报。 “快,快请进来!”客座上早已准备好瓜果肉食,就等客人到来,李锐怀着激动的心情站起来,他要亲自到帐外迎接,给这两位贵客特殊礼遇。 “张兄,苏兄!久仰久仰!”李锐见到二人,躬身行礼,吓得他们把上半身压得更低。 “州牧大人无需如此,我等一介商人,愧领大礼!”其中一个头带进贤冠,身着貂皮大衣的中年人向李锐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客气,他是最讲实在的人,厌恶官场虚假,利益高于一切。 另一个身着紫貂,体形肥胖,满脸富态,他的目光落在李锐腰间。 “来来,两位贤兄请坐!”李锐将二人让进帐内,吩咐史阿好生安顿他们的随从。 “我和玄德是拜把兄弟,听说在涿郡起兵时,两位曾慷慨解囊,资助过他,真是大仁大义,雪中送炭,我代我家大哥谢谢你们,来,干了这杯酒,大家都是朋友!”李锐优先举杯,向两人示好。 “我张世平虽为一介商人,平生最好结交英雄,刘皇叔乃帝室之胄,又有英雄大志,当初那点小投资,算不得什么!”张世平举杯一饮而尽,脸不红心不跳,显得非常自然。 “苏双与张家大哥同进退,经商如此,资助英雄也如此!”苏双挺着酒肚子,也是一干而尽。 “请二位来呢,是有一桩买卖商量,做得做不得,你们是专业人士,可以评估评估!”酒过三巡,李锐亮明心迹,要不是看在刘备的份上,还有点信不过这两个马贩子,只惜郭氏辛氏两大家族自从失去撑舵的,日渐败落,没人能担得起这么大笔生意,唯有这两人左右逢源,在商场上屹立不倒。 “大人,生意好谈,但有一点,我们兄弟俩从不干政,只做生意,除了这一点,其它的都好商量!”张世平挑明厉害,免得李锐误会,这条规矩不仅是他们的生财之道,更是生存之道,不得罪诸候,不暗通消息,自然也不会有灭门之灾。 “没问题,我要谈的是大买卖,大家只管利益分成,不论其它的!”李锐哈哈大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贩盐!”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 “是的,我需要二位去趟东吴,递上我的亲笔信,带领十只海船往返于辽东运送海盐,这笔生意,辽东、江东、河北平分利润,我们三个代表河北,这还只是市面成本利润,你们如果有意承担销售和零售,那部份的利润都归你们!”李锐仔细地给他们算笔帐,只要肯干,财源滚滚来。 “只是贩运私盐,那是死罪啊!”张世平头顶冒汗,利润大,风险也不小。 “那是朝廷的法度,现在天下分崩离析,你们又是走海路,只要辽东、江东不管,朝廷能拿你们怎么样?”李锐生怕他们胆小,不敢接下这单生意,要不是军务在身,他都想自己去跑这条线。 “也是,之前我们去乌桓贩马,朝廷还限制数量,现在河北混战成这样,压根没人管我们!”张世平觉得李锐分析得有道理,再说李锐本身是半个河北的主人,有他罩着,还怕背什么罪名。 “你们放心,辽东公孙度处和江东孙权处我都能把关系舒通,你们哥俩也就是打打杂,跑跑腿的事,不过说好,第一批海盐的进货钱还是要垫付的,公孙度这人小气,从他那是赊不到任何东西的,你们应该有所耳闻!” “这个自然明白!”张世平对公孙度的为人很清楚,必竟他们经常打交道。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这还要和曹操开战,今天你们就在大帐休息,晚些时候我将各类文书,通关凭证一应交给你们,择日便可出发!”李锐见二人点头,也便放宽心。 “好的,州牧大人,事成之后,您的那部分我们如何交付?”张世平是个细心人,谈生意,诸事万全。 “这样,你们先把银子寄存到江东,把地址和联系人给我就行”李锐微微一笑,他心里非常清楚,从目前全国态势来看,江东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三人谈拢,李锐将他们安顿好,又让陈琳代为笔书,写了封信给孙权,自然是以筹备军饷的名义行事,就算献帝后面追究起来,也是合情合理,对江东来说,运费不会少给,利润三方平分,孙仅捡了个大便宜,这也是李锐乘机在结好孙权。 总之,这桩买卖,各方都非常满意,辽东废物利用,变废为宝,李锐、张世平、苏双无本营利,孙权搞搞运输,便能分到三成,皆大欢喜。 “我应该适合做商人!”李锐自言自语,一应事情搞定,确实是累了,心满意足的伸个懒腰,倒头便睡。 人一旦累了,睡觉便没个准头,等李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卫士史阿见他睡得这么香,一直没忍心打扰,也不让闲杂人等轻意入帐,这倒有点像赵云当年做仆从的风范。 “州牧大人,早!”林氏端来早餐,管烙端着洗脸水,二人急步进来,此时外面已经是长号三响,部队正在集结。 “林嫂,文姬的伤势怎么样了,这两天忙得很,顾不上看她!”李锐拿起湿毛巾擦着脸。 “文姬姑娘好着呢,胳膊肘活动自如,只是伤口还在化浓,等破了浓,再敷些外伤草药,便能完好如初!”林氏看过蔡文姬,见她好那么快,帮着高兴,此时李锐问起,她又忍不住高兴一番。 “那就好,郭兄有没有给你来信啊?”李锐放下毛巾,端起桌上的羊奶正要喝,他想起做月饼的郭东来。 “没有,我也正着急呢,从上次去许昌也有大半个月了,没个准信!”林氏被这么一问,止住笑声,开始担忧起来。 “别着急,许昌大着呢,又是人生地不熟,书信不易送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李锐嚼着手里的馒头,一边安慰她。 “嗯,有大人在,我就安心,希望今天能旗开得胜!”林氏说完端起盆子,和管烙退出帐去。 “公子,一切准备就绪,是否开始攻城?”赵云全副武装,执剑而入。 “且慢,直接攻城太亏了,还是要引诱他们出城,在城外歼灭之!”李锐放下咬了一半的馒头,起身领着赵云走出大帐。 让常年骑在马背上逍遥惯了的骑兵下地去扛云梯,那是让旱鸭子潜水,只下不上,这一点李锐非常清楚。 第八一章 北门(求收藏、求推荐) 听说四门被围,北门传来鼓号之声,邺城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街头巷尾谣言四起,有人说袁尚纠集河北三州百万大军,将邺城围得水泄不通,又有传言说曹操在许昌暴毙,天子已令曹植代行丞相事,各类传言越来越玄乎,这让坐在丞相别院大位上的曹丕心烦意乱,不得安宁。 现在邺城与外界消息被隔断,满城的传言真假难辩,曹丕实在坐不住,领着几名护卫,直奔军师府,他想知道,面临各种突发情况,那位号称曹氏头号智囊的郭嘉郭奉孝,除了装袭作哑,他还在做些什么? “曹丕公子到!”唱赞的报过曹丕名号,军师府内的众人纷纷起身,偏头朝向门口处。 “哈,我说怎么四处不见人影,原来都在这里啊!”曹丕跨过门槛,放眼望去,荀攸、贾诩、华歆、满宠都在,五人围着案上的大汉疆域图吵吵嚷嚷,此时见曹丕进门,都垂手而立。 “免礼了,大家继续,就当我是个看戏的!”见众人正欲拱手行礼,曹丕抬手打住,他凑近案几,也跟着看起地图来。 “公子,我们正在讨论应敌之策,您既然来了,不妨点拨点拨!”华歆还是朝曹丕拱手,恭敬地退到后面,给曹丕腾出一个空位。 “有军师在呢,我只是观摩观摩,学习一下!”曹丕扫视众人,把目光落在郭嘉身上。 “军师可有妙计退敌?”曹丕把目光移到地图上,见上面有不少地方被墨笔圈画过,想必他们讨论了不少时间,至少应该有个初步方案。 “有,公子请看!”郭嘉对曹丕没什么芥蒂,他不存在于任何门派,一心辅佐曹操成就霸业,曹丕对他自然也不会很讨厌。 “说来看看!”曹丕向下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自己也缓缓坐下,耐心听郭嘉讲解局势。 “目下西凉军已经被朝廷成功招安,马腾入许昌任职,马超屯兵安定,可借天子令,命马超出安定,兵进河西走廊,造成袭击上党之势,高干恐老巢丢失,必回兵救援,如此,去掉袁尚一只臂膀!” “妙哉!”曹丕点头称赞。 “北方鲜卑经过数战,逐渐壮大,常有吞并乌桓之心,可遣使者传天子旨意,助其剿灭乌桓,并许以官职,保其为北境之王,鲜卑必然应允,趁击袭取乌桓老巢,蹋顿顾及族人,必会回师救应,北境一乱,公孙氏必然紧张,再使人前往辽东散布谣言,说乌桓鲜卑结盟,预谋偷袭辽东,多疑的公孙度定然上当,再加上并州军已退,留在河北捞不到好处,辽东大军必然撤退,三军退尽,袁尚独木难支,局时我等全面出击,可破之!”郭嘉轻摇羽扇,胸有成竹。 “实在妙哉,一石二鸟,公孙氏向来与乌桓不合,如此一来,我军可乘乱各个击破,河北一统,指日可待啊!”曹丕听完,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得不起身向郭嘉躬身。 “使不得,三公子!”郭嘉连忙止住。 “袁尚虽年轻气盛,手下又有猛将相助,但其年少,见识不足,智略稍逊,只贪小局之胜,无宏观远略,终难逃其命运坎坷啊!”贾诩摇摇头,他知道以郭嘉之毒,可以瞬间翻盘,袁尚此次再败,袁氏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很难再复出天下棋盘。 “军师可做主,马上按计划实施,凡是涉及到天子旨意,皆可发至许昌尚书台,由荀令君斡旋!”曹丕朝手心哈口热气,兴奋的搓起来。 “一切谨遵公子吩咐!”郭嘉微微拾礼,这也只是走走形式罢了,没有曹丕这句话,计划照样能实施。 “报,北门敌军叫战,张辽将军请示出城迎敌!”一名小将跑至厅内,低头传信。 “传令下去,严防死守,不得出战!”郭嘉以扇相指,神情严肃,没有骑兵和长盾兵的掩护,现在轻言出战,都是白白送命。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看这临死之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曹丕听完破敌之策,心情舒畅,突然来了兴致,他想瞧瞧盛极一时的袁尚此时是何等模样。 众人跟在曹丕后面,出了军师府门,打马直奔北门,此时北门上下热闹非凡,一群人下得马鞍,登上城楼,遥望城外河北军马,只见门旗罗列,刀枪林立,敌军士气高昂。 一骑白马小将,往来于护城河外,以枪指楼上,破口大骂:“曹丕小儿,张辽鼠辈,闻吾等大军至此,龟缩城内不敢出战,丢尽汉将之脸,何以自称朝廷军马,战不能战,退不得退,不如投降,封做乡吏县令,以安天年!” “军师,辱我等太甚,待我下去杀之!”张辽青须倒立,怒发冲冠,他为将多年,何曾被如此辱骂过。 “你不看看是谁!”洛非子一脸深沉地盯着那员白马小将。 张辽细看,才发现是当日与洛非子大战于城下的常山赵子龙,于是失了声,不再言语。 “吾等鼠辈速速下城受死!”赵云刚过,又上来两匹黑马,待众人看时,差点没笑掉大牙,马上竟然坐着两个五六岁的孩童,身上的小号凯甲明显不合身,导致坐在马上摇晃不稳,这两位不是上来搞笑的吧。 “亏你等还笑得出来,他们这是在耻笑我们连孩童都不如啊!”徐晃见楼上有人发出笑声,当即责问。 “众将军不要慌,你们就当看戏,看戏!”嘉郭忍住笑,袁尚这小子,是变着法儿想引他们出城,想在城外解决战斗。 “隆隆——”一连串沉闷的声响过后,众人只感到城池微震! “大家小心,巨石来啦!”徐晃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这是投石车发射巨石弹的声音。 曹丕等人急匆匆向楼下跑,只听到风声,整个北城墙在剧烈的摇晃,郭嘉下台阶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众人连忙扶起,狼狈撤下城楼。 “袁尚偷了我的图纸,这投石车威力巨大,只有一物可以降之!”贾诩意示到事态严重,必须马上想出对策。 “早听闻先生师从机械大师马钧先生门下,有什么想法,快快道来!”曹丕扯着文和衣角,要想守住北门,全赖此一人。 贾诩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上面有众多机械图谱,他翻开第十五页,指着上面一架大型弩机模样的图案:“唯有迅速打造炎龙枪方可破解投石车!” “炎龙枪?”郭嘉夺过秘籍,查看一番,点点头:“依据此图模型打造,可发射威力巨大的枪箭,同时在枪身涂满硫磺,可彻底烧毁敌车!” “刻不容缓,马上招集城内工匠打造!”又是一声巨响,城头左侧角楼被巨石击个粉碎,纷飞的杂屑四处跌落,曹丕吓得捂住耳朵,朝文和大喊。 贾诩急步而去,此时张辽从楼上下来:“要不然我率一支骑兵冲出去,捣毁这些可恶的投石车!” “不可,敌军必有防备,以重兵守卫攻城器械,你若出城,正中袁尚下怀!”郭嘉恢复内心的平静,按住张辽的怒气,越是关健时刻越要镇定。 第八二章 突围(求收藏、求推荐) “盟主,没石头了!”传令兵本来是要去传李锐的军令,狠狠地砸,结果回来报告说弹药不够,邺城北面地势平坦,离山石较远,采集加运送需要一段时间,眼看北门已经是残破不堪,关健时刻掉链子。 “行吧,今天就到这里,传令三军,摇旗呐喊!”李锐只能罢手,这只是第一天,稍微给他们点颜色,主要目的是和对方拼粮草,看谁耗得过谁。 “大人,我们近三十万人马,怎么不强攻进去,一举夺城?”史阿牵着李锐的马绳,一脸疑惑。 相比话少的赵云来说,李锐更喜欢史阿这种凡事喜欢问几个为什么的人,这样便显得在异世生存,不那么孤独,虽然这个问题很白痴。 “你别看我们人多,但未必心齐,一到要拼命的时候,都会往后缩,再说二三倍于敌,强攻如此坚固的城池,胜算不高,就算惨胜一仗,等曹军后援军一到,我们还是会被歼灭,懂么!”李锐觉得自己来到三国,不仅长了见识,头脑也聪明很多,有些平日不去想的问题,都会偿试去琢磨。 “哦,好像有些道理啊!”史阿摸摸脑袋,将李锐的话吞到肚子里,慢慢消化。 河北联军一直折腾到入夜,方才罢休,留部分岗哨,其余士兵开始埋锅做饭,众人朝邺城探眼,城内也是炊烟袅袅,看来曹军惊恐一天,腹中难免饥饿。 郭嘉并没有回府,而是安坐于北门楼下一处临时指挥所,众将匆匆吃了晚饭,便赶过来接受紧急任务。 “今夜子时,我需要有人冲出南门,护送信使突围,不知有哪位将军肯前往?”郭嘉摇摇羽扇,目光轮询众将。 “军师,末将愿带五百西凉骑兵护送信使冲出南门!”张绣旧部胡车儿想趁机立功,于是抢在众人前面,伏身于郭嘉足下。 郭嘉犹豫了一下,现在能突出城去的,非西凉骑兵莫属,而西凉兵又不服曹系武将统领,看来这个任务非胡车儿不可,必竟此人曾在曹操帐外格杀过典韦,还夺了他的双戟,能力定然不差。 “胡将军,此次任务关系重大,可要确保万无一失,一定要保护好信使安全,如有差错,也不可让信使或密信落入敌军手上,切记!”郭嘉千般叮嘱,此事关系到十数万曹兵性命,大意不得。 “末将知晓,即刻便去准备!”胡车儿接过令牌,前往军中挑选精锐军士。 “文远、公明!”郭嘉朝张辽、徐晃招手。 “末将在!” “胡车儿为新降之将,我不大放心,你等二人各领一千兵丁,待他出城,随后杀出!” 二人领命而去,荀攸从外面匆匆进来。 “军师,今夜我便随张辽将军冲出南门,不知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荀攸见四处无人,小声询问道。 “如果想要计划完美实施,最好能避过丞相府,不可让杨修知道此事,这点,我也是为你着想!”郭嘉之所以让荀攸去办这么重要的事,是因为曹丕一伙都被困在城中,他一定会尽力,荀攸那点小酒酒,别人不知道,奉孝一清二楚。 “要是有可能,你叔叔荀彧都要瞒,陛下那里,你亲自去办,必竟宫围内外,对你来说是畅通无阻!” “军师提醒的是!”荀攸此时一身冷汗,眼前这位军师什么都知道,但他的心里想什么,谁都捉摸不透,这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邺城的子夜,百姓们内心不安,城内虽然施行宵禁,但大部分的民宅都没有熄灯,这种情况,谁能安然入睡,有的在榻上翻来覆去,有的在院内踱步,时不时将头探出院墙。 此时邺城北门传出嘎嘎的轻响,先是开出小缝,有人伸出脖子,打量一里外的敌军兵营,大部分帐蓬都已经熄灯,只有几个军官的帐内,有些莹莹之光。 “开门!”一声呼喊,城门这才大开,一队饱食饭菜的曹军骑兵趁着夜色突出南门,马上士兵默不作声,马蹄尽数被麻布包裹,隔百米外,只听见微响,更何况那些熟睡的乌桓蛮兵。 好在敌军仗着自己是骑兵部队,除了岗哨,并没有立栏栅和鹿角,西凉兵行至哨兵视线之内,胡车儿一声大喊,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那些马像刚放入油锅的泥鳅,活蹦乱跳地撞入方才还是一片寂静的敌军大营内。 “有人劫营!”岗哨利用最后一口气,吹号示警,有人号都没拿稳,只能朝后面大声呼喊,不过为时已晚,他们的身躯向后栽倒,西凉的战马跃尸而过,长枪刺向那些熟睡中的乌桓士兵,不少人横死在睡梦之中。 “起来,都起来,曹兵劫营!”蹋顿和他的军官们此刻并没有睡,才喝完一壶热酒,正是热血沸腾,可是士兵们不一样,刚刚睡下。 一时间乌桓军营大乱,不过还好,敌骑数量不多,邺城南面可是驻扎了五万乌桓大军,哪能被五百骑兵轻易撼动,前排军帐起火,后面的士兵都被吵醒,在伍长、百夫长的带领下,集合成阵,向出事区域赶来。 胡车儿放弃从中部突围的想法,而是绕走西面营帐比较少的地方,他的主要任务是护送身后穿蓝色官服的两名信使,所以中间只是骚扰一下。 “追上去,把敌人围起来!”塌顿打了个嗝,领着数百卫骑盯住曹兵,紧追不舍,盟主曾有军令,不可放过一个曹兵。 “放箭放箭!”蹋顿必竟也是身经百战,目测距离,只要一通飞射,起码能灭掉一半敌骑。 果不其然,数百乌桓兵马上齐射,胡车儿只听风响,后面人仰马翻数十骑,他不敢回头,只顾领着两个信使向前突进,迎面有几骑挡路的,皆被手中双戟打落马下,这样一来,还算顺利。 眼看就要突过敌军驻地区域,却见前方火把通明,近千骑立于秋风之中,为首一名女将,长发从头盔中露出来,迎风飘扬。 “貂蝉在此恭候多时,贼将快快下马受降!”女将风姿绰约却不失杀气,这让胡车儿内心矛盾不堪,杀还是不杀? 可惜他错了,不是杀与不杀的问题,现在是被不被杀的问题,两马接近,胡车儿只感寒光一片,朝头部罩来,只能奋力举戟相迎,后面随骑,全部被截断,看来今夜想要突围,难。 胡车儿不敢久战,闪过一招,便欲穿行而过,回头看时,身后两名信使早已中箭身亡,尸首已被乱马踏破,心中一凉,看来,此次任务无法完成,不如早撤。 于是领着百余骑残兵调转马头,向南门冲突,行不到三鞭,迎面与蹋顿撞上,形成前后被夹击之势,胡车儿更不敢再接战,马头一偏,绕过蹋顿,继续狂奔。 营西热闹不堪,兵力都被吸引过去,张辽、徐晃分两路骑兵,向营东突击,此时东面空虚,并未遇到强力的阻拦,直到突过第一层帐区,才有数百来骑迎面奔来。 “文远兄,这里交给我,你带他们先行!”徐晃朝张辽大喊,拾枪迎击上去。 第八三章 炎龙枪(求收藏、求推荐) “什么,冲出去多少人?”李锐一觉醒来,便得到不好的消息,貂蝉立在原地,像犯了错的小学生,头都不敢抬一下。 “五六人的样子,等我赶过去,他们已经登船了!”貂蝉弱弱地回答,谁能想到,城内敌人会用声东击西之计,以胡车儿为诱饵,把守军注意力引向西面,东面才是真正的突围方向。 李锐早料到城中必有动静,可能性最大的便是南门,故命貂蝉伏埋一路军马在乌桓大营的后面,却没想到中了郭嘉的调虎离山之计,还是失了先机。 “不对,为了这几个人,他们出动二千多人突围,一定是有什么重要情报要送出去!”李锐起身,来回走动,他在想,会是什么重要的情报呢? 很有可能是去向许昌求救,搬请朝廷救兵,看来这个邺城包围圈没有想象中牢固,乌桓王能力有限,很容易被曹军突破。 “今日必定要猛攻北门,不能和他们拖!”李锐意识到,一旦拖太久,盟军士气也会跟着下降,因为粮仓的存粮数目正在急剧下降,加之十月已至,天气越来越寒冷。 “公子,上百颗巨石昨夜运至,今日便可一展天威!”貂蝉一扫刚才的颓废之气,大声道。 “嗯,蝉儿,你去通知赵云,早点开饭,召集三军,准备攻城!”李锐紧握双拳,朝空挥舞,这次,他想让邺城抖三抖,见识一下盟军军威。 “遵命!” 李锐用完早饭,搓搓掌心,掀帘走出大帐,此时营寨离城北不远,一马鞭的事,一队队集结的骑兵排成阵势,缓步向北门外空地前行,远远望去,烟尘滚滚,像是某个大项目正在开工运作。 当最后一支队伍贴紧方阵,十四万大军整整齐齐的列在北门楼下,十台投石车吱呀呀地推到射程之内,百余颗石弹排成长队紧跟其后。 城楼上面,守军也很紧张,见这阵势,守门将向上级逐层禀报,曹丕领着一干文臣武将登上抢修了一夜的北门,远远望见十只巨兽卧在百米开外,不犹得胆寒。 “文和,你可真有把握?”曹丕回眸身边的贾诩,此时连夜打造的五架炎龙枪正被百余大汉缓缓抬上城楼,枪口对着箭垛,瞄准远处的巨兽。 “神兽秘笈乃我师父毕生之精华,一物克一物,应该问题不大!”投石车排名在二十以外,而火炎枪排第十五,文和坚信,只要是按图纸精心打造,绝无问题。 曹丕点点头,手里有牌,心里不慌,他叫传令官向敌军打旗语,要求和主帅当面讲话。 李锐微微一笑,他想听听,曹丕在临死之前还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叫史阿牵马,缓步向前,在离城头一箭之地停下来,数十万人马屏住呼吸,像是在洗耳恭听这二位三国豪门公子的对话。 “袁尚,你还记得官渡之战么,你父袁绍占据四州之地,尚不能取胜,如今你想凭区区幽州,重夺河北么?”曹丕确认是李锐无疑,于是扯开嗓子,朝城下呼喊。 李锐知道,曹丕和他的父亲一样奸诈,他这么说是想打击联军的士气,和劝降无异。 “汝等十万之众便想取河北,简直是白日做梦,我的麾下现在有三十万大军,别忘了前些日,你等是如何狼狈入城的,曹丕,别再做口舌文章,有种下来决战!”李锐哈哈大笑,以激烈言辞回敬曹丕,料他不敢轻易下城决战。 “下来,下来!”城外军士纷纷大笑,齐声高喊,弄得曹丕一时气恼,以拳重击城墙,自觉没趣。 “袁尚,你可想好,邺城强攻不下,待我援军到达,此役你若是再败,便失去翻身的本钱,不如退回幽州,各安其地的好!”曹丕定了定神,不想就此放弃,他重拾嗓门,接着喊话。 “逢此乱世,哪来的岁月静好,只有奋力一战,扫除奸逆,才能天下太平!”李锐毫不留情地回击,他想让曹丕这个官二代看看自己的求战决心,置死地而后生。 “废话少说,开战!”李锐见曹丕半天不言语,也懒得搭理他,叫史阿调转马头,回到指挥大位上。 “准备!“”发射!”貂蝉高坐马上,执旗飞舞,十颗巨石被压至弹丸内,众马奔驰,石弹被高高抛起,呈曲线朝邺城北墙飞来。 “三公子,军师!你先下去躲一下!”张辽朝一帮文臣喊道。 “我哪也不去,就站在这里!”曹丕推开张辽,拨出腰间佩剑,指向楼下。 “炎龙枪准备!”吕虔立于曹字大旗下,发号施令,众士兵将手腕粗的二米长枪安置在发射架上。 “点火!发射!”一声令下,只见机弦上的弹簧在来回抖动,被点燃的火枪已经远离城楼,闪电般扑向投石巨兽阵。 第一杆炎龙枪冒烟突进,从前排骑兵正胸穿过,那名骑兵身上冒出一个火窟窿,神情疑惑,数秒之后才栽倒于马下,此枪威力不减,连续刺倒数人,最后扎入地下一米深,枪身还在向上冒火。 “中间这是准心,应该先瞄准,再发射!”见第一批火枪都没命中投石巨兽,文和亲自上前指导,必竟是首发,弓弩手们也没操作过如此庞大的弩具,有些失误是正常的。 “什么鬼!”李锐回头看着身后在地上打滚的骑兵,全身烧得历害,刺耳地叫喊声划破耳膜,被火烧的滋味也只有将死之人才能感受得到,吓得周边人马纷纷闪躲。 “点火!发射!”正在城下混乱间,第二批炎龙枪射出,由于曹兵掌握瞄准技巧,有三辆投石车车臂中枪,火势在秋风帮助下迅速蔓延全身,此时此刻李锐才知道,对方是冲着投石车来的。 “快,让投石车撤回去!”李锐朝后面大喊,传令官飞奔向投石方阵,马没有枪快,第三批炎龙枪如期而至,它的发射周期远远快于投石车,十辆巨兽,七辆陷入火海之中。 望着直冒云端的黑烟,李锐有些抓狂,他猜不是别人,定然又是贾诩贾文和搞的发明创造,此人不除,河北不得安宁。 “传令三军,撤回军营!”没了投石车的优势,又不能硬上,李锐只好咬牙撤退。 “哈哈哈哈,袁尚小儿,和我斗!”曹丕站在原地,屹立不动,周围众人替他捏着把汗,方才是敌军被炎龙枪打懵了,故而没有发动奔骑飞射,要不然,曹丕不可能还安然站在这里。 “文和真乃神人,如此一来,袁尚能奈我何!“张辽、徐晃等人都向贾诩投来倾佩的目光。 第八四章 阜陵港(求收藏、求推荐) 周瑜紧皱着眉头坐在大案前,身后屏风上的猛虎张牙舞爪,体现身为大都督的权势,可是东府竟然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这份权势迟早要被收回,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大都督,郡主回来了!”一个卫兵连滚带爬地撞进来,身后,十八岁的孙尚香神情疑重,大乔小乔失踪,周郎竟然还有心思安坐督府,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郡主,你怎么回来了,到底什么情况?”周瑜这才从止住思绪,起身迎上去。 “你还管我和两个嫂嫂的死活么,人丢了不去找,光在这里发呆?”孙尚香气得直跺脚,将腰下的剑拨出一半,都不知道下一步干嘛。 周瑜愣住,难道他想拨剑杀自己不成,年纪轻轻,脾气这么大,看来在江东地面上,没人能管得住。 “我这不是正在找么,五六路人马都出动了,就是搞不懂你们会出什么状况?”周瑜和孙策是拜过把子认过娘的,按辈份,孙尚香应该叫他声大哥。 “我们被绑票了!”孙尚香回想方才惊险的一幕,幸好剑术了得,这才勉强冒死逃出来。 “大乔、小乔呢?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趁他们没注意,夺剑杀了两个看守,逃出来的,两位姐姐太弱,跑不动,又被抓回去了!”她的脸上还有流过汗的痕迹,确实是一跑狂奔回来的,不过这姑娘胆量可不一般,竟敢杀人,还杀了俩。 “地点,快告诉我他们藏匿的地点!”周瑜焦急地问道。 “城东集市内一间染坊,现在肯定不在那里了,我昨晚听他们说,要从阜陵港乘船走!”孙尚香转动眼珠子,努力回想有用的信息。 “走,我们去阜陵港!” 阜陵港在秣陵西北,是江东北面最大的民用港口,江东瓷器、茶叶、水产都是从此处运往北方,江船可上溯到荆襄,海船直通徐州甚至辽东。 程普奉周瑜之命,带领一千精兵封住渡口,盘查来往商客,凡有形迹可疑的人车,都要搜查。 人群的后面,一辆马拉货车踏蹄而来,载着十数只大木桶,里面各色海鱼翻滚不止,车前车后有五六个伙计。 “你可以走了!“巡查官拍了拍一个过关小伙的身上,见没有杂物,将包袱还给他。 “站住,车上运的是什么?”巡查官眯着眼睛,车首这位穿着富贵,一看便知道是东家。 “海鱼!”东家显得很谈定,他一不偷二不抢,正经买卖。 “上去看看!”耳听有误,眼见为实,今天又是个特殊的日子,巡查官大手一挥,两名兵丁走近车身,仔细查看。 桶里的各类稀缺海鱼活蹦乱跳,溅了两人一身水,于是不敢再凑近,二人远远的观察。 “都是鱼,没错!”兵丁抖抖湿衣,回到原位上。 “过吧!”巡查官本来想捞一把,可惜这两名新来的傻瓜不会找茬,没办法。 “慢着!” 巡查官抬眼一看,见是都尉程普,连忙起身哈腰迎上去:“程都尉,有何吩咐!” 程普没搭理他,凭直觉,这几个贩鱼的伙计精壮干练,不像普通人,他们走路的样子,腰背笔直,动作干净利落,如果说没混过军旅,程普可以把自己脑袋削下来。 官军办事,讲究证据,程普走近马车,他要寻找破绽,让他们心服口服地说实话。 “怎么还有两个桶还是密封的,打开!”程普见最角落的两只大桶桶盖被钉得死死的,有些蹊跷。 “官爷,那里面是些死鱼,都臭了,我们等下过江前先把它们给埋了,以免引发温疫!”其中一廋点的伙计走向程普,耐心地解释。 “我叫你打开!”程普开始提防,右手握紧剑鞘,左手抓住剑柄。 “扯乎!”见这名官军不知死活,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伙计顿时失了耐心,朝同伙一声喊,五六个人纷纷掏出藏在身上的短刀,向就近的官兵扑去。 程普早有准备,右手一扬,长剑出鞘,直接刺入伙计身体,顺势一抽,那名伙计横死车下! “驾!”东家见状,夺过马夫手里的缰绳,挥手一鞭子,打得马屁股通红,四蹄一扬,朝渡口冲去,行人纷纷避让。 “呜——”只听一声警号响,数百官兵拥向这边。 就在此时,从江面上划过一条快船来,船舱开处,二十来人举刀杀上岸边,众人清楚,这是贼众前来接应的同伙。 “格杀勿论!”程普一声喊,领着手下军士冲下渡口,与贼众杀到一处。 马车直接驶向江边,船上又跳下几人,帮着东家搬运木桶,果然,他们偏偏只搬密封的那两只,桶内一定有鬼! 上岸的贼众明显是经过长期训练的杀手,他们只顾向岸上冲杀,并不打算活着回去,东家登上船,直接离岸,也没打算让他们再上船。 “程将军,且留活口!”此时周瑜和孙尚香赶到,两人翻身下马。 “桶里面装的是什么?主谋是谁?目的何在?”程普扯住最后那名贼人的衣领,大声喊话。 只见一股浓血从嘴角涌出,那贼人侧头死去,原来他们嘴里都含着药丸,一旦无路可逃,便吞药自尽,这些人不是一般的杀手,是死士。 周瑜看着远去的快船和咽了气的死士,攥紧拳头,对方来的是军用快船,就阜陵这一片民船,难望其项背。 “速速飞鸽传书,知会鄱阳吕蒙处,封锁九江口,并派战船向下游搜索,一定要捉住他们!” “是!”程普接令而去。 “你怀疑他们是刘表的人?”孙尚香见周瑜如此安排,好奇地问道。 “除了黄祖,谁还能干出此等卑鄙地勾当,等我水军拿下江夏,必将此人碎尸万段!” “废物,一群废物!”孙权的喊叫声回荡在大厅之内,再过几天就是吴夫人的七十寿辰,要是小乔不能参加宴会,消息必会走漏,惹得吴母不高兴,天就要塌下来。 群臣都把目光汇在周瑜身上,你平日不是很牛么,再说军权独揽,现在出了差错,难道不该有所担当么? 周瑜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真想找个地洞埋头钻进去。 “周郎周大哥,我看你还是去趟柴桑吧,实在不行,先和黄祖讲和,把两位嫂嫂救出来再说!”孙权一脸痛苦,他别的不怕,就怕老太太在他面前要死要活,现在孙尚香回来,上半口气算是接上了,还有半口气上不来。 “臣遵命!”周瑜扫视满堂,见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自己说话的,无奈地低下头。 第八五章 打劫(求收藏、求推荐) “老大,没食物了,前面便是寻阳港,要不我们先靠岸,买些干粮?”领头的属下向坐在舱内的东家弯腰请示,前面的路还长着,若是不早做准备,数百里的水域没有港口补充物资,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行,寻阳港现在是江东的地盘,容易误事,继续前行,总会有办法的!“东家挽起袖子,去拆桶盖。 “小的遵命!“见带头的都不怕饿肚子,当兵的怕啥,大不小顺水捞几条鱼充饥。 此时桶盖被掀开,露出两个脑袋,东家将她们嘴里的粗布拨出来,这大江之上,可以放声说话,现在不怕被人听到了。 “大胆贼寇,还不快快放了我们,要是被江东水军擒着,不死也得扒层皮!“小乔憋一路,有满肚子的话要说。 “哪来的江东水军,我跟你说,我甘宁从小便是条混江龙,江东水军来了咋样,我不怕!”东家露出狰狞地面孔,想吓唬吓唬这位美女,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黄祖帐下的人?”小乔稍稍回忆,似乎听周瑜提及过这个名字。 “没想到人长得漂亮,见识也不少,是的,我乃黄祖帐下……”甘宁突然哑了声,他带着几个兄弟离开巫县,刚刚投奔荆州不久,刘表便借故江夏战事将他转荐给黄祖,黄祖还没给官,此次潜入江东正是要立投名状。 “帐下什么?莫不是山贼劫匪一心从良,官军不纳,还没得个职位吧!”小乔嘤嘤笑起来,像他们这种做法,和鸡鸣狗盗之徒有何区别。 还真别说,甘宁出了蜀地,无处容身,真在巫峡一带做过水贼,专抢货船,不幸被这姑娘给说中,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露出尴尬的笑容。 “你这一趟能挣多少银子?”大乔一直没开口,见甘宁并非黄祖亲信,或许可以见机收买。 “我不贪财,等把你们押入江夏城,至少该赏我个牙门将吧!”甘宁拍拍手掌,满怀信心,要知道,这两个美人,一个是孙策的老婆,孙权的嫂嫂,另一个是江东主帅周瑜的心肝宝贝,老值钱,还有一个是孙权的妹妹,可惜让她给跑了。 “你是不是傻,要求官,直接找我小叔子孙权便是,黄祖只是刘表手下的一名将军,他能给你封啥官,再说他有那个权力嘛?”小乔要不是被绑住,恨不得上去敲打甘宁的榆木脑袋。 “老大,这娘们说的不无道理!”舱外钓鱼的手下有意偷听,忍不住发言。 “我弃过官,当过贼,没人肯要的,黄祖对我有知遇之恩,自然报恩在先!”甘宁摇摇头,不是他没想过,在荆襄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当过江贼,在朝廷档案上留下不好的覆历,到哪哪都嫌弃,就算直接投孙权,不还是一样。 “也是!”大乔小乔像泄了气的皮球,没辙。 “老大,对面漂来一艘商船,说不定有吃的,干一票怎么样?”钓鱼的手下半天没上来一条鱼,倒是发现另一条大鱼。 甘宁向西面遥遥望去,确实有条船,上面堆满货物,二三个人正紧张地向这边张望,两条船刚好在同一航道上,马上就要擦浆而过,真是天赐良机。 “叫兄弟们准备一下,劫了!”甘宁干了几年的江贼,一提这事就来劲,劫下这笔物资,再找个上游港口一倒腾,腰包不鼓起来才怪。 只听见扑嗵几声,四名汉子飞身扎入江中,四朵浪花朝商船飘去。 “扔过来!”不多时,四名大汉像上了自家船似的,根本不理商船上的二个伙计,朝这边的同伙嚷着扔蝇子过去,他们将两只船并成一列。 “几位大侠,你们这是做什么?”管事的身材修长,商人打扮,见自己的船被人家锁住,这才走出舱来问个究竟。 “还用问嘛,这批货归我们了,老识点,到下一个港口就把你们扔下去,要是不老实,丢江里喂鱼!”其中一个水贼凶狠地喊道,一边去掀盖在货物上的挡风布。 甘宁钻出舱,打量这位商人,见他并不慌张,还不停朝这边张望,于是抖抖身型,跳过船去。 “你不是商人!”甘宁打劫无数,凡是商人,惜财如命,这么大船货物被劫,他竟然不动声色。 “呵呵,这位兄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商人?”那人朝甘宁笑了笑,稍一抬眼,便知道眼前这人是这帮水贼的老大,他们此番是逆江而上,船上却空空如也,必然不是专为打劫而来,肯定是有其它什么目的。 “你是不是商人对我并不重要,反正这批货现在是我的!”甘宁也朝他笑了笑。 “也罢,就当这趟生意白跑了,你们若是急需钱用,做个见面礼吧,这位军爷!” 甘宁见自己的身份被他识破,也不打算隐瞒:“算你眼不瞎,我是荆州牧刘表的手下,去江东办点事,目下缺点活动经费,征用你的货物,来日去州牧府报领就是!” “哈哈哈哈!”没想到那名商人货物被劫,竟然还笑得如此释怀,甘宁一头雾水。 “老大,没吃的,全是兵器!”一个手下急步上前禀报。 “兵器?”见商人方才哈哈大笑,满船运的又是朝廷禁物,想必此人大有来头,甘宁不得不警惕起来。 “先生到底是何人,不妨直说,若是官家,我自当放行,我等也是有要务在身,不便在此纠缠!”甘宁转变态度,朝商人一拱手,屈礼问道。 “你连我都不认识,想必也不是什么荆州差役,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江陵府兵务司从事诸葛瑾,此番运送兵器,正是要前往江东投奔孙权是也!”商人敢在甘宁面前表露身份,自然是并不惧怕他,因为在他的身后,九江口已经被江东封锁,吕蒙的部下蒋钦正率十数艘战船顺江而下。 “兵务司从事,四百石的官,连你都要投奔江东么?”甘宁一脸疑惑,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刘表固步自封,守土之辈,迟早要被诸候吞并,我诸葛瑾当投明主,立不世功业,岂能在荆州终老一生!”诸葛瑾的目光跃过桅杆,直升天际。 “先生果非俗人,我有一事烦心,还望指点一二!”甘宁见此人雄心壮志,遇险时神情自若,不是一般人,希望他能解开自己心中疑惑。 两人遂一起进入商船舱内,见有酒有菜,甘宁倒吞口水。 他忍住嘴馋,将如何与蜀官发生争执,弃官逃匿,如何投奔刘表,又转至江夏,在黄祖面前立下投名状,下江东虏掠大小乔等事,均数道来。 “兴霸啊兴霸啊,你今日要不是遇见我,可要与宏图大业擦肩而过啊!”听他说完,诸葛瑾不禁发出感叹,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待,纵有再大的才能,找不到合适的舞台,英雄不过草寇而矣。 “先生此话怎讲?”甘宁露出欣喜之色,将饥饿抛之脑后,摆正坐势,饶有兴趣地听他把话讲下去。 第八六章 投奔(求收藏、求推荐) “当今天下诸候割据,正是英雄用武之时,江东有长江之险,无后顾之忧,进可鲸吞中原,退可划江而冶,现在又为明君所据,我等英雄不投江东,还能去何处?”诸葛瑾知道甘宁不过一武夫,跟他讲太多大道理肯定听不明白,区区几句话把江东的优势列出来,希望他能懂。 “先生分析得很对,以江东这么险要的位置,只要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便可不用担心战船粮草,兵役充足不说,士兵的妻儿也不会受到战争的威胁,可以放心在外面作战,此地若能长久,必成雄霸之势!”甘宁虽为莽夫,却是识时务之人,想当年弃刘璋而下野,也是看不上刘璋懦弱的性格,常年受南蛮侵扰而不征,害得百姓受苦,空有十几万兵马。 “我倒是有意跟先生一道投奔孙仲谋,不知此番如此折腾,他能否纳我?”甘宁低头垂目,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孙权如果是明君,必求贤若渴,如果因为这点小事不肯纳你,那我也不会投他的!” “即如此,我便随先生南下!”甘宁这才顿悟,如果孙权一定要怪罪,要杀要剐,随他去,所谓富贵险中求,人生短暂,不赌一把,怎知天要绝人。 “兴霸真有英雄气概,快,把两位夫人放了!”诸葛瑾露出满意地微笑,不说甘宁回头是岸会如何,仅凭这些精良兵器,加上此番搭救大小乔之功劳,孙权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秣陵城门大开,一队精壮士兵押解两名人犯入城,沿街百姓列队张望,他们穿过人群,在中郎将府前停步。 孙权听闻大小乔回归东吴,兴奋得午饭都吃不下,再过二日,便是吴夫人的寿辰,总算没耽误,免得在众宗族长老面前丢脸。 “带上来吧!”孙权隐藏心中的喜悦,肃目看着满厅文武,特别是即将出发前往柴桑的周瑜。 两个人五花大绑,被士兵推进大厅,面向孙权,其中一个据说是长江上游的江洋大盗,另一个,却是荆州刘表的属官,都说是诚心来江东投奔明主,却不得不引起众人的怀疑。 “说说,都是何人?”孙权略略放眼,看着二人。 “在下诸葛瑾,字子瑜,琅邪县人,现为江陵兵务司从事,今携兵器一船前来投奔中郎将,忘接纳!”诸葛瑾显得神态自若,他缓缓抬头,盯着孙权看一眼,被他的奇异像貌给震住,此主果然有帝王之气。 “你呢!”孙权倒是没觉得诸葛瑾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他看旁边的江洋大盗,豹须乱窜,刀眉乍起,有几分猛将之姿。 “在下甘宁甘兴霸,初为蜀郡县丞,弃官从民,此番投奔刘表,立下军令状,潜入江东,劫掠大小乔,不想半路遇见这位明公,几句好劝,遂回心转意,来投明主!”甘宁也丝毫不畏惧,他到底要看看,孙权这货是不是真主,要是小人一个,只能认栽。 “嗯,两位义士相投,本不该相疑,但是你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江东水军汇集鄱阳湖,正欲西征江夏,我与刘表已经是敌对关系,你们都从荆州来,我不得不谨慎呐!”孙权点点头,不过他也有他的顾虑。 “江夏夏口之防御,我一清二楚,若中郎将不弃,我愿作先锋,破了那贼将黄祖,拿下江夏!”甘宁人虽被绑,口气不小。 “吾弟现为荆州客卿,吾愿同往,劝他归降,结为内应!”诸葛瑾见甘宁表忠心,也不示弱。 孙权哈哈大笑,笑声贯穿大堂,他把头转向周瑜:“周郎,你怎么看?” 周瑜心里暗想,这二人既然能把大小乔送回来,必是真心归降无疑,要知道,仅凭二女子为质,他们便可在刘表处立下天大功劳,甘宁的覆历,周瑜调查得一清二楚,早有收他之心,诸葛氏为山东有名氏族,向来出忠义之士,若此人真是诸葛瑾,定然无诈。 周瑜上前禀道:“我看可行,兴霸常年行走于湖海之间,对兵船水战必不生疏,可独领一支人马为先锋!” “只是子瑜既已经偷运兵器出得江陵,此番再回去,恐刘表对其不利,不如留在江东,修书一封劝其弟脱身来降便可!” 孙权点点头,想得很周到,他回望诸葛瑾:“周郎之言,子瑜认为如何?” “主公,在下从命便是!”诸葛瑾、甘宁二人见孙权这意思,是同意接纳,于是跪拜于地,行君臣之礼。 “中郎将有令,封甘宁为水军先锋都尉,诸葛瑾为吴郡从事!”孙权在任命纸上大笔一挥,让待从交给张昭,张昭咽口痰,当堂朗读。 士兵上前给他们松了绑,接授官服绶印,满堂之人纷纷表示祝贺,二人内心的喜悦无法用言语说明。 却说大乔、小乔先回到东府中,东府管家一刻也没耽误,将黄盖搜府闯闺房的事一五一十地告之,免不得添砖加瓦,数落周瑜和黄盖的罪过。 “这个周郎,欺人太甚,搜姐姐府邸也就罢了,竟纵容兵士闯进姐姐闺房,这要是传出去,丢尽姐姐的脸面不说,姐夫在天之灵也不会放过他!”小乔气愤不过,叫来马车,想即刻回去兴师问罪。 “妹妹,别闹,这事最好不要声张出去,我听管家如此说,猜想你家周郎定然是在寻找一件东西!”大乔是明白人,她自然知道周瑜是在打什么算盘,只是小乔糊里糊涂,未必想到这一层。 “什么东西?”小乔大大咧咧的,遇事从来不会深思,所以她永远过得比大乔快乐。 “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小乔睁圆两只大眼睛,打死她都不敢相信,周瑜竟然会有如此野心。 “难道,周郎想当皇帝!” “妹妹,不是我说你,你的脑子不比甘宁好到哪去,周郎怎么可能当皇帝!”大乔还真敲了她脑门两下,露出善意的笑容。 “我明白了,他是想找到玉玺,助主公行王霸之事!”小乔眨着大眼睛,觉得这样推测才有道理,难怪周瑜没事就跟她讲韩信、萧何的故事。 “可是你姐夫到死,都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那玉玺在哪,我也不知情啊!”大乔一脸委屈,孙策宁愿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也不愿意告诉她,估计也是为了保护她,避免被卷入权力的争斗中去。 “你说我们江东会不会像河北一样,为了争夺权利,陷入无休止的内斗之中?”小乔突然问出一个非常哲学性的问题,让大乔彼为吃惊。 第八七章 连座(求收藏、求推荐) 荆州牧府内,刘表刚刚才收到消息,诸葛亮之兄诸葛瑾从江陵府库偷盗一批精良器械投了江东,诸葛氏来荆州也不只一两年,竟然会发生这种事,现在又是大战在即,他不得不紧张起来。 “我要不是看在故去的诸葛玄面子上,根本不会起用这哥俩,太不让人省心了,一个整天走南闯北,像个云游的道士,另一个倒好,卷着兵器投奔了孙权,快传张允!”刘表一拍桌子,朝卫兵喊到。 “君夫,别激动,我刚找到一根黑发,正要拨呢!”伏在他背上的蔡夫人奶声奶气道,刘表不过五十来岁,头发斑白,黑发反倒成了麻烦。 “哎呀,夫人,军国大事,不能儿戏!”刘表又不敢将她推开,假意发火。 “有我弟蔡瑁统领三军,还怕冶不了一个诸葛氏!”蔡夫人擒住那根头发,猛的甩手,当真拨下来,狠狠地掷在地上。 “你是不是盼着我早死,好不容易长根黑发都要拨掉!”刘表看着掉在地上的黑发,宛如逝去的青春,心痛得要死。 “别的不怕,就这么一二根黑发,影响仪表,夫君可是八俊之一,这要是出门,代表荆州脸面,来,又找到一根!”蔡夫人一边唠叨,一边接着拨头发。 此时门外闪出一个身影,那影子隔门拱手:“舅舅,侄儿来了,有何吩咐!” “嗯,诸葛瑾叛逃一事该知道了吧,你带些兵将,把诸葛亮给我抓来,我看他有何话说!”刘表竟然没打算让侄子进来。 “是!”张允身着荆州水军军服,手执佩剑,转身出府。 张允身为水军都统,统领荆州水军,地位显赫,今日亲自带兵包围诸葛氏的四合院,让满城百姓感到意外,众人议论纷纷,莫不是诸葛氏要大祸临头了。 “诸葛亮何在,诸葛亮呢!”张允冲开院门,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你是谁啊,找我家夫君何事?”一个年轻女子闻声从里屋出来,身后跟着一名十五六岁的童子,两人俱露惊奇之色。 “主公叫我请他去州牧府议事,必需马上去!”张允见女子美貌可人,开始注意自身形象,双腿并拢,压低声音,还用了一个请字。 “呵呵,这倒奇了怪,我夫君自从被征为客卿以来,无人问津,连马都没来过一匹,今日是哪股妖风刮起,让水军都统王允将军亲自来请!”那女子见院外站满士兵,早感到有不祥之兆,不过她谈笑自如,没有惧色。 张允听到这股讥讽的话,心里很不舒服,按这样说还是荆州牧府有负于诸葛家,要不是看在双方有点远亲的关系,直接全部押入大牢,张允正要发作,屋内走出一老者:“月英,不得无礼!” “原来是黄老先生,本将冒昧了!”张允见此老儿,向其拱手作礼,这人不是别人,乃刘表连襟黄承彦,被他喝斥的女子是其女儿黄月英,诸葛亮的老婆。 “是不是我家女婿犯了什么事,劳烦张将军亲自前来?”黄承彦看这阵势,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开门见山问道。 “回先生的话,也不是孔明犯的事,是他的哥哥诸葛瑾,昨天从江陵府库偷得一船兵器,投奔孙权去了!”张允也不敢造次,只能实话实说。 “啊!”黄承彦白眉微抖,大叫一声,就算他和刘表有这层关系,但必竟不是近亲,携器叛逃之事可是要连座的,非同小可,如此一来,诸葛氏便无法在荆襄立足。 “爹,你别急哈,诸葛瑾犯事,和我夫君何干,为何要来捉他,没天理吧!”黄月英敢紧与童子扶住老头,怕他一口气不顺,那就麻烦了。 “话不多说,我有任务在身,主公还等着回复,诸葛亮到底在不在家,不说实话,别怪本将得罪!”张允看看天色,来了也不少时间,刘表要是发起火来,他这外甥也不好交待。 黄承彦定定神,缓过气来,挣开二人,朝张允道:“孔明出去三天未归,说是要去许昌聚贤馆会老友,不知何时回来,反正现在是不在家,不信你进去搜!” “你敢!”黄月英是习武之人,听说要让官家搜府,当即拨出腰间宝剑。 “月英,让开!”黄承彦喝道。 “哎呀,你老可是南阳名士,说他不在家肯定不在家,那我回去复命了,孔明回来,一定要通知州牧府,要是敢带罪潜逃,后果大家都清楚!”张允见这两人一黑一白,配合得蛮好,也不便来硬的,撂下话,便领着人撤出院子。 望着张允等人的背影,黄承彦长叹一声,他原本以为诸葛氏乃山东望族,诸葛玄在荆州为官,公正不阿,诸葛亮又是一表人才,满腹经纶,却不想这两兄弟整日游游荡荡,不干正事,至今都没个实在的职位,今日诸葛瑾还来这出,不是害死人么。 “月英,你速速过河赶赴许昌,沿途寻找孔明,叫他千万不要回襄阳,我也回家收拾收拾,隆中有亲戚的旧宅,离渡口近,我带着全家先暂避一时,躲过这劫再说!”黄承彦愁拉着白胡子,只好先这样安排,如果有变故,再想办法。 “好吧,那爹爹多保重!”黄月英朝身后童子使个眼色,让他扶住老头,自己转身回屋,收拾行李和钱财。 黄月英收拾完毕,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黑马,告别父亲,打马直奔隆中渡口,过了河,便是湖阳。 此时湖阳水域好不热闹,往来船只穿梭如蚁,不少荆州战舰停靠在岸边,这些水军正是要南下支援江夏作战的,此刻在这里停留,主要是补充物资。 看看天色已晚,肚子有些饿,黄月英随便找家客店,点了些酒菜,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你们听说没有,河北大战,袁家老三打得曹军是屁滚尿流,曹丕想死的心都有,可是他不敢回许昌啊,曹操都好几个月没信了,现在的许昌,曹植说了算,他要是敢回许昌,准没命!” “听你这么说,袁尚还是挺厉害的,比他老子能打,袁绍手握雄兵八十万都没能打过曹操,现在就凭三十来万残兵败将,要是真能把曹丕给收拾了,再收复河北,与曹操对峙个十把年,我们荆州又能安享十年太平!” “我听说了,袁家老三帐下猛将如云,兵强马壮,现在啥都不缺,就缺军师,哎,可惜了,这人呐,光有武力不行,还得长脑子!” “是啊,曹操帐下,可是号称上将千员,智囊之士不下百人,要说最终结局如何,还不能轻下定论,悬呐!” 第八八章 伏完(求收藏、求推荐) 许昌令的府门外,停满各色马车,两驾的,三驾的,坐轿来的,数不胜数,今天并不是什么特别节日,也没人作寿或高迁,和往常一样,不仅京官,各州各县属官们,也不惜赶几百里地前来踏一踏许昌令的门槛。 曹植只会见文官,武将一律打发到附近酒楼接待,此时曹操还在昏睡之中,劲敌曹丕不在许昌,朝廷大小事务,荀令君都要请示丞相府,丞相府里的事,则由曹植和杨修主持,现在好比太子主政,难怪那些想着巴结升迁的,想买官求荣的,都往许昌令的府里挤。 “你们说外面都谣传些啥,都说五公子主持朝政,三公子被发配河北了!”“哈哈哈哈!”有不少官员不加掩饰,故意博取主家的开心。 “听说三公子在河北被袁尚打得抬不起头来,叫人突出重围,来许昌求援,不知道有没有此等事?”又有官员趁机起哄。 曹植此时喝了不少酒,身形左摇右晃,丫环扶都扶不住:“曹丕麾下尽是精兵强将,此战要是输了,一个救兵都没有,我,我还要冶他的罪!” “听说夏候渊的虎豹骑也被三公子调去了青州战场,还不是间接支援河北决战,这次要是打输,三公子没脸回来见许昌父老!” “他不回来更好,那五公子这江山便坐得更安稳了!” 曹植听着这些话,心里高兴,继续给自己倒酒。 “来来来,诸位,日后倘若我能主持政务,必然不会亏待大家,希望你们都能支持我曹植,现在,我敬大家一杯!” “好!”众人拾杯共炊。 一时杯盘狼藉,有人趴倒在桌子上睡觉,也没人管,其他人继续喝,喝到最后一人也瞇着眼睛倒下。 杨修刚刚处理完丞相府的事,半只脚跨进厅门口,见里面酣声四起,唯独曹植还在倒酒,于是无奈地摇摇头,把半只脚收回去,准备转身走人。 “修儿,来,陪公子我喝一杯!” “公子,我是来商量事的,你喝成这样,改日吧!”杨修觉得曹植最近变了,变得逍遥自在,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我没醉,走走,里屋说话!“曹植瞇着眼睛,抱住一个丫环,进入厅侧厢房,杨修只好跟进去。 “我听说天下闻名的华佗华神医最近在中原神游,荀彧正张罗着要将其请到许都来给丞相冶病!”杨修将一应人等哄出去,合上门框。 “哈哈,天下自称神医的人多得是,当年张角不也是这般,就算请来了,也不一定冶得好!”曹植昂面打着嗝,一股酒气放出,杨修捂住鼻子。 “这个人是真有本事,郭嘉的病就是他冶好的,具说此人擅长开膛破肚,去除於血和废物,还发明一种叫麻沸散的药物,开刀时让病人毫无痛苦!” “什么?开肠剖肚!”曹植听了这话,酒被惊醒一半。 “若真有此事,那父亲有可能转危为安?”曹植全身酒气化为汗珠,倘若曹操无事,监国的权力又要还回去,岂不是一切从头开始。 “我也担心这个,若丞相安好,曹丕在邺城立功,河北要是一统,丞相定然进爵为王,那时世子之位乃至后来的太子大位就和公子就没啥关系了” “不行,得想想办法!”曹植这才坐起身来,端着桌上的茶杯,一炊而尽。 “你速去调查清楚,华佗进京的路线,什么时候入城,住哪家客栈”曹植右手手掌在脖颈处一横,做出斩首手势。 “公子的意思是,在进京之前,除掉华佗!” “这件事情一定要办得干净利落,千万不要留下什么痕迹,此事要是泄露出去,我们就全完了!”曹植抓紧拳头,形势到此关键时刻,只能放手一搏,才不至于陷入被动。 “好,这事我去办,还有就是,荀攸回来了!”杨修暗暗记下刺杀华佗的事。 “现在看来,这个荀攸,是三哥的人无疑!”曹植有十分把握,曹丕在生死攸关的时刻,竟然选择派荀攸回许昌,可见对其信任的程度。 “这么说整个荀氏都成了三公子的马前卒,那荀彧我们也不得不防,他们生怕丞相有恙,公子趁机夺得大位,难怪荀彧对丞相的病情这么热心,他们是一伙的!”杨修认同曹植的想法,荀攸的身份总算明朗,可以将其锁定为敌对势力。 “不管他,我们先把西凉的事处理好,把马腾拉拢过来,改日我请马腾吃饭,你做陪,到时把官服官印备好,一并给他,我就不信,在高官厚禄之下,他能不心动!”曹植总算露出一丝笑容,西凉是关中的大后方,只要马腾肯为他所用,还怕对付不了曹丕。 “西凉若平,曹彰公子也能顺势回许都,我们的实力将大大增强!”两人击掌叫好,曹植将杨修猛的楼入怀中,杨修政务繁忙,二人好久没聚,不免要缠绵一番。 此时的尚书台内,荀彧正在焦急的踱步,有一个难以决择的问题不仅困扰着他,还有皇城里面那个人。 此番曹操若死,该如何镇压城内曹氏势力和党羽,现在禁卫军掌握在曹丕部下李典手中,驻防许昌的一万青州军归曹洪管辖,离许昌最近的屯兵点便是宛城的西凉兵大营,许昌有事,三日便能开到,把守洛阳和虎牢关的又是曹操的亲信夏候惇。 再加上马腾被招安,四周皆无可用之兵,朝廷的硬实力都在千里之外,益州的刘璋,河北的袁尚,江东的孙权,远水难救近火,刘备倒是近在曲尺,可是听说三番去见刘表,只捞到三千老弱,总兵力不过六千,来了也是送死。 刺曹虽然到了最佳时机,但夺权却是寸步难行,若此时打草惊蛇,反而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事关大汉生死存亡,荀彧不得不考虑再三。 “爱卿,我这几日也是难以入眠,河北起义失败,暗争变明斗,袁尚虽有三十万大军,但必竟是乌合之众,胜负难料!”时至酉时,荀彧前往内宫汇报政务,献帝也是急得焦头烂额。 “陛下,皇后的父亲伏完现任青州兵屯骑校尉,手下精兵不下三千,若…..”荀彧的意思献帝清楚,无非是让他去做皇后的工作,拉拢伏完,为自己所用。 “此事容联图之,只是这次事关重大,若有差迟,后悔莫及,依联之见,曹贼目前还不能杀,且放过他这次!”献帝握着荀彧的手,似乎已经做出决定。 “我明白,此次任务不杀曹操,但是西凉马腾,必需除之,此等叛贼,决不能容!”想当年马腾也是衣带诏的忠臣,如今做了曹氏的走狗,除之,是向天下人展示汉室的实力。 “嗯,这个计划我准了,荀令君,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你可是我汉室最后的骨血!”献帝抚摸着他的手心,眼泪啪哒啪哒的从下滴,他这个皇帝压抑太久,像一颗本应长成参天大树的好苗却被放置在石缝之间,处处受制,不得生长。 第八九章 冶病(求收藏、求推荐) 吉祥客栈在许都算是中等偏上的客栈,它的装饰讲究清雅,四壁挂着的都是才子们酒后即兴时留下的墨宝,无事时便可仰面欣赏一二,再加上吉祥两字,彼为吉利,进京赴考的学子、游历江川的诗人都喜欢在这里落脚。 正午时分,一名老者缓步入店,他的背稍驼,目光却炯炯有神,进店后径直来到柜台前。 “你们店里还要进鱼吗?” “有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众人听这对话,便知道老人是个渔贩子,和掌柜的在谈进货的生意,于是没人再关注这点破事,各喝各的酒。 “请,楼上谈!”掌柜的恭敬地指着楼梯方向。 两人上了二楼包间,掌柜的向老者拱手:“神医是从哪个门进来的,是否有人跟踪,最近官军四处盘查,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我还担心你进不来呢!” “呵呵,东门进来的,我一不知名的糟老头子,他们知道我长啥样,家伙事都准备好了么?”华佗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打湿干裂的嘴唇,这一路走来,确实有些累。 “您单子上的物件我全凑齐了,都放在箱子里!”掌柜的指着榻下的棕色药箱子。 “那就好,我要在这里留宿一晚,有位将军可能会来找我,你要小心留意!”华佗这才将一杯水全部喝完,提提裤子,向床榻走去,他现在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好的,您有啥吩咐,就叫楼上的伙计去办,他是自己人!” “我知道了,去吧去吧!”华佗朝掌柜的一摆手,爬上榻,闭目养神起来,掌柜识趣,退出门外,轻轻地合上门叶子,将无客的牌子翻过来,接着下去招呼客人。 华佗不知不觉睡到晚上,鼾声正浓,却被人从睡梦中推醒。 “神医,快跟我走!”华佗熟悉这个声音,此人正是从河北赶来的太史慈,奇怪的是,他来了怎么没人通报。 华佗揉揉眼睛,起身准备下床,却见床下面有个东西,黑糢糢地,压到他的鞋了。 再细看时,竟然是个人,还是个死人,吓得老头儿差点没喊出来,太史慈急忙封住嘴:“嘘,这些人是要来杀你的,都被我解决了!” 太史慈轻轻搬开那人,华佗这才穿上鞋,他指着榻下的药箱子,示意太史慈带上它,两人也不敢开灯,摸着月光下了楼。 楼下留着一盏昏暗的烛灯,桌椅零乱,四处散落着四五具尸身,暗紫色的血还在流淌,华佗不敢细看:“这都是你干的?” 太史慈点点头:“这伙人老早就埋伏在这里,等入夜便下手,我们的人全叛变了,幸好我比你早到一日,要不然…” “阿弥陀佛,我这把年纪,没想到还能渡苦渡难!”华佗行一辈子医,救人无命,却难止刀兵之灾,今日多亏太史慈,要不然提前给阎王爷号脉去了。 二人推门而出,沿着墙根行走,又逢今夜宵禁,一队队着甲兵士穿梭于大街之上,他们只能走小巷。 “什么,失败了!”曹植刚从榻上起来,手里拿着半截酥糕,嘴里鼓鼓的,听到坏消息,猛地朝纸蒌里吐。 手上没有得力的武士,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这是曹植的短板,他向来亲文远武,拘绝粗鲁壮汉,导致手下没几个凶狠之徒。 “也罢,只能再寻机会!”曹植长叹一声,将剩下的全部塞进嘴里,狠狠咀嚼起来。 “公子,杨主薄的信条!”管家从外面进来,见杨修买力的吃着早餐,也不敢大声打扰。 曹植像得了解药般扑过去,抢过纸条迅速打开,上面皱皱疤疤几个字:华佗今晨已入丞相府! 哼哼!曹植发出冷笑声,真是羊入虎口,全相府的人都归杨修使唤,还怕弄不死一个槽老头,看我怎么整死你。 丞相府内,荀彧领着华佗和太史慈来到曹操的厢房外,许禇拦住三人的去路。 “你们两个都不能进去,医师随我来!”许禇将门开出一人宽先放华佗入内,然后转身进去把门合上,弄得太史慈有些紧张,他的任务是保护华佗,现在两人隔着一道墙,进府时配剑也被卸了,拿什么保护! “子义放心,此处是丞相府,没人敢乱来!”荀彧含笑望着太史慈,似乎有所察觉,于是安慰他一句。 华佗首先进入厢房,门窗透光处都被帘布遮挡,只有一盏油灯日夜燃烧着,屋里显得很暗淡,靠西北处床榻上,一个粗矮的身体正躺在被褥上面,想必此人便是曹操。 “这,这病人怎么能不盖被子,天气这么冷,对身体大为不利!”华佗见不得病人如此,正要准备上前帮他盖上,却听见后面有刀剑出鞘的声音,华佗一惊,连忙打住身形。额上冒出几珠冷汗。 “先生切记,我没叫你动之前,可千万不要乱动”许禇冰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自从上次被貂蝉靠近过,他再也不允许有任何人擅自接近曹操三步以内。 “唔,是华神医来了?”躺在被子上的曹操竟然在说话,同时脑袋转过来,额头以上全部被白布包扎,而他的脸上没有痛苦的神色,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仲康,不要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蝇,华先生乃医界圣人,亦能做出与我不利之事,退下!” 许禇被曹操喝止,但仍然没有远离七步之外。 华佗这才收回魂来,他朝曹操拱手:“丞相,天气转凉,可不能让身体受到阴潮浸蚀,因该大开门窗,透气通光,盖上被褥,防寒防冻” 曹操定定神,转而呵呵笑起来:“神医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所以这一点,还望先生能帮我隐瞒,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华佗点点头,又朝曹操一拱手,转身准备离去。 “嗯?先生为何离去,难道不想为操某冶病?”曹操神情疑重,皱着眉头。 “丞相此刻神清气爽,行动自如,已无大碍,只怕我在这里,也派不上大用场,既然淤血已清,由太医调养便可!” “哎——神医此话差矣,我顶门受剑,虽然命大,但是头疯的症状愈发严重,宫内太医只能冶表,不能冶根呐!”曹操这才缓缓的坐起来,露出愁眉苦脸之色。 “据我所知,此乃风痛之症,唯有一法,可彻底根冶!”华佗医人无数,只要稍微描述病态,无需拿脉,便能断明病因。 曹操面露喜色,像他这种病,在许都呆着还好,发作可以用药补,要是领军在外打仗,可就没那么方便,不仅不方便,若是药没有按时服用,随时有丧命的危险,一直以来,不甚烦恼,听闻有根冶之法,于是急切问道:“何法可解?” “剖颅!” “啥?”曹操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剖颅!”华佗捉准读音,提高声调再次念道。 第九十章 伏寿( 求收藏、求推荐) “陛下,天气凉了,披上这件锦袍吧!”总管太监夏仪接过宫女手中袍子,递给站在御花园内苦思冥想的汉献帝刘协。 “夏仪,你还记得,联上次出宫是什么时候么?”刘协的目光跃过八角亭和层层假山,却被高高的宫墙摭档,他似乎已经忘记外面的世界是长什么样子。 “应该是建安元年,刚刚搬迁至许都之后,那年吕布占领徐州,刘备投奔朝廷,百官与陛下在许田围猎!”夏仪清楚的记得,当时曹操借用天子之弓射中麋鹿,百官竟然高呼万岁,那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情。 “转眼六年过去了,从那以后,联再也没有踏出皇宫一步,联的江山,难道就只有这座皇宫这么大嘛?”刘协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夏仪,这位打董卓进京时就跟着他的小太监,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 “陛下,大汉十三州,一百三十七个郡莫非皇土,都是您的天下呐!”夏仪托着锦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思考,为何今日皇帝突然问起这个。 “呵呵,联的天下,犹如坐井观天呐!”刘协仰望天际,除了片片青云,什么都看不见,一阵冷风吹来,不禁打个寒颤。 “陛下,中军师荀攸求见陛下!”宫门禁卫小跑过来禀报。 “不见!”刘协张开双臂,夏仪给他穿上锦袍。 “陛下,荀攸乃曹丞相亲信,此来必是有要事,若避而不见,恐怕不馁!”还是夏仪乖巧,得罪曹操,天子没好日子过,他知道刘协只是一时不爽,逞口舌之快,于是从中调解。 “那就叫他们进来吧!”其实刘协这话和废话差不多,当他穿好锦袍,禁卫还没走出百米,荀攸抱着两支卷轴和李典一道进了御花园。 “臣等拜见陛下!”二人伏于石砖之上。 “两位爱卿何事,起来说!”献帝瞬间重回温顺,他不想让曹操的属下发现宫中有任何异样,装成一个听话的皇帝对他目前的处境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陛下,河北战事危急,袁尚三十万大军围困邺城,郭军师已有退敌之策,但需陛下亲笔下诏,方可保我河北十数万将士!” 听到袁尚打了胜仗,献帝心中暗暗欣喜,又说要他下圣旨解救曹操军,顿时心中一沉,这圣旨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左右为难。 “下什么诏,说来听听!”刘协只好背过手去,他想知道,郭嘉等人准备搞什么鬼。 “圣旨已经拟好,请陛下过目!”荀攸将两支卷轴递给夏仪。 从古至今没有哪个皇帝会听到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圣旨已经拟好了,请陛下过目,刘协强忍着内心的愤怒,颤抖地拿起第一个卷轴看起来。 “封马腾为征南将军,韩遂为征西将,马超为破虏将军,令马超率部进入河西走廊,攻打并州?”刘协一字一句的读着,他心里非常清楚,他们这是要虚张声势,调虎离山,明显是针对袁尚的。 “封鲜卑王为北境之王,子嗣可世袭其位,命尔等征讨乌桓之地,统一北方,与我大汉友邦万世?”献帝看着这两条毒计,想吐血,这旨意要是下达出去,袁尚必败无疑。 “陛下,邺城危急,河北危急,唯有陛下天威,方可救之!”荀攸再次伏于脚下,苦苦哀求,若再不下旨,其主曹丕危矣,荀攸经营数载的氏族振兴计划便要付之东流。 “此等大事,怎不见荀令君与联商量,再说,丞相他,为何不见联,容联思量几日,如何?”刘协将卷轴收起,放回原处,转过身去,不想让众人看到他此时复杂的心情。 “陛下,事情紧急,不可再拖,还望速取玉玺,颁布圣恩!”荀攸此时像个泼皮无赖,在地板上匍匐不起。 “我说过了,容联再思量几日!”刘协生怕他没听见,又重复一次。 却听见一旁刀械之声,李典怒目相对,腰中宝刀,出鞘过半。 刘协回头看见,吓出一声冷汗。 “身为天子,不念苍生之苦,数十万将士在前浴血奋战,岂可耽误片刻!”李典执刀举步上前,向刘协逼近。 “李将军,李将军不要冲动啊,陛下没说不下诏!”夏仪见李典来横的,急忙挡在刘协前面。 “大胆狂徒,难道你们要弑君不成!”尖锐地女声从门外传来,数名宫女拥簇一名女子走进御花园。 “臣等见过皇后!”李典一愣,见荀攸等给皇后拾礼,这才收刀。 “李典,你算什么东西,敢在天子驾前舞刀弄枪,来啊,将他拿下!”来者正是皇后伏寿,其父刚刚辞去辅国将军,现为屯骑校尉,虽然官是降了,但之前一直都是李典的上司,所以在伏后面前,他不敢造次。 “皇后,李将军也是一时情急,你且饶过他这次!”李典是曹丕的部下,大家相安无事最好,识趣的夏仪知道其中厉害,主动上前答话,给伏皇后一个台阶下。 “朝廷的事,虽然陛下说了不算,但是众臣的意见还是要听的,仅凭你二人便想让陛下降旨,其有此理,请问荀大人,这两道旨意可是丞相指派?”伏皇后身材高大,柳眉如剑,虽是女儿身,却有大丈夫豪气,遇事果断,宫中府中,都对她礼让三分。 “丞相现在重病在身,无法执政,所以…..”荀攸被点到弱处,不犹得说话结舌。 “就算丞相不知,代理执政的曹植公子和尚书台的荀令君可知此事?” “这,不知….” “哼,荀攸啊荀攸,你们这是私拟圣旨,图谋不轨啊!”伏皇后冷哼一声,荀攸的如意算盘她也略知几分,能让他绕开丞相府和尚书台直达天子的人,除了曹丕和曹植,谁敢这么肆意妄为,现在既然连曹植都瞒,那就确定是曹丕无疑,荀攸自然是曹丕的人。 “臣,臣不敢,此事乃军师郭嘉吩咐,丞相不在,他有独断之权,臣,臣只是奉命行事!”荀攸此时已是满头大汗,这个伏后,不是好惹的货色。 “还不快滚,是在等我去丞相府通报此事么?” 荀攸和李典几乎是连滚带爬出的御花园,今日真是倒了血霉,鸡没偷成,反倒落了一身毛。 “皇后真是英明神武,替联出了口恶气!”刘协这才松口气,上前牵着伏后的手,今天幸亏她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你身为天子,一定要拿出天子气势,不要被这帮逆臣贼子亵渎了龙威!”伏后略略收住怒火,以言相劝。 “我何偿不想大显神威,一展抱负,可是实力不允许啊,现在曹操势力遍布许昌内外,连宫围之内,都安插了他的人,联身边真的是无人可用啊!”刘协皱着眉头,有苦难言,他现在的威仪,还不如一个辅国将军的女儿。 “你们都退下去准备午宴吧,我和陛下今日在隆德殿用膳!”伏皇后看着周围的人太多,将一干人等支出御花园。 见四周无人,伏后突然跪于献帝腿下:“我伏氏一族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不惜一切代价铲除凶逆,匡扶汉室!” “皇后!”刘协扶起伏后,满脸是泪,没想到,伏氏一族还有忠君报国之心,想当初,就不该批示伏完卸任辅国将军一职。 ———————————————————————————————————————————— 各位大佬,如果喜欢本书的,请闹出来点动静来,或评论几个字,或推荐,或收藏投资,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 第九一章 龙颜(求收藏、求推荐) “我父亲退居校尉,乃是以退为进,避虚就实之计,都是为将来打算!”伏皇后被刘协扶起,两人牵手而行。 “何为以退为进,避虚就实?”献帝摸着脑袋,不得其解。 “辅国将军为宗室爵位,没有实权,但是又要上朝议事,地位显赫,曹操乃多疑之人,必会防备,想昔日董承也是皇亲,官至车骑将军,受到曹操密切关注,结果一有动静,事情便败漏” “我父现在主动退位,虽只是个屯骑校尉,但手下有三千青州兵,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实质作用!” 刘协点点头,想不到伏氏还有如此心机,希望他们不要像董承一样,鲁莽从事,害死不少忠君之士不说,最后弄得家破人亡,连董贵妃都受到牵连。 提到董贵妃,刘协伤心不已,一滴眼泪露出眼角。 “陛下,你怎么了?”伏皇后见他没说话,估计又在想念董贵妃。 “皇后,有什么计划一定要事先通知我,我不希望看到董家的事重演!”刘协将伏寿揽入怀中,爱惜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陛下放心,只要时机成熟,大事必成!” “皇后娘娘,膳食备齐!”宫女小步过来禀告,见龙凤抱团,急忙侧过头去避嫌。 “走,先用午膳,用完膳,我们便出宫去!”伏寿拉着刘协的手,向隆德殿方向走去。 “出宫?”刘协觉得自己听错了,没有丞相府的批文,他如何出宫,上次去城门口送北征大军,还是借的袁尚的光,才得到批准。 “曹操在河北被刺,身受重伤,陛下身为天子,当体恤臣子,我们前往相府探视曹操,谁敢阻拦!”伏皇后朝他笑了笑,天子真是敦厚,若有曹操一半的奸猾,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许昌城内,街道上人山人海,不少从战区逃难出来投奔亲威的灾民使原本密集的街道更加热闹,此时却有百姓主动让开主街,六马并驱的鸾驾畅通无阻地行驶在许昌大道上,马车好像是有意放慢速度,有人不时撩开严实的车帘子向外探目。 “六马并驱,难道是….”稍微有些见识的百姓开始猜测车上人的身份,但又忌惮什么,没有明言。 “车内必是大汉的天子!”有些胆大的猫在角落大喊。 “天子,不可能,天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大街上!”人群中的老者摇摇头,不敢相信。 “真是天子,除了天子,谁还有这阵仗,你们看那些护卫,身披锁子甲,头带虎豹盔,这不是宫里的禁卫军么!” “真是天子啊!”“陛下永福!”“陛下吉祥!” 百姓们如同见到观世音菩萨一般,一边跟着车马前后奔跑,一边喊着吉祥的祝语,能见到天子,那是件吉祥的事,天子可是吉祥物啊。 刘协听见百姓们在喊他,异常兴奋,想将帘门掀开,却被伏后挡住:“陛下,你是九五之尊,怎可轻易出示龙颜!” “哪里话,君是舟,民为水,水能载车,亦能覆舟,难道天子就不能和百姓见面了嘛,停车!”刘协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激动,今日既然出来了,就得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是有天子的。 刘协掀开车帘,弯腰钻出车身,站在扶栏处,视线豁然开阔,层叠不穷的民房与宫阙相依,酒楼客栈铺满大街,穿戴各异的百姓们都睁大眼睛看着他,像在欣赏一件奇珍异宝,双方互盯了半响。 “陛下万福!”以刘协为幅射圈,层层百姓双手撑地,伏倒一片,有些老者竟然忍不住哭起来,这辈子哪来的福份,能见到龙颜,这可是天下的主人呐。 “大家都平身,平身!”刘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天下的主人,这些渴望从他身上得到和平和安定的眼神,让他终身难忘。 “陛下,要保重龙体!”一位老者站在刘协的脚下,眼眶里充满喜悦。 “老人家,今年的收成如何?”从他的打扮看出,这是位农民。 老人很激动,他们家从淮南灾区过来,九口人死了七口,只剩身旁这位五六岁的小孙女,在许都讨饭都快半年了,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今年,收成不错,托陛下的福,大丰收,好着呢!”老人擦干激动的泪水,向刘协报以微笑。 “那就好,那就好!”刘协并不傻,人群中,哪些是富人,哪些是当官的,哪些是灾民,他一眼便看得出,大家只是为了给他这个皇帝面子,不一一道明罢了。 “陛下,别耽搁太久,出发吧!”禁卫首领见越来越多的百姓向这边涌来,恐造成事故,于是打马过来提醒他。 “老人家,保重,大家保重!”刘协朝满街的百姓挥手,内心的酸楚只能往肚子里咽。 “陛下,下次可不要这样了,此事要是让曹操知道,又会惹出祸事来,他最怕天子与百姓走得太近,何况你今天还和他们说话了!”伏寿也是为刘协着想,在未成事之前,一定要克制,避免打草惊蛇。 “多谢皇后提醒!”刘协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在犯错,他把车帘拉得严严实实,免得被人看到自己。 满街的百姓则不这样认为,他们今天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当今天子,这是在预示一个新的开端,同时也在证验那此疯传于市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 “传闻龙显于海,要变天了!”许昌城汇源酒家内,座无虚席,酒客门杯酒下肚,便开始讨论时局。 这话是坐在东头席上的一位青衣公子说的,在他的对面,有位身着白衫的年青俊杰,此人正是当日在聚贤馆内嘲叽张绣谋主贾诩贾文和之人。 “有何用,当今天下之权柄,还是在许昌城内,没有盖世英雄出世,汉室难兴!”白衫青年晒笑一声,拾起酒杯。 “以孔明兄之见,何为英雄?”青衣人道出对方名号,声音不大,也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 “英雄者,齐家,冶国,平天下,这可是孔圣人之言,元直,亏你还是饱读诗书之人!”孔明冷瞟徐庶一眼,越是世道乱,圣人的经典古训便被书生们抛之脑后,满脑装的都是功名利禄。 “依兄之言,当今天下,谁能自称为英雄?”徐庶知道他的秉性,高傲不逊,于是不耻下问。 “乱世枭雄嘛,倒是有一大堆,英雄者,寥寥无已!”孔明将杯中之酒,一炊而尽,饮罢朝窗外长叹。 “按你这么说,当今天下,能在孔明兄眼里称得上英雄的人,还没出生?”孔明远道而来会故友,徐庶请他上这么好的酒楼,算给足面子,没想到好久不见,其人越来越狂。 “大志隐于市,英雄出草莽,未必是没有,而是蛰伏在某处,没有现身罢了!” “哈哈,孔明兄硬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也没办法,不过据小弟所知,倒是有一位英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徐庶站起身来,给孔明满杯,轻轻将酒壶放下。 “何人?”孔明诧异,要是真有大英雄隐身在南阳之间,凭他的嗅觉,不可能不知道。 “中山靖王之后,皇叔刘备刘玄德!” “呵呵!”孔明冷笑一声,他道是谁,原来是丢了徐州躲藏于新野,寄居刘表帐下的刘备。 第九二章 出路(求收藏、求推荐) 徐庶有些愕然,孔明既然知道刘备,为何不能识人,难道这家伙已经狂妄到目中无人的地步,没有周文王,姜子牙就一辈子不出山了? “其一,刘备乃帝室之胄,名士之徒,又得当今天子厚爱。其二,他手下有关羽、张飞之流,可敌万人。其三,刘备得民心,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迎欢送。其四,刘备礼贤下士,可纳人才。其五,刘备无欲无求,一心匡扶汉室。仅凭这五点,还不够称之为英雄乎?” “当年刘备至许都,曹操与之青梅煮酒,有天下英雄,唯玄备与操耳的断论,就连当世枭雄曹孟德都佩服刘备,敢问孔明兄,刘备可算得上英雄?” 孔明举目徐庶,心想元直此番彼费口舌,难道是刘备请来的说客? “元直,你只看其表,未见其里,刘备虽有大志,却无根基,纵有猛将在侧,无用武之地,如今之天下,士族之天下,得民心固然重要,而要以武力复兴汉室,没有财团的支持,如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刘备之仁,不仅不能壮其势,反受其阻,当初要不是陶谦执意相让,焉得徐州,如若擒吕布而杀之,又何以失徐州,如今寄居刘表帐下而不图荆襄入益州,有何作为!”孔明为了打消徐庶的念头,将心中的想法倾诉出来,他想告诉徐庶,以刘备现在的处境,既便算得半个英雄,也是个不得势的英雄。 “孔明兄,玄德之所以四处奔走,徒费力气,是因为帐下没有出谋划策的智襄,若有你我这样的人辅佐,必能成就一番大业!”徐庶真是苦口婆心,可惜孔明是个有头脑的人,善于分析利弊,非性情中人。 “我倒觉得你可以一试!”孔明露出假笑,岂然你徐元直那么看好刘备,那你去好了,何必兴师动众,来游说于我。 “实不相瞒,我已经打算南下,去新野出仕!”徐庶觉得孔明瞧不起刘备,同时也是在瞧不起他。 “也罢,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此散了吧!”孔明看看天色,几日不归,怕家里着急,也该打道回府,原本想徐庶这么急切地修书邀他来,会有什么大好事,竟然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刘备,太可笑了。 “就散了?继续喝啊!”听到有第三人说话,两人诧异,回头看时,吃惊不小。 “月英,你怎么来了?”孔明嘴巴张得大大的。 “害我在聚贤馆找了半天,你倒好,躲在酒楼喝酒!”黄月英一屁股坐下来,半天没吃饭,实在是饿了,拿起筷子去夹菜。 “嫂嫂,我再给你点两菜,伙计!”徐庶倒也不见怪,把伙计叫过来,又加了两道菜,一壶酒。 “先别吃,告诉我,你为啥跑许昌来了?”孔明一头雾水,黄月英虽然是习武之人,活泼洒脱,但向来彼守妇道,很少出门,况且襄阳至许昌,水陆加起来好几百里,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不会跑许昌来。 “家里出大事了!” 孔明、徐庶四目相对,又转向吃饭中的黄月英,二人心想,诸葛氏在荆州一向谨慎作人,对刘表也是恭恭敬敬地,会出什么样的大事? “莫非子瑜他,他做出选择了?”孔明低眉沉思,其兄诸葛瑾在中秋赏月那晚曾向自己表露过辞官之心,但当时两人喝得差不多,还以为他是醉话。 “当然是他,你那个哥哥老不正经,放着好好的官不当,偷了一船兵器投奔江东孙权去了!”黄月英想起就来气,自己不想活就算了,还要拉着一大家子人受罪。 “哎呀,孔明兄,这次真不好办了,刘表那人,表面知书达理,礼贤下士,暗地里可是有仇就报,不饶人的主啊!”徐庶心中一喜,孔明家里出事,刚好来个趁火打劫,把他拉到新野去一起给刘备去唱二人转。 “这位大哥说得真准,刘表的水军都统张允带着一窝兵直接闯入家里要捉人,还好夫君不在襄阳,要不然真不好说!”黄月英塞得嘴里鼓鼓的,不忘搭话。 孔明坠着眉头,他何时不知道刘表的为人,只是现在除了荆州,四处都是兵荒马乱的,还能往哪里去呢。 “给!”黄月英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孔明接过一看,写信的不是别人,正是害他不浅的哥哥诸葛瑾,拆开信件,略略看了看,大概的意思是让他带着全家脱离刘表,前往江东安家,孙权那边都已经打点馁当,不用担心落脚之处。 徐庶好奇,偏过头去看书信,见到信中意思,心中暗忖:这孔明倒是一块上等的肥肉,各家都想抢着要,偏偏近在身旁的刘表看不到他的才能。 “孔明兄,我看襄阳你恐怕是回不去了,不如随我去新野吧!”徐庶将信件摞成一团,丢于饭桌下。 “刘备尚且为刘表的座上客,岂能保得住我?”孔明摇摇头,去新野,那是送死,凭刘备现在的实力,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莫非,你有意下江东?”徐庶眨巴着眼睛,凭他对孔明的了解,应该不至于吧,如果要投孙权,早投了,还能等到现在? “我兄既投了江东,我又何必去抢他的饭碗!”孔明又摇摇头。 黄月英停住筷子,他突然想起在湖阳时听到的议论,都说袁尚是四世三公之后,又有匡扶大汉之心,与孔明志同道合,而且他现在麾下有三十万大军,正缺一名军师,岂不是天意。 “夫君,我有一计,不知可否?” “哈哈哈哈!”两个大男人同时大笑起来,惹着邻座都把头转过来,看着这二男一女,徐庶急忙向他们抱拳,意思有所打扰。 “你也有计?”孔明这一反问,两人又偷笑起来。 “如今袁尚拥兵三十万在河北与曹军主力决战,他手下不缺武夫,偏偏没有谋划的军师,如果夫君北上投奔袁尚,我想定然会有一番作为!”黄月英不为二人耻笑所扰,一本正经地说道。 “袁尚?”徐庶心头一悸,他近年蛰居南阳一带,对北方的情况不了解,就算得到些信息,也都是众说纷坛,此番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么个人物。 “袁尚不同于袁绍,我记得去年他还投奔过曹操,在许昌住了些时日,虽然未曾谋面,但他的经历,和刘备相差无几,也是屡败屡战!”孔明南来北往,见多识广,对于北方局势比徐庶自然要了解得多些,不足为怪。 “难道说,孔明兄对这个袁尚感兴趣?”徐庶睁圆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孔明。 “袁尚是袁氏最后的希望,在河北有些威望,况且现在手头上有军马,身后又有袁熙的支持,冀州和青州目前还没丢光,要是能团结并州和辽东,远交江东,或许还能一搏,曹操智襄众多,防不胜防!,就怕他不懂谋略,中人奸计,败光河北祖业!” “夫君,依我之见,不如迅速北上,投奔袁尚,助其歼灭曹军,如此可振兴大汉天下!”黄月英有些小兴奋,他是孔明的忠实粉丝,相信以他的才干,不出山则矣,一出山,必名震天下。 第九三章 龙眼(求收藏、请推荐!) “丞相尚在昏迷之中,不能见驾,还望陛下恕罪!”曹植和杨修听到禀报,说伏皇后携天子闯出宫门,李典没能拦住,圣驾已至丞相府,两人急匆匆地赶来。 刘协安坐在待客间内,身侧伏皇后把玩着物架上几件精美的玉雕,夏仪则垂手而立,眼神在二人身上游走。 “这么严重?哎呀,要知道是这样,我该早些来了!”刘协装出伤心地样子,其实他巴不得曹操早点死,不过不是现在。 “我代丞相谢过陛下隆恩,家父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大夫正在救冶!”曹植心里根本不把这个傀儡皇帝放在眼里,在正式废掉他之前,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以展示曹氏对汉室的忠心。 “是哪位御医在给丞相冶病?”刘协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边。 “是荀令君从徐州请来的神医华佗!” “你们下去吧,叫华佗来见联,我要问问丞相的病情!”刘协没喝,又将茶杯放回原位,他只是做个喝茶的样子,做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够轻意吃宫外的食物呢,连水都不行,何况这里还是丞相府。 “喏!”杨修和曹植双双退出厢房,二人相互对望一眼,献帝突如其来的到访,让他们感到吃惊,不过仔细想想也合乎情理,丞相有恙,做为天子,亲自过来探望,询问病情,摆出一副体恤下臣的样子,不足为怪。 “夏仪,你去看看我们送至相府的慰问品到了没有,仔细点点!”刘协举目身侧,他是想将夏仪支开。 “喏!”夏仪躬身,退出厢房,直奔府门。 华佗和太史慈被告知天子召见,心喜若狂,又怕惹人起疑,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而来。 “草民华佗叩见陛下!”太史慈被禁卫拦在外面,华佗一人入内,此时厢房里只有三人。 “你可识得此物?”献帝从怀中掏出一块墨绿色的宝玉,在华佗眼前晃了晃。 华佗也不答话,激动地从怀里拿出同样的玉来。 一旁的伏皇后满脸懵逼,但又不好打断他们的交谈。 “没想到您这么大把年纪,还在为汉室奔波,联…”献帝看着眼前这位骨廋如柴的老人,感动得落下泪来。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臣民,老朽虽然上了年纪,但这颗忠汉之心没有变呐!”华佗将玉收到怀里,感到胸前阵阵温暧,他作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天子龙颜,还能与他说上几句体己话。 “好,若我大汉臣民,都像华老这样忠心,何愁盛世不复!”献帝忍不住走过去,扶住华佗的手。 “曹操的病情怎样?”刘协凑近华佗耳边,小声地问道。 “无恙,现在活动自如,只是留下头疯的遗症!” “难道他是故意装病,不见我?”刘协自言自语,曹操瞒他病情,莫非是想躲在暗处观察,要是这样,近期应当取消所有行动,整个兴汉体系要进入休眠状态。 “曹操有诈,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刘协说完这句,放下华佗的手,坐回原处。 “我等明白,请陛下放心,丞相的病一定能冶好!”此时夏仪推门而入,华佗随机应变,提高声调道。 “好,如若能冶好丞相的病,朕会大大的封赏,你且下去吧!”刘协露出满意的笑容。 “陛下,礼品我都点过,一件不少,都交给杨主簿了!” “嗯,既然如此,我们也打道回宫吧!”刘协拉着伏皇后的手起身,他们走出厢房,见曹植、杨修引着一干丞相府官员站在外面。 “你们都各自忙吧,丞相不能理事,要多多辛苦曹爱卿了!”刘协拍拍曹植的肩膀,对他表示信任。 “不辛苦,请陛下放心,家父养病其间,我一定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曹植看着献帝离去的身影,拱手大喊。 “李典这差是怎么当的,放条狼狗出来也不说一声,万一咬着谁,如何是好!”曹植见圣驾走远,也不相送,朝那个方向吐口痰。 “他平日最怕丞相,趁着丞相不能理政,出来秀存在感,也是可以理解的!”杨修露出日常一笑,不以为意。 “对了,修儿,那件事,可要抓紧办,以免日长梦多,说不好哪天,老爷子就能下床走路了!”曹植见四周人潮散尽,拉着杨修的手,躲到角落说话。 杨修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露出狡猾地笑容。 中军师府中,荀攸坐立难安,眼看离开邺城半月有余,郭嘉的计划还没有落实,照此下去,一旦邺城粮尽,士气全无,河北局面尽失不多,曹丕的人身安全都是大问题。 他望着一杯冷却的茶发呆,现在有一个重要的决择摆在面前。 “来人,叫洛非子来见我!”荀攸握紧拳手,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要用非常之手段,才能变被动为主动。 “形势危急,不得不启用龙眼,再不拼一把,恐怕没有以后了”荀攸端起杯子,将整杯茶泼倒在地。 “确定要提前启用龙眼么,他的使命只有一次,一但启用,这枚旗子就彻底废了!”洛非子觉得,荀攸应该再考虑一下,龙眼若是能留到最后,将发挥最大威力。 “没有退路了!”荀攸将手中的杯子平稳地放到桌上,提起水壶,倒水。 “好,那我马上去!”洛非子见荀攸神情坚定,不便再多说,转身离去。 荀攸扶着额头,脑袋隐隐作痛,经过近日观察,曹丕不在许昌,曹植的势力正在快速成长,现在除了一干文臣,连马腾这种威震边陲的诸候,都能被他拉拢,如果河北的战事再拖下去,许昌的局面将会失控。 “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荀攸默默念着一句古训,真希望曹丕能和重耳一样,最终能翻身而起。 天色入夜,许昌从喧闹中重回宁静,在皇城的一角,被树阴包围的草坡上,两个未露面色的人影相隔不到一米。 “东西带来了么?” “带来了,弄好之后,明日此时,你亲自送到这里” “之后呢?” “两条路,要么从此消失,要么,死!” “我会慎重考虑的!” “你的银子我们已经搬运到湖阳港的货船上,无论你做何选择,它们都会运到你指定的地点,交给指定的人!” “好!” 两人交谈完毕,各自退入深暗的树丛之中,就像这里从没人来过一样。 而守卫宫门的人全被换下,今天恰巧是禁卫军副统领李典的生日,为了避免安全隐患,庆生宴就摆在禁卫府大厅内,李典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 各位大佬,如果喜欢本书的,请闹出来点动静来,或评论几个字,或推荐,或收藏投资,让我知道你们的存在! 第九四章 秘密任务(求收藏、求推荐) “管烙,你这饼的味道有点不对味啊,是不是又在研究新技术?”李锐像往常一样摸进军官厨房,拿起一张刚烙好的饼,狠狠地咬着,发现没以前那么爽口。 “不,不是啊,是不是不好吃?”管烙支支吾吾地,不敢正眼看过来,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大人,他也是没办法,现在军粮不够,细面快要断了,这些饼一般人还吃不到呢!”林氏正在收拾灶台,见管烙为难,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唔,也是,粮草是个大问题!”李锐放下手中的饼,默不作声,和曹军相峙月余,三十万大军的消耗成了最大的负担,想必此时邺城之内,曹丕公子也在为同样的事情着急。 要赢得这场战争,就要拼谁的胃小,活到最后就是赢。 “探马来报,北海陷落了!”陈琳进入盟主大帐,李锐正捧着刚吃饱的肚子,思考应敌之策。 “青州的主力都被袁谭调到河北,北海失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李锐并没有惊讶,他只是觉得,曹军的行动未免也太快了吧。 “攻打青州的主力是夏候渊的一万虎豹骑,徐州臧霸引步兵二万负责接收州郡,现在青州大部都为曹操所有!”陈琳将前方战况尽数报来。 青州要是丢了,夏候渊的大军很有可能在高德登陆,继而占领平原,并向南皮进军,一旦他们攻占南皮,易京便会受到威胁,易京是通往蓟城和北平的必经要道,是幽州和辽东的咽喉,此处若失,盟军便没有退路。 “盟主,我们必须加快进攻步伐,最好是半个月内攻破邺城,然后回师南皮,阻击夏候渊部!”公孙度生怕辽东有失,不得不催促袁尚加紧用兵。 “盟主,并州最后一批粮草明日到达,仅够我军吃五日不到,要想速胜,我们几十万大军不能干呆着!”高干敲打着桌面,他也想早点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主力不在并州,太行山附近的山贼日益猖獗,近日发生好几起抢劫郡县,掠民上山的恶劣事件。 李锐紧锁眉头,要是此时发动进攻,强攻城池,时机还不成熟,如果攻不下,再加上缺粮少衣,士气会瞬间崩溃,反倒给城内曹军反败为胜的机会。 他在等一条消息,只要这条消息传出,驻守邺城内十数万曹兵的战斗意志会瞬间瓦解,曹丕无路可走,说不好会举城投降,算算太史慈等人到许昌也有些时日,可奇怪的是,许都方面没有传来任何消息,难道孙权的计划真的被曹操识破? 众人的目光汇成一道强烈的光束,将李锐团团围住,希望他能拿出作战方案来。 “强攻肯定不行,只能智取,为加快敌军投降,削弱他们的守城意志,只有一个办法!”李锐刷地站起来。 “什么办法?”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 “烧毁他们的余粮,让敌人直接进入断粮状态!”李锐见帐内都是主要军事将领,没有外人,大胆地将计划说出来。 “邺城防守如此严密,如何入得城内,就算入得城内,敌方粮仓必是重兵把守,能不能成功还是另一回事?”董昭身为并州首席谋士,不得不对此方案的严谨性提出质疑。 “这件事情就不用大家操心,都先散了吧,赵云留下!”李锐懒得和他们啰嗦,等事成之后,就知道能不能成功。 “盟主现在越来越神秘,开始把我们当外人不成!”董昭和高干走到帐外,他和高干密语。 “且不管他,要是再过半月,盟军没有任何成效,我便领着并州大军回上党,见机行事!”高干最近损失一笔粮草,心中隐隐作痛,心情好不到哪去。 李锐叫赵云坐下,又让史阿把守帐门,赵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还记得当日我们逃出邺城的秘道出口么?” 赵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记得出口是口枯井,井边有几颗长相突兀的松树,树干特别高,具体位置,有点模糊。 “记得,但不是太清楚,应该是在邺城东北方向!”赵云摸摸脑袋。 李锐本不想让蔡文姬出马,她必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见赵云这么说,也只好让她再冒一次险:“那我让文姐随你一同去,她熟悉路线,你们潜入城内,找到并烧毁曹军的粮仓!” “要不还是我去吧,让一个女人去冒险,不太合适,她只要带我到入口处便可!”赵云是个有担当的人,他和李锐想得一样,不能再让那个女人陷入危险。 “不不,他对城内比你熟悉,既然应下这份差事,就要做到底,除非她不当这个将军,此次事关重大,你们相互照应也好!” 赵云点点头,其实他也没有十分把握,邺城这么大,要快速准确地锁定敌人的粮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你要多少人马?” “秘密行动,人太多反而容易误事,一百精锐兵士便可!”李锐不问,赵云还觉得是指派他们两个人去。 “好,人呢你去部队里挑,今晚特批你们去军官厨房吃饭,吃完饭就行动!”李锐拍拍赵云的膝盖,又从腰间卸下心爱之物。 “这把七星宝刀你带着用!” 秘密行动,近身作战,有锋利的短兵器最佳,赵云接过宝刀,向李锐一拱手,大步流星而去。 “赵云!”将出帐外,李锐突然喊了一句。 “还有何吩咐?”赵云止住脚步,回头看着李锐。 “保重!一定要注意安全!”李锐目不转睛地看着赵云,他害怕失去一名得力干将,怎么说,也是突入十数万曹军严防的城池,一旦出入口被封,插翅也逃不出来。 “请主人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娘,今天是什么节日,为什么吃这么好,还有烙饼吃!”阿眉看着周边的军士,感觉今晚的伙食提升了一个档次。 此时蔡文姬一身劲装,见小儿子突然这么问,不犹得擦了一把眼睛:“这是你袁叔叔赏的,等下吃完饭,早点睡觉,知道没!” “嗯!”阿眉继续啃起饼来,一旁的阿迪默默地咬着饼,喝着米粥,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改善伙食,说明是有重要的任务要执行。 “阿迪,要照顾好弟弟知道不!” “嗯,娘,你也要保重!”阿迪抬起头,注视着蔡文姬的脸。 “放心吧,等你们醒来,我就会出现在面前!”蔡文姬朝他做了个鬼脸,想逗他笑。 “呵呵!”三人果然都笑起来,不远处的赵云呆立半天,若有所思。 “都吃饱了吗?那边还有啊,大人有吩咐,大家要吃好、吃饱!”林氏端着一盆米粥过来,将空空的盆子替换掉。 “林嫂,现在啥都不缺,就缺点酒!”有士兵开玩笑道。 “酒,有,我今天豁出去了,把最后一坛酒拿出来!”管烙朝众人一笑,从灶下面的柴堆里翻出一坛社康来,这是他给李锐留的,见众人起哄,只好暴露出来,因为李锐刚才亲自来过,吩咐要倾其所有,满足这百来号人的需求。 第九五章 狐裘(前方高能,求推荐!) 寒风拍打着树林,将它们的腰压得低低的,经不住考验的树木被脱去外衣,有的光秃秃地立着,一队黑色身影在林间穿梭如流,为首那人扫射四周,她在寻找一片松树。 “找到了!”蔡文姬指着脚下不远处,月光穿过树丛间隙,照亮一口枯井。 沿着藤蔓而下,立于井中,纷乱的树叶形成天然伪装,扒开一堆新旧交加的叶子,露出圆形洞口,先用点燃的火把在入口处来回熏烤,用来驱赶蛇蝎,文姬第一个躬身钻进洞内。 除偶而窜出几只巡夜的耗子,洞内没有其它活物,扶着参差不齐的壁砖前行,众人的步伐迅捷而沉稳,不愧为训练有素之老兵,全程没有闲聊,都在专心走路。 前行半个时辰,右侧出现一扇铁门,蔡文姬知道,这里离出口机关不远。 往前再走五十步,眼前被一面墙堵住,她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听听对面是否有响动,然后按下机关,整个墙壁平移,火把照亮处,果然是一间地下密室。 密室的出口是杂物间,杂物间位于悦来居一楼的角落,自郭图死后,悦来居被曹军查封,此时又是深夜,此楼休业月余,无人打理,四处落满灰尘。 推开杂物间的木门,庭院内月光蛟洁,众人这才鱼贯而出,分散检查,看是否有人居住的痕迹。 “院门从外面被锁住,估计是被曹军封了,安全!”有人回报赵云。 “我们可以从后门出入,后面厨间有个小门,是从里面栓着的!”蔡文姬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对悦来居相当熟悉。 赵云点点头,他把所有人聚集起来,分成九个小组,每组含队长一名,八个组分别向八个方向搜索前进,赵云和文姬自带一个组前往中心区域。 “记住,未找到粮仓的小组统一四更点火,找到粮仓的小组晚一刻钟点火!” “为啥要晚一刻?”其中一个大头兵有些不解。 “你个傻小子,其它处引火是吸引曹军兵力,这叫声东击西!”众人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 “切记,五更在这里集合,若是五更前还没到的,就各自珍重,行动!”赵云止住众人的笑声,一声令下,九队人穿出后门,分散而行,消失于夜色之中。 盟军营地里,士兵们并不知道今天有何特别,纷纷倒头便睡,只有李锐的帐内透出光亮,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他拿出河北地图,核对当前局势。 “史阿,今晚没什么事,你先下去睡吧,我要到很晚!”李锐看着立在一旁的小护卫哈欠连天,有觉不能睡的滋味,怪难受的。 “那我到隔壁帐先睡会,有事叫我!”史阿点点头,向隔壁卫帐走去。 李锐往脚下炉子添了一把炭,搓搓手,继续研究地图,他听到外面的报更声,四更,赵云他们应该在紧张地行动当中,熬到天亮,众人就能回来。 “谁?”李锐的余光中,一个纤细的影子印在门帘上。 那人掀开门帘,露出一张白玉脸来,身上披着狐裘,足踩红色花鞋,露出半截小腿,在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妩媚。 “蝉儿?”李锐忍不住多看一眼,问题是,这大半夜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子,子龙今夜未归,我有些睡不着,见你的帐里灯光未灭,想必也是担心文姬姐姐吧!”貂蝉说话带着娇气,显得比平日温柔许多,她走到案几前,在李锐的身旁坐下来。 淡香扑鼻而来,这是一种令男人心醉的气息,李锐本能的偏过头去,现在的貂蝉已经是赵云的人,怎么能再对她动歪心思呢。 “这才多会不在,你就呆不住了,看来子龙在你的心中举足轻重啊!”李锐朝她淡淡一笑,将坐枕往外挪了挪。 “他呀,呆瓜一个,没什么话说,哪像公子,会讨人喜欢!”貂蝉伸出一双纤细小手,在炉子上烤起火,迷离的双眼盯得李锐很不好意思。 “子龙虽然话少,但心是热的,他是个靠得住的男人!”李锐将手伸向茶壶,他想喝口水。 “公子,我来!”貂蝉的速度比他更快,但她的手没摸到茶壶,而是抓住李锐的手,不知道是腰带过松,还是动作弧度太大,她身上的狐裘似乎要脱落下来,隐藏于内的锁骨露出大半。 “蝉儿,你….”李锐想挣脱,但此刻双手竟然毫无力气,因为眼前的画面太诱人了。 “公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我给你跳的那支舞!”貂蝉按住李锐的手,另一只手反转身后,难道她要解开狐裘上的腰带?,那可如何是好,李锐屏住呼吸,心脏跳动得厉害,这可是三国第一美女,而且年近三十,是女人的鼎盛时期。 “不要,蝉儿——”李锐的心顿时由一颗变成二颗,黑色的心和白色的心相互矛盾着,一个在怂恿,一个在阻拦,犯错只在瞬间。 “不要,救命啊!”李锐还没喊出来,嘴巴已经被捂住,同时有个尖锐的钝物已经插入到他的腰间,钆心的疼痛让他再也无力喊话。 “你….”李锐从山顶瞬间跌到谷底,这个落差他人是无法感受到的。 “袁尚,你的死期到了,军师让我给你带句话,和他斗,下辈子再来吧!”貂蝉说话声还是那么温柔,只是李锐此刻只能感受到恐惧,那张绝美的脸,露出贞子的微笑。 “为什么?”李锐能感受到一股液体在四处流淌,那可是他的血,伤口由于疼痛过度,已经毫无知觉,他第一次感受到死神离自己如此之近。 “只因为你太傻,太善良,这是一个狼的世界,容不下羊的心肠!”貂蝉本想将刀拨出,再给他补几刀,不过她想让他死个明白。 李锐的脑袋中一片混乱,过往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似乎在回答他人生中最后一个疑问。 “此女子真是命大,大小伤口百余处,却未有一处伤及要害….” “是的,郭嘉假降,我不能明言,除我、曹操与郭嘉三人知晓…” “子龙,速去会会你的老朋友!” “公子莫慌,我去支援文姐…” “看哪呢,不是让你盯着手臂嘛…” “盟主,没石头了…” “什么,冲出去多少人?” “五六人的样子,等我赶过去,他们已经登船了….” 李锐将所有的细节串连起来,求和之后,得到一条最为阴狠的毒计,这才是郭嘉郭奉孝,自己再次低估了他。 他不仅在自己身上施死间计,又在貂蝉身上施苦肉计,阵前差点害死蔡文姬,在关键时候让投石车失效,为龙炎枪的打造争取了整整一个晚上,不仅如此,还放走了胡车儿,配合送出信使,这一切的一切,李锐竟然毫无察觉。 “呵呵!”李锐竟然笑起来,笑得貂蝉满脸疑惑,这位将要会见阎王爷的白面小生,在最后生死关头,居然在笑。 “你笑什么?”貂蝉冷冷问道。 “我在笑,为什么偏偏是你!”李锐失血过多,说话有气无力,他再次看着那张美颜如玉的脸,这不正是传说中那朵带刺的玫瑰么。 有些道理,只有离开的那一刻才能懂得,李锐突然又想到今晚的秘密任务,难道… “难道说,你连赵云都不放过?”李锐的嘴角渗出血迹,他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冷血到了何种程度,这是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第九六章 美貌有毒(主角已死?求推荐!) “等下!”赵云在一幢高宅的拐角处抓住蔡文姬的手,两人急忙藏于阴暗之中,后面的士兵见到两人异动,也急速躲起来,一队整齐的西凉骑兵从大街中心急驰而过。 “有些不对,怎么会用骑兵巡逻?”赵云诧异,这又不是野营,曹军竟然会出动大股骑兵巡逻,是在预防什么祸事么? “正常啊,让西凉兵逻巡,中央军睡大觉,曹丕乐意得很!”蔡文姬红着脸,将手争脱开来。 “不好意思,刚才情急,所以…”赵云的脸也跟着红了,不过在树阴之下,又是蒙着面,谁也看不清谁。 “貂蝉对你还好吧?”像赵云这种被公认为极度冷场的人,他的私生活成了军中最大的秘密。 “还好,你知道的,我不怎么会哄人,也不爱说话!” “改一改啊,哪个女孩会喜欢呆瓜,公子能将她让给你,说明他更看重兄弟情义,可要珍惜啊!”蔡文姬见巡逻骑兵走远,大胆的走到街上。 “我知道,公子一直没拿我当仆人!”赵云显得很尴尬,从来没人问过那么多无聊的问题,他还一一做了非简短的回答。 “你是不是很介意那个?” “什么?” “貂蝉之前可是吕布的老婆,他们还生了个女儿,叫,叫吕凤好像是!”董卓之乱时,蔡文姬正好在洛阳,对吕布和貂蝉的故事非常熟悉。 “她女儿呢?”没想到聊着聊着赵云又跑题了,蔡文姬呵呵笑起来,还真是个呆瓜。 “据说被曹操杀了!” “难怪她这么痛恨曹操!” “不过,我对她,还是有些吃不透!”蔡文姬停住脚步,看着赵云,她不知道自己的怀疑能不能告诉赵云,会不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影响。 “你还在怀疑她?”赵云是有点呆,但不是傻,自从貂蝉从邺城突围出来,眼前这位美女就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怀疑。 “上次我和她合力迎击洛非子,我感觉她老是慢半拍,最后那两杖毒镖速度之快,她也躲得很诡异,似乎早有预料!” “你为什么不早说?”赵云看着蔡文姬,开始防备起来,她为什么一直要跟貂蝉过不去,今天绕来绕去跟自己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说服自己,貂蝉可疑。 “我是怕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啊,呆瓜!“ “等等!“赵云突然发现前面有幢可疑的建筑。 “这大半夜的,这么多人站岗,我想我们应该找对地方了!“蔡文姬扯着赵云的衣角,兴奋地摇起来。 “别慌,再观察观察!”赵云看看天色,应该不差这么一会。 “吁!”一辆马车停在建筑入口处,车夫下了马,走向值班的守卫。 “哪个军营的?” “青州兵刀字营,兄弟,今天我可是从子时守到现在,就怕来晚了,这不,踩到点上来的!” “算你精明,最近粮食是越来越少,每天都是限量发放!”守卫绕着马车走一圈,这才移开路障,准备放他进去。 “是粮仓没错,准备行动!”赵云听到他们谈话,此处必是曹军屯粮点无疑,现在就等其它地方火起,吸引守卫过去,然后趁机踹掉这里。 李锐的笑声变成呜咽声,想不到今日会葬身在自己的大帐内,不过能够死在天下第一美女的手上,也不算冤,他现在只是担心赵云和蔡文姬二人,他们现在可是毫不知情。 “你不觉得,手刃一个大帅哥是件令人惋惜的事么?” “呵呵,死到临头,还不忘臭美,要论帅,谁能比得过我家夫君!”貂蝉似乎并不为李锐的美色所动,她将尖刀刷地一下拨出来,对于个杀手来说,杀帅哥和杀丑八怪没有任何区别。 麻木过后的伤口突然一空,一股浓血喷出,剧烈地疼痛感扎心而来,李锐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伤口,血从指缝间冒出来,染红一片。 “岂然如此,痛快点吧,朝我脖子上来一刀,解除我的痛苦!”李锐见貂蝉松开自己,差不多也是要来最后一刀,毕竟和她往日无冤无仇,总不至于要慢慢地折磨死他吧。 “可以,我满足你的要求!”貂蝉没有犹豫太久,将尖刀高高扬起,朝李锐的心脏处狠狠扎下去。 就在刀尖眼看要刺破衣服时,貂蝉感到手臂一紧,有股力量从侧面推过来,那一刀竟然扎在地上。 “谁?”两人同时放眼望去。 “蝉儿姐姐,你们这是在干嘛,流血了?”史阿刚打了会盹,正准备去趟茅房,发现帐内有两个人的身影,又见两个守卫倒在大帐两边,于是进来看看,此时见貂蝉手上拿着把尖刀,李锐捂着腰部,他便抽出木剑,推了对方一把。 “她要杀我!”李锐几乎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完后脑扎在地面上,晕死过去。 “小孩,让开!”貂蝉平日见史阿腰间只是跨着把木剑,也从没见过他练武使剑,根本没把这十七八岁的娃儿放在眼里,她的目标很明确,无关的人不想杀。 “你是曹操派来的刺客?”史阿愣了愣,天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刺客。 “不知死活,那就随他一起去吧!”貂蝉握紧尖刀,飞身扑向史阿。 “来人啦,有刺客!”史阿见状,第一时间喊帮手,然后倒退几步,躲过这一刀。 貂蝉没想到这货身手如此敏捷,她将尖刀当成飞镖,直接朝他心口掷来,然后奔向帐内的武器架,抽出一把配剑来。 史阿只见亮光一闪,尖刀已至眉心,他只好顺势后仰,躲过那刀,又见对方随后执剑杀来,也不敢硬碰,脚下生风,两人互换位置。 “冲进去!”焦触和张南闻迅带着兵丁将整个大帐围个水泄不通,几个胆大待卫揪开帘子冲进来。 貂蝉见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敢久战,她躲过史阿的一剑,翻身扑向躺在地上的李锐,怕他还没死,想再补一刀,完成任务才是首要。 只可惜慢了一步,史阿的身形比她更快,几乎是从她身后瞬间越过,木剑由刺变排,打在貂蝉的腰间,腰部是女人最薄弱的地方,这一击不重不轻,刚好将对方迫退。 “先救人呐!”史阿朝众待卫喊道,那伙人这才止住惊讶,一拥而上,将李锐抬走。 “休走!”貂蝉刚刚稳住身形,便执剑杀向人群,两名待卫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余的人吓得急走而行,李锐几乎是被拖出大帐。 貂蝉又是一剑,刺向李锐露在帐内的左腿,却被随后而至的史阿架住:“蝉儿姐姐,你出不去了,乖乖投降吧!” “大胆狂徒!”史阿的阻挠让貂蝉大为恼火,今日赵云和蔡文姬都不在,她自认为是最好的下手时机,没想到李锐身边一个毫不起眼的孩子,竟然能躲过数击。 她只好放弃补刀,专心应付史阿,二人在帐内过招,帐外的待卫被刚才那一刻吓到,只顾守在外面,只有张南和焦触穿过人群,掀帘而入。 “女贼,大帐被重重包围,不要做无谓抵抗,束手就擒吧!”焦触手执长剑,说完便与张南扑上来夹击貂蝉。 虽为杀手,必竟是女人,同时受到三个人的攻击,再加上史阿出众的剑法,貂蝉用尽全力,但还是落在下风,不得不开始考虑脱身之计。 第九七章 医者心(求一切可能!) “来,两位,开饭了!”丞相府的奴婢提着食盒进入客房,将三个小菜和一合糕点摆成花样。 “师父,我们吃饭吧,折腾一上午,我饿了!”太史慈扶着华佗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两人相对而坐。 “这糕点味道真好,请问是哪位师傅做的!”太史慈拿起一块绿色的糕点,塞到嘴里,入口即化。 “这是我们府新来的郭师傅做的,平日他只给丞相一个人做,现在丞相有病在身,听说有贵客在,他才肯露一手!”奴婢立在旁边,见是两个老实人,并没有顾忌太多。 “味道真不错,想跟他当面讨教,可以请来相见嘛!” “这个,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生人!”奴婢后悔刚才接了他的话,反倒弄得自己有些为难。 “求你了,小姐姐,你帮我去问一下,就说我们是河北来的,我也姓郭,是本家,他若再不肯来,就算了!”太史慈从怀中掏出一些银两,虽不多,但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这份赏钱足够半个月花销。 见周边没有其它人,小丫头动了心思,她收下谢礼,朝二人行个礼便出门向厨间走去。 “神医,在丞相府呆了好几日,曹操到底肯不肯冶病,不肯就算了,我们好早点脱身!”太史慈靠近华佗耳根,生怕他听不清楚。 “不能走,曹操是多疑之人,若主动离去,对荀令君不利,我们在丞相府吃得好睡得香,干嘛要急着走,再说还有任务没完成!”华佗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 按原计划,是准备药死曹操,然而从荀彧那里得到最新指示,夺权的时机还不成熟,为避免时局变得更混乱,曹贼暂时不能死,但另一个人必须要死,那便是西凉马腾。 “郭师傅,是这两位客人要见你,你们聊,我去帮你盯着火!”奴婢轻轻推开房门,将一位憨厚的中年人让进来,吩咐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您就是郭东郭师傅?”太史慈合上门框,朝中年人报以微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郭东显得很谨慎,在许昌人生地不熟,竟然有人说认识他,还是本家,不得不让人生疑。 “我是奉袁尚公子之命和你来接头的!”太史慈从包狱里掏出一把樆木梳,这是李锐从林氏那里要来的,他料想郭东不会轻意相信别人,于是把它当成信物。 郭东见到这把梳子,眼泪都滴出来了,举起袖子擦把眼睛,信任随之而来:“尚公子果然不负我,有什么指示,你说!” “西凉马腾反叛朝廷,不日将到许昌城受印封官,曹氏必会为其大摆宴席,地点很有可能是在丞相府,我们想….”太史慈从药箱里面拿出黄色小纸包,递到郭东面前。 “这,这…”郭东必竟是平头百姓,听说是害人的事,免不了有些紧张。 “郭兄,公子可是对你很有信心,此次为朝廷铲除奸逆,可是为国立功,你可要想好,若干,我们全力支持你,若是不想干,我便另找他人!”见此人额头冒汗,胆小如鼠,应该是从没有杀过人,太史慈觉得李锐也太荒缪,这种人岂能托付大事? “干,只要袁尚公子不食言,照顾好我家婆子,我啥都干!”郭东伸出颤抖的手一把夺过纸包,藏入怀中。 “好,郭兄虽为一介厨夫,却有英雄胆量,来,我敬你一杯!”太史慈翻开一个杯子,倒满酒,递给他,此时华佗也缓缓站起来,三人碰杯后一干而尽。 “那我先回厨房,离开太久,怕遭人怀疑,两位慢用!”郭东平时不饮酒,杯酒下肚,脸额通红,他怕耽误厨间琐事,于是先行告退。 一老一少闲着没事,又有好酒好菜,不免闲聊起来,聊着聊着,伏在案上打起呼噜。 不觉时间如梭,醒来已是下午,小奴婢见屋内没有了鼾声,便敲门进来收拾残局。 太史慈拍拍身上的饭粒,正要起身去茅房。 “神医,小日子过得不错啊!”粗犷地声音如雷轰顶。 “许护卫,你怎么来了,莫非丞相要见我们?”太史慈见许禇手里提着只野兔,一条血迹从脑门滑向腹部,莫非他是过来送野物,改善客人们的生活? 啪的一声,许禇将兔子硬生生地摔在刚刚擦过的案上,那畜生眼珠子还在抖动,后腿拼命地蹬着桌面,却显得有气无力,身体顺时针挪动一下,便再也不动弹。 “这是何意?”见许禇不说话,太史慈开始警觉起来,这货想干嘛? “这只兔子脑门中了一箭,丞相说,烦劳神医救冶,若能救活它,丞相便答应做剖颅手术,若救不活….”许禇说到一半,没往下说,其实就三个字,你懂的。 “这…”两人顿时哑口无言。 “切记,三日之内!”许禇也挺客气,朝二人一拱手,跨步而去。 “神医,曹操这是要拿兔子做试验呐,看来他信不过你的医术!“太史慈蹬下身来,查看躺在案上一动不动的兔子,刚才被许禇那么一摔,估计早就断气了。 华佗从惊愕中醒来,世人都说曹操阴险奸诈,果不其然,就算此次真的要趁做手术之机暗害他,也未必能成功。 华佗将兔子翻过来,摸摸他的肚子,还是热乎的,再探免头,还有生命迹象,于是露出得意的笑容。 “神医,你有把握?”太史慈见他不愁反笑,看来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没救了,全身发热,说明血脉膨胀,它应该被放了不少血!”华佗摸着颚下白须。 “那怎么办!”太史慈有些着急,听刚才那话的意思,若是救不活这畜生,估计是走不出丞相府的大门。 “你提着它去厨房,吩咐师傅拨光毛给炖了!”华佗将兔子提起来,举到太史慈眼前。 “炖了?” “现在不炖,等它死透了,味道会差很多,快去啊!”华佗狠狠地瞪他一眼。 “哦!”太史慈莫名其妙接过兔子,偷偷地向厨房摸去,他生怕被曹操的信亲看见,若是知道他们直接把兔子给炖了,那还了得。 “怎么办呢?怎么办?”太史慈刚出屋,华佗脸色骤变,焦急地来回踱步。 “哎,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三天也不错,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脑汁透尽,华佗无力地倒在榻上。 他想起秣陵城的济生馆,那一队排得老长的百姓,这次要是回不去,谁去给他们冶病,几个还没出师的徒弟,会不会误人性命,他自语道:“我华佗号称神医,也只能见一人救一人,想要冶天下人的病,非医者能为也!” 第九八章 以毒攻毒(兄弟们,顶我!) 郭东自从拿到一个黄色纸包后,每日提心吊胆的,有时候,他真的希望马腾不会来许昌,即使来了,宴会也可能在别的什么地方举行,现在是五公子主政,说不好会在许昌令府,那样,也不能怪他郭东完不成任务。 “丞相回来都个把月了,竟然没任何消息,也没叫我们做过一顿饭,连药都没吩咐煎过,会不会是….”几个厨子来自天南地北,闲着的时候便聚在火炉边扯蛋。 “别净瞎扯,丞相授命于天,多少次死里逃生,怎么可能,想当年,他去追击董卓,中了徐荣的埋伏,杀到最后两人,不也逃过一劫么?” “据说宛城那次,胡车儿率八百死士围住丞相营帐,最后还是被丞相逃出来了,征讨吕布时,丞相身焰大火之中,放马横纵,那火竟然烧不着他,反而挡住了追杀的吕布,最后转危为安,你们说奇不奇,有如天助!” “不过,听说这次是脑门受剑,不比以往啊!” “别乱说,万一让多事人听见,禀告当官的,有你好受的!” “对了,郭师傅不是河北人么,他应该最清楚,郭师傅!”稍长的那位师傅见郭东坐在另一堆火前发呆,故意把话柄丢过去。 “啊,李师傅,叫我何事?”郭东一直在琢磨黄药包的事,见有人叫他,这才回过神来,前面的话,是一句都没听到。 “你不是和丞相一起回京的么,肯定知道丞相的情况,他到底有没有事?”众人见李师傅这么一问,都伸长脖子,望向郭东。 “丞相啊,我也不清楚,我来了之后,就没再给他做过糕点,这个你们都知道!”郭东一脸茫然,只知道曹操在邺城没死,到了许昌,就再也没听人提及过,谁知道曹操是死是活。 “难了,这次!”众人表情各异,没人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 “郭东,哪个是郭东师傅!”一个年轻的卫兵探进头来。 “他是!”众人都指向郭东。 “跟我走一趟!”卫兵打量一下郭东,露出整个身子。 “去哪?”郭东紧张地看着他,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许昌令府,五公子要见你!”卫兵朝他笑了笑,五公子要见的人,他当然要客客气气的,即便是个不知名的厨子。 “哎呀,郭师傅,看来你这做糕点的手艺,要在许昌发扬光大了,这是一门绝活,改天教教我们!”众人见是五公子单独有请,必然是件好事,都朝郭东投来羡慕地眼神。 这种事无法推托,郭东只好随着卫兵出了府,蹬上一辆二轮马车,朝许昌令府驶去。 “郭师傅,你在丞相府当差,时间也不短了吧?”召见他的明明是曹植,眼巴前站着的却是杨修,郭东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也许是曹植不方便出面,做为下人,又能如何。 “是是,有一个多月了!”郭东挤出一丝笑容。 “这一个月以来,几乎天天磨洋工,薪水却照发不误,我杨修对你不薄吧?”杨修在郭东面前晃来晃去的,是想让他记住自己的脸,他是靠这张脸才有的饭吃,而不是丞相府里的其它什么人。 “原来是杨大人的关照,小人会铭记在心的!”必竟是个生意人,一眼便能看出主家是谁。 “你还算是个识相的人,现在有个报恩的机会,也是平步青云的机会,如果你能把这件事办好,以后丞相府的长厨便是你了”杨修自信最了解这些下人,他们在厨间明争暗斗一辈子,不如替主子办好一件事,厨艺再烂,照样扛大勺。 “请主薄明示,我全力去办!”郭东明白,上了曹氏这条贼船,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不如靠在船上,飘洋过海。 杨修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郭东不用猜,瓶子里装着阴谋诡计,不是鹤顶红,就是五步倒。 “明日,你给华神医做一道糕点,在里面加点调味料,后面的事便不用操心,就这么简单!”杨修将瓶子塞到他手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事成之后,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以后丞相府厨房里的事,包括食材采购,人员安排都由你说了算!” “好,一言为定!”郭东哪里敢说个不字,只能接过瓶子,假意应允。 杨修望着郭东离去的身影,心里咒骂此人小人姿态,唯利是图,却忘了自己乃小人的鼻祖,不过只要事情顺利,后面的事就犹不得一个厨子作主,高兴时可以满足他,不高兴时,无非是许昌城少了个做糕点的郭师傅。 “他答应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曹植摇晃着脑袋。 “他有什么资格不答应!”杨修报以微笑,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此事若成,可以留着他,毕竟以后在丞相府,我们又多出一杖棋子!”曹植一向主张变废为宝,废物利用。 “好好,只要公子开心,一个厨子而已,再说他做的糕点,确实很合我的口味!”杨修吃吃地笑着,见房内无人,免不得扑倒在曹植怀里,一股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郭东回到丞相府,已经是入夜时分,他不敢和任何人做过多的交谈,而是趁着晚饭时分,提着一盒点心,直奔西院客房。 此时房间内的两个人刚用完晚膳,华佗看透人生,而太史慈,几乎到了绝望的边缘。 “神医啊,大祸将至矣!”郭东将点心丢在案上,扑倒在地,心情有些激动。 现在是两帮人求他办事,都想方设法要毒死对方,郭东有一种夹在两条毒蛇中间的感觉。 毕竟林氏在李锐手上,他们都是保皇党,郭东更偏向于汉室正统,再说杨修那阴里阴气的话语,透漏着过河拆桥的风险,于是他把许昌令府中的谈话,一字不落的透露给华佗和太史慈。 “现在是前有劫匪,后有追兵,神医啊,不如我们趁夜杀出许昌得了!”太史慈脑门冒烟,随时着火。 “呵呵!”华佗听完郭东的告密,瞬间轻松许多,发出六亲不认的笑声,这老头弄得身边两人很尴尬。 “神医,难道,你有什么良策?”太史慈睁大眼睛,抱着侥幸心理。 “如果我们将计就计,让杨修得逞,为曹操医冶头疯的神医被许昌令门下给毒死,你们不觉得那将会是一场精彩的好戏么?”华佗反问二人。 以曹操的多疑的性格,若有人害死华佗,那么那个人必是不想让他活命,不想让他活命的人,自然命也不会太长,即使是和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人。 “不可啊,神医,江东百姓还需要你,你可不能以身试毒就此殉国!”太史慈想到此处,跪倒在华佗膝下,不仅江东百姓,他的老母和吴夫人,都靠他的灵药保障身体,这老头一但有失,他将成为大不孝之人。 第九九章 见龙在渊(求收藏、求推荐!) “奇怪,五更打过,怎么没点动静?”蔡文姬伏在墙角纳闷,八支小分队,随便找处空闲的建筑放把火就有这么难嘛! “你们看,东南火起!”一个眼尖的士兵小声呼喊着,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团不大不小的火光在东南方向闪烁,可是没过几秒钟,变成一股浓烟,浓烟散去,又恢复平静。 “什么情况?”一伙人张大嘴巴。 “我看曹军早有防备,子龙,要不放弃任务,早点出城吧,晚了怕来不及!”蔡文姬心细,一路过来,曹军兵马频繁调动不说,还出动骑兵,只要火起,骑兵队分分钟钟能到。 “既然进得城来,怎能无功而返,至少先得把眼前这个粮仓给踹了!”赵云可不是随意放弃任务的人,他咬咬牙,从腰间抽出宝剑。 “听我命令,你几个绕到左侧,我和文姬去右侧,从后面先把几个看守干掉!” 赵云说完,便拈起脚尖,沿着阴影处向右侧的哨兵靠拢。 门口处一共四名哨兵,左右各两个,他们身后停满大小板车,运送粮草的时候可以挂接到马背上,众人在车身的掩护下悄悄向他们靠拢。 “咔嚓”一声轻响,赵云和蔡文姬同时窜出,一人一个,刀痕都在脖颈上。 对面两个正要呼喊,身后七八个人同时冲出,先捂住嘴,然后乱刀将他们捅死,四具尸体被拖至阴暗处。 沿着马车道下去,下面便是粮仓的入口,里面透出一丝光亮,赵云率先冲进通道,两个粮兵正在往刀字营的运粮车上抬麻袋,那个运粮官手里拿着本子低头核对。 一阵风刮来,两个粮兵感到寒气入骨,紧接着脖子下面一痒,空洞洞的,大股浓血垂直往下落,然后就是脑部供血不足,眼前一面空白,倒在冰冷地面上,痛痛快快地结束这一生。 “英雄饶命!”运粮官腰间没有兵器,只好把帐薄当成白旗,举得高高的。 “怎么这么少?”蔡文姬从后面赶来,若大的粮仓,不过十几袋粮食,她举剑刺破其中一袋,喷出一堆的沙石。 “不好,这是圈套,快撤!”蔡文姬拉着赵云往外面狂奔,那个运粮官看着他们俩,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们冲出粮仓,却见外面灯火通明,刚才扫尾的四个兄弟倒在血泊中,四周是成百上千的曹兵,将整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领兵的是弓弩兵统帅吕虔,今日负责中心城区的巡逻,曹军今夜布下三十几处埋伏,他没想到敌军能摸到这里,于是集结附近所有巡逻分队,将粮仓团团围住。 “冲出去!”赵云情知别无它法,只有死战方得生路,一声喊,直接冲向吕虔。 “活的死的都可以,上!”由于赵云等人都蒙着面,吕虔并不认识他们,他抽出腰间佩剑,朝剩下的几个残敌一指,数百人持械拥过来。 赵云挥剑拨开一层兵刃,冲到吕虔马下,把对方吓一跳,他没想到此人如此敏捷,速度快如惊雷,本能地挥剑来砍,却被对方架住,而另一只手已经捉住他的腰带,一提一掷,整个人飞出老远,周围的兵卒怕伤到主将,纷纷后退。 “跟上!”赵云飞身上马,顺手从旁面一名曹兵手中夺过长枪,枪走龙蛇,硬生生地在前面划开一条血路,蔡文姬带着剩下的四个人跟在战马后面,且战且退。 “这几个人并非常人,一定是袁尚军中的大将,快去通知各位将军,包抄他们!”吕虔一屁股摔在地上,整个下半身陷入麻木,他望着赵云突围的方向,吩咐副将速去搬救兵。 赵云冲出不到百米,一队西凉骑兵闻讯杀来,回头看时,跟在蔡文姬后面的几个人全部淹死在人海之中。 “捉住我的手!”赵云吁住座下马,这可是吕虔的坐骑,乌黑透亮,比一般战马体力要强,蔡文姬被一股强力拉上马背,坐在后面。 “抱紧我!”赵云一声喊,眼看要迎面与西凉巡逻兵撞上,猛踩马镫,那马前蹄腾空而起,原地九十度拐弯,窜入斜角小巷。 “给我追!”西凉骑兵队长露出自信的笑容,区区一骑,就当是场狩猎游戏。 大量的兵丁被堵在小巷外面,一部分随着熟悉地形的军官绕走其它通道,想抢先封住出口,只有十几骑西凉兵排成一字型前后跟进追杀。 “看枪!”唯首的马快,趁着两马首尾相接之际,举枪便朝蔡文姬刺来,没等文姬出手,赵云一招回马枪,当那将刺于马下,那马失去平衡,一头撞倒在民房下面。 “子龙,往那边走,穿过前面大街,便可通往悦来居!”文姬观察四周,此时天蒙蒙亮。 “驾!”赵云左手执枪,右手紧抓缰绳,双腿用力夹打马腹,那马飞驰如电。 “站住,来将通报姓名!”方冲出小巷,百余青州兵拥着一骑立于大道中间,挡个正着。 “通你妹!”赵云大喝一声,打马上前,抬枪便刺,那将来迎,两枪相撞,那将连人带马像撞墙一般,竟然走起醉步来,数秒之后,连人带马横躺街心。 “张辽来也,敌将休走!”不远处,上百骑人马卷起街面上的尘土,向赵云侧身冲来。 “不要纠缠,快走!”蔡文姬见四处都有兵马杀来,此处又是十字路口,万一被围住,如龙困深渊,插翅难飞。 于是掉转马头,向悦来居方向狂奔,任由张辽叫喊,就是不理他。 一路颠簸,总算冲到院子前面,前门上果然贴满封条,为了节约时间,只能绕走院后小门。 “哈哈,徐晃在此等候多时了!”刚刚看到小门,正准备下马,却见徐晃带着一队刀斧手从门内冲出来,笑声惊动四邻。 “糟糕,秘道被他们发现,我们无路可退了!”蔡文姬一脸沮丧,没想到昨夜一别,竟是与两个孩子的最后见面,那顿烙饼加粥,是断头饭。 “北门离魏郡最近,死也要死在离主人最近的地方!”赵云看着四处行如蚁群的曹兵,朝蔡文姬投去坚毅的目光,身为将军,战死杀场,马革裹尸,未尝不是最好的归宿。 “好,那向北面冲,先帮我夺匹马!”蔡文姬看着赵云,两人现在是同命相惜。 “杀!杀啊!”想当年项羽陷入十面埋伏也不过如此场景,张辽、徐晃、吕虔调兵遣将,几乎堵住所有街道出入口,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撤向二人。 “下去!”赵云一抬枪背,直接将一名西凉骑兵挑下马背,蔡文姬趁机一个飞身,骑上那匹汗血宝马。 “跟紧了!”赵云朝她微微一笑,解开黑色蒙脸布,深深吸口气,此时一轮白日,偷偷从东方升起。 第一百章 邺城之围 邺城大道上,朝阳撤下万段金光,乱烘烘一整夜,大白天也没有百姓敢出门闲逛,石板铺盖的街面上,两骑踏尘而来,这个声音急促而单调,隔不到数秒,但见沿地平线的各处通道内,如山洪暴发,轰隆隆的声响融合着无数步兵与骑兵踏地后的声音。 “赵子龙,今日纵你有翻江倒海的本事,只怕也冲不出邺城!”从侧面杀出一队西凉骑兵,甲胄色沉,足足二三百人,为首那人提着一双短戟,正是西凉军新任统帅胡车儿。 赵云此时杀红眼,根本不想说话,挥枪直取阵心,胡车儿身后数十卫骑挡在前面,一齐迎上来,但见枪马纵横,血肉纷飞,赵云使出绝技暴雨梨花枪,这套枪法重在速度和冲击力,以战马为中心的五米三维空间,全是枪阵的范围,蔡文姬被迫隔开距离,以免造成误伤。 正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胡车儿眼中的赵云越放越大,那枪呈一条射线,穿透正胸,厚厚的凯甲在枪尖下不过是一层透明的薄膜,一触即破,血肉如盛开的玫瑰,泼撒于宣纸之上,形成一幅炫丽多彩的图案。 “不好,主帅被杀!”二百骑西凉兵惊恐地端详着眼前的画面,不少人马不由自主往后退。 “我乃常山赵子龙也,谁敢上前一战!”赵云将胡车儿的尸体挑出老远,整支长枪被血色染红,高举枪头,大声高喝,众骑兵只感到咽喉吃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一般。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冲出去!”话音刚落,左边曹仁,右边张合高览,三将带领数百突骑,包抄而来,曹仁也是初次与赵云交战,见名震西凉的胡车儿已非人形,不免吃惊,但仗着后面有大量的士兵,全然不惧区区一骑。 三员大将话不多说,形成崎角阵势,将赵云团团围住。 “看刀!”曹仁手中紧握着一把斩马刀,照头劈来,只听见风声划过耳际,子龙急忙抽枪架住,身后张合枪到,直刺坐下马,赵云别开斩马刀,一个侧扫,将张合的枪杆扫开,紧接着一招大雁北归,在马头上划出一道圆弧,正好甩开高览的枪尖。 周围的士兵相互拥挤着插不进场子,只能围向一边没人顾看的蔡文姬。 赵云以一敌三,众将围住做灯笼般厮杀,却丝毫不占下风,并且一步步向北门靠拢,他最担心的是身后的蔡文姬,能不能跟得上。 这时从正街又拥来大量兵马,张辽、徐晃、满宠拥着曹丕等人打马过来,郭嘉、华歆,贾诩等人紧跟其后。 “赵子龙真乃世之孤胆英雄!”见到千余兵丁将赵云围困于北门下,此人力战三将,毫无惧色,曹丕不得不发出感叹。 “若能擒得此人,为丞相效力,该有多好!”满宠伸颈望过去,不犹想起昔日的关羽。 只有郭嘉摇摇头,露出一笑:“越是有本事的人,越难降服,天下像吕布那种墙头草,能有几个?” 曹丕点点头,惜才是好的,万一收降不成,反而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对于像吕布、关羽这种级别的武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传令下去,格杀勿论,不留活口!”曹丕朝张辽喊道。 “众将随我来!”张辽会意,一声喊,率先冲出队形,十余卫骑跟在他马屁股后面。 “张辽来也,赵子龙快快受降!”赵云隔着几层人马,便听出是张辽的大嗓门。 “子龙快走啊,别管我!”蔡文姬微弱地呼喊声在人海中时隐时现。 赵云大喝一声,不顾背后二将,向曹仁连发三枪,招招要害,吓得曹子孝人惊马惧,最后一个排山倒海,将其打下马背,回头时,高览的枪尖已破软甲,刺中赵云左肩。 子龙单手捉住他的枪头,用力一拧,那边高览只感天旋地转,在马上摇摇晃晃,连人带枪抽起筋来,张合趁机发动钻心枪,没刺到心脏,却落在子龙的右腿上。 赵云忍住疼痛,紧握长枪横扫,逼迫张合抽枪自保,子龙一驱座下马,冲出三人枪阵,回头看时,蔡文姬已被张辽五花大绑,拖出半里地。 “快走啊!”被兵海隔离渐渐远去的蔡文姬撕心裂肺地冲他大喊。 赵云翻身杀回,想要前往搭救,却感座下一空,不知是遭到哪个兵丁的偷袭,那匹黑马右胯冒出血洞,四蹄乱蹬,直接把赵云连人带枪甩下马来。 “咻喝!”众兵见敌将落马,纷纷伸出长枪来刺,形如一个铁圈罩下,指向身体的每一寸血肉。 赵云纵身一跃,钻出铁圈,一招平湖秋月,那枪旋转三百六十度,所到之处,人脸变形,头盔乱飞,众兵卒被强劲的力道弹开。 子龙瞅准三丈开外一名惊慌失措的突骑兵,迅捷地向他扑去,一带一扯将其揪将下来,飞身跃上,借马一用。 不过等他再次回头时,已经看不到蔡文姬身影,左有张辽、右有徐晃,二人举着兵器,拥兵杀来。 见救人无望,不如先突出城去,赵云抬枪一拍马背,那马扬蹄狂奔,直冲北门。 “赵将军,我为你开门!”谁都没想到的是,城头上竟然站着一名武将,那将左手执盾,右手执刀,砍翻正在摇动外城门铁索转轮的士兵,他身后跟着十数名坚盾兵,呼喊着向城下杀来。 “那是何人,快拦住他!”曹丕远远看见城上有曹兵摔落下来,想必军中有内应,急忙朝左右大喊。 前面满宠得令,带着一队兵马奔向城门。 “赵将军,快啊!“那员曹将带领手下砍翻城门看守,分成两组,将内城门推开一条缝,此时城门校尉发觉不对,领着百来守城卫士向其发动冲锋。 为了顺利推开城门,这十几个人并没有理会围上来的曹兵,而是用力推动城门,那伙曹兵见状,有些心慌,分出一队人来反推城门,另一队举刀砍杀叛变的坚盾兵,双方像是在进行一场推门比赛。 “赵将军!“那名曹将全身靠在城门上,双脚抵住地面,由于受力太深,整个脚踝以下陷入沙石内,眼看着手下兄弟一个个倒下,瞪目望向赵云,只希望在城门被合上之前,他能冲突出去。 赵云见城门处有人接应,弃了追兵,狂奔至城下,挑开围在门口处的曹兵。 “不要管我,速速出城!”那将脸上冒着汗珠,将刀盾弃于地上,双手撑住城门,整个人像顶门柱,受到城门与地面的夹力,根本脱不开身。 此时叛兵只剩下五六个,眼看张开小半的城门又要合上,赵云一驱坐下马,那马四蹄升空,如腾云驾雾一般,沿着一马宽的城门缝隙,穿门而过。 赵云心里一惊,回头看时,只听咯嘣几声响,那名曹将脊梁骨挫裂,整个人被卡在门缝内,只露出半截身子。 那张脸还在冲他笑:“赵将军,回去告诉主公,蒋义渠尽忠了!” 说罢喷出一口浓血,头手自然下垂,再无声息。 第一百零一章 交换 “兄弟!”袁熙从马背上跳下来,直奔主帅大帐,拨开人群,见李锐全身衣衫被血水浸透,不犹得眼泪直流,这种事他不敢告诉刘夫人,免得她担心,只说是亲自押运粮食增援魏郡。 “我兄弟怎么样?”军医的衣袖被他攥在手里,汗水都快被拧出来。 “二公子,我也只是暂时止住他的伤口,避免再次大量出血,能不能活命,要看伤口的愈合能力!”榻上躺着的是河北未来的希望,军医哪敢怠慢,把祖传的特效金疮药都用上了。 一旁的高干露出难色,盟主被刺的消息还没有通知城东的公孙度和城南的蹋顿,要是他们知道此事,还能不能坚守阵地,两说。 “二公子,盟主现在昏迷不醒,军中无人做主,您应该出来主持大局,要不然三十万大军,随时崩盘!”高干在一边劝慰,要不是袁熙这么快赶来,他都想自己站出来主持大局。 “医师,这里就拜托你了!”袁熙没有直接答话,而是紧握军医的手,再三嘱咐。 “张南、焦触!”袁熙转过身来,朝帐外大吼,二人见故主招唤,掀帘进帐。 “将貂蝉贱人带到辕门处听候发落!”“是!” 袁熙扶了扶发冠,领着高干、陈琳、董昭等人踏马前往辕门。 貂蝉被五六个军士押解至辕门,打斗中发带被人砍断,只能披头散发而行,身上血迹斑斑,颜色尽失,一副死囚的模样。 “人面兽心,蛇蝎心肠,就你这副模样,也配称天下第一美女?”袁熙抽出佩剑,将犯人的垂发拨开,露出一张洁白的女神脸,还好这位少爷阅历无数,并没有被犯人的美色所迷惑。 “有什么遗言,说吧!”他收剑入鞘,转过身去,望着辕门外漫天飞舞的黄沙,此时此地,便是貂蝉的葬身之所。 “你们等着,夫君一定会为我报仇,杀光你们,杀光所有人!”貂蝉一日未食,加上数个时辰的打斗,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还是强聚一口气,给在场所有人下一道咒符。 “你是说吕布嘛,哈哈,封尘往事,就别再重提,行了,早点上路吧!”袁熙不想再和她废话,这种人,晚死一刻都对不起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兄弟。 刀斧手挺着硕大的身躯走向貂蝉,肌肉扎实的手臂提着一把伐木斧,他将犯人的头发撩到肩后,像在摆弄一根即将劈为两半的干柴。 他愣住了,还是头一次砍这么漂亮的脑袋,真是有点舍不得,不过,做为职业刀斧手,使命大于一切,眼前这颗美丽的头颅,将来也只能做为酒后与同行之间的谈资罢了。 “呵!”他轮起大斧,在肩膀之上走一圈,瞧准犯人脖颈处正要挥斧砍下。 “刀下留人!”这四个字由远及近,喊话的人骑着匹血马飞奔而来。 “且住!”袁熙自然认得赵云,这位是他兄弟的贴身护卫。 刀斧手本来就舍不得下手,见有人喊停,他又忍不住多看一眼。 赵云下得马,先向袁熙拱手,然后走至貂蝉面前,只是一脚,那名刀斧手呈曲线腾飞,连人带斧落在三米之外,一声不吭地喷出血来,他此刻在想,这是得罪了谁? “赵子龙,你要干嘛!”见赵云要给貂蝉松绑,张南、焦触领着众卫士围上来。 “师兄,不能放啊!”史阿从远处跑来。 赵云见是史阿,便停了手,别人他可以不相信,但这位小师弟天生不会撤慌。 “她真是曹操派来的刺客,昨夜趁你们不在,刺杀盟主,捅出那么大个窟窿,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史阿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赵云。 赵云只觉得脑袋膨胀得厉害,他扶着貂蝉的肩膀,疑视着那张冷漠地面孔:“他说的,是真的?” 貂蝉被这一摇晃,有些知觉,她见站在眼前的是赵云,感到非常诧异,竟然没有死?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无名者,一个仆从,一个替身,和我家夫君比起来,差得太远,死了这条心吧,快点杀了我!”貂蝉想用最恶毒的咒语咒死他,没想到这货还能活着,看来这次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完成一半的任务,就拿不到军师的奖赏,拿不到奖赏,生不如死。 “杀了他,杀了他!”众人齐声高呼,如此恶毒的女人,早该在这颗星球上消失。 “嚓!”赵云抽出挂在腰间的七星宝刀,将绑在貂蝉身上的铁锁一削两断,提着她便往马前走。 “这是要干嘛?”袁熙看着一身是血的赵云,他到底要干嘛? 等众人返过神来,那马已经飞出数米。 “张南、焦触,带上你们的人马,跟我来!”袁熙一脸疑惑,赵云此时带她走,是放是杀,必须要有个结果,否则无法向李锐交待。 邺城北面的大地上,一骑红色人马在前,后面数千骑兵在后,踩得地面微颤。 “公子,赵云又杀回来了!”此时曹军将蔡文姬绑上城楼,正准备就地正法,角楼哨兵跑过来禀报。 “来得正好,让他们瞧瞧战友的惨状,看以后还敢不敢打我们粮草的主意!”曹丕一招手,吩咐将犯人吊到桅杆上。 “郭嘉郭奉孝,你可识得此人!”赵云奔至楼下,将貂蝉的头发撩起,将她整张脸孔仰起来,让楼上敌军看得清楚。 “军师,那女的不是袁尚的同党貂蝉么?”除了郭嘉,其它人一脸懵逼,赵云这是要投靠朝廷天军么? 郭嘉自己也是一脸惊讶,难道… “公子,先把犯人放下来吧!”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貂蝉还不能死,她要是这么轻意死去,另一颗培育多年的棋子也会瞬间被废掉,那就得不偿失。 曹丕心里暗暗思量,军师今日之举如此异常,看来其中必有隐情,但又不能立马揭穿,干脆不闻不问,以观其变:“还愣着干嘛,听军师的!” “赵子龙,郭某人不得不佩服之至,伤成这样,你还想着回来救人!”郭嘉装出一副并不在乎的样子朝楼下喊话,其实心里有滴血。 “少废话,即然识得此人,一命换一命,如何?”赵云将貂蝉抛于草地上,跃马来回奔驰,他需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后面的河北军马见赵云如此,都压住马绳,立于半里开外,他们这才明白,赵云是要拿刺客的命,去换蔡文姬的命。 “二公子,赵子龙自作主张,要不要拦住他?”张南提着枪杆,打马来问袁熙。 “三弟向来厚待蔡文姬,若子龙能换回此女,定然随他所愿,谁敢上前碍事,斩!”袁熙怒视张南,头项冒出火气。 “开门,押下去,换人!”郭嘉朝身后张辽、徐晃冷冷吩咐道。 “是!” 第一百零二章 危局 中军大帐内,袁熙解开披风,将脱下的凯甲置于木架上,连夜狂奔数百里,加之处理一堆军务,又遇上赵云与曹军互换人质,让这位豪门公子深感劳累,现在是身兼两职,左右难顾,袁氏大任,领军之责,在此危及存亡之秋,不能有丝毫懈怠。 “公子,并州牧高干求见!” “让他进来吧!”面对这位少年时经常一起玩耍的表兄,袁熙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对权力的渴望不亚于袁谭,两位年长的哥哥经常因为争夺某件物品大打出手,只因袁家是三兄弟,所以每每讨不到好,但高干心里的阴影面积在不断的扩大。 “表弟,准备休息?”见袁熙右手在额头上来回揉搓,高干压低声调。 “没事,有什么大事,高州牧不妨说来听听!”见他一脸假笑,必是有求于己。 “是这样的,你看吧,尚弟受伤后,三军无主,这几十万军队不能总这么耗着,本来呢,我是力主表弟你接替这个盟主之位,可是幽州也不能没人打理是不?”高干两手一摊,把实际情况摆出来,是想让袁熙做个决定。 “你的意思是,你来做这个盟主?” “看你说的,现在袁氏就剩下我们三兄弟最亲了,谁当都不是一样,只要河北大权不落到外人手上,那就是万幸!” 袁熙心里冷笑,好个高干,并州牧还没坐稳,就想着当河北盟主,胃口是越来越大。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二人正聊着,却听见帐外马蹄纷乱,数声高呼。 “给我让开,我要见公子!”那声音推开帐外卫士,直接跨步进来。 “大胆眭固,你当这是哪里,二公子没叫你进来,你敢擅自闯入!”高干站起身来,叱喝眭固的无礼。 “不打紧,什么军情?”袁熙想早点解决这堆烦心事,好好睡一觉,现在扰得是头昏目炫。 “西凉军起兵十万,越过北地,沿河西走廊向晋阳杀来!” “什么!”不仅高干,袁熙也为之震惊,西凉和并州秋毫无犯,现在正值围剿曹军主力的关键时期,居然现在出兵了! 两位主帅摊开军用地图,把目光投向河西,西凉骑兵进军神速,快马加鞭,三日便可出河西,兵临并州第二大都市晋阳城下,晋阳若失,二日至上党,现在并州各处关隘兵力空虚,十万大军,不到半个月,便能占领整个并州。 “二公子,看来,我必须马上撤兵了!”高干用力敲打桌面,老剿有危险,一刻都不能耽误。 “你可想好,若是撒回并州,就是放曹丕一条生路,以后要是再想收拾他,就难了!”袁熙看着地图,只要西凉骑兵真的跨界来袭,回不回并州,都是及其凶险的境地。 “我倒是还有个办法!”高干收回惊恐,露出神鬼莫测地笑容。 “什么办法?” “发布总攻令,命令三军,全力攻破邺城,做最后决战!”高干一直觉得,袁尚的指挥是书生打仗,三倍于敌都不敢攻城,这要换在当年袁绍一统河北时期,别说三倍,一倍都敢上,两军交战,勇者胜。 西凉之所以这个时候偷袭并州,无非是想围魏求赵,解邺城之围,打下邺城,马氏也只能无功而返。 “可是尚弟一直主张围困邺城,迫曹军投降,若发动总攻,敌军必以死相拼,一旦攻之不下,盟军士气受挫,反为曹军所乘,现在两军几乎都进入断粮状态,况且彼军缺水,我军只是缺粮,只要我们再坚持几天,就能全胜!” “你们这是懦夫之见,无决战胆量,何以领军破敌!”高干一拳击在案几上,地图被这一震,滑落二人脚下。 “你…”袁熙觉得,这货今天怎么了?敢和他拍桌子。 “我怎么了,至少比你们三个废物要强百倍,若是当初由我当这个盟主,说不定现在三军都在城内摆庆功宴了!”高干撩起披风,抖手指向袁熙。 “你——大胆!”袁熙岂能容他如此放肆,在他眼中,高干只不过是袁氏养的一条狗,如今袁氏败落,连狗都能上厅堂,还指着主人的鼻子骂街,一气之下,拨出鞘中宝剑,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眭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手中一把短剑,从后背插入,那个位置进去二寸,可是心脏啊。 “高,高干,你!” “舅舅怎么生出你们这帮无能之辈,哎,太丢家族的脸了,表弟,你好好休息,对付曹丕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高干露出得意的笑容,袁氏三兄弟,一个死在邺城,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现在最后一个倒下,河北该改改姓氏。 袁熙睁着眼睛倒地,同时帐外几声沉闷,守卫全部换成眭固的手下。 “主公,一切馁当!”董昭掀开帘子,进来向高干拱手。 “好”高干回头,见袁熙死不瞑目,于是伸手将其眼皮合上。 河北的风悲凉地吹打着帐外的风幡,此时已经是深夜,一座不大的营帐内,站立着数人,军医自从早上进来,就没离开过床榻半步,煎药的炉子从厨间搬到帐外,省去来回跑的时间。 “子龙,你来一下!”蔡文姬扯了一下赵云的衣角,想叫他出去说话。 俩人跨着步履出帐,行走在风中:“你听说没有,二公子昨夜也被人行刺了,现在满营人心徨徨,恐怕这座河北大营,到处都隐藏着刺客!” “你是怀疑…她又回来了?”赵云不是糊涂人,文姬这么多人不叫,偏偏叫他,自然是要说和自己有关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三公子这种情况,留在军营,只会更加危险!” “你不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三公子还处在昏迷之中,现在二公子又遇害,河北的大局难以维持,他再留在这里,十分危险,也不利于医冶,明日我便护送公子回幽州!”赵云露出迷茫的神色,未来如何,谁都不知道。 “现在军中一片混乱,有人说高干要出来主持大局,又有的说张南、焦触不服高干,还怀疑他和二公子遇害有关,我也没心思留在军中任职,明日随你一起去蓟城吧!”李锐倒下,蔡文姬和两个孩子失去依靠,再加上局势混乱,说不好联盟哪天就散了。 “我也和你们走!”“我也是!” 两人回头,见是管烙和林氏,二人其实在后面听了蛮久。 “三公子答应要对我负责的,他去哪,我便去哪!”林氏生怕众人会丢下一个婆子不管,郭东不在,她又无以为生,不跟着去幽州,又能去哪。 “家里来信说,平原马上就要沦陷,我全家都在迁往易京的途中,我正好和你们一路去幽州!”管烙守了一天一夜,有些感冒,说话有重音。 “好,一起走!”此时史阿也从帐内出来,疑惑地看着众人,赵云朝他们点点头,要走一起走。 第一百零三章 合作 邺城的东面,黄土与绿地相互争夺,形成一片黄绿相间的平地,此时有数匹快马自由驰骋在天地之间,马上几位贵族打扮的人,时而放马纵横,时而交头接耳,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升济兄,我早就说过,并州和辽东结盟,能大干一场,你还不信!”高干仰头大笑,除掉袁熙和袁尚这两个拌脚石,再将曹军残余势力赶出冀州,河北的天下,便由他做主。 “高兄的雄才大略,真是令小弟佩服之至,袁绍征服四州花了十年,而你,只花了不到一年,从将校升为州牧,现在又坐上河北盟主的宝座,真是高明!”公孙度放慢马步,一步都不敢超过高干,此时凭他的实力,只能甘居其下,方能保辽宁无恙。 “你放心,只要我能成事,少不了兄弟你的!” “不过,你要是现在上位,蹋顿和袁熙的旧部不一定会臣服!”公孙度眯着眼睛,心里在想,要是能趁机灭掉为患多年的乌桓骑兵,对辽东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此番来找兄弟,就是为这件事而来,明天我打算以处理袁熙后事为由,将大小将领召至大帐,宣布就任盟主一职,到时候杀伐果断之时,兄弟可要助我一臂之力”高干与公孙度对视,希望能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到信任。 “没问题,只要我们两个团结一心,还怕这些散兵游勇不屈服,蹋顿要是敢有半个不字,我五万飞骑兵就地将他剿灭,免得又要和他去北漠躲猫猫!”公孙度伸出手掌,两人紧握在一起,身后董昭和公孙康等人纷纷露出尬笑。 事情敲定,高干的把握又多出几分,他领着董昭和几名卫骑往回奔驰。 “公孙度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董昭与高干并驱而行,身为并州的首席谋士,他不得不给主子提个醒,公孙氏能在辽东屹立不倒多年,不仅凭着天高皇帝远的地理优势,主要还是公孙度此人善于经营,从不做吃亏的买卖。 “什么军事同盟,相互利用而已,等我在并州和冀州站住脚根,收拾完幽州残余,下一个便是进军辽东!”高干目视远方,露出得意的神色,乱世的生存之道,便是尔虞我诈,想当初袁绍能轻易得冀州,还不是硬生生的将韩馥吓走,不费一兵一卒当上的冀州牧,扮猪吃老虎这招,还是袁大将军亲授的。 “赵云上午来大帐,说要带袁尚回幽州病冶,主公以为如何?” “斩草要除根,放他们走,你吩咐邓升,装扮成乌桓军的模样,提前去广平埋伏好,一个活口不能留!”高干目露凶光,袁尚不仅要杀,还要借刀杀人。 魏郡大营,赵云正在擦药,蔡文姬端着一盆清水进来。 “伤口不清洗就上药,会感染的,你等下,我来!”文姬见状放下水盆,从他手中夺过药包。 撑开衣衫,男人的键肌祼露在外面,左肩上一处枪花化成血疤,蔡文姬拧干湿巾,沿着伤口处认真地拭擦起来。 “疼不疼?”她朝打湿过的地方吹着气,是怕伤口遇水容易再次腐烂。 还是头一次有个女人这么关心自己,赵云回头望着文姬,发现他的眼眶湿润:“你怎么哭了?” “要不是为了我,至于受这么重的伤么,都是我连累了你!”望着一时难以复原的伤口,蔡文姬心疼不已。 “这点小伤算什么,过些天就好了!” 蔡文姬将药粉轻轻撤在伤口上,用手抚平,然后从桌上扯过一条白布,沿着肩膀绕两圈,不紧不松的打个结,就算包扎完毕。 “腿上是不是还有一处,让我看看!”蔡文姬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个女的,伸手去撩赵云的裤子。 “不用,还是我自己来吧!”赵云心头一紧,将腿收回,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文姬这才意识到有些越界,宛尔一笑,缩回手去。 “此去幽州,路途遥远,我们走不快,估计得二三天,记得让林嫂多备些干粮,随身的药物也要带足!”赵云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于是绕开话题。 “行,我现在就去吩咐他们,要记得先清理,再上药!”蔡文姬敲了敲盆沿,提醒他。 “好!” 望着蔡文姬离去的身影,赵云痴痴地没有变换动作,他在想另外一个女人,想起她在辕门前说的那些话。 “以为你是谁?,一个无名者,一个仆从,一个替身,和我家夫君比起来,差得太远,死了这条心吧,快点杀了我!” 难道?她一直是在欺骗自己么,赵云露出痛苦的表情,这种痛,是来自内心深处的痛,痛过之后才知道,有些事,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换来美好的结果,也许最好的结果,就是放手和忘记。 “她是一个职业杀手,没有情感可言,师兄,你忘记师父的教诲了么,永远不要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相信自己的心,识剑是如此,识人也是如此!”不知何时,史阿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他的身旁。 “小鬼头,凭你还想教训我!”赵云伸手要去捉他,却被巧妙的躲过。 “师兄,你可是违反门规了哦,小心师父回来罚你!”史阿嘻笑地又凑过来。 “我违反了哪条门规?”赵云懒得理他,拿起湿巾擦起腿上的伤口来。 “我和那名女刺客交手的时候,发现她有很多招式都是本门的绝学,除了你,谁还会泄露出去,幸好我平日精于练习,她那两下子还没到家,被我一一破解,不过,这事要是让师父知道,说不定要将你逐出师门!” “你敢,你敢把这事捅出去,我就把你小情人的住址告师父,让他上门去提亲,哈哈!”赵云好久没这么开心,竟然和他开起玩笑来。 史阿像是被点到死穴,脸一红,竟然羞得说不出话来。 “对了,你出门时,师父是说要去哪一国来这?”赵云学着蔡文姬朝腿上吹气。 “好像是说去倭国,听说岛上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剑客,师父说要去会会他,说不定能交个朋友!”史阿摸摸脑袋,回想起和师父告别时的场景。 “你有没有提醒他小心点,不是哪个国家都那么友好,小心遭人暗算!” “有,不过师父云游天下,陆陆续续去了四十来国,上千次挑战,从没败过,小小倭国,应该不成问题吧!”史阿的话语间,流露出对师父的崇拜之情。 “但愿吧,明天还要赶路,你还是早点回去睡吧,帮我把水带出去!”赵云涂好药,用白布包扎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史阿俏皮地探出脑袋,用手在上面画个圈。 “说,什么问题!” “你觉得蔡文姬姐姐和那个女刺客比起来,哪个更好?” 第一百零四章 五步倒 “仲康!”曹丕、杨修等人探病走后,刚才还是昏迷不醒的曹操瞬间复活,他朝许褚招手。 “要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见许褚大步走到跟前,孟德先看看房门处有无人影,然后低声问道。 “这….”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曹操揭开被子,坐起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褚,感觉他今天不大对劲。 “神医他….死了”保护不周的罪名,许禇不是不敢当,客人竟然死在丞相府内,而且是中毒身亡,这事也太蹊跷。 “死了!?”曹操低垂眉头,陷入沉思。 “死了!” “是的,丞相!”见他念叨两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许褚竟然流下汗来,看来此事对丞相的影响,不亚于当年曹嵩之死,那时他也念了两遍死了。 “看来,我这病是该到好的时候了!”曹操摸着自己的额头,将头上裹着的白布扯下来,狠狠地丢到地上。 “你去传刘晔来见我!”曹操双手撑榻,放下双腿,他要起身走动走动,这病也装了一个多月,比犁田还累。 “是!”许褚合上房门,去司空府传召刘晔。 一个高高瘦瘦的官员被领进丞相府,他没有直接去见曹操,而是来到华佗所住的西院客房。 “人呢?不是说神医还有一个徒弟么?”刘晔见房间整理得很干净,于是找来负责伺候客人的奴婢问个究竟。 “他徒弟昨天便安排棺木将遗体运送出城了!”小丫头从来都不会说谎话。 “哪位医师验的尸?谁批准他们出的城?”从死亡到运尸,这过程行如流水,仿佛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样,刘哗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宫里的王太医验的尸,五公子给的批条,按神医当地的习俗,人死后必须安葬祖陵,否则永世不得超生!” “我先去丞相厢房,你速叫人去召王太医!”刘哗朝身后侧立的许褚打招呼。 许昌传言丞相已死,刘晔一直心存怀疑,今天被死人传唤,他此刻才慌然大悟,以他的了解,要么真是曹操有大灾大难,如果不是,那就是其它什么人的灭顶之灾。 见刘晔看到自己完好无损毫无惊讶之色,曹操反倒愕然,身为朝廷司空,见到大病以久的顶头上司,难道一句问候的话都不说么? “丞相,我觉得神医华佗死得蹊跷!”刘晔直奔主题。 “唔,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去彻查此案,一定要找出幕后真凶,不管查到谁,都要如实向我报告!”眼前这个人不仅善于谋略,更加注重对细节的观察,董承的案子便是他的经典之作,能够冲破那些忠君大臣的阻挠,一查到底,以真凭实据拿下天子身边的人,不简单。 不到万不得已,曹操不想动用刘晔,但是现在朝廷内外,相府群臣,几乎被两个儿子瓜用干净,他这一病,总算搞清楚,到底哪些人忠于自己。 “卑职领命!”对刘晔最初的信任,始于他和荀彧在吕布偷袭濮阳之时,守住三县,为击破吕布立下功勋,此次曹操重病其间,一没有登过曹植的府门,二没有主张立即增兵邺城,保曹丕万全,从这两点上看,曹操对他是完全信任的。 有时候无所作为就是大有作为。 另一个无所作为的人正和王太医并立于廊门之下。 “进来吧!”曹操收住目光,走到窗前,将帘布扯开,让外面的阳光重新回到黑暗月余的厢房内。 “臣司马懿见过丞相,祝丞相安康!”司马仲达见曹操无恙,面露惊奇。 “仲达,听说你回京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有此事?”曹操将二人扶起,抓起司马懿的手亲切地问道。 “我乃一介文学掾,丞相一日不康复,我岂能有所作为!”司马懿今日本来是想借探视摸摸底,没想到正逢曹操出关,此时内心还在盘算,检讨近日得失。 “好,稳得住,有定性,将来可成大业!”曹操怀着复杂的心情,意味深长地拍打着司马懿的肩膀。 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机警过人,死心踏地,另一个识实务,屈从大事,都是可用之才,曹操来回踱步,心里在想着如何完美的使用人才。 “王太医,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曹操放下心思,把目光定格在垂手而立的王太医身上,这个屋子里的人,现在都有资格知晓此事。 “我,我…”王太医在宫里府内混了多年,他深深地知道,现在宫府之内权力争斗厉害,无论得罪哪边的人,仅凭他的地位,吃不了兜着走,此刻见曹操问起,他的目光像扫码一样掠过屋内所有人。 “王太医,不要怕,丞相方才说了,无论是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要查出真相!”刘晔见他的举动,自然清楚其意图,借这句话提醒他现在屋里没有外人。 “回禀丞相,经我查验,华神医是被人下了毒,那毒叫五步倒,凡误食此毒者,活不过数秒!”王太医的舌头打着颤,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小心脏。 “那神医是如何中毒的,死后作何症状?”曹操疑虑地盯着王太医。 “我到达客房时,神医口吐白沫,脸呈黑色,脉象全无,呼吸已止,他的嘴里还含着半截糕点,经查验,糕点内渗有剧毒,在下推断,神医必是食用剧毒糕点,毒发身亡的!”王太医见曹操盯着他,如阎王侧目,逃是逃不掉,只能如实招来。 “唔,你先下去吧,仲康,把做糕点的师傅叫来!”曹操料他一介医师,不敢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现在线索跑到糕点上,自然要把做糕点的师傅找来对质。 “我想起来了,你是河北人,新来的!”曹操见郭东有些面熟,这才想起在邺城丞相别院内的事来,这个人看上去老老实实的,竟然敢在点心里下毒,还好回许昌之后,就没吃过他做的东西。 “小人郭东,见过丞相!”郭东全身发抖,紧张地看着每一个人。 “神医华佗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何要下毒害死他?”曹操的目光如鹰,抓住郭东的双眼不放。 “丞相饶命,冤枉啊!”郭东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拜伏于地,喊冤不止。 “难道神医食用的糕点不是你做的?或者说有人主使?”一旁的刘晔挪了挪位置,他开始觉得在丞相面前,自己就是多余的。 “我..我!”郭东的话吐到咽喉处,像被什么卡住一般,半天圆不出一句来。 “来啊,拖出去,砍了!”曹操背过手去,朝许褚下令。 许褚从门外进来,拎起郭东,就像拎只待宰的兔子。 “我…我说,饶命啊,丞相!”郭东没有尿裤子,只是一身汗浸衣襟,曹操说话算话,这要是拉出去真砍了,做糕点的手艺就面临失传的风险。 第一百零五章 纠结 郭东挣脱许褚,并没有说话,向众人伸出五根手指头。 司马懿、刘晔是什么人,他们自然心如明镜,现在有实力在丞相府随意杀人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行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我静静!”曹操转过脸去,他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失望的表情。 见曹操如此,众人只能退步出屋,许禇最后一个出去,他把门轻轻合上,同时执剑立于门侧,恐再有人前来打扰。 待走出丞相府,刘哗见无旁人,拉着司马懿的袖子:“仲达,你说这案子还查不查?” “子扬兄,查不查还不是你说了算?”司马懿心里清楚,刘晔向来喜欢揣摩人心,曹操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他,此时这么一问,无非是想试探自己。 “哎!”见司马懿不上这个当,刘晔只当自讨没趣,故作长叹一声,拾鞍上马,而司马懿,则骑着一头小毛驴,慢慢悠悠地离府而去。 众人离去以后,只剩下曹操一个人独坐空房,他的心像被刀扎的一样,即使郭东不伸出五根手指头,相府之内,嫌疑最大的也是曹植,原本曹操调曹丕去河北,就是想给他掌权的机会,将劣势给扳回来。 只要两股势力旗鼓相当,对曹操来说并不是坏事,毕竟将来权力的交接需要提前树立接班人的权威,可惜曹植胃口太大,不仅有超越曹丕的野心,主意还打到老子身上,这是曹操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如今天下纷乱还没结束,还不到称王称霸,册立世子的时候。 “这个畜生!”孟德想到此处,忍不住骂道。 “去把荀彧叫来!”曹操决定放弃装病,自然也不会躲着荀彧,他想知道,不在岗位上这一个月,许昌到底发生了什么。 荀彧接到召唤,立马赶过来,他其实有一大堆事不方便通报杨修一伙,早就想来找曹操当面汇报,只是不知道他这病要装到什么时候。 “文若,你见到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么?”曹操一脸懵逼,底下人都这么淡定,难道这一个月辛辛苦苦,是在装给自己看么? “丞相,见你身体安康,我就放心了!”荀彧自然也要尽下配角的义务,只是也不便直接点破他。 “哈哈,我手底下的人真是不一般,能瞒得过袁尚,却瞒不过你荀或!”曹操自信这件事除他和郭嘉二人知晓,没有第三人,现在看来,大有人在。 “这些时日,宫里如何?”曹操见荀彧并没有因为别人的赞誉而欣喜,于是直奔主题。 “丞相,这两天,宫里是出了点事!”荀彧正想汇报,没想到他先问起来。 “何事?” “执掌宝库的太监王喜跳入金水河溺水而亡,盖玉印的红墨少了二钱,天子为此大发雷霆,说要彻查此事!” 曹操迷茫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愤怒,看来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太多怪事,毒的毒死人,偷章的偷章,自己在位时,从没出过这种茺唐事。 “查,一定要查,你把这案子送给刘晔吧!”曹操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案上,案上的器具吓得颤抖不已。 “我看还是别查了,丞相!”荀彧低着个头,不敢正眼看他,生怕曹操把气撤在他身上。 “什么情况?” “在此之前,荀攸说是奉军师之命请求陛下颁两道圣旨,主要目的是让高干和乌桓撤兵,陛下见没有丞相府的文书,没有批准!”荀彧把话说得很委婉,实际上点中要害,不仅丞相可以挟天子以令诸候,现在丞相府的属官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 “岂有此理,天子不批,就擅自盗取玉玺盖章,敢在天子身侧安插眼线,我看这个荀攸是不想活了!”曹操气得火冒三丈,没病也要被气出病来,可是转念一想,荀攸这么干,无非是为了协助前方打赢胜仗,何错之有? 可是荀攸明明可以将此事通报丞相府,由曹植去办,天子怎敢不批,为什么要越过丞相府直接去找天子? 曹操突然意识到什么,看来,二个儿子的明争暗斗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荀攸越过丞相府,无非就是怕曹植知情,阻拦他们的计划,使曹丕下不了台。 “畜生,这帮畜生!”曹操只感到头晕目炫,瘫倒在榻上。 “丞相!?许护卫,快传太医!”荀彧没想到此事对他有如此大的打击,一时慌了神,只能向许褚求救。 邺城内的军师府门,岗哨要比平日多出一倍,立于廊下的都是重甲武士,他们目不转睛地注视前方,察觉一切异动。 自从上次敌军通过秘道潜入城中,徐晃便接到一纸命令,彻查所有可疑地点,防止还有其它暗道通往城外,对挖掘工具,登记造册,一有丢失,必须马上向官府报告,如私藏此类物品,轻则搜查抄家,重则入狱受刑,再严重点,被打成乱党,就地处决。 郭嘉此时安详地坐在四面密封的书房内,他的对面,是刚刚洗漱完毕的绝世美女貂蝉,此女三十来岁,却依然保持着少女容貌,魔鬼身材,由于常年习武,身体各部位变得更加丰腴。 在奉孝眼中,她天生是一副做刺客的好模样,带刺的玫瑰,更容易扎到人,因为男人的第一眼,注重的永远是美色,就连他本人,也时常把控不住。 “荀攸的心针计划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不过此刻的郭嘉对眼前这位美女非常冷淡。 “你们俩的目标是一致的,告诉你又有什么用?”由于任务的失败,貂蝉显得非常沮丧,她只在意如何被处罚,其它的都可以乎略不计。 “不,我和他的目标不一样,他杀袁尚是为了破坏曹植的计划,助曹丕获得战场胜利,而我杀了袁尚,是为丞相除去劲敌!”郭嘉摇摇头,和一名刺客讲为什么要杀人,她定然是无法理解的,她只关心杀人能得到什么,不会问为何而杀。 “那还不是一样,袁尚必须得死!”貂蝉没耐心听他讲废话。 “你的任务明显失败了,因为你无法确定袁尚已死!” “我愿意接受惩罚,直到下一次任务的来临!” “下一次任务将不再分配给你,而是他!”郭嘉摇摇羽扇。 貂蝉的敏捷来源于发狂般的训练,从一名柔弱的女人到顶级刺客,如同废铁回炉重造,百练磨成金,一秒不到,她已经窜到郭嘉身后,柔韧刚劲的手臂缠在其脖颈前。 “你这个恶魔,如此折磨我们,小心我失去理智,玉石俱焚!”这个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如果是个普通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呵呵,我赌你不会,除非你不再爱他,有爱就有痛苦,对你,对他!”郭嘉露在面具后面的脸不知是何表情,但他此时一定很平静,因为他的手搂向貂蝉的腰部,女人最柔弱的地方,她似乎并没有反抗。 第一百零六章 金蝉脱壳 “主公已死,高干阴谋夺权,我等幽州七万人马岂能听之任之!”张南全身披甲,往来于烛光之中。 “主公的死,对高干最为有利,现在尸骨尚未入殓,他便急着招揽各部,明显有图谋不轨之心,我看行刺主公的并非什么纵而复返的曹军刺客,他的嫌疑最大!”焦触坐在简案前,手里端着一碗待喝的水酒。 袁熙暴毙,袁尚重伤,身为袁氏家将,现在无主而待,高干虽说是外姓,毕竟也是袁绍的侄子,此时出来主持大局也不存在非议,这便是让两个大将为难的地方。 “如若不尊从高干指挥,他必趁机将我俩打成叛逆,夺我等兵权,若从之,岂不是束手就擒,拱手将主公家底白白送此奸贼”张南拼命的摇头,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上战场杀敌不怕,就怕这种伤脑壳的事。 “两位,喝着呢?”一个身影破帘而入,把二人吓一跳。 “陈主薄,哎呀,你来的正好,请坐!”陈琳追随袁氏长达十年之久,虽不是幕府主要谋士,但是总比一介武夫要高明得多,两人见有贵人来到,都站起身来拱手。 “孔德兄,你我都是袁氏旧臣,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哥俩是无计可施,你看看该怎么办?”张南拿出一只碗来放嘴边吹吹,然后倒满水酒,移至陈琳腮下。 陈琳也不客气,屈膝坐下,端起酒碗便喝。 “现在军中谣传,二公子为曹军的刺客所杀,而且这个刺客就是赵云放回去的那个女刺客,你们何不将计就计!”陈琳抬眼望着二人,现在的幽州,以魏郡为第一道防线,若将军权交于高干,他必然不会在乎幽州人民的死活,现在只有设法劝二人带兵回防幽州,才能稳住局势。 “请孔德兄明示!”虽然陈琳给出足够多提示,张南、焦触二人还是一头雾水。 “我听说赵云带着三公子正在赶往幽州的路上,你们何不将暗杀之责推到赵云身上,然后以追杀赵云为由退兵蓟城,幽州是我们最后的生存之地,跟着高干没任何前途!”陈琳拂着三寸墨须,感受着水酒的味道,虽然味淡,喝着却暖和。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找个借口,退兵蓟城,他高干还有何话可说!”焦触将酒碗放回桌上,拍手叫好。 “你们怀疑,赵云是曹军奸细?”第二天清晨,高干刚刚睡醒,正准备穿戴整齐,去参加大帐内的高级会议,张南、焦触踏着大步求见。 “百多号精挑细选的精锐,偏偏他一个人杀出来,这也就算了,回到营中便将刺客带走,说是交换人质,我看可疑的很,要知道,二公子刚刚到达魏郡大营,除了那女刺客曹操营中谁人知晓公子的行踪,赵云明摆着是故意泄露出去的!” “唔,你们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高干披着貂皮大衣,来回走动。 “如今高州牧最有资格接任盟主一职,兄弟们决定支持你,但在此之前,请给我们为故主报仇的机会,一定要将赵云碎尸万段!”张南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带兵前往追赶。 “二位放心,我正准备派高升将军带一千骑兵于路追杀赵云,这个仇就由我替你们来报如何?”高干眯着小眼睛,既然张、焦二将向他表示忠诚,倒不如借花献佛,卖他们一个人情。 “赵云的本事,盟主不会不知道吧,连曹营头号杀手洛非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就凭高升,一百个都不够他砍,我们前去,尚且只能用计诈他!” “二位将军还会用计?何计?”高干想来也是,赵云的勇猛,在攻打邺城时显露无疑,再加上还有个女将蔡文姬和袁尚的小护卫同往,极难得手,反正是借刀杀人,不如让张南焦触这两个蠢货去,反倒将自己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 “我们领着大军谎称不服盟主调遣,起兵回幽州,趁其不备,偷偷下手,如此,容易成功!”张南降低声调,贴着高干耳根说话。 “此计不错,只不过,还有一件事,不知两位可否助我!”高干露出奸诈的笑容,他希望二人顺便帮忙办另一件事。 “放心,我们两个只忠于袁熙公子,对其它公子不感冒,现在袁氏倒台,大权在盟主手上,只要答应以后重用哥俩,不就杀个苟延残喘的废人嘛,就当是入伙前的一纸投名状,何必盟主提醒!”张南、焦触伏拜于地,看样子是真心服了。 “好,赵云出发不过四个时辰,你等现在就点齐兵马追上去,能不能替主子报仇,就看你们的了!”高干见二人如此,并无相疑,朝他们挥手告别。 等高干穿戴馁当,站在铜镜面前自我端详良久,董昭才从外面进来。 “公仁,你去哪了,怎么才来?”高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得意的笑容,如今事业更进一步,怎能不让人飘飘然。 “陈琳方才去我那,商议主公继位河北盟主的昭告如何写!”董昭见高干突然这么高兴,反倒有些诧异。 “我自然是以袁绍侄儿,并州牧的身份继任盟主了,这还用问,谁能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啊!”高干转过身来,不忘捋捋发型。 “我来时,见大营兵马调动频繁,张南和焦触他们是不是知道今天要宣布此事,若他们有异动,我们不得不防!” “你就放心吧,他们兄弟俩现在对我是服服帖帖,我刚才下令,让他们前去追杀赵云和袁尚去了!”高干觉得,这个好消息足够让董昭大吃一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令人头痛的七万幽州兵这么轻松就被他招降。 “主公啊,你,哎呀!”董昭一听,确实是大吃一惊,高干的智商实在令人着急。 “怎么?难道公仁以为我此举不妥?”高干愣了一下,回想起刚才的场景,他自信并没有什么批漏。 “张南、焦触这是在找借口,他们此去,定然不复返也!幽州之地难图,攻打邺城之势也将大大削弱!”董昭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只恨刚才没有及时赶过来,让他们钻了空子。 “来人,快传我令,让李南、焦触速速回兵,就说我有要事相商!”高干这才觉得事情蹊跷,难怪这两人如此殷勤,原来是想卷铺盖走人! “算了,让他们去吧,就并州那些骑兵,去追七万幽州大军,惹怒了他们,就是羊入虎口!”董昭生怕他一错再错,急忙拦阻。 “那现在怎么办?” “陈琳一大早的来见我,是想为他们争取时间,三人同为袁绍旧部,必为同伙速,叫人把陈琳抓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邺城之饥 高干身着新制军服,上面绣满虎豹图样,霸气地坐在军中大帐的首席大位上,左侧董昭、眭固、高升,右侧公孙度、公孙康,他们信心满满,此时只等一人的到来。 “盟主找我何事?”蹋顿摇摆着虎步,像往常一样豪气冲天,不过当他抬头看上方时,露出惊讶之色。 “怎么是你?” “蹋顿王,怎么就不能是我?”高干站起身来,走向踏蹋,这位手握十万乌桓骑兵的北境之王,显得如此渺小。 “盟主呢?盟主何在!”蹋顿王独自带兵镇守南门,专心抵御曹军,闲时有酒有肉,吃饱喝足安稳睡觉,这比身处北漠荒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好多了,啥事都不用想,最近魏郡发生的变化一概不能入耳。 “盟主他,死了,现在由我担任此职!”高干围着蹋顿转起圈来,这猪又胖了不少,于是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实情。 “开玩笑,盟主身边有赵子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掉!”蹋顿不服别人,就服李锐,高干说他没了,打死都不相信。 “蹋顿王,我可以做证,盟主真的死了,害死他的正是赵云和他的小情人,在场的各位都能做证!”公孙度表情严肃,坚定的语气不容质疑。 “唔,你们说盟主死了,那他的尸体在何处?”高干和公孙度这两伙人汇集在一起,也不见袁熙的两名大将,蹋顿不得不心中起疑。 “正在运往幽州掩埋,不过二公子的尸体就停在隔壁帐内,你可以去看看,他也是被赵云害死的!”高干假装悲伤起来,只是逼了半天,没掉出一滴泪。 “到底怎么回事,二公子也遇害了?那他两个部将呢,幽州骑兵呢?”蹋顿方进魏郡时,便发现不少兵营空空如也,还以为是在摆空城计,现在看来,幽州军不在大营。 “张南焦触两位将军说要给公子报仇,于路追杀而去!”高干哭得更伤心,抬起袖子挡住整张脸,放声大哭。 众人见状都纷纷垂下眉目,露出伤痛的表情,公孙度强忍着悲伤,走出座位来安慰新盟主。 “盟主,两位公子遇害,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既然公子临终前将大任托付于你,要以大局为重,这几十万大军需要人来指挥不是!” 蹋顿见众人一个鼻孔出气,不像是在征求意见,于是冷哼一声,当初倾举国之兵南下,是看在袁氏的面子上,现在袁氏的后裔如流星雨般纷纷陨落,他已经没有必要再覆行承诺奉陪到底了。 “诸位,我是受袁家的请求,才答应出兵南下增援的,如今袁氏失去主心骨,没人管事,恕我不能奉陪,明日我便起身北上,回我的北漠去!”蹋顿王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说要走,料他们没人拦得住。 “蹋顿王,话可不能这么说,我高干身为袁公外甥,接替盟主之位,理所当然,只要你宣誓效忠于我,我军与彼军共抗鲜卑,保你永为北境之王!”高干收住悲伤,抬高声调,生怕蹋顿听不清楚。 “你?你能取代袁氏,我没听错吧?”蹋顿皱着眉头,表示不敢相信。 “蹋顿,难道你忘了当初祭拜天地时发过的盟誓了嘛,若有违者,人神共愤,天诛地灭!”公孙度和公孙康双双起身,身侧的剑鞘被握得吱吱作响。 蹋顿被这一屋子人的杀气笼罩着,他又重新将自己进入魏郡的经过回想一遍,辕门处左右各有五百并州重甲骑兵在操练,主帐外面环立执戟卫兵五十余名,光帐内带刀武将不下五名,如此光景,若承认违誓,他和他的两名护卫估计连块整肉都保不住。 “呵呵,哈哈哈,哎呀,我哪有那个胆,再说我十万乌桓骑兵没有盟主从并州运过来的救济粮,早成饿死鬼了!” “明白就好!”这时众人才松口气,和平解决问题是最好的方案,现在张南、焦触已经带走了七万人马,乌桓军一走,就只剩下十几万人,邺城根本围不住,更何况高干是想速攻。 “好,既然如此,我今日就正式宣布继任河北盟主之位,昭告将通发河北各郡县,从即日起,诸军整装备战,准备对邺城残敌发动总攻!”高干抽出胯下宝剑,硬生生地将案几一角斩下来。 “若有临阵退却,违抗军令着,斩!”说这个斩字的时候,他特意把目光扫向蹋顿。 “是!”蹋顿只能跟着众人低下头颅,俯身听令。 邺城内,大街上已经能够闻到一股恶臭味,随着军用粮食的锐减,发到百姓手中的救济粮颗粒可数,上百个粥铺只留下干裂的铁锅,无米下锅,居民们数日不闻鸡鸣狗叫之声,枯井开始大量出现。 邺城南门时不时张开缝隙,曹军开始允许百姓自主撤离,至于是被敌军再次劫掠,还是活活饿死在城中,由他们自己选择。 城中女子是最吃香的,因为只要出了南门,便有成群的乌桓骑兵在一箭之外等候她们,双方甚至能友好的交流,直至达成某种交易。 “军师,我们坚持不了几天了,粮仓快要见底,仓内的老鼠在成批的饿死,臭味熏天,在大街上都能闻到,还好现在不是夏季,否则瘟疫随时爆发!”满宠看着城下的河北军没有撤退的迹象,焦虑地看着郭嘉。 “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骑兵全部改编成步兵!”奉孝朝向东方望去,他在等待时机。 “军师,还没到这个时候吧,若是斩马食肉,断无突围的可能,我们就真的只能和邺城共存亡了,我们不打紧,可是曹丕公子千金之躯,不得不考虑!”所谓骑兵改成部兵,言下之意,是要杀掉所有军中马匹给士兵充饥,满宠自然明白命令的含义。 “袁尚不能领兵,袁熙无领兵之才,西凉的骑兵也应该抵达晋阳城下,他们肯定要坐不住,在此最后关头,让军士饱食马肉,蓄势待发,据我估计,一场血战即将到来,现在这种处境,不是谈后路的时候,而是要迎接胜利!”聪明人不仅只看当前,而是以后,这就是郭嘉的聪明之处。 “军师,你怎知道袁尚不能领兵,不过说来也怪,自从上次偷袭我军粮仓之后,袁尚好久都没露面了!”满宠这么一问,奉孝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其实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城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赵云为何要将她做为交换的人质,军师又为何卖他的帐,将好不容易捉来的俘虏放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迷,不可探究的迷。 “以后你就知道了!”郭嘉微微一笑,他现在也无从解释,这里过于复杂,就算告诉他,他也未必然全懂,不如不知道的为好。 第一百零八章 吴府寿宴 江东,秣陵城吴公府内人声鼎沸,横梁之上罗幔缠绕,廊柱之间张灯结彩,正堂壁面,一个三米高的寿字,斗然入目,东吴的名贵权势纷至沓来,宾客如长江之水绵绵不绝。 “夫人高寿,恭喜恭喜,老朽来晚啦!”吴夫人见一老者柱拐而来,急忙起身上前迎接,此人不是别人,乃江东二乔之父乔公。 “哎哟,劳烦您老呐,还亲自跑来!” “夫人七十大寿,老朽过来沾沾喜庆,哈哈”乔公光头白眉,小眼睛笑眯眯,脸色却红润如婴,一副高寿的好兆头。 “你这一辈子,前世积大德,两个女儿生得好,现在正是享福的时候,福来高寿,应该是我们孙家沾了你的光才对,来来,坐这里,离我近些!”吴夫人将左侧头号位子让与乔公。 “祝吴夫人高寿!”乔公刚刚放下拐杖,张纮张昭抬步跨过门槛,他们在吴夫人座下鞠躬,又朝乔公拱手。 “哎呀,你们政务繁忙,点个卯就成,走的时候不用和我打招呼!” “吴夫人,今日江东要说有大事发生,就数您的寿辰最为重要,我们今天哪都不去!”张昭挂着满嘴笑容,在江东要说谁的权威比孙权还大,就数眼前这位慈祥的老太太,别看她一把年纪,使起手段来,能让六郡八十一县抖三抖。 “末将祝吴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吕范、周泰、徐盛等十余将领结群而来,跪满一大厅,不过祝寿的口号似乎是提前约好的。 “诸位将军辛苦了,都坐下吧!”吴府大厅为连柱式建筑,后门直通长廊,摆个五六十案几毫无问题,加上今日天晴,厅外庭院还有一百来桌,那些都是用来招待小校和各郡县属官的。 东向阁楼堆积着百官文武送来的贺寿礼,此时大小乔和孙尚香雀跃于阁楼之上,凭借吴夫人的宠爱,他们三个可以自由拆开箱盒,遇到喜爱的物件,宴席过后便能到夫人那里撤娇索要。 “中郎将到!”一声响亮的唱赞声传来,身着彩服的孙权拾步而来,身后跟着周瑜、程普、韩当等数名得力干将,众人纷纷拜伏于地,向吴夫人献上贺词。 “来来,吾儿,周郎,你们坐这边!”吴夫人指着右侧离她最近的两个位置,吩咐二人坐下。 孙权特意留步,再向前行礼:“翔儿、吕蒙,鲁肃、蒋钦等人现在正在前线与刘表军周旋,故未能前来拜寿,孩儿代他们祝母亲高寿安康!” “行啦!行啦!,这些我都知道,人是没来,寿礼可不能省啊!”吴夫人这话一出,逗得满堂哈哈大笑。 甘宁、诸葛瑾跨过门槛,甘宁见满堂人都在笑,还以为是笑他们俩,弄得满脸通红,二人匆忙伏于地上,给寿星老祝寿。 “这俩位是…” “不用你说,左边这位是甘宁甘兴霸,右边这位是琅玡诸葛氏后裔诸葛瑾对吧!”吴夫人不等孙权把话说完,抢先报出二人名号。 两人面面相窥,他们此前并未见过吴夫人,何以对他们这么熟悉。 “是我告诉夫人的,怎么了,被你们两个装在桶子里半天,告个状还不成么!”话音落处,小乔踩着轻快的步伐从侧门进来,身后大乔和孙尚香将怀里的盒子交给立着的侍女。 “臣等知罪,冒犯了两位夫人!”吓得二人连忙低下头,汗如雨下,这两个女子来头不小,得罪其中一个,日后在江东难以立足。 “小乔,不得无礼!”乔公见小女儿在众位文武面前不拾礼节,随意插话,怕世人耻笑其家教,于是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众人不敢出声,只有吴夫人吟笑自如:“两位臣公,小乔只是开个玩笑,过去那叫不打不相识,现如今,大家都是一家人,到座上去喝酒吧!” “谢过夫人!”两人这才抬起头来,见小乔正朝他们坏笑,只好乖乖地爬上座位。 “来来,诸位,我们一起举杯,敬夫人,祝身体安康,福寿延年!”周瑜见众人都已入坐,于是斟满酒杯,起身劝酒。 众人见周瑜带头,正好可以将寿宴推上一个台阶,于是纷纷起身敬酒,孙权看着大家兴致这么高,只好跟着站起来。 “还是周郎醒世,我就好这口,我用大杯,你们随意!”吴夫人自幼父母双亡,亲弟吴景又于年前病亡,孤独无靠时便以酒烧愁,每日必饮三两方可入睡,见周瑜劝酒,喜不自来。 孙尚香从待女手中接过大瓷杯,亲自给吴夫人倒满酒。 “来,干!”吴夫人一声喊,也不掩面,仰头便喝,一杯下肚,没有一滴酒落在案上。 “夫人畅饮,滴酒不漏,真是天下一绝啊!”张昭放下杯子,已经是满脸通红,不甚酒力。 “张公,你一个大男人,不会喝酒,也是天下一绝啊!”吴夫人呵呵真笑,趁机打趣张昭,又惹来满堂笑声。 “怎么不见华神医和太史慈呢?”吴夫人定定神,扫视全场,今日是她大喜之日,江东能到的都到了,偏偏不见这两人。 “华神医和子义去江北公干,估摸还要些时日才能回来!”孙权被这一问,顿时紧张起来,二人领命前往许昌刺杀曹操,能不能回来,又是另一回事,没想到吴母如此挂念二人。 “儿子不在,身为人君,如何不能善待其母,速去将子义生母王氏请来,与吾等同乐!”吴夫人知道太史慈是个孝顺儿,所以对他特别关注,见母子二人都不在,便有些不高兴。 “是是,孩儿这便亲自去请!”孙权一头是汗,只怪自己疏忽,竟在把王氏给忘了。 “不管他,来来,我们继续!”见孙权勇于承认错误,弥补过失,吴夫人顿时舒心起来。 王氏大病才刚刚好,腿脚不便,几番推辞不肯赴宴,怕麻烦大家,孙权见状,蹲下身躯,硬是将王氏驼于背上,感动得老人落下泪珠,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待臣之君,看来儿子没跟错人。 “母亲,王夫人请到!”当孙权站在大厅之时,群臣肃然。 “哎呀,老同庚,我七十岁大寿,请你来一起乐呵乐呵,来,坐我身旁!”吴夫人将坐枕往左边一挪,将新添的坐枕铺在右边。 众人就位,群臣轮翻上前敬酒,吴夫人来者不拒,时不时和王氏闹闹家常,互探病情,气氛又变得热烈起来。 孙权回到位子上,擦着一脸的汗,周瑜连忙给他递了块湿巾:“主公,吕蒙来报,初战不利,请求加派援军!” 第一百零九章 群芳斗宝 孙权接过湿巾的同时,也收到一个坏消息,前方战事不利,周瑜为何选择在此刻告诉他,这不是想扫自己的兴么。 “此事容散席后再议!”孙权擦完汗,将湿巾摔在案几上。 周瑜并没有再意孙权的举动,他是个急性子,有事就要解决,见孙权不想讨论此事,也只好作罢。 “主公!”卫将朱冶从正门进来,走到孙权桌前俯身轻呼。 “何事?” “外面有两个商人,自称是受河北盟主袁尚之托,来给吴夫人祝寿,还带来两车礼品!”朱冶凑近孙权,将那二人的姓名、穿着模样描述给他听,让不让进,只等回话。 “这里是母亲的寿宴,厅内都是自己人,让外人莫名进来祝寿,恐坏了气氛,这样,你叫他们去偏殿,我去那里会见他们!”孙权听说是河北盟友派来的人,自然不能怠慢,但也不能直接请到大厅来。 大厅有一扇侧门,出门后往右拐出五十步,便见偏殿旁侧立两位衣着华丽的商人。 “在下张世平“”在下苏双”“见过中郎将!” “进去说吧!”孙权朝二人拂袖,自己先踏入偏殿,随后跟至的待从呈上瓜果酒食,分摆于桌面。 “二位,此次来我江东,有何要事?”孙权略略打量二人,确系商人不假,只是有点搞不明白,袁尚怎么会和两个商人扯上瓜葛,还千里迢迢把他们指派到江东,意欲何为? 张世平见孙权不冷不热的态度,便猜出孙权对他们的到来有所误会,于是心平气和的把在河北与李锐商谈的经过说给他听。 “唔,没想到,袁公子还有经商的天赋,这一点可是要远远胜过故去的袁大将军!”孙权拈着紫须,天底下谁人不知道,要想扩充军备壮大实力,没有财力的支持,如同枕上作梦,袁尚提出的这条致富之道不失为好路子。 “讨伐日益强盛的曹贼,有必要加强盟军的经济实力,现在全国的铁矿石、粮食重产区都掌握在曹贼手中,听说兖州正在大量施行屯田,曹操的屯田都尉枣祗还在研究军垦政策,如今市场的粮食定价权完全掌握在曹贼手里,我们也只能另辟蹊径,在食盐上做文章!”张世平是地道的商人,生意遍布各州,对全国经济局势了如指掌。 “这买卖对我们江东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现在我军与江夏黄祖正处开战时期,无法调动大批船只北上,再说运送海盐水路遥远,倭国海盗横行,没有战舰护送,很难安全抵达!”孙权皱着眉头,生意是笔好生意,可是他们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如此说来,江东方面,暂时还不能够提供战舰,按袁公子的预估,前期有十艘便可!”张世平见孙权面露难色,不犹得紧张起来,从河北到江东水陆并用数千里,若是此次空手而归,其成本不可估量。 “要不这样,我先安排馆驿予二位歇息,待我和众臣商议一番再作答付如何?”孙权很难马上回复,他需要统计作战所需船只,毕竟刚刚得到首战不利的消息,要保证前方军事胜利的情况下才能分出精力做生意。 “好,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二人见廊院之间人影穿梭,府上忙成一团,今日又是吴夫人大寿,不便过多打扰,于是起身告辞。 “我手头有事,不便远送,你代我好好安顿两位贵客!”孙权点点头,吩咐立在身侧的朱冶。 “喏!”朱冶一个抱拳,带着二人出殿而去。 一场热闹的酒宴散后,不胜酒力的人纷纷借故告退,能喝的也给寿星留个面子,实在没喝够的可以回府补上,最后只剩下吴夫人和几个女眷不愿离席,趁着没有外人,她们可以接着疯一疯,哄老太太高兴,顺便把从阁楼里挑出来的宝贝讨要回去。 “小乔,你挑的什么啊?”吴夫人知道她们几个心怀鬼胎,惦记着自己的宝贝。 “不知是哪个有心人,送给夫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您看看,看了别舍不得给我!”小乔说着,从待女手上接过盒子,放在桌子的中央,揭开黑色檀木香盖,一颗球型发光体安静的躺在丝绢上。 “哇,小嫂子真会挑!”孙尚香双手撑腮,羡慕地看向盒子。 “珠子倒是颗好珠子,不过我不稀罕,周郎媳妇,快合上吧,小心尚香要硬抢!”吴夫人看到孙尚香口水都快淌出来,笑着打趣小乔。 “大媳妇呢,你挑的啥?” 必竟是强取了人家的东西,大乔有些羞色,她从身后待女手里接过一个红色小木盒,揭开盖,露出双金耳环,精刻非常精细,上面有双凤图案。 “大姐,为何只有凤没有龙啊!”孙尚香忍不住先睹为快,于是提起耳环,四下打量,发现一个突出的问题。 “多嘴!”小乔见大乔突然低垂眉目,必是想到伤心处,今天可是吴夫人大喜,要是惹出眼泪来就不吉利了,她连忙扑过身去,做出要打孙尚香的姿势,乘机挡在大乔与吴夫人之间。 “还打人了,小心我的双股剑!”孙尚香将耳环一丢,从待女手中夺过青色剑鞘,抽出剑来,那剑竟是雏雌合体,左右一分,一把变二把。 众人都笑起来,原来孙尚香窝在阁楼挑半天,金银首饰都不要,偏偏选了双股剑。 “今天只能文斗,不能武斗!”吴夫人呵呵笑起来,其实她早就看出来大乔的心思,人家姑娘还年轻,貌美如花的模样,如何经得住大半生的寂寞。 “要说宝贝,天底下有件最珍贵的宝贝,千军万马征战杀场都是为了得到它,多少英雄豪杰为其断送性命,如今却是下落不明!”小乔似乎酒劲上来了,莫名其妙的说出来这句。 满桌人一惊,这话怎么讲。 “小乔,你每次喝醉就说胡话,小心我替你爹打你屁股!”吴夫人将金耳环收拾好,让待女送还给大乔。 “上次我家周郎发动全城大搜查,找的便是它,可惜东府没有!” “怎么回事?”吴夫人发现小乔说的不像是梦话,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东府的官家前些日也私自向她告过周瑜的状,吴夫人觉得既是奉孙权指示,为了捉贼,也便没在意,今日听到小乔旧事重提,还引出新故事,不得不问个清楚。 “妹妹,你看,你又乱说!”大乔一时情急,扯着小乔的绸子。 第一百一十章 食鹿鸣志 “此事交给我来处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撤吧!”吴夫人听完大乔把事情经过描述一遍,基本和东府管家说的一致,不过周瑜搜东府是为寻找玉玺,却是旁人猜不到的,这件事情涉及到江东君臣关系,她不得不谨慎处理。 大乔点点头,她和孙尚香扶着小乔向吴夫人拾礼告别。 三人刚步出吴公府,小乔便挣脱二人,大步流星的走起来,弄得两人吃惊不少,难道她刚才是故意装醉,将周瑜搜府的真象抖露出来? “那当然,我不能眼看着周郎犯错,无论哪个朝代,如果君臣之间有所嫌隙,不能相互信任,这个国家便面临危险,江东本来就人口稀少,实力不如其它州郡,如果再出现内乱不止,必然难以持久,倒不如让老太太及时插手,帮他们一把!”小乔大摇大摆地走着,却没发现另外两个人根夲没听她讲大道理,竟然朝其它方向走去。 “喂,你们真没耐心,等等我啊!” 吴夫人喝完醒酒茶,领着待女们离开大厅,仆役们才敢从侧廊进来收拾碗筷。 吴府有座内置花园,此时是深秋,红枫满树,银杏花开,加上黄昏日照,满园金灿灿一片。 孙权在前,周瑜在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朝园心走来,他们心里还在琢磨,老太太刚刚过完寿辰,心情畅快之际,不至于会为难他们。 “公瑾,少说话,多笑,别惹老太太不高兴啊!”孙权不时回头叮嘱身后。 “夫人这么急着找我们,肯定是有要事相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周瑜返回一个笑脸,心里却在想,莫不是今天几个女眷闲着没事在厅内耍酒疯,说了些不该说的闲话,让吴夫人不安心了吧。 院子里摆着一桌简易宴席,大盘装满烤红的鹿肉,旁边小炉子柴火正旺,上面热着壶酒,吴夫人靠在藤椅上小憩,待女见请的人进院,便轻微摇两下:“夫人,主公和周郎到了!” “哦!”吴夫人这才张开眼睛,看着酒壶盖扑腾跳个不停,想必是酒已热,于是吩咐待女提上桌。 “母亲安康!”周瑜和孙策拜过把子,一直跟着孙策叫吴夫人母亲,所以,二人方能异口同声。 “坐吧!”吴夫人将两把餐刀分给他们,用来割鹿肉吃。 “据说这鹿肉是北方一个叫张世平的商人送的,一大车东西,我就挑了它,南方可是难得猎到,尝尝!”吴夫人自己也切出一小块,含在嘴里,张目看着孙权。 “权儿,你哥哥,去了多久了?” “整整一年,再过几日便是他的头祭,大喜之日,母亲怎么想起问这个?”孙权觉得这鹿肉吃得不踏实,嚼得异常小心。 “我是想提醒你,接你哥哥的任不到一年,还有很多事要多问问那些江东老臣,特别是你身边的周郎,他虽不是我亲生的,却为我江东立下汗马功劳,又和你兄结拜过天地,算得上是我半个儿子!”吴夫人的语意一下子变重,让孙权没法再吃下去。 “母亲,儿臣不敢自居什么功劳,儿臣一定全心全意辅佐主公!”周瑜心头微颤,这哪里是在夸他,明明是在骂他,会不会是做错什么事让吴夫人知道了,今天说出这种见外的话来。 “辅佐他什么?”吴夫人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周瑜。 “使百姓安居乐业,江东太平繁荣,开疆扩土…”周郎一时慌张,竟然忘了词,身边孙权替他捏出一把汗。 “归根结底,你是不是希望助他成王霸之事,早日荣登九五至尊,篡夺大汉江山,成为万民万世唾弃之窃国大盗?”吴夫人脸一黑,将筷子摔于盆内,对周瑜怒目而视。 “儿臣不敢!”周瑜见状,额头冒汗。 孙权也不知道吴夫人哪来的火,本来想着是冲自己来的,没想到让周瑜背了锅,急忙上去接话:“母亲大人息怒,周郎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江东世代英烈,对大汉朝廷忠心耿耿,绝不做出如此大逆之事!” “对对,儿臣不是那个意思,请母亲大人息怒!”周瑜手足失措,只好顺着孙权的话语接下去。 “没这个意思,那你还废尽心思找什么传国玉玺,难道你自己想当皇帝不成?”吴夫人见二人态度可佳,也便不往心里去,只是他想当面点破周瑜,免得君臣二心,背道相驰。 “玉玺?”这下轮到孙权吃惊不少,周郎背着他在寻找哥哥留下的玉玺,吴夫人又是如何得知?他转过头去,盯着周瑜,这小子,看不出来啊。 “儿臣知错,儿臣并非为了自己,而是替主公将来考虑!”周瑜恨不得挖个地道钻进去,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是走露了风声。 吴夫人缓缓地坐下来,她的记忆仿佛又回到六年前,那时孙坚刚刚过世三年,孙策寄居于袁术门下,那日孙策捧着两个盒子来到吴夫人榻下。 “母亲,我欲向袁术借兵前往江东开创一番基业,只惜袁术此人低看我一等,术速有不臣之心,我想借父亲所留传国玉玺做为抵押,向袁术借兵过江,周郎请高人仿造一颗,可以假乱真,我欲将假玉玺送于袁术,如何?” “儿啊,私藏玉玺本来就是大逆不道之事,你父亲就是被这颗石头害死的,以假乱真,诓骗他人,有失君子之风,此物留着是个祸害,不如让它去害恶人吧!”吴夫人毫不犹豫地劝儿子不要那样做,并反复强调,江山不是靠一两颗石头能换来的,是靠打出来的。 孙策点点头,最终将假玉玺收起来,将真的送给袁术,袁术也是聪明人,他特意请了在宫中做过掌库的太监查验过,得知乃真品之后,方给孙坚马步军三千,此后,正是这三千兵马,助孙策攻灭刘繇,击溃王朗,取得江东全境。 而那颗假玉玺,则随孙坚的灵枢,深埋地下,将永远不得面世。 吴夫人将当时的经过悉数陈述给二人听,提到孙策,说着说着便开始抹眼泪,弄得两人伏于地上,不敢抬头。 “周郎啊,我知道你是为权儿着想,可是,如今这世道,凶险得很,千万不要怂恿他去做让举国切齿的事!”吴夫人擦干眼泪,将周瑜扶起。 “儿臣知错了,此事以后永不再提!”周瑜对玉玺归处的迷惑此时才被解开,原来真的玉玺已经为曹操所有,莫非是天意? “权儿啊,答应为娘,我若在世一日,切不可有称帝之心!”吴夫人拉起孙权,一字一句的吩咐道。 “母亲放心,我孙权食汉禄,拥天子,世为汉臣,永不做叛逆之事!”孙权退步拱手,朗朗警言,响彻天地。 第一百一一章 吴下阿蒙 吴夫人见二人发出誓言,无叛汉之心,顿时内心稍安,重新拾起筷子,饮酒食肉。 孙权和周瑜这才站起身,各自落座,是留是走,看夫人脸色行事。 “权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张世平这么破费,是不是有求于我们江东啊?”吴夫人并不急着放他们走,张世平是北方商人,千里迢迢送如此厚礼,没有目的,谁都不信。 孙权见老太太问起,只能把三州跨界交易的事细细说来,一旁的周瑜听在耳里,想在心里,现在东吴水军急需更新战舰,两层的楼船升级为四层,并且加固两侧女墙防御能力,不仅威力翻倍,所载士兵亦翻倍,有利于将来进行大规模水战,更新计划最缺的就是资金,如果李锐这条贩盐的商路可以正常运转,这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只是我军与刘表开战,吕蒙首战不利,此时再抽调舰船北上,于战不利!”孙权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希望能得到吴夫人的理解。 “权儿,你看看人家袁尚和刘备,为了兴汉室,东奔西走,不惜家人性命,深入虎穴,虽遇数败,但忠心丝毫不减,这两人才是当世之英雄,你要拿他们当成明镜,时不时照一照!”吴夫人听说是李锐想出的计策,不犹心里暗暗佩服,年纪轻轻就能率领河北之众与首席枭雄曹操正面抗衡,不亚于其父袁绍。 “母亲的意思是?” “周郎,你怎么看?”刚刚还在劝戒凡事多问股肱,没想到忘这么快,吴夫人不禁有些失望,所以并没有理会孙权,她见周瑜一言不发,必然是在斟酌对策。 “主公,夫人,我若去接替吕蒙,指挥江夏作战,在确保战役胜利的情况下,可以省出十条战舰前往辽东!”周瑜在打胜仗方面没有顾忌,只是考虑到孙权此次让吕蒙率军作战,目的是为了将兵权一分而二,如果此时主动要求换人,倒显得他有夺权之嫌。 “当真?”吴夫人知道周瑜的才能,她这么问,是在提醒孙权,让他平衡一下,看是耍君主权术要紧,还是前方战事和经济利益要紧。 “我周瑜虽不说百战百胜,但要论江上水战,既使不能全胜,也可全身而退!”周瑜见吴夫人这么一问,顿时收住笑容,一脸严肃。 “公瑾若有如此信心,那即日便动身去柴桑吧,让吕蒙去鄱阳湖训练新兵!”孙权纵有一肚子苦水,也只能勉强吞下,看来在江东,不适合玩权力平衡的游戏,只能将信任集中存放,成也周郎,败也周郎。 “末将遵命!”周瑜嘉出望外,能够重新出山到第一线指挥作战,是他平生夙愿,总比被困在秣陵,手捧着虚职大印要爽快得多。 而此时吕蒙所站的位置,却是另一番景象,刚刚和黄祖打完一场遭遇战,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的十数艘蒙冲占据上游顺风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江东的船阵,后面百余走轲夹杂斗舰从两翼扑来,前锋凌操被打个措手不及,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幸有吕蒙、孙翊、蒋钦催鼓救应,虽然杀退敌将苏飞,陈就等人,但凌操不幸被黄祖尾随,身中数箭坠船,江中水流湍急,连尸体都没捞到。 “都赖我,没听子敬兄的劝告,让凌将军孤军冒进,现在将军遇难,我该如何向其家人交待!”吕蒙带着一队楼船沿江搜索,仍然没有找到中箭落水的凌操,心中郁闷不堪,凌操在山越城一战立功,刚刚提升为破贼校尉,此次自告奋勇担任走轲先锋,没想到,此战是为其军事生崖最后一役。 吕蒙时不过二十五六,比周瑜小三岁,二人俱是才貌双全,故孙权有意提拨吕蒙,此次力排众议,以吕蒙为别部司马,统领水军征伐江夏,如今首战不利,又失先锋,这让吕子明情何以堪。 站在吕蒙身后的鲁肃摇摇头,他觉得吕蒙才能不浅,在对山越作战中表现出少有的英明果敢,但难以驾驭大型会战,荆州水军和江东水军十万之众,战船上千只,一旦开战,没有纵览全局的胆识和韬略,难以胜任。 “凌操有个儿子叫凌统,若有机会,可将其招入军中,好好培育,就当是给凌将军一个交待吧!”鲁肃觉得安慰一个人,因该要找个确切的借口,吕蒙此时正需要这个借口。 “我估计这样的机会不多,首战不利,说不定换帅的军令已经在路上奔驰了!”以吕蒙对孙权的了解,此人善于变化,一有风吹草动,便会调整布署,不会一条道走到黑,首战不利,他必然会马上换人。 “如果要临阵换将,我估计也只能是周郎西进,接替你的职位!”鲁肃说出自己的担忧,他和周瑜的关系要比吕蒙亲密,这么一提醒,主要还是让这位年轻的统帅做好心理准备。 “公瑾若来,我自当退居二线,勤奋学习,励精图治,再也不会犯这种孤军冒进的错误了!”吕蒙并不在意谁来统军,只要他能打胜利。 只是此次失败,确实悔断人肠,他太过轻敌。 “将军,黄祖收拢战舰,向我军开来,是否排开阵势,与其决战!”蒋钦的走舸快速掠至楼船身侧,他在请示军令。 “首战失利,士气已失,传令全军,顺水扬帆,撤回九江!”吕蒙见好就收,不想一错再错,现在满脑子里,尽是想着回去之后,交给孙权的那份检讨书该如何写,还有如何上报凌操的事情。 九江港,毗邻鄱阳湖,距离柴桑不到五十里,是江东最大的军民双用港口之一,来来往往的军舰和民船穿梭如流,战前,襄阳、长沙、江陵的商船都会在这里歇脚,此处也便成为长江上下游水路交易的中转站。 鲁肃上岸之后,直奔九江一处粮仓,这里也是鲁氏转运粮米的存货点,现在这个时间段,也仅此一家没有断过商家的货,因为他们家的船只不用担心江东发布的禁船令,畅通无阻地行驶在长江下游。 “自从曹操施行军垦屯田令后,中原粮价大跌,我们的利润越来越少!”官家周发整日哀声叹气,见东家回来,忍不住抱怨道。 “那是因为河北的战事还没分胜负,一但胜负分出,数以百万计的灾民涌向中原,冲击整个中原市场,粮介自然会涨上去,我们趁着孙曹还没有正式宣战,必须尽快将九江的存货运往庐江,分屯到寿春,汝南一带!”鲁肃锁紧的眉头宛如花开,这笔买卖如果顺利,便能挣到一大笔钱。 第一百一二章 任丘县城 十来个兵丁护着二辆马车向北而行,目不能穷的原野只见枯草,时不时从地下钻出一颗枯树,十年前黄巾贼血洗过这一带的树皮,河北大战数年,百姓露野而食,树草难生,越向北行,愈显凄凉景象。 “公子怎么样?”赵云骑着一匹枣红色大宛马奔向李锐的马车,他掀看车帘,见文姬正在帮李锐换药。 “方才冲我眨眼,其它地方还是不能动!不过伤口开始化浓了!”蔡文姬扎好绷带,向车间的炉子里添两根黑碳,见赵云过来,朝他笑了笑。 “再走十来里,前方便是任丘,那里离蓟城不到五十里,中午应该能进城!”众人一路赶脚,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路上又要照顾病人,显得有些劳累,都期待早点入城,好好休息一番。 “好的,我知道了!”蔡文姬见外面风大,怕病人着凉,急着把帘门合上。 “师兄,你和文姬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史阿拍打着小神驹的屁股,从队后追上来,他见赵云老是寻蔡文姬话茬,表示不理解。 “我们是生死之交,你别想歪,去前面探路去,有什么风吹草动过来报告!”赵云情知他又要过来打趣,干脆直接给指派任务。 “为啥每次苦活累活都是我干,我也想找个美女聊聊天!”少年扮个鬼脸,装出一副思春的样子。 “对了,你的那位小情人不是蜇居在幽州么,到底在哪里?” “不告诉你,我先去了哦!”史阿被问到痛处,于是灰溜溜跑到前面探路。 赵云朝史阿扬尘的方向注目,这小子和自己一样是孤儿,当年王越闯荡江湖时,见二人可怜吧唧的,便收为徒弟,其实是为他家打长工,三年的苦力,到第四年,王越的两个关门地弟在匈奴比武时遭人暗害,他也险些丧命。 沮丧了数月后的王越决定重新拾剑,安心修身,择机重出江湖,不想竟然动了把两个废柴培养成绝顶剑客的心思,以此来证明自己授徒传艺的能力。 没想到教到一半,鲜卑国发来战书,鲜卑头号剑客莫兰巴根想以战胜王越获取北境第一剑客的名称,休整数年的王越战心大起,放下教鞭,赴异国接受挑战。 谁知莫兰巴根是个半吊子,接不了三剑,这让王越大为恼火,竟破掉从不杀人的门规,将对方直接刺死。 眼见着师父又走上四处比武的不归路,子龙只好提前下山另寻名师,史阿则继续留在山上翻阅古籍,自学成才,他严格遵守门规,以木为剑,从不杀人。 直到李锐向赵云寻求人才,方将其拉下山,做了一名小护卫。 赵云看着史阿的背影,再次感叹二人的命运注定孤苦,真不知王越的倭国之行,是否能遇到对手,不过此时,他该给自己真正的主人回封书信,报个平安。 林氏和管烙的马车落在后面老远,赵云打马过去看个究竟,原来是车上屯了粮食的原因,车体老化,赶起路来嘎嘎作响。 “前面就到任丘县,到那里我们换辆马车!”赵云给他们打打气,当他抬头时,发现后方尘烟滚滚,像是有大股人马朝这边追来。 “不会是遇到土匪了吧?”管烙虽然一直当着兵,可没上过前线,见如此光景,额头流下汗来,林氏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你们先走,我去看看!”赵云从卫兵手中要过长枪,腰跨七星宝刀,驱马朝反方向扬蹄而去。 但见尘烟散开处,万马奔腾,为首两员武将正是张南、焦触,身后起起伏伏的军马乃七万幽州键儿。 “子龙将军!哈哈,又见面了!”张南张大嘴巴,直接朝赵云奔来。 “两位将军率大军追赶,这是何意?”赵云则显得非常谨慎,用枪将张南挡在数米之外。 “将军多疑了,我们是幽州兵马,怎么能跟高干厮混呢,袁熙公子不在,这不还有袁尚公子嘛,我们哥俩,生是袁家家臣,死是袁家鬼,公子在哪里,现在怎样?”张南将胸膛抵在赵云的枪尖上,哈哈笑起来。 “公子现在无恙,但也不需要这么多军队保护,你们先回幽州吧,我们随后就到!”赵云见他们没有恶意,于是收枪背后,在马上答话。 “顺路嘛,我们也是连夜奔驰,兵士们都累了,准备在前面县城扎营,不如一起,来,天气寒冷,喝口酒暧和暧和!”焦触朝赵云投来善意的笑容,从马背上摘下一个酒袋,丢给赵云。 任丘县在冀州与幽州搭界之处,得名于西汉大将军任丘在此筑城,县城人口不过万余,一夜之间城外屯驻七万幽州军马,这让全城百姓诚惶诚恐,平凡人家都不敢出门。 赵云等人寄居在一家客栈内,店铺不大,听老板娘咕嘟,冀州乱了好多年,难见正儿八经的客人,山贼土匪倒是一窝生一窝,辛苦这些年,勉强维系生计。 众人把李锐安排到暧和的炕上,老板娘趁机蒸出一锅馒头,厅堂四方桌上,摆出几副碗筷,笑着叫吃饭。 “外面挺乱的,有不少幽州骑兵入城,听说还抢了几家大户,幸好我们是小生意小买卖,他们瞧不上,这些人还是幽州官军嘛?”老板娘端着一锅热馒头上桌,不停嘴。 “师兄,你不去管管,官军扰民,要是公子醒着的,一定会管!”史阿饿得慌,直接从锅里抓起二个馒头,一左一右轮流咬起来,听老板娘不停絮叨,把目光伸向只顾埋头吃饭的赵云。 赵云摇摇头,七万断了粮草的军队,像一群下山的饿狼,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拦得住,现在最紧要的是保护公子的安全。 蔡文姬从房间里出来,她拉着赵云的手臂:“子龙,我看张南、焦触来者不善,不管他们想干嘛,我们不能和他们呆在一起,毕竟他们是无主之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赵云想想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放下手中的馒头,思索道:“大家先吃点东西,等幽州兵睡下,我们便偷偷从北门出城,抢先一步出发摆脱他们!” “嗯!”众人觉得可行,都点点头,匆忙往嘴里塞吃的,吃完最好能补几个时辰的觉。 老板娘朝他们笑了笑,又转身从灶台上抱出一坛酒来:“馒头就酒,啥都有,怎么样,来不来点?” “不喝,不喝,等下还有正事呢!”史阿拼命的摇着头。 “不喝是吧,这倒省了老娘一坛好酒,嘻嘻!”老板娘笑得更灿烂,笑得有点过了头,看着众人馒头吃得差不多,便朝身后一招手。 “小的们,老娘的活干净利落,该你们上了!” 第一百一三章 幽州匪患 老板娘这一声喊,楼上楼下躲藏的二十几名同伙纷纷现身,胖廋高矮的都有,不过整支队伍就她一个女的。 “这堆蠢货,一马车的好货,竟然还敢吃我们的东西!”老板娘看着倒在桌上横七八竖的七个人,双手收胸,围着桌子转起来。 “这个壮壮的,估摸会两下子,可以拉他入伙!” “妞儿长得不耐,身材丰润,卖到楼里能讨个好价钱!“ “这两个不会是她的娃吧,哎哟,年纪轻轻,这么会生,看不出来,身材保持得真好!“ 老板娘来回几步,又绕到史阿身边,掂了掂他腰下的剑鞘,抽出来,竟然是根木剑。 “小伙子嘛,挺俊俏,回去给二妹做个小“ 她拿起林氏的手臂,掀开衣袖,闻了闻。 “啧啧,干活的手,洗洗涮涮不会浪费粮食!” 倒在一旁的管烙,嘴里还含着没嚼完的馒头。 “这个伙计模样的细皮嫩肉,白白胖胖,不会是个厨子吧,正好改善改善老娘的生活,全部带上山去!” “老大,房里那个似乎快要废了,还要不要?”其中一个手下从屋里出来,他拍了拍炕上的人,没任何反应。 老板娘刚才走路还像个四十来岁的农妇,现在撕下脸皮面具,把腰一挺,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她走着妖娆地步伐,进屋查看。 “啧啧,这个长得俊得很,只惜…..“她将被子掀开,见年轻人腰下绑着绷带,口子不小,应该是重伤。 “老大,你看?” “拉走吧,要是半道死了,挖个坑帮埋吧,哎,谁叫我是个大好人呢!”老板娘转头离开屋子,出屋的刹那又回头望着李锐,这个人有几分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收拾收拾,扯乎!” 天空下刮着惨烈的寒风,任丘城外遍地摇摇欲坠的军帐,衣物单薄肚中饥饿的幽州士兵们缩倦帐内迷迷糊糊地睡去,谁都不曾发现,有一队人马悄悄地离开任丘,向幽州行去。 李锐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时光在摇摇晃晃地马车内倒流,他似乎又回到刚入并州的时候,高干差眭固将其绑往许昌,也是同样的颠簸,这次的时间更长。 命运之神厌烦了革旧出新,总是重复的念叨着同样的故事,难道,这一次,又是一无所有? “就你没吃老娘的馒头,醒得最快是吧!”一张容貌娇好的面孔印入眼帘,世界瞬间变得丰富多彩,问题是,这个小姐姐不是蔡文姬,也不是貂蝉,她会是谁? “是不是饿了?”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不知名的果子,剥去橙红色的外皮,塞到李锐嘴里,甜甜的,香淡入口,自从到三国以来,李锐还没吃过这么好的水果。 “老盯着老娘干嘛,小心揍你,吃了睡觉!” 这姑娘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一口一个老娘?明明是她色眯眯的盯着自己,还说李锐意淫,哎,什么世道,李锐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会不会这该死的水果引发了伤口复发,越来越痛,最后两眼一黑,又胡了。 跋山涉水数日,早已经进入幽州地界,原夲朝北方前行的一队人突然掉头向东,徐无山位于北平以北,却在蓟城以东,也就是说,李锐一行已经绕过蓟城,被这伙山匪劫至幽州腹地。 “老大,那边车上几个要求见病人!”其中一个山匪打马过来。 “见什么见,除了还有一口气在,啥都没了,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老板娘焦急地将脸贴向李锐,感受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那怎么办,要不叫兄弟们挖个坑,埋了吧!”手下倒是挺机智的。 “去去,把那边车上那个妞弄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办法!” 车队被迫停止前行,蔡文姬被两个土匪押上车来。 “伤口化脓得历害,他需要换药,否则会感染!”蔡文姬焦虑地表情让老板娘嫉妒不已,她想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你是她什么人?” “救命恩人,你是?“蔡文姬一边从怀里掏出备用的药包,扭头打量着老板娘,心想这女的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难道她和土匪是一伙的。 “这是我们大当家的,废柴!“后面骑马的匪徒喝止住她,大当家的名号不是谁都有资格问。 “滚,谁让你插话了!“老板娘朝那货一口碎沫,将其赶走。 “你就留这车上照顾他吧,要是有半点马虎,老娘我决不饶你!”老板娘狠狠的盯文姬一眼,跳下车去,换乘高头大马。 “出发!” 车队缓缓起步,开始沿着山路向上爬行。 史阿企图挣脱缠绕手腕间的绳子,不知道是哪个细心的家伙,打出七八个死结,除非能从中间割断,只能老老实实的呆着。 “可悲啊,可笑啊,天下第一剑客的徒弟,不是第二就是第三,竟然被一帮不知明的土匪给绑了票”束手无策的史阿朝天喊道,引来马车周围土匪们的耻笑声。 “公子才算屈呢,冀州牧,领大将军职,堂堂辅国大司马,河北三十万盟军盟主不也被绑票了嘛!”赵云往腰间一蹭,不知道是哪个鬼把他的七星宝刀给贪污了。 “喂喂,你们是哪个山头的人,这是要到哪去?”史阿扭动被绑成一体的双脚,硬是弄出响动来,他想引起山贼们的注意,搞清现在的状况。 “少罗嗦,到了就知道啦!”一个高廋肉精的年轻土匪很不耐烦。 “吁!”前面一声重重的驻马声,史阿转过头去,努力地抬起头。 这队人停在岔路口中央,对面道上也来了一道人,人数是这边的二倍。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对面一个高高壮壮的扛斧汉子咧着大嘴巴挡在路中央。 “打住,大哥,这条路是通往咱们桃花寨的,有钱也不能卖啊!”大汉的身侧精廋的同伙不得不纠正大哥的错误,不管怎样,不能让他们上徐无山。 “傻子,这是三岔路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去北平啊!”大汉伸出瓢大的手掌,拍在同伙身上,那名同伙当即头昏脑胀,站地不稳。 “喂,你们到底去哪?上山还是去北平城?”大汉心想,你个傻子,问问不就知道了么,四十号兄弟在这杵着,他们还能跑了不成。 “什么情况,你们管事的是谁,叫出来?”见这边半天没人搭理,大汉有点恼火,口号也喊过,家伙事也亮了,他一直在正经的打劫,这伙人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 只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老板娘驱着坐下马小跑到车队的前面。 “这是?领头的是个小姑娘?”这边几十个人的笑声夹杂一处,惊飞林间几只小鸟。 “老娘是白虎山的白一娘,今天搬迁到你们桃花寨,通知你们老大,滚出山去,千万别回头!”老板娘自报姓名,史阿在马车上发出啧啧的声音,没想到绑架他们的竟是个美貌小娘子。 “小娘们,你就这么和我们老大说话的么,别看我们人少,寨子里歇着的还有三四百人,搬家可以,等我们备好喜酒喜宴,老大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来抬你如何?”大汉身边的同伙恢复清醒,见马上的姑娘秀色可餐,忍不住凑上前来。 第一百一四章 巨人铁锤 “啪!”桃花寨那名精干的同伙话还没说完,皮革编制的九节鞭重重地落在右肩上,只觉整个手臂麻木,惨叫声划破天际。 “叫你嘴欠!”白一娘撸着嘴,露出一副狠相,吓得对面四十来人同时张大嘴,这女滴不仅人漂亮,性格还蛮野。 “正合我刘三刀的口味!”壮汉打了个响哨,将开山斧一甩,右手提住,双脚一夹坐下马,缓缓向前移。 “看老娘怎么收拾你!”白一娘娇喝一声,皮鞭狂舞,劈头盖脸朝刘三刀砸来。 连中两鞭,肩上的轻裘被抽破,空中飞舞着绒毛,但他的身体依然耸立马上,纹丝不动,第三鞭照脸上抽来,眼看黝黑的脸额马上要多出一条血红的肉绽,他的整个头往下一沉,恰巧躲过最为毒辣的一鞭。 “小娘们,继续,爷就喜欢你这般性子烈的!”刘三刀刚刚躲过攻击的脸露出轻浮之色。 “哦哦哦,捉回去做压寨夫人罗!”后面的四十来个山贼齐声呼喊,笑声传遍山谷河涧。 “哈!”白一娘被众人弄得惹羞成怒,马上翻身跃向刘三刀,那鞭子随身体旋扫出一个风火轮,以雷电之势扑向对方。 刘三刀混迹幽州一带十来年,自然有些本事,要不然桃花寨早就被人踹了窝,见对手人鞭俱到,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大斧朝风动处劈去。 白一娘脚尖点地,半蹲于马下,眼晴睁得大大的,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左右摇晃着,倒在杂叶堆处。 “老大,是不是下手过重,把嫂嫂打残废,如何入洞房?” “我这把开山斧灵活得很,想削她哪块肉就削哪块,没事的,就用斧背敲了下他的后背,她的背有点驼,现在直了!”刘三刀发出狂妄的笑声,震落不小待掉的黄叶,马下的白一娘又气又急,半响说不出话来。 “兄弟们,上去看看,车上有啥好东西,都给我搬走,这娘们一起带上!” “能不杀人最好不杀人,谁要是敢反抗,尝尝我的斧头!” 众人驱着马,向白一娘的车队围上来,白虎山的弟兄个个都是悍匪,纷纷拨出马刀,要和对方拼命。 “喂,这位小兄弟,帮我把绳子解开,什么刘三刀李四刀,我帮你们弄死他!”史阿趁着局面失控,朝身旁的土匪喊道。 “不行,我要是放了你,老大不会饶过我的!”那土匪见敌人越来越近,呼吸困难起来,史阿猜他便是个新入伙的,刚才还嚣张得很,现在都快尿裤子了。 “住手!”一声厉喝从队后传来,众人都有点吃惊,第三股人马从后面杀过来。 刘三刀停住马脚,大声喊起来:“哟呵,今天徐无山挺热闹的,大冷的天,都不猫在家里烤火,抢着出来溜马,敢问前方,来的是何方神圣?” 另一队人马队伍庞大,足足二三百人,前面几辆马车上,搭着刚从幽州劫获的财务和奴隶,逢山开道的竟也是个女的,那姑娘十七八岁,和史阿同等年纪,脸蛋萝莉可爱,水晶透亮般的眼睛捕获人心。 “是她!”史阿细眼看去,不犹内心悸动,她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的身后,耸立着一个巨人,身型在二米以上,大冷的天,竟然敢祼露半身肌肉,上面伤痕累累,不过看得出来,皮糙肉厚的身躯是经过百般磨炼出来的,这巨人自然是身经百战,方型巨脸上表露着无敌地自信。 巨人背上挂着两颗带铁链的镭球,铁链缠绕于两肩,碰撞时发出当当的声响,这应该是他的独门武器。 “退回去!我让你们退回去!”女孩连喊两声,巨人随之跨步向前,柔软的地面留下巨大足印,挡路的两匹人马被他张臂推开,硕大身躯步步逼近刘三刀。 “呃,小姑娘,你不打算告诉我姓名么?”刘三刀的马不犹自主向后退两步,发出低沉的厮鸣声,似乎感到危险在逼近。 “我叫白二娘,我们正在搬家,你们可以滚出桃花寨了,铁锤,干他!”白二娘下了马,向巨人发出一道命令,然后像没事人样缓步走向白一娘,她需要查看大当家的伤情。 “凤儿,喂,吕凤儿,是我啊!”史阿没等她经过马车,便发出杀猪般的喊声。 “呃,是你,负情郎,你得罪我大姐了?”此时众人不知该叫她白二娘还是吕凤儿,看来她原本的真名应该叫吕凤儿。 “师弟,难道这位小妹妹是你提到过的那个小情人?”赵云傻傻地看着吕凤儿,这模样像极一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滚!”吕凤儿狠瞪赵云一眼,一气之下转过身过,没搭理他们。 此时,巨人已经从背上取下两颗镭球,甩动着铁链,左右臂上多出两个黑色的风圈,朝刘三刀人马站立的空间一掷,在三刀眼里,由远及近,就像两颗慧撞向地球一般。 “嘭——”的两声响,刘三刀原先站的地方落下两个大坑,人和马被震开数米,他的嘴角震出血丝来。 “不赖嘛!“三刀伸手擦干嘴角的血迹,怒视着巨人,又见他将两个巨大的铁球掂来掂去,像在儿戏一般。 “行,算姑娘狠,桃花寨从此归你们,我刘三刀也跟你们混了!“眼见那双铁球又要甩过来,刘三刀的斧头咣的掉地,举手投降。 “算你识相,前面带路!”吕凤儿刚刚将白一娘扶上马背,回头见前面跪倒大片,宛尔一笑。 “刘三刀,要不是我白虎山被官军围剿,我也懒得来占你们的狗窝,没办法!”吕凤儿与刘三刀并马而行,巨人铁锤跨着步伐跟在马后,身后车队人马汇集,一共三百多号人。 “幽州府从来不管剿匪,为啥会莫名的攻打白虎山?”刘三刀在马上思索,这两个娘们不会得罪了幽州府什么达官显贵不成? “六七万人马,漫山遍野,差点被我们包了饺子,说是找什么河北盟主,活的死的都要,要捉了他献给曹丞相之类的,我反正一句没听懂,撒丫子带着兄弟们从后山溜了!哈哈”吕凤儿发出爽朗的笑声,她觉得做什么都没当土匪好,想在哪安家就在哪安家,杀人放火,劫财劫粮,谁也不敢管,谁也管不着。 “厉害,跑路也不忘打家劫舍,我看你那几辆车上缴获彼丰,有没有年轻貌美的女子,我还是单身啊!”刘三刀嘻笑着打趣吕凤儿,似乎忘记身后还跟着个大个子。 “刘三刀,以后改口叫我二娘,听到没,在二娘面前老实点,否则把你锤成肉饼!”吕凤儿满眼的嫌弃,的马掠过刘三刀,向前路狂奔不止。 第一百一五章 奴隶分配 桃花寨,位于徐无山半腰,以山间遍布桃花得名,刘三刀将众人引入寨门,把各处险要与吕凤儿说明,两伙人聚到一处,达六百人之多,在幽州地界,也算得上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二人继续以白一娘为大当家,吕凤儿为二当家,刘三刀自认三当家,将所获财物登记入库,一干人犯全部押到寨门广场上进行处置。 “凤儿,吕凤儿!”史阿见吕凤儿不念旧情,有些心酸,想那年她在断崖采药遇险,还是史阿救的她,只惜迫于王越的压力,最终将她遣送下山。 刘三刀略略抬头,转身朝吕凤儿取笑道:“老二,你的旧情人一直在深情地呼唤你的名字,你就不念旧情,放过他一次?” “呸,当年他们师徒这么绝情,伤还没好就让我一个人下山,差点没死在半道上!”吕凤儿倒喝着一坛酒,那酒顺着小喉咙灌下去,全身清爽无比,她现在有吃有喝,潇洒自由,对情这个字毫无感觉。 “站好罗,再喊割你舌头!”小罗罗见二当家的憎恨史阿,对他也不客气,在屁股上狠狠踢一脚。 “谁叫你踢他的,滚!”吕凤儿把酒坛子一摔,朝小罗罗瞪凶眼,吓得那货敢忙跑开去。 “都站好罗,一个个老实交待清楚来历,分配好主子和工作任务,或许能赏你们活命,要是不老实,直接和阎王爷交待去!”刘三刀把整坛酒喝完,围着十来个奴隶转圈圈。 “哎哟,还真有美娘子,大当家,二当家,可要为小弟做主!”刘三刀从人群中提出蔡文姬来,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描。 白一娘早就关注到蔡文姬,见她被刘三刀单独提出来,于是屯步过去。 “说说吧,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在任丘落脚,还有,幽州的官兵是不是你们引来的?” “等等,老大,你怎会认为幽州兵是他们引来的呢?”吕凤儿听到她这么问,有些无法理解。 “他们这伙人刚刚下榻我们的据点,幽州的七万大军就将任丘团团围住,我们出了冀州地界,还没敢进白虎山,这些幽州兵便尾随而至,所以我就派人去通知老二你敢快撤离罗!”白一娘见姐妹问起,只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莫非,他们便是幽州兵捉拿的对象,那这几个人当中,谁又是河北军盟主呢?” “问你呢,臭娘们!”见吕凤儿提出疑问,刘三刀狠狠地抽了蔡文姬一耳光,这女的长得虽然漂亮,但不烈性,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再动她一下试试!”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三刀转过身去,见一个壮实的年青人死死地盯着他,充满血的狼眼,杀气腾腾。 “别动他,我说!”蔡文姬吹开摭脸的乱发,喝住刘三刀即将罩向赵云的拳腿。 “是他!”她将头偏向李锐躺着的那辆马车,刚好有几个兵丁拉来担架,要将他挪到寨内房间里去。 白一娘会心一笑,看来自己没看错人,那个帅呆的年青人果非凡人,河北盟军盟主,如果真是与曹操在邺城鏖战的那个盟主,其麾下可是统御着三十万人马,像他们这种小打小闹的地方势力,只能望其项背,想都不敢想。 “他是盟主,你们都是些什么角色?”白一娘扯着蔡文姬本来已经乱糟糟的长发,凑近她的脸蛋喊道。 “放开我娘亲!”被隔离的阿迪见白一娘欺护自己的亲娘,于是朝她大叫起来,一旁的阿眉顿时哭出声。 “烦死了,你,先把这两个孩子带进去,用东西哄住他们!”吕凤儿见林氏面善,走上去给她和两个孩子松了绑,吩咐罗罗们将三人架走,免得吵着心烦。 “我们三个都是护卫,刚那个是帮厨,小孩是我的,这边这个是厨子!”蔡文姬觉得,他们和这伙贼人没有利害关系,身份暴露就暴露了,若不说实话,他们反倒生疑,对重病的三公子不利。 “嗯,我明白了,河北盟主打不过中原曹军,受了重伤,带着几个护卫和私厨趁夜逃回幽州,对吧!”白一娘把人物串联起来,以为自己能猜到故事情节。 “盟主是被曹军刺客暗害的,我们是准备送他去蓟城休养!” “老大,我看怎么说他们也是为我们河北抵御外敌入侵,都在一条战线上,不如都留下吧,等那个盟主伤好了,送他们回去继续抵抗曹军!”刘三刀虽然属于匪类,但对河北形势还是了解不少。 “嗯,得当,给他们松绑吧,厨子分配到厨房去撑勺,这三个先归入新编护寨队,等他们主子病好再定夺!”吕一娘再次打量这几号人,确认一遍后,决定先放人。 “老大,其他人我不管,这个留给我做跟班,看我怎么折磨他!”吕凤儿立马跑到史阿身边,给他胸口重重一拳,差点没吐出血来。 “随妹妹开心就好,提走吧!”吕一娘笑了笑,她发现人群中还有二个不俗之人。 一个白衣摭身,头捆纶巾,少年英俊脸,潇洒八尺身,一副处事不惊的书生模样,另一个稍矮,书童打扮,水灵俊秀,只不过这胸部有点怪异。 “别收了,再装,我做女人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你是个女的!”白一娘吟吟笑道。 当着全场这么多男人一说,那书童满脸绯红,靠着书生的手臂,低头不语。 “说吧,哪里人,来幽州做什么?”等众人止住笑声,白一娘继续问道。 “襄阳人,探访故友!”书生略略平眉,打量眼前这位女匪,二十五六的年纪,却有一番帼国姿色,只是书读的少,说话粗里粗气。 “故友?好家伙,你的朋友遍布九州是吧,从襄阳远赴千里,探故友,是实话么?”白一娘看这书生眉清目秀,骨子里却透着奸滑,不得不多盘问几句。 “没骗你,真是访故友,莫名被你们劫上山来,真是不幸,哎”书生文邹邹的,转而轻叹一声,却不得不折服于命运。 “你既然识得字,也不会闲着,我们这几百号人,拖家带口的,谁没几个孩子,留下来教书吧!”白一娘摸了摸肚子,感觉一路赶来,饿得慌,也不想在书生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带下去吧,下一摄!”书生和书童被两个罗罗带向指定的地方,白一娘继续盘查其它人,场内捉来的奴隶分配完毕,这才收了场。 “这伙人中,免不得有偷奸耍滑开溜逃跑的,吩咐寨门口的兄弟们,盯紧点!”白一娘朝单腿架在桌上的刘三刀吩咐。 “老大放心,这一带林子我熟得很,就算走漏一两个,不出半刻钟,准给你拎回来!”刘三刀在胸前拍三下,表示有绝对的信心维持桃花寨的冶安。 “嗯,先吃饭,饿死老娘了!” 第一百一六章 马腾入京 四驱马车由西门穿城而入,缓缓停在许昌令府门前,两侧二十名西凉护卫依次排开,立于入口两侧,他们与府兵交换岗位,如寒风中的严松一般笔挺腰杆,纹丝不动。 曹丕、杨修、曹洪跨出府门,立于廊下等候,只待仆从揭开马车帘门,那人低身钻出来,三人这才迎将上去。 那人身长八尺,身体洪大,一头束发下眉厚须长,青红脸上风痕无数,高鼻梁,三角眼,看似和睦,却显威风于八面,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威镇西凉的前将军马腾马寿成。 “马将军,幸会幸会啊!”曹丕怀着一脸笑凑近刚刚下车的马腾,杨修和曹洪自觉退后一步,避免太抢镜。 “这位便是曹公第五子曹植曹子建,丞相病重,现由五公子执掌国事!”被众人乎略的马腾谋士张既朝曹植伸出右掌,向马腾说明身份。 “卑将马腾参见五公子!”马腾瞬间收回霸气,低眉醒目,向曹植屈膝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马将军威镇边陲,朝廷谁人不敬仰之,来,外面寒冷,屋里说!”曹植亲切地拉着马腾的手向府内走去,其余人还没来得及一一介绍,只能低头跟着后面行走。 众人进入待客雅间,曹植居首,下手四张梅花案,每张上面摆着一个果盘,两个肉盘,社康酒各一坛,西凉人善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杨修如此安排,正合马腾味口。 “一路东来,百姓安定,城池祥和,公子冶国,不同凡响啊!”马腾嚼着烤羊肉,灌着杜康酒,不免夸起曹植来。 “将军过奖,我们曹氏忠于大汉,征讨逆贼,修复朝政,是尽臣子的义务而已,此次请将军出山,也是想为朝廷多增一份力量!” “哦,那公子欲赐我何职,如何为朝廷尽忠?”马腾为关外诸候,在草原和大漠间游荡惯了,若是没有利益的引诱,又怎能舍弃自由自在的生活,来到城市的牢笼中呢? “我欲拜将军为郎门尉校,负责内宫门的守卫事务,这可是天子面前当差,干得好,以后官运畅通,扶摇直上啊!”曹植对马腾知根知底,马氏与韩氏在西凉明争暗斗十数载,不就是为了争夺西凉的主导权么,无论是在地方或中央,马腾都想压韩遂一头。 马腾放弃兵权带着二个儿子入京述职,无非就是想借曹氏的力量打压韩遂,老子在朝中为官,儿子在塞外领兵,不信斗不过地头蛇。 远离朝政,对朝内局势并不熟悉的马腾闭目思量,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这郎门尉校有多大权力,能镇得住韩遂,让他臣服于马氏的权威么? 一边的张既抚摸着腮羊胡须,露出欣喜的笑容,因为他十分清楚,曹植让马腾揽下这个位置,明显是想与曹丕的宫庭禁卫军相抗衡,作为内宫保安部队,比震守皇城的禁卫军离天子更近些,说明曹植是想将马腾纳为心腹之将。 “寿成兄,郎门尉校统率五百黄金甲,为天子守门开道,这个职位一般只有王公贵族子弟方能担当,就连曹丞相的三公子都只担任外宫禁卫军统领,你能和他共述职责,可见曹植公子对你的厚爱无比之深呐!” 张既如此说,马腾点点头,露出得意的神色,他起身朝曹植举杯:“公子放心,末将若是能在许昌站稳脚跟,必为公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曹植要的就是这句话,见马腾心服,于是起身与其碰杯,双方达成共识。 “另外,我会以天子名义下旨,封马休为奉车都尉,马铁为骑都尉,皆是宫中要职,还望马将军切莫辜负我的一番厚爱!” “公子放一百个心,我马腾说到做到!”马腾干脆弃杯提壶,向曹植敬酒,倒头畅快痛饮。 “马将军真是豪迈,来,今日不醉不归!” “公子,吾儿马超,可有闲职?”马腾喝得满脸通红,胆子不禁大起来,他想起在外领兵的马超,老子不在,儿子没有职位,在地方要比韩遂矮半截,心里不爽。 张既朝他使个眼色,天底下只有等待恩赐的臣子,哪有当面讨要官职的臣子,那样和乞丐无异,这不是让曹植难堪么?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入了众人耳,怎么收得回呢,曹植定了定神,不知如何回答。 身侧杨修展露一抹笑容:“你的长子马超,此刻正奉天子之命,征讨并州高干,只要打几个胜仗,不日便能封候赐爵,他的前途,不是你我之辈能够预测得了的!” “征讨并州,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旨意?”马腾摇晃着脑袋,想从酒气挥发中挣脱出来。 “这事我也不是很详尽,据说荀攸请的旨,我也是刚刚才从尚书台知道的!”杨修的笑容里夹杂着苦涩,这一局又被曹丕占了优势,荀攸冒这么大风险支持河北战事,可见他对曹丕有多么忠心。 “不过话说回来,我家超儿还是有些能力的,攻打并州应该不在话下!”马腾显得很轻松,三个儿子中,要数马超最具将帅之气,留下他对抗韩遂,才能放心在朝中任职。 “公子,点心来了!”众人正聊得兴起,即听见待女在门外请示。 “端进来吧!”曹植想结好马腾,将整个酒宴布置的相当周全,像他们西凉人,平日很少吃到点心,今日可以让马腾长长见识。 马腾望着盘子里的三块表面光滑的方型糕点发愣,中原物产丰富,应有尽有,没想到这么细腻的食物也能做出来。 “这个可是丞相府顶极糕点师的手艺,今天特地请过来给马将军露一手,将军可以放心品尝!”曹植见马腾不为所动,先举起筷子夹了一块。 “嗯,味道真不错!”众人纷纷拾筷夹食,张既发出赞叹之声。 马腾也不是不敢吃,而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知道怎么吃,见众人都能品出味道,于是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碎碎地咬起来。 “这东西是不是大补啊,马将军头次吃,不习惯吧,看,鼻血都流出来了!”桌上曹洪嚼着嘴里的糕点,打趣着马腾,他想活跃一下气氛。 马腾伸出手,探探鼻孔,还真的流血了,他自信在西凉风吹日晒,身体一直很硬朗,估计是初入中原之地,有些不适应。 “怎么,眼睛,嘴巴都在流血啊!”众人询声望去,这才发现大不对劲,曹植、杨修、张既都纷纷站起身来! “我,我,你——”马腾此时才感觉到五脏六腑同时巨痛,呼吸立止,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抖手指向曹丕,脸色由红变青,最后呈淡紫色。 见马腾七窍喷血,张既吓得跪伏于地:“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弄得曹丕一头雾水,杨修比较老辣,朝门外大喊:“来人,将厨间所有人控制住,一个都不能放跑!” 第一百一七章 马氏含冤 “快,快去叫太医!“曹植顾不上张既的误会,也不敢去扶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的马腾,他朝曹洪吼道。 “我就去!”曹洪冲出房间,一面指派兵士封锁府门,亲自带人去请太医。 “请不请太医意义不大了!”杨修蹲下身子,发现马腾的抽搐已止,瞳孔收缩,呼吸全无,已然命归黄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植将桌上杯盏扫落一地,怒目巡视厅内所有人。 “酒菜内有人下毒!”张既从众人的神态举止看出来,曹植不是有意暗害马腾的,蛙跳的心脏这才平稳起来,他冷静地分析道。 “大家都不要动桌上的东西,等待太医查验!”杨修平摆着颤抖不已的双手。 他们心里都清楚,马腾个人生死无关紧要,但是他的儿子马超拥兵十万之众,若是在西凉高举反旗,不仅长安不保,河北又将再起波澜。 “张既张大人,烦请速往马腾住处,安抚马休、马铁,切莫让他们扰乱了许昌才是!”曹植这才把目光转向伏倒在地的张既。 “不不,公子,现在必须紧闭府门,不得放任何人出入,严密封锁消息,真相未出来之前,千万不可乱动!”杨修一把拦回张既,向曹植苦谏。 “杨主薄说的有理,公子,先不要急,稳住!”张既停住脚步,他觉得还是杨修机灵,处事不惊。 曹植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刚才还是春风得意时,倾刻间便陷入生死边缘,还好老爷子处于昏迷当中,要是让老头知道这件事情,不回收他的脑袋才怪。 “杨主薄,河北战报到了!”隔着紧闭的房门,丞相府的小吏高喊杨修的名字。 曹植生怕被丞相府的人看见这副场景,急忙将杨修推出去,让他去应付来人。 主薄不在,重要文件呈送许昌令府是杨修的一惯作风,接到河北战报之后,原本难看的脸色又蒙上一层阴影,他不敢回房间,生怕曹植知道后会急出病来。 只可惜那名官吏得知前方大胜,大为激动,根本闭不上嘴。 “河北军大获全胜!” “什么?”屋内的曹植隐约听到,推开门冲出来。 “回禀公子,前方大胜,董昭、眭固在斩下高干头颅宣布起义,冒顿被张辽所斩,乌桓军四散而逃,袁熙旧部张南、焦触夺取公孙度的粮草归降我军,夏候渊趁机驱动虎豹骑追袭公孙度,杀敌数万,公孙度被万箭穿心而死,只有公孙康领着几千残部逃往辽东!”杨修来不及制止,那名丞相府属吏还不知道自己在作死。 噗!曹植向前一个踉跄,一口鲜血由胸内喷出,栽倒在杨修怀里,马腾被毒死,曹丕又立天大功劳,这真是天欲绝他! “曹植何在!”杨修正欲将曹植扶回卧房,却见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五六个人拥着那人走过来,光听这声音,杨修都心惊肉跳,更别提吐过血的曹植,他直接昏死过去。 “嗯?”曹操见曹植躺在杨修怀里,发出怪异的哼声,又见曹植嘴角的血丝,顿觉大事不妙。 “植儿,这是怎么了,植儿!”虽说曹操此来,是为表示对曹植暗害华佗的不瞒,但必竟他还是偏向于曹植的,见其吐血昏厥,便将一切抛于脑后。 当他的目光正对曹植时,意外看见开着门的客房,一个人扑倒在地,而见到曹操的张既后退数步,传言曹操病危,如何雄立眼前,张既张大嘴巴。 “逆子,逆子!”丞相府的书房内,曹操气得想吐血,但干咳几声,什么都吐不出来,刘晔和司马懿站在对面沉思,他们在想丞相会问什么,该怎么回答。 “来人!”曹操转过脸来,低沉着脑袋,露出神鬼莫测的表情。 “丞相有何吩咐!”许褚哗地推开房门,若大的身躯不够门框装的。 “传令,命曹洪速带锐士五百,前往驿馆捉拿马休、马铁,许昌全城戒严,搜捕丞相府厨子郭东,这三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领命!”许褚一刻也不耽误,退出房门后,急奔至院内,跨上一匹大宛马,飞驰而去。 许昌城内,守城军调动异常,街心巷口增加岗哨,有府衙刑役四处搜查。 这时有个年青人在街上狂奔,他躲避官军的同时向朋来驿馆跑去,此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金带束发,阔面浓眉,彼俱英雄姿态,正是马腾的侄子马岱。 三人随马腾进京赴任,头次来到如此繁华之地,方才邀马休、马铁出来闲逛,二人却因一盘未了的棋局不肯出屋,才走出几里路,便见城中异动,警觉的马岱感到事发突然,恐城中有变,急匆匆赶回去通知二人。 没想到刚到馆驿门口处,便见一队青州兵押着两个人犯出来,正是马休、马铁二人,二人嘴里塞满粗布,反手捆成死结,押上囚车,向北驶去。 马岱大叫不好,力单势薄,无法向前施救,只能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向前移动。 北门右侧菜市口,青州兵环立,刀枪如林,凯甲层层,马氏二子被官兵从囚车内押出,被强行跪倒在刑台之上,嘴里的粗布亦未扯出。 刀斧手显然也是刚刚接到命令,来不及磨刀,一碗水酒淋上,此时天雷阵阵,雨滴开始向下倾落,兄弟俩都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涉世不深,眼睛里充满对死亡的恐惧,人群中的马岱,更是切齿忍痛,只恨自己不敢冲上去,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兄弟人头落地。 几匹快马呼啸而来,马腾的人头也被丢弃在地,刀斧头将三颗人头吊上北门朝外一侧,监斩官在城门两侧贴出告示,通报马腾及其二子阴谋造反的罪状,百姓冒着风雨围过去,有人叹息有人怜,不知这马家是犯了什么事,从入宫受印封官变成满门遭戮。 马岱撕心裂肺地立在雨中,却又不敢声张,他只能先找个不起眼的客栈躲藏,等过个二三日,风头一过,立即驾马西行,第一时间将这件大事转告西凉马超。 许昌令府内,曹操和卞夫人坐在榻侧,曹植虚脱地躺在被子里,嘴里语无伦次,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弄得两人心神不宁。 “公子受到惊吓所至,需细心调养一阵方见成效!”沈太医放回诊脉的手,低声向曹操禀告。 “嗯,这几日便不要入宫当差了,就在许昌令府中歇息吧,专心赐候植儿的病情!”曹操点点头,只要能康复,用多少药多长时间都无关紧要。 “是!”沈太医退步而出,刚刚合上门,身边杨修便扯着他的袖子往外面走。 “真是救命恩人,改日当重谢,此事千万不要透露出去!”杨修拉着惊慌失措的沈太医,另一只手往他袖子里塞东西。 第一百一八章 隆冬来临 建安六年,隆冬之雪飘撒于天地之间,河北大地白皑皑的一片,小车沿着崎岖地山道向上攀登,推车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白面书生,身上的白衣与雪融为一体,远远望去,还以为那辆双轮小车自己在山道上行走。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车上少年比推车的书生大不过一岁,腰间绑着白色的绷带,满脸没带一丝笑意,他的目光却一跃千里,俯看着徐无山下大好河山。 “孔明,你觉得我大哥刘备不是可待之主,千里迢迢寻道北上,费尽千辛万苦找到我,难道现在的我,更值得你追随么?”李锐露出一丝苦笑,很明显,他是在和推车的人说话。 诸葛亮从百川之中收回目光,见绝顶之处只有两个人,也不怕其他人笑话:“说实话,你不比刘备好到哪去,我们的相遇,不是约定,是一种缘份!” “缘份?”李锐反复地念着这两个字,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如果他只是某部小说里所谓的主角,早就被作者狂虐十七八遍了,何时才是个头,这也是缘份? “公子请看,这一草一木,一川一河,甚至这场铺天盖地的白雪,若没有缘份,怎能组成如此美丽的画卷,天地万物,因缘而聚,缘尽而散,无论它们来自何方,将去何处,此时,此刻,与我们同在!” “孔明,这是乱世,风景下面白骨皑皑,山水之间血流成河,奸贼横行于庙堂,小人正襟于高位,这也叫缘份?”李锐想起过往,历历在目,如果真的有缘份,审配、田丰、吕威璜、蒋义渠这些人就不应该死,邺城起义不该败得如此之快,貂蝉就应该随吕布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先有乱世,后成英雄,宇宙芸芸,万般变化,只有因果轮回之道,没有十全十美之理,斯人已逝,公子就不必挂怀于心!” “好,就算你卧龙先生选择跟我,你要助我立不世之功,兴汉室,正朝纲,现在我孤零零地一人,你看怎么办吧!”李锐有些自抱自弃也说得过去,毕竟这次貂蝉的背叛对他打击太大,现在无论是见到蔡文姬还是白一娘,他都心慌慌,凡是会点武功的立于身侧,都有些后怕。 “修身、齐家、冶国,平天下,走得一步,方能行百里,公子,你现在首先应该修身,其它的再说!”孔明冲着李锐笑了笑。 “夏候渊的虎豹骑入驻南皮,张辽、徐晃击败鲜卑进入蓟城,冀州、并州俱已落入曹军手中,明年开春,我想眼前这座北平城,也会成为曹军的屯兵据点吧,你叫我怎么修身?” 半个月前,曹军在河北不过十二万兵马,现在猛增至四十万,河北统一在即,曹操已经名副其实成为天下第一诸候,离称王只有一步之遥,李锐深深埋下脑袋,献帝的第一计划被搞砸之后,第二计划基本也算废了。 “大汉天下十三州,曹操一拳难敌众手,他的壮大,正是其它诸候联盟的大好时机,公子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你只管好生修养便是,闲时上来赏赏雪,养神安心!”都混成这样,还想着天下,孔明真不想雪上加霜般地再打击他,只能放肆安慰。 “喂,下面叫吃饭了,你们难道没听见?”黄月英气喘吁吁地登上山顶,见两人聊得正欢,生怕一时下不去,寨中有规定,误了吃饭时间,厨房不赐候。 “走,走,我的力气在上山时就用光了,吃饭要紧!”孔明调转车头,三人连忙往山下赶。 桃花寨大院内,白一娘稳坐在虎皮王位上,案前二菜一汤,碗里三个馒头,下面十来张四方桌陈列一致,数十人分列桌前,众人正襟危坐,像在进行某种饭前祷告仪式。 “站住!”从院外推进来一辆双轮小车,一男一女扶车而至,刚要入院,却被白一娘喝住。 “看看现在几时,为等你们仨,孩子都饿哭了,大家空着肚子流口水!”白一娘露出大当家的神威,用筷子敲打桌面。 “一娘,都是我的错,刚刚想上山看雪景,就让他们两个推了去,耽搁大家吃饭,不好意思!”李锐情知这只山大王不好伺候,只能压低声音,道个歉。 “既然是盟主发话,那就饶你们这次,还等什么,快点上桌,我都饿过头了!”白一娘起身过去,一把夺走车柄,轰走两人,将小车推到自己案前。 “林嫂,快去把人参汤端来,凉了就对不上味儿!” 林氏一听吩咐,连忙起身直奔厨房。 “大家开吃吧!”白一娘唠叨两声,给李锐递过去一个馒头。 “谢谢,不过我能和大伙一桌吃饭吗?,这个位置怪怪的!”李锐接过馒头,小心咬一口,才发现的确有些饿。 “你难道不觉得,让你在老娘身边吃饭不是一种礼遇么?”白一娘露出撤娇的表情,换成别人,一巴掌早飞出去。 “那还是在这吃吧!”李锐吞下第二口,有点无语。 “公子,人参汤来了,小心,烫!”林氏托着一个盘子,将人参汤端至李锐腮下。 “不许说话,喝!”李锐正想开口,已经被白一娘堵住,她知道下面又要说,我能不能不喝。 哎!李锐轻叹一口气,只好端起汤碗,闭上眼睛一炊而尽,都说人参难得,只是这人参味真不是人吃的,比喝药还难。 “这就对了,你不喝,伤口哪里会恢复这么快!”白一娘翻过碗来,确定这次没偷奸耍滑倒在地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众目睽睽之下,白一娘这么照顾李锐,让坐在下面的蔡文姬索然无味,这个山大王是不是看上人家俊俏公子了,不可能无事献殷勤吧! “怎么了?”赵云一面摸着阿眉的小脑瓜,看见文姬一口没吃。 “没事!”她不想让赵云看透自己的心思,必竟两个人都曾救过自己。 “吃饭是第一位的,其它什么事都不重要,来,吃吧!”赵云伸出筷子给她夹去两块肉,同桌的小罗罗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过鉴于平时训练,基本没人打得过这个壮小伙,所以他们也只是旁观一下,并没有人站出来表示不服。 不管怎么说,寨子里突然来了一群娘们,这是唯一让失去家园和地位的刘三刀感到欣喜的事,所以他吃饭吃得非常开心,坐在他身后的,是巨人铁锤,他一个人一桌,那不叫吃,叫完全是倒。 第一百一九章 雪中送炭 “糟老头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吕凤儿吧唧着嘴,朝只顾吃饭的史阿瞄一眼。 “师父去倭岛了,参加世界级比武!”见终于开始搭理自己,史阿笑成一朵花。 “难怪,原来是主人不在家,看门狗可以满世界转悠!”吕凤儿的话让满桌人喷饭。 “好男不跟女斗,不过,不许再羞辱我师父,他是天下第一剑客!”虽然说史阿更偏向于眼前的大美女,但尊师重道在他心目中是种信仰,师父更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是,是,打主人要看狗!” “那个傻大个是哪里捡的,像条狗一样跟着你?”史阿也不示弱,瞟了一眼邻桌的巨人,已经是第五大碗了,不管是荤的素的,硬的软的一起吃。 “你走过去说,让他叫汪汪试试?” “我不敢!”史阿虽说一身的本事,但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比武,在赛场上毫无意义。 “我遇到他的时候,都快饿死了,他这种病据说叫巨人症,从小就被父母遗弃在荒野,被白虎山的老樵夫给捡了,老樵夫一死,他就丢了铁饭碗,上山以后专吃残羹剩饭”吕凤儿长吸一口气,说着说着,眼泪巴拉巴拉的滴在桌上。 众人心里清楚,她不是在为巨人流泪,吕凤儿现在也是个孤儿。 “吃饭就吃饭,为何要加汤呢!”史阿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丢过去。 “哟嘿,带桃花的,哪个妹妹送的?”吕凤儿眼尖,看到帕上的绣花,醋劲马上将伤心压住,嘴皮揪得老高,旁边的巨人侧过脸,狠狠地瞪着史阿。 “自然是文姬姐姐,这山上除了她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其余全是母老虎,谁会绣这玩意?”史阿本来是想故意气气她,没想到招惹到一大片,白一娘和黄月英投来关注的眼神。 “快点吃,吃完了准备干活,再不干活,下顿就没得吃了!”白一娘猛拍桌子,把李锐的碗震得叮叮响。 众人只好安静下来,埋头吃饭,吕凤儿和史阿进入眼神交流阶段。 北方的雪大下三天,其它颜色反而成了点缀,在通往北平的山道两侧,左右数百人匍匐于沟梁上,他们身着各异,手中兵器长短不一。 一匹快马踏雪而来,留下的蹄印相继被雪花掩盖,他冲着沟里喊道:“骑兵千余人,无货!” 喊完就算完事,那马向前奔驰,直接朝桃花寨的方向而去。 “没货?”刘三刀狐疑地看着老大老二。 “没货还打个球,不如早点回去睡大觉!” “不行,最近严冬,道上根本没人过路,再不干一票,兄弟们熬不过冬天,没货就抢马,不是骑兵么!”白一娘稳了稳手中的鞭子,这年头兵荒马乱的,遍地都是身无分文的穷鬼,干一票是一票。 “一千骑兵,老大,不好得手!”吕凤儿搓着手背,翻过身来,看看飘着雪的苍天,不知今日又要死多少兄弟。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怕个屁,等下我和老三冲上去,你就趴在这别动,给桃花寨留个种!”白一娘朝刘三刀使个眼色,意思三人当中要留一个,留女不留男。 “没问题,有老二当家的在,我放心!”老三刀还算仗义,让两娘们端了窝,还不忘给她们留个种。 “来了来了!”有罗罗小声的嚷着,只听见轻轻的马蹄踏雪声,像是某颗巨石从身边滚过,众人放眼望去,白色的天地间,一条黑线由远及近,逼近谷口,这伙人骑速不慢,估计是想趁着天黑之前进入北平城。 定神间,敌骑越来越近,能看到领头的是位年轻的将军,左肩的铁甲被打掉一块,包扎着红白相间的布,应该受过伤,马肚上也涂满血迹,右手牢牢的抓住缰绳。 再看时,武将身后的士卒一个个都不如他,大部份是半伤不残,机灵人一眼能猜到,这是一股败军,他们在慌张的撤退中。 这只队伍呈长蛇形,四五骑并驰,前后相隔一里路,那名武将自信这带没袭击他们的敌军,所以在通过谷口时,头都没抬过,应该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等部队通过一半,乎然听见两侧山头几声巨响,直径一两米的巨石纷纷滚落,顿时山崩地裂,被击中的人马横躺在地上,瞬间被沙石埋没。 将近有五百骑被分隔在谷内,同时两侧露出数百山贼,像长安开市般冲下山沟,领头的扛着把开山大斧呼啸而来,这伙人在雪地上狂奔如飞,前面几颗巨松躺地,被堵的骑兵像被盖在油锅里的泥鳅,冲不出去。 将军见状,脸色变青,幸好有百来卫骑将他团团围住,要不然会直接下马投降。 “公子,怎么办?”其中一个卫骑见山贼们围过来,朝将军喊道。 “我看他们人数不多,组织大家拼死一战,杀退他们!”将军从腰间抽出带血的宝剑,今日真是虎落平阳任犬欺。 “杀!”毕竟是军旅中人,单兵能力比疏于正规训练的山贼要强,只是有一点很吃亏,数百骑拥挤在这么窄少的空间,无法发挥骑兵优势,不少人只好下马步战。 刘三刀挥斧砍翻两人,发现有一群人将领头将军围住,于是带着七八个手下杀奔过去:“大当家的,擒贼先擒王!” “大胆狂徒,你们才是贼!”卫骑副将见有个出头鸟,一声呼呵,百来骑冲刘三刀围过来。 这些卫骑手中只有马刀,并不带长兵器,看他们的军服,应该直属辽东骑兵,但人手都有强弩,虽说是单发,但间隔要低于弓箭,威力不比五十石的满弓差。 “找死!”看至快到近前,副将张弩拉箭,其部下同时发弩,百余只利箭迎面飞来,幸好刘三刀闪得快,像蛤蟆一样趴倒在地,躲过箭雨,只有额头处擦破点皮,但他身后几个兄弟,都站着不动弹,三秒之后,朝不同方向栽倒在地。 “上!”这伙骑兵纷纷下马,朝刘三刀围过来,凭他的打扮和嚣张气焰,一眼就能看出是这伙山贼的头目。 “啊啊!”刘三刀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官兵包了饺子,不犹杀气横生,朝天大喊,然后站稳脚根,将手中的大斧舞出花来,朝最近的官兵飞扑而去。 三百个山贼和五百骑兵缠斗,双方死伤各半,谁也占不到便宜,白一娘见老三被围,带着几十个人冲杀过来救应,却被当头一阵箭雨压住,万万没想到,一股败将残兵竟然如此顽强。 “哈哈,竟然是个女山贼,捉活的!”有几个散兵本来是准备爬上山去避难,正巧盯上伏在坡上的吕凤儿,顿时来了心情,一起扑将过去。 “喂,你们就没注意到我么?”从山沟里冒出一颗巨大的脑袋,巨大的手撑在地面上,本来躺在地上打盹的巨人站起身来,这几个散兵抬起头,两颗巨大的铁球迎面飞来。 第一百二十章 再现青光 困在山石那边的五百余骑先是四处乱跑,直到看见后面大波追兵来袭,纷纷弃马步行,他们沿着堆积的山石向上攀爬,方上去,又看到另一边战况激烈。 “曹兵来啦!”那伙人两边都不想参与,只好趴在上面大声呼喊。 这一喊,困在里面的将军脸色变得更青,他干脆跳下马,带着一伙卫骑跨过拦路的树木,步行逃窜。 “公孙将军,您这是要去哪?” 小车嘎吱嘎吱的朝这边移动,推车的是一位书生,后面四骑异常威武,其中那位手执长枪的将军,正是他的偶像。 不错,这股辽东败军的头领正是辽东太守公孙度的儿子公孙康,刚刚在易京和夏候渊干了一仗,本来是想为父报仇,结果差点自己没能逃出来。 “袁盟主!?你还活着?“公孙康狂眨着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那人玉面清颜,身形修长,眉目之间,流露一股阳刚正气,此人正是袁尚无疑。 公孙康赶紧滚鞍下马,拜伏于车轮之下:“末将公孙康参见盟主大人!” 他身后的兵卒和山贼们听道这声喊,都愣在原地,刘三刀和白一娘也吃了一惊,死了百余兄弟都没摆平的官军,一见李锐竟然都服服帖贴的,早知道如此,怎不一道把他叫来。 “住手,都住手,自己人!”史阿打马上前,将那些杀红眼的辽东骑兵和山贼分开。 “速速集合你的人马,登上左侧山坡,备好弓弩,以防曹军突谷!”李锐身后的书生厉声喝道。 公孙康愣了一下,这又是谁,他凭什么朝我大呼小叫的。 “劳烦了,公孙将军!”李锐有气无力的说话,罢了轻咳几声,外面冷,对伤口不利。 “是!” “难道,我们也要任凭那个教书先生指挥?”刘三刀见刚刚还和自己杀得热火朝天的官军聚成阵形,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你也不听听动静,光这踏马声,至少有数千敌骑追来,不听他的,凭我们这二百号人能顶什么用?”白一娘甩甩头,走向李锐。 “大盟主,我们桃花寨的人今天跟你混了,怎么样,赐教一二?”白一娘冲李锐盛开笑容,拱手一番,算是接受朝廷暂时招安。 “大当家,你率部伏于右侧,多备山石檑木!”不等李锐说话,孔明朝右侧坡上指道。 “麻烦你了,一娘!”李锐又不傻,孔明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哪位君王只要得此人才,重复他说的话照意思去做就行,还用带脑壳指挥作战么。 “好吧!”白一娘看在李锐的面子上,勉强答应,不管怎么说,要是让这伙官军冲进山里,别说桃山寨,后面的北平城也要遭殃。 “子龙、史阿、文姬、月英,你四人前去迎敌!”孔明朝身后摆摆手,坡上之人只能算做伏兵,阵前还需要人应付,他们四个武艺过得去,可前往迎敌。 “是,随我来!”赵云似乎又找到上战场的感觉,虽然隐隐还觉得两处伤口在反抗,他一夹马肚,那马百米飞翅般冲出,竟然跃上山头,四员战将飞马下坡,立于阵前。 只见一条冗长的黑带飞雪而来,那是数千人马在奔腾,像深冬的狼群出猎,看似杂乱无章,却隐藏着夺命战阵。 为首那将头戴玄龙盔,身披锐铁甲,手持一杆青龙刀,身长八尺有余,好不威风,身后二员大将左右护卫,各引卫骑百余人。 “竟然让他们跑了,差不多算了吧!”数千人在谷口处吁住马匹,其中一位大将环眼虎须,甚是凶狠,见敌人弃马爬上乱石坡,只当是狩猎未成,没必要穷追不舍。 “本将军也只当是逐鹿一番,不过,你看那四人!” “想不到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夏候将军稍等,让我张燕去扫平他们!”那位自称张燕的大将持枪驱马,飞驰而去。 见对方不报姓名就冲上来,明显是不把他们当回事,赵云正要打马相迎,一边的文姬已经出列而去。 “现在的女人个个都如此凶猛,要知道,这是男人的天下!”史阿发出一声轻叹,只恨反应过慢,没来得急冲上去。 “不敢上就不敢上,话还多!”身旁的黄月英藐视他一番。 只有赵云心里清楚,蔡文姬知道他旧伤未愈,不敢让其轻易出战,心中不禁涌出一股酸水,这个女人难道是想报邺城相救之恩? 两马相交时,张燕才发现对面来的是个女将,心里的警惕心瞬间跌到低谷,紧捉枪杆的双手松驰下来,这妖娆的身板,给老子揉肩搓背还行,上战场,真舍不得见血。 “哈!”蔡文姬一声轻喝,腰间长剑出鞘,连发三剑,直扑张燕的颈、肘、腰三个部位,剑式攻势凌厉,吓得张燕把手一缩,牢牢的捉住枪杆。 “小娘们,够狠够绝!”勉强从剑阵中钻出来的张燕已是满头大汗,这大冬天,才活动几下,就汗如雨下。 对蔡文姬来说,刚才只是出场小试牛刀,见张燕不过如此,下面才是重头戏。 张燕名震黑山的时候,也是鼎盛一时,手下罗罗不下十万之众,袁绍、曹操一直在变着法招降他,最后他决定投靠曹操,一番讨价还价,现在混上虎豹骑卫将军,如果能在战场上保证不死,还有高升的机会,所以他最为珍惜性命。 文姬的剑术也是师出王越,虽然教授的时间不长,只算个关外弟子,但经过不断的实战总结,她对剑术的理解由浅入深,亦达到一定境界。 那剑化龙呈凤,时不时在张燕的头顶和胸前飘荡,像游戈在海面上的鲨翅,随时发动最后一次进攻。 “原来是同门师姐啊,为何师父从来没提到过此事呢?”史阿还是第一次见蔡文姬使剑,但从这招式来看,必是出自同门无疑。 “还是师弟对剑招了解透彻,我怎么看不出来!” 赵云下山较早,在王越门下学到的都是基本功,对他来说,第二位师父的教授的才是精华,所以他的枪法远远高于剑法,至于第三位师父嘛,直接叫他忘记兵器和招式,这个境界还需要更深入的领悟。 两人说话间,害怕把命丢在这里的张燕已经洗完澡,在第三十合的时候,他虚晃一枪,调转马头便跑,蔡文姬也不追赶,收剑入鞘,不慌不忙地打马归队,她朝赵云投来会心一笑。 “夏候将军,这女的剑法超群,我斗不过他!”这年头,要命就得不要脸,要脸的很难保命。 “夏候将军,你…..”张燕方才舒缓过来的心脏嘎然而止,这不是蔡文姬的剑,而是夏候渊的剑,这把剑可是曹操亲授的,闻名天下之青虹剑。 赵云的双眼被剑光一闪,似乎有某种力量在呼唤他的主人,这柄宝剑惜日被眭固赠予曹植,后回到曹操手中,没想到又被曹操赐予了夏候渊。 “你以为,两军阵前,战场杀敌如同儿戏么,想去就去,想来就来?”夏候渊收起那片青光,雪地上没入一滩红色,黑山贼首张燕圆睁着眼睛,栽倒于马下。 第一百二一章 桃花夜宿 “贼将休走!”赵云见夏候渊手刃张燕,便要撤兵回营,恐再难夺回举世名剑,奋力打马杀上前去。 夏候渊本来以为对方得知他收兵回营,应该欢呼庆祝,没想到还有人不知天高地厚,追杀而来,于是定住马匹,调头望着由远及近的赵云。 “哐”的一声,赵云手中的长枪竟被一分为二,青虹剑再次收住紫光。 “小伙子,回去吧,我今日有宝剑在手,你打不过我的,等来日你找到合适的兵器再来吧!”夏候渊初见赵云,以为不过是愤青而已,并没在意,于是朝他微微一笑,调转马头,率部而去。 赵云原地怔了一下,也是,青缸剑削铁如泥,没有像样的武器,相当于赤手搏虎,加上有伤在身,要想强行夺剑,这不是白白去送命么。 “世人皆知,曹营军中,历来能当虎豹骑统领之人,必是武艺绝伦,勇猛盖世,师兄,你想空手套白狼,等下次机会吧!”史阿不知何时驱马立在赵云跟前,望着夏候渊离去的身影,替子龙感到惋惜。 凭空逼退数千官军,这可是桃花寨立寨以来最大战绩,三个头目异常开心,公孙度见曹兵退回易京,又逢大雪封山,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太大的动静,于是跟着李锐等人一起入寨歇脚。 “盟主大人,小弟我敬你一杯!”白一娘在嘴巴上面左右各画几揸胡子,摇晃着步伐蹭到李锐面前敬酒。 “你忘了,我现在喝不了酒!”李锐不得不陪笑一番。 “哦,真忘了,逢此一战,恐怕桃花寨这小狼窝再也养不起你这头猛虎了吧,要不带我们去大城市见识一番?”白一娘竟然硬生生扑到李锐怀里,把四周的人吓一跳。 吕凤儿打趣笑道:“大家看看,大当家的出买色相,想进城做官了哈!“ 众罗罗一顿大笑,只有公孙康正襟危坐,必竟是官家出身,受不了这一寨子的匪气,要不是堂堂河北盟主坐在这里,他都懒得进山。 “公孙大人,怎么说你也是辽东的主人,说句话,许个官给我做做!“见李锐推开自己,白一娘故作谄媚,倒向一旁的公孙康。 吓得公孙康从櫈子上站起身来,像雷打到一般。 “你们大当家的又发酒疯了,没人管管?”李锐朝蔡文姬使出眼色,女人的事,只能由女人解决。 白一娘的离开,让满屋子人清静起来,公孙康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回櫈子。 “公孙兄弟,令尊的不幸,深感内疚,要不是我临阵受伤,也不会导致河北军一盘散沙,你父亲也不会….”李锐知道公孙康尚且年轻,公孙度的突然离世,让他彷徨不安,回到襄平,还不知道状况如何,于是安慰一番。 “盟主抬爱,我哪敢与您作兄弟相称,家父的不幸,也是他自己的贪心所至,他与高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还要向您道歉呢!此番要不是盟主您,我估计逃不出夏候渊的魔爪,救命之恩,还不知如何报答呢!”公孙康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劝戒,导致辽东飞骑全军覆灭,忍不住落下泪来。 “依我之见,以辽东现在的实力,很难抵挡住曹操的铁骑,除非盟主亲自前往襄平主持大事,结连江东势力为羽翼,方可保全这一方诸候百姓!”孔明目测公孙康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正是对症下药的大好时机,于是故意劝李锐趁机入主辽东。 李锐愣了一下,这一幕好熟悉,难道自己要沦落到如同刘备寄居新野,孔明劝他趁机夺取刘表地盘的地步了么。 只怕李锐现在还不如刘备。 “还请袁盟主随我回襄平主持辽东大局!”公孙康正愁无计可施,家父不在,襄平那些臣子必然不服,现在曹军所到之处,杀主投诚的事随处可见,怎不叫他胆战心惊。 “这….”其实如果没有曹军的到来,李锐倒真想在这世外桃源好好清修几年,至少要把伤给养好再出山,此时是不是操之过急。 “袁大哥,请容我叫你一声大哥,若能随我去辽东,如同再造之恩,我愿甘居大哥之下,奉您为辽东太守!”公孙康恐李锐顾忌他不能容人,双膝跪于地上,行臣服之礼。 “公孙兄弟,我哪里当得起,快快起来,我们从长计议!”李锐见他这么诚恳,也便把未来史册上的事淡化一些,再说袁熙和袁谭也并不像记载的那样死去,更何况在三国乱世经历这么多些年,不是每件事情都和史册相吻合,正应了孔明那句话,万事不可强求,一切随缘。 “哎呦,还真被大当家的说中了,盟主得道,鸡犬升天,我们要进城了?”刘三刀刚好端着酒壶从这块过,听说李锐答应入辽东,顿时炸开了锅。 这帮人真是没见过世面,李锐只好付之一笑。 酒宴过后,桃花寨的存粮几乎消耗殆尽,众人心满意足的进入梦乡,只留下几个看守在寨门口轮流巡逻。 “凤儿,你为什么从没和我提起过你父母的事?”史阿没喝酒,他扶着一摊烂泥似的吕凤儿回房间休息,此时寨内万寂无声,只听见雪花掉落地上的声音。 “你问这个干嘛,还真想上门提亲啊,不过这辈子恐怕没机会罗,他们都死光光!”吕凤儿虽然有些醉意,但不至于胡乱说话,她一手搂着史阿的腰,别一只手在前面乱摸,作探路状。 “死了,怎么死的?”史阿除了对吕凤儿感兴趣,自然对他的家事也感兴趣,主要是吕凤儿平时一提起双亲,就眼泪汪汪的,他想从根处解决这件事情。 “喂,娃娃,只准她碰你,你不准碰他!”见史阿伸手去擦吕凤儿的眼泪,后面突然冒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把史阿吓一大跳。 “大个子,你不去睡觉么,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守着她?”巨大的身影从后面投过来,将两人罩住,不用回头,:史阿便知道巨人铁锤。 “我要是睡了,你便有可乘之机了对不!”巨人的脚步声震得窗台作响,虽然身形巨大,但似乎脑子还算灵活,这一点让史阿彼为烦恼。 “嘘,大个子,那边好像有动静!”史阿指着走廊尽头的拐脚处,回过头来露出神秘的表情。 “呃!”一声惊颚,沉闷地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父亲是位将军,很厉害很厉害的将军,可是那一次他战败了!”史阿总算松口气,却冷不丁听到吕凤儿在说梦话。 “我的母亲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他深爱着我的父亲,战败之后,他们都离我而去,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一百二二章 雪地前行 大雪过后的暖阳照在早起人的脸上,像是被妙龄女芊芊细手抚摸着,众人沉浸在即将进城的喜悦之中,特别是桃花寨和白虎山的匪徒们,终于不用昼伏夜行,做着担惊受怕的买卖。 “大当家的,仓库里的爬城钩、拦马索之类的工具不带上么?”刘三刀听说白一娘吩咐车夫轻装简行,连吃饭的家伙事都不带,表示不理解。 “以后吃上官粮,这些作案工具用不上,留下吧!”白一娘此时正色迷迷地盯着远处的李锐。 “好吧,不带就不带!”刘三刀只好没趣地回去接着清理物件。 公孙度在广场集结剩下的辽东骑兵,有马没马的加起来不到五百人,在寨中吃了些酒肉,休整一晚上,精神头有些好转。 “伤怎么样?”孔明看着这五百辽东骑兵,在去襄平的路上,对付于路扰事的山贼马匪,再加上白一娘的二百余人,只要曹军不穷追猛打,保护众人安全应该是绰绰有余,不过他有些担心李锐的伤情。 “休养月余,浓已经化尽,只是使不上劲,做马车没问题!”李锐摸摸伤口,还是有些疼痛的。 “那叫他们把你的马车排在前面,我和赵云他们断后,以防曹军追袭!”虽然说趁着大雪刚停便急着赶路,谁知道曹军勤不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拖家带口的,和重骑兵赛跑,分分钟被追上。 “不行,让白一娘三人去前面开路,赵云随我断后,你和月英、史阿、蔡文姬夹在队伍中间,照顾好两个小孩,如果我没跟上来,切不可停留!”李锐转身握着孔明的手,显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李锐心里清楚,这伙人当中,只有他和赵云才震得住公孙康。 “好吧!”孔明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于是点点头,推着车子向马车走去。 “一切准备妥当,大盟主,是否可以出发?”白一娘嘻笑地跑到车前,掀开车帘子。 “一娘,你在前面开路,要多加小心!”李锐回她一个笑。 “你要断后?”白一娘愣了一下,他本以为李锐会跟在她后面,她可以尽心的保护这辆马车。 “嗯,放心吧,我有赵云呢,命令部队出发吧!”李锐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好吧!”白一娘狐疑地应了声,赵云?,不就是昨天被敌将一招击败的赵云么? “出发!”白一娘带着二百山贼穿出寨门,踏着厚厚的白雪前行,车轮陷在雪里,坚难地向前滚动,后面队伍相互跟紧,长蛇拖着尾巴前后有二三里,在三叉路拐角向东方前行。 蔡文姬坐在露天的马车上神情恍惚,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两个孩子紧紧偎依在她怀中,目光紧盯着沿途树枝上挂着的冰榴子。 “两个孩子长得真可爱,多大了都?”黄月英打马与车同行,她只知道这名女子和李锐走得近,却不知道她的来历。 “大的七岁,小的五岁!”蔡文姬的思絮被打断,腼腆地望向问话的人。 “有孩子真好!”黄月英仰目苍穹,轻声感叹道。 “你和孔明没想过要孩子么?”蔡文姬见他们两个经常磨磨唧唧,定然是一对恩爱夫妻,结婚又这么早,要孩子只是一句话的事。 “他啊,老是推说要先立业后成家,要不是我阿爹催得紧,不定能成婚,生娃的事,一直拖着呢!”黄月英见孔明离得远,悄悄告诉文姬,其实她是个夫君控,也只能背地里说说。 蔡文姬回头看了眼孔明,那货手里不知道拿着本什么书,在马上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老婆跟别人跑着。 “在这乱世,生娃确实要慎重,最好找个安稳的环境,对孩子有好处,不要像我,带着两个孩子四处流浪!”蔡文姬低头抚摸着阿眉的头发。 “乱世怕什么,等我有了孩子,最好是男孩,我要教他十八般武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黄月英心里想,千万不要像他老爸,手无搏鸡之力,成天纸上谈兵,嘴里还梦呓要干一番大事。 “好啊,等有空,先试着教我两个儿子!” “我昨天看你的剑术不凡,还让我教么?”黄月英从树枝上顺手摘下两个冰榴子,一人一个。 “严师出高徒,我是他们的娘,严不起来啊!”蔡文姬看着两个小孩高兴的样子,自己也笑起来。 史阿本来夹在队伍中间,眼神却一直盯着前方,不知不觉连人带马已经到了前队。 “大个子,怎么就你一个?”史阿有些吃惊,这货不是半步都不离开他主人的么? “她本来在这里的,见你过来,就跑前面去了!”铁锤见他这么一提醒,也跟着跑起来,以他小跑的速度,和骑着马没区别。 “什么情况,后面发生什么事了么,你怎么跑前面来了?”白一娘见史阿超上来,还以为李锐出啥事了,焦急拉住他。 “没有,我在找二当家的!”史阿生怕她在马上不放手,只好实话实说。 “你们两个拉拉扯扯的好意思么?”一旁吕凤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吓得白一娘急忙松手。 “你们的恩怨最好别扯到我身上来!”白一娘打着马屁股跑开去。 “你还记得昨晚和我说什么了嘛?”史阿回头朝吕凤儿抛媚眼。 “什么?”她只记得昨晚喝不少,被什么人送回房间的,见他这么一问,才确认那个人是史阿,至于说什么却不记得。 “你说你父亲是个非常勇猛的武将,母亲是绝世美女来这,难怪生出你这么优秀的人来!”史阿趁机拍着马屁,想取悦一下对方。 “是啊,本来就是!”吕凤儿得意的昂起胸脯,比起你这个孤儿来,我还是算走运的,至少还记得父母的模样。 “你还说,还说,你非常喜欢我,只是不敢说出来!”重点在这一句,这才是重点。 “要死啊,滚!”吕凤儿的脸瞬间涨红,拿着马鞭便朝史阿抽过来。 “还真打!”史阿在马背上左右摇晃,差点没跌下马来。 “滚!”一股力量从侧面推来,连人带马被平推数米,这下史阿真控制不住,直接落下马背,在雪地上摔个狗吃屎,惹来山贼们一阵笑声。 抬头看时,巨人铁锤奔驰而过,回头朝他做个鬼脸。 “好啊,敢欺负未来郎君,将来洞房花烛夜,看我怎么收拾你,哼!”史阿没好气地爬起来,拼命地拉着马绳,那马摔得也够呛,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 “后面好像有人追来了!”刘三刀此时正处在弯道处,他回头看见一堆黑色的东西奔驰而来,如同两辆火车即将追尾,他朝坡下众人喊道。 “老二,老三,你们带着队伍加快行军,我回后头看看!”白一娘情知大事不好,朝他们吩咐一声,打马往回奔驰。 第一百二三章 北平汇流 白一娘纵马奔驰,本来就有些拥堵的山路被她这么一穿插,显得更加混乱,特别是队前队后不断有目击者说看到了大股追兵。 “让开,都给我让开!”白一娘朝前面的人群大声呼喊。 “大当家的,前面出现什么情况了?”孔明看着一骑将至,举头与白一娘四目相对。 “前面没事,后面有追兵上来,我担心盟主安危啊!” “后头有赵云呢,你还是去前面维持秩序,叫他们不要慌乱,你看队伍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孔明看在她是大当家的份上,不想言语激烈,这要换在军中,以抗命罪论处不为过。 “赵云不行的,昨天被敌将一招击败,他能保护好盟主么?”说话间,白一娘已经与孔明擦肩而过。 车上的蔡文姬听她这么一说,也开始慌张起来,她忍不住探头望向队伍前面。 “难道你也信不过赵云?”黄月英见文姬不比白一娘轻松,似乎看穿她的心思。 “子龙英勇无双,常常单枪匹马出入敌阵,我倒不担心,只是盟主身上有伤,行动不方便!”蔡文姬说着站起身来,拾剑跃下马车。 “帮我看住小孩,去去便来!”只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人早不见踪影,黄月英朝人堆里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队伍依然在向前爬行,只是受后队的影响,行进有些迟缓,白一娘费老大劲,总算穿过层层阻碍,逆行到队尾,蔡文姬跟着后面跑过来。 奇异的一幕出现在二人面前。 确实是曹操的追兵,不下五百骑,盔甲坚厚,刀剑寒光,和昨天的追兵一致,都是虎豹骑的队伍,只是这五百人站在远处并没有冲上来。 李锐在赵云的搀扶下站在队伍的面前,在他的对面,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呆站在雪地上,双手合十,嘴里默默念着什么,她的身侧,跪着一个虎须将军,似乎在忏悔。 妇人开始一步步向李锐走来,目光充满慈祥,在她的身后,甲胄森森,众兵虎视。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锐突然变得诧异,难道他真的已经变心,他的忠诚被曹操所收卖? “儿啊,原谅他吧,他也有家人!”妇人眼看走近李锐,又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将军。 “我牵招对天发誓,无论曹公下达何种命令,今生决不对公子用兵!”那人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昔日的主人,眼泪禁不住往下流淌,家族百余人,尽归曹营,他不得不考虑数百条人命。 “好吧,你去吧,请记住你的誓言!”李锐朝他摆摆手,被赵云扶上马车,等妇人也上车,便合起帘子,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谢公子隆恩!”那将在雪里三拜,起身上马,领兵而去,这让焦急赶来的白一娘和蔡文姬松口气。 白一娘回头,双目和蔡文姬对个正着,一丝威胁感在二人之间闪烁如电。 “你不在车上照看好孩子,怎么跑前面来了?“白一娘打马撞过来,似乎有意从蔡文姬身边掠过。 “大当家不是开路先锋么,难道队伍要原路返回么?“ “哈哈,有性格,我喜欢,上来,我载你!“白一娘发出爽朗的笑声,朝蔡文姬递过手去。 文姬也示弱,一拉手,飞身上马,两人一前一后,乘马从李锐的车前经过。 什么情况这是?李锐通过侧窗,见二人都在朝他微笑,有些莫名其妙。 “尚儿,为娘拖累你了!”刘夫人看着李锐冒着汗的脸额,方才下车站立一会,耗费不少体力。 “哪里的话,我本就因该早些去蓟城接您的,都是孩儿的错…”现在乱世存活的亲人只剩下刘氏,李锐怎么不对她倍感亲近呢。 “熙儿的事牵将军都告诉我了,呜——”刘夫人低头呜咽起来,三个儿子都是她亲生的,现在只剩下一个,心痛是必然的。 “娘亲放心,只要尚儿还有一口气,将来定然会报家门血仇!”李锐激动地跪在面前,递给她一块丝巾。 “蓟城被鲜卑人攻破,我随灾民四处辗转,幸被牵将军搭救,袁家数你最有出息,娘能活在现在,就是想再看看你!”虽然在李锐心里,他与刘夫人始终存在二个世界之间的隔阂,但刘夫人心中,他还是那个袁氏最为疼爱的孩子。 车队一路向东行驶二个时辰,便到北平城北门,北平属于幽州重镇,袁熙与公孙度达成同盟协议时,便将此城借与公孙度作为战略中转站,如今幽州剩下这最后一城,也要进行战略放弃,全军撤到长城以东。 守城将军韩忠率领二千重骑兵排列城外,城中百姓大部分按计划向襄平迁涉,留给曹军的只有空空一座城池。 “韩将军,这位便是河北盟主袁尚公子!”公孙康将他引见给李锐。 韩忠年近四旬,跟随公孙度十年之久,对公孙家族忠心耿耿,他听闻公孙度被害,坚持不肯退兵,今日终于等到败军归来,幸好公孙康没事,辽东还有希望。 “末将早就听说盟主统领三十万河北联军抗曹之事,要不是北平防务在身,真想和盟主一起大战曹军!” “韩将军过奖,曹军追袭在后,事不细叙,早点赶路吧!”李锐并不想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 “是!”韩忠知道形势紧迫,在数日前便开始鼓动百姓撒离,见李锐这么说,返身催动部队进军。 有二千辽东重骑兵在后面压阵,才显出官军的气势,沿途徒步迁涉的百姓纷纷望向部队,露出心安的笑容,只要辽东军队还有序列,下一站才会是安全稳定的目的地。 “韩将军,你驻扎北平期间,可有听说到襄平的情况?”公孙度打马与韩忠并行,想通过他了解一些大本营的情况。 “现在辽东政事由二公子主持,军队由柳毅将军总管,公孙模屯骑兵,张敞屯步兵!” “阳大人最近身体还好么?”公孙康提到的阳仪,是公孙度最信赖的谋士,出兵河北前,他们之间还有一场闭门会谈,据传言,正是讨论辽东大位的继承问题。 现在公孙度突然暴毙,又没有留下遗言遗嘱,既然公孙恭已然在主持政务,他又怎能甘心将权力轻易交出,公孙康把希望寄托在阳仪身上。 “这个属下真的不知,近日为前方军情担忧,一时疏忽,竟忘了派人探示阳公病情!”韩忠拍拍脑门,他与阳仪是至交,当初一起拥立公孙度为辽东候。 第一百二四章 肚脐之美 见公孙康问起阳仪,韩忠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一山不容二虎,无论是天下哪方诸候,一旦不幸重病或逝去,若是没有处理好权力过渡的问题,整个宗氏将面临血光之灾。 “公孙将军,我有一计,不知可否听之?”一声音从侧面传来,二人吃惊地回头,见是孔明打马过来,公孙度不以为然,在他眼里,孔明不过桃花寨一教书先生,只是李锐比较看重他而已。 “先生说说看!”毕竟是盟主身前的红人,公孙康只能装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可派信使先行入城通报你弟,他如有让位之心,必会出城夹道欢迎,若有防备,城门必会增加兵士,以防不测!”孔明放下手中的书本,认真的看着公孙康。 “公子,此法甚妙,可以一试,如有防备,千万不要轻意入城,有我两千重骑兵在,可保你安全!”韩忠觉得孔明说的很有道理,若不通报,突然出现在襄平城外,反倒让公孙恭生疑。 “嗯,我遣副将前去通报!”公孙康不得不高看孔明一眼,这书生鬼点子不少。 四五骑兵在副将的带领下脱离队伍,快马加鞭赶赴襄平,叩开城门,直奔太守府。 太守府内张灯结彩,瓜果酒肉堆积如山,太守本人并没有邀请任何贵宾,而是有四五名高句丽女子围绕在他的周围载歌载舞。 公孙恭肥胖的身躯行动迟缓,布满横肉的脸被酒色所误,显得更加臃肿不堪,小眼睛永远都睁不开,一副天然色相暴露于野。 高句丽的女子跳舞通常露出肚脐,而公孙恭最喜欢欣赏女人的这个部位,于是他蹲在地上,目视前方,瞧准往来穿梭的舞女,对着她们的肚脐儿色笑不已。 “二公子,大公子回来了!”掌门卫官急匆匆地冲入厅内,他非常清楚,这件事对公孙恭非常重要。 公孙恭正盯紧一位姿色迷人的舞女,那里圆润光滑,随着舞曲节奏上下晃动,从不同角度看上去,这个肚脐眼非常完美,他忍不住伸出手。 “二公子,大公子回来了!”掌门卫官上前止住乐师,喉胧里带着哭腔。 “什么?”公孙恭一愣,他回来了,这么说逍遥快活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快去把柳都尉找来,就说有要事相商!”他从地上爬起,最终还是摸了一把,然后方将众美女驱回后堂,又叫仆从打扫一番厅内,泡上好茶,等待客人。 柳毅身披坚甲,持剑而入,他见大厅失去往日弥乐之声,显得有些好奇,莫非真有什么大事惊扰到这位花花公子? “柳都尉,快快请坐!”公孙恭露出少有的谦卑,指着身侧的位子。 “二公子,有事直接吩咐,别再开卑职的玩笑!”柳毅不敢和他平起平坐,只能是站着说话。 “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回来了!” “大公子?不是说他被夏候渊围困在易京了么,他突围成功了?”柳毅也有些惊慌,要知道,公孙康向来亲近韩忠,若他回来主政,这个都尉之职估计要让贤了。 “是啊,来通信的是他的副将,这消息定然可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公孙恭一时拿不出办法,才叫来柳毅,一是他和自己有利益同盟,二是他手里有兵。 “公子,阳仪那老家伙没死,公孙模和张敞的部队现在都驻扎在城内,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觉得,你还是让出权位比较好!” 公孙恭以为柳毅来能给他撑腰,没想到竟是怂包一个,心中不犹燃起怒火。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做辽东的主人?”公孙恭怀疑柳毅是不是暗地里早与他大哥勾结一处。 “你误会我了公子,我的意思是,大公子历来有病在身,他的两个儿子尚幼,用不了几年,大权迟早会落到您身上,何必此时与他鱼死网破,你再逍遥快活几年,等着继承辽东大权便是,多好的事!” 柳毅是个识实务的人,在他看来,公孙恭有着天然的缺陷,就算他能当上辽东太守,没有后辈继承,这个位子迟早还是要回到公孙康的两个儿子身上。 唯一能依靠的人都这么说,公孙恭又能怎样,只怪平时沉迷于美色之中,没有空闲拉拢其它将领,关健时刻没有形成一股势力,他只能认输投降。 “来啊,快些把这几名美女,后屋的几箱财宝全部搬回我的老宅,太守府打扫干净,准备迎接大哥入城!”公孙恭数数自己寥寥无几的筹码,只能乖乖地退出府门。 公孙康一行还没到襄平城下,便有一支队伍出城五里相迎,一坨肉球滚下马鞍,拜倒在公孙康的马下。 “小弟恭迎大哥搬师回辽!”肉肉的笑容显得非常喜庆,看似傻傻的表情隐藏着无奈与叹息。 “好久不见,又廋了不少,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河北袁盟主,这位是军师诸葛亮!”见果然有人出城相迎,公孙康这才把孔明列入重点介绍之列。 “久仰久仰,城中已备酒宴,为大家接风洗尘!”胖子朝李锐等人一拱手,拉着公孙康换乘一辆备好的马车,队伍继续向襄平城进发。 李锐将孔明拉上车,瞧见他手里竟然拿着一本破旧的周易,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号称卧龙么,原来也是借花献佛!” “所谓本事,都是通过积累得来的,个人如此,文明亦如此,承前启后,方有世间的升华嘛,这本周易可不容小觑!”孔明生怕被他抢去,竟将书塞到屁股下面。 “这种书我不感兴趣,我现在感兴趣的是,进城以后,公孙康会如何处置我们?”李锐刚才在想,万一老天又想坑他一次怎么办,吃一堑长一智的古训可不能忘。 “进城之后,我想我们应该先去拜见一个人!”孔明觉得李锐有些神经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或许是他没有亲身经历过被人背后捅刀的痛苦,理解不了。 “你说的是阳仪吧,他应该算得上是公孙度的托孤之臣了!”李锐也只是随便猜猜。 “自从中原河北大战之后,不少贤达逃难到辽东隐居起来,这个阳仪能出山辅佐公孙度,也是命运使然,他助其远征高句丽、西击乌桓,南取辽东半岛,越海攻占东莱,立下一番功业,只惜公孙度目光短浅,守业有余,终非霸业雄主!” “现在公孙度一死,公孙康地位不稳,我想这阳仪必然不会不闻不问,只是他的计划里,未必会欢迎我们的到来!”李锐叹了口气,败军之将如丧家之犬,到哪都不受待见,想要反客为主,没有手段是不行的。 第一百二五章 凯歌归来 巍峨的皇宫之内,回廊纵横,一身官服的荀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拾步飞驰于玉阶之上,绕过正门,由侧殿进入养心殿。 汉献帝刚刚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用早膳,两人便前后进入密室内。 “陛下,总算有个好消息!”近日河北频传噩耗,让刘协郁闷不堪,听说有好消息,便打起精神,对荀彧下面的话语充满渴望。 “马腾死了,我们的计划完美成功!”荀彧大声喊出来,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内来回游荡,像是有群人在一起呐喊。 “马腾一死,加上曹操窃取河北,众诸候必然都坐不住,他将成为众矢之的,反曹联盟计划可以启动了!”刘协一拍桌子,俯下目光扫视着大汉疆域图,发出亢奋的声音。 “马超将首当其冲,刘表在曹操的压迫下也会反抗,再加上一向拥护我们的孙权,还有益州刘璋和汉中张鲁,五候结盟,共破曹操的局面越来越明显!”荀彧压住激动的心情,说话的同时手指在地图上笔画。 “不过,有个坏消息离我们更近些!”刘协突然闭目,似乎感到一股巨大的邪恶之气朝自己扑来。 “陛下指的是曹操一统河北后,必然会向朝廷索要更大的权力?”荀彧跟随曹操这么多年,清楚得很,他会一步步扩大自己的权势,等到一切就绪,最后一步才是取代汉室,登峰至顶。 “难道,他真想要封王?”见刘协没有明言,荀彧将压在心头的担忧吐出来。 “其实以他的权力,早就是大汉的王了,这次他想要的,只是名正言顺而已,那我就给他这个王!”刘协一拳击在桌子上,如同那张桌子就是汉贼曹操。 “陛下,万万不可,古往今来,只有汉室宗亲才有资格称王,外姓之人,爵位到公候已经位极人臣了,若封曹操为王,更加助涨他的嚣张气焰!”荀彧全身发抖,这么多年,预谋剿灭此贼,到头来,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步步高升,只会让忠于汉室的那些臣子更加失望。 “成大事者,忍字当头,文若,只有成全曹操的王位,才能让众诸候对他恨之骨,坐实奸贼的狼子野心,我们的五候伐曹计划才能更好的实施!”刘协知道荀彧此时的感受,但是不管他愿不愿意,曹操若真想做这个王,没人拦得住。 “陛下,你又要受委屈了!”荀彧泪流满面地伏倒在地,为了大汉江山,天子甘心隐居深宫沉默十数载,一颗爱民之心倒悬于深渊,若是身逢太平,眼前这位天子必然是一个千古明君,只惜造化弄人。 “文若,身逢乱世,就算一朝天子,也要忍饥挨饿,饱受强权欺凌,再想想那些平民百姓,他们的日子更加苦不堪言,让我们打起精神,与奸逆之臣作最后一战吧!”献帝执着忠臣的手,将他扶起,他们的信念汇集一处,变成一把无形的利刃。 而在丞相府大厅内,案几蚁聚,瓜果如流,杜康满杯林立,曹操聚集满堂文武,正在等待一个人的归来。 “荀彧怎么没来?”久病初愈的曹孟德并不糊涂,稍微往坐下一瞟,便知哪些重要的人没来。 “荀令君入宫面圣,据说是为三公子请赏,正在赶来的路上!“值班庭尉急忙上前解释。 “噢,我把这事给忘了,此次丕儿立下举世之功,身为天子,当然要给予赏赐!”曹操哈哈大笑起来,儿子立功,老子也跟着风光。 “丞相,丕公子此番大破河北联军,充分展示其军事才能,堪当大任!”有官员见曹操高兴,趁机出班赞扬曹丕一番,以此博得某些势力的关注。 “嗯,那是自然,我的几个儿子,非龙亦虎,坐可安稳民心,行可破敌扩疆!” “丞相,河北收复之后,有一件大事应该要提上日程了!”时任谏议大夫的王朗双袖一扬,向曹操拱手进言。 “何事?”曹操明知故问,像这种事,自然当由谏议大夫先提出来,众臣相议,统一口径后上联名表,再由尚书台转呈天子。 “曹公自从迎天子归许都以来,破吕布灭袁术以震三辅,招安张绣收复徐州全我汉域,如今灭袁氏一统河北,重铸朝廷威望于天下,可称之为本朝第一功臣,此功此德,当进位为王,享世袭之恩!”王朗将早就拟好的说词塞入众人耳朵,说完扫视众人,看有几人点头,几人摇头。 曹操不作声,他更急于察看众人脸上的表情,心里好有个数。 “臣等恭请丞相进位为王,永享世袭罔替之恩!”他这一扫视,座下跪成一片,并没有几个人摇头晃脑,有点出乎预料。 “哈哈哈哈!”曹操放声大笑,犹如虎啸深林,万兽俯首,这个笑声放纵而阴冷,它承载着台下多少人升官进爵的名利美梦,而这个梦,随着河北大捷离它的主人们越来越近。 “三公子到!”这是曹丕进出议事大厅以来第一个响亮的唱赞声,以往没有停车位的四轮马车今日却大摇大摆地停在府门正中央,其余的车不敢靠得太近。 曹丕一身戎装而来,身后紧跟着郭嘉、贾诩等人,这批人脸上或明或暗显露着从未有过的自信,拿下整个河北,相当于曹操的地盘翻了一番,这份功劳平分到每一个人,都是无法估量的。 “儿臣拜见父相!”进厅的一刹那,曹丕脸上的自信瞬间消失,又流回到谦逊的海洋,他低沉着身子,加快步伐,俯身于曹操座下,深深的鞠一躬。 “丕儿,我的好丕儿,能够在危难之时支撑大局,最后反败为胜的丕儿,唯父替你感到自豪,来,加个坐垫!”曹操激动的神情从未有过,这让群臣心惊,他指着身侧,吩咐添加一处位置,这是让曹丕和他平起平坐,此举可谓意义深远! “不不,父亲大人,儿臣纵有天大的功劳,怎敢僭越君臣之礼,况且收复河北乃臣之本职,又劳军师等人用心扶佐,若有所成,只能算尽本份,不敢谈什么功劳!”那些支持曹丕的人心中欣喜不已,看来没下错注,而曹丕本人却吓得脸色黑青,向后退几步,拜伏于地不敢起身。 “哈,丕儿一向谦虚,即如此,就在下面增设一案,起来吧!”这世间最为了解曹操的几个人中,曹丕便在其中。 “奉孝,文和请入坐!”曹操朝二人堆个满笑,他们的回归,就像定海神针一般,无论许昌风云变幻有多厉害,都无所惧怕。 “丞相,这是河北之战我军歼灭的敌军数量,所获物资详单!”满宠举步向前,朝曹操递上名单,这份名单正是论功行赏的依据。 “好好,等庆功宴过后,一律论功行赏!”曹操只是略略翻开,并没有细看,他心里清楚,这份名单几乎都是曹丕派系的人,如果论功行赏,相当于直接宣布曹丕为将来的世子,对于自认为还处于年富力强状态的曹孟德来说,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怎么不见五弟和四弟?”曹丕见身侧坐的是曹均,便想打探曹植的下落。 “哼!”没想到曹均冷哼一声,并不搭理他,曹丕这才想起,在河北被剿杀的反贼张绣是他的岳父,这梁子换成谁,谁都会生气,于是朝他微微一笑,算是赔不是。 第一百二六章 脱帽提鞋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禁军统领曹丕出征河北,击溃叛军,收复邺城、上党等三十余城,特封为五官中郎将,任副丞相一职,钦此!”夏仪公鸭般的声音响彻丞相府议事大厅,再加上几句恭喜,一半以上的群臣欢呼喝彩,这场景让曹操心里直滴血。 “丞相,怎么了?”丞相府主薄杨修探过身来,他发现夏仪一伙太监出厅之后,曹操举止有些异常。 “我昨夜睡得太晚,偶感风寒,杨修,你来主持宴会,我到后面歇息一下!”曹操伸出左手,示意待从过去扶他,在待从的扶持下,转身从偏门走出。 “把荀彧给我叫来!”右腿刚迈出门,曹操咬牙切齿,朝跟上来的另一个待从喝道,那人不敢吭声,调头便去执行命令,差点没撞死在门栏上。 曹操躺在厢房内的檀木香榻上闭目养神,眯成缝的眼睛时不时巡视门口,见荀彧瘦弱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进了屋,他马上把眼睛闭上。 见丞相伏在榻上闭目养神,荀彧只能规规矩矩地呆站在榻前,他心里清楚,曹操是在为天子擅自封赏曹丕为副丞相感到不爽,立谁扶谁自然只能曹操说了算。 可是现在这个档口,曹丕立功,拥护他的人巴不得天子封他个玉皇大帝,这顺水推舟的人情,顺应天时地利人和,让权倾朝野的大汉丞相也无力驳回。 甚至曹操此时要来怪罪荀彧,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因为他从来就没跟荀彧商量过关于立世子的事情,况且王都还没封,提世子的事为时过早。 “文若,你来了啊!”曹操本来是想臭骂荀彧一顿,但又无从说起,只好强压住心头那口淤血,心平气和地说话。 “丞相,是我,你有何吩咐?”荀彧把腰弯得更低,他知道此时的曹操心不顺气难平,要是这口子没堵住,说不定要决堤。 “坐,你先坐下!”曹操翻身坐起,伸出腿来准备穿鞋,仆从见状,急忙走过去拾鞋。 “滚一边去,文若,你来!”荀彧刚要坐下,便见曹操一脚踹开待从,指着近在曲尺的行履望向自己。 他这意思,是让堂堂尚书令给丞相提鞋,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是身为尚书令,这么干丢的不是个人的脸面,是朝廷的脸面。 荀彧心头一怔,曹贼这是有气没处撒,想让自己颜面尽失,趁机试探他的忠诚。 “文若,来呀!”曹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许只要肯弯下腰去,他便会立即叫停,只是这个风险未免太大。 荀彧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摘下自己的官帽,解开官服,放置到一旁案上,然后双膝跪在地上,捡起鞋子,亲自给曹操穿上。 “文若,这是为何,为何要脱去官服?”曹操满脸诧异。 “丞相,我个人对您是忠心不二,拾鞋搓澡的活都可以干,但是朝廷威严不可失,一旦朝堂之上充满阿谀之举,将为祸江山社稷,臣不敢为也!”荀彧伏地不起,嘴里却丝毫不让。 “我明白了,起来吧,文若,难为你了!”曹操看着屈膝的荀彧,大有胯下韩信之风,不犹心生愧意,连忙将他扶起来,好言相慰。 “文若,方才你未至之时,王朗等人力劝我受九锡,领王位,你的看法如何?”拾鞋是前奏,这个问题才是重点,曹操做事,由浅入深,步步紧逼,今日是想探探,荀彧是忠于他曹孟德还是汉室朝廷。 “丞相,你虽未封王,却已代行王事,如今河北一统,正是名正言顺之时,进九锡,封王位,陛下早有此意,微臣恭喜丞相!” “是吗?天子也这样认为?”今天荀彧的回答让曹操大为惊讶,他正准备对他的回答予以反击,没想到出来的结束令人十分满意,如果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不当这个王,岂不令众臣失望。 “丞相,你若称王,应极早考虑世子的人选,以此安定人心!”荀或的心里此刻翻江倒海,要不是事先与献帝谋划过,他绝对不是这般回答,恨不得指着曹操的鼻子骂他几声奸贼。 “嗯,其实我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和你们这些股肱大臣商量过!”曹操昂头看着屋顶,虽然荀彧还是这么一如既往支持他,但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一切未免太顺利了。 “文若,依你之见,当立何人为世子?”他突然捉住荀彧的双臂,像落水之人在慌乱之中扯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紧捉不放。 “丞相,提到世子之位,此事终归家事,臣本不该胡言乱语,但有一言,做为臣子不得不说,你可要吸取袁绍袁本初的教训啊!” “废长立幼,祸及萧蔷,我又如何不知啊!”曹操松开他,一声叹息。 和荀彧一番长谈,让曹操稍稍放心,朝廷之上,至少还没有形成一股反推力,能够阻止他进封王位,只要权力能稳步上升,他在朝廷的威信将如日中天。 不过,他还需要征求最后一个人的意见,这个意见举足轻重。 军师府内,异常安静,花园广场那樽高大的锅炉再次被点燃,沸腾的热水溢出炉沿,冒着阵阵白烟。 郭嘉并没有自煮,此时他带着一队人经过这里,只是斜眼看着那些白烟,然后走向园内假山。 假山内立着扇铁门,黄金锁被打开,门开处,可容一人身的通道钻入地底,他们挨个俯身下去,在黑暗中行走五十来步,台阶急速下沉,仿佛通向地狱。 再往地底下百步,有烛光射来,众人进入一个地下大厅,大厅中央摆放着两个铁笼,其中一个是另一个的两倍有余,铁笼内以帆布遮盖,这阵势,里面不是关着虎豹,便是雄狮。 小的那个铁笼被打开,郭嘉转身走向被押进来的美女,他将罩眼布摘下来,地狱般景象再次占满她的双眼,可惜嘴里塞满粗布,无法用恶毒的言语来咒骂这位邪魔巫师,但又不失一丝亢奋,毕竟,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由于任务的失败,你们无法相见,无法交流,只有在吃饭时间,一个人才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可惜你们的用餐时间是错开的,好好休息,等待下一次任务的来临!”郭嘉抚摸着女人的下额,似乎在为将这样美貌的女子囚于牢笼中深感不幸。 不过她的身体可以属于任何人,但她的心却只属于一个人,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砰砰!”郭嘉的声音刚刚消失,那只大铁笼里发出巨大的响动,像是在向世人倾诉着这个乱世有多丑恶,在这座深不见底的地狱,埋藏着一股充满万千仇恨却又无能为力的力量,一旦爆发,对敌人或是对自己,都是最致命的。 也只有像郭嘉这般深不可测的人,才敢玩火。 第一百二七章 地狱巫师 当所有希望的烛光被熄灭,只剩下永无止境的黑暗,时间对空间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睡去和醒来在无数次交替中越拉越长,除了过往的记忆可以随时调取,此外,一无所有。 那些幻境中的颜色,五彩缤纷,仿佛梦一场,荷花池水中,妙龄少女的身体沐浴着甘露,灿烂的笑容胜似耸立于绿叶之上的一朵荷花,她的内心像溪水一般清纯,心如明镜,可印日月。 不远处行走着一匹骏马,矫健的四肢奋蹄飞扬,亦可腾空而起,而此时,它和它的主人松驰了四肢,被一朵盛放的鲜花所迷惑,世间有太多美好让人难忘,而这一刻,覆盖了以往对美好的任何理解。 一个是盖世英雄,威震天下,另一个是绝世美女,沉鱼落雁,两件大自然最为得意之作,竟然不期而遇,有什么幸事比这个更为巧妙,让万千诗人的墨笔不再飘渺。 “我愿作蚕妇,为你编织美好!” “我愿作耕农,为你浇灌仙桃!” “如若天地化老,白发缠腰,不忘回眸为君笑!” “也许断戟沉沙,马革裹尸,霸王别姬又何妨?” “开饭了,开饭了!” 舌燥的喊声孤单地回荡在黑夜,黑白无常点燃一片烛光,她睁开隔世之眼,打量着似梦非梦的空间。 “快点,一烛光的时间!”他们那色迷迷地眼神里闪烁着鄙视,塞在嘴里的粗布换成了粗茶淡饭,巫师的点点仁慈,是让眼前的食物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下咽。 “我走的这几个月里,你还好嘛!”她端起饭筷,像是在问自己。 “砰砰!”那边发出强烈的撞击声,比起上一次显得更加微弱。 “为我,为你自己,一定要挺住,无论黑暗有多漫长,只要活着,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是一种幸福!”她又放下饭筷,此时说话的意义远远大于吃饭。 不过这次那边并没有反应。 “我知道你是在劝我先吃饭,可是离开的这些日日夜夜,我都在想着,要跟你说点什么,也许被关得太久,你能想起的已经不多了!” “还记得洛阳皇城里的后花园么,我们经常相见的地方,那时你还只是宫庭禁卫,那里的荷花开得真鲜艳,宫外的蝴蝶都被吸引进来!” “还记得去郿坞的路上,那只受伤的麋鹿,我们给它上药包扎,猜测它腹中的胎儿是雌是雄!” “砰砰!” “原来你还记得,那下邳的灯会还记得么,我们带着凤儿去赏灯会,她一直嚷着要吃麦芽糖,结果你买了两块,她竟然咬不动!” “她一定以为我们死了,或许她已经死了!”这个声音带着抽涕似乎在来回穿越时空,而此时,仅仅在两个铁笼之间传递。 “砰砰砰!”对方在提醒她用膳。 为了活着,她是该留一些时间来吃饭,端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并不是有多好吃,而是这些米粒之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和幻想。 烛光在慢慢地消退,暗谈到分不清万物的轮廓,黑白无常这才走进来,给她塞上粗布,带走能带走的一切,黑暗和她一起被困在囚笼中。 此时另一团烛光乍起,铁门吱嘎的开起。 “呜啊!”一声绵长的悲鸣声响彻地下空间,像嚎叫的狐狼,呻吟的猛虎,即使是黑白无常,也禁不住打着冷颤。 “呜呜啊!”“呜呜呜啊” 一段段声波,或是一曲情歌,亦是情人之间的电文,除了小铁笼里的那个她,被这一声声呼唤所悸动,除此以外,只当是一只发情的野猫,在重复不断的发泄着内心深处的情感。 “砰砰砰“”呜啊!“ 当一个人闭上双眼即将死去,想着再也看不到的亲人,只能以弹弹手指来表示自己还活着,那是怎样一种滋味,也许,活着的人,不常能感受到,而此时的这两个人,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温这种滋味! 郭嘉将头伸出水面,炉中的水平线随之下沉,虽然说以现在的身体,无需浸泡,但他是个念旧的人,也许再过几天,这个锅炉也该退出历史舞台,还花园一片新空间。 “奉孝,大冬天的,这是有病还是没病啊!”一个雄厚的声音从下面窜上来,郭嘉顿时明白,该来的人来了。 丞相府的走廊上,燃起一堆明火,郭奉孝披着裘衣,往火堆里增添干柴,也只有他这般阴阳不调的人,会在雪地上洗热水澡,在冷风呼啸中烤火。 “河北大捷,奉孝,说说,你想要点啥?”曹操屏退左右,张开双手烤火。 “丞相,我想向你索要八百锐士!” 本以为他和往常一样只会要些酒或者葫芦之类的小物件,这次竟然开口便要一支军队,曹操吃惊不少,相府谋士,甚至朝廷大臣,想要打造一支自己的军队,那可是违法的事,世间也只有此人能够在他面前大胆地说出这类请求。 “锐士?八百?”曹孟德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这个想法塑造了如今威风八面的虎豹骑,只是他不知道郭嘉的想法能造出个什么来。 “是的,还要配备一个秘密军营,我想为丞相打造一支威震天下的劲旅!”郭嘉既然开口,自然是有些把握。 “骑兵?步兵?还是水军?”曹操一脸迷茫,军师要亲自训练士兵? “若遇草原可马踏平川,攻城则无坚不摧,下水宛若蛟龙,神挡杀神,佛挡诛佛!”郭嘉拾起一根木棍,摆弄着火堆,像是里面燃烧着他所说的兵种一般。 “世间还能有这样的部队?”疯子,绝对是疯子,曹操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就没见到过这种兵,这相当于宫中选妃,不仅人要长得漂亮,还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太难了。 “丞相,能打造出怎样的部队,就要看他们的头领是谁,只要有一个人能做到,其它人都能够做到!”郭嘉的眼神里燃烧着一团火,火光中人影晃动,那是千军万马在厮杀。 “你说的那个人是….”曹操若有所悟,冲着郭嘉点点头,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非常有用武之地,目前虽然说河北统一,但天下位列诸候者不下十数人,像刘备这种星星之火,还大有人在,没有精锐的军事力量作后盾,想要荡平四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以,这个事情直接找夏候惇,问他要人!”曹操紧绷的脸总算露出一丝微笑。 “奉孝,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见郭嘉点头,他趁机抛出此次来访的真正意图。 “丞相但讲无妨!” “此次河北大捷,众臣劝我进位为王,受九锡之礼,以奉孝之见,如何?”曹操说出这个事情,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最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郭嘉可不比荀彧,表面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内心刚得很。 “丞相,万万不可急于一时啊,你若此时为王,恐成天下公敌,不可不可!”他刚刚张嘴,便被当场打脸,郭嘉手一抖,手里的棍子跌落火中,化为灰尽。 第一百二八章 请君入瓮 襄平城不少屋檐上还挂着长长的冰榴子,娃娃们仰头盯着它们,期盼着能够自己掉下来,偶而落下一两颗,被那些力气大的一抢而光,年纪最小的娃娃坐在雪地上哇哇大哭。 “不哭不哭,叔叔摘给你!”赵云放下手里的东西,扶起地上的娃,一蹲一跳,从上面摘下最大的那颗送到他的手心。 “谢谢叔叔!”娃儿的眼睛水汪汪,双手被冻得通红,却捧着冰不放手,这让李锐想起自己小时候。 “你知道阳仪阳大人住哪里么?”李锐搜寻的范围很小,这里只能算襄平城贫民区,街道复杂,就是找不到府门。 “你说的是阳公府吧,我带你们去!”娃儿虽小,但相当懂事,他朝面前这几个人行完礼,转身小跑带路。 孔明推着小车,赵云提上礼品,一前一后跟着小孩穿行于小巷之间,来往都是平头百姓,不过看这几个人的打扮不俗,都纷纷偏过头来。 “咚咚咚!“木板门被敲开,一个十五六岁的童子探出头来。 “请问阳仪阳大人在家嘛?“赵云棒着礼品问,院子看上去很破旧,这么冷的天童子身上只有一件单薄棉衣,他的脸被冻成紫红色。 “在的,请问你们是?“ “你就说是河北袁尚前来拜见!“李锐见赵云语塞,于是接过话茬。 “好的,诸位在此稍候!”想必是此宅好久没有迎送过客人,见这几位身着不凡,又未曾空着手,童子微笑着转身朝院内跑去。 众人看到小院内有三间矮房,中间那间稍显高大,入口处从梁上垂下青竹帘子,两侧格子窗上落满蛛丝,又听见里面有些响动,应该是主人临时在腾挪空间或是打扫卫生。 不多久,拖着长须的脸从门侧露出来,一个穷书生模样的人踏出门槛,在廊台上朝众人招手:“进来吧!” “阳大人,这是我家公子一点意思!”赵云先进屋,屋内有些乱,他寻思着礼盒放置在什么位置最好。 “挑个干净的地方吧,反正等下又要提走!”阳仪五十来岁的年纪,额上爬满皱纹,青铜色的脸上泛出红润,他对客人的礼品不屑一顾。 “阳大人,久仰,在下有恙在身,不能给您拾礼了!”李锐微笑着朝站在身前的阳仪拱手。 “袁公子,你可是我府上有史以来最为尊贵的客人!”话是说给李锐听的,阳仪的眼睛却打量着小车后面的那个人。 “这位莫非是号称卧龙凤雏之一的孔明先生?”阳仪似乎听说过孔明的大名,似曾相识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荡。 “阳先生,久仰久仰,那些虚名都是乡野闲人们的谣传,卧龙二字我可担当不起!”孔明点点头,即承认又不敢承认。 “来来,天气冷,围着火盆坐吧!”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屋子有点简陋,算不上什么大雅之堂,只能吩咐童子把几块上等木炭拿出来,用以减少火盆内呛眼的焦烟。 “没想到,一方之从事,冶下百余万人口的长吏竟然生活如此简补,阳公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李锐贵族出身,家庭环境一直不错,在他看来,相对于审配的住处,这里显得更为寒酸。 “公子赞誉了,我们读书人,只要文房四宝不缺就啥都不缺,对吧,孔明先生!”阳仪转身朝向孔明,想拉近与他的距离。 “读书济世,为官清廉,确实是圣人的教谕!”他们俩这么一互捧,搞得李锐好像没读过书一样。 “阳大人,你对目前天下的时局怎么看?”李锐接过书童递上来的茶盏,隔着火光探问阳仪。 “嗯,我知二位前来,定是要讨论天下大事,只是在我的眼里,辽东自己的事才是燃眉之急!” 阳仪是务实的人,这帮人刚刚进入院子,他就知晓用意,走投无路的袁家公子想借助公孙氏的力量重返河北,生怕他阳仪不能容人,故先来探探底。 “请先生赐教!” “盟军此败,河北重镇接连失守,高干身亡,蹋顿折腰,曹操吞尽四州,加上北方鲜卑趁机壮大,我辽东如虎口麋鹿,危在旦夕,实不相瞒,我近来日思夜想,竟无破敌保家之策,除非…”阳仪把头摇成波浪鼓,一双老眼却盯着李锐看。 李锐被盯着全身起鸡皮疙瘩,连忙用茶杯挡住:“除非怎样?” “除非公子能舍得一物,方可计退曹兵,保我辽东全境!”阳仪原本祥和的目光有些异样。 “何物?”李锐一头雾水,什么东西有如此神力,能屏退曹操数十万大军,莫不是腰间的七星宝剑? “公子的颈上人头!”阳仪说归说,问题是他还做出砍头的手势,把李锐下出一身冷汗来。 “这…阳公,就,就凭我的人头能让曹军退兵?”李锐虽然一万个不舍,不过还是想听听,自己的脑袋值多少钱,能么让曹操放弃一统河北,止步于辽东境外。 “如今河北之地尽数纳入曹军管辖,曹家势力为天下诸候所忌惮,加上辽东偏远,若倾军来战,粮道艰难不说,即使攻下襄平,亦难长冶久安,中原诸候趁机攻打许昌,顾此失彼,得不偿失,若是我家少爷献上公子人头,诚心归顺曹操,他必不会轻易来伐!”阳仪抚着长须,自信地看着李锐的人头,这颗脑袋不值钱的时候一无是处,值钱的时候,价值连城。 “阳公,你可是当真?”李锐期盼着他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公子,进城那刻,我便料定你们会来找我,老夫在这里等候多时了!”阳仪倾斜着茶杯,任茶水扑向烈火,发出呲呲地声音。 “我主四世三公之后,一心为汉,如今投奔于辽东,只是暂避之计,来日借助东风,便可展翅雄飞,何恋一技乎!阳公,我听说你乃忠君之士,明理之人,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卑鄙小人,苟且偷生之辈,”孔明听他这么一说,将茶盏掀翻在地,起身正色道。 阳仪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反驳,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锐不由暗叹,这难道又要与历史相吻合,自己真要丧身于辽东不成? “公子,有人来了!”赵云机警,听到院外四周有甲胄之声,想必阳仪早有准备,附近埋伏重兵,就等李锐等人前来送死。 “阳公,你果真要如此的话,首先掉的应该是你的项上人头吧!”李锐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将茶盏平平地放回桌上。 “呵,哈哈哈哈!”阳仪站起身来,他朝李锐拍拍胸膛,大声喊道:“来吧,只要能阻止曹军进兵辽东,保一方平安,我阳仪纵有一死,死得其所!” 疯子,真是疯子,遇到这种疯子,真是倒霉透顶,李锐呼吸急促,看来今天是走错门了。 “主公,赵云只要有一口气,定能带你杀出重围!”赵云见院墙倾刻间被重力推倒,一列列甲胄森严的长矛重步兵齐步而来,队后是两排弓弩手,这伙人将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他拨出腰间宝剑,做出进攻势姿。 “里面的人听着,我乃辽东兵步长张敞,只要交出袁尚一人,可保其它人性命,若有迟疑,玉石俱焚!”从外面传来喊话声,这让本来就胆颤心惊的李锐更觉不妙。 第一百二九章 鸠占鹊巢 赵云见外面的部队越来越近,一个翻身过来,将阳仪揽入怀中,泛着白光的剑锋搁置于脖颈下,把这一幕直接呈现在对方指挥官的面前。 虽说壮士有断腕就义之心,然阳仪必竟是一介书生,剑光闪烁之间,他露出一丝惧意,而这一点点的异样,被孔明的慧眼捕捉到。 “阳公莫慌,且叫外面的军士暂退,在下有一计,保辽东万全的同时而又不失先生君子之名!”孔明弯下腰去捡拾茶杯碎片,像是要帮着打扫卫生。 见孔明如此淡定,李锐的魂慢慢回归,看来卧龙的名号不是胡乱吹出来的。 “孔明先生可有更好的办法,不妨说来听听!”阳仪无法从赵云手上挣脱,只能扯着嗓子说话。 “我听说有一种技艺叫易容术,只需找一颗死人脑袋稍加改造,便可以假乱真!”孔明眉目微闭,像是在听窗外的风声。 “若被曹操发觉,岂不是弄巧成拙!” “据我所知,尚公子在许昌呆过,曹营的许多官员都很熟悉他,这样反而能打消曹操的怀疑,就算他发现是假的,也只当辽东有意结好,他并不知道我家公子已然逃至辽东!”越是大家都见过,众口一词,曹操反而不敢怀疑,阳仪觉得很有道理。 “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身为辽东的主谋,公孙度的托孤之臣,阳仪必须得寸进尺,一举功成。 孔明来回跨步,外面的敌军已至窗外:“我答应你的条件,只要给我们一艘海船,足够的粮食,我们马上离开辽东,从此不再踏上这片土地,就曹操秋后算帐,也算不到公孙太守府上。” “呵呵,这个也被你猜到了,高明!”阳仪朝窗外张敞摆摆手,外面的兵丁有所收拢,但仍然是剑拔弩张。 “其实我们本来就不想呆在辽东,说什么反攻河北那是痴心妄想,所以,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拉你们下水,只是之前和公孙度大人谈的生意,还是有必要继续的!”李锐向赵云摆手,示意他将阳仪放开。 “生意一直在做,张世平和苏双现在正在安平港装货,我想如果你们早点动身的话,应该可以搭上他们的顺风船!”阳仪朝赵云怒目一眼,整理弄邹的衣纹,他巴不得这伙人早点离开,不要影响到辽东的稳定。 “好,一言为定,你要的东西我们马上回去准备!”李锐开始越来越讨厌这个阳仪,他是三国里遇到最排外的人。 “对了,礼品我收下,破个例,张将军,有劳您亲自送他们回去,全程保护!”阳仪这才露出轻松的表情,满意地看着小车越推越远。 太守府内,公孙康急成一团,没想到阳仪竟在如此处置李锐一伙,他在想,阳仪又会如何处置他这位辽东继承人,杀掉自己扶持公孙恭,还是清除公孙氏自立为辽东之主。 “军师,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当初答应助我继承辽东大位,现在你们要拍屁股走人,不厚道啊!”公孙康擒住孔明的臂膀不放,他们一走了之,自己如何应对这副烂摊子。 “公子放心,你现在是辽东合法继承人,阳仪不会拿你怎么样,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去他府上拜会,把他从那个破院子里请出来,在城里买个豪宅相送,然后尊他为义父,这样你的位子会更稳当!”孔明把这些话塞给公孙康,希望他能够慢慢消化。 “那公孙恭呢,我如何防他?” “你和他签个协议,你若不在,由他代掌辽东大权,直到你的二个儿子长大成人,然后你就一直装病,他便不敢拿你怎么着!”孔明露出坏笑。 “高明,我那个弟弟天生不能生育,他若一死,这辽东大位还是会回到我儿子身上,完美!”公孙康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真舍不得放这位军师走。 “大盟主,你看像不像!”李锐正坐在座上饶有兴趣地听孔明使坏,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张脸吓一跳。 白一娘手里拿着另一个李锐的脸四处炫耀,展示她高超的技艺,那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只要随便找个脑袋套上,和真实的李锐相差无几。 “似乎更帅些!”阿迪夺过面具接力跑,阿眉在后面狂追,他也想拿着玩玩。 “别弄破了!”蔡文姬啼笑不止,拿这个去唬弄曹操,亏他们想得出来。 “我突然想起来,你不会就是任丘城黑店里那个给我们下药的老板娘吧,你用的也是这个?”李锐看着白一娘得瑟的身影,越看越不对劲,他想起一个人来。 “你是今天才知道嘛?”白一娘朝他扮鬼脸。 “太可怕了!”李锐摇摇头。 “一娘,我们要坐船去江东,公孙太守答应招安你们,天下没有不散的…”李锐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白一娘捂住。 “你宁愿带着一个寡妇环游世界,也不愿意和我这个山大王在一起么?” “白一娘,我忍你很久了!寡妇怎么了,至少我是大汉良民,不偷不抢!”向来斯文的蔡文姬控制不住走了火,脑袋直冒烟。 “不好意思,口误,姐妹,让一让!”白一娘愣了一下,她并没有打算此时和对方决一死战,推开蔡文姬,继续面朝李锐。 “带上我好么?大盟主,为了你,我愿意舍弃我的江山!” “这…”李锐感觉自己做不了主,不过在美女面前,他向来没什么抵抗能力。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盟主,世界这么大,我刘三刀也想出去看看,不介意多要张船票吧!”一直站在门后面没吭声的刘三刀磨擦着自己的大斧头,朝李锐抛出眼神。 “我不管,史阿去哪我就去哪!”吕凤儿见一屋子人都嚷着要走,剩下她一个怪寂寞的,不如一起。 “孔明,你看?”遇到难处问军师,李锐满脸困惑地看着孔明。 “行啊,从安平到曲阿,数千里的海路,至少要一个月,不晕船的尽管上!”孔明看着众人都盯着自己,尴尬地笑起来,他只好吓唬胆小的,放过胆大的。 “这么久,那得赶紧去准备食物,铁锤!”吕凤儿张大嘴巴,原地跳两下,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讶,她拉着巨人钻过门框,朝集市跑去。 “咳咳,我也要去准备准备!”刘三刀收起斧头,大摇大摆的走出屋。 “不管天涯海角,我白一娘跟定你了!”白一娘含情脉脉地看着李锐,似乎在故意气蔡文姬。 “阿迪、阿眉我们也上街去买点东西,这里的白蛇传不好看!”文姬一把从阿迪手中夺过人皮面具,狠狠地丢到李锐怀里,拉上两个孩子夺门而出,赵云急步跟至门口,想想哪里不对,又折了回来。 公孙康看着这伙人,觉得自己此刻像是多余的。 第一百三十章 墨色木盒 安平港是辽东南岸最大的出海口,这里停泊着不少从青州、江东远道而来的商船,孙权调拨的八只楼船格外耀眼,船上有二层塔楼,女墙高厚,船腹宽大,最适合运送货物,每船配备五十名强弓手,二十名浆夫,商兵两用,安全可靠。 “袁盟主,好久不见!”张世平与苏双迎将上来,见李锐只能坐在小推车上,他们有些吃惊。 “两位辛苦了,河北的事,上船再细细和你们讲,怎么样,生意还顺利么?”李锐看着这哥俩又黑又廋,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这才第一趟,货都装船了,能不能顺利运到江东,还两说,不过只要安然抵达江东,这盈头可不少!”张世平露出微笑,作为商人,能够看着运营计划一步步在实施,便是最大的幸福。 “好,你看我身后这些人,怎么安置!”李锐朝身后一指,这堆人形象各异,大包小包,看上去像支攀登珠峰的队伍。 “我们现在有八只楼船,还有一条指挥船,是我们兄弟俩凑钱从青州海商手里买的,性能不比江东的战舰差,容个两百人不成问题!” “好,上船吧!”商人不愧是商人,有钱啥都好办,李锐满意地点点头,朝后面一招手,大家急着往船上搬东西。 “盟主,一路保重!”船队慢慢地离港,后面传来公孙康的呼喊声,李锐放眼望去,阳仪的马紧挨在公孙康的身侧,他手里捧着那个墨色的木盒,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在为他们的离开庆幸。 处于渤海湾之内的航行,船体比较平稳,不过现在是冬季,甲板上北风呼啸不止,众人只能猫在舱内烤火。 “出了渤海湾,就要开始熄灯熄火,以防过度颠簸导致船身起火!”张世平是过来人,他将一些坐海船的经验告诉大家。 “张兄,你去秣陵,有没有见到过吴夫人?”李锐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两颗打火石,见孔明一直卧在地板上看书,他朝张世平的位置挪过去。 “上次去吴公府本来是想给吴夫人拜寿的,结果没见到她老人家,孙权把我们拉到了偏殿,不过我听说,这个吴夫人不简单,孙权周瑜都怕她!”张世平是生意人,走南闯北,奇闻异事见得多,忍不住和李锐说道说道。 “所以啊,我若到江东,想先去拜会她!”李锐觉得,先把老太太哄开心,孙权便不会给他使什么脸色,必竟现在河北丢得干干净净,手头没资本,要矮人家一头。 “盟主若要拜访吴夫人,我可以引荐一番,上次送了她不少宝贝,应该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身为合伙人,能帮得上忙的自然要帮,李锐在江东混好了,他张世平的生意更加顺风顺水。 “多亏张兄周旋,来日定当报答!”李锐朝对方拱手,示意不会忘记他的好处。 只听噔噔的响声,吕凤儿领着史阿从甲板上下来,二人冻着满脸通红,舱内四处堆满人,他们的私会只能在强烈的北风中进行。 “凤儿,你对我的小卫士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等到了岸上,要不要我替你们把事给办了?”李锐闲着无聊,便拿他们开涮。 “嘿嘿,盟主大哥,我们的事自己做主,不劳您费心,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吕凤儿手指着的地方,白一娘正在和蔡文姬热聊。 “吕姑娘说得对,尚儿的事我这个做娘的也该考虑考虑了!”一旁睡醒的刘夫人听得真切,免不了应答一句。 “哎!”李锐摇摇头,后悔不该惹事生非,倒不如趁着航行平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就在李锐飘洋过海远盾江东期间,阳仪手中那只墨色的盒子穿过大半个河北,渡过黄河,又经三天三夜直达许昌城,曹操接到快递的时间,刚好是大年初一。 “这…”曹操穿着一身红衣,先是在喜庆的日子里读到一封来自辽东的投诚信,然后打量着眼前的盒子,以他的智力,竟然没看出来。 “丞相且慢!”郭嘉低眉一想,感觉事情蹊跷,见这盒子的长宽比例,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因为在他的心里,袁尚如果能活着到辽东,必然会成为公孙康的刀下鬼。 “哈,难道奉孝已知盒中之物?”曹操眯着眼睛,发出轻笑。 “是的,丞相,此物在如此喜庆的场合打开,显得有些不吉利!”此话一出,满堂庆贺新年的文武露出狐疑之色,他们似乎不大相信郭嘉的话。 “无碍无碍,我宽心的很,不妨把盒内之物当成迷语一猜,哈哈!”曹操兴起,竟然伸手在盒子上面拍了两下。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盒内之物,必是袁绍第三子袁尚袁显甫的颈上人头!”郭嘉抿了一口酒,把声音降到最低,避免惊到众人。 “啊!”满堂发出惊乍之声,有些人嘴里的酒喷了满桌,惹得前面的人回头怒色。 “奉孝这么有把握,只惜今日大家都是盛装在身,不便验看,答案只能改日揭晓罗,哈哈!”曹操听说是袁尚的人头,心里一喜,高兴地大笑起来,至此袁氏满门诛尽,河北永无大患。 夏候惇喝得差不多,朦胧听见曹操这句,呼地站起身来,向前摇摇晃晃走两步,拱手喝道:“丞相,我倒是有个开匣之人!” “噢——何人呐?说来听听!”曹操抚着腮下虎须,饶有兴趣的望着夏候惇。 “带上来!” 一声高呼,两个士卫从牢狱中提来一人,那人身带铁索脚链,满脸疲劳之色,应该是刚刚结束远行。 “抬起头来!“曹操看这身影,有些面熟,却不知此乃何人,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你!“那人抬起头,曹孟德这才慌然大悟,他在为李锐举办的家宴上见过此人,还夸他一表人才,前途无量,记得在邺城刑场,还亲自赦免过他,这次又是为何? “此人乃袁尚心腹之将,在邺城受到丞相恩赦,没想到反心不改,近日私自将袁尚之母刘夫人放走,违反军纪,罪该当诛,我想,他最有权利打开这个盒子了!呵呵“夏候惇不忘旁白几句。 牵招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定格在木盒之上,听夏候惇的口气,这盒子当中必然隐藏着秘密,并且只有他最有资格打开,难道? 众人都放下手里的酒杯,满堂喜庆变成一片肃然,忠心耿耿的武将如何面对故主血淋淋的头颅,大家都期待着,打开盒子刹那间眼前这位降将的表情。 众目睽睽中,只听见铁链碰触地面的声音,那声音一步一步靠近放置在地上的木盒,牵招缓缓地揭开盒盖。 揭开盖子的瞬间,他的脸部微擅,心头一怔,这颗人头可以说是神似,但那个工匠似乎乎略了一点,袁尚的耳根后面有颗黑痣,只有袁家最为亲近的家将才知道,而这个袁尚的耳跟后面,光滑无暇,明显是个冒牌货。 第一百三一章 酒罪失言 “公子啊公子,你就这样走了!”牵招盖上盒子,捧在怀里满地打滚,声泪俱下。 “公子,还记你跟我说,要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要振兴汉室,报效国家!” “就让末将随你一起去吧,到了阴曹地府,我也愿效犬马之劳啊!” “牵将军!牵将军!”他这么一哭一嚎,弄得曹操都没心思饮酒,他站起身来想要制止这一切。 “呃,曹公,您就成全我吧,将我的头砍下来,埋在我家公子的附近,我要替他守灵!” “牵将军,我以为你犯了什么罪呢,身为人臣,放走故主的母亲,这是忠君之举,我曹孟德正需要这样的忠臣良将相佐,现在还不到就义的时候,来,起来!”曹操朝牵招伸出手。 曹操的话倒是大实话,他杀过很多降将,大部分都是背信弃义不讲诚信之人,比如最近被夏候渊斩杀的张燕,他游走于袁曹之间,讨价还价,曹操早就想杀之而后快。 “丞相,这…”这下轮到夏候惇一头雾水,照这样下去,那些降将都可以借着忠于故主的名义,犯下出格的事,就不用接受惩罚了? 牵招勉强站起身,止住鼻涕:“丞相,军中赏罚分明,这样不好吧?” 他越是这么说,曹操愈加欣赏其为人,更为重要的是,全场人都乎略了另一件事,便是牵招手上那只墨色的木盒。 “牵将军,振兴大汉,顶天立地,也不一定非要跟袁尚才可以,我现在就任命你为雁门太守,率三千精兵驻守雁门关,与鲜卑等异族周旋,保我边疆安定!” “丞相!”夏候惇怀疑自己耳根子出了毛病,有罪不罚,反而加官进爵,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元让,这事你去安排,另外,厚葬袁尚!”曹操拍拍牵招的肩膀,又见文和、崔琰等人点头赞许,这才满意地回到座位上。 河北一统之后,曹操的敌人会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团结,在此关头,有必要拢络一下北方降将,让这些人替自己去前线披荆斩棘,夏候惇哪里懂得曹操的用意。 “是!”欲语又止了两次,再要说话,恐怕会遭到曹操的当面斥喝,夏候惇只好低头领命,一切照办。 “罪将谢过丞相,罪将必谨遵军令,牢守雁门关,保并冀两州以北之安定!”牵招见众人不再深追木盒之事,也便放心退下。 “来来,诸位,满饮此杯!”曹操端起酒杯,望着满堂文武,心情异常舒畅。 “圣旨到!”杯中酒尽,却听到相府廊间频传呼声。 夏仪扯着嗓子一路呼入厅内,后面跟着捧旨的护官,曹操见是天子书到,放下酒杯,领着众人跪拜厅内。 “天子诏曰:汉丞相曹操一统北方四州,功高盖世,联心甚慰,赐宝马爪黄飞电,加九锡!”夏仪念完,朝孟德深拾一礼,给曹操道喜。 “丞相,恭喜啊!”顿时满座宾客,无不起身拱手,附上赞美褒扬之词。 “丞相,九锡一到,离封王必不久远,恭喜恭喜!”喝得满脸通红的孔融拾杯凑过来。 “孔少府,封不封王乃陛下之恩,非我等能够奢求的,来,干!”孔融历任北海相,家学渊源,为孔子的二十世,被袁谭赶出青州后,朝廷征其为少府,迁太中大夫,为人言辞激烈,素有威望,曹操不敢在他面前太过张狂。 “以丞相之功,恐怕称王不足以显贵,我看应当…”当初董卓废帝,被他骂个狗血喷头,如今曹操心怀称王之心,他心中自有不满,今日又有点罪酒。 “应当如何?”曹操的微笑嘎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众人察觉到不对,都停止交谈,紧张地看着这两人。 “应当乘六驱马,点万寿灯,驱黄金骑以登高山,泛龙舟而临大海,渺秦皇于泰山,代汉祖称曹魏也!” “大胆孔融,来人,拉下去,斩!”孔融醉了,曹孟德可没醉,他一脚踹过去,将那疯子踢飞老远,厅门处四名虎贲卫士急步上来,直接将他拖走。 “丞相…”众人想劝也找不到理由,当堂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不管是谁,立斩。 曹操缓缓地转身,手中的酒杯不知不觉跌落在地,难道在众人的眼中,他曹孟德就是个彻头彻尾地窃国大盗,东征西伐,最终只是为了取代汉室,自成一国? 他想起刚刚入仕之时,站在洛阳北部尉府门前立下过的誓言,只想做一个严明法纪,维护朝纲的冶世能臣,一路走来,几经曲折,稍有些成绩,做了这么多,他们难道一点都不领情么? “我曹孟德在此立誓言,我在世一日,永不代汉,称王之事,尔等切莫再提,再提者,犹孔融是也!”曹操转过身来,一字一句的大声喊道。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露出惊惧的颜色,只有荀彧躲在后面微微一笑。 许昌城万千大厦都沉浸在喜庆之中,只有城北的许昌令府大门紧闭,仆从进出如做贼般,生怕被人看见。 厢房内,曹植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见屋里只有二个待女伺候,于是挣扎着坐起身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二人见榻上有动静,结束悄悄话,低头转过身来。 “你们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好久没吃肉了,再弄坛酒!”曹植甩了甩一头乱发,端起茶杯喝水,这个时辰,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来探试。 “公子稍等,我去叫厨子们起床做饭!”其中一个躬下身,准备执行命令。 “回来,让她去吧,你留下!”曹植偷瞄一眼,把姿色娇好的那个留下来,让另一个出去张罗酒菜。 “是!”不等那个出门,他一把将待女楼入怀中,闲在相府月余,无聊得很。 “公子,不好吧!”待女挣扎着想要脱身,却被抱得更紧。 “嗯哼!”从门外传来一声预警,曹植瞬间将怀中之人推出老远,差点没把那丫头给摔死。 杨修这才推开厢房的门框缓步进来,他用眼神狠狠的抽打那名待女一番。 “修儿,怎么,盛宴结束了?”曹植整了整衫衣,重新盖上被子,杨修这么晚还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要么就是他们俩的小事。 “丞相方来在回相府的路上,跟我提起一件大事!”杨修的神情非常沮丧,因为这件事,和他有莫大的关系,不仅仅是用眼神抽打几下就能了事的。 “大事?”对于一个失宠后装病自保的人来说,还有什么事能算得上是大事。 “丞相要将崔琰的侄女崔子倩嫁于公子,你们的婚宴将和九锡封赏大典一起举行!” “啊!”曹植像被巨石压顶,发出救命的呼声,此刻,真想抱着杨修大哭一场。 第一百三二章 秋后算帐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像鹊桥上的惜别,谁都知道,在这样一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接受他们,这是一颗只能开花不可结果的树。 “不过,这说明丞相有意在帮你挽回败局!”杨修终究放弃私念,打起精神,他想把这件事更深层的含义注解出来,以便文彩横溢的曹植能够认识到里面的玄机。 “三哥的儿子都快半岁了吧,如果我还不结婚生子,必将完败于他,父亲此时催我成婚,难道是在等我?”曹植突发奇想,不过他所想的正是杨修的理解。 “看来休息这么久,你的思路越来越清析了,丞相今日在宴上表明,有生之年绝不代汉!“ 曹植显得很吃惊:“父亲东征西战这么些年,岂能没有抱负,我不信!“ “我估计,他是想将这件事情留给子嗣来做,不是你便是他!“杨修觉得,曹植对曹操的了解还不如他这个相府主薄。 “那称王呢?”这才是眼前曹植最为关心的事,一旦曹操称王,立世子的事紧跟其后,以他现在的处境,几乎可以排除在外。 “丞相宣布,暂不称王” “这是件好事,天大的好事!”曹植听他这么说,开始有点小兴奋。 “丞相这是有意打消最近朝中群臣想通过称王之事一致拥立曹丕为世子的念头,也给我们带来生机,此时将崔氏许配给公子,更显其用意!” 崔氏家族在河北可是举足轻重,一但崔子倩成了曹植的夫人,那整张河北的关系网岂不是从天而降,这真是绝好的翻盘机会。 “所以说,公子一定振作起来!”杨修刚才见他连待女都想调戏,可见其涣散到什么程度,这事要是传出去,非令那些支持他的人失望不可。 “振作,对,要振作,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激动的心像玻璃碎片,曹植有些按捺不住,想立即起床,进行五公里越野。 “我估计丞相在等你向他认错!”杨修脑筋一转,开启小宇宙,他对曹操的了解胜过任何人。 “你是说上次华佗的事,让我主动向他认错?”以曹植的了解,这件事情若是作实,自己至少得脱层皮不可。 “是的,一定要认错,如果不承认错误,丞相对你一直会有防备之心,这一点严重阻碍着我们后面的计划!” “认错的后果,你知道会是什么么?”虽然在曹植心中,杨修不至于会坑他,但是还是有些害怕。 “不认错,后果会更严重,公子,成大事者,当断则断呐!” “行,那我信你一次,明日便去找父亲!”此时待女将饭菜端进来,见二人在密谈,又准备退出去。 “回来,看看厨房还有没有,有的话再弄一份过来,我在宴上没吃饱!”杨修喝止她,起身接过底盘,放在床头案上。 曹植吃完饭,伸个懒腰,决定继续睡,因为这几日来,虽然一直躺在榻上,其实压根就没睡过好觉,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他突然想起昨夜答应过杨修的事情。 “上膳,备马!” 府中的仆人们非常惊讶,这是什么日子,五公子竟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说要去花果山看看,平日紧闭谢客的府门朝两边大开,阴暗月余的地面尽情享受着冬日暖阳。 冰雪化尽,地面有些积水,正是冬季最为寒冷的时候,人们的呼吸也变得吞云吐雾,不过此时的丞相府却是热闹非凡。 曹操的书房外站满人,等待招见的人排成长队,荀氏叔侄、司马懿、贾诩等人都在,众人见曹植公子驾到,不等他插队,让出最前面的位置。 许褚把守着房门,将众人驱离五尺之外,直到听不见里面的谈话声,不用问,此时正在里面接受询问的自然是刚刚被天子封为五官中郎将,官至副丞相的曹丕曹子桓。 “荀攸是你的人么?”良久没有吭声的曹孟德转过身来,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曹丕,像一只公狼盯着自己的崽,他怀疑自己的骨肉一但长大,连亲爹亲妈都敢吃。 “父亲,儿臣没听明白,荀攸乃前军军师,是朝廷的股肱之臣,何为儿子的人?”这一招死不认帐,断然是从司马懿那里学的。 “荀攸在天子身边安插眼线的事你知道么?”曹操并没有放弃追问,因为他有太多问题至今找不到答案,甚至都不知道该问谁。 “儿臣不知!” “是谁让荀攸回来搬请圣旨的?”这种步步紧逼的拷问在曹家是很正常的事,曹丕已经习惯了。 “这是军师的计策,我和众多谋士商量的结果!” “你知不知道荀攸越过丞相府,直接偷取玉玺下旨的事?” “儿臣不知,儿臣也不敢!”这都是实话,曹丕也是今天才知道此事的真相,他心里不犹暗暗咒骂荀攸,此人的胆子比他主人要大得多。 曹操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其实他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没有问下去,那就是马腾的死是不是和曹丕有关,现在看来,无论怎么问,曹丕一概都予以否认,如此,便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丕儿,你记住,无论将来你的地位有多高,权力有多大,切不可对自家兄弟动手!”曹操握着儿子的手,做总结性的发言。 “儿臣谨记!”当曹丕收回冒着汗珠的掌心,心里深深松口气,审讯总算结束。 看着曹丕故作轻松地走出来,紧接着荀攸被许褚拎了进去,曹植冲他笑了笑。 “五弟,病,好了?”曹丕正奇着怪,回来好些天,也不见和自己玩得最好的兄弟照面,还以为是故意躲着他。 “三弟,恭喜啊,飞龙腾达,扶摇直上,兄弟我望尘莫及啊!”曹植自觉此时比他矮上几分,自然要比平日更加客气。 “我也要恭喜五弟,听说接亲的马车正在路上,崔家的大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吟诗作赋手到擒来,羡慕啊!”没想到曹丕的消息这么灵通,周围的大臣们也是刚刚听说,荀彧、司马懿等纷纷向曹植道贺。 “诸位大人,多谢!”弄得曹植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杨修昨晚向他透露,连自己都未必知道。 “五弟,兄弟我公务在身,先行不步,改日再聊!”见这么多人在,曹丕也懒得和他斗嘴,今日从曹操嘴里听到这么多事,他要回去好好消化消化,走时又朝贾诩使个眼色,意思约谈之后直接去府上找他。 司马懿笑不露声,自从这个贾诩被招纳至麾下之后,曹丕很少再向他问计,还好司马仲达本来就是个善于隐忍之人,并不介意遭受到冷落,因为明处的人更容易被伤害,而暗处的人,易守难攻。 第一百三三章 晋阳之战 晋阳城内,空荡荡地大街没有一丝新年的喜庆,因为在西凉军赶到之前,城中的百姓大多都迁往上党,躲在上党城坚固的石墙后面,留守城内的三千并州老弱,在十万强大的西凉铁蹄面前灰飞烟灭。 由于西凉军从不接收外地俘虏,几乎没有一个并州士兵能活过这场歼灭战,城北的整座寿阳山变成坟场,野狼和秃鹫来回扫荡着无人掩埋的尸体。 一簇骑兵奔驰于主街上,领头的白马四脚矫键,背上坐着一名英武的将军,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剑眉之下,双目炯炯有神,全身白盔白甲,背上斜靠一杆穿云枪。 “哥,我看并州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回安定吧!”他的身后紧跟着一匹枣红色的大宛马,马上少女十八九岁,唇若红梅齿若雪,双目清溪眉成柳,玉颈上搁着一块冰玉,宛若莲花仙子下凡。 “云鹭,我奉天子之命攻伐并州,如今大功告成,应当在此城屯兵,等待下一个军令才是,探马来报,鲜卑在雁门马邑一带作乱,我们若是退去,晋阳岂不是得而复失!”青年正是马腾之子马超,紧跟他身后的,是他的亲妹妹马云鹭。 “派往上党索要军粮的使者都去了大半个月,张辽要是不给我们粮,这十万人岂不饿死在这空城之中,一路巡来,都不见城中有饮烟之色,哎!”马云鹭将手上的凤尾弓收至身侧,轻叹一声。 马家明明知道宫中是由曹氏把持朝政,此人对西凉觊觎良久,马腾不听劝,非要放弃兵权,去许昌巴结曹氏,在她看来,这与自投罗网无异,只是云鹭年纪尚小,虽有一些见地,却没人肯听。 “报!”身后一骑探马起伏而来,马上斥候喘气不止,像是他驼着马在跑一样。 “什么事!”马超收住目光,眉头微皱。 “上党曹兵尽数出城,正在向晋阳开来,邺城方向,有大量曹兵向壶关行进,浩浩荡荡,两处加起来不下二十万!”那人将汇集的情报一口气吐出来。 “这是几个意思?”马超坐在马上思量,竟然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不就是要个粮草么,他们倾剿出动,不像是送粮的样子。 “我的傻哥哥,这还用问,定然是冲我们来的!”马云鹭美如画的脸显出焦急之色,二十万,那可是河北曹军的主力部队。 “难道父亲那边有变故?”马超看着马云鹭,如果真是这样,父亲和另外两个弟弟性命堪忧。 “通知各部队,速速集结,进入战备状态!”马超大声发布命令,同时挥着鞭子狠抽马背,他要亲自去城头看看,敢来攻打晋阳的是哪些部队。 众人爬上南城门,一眼平川,视线的最底端,一条墨线隆起于地平线,正朝晋阳汹涌而来,晋阳放出的探马在城下来往奔驰,不停地报告敌军的最新消息,四十里,三十里,二十里…。 “哥,不如我们早点撤吧,此城不易守,我军粮草无几,不可与战!”马云鹭生怕马超还抱有饶幸心理,忍不住催促他。 “此时若走,彼军必追袭我粮草,妹妹,你护送粮草先行,我来断后,即然来了,就得让他们知道知道西凉铁骑的威力!”马超紧握双手,化为两只铁拳,重重的击打在城墙之上。 “哥,你可要小心,打不过就跑,千万别被曹军包围了!”妹妹扯着哥哥的衣襟摇了两下,露出不舍,从小到大,她都在强大的力量庇护下长大,不希望就此失去这股力量。 “放心吧,我马超是在战斗中长大的,骑兵一人一半,我带五万足矣!”马超转过身去,高大魁梧的身影映射在板砖上,他走下城楼,飞身上马。 五万西凉铁骑排成雏型阵势,缓缓向南方推进,位于晋阳城南部方圆十里的巨大山丘上,俯身望去,呈斜坡的下方,曹军的部队正在艰难的向上爬行。 “命令,张合、高览的三万突骑分为左右两队,从两翼冲上去,占据制高点待命,青州兵团在中间吸引西凉骑兵,弓阵和长盾阵缓慢移动!”郭嘉走后,张辽驻兵邺城,夏候渊屯北平,接到驱逐马超的命令后,张辽第一时间集结部队,扑向晋阳。 好在对方粮草被切断,迟早是要退兵的,但是张辽身为曹营主力将帅,何曾不想在这山坡之上,全歼马超主力,为朝廷将来进兵西凉铺好路。 “将军这是要诱歼西凉骑兵?”华歆追上张辽的坐骑,似乎看出他布署的用意。 “此处坡度对我军不利,我就怕青州兵挡不住他们的第一次俯冲,这是关键!”正是担忧这一点,张辽亲自率领青州兵坐镇中央,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积雪融化不久,山体比较松驰,除非西凉兵不怕死,连人带马滚下来,对我们步兵是相当有利的!”华歆看着自己坐下马蹄深陷泥土,心中多出一份信心。 “跟上,跟上,加紧往上冲!”张辽点点头,转身朝后面的军士大喊。 众人正努力的爬坡中,却听见大地轰隆隆的巨响声,如同天崩地裂般的震动不已。 “他们来了!”不少青州兵朝上望去,西凉骑兵如天兵神将,几乎是从坡上飞跃下来,连人带马扎入青州兵的军阵之中,像一群海豚在大海中跳跃前进。 “他们还真不要命!”华歆万万没想到,这股敌军竟然无此凶猛,他们拿性命当儿戏,一个个视死如归。 “顶住,向上前进!”华歆被一群卫骑保护起来的同时,张辽带着百余将卫骑迎头向上猛冲,枪身扫过之处,将三骑西凉兵挑落马下。 山坡上不断有西凉骑兵飞马跃下来,摔翻不少青州兵,后面的像下饺子一样往下落,人和马取代滚石,借助地势俯冲,将青州兵团紧密的队形分割开来。 “这…”张辽一不留神,竟被飞来的敌兵扑个满怀,他从马下坠落,幸好后面的士兵及时收住兵器,要不然要被自己人戳成马蜂窝。 “该死,这可恶的地势,也不知道张合、高览到达什么位置了!”张辽站起身来,顾不上拍打满身泥土,继续带领众人向上攀登。 众人连滚带爬总算熬到坡顶,却见不远处西凉军一字排开,好像在等他们一般,张合高览为了掩护刚刚爬上坡的青州军,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与对方鏖战。 却见一名白马将军显露人群,那将笔挺银枪,率部迎向二将。 第一百三四章 虎狼大战 张合、高览没听说过西凉有什么厉害的武将,所以当马超冲到跟前,只当是名普通的将军,并没有太在意。 “哈!”马超一声高吼,手中银枪直刺张合,张合单手拾枪来架,没料到对方力大,整个手臂被挑翻,长枪差点脱手,座下马一声厮鸣,预感到大事不妙。 “张将军!”高览见张合接了那将一合,险些落马,开始警觉起来,他放弃敌兵,挺枪过来助阵,这二位可都是河北四庭柱之一。 马超见高览打马过来,情知被两员敌将夹击,但心中丝毫没有惧色,他抬起银枪绕腰圈扫,荡开周围残兵,向高览奔来。 “当”两人枪头互撞,只感手腕发麻,高览显得更吃亏一些,手臂发麻。 “贼将可是马超本人?”张合缓过神来,稳住身形,再次拾枪冲入战阵。 “正是你马家爷爷,老子奉天子令来助汝等取并州,何苦又来剿我?”马超想起这事就气愤难当,这帮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杀之而后快。 “不好意思,马大少爷,我们也是奉天子旨意,说你们马家意图谋反,让我们出兵剿贼,你最好放下武器,乖乖投降,等候朝廷从轻发落!”张合嘴里说着,手上不留情面,和高览一前一后,夹击马超。 “呸,曹操奸贼,陷害我马氏,迟早要取他颈上狗头!”马超横枪架住二将,怒气上升,破口大骂。 三人正在斗狠,却见数骑领兵从后面冲来,来者正是马超部将候选、程银、李堪、张横。这伙人都是西凉军中得力干将,加上前面与张辽接上火的梁兴、成宜、马玩、杨秋,号称西凉八杰。 “主公,我来助你!”一伙人冲上来已经让张合、高览手忙脚乱了,突然又来一将,那将高大威猛,手使一柄长斧,人还没到,便有五六骑曹兵丧生马下,此人乃马超副将庞德。 “撤!”这帮人像一把把尖刀插入河北突骑的阵形中,瞬间将其分割,吓得张合丢下马超,调头就跑。 “杀贼!”马超双膝一夹坐下马,奋蹄直追,西凉骑兵向射出的利箭,直扑青州军本阵,河北突骑后退慌乱,将后面冲上来的青州军踩得一塌糊涂。 “疏阵!”张辽指挥冲上坡的青州军将密集阵展开,每列让出骑兵通道,让突骑沿通道退下去,免得相互踩踏。 “这帮废柴!”没想到河北突骑在西凉骑兵的猛烈突击下不堪一击,现在青州兵要和大股敌军正面硬刚,张辽做好付出沉痛代价的准备。 “收阵,前进!”等残骑过后,张辽将兵阵收拢,此时马超、庞德等人杀到,前面的青州兵被迅猛突来的骑兵压倒一片,不少胆小的兵丁开始向后退却。 “岂有此理,跟我来!”张辽朝身后大喝,二百余将卫骑向他靠拢,他们组成一个突击小组,张辽在最前面,朝前方逆向突击。 只听后面梆子响处,天空惊起一阵箭雨,跟随张辽的将卫队同步冲出,有不少西凉骑兵被迎面来的敌骑冲翻,或中流失坠地。 “应该是吕虔他们上来了!”一直紧跟在张辽后面的华歆惊魂落定,望着第二波冲上天空的箭阵欢欣鼓舞。 “徐晃来也!”刚刚爬上山的五千长盾兵挤开中间的青州兵团,他们排成一道铁墙向前移动,确保青州兵方阵不会被西凉骑兵冲散。 “马超,速速下马受降吧!”见后军增援到达,加上败退的河北突骑重新组织阵形也会同步上来,张辽底气十足,开始指挥青州兵进行反击。 敌军毕竟是数倍于己,孙悟空难逃五指山,马超意识到该到收兵的时候了。 “张文远,今天算你走运,后会有期,撤!”他朝传令兵一声喊,那兵挥舞着旗帜下达撤退命令,所有西凉骑兵开始调转马头。 望着烟尘滚滚的大地,像一阵巨风席卷而去,青州兵是步兵,又刚刚爬坡而上,士兵喘着粗气,都很疲惫,张辽没有命令追击,而聚集部队,向晋阳城攻击前进。 “让他们给跑了!”徐晃从后面追上来,显得很沮丧,如果张合、高览能够拖住马超半个时辰,等他的长盾兵围上来,必然大获全胜,谁知道这两个货没顶过一壶酒的功夫。 “河北突骑毕竟不是直系,打仗不肯死战,等平定并州,要好好的整顿一番!”张辽也意识到这一点,这支骑兵部队是河北突骑和西凉降兵的混成兵团,虽然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二万精壮,但他们的意志还没有融入朝廷军这个大集体,需要一些时间。 队伍后面,高览与张合并肩而行,时不时观察左右动静,他拍了拍张合的肩甲:“兄弟,徐晃和张将军又在嘀咕什么,难道又在说我们坏话!” “没办法,刚才怪我跑得太快,把青州兵队伍给冲散了,马超手下精兵强将如云,不好对付啊!”张合仰天叹了口气,自投降曹操后,一直想找机会立功,可是每次都碰到劲敌,难道是天意! “管他呢,每次让我们冲在前面当替死鬼,他们自己怎么不上!”高览朝地上吐口痰,表示不服。 “人家是中央军,命大于天,将军!”后面一骑卫将接过话头,惹来阵阵笑声。 “什么狗屁中央军,张辽那些卫骑也都是从吕布手里带出来的,说到底,他只是曹操坐下的一条狗而已!” “唉,高兄,不要动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合连忙拉扯他,要知道现在多方合兵,现在的突骑队伍鱼龙浑杂,说不好身后隐藏着曹氏的密探,祸从口出,不得不防。 “嗯,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被这一提醒,高览才收敛任性,朝望着这边的张辽抛出微笑。 青州兵入了晋阳城的时候,马超已经追上马云鹭的前锋,经过这一战,死伤万余人,九万西凉铁骑兵沿着河西走廊一路狂奔,紧急撒回安定。 “大哥大哥!”二人正并骑行走间,一骑失魂而来,众人望去,正是从许昌逃归的马岱,他在安定打听到消息,便直接快马直奔并州,没想到在半道上遇到马超退却的部队。 “兄弟,先喝口水!”看到义弟上气不接下气,连日奔波导致嘴唇干裂,马超急忙从腰上取下水袋。 “父,父亲他…”马岱才喝半口便松开袋口,一时间汗泪如雨,顺颊而下,竟然半天吐不出字来。 “父亲怎么了?”马云鹭情然已经猜出结果,但还是寄于一丝希望。 “父亲和两位哥哥尽数被曹操擒拿斩首,人头高挂于许昌北门之上!” “啊!“ 第一百三五章 海上打劫 季风卷起数丈高的海浪铺天盖地向船弦砸来,有些海水跃到甲底上,渗入船舱,众人的衣物湿了近半,冬天的海风异常凶猛,本不是航行的好时节。 “喂,拉左翼,听见没有!”船长是张世平在东莱随船顾的老水手,他抱着桅杆朝后面拉蝇的兄弟大喊,此时电闪雷鸣,近在区尺却看不到人影。 “老船长,我们能帮上忙么?”白一娘从舱里伸出半个脑袋,她的一头青发被大风掀起老高。 “叫几个壮实的人,去拉帆蝇,左拉右放,我们要绕过这片风带!”老船长发白的胡子吹落不少,头顶的戎帽早飞出去几十海里,他拼命的抱着柱子,连眼睛都睁不开。 “铁锤,你去拉左边,我和刘三刀去右边,快!”白一娘挽起袖子,朝身后一声喊,三个人沿着两侧女墙向船尾走去。 嗞嗞!帆蝇在狂风的肆虐下四处乱飞,像一条乱窜的游蛇,白一娘捉半天没捉到,把她惹怒了,一个飞身扑去,总算捉到一根。 “左边快拉啊!”老船长看着船被风浪推行着,正在向相反的方向旋转,这样下去,严重偏离预定轨道。 “大当家,你怎么了,怎么不拉?”刘三刀被一波巨浪打个正着,整个身体向后倾,最终倒在甲板上,他扎挣的向白一娘靠近,却发现她毫无动静。 “不是,左边是拉,你松啥蝇子,大当家?”一脸疑惑的刘三刀想要冲过去阻止,可是白一娘竟然直接抽出腰刀,将帆蝇割断,整张主帆失去拉力,快速向右转向。 “搞什么鬼!”老船长后悔让他们渗合,在风里大声呼喊,但没人搭理,整只船在风浪推动下,向外海急行。 “不好,巨浪来了,快进舱!”老海长一面朝他们大声喊,自己先猫着腰向舱口扑去。 白一娘收了腰刀,一个翻身蹭到女墙下面,拉着刘三刀往回奔驰,三人终于赶在大浪前窜入舱内,整船人只感到船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仿佛要冲向太空。 忽儿又进入失重状态,人随船从深崖上坠落,这一上一下,像极过山车。 “还好这船构造结实,要不然我们就惨了!”老船长叹了口气。 李锐和蔡文姬手牵手将二个孩子护在怀中,生怕他们被大浪震出舱去,此时舱内一片漆黑,大家慌乱不止,免不得一顿乱摸,分不清你我。 “喂,正劲点!”吕凤儿的声音大家比较熟悉。 “我不是故意的!”另一个声音却有些陌生。 “孔明,你在哪?” “我不是在你身边嘛,难道…” 众人浑浑噩噩好几个时辰,有不少人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登船,陆地上安稳的生活不好么,非要到这旮瘩受罪! 当窗外的风声变小,摇晃的程度慢慢缓和下来,恢复风平浪静的时候,众人这才打开密封的船舱,吕凤儿探出脑袋,天空归睛,白云朵朵,竟然还有几只海鸥围着船身来回飞翔。 “这是哪?”平日说话不多的铁锤露出惊奇的神色。 众人纷纷跟着钻出船舱,却寻不见其它船只。 “你们是怎么拉的帆蝇,现在好了,差十万八千里!”老船长生气的看着白一娘和刘三刀。 “好啦好啦,他们又不是故意的!“张世平见大家相安无事,便上去打圆场。 李锐暗自叫苦,这年头连个指南针都没有,要是沿着太平洋方向一直行驶,非绕到美州去不可,当然,就算能到岸,船上早已经是一堆枯骨。 刘三刀趁着老头骂够之后拉着白一娘到船尾:“大当家,你这是为何?“ “打劫啊!” “打劫?劫财还是劫色?”刘三刀有些莫名其妙,大当家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全劫了!”白一娘举目望向东方,如果不出所料,在这附近应该会出现一些巡逻的船只。 “你在找什么?”见她东张西望,神色异样,刘三刀开始警觉起来。 “我在等同伙啊,你们这么多人,未必会跟我走!”白一娘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让刘三刀有些抓狂。 “大当家,你是不是疯了?” “你才疯了,跟我一伙还是跟他们一伙?”白一娘见他开始喘着粗气,也开始有所防备。 “你是故意的?”因为没带斧头上来,刘三刀顺手拾起一块浆来,这娘们看上去越来越不靠谱,不是会是背地里有什么阴谋吧? “就是故意的,怎么了!”白一娘像变了个人似的,私毫不讲情面,见对方拿起木浆当武器,迅速抽出腰刀来。 孔明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拉下身边的赵云:“你去把公子背上甲板来透透气,我去那边看看,好像有什么纠纷需要处理!” “好的!”赵云转身跳下舱。 凭白一娘的身手,自然是打不过刘三刀,但是由于双方武器上的差距,那块木浆已经是伤痕累累,孔明一介书生只能在边上旁观,根本说不上话。 “你们两个疯了!”吕凤儿结束与史阿的交谈,带着巨人跑过来劝架,见二人斗得激烈,原以为是在切磋武艺,可是越看越像拼命,不犹大声喝止。 “她是土匪,想打劫我们!”刘三刀躲过致命一刀,又抄起另一块船浆。 “咯咯,我们原本就是土匪啊!”吕凤儿竟然笑出声来。 “刚才是她让我们故意偏离方向的,是她,没错,就是她搞的鬼,我亲眼看到的!”刘三刀回头喊时,那把腰刀已经奔胸口而来,眼看就要一刀毙命。 “咣“的一声,白一娘手中的刀被剑架住,刀剑相撞发出刺锐的响声,她一回头,竟然是赵云。 “一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锐皱着眉头,他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打劫,我要把你劫走,做我的压寨郎君!“白一娘收住刀势,一个翻身,竟然扑向李锐,这是众人万万没想到的事,李锐依靠的地方离她太近,赵云都来不及回救。 “疯了,疯了,大当家的,你到底要干嘛?“吕凤儿此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让一个人奋不顾身,为爱疯狂? 白一娘又气又急,马刀在李锐脖子下面晃来晃去,自己说得那么直白,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相信呢,难道一个劫匪要掏出心窝子来证明自己是认真的么? 众人一片担忧,李锐却笑了,这麻的什么世界,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了,而且都还是女人,老天看不惯,干脆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何必故计重演,又来这一着。 “你干嘛!”白一娘一声尖叫,李锐竟然自己扭动脖子朝锋利的刀尖撞去,吓得她一松手,马刀跌落在地,赵云瞅准时机,一个飞踢正中白一娘的前胸,她飞出数米,扑倒在湿湿地甲板上,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赵云,你能不能轻点,这可是我们大当家!”吕凤儿和刘三刀同时嚷道。 第一百三六章 东方岛国 “不好啦,海盗来了!”张世平和苏双一直在忙着眺望远海,希望能找到其它八只楼船,却发现东边海域上,顺风漂来十数只船,这些船体积不大,但速度很快,船上飘着颜色各异的旗帜,行进的目标很明显。 “真是打劫啊!”众人这才充分相信白一娘的话,她是认真的。 “一娘,这些人也是你招来的?”见白一娘从甲板上爬起来,李锐止住赵云,毕竟一路走来,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除了这次。 “不是我招来的,不过我知道他们会在这一带出现!”白一娘的目光只要遇到李锐,便柔顺了许多,语气也低调不少。 “西哆阿拉理,哟西!”一通杂乱的叫喊,那些船已经靠过来,矮人们纷纷跃上甲板,他们的脸上抹着奇形怪异的图案,有的手里拿着弧弓,有的拿着刀斧。 “和他们拼了!”史阿看着他们也不过几百号人,抽出佩剑喝道。 “千万别动,再看看那边,还有那边,岛上的人只要发现有异族入侵,别说几百人,消息传出去,成千上万的人都会往这边来!”白一娘冷哼一声,背靠着女墙,吹起海风来。 “你不是汉人?”孔明凭借自己的判断,他严重怀疑白一娘的真实身份。 “是的,不过你们知道得太晚了,现在只有听我的,你们才有活命的机会!”她的目光丝毫没有离开李锐半步,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汉人大帅哥,不知道是哪里这么迷人,自从在任丘见他的第一眼,她的灵魂便被生生夺走。 “我说你怎么死皮赖脸地非要跟来,原来早有预谋!”蔡文姬露出厌恶地表情,这个女人真是不择手段。 李锐舒了口气,如果说船上全是男人,他定然会拼一波,可是除了蔡文姬,还有两个孩子和老人,加上自己和孔明算两个废人,况且他也不想连累张世平和苏双,现在船只偏离方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就算打过这仗,也要饿死在海上。 “孔明,不如见机行事?”他接近孔明,和他低语商量。 “嗯,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孔明点点头。 “大家把兵器都放下吧!”李锐朝赵云和史阿使出眼色。 “啊波哇里,哦哆西拉!”一个身形稍微高大的异族壮汉将掷在地上的兵器抱走,另一堆矮子纷纷围上去,或许他们压根就没见过这么精美的兵器。 那些矮个子的异族人不知道是哪里找到些麻绳,他们像圈牲口一样将这只船上的人五花大绑。 白一娘朝领头的小矮子咕嘟了一会,那名矮子点点头,并没有绑她,还显得很尊敬,也没有绑李锐,他们用竹杆和麻绳做成的简易双人轿将李锐抬起来,摇摇晃晃地抬到他们的船上。 众人回头看时,张世平和苏双买的那条船被他们用火给点着,冒出滚滚浓烟,眼看着银子打水漂,二人心疼不已。 “阿里哇几!”矮人们朝走路的人们大声吼叫起来,大家总算听懂这句,大概是叫人快点走的意思。 一堆人被分开至好几条船上,矮人们划动着船浆,通过调整风帆的角度改变方向,他们的航海技术和东吴的差不多,船队继续向东驶去。 “一娘,这些都是什么人呐?”李锐觉得白一娘对他本人并没有恶意,为了让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时不时跟她交谈,摸摸这姑娘的底。 “我和他们一样,就是你们汉人嘴里常说的倭国人!”白一娘觉得没有必要再瞒着他,反正过不了半个时辰,这些船全部会靠岸,倭国离他们越来越近。 “倭,倭国!”李锐张大嘴巴,这也偏得太离谱了吧! “你这么惊讶干嘛,是不是有种族歧视,你们汉人就高人一等?”白一娘见对方吃惊的样子,撸起嘴巴,有些不服气。 “我没这个意思,我在想,你既然是倭国人,为何不在岛上好好呆着,跑到辽东去干嘛,还做了山大王?”李锐觉得,仅凭眼前这位倭国小妹的经历,完全可以写本传奇自传。 “离家出走!”往事不堪回首,多半是历经坎坷。 “哦,离家出走,走得蛮远!” “是啊,我要不是走这么远,怎么能飘洋过海和你相遇呢,大盟主!”白一娘宛尔一笑,忍不住朝李锐抛个眉眼。 “可是我还有重要任务在身,不能老呆在这座孤岛上吧!”李锐真是伤透脑筋,河北败得一踏涂地,献帝定然急得想抱着玉玺跳井,刘备的军师跟着自己被困倭岛,曹操要是下荆州,刘备还能躲得过那一劫? “人就这一辈子,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终老孤岛又何妨!”白一娘眯着眼睛,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桃花源中,根本顾不上李锐的感受。 可是,她从来就没问过李锐本人对她到底有没有好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女子主义? 也许李锐忘了,人家祖宗八代都是海盗山贼出身,倭岛之上,大部人靠打家劫舍生存,身为山大王,打劫是认真的,不需要问谁的感受。 “你喜欢我么?”这个山大王有点不一样,她此时直勾勾地盯着李锐的双睛,竟然问出来了。 “我…”美女谁不喜欢,况且还是倭国的,血统中透露着于众不同的妩媚,只是,李锐的好色是有条件的,不是么。 “说啊!”白一娘凑得更近,恨不得现在就吃掉他,免得夜长梦多。 “哼嗯,这边还有个人呢,你们不要无视我好么!”关键时刻足智多谋的孔明救了李锐一把,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最难回答的问题中解脱出来。 “臭教书的,虽然你也不丑,但是请不要打扰我的表白!”白一娘有点气急败坏,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呜哩哇几哦嘿哒亚!”一个异族矮人从上面探下头来,自然是朝白一娘说话。 “嗨嘿!”白一娘朝那人冷哼一声,转过脸来看着李锐:“大盟主,我们的幸福家园要到了!” 船队慢慢的靠向一座美丽的海岛,这里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乱,岛上生态保持得非常完好,各类海鸟自由地盘旋在人们的头顶,时不时落在夕阳照射的沙滩上。 青色绿地,一簇簇木石结构的房屋散落着,竹竿架子上晾着各色的衣物,多以黑白两色为主,男子头顶只留一丛长毛,耳际两边垂下鞭子,女子则将长发盘成磨菇状,上面插满各色装饰。 三五成群的孩子来回跑着,手里牵着天上的风筝,相对兵荒马乱的东汉王朝,这里不愧为世外桃源。 第一百三七章 两府之争 众人被这伙倭国矮人带上岛,木制的房屋参差不齐,一座大型山寨向他们张开双臂,院门两侧有防卫箭塔,七进的院落依山而行,通过山间的回廊相互连接,每隔一箭之地便有二三持矛的岗哨,当院门口的巨大栅栏落下,这伙人才给他们松了绑。 一个稍高的壮汉从阁楼里走出来,他向白一娘躬身行礼,两人站在原地用本土语言咕嘀几句,白一娘朝李锐走来。 “看来族长对你们的态度还是非常友好的,他们会得到水和丰富的食物,还有休息的房间,我现在带你去见族长!”白一娘或是受家乡环境的影响,瞬间变得礼貌起来,他们这里的人见谁说话都喜欢先鞠一躬。 “一娘,我不想见什么族长,你还是快些给我们食物和船只,放我们回大汉王朝吧!”李锐并不想在这个鸟不拉屡的地方停留,他对倭国一点都不感兴趣。 “大盟主,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这里很讲究礼尚往来的,如果你不去,那就是不给族长面子,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们的!”白一娘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她拉起李锐的手,向阁楼走去。 “喂,倭国女,你要带公子去哪里?”蔡文姬见事情不妙,跑过来也拉着李锐不放。 “小寡妇,管你什么事,一边待着去,我又不会害了他!”两人一拉一扯,惹得周围的矮人们纷纷探过头来,他们觉得这帮异族人有点搞笑,通常都是两个男人为抢女人而决斗,没见过两个女人为抢男人如此这般。 “文姬,你们先安顿好,我去探探情况!”李锐见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朝蔡文姬使眼色。 “去吧去吧,我才不管你呢!”蔡文姬心里不舍,但嘴上不饶人,只好把手松开,狠瞪白一娘。 “公子,让我一起去吧,我能保护你的安全!”虽然说身上的武器被他们没收干净,但以赵云的本事,赤手空拳对付这帮矮子不成问题。 “你看…”李锐也觉得有必要,他回头看着白一娘。 “你不放心,就一起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害他的!”白一娘最怕的就是赵云,见他非要去,也没办法。 三人进入阁楼,奇怪的是整个阁楼内就一张供桌,上面只是摆放着陈旧的盔甲,两侧是空心的,与走道连通,看来这里只是个堂屋而已。 沿着走道向上前行,又穿过同样的阁楼,直到登上山顶,眼前出现由不同的木屋组成的建筑群,穿过两座香塔,由五步台阶进入正厅,里面两侧站着不少人,中间青藤椅上坐着一位老者。 “你回来了!”李锐没听错,从老者嘴里吐出来的竟然是流利地汉语,他像是故意想让李锐听到。 而他嘴里说的你,自然是指白一娘。 白一娘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这时从右侧厢房中走出三个人来,中间那名女子和她一般高,轻纱蒙面,宽大的衣袖并没有完全掩盖住阿娜多姿的身段,从肤色来看,比白一娘更显年轻。 “现在母亲死了,她当然要回来,急着回来和我争夺女王之位!”那名女子轻蔑地斜视着刚刚进来这三人,不过,当她扫过李锐的时候,目光有些迟疑。 “妹妹,母亲她…”白一娘并没有在意她的表情,而是得知那个人已经去世,她的内心异常复杂,那个令人爱恨相加的女人。 “根据我族的传统,女王一旦去逝,其丈夫必须陪葬,所以,你们的父亲也…”族长做为宗氏的首领,只是话事人之一,女王过逝后,将按祖制推选新的继承人,当然是在可多选的情况下。 “母亲…”白一娘并没有在意族长后面的话,她的眼眶泛着点点泪光,像是在回忆那些抹不掉的往事,而被她称做妹妹的女子则是一脸麻木地冲她冷笑。 这一幕也令李锐有些为难,虽然说是被人强迫绑来的,但是白一娘的不幸也值得同情,他想安慰她却无从下手。 “母亲…”或许是大厅的安静击垮了她最后的防线,又或许她的母亲确实是个很了不起的女王,白一娘像颗摇摇欲坠的大树,李锐只好借她一个肩膀。 “哟,这两位是?”那个女人被他的举动惊到,这才把注意力重新刷到李锐身上,这个男人和姐姐有什么关联,肩膀也是能随意给的么? 现场没人有心情回答她,大家似乎都在为女王的去世感到难过。 “族长,请您尽快安排选举日程,最好是近期举行,我就不用来回跑,如果这次选举公正公平,也就不用劳烦正东府的大军过来主持公道了,否则,你们懂得…”那女子朝左右两名武士使眼色,三人从李锐身旁走过,穿门而去的刹那,能明显感觉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杀气掠过。 长老用沉默回答了她,又用一声长叹表达自己的无奈,正东府是倭岛上另一股强大的势力,自从本族的少公主嫁入正东府,他们早就在等待像今天这样的日子,趁机吞并本族之后,正东家将拥有一统整个倭岛的实力。 “一娘,怎么样?”望着一向雷厉风行口出粗言的女汉子突然变得无比脆弱,李锐不忍心无视下去。 “这位公子,你是在叫她么?”见正东家的人走远,族长和其它几位老人这才松口气,他们把目光转向眼前的这对年轻人,他们的关系从进厅开始便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嗯”李锐点点头,他抱起白一娘,向一张宽大的木椅走去。 “小伙子,她本名叫山岛纪香,刚才那个是她的妹妹山岛芳子,纪香才是我们山岛家族最后的希望!”族长摇摇头,跟这个外来者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谢谢你!”被岛内人称做纪香的白一娘缓缓张开双眼,似乎从剧烈的悲痛中缓过神来,他见李锐慢慢开始接受自己,不犹得心慰,至少现在,还有人愿意站在自己这边。 “纪香公主,现在不是我们悲伤的时候,正东府此次干涉我族的内政,明摆着想通过芳子来吞并我们,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族长抖动着满嘴发白的胡须,语气中带着愤慨之心。 “是啊,纪香公主,女王在世时经常跟我们说,她最看好的是你,你的善良和勇敢,才是发扬我们山岛氏最大的力量源泉,正东府和太和府的争斗,我们一直处于中立,一旦卷入他们之间的战争,我们的族人必将遭受血光之灾!”其它几个长老级人物纷纷露出惊恐地神色,看来这座岛和大汉一样,表面风平浪静,其实也是暗涛汹涌。 第一百三八章 太和使者 “太和府使者求见!”众人围在纪香周围议论竞选的事,突然听到大厅外传来通报声,族长这才挥散众老,大家都站到原来的位置,显得庄重些。 “让使者进来吧!”李锐见山顶上的倭国人都在用汉语交流,想必山岛族靠近海岸,经常与汉人交流,故而上层都习惯讲汉语。 那个使者穿着黑红相间的服装,头上扎着白色干巾,眉宇间透着一股狠劲,他进厅后直接扑倒在族长坐下:“英明的山岛族长及各位长老,我此次带来了太和府原野君的问候,对山岛英子女王的离世表示哀悼,并托我代表他的长子太和上川前来向纪香公主求婚!” 丧事还没完,便要求联姻,这种超越礼仪的作法,说明太和府已经意识到事态紧急,为防范正东府乘机吞并山岛氏成为不可战胜的力量,决定先下手为强,将宝押在纪香的身上。 “这个…”族长自然知道太和家的用意,但是女王刚刚过世,继承人没有选出来,他也做不了这个主,于是把目光悄悄移向坐在身侧的纪香身上。 纪香的目光一直在李锐那里,按族里规定,凡竟选女王的候选人,必需是完婚并具有生育力的王室后裔,要想击败正东家吞并山岛氏的阴谋,只有先找到一位合适的郎君,在她眼中,李锐是上佳人选。 李锐心里忐忑不安,他原本不相信什么阴谋论,但自从被郭嘉暗算几次后,潜意识里开始对女人有所戒备,纪香大费周折的把他绑来,难道是早就预谋好争夺女王之位,如果是这样,这个女人也太有心机了。 “本公主谢过正东家的好意,但很抱歉,我已经有心仪的郎君,他便是你眼前的这位公子!”纪香起身走向李锐,再次扑倒在他怀里,向使者证明她不是在有意推委。 众人目瞪口呆,唯有族长露出干笑,他刚才还在为这事烦恼,没想到竟然水到渠成,得来全不费功夫,只有纪香符合参选的所有条件,便能与芳子一战,挽救全族男女老少。 “这…”李锐满脸通红,大庭广众之下,竟有如此举动,倒像是她原本的风格。 “那,那太遗憾了,不过我们主君表示,若不能结亲,我们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支持纪香公主参加女王竞选并获得最终胜利,希望能与下一任女王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使者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一时语塞,只能重重地埋下头。 “我们山岛氏向来喜好和平,并不想参与你们两府之间的战争,回去告诉原野君,只要我纪香成为女王,山岛氏绝不会成为太和府的威胁!”纪香松开李锐,走到使者面前,以山大王的口气说道。 “是,那在下告辞!”使者显得非常失望,但纪香的保证又让他放松下来,无法联姻并不是最坏的结果,只要能稳住局势,也是不错的选择。 使者退出大厅后,众老人又将纪香和李锐围住,赵云被他们视为无物,只能尴尬地和几个矮子卫士站在门边。 “公主,如此甚好,我们尽快安排你和这位公子的婚事!” “这位公子,你是汉人对吧,虽然是汉人,也要按我们的习俗来,一旦女王有什么意外,你可不能惜命,陪葬是必然的,所以你要尽全力照料好女王的身体!” “我马上安排村里的占卜师给你们选个良辰吉日!”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根本没有征求李锐意见的意思,要是蔡文姬知道这事,还不要闹翻天,还有一起跟来的那帮人,怎么能忍心让他入赘到小小倭国,做一世的囚奴。 “当当当!”直到外面想起三声钟响,众人这才散开身形。 “客人远来辛苦,先招待吃完饭餐,再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说!”族长见李锐面无表情,像是有些不乐意,生怕他反悔,加上刚才那是吃晚饭的更声,本身肚子也在咕咕叫,于是干脆先放他们一马,都作鸟兽散,下山吃饭。 “一娘,不,纪香,你刚才为何那样说?”李锐拉住纪香的衣袖,有些小生气。 “怎么,你不愿意?”纪香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心仪的男人,他一直模凌两可的样子像极渣男一个。 “不是不愿意,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大汉的江山,千万子民需要我供献自己的力量,如果就此和你余生孤岛,那样我会后悔一辈子!”李锐根本就不敢说不字,如果让这位倭女人对自己失去兴趣,这帮汉人在她眼里,只会是一群可以随意对待的奴隶。 “那就是愿意罗,没关系,结个婚又不代表非要如何,就当我租你了,等我当上女王,再助你回你的大汉王朝如何?”纪香把李锐拉得紧紧的,哪怕是假意的亲密,她也能感到莫名的幸福。 “你可要说话算话!”李锐故作笑意,捏了把她的鼻子,两人如愿以偿地往山下走去。 “再来一碗!”铁锤端着木盆走向柜台,几个打饭菜的女人被他吓得瞠目结舌不敢言语。 “你们说大盟主被那倭女人骗上山,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吕凤儿见一旁的蔡文姬只顾低头吃饭,故意在众人面前打开话匣子。 “不至于吧,一个女人能怎么样,难道还想强迫盟主不成!”史阿一向非常配合,他们是想把身边的醋瓶子打烂,趁机看热闹。 “唉,你们别说,这帮矮人待我们不错,这伙食,吃得我都不想马上走了!”刘三刀品味着异域美食,见有人说话,无聊地搭讪一句。 “你们都想待在这,那就在这养老啊!”蔡文姬放下碗筷,不吃了。 “文姐,别生气嘛,现在不是没船嘛,有船有食物,谁不想回去,必竟大汉才是我们的家!”史阿觉得开始有点眉目,于是话锋一转,先压一下火候。 “快看,他们来了!”吕凤儿的手指向入口处,纪香手搂着李锐的腰,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瞬间成为饭堂的焦点。 “唷!”刘三刀把刚吞到一半的饭菜吐出来。 “哇塞,真是绝配啊,看来我们的大盟主完全被大当家的给收服了!”吕凤儿不犹赞叹起眼前的画风。 蔡文姬的脸色由青变黑,不过她也忍不住转头望去,恰巧与纪香四目相对,火药味瞬间上升至爆点。 第一百三九章 扑朔迷离 岛上的夜晚来得很迟,众人吃过晚饭,都散落在灯火阑珊的大院中,几个倭国小孩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们围着两个汉人娃娃好奇地打量着,不过一会功夫,便扎堆在一处玩起来。 “文姬,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见自己路过时,蔡文姬故意将脸偏到一边,李锐停下脚步,觉得该是时候和她谈谈。 “这儿有吃有喝,孩子们玩得也很开心,我一个寡妇,还能有啥奢求,大盟主,是你看走眼了吧!”蔡文姬见有人主动和她说话,这才偏回脸来,眼前这个男人花心得很,只要是个女人,好像他都能包容。 “文姬,我想你误会了,纪香的事,我只是逢场作戏,帮她度过难关而已,我们也可以借助她的力量,早点离开这里!”怕蔡文姬越想越偏,只好耐心地跟她解释一番,每个人都有自己苦衷。 “有些人心真好,大盟主,你不会心里还有貂蝉的位置吧,被她害得这么惨,难道你现在都不恨她么?”她突然这么问,让李锐有些措手不及,竟然能猜到李锐心里还有貂蝉的位置,不简单,总的来说,李锐并不是站在个人的角度来看待三国的女子,他是站在历史的高度来欣赏乱世群芳。 但是如果让他在众多美女里面选一个成家立业,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自他穿越以来,名花皆有主,穿越之神似乎没有考虑专门为他增加一个人设来满足穿越者感情的需要。 所以,冥冥之中,注定自己还是要回到那个未来世界,那里才是真正的家,而三国乱世,英雄美女,只不过是一个美梦,等梦醒来,一切的奢求与欲望将化为灰尽,这便是李锐为何迟迟没有对任何一位三国美女付出真心实意的理由。 如果说有,甄宓便是其中一个,而她带来的伤痛记忆犹新,让李锐不敢再在任何人面前轻举妄动,特别是在蔡文姬面前。 “我一直坚信,人心本性,每个人每个角色之所以是现在这副样子,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有些因为环境,有些因为命运,只是我们不了解她们的痛苦罢了,所以,再坏的人,也有回心转意的时候!”李锐难得和谁聊得这么深入,文姬大家闺秀出身,饱读诗书,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按理来说,她应该最明事理。 “蛇蝎一般的女人,你都能原谅,也难怪,我当初就没能毒死你,似乎是天意!”蔡文姬见他这么说,竟在笑了,这一笑,让她更加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与众不同。 “傻瓜,你要想真毒死我,我早死了!”李锐摸着她的头,忍不住从背后抱住这个可怜的女人。 “啧啧,真是花心的多情郎,刚和我姐姐订完婚,这里又搂住一个!”锐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回头看时,李锐认得,她便是纪香的妹妹山岛芳子,脸上永远带着一块纱巾,始终让人看不清她的庐山真面目。 “芳子公主,你误会了,这是我家姐姐!”李锐被她这么一说,显得很尴尬,只好找个大家都比较认可的理由,这么说,蔡文姬也不会反对,因为之前一直叫他文姐来这。 “哦,姐弟情深啊,那就不奇怪了,这位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芳子身后的两位蒙面武士寸步不离,就这样把自己带走,万一她心怀鬼胎,那可怎么办,李锐有些犹豫。 “放心吧公子,这里毕竟还是山岛家的地盘,我不敢胡来的!”芳子朝他深深拘礼,想通过诚恳的举动打消这两人的防范之心。 “去吧,我盯着呢!”蔡文姬转身站起来,他愿意做李锐身后默默支持的女人。 李锐点点头,他想看看山岛芳子能使出什么新花样来,无非是想为自己获得继承权添加筹码,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把握住这位异域的帅哥到底想要什么。 “请进!”低矮的木格门拉开一半,芳子躬身请李锐进去。 屋内的陈列比较简单,位于右侧的墙上嵌着两层木架,上面分别横置着长剑,一副满墙高的剑字书法由上而下,看得出这屋子的主人崇尚武术,更准确的说是剑术。 “来!”中间案几上摆着一套茶具,柔嫩的手指端起茶壶,一壶清茶似乎早就泡好,专候客人的到来,涓涓水线坠入陶瓷茶杯,杯上面刻着汉字,想必连这瓷器也是从东汉沿海贩运过来的。 “不怕公子笑话,我们族人经常出海,与汉人有不少贸易往来,唯独我从小被父母宠爱,十二岁时又被接入正东府待嫁,所以至今没出海远航过!”芳子举手投足自有阁中小姐风范,她的头始终低垂,不与李锐对视,这应该是一种礼貌的行为。 “不过你的汉语讲的很不错,不比你姐姐差!”李锐觉得这帮倭国人智商并不差,学习能力一流。 “请不要拿我和我姐姐做对比,对了,还没问你姓名呢,请问公子尊姓大名?”也许眼前这个异域公子并不知道,正是因为姐姐,她才费尽心思自学汉语,在任何方面都不想落后于她。 “姓袁,你就叫我袁公子吧!”在三国乱世,除了他知道自己叫李锐,至今还没有第二个人。 “嗯,袁公子一定很好奇吧,我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为什么还要回娘家和姐姐争夺女王之位?”芳子吐出来的气息散发着阵阵芳香,果然没有愧对她的名字。 “不奇怪,每个人对权力的渴望程度有所不同!”对于李锐来说,他对山岛氏的权位之争并不感兴趣,就他们这寨子上上下下加起来不过几千人,能上战争的也就千来人,或许更少,以这样的规模还比不过东汉一个郡国私募的兵丁。 这么少的人竟然被称作能改变战争态势,被两个势力拉来拉去,可见另外两家的兵力也多不到哪去,确实像传闻的一样,倭国可载入史册的战争只相当于东汉王朝村落之间的械斗罢了。 “你错了,公子,我其实对权力不感兴趣!”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她抬起双手,竟然将自己的面纱轻轻取下来,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映入眼帘。 “纪香?不是,这…”这张脸足可以假乱真,百分百的复制,让李锐不能相信,若不是服装和头饰有出入,李锐还以为是纪香在故意逗他玩。 难道,她们是双胞胎! 第一百四十章 厢房月色 “我不想和她一样,我讨厌她就像讨厌我自己,可惜这是一生都无法改变的事实!”美丽的脸庞竟然露出百般忧愁,看来这世界,别人看到的美好不一定是真相,好不好,只有自己最清楚。 “有什么不好的吗,我觉得你们都挺漂亮的,无论是颜值还是地位,甚至才华,都是别人嫉妒的对象!”李锐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本该是幸福的一对人,为何非要相互比较。 “就因为我们俩一模一样,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以免不了老被人拿来做比较,我无法做真正的自己,永远成为她的复制品,她会汉语,我就必需要会,要不然会被众人的口水喷死,说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偏偏不如她!”芳子似乎又回到那种担惊受怕的状态。 “为此,我一直想超越她,在任何方面,只有这样,才能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才是这副模样的主人,而她只不过是复制品!”芳子显得有些激动,她道出了所有双胞胎最头疼的问题,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呵呵!”在身为独生子的李锐看来,他觉得这种担忧纯属心里变态,只是芳子想为自己的攀比心和权力欲找到的说词。 “你居然还笑?”芳子习惯性的将面纱戴上,她很少将脸露出来给别人看,除了正东府的那个傻子丈夫,二十来岁的年纪只有三岁的智力。 “我觉得你应该把心放宽些,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更不会有两个相同的人,你不用和你姐姐分出胜负,你永远是你,她永远是她!” “不是我要和她比,是她要和我抢,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明摆着就是回来和我争夺女王这位,袁公子,你不觉得自己被利用了么?”芳子这一句倒是说到点子上,连她都看得出来李锐是被利用的。 “就算利用我一下又何妨,又没去皮掉肉的!”李锐端起茶杯,看上去没渗什么别的,于是小心喝一口。 “你,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也许在她看来,李锐愿意被人利用,自然是能从那人身上得到某些东西,否则岂能心甘情愿。 “别把我想得太复杂,助人为乐,不一定非要得到什么!”李锐看着两个身影被门外的月光映射进来,那两个武士一左一右像两具雕像般杵在外面。 “公子,难道你是要…”李锐只是往门外看了一眼而已,没想到在芳子心中竟然产生这么大的误会,当他回头看时,眼前的画面让人惊呆。 一个女人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面前,这动作也太快了,直接亮瞎李锐的双眼,他像触电一般缩回眼神,转过头去。 “芳子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请自重!”李锐站起身,慌乱地朝门口走去。 “袁公子,你真的不再看一眼么,你忍心么,其实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区别的,我愿意白白送给你!”芳子此刻跪着没有动,眼泪从两侧流下来,顺着脖子,香腮,滴在祼露的腿上,不知道是感到被羞辱还是真正触到内心深处的伤口。 “芳子公主,我先告辞了!”出于男人的本能,或许他可以再次回头,但是一旦犯错,会将自己的一生钉在耻辱柱上,无法被人原谅,最主要的是,自己无法原谅。 “哗!”这一声轻响好比惊雷,李锐全身打了个寒颤。 “你…”不知何时,另一个芳子竟然站在自己的对面,而在她的瞳孔里,除了李锐慌乱的神情,还有一个女人的祼体,后者被无限的放大,放大到她无法承受。 门框瞬间被再次合上,整个世界像是处在真空的宇宙中,寂静得让人害怕,李锐比那两个武士更像一具雕像,僵硬无比。 “怎么了,我看刚才你的纪香公主像是要杀人的表情?”蔡文姬见李锐从矮房中走出来,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关切地询问道。 “没,没事,我想单独呆会儿!”李锐脑子一片空白,他在想一旦事情抖露,该如何向众人解释,果断的承担后果,遭受众人的口诛笔伐,还是打死不认帐。 “大盟主这是怎么了?”远处的吕凤儿朝这边望过来,敏锐地眼神发现李锐的异常。 “这不好好的么,听刚才他们族里的老头说,日子都算出来了,三天后就要举行婚礼,或许是太兴奋,所以,有些木讷了吧!”史阿借机开个玩笑,逗得吕凤儿咯咯直笑。 众人之中,唯有孔明低沉眉目,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芳子把李锐叫进她的厢房,必然是有一定目的,见李锐出来后,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又见芳子若无其事的离开,定然是李锐又被人算计了,有苦难言,才会是这般风景。 孔明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靠近李锐,两人沿着廊道的月色,向李锐的厢房走去。 “孔明,你了解女人嘛?”李锐知道身边跟来的不是别人。 “公子为何突然问我这个?”孔明心里一直在揣测,李锐进入那个房间,最有可能发生什么,会让他有如此大的反差,想来想去,竟然没了头绪。 “女人如水,善变,总会给你意想不到的结局,是么?”李锐心里清楚,就算给孔明再加一个大脑,也猜不到他在那间房里的遭遇,谁会动不动就脱个精光,把自己的全部展示给别人,特别是在那个思想相对封闭的年代。 “公子,你要把所有的意外当成一个圈套来对待,从这个方面去想事情,一切的不可能就都能想通了!”孔明必竟是孔明,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能一眼猜到,芳子此时来找李锐,定然是不怀好意的,无论她多么会伪装,都掩藏不住那颗狼子野心。 “我明白了…”李锐这才大彻大悟,芳子这么做,是在有意破坏纪香对他的信任,她所说的双胞胎之间的嫌隙全都是借口,为的是勾起自己的同情心,他早就应该走出那间房子,拘绝与她做过多的纠缠,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公子,你不是要回房休息么,又要干嘛去?”见李锐丢下他一个人,往回急步而去,孔明朝他身后喊道。 “你先睡吧,我找纪香去!”李锐顾不上回头,大步流星地直奔纪香的住处。 第一百四一章 凉州联盟 安定城中,兵马涌动,位于城南的郡王府,是马氏屯兵安定后新修的,规模不大,但各类设施齐全,在整个西北来说,也能充分显示出马氏的权势。 马腾常年稳坐的将军椅上换成了马超,他神情严肃地看着大厅中央,西凉八杰立于麾下,个个如狼似虎,先锋大将庞德护卫身旁,这阵势,足可席卷整个西凉。 “曹操奸贼,谋害我父,戮我兄弟,此仇不报非男儿!”马超刚刚回到安定,心中怒火越烧越旺,手里的九万西凉铁骑日夜操练,没有丝毫懈怠,为的就是杀入关中,直取许昌城,为其父马腾报仇血恨。 “哥哥,东征曹贼之前,我们要先办一件事情!”马云鹭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马超,西凉不缺兵马将才,唯独没有出谋划策的军师,云鹭自小聪明令俐,遇事皆有应对之法,只是马腾看她年少,有计不用,故遭此大祸。 经过这次之后,马超自然对马云鹭另眼相看,更何况她是自己的亲妹妹,父母双亡,兄弟不在,唯有兄妹相依为命,有什么事当然要听听她的意见。 “妹妹,我既然许下军师的职务给你,自然拥有话语权,但说无妨!”马超松弛神情,回头朝云鹭露出一抹微笑。 “在攻打曹操之前,我们身后的韩遂需要先处理掉,大家请看!”马云鹭说话间,人已经绕到大厅的另一侧,那里有块木制屏风,上面山河纵横,城池耸立,刻着凉州形势图。 “韩遂的七万骑兵大部分屯驻在天水城,往来安定只需五日,对我们后方形成巨大的威胁,加上双方这几年多次交战,结下深仇大恨,前番征讨并州,他惧怕得罪朝廷,所以未敢轻犯,若是知道我们反曹叛汉,必然来攻!”马云鹭以凤尾弓当指挥棒,在地图上来回笔划,说得头头是道,听得众将点头不止。 “那以妹妹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韩遂在凉州实力不弱,几年打下来,未落下风,想要快速扑灭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曹彰此时出长安,来袭安定,马家军会更惨,马超陷入有仇无法得报的痛苦之中。 “哥哥误忧,打不得就和,我们投降曹操,韩遂早就坐地不安了,若得知我们要与他讲和,必然会应允,我们可以让与他一些利益,比如攻破长安城之后,尊他为凉州王!”这姑娘好大的口气,连曹操想当个王都是千难万难,她竟然开口闭口要拥韩遂为凉州王。 “再者,我们可以派使者前往汉中与张鲁结好,只要张鲁与我们结盟,韩遂必然不敢叛变,否则他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困境!” “好,好计策,马上派人,分两路出使诸候,一路去约韩遂会盟,一路去叩阳平关!”马超暗幸还有个见识超群的聪明妹子能为自己出谋划策。 “是!”马岱向来负责外交事务,见大哥安排任务,发声应允。 “我这个妹妹啊,能顶十万天兵,哈哈,走,今日真畅快,诸位将军,随我喝酒去!”马超站起身,将散发向背后一甩,走下高台,与众将抱成一团,众人相扶着跨出大厅。 “云鹭妹妹!”男人间的酒肉宴席马云鹭不感兴趣,她继续对着地图发呆,身后却有一人在呼唤她。 “马岱兄弟,有事?”马云鹭转过身来,看着马岱一脸迷茫的样子,像是有些为难。 “韩遂贪财之徒,早有称王之心,拉拢他倒是很容易,张鲁虎居汉中,有阳平之险,向来和我们毫无瓜葛,我想,此时若去盟他,非吃闭门羹不可!”马岱接到这两个任务,确实有些棘手,特别是五斗米道士出身的张鲁,断欲之人,不恋酒气财色,如何才能说得动他。 “我听说张鲁虽为道士,但讲究传承,他多次向刘璋求亲,希望能获得门当户对的千金嫁入张家,只惜刘璋不屑与鬼道之人为伍,你此番可亲自去一趟,就说我马云鹭愿意嫁给他的长子张富,他必然欣然应允!” “可是,云鹭妹妹,鲜花岂能插在牛粪上,再说张鲁的几个儿子都随了他修道,你可受得了门庭冷清的日子?”听她这么说,一向倾心的马岱急翻了眼,要知道,这位义妹在她马岱心中,可是生命的象征,岂能白白送给张家。 “马岱哥哥,你对妹妹的情义我自然清楚,可是要想为父亲和两位兄长报仇,就要有所取舍,况且与张家合亲是有条件的,他们必须助我们攻破长安,破城之日,才是我下嫁之时!”马云鹭想到此处,也是伤心不已,昔日马家人丁兴旺,过年的时候热闹非凡,现在只剩下兄妹三人,还要背负血海深仇,想起便叫人伤心不已。 “云鹭妹妹…”马岱自然了解眼前的这位义妹,她虽身为女儿身,却拥有男人般果敢和非同凡响的智慧,为了达到目的,愿意舍弃性命的那种大局观,是无人能比的。 “去吧,按我说的去做,事情就会顺利很多!”她擦干眼泪,转而朝马岱一笑,伤心只是暂时的,只会让复仇的信念更加坚定。 “嗯,那我去了!”马岱止住湿润地眼眶,他觉得一个姑娘家都这么坚强,身为将来要保护她的人,岂能如此软弱,此去汉中,要让张氏知道马家公子的气派。 “来,诸位兄弟,干!”另一间客房里,马超和他的八个弟兄喝得热火朝天,只有庞德紧握配剑,立在房门外面。 “马兄,兄弟我们可全仰仗你了!”候选腮下乱须沾满酒珠,啃着右手中的鸡腿,左手揣起酒碗向马超敬酒。 “放心,只要诸兄弟助我攻破长安城,城中的美妇任你们挑选,美酒好肉管够!”马超端起酒碗重重地砰杯,倒头一口闷,据说马超的酒量在西凉排名前几位,就桌上这几个,轮班都喝不过他。 “但是…”马超将酒碗重重摔在地上,那碗瞬间粉身碎骨,吓得众人直打哆索。 “如果有人人前和我称兄道弟,背后使绊子,插刀子,我马超决不饶他!”众人听这话一时没弄明白,喝得好好的,发什么怒。 “带进来!”马超朝门口一声喊,两个卫兵将一人拖进来,那人蓬头散发,极其狼狈。 “刘雄鸣!?”众人认得此人,他能征善战,多次率部击退韩遂的进攻,曾今也是马家的坐上客,马腾差点没把自己的亲闺女许配给他,可是为何? “此贼与张既等辈勾结,力劝我父前往许昌述职,他们早有投靠曹操之心,如今被我拿住,必将碎尸万段,来啊,拉出去!”马超声色俱厉,恨不得手刃此贼,只是碍于众人酒兴在此,做得不能太过。 他们一个个心里清楚,这是马儿在杀鸡儆猴,意在告戒众人,忠心便是兄弟,背叛便是仇敌! 第一百四二章 五斗米教 马岱星夜连程,直奔阳平关下,守关大将杨任得到信报,登上关门查看,见来者不过五六骑,又是打着马家旗号,断定并无敌意,于是开关放行。 “想必兄弟是西凉马氏的信使,敢问尊姓大名,前往汉中何事?”杨任微抖虎目,满腮黑须直竖,加上全身着甲,狼熊盔裹头,看上去挺威风的。 “在下安定马岱,奉主公马超之命持节前往汉中晋见天师,商议两家联姻之事!”马岱虽然比杨任稍矮,年少许多,但挺直腰杆,也不失将者之风。 “是这样啊,我家主公今日不在城中,据说是去广元施米去了,兄弟可能要在汉中住留时日了!”见小小信使来头不小,杨任不敢大意,免不了提醒几句,免得他走弯路。 “多谢将军提醒,后会有期!”马岱踩镫上鞍,他不想耽搁太多时间,转身朝杨任拱手,打马过关。 马岱的身影还没消失,另一个武将从关上下来,他见杨任望着南方良久,拍拍他的肩膀怔色道:”大哥,怎么了?” “看来我们的太平日子要结束了!”杨任知道是杨昂下得关来,也不回头,朝南方长叹一声,西凉连年战乱,都是因马、韩两家而起,如今马氏想起汉中还有个张鲁,便想着把他拉下水,要么不淌这滩浑水,一但失了鞋,汉中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打仗好啊,没有战争,我们哪有机会一展才华,如今天下大乱,大丈夫就应该在此乱世中立一番功业!”杨昂哈哈笑起来,在他眼里,眼前这座坚如铁石的阳平关,无人能够攻破,就算汉中军队介入西凉战事,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家园。 “说得轻巧,自从主公接管汉中以来,我军虽说有十万之众,但是尚未进行过重大战役,没有实战经验,便想和韩、马这些老牌西凉骑兵部队为战,只怕是以卵击石啊!”其实杨任更担心的,还是汉中部队的建制问题。 张鲁自称第三代天师,以道冶民,甚至以道冶军,道教教义与战争杀戮不能相融,一旦开战,就意味着信徒们要放弃教义,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不想杀人,便是被杀,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能承受此种精神折磨。 “军队都是打出来的,就算正面抗不住,我们可以临机应变,话说回来,有这魏巍雄关在此,何惧之有!”杨昂回头仰望深入天际的关楼,信心十足,这座关口屹立十数年,抵御过羌族、挫败过董卓,还怕防不住两个西凉小丑。 “希望马家此次是抱着和平来的!”杨任也只能这样祈祷。 马岱一路狂奔,越过定军山,直至汉中城下,向守门卫士递过通关文蝶,朝天师府急驰。 马岱下马,向府门卫士递上名帖,和杨任所料的一样,张鲁果然不在汉中。 “这位使者,具体在广元什么位置我也不清楚,要不你先在城中住下,过几日再来!”门吏也只能将他的名帖压在府中,等待主人回应。 “我确实是有急事要见,能不能派出家仆禀告天师一声?”马岱不想再等,这一来一回费时数日,再等几天,半个月又过去了。 “您有所不知,天师何日出,何时回,皆有定数,若近日没有吉时,他定然不会动身的!”门卫无奈地摇摇头,这张鲁不像其它君主,哪天出门,哪天动土,都是要算卦的,不是想什么时候见就能见到。 “这可有点…”马岱心急如焚,这妖道讲究太多,只怕就算盟上,出个兵也要看吉时,那岂不很麻烦,真让人头大。 “你是何人?找我师父何事?”众人无奈间,一位身着道袍的女弟子拾槛而出,那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及腰,发线清淅,眉目清秀,有仙道之风。 “她是…”马岱愣了一下,也不知如何称呼,他拉扯一下门吏,希望得到引见。 “哦,这位是天师的大弟子张真人!”门吏自然认得那名女道士。 “我叫张玉兰,公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自称张玉兰的女道士微微一笑,看这人一身打扮是外地人,在外地人面前自称真人有些不妥,于是她直接道出真名。 “呃,玉兰姑娘,是这样的,我奉我家主公马超之命前来与天师结秦晋之好,不想他出门远游,不知如何才能寻到天师的真身!”马岱将粗莽之气强加收敛,是不想让这些得道之人小看自己,特别还是个美女道士。 “原来是这样,我正好要去师父那里助善,可以带你去见他!”张玉兰一摆拂尘,朝栓在门侧的一匹白马走去,那马一身洁白,再加上这位道者全身素装,却有仙人下凡之景。 “走啊!”见马岱还愣在原处,张玉兰朝他轻喝一声,这人怎么突然变傻了一般,看来路上还是要予他多多点化才是。 几个人上了马,沿主街出门,向五十里外的广元奔去。 “公子是何姓名?”两人并马而行,张玉兰微闭双眼,像是在冥想什么事情,突又把身边的马岱当人来看。 “在下马岱,从安定来!”马岱也不知这些道士是否真有传说中那么神,能看露人心,料知未来,他不免小心应答。 “哦,是马氏的家将,那你家主公准备让哪位千金下嫁到汉中来?”按理说修道之人,有口戒一说,不会胡乱打听此类八卦的消息,不过张玉兰有些特别,她入道是属于祖传,并非心甘情愿,家里把悟道当成一门职业,并且祖辈相传。 “马家就一个小姐,姓马名云鹭,是我的义妹!”提到马云鹭,马岱的眼神就明显不一样。 “哦,那她看中天师府的哪位公子了?”她这么一问,马岱开始觉得这位道士很不正经。 “修道之人,关心这个干嘛?”马岱终究没忍住,他反问了一句。 “道士就不是人么,没有七情六欲,善心从哪来?”张玉兰抿嘴轻笑,看来这位小生对道家是有很深的误会。 “哦,那是我误会了,其实我家妹妹并没有见过府上的哪位公子,只怪我义父义母去世得早,不能为他做主,长兄如父,现在我大哥马超说了算,所以…”言下这意,就是大哥说嫁谁就嫁谁,无需征求妹妹的意见。 “你们马家家风也太差了吧,呆板,婚姻之事,最好是郎有情妾有意才行,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吗?”张玉兰似乎超身世外,竟然不知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的道理,家长做主,儿女哪有说话的份,所以才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说法。 第一百四三章 拜见教主 二人边走边聊,关系似乎拉近一些,张玉兰开始给马岱讲一些关于汉中的奇闻异事。 “怎么样,给我五斗米吧!”见马岱对她说的并不排斥,玉兰朝他笑道。 “什么五斗米?为啥要给你五斗米?”马岱对突如其来的一问感到莫名其妙,难道道士也要求布施么,要的还不少,开口就要五斗。 “给我五斗米,就可以拜我为师,我可以向你传授我教的教义啊!” “不稀罕,拜你为师有什么好处!”马岱虽然有求于她,但是真的是对她那个所谓的教义一点都不感兴趣。 “好吧,不勉强,哪天你想明白了,再准备好五斗米来找我!”张玉兰说话间,一夹坐下马,那马四蹄腾空,一蹓烟,竟然跑没影了。 “我去,兄弟们,快追啊!”马岱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妖道之人,自命清高,你要是看不起他们的教义,别说托他办事,杀你的心都有,这女人说翻脸就翻脸,太可怕了。 众人一路狂追,竟然不见张玉兰的身影,马岱无奈,只好继续向广元方向前进,先进县城再说。 广元县西依白水,与剑阁隔河相望,沿江而下,直达巴西,是汉中西面的重要屏障,这里渔农发达,人口众多,从西凉和益州迁移到此的外乡人居多,张鲁亲自前来施米,是想向天下投奔他的人广布道德,收取人心。 马岱入得县城,便被人群堵塞在城门口,今日城中如同集市,漫山的货物被主人搬来运去,好不热闹。 “将军,时至中午,不如先找个客店把马安顿好,想必张鲁定然在城中某处,我们吃完饭可分路寻找!”其中一个随从给马岱建议。 “好吧!”马岱见人山人海望不到头,也只能作罢,就近找个稍大的客店,将众人马匹栓至马房,又吩咐店主多抱些草料,便入得店内大堂点酒菜。 “来五斤羊肉,两坛杜康酒!”马岱等众人落座,把店小二叫过来。 “不,不好意思,本店没肉!”小二见他们这么点,一看就是外地人。 “没肉,那吃啥?”众人诧异无比。 “来本店吃饭的多半都是教徒,从来不点肉吃,久而久之,本店便不买肉了!”小二也想有人像他们一样大吃大喝,可惜一个月难得遇见几次。 “哎,真扫兴,换地方!”西凉人一直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听说没肉,众人一脸懵逼,没肉还叫吃饭么,纷纷站起身来要走。 “客官,说实话,别说本店,这几条街都没得肉吃,万民受天师的感化,休得养生之道,每月只有月中和月末方可食肉,现在是月初,没肉的,别瞎折腾了!”小二见这几位也非恶人,好意相劝,不至于要打他。 “我…”马岱一肚子冤气,这什么鬼地方。 “算了算了,将军,忍着点吧,点几个小菜,不喝酒了,填饱肚子就行!”随从们见状,只好纷纷坐下来。 “那就对不住兄弟几个了,哎!”马岱在士兵面前一向好面子,今天这出确实让他很难堪,但又找不到发火的人。 几样素菜上桌,众人纷纷倒胃口,不过连日赶路,已经饿得浑身难受,只能勉强填个半饱。 饭刚吃到一半,便见楼外轰动,众人都站起身来伸出脑袋,有不少人放下碗筷,竟然朝门外跪拜不起,嘴里喃喃数语。 “天师来了!”有人小心惊呼,像是遇到什么神仙从天而降。 “天师?”马岱被这两个字惊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放下碗筷,将挡路的人群推开,直到站立于街心处,便见远处一队人马行来,五十来名道教护法拥着一座莲花台在人们的头顶游荡。 一位道长盘膝坐在台中央,身后立着两名童子,手中各拿拂尘柳叶等物,道长玉面青须,分不出年纪,只是眉落之处,显得很慈善,他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和遍地跪着的人们念着同样的内容。 只可惜五十护法外围,又是数百的道士拥簇而行,马岱奋力想冲过去,却被纷拥而至人群死死挡住,见不得一点缝隙,最终只能摇头放弃。 “谁知道这妖道下一站去哪,哎!”马岱一声长叹,这张鲁就会装神弄鬼,还能做汉中之主,真是天下奇闻。 “怎么样,马公子,需不需要我为你引见一二!”马岱寻声望去,身后之人白衣裹身,手里拂尘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不就是和他一道来的张玉兰么! “你这米多少钱一斤!”马岱低下头来,拈起一粒放到嘴里,这已经是第三家了,都说洛阳纸贵,谁能料到,汉中米更贵,完全是被妖道害得,米都不是用来吃的,成了入伙信物。 “来五斤吧!”问来问去,价格几乎都是一至的,马岱只好忍痛买下,付完钱,转身把五斗米提至张玉兰跟前。 “喏,蛮沉的,你拿走吧,现在可以告诉我天师下榻何处了吧!” “扛上,跟我走吧!”张玉兰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收个教徒还是挺容易的,她朝众人一挥拂尘,大步走在人群中,马岱生怕又跟丢,把米袋甩上肩,快步跟上。 沿着大街走百步,绕到一条小河巷,河水里散发出一股鱼腥味,众人在想,堂堂天师怎会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 小巷的尽头,有个稍大的院子,两排执勤的卫士站立左右,这个入口只能算作后门,马岱脸额冒汗,没想到堂堂马氏信使见个小诸候还要走后门。 众人跟在张玉兰后面进入院子,两排卫士被直接无视,从院内厢房中又走出一位女道士来,她们两个凑得很近。 “琪瑛,师父何时归观?”张玉兰拉着那名女子的手,小声地询问。 “再过三刻钟,午膳已经供好了,如果要见客人的话,应该在午休之后,未时三刻!”那名叫琪瑛的女子看上去比张玉兰更小,他看见身后马岱这伙人,就知道是有人要进晋天师。 “现在是午时三刻,那就是说,还要再等一个时辰!”张玉兰转头朝马岱使眼色,意思是你等还是不等。 “我等!”马岱憋着一口气,自打过阳平关以来,这口气一直没松过。 “那我带你们去客房稍做休息!”琪瑛看来者这表情,像是对她的安排有些不满,不过为道者一向心平气和,顺应天地人和,不会动不动生气,她便也不跟客人多计较。 第一百四四章 双喜临门 “这妖道规矩可真多,把我们折腾死了!”随从中有人发出牢骚,马岱急忙用嘘声止住。 “眼看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千万不可大意,把你们的脾气都收敛一下!”马岱神情严肃,此番出使汉中可是在云鹭妹妹面前立下过军令状,若是不能成功,回去只能钻地洞。 “几位,请随我来!”还好止住及时,马岱刚放下手,门便被琪瑛推开,她的双眼怪异地看着马岱,像是听到了些什么。 “马公子一人前往便可,把鲜米背上吧!”众人着急忙慌地正要出屋,却被她一把拦住,这伙人这么急,竟然连晋见的礼物都忘了带,太没规矩了。 “是是,姑娘先请!”马岱将忍耐发挥到极限,躬身背起米袋,跟在琪瑛后面。 沿着走廊行到堂口,堂中摆着一尊原始天尊泥像,琪瑛停住脚步,让到一侧。 “纳供米,三拜!”马岱正不知干啥,却见那姑娘微闭眼睛,高声喝道。 平头望去,泥像下面确实有个青色坛子,或许是将米倒入其中,以求天尊祈福什么的吧,马岱这么一想,便扛着袋子走过去,果然看见坛子里装满各色小米。 装坛之后,他把袋子垫到地上,双膝跪下,伏地三拜。 “西凉马氏使者马岱晋见汉中太守五斗米教天师张师君”琪瑛朝着屋顶大声喊叫,然后在前面带路,马岱急步跟上去,越过一道道门槛,这个报号也跟着一遍遍被重复。 庭院一共六七进,报号也跟着六七声,终于,在跨过最后一道院门,一座缠绕着烟云的香堂越渐清淅。 香堂的左右两扇掩门被推开,里面黑漆漆的,像极阴曹地府,等二人进得堂内,那两扇门又嘎嘎关闭,从里面看,反倒有些光亮。 “岂然已经加入我教,便不是外人,起来吧!”堂内正中间,摆放着刚才在集市上游街的莲花座,那位道长像是一直粘在上面一般,现在隔得近,张鲁的模样显得更真实,他闭着双眼,让马岱起来,其实马岱压根就是站着的。 “张太守,我奉主公马超之命前来向您提亲!”马岱向前拱手,大声喊到。 “什么?再说一遍!”张鲁突然睁开双眼,像是领悟到什么重要神识一般,他先后向刘璋、刘表等人求过亲,天下诸候,都无法容忍他的教义,如今竟然有诸候主动求亲,这就意味着,五斗米有可能走出汉中,走出向整个东汉,甚至进级为六斗米都有可能。 “我代表马氏向您提亲!”马岱又高声呼喊一遍,生怕他听不见。 “好,好好,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马超允许我在西凉各处传道说法,一切都好说!”张鲁一时激动,竟然直接站起,飞身跳下莲台,由规规矩矩的老道变成周伯通,他凑近马岱,露出专属微笑。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马岱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难道这一路的坎坷都是在为瞬间成功做准备么。 “嗯,当然,只是我想知道,女方看上了我府上哪位公子?”张鲁收回笑容,进入思考状态,自己先后生了九个儿子,不知道是哪个小子这么走运,竟然被马家闺女一眼相中。 哪个都行,其实马岱没说出口,他清了清嗓子:“我家妹妹说了,自古长幼有序,她决定嫁给你家长子张富!” “等等,别急,你先把马家姑娘的生辰八字给我,我给好好看看,看我众儿子中哪个迎取最为合适!”张鲁一抖道须,生怕马岱乱点鸳鸯谱,对他来说,阴阳协调,八字匹配,才是天作之合。 他从莲花台上拿来画符的笔墨摆在堂内桌上,用祈雨般的眼神看着马岱,心想他不会没准备吧。 还好马岱老早便拿着云鹭的八字到江湖术士那里算过,见张鲁问起,不加考虑,执笔便写,时间一刻不差。 “唔,马公子稍等,老夫掐算片刻!”张鲁一边核对八字信息,伸出右手食指在其它四指之间游走数周,嘴里默念万般乱码,一旁的马岱一点都不着急,不至于这么倒霉,张鲁九子都和云鹭相克,那便是天意了。 “呜哈哈,马公子,大吉啊,大吉!”张鲁张开大嘴巴,伸手抱住马岱往死里掐。 “天师,如何?”马岱使出吃奶的劲,总算把他推开,急忙询问结果。 “天意,你家妹妹与我长子张富八字最为相仪,真是天设地造,龙凤相合啊!”张鲁一拳击在案上,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桩婚事成也要成,不成也要成。 “等等,我家妹妹还有个条件,天师,我忘了说了!”听他这么说,马岱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他多么希望自己能重生到张富身上,借他的八字一用。 “别说一个条件,一万个条件都没问题,来来,里屋坐,女儿呐,快给亲家使者上茶!”张鲁的庄严姿态瞬间消失,满脸殷勤之色,根本不像个修道之人。 “呃!”马岱一惊,没想到引他进来的琪瑛竟然是张鲁的女儿,她原名应该叫张琪瑛。 张鲁将首坐的位置让给马岱,亲自接过茶盏安放在马岱腮下,浑身上下闪烁着喜悦之情,他侧着脑袋,洗耳恭听接下来的声音。 “近些日,我义父马腾和两位长兄在许昌被曹操杀害,我兄马超欲接连韩遂和贵部一起攻打长安,进军关中,我妹妹希望您能够派兵,长安城破之日,便是她与富公子成亲之时!”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毕竟是为此事来的,马岱只能按马云鹭的意思娓娓道来。 “没问题,只要马家姑娘答应下嫁给犬子,别说打下长安,许昌也一并取来送她,联盟这事包在我身上,若是韩遂不愿意,先灭了他!”张鲁捋着胡须,言词坚定,不像是吹牛的样子,这让马岱心中的巨石落了地。 “还有一事,马公子回去后可与马超兄弟说道说道!”张鲁微微一笑,侧目盯着马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说来听听!”马岱心头一紧,这家伙看似爽快,难道还有什么坏主意没说出口。 “自从我信道以来,儿女们的婚事一直都是心头大病,五斗米教自创立以来,广受百姓认可,但是达官显贵,地方诸候一直视我教义为妖道,不愿与我家结亲,今日马氏力排众议,与我攀亲,心中甚喜,一喜不如二喜…”张鲁话没说完,马岱心里大叫不好。 “我家女儿,就刚来引你进来那位姑娘,你也看到了,无论长相品行都是百里挑一,无论是教中地位、修练成果都不低,我想将此女嫁与你兄马超,不知…”张鲁松松眉,故意把话压住,他想看看马岱的反应。 第一百四五章 晨光乍起 “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寨子的最北端传来女人的叱喝和摔门声,这个声音几乎惊动所有人,但人们为了给门外面的人面子,并没有围过去,男女吵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是两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 “纪香,一娘!”李锐觉得生气是必然的,只是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稀释这股怒气,如何才能让她愿谅自己,这种事情,真是伤透脑筋。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另一个纪香朝李锐呆立的方向发出一声冷笑,本来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达到的目的,没想到一招制敌,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堪一击,就凭他的实力,还想帮助纪香夺取女王的位子,想想都有多么可笑。 “你可以走了,明天我便安排船只送你们回那个腐朽不堪的王朝,去过你们的好日子吧,现在马上给我消失!”只听见屋里响起一道抽剑声,像是什么被削掉一般,下得李锐直哆嗦。 “纪香,你千万别想不开,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滚!”听到有回应,应该不是拨剑自刎,李锐这才缓过神来,看来今晚这气是消不了,他只好转过身,低头行走于走道间。 “如何了?”蔡文姬从侧廊急步上来,虽然她猜不到李锐到底是如何得罪了一向待他如君郎般的纪香公主,但免不了想安慰李锐几句。 “她说明天安排船只送我们回去!”李锐喃喃道,这个结果不正是他们这群人急切想要得到的么,可是离实现这么近,他反而有些不甘就此离去。 “那岂不更好,你怎么看上去好像有些不高兴?”蔡文姬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莫不是舍不得这个倭女人,突然念起她的好来。 “我总觉得就这么走了,有些对不起她!”李锐把蔡文姬当成知心姐姐,对她向来没什么好隐瞒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都不能原谅你,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要不等到明天再说,女人的脾气过不了夜,你还是安心休息一下,不用太着急!” “嗯!”李锐也只能这样,他朝文姬一笑,假装被她安慰成功。 窗外月光如洗,李锐窝在被子里久久不能入睡,同处一室的孔明早已是鼾声起伏,他与黄月英倒成了模范夫妻,好像自冀州以来,二人很少吵架,这让难以入眠的李锐羡慕不已。 “叮叮叮叮!”不知何时,一阵尖锐地更声将李锐震醒,睁开眼时,才发现天蒙蒙亮,他们这么早就在敲锣,难道寨子里还会搞什么别的名堂。 “阿哪咕叽!啊咕叽!”矮人们纷纷从房间里冲出来,并向大寨的广场集结,隔着窗户能听见一队队脚步声从耳边跑过,孔明伸伸懒腰,见李锐看着自己,露出会心一笑。 “喂,快起来啦,好像出什么事了,有卫兵在挨个搜查房间!”黄月英火急火燎地推开房门,还好李锐已经穿好衣服,孔明愣了一下,朝黄月英抛出责问地眼神,意思是她过于冒失。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快点去广场上集合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黄月英说完抽出身去,她起得早,正挨个通知其它人。 “早饭都没得吃么?”孔明道出自己的担心,随即听见巨大的脚步声跃窗而过,这应该是吕凤儿的头号保镖走过的声音。 倭国人焦急的喊话声越来越频繁,人们像地震前那般惊慌失措,有些人披着外衣便冲入晨风之中,好奇和惊恐笼罩整座山寨。 “不要慌不要乱,大家都在原地站好,不要到处乱跑,我们的卫兵正在逐一排查!”山岛氏的几个老头子勉强爬起来,现在寨子里由他们暂时主事,老族长柱着拐杖站在一处高台上,嘶哑的声音被人群的嘈杂所压制,但很快脱颖而出,成为唯一的声音。 族长发话,还是有一定效果的,整个广场顿时安静下来,数百双眼睛像聚光灯一般,照在这位骨瘦如柴的老头身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让大家睡个好觉么!”气场很足的山岛芳子抖抖衣襟,像是在质问娘家人为何打扰她的睡眠。 “方才山岛纪香的待女来报,纪香失踪了!” “啊!”李锐听到这个消息,异常紧张,此时若是纪香出什么意外,这伙人会不会怪罪到自己头上。 “公子要镇定!”孔明从后面捂住李锐的嘴巴,这件事只要他自己不说,谁能知道,千万不要自找麻烦。 “这就怪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在这守卫森严的山岛大寨怎么会突然消失呢!”芳子走上前去,在数百人前走来走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李锐身上。 “听说昨夜袁公子与我家姐姐大吵一架,被赶出房间,莫不是怀恨在心,将我家姐姐绑了票或是私加谋害了不成?”芳子这话将所有人的目光从族长身上引到李锐这边,李锐身旁的倭人自动向四周散开,只剩下孔明站在他的身后。 “放你娘的狗屁,莫不是你怕做不成女王,乘夜将你家姐姐杀害想嫁祸到我家公子身上不成!”史阿大喊着冲过来,站在李锐身前,狠狠驳斥对方。 “就是,你个歹毒的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吕凤儿领着巨人大踏步过来,也和他们站到一处,刘三刀、黄月英都纷纷走过来。 “咳咳!”刘夫人在蔡文姬的搀扶下缓步走过来,在冷风当中咳嗽两声。 “亲家母,怎么您也被惊动了!”毕竟两家刚刚达成亲事,日子也算好了,老族长对刘夫人还是很尊敬的。 “族长,我儿子一向是个老实人,作事从来都是明面上来,不干背地里捅刀子的事,这个老驱可以用性命担保,更何况纪香还是我家儿媳妇,怎么可能想到要去害她呢!”刘夫人经受海上颠簸,加之连日担忧,此时显得苍老许多。 “是是,所以我才安排勇士们在挨屋搜查,寻找证据或线索,只要找到纪香,一切就清白了!”族长朝刘夫人站着的方向行礼。 “自从你们这帮异族人来了岛上之后,我们平静的生活就被搅乱,今天发生这种事,你们要负全部责任!”山岛芳子指着李锐这一堆人,娇喝不止,她想点燃在场倭人们的民族情绪。 “啊哩叽哇撤罗呱!”四周的矮人们似乎起到作用,友善的目光开始充满嫌弃,不少人高呼着口号向中间围过来,看来山寨一直都没出过这样的事,这次也许是异族人带来的不祥之兆。 第一百四六章 勇往直前 “啊都哩哟啊啦吗…”一个壮实的倭国勇士从人群中站出来,他对着众人叽里呱啦一通,那些人稍稍有所镇定,李锐认得他,就是在船上没收兵器的那个家伙,看上去比其它人要友善得多。 “袁公子,纪香有可能已经进入结婚程序,该是你下决心的时候了!”族长走下高台,分开众矮人,慢慢的走近李锐,他想从这位年轻眼中看到迎娶下一任女王的诚意。 “结婚程序?”李锐回头看着孔明,孔明也是一头雾水,这帮人玩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说,非要到现在才告诉男方,一点准备都没有。 “对,凡是女王后裔的婚事,必需要经过神灵的考验,才能证明这段姻缘是圣洁庄重的存在,山后有一个神仙洞,穿过神仙洞,直达海岩圣境,如果双方都能通过考验,你们最终会在圣池相遇,如此,也便顺利通关!”族长也许是受那名勇士的提醒,才想起来此事。 “谁能保证纪香公主是去了神仙洞,这不会是个坑吧,公子,我随你一起去!”赵云从人群中走向前来,保护李锐是他的重要职责。 “不不,这位壮士,神仙洞男女双方都只能一人前往,否则得不到神灵的祝福!”族长用拐杖推开赵云,一双老眼注视着李锐,只等他最后的回答。 “公子!”前面是倭国人狐疑的眼神,后面却是一片担忧,真叫李锐难以决择。 “我去!”是福是祸都躲不过,李锐望着芳子上扬的嘴角,他紧握双拳,此番不能靠任何人,只能支身前往,对于不会武功的李锐来说,做出这个决定无异于拿性命做赌注,不过这个赌,他决定下注。 “神仙洞这名字虽然好听,据说里面错综复杂,险象环生,能出来的人不多,袁公子舍生取义,敢以生命作赌注,看来对我家姐姐是真心一片,佩服佩服!”山岛芳子扭着蛇腰过来,不免嘲讽李锐几句,她的真实目的,还是想将他吓退。 “公子!” “你们不用再说了,吃过早饭我就出发!”李锐一摆手,将伙伴们的担忧全部挡在身后。 “按规定,去神仙洞必须空腹,公子现在就可以动身了!”族长朝刚才那名勇士示意,让他在前面带路。 李锐差点没晕倒,饿着肚子去冒险,连顿断头饭都没得吃,太恶心了吧。 山峦在寨子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到达谷底,三米高的神仙洞入口被树丛掩去大半,枯叶杂草遍地,好像很久都没有生物经过一般,李锐只觉得从洞内刮出的阴风深入骨髓,让人心里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哇啦叽哟叽哇!”壮汉勇士从腰间摘下佩刀递给李锐,这把刀他再熟悉不过,看来眼前这位勇士并没想置人于绝境,虽然在没收的兵器堆里最后挑中这把七星宝刀,关键时刻还是大方的献出来。 “谢谢你,朋友!”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懂汉语,李锐以倭国的礼节朝他深鞠一躬,接过宝刀和火炬,当半个身子探入洞穴,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前面黑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啊…呀呀呀!”李锐走进山洞,轻哼起挑滑车的台词,给自己壮壮胆。 壮汉勇士见李锐往深处走,也便回头离去,这样,整座山谷,包括整个山洞就剩下李锐一个人,世界顿时安静下来,此时,才真正找到主角的感觉。 “咚!”洞顶上倒立着无数大大小小的钟乳石,有水滴顺着石尖滴下来,下方日积月累,形成小水洼,两相配合,才有时不时的滴水声,这一点点声音比无声更可怕,你总会不由自主的猜测下滴水是否如期跌落,一但失去节奏,便会怀疑是受到什么外力的阻挠,免不了朝那个方向望去。 李锐恨不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早点结束寂静的旅程,可惜山洞的地面凹凸不平,甚至有巨大的树根起伏于脚下,像是故意想绊倒闯入者,由于不常有人来,四处布满蛛丝,若是没有火炬在前面挥打,动不动就能蒙你一脸灰。 希望这个火炬能燃烧到另一个出口,李锐心里默念着,加紧向深处挪动,右手紧握着七星宝刀,只要发现异常,优先向那个方向挥舞。 大约十多分钟的路程,并没有遇到什么鬼,只是洞身越来越窄,最后仅容两人身的截面,加上火把的燃烧越来越弱,让人感觉到有随时缺氧窒息的危险。 巨大的山洞不知不觉成了矿洞,再往前,石质的结构越来越少,李锐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个洞穴太诡异。 山洞矮到只能四肢撑地向前爬行,不过李锐既然下决心进来,就不会轻易放弃,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能回头让人笑话。 “吱!”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李锐手中的火炬吓掉,听这声音应该是只老鼠,他顺着火光望去,果然是只巨大的硕鼠,见前面有人,它机灵地停住爪子,像是在考虑是否快速通过。 李锐怎么会怕一只老鼠呢,他正准备继续前行,无视这个弱小的生命,却听到远处传来悉悉率率地声响,不会是鼠群在搬家吧! “嘶嘶“一阵吐舌声,黑暗中又伸出一个小脑袋来,扁圆状,宽嘴巴,信儿在左右来回抖动,李锐吓得不敢呼吸,竟然是一条巨蟒,那货头虽小,身体却有碗口那么粗,它的目标应该就是伏在那里颤抖不止的硕鼠。 不过如果有更大的猎物,它也许会考虑重新锁定目标,所以李锐只能侧身靠在洞壁上。 由于火光还在,两个生物都不敢接近李锐,但是那条巨蟒似乎在试探性的伸出头来,一步步靠近火光,为了避免它的过分注意,李锐将火炬按在地上,让整个狭长的洞内归于黑暗,而他手中的七星宝刀向前伸,一但身体的某个部位传来知觉,便挥刀砍向那里。 “吱吱!”光源一断,硕鼠猛的跃过李锐,慌乱地向前逃窜,它应该是想趁着巨蟒的注意力被分散之时乘机跑路。 李锐眯着眼睛,感觉到时间变慢,他只希望继续被它们无视便好,按理说蛇的斗志非常高,不会轻意放过被追杀的猎物,希望眼前这条巨蟒不花心。 嘶嘶地声响几乎是从耳边响起,黑洞洞地,就算巨蟒把头伸到李锐鼻子下,他也无法快速作出反应,所以举不举刀只是一个安慰,他就像个举白旗的小兵,对方是否优待俘虏一概不知,只能闭上眼睛等人家的心情。 轻微的声音似乎停止,李锐动了动手指头,慢慢地将手伸到脸上,擦了一把汗,继续向前爬行,没有光,只能把耳朵当成眼睛,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停下来。 第一百四七章 水月洞天 还好前面被蟒蛇一路扫荡,没有留下其它生物的痕迹,走走停停,远处竟然露出微弱的光亮,李锐欣喜不已,光照是从树叶缝隙中射进来的,能生长树叶的地方定然空间广阔,难不成已经到达出口。 李锐扒开树叶,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是出口,他费劲钻出蛇洞,山谷间空气清息,百草丰茂,放眼四处打探,突然只觉眼前一黑,栽倒在洞口。 等到再次醒来,李锐几乎放弃生的欲望,因为这个所谓的山谷是一个大坑,四方悬崖峭壁,乱石堆积,除了自己身后这个蛇洞,其它三个方向都有一个类似的洞口,黑漆漆的似乎都在冲着他笑。 “先做个记号,这些矮人太变态,拿什么做迷宫不好,偏偏要打地洞!”李锐直起身来,从树上折下一截树枝插在身后洞口处。 “左右左,左右左…”李锐闭上眼睛,下面钻哪个洞,只能听天由命。 最后还是决定依次进行,这个方法虽蠢,但概率高,他走向左边那个洞口,扒开树叶,猫身钻进去。 这次他学乖了,先用树枝做一个探路器,推着树枝前进,前面一但遇到阻力,心里也好有个准备,不像刚才那么被动。 “呃!”大约往前爬了十几分钟,树枝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会是什么东西呢?李锐心慌慌,先是冷静地等候片刻,没任何动静,想必不是活物,于是右手抓紧宝刀向前戳,传来泥土掉落的声音。 难道是到头了,死胡同一条,李锐改用手去摸,和预想的差不离,全是泥石,说明这个洞到此为止,调头是不可能,只能慢慢地向后退,用屁股开路。 没退得两步,却听见身后哗啦啦地几声巨响,一道闪电跃过脑际,完了,肯定是遇到塌方,后路被封死,前面没路,这是要被活埋的迹象! 有路的时候,李锐可以下狠心说自己不怕死,可是真到发现快要死了,别提有多慌张,脚后跟果然遇到泥土,再往后蹬几下,后面的泥土严严实实,可见不是塌下一小截,这条后路是真的被封死。 “哎!”李锐的世界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这声叹息也变得毫无意义。 人生的最后几分钟应该怎样度过?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看来,先要花上一分钟专心来想这个问题,或许就为想这个问题会花掉所有时间。 不是嘛,世间的每个人从自我意识开始键全的时候,便在想关于人生意义的事情,最后他们用一生来探索这个问题,结果到老死的那一天才明白,最有意义的事就是不要再想这个问题,用心地感受活着的每一秒才是最大的意义。 李锐的脑海里忽闪着穿越乱世以来所有人的脸孔,像一条长长的放映带,有些伴随着事件,有些带着感情,有些只是一跃而过,而有些,不停在脑海里重复。 “甄宓!”“玄德兄!”“子义!”…. 李锐念所有人的名字,这一别,也许再也无法相见。 不知道这一死,后人将如何给自己打标签,大将军?冀州牧?大司马?大盟主?还是败家子?买国贼?采花贼?,无论是哪种身份,以这样的结局了事,真是老天最失败的策划,李锐不禁冷笑一番。 不过到这个时候,时间变得相当漫长,几分钟如同几个世纪,依附在身体上的灵魂似乎不再受控制,彻底的轻松下来,包括袁家的振兴、汉室的危亡,还有血海深仇、儿女情长,这些长期占据七尺身躯阴魂不散的东西,一下子云淡风清。 去它麻这一切,死吧! … … 可是,如果不能活着出去,那岂不是让芳子的阴谋得逞,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当初就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 不对,这回光返照的时间也太长了吧,不只几分钟,都几十分钟了,为什么呼吸还是这么畅通,难道… 李锐下意识动动手指,没毛病,腿、胳膊都能动,这么说他所处的空间还没有被完全封死,前后无法通行,说不定在侧面某个黑暗处是有通道的,对,一定是这样。 他张开双臂,沿着左右洞壁探测,直到右手触摸不到泥土,身上的冷汗这才有些减少,原来是处在拐弯点上,看来暂时还死不了。 “轰隆隆!”隐隐听到沉闷的响动,应该是崩塌还在继续,神经稍稍松弛的李锐又回到电击状态,顾不上拾探路器,朝侧面通道一拐弯,飞速向前爬行,只听见后面哗啦啦跌落一片,这未免也太刺激了吧! 从进第一个洞足足过去好几个时辰,具体时间无法感知,因为一直处于黑暗之中,李锐像一只闯迷宫的蚯蚓,在泥土间蠕动前行,长时间的压抑正常人无法忍受,而身为一个穿越者,从袁家病榻上爬起来那刻起,他便一直在隐忍,无论多么狗血的剧情,依然挺到现在。 “咚!”他瞬间停止一切举动,认真地确认这个声音,和刚进入第一个洞穴相同的滴水声,如果存在,说明那个方向的空间会变大,很有可能是另一个出口。 “咚!”李锐用尽耳力,紧紧捕捉着这个微分贝的声音,慢慢地靠近它。 当他再继续往前爬时,头顶一丝冰凉,同时手掌变得湿润,竟然是摸到那个水洼,水滴在脑袋尖上,满心欢喜渗透发间,于是他偿试着抬手向上摸索,果然是一片虚空。 试着站起来,张开双臂,竟然还是够不到边缘,像雄鹰被放出囚笼般,自由触手可及,李锐真想大喊一声,发泄心中积压千层的郁闷。 甚至左右各跨几步,身体不受任何阻力,看来这个空间比想象的更为广阔,他开始呈直线向前行走,因为越是空旷,如果没有参照物四处乱走的话,会迷失方向,或者一直在原地转圈。 再往前走,墨黑的空间似乎在变化,变成棕黑色,而后是灰黄色,像是在经历太阳刚刚从地平线隆起的整个过程,光,真的是光,而且是平行而温和的光,万物开始有了原本的轮廊。 世界重新回到李锐眼睛里,这是一个巨大的石窟,顶部呈半月型镂空,中央碧水池内石柱林立,各色的花草依水伴石如同仙境一般,难道这里便是桃花源记所写的那个水月洞天的桃花源? 第一百四八章 圣莲花开 李锐如同站在仙境,原地惊愕良久,生怕将美梦打破,他走近清澈的池水边,上面映出自己的脸,甚至比三国铜镜上的更清淅,低头时,才发现自己一身泥土,大煞风景。 他将食指深入水中,感受到一股热流沁入心碑,这竟是股温泉水,于是去尽衣服,小心走入池内,自从上岛以来,还没洗过一个清爽澡,早就受不了身上的臭味,加上在泥土洞里摸爬数个时辰,正好洗个热水澡。 他泡在水中,全身舒坦,真想了却凡尘,在这水月洞天的仙境蜇居下来,池子用来养点鱼,池边种些蔬菜,每日休闲度日,岂不快哉,什么来世今生,什么乱世争雄,抛却一切,独享天伦之乐,这不就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神仙日子么。 想着想着,竟然随着水流在池中游走,花草石树在眼前缓缓移动,整个池子的上空飘浮着若隐若现的云雾,真是仙境! “呃…”李锐隐隐看见水雾之中显现出一个轮廊,他擦擦眼睛,这个精美绝伦的轮廊似乎在哪见过,却又是若影若现,更显神秘。 他整个人被惊呆了,身体被水自然地推行,那个轮廊婀娜多姿,惟妙惟肖,让人无法收目,再靠近时,一个女人的背影从云雾中显现,香背露出水面,嫩白的肌肤像莲花瓣上粉白相间的颜色,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直到那张脸转过头来,双方相互一惕,竟然都是如此坦荡,没有任何摭掩。 “公子,真的是你!” “芳子?纪香?”李锐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因为她们全身上下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是纪香啊,公子,没想到你真敢来,竟然过关了?”纪香慢慢地向他走来,像一幅绝美的画向自己频频移动,这让李锐心跳加速,两人都没有回退的意思。 纪香脸上泛起一片红晕,这池水又瞬间化为美酒,两个喝醉的人彼此偎依一处,相互倚靠,继而转身拥抱。 时间过得太快,李锐宁愿停留在永恒,此时全身虚脱的他竟然不存在一丝犯罪感,即成的事实,只能心甘情愿去认帐。 纪香靠在他的肩头,秀发自然垂下:“公子,有什么不一样么?” “什么不一样,昨天晚上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和她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李锐只能重复的解释,除此之外,别无办法,因为他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过现在,也算不上清白之身了。 “其实,我和她不一样,不会再意这些,你知道我妹妹为什么要想尽办法拆散我们么?”纪香认真端祥着李锐,她的眼神明显和之前不一样,更加温柔和顺从。 “为何?” “因为他的丈夫,也就是正东府的大少爷是个傻子,正东家的骗了婚,而芳子为了权力并没有离开正东家,她害怕我找到一个完美的丈夫“ “所以她极立阻止我成亲,母亲为我多次在岛内促成和亲,无论是贵族还是权臣家的俊秀公子,好几个都惨死在她的剑下,所以,我才想逃出这个岛,宁愿飘洋过海去流浪,也不愿与自己的妹妹为敌,让母亲为难!” “可是现在母亲去逝了,死因不明,加上她咄咄逼人心怀险恶,这次我不能再让了!”纪香温柔地目光闪出仇恨,这便是她此次拉李锐下水的真正原因。 “所以你才想到拉我下水,就不怕她伺机暗杀我?” “不怕,因为这一路上,我见识到你的随从个个武艺高强,而且这次我们是住在山岛寨,她不敢轻意动手!” “聪明!”李锐掀着她的小耳朵,呵呵笑起来,看来这个小娘子聪明得很。 “你再休息一下,我去把衣服晾好,明天午时之前必须回到寨子里,这样我们才能顺利完成婚礼,后天便是竞选大赛!”纪香把一切安排妥当,只留下内层衣物,她穿戴好单衣,便抱着一堆衣服去石基处棒洗。 李锐点点头,没想到假戏真做,自己竟然在乱世中配对成功,现在也是成家的人了,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只是有太多人的希望将被他就此辜负,不犹得轻叹一声。 蔡文姬焦急地盯着寨子入口处,她在等一个人的归来,而身后的其他人,等的却是两个人。 “几时了?”族长敲着拐杖问身后的矮人。 “午时将至!” “哎!”族长摇摇头,看来这两位年青人是今生无缘了,不仅如此,族人们的希望即将落空,战争的血色将洗染整个氏族。 “来了,他们来了!”此时骑在巨人铁锤肩上的史阿兴奋地叫起来,他看到李锐和纪香偎依着向寨子走来,每人手中捧着一朵盛开的莲花。 “圣莲,他们采摘到圣莲了!”随着族长两行老泪窜下脸颊,众人跟着欢呼起来。 “哎,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怀里搂着别的女人,是怎样一种感受,这位姐姐!”芳子看着一脸恍惚的蔡文姬,谄笑一声。 蔡文姬顾不上理他,她的目光落在李锐身上,听人说那神仙洞里常有蛇蝎出没,限险异常,不知李锐此番有没有受伤。 “袁公子,看来神灵非常认可你们的婚事,有惊无险,有惊无险,来,请新人上山举行婚礼!”蔡文姬来不及靠近李锐,他们便在一堆倭人的拥簇下向山顶走去,众人只好跟着上山。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个武士朝山岛芳子使出眼色,他们没料到李锐竟然会顺利的通过测试。 “不忙,就算他们结婚又能怎样,能不能当上女王,还要看竞选大赛的结果,走着瞧!”山岛芳子突然停住脚步,她决定不参加山顶举行的仪式,那个人有多幸福,她就有多痛苦,何必去自讨苦吃呢。 “哟,情郎的婚礼也要去参加啊!”见蔡文姬拉着两个小孩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芳子又免不了拿她打趣。 “你个坏女人!”阿眉朝她瞪着个大眼睛,小拳手拈着紧紧的。 “你再说,再说我打你!”本来心中有火的山岛芳子见屁点大的娃娃也敢怂她,顿时抬起手来要教训一下。 刚要一巴掌打下去,手腕却被人死死抓住,抬头看时,见是赵云。 “小孩子都打,你忍心下这个手!”赵云将她的手甩开,挡在阿眉面前。 蔡文姬的魂这才附体,她看这阵势,连忙过来劝和:“子龙兄弟,算了,今天是公子的好日子,大家都消消气!” 第一百四九章 兴霸之惑 长江之上,水势滔天,春雨季节正盛,从上游支流汇聚的雨水将整个水线拉升数丈,此时江东和荆州的两支主力水军正对峙于大江之上,摆开决战阵势。 “这个黄祖好大胆,新年方过,敢在雨季和我逐鹿长江,有意思!”周瑜全身玄武甲,白巾披肩,带着甘宁、黄盖、程普、周泰等人立于帅船之上,帅船两侧挂着将军们的走舸,随时可以跳上去前往一线指挥作战。 “将军,他们前阵排的大部分是楼船,让我带三百艨艟上去撞他个帆落船翻!”甘宁首次出战,想在东吴诸将面前表现一番,迫不及待地向周瑜请战。 “兴霸不用急,现在水涨船高,浪这么大,谁先动对谁不利,来人,去取些酒来,我要春饮!”周瑜微微一笑,他并不急于进攻,自从分出八只大型楼船充做海船前往辽东之后,东吴的中军力量稍有不足,不能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了。 “嗯!”甘宁见主帅发话,不敢勉强,只是低沉一声,便执剑侧立周瑜身后。 一盘生肉加一坛社康酒连同小木桌被端至周瑜跟前,火盆子里烧着新炭,周瑜夹起肉片铺在烤架上,发出嘶嘶地声响,众将围站在边上,他们知道,周郎定然不会只是嘴馋。 “不错,江中烤肉,对风饮酒,人生之乐不过如此!”周郎嚼着烤熟的肉片,连喝三口酒,香气从嘴边窜出,惹来众人扯鼻,能在大战之际如此镇定,也只有周郎而已。 “兴霸,听说你当年在巴郡时,日子过得非常潇洒!”周瑜半坛酒下肚,觉得寂寞,于是将甘宁拉扯到身边坐下,将酒坛递于他。 “回大都督,当年少不更事,常以打家劫舍为趣,杀人无数,积财彼丰!”甘宁小心地喝一口,又将坛子还于上司。 “我也听说了,说巴蜀有个执绔子弟,用锦绣拉船,到岸后,剪断锦绣抛弃于河滩之上,遭穷人哄抢,哈哈,要知道一般人家可是穿不起锦绣的,可见当时的你有多阔绰!”周瑜接过酒坛,将最后一点倒干净。 “大都督见笑,当年末将过于轻狂,才导致败在赵韪这种小人手上,要不然,也不会前往投奔刘表!”甘宁有些疑惑,今日周瑜和他提这些往事,是有什么用意么? “你看看今日之黄祖比你当年如何,对面横着的可是上千战船,他完全可控制江津、汉津、湖阳等地,夺取刘表之荆州,可是为何今日非要同我江东水军一决高下呢!”周瑜指着隐现于水雾之中的黄祖帅船探问甘宁。 “我想黄祖一定是自恃船多,想挑战我江东将帅,一战成名,再去向刘表索要官职罢了!”甘宁结合自己当年的心境,猜想黄祖的想法。 “那他既然想一战成名,船多势众,为何不一鼓而下,歼灭我军?”周瑜接着上面的话题,他像是在引导什么。 “或许在等待时机吧!”甘宁一声苦笑,明明是我部不敢冲锋,偏说敌人胆怯。 “兴霸一言中的,诸将传我将令,再撤十条大船回九江!”周瑜站起身来,将坛子扔至江中,此时酒肉皆已入肚,吃饱喝足,伸出懒腰。 “大都督,再撤十条,我中军主力战舰就更少了,以五百对一千,难有胜算啊!”黄盖一脸焦虑地提醒周瑜,本来战船就不足,还往回调,这还打什么仗。 “黄将军执行命令就是,诸位,本都督酒肉已足,先进舱内小歇,若有敌情再叫醒我,否则一律不得打扰!”周瑜朝众人一瞪眼,似乎对黄盖的提醒有所不瞒,意思大家别没事找事去麻烦他。 “遵命!”众将只好齐拱手,让出一条道来放周瑜去睡觉。 “这…”黄盖见周瑜下到舱里,朝众人一摊手,心想周郎今日是什么意思? “兴霸,大都督方才不理众人,只和你说话,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周泰人粗心细,他越得周瑜问起甘宁的过去,决不是随便说说,定然有什么深意,众将跟了周郎这么久,知道他喜欢玩玄机。 “我哪知道,你们跟大都督这么些年都想不透,我一新降之人,如何得解!”甘宁也是一头雾水。 众将正在议论纷纷,却见一条走舸快速靠近帅船,从舸上跃过一人,那人头带冠帽,身着商人服饰,娓娓走来。 “子敬先生来得正好,我辈正有一事不明,还望略加指点!”众将见是鲁肃驾到,放开甘宁,纷纷拥过去。 鲁肃刚从曲阿来,原本是说有一批海盐从辽东运至,他想进批货屯于九江仓库,没想到货到了,主人却在海上遭遇风浪。他不想坐等,于是留下名帖,先返回柴桑,听说周郎在江上与黄祖对峙,故急匆匆赶来。 “何事?”鲁肃向来最为了解周瑜的心思,众人问他想必是问对人了。 “两军对垒,军中战舰原本不足,现在周郎还在不断的撤回主力战舰,我们不明其意?”身为老将的黄盖最为迷惑,所以他挤在众人最前面。 “呵呵,周郎这是在诱黄祖出战,是为骄兵之计,诸位不用担心,按计执行就是,也不用多想!”周瑜一撅屁股,鲁肃便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众将一听,没想象中复杂,于是作鸟兽散,各自忙碌。 “兴霸,你还没明白周瑜的意思么?”鲁肃见众人散去,单单拉住甘宁。 “甘宁愚钝,还望先生指点!”兴霸头都大了,身为将军,想着如何打仗便是,如今遇到周郎,还要陪他玩猜迷游戏。 “周郎与你重提往事,是想告诉你,黄祖尚不知你已经投降我军,他没等别人,正是在等你,如果能成功劫持到人质,要挟江东君臣,那样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获胜!”鲁肃情知周郎这屁太臭,但还是要闻出来,不仅闻出来,还要四处传扬。 “对啊,如今两军对垒,可借此施诈降之计,可是大都督为何不明说?”甘宁一摸脑袋,刚才竟然没想到。 “这事说来轻巧,做起来风险挺大,你在江东月余,免不了有密探走漏消息,黄祖将信将疑之时,未免对你不利,再说要想诈他,需要拿二位夫人和一位郡主做饵,此事目前难以办成,所以…”言下之意,周瑜想拿甘宁去试探黄祖,能否成功诈降,他也没底,所以不敢和甘宁明说,只希望他能自告奋勇。 “也是,我来江东一事无成,该是时候立个头名状了!”甘宁点点头,看来周郎此时肯定睡不着,他在等着自己的回复呢! 第一百五十章 绝代双娇 “谁说两位夫人就不能屈尊前往诱敌,为了东吴,必要时,我都能亲自上阵!”两人正面对面商议,不想又有一只大船靠过来,陆陆续续有人登上甲板,意想不到的声音振动耳膜。 “主公!”鲁肃转身看时,张大嘴巴,来者竟然是孙权,在他身后,大小乔和孙尚香缓步徐来,诸葛瑾紧跟在后面。 “主公!”满船的将士齐声喊道,众将纷纷从四处围拢。 “大家辛苦了,都散开,不要引起敌军的怀疑!”孙权身着便装,并不醒目,但是如果都围过来,会显得很怪异。 “兴霸、子敬随我入舱去见周郎吧!”孙权朝其它人挥挥手,拉着鲁肃和甘宁往舱口处走。 大乔和小乔则对各类战船有兴趣,两人依靠女墙,远眺波澜壮阔地江面,千帆在日照下如片片飞羽,有些船阵像飞鸟的翅膀,有些像列队北归的大雁,在她们眼里,随即触发的大战像一副唯美的风景画。 “两位嫂嫂,你们好像一点都不害怕,等下要是开战,一定要跟紧我!”孙尚香执着双股剑在甲板上来回巡视,她为这两名游客的安全担忧。 “这可是帅船之上,是众船保护的对象,妹妹不要吓唬我们,咯咯”小乔嫁与周郎时间不短,虽说还是第一次随军出征,也不是那么容易胆怯的。 “嗯,我们江东的女子,不仅国色天香,个个都是巾帼英雄,上得了厅堂,下得了战船,哈哈!”孙尚香这句一出口,惹来三人齐笑。 “主公出来了!”正说话间,孙权、周瑜等人从舱内出来,他们像刚刚打过鸡血一样,表情严肃目光坚毅。 孙权朝周瑜使了个眼色,周瑜一怔,明白他的用意,于是拉着小乔找个单独说话的地方,他紧抓小乔的手,似乎有一万个不舍,但为了江东大业,不得不这么做。 “怎么了,夫君,你看上去很紧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小乔愣愣地看着周瑜,他一向沉稳自如,今日却是满头大汗,显得有些儿狼狈。 “请你原谅我,小乔,我真的不想让你去冒这个险!”周瑜不想说别的,他将小乔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感受对方身体的热度,生怕有一天会失去这种温暖地感觉。 “冒险?主公说带我们来看你们打仗,会很安全的,你不用过分的担心,我不想分散你的注意力,夫君!”小乔以为周瑜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应该让人担心的反而是他,听说周郎指挥作战,他的帅船一直是冲在最前面。 “今天不一样,你将和大嫂一起,去敌营实施诈降!”周瑜本不想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一个男人,竟然让自己的女人上战场,听上去都会觉得很残忍,可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他还是想让小乔心里清楚,她在为谁而战。 “你说什么!”小乔的心突然凉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周瑜是如何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回头望着孙权,此时他正在和大乔说着同样的事。 见大乔也在望向自己,这两姐妹有千方万语,却隔着一段距离,想想此时还瞒在骨的老父亲,还有一向疼她们爱她们的吴夫人,两人伤心不已,她们拥有拒绝的权力。 “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但是敌众我寡,如果这仗输了,我江东从此将被刘表压制,失去长江下游的控制权,如若能大获全胜,亦可称雄江南,商通荆益!”周瑜此刻忐忑不安,但也只能傻傻地望着妻子,他们只是提出这个想法,答不答应还要看她们自己。 “俗话说家中有父母者,兄弟不可同军,周郎,我不是怕死之人,可是,你们能让我们姐妹留下一个好么,让我去,姐姐留下如何?”小乔扑闪着大眼睛,虽说乔家无男丁,但她不想让年迈的父亲同时失去两个女儿。 “恐怕,连这个请求都不可以,因为这样会让黄祖产生怀疑,大丈夫做事,要做就要奔着万无一失而去,拖泥带水容易坏事!”他觉得自己太无情,让两个弱小的女流去承受战争的残酷。 “周瑜,你这个疯子!”小乔终于流出泪来,她朝周郎骂着,转身离他而去。 甘宁挑选完战船和士兵,径直朝船尾处走去,因为他看到诸葛瑾的身影独自站在那里,这位人生的导师,此刻又要与自己生死与共,不得不感叹命运之神喜欢捉弄世人。 “他为什么还没有回信呢?”随着距离被拉近,他隐约听见诸葛瑾嘴里喃喃自语。 “或许你家弟弟怕抢你的风头,所以转投它家了呢!”兴霸抖了抖盔甲,故意弄出点声音来。 “兴霸老弟,你都准备好了?”见是甘宁虎步过来,诸葛瑾露出笑容,在江东阵营中,要属他们俩最为亲近。 “一切妥当,子瑜兄,你还在为令弟没有回信的事犯愁啊,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天下之大,诸候并起,大家各有志向,不一定非要聚成一窝,有缘自相见,哈哈!”甘宁拍着他的肩膀,忍不住安慰他一番。 “天下是大,诸候也不少,只是有见识的没几个,我是怕他投错明主!”诸葛瑾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身为兄长,弟弟的前途当然要管,不能任由他胡来。 “恕兄弟冒眜,令弟之才华比子瑜兄如何?” “我弟远涉江湖,拜名师,访异士,其才能强我百倍,若能来投主公,必得重用,这个我还是有自信的!”听甘宁问起孔明,诸葛瑾拍拍胸脯对天鸣誓,何况此时,卧龙凤雏的名号在南阳一带已经有所传播。 “那就对了,你弟的才能在你之上,难道还不知道天下诸候谁可相投?”甘宁哈哈大笑起来,这些读书人,书读多了,反而容易犯糊涂,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能被忽略。 “也是,也是,兴霸兄说得有道理!”诸葛瑾一时茅塞顿开,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哈哈,你们两个,大战在即,竟然还嘻笑自若,真乃胆气之人呐!”鲁肃从老远走过来,只因他们聊得太投入,走近才被发现。 “唉,子敬先生才是胸有成竹之人,此番前往诈降,可有妙计相辅?”甘宁方才已经领教过鲁肃的厉害,见他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计划已经很周全了,无需画蛇添足,只是我刚才好像听说你们在讨论一个人,何人如此能耐,竟然不肯来投江东,难道这天下,还有更好的去处不成?”鲁肃这么一问,反倒让二人尴尬,不知该如何说起。 “实不相瞒,上次我修书发往襄阳,至今都没收到汝弟的回信,我生怕刘表得知此事,会迫害于他,所以心里一直忧心重重!”诸葛瑾见鲁肃向来待人和善,不会去孙权那嚼舌头,于是实情相告。 “原来是令弟诸葛孔明,子瑜放心,他迟早会到江东来的,哈哈!”没想到鲁肃听了反而心情愉快,只是他如何便能断定,孔明一定会来江东,两人满头雾水。 第一百五一章 水贼甘宁 “将军,斥候来报,周瑜又撤掉十只楼船!”部将张硕跃上一艘插满帅族的楼船甲板,朝一位赤臂将军禀报军情。 将军身不着甲,江风凛烈中只着单衣,双臂肌肉暴露,却带着一顶银色头盔,此人便是射杀孙坚和凌操的刘表水军大将黄祖,他所率的水师独立于荆州编制之外,不受蔡瑁统领,本人也被刘表喻为堪当大任,可独当一面的帅才。 黄祖略略冷笑,他把头转向身后:“苏兄,你怎么看?” 此时黄祖瞳孔中的那人名叫苏飞,原本在刘表帐下为官,黄祖出任江夏太守之后,升他为都督,此人能言善辩,鬼点子又多,军中便以他为军师,江夏上下,除了苏飞能在黄祖面前进言一二,其它人,不敢乱言。 “周瑜小儿,又在玩诱敌之计,将军可不必理会,周郎溯江而上,比我们更急,待到他们粮尽返航之时,我们乘风顺水追杀之,以逸待劳,坐享其成,何不快哉!”苏飞模样俊朗,身长七尺,又好读书吟诗,亦有儒将之风,在黄祖眼中,他的存在不逊于江东周郎。 “那就依苏兄之言!”黄祖原本是急性子,只是苏飞的话在理,不得不听。 “将军,有一艘快船正向我奔来,后面跟着十数只走舸,好像是…”黄祖伸着懒腰正准备进舱躺躺,斥候却一直不让他清静。 “有什么好像的,身为斥候,眼见为实,乱报军情,小心我砍了你!”黄祖朝那名小兵一瞪眼,将憋了数天的脾气全撤在他身上。 “好像是后面的走舸在追赶前面的快船!”斥候觉得他没看错,那些走舸拼命的划,还时不时朝前面发射弓弩。 “会不会是…”黄祖从躺椅上一跃而起,领着众人急步走向船头,朝斥候手指的方向望去。 江东的走轲行驶速度很快,眼看前面的快船即将落入包围,不过驾船的人似乎技艺精湛,忽左忽右,伏浪前行,竟然躲过众人的围堵,脱笼而出。 船头那将没有甲胄,身上多处被染红,手里高举着一面甘字旗,朝江夏水师摇旗呐喊,由于江风较大,黄祖等人听不见喊话的内容。 “江贼就是江贼,他的计划竟然成功了,难以想象!”黄祖兴奋地拍打着女墙扶手,如果甘宁得逞,不仅江夏无忧,此番便可胁迫江东让出长江水域的主导权,在刘表那里也算是功成名就。 “张硕,速领一支水军前往接应!” “遵命!”张硕一声喊,跃上指挥艇,快速划向目标部队。 “张将军救我,张将军快救我!”张硕领着二十只冒突迎将过去,刚刚驶近,便听到快船上面的呼救声。 “甘将军,速速前往帅舰,此处交给我便是!”张硕给他指明位置,然后领着冒突与江东走舸迎面撞去。 三四十只小型战船虎牙相错,上面的军士放下弓弩,拾起长兵器相互攻击,有些战船在碰撞的时候已经是船翻人亡,不少落水的兵士心有不甘,纷纷潜至敌船下。 有些带了凿齿的,在水下闭气作业,将对方船只钻出洞来,船上的人只好跳下水,双方人员在水里赤膊缠斗,战场极为惨烈。 “差不多行了,撤!”黄盖见双方各有伤亡,于是挥动令旗,下令撤退,由于他们是顺风顺浪,张硕也不下令追击,收拾器具残兵,拉着受伤船只回归阵中。 甘宁领着众水贼押解人质登上江夏帅船,他伏拜于黄祖膝下:“黄太守,在下深入江东境内,九死一生,终不负所托,完成任务!” “兴霸真乃当世之孤胆英雄也!”黄祖见甘宁满身是血,背上还带着箭伤,感动得差点没掉泪,一旁的苏飞点点头,似乎都被甘宁的胆气所折服。 “放开我,我是乃江陵命官,不得对我如此无礼!”随着有人被士兵押解上楼,那人大声呼喊,像有万担委屈。 黄祖走到他跟前,围着转了好几圈,眯着眼睛笑了:“我认识你,江陵兵务司从事,诸葛瑾是吧,你可是上了荆州通辑令的头条啊!” “我们诸葛氏在荆州为官多年,你可不能小看,快放了我,免得我回去向主公告你黑状!” “呸,我押你回去请功还来不急,还在老子面前耍威风,携器私逃是死罪,你们诸葛家早被主公给抄了,还在作梦,哈哈!”黄祖精神抖擞,高兴的心情难以言表。 苏飞背着手走过来,转头看向甘宁:“兴霸兄,你又是如果擒得此人的?” “那日我潜入吴府,正好是孙坚婆子七十大寿,这货刚好投奔孙权,在宴上胡吹海吹,说什么带了一船的兵器下江东专投碧眼贼,于是我叫人打探到他的住处,顺道给劫了!”甘宁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词供上,这些话都是和诸葛瑾、鲁肃对过的,毫无纰漏。 “唔,真是巧了,活该你这叛徒被我拿住,哈哈!”见苏飞点头,黄祖接着乐,他一挥手,叫士兵将此人带下去关押,只待交予刘表邀功领赏。 诸葛瑾被押走,视线切换后,黄祖眼前的画风抖变,一副春天的景象铺开来。 “这两位美人宛如落尘仙子,今天真是令黄某大饱眼福,来人,将她们嘴里的腌臜物拿开,太煞风景了!”黄祖坚毅的浓眉朝两边跌落,一脸色相表露无疑,传闻乔公二女绝色双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赤臂贼,你当本姑娘不是人么?”两位嫂嫂的光环太过强烈,导致孙尚香被无视,她一脸气愤地骂道。 “哦,这里还有一位美女,是我的错!”黄祖有点小尴尬,没想到江东的美女不仅人漂亮,自尊心也很强。 “兴霸,不介意的话,给本太守介绍一二,都是大美人,我都分不出彼此罗!” “这位是孙策的妮子大乔,右边这个自然是周郎的心头肉小乔,这位…”甘宁话没说完,孙尚香飞起一腿踹在他小腹上,那个难受法,说不出话来。 “我是你家姑奶奶孙尚香也!” “小娘们脾气够倔,我喜欢,哈哈!”黄祖挡住甘宁伸出的巴掌,他怕这掌下去会破了小姑娘的相。 “全部押下去,重兵看守!”黄祖松开甘宁,朝众兵卒下令,转身拉着他向舱内走去。 第一百五二章 色即是空 “来来,兴霸,今日你我痛饮,一醉方休!”黄祖船舱之内,尽是美酒佳酿,瓜果肉菜塞满储物箱,竟然还带了两名妖艳的歌妓随军伺候,这让甘宁唏嘘不已。 “去,给甘将军倒酒!”二人饮过一碗,黄祖朝左侧那名女子喝道。 见甘宁正襟危坐,那名女子也不敢太过谄媚,倒完酒规规矩矩坐立一旁。 “太守大人,你看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许我的官职…”甘宁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大意,将那名女子搂入怀中,又装出一副不要脸讨官的样子。 看着落入俗套的甘宁,黄祖这才有些放心,他最怕无欲无求的手下,不是想夺权就是想谋反,区区官职反而好办。 “兴霸放心,待我们见过州牧大人,五六百石的官随便挑,哥哥给你做担保,来,喝!”黄祖今日心情是真的畅快,一点都没装。 “多谢太守大人,小弟今后为大人马首是瞻!”甘宁放下酒碗,伏在地上拜谢不止。 “唉,以后是自家兄弟,别讲客气!”黄祖起身将他拉起,拍拍手臂,以示信任。 黄祖今夜急着想把甘宁灌醉是在谋划另一件事,自刚才在甲板上见过江东二乔,他的心中有一股邪火越烧越旺,虽说江夏郡不乏美貌女子,又怎能与名满天下的江东二乔相比。 再说二人此刻都是人质,没有人权可言,就算此事日后刘表追究起来,也没有定罪的说词,想必二乔本人由于惧怕名节丢失受世人唾弃,自然也不敢声张。 现在关键是,他要堵住甘宁的嘴,不让他到处乱说,唯一的万全之策,就是将他灌醉,舍顽石而求美玉,用身边的女人来迷惑住甘宁,好抽身办事。 “怎么样,还能喝不?”几坛杜康下肚,黄祖已然有些神志不清,见甘宁趴倒在案几上无法正常交流,嘴角露出笑意,他把右侧的女人往前一推,示意二人好好伺候。 黄祖喝了杯醒酒茶,左右摇晃着脑袋,觉得还行,他直起身子登上甲板,此时苍穹挂满星辰,四野一片寂静,只有江水淌过船底发出的水流声,于是踉跄着步伐朝帅船尾舱走去。 “你睡着了么,姐姐?”小乔莺歌般地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还好兵丁拨掉塞嘴布后一直没给堵上。 “睡得着才怪,也不知道要被关多久,我从来都是点灯睡觉,怕黑!”大乔娇气不改,她每日的生活习惯雷打不动,没有两个丫环伺候起居,全身不舒坦。 “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我正在侦察敌情呢!”将耳朵贴在木板上的孙尚香不耐烦地叫道,她生怕有人偷听这里的谈话,一但泄漏了机密,走漏风声,大家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都被捉到贼窝里来了,还有啥敌情!”小乔觉得她总是神经兮兮的,一副战场老兵的熊样,哪天真要是让她上战场,指不定会是啥样。 “嘘,敌人来了!”孙尚香似乎听到地面微微的抖动声,以她的直觉,有人正在向舱中走来。 “嘎——”舱门被拉开,一丝光亮从入口处透进来,那人放下两条腿,顺着木梯下来,整个舱内顿时明亮起来。 “赤臂贼!”孙尚香大声喊起来,他看到黄祖左手提着油灯,右手抱着一床棉被走下来。 “嘘!”黄祖伸出手指头止住她的喊声,迅速把舱门合上,主要是为了隔绝视线和声音。 “喂,赤臂贼,你到底想干嘛!”见他鬼鬼祟祟的,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酒气,三人睁大眼睛,顿时开始紧张起来。 黄祖没说话,只是朝她们色笑一下,将油灯放置在破木箱上,拉起一块竹席,打掉上面的灰尘,放置在舱中央,将棉被铺盖在上面。 “赤臂贼,你放肆!”见黄祖脱掉身上的单衣,露出赤色的胸肌,三个急忙把头偏过去,孙尚香破口大骂! “谁先来啊!”黄祖走近三人,左右顾看,他想最好是出于自愿,那样省事很多。 “淫贼,呸!”小乔将积蓄大半天的口水迎头吐去,正好落在黄祖脸上。 “不错,就你了!”黄祖擦了把脸,兴致又高涨许多,小乔是三个里面姿色最好的那个,声音酥麻麻的,他决定拿她开刀。 “放开我!”“放开我,死淫贼!” 黄祖是习武之人,征战杀场数年,拎起小乔轻而易举,她的反抗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当!”一声沉闷的响声,黄祖只觉得脑袋后面落下千均重石,眼前瞬间捉瞎。 “你们没事吧!”黄祖倒地后,那人露出头来,三人见是甘宁,不免松了口气。 “你咋现在才来,再来晚一步,恐怕小嫂她…”孙尚香觉得不该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人只不过只是江东的一名小将,他应该能管住自己的嘴。 “我的酒量有限,差点真让他给喝扒下了,还好子敬事先给过两粒药丸,据说是神医特冶,能醒酒!”甘宁从黄祖腰间抽出佩刀,将众人身上的麻绳割断。 “你不会是被美色所误,不想早点过来救我们吧!”孙尚香摸摸被绑出印迹的胳膊,嘴上不饶人。 “尚香,多亏甘将军救了我们,你就别再得理不饶人了!”大乔见众人无事,一切按计划在进行,也便宽了心。 众人刚刚钻出后舱,便有七八人围将上来。 “怎么样?”甘宁稍作清点,见一个都不曾少。 “都解决掉了,整只船皆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咦,怎么不见子瑜兄?”甘宁见唯独少了诸葛瑾,心里有些慌张,他可是兴霸的人生导师。 “你是在找他么?”一个诡秘的声音从船头传来,众人放眼望去,苏飞手里的一把尖刀架在诸葛瑾的脖颈上。 甘宁心中燃起一股怒气,这帮无能之辈,不是说都解决掉了么,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此时人在对方手里,他也不好当场责怪手下,脑子里暗自思量,该如何解救子瑜兄。 “你想怎样?”甘宁领着众人悄声走向船头,生怕惊动四周的敌舰。 “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无条件放了他!”苏飞将手中的尖刀愰了愰,刀中闪出的月光在众人眼里愰了愰,像是在发出强烈的警告。 “说说,什么要求!”甘宁冷声问道,同时在对方五步之外停住脚步。 “我想投降江东孙权,还望甘将军为我引荐!”苏飞露出难得的笑容,他提出这种要求,好像对方也没有理由拘绝。 “可以,放人吧,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先把你绑了!”甘宁会心一笑,这货拿着把刀是弄着玩的么。 第一百五三章 剑鸣九霄 “第三场即将开始,双方选手请就位!”族长扯开干哑的嗓子全力叫喊,身后挺胸昂立着五个肺活量巨大的青年倭人,他们随之重复喊话。 山岛大寨的广场四周座无虚席,倭岛上的大小势力如同黑帮聚会,现场人头躜动,一阵阵喝彩声随之而来,今日是倭岛第三大势力选举氏族首领的大日子,平日不常露脸的大人物全部聚齐,此次比赛关系到整个岛国权力的重新洗牌,意义非凡。 “正东家养的一群废物么,连一群汉人都打不过!”太和府宗主太和原野露出鄙视地眼神,他本以为这场好戏值得观众拍手叫好,谁能想到是呈一边倒的景象,刘三刀、蔡文姬毫无悬念地击倒对方,倒像是正东家故意想输似的。 “父亲大人,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么!”年青的太和府少宗主太和上川一直忍不住偷笑,不过,当他的目光扫到纪香身旁的李锐时,说话开始冷里冷气。 “啊哈哈哈,打啊打啊,狠狠地打!”不远处有个如孩童般的声音高声嚷嚷,一点都不觉得累,他身形矮小,脸上横肉纵横,目光痴呆,此人便是芳子的丈夫正东太郎。 “芳子,你的人还没到场么,这都第三场了,再不来,女王之位将拱手送与你姐姐。”高大魁梧的正东雄二只当没这个儿子,他侧头问身旁缄口不语的山岛芳子。 “他来了!” 随着芳子一声不冷不热的回答,一个头带斗笠身披黑巾的蒙面人飞身跃上演武台,他的身形之矫捷令众人称奇。 而另一侧,身长二米四五的巨人铁锤提着兵器走上台,远处的观众能清楚听到脚踏地面的声音,整个广场随之颤动。 “巨人啊,这便是那个日吞五十斤杂粮的巨人!”不少人露出羡慕加惊恐地表情。 “行不行?”正东雄二拈了拈胡须,表示替蒙面人担忧。 “不试试怎么知道!”山岛芳子的回答依然很冷峻,她的心思其实不在擂台上,目光停留处,是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幸福的笑容。 李锐内心此刻非常复杂,因为他发现众人的焦点不在擂台上,包括刚刚赢得比赛的蔡文姬、对面的山岛芳子还有侧面的太和上川甚至更多的人。 “开始!”好在主席台上一声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擂台中两个不成对比的人形身上。 “嗷——“巨人发出吼声,伸手取下背上的两颗大铁球,一前一后朝蒙面人掷来。 “嘭!”蒙面人站着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人,只留下巨坑一个。 众人目瞪口呆,都在为蒙面人捏把汗,却见他早已窜到数丈开外,腰间的剑鞘竟然闻丝不动。 难道是在等待什么? “嘭!”又是一声巨响,擂台上多出一个坑来,众人目光四处乱窜,他们都在寻找蒙面人的身影。 “咻——”却见一道剑光从半空划下来,直扑巨人后脑,原来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窜到巨人身后,这么庞大的身躯,要想顺利躲过这一击,很难。 “嚓!”巨人果然没能快速转身格挡,而是侧身利用背上的铁链防住那剑,两相碰撞加磨擦,顺着剑势闪出一条火花。 “剑痕!?”众人惊呼,虽然巨人躲过致命攻击,但蒙面人的剑滑落的地方,还是留下若隐若现的伤痕,血从肉里面渗透出来。 然而,这对满身伤疤的巨人来说,只能算是挠痒一般,没等蒙面人双脚落地,整条铁链在巨球的带动下横扫全场。 “武士决斗,就应该是这样!”太和原野拍手叫好,随即向正在注视他的正东雄二伸出大拇指,两个争斗多年的老对手正暗中较着劲。 “嗷嗷”巨人似乎被始终闪躲不敢接招的对手惹怒,手中的两条铁链像摇风车一般席卷全场,将蒙面人逼至擂台一角。 蒙面人似乎有意在挑逗他,冒着跌落擂台的风险,飞身躲过铁链的扫荡,双腿仍然站在原地。 “哈!”巨人连人带锤冲向那个角落,如同千斤巨石压顶,让对手无处可藏! 所有人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过程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想看到这一击的结果。 “扑通” …. 众人松了一口气,蒙面人还是站在那里,可怜的巨人,自己反而扑倒在擂台之下,估计要直接判输了。 “这,这也太快了,眨眼间便分出胜负,他是怎么躲过去的?”不少人发出赞叹,看来正东家请的这位蒙面人,确实是世外高人! 虽然说是二比一,还有两次机会,但李锐开始有些紧张,虽说他不会功夫,但至少见多识广,凭这蒙面人的身手,只怕除了赵云,其它人基本没有机会。 “子龙,下一场你上!”李锐想改变策略,下一场原计划由吕凤儿出场,现在直接由保底的赵云上去应敌,如果这局都输了,最后一场也就没必要打了。 “是!”赵云紧握手中的宝剑,走上台去。 “开始!”五个倭人青壮一声喊,全场观众神经紧崩,他们期待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蒙面人绝对不是无敌的存在。 “请!”蒙面人微微底下身形,用不是很熟练的汉语客气说道。 赵云很少直接拨剑,刚才亲眼看到此人有些功力,自然开门见山,剑光一闪,他已经扑到蒙面人面前。 不知蒙面人何时拨的剑,众人总算看到他手中握着的剑,比对方的剑要稍长,亦剑亦刀,李锐脑海中一闪,他想起上次进入芳子房间时的情景,墙上剑架摆放着两把剑,一雌一雄,此人腰间别着的不正是那把雄剑的剑鞘么! 看来这个蒙面人和山岛芳子的关系并不简单。 两人的速度几乎可以并驾齐驱,一白一黑的身影在擂台上翻飞起舞,中间夹杂着剑鸣之声,让所有人为之称奇。 赵云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在这座小岛之上,能遇到棋逢对手的劲敌,也不枉飘泊月余,走此一遭。 “那个汉人不是一般人呐!”正东雄二紧皱眉头,他开始有点担心比试的结果。 “这个人若能为正东家所用,那该有多好,只惜他是个外地来的汉人!”山岛芳子本身是也剑术行家,二人一出手,她便开始惋惜,没想到纪香能有高人相助,这一切归功于坐在她身旁那个汉人公子,被人利用得淋漓尽致,她不免又对李锐更恨一层。 第一百五四章 剑圣王越 赵云和蒙面人大战数十合,二人不分上下,由于过分的集中精神,加之高手对决,彼耗精力,双方都已经是大汗满头,挥剑的速度同时降下来,但一招一式之间,仍然凶险无比。 如此僵持下去,对双方都不利,但在众人眼中,却是一场免票的巅峰之战,只是局势险象环生,惹得众看客也在不停的擦汗。 剑术也是忍术,双方进退有据,意在持久,谁要是先行自乱阵脚,必输无疑。 赵云只恨当初没有从师太久,在招式上只学了些皮毛,如果换成长枪,他自信能够扼制对方,其实到中后期,他一直拿着手中的短剑当枪在使,这让对方也是摸不着头脑,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剑招。 众人愰忽间,一百余合已过,双方开始气喘吁吁,甚至不间断地插腰休息,不过照这样比下去,已经没多大意思。 “别打了,我宣布纪香公主胜出!”这个声音的出现,让全场所有人震惊,何人有如此大的实力,竟然能直接判出输赢。 齐刷刷的目光转移到声音的出处,一个身着破衫,蓬头散发的浪人执着根木枴从寨门口走进来,他的身后躺着一地的倭国卫士,显然他们刚才是想极力阻拦什么。 “师父!”蔡文姬、史阿和赵云嘴里轻声念着,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号称三国第一剑客,打遍各国无敌手的王越。 “啊!”赵云一声叫唤,整个人飞下擂台,眼睛里充满不解。 “卑鄙小人!”吕凤儿看得正着,蒙面人趁着赵云不注意,飞起一腿踢在他腰上。 “芳子队获胜,二比二!”五个倭国青壮迫不及待地宣布比赛结果。 “啊!”众人大跌眼镜,这也行!当然行,严格按比赛规定来判,赵云被对方踢下台,必败无疑。 “我说了,纪香队胜出,三比二!”被三人称做师父的那个人,如同疯了般,拾步走上擂台,他面对着蒙面人,正式宣布对方已经出局。 “为什么?”蒙面人愣了愣,不理解这个疯子哪来的自信。 “因为下一场将由我王越,为纪香公主出战!”疯子或许是真疯了,他似乎忘记携带兵器,难道是想空手与刚刚赢得胜利的武士为战? “疯了,疯了!”众人纷纷起用各自的语种呼喊道。 “纪香公主,你是否愿意此人代你出战!”主持台上发出询问,为了确保比赛公平、公正进行,主持有义务发出询问。 纪香拿不准,她回过头望着李锐,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除了他能为我们一战,已经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能力了!”李锐点点头,赵云都被他暗算下来,凭吕凤儿那三脚猫的功夫,定然无望,看这老头的眼神,不像是在吹牛,况且他听见身边不只一个人称他为师父,只能赌上一把。 “我愿意!”只需一个眼神,便拿走了所有的信任,纪香朝主持台点头应声。 “开始!”随着五个壮汉一致的呼喊声响起,全场唏嘘一片,甚至有不少观众站起身来准备离场。 “需不需要申请中场休息,毕竟你的人刚刚…” “不用!”山岛芳子想都没想,果断地打消正东雄二的疑虑,她充分相信那个人的实力。 “嘿!”一声轻喝,蒙面剑客双手持剑,一记快速举砍,如狼似虎的扑向来人。 王越一声冷笑,从刚刚此人与自己的徒弟赵云对决时他便一眼看出,这个人决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惜这趟倭国之行,历经艰难万险前来应战,又是一个自不量力的家伙,要不是帆船被海浪打翻,误了行程,只怕也轮不到他上场。 “哈!”眼看第一剑扑空,蒙面人挂不住脸,不等稳住身形,奋力出剑,使出第二招。 轻微的碰撞声响起,王越手中的拐杖打在蒙面人的剑刃上,顺势一拨,对方被甩出一个踉跄,脸色变得淤青。 “阿哆希拉,哟黑撤拉?”王越见对方有些沉不住气,趁机发起交谈。 “是的,是我发起的挑战名帖,原来你就是那位汉人挑战者!”两人竟然用着对方的语言交流,这让近处的观众彼为诧异,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王越除了练剑,还自学十数国语言,方能穿山越海,游走列国之间。 “为了找你,我费尽周折,几乎把整座岛都翻遍了,你失约我们之间的比武,为的就是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柳叶君,太令我失望了!”王越和对方互视,双方围着一个不存在的圆转圈圈。 “是你失约在先的,王越君!”山本柳叶满头大汗,丝毫不敢大意,因为他的对面才是今日必须要战胜的对手。 “你连我徒弟都打不过,还是认输吧,柳叶君,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王越微微一笑,他出战各国,主要是为胜负,无意取各国勇士的性命,是怕消息传出去,列国无人再敢约战。 “中国有句俗语,青出于蓝更甚于蓝,我能打败你的得意门生,也能打败你!”山本柳叶通过短暂的休息,开始集结全身的力量,准备使出绝招进行反击。 “立剑式!”一声呼喝,那剑果然聚气百来,剑气到处,冷风扑面。 来者不善,王越知道厉害,脚下马步一旋,快速游走避剑,同时手中轻柺侧击,趁机偷袭对方。 “刺剑式”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扑空之后,连续出招,那剑转身直刺王越正胸,攻势相当凌厉,若闪避不及,恐有丧命的风险。 王越来不及放眼,听到耳边风声,便往相反的方向躲避。 “破剑式!”那剑像是长了眼睛,朝王越横扫过来,这三招连惯统一,彼让他有些吃惊,没想到小小倭国,对剑法的领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当!”王越躲闪不及,被迫接招,手中柺头被对方削去一半。 看来今天不露一手,会让这伙倭人小看,王越暗暗抓紧手中剩下的那截柺杖。 三招过后,山本柳叶几乎用尽余力,他只是想赌一把,如果够快够狠,对方定然躲不过这三招连发,没想到,仅仅以一截木头的代价,眼前这位汉人竟然躲过他的柳叶三剑。 “哇唔!”一拐当头打来,柳叶一不留神,被打个正着,连人带剑扑倒在地。 忽啦一阵响,所有观众站起身来,像拳击手倒地后倒计时一般,渴望柳叶站起身来的想法不分国界,大家只希望廷长这般精彩对决的时间。 第一百五五章 冬去春来 “我输了…”山本柳叶目光呆滞,他没有爬起来的意思,因为心里非常清楚,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打不过眼前这位形似乞丐的老儿,他看上去一无所有,其实富可敌国。 “认输吧,你已经尽力了!”王越收起手中比剑还锋利的武器,那只是一根普通的柺杖。 “我输了…”努力练习的日日夜夜,每每汗流浃背,他总会安慰自己,这只是胜利前的磨厉,一切的成功需要汗水的积累,可是今天,那些坚持瞬间失去意义,柳叶深深地知道,不是所有人的努力都会有回报。 “你应该庆幸我今天不会杀人,所以你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年青人,十年后,如果我还存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再次向我发起挑战!”王越转过身去,他不想眼里充满一个失败者可悲又可怜的身影。 “我输了…”也许在胜利者心里,他永远体会不到一个失败者内心的痛苦,即使他也经历过种种失败,十年磨一剑,只为把示君,别人能够愿谅自己,柳叶却不能。 “柳叶君!”随着芳子撕心裂肺地哀嚎,那把形似柳叶的剑插入主人的腹部,血水顺着低垂的剑柄向下喷涌。 芳子再也顾不上一脸疑惑望着自己的公公正东雄二,她从座上飞身跃下,冲向跪倒在演武台上的山本柳叶,那个人是她生命般的存在,怎么能就此终结呢? “柳叶君,你好傻——”芳子扯下黑色的面布,捧着那张日日夜夜与之相伴的脸庞,虽然他一直处于暗处,却是芳子内心最明亮的星星,星星若失去光泽,芳子的内心便是无尽的黑暗。 “芳子…”巨大的疼痛让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变得扭曲,他瞧准眼前这位相爱相惜的女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挺直腰杆朝前猛扑,朝向芳子的剑柄此时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锋利的剑刃突破芳子的纱衣和柔软的肌肤,无所阻挡的穿腹而过,这,竟然是把双刃剑。 “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芳子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血顺着嘴角向下流淌,柳叶正痴痴地望着她笑,终于,两个相爱的人,能够堂堂正正地在一起,谁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妹妹…”全场震惊之余,纪香公主一声呼喊,她正要冲上前去,却被李锐死死拉住,柳叶补的这剑,杀死了自己的爱人,这里面肯定充满某种阴谋,他自然不会让纪香冒这个险。 “宗主,他做到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倭人走到正东雄二的身后悄声说道。 “嗯,这个妖妇终于死了,她谋害我正东府不知多少位儿媳妇,就为绝我正东家的后,一个女流之辈想执掌我正东家业,作梦!”他像一只终于喝到瓶中之水的乌鸦,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那个倭人低下眉目无以作答,他从主人的心狠手辣中似乎看到自己的下场。 “厚葬柳叶君,满足他生前提到的所有需求,记住,不要声张!”正东雄二没有察觉到手下的心思,他只想尽快处理完这件麻烦事,让一切归于正常,现在看来,想将山岛氏合并过来的想法已经无法实现了。 “是!” “现在我宣布,山岛纪香接任山岛氏女王之位!”山岛芳子一死了之,正负亦分,正合全族的意思,族长怕夜长梦多,不如当着正东、太和两家就此宣布此事,免得横生枝节。 整个广场一片吹呼声,似乎忘记他们的女王陛下正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 人去楼空之后,一座高高的坟墓被砖石垒起,它静静地躺在旧坟旁边。 “我反对,这个女人不配下葬于祖坟,更不能和先女王同葬一处!” 众人的反对声还在纪香脑海里回荡,她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禁止这种反对声,因为在她心里,无论那个人做过什么,毕竟她们还是姐妹,也是先女王最痛爱的女儿,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纪香,只是,她不甘做一个影子罢了。 “纪香,斯人已逝,别再难过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温柔地抚慰声在耳边响起,心爱的男人在心疼她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非要让我们姐妹生着一模一样的躯体?”纪香对这种刻意的安排表示不解。 “其实抛开外表,你们姐妹有着天壤之别,你淡泊名利,甘于平庸,而她图谋权力,争强好胜,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丧生于权谋之下!” “正东雄二…”纪香淡漠的眼神中,仿佛找到一些依靠,这个正东雄二,绝非那么简单,山本柳叶的异常举动足以说明阴谋所在,谁会忍心杀害自己的爱人,除非,那不是真爱! “纪香,我,其实是来向你道别的!”李锐见纪香停止哭泣,终于下定决心向她表白,这原本是商量好的,一但事成,李锐还是要回到那个无可救药的汉室去,他也不想再陷入什么你来我往的仇恨之中,况且,以现在山岛氏的实力,完全可以联合其中任何一家,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夫君,你也要和她一样,离我而去?”纪香这才意识到,内心唯一的依靠,即将漂离海外。 “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使命,等我完成使命,便会漂洋过海来找你,我们就在这座海岛之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李锐抱住她,描绘着一副美丽的画卷,虽然暂时还只能算个饼,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好,船和食物都已经准备好,明天早上我亲自送你们!”纪香点点头,毕竟之前答应过对方,加上两人想安静的住下来,以目前岛内剑拔弩张的形势,绝无可能。 “不过,你在那边要好好保重身体,万事千万不要冲在前面,要为我多着想一点!”纪香依靠在他胸膛之上格外珍惜,因为这一走,像这样的依靠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嗯,放心吧,你也要保重,等我回来!”李锐望着远山,冬去春来,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突石森立的海岸,沙滩上留下凌乱的足迹,一直廷伸到海船之侧,海鸥们分不清是欢迎还是欢送,只顾着绕着客人们来回扑翅,天空格外晴朗,山岛氏族人们的笑脸堆满李锐的眼眶,他们的中央,纪香如留守儿童一般的眼神让人觉得格外可怜。 “保重!”纪香最后决定放弃失落的表情,她要留给离开的人们积极向上的模样,她朝李锐挥手,露出久违的笑容。 “保重!”一夜夫妻百日恩,李锐小声地在心里喊道,他到现在都无法确认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正确的选择。 第一百五六章 新野小县 公元二零七年二月,宛城郊野。 百人的骑兵队伍放慢脚步,在队伍的前面,走走停停有二百多匹未上鞍的野马,被十来个兵丁左右驱赶着前行,他们是想天黑前入城,又恐半路有劫匪来抢马,于是后面的骑兵放慢速度,于路护送马匹。 “劫匪,哼,我倒想遇到劫匪!”领头的装扮与其它人不同,头上乌铁头盔扎着红巾,全身鱼鳞甲,至少是名校尉,他朝天边冷哼,似乎无所惧怕。 “将军…”身侧士兵张目前方,似乎中风一般,他的眼中,多出一道青光。 “有劫匪啊!”见有人倒地,其余的士兵慌乱叫喊着,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的,但见一骑赤色从身边掠过,青光闪处,已经是躯体分离,像被春雷打到一般。 刚刚还是严严整整百人的队伍,现在变成四散而逃,像是被野狼围猎的羊群,不断有落队的孤崽被狼叼走,不见踪影。 “燕人张翼德在此,还不束手就擒!”赤色之后,乌黑又来,那人脸如黑炭,手里丈八蛇矛穿梭如箭,在士兵身体上钻出血洞。 “饶命啊,好汉!”领头的校尉感觉对方像故意放过自己,于是放弃逃命,干脆滚鞍下马,跪倒在枯草之上,一个劲的哀求对方。 “呃!”等他激动良久,见并没有人搭理,于是抬起头来,发现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没有活物,像半道遇上鬼一般。 只是刚才还站在他身旁的坐骑已失了踪影,毫无疑问,对方是冲着马来的,并非有意要他的性命,这条命,就算是回到宛城,迟早因为背负失职之罪也要送掉。 他顿了顿脑袋,觉得还是回去的好,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如今大半个天下都归了曹,他能逃到哪去? “燕人张翼德!”小将嘴里喃喃念着,百来军士,三百匹快马,就换来此人名号,千万不能忘记。 不说小将回宛城报告祸事,但说关、张二人劫了曹军的马匹入了新野城门,他们满心欢喜的走入新野县衙,却见大哥刘备一脸正色地坐在案前,军师徐庶冷眼微垂,像是正在给谁摆脸色。 张飞正要眉飞色舞地讲述方才威风凛凛的场面,不想被身侧关羽一把抓住手腕,关羽绝非粗莽无心之人,他刚进门庭,见二位老大冷漠的神情,便知情况不对,于是止住张飞下面的动作。 “大哥,军师,今日天色爽朗,为何不出去散散心,何以闷坐府中?”关羽平心静气,小心地试探刘备的口风。 “据说曹操正在邺城大修玄武池练习水军,许昌卫戍将军曹洪被调至宛城,夏候渊的虎豹骑渡过黄河,在前往南阳的途中,你们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吗?”刘备阴沉着脸,并没有直接回答关羽的问题,而是给众人解析各处返回的情报,让大家对时局有所了解。 “那还用问,曹贼统一河北,准备挥兵南下!”张飞瞪圆眼睛,捏紧拳头喝道。 “知道曹军准备南下,你们还尽给我惹事,是生怕曹操把我们给忘了嘛!”刘备一拍桌子,拿出大哥的气势,直接把张飞怂回去。 新野位于白河以东,曹军若出宛城,经樊城渡汉江便可攻打襄阳,走河西之地便可,完全可以乎略这座小县城,如今关张二人动不动抢人家马匹,实施骚扰,已经引起宛城曹洪的注意,到时大军一到,自然会特别关照新野县,以免后方遭到此处驻兵的袭扰。 刘备生气自然是因为两位弟弟的打草惊蛇,暴露辛苦聚集的六千兵丁。 “主公,罢了,新野乃前置重地,不可久留,我们迟早也是要撤的,目下我军缺少物资马匹,两位将军也是急于解决燃眉之急,总规不算大错!”徐庶最怕人本来就不多,兄弟再不齐心,那还打个锤子仗,于是松下紧崩的脸向刘备进言。 “抢来多少马匹?”刘备最听谋士的话,特别是徐元直到任后,给他出过不少主意,让这座颓废的小县城日渐起色。 “三百二十五匹!”张飞本身就是个杀猪买肉的屠夫,对数字很敏感,通常会精确到个位数。 “嗯,行了,都分发给新组建的骑兵营吧,下去吧,以后这种事多干点,反正现在曹操已经知道我刘备就驻在新野!”刘备点点头,三百多匹战马,够肥的。 “喏!”见刘备好似消了气,两人不敢久留,躬身退下去。 “军师,曹操动作频频,我料不出二三月,必会兵临城下,我们该如何应对?”等二人一走,刘备这才坐下身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新野城低墙矮,非用兵之地,我看主公还是应该前往襄阳,刺探一下刘表的动向,他若有意在樊城与曹军决战,我等亦可留在新野分散曹军兵势,若是想放弃汉水以北,直接死守襄阳,我们应该尽快撤离此地,前往襄阳协防!”徐庶将两种打算摆在刘备面前,其实说白了,新野是留是走,全看刘表如何应对。 “景升兄…”提到刘表,玄德有些犯难,襄阳来回也跑了不少趟,刘表始终没能重视自己,不给兵不给粮,要么就是压根不想守北岸,要么就是拿玄德当炮灰,想试探曹军南下的决心。 “主公勿忧,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曹操统一河北,天下震动,群候人人自危,我估计,离再次诸候联盟的时日不远矣,主公即然是奉天子旨意,此时便可设法联合荆益诸候举兵抗曹!”徐庶不提,玄德差点忘了手上还有张政冶王牌。 就算他刘表不给献帝面子,益州的刘璋,荆南刘度、韩玄、金旋、赵范等辈必然群起响应,只要他们挺身而出,刘表也只能乖乖就范,更何况现在的襄阳已经身处前线,他别无选择。 “主公!”孙乾从府衙外面走来,手里捧着一方纸,有些小兴奋。 “何事?”刘备最希望此刻能听到一些好消息。 “刘表请主公明日去襄阳赴宴!” “何宴?”刘备愣了一下,竟然不是专程叫自己去商议军机大事,只是赴个宴? “刘表的幼子刘琮明日及冠,据说请来了四方宾客,盛办成人宴!” “唔,那是因该去一下,公佑,你帮我去备份厚礼!”刘备寄居人下,礼节之处自然不能少,不仅要去,还要给足刘表面子。 徐庶起身,他在考虑要不要一起参加,不过刘备若不在新野,必然放心不下,所以,他和刘备,只能去一人,于是也不便多嘴。 第一百五七章 及冠之年 刘备带着关张二人,担着两箱贺礼过江直奔襄阳州牧府,门卫见是常客,笑脸相迎,查过请帖,将众人引到后花园外。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花园假山林立,万紫千红,庆宴沿着花园广场摆开,伺候酒水的仆役往来穿梭,忙得不亦乐乎。 “玄德公来啦,久仰!”刘备等人刚刚交付完礼品走入花园空地,便有人认出他来,一时惊动四座,大家纷纷起身向其拱手。 “刘使君为我主驻守北岸,真是辛苦,来来,请坐这边来!”自幼便投奔刘表的谋士伊籍向来对玄德亲耐有佳,今日有幸见上,硬是拉着玄德坐到身旁,由于是成年宴,相对随意此,无需按地位排座。 此时有刘表谋士蒯越蒯良两兄弟闻得玄德至,都纷纷围上来行礼。 “玄德公,我等听闻曹操在河北演习水军,又使大将曹洪进军宛城,大有下江南之意,新野虽县小人微,却是首当其冲,不知公等将如何应之?”曹军迫近,荆襄之士自然都有危机感,蒯家世代居于襄阳,家大业大,比一般人更加紧张,故蒯越有此一问。 “此事我正欲与景升兄商议,是否死守新野,尚未可知啊!”他这一问,刘备顿时傻了眼,只恨没带徐庶一起过来,他只好敷衍几句了事。 “也是啊,曹贼势众,以荆襄一隅之力难以抵抗,唯有…”蒯氏两兄弟摇头轻叹,连刘备这样的天下大英雄都不敢轻意言战,想必此番是凶多吉少! “唯有啥?曹贼敢来,我定然杀他个片甲不留,哼,你们这些儒雅文士,不懂御兵之术,岂能轻谈国事!”刚猛的声音暴出,把众人吓一跳,回头看时,那人瞋目含须,甚是威猛。 “那是那是,我等只逞口舌之快,征战杀场,抵御强敌,还是要看蔡将军的!”二人见是刘表的大舅子蔡瑁,无不露出敬畏之色,纷纷让开身来。 “你便是刘备?”刘备到荆州,蔡瑁一直驻军汉津水军大营,两人还是头次见面,他见此人一副老实忠厚相,并不在意。 “在下刘备刘玄德,见过蔡都督!”此人必竟手握军权,军中威望甚至超过刘表,刘备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拾礼。 “嗯,新野小县不用守了,直接撤兵襄阳城吧,收拾曹操,有我荆襄水军足矣!”蔡瑁见刘备还懂些礼数,也不想为难他,新野就是个炮灰之地,不如早撤为安。 “要打要撤,岂是你等说了算?”刘备频频点头,虎立身后的张飞却忍不住叫起来,这一声吆喝,声音贯穿整个院子,惊得桌上的杯碗颤抖不止,蔡瑁不犹一惊,好大的嗓门。 “三弟!休得胡言,蔡将军身为三军统帅,他说了不算,谁说了能算!“蔡瑁被张飞震住,又不敢当这么多人发作,还好刘备急时喝止,方才免出一场风波。 见刘备彼为抬举自己,蔡瑁点点头,带着张允等一干将领在对面坐下。 “刘荆州到!”一声报号,众人起身望向花园入口处,刘表带着蔡氏和两个儿子在一堆卫士的拥簇下缓缓走来,他没找别人,径直走向刘备。 “哎呀,玄德公,数日不见,又消瘦不少!”他握着刘备的手不忍松开。 “夫君,刘使君的手都快让你摇断了!”一旁的蔡氏微微侧目,像是在提醒刘表,别把对方抬得太高,到时候砸下来,没人接得住。 “哦,玄德公,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内室!”刘表急忙缩回手,将蔡氏拉到前面。 “嫂夫人好!”刘备见蔡氏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只能勉强陪个笑容,直到刘表将两个青年人拉到跟前,挡住那张抹了一担粉的肥脸。 “长子刘琦,今年二十有八,闲居在家!” “次子刘琮,今日便是他的及冠良辰!” 刘表热情地给玄德介绍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将失望的神色隐藏于笑容之间,让玄德有些不知所措,也只能顺口夸夸他们,闲居被他说成以待天时,及冠便是展翅欲飞。 “主公,佳宴马上就要开始,还是快些上座吧!”蔡瑁不想让刘备风光太久,于是起身杀过来,强扶着刘表走上主位。 刘表这才把目光从刘备身上移走,环视园内,都是荆州的有名之士,今天能到这里来捧场,给足了面子,于是起身润润嗓子,来段开场白。 “诸位,今日乃我犬子刘琮的及冠日,感谢大家赏脸光临,愿我荆襄长冶久安,永远太平,来,大家满上此杯,一起祈福!” “愿我主洪福,公子极贵!”众人像是在念着统一的台词,也许刘琦及冠礼时也是这句,还好玄德比较小声,众人也听不清他在喊什么。 “请坐!”杯酒落肚,刘表一声喊,众人纷纷放下屁股,那些府役趁机上前给众人倒酒。 “主公,琮儿既已及冠,当多加历练,我军中尚缺副都督一名,不妨让其覆职,也可早日替主公分忧!”蔡氏朝蔡瑁使出眼色,蔡瑁放下酒碗,向刘表拱手建言。 众人点点头,这种说法是乎很合理,诸候的子翮终究是要继承家业,早点出来锻炼,以便将来的权力能够平稳过渡。 只是有一点让人匪夷所思,说到历练,为何及冠八年之久的长公子刘琦到现在都是空无一职,闲置在家,即使刘表夫妇无意让他主政荆州,继承大位,为何连门亲事都不给张罗? 大家心里只是好奇,但没人敢说,不过明眼人心里非常清楚,刘琦是刘表前妻陈氏的儿子,刘琮才是蔡氏的心肝宝贝,如今亲母故去,后妈当朝,刘琦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哼嗯,玄德兄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以为如何?”刘表定了定神,他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一时不好决择,将这个球踢给刘备一下,方便自己深思熟虑。 自己的家事,竟然沦落到去问一个外人,刘表此举让满堂皆惊,不知道的人只以为是刘表过于拿刘备当兄弟,凡事都想咨询一二,而在蔡氏姐弟心中,他们情知刘表还是留了一手,对大权旁落一直耿耿于怀,只是没有力量反扑而已。 “这…”玄德接到球,不知道传哪,他扫视一下众人,刘表已经陷入沉思,根本不担心他如何回答,而蔡氏宗亲们都睁大眼睛盯着他,回答得好,众人自然拍手赞赏,要是稍有差池,估计荆州这地方是待不长久的。 “景升兄,这是您的家事,刘备不敢干预!”想了半天,谁都不敢得罪,刘备只好把球传回去。 “呃,也是,连才高德厚的玄德公都不敢轻易建言,可见此事非同凡响,我看还需从长计议,今日逢大喜之日,以欢庆为主,来,再干一杯!”刘表接过球,往旁边一丢,借着刘备的力道,总算支吾过去。 第一百五八章 书房密谈 “琦儿,你弟弟及冠,还不给他提壶倒酒以示祝贺!”见众人高兴,唯独刘琦躲在后面闷闷不乐,蔡夫人把他从后面叫出来。 “呃!”众人诧异,长兄为父,天底下只有弟弟给哥哥倒酒的份,还能轮到哥哥提壶,这个道理谁都懂,只不过是蔡夫人下的令,无人敢反对。 关羽欲出身明理,却被刘备用手挡住,这是人家家事,外人不方便插手,更何况眼下蔡氏一族把持着大半个荆襄,得罪他们,恐怕不利于日后抗曹大事。 “是,母亲!”见没人说话,刘琦一脸失望,堂堂荆州满座自称名士,竟无一人愿意出来为他打抱不平,其实早就习惯了,他只希望这个宴会能早点散席,好回去多读几页圣贤书。 “弟弟,为兄助你早日成就一番事业,为我们刘家光宗耀祖!”酒在杯中冒着热气,刘琮不忍哥哥难堪,接过酒杯后反手推到刘琦面前:“那,就烦请哥哥喝下这杯热酒,我们兄弟同心协力,保荆州一方百姓平安!“ “说得好!“众人鼓掌赞扬刘琮的大度,蔡瑁却将脸偏向一边,在他看来,侄子这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气候。 刘琦捧着酒杯不敢直接喝,他把目光移到蔡夫人脸上。 “弟弟的祝福酒,还不快喝了?“蔡夫人也有些生气,只恨刚才没嘱咐刘琮,教他御下之道,她恨不得刘琦手里端着的是杯毒酒。 这一切刘备看在眼里,他打量着刘琦的举动,这个人看上去懦弱不堪,实际上心中彼有陈府,行事总是见机而为,在蔡夫人面前小心谨慎却又不失进退,若想在荆州立足,这位襄阳一少是托付志向的不二人选。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醉意,远来的客人先行辞退出府,未尽兴的文人墨客们交头接耳讨论起诗词歌赋,相对北方诸州,荆襄之人闲时谈论政冶的少。 刘表今日却没有心情和诗友们聚会,他见刘备起身去茅房,于是趁机抛开众亲信离坐而去,在一番等待之下,两人终于在过道上相遇。 “玄德公,跟我来,我有点事和你谈!”刘表见四处无人,拉着刘备往内府走,穿过数道门槛,来到他的内书房。 “你们都下去吧!”刘表放下玄德的手,将书房外面的仆从屏退,两人平身而坐,比起往日,此时的刘表更显和蔼可亲。 “景升兄,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如此?”刘备刚才没见关羽、张飞跟来,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见刘表并非有其它意思,这才把心放回怀里。 “玄德公,现在的荆襄真是危机四伏,你可要救救老哥!”刘表放下州牧的尊严,低声下气的哀求,让刘备大吃一惊,是什么事情让雄霸荆襄十数年之久的刘景升如此担忧。 “黄祖战败,江东水军不日兵发夏口,夏口一失,江夏全无,我荆州的后路便完全被割断!”如此快捷的消息来自于刘表的亲信,就连蔡瑁等人还瞒在骨里,原本他是想重点培养黄祖,让其有实力在军中与蔡瑁抗衡,没想到黄祖太不争气。 “黄将军手握数万水师,就这么败了?”刘备有点不相信。 “败了,一败涂地啊!”刘表颤抖着双手,严然一副失败者的模样,此次发兵与周瑜决战,他是越过都督府直接指挥黄祖,所以蔡瑁等人毫不知情,汉津大营的十万水军主力并没有参与决战,反而给周瑜占了不少便宜。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让蔡瑁知道此事,他也只会极力阻拦与江东的决战,甚至要求黄祖撤回襄阳,并入他的主力水师序列。 刘表吃了个哑巴亏,又不能怪别人,只能自己忍着,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压力巨大,今日他见到刘备和他的两位如狼似虎的兄弟,突然灵光一现,想到挽回大局的计策。 “景升兄,你的意思,是让我前往江夏抵御江东大军?”刘备总算听出来,刘表此番破格接待,是有事求他,挖好的坑,显然已经跳下大半个身子。 “玄德兄,我知道你手上有天子信物,加之你与江东素无仇怨,若能说服孙权退兵更好,若不能,亦可收拾江夏败军,奋力抵抗,这次大可放心,一应军粮银两,我分文不少拨给你!”刘表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硬是不肯放手,期盼的眼神望眼欲穿,就等刘备点头。 “此事,我还需…”刘备沉眉思考,稳妥起见,他想先问一下徐庶的意见。 “别犹豫了,兄弟,曹操大军不日将到,新野守不住,不如让蔡瑁和曹贼去周旋,你替我守好南大门,将来必有厚报!”刘表生怕他一三思,不肯帮忙,不等话说完,扑腾一下跪倒在地,这对刘备来说,相当于把他举上云霄。 “哎哟,景升兄,快起来,我答应还不成嘛!”玄德见火候到了,只能应允。 “不过!“等刘表起身,玄德又拈住胡须陷入沉思。 “不过怎样,你倒是快说啊!“ “说实话,对于荆襄百姓来说,我刘备是外人,若能从两位公子中抽出一位随我南下,有利于军心民心,如此,江夏可守!“此刻的刘表心急如焚,提什么准答应,刘备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于是趁机想把刘琦给掳走。 此言一出,刘表反倒沉思起来,两个儿子虽说同父异母所生,相互间并不算亲密,但在刘表眼里,都是自己的心头肉,江夏及及可危,稍有不慎便有倾覆的危险,此时若遣一子相随,风险极大。 他心里清楚,刘备带上一位公子,无非是怕自己后期不予钱粮,扣在军中以为人质,只是二子当中,该让谁去合适,这才是真正的大难题! “景升兄,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今日宴上亲眼所见,长公子刘琦在襄阳呆得似乎并不愉快,若能趁机随我南下历练水军,将来说不定有大出息!”刘备需要找个适当的理由,于是他便想到可以利用蔡夫人和刘琦之间的嫌隙,促成此事。 “嗯——”刘表一声长叹,连外人都看出来,蔡夫人不待见刘琦,整日吹枕边风说刘琦的坏话,可见刘琦的处境是何等不堪,倒不如让他离开襄阳,也能换来耳根清静。 “此计虽好,可是不知夫人是否会同意?”刘表本欲一锤定音决定这事,突然手一哆嗦,脑海中闪出一人,那人不是别人,便是蔡瑁的姐姐蔡夫人,她会同意么? 第一百五九章 拯救刘琦 “姐姐,我得到内线消息,黄祖栽了!”蔡瑁见刘表不在,起身凑近蔡夫人身边说起悄悄话,这对他们来说,必然是个好消息,黄祖让刘表自己给折腾没了,怪不到别人,当然,为了顺利促成这事,两姐弟也没少下功夫。 “哈哈,太好了!”蔡夫人不比蔡瑁,他无需防范任何人,自然也不用特意压低声音,这反倒让蔡瑁有些小尴尬。 “夏口若失,江夏危矣,不知主公此番会如何应对!”蔡瑁有些幸灾乐祸,方才还见刘表坦然自若,在他眼里那是姐夫在秀演技,其实心里别提有多慌神,这会儿说不定蹲在茅坑里自省呢。 “不对,刘备去哪了?”蔡夫人想起刘表不在,这才放眼望向刘备坐处,见只有关张二人呆立着,心里有些紧张。 “刘备有什么好怕的,炮灰一个,活不了多久了!”蔡瑁看出姐姐的担忧,他觉得,这是毫无必要的,刘备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们两在一起,只能是同病相怜,弄不出什么大动静来。 “弟弟啊,江夏乃我荆州后方,怎可轻意丢掉,要不我劝主公命你和琮儿一同率主力水师南下增援江夏?”现在黄祖已除,蔡夫人觉得该是收拾残局的时候,她希望趁机将刘琮安排到蔡瑁军中。 “这…”亲弟弟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难道他另有打算? “你这是何意,难道不想扶持琮儿继任不成,你是想自己…”太亲近的人,也要分远近,蔡瑁虽是他的亲弟弟,不过比起亲生儿子来,又疏一分,蔡夫人心里清楚,最后要提防的那个定然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人。 “姐姐,这话说到哪去了,琮儿是我亲侄子,我怎么能有那意思,我是想说,曹操大军压境,北面的防务更为重要,襄阳若失,别说江夏,江陵都难保,你看…”蔡瑁这话说的在理上,蔡夫人紧皱眉头。 两人正在你来我往的热聊,只听见嗯哼一声,刘表不知何时回到坐位上,刘备刚刚落下屁股,这两人一前一后,并没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只有蔡氏姐弟心如明镜。 “报!”一员探马不慌不忙的走进来,跪拜在刘表面前,那些聊诗的文人骚客人觉着大事不妙,纷纷停住口角,众人转身望向探报,若是没有紧急军情,他根本进不了这个花园。 “何事,速速报来!”刘表一点都不吃惊,他神情自若的问道,顺便咬了一口手里的青苹果。 “我江夏水军与周瑜大战于三江口,黄祖将军被敌军生擒,我军大败,江东水军正在向夏口进军,张硕将军请求大本营火速增援!”探报娓娓道来,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听着众人胆颤心惊。 “什么!”刘表惊愕不已,咬缺的苹果跌落案上,连滚几圈,又掉到地上,一直滚到探报眼皮底下,被他拾将起来放回案面。 全场跟着惊讶,黄祖何时出的兵,为何会与周瑜干上,从来就没听人提道过,现在竟然打了败仗,谁来为此事负责。 显然,负责的人已经成了江东军的俘虏,现在当务之急的是,江夏还要不要? “江夏还要不要?”刘表拿起苹果在袖子上反复擦试,像是在问自己,其实是在问蔡瑁。 “主公,江夏怎么能不要呢,祖宗土地,寸土不让!”蒯氏二兄弟最为着急,蒯氏不少产业都在江夏,那里是与江南通商的货运点,这么重要的据点一旦丢失,相当于给竞争对手送免费的蛋糕,对荆州的经济影响彼大。 “德珪,你怎么看?”刘表放下架子,偏头望向蔡瑁,这位荆州水军大都督。 “主公,我若南下,谁来护卫襄阳,况且曹军已经在南阳集结,北方情势一日不如一日,不得不防!”蔡瑁就等他问,大堆理由随便选一条都可以应付。 “主公!”蒯氏兄弟见蔡瑁压根不考虑出兵,顿时急切起来。 “你们都听见了,大都督晓通军事,他若不肯发兵,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刘表摇摇头,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眼角正瞅着一直冷眼不发的蔡夫人,她才是背后撑舵的。 “夫人!”蒯良明知道刘表当不了家,方才是给他面子,现在这声哀求才是真心实意的,平日里他们也没少给蔡夫人好处,什么胭脂香粉,山珍海味的,数不胜数,无非就是为了应对像今日这般状况。 “大都督不去,不代表江夏就不救,我家琦儿及冠数年,该为荆襄做点事了,顺道出去历练历练,是吧,主公!”蔡夫人竟然笑起来,她在为自己的灵机一动而得意,仅此一招,不仅为蔡瑁分了身,顺带除掉多年的祸害,为刘琮扫平道路。 “对啊,长公子英明神武,可统领一支水军南下与江东周旋,待我平定曹军,定然南下接应!”蔡瑁一拍桌子,只差那个好字没叫出来,两人如此兴奋,让一旁刘琦全身冒汗,这两个货不如现在抽出刀来,将我碎尸的好,免于落到他人手中。 “玄德公,你以为如何?”刘表似乎也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他正了正身,再传一次球,希望刘备这次能稳稳接住。 不等刘备答话,刘琦像是见着大救星,急步走下台来,当众给刘备跪地叩首,嘴里大声喊道:“还请刘皇叔与我同往,亲身教诲御敌之策,我愿以师从之!” 刘琦的举动让四方心惊,刘备心里频频点头,孺子可教,没有他这一出,自己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脱身。 刘表再也止不住笑容,他指着刘备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玄德公名满天下,百姓爱戴,只要你肯前往江夏,说不定孙权看在皇氏宗亲的面子上,主动退兵都有可能!” 蔡氏兄妹同时冷笑一声,怕是想多了吧,在利益面前皇室宗亲顶个屁用,没想到刘琦到死还要拉个垫背的,正好一箭双雕,两个祸害一起除掉,从此荆襄再无忧患! 见没人反对,刘表站起身来:“就这么办,玄德公、琦儿,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准备,三日内动身,前往江夏!” “是!”两人见大老发话,拱手从命。 “诸位将军,谁愿领一支水军随往?”刘表欣喜,转身走向蔡瑁,朝他身后那堆水军将领问道。 答音刚落,蔡瑁身后一片狼藉,张允、蔡中、蔡和等人纷纷低头咸默不语。 第一百六十章 鸳鸯绣枕 “唔,唔,嘻嘻!”看着摇篮中肤色粉嫩的娃娃在冲着自己笑,十二岁的男孩嘟着嘴一个劲地哄着他玩,男孩脖子上带着一块墨绿色的美玉,据说是当今天子见其聪明伶俐,御赐之物。 “冲儿,别逗了,让他好好休息会儿!”环夫人正和甄宓坐在榻上对绣着一套鸳鸯枕头,见自己的儿子闲得发慌,有意想将他赶出去。 “七娘,你就让他逗会呗,叡儿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甄宓停住手中差不多的活,目视着摇篮处,在他这般大小的曹氏公子中,曹冲是最受人喜欢的,不仅人聪明好动,心地也十分善良。 见甄宓这么一说,环夫人反倒不好再轰他,于是拨了针,拿起自己手中的枕头与对方的比对,不犹脸红起来:“没想到宓儿的手这么巧,我做了十年的针线活,都没你绣的好看,这对鸳鸯怕是不能比翼双飞了!” “嘘!”甄宓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环夫人啥都好,就是嘴欠。 明日是卞夫人第三子曹植与河北崔氏后裔崔倩的大喜之日,本来是想一起绣对枕头做为新婚礼物,这话要是被多嘴的奴婢传出去,岂不是要闯大祸。 “哦!”见甄宓神情紧张,环夫人这才发现犯了错误,急忙止住。 “七娘在啊!”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惊魂方定的两人又吓一跳。 见是曹丕从外面回来,甄宓这才松口气,她看看窗外天色,时辰还尚早,平日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尚书台行走,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冲弟,看看这是什么?”曹丕从背后伸出手来,掌心多出一把蛇皮裹的弹弓。 “弹弓,大哥快给我,我去射下几次鸟来给甄嫂嫂炖汤喝!”曹冲变得异常兴奋,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去争抢。 曹丕假意不给,两人绕着摇篮转圈圈。 “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快把它给小叔,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甄宓终于忍不住叫住曹丕。 他一松手,曹冲拿着弹弓飞身冲出屋去,整个厢房顿时安静下来:“今天河北迎亲的队伍回来,崔氏给每位公子送了不少礼物,父亲见大家这么高兴,干脆叫我们早点回来!” “这么说丞相也回相府了,那我也赶紧回去,免得又差人四处找!”环夫人听说曹操提前回府,便无心再呆下去,反正枕头已经绣完,也不想打扰他们夫妇谈话。 “我是准备留您在这用晚膳的,再说相府卞夫人早有准备,也不见得会找你,回去作甚!”甄宓见客人要走,急忙起身扶她。 “找我倒不是,最近丞相晚饭间老是撵着冲儿背学问,这些天没断过,我怕他找不着冲儿!”环夫人又走近摇篮,见小娃娃已经睡着了,于是放了心。 “栓柱,送七娘回府!”曹丕见留不住,一边摇着篮子,朝院子里大喊一声。 “好呐!” 等甄宓送走环夫人进得房来,曹丕急忙抓住她的双臂:“夫人,大事不妙!” “什么事?”见一向稳当的夫君今日有些慌张,她缓缓坐回榻上。 “你们甄家和河北崔家是不是走得很近,那崔倩和你认识么?”曹丕也是道听途说,他想确认信息是否可靠。 “是啊,崔倩和我从小玩到大,只是父亲病逝后,我嫁入袁氏,便断了来往!”曹丕这么说免不了勾起红尘往事来,崔倩的面庞在她脑海时隐时现。 “糟了!”曹丕对曹操隐瞒过甄宓的身份,若是崔倩一来,甄宓的前尘往事都会露暴给曹植,以曹植的心机必然会将这层纱糊纸捅破,自己的儿子娶了敌人的儿媳妇,这要是传出去,曹操的脸面挂不住,恐怕又要动杀心。 “就算公公知道此事又如何,袁家已经家破人亡了,袁氏在河北消亡殆尽,难道他连我这个儿媳妇都不能放过?”甄宓尚不知那夜荀攸接到的命令是除掉自己,曹丕与荀攸自导自演的好戏又被李锐给撞破,曹操这才放她一马。 “哦,没事,现在我们有了叡儿!”曹丕觉得她还是不知道真相的好,看来此事,还需另外想办法防范。 许昌城北郊,青绿的草地遮掩大地,突出地面的灌木丛中时不时露出几座孤坟,多半是无主孤坟,有些则是犯了法纪被临时处死的犯人,家中亡尽的或是怕受牵连的,都不敢来相识。冬去春来,所有肉身都已经做为荒草生长的肥料。 甄宓取下脸上的纱巾,将几块松软的糕点铺在白布上,她想起官渡之战前夕,他们站在邺城高高的城楼上,看着袁绍的大军向南进发,那是她人生当中见过的最为壮观的画面,那刻起,一个新的世界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小叔,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糕点,多少吃点,别让野兽财狼们占了便宜!”两行泪水划过脸颊,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个风度翩翩的青衣少年,他是那样的善良,可惜生在一个悲剧的家庭,无可幸免的归于尘土,怎么不叫人伤心不已。 “其实我没能和你说实话,小叔,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一个二嫁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你,如果你还活着,我多么想让你知道,在黄河岸边,你为我嚼馍的时候,在冰冻的蓬帐内,你送我温暧的时候,就已经…”女人似乎有许多话没能当面说出口,那个人就已经死了,一切都无法挽回。 “我早该和你说实话,其实两个相爱的人在不在一起并不重要,只要他们知道对方心里有自己的位置,这就足够了,我为什么当初那么傻,让你这样无所牵挂的离去,小叔,你放心,你的血海深仇我来报,袁家的灭门之仇,由我替你来报…” 春天是万物初生的季节,显然不适合说这些如此凄凉的话,可是在甄宓进入许昌的那刻,她的心里只有冬天… “甄小姐,是你吗?”一个声音充满着疑惑,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甄宓见后面有声音,厉声一喝,瞬间扭过头去。 荒无人烟的效外,若不是特意跟踪,怎么有人会在这里相撞,除非他们都是为祭奠同一个人而来。 “牵将军!”李锐曾带着甄宓进入连弩营驻地,她对牵招有很深的印象,加上一路前往官渡战场,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就从没移开过,今日两人相见,已非昔日光景,两人都显得苍老许多,也许是经历过人生坷坎,让他们变得成熟。 第一百六一章 许昌神童 称她为小姐,是因为一直到现在,牵招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此番准备北上覆职,于是便想着来李锐的坟头看看,虽然他知道地下埋的并非真正的故主,但数月未闻故主的消息,他也只能睹物思人,凭空感慨一番,以减轻对袁氏的愧疚感。 没想到能在这个坟头上遇见当年那个美貌善良的姑娘,真是意外的收获,不过此时此地相见,让牵招更加怀念与李锐朝夕相处的日子。 “你不是被关羽劫走了么?难道还没有忘记我家公子?”牵招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告诉她这个位置有李锐的坟墓。 前面那个问题她不想重提,也没有义务告诉对方,反倒是后面这个问题,她更想光明正大的回答一次:“他是我最心爱的人,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你可以去找他啊!”牵招一阵失落感,那个臭小子,流浪在天涯,竟然还有小姑娘为他日夜难眠,真是羡慕死人。 “呃!”甄宓愣了一下,也是,古人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既然口口声声说爱他,为什么不随心爱的人一起长眠于九泉之下,莫非冥冥之中,自己还不够真情实意? “你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反正没死就是了!”牵招见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定然是想探问情郎的去向,可是自从在辽东道上送还王夫人时见过那人一面,后面便再也没见过。 “你说什么?没死?”甄宓收到这个仿佛地狱传来的消息,又惊又喜。 “放心吧,他没死,这里头埋的是颗假人头,不过你可告诉你,不能对任何人说,否则你我,还有他,都会有杀身之祸!”牵招朝四下张望一番,除了两匹坐骑四野并无活物,于是小声告戒她一番。 “嗯!”女人疯狂的点头,终于止不住满眼的泪光,他真的没有死,这么说,那三个字还是有机会对他说的,这真是春天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 “姑娘,要不,你跟我去北方吧,我看你…是不是无依无靠了?”牵招拍了拍满身盔甲,意思自己混得还不错,他可以代为照顾故主的女人,或着寻着机会给他送过去,心里的愧疚感又会减轻不少。 “牵将军现在是在哪当差?”甄宓止住眼泪,睁目看着对方。 “我为曹公当差,今日便出发去并州雁门关驻防,你要是真的无依无靠,不妨随我同去,放心,别看我平日吊儿郎当的,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还是懂的!”牵招努力的解释,是想让她放弃心中的防线。 “现在手上多少兵马?”甄宓微微一笑,此人既然是李锐最信任的朋友,自然不会轻易出卖他,投降曹操,估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不然为何要拼命瞒住故主尚且存活的消息。 “说是三千,中途又被相府扣掉一千,只拨给两千老弱!”既然是旧相识,牵招自然不会对她撒谎,万一要是真答应一起北上,谎言马上便会被拆穿。 “应该是被杨修暗中苛扣的吧,这样,你临行前直接去趟尚书台求见荀彧荀大人,包你能领到足足五千精兵!”甄宓一听到李锐还活着,欣喜之情无法掩盖,她拍了拍对方的肩甲,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坐骑,一跃而上,绝尘而去。 望着女子的背影,明显是朝着许昌城方向去的,牵招一头雾水,难道真有这么神,二千老弱变成五千精兵,这可远远超出曹操当时的批示,谁会有这么大的权力,能够超越丞相府? 丞相府内,曹操用过晚膳,想起每日的功课,于是吩咐许褚将曹冲叫入书房。 “孩儿见过父亲!”曹冲漱完口,整好衣服,规规矩矩地步入曹操的书房,这里不算奢华,四壁全是书架,格子里堆满各色的书集,曹操经常会在此处会见重要的客人。 “冲儿,今日读的些什么书啊?”曹操随手拿起一本书,装作用心学习的样范,他想让儿子知道,除了天天和那些朝臣们吵吵闹闹,他曹阿瞒说到底是个读书之人。 “孩儿今日把诗经给读完了!”曹冲定了定神,他发现曹操手里的书拿倒了,却没有急于指正,而是先回答问题。 “噢,这么快就把诗经读完了,那我考考你!”曹操放目四周书架,他想拿到范本考考儿子到底学得怎么样,却又一时找不到。 曹冲指着他刚才顺手拿过的那本:“父亲,你手里拿着的便是!” 曹操收回目光,这才知道自己拿反了书。 “行了,今天你过关了,哈哈,去玩吧!”曹操露出满意的微笑,将书拾起,想了想,又轻轻地放回原来的位置。 站在一旁的许褚甚是奇怪,这一天在府里,压根就没见公子拿起过书本,他哪里读什么诗经,上午在院子里爬树捉春蝉,下午和环夫人去了趟曹丕府,饭点前刚刚回来,而且一直在玩那把蛇皮弹弓,丞相如何这么轻意就放过他。 “丞相…”许褚忍不住凑上前去,话没出口,却被曹操止住。 “仲康,我的这个儿子天资聪明,该学时学,该玩时玩,你不见我刚才故意把书拿反,了寥一眼认出此书便是诗经,怎么可能没有读过这本书呢!”曹操朝许褚微微一笑,对于曹冲,他向来有这个自信。 “原来如此!”许仲康呵呵笑起来,传言少公子有一目十行的才能,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或许是趁他和曹操出去那会,便已经将书读完也有可能。 曹操离了书房,径直来到环夫人厢房外面,见门帘是敞开的,便哼嗯一声,钻身入内。 “夫君,你来了!”环夫人刚好在给拿回来的那对鸳鸯枕头补针,让它看上去更喜庆一点,见曹操进来,急忙起身给他倒茶。 “夫人,不必忙碌,我在书房刚刚用过茶!”曹操抓住她的手,拉着走到榻前,仔细端祥起榻上摆着的鸳鸯枕面,青青荷叶之间,两只飞禽一大一小相依前行,加上荷花盛开做点缀,整个画面吉祥如意,充满对新婚夫妇的无尽祝褔。 “这好像不是一个人绣的吧?”曹操虽不懂刺绣,但却喜好作画,从线条疏密便能看出真章,他只是无心而问。 第一百六三章 礼让三分 从许昌大街一直到丞相府门,各家屋檐上都挂满双喜灯笼,整个许昌城都知道今日非同小可,更别提丞相府门前的广场,停满各色车马,献帝登基那天都没这么热闹。 “听说娶的是河北名士崔琰的侄女,那可是名门世家,门当户对!” “那自然,这边可是曹丞相的五公子,说不好将来还是…” “嘘,你可不要乱说!” “我乱说什么,听说天子都要亲自出宫,来相府道贺,曹丕公子结婚时,可没这种待遇!” “也是,曹植公子文采飞扬,古今少有,我家墙上还挂着他的一首诗呢!” “不过…” “如何?你又有什么小道消息,快快讲来!” “我听说崔家这个侄女可不是省油的灯,在河北可是出了名的疯。” “疯?” 众人站在离相府一里路远的地方议论纷纷,大家都等着八抬大轿里的崔家大闺女从许昌大道上过,人自然是见不了,光看看阵势,便知道这位远嫁而来的姑娘将来会是何种地位。 “这就是许昌城啊?”崔倩打马跟在轿子外面,扯了下过大的裤腿,不知是哪个仆人穿的衣服,这也太大了点。 “小姐,要不我们换回来吧,要是让娘家人知道,会活活将我们打死的!”轿子里面猫叫似的声音来自于她的贴身小丫环,为了让主子见识一下许昌城,她算是把命都搭进去了。 “别急,快到了,过堂前换回来就是,听说今天皇帝会来丞相府,我就想见见龙颜是啥样,凤颜是啥样,怪新鲜的!”崔倩扮上男装相当帅气,她是个典型的女汉子,在河北时,整天游手好闲,时常混迹于街头巷尾。 此次嫁入曹家,完全出于被迫,家父过逝得早,一直是叔父养着,所以任性是有原因的,抱着出来见见世面的心态,才勉强答应族人的要求。 “怎么停住了?”见接亲的队伍都站立不动,崔倩打马上前查看。 “前面啥情况?”但见许昌大街拐向丞相府的岔路口两边站满身穿黄金甲的卫士,又不见有车马路过,崔倩不解的询问路边站岗的兵丁。 “黄金甲开道,黄金骑要来,那黄金骑护着的自然是圣驾,这你都不知道!”兵丁斜看她一眼,果然是河北送亲的家丁,从来就没见过天子仪仗,跟个乡巴佬似的。 “哦!”估计是要等一会,天子銮驾果然不同凡响,河北送亲的队伍都要礼让。 “当,当!”悠长的鸣锣声从远及近,一排高大威猛的黄金骑露出街头,大概百来骑,他们将六马鸾车团团围住,缓缓向路口开来。 鸾车之后,两队太监宫女随车而行,他们表情严肃,目光始终朝着前面。 队伍的尾端,足足堆满三辆马车的礼品,有金帛锦衣,花被绣枕,箱子里装着的自然是珍珠宝玉之类的稀罕物。 ... 雄纠纠气昂昂的宫庭队伍突然在路口处嘎然而止,这让满大街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直直冒冷汗,什么人能挡住天子銮驾? 众人放眼望去,站在大街中央的那个人是丞相府的一名普通卫兵,他挺直腰板,像交通警察似的朝崔倩这边挥手,众人知道,这是在示意让河北送亲的队伍先行。 “岂有此理,这样做置天子于何地,丞相府的人太狂妄了!” “那可是万民之上的当朝天子,竟然被一小兵拦住,天子的尊贵难道不及相府一位公子?” 听到路边小声的议论声,初到许昌的崔倩一脸谔然,她没想到自己的婆家这么强大,不过名声似乎不太好。 “站住!”她打马上去喝住开道的相府礼官。 “你是…”那名礼官见是娘家护卫队的,也不敢怠慢,只是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权利干预接亲一事。 “我们小姐说了,不可抢道,让天子先行,否则决不踏入曹家半步”见女方如此强硬,礼官不敢放肆,他接到的命令是顺利将女方接入相府。 站在许昌大道中间的相府卫兵见接亲的队伍停在原地迟迟不肯动,还以为是在搞什么特殊仪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家只能一起耗着。 “丞相,接亲的队伍和天子銮驾杠上了,双方互不相让,一时进不来!”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家丁站在相府门前张望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报告主子。 “啥?”曹孟德此时正与杨修、陈琳等商量致词的事,没想到此处会出岔子。 “谁干的好事?”见众人都不言语,曹操没好气的说。 以曹操的聪明,他定然不会相信这是巧合,因为天子出宫,事先有兵士开道,若不是有人故意安排,两支队伍不可能恰巧相遇。 “传令礼官,让天子先行!”曹操见无人回答,微微有些怒色。 那名传令兵跃上快马,一抽鞭子,直奔岔道口,他朝着街心挡道的卫兵就是一鞭子:“滚一边去,丞相有令,让天子先行!” “丞相有令,让天子先行!”沿街隔十步一立的卫兵们齐声喊道。 “什么叫丞相有令,让天子先行,开什么玩笑,不走!”坐在刘协身侧的伏皇后听到外面如此吆喝,当即来了火气,今天不压压曹操的嚣张气焰,她觉得自己就不配做这个皇后。 “天子说了,不行!”銮驾车前的夏昭听得真切,于是用公鸭嗓子朝前面大声喊。 “天子说了,不行!”众兵一路传过去,街旁站着的百姓也跟着起哄,这么齐声一喊,丞相的客人们几乎都听得真真的。 “看来陛下是真生气了,要不,我们一起出去迎迎吧!”杨修听见外面的动静,滑溜着眼珠子,心里在暗暗的偷笑,阿瞒吃软不吃硬,献帝不肯来,他定然不会轻意出去。 这皇帝今日如何这么硬朗,曹孟德心里发愣,难道是吃了豹子胆不成,让我亲自出府好几百米相迎,这也太掉档次了吧。 陈琳并没关注这些,他在一旁把稿子审完,看了看案上的漏壶:“丞相,吉时快到了!” 人可以等人,可是时间不等人,吉时一过又要再算时辰,岂不又加一件麻烦事,真是让曹操头疼。 “哎呀呀,头疼得厉害,不行,我得去吃药了,彰儿、丕儿、植儿,你们代我去接圣驾,顺便把亲给接了!”说完,曹操站起身来,摇摇欲附坠的样子把身侧卞夫人吓一跳,她只好扶着他往后厅走去。 “走吧,别愣着了!”曹彰见两位大哥相互杵着不走,焦急地喊道。 三人这才急匆匆出了正堂,跃上坐骑,打马朝岔道口飞驰而去。 第一百六四章 结拜夫妻 “陛下,副丞相曹丕,征西将军曹彰,许昌令曹植前来接驾!”夏昭见曹氏三子下马拜伏于地,不敢大意,透过薄薄地帘子扬声报号。 “你看…”献帝摊开双眉,曹氏三子前来接驾,阵势已经不小,此番是前来道贺的,没必要节外生枝,若惹怒曹操,大家都下不了台。 “丞相为何不来接驾?”伏氏点点头,不过她想知道,曹操是找了个什么借口没来。 “家父头疯病突犯,不能及时恭迎圣驾,还望陛下、皇后见谅!” “丞相即然有病,那就好生休养,起来吧,我们这就过去!”伏后见曹氏三子态度可佳,没有往日的张狂,也不好再为难下去,毕竟圣驾停留太久,也不安全。 三个人骑马在前面护驾,将銮车接至相府门前,其它客人的马车早被清理出去,前来赴宴的百官跪倒一片,前呼后拥的景象再次出现,不过在献帝看来,大部分人都是在走过场,满朝文武,有几个是真心的? “他们哪个是曹植?“见三骑将皇帝迎走又折了回来,想必是来接亲的,崔倩问让到一旁的礼官。 “中间气宇轩昂的那个便是!“礼官回身打量她一眼,这个送亲的家丁有点啰嗦。 “哦!”崔倩朝前面瞟一眼,只见那人脸如瓜子,雅眉轻疏,全身透着一股文人气息,顿时双颊一红,不敢再看下去。 一通俗礼过后,迎亲的队伍跟着新郎直通相府,沿途道上留下一地鲜花彩纸,都被街上的孩童拾个干净,人们数着随嫁物品,竟然足足装有十大车,看来这个崔氏,真是阔绰。 河北送亲的人纷纷下轿,由相府的下人们领至分配好的厢房休息,等待吉时的到来。 新娘在几位丫环的拥簇下进入装饰豪华的客房。 等众人出去后,崔倩乘机溜进新娘的房间,他掀开一直哆嗦的盖头,丫环月影被她吓一跳。 “小姐,快点换回来吧,我快被吓死了!”月影一边解着身上的大红纽扣,一边喘着粗气。 “你的胆怎么这么小,一点都不随我,以后嫁人肯定要遭婆家欺护!”小姐不慌不忙地脱衣服,嘴里念念有词。 “哗啦啦”一声响,两人意识到是从身后传来的。 “啊!”紧接着尖叫声传来,那人捂住双眼,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一个男人竟然和新娘在互脱衣服,这是要干嘛? “唔唔唔——”那人再要发声时,嘴巴已经被冲过来的崔倩捂住,任这么喊下去,非招来府兵不可。 一顿挣扎过后,差不多要捂断气她才放开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吐出舌头来,被自己捂晕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幼时的玩伴甄宓,不犹得慌了神。 “咳咳!”顿了半响,甄宓才缓过气来,此时两人已经换完衣服。 “我刚才是撞见鬼了么,明明…”她自言自语道。 “大姑娘,好久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你了!”催倩一把掀开盖头,朝甄宓身上扑去。 “别,别!”十来年没见,她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惊一乍的,甄宓急忙护住前胸。 催倩在原地愣住,怎么,这么久不见,生分了? “我知道是你,所以特地先来看看,刚才…”甄宓脸一红,竟然不往下说。 “刚才啊,哈哈,是我们在闹着玩的,你看,男人的衣服!”免得她再继续误会下去,崔倩干脆把证物拿出来。 “这是在丞相府,可不能像清河府那般随意,弄不好要杀头的!”甄宓好言相劝。 崔倩点点头,他扶住对方的双肩,上下打量一番,原来疯疯颠颠的小丫头竟成了大家闺秀,真是女大十八变,想想自己一直在清河县呆到现在,没见过多少世面,不犹得轻叹一声。 “以后我们便是妯娌,还请多多关照!”崔倩故作正经地向她行礼。 “行啊,我的府门随时向崔故娘开放,呵呵!”总算在许昌有个相识,以后寂寞的时候可以相互解闷,甄宓别提有多高兴,她似乎忘记了曹丕的忠告,拉着崔倩的手兴奋地摇晃起来。 “丞相,好些了么?”皇帝留下伏皇后在厅内喝茶,在杨修的带领下来到曹操的卧室,一切井然有序,只是曹操本人看上去很凌乱。 “唔,有劳陛下挂念,微臣只是老毛病复发,身体并无大碍,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了,我得起来!”曹操扶着脑袋,一点都不像是装的,只要看到刘协就会头痛。 “那好,随联一起出去接受朝臣们的祝贺吧!”皇帝见丞相是要换衣服,也不便久坐,于是起身先出了屋,在廊上等候。 大堂内,权贵拥挤,文臣武将分列两边,见天子携曹操进来,众人纷纷躬身行礼,等他们坐下,陈琳方拿出准备好的致辞朗朗念上一遍。 “新郎、新娘出列!”一声高呼,曹植拉着蒙上盖头的新娘走到大堂中央。 “一拜天地!”二人转身朝向刘协和伏皇后,拜! “二拜高堂!”曹操勉强挤出一些笑容,他发现新娘的打扮有点怪异,或者是民风不同,所以又不好说什么。 “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而立,拜! “新郎新娘入洞房!”随着这一声吆喝,大堂气氛开始热闹起来,一堆人宁愿放弃丰富的酒宴,尾随着新郎新娘前去洞房看热闹。 “曹植听旨!”新郎新娘刚要抬步,却听见大太监夏昭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卷轴来,那嗓门虽然嘶哑,却不比陈琳读书的声音低。 颁布圣旨是非常庄严的事情,听到这声音,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曹操侧目刘协,心想着皇帝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曹植弃了新娘,匍匐于皇帝跟前,洗耳听旨。 “皇帝诏曰:爱卿曹植,自任许昌令来,兢兢业业,勤奋好学,执政有法,功不可没,特进封为临淄候,钦此!”夏昭一通旨念完,递将过去。 当时别提曹植有多高兴,他等这一天好几年,没想到竟然是今天,他将那圣旨捧在怀里,一连给皇帝叩七八个头,恨不得跳到屋顶上去。 一旁的杨修开始后悔上午的安排,差点让天子下不了台,如果那样,亦不坏了主子的大事,幸好没出乱子。 “恭贺临淄候!恭贺曹丞相!”众官员文武还能有何话说,除了妒忌羡慕恨,只能低身道喜,人群内的曹丕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曹彰看在眼里,暗地里也在给自己鼓劲,要向两位哥哥学习。 最激动的便是曹操,牙齿咬得嘎嘣响。 第一百六二章 喜帖入宫 第一百六四章结拜夫妻 “陛下,副丞相曹丕,征西将军曹彰,许昌令曹植前来接驾!”夏昭见曹氏三子下马拜伏于地,不敢大意,透过薄薄地帘子扬声报号。 “你看…”献帝摊开双眉,曹氏三子前来接驾,阵势已经不小,此番是前来道贺的,没必要节外生枝,若惹怒曹操,大家都下不了台。 “丞相为何不来接驾?”伏氏点点头,不过她想知道,曹操是找了个什么借口没来。 “家父头疯病突犯,不能及时恭迎圣驾,还望陛下、皇后见谅!” “丞相即然有病,那就好生休养,起来吧,我们这就过去!”伏后见曹氏三子态度可佳,没有往日的张狂,也不好再为难下去,毕竟圣驾停留太久,也不安全。 三个人骑马在前面护驾,将銮车接至相府门前,其它客人的马车早被清理出去,前来赴宴的百官跪倒一片,前呼后拥的景象再次出现,不过在献帝看来,大部分人都是在走过场,满朝文武,有几个是真心的? “他们哪个是曹植?“见三骑将皇帝迎走又折了回来,想必是来接亲的,崔倩问让到一旁的礼官。 “中间气宇轩昂的那个便是!“礼官回身打量她一眼,这个送亲的家丁有点啰嗦。 “哦!”崔倩朝前面瞟一眼,只见那人脸如瓜子,雅眉轻疏,全身透着一股文人气息,顿时双颊一红,不敢再看下去。 一通俗礼过后,迎亲的队伍跟着新郎直通相府,沿途道上留下一地鲜花彩纸,都被街上的孩童拾个干净,人们数着随嫁物品,竟然足足装有十大车,看来这个崔氏,真是阔绰。 河北送亲的人纷纷下轿,由相府的下人们领至分配好的厢房休息,等待吉时的到来。 新娘在几位丫环的拥簇下进入装饰豪华的客房。 等众人出去后,崔倩乘机溜进新娘的房间,他掀开一直哆嗦的盖头,丫环月影被她吓一跳。 “小姐,快点换回来吧,我快被吓死了!”月影一边解着身上的大红纽扣,一边喘着粗气。 “你的胆怎么这么小,一点都不随我,以后嫁人肯定要遭婆家欺护!”小姐不慌不忙地脱衣服,嘴里念念有词。 “哗啦啦”一声响,两人意识到是从身后传来的。 “啊!”紧接着尖叫声传来,那人捂住双眼,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一个男人竟然和新娘在互脱衣服,这是要干嘛? “唔唔唔——”那人再要发声时,嘴巴已经被冲过来的崔倩捂住,任这么喊下去,非招来府兵不可。 一顿挣扎过后,差不多要捂断气她才放开手,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吐出舌头来,被自己捂晕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幼时的玩伴甄宓,不犹得慌了神。 “咳咳!”顿了半响,甄宓才缓过气来,此时两人已经换完衣服。 “我刚才是撞见鬼了么,明明…”她自言自语道。 “大姑娘,好久不见,都快认不出来你了!”催倩一把掀开盖头,朝甄宓身上扑去。 “别,别!”十来年没见,她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惊一乍的,甄宓急忙护住前胸。 催倩在原地愣住,怎么,这么久不见,生分了? “我知道是你,所以特地先来看看,刚才…”甄宓脸一红,竟然不往下说。 “刚才啊,哈哈,是我们在闹着玩的,你看,男人的衣服!”免得她再继续误会下去,崔倩干脆把证物拿出来。 “这是在丞相府,可不能像清河府那般随意,弄不好要杀头的!”甄宓好言相劝。 崔倩点点头,他扶住对方的双肩,上下打量一番,原来疯疯颠颠的小丫头竟成了大家闺秀,真是女大十八变,想想自己一直在清河县呆到现在,没见过多少世面,不犹得轻叹一声。 “以后我们便是妯娌,还请多多关照!”崔倩故作正经地向她行礼。 “行啊,我的府门随时向崔故娘开放,呵呵!”总算在许昌有个相识,以后寂寞的时候可以相互解闷,甄宓别提有多高兴,她似乎忘记了曹丕的忠告,拉着崔倩的手兴奋地摇晃起来。 “丞相,好些了么?”皇帝留下伏皇后在厅内喝茶,在杨修的带领下来到曹操的卧室,一切井然有序,只是曹操本人看上去很凌乱。 “唔,有劳陛下挂念,微臣只是老毛病复发,身体并无大碍,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了,我得起来!”曹操扶着脑袋,一点都不像是装的,只要看到刘协就会头痛。 “那好,随联一起出去接受朝臣们的祝贺吧!”皇帝见丞相是要换衣服,也不便久坐,于是起身先出了屋,在廊上等候。 大堂内,权贵拥挤,文臣武将分列两边,见天子携曹操进来,众人纷纷躬身行礼,等他们坐下,陈琳方拿出准备好的致辞朗朗念上一遍。 “新郎、新娘出列!”一声高呼,曹植拉着蒙上盖头的新娘走到大堂中央。 “一拜天地!”二人转身朝向刘协和伏皇后,拜! “二拜高堂!”曹操勉强挤出一些笑容,他发现新娘的打扮有点怪异,或者是民风不同,所以又不好说什么。 “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而立,拜! “新郎新娘入洞房!”随着这一声吆喝,大堂气氛开始热闹起来,一堆人宁愿放弃丰富的酒宴,尾随着新郎新娘前去洞房看热闹。 “曹植听旨!”新郎新娘刚要抬步,却听见大太监夏昭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卷轴来,那嗓门虽然嘶哑,却不比陈琳读书的声音低。 颁布圣旨是非常庄严的事情,听到这声音,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曹操侧目刘协,心想着皇帝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曹植弃了新娘,匍匐于皇帝跟前,洗耳听旨。 “皇帝诏曰:爱卿曹植,自任许昌令来,兢兢业业,勤奋好学,执政有法,功不可没,特进封为临淄候,钦此!”夏昭一通旨念完,递将过去。 当时别提曹植有多高兴,他等这一天好几年,没想到竟然是今天,他将那圣旨捧在怀里,一连给皇帝叩七八个头,恨不得跳到屋顶上去。 一旁的杨修开始后悔上午的安排,差点让天子下不了台,如果那样,亦不坏了主子的大事,幸好没出乱子。 “恭贺临淄候!恭贺曹丞相!”众官员文武还能有何话说,除了妒忌羡慕恨,只能低身道喜,人群内的曹丕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曹彰看在眼里,暗地里也在给自己鼓劲,要向两位哥哥学习。 最激动的便是曹操,牙齿咬得嘎嘣响。 第一百六五章 君臣论国 “怎么,天子封令郎官职,丞相好像不大高兴?”伏皇后见曹操低目沉眉,嘴唇微抖,抬眼望过去,声音虽不大,满堂之人却得清清楚楚。 众人紧张地看向曹操。 “高兴,高兴得很,只是我这头…”曹孟德是何人,自然不会上她的当,想搞乱亲儿子的新婚宴,休想,他扶着额头,露痛苦的神色。 “要不丞相还是到后屋去休息休息,这里由联来主持!”见他一日数次发作,刘协终究有些不忍,于是好心好意地说道。 “也好也好,那微臣先行告退!”曹操正要离去,回头一想,不对,今天是儿子的大婚之日,新婚酒宴怎么能让献帝主持,这不是让他又威风了一把,于是又坐回座上。 “怎么?”皇帝和皇后双双问道。 “似乎又好些了!”众人见他这么一说,都松口气。 看着堂上堂下尽是戏,站在堂下的司马懿扯着一旁从宛城赶过来的曹洪一把。 “仲达兄,何事赐教?”曹洪比司马懿年少许多,见他拉自己,便从看热闹中退出来,疑惑地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 “你准备何时发兵攻打新野县?”司马懿眼睛看着前方,话却是说给身侧人听的,从曹操的角度看上去,他的嘴唇只是微微抖了抖,不像是在和谁说话。 “何时发兵荆襄,这要等丞相发令,我怎敢擅自用兵!”曹洪咬着嘴唇,心里在想,这老儿是啥意思? “我要是你,不等明天晚上,立即发兵新野,晚些刘备就跑了!”司马懿再次抖抖嘴皮。 “仲达兄是刘备肚子里的蛔虫啊,他好不容易从刘表嘴里抢出一块骨头来,这么快就舍得松口?”司马懿是曹丕的人,他的话怎么能轻易相信呢,曹洪不犹心中冷哼一声,对这个建议不怎么感兴趣。 “从平原到徐州,从徐州到邺城,又从邺城到新野,刘备这些年没少跑路,你是捉不到他的!”见曹洪听不进去,司马懿也不强求,他只是善意的提醒,没想到被对方当成挖坑者,只能轻叹一声,闭住嘴唇。 “开席!”高堂之上总算平静下来,曹操一声高呼,声音在廊间回荡,侧门大开,数队端着肉食瓜果的仆从列队而来,空荡荡的案几上,瞬间无处放手。 最欢的应该是那些常年在外带兵的将军,严格的禁酒令让他们肠胃紧缩,自黄巾之乱起,各州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劳力稀少,物资紧缺,一般小县城连酒都没得买,各处的赋税频频出现负数。 自从曹操在兖州施行屯田令和军屯令之后,关中、中原一带的饿荒才有所揭制,各地土产通过运输线和商道源源不断的供应许昌,巨商们纷纷掏出银子到许昌城内购置地产,展示对曹氏政权的信任。 “难得吃到这么好的东西,陛下多吃点!”伏皇后夹了一块鹿肉送到献帝碗里,小声的叮嘱着,说出来不怕众臣笑话,天子在宫中的生活要比这里简补得多。 刘协廋弱的身体不仅仅来源于日夜忧思,宫中的每月调度都在相府的严密控制之下,有些事需要经费庞大,除了荀令君能从国库里活动一部分,其余的还要通过省吃俭用来筹集。 “陛下莫急,后面还有熊掌和鱼翅!”曹操似乎看到天子的狼狈,捧着酒杯起身走过来,名意上是要敬酒,其实是为了讥讽一番。 “故人云,熊掌与鱼翅不能兼得,这话在丞相府中,只能是玩笑尔!”伏皇后扶着献帝站起来与曹操碰杯。 “哈哈,皇后赞誉了,天下之贵者,天子也,莫说陛下想兼得熊掌鱼翅,将来这大汉江山,我亦能为陛下打下来!”曹操一杯下肚,不免有些情怀,抚了抚肚皮,大声喝道。 此言一出,惊起四座,话说这大汉天下名义上本来就是天子的,曹孟德还要打一遍,这是何意? “曹爱卿果然是天神下凡,前来助我再兴汉室,联当回敬你一杯!”刘协知道他这是一语双关,赤祼祼的威胁,见再这么聊下去,非要出事不可,于是趁着仆从为二人满了杯,举酒一饮而尽。 “听说曹爱卿调兵遣将,准备对荆襄用兵,虽然折子还没呈上来,不过我已经闻到火药味了!”献帝见曹操落座,也拍拍屁股坐稳,他夹起一块鹿肉又将它停在半空。 “陛下还记得当年董卓乱政么?”曹操嘴里嚼着鹿肉,微闭双目,享受着嘴里的味道。 “记得,那可是联此生以来,过得最为凄惨的日子!”提起往事,皇帝不免诸多感慨,这样算起来,在许昌的日子远远胜过洛阳和长安。 “当年本初广发檄文,号召各路诸候讨董,十八路诸候闻讯而来,就连西凉的马腾、北平的公孙瓒都不远千里前来勤王,偏偏一河之隔的刘表托故不来,不来也罢,为了争夺皇家玉玺,竟然害死盟军先锋孙坚,陛下,你说刘表算不算反贼?”曹操嚼着嘴里的肉,觉得越来越香。 “可是刘表毕竟是汉室宗亲,当年也给朝廷纳过贡,如今说他是反贼,只怕…”刘协不敢再接着讲,生怕不留神,自己也被曹操打成反贼。 “那是他心有余悸,忏悔之举,陛下不可亲信,我还听说,他软禁了皇叔刘备,如此大逆之举,当先伐之!”曹操呵呵一笑,想要谁灭亡,他有一万种理由,条条都能制对方于死地。 “那丞相准备何时动兵?“自知说不过他,不如趁机打探一下消息,以便提前知会刘备等人。 “战场上的事,无虚陛下操劳,有我曹操在前面持剑挡刀,陛下可安居长乐宫,享受太平盛世便可!“曹操吃完肉,又自炊两杯酒,将杯子一放,瞪着皇帝,他今天的话好像有点多。 “那是自然,丞相为朝廷不辞辛劳,可要保重好身体啊!“见这只老狐狸狡猾得很,不肯透露半点风声,刘协无法,只能继续吃饭。 “何事?”见杨修慌慌张张地从后堂进来,和许禇交头接耳,又急着想出去,曹操起身问道。 “这…”杨修环顾四周,天子在堂,半个朝廷都在,觉得此事不宜张扬,于是打了个马虎眼。 “到底何事,快说!“曹操虎须一振,提高声调问道。 “五公子在洞房受伤,全身是血!“ “啊!“ 第一百六九章 手绢传情 注:根据大部分读者反映,将主角名改成袁尚阅读起来更舒适,所以VIP之前的章节主角名字全部改过来了,从今天开始VIP章节主角名以后全部用袁尚,中间VIP章节正在联系编辑进行修改。 ——————————————————————————————————————————————————第一百六六章回头是岸 “伤口都成这样了,她没给你上药吗!”结婚那天晚上,蔡文姬记得自己明明给妃香送去一包捣碎的草药。 “事情一忙,都忘了!”袁尚忍着疼痛,伤口的突变主要还是因为那天在山洞里摸爬滚打伤了筋骨,虽然经过温池的浸泡好很多,但是必竟不是轻伤。 王越结束和徒弟们的谈话,远远见袁尚在蔡文姬面前撩开衣服,本不想打扰,当看到发烂的伤口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纸包。 “这是西域专冶外伤的草药,比你那个见效快,敷上吧!”这包药原本是给山岛柳叶准备的,没想到他没受伤,却死在自己剑下,别人想救都救不了。 “谢谢!”袁尚看着彼具仙风道骨的老头,内心充满感激,要不是他教出这帮好徒弟,只怕此番走不出河北,更别提从倭岛脱险。 “哪里的话,大盟主,其实我暗地里替袁本初做过不少事,你既然是他的儿子,也算是我的老主顾,哈哈!”王越呵呵笑起来,看来他对袁氏并无敌意。 “师父,喝水!”吕凤儿从远处跑过来,将粉色水袋递到王越眼前,随着一阵水浪跃过,船身左右摇晃着,水袋里的水差点没蹦出来。 “哼,一袋水就想骗走我的徒儿,不喝!”人到老年,竟然耍起小孩子脾气,众人哭笑不得。 “不喝就不喝,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家史阿师父,我才不会给你喝呢,神气什么,要是我爹还在世,你这点小技俩根本打不过他!”这回把小姑娘给气的,收回水袋,塞子狠狠地塞上,气喘吁吁,转身就走。 “她爹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中土有过这号人物?”王越愣了一下,也不知道问谁。 众人都摇摇头,只听吕凤儿常说她爹盖世无双,她娘风华绝代,却从没提起过姓啥名啥。 “其实他们俩蛮配的,又是情投意合…”袁尚见王越不大乐意,忍着伤痛,劝慰一句。 “史阿这孩子从小便是孤儿,入世不深,不知道世间凶险,况且这姑娘来历不名,没什么家世,我怎么敢轻意摄合他们呢!”王越说的也有些道理,袁尚不好再劝,低头看着蔡文姬细心照顾着伤口。 “但是他们硬要在一起,我也没办法,毕竟自己还是个光棍汉,我什么都可以教他,唯独这一点不行!”王越话锋一转,看似忧愁的话语,差点没把众人逗笑。 “王师傅,倭国事毕,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实在没地方去,不如和我们一起去江东!”王越这么好的身手,如果能留在身边,将来可能会起到大作用,只是袁尚有些自惭形愧,拿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能让对方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哈!”王越抖了抖须发,他站起身来,目光望向远方:“我王越行走江湖,了无念挂,已经习惯了四处漂泊,等到了江东,我便要前往襄阳,也许此番将是我的最后一战!” “是么,又有人发出挑战,点名要你去?”袁尚很想问问此人是谁,但又怕过于唐突,于是试探性问道。 “你没有听说过南枪北剑一说?”天下人都在传八个字,卧龙凤雏,南枪北剑,堂堂世家公子,竟在连这都没听说过,王越不大相信。 “南枪北剑?”袁尚怔了怔神,确实没什么印象。 “北剑王越,南枪童渊,我们两个奔走异乡,挑战列国,就是在为最终决战积蓄力量!”王越说到这些,干廋的身体异常兴奋,等待这一天花了十年,不愧为十年磨一剑,只为把示君。 “哦,那岂不是癫疯之战!”袁尚觉得有些意思,顿时忘记伤口的疼痛。 “没意思!”蔡文姬放下手中发黄的药纸,噜着嘴。 …两人诧异地望着她,难道是有什么想法? “四方连年战乱,百姓生活疾苦,身为武夫,竟只顾斗狠,争强好胜,有意思么?”蔡文姬看着两人,言语之间,像是有些瞧不起他们。 “这位姑娘是?”王越这才发现眼前这位女子并非一般奴婢,说起大话来远远超过那些读书识字的士人。 “你管我是谁,就说是不是这个理?”见对方瞪着自己,蔡文姬反倒认真起来。 “我又无一官半职,不在朝廷当官,百姓如何,又能怎样,我也是普通百姓啊!” “以你的身手,到了军营,至少能混个校尉,除暴安良足矣!” “呵呵,请问姑娘,这满世界的诸候,哪个不是为了争夺地盘,牟取利益而战,投入他们的队伍里去祸害生灵,我还不如做一名平头百姓!”王越冷笑一声,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王师傅,要是能扫平天下诸候,还政于朝廷,天下会不会从此太平呢?”他们争论的这个问题,也是袁尚在思考的问题。 “袁公子,你也是读书人,阅遍古今,哪朝哪代不是兴于战乱,亡于昏庸,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圪坤大道,阴阳定论,我算是看透了,此生不长,安度便可!”这种哲理性思考,王越这把年纪,应该经常有过。 他觉得自己看得很透,就连他的老对手童渊,也是这么认为,所以东汉末年,隐居深山老林的世外高人,或文或武,多了去了。 “我有意扶汉室一把,王师傅可愿随我一起?”袁尚觉得王越不只是武夫,他对生活的思考还是有的,只是选择了另一种活法而矣。 “如果此战我能获胜,不妨考虑一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况且我这几位徒弟,不都随了你嘛!”王越点点头,虽然身前这位姑娘并未能说服他,但是袁尚的仁善之意多少还是能感受到,况且还政于君在那个年代是忠义之举,主流道德典范,除此之外,别无其它选择。 “那就这么说定了!”袁尚见伤口处理完毕,强撑着爬起来,松开蔡文姬的双手,转身望向远处的陆地,大海的尽头,汉室的皇土在海岸处展开,此时江东正张开双臂在等待他,此行如何,无从得知。 “公子,我们快到了,前面便是江东东面最大的港口曲阿港!”张世平和苏双显得异常兴奋,他们跑过来齐声向袁尚报喜。 “是啊,我们又回来了!”袁尚收回目光,扫视众人,见他们各自的脸上都露出回家般的喜悦,满意地点点头,这趟倭国之行,确实受益非浅。 第一百六七章 曲阿县城 “我们的船,那几艘是我们的船耶!”当快到码头时,两位河北商人差点没兴奋到跳海。 “江东的舵手都是龙王爷,翻不了船!”老船长毫不在意地说,他以前出海,认识不少江东的水手,一个圈子里混,谁不知道对方的本事。 众人提着各自的行李,纷纷上岸,刚放下东西,想四处寻几辆马车入城,却被一伙商贩挡住。 “苏老板,你咋现在才来,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半个月了,货到人没到,他们硬是不肯让我们装货!”江东的商人们等急了眼,一见苏世平两人,拉着他们的手不肯松。 “哎呀,对不住,路上遇到大风浪,在海上避了些时日,来晚啦,不过不打紧,货都还在,等我安排好住处,便来码头找你们,如何?”老辣的张世平并不着急,越是抢手货,越不能这么快出手,把初订的价格提高一点,能获得长期的好利润。 “行行,进城是吧,我们有的是马车,来!”商人们热情的很,生怕跟丢了,干脆调几辆运货的马车先将这伙贵人送进城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那就多谢了,一应的车钱我会如实算给你们的!”张世平一面朝众人打哈哈,一面招呼袁尚等人上车。 “大老板,生意不错啊!”袁尚冲着张世平两人笑道,这条航线一旦开通,财源滚滚,两处的经济将会大有好转,自然也不能轻易放二人回去,最好是将他们留在江东,趁机带动其它产业。 “全托公子的福,您才是幕后最大的老板,哈哈!”三人相视而笑,其它人不懂行,不知道他们在乐什么,只知道旅游费用不用自己掏,也跟着乐起来。 “管烙,等进了城,再给我烙两个饼!”袁尚见管烙和林氏在后面咕咕叨叨的不知在说啥。 “没问题!”一路低调的两人不怎么抛头露面,不过两个孩子一直都是他们照顾,袁尚都记在心里。 马车踏着春天的泥泞前行二十来里,曲阿县城近在眼前,城外凄凄一片,城里却热闹非凡,不少商家押着货物在城门口出出进进,左右两个卫兵眯着眼,这种司空见惯的车队,没有盘查的意义。 三辆车停在城内最大的客店前面,从店里冲出几名伙计帮着众人提行李,店老板笑嘻嘻地跑出来迎客,安排出最好的房间,开了吃饭的包间,这一切被那帮江东商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诸位,你们先歇着,好好吃个饭,等什么时候决定去码头,再来吩咐一声,我们在门口候着!”领头的商人朝张世平等人一躬身,轻轻地合上门退出去,若大的包间只剩下两桌热腾腾的饭菜和这十几号人。 “别站着,都坐下!”袁尚见林氏、管烙还有赵云都站在一边,显然是奴才做惯,都觉得自己上不了桌面。刘三刀等人不然,坐在桌上翘起二郎腿,好像谁欠他们的一样,再看那个巨人,他好不容易从门框里钻进来,一个人占了半边桌面,别人都离他远远的。 “大家别客气,管够!”店老板把目光望向巨人铁锤,不自信的说道。 见众人都坐下,袁尚才开始动筷子,在海上漂泊的这些日子,干粮吃到反胃,看着满桌丰盛的菜品,众人顾不上脸面,纷纷飞舞着碗筷,挑好吃的往嘴里送。 “真好吃,再来一碗!”阿眉和阿迪纷纷朝林氏递过饭碗。 “看把他们给饿坏的!”林氏高兴地接过饭,转身给他们盛满递了回去。 “其实江东大部分都是外地人,江北一带的人最多!”见众人只顾着吃饭,张世平咬了一口白花花的馒头,给大家介绍这边的状况。 “我听说这带原本就是荒夷之地,土匪海贼横行,自从孙家占领这里,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老船长常年在外游荡,对各地多少有点了解。 “我们刚来也大吃一惊,江东地界探访大半圈,除了人少一点,感觉不比中原各州差到哪去,我们还想从这里运一些茶和瓷器回去,比放空要好得多!”苏双啃着大鸡腿,饶有兴趣地说。 “看来来江东是对的,此地有长江之险,进退自如,可以做为兴汉的大本营!”袁尚听他们这么说,又对孙权多出一分信心,回头看了眼诸葛孔明,他似乎有些不乐意。 “怎么,你是怕见到你家兄长,不好交待?”黄月英比袁尚盯得早,自从登岸之后,孔明就没说过半句话。 “有点,他给我来过举荐信,没答理人家,现在又可怜巴巴地跑到江东来,这脸往哪搁!”孔明放开手里半只鸡,瞬间觉得没胃口。 “你是我的人,和你家兄长不搭边,可不能投靠了孙权!”袁尚擦了擦满是油腥的嘴,正色道。 总规来说,亲兄弟见面,应该感到欢喜才对,在江东地界,也有个熟人关照岂不是更好,想到这里,孔明朝袁尚点点头。 “这次我是过来经商的,不想打打杀杀,所以大家别给我惹事,收起你们那身武艺!”袁尚觉得难得吃顿好的,伸手又拿起一只鸡腿,顺手蘸了点酱,开始告戒众人。 “经商!你确定?”赵云和蔡文姬张大嘴巴,难道一顿饭的工夫,他就能把兴汉大业垫到屁股底下,坐了? “呃,我是说,以经商的名义,在江东活动,听懂了么?”袁尚放下碗筷,在没联系到组织之前,他也只能这么办。 “公子说得对,这是孙家的地盘,在江东搞武装,没有孙权的批准,说不好被当成山贼被剿了!”张世平点头赞许,他也不想袁尚乱来,将好好的一条商道给搞没了,得不偿失。 怎么说,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即使弄点民兵什么的,孙权应该不会反对吧,袁尚这么一想,陷入沉思,要么干脆投靠他,在江东做个将军什么的。 那样的话岂不又要出卖孔明,自己做个将军,他不是比诸葛瑾混得更惨。 “先不管这些,吃完饭,你们去把第一批货散了,分了银子,准备跑第二趟,趁着辽东和江东局势还算稳当,多干几票,等全面战争来临,只怕就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了!”袁尚结束令自己头疼的问题,他决定先去拜会一个人。 这个人在江东,是神一样的存在,若能得到她的赏识,还怕干不出一番事业? 第一百六八章 三月桃花 吴公府向来很安静,上次的寿宴是有史以来最为热闹的一天,凡是自觉寂寞的时候,吴夫人总会拄着拐杖站在大厅的入口,望着空空的桌椅,想起那日众人给她拜寿的场景,回味着众星捧月的滋味。 有人的时候,她便有权力参予政事,没人的时候,她只是孤寡老人一个。 所以通常孙权不允许太多的人去拜会老太太,以免惹事生非,最多,也是隔三差五的,让大小乔或着是孙尚香去府里闹闹,看看这位倔强的老太婆,以免世人骂他是在囚禁自己的老母亲。 这日阳光甚好,三月间的桃花盛开,大小乔相约摆轿吴公府,高兴得吴夫人合不拢嘴,叫仆人在大院里撑出一张椅子,坐在阳光下,大乔帮她梳头,小乔给她捏老腿,三人聊聊家常,不亦乐乎。 “当时把我吓傻了,那黄祖赤身裸体..不是,是赤身祼胸正要冲上来!”小乔惟妙惟肖地给老太太讲智斗黄祖的故事。 “后来呢?”吴夫人瞪大眼睛,像是要和谁搏斗一般。 “然后只听啪的一声,我抬起一腿蹲在他裤裆上,那色鬼飞出三米开外,跌倒在地!”小乔嘴里说着,手上一使劲。 “哎哟!”吴夫人一声喊叫,吓得两人后退两步。 “傻丫头,你说归说,干嘛对夫人下手!”大乔见吴夫人躬身护着膝盖,才知道是小乔使了蛮劲,把老太太给捏疼了。 “哈哈,她把我当黄祖了!“老太太见二人吓成熊样,乐呵呵地笑起来。 “夫人,有客人求见,说是商人张世平!“管家从门口处小步跑来,他见吴夫人高兴,于是将来人姓名报上。 “我这旮旯里还有客人求见,稀罕,张世平?这名字听来挺耳熟啊!“吴夫人抬起脑袋,满脑子寻找这个半生不熟的名字。 “是不是寿宴那天,给您送过二车礼物的河北商人张世平?”年轻人的脑瓜子好使,小乔马上从记忆中将这个名字翻出来。 “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他,要不你们先去后面喝会茶,我先会会他!”吴夫人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人还是要见见。 “好!”两人手牵手往后屋走去。 吴夫人趁着没人,整了整衣服,裸手擦把脸,她不想让客人觉得自己是个糟老太婆子。 “怎么是二个?”隔老远瞅见管家带来二个人,吴夫人冷哼一声,等客人走了之后,她要好好训训这位不懂事的管家。 “吴夫人,最近可好!”衣着华丽的张世平堆着满脸笑容,他把手上拎的两个盒子往院中石台上一放,便要给吴夫人下跪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你又不是我的儿孙,不必行此大礼!”老太婆生怕别人无事献殷勤,特别是商人,没有利益他们不会这么远跑你家来窜门。 “我这次来,是专程给您引见一个人!”张世平知道吴夫人为人爽快,不喜欢别人绕圈子,于是让开身子,将身后的袁尚推到吴夫人面前。 “啧啧啧,好俊俏的小伙子,我要是年轻个几十岁,定然被他给迷住,哈哈!”吴夫人并不是在开玩笑,她识人无数,眼巴前这个年青人还真是俊美,不犹得赞叹不已。 “这位便是河北袁家三公子,袁尚!”张世平见老太太高兴,这才把袁尚的大名给念上。 “吴夫人,袁家不肖子,大汉不良臣袁尚给您请安了!”袁尚走向前去给吴夫人行礼。 袁尚和刘备这两个名字在吴夫人心里早就有了位置,听说他在邺城举义,集结河北三十万大军与曹操正面相抗,普天之下没几个人有这般魄力,她总会在孙权面前将二人奉做楷模,没想到今天能见到真人,还长得这么帅气。 “好啊,袁公子能来江东,我很高兴,来,里面请!”吴夫人既拿他们当贵客,接待规格自然又不一样,尊贵的客人不能就站在院里说话,要进大厅喝茶,好酒好肉热情款待。 “请!”等二人落座,瓜果酒肉上齐,吴夫人举起酒杯劝酒。 “您这么大把年纪,还能喝酒!”袁尚很少见三国之中上七十岁的高寿老人还能如此豪迈,有些小感叹。 “我听人说荆南有位老将叫黄忠的,如今六十多岁,能开三石的大弓,举千斤之力,那才是真英雄,我老婆子喝点酒算什么!”吴夫人略略一笑,她想起当年,丈夫孙坚被反贼区星围困在长沙城内,她星夜独领着三千兵马前去救应,那时是何等英姿飒爽,如今老了,不中用,只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安度晚年。 “老夫人真是英雄气概不减当年,晚辈佩服之至!”袁尚趁机拍拍马屁,惹得吴夫人笑容如花开。 “公子年纪轻轻,便能率河北之众与曹操正面为敌,着实令老躯佩服,如今大汉天下,如此忠君之臣,寥寥无几啊!”吴夫人提到报国尽忠,不禁热泪盈眶,他的夫君孙坚一生为大汉朝廷效力,征战南北,临死都不忘嘱咐家人,勿必要克守祖制,报效国家。 “可惜啊,河北惨败,如今流落到江东,只能靠经商苟活于世,让夫人见笑了!”袁尚长叹一声,低头饮酒,他的满腹惆怅无从说起。 “哪里话,到了江东,就当这里是自家,你听说公子有块玉佩,可否拿来给老躯一看!”吴夫人到底是老辣人士,没有信物,想在她这里蒙混过关,那是休想。 袁尚早知道她一定会查验,于是伸手从怀里拿出献帝赐予的那块墨绿色的美玉递到吴夫人眼前。 她接过这块玉,不禁想起孙坚临终前将此玉传给孙策的情景,又连想到孙策遇刺之后亦将那玉交到孙权手上,那块二代相传的宝贝和手心这块一模一样,此人定是袁尚无疑。 “这么珍贵的东西,一定要收好!”吴夫人转身擦把泪,将墨玉还到袁尚手中。 “去,去把大乔叫来!”她的目光从玉上移到袁尚脸上,此人英气焕发,忠良正义,或可了结她积蓄以久的一桩心愿,这个愿望自打孙策不幸去逝之后,他一直珍藏在内心深处,从没跟任何人提及。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