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鞋乡之小镇崛起》 第0001章 穷人孩子早当家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走遍苏杭，不如温黄。 两句民谚，前一句全国皆知，后一句知道的人不多。 温黄，是江浙省东部沿海地区的温黄平原，温是温林县，黄是黄延县。温黄平原绵沿两县，河汊密布，屿渚众多，自古就是天州地区的鱼米之乡，素有“温黄熟，天州足”的美誉。 温黄平原的北部，位于温林县境内，它的最北端，就是温林县城东区衡丰乡。 金云飞的家，就在衡丰乡金家村金家自然村。 这一年，是家庭联产承包制在温林县落实的第四个年代。 对二十二岁的高中毕业生金云飞来说，正面临着人生的重大转折。 七月流火。123。骄阳高悬，农民干活，汗如雨下。 经过半个月的辛勤劳作，家里的十点三亩早稻已丰收入仓，晚稻也已插播到田。 这是夏收夏种，不能耽误，所以又叫抢收抢种，简称双抢。 夏收夏种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去乡粮站交纳公粮和农业税，需交多少公粮，需纳多少农业税，书面通知早已发到了各家各户。 金家在金家村及四邻八乡，最出名的是穷，穷的原因是人多，上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还有以金云飞为老大的八个兄弟姐妹。 当初分田承包时。 。金家村每人零点四八亩水田，金家分到了五点七六亩水田。后来村里有两户人家外出打工，把承包田转包给金家，金家这才有了十点五六亩水田，还因此成了全村的种粮大户。种的全是稻谷，承包合同上写得明白，只能种粮，不能种其他任何作物。 凌晨，天蒙蒙亮，金云飞起床，先叫醒二弟和三弟，再去隔壁叫醒大妹和二妹。 今天是农历六月十九，衡丰街逢四逢九集市，大妹和二妹要去街上卖鞋。 金家除了种田，还有两项经济活动，养猪和做布鞋，也是家里的主要收入。 金家村人除了种田。温岭人还各有自己的副业，农闲时节，除了木匠石匠泥互匠，补鞋的做豆腐的编蓑衣的弹棉花的，摇船送货载客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不济的，也能跟着工程队出去打工。 而金家另辟蹊径，爷爷擅长养猪，两只母猪生的猪崽，都是自家养着，养大了才卖，或杀了卖，或直接卖给乡食品站。父亲是种田能手，还当过村里的农技员，有事没事，喜欢往田头跑，要不是全家反对，他还想再承包十几亩别人家的水稻田。 爷爷奶奶还做得一手好布鞋，在十里八乡都有小名气，母亲也是心灵手巧，大妹初中缀学后，也跟着学做布鞋，三代人加在一起，现在每天能做十双布鞋，卖鞋带来的利润，是全家的日常收入。 弟弟妹妹们陆续起床，嘀嘀咕咕，小声埋怨大哥的打扰。 金云飞不吭声，只顾干活，将一袋稻谷从家里扛出来，再送到自家的木船上。…。 金家位于村西，后门推开不远处就是河，在四面环水的金家村，这也算是得天独厚。 木船是金家除了三间小瓦房外，唯一拿得出手的财产，是当初生产队折分时，父亲借了八十元咬牙买下的。 一百斤一袋的稻谷，金云飞不敢扔，怕砸破这条比他年龄还大的旧木船。 从家门到河边，约三十米之遥，金云飞一口气搬了十袋，早已是满头大汗。 十七岁的二弟和十五岁的三弟也开始加入，可他们没有金云飞的力气大，只能二人合力抬一袋稻谷，还累得吭哧吭哧的。 忙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把五十袋稻谷运到船上。 木船长约十米，宽两米不到，分前舱中舱后舱，稻谷都堆在中舱。 大妹和三妹也没闲着，五十双布鞋装在两个箩筐里。123。搁在稻谷堆上，怕箩筐掉入河里，大妹和二妹就坐在稻谷堆上，一只手紧把着箩筐。 穷人孩子早当家，自从三年前开始当家做主，像这种交公粮和卖鞋的活，都是金云飞出面，不用再累着父亲母亲。 天还黑乎乎的，金云飞自己摇船，站在踏板上，双手把桨，双脚前后分立，身体几乎不动，靠着双臂的力量推桨。 五千斤稻谷，再加五个人的重量，木船吃水很深，只能慢速前进。 八里水路，将近一个半小时，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金家木船才慢慢的靠上了衡丰街的河埠码头。 三弟拉着缆绳跳上岸。 。拽住木船，金云飞将船桨交给二弟，自己拿着扁担，挑着两个箩筐的布鞋上岸。 大妹和二妹也上岸后，三弟拿着缆绳回到船上，木船缓缓离岸，二弟把桨，摇着木船朝几百米外的粮站驶去。 粮站要天亮后才会开门，金云飞冲着二弟大声吩咐，让他别忘了排队。 衡丰街是衡丰乡的经济中心，却只有一条街，长超过八百米，宽不过四米，始于河边，止于河边，有着几百年的历史。 天虽没有大亮，街上却已有人流，两边已有不少摊贩。 卖布鞋却不在这里，金云飞挑着一对箩筐，大妹二妹跟着，拐进一条弄堂，走了几分钟，来到一个宽大的操场上。 金云飞熟悉这里。温岭人这是衡丰中学的操场，他在这里读了两年初中。集市当市场，农忙晒谷场，平时才是操场。 约定俗成，日用品手工品都在操场上交易，外地赶来的商贩，也大多在这里摆摊。操场上摆摊不收费，要是在街上摆，人家住户是要收钱的。 兄妹三人找了块空地，金云飞放下担子，拿下盖在箩筐上的空麻袋。一条摊在前面，上面搁放待售的布鞋。另一条摊在后面，兄妹三人盘腿而坐。 金云飞找的这个摊位，后面正好有根水泥柱，金云飞坐下，就靠着水泥柱打起盹来。 卖鞋主要由大妹负责，她拿出一张纸板，是从纸箱上剪下来的，上面写着“金家布鞋”四个大字。 天已渐渐放亮，操场上热闹起来，几百个小摊，几千个赶集人，操场变成了大市场。 金家布鞋小有名气，摊位前挤了七八个人，一边看鞋，一边问价。 金云飞正在迷糊，二妹悄悄的俯身过来，凑在他的身边耳语的一句。 大哥，有小偷。。 第0002章 街上卖布鞋 围在摊前的七八个人，最外面的那个家伙，长得瘦不拉几，一张瘦猴脸，明显不是来买鞋的。 二妹旁观者清，但她胆小，不敢叫喊，只能悄声报告大哥。 金云飞不动声色，一面示意二妹沉住气，一面眯起双眼盯着那个瘦猴脸。 瘦猴脸弯着腰，紧贴着前面那个蹲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肩上挎着一个帆布包，帆布包鼓鼓当当的。 中年男子一手拿着一双布鞋，正跟大妹讨价还价，另一只手掂着一只布鞋，估摸着鞋的重量。 瘦猴脸抓住这个时机，伸出一只手，放在中年男子的帆布包上。 金云飞看得清楚，瘦猴脸手里拿着刮胡子的刀片。123。他悄然伸手，握住了搁在脚边的竹扁担。 就在瘦猴脸拿着刀片，划破中年男子的帆布包时，金云飞手中的扁担，像出膛的炮弹，嗖的杵了出去，正中瘦猴脸的胸脯。 瘦猴脸啊的一声，身体没倒，拿刀片的手却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瘦猴脸惊恐地看向了金云飞。 金云飞却闭上眼睛，右手松开扁担，伸出食指摇一摇，还正好让瘦猴脸看到。 瘦猴脸惊魂甫定，知道遇上了高手，瞪了金云飞一眼，悻悻然的溜了。 二妹这才上前两步。 。冲着中年男子嘻嘻一笑，指了指自己大哥，再指了指中年男子的帆布包。 中年男子一看就是个老出门的人，看看帆布包上的那条缝，包里的钱都露了出来，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先向金云飞投去感激的目光，再问二妹，小姑娘，他是谁？ 是我大哥，卖鞋的是我大姐。 中年男子噢了一声，点点头，大声宣布，各位各位，都散了，这摊的鞋我全收了。 商贩们一哄而散，只剩下中年男子一人。 金云飞却没有马上理会中年男子，而是吩咐大妹二妹，去粮站帮忙卖粮。 大妹二妹走后。温岭人金云飞才冲着中年男子做了自我介绍。 中年男子也说了自己的名字，赵运来，黄延县罗桥镇人，专门从事鞋类的收购和销售。 赵运来还郑重其事地表示了道谢，他告诉金云飞，这是他第一次来衡丰街进货，没想到就遇上了小偷，要不是金云飞出手，他就要倒大霉了。 金云飞说了声不客气。 赵运来掏出半包飞马牌香烟，抽出两根，递了一根给金云飞。 金云飞犹豫一下，脸有赧色，接过了赵运来递来的香烟。 金云飞会吸烟，但家里穷，身上从不带烟，平时来烟瘾时，就从父亲那里顺根烟抽抽。 两个人蹲在一起，吸了几口烟，赵运来看金云飞话不多，笑了笑说，兄弟，咱在商言商，先谈生意？ 说到生意，金云飞也不客气，赵老板，我家的布鞋，从来都是价高一毛，别人卖一元一，我家卖一元二。…。 赵运来也很爽快，伸出大拇指，再伸出三根手指头，笑着说，一元三，我全要了。 不，我就卖一元二，金云飞摇着头说。 赵运来瞅了金云飞一眼，不卖一元三，偏卖一元二，他顿时心生佩服，好啊，就一元二，你家下半年的鞋，我全要了。 大生意，金云飞高兴地说，赵老板，成交。 结帐付钱，金云飞将钱放进兜里，冲着赵运来说，赵老板，我家人多，平时一天能做十双布鞋。 赵运来知道金云飞的意思，笑着说，没问题，一天十双我也全要，咱们约好，农历逢九，我来衡丰街收货，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着，赵运来拿出五张十元面额的钞票，兄弟，这是定金，你收好。 金云飞怔了一下，赵老板这么信我？ 赵运来说，我看人准，信你。 金云飞收了定金。123。也是郑重其事地表态，请赵老板放心，质量保证，数量保证，逢九交货，风雨无阻。 赵运来微微一笑，拿出钢笔和一本黄皮笔记本，递到了金云飞面前。 金云飞知道该怎么做，接过钢笔打开，再接过笔记本，翻到空白处，提笔写道：收条，今收到罗桥赵运来老板所付购鞋定金人民币五十元整，立据为证，收款人，衡丰乡金家村九组金云飞，农历一九八五年六月十九日。 赵运来收回钢笔和笔记本，看了看收条，啧啧赞道，兄弟，一手好字啊。 金云飞说，哪里哪里，胡乱瞎写，赵老板不要见笑。 赵运来再次打量一番金云飞。 。问道，兄弟，老哥一事不明，瞧你这手字，还有你长相，眉清目秀的，不像是个种田人，倒像是读书人嘛。 金云飞不想说，只是淡淡的一笑，赵老板，我家穷，读不起书呢。 赵运来见金云飞不肯多说，也不勉强，初次见面，不好刨根问底。 赵运来的话，倒是勾起了金云飞内心的伤感，赵运来背着一大袋布鞋走了，金云飞还在原地呆坐了好久。 不错，连金云飞自己都认为自己是读书的料，小学时倒没显出多少聪明，可初中两年高中两年（那时都是两年制），他的成绩从没掉出过年级前十名。高中读的还是全县最好的县第一中学，毕业那年是一九八零年，班里一共六十一个同学，除了金云飞全部金榜题名，最差的也考上了三年制的地区师范学校。 金云飞干脆就没有参加高考。温岭人因为家里的情况，实在不能没有他这个长子长孙，就一堆弟弟妹妹，他要是只顾自己的前程，家里等于是抽掉了顶梁柱。 从那以后，金云飞跳出农门的机会还有三次，一是当兵，二是当民办教师，三是区里招聘干部，村里推荐了他都没参加。 金云飞是个孝子，当他看到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那复杂的目光，咬咬牙跺跺脚，只能把自己的前程埋没。 家中老大，任重道远，帮着父母把弟弟妹妹们拉扯长大，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太阳渐渐的升高，照在金云飞身上，让他感到热乎乎的，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旁边同样卖布鞋的乡人喊道，金家老大，赚钱赚傻了？ 金云飞一边起身收拾箩筐，一边回笑道，大叔，你被太阳晒，你才傻呢。 金云飞还得买做布鞋的料，旧布、浆糊粉，粗白线、细白线、黑色的鞋面粗布、白色的鞋里子棉布…… 卖鞋的钱和赵运来给的定金，统统花光，两个箩筐装得满满的，金云飞这才挑着担子，过街穿巷，朝粮站方向走去。。 第0003章 大家庭 金云飞在河埠头坐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到二弟摇着自家的船过来。 三弟坐在船头，跳上岸稳住船，金云飞挑着担子上了船。 金云飞道，咱们回家，正好能赶上午饭。 不料，二弟收起船桨，摸着肚子道，大哥，人是铁饭是钢，我饿了。 三弟喊道，大哥，我要吃冰棍。 二妹也嚷嚷，大哥，我要吃雪糕。 金云飞笑着问大妹，大妹你说呢？ 大妹话不多，但一旦说出，金云飞大多会听。 大妹道，大哥，你说过的，卖了粮，咱家改善生活。 点了点头，金云飞笑着冲二弟伸出手。 二弟立即点头哈腰，从裤兜里拿出一沓钱。123。以及两张发票。 大哥，咱卖粮五千一百二十三斤，每斤价格一毛四分五，共得款七百四十二元八角三分，应交农业税一百五十二元三角，实得现金五百九十元角四分。 金云飞先看了看卖粮的付款票，再看看农业税的收款票，将票塞进上衣口袋，再左手拿钱，右手拇指食指沾点口水，刷刷地数起钱来。 钱还没数完，金云飞停下来，冲着二弟伸出了右手。 二弟陪起笑脸，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白纸，大哥，粮站说咱家多卖公粮两千多斤。 。特发奖状，以致鼓励。 金云飞端着脸，右手还没收回。 二弟又苦起了脸，我说大哥，你不用这么明察秋毫吧。 叹了口气，二弟单脚而立，拿下屈起的右脚上的布鞋，摸出几元钱交给了金云飞。 金云飞还没收回手，嘴里还哼了一声。 二弟跺着脚喊道，大哥。 大妹与三弟和二妹三个，站在旁边窃笑不已。 二弟藏钱，全家共知，唯有大哥金云飞能治他。 果不其然，二弟的另一只鞋里，还藏着七元钱。 金云飞不再数钱，而是拿出二十元交给大妹，吩咐她上岸买菜买酒。 再拿出两个五角。温岭人分递给三弟和二妹，笑道，买冰棍去，但别回家嚷嚷，要是让家里的三妹和小妹小弟知道，下次就不带你们出来了。 三弟和二妹一边笑应着，一边蹦蹦跳跳，跟着大妹上岸而去。 二弟像泄了气似的，一屁股蹲坐在箩筐上，大哥，你对我太严格，让我在弟弟妹妹面前很没面子。 金云飞呵呵笑道，都是一家人，用不着讲面子。 说着，金云飞拿出五元钱扔给二弟，拿去，省着花，要是让我知道你去赌博，我非打折你的两条狗腿不可。 二弟大喜，连说谢谢，接过钱急忙塞进了裤兜里。 金云飞再拿出十元钱，也扔到二弟怀里，快去，去胖子年糕店切十斤热年糕，剩下的钱，给咱爷咱爸买烟，记着，别打埋伏。 二弟拿着钱，兴冲冲的上岸而去。 回家的船上，二弟三弟特别来劲，抢着摇船，二弟把主桨，二弟使辅桨，又是空船，只用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家。…。 家里没做午饭，每年的这一天，家里都要大吃一顿，吃热年糕，吃猪头肉，爷爷和父亲也能难得的喝上一元一斤的白酒。 大妹买了一条胖头鱼一条白鲢鱼，母亲和大妹一起下厨，很快烧好了两盆红烧鱼。 堂屋里，全家人围着餐桌，各找座位坐下，等着最后一个菜上桌，韭菜炒鸡蛋。 十一岁的三妹，和八岁的双胞胎小妹小弟，却围着金云飞闹脾气，大哥不带他们上街，三个小家伙生了一上午的气。 奶奶笑眯眯的说道，大孙子，你说怎办办吧。 金云飞拍着胸脯说道，下次，下次上街，大哥带你们去。 三妹嚷道，大哥，三哥和二姐吃冰棍了，我们没吃着。 金云飞看向了三弟和二妹，笑问道，你俩怎么露馅了。 三弟指着二妹说。123。是她，把冰棍纸带回来，才让他们看见的。 二妹爱收集一些别人不大的东西，什么邮票、书面、图画，还有各种包装纸，从读小学时就喜欢，宝贝似的，已收集了一大箱。 把这茬给忘了，金云飞不能让最小的三个弟妹吃亏，拿出三张五角的钞票，分发给三个小家伙，三个小家伙才转恼为喜。 韭菜炒鸡蛋冒着热气上桌，全家人都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爷爷首先动筷，说道，吃，大家开吃吧。 金云飞也说道，大家先吃，待会我有大好消息宣布。 两张八仙桌合在一起，六张双人长凳。 。正好能坐十二个人，这就是金家这个大家庭吃饭时的盛况。 每样菜都分成两份，只有这样，每个人的筷子才能夹到菜。 农村人讲究多，坐在堂屋吃饭，里面为大，靠门为小，左比右大，左男右女。 爷爷金元柏，六十出头，一个不会干农活的白胡子老头，除了养猪，手上活倒是了得，金家布鞋全靠他老人家发扬光大，读过几年私塾，擅长纳鞋底。 奶奶姜彩兰，六十不到，也是个不会干农活的小老太太，一对小脚，解放前缠的，整天笑眯眯的，嫁到金家后学会了做鞋，擅长的是手工缝制。 父亲金家良，四十多岁，一脸苍桑，看着像五十来岁，没继承做鞋的技术，却是干农活的好手，几年前摔了一跤。温岭人把右腿摔瘸了，从此也退出家庭的领导地位。 母亲谢玉娟，三十九岁，个子高高的，从山里嫁到金家，还带来了一身武功，金云飞及其弟弟妹妹都会几手，全拜母亲所教。 下面兄弟姐妹八个，除了金云飞，大妹金晓玲，二十岁，初中毕业，内向秀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二弟金云兴，十七岁，初中缀学，脑瓜聪明，有点懒，不推不动的主。三弟金云鹏，十五岁，没心没肺，爱热闹爱打架，全家最会惹事的货。二妹金晓霞，十三岁，三妹金晓红，十一岁，小妹金晓婷，八岁，小弟金云华，八岁。 热热闹闹的吃罢午饭，全家人都没散去，等着金云飞宣布“大好消息”。 金云飞不慌不忙，先拿出四百一十元钱交给父亲，春耕时向信用社借了四百元，得先还了。 再拿出一百元交给母亲，下面五个弟弟妹妹都还在读书，不但要准备学费杂费，每个人还要做一套新衣服。 然后，金云飞说道，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咱家要当专业户了。。 第0004章 做鞋专业户 金云飞说当专业户，全家人都笑了，尤其是爷爷，笑得那个得意，白胡子都在颤抖。 二弟金云兴笑道，大哥，咱家已经是养猪专业户和种粮专业户了，乡里都发了证的，你不会是忘了吧。 金云飞说道，我是说要当做鞋的专业户，争取三年内当上万元户。 奶奶姜彩兰问道，大孙子，中午你没喝酒，难道被白酒给熏醉了？ 金云飞反问道，奶奶，你反对我的决定？ 奶奶说道，不赞成，咱家现在挺好，你不用这山看着那山高。 母亲谢玉娟说道，我支持我大儿子的主意。 姜彩兰瞅了儿媳一眼，闭上嘴不吭声了。 奶奶怕儿媳。123。让金云飞心里偷着乐。 听说当年妈妈初进金家时，奶奶很强势，妈妈常受气，但妈妈有招，后来整得奶奶是心服口服。 一招是干活，妈妈出身于武林世家，力气比男人还大，生产队干活时，是全乡唯一挣工分与男劳力一样多的妇女，因此还当过县妇女先进代表，这也是金家有记载以来获得的最高荣誉。 还有一招就是生孩子，金家上面三代单传，奶奶努力半辈子，也只生了一男二女。 可母亲不一样，四男四女，简直对奶奶是碾压般的胜利。 特别是最后的双胞胎。 。让奶奶彻底没了家庭地位，用母亲的话讲，要不是计划生育，她还能生十个八个。 爷爷金元柏问道，大孙子，哪咱不养猪不种田了？ 摇摇头，金云飞说道，猪还可以养，但母猪不养了，田要继续种，但只种自家的承包田，别人家的承包田，咱明年不种了。 父亲金家良问道，云飞，咱专门做鞋，这鞋都能卖出去吗？ 金云飞点了点头，这才把在街上认识赵运来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全家人。 全家人深受鼓舞，一天卖十双鞋，能赚三四元钱，一个月能赚一百多元呢。 三弟金云鹏却埋怨道。温岭人大哥，你为啥手下留情，放走那个小偷，应该抓起来狠揍一顿的。 二弟金云兴斥道，你小子懂个屁，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偷都里一伙一伙的，揍了人家，人家会报复你。 二妹金晓霞说道，大哥，我就是这点想不通，人家开价一双一元三，你为啥偏卖一元二呢？ 二弟金云兴笑道，二妹，大哥鬼得很，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金云飞踹了二弟一脚，骂道，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 金云兴捂着自己的腿，叫屈道，爷爷奶奶，阿爸阿妈，我大哥又打人了。 没人理金云兴，因为只有他大哥管得了他，不管着就会出幺蛾子。 大妹比较有生意头脑，她问道，大哥，咱的鞋只卖给赵老板，可他说只收一天十双，咱多做出来的鞋怎么办？ 金云飞说道，不怕，有赵运来，就会有李运来王运来张运来，再说了，咱们继续摆摊，散卖也能卖出不少的。…。 全家人讨论了好一会，爷爷金元柏做了总结，他笑着说道，大孙子，现在是你当家，就你说了算吧。 说到当家，打从金云飞记事起，是爷爷在当家，后来却让儿媳当家做主。 金云飞记得，妈妈当家的特点是大手大脚，还豪爽大方，乐善好施，结果是穷人装财主，一年不如一年。 后来轮到爸爸当家做主，可三年前爸爸瘸了腿，出门不方便，金云飞就顺势上位做了一家之主。 还别说，自从金云飞当家做主，又逢家庭联产承包制落实，金家时来运转，小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事实胜于雄辩，就在去年年底，金家破天荒的实现了“扭亏为盈”，第一次不借钱过年。 金云飞为此而自豪，十二口人的大家庭能有余钱，是个了不起的奇迹。 说干就干。123。金家的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很快就热火朝天起来。 做布鞋的第一道工序，是把纳鞋底的布料浸水弄湿，放在太阳底下晒平。 下午有阳光，正好可以利用。全家出动，打水的打水，浸布的浸布，晒布的晒布，做浆糊的做浆糊，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街上买来的旧布新布，家里存放的从流动摊贩那里买来的旧布，统统浸在水缸里，洗干净后，摊放在晒稻谷用的竹制垫子上。 但也不能暴晒，爷爷坐在旁边，一看晒得差不多时，爷爷就会收起来，送到堂屋里给布上浆。 鞋面布和里子布不用浸水，但也要涂上浆糊。 。将两种布合在一起，通过木制工具滚压碾平。 上过浆的布不能放在太阳底下晒，而是吹风晾干，这也是金家布鞋独有的小工艺。 这第一道工序完成后，就进入第二道工序，给鞋面和鞋底画线和剪切。 金家布鞋有固定的尺码，一般从三十九码到四十三码，其他尺码的鞋都要定做。 这是妈妈谢玉娟和大妹金晓玲的工作，母女二人就在饭桌上进行，把图样放在布上，画好了剪下来，按照尺码大小，分门别类，搁在五个箩筐里。 第三道工序是鞋底包边，鞋底要纳四五层，金家布鞋是五六层，每一层又包括若干层布用浆糊粘成，纳鞋底前，要用白布条给鞋底的边缘包上，也用浆糊粘住。 这是二弟金云兴的活。温岭人虽然干活偷懒，但二弟手巧，认真干时，手活不输女孩子。 二妹金晓霞也帮着干这活，比她二哥干得更好。 干着干着，二弟金云兴叫唤了起来，大哥，我累了。 金云飞懒得理会二弟，他正坐在门槛上，埋头在小本子上记帐。 这是金云飞的习惯，收入开支一本帐，卖鞋钱全买了鞋料，卖粮钱只剩下五十几元，不精打细算，这家没法撑住。 大哥，我累了。金云兴又叫了一声。 臭小子，坐着干活还嫌累啊。金云飞瞪着眼斥道。 金云兴嘀咕道，医学书上说，坐久了也会累的。 好吧，金云飞呵呵笑道，那就派你一个活，能在外面活动的，二弟你干不干？ 金云兴大喜，忙问道，我干我干，大哥你快说，是什么样的活？ 金云飞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怕你说话不算数。 金云兴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要翻悔，我就是小狗。 这话引来全家的笑声和骂声，因为把全家人都给说进去了。。 第0005章 胖子年糕店 三弟金云鹏问道，大哥，是什么活呀？ 金云飞靠着门，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说月底村里要修路，每家都要出工，咱家人多，要出工二十天，二弟，到时候就你去了。 金云兴一听，立即嚷嚷起来，大哥，你又给我下套，我不去，我坚决不去。 金云飞说道，你不去谁去？修路的活女的干不了，小的也不要，难道还能让爷爷和爸爸去吗？ 金云兴说道，你是老大，应该你去。 金云飞笑着说道，我是老大，所以我说了算。 平时奶奶对金云兴最好，金云兴说道，奶奶，你的大孙子欺负二孙子了。 不料，奶奶笑道，二孙子，你去最合适，你干活会偷懒。123。就不要在家里偷懒，就去修路工地上偷懒吧。 屋里屋外，全家人一齐哄笑起来。 金云兴哭丧着脸叹道，都欺负我，你们就都欺负我吧。 金云飞收起钢笔和记帐本，起身说道，我宣布一个重要决定，以后咱家做鞋，凡参与工作的人，我都给他发工资。 顿时，全家人都欢呼起来。 父亲金家良笑道，好么，这下都成工人阶级了。 金云飞继续说道，以后干活，按天发放工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每人每天两角五分，大妹每天三角，二弟每天两角。 。三弟和二妹每天一角五分，三妹和小妹及小弟每天一角。 二弟金云兴又有意见了，大哥，大姐为什么比我多五分？ 金云飞说道，因为她比你干活认真，因为她将来要嫁人，多存点钱好备嫁妆。 说到嫁人，大妹金晓玲红起了脸。 金云兴说道，大哥，我将来要娶老婆，也得花钱哦。 金云飞笑道，二弟，就你这德行，我严重怀疑会有哪家姑娘看上你。 又是一阵哄笑，让金云声大受打击。 这时，三弟金云鹏提了个问题，大哥，你领多少工资呢？ 金云飞说道，我么，每天三角。 二弟金云兴不服气，嚷嚷着道，为什么。温岭人为什么你比我多一角，大哥，你实际干活最少，你凭什么，你这是以权谋私么。 金云飞又起脚踹了二弟一下，笑道，我是领导，领导你懂么，领导就是干活最少，工资最高。臭小子，等你什么时候当了领导，你也可以这样做。 金云兴叹道，既生哥，何生我，我当领导，得等到下辈子喽。 说说笑笑，吵吵闹闹，这就是金家人干活时的常态。 做布鞋的后三道工序，一是纳鞋底，二是缝鞋面，三是把鞋面和鞋底缝合在一起。这些都是细活，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会，大妹和二弟也会几手。 转眼到了农历六月廿九，又是衡丰街的集市日，也是金云飞与赵运来约好交货的日子。 这十天，金家人加班加点，拚了命的干活，整整做了两百三十二双布鞋。 这是全家人的汗水结晶，更重要的是，家里那点钱，全压在这两百三十二双布鞋上，一家之主的金云飞，兜里只剩下了十一元三角五分钱。…。 还是凌晨，天没亮，金云飞就摇船赶到衡丰街上，船上除了四箩筐满满的布鞋，还有大妹金晓玲，和最小的三个弟弟妹妹。 没办法，上次没带三个小家伙来，这次要是再食言，他们会念叨得让你耳朵起茧。 在操场上摆好摊位，三个小家伙就嘟囔着肚子饿了，其实是嘴馋。 金云飞摸出一元钱，让大妹带着三个小家伙，去附近的胖子年糕店吃嵌年糕。 大妹不愿去，因为胖子年糕店的陈冬华，是金云飞的初中同学，曾经追求过大妹，大妹嫌陈冬华胖，根本就没看上。 金云飞只好自己去，让三个小家伙留下来陪着他们的大姐。 胖子年糕店正好位于街口，街上人不多，年糕店还不热闹，但年糕的香味，远远的就朝金云飞扑面而来。 有意思的是。123。年糕店里有三个胖子，都是那种超乎寻常的胖。 两男一女，年轻的男胖子，就是金云飞的同兴陈冬华，外号冬瓜。另外两个胖子，是陈冬华的父亲陈小秋和王兰平。 陈叔，王婶。金云飞热情招呼。 陈小秋和王兰平也是热情得很，金云飞读初中时，偶尔不回家，就是住在陈家阁楼上的。 倒是陈冬华，见了金云飞，一脸的不高兴，不仅不打招呼，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金云飞不以为忤，笑着明知故问道，陈叔，王叔，他今早是不是脑袋被门给夹了？ 陈小秋笑笑说。 。甭理他。 王兰平笑道，生你气呢，上次派媒人去你家保媒，被你大妹给拒了，他就这个德行了。 金云飞笑道，难怪我这些天耳朵痒，肯定没少骂我来着。 王兰平说道，可不是么，还说要与你绝交呢。 金云飞哈哈大笑，摸出一元钱拍到砧板上，说道，五桶嵌年糕，两桶大点，三桶小点。我说冬华，绝交可以，生意总要做吧。 陈冬华靠门而坐，瞪了金云飞一眼，一动不动。 陈小秋和王兰平两口子忙碌起来，很快嵌好五桶年糕，用油纸包好，递到金云飞的手上。 金云飞道声谢谢，转身要走，却被陈冬华拽住了衣角。 冬瓜，你还想干么？金云飞笑着问道。 陈冬华又哼了一声。温岭人问道，大飞，我听说郑三炮也喜欢你大妹，也派媒人去你家提亲了？ 大飞是金云飞读书时的外号。 陈冬华说的郑三炮，真名叫郑三宝，也是衡丰街人，是金云飞和陈冬华的初中同学，现在经营着一家自行车店，既修自行车，也出租自行车。 金云飞点了点头，实话实说，没错，郑三炮也派人去了，但我没同意。 陈冬华噢了一声，问道，为什么呀？ 陈小秋和王兰平两口子也竖起耳朵来听。 金云飞说道，冬瓜，你是没和我大妹对上眼，强扭的瓜扭了也不甜，至于郑三炮，他家太有钱了，门不当户不对，我家不敢高攀。 陈冬华的胖脸上，竟然露出笑容，点着头说道，好，只要不输给郑三炮，我心里就舒服了。 金云飞拨腿就走，冬瓜与郑三炮，打从读书时就结仇，他才懒得再听冬瓜的废话。 鞋摊边，兄妹五人吃完年糕，嘴还没擦，就看到了鞋贩赵运来的身影。。 第0006章 上点档次 金云飞与赵运来寒暄几句后，就请他验鞋。 赵运来说，兄弟，我不客气了。 说着，赵运来居然从包里拿出一把弹簧秤，调整几下，拿起一双布鞋挂到了枰上。 金云飞也不说话，赵运来拿枰检验鞋的质量，他还是头一回见。 细细一想，金云飞便明白过来，说好是一百双鞋，他做出了两百多双，赵运来是怕他偷工减料。 一双一双的枰了十几双，赵运来又转到另一个箩筐，拿根细绳，五双五双的捆好再枰。 四个箩筐，随机抽取，赵运来不嫌其烦，至少枰了七八十双布鞋。 接着，赵运来收起弹簧秤，干脆坐在地上，再从包里拿出手电筒。123。照着布鞋检查起来。 金云飞还是不声不响，他不烦赵运来，反而越发的佩服，这是真正的生意人，让他又学了一招。 赵运来也在心里赞赏金云飞，他把四个箩筐的布鞋几乎翻了个遍，金云飞什么都没说，这样的小伙子准有前途。 整整一个小时，天都擦亮了，赵运来才结束他繁琐的检验。 冲着金云飞，赵运来竖起了大拇指。兄弟，我全要了。 金云飞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拿过赵运来递来的麻袋，和大妹一起，往麻袋里装鞋。 。一边嘴里数着数。 赵运来也不再看着，金云飞这边把鞋装好，四个麻袋的袋口也扎好，他那边也把两百三十二双布鞋的钱也已数好。 兄弟，我扣回了上次的五十元定金，你数数钱。 金云飞今天带了个旧书包，就挂在胸前，一边往包里装钱，一边说道，不用数，我信赵老板的。 兄弟，你敞亮。赵运来坐到装着鞋的麻袋上，掏出香烟，还是两支，给金云飞一支，点上火吸起来。 金云飞问道，赵老板，你的货搬到哪里，我帮你送过去。 赵运来说不用，他告诉金云飞，他带的都是现金，为了安全，他在衡丰街上找了个人家。他是昨天过来。温岭人昨晚就住在这里，那户人家还是他的临时仓库，待会会有人过来帮他搬货。 想得真是周到，金云飞心说，我再学到一招。 天渐渐的亮了。 兄弟，咱得说说你的鞋了。 金云飞怔了一下，忙问道，赵老板，你以后不收我的鞋了？ 赵运来瞅着金云飞紧张的样子，笑道，兄弟你误会了，我要说的是，你家做的布鞋有不少缺点，希望你以后加以改正。 金云飞噢了一声，急忙掏出钢笔和笔记本。赵老板，你说我记。 兄弟，你的鞋得上点档次，我说几个缺点。一，鞋面的接缝和边包都是手工，要是用缝纫机缝制，质量会更进一步。二，尺码不够标准，手工做鞋，同样的码数，大小也会偏差。三，只做三十九码到四十三码，这还不够，可以适当的做些三十七码三十八码，和四十四码四十五码的。四，想想办法，在鞋里子和鞋底上印上码数，方便购买者选购………。 赵运来说得认真，金云飞记的也很仔细，一字不落。 兄弟，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你不能只做圆口布鞋，还得会做盖背布鞋。 说着，赵运来从包里拿出一双布鞋，递到了金云飞手里。 所谓的盖背布鞋，就是鞋面能包住整个脚背，鞋口只留脚踝大小，两边用松紧带固定。 金云飞说道，赵老板，这盖背布鞋，我家做过。 兄弟，一方面，你继续做圆口布鞋，价格不变。另一方面，你试着做盖背布鞋，每双一元五。质量问题，我相信你，至于数量，每十天三四百双，我都能吃得下。兄弟你认为如何？ 金云飞笑着点了点头，问道，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运来哈哈笑道，当然当然，兄弟敞量，太敞量了。 又与赵运来闲聊几句后。123。金云飞急着去采购做鞋的原料，便起身与赵运来道别。 花了一个多小时，金云飞带着大妹和三个小家伙，采购了整整四箩筐的原料，卖鞋所得的钱，花得只剩了三十多元。 因为要做盖背布鞋，金云飞又跑到街上唯一的集体经营的百货店，买了十多元钱的黑色松紧带。 至于赵运来说的缝纫机，金云飞只能心里惦记，一台蜜蜂牌缝纫机，要一百五十几元，还得凭工业券买，他没关系，也买不起。 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号称日用百货里的三大件，对金家来说就是奢望。 迄今为止，金家能动的是木船，能响的是闹钟，能亮的是油灯和手电筒。 。金家村还没通电。 摇着木船回家，金云飞心里一直琢磨。 村里人都说，金家老大心里有把十九档的算盘，特会算计。 船靠岸时，金云飞有了主意，他叫过大妹，小声的吩咐起来。 大妹一边听，一边笑着点头，答应做大哥的同谋。 中午，全家人在堂屋吃饭，金云飞默不作声，心事重重的样子。 母亲谢玉娟问道，大儿子，咋回事？咋从街上回来就无精打采了？ 金云飞不吭声，只是看了大妹一眼。 大妹金晓玲说道，赵老板要咱家做盖背布鞋，一元五一双，但赵老板要求用缝纫机，不要手工缝制，大哥正心里犯难呢。 盖背布鞋，金家人当然都懂，相比圆口布鞋，虽然成本要增加一角五到两角。温岭人但每双价格是一元五，比圆口布鞋的一元二，利润也多了一角多。 可买缝纫机，一百五十几元，还得另外花钱私买工业券，以金家现在的经济条件，实在是买不起。 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都没开口说话。 金晓玲说道，要是……要是把咱家的母猪卖了……这话是说给爷爷听的，可两头母猪是爷爷的宝贝，说卖母猪，就相当于挖爷爷的心头肉。 吃罢午饭，爷爷金元柏就去了后院的猪圈，孙子孙女的话他听进去了。 过了一支烟的功夫，金云飞也来到猪圈边。 猪圈分左右两栏，一个养着两头母猪，另一个养着十六头小猪，都有二三十斤的模样。 金元柏瞅了孙子一眼，问道，大孙子，你打定主意了？ 金云飞点了点头，说道，爷爷，对不起啊。 养猪不赚钱，只是家里的储钱罐，金云飞早就不想养猪，爷爷是知道的。 看着母猪和猪崽，爷爷跺跺脚，狠声道，就这么定了。 金云飞冲着爷爷的背影喊道，爷爷，谢谢您。。 第0007章 买缝纫机 只过了一天，爷爷就把母猪和猪崽都卖给了邻村的一个老友，人家也是养猪专业户。 价格卖得不高，两头母猪已四岁半快五岁，论头卖不论斤卖，只卖了两百三十元。十六头猪崽的价格倒是不低，三百六十几斤，比肉猪的价格高两角五分，共卖了三百八十元。 六百一十元，不是小数目，可惜其中有三百元钱，是作为养猪专业户，从乡信用社以无息贷款贷的，猪不养了，钱当然得还。 剩下的三百多元，统统交给金云飞支配。 有了钱，金云飞更不会闲着，他拿出一百元交给父亲，让他带家里人把猪圈平了，再找村里的木匠和泥水匠，在猪圈的原址盖两间小平房。 金云飞自己揣着两百元钱。123。农历七月初四那天，天亮后就步行去了衡丰街。 从金家村到衡丰街，走陆路比走水路近，只有六里路不到，要过两次渡船和八座小桥。路是不到两米宽的小路，穿梭于田野之间，泥土堆成，一面还有半米宽的水渠，人脚踩不到的地方还会长草。 当地人把这样的路，叫成“拖拉机”路，其实拖拉机也很难走通。 金云飞脚头快，路又熟，半个小时多就到了衡丰街。 街上人头簇动，熙熙攘攘，拥挤不堪。 金云飞没进街道。 。沿着小巷弄堂，直接来到另一个街口的“三宝自行车店”，店主人就是金云飞的同学郑三宝。 整个衡丰街，金云飞要好的男同学，除了陈冬华就是郑三宝。 陈冬华憨憨的，胖得离谱，郑三宝却是瘦子，还很有心机，郑三炮这个外号，只是因为他的姓名，与小说“林海雪原”里的土匪郑三炮听着差不多。 自行车店刚刚开门，除了店主郑三宝，店里还有他雇的一个小伙计。 金云飞不进店，而是在一张小凳子坐下来，等着郑三宝跟他打招呼。 郑三宝走出门来，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笑着问道，老同学，你想通了？ 莫名其妙。温岭人什么想通了？金云飞反问道。 喂，你答应把你大妹许配给我了？ 金云飞噢了一声，摇着头笑道，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啊？ 金云飞说道，很简单，我家穷，忒穷，你家富，忒富。 这是实话，金家不仅穷，还人口众多，几乎看不到脱贫致富的希望。 相反，郑家可以用富得流油四字形容，郑三宝的父亲在乡里上班，母亲是乡卫生院医生。郑家有个远房长辈在台湾省，几年前回内地寻根探亲，给郑家留下了一笔钱财，这事在全乡是家喻户晓。 这个自行车店，是郑父郑母怕郑三宝没事做，出去惹麻烦，特地出钱为他开的，赚不赚钱的无所谓。 郑三宝苦着脸说道，大飞，你这是歪理，我家是富一点，怎么反倒成了我的罪状。 金云飞笑笑，心说还有一个原因，你三炮的老妈，是衡丰街上有名的泼妇，我把我大妹许配给你，我大妹岂不要受半辈子的气？…。 毕竟还是同学加朋友，郑三宝问道，大飞，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金云飞说道，我想买一台缝纫机，不知你有没有门路，帮我搞到买缝纫机的工业券。 郑三宝点点头，笑道，有啊，你把你大妹许配给我，我就把家里刚买的蜜蜂牌缝纫机送给你。 金云飞一听，黑着脸起身就走。 郑三宝急忙拽住金云飞，陪着笑脸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收回我刚说过的话。 金云飞人穷志不短，就拿借钱来说，他向陈冬华借过，却从不向郑三宝借。读书时宁愿挤陈家小阁楼，也不去郑家的新屋住。 郑三宝问道，大飞你告诉我，买缝纫机干什么？ 做鞋用呗，金云飞说道。 郑三宝说道，自己用么，我建议你别买新的，那些二手的反而好用。你看我的自行车店。123。八辆自行车都是二手的，要买新的，我还能赚多少钱呢。 金云飞说道，老同学，我要是知道哪里能买到二手货，我就不来麻烦你了。 郑三宝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乡里的服装店散伙了。他们那里的东西，都分给了各个职工，就包括十多台缝纫机。 轮到金云飞苦起了脸，说道，我没熟人啊。 郑三宝拉着金云飞就往街上走，路上他告诉金云飞，他爸妈又给他找了个对象，对象的母亲原来就在服装店上班。 金云飞一边走，一边笑骂道，郑三炮，你个狗日的，你有对象了，你还惦记我大妹。 。你找揍啊。 郑三宝笑道，没办法，父母之命，要让我自己做主，我肯定娶你的大妹。 说笑归说笑，郑三宝办事还是认真的，他不但动员他对象，把对象母亲的缝纫机卖给金云飞，还帮着金云飞砍价。 二手的蜜蜂牌缝纫机，试过以后，金云飞花八十元钱买下。 金云飞是个有心人，看到人家还有一包裁剪工具，和一堆缝纫机配件，他又花了十元钱全给买下。 金云飞将缝纫机拆开，连同配件和裁剪工具，统统装进麻袋里，五六十斤重的东西，硬是被他扛回到家里。 晚上，缝纫机就派上用场，大妹金晓玲学过缝纫机的使用，正好让她大显身手。 有了缝纫机，不仅提高了生产效率，而且还激发了全家人的干劲。 还有金云飞的物质刺激政策。温岭人给大家发工资，大家干活没有不认真的，尤其是弟弟妹妹们。 接下来的十天，全家人做了两百多双圆口布鞋和一百五十多双盖背布鞋。 赵运来老板也是说到做到，照单全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再次预订了下个十天的布鞋。 至于质量，赵运来很是放心，经过几次来往，赵运来也看出来了，金云飞是会做事的人。 九月到了，一号是开学的日子，有五个弟弟妹妹要去学校读书，家里一下子少了不少帮手。 三妹和小妹及小弟还在读小学，小学就在村里，自有母亲送去报名，不用金云飞操心。 三弟金云鹏读初三，是闻名全校的老油条，倒数前几名的差生，学校已经两次劝退。二妹金晓霞读初一，是块读书的料，金云飞答应过她，开学第一天要去送她。 那时的乡中学不住校，三弟二妹早出晚归，晚上还能帮家里干点活。 可是，到了校门口，三弟突然说道，大哥，我不想读书了。。 第0008章 换亲 金云飞瞅着蹲在墙角的三弟，咧着嘴乐了。 三弟金云鹏长得人高马大，才十五岁就有一米七一，吃得多，爱运动，也爱惹事打架。 但树要皮，人要脸，七八门课不及格，在学校里实在是没有面子。 三弟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啊，金云飞心里感叹道。 二妹金晓霞劝道，三哥，你再坚持一年，拿到初中毕业证书再说。 金云鹏眼巴巴的看着金云飞，喊了声“大哥”。 老大就是老大，大哥不点头，金云鹏不敢不进校门。 三弟啊，你的理想是什么？现在改变理想了吗？ 大哥，你知道的，我的理想是当兵当警察，现在也没有改变。 哦。123。那你认为，一个初中都毕业不了的人，有资格当兵当警察吗？ 我，我有特长，我有功夫，我身体素质好。 金云飞笑了笑，扭头冲着金晓霞说道，二妹，你说说。 全晓霞说道，没有文化的人，是愚蠢的人，而愚蠢的人是没有资格当兵当警察的。 金云飞点着头道，说得好，二妹，你继续说。 金晓霞说道，三哥，你要是没有初中毕业证书，顶多只能当三年义务兵，回到家还是农民，根本不可能有当警察的希望。 金云飞拍着三弟的肩膀。 。说道，想想，你自己想想吧。 金云鹏终于想通，虽然很勉强，但还是拿着学费杂费进了校门。 金晓霞也拿了学费和杂费，却不要大哥送，大哥，我自己去报名。 金云飞嗯了一声，点着头吩咐道，看着你三哥点。 待到三弟和二妹完成报名，看到二人领了书本，金云飞才起身回到家里。 家里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大姑金月娥，另一个是老太太，金云飞认识，三岙乡大王村的肖老太太，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 金云飞心里嘀咕，大姑是龙江乡人，与三岙乡差着十几里路，怎么跟肖老太太搅到一起去了。 大姑金月娥三十几岁。温岭人曾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现在在乡里的中药店帮人家卖药。 大姑是个苦命人，十八岁出嫁，生了俩娃后，不到七年，大姑夫出海捕鱼，遇台风翻船掉海里没了。现在大姑是既要拉扯两个孩子，又要照顾公婆，生活过得拮据清苦。 但金云飞从小佩服大姑，大姑酷似奶奶，是个乐天派，生活最苦，脸上也总是笑眯眯的。 至于肖老太太，金云飞太认识了，这两年她没少往他家跑，为他这个金家长子长孙说了十多次媒，只可惜至今没一个靠谱的。 家里人都在堂屋干活，大姑和肖老太太嘴上说话，手也没闲，帮着纳鞋底。 金云飞打过招呼，再笑着问道，大姑，你怎么跟肖奶奶联手瞎咧咧了？ 大姑金月娥笑道，我是来给你说媒的，但没跟肖奶奶联手，我们是路上碰到的。 肖老太太说道，这小子，我为你保媒拉纤，怎能说是瞎咧咧呢。…。 金云飞说道，没有成功，十几次都没有成功，不就是瞎咧咧么。 母亲谢玉娟笑斥道，大飞，别胡说八道。 金云飞呵呵笑道，道歉道歉，肖奶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中午加菜，请肖奶奶喝酒。 肖老太太这才老脸绽笑，说道，这还差不多。 坐在地上干活的金云兴，忽地嚷道，大姑，肖奶奶，我十七岁了，给我也介绍一个吧。 全家人笑声连连。 大姑笑道，老三，现在提倡晚婚，你先去一边凉快凉快吧。 肖老太太冲着金月娥问道，大妹子，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金月娥说道，长者为先，当然是您先说。 肖老太太带着一个手缝的红布包，里面有十几张照片，都是姑娘，每张照片的背后，都写着年龄和地址及其他情况。 不愧是专业媒婆的啊。 二弟金云兴比大哥金云飞还急。123。跑过来抢过照片，一张一张的看了一遍，再扔回到桌子上，叹道，唉，又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说肖奶奶，你整了一堆歪瓜裂枣，我大哥他肯定看不上。 肖老太太笑骂道，臭小子，皇帝不急太监急，滚一边去。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大姑大妹，都看了那堆照片，还有背后的介绍，经过热烈的讨论，认为其中三个可以考虑。 肖老太太介绍道，这个姑娘，是家中长女，年芳十九，高中毕业，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是乡供销社职工，母亲在家务农，她自己在供销社当临时工…… 母亲谢玉娟说道，这姑娘不错。 肖老太太指着第二张照片说道。 。这个姑娘二十一岁，父母双亡，不过她父母是出车祸死的，不是病亡。下面也是一弟一妹，跟着爷爷奶奶长起来的。这姑娘读过初中，干活是一把好手…… 二弟金云兴又抢着发表意见，嚷嚷道，这个不行，一定比咱家还穷。 肖老太太拿着第三张照片，说道，我看这个最合适，二十二岁，长中长女，父母健在，家庭条件不错。她父亲是村干部，家里承包了一片山地，去年光水果的收入，就有好几千元。而且，人家是先看大侄子的照片，结果人家看上了，还主动提出，彩礼钱一分也不要。 听肖老太太这么一讲，全家人又围拢过来看照片，都说这个最好，与老大有夫妻相。 可肖老太太补充道，不过，这姑娘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温岭人二十五岁。人家提出来，要与你家换亲。 说到换亲，全家人立即没了声音。 换亲，就要搭上大妹，把大妹嫁给对方的哥哥，再把对方娶过来，互为姑舅，亲上加亲。 说起来这也平常，特别是穷人家，这是解决子女婚姻问题的好办法。 过了一会，爷爷奶奶表态，换亲可以商量。 父亲母亲也说可以见见。 肖老太太问正坐在缝纫机边干活的二妹，金家大丫头，你自己的意见呢？ 二妹金晓玲红着脸说道，大哥同意，我就同意。 肖老太太想得周到，说道，这就定了。我看这三个都不错，就定在衡丰街下个集市日，我把这三个姑娘都叫上，都让咱大孙子看看。 大姑金月娥笑着补充道，老太太，你得把时间分开，别放在一个锅里炒。 全家人的殷切期望，金云飞不能不同意。 吃过午饭，送走肖老太太，大姑没有走。 实际上，金云飞却高兴不起来，对于自己的婚事，他有太多的无奈和苦涩，还只能装在自己的心底里。。 第0009章 老大难 农村有句顺口溜，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娶妻第一难。 说多了全是泪，金云飞的婚事，是长辈的一块心病。 金云飞读完高中以后，家里就开始私下张罗他的婚事，那时他还没满十八周岁。 因为一个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金云飞是家中老大，他的婚事不早点解决，他弟弟妹妹的婚事就会被拖延。 讲究的人家，但凡有点条件，子女的婚事都是从大到小，次序不能搞乱。 但另一个残酷的事实也摆在面前，金家人多家穷，谁要是嫁给金云飞，就得跟着他吃苦，上要照顾四位长辈，下面还有七个弟弟妹妹，金家简直就是火炕。 这几年。123。给金云飞说亲的不少，不说踏破门槛，至少也有上百人次。 因为金云飞太优秀，相貌、人品、才能，都没得挑剔。可到现在，十里方园之内，已很少有人家主动上门提亲，就因为金家人多家穷。 肖老太太倒是锲而不舍，但她现在介绍的三个姑娘，家都在十里之外。 上百次相亲，没有回头人，金云飞都心灰意冷了。 幸亏有计划生育和晚婚政策，要搁在五年前十年前，二十二岁连个对象都没有，就算是奔着一辈子光棍去了。 金家在这方面。 。本来还是有“优良传统”的，爷爷奶奶结婚时，只有十九岁和十七岁，父亲母亲结婚时，只有二十岁和十七岁，轮到金云飞，却成了名符其实的老大难。 大姑金月娥也来凑热闹，她拿出一张姑娘的照片，全家人看了都说漂亮，看相貌不像农村姑娘，比肖老太太介绍的那三位，明显是高了一个档次。 大妹说，大姑，这个姑娘文文静静的，跟我大哥挺配的。 照片背面没有留字，二弟金云鹏说道，大姑，你给介绍介绍呗。 金月娥说道，这姑娘跟我一个村的，今年二十一岁，高中毕业，在村小学当民办教师。她父亲是乡里中学老师。温岭人母亲在家务农，下面还有三个妹妹，没有兄弟。论经济条件，比咱家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基本上是门当户对。关键是这姑娘性格好，又贤惠又能干。 母亲谢玉娟问道，大妹，咱家的条件，人家嫌弃吗？ 金月娥笑道，嫂子，我能不说吗？人家要不点头，我能跑十几里路吗？ 母亲是该拍板时就拍板，说道，那好，找个时间，叫到家里来见见。 金云飞随波逐流，点头表示同意。 相亲先看眼缘，到街上相亲虽不踏实，但方便拉倒。而叫到家里来，主要还是看着对眼，比较认可，花点茶水钱也在所不惜。 金家三间旧瓦房，窝着十二口人，金月娥怕给人家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便建议先让金云飞去女方家见面。 这样稳妥，全家人都不反对，金云飞只好再次点头。 说好了，就定在明天，让金云飞去龙江乡与女方见面。…。 金月娥要赶路，起身匆匆的走了。 晚上，干完活，已是十点多钟。 金云飞在河里洗了澡，回到家里，进了卧室，撩起蚊帐上床，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屋里闷热，金云飞仰面朝天，拿把蒲扇，一边扇着，一边胡思乱想。 卧室很少，半间平房，搁了四张小木床，就只剩下中间不到一半的空档。 只有一个小窗门，窗台边搁着一张旧书桌，桌上一个闹钟两盏油灯，还有十几本书，是平时三弟和小弟做作业的地方。 对面两张木床，睡的是三弟和小弟，此时早已进了梦乡。 这边两张床，一张金云飞睡，一张二弟金云兴睡。 兄弟二人头挨着头，大哥睡不着，二弟也没睡着。 嘿嘿……大哥，心里有猫在挠吧。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别装了。123。对明天的见面很激动很期待呗。 去你的，你大哥久经考验，屡战屡败，早就是金刚不坏之体，哪还会有什么激动和期待。 哎，大哥，有一个问题，我问了你可不要生气。 可以问，别狗嘴不吐象牙就行。 大哥，你不想你的初恋了吗？ 金云飞沉默了。 初恋无限好，只是如昙花。金云飞确实有个初恋，那是读高中时的女同学，整整两年的朦朦胧胧。他们通过信，那个女同学还来过金家，金云飞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只是女同学是县城人，居民户口，父亲是县机械厂工程师，母亲是县人民医院医生。 。人家的条件太好，金云飞自始至终都把那个意思藏在心里。 后来，那女同学考上了清华大学，人去楼空，淡淡的情愫便烟消云散。 但印记留在心里，金云飞偶尔会想起，甜蜜与忧伤挥之不去。 金云飞问道，老三，你说我要是抓住不放，我会成功吗？ 在金家，八个兄弟姐妹还有男女混合排行，二弟金云兴排在第三。 金云兴想了想，说道，我看能成，大哥，当时你要是参加高考，是肯定能考上的，考不了清华北大，也能考个其他的好大学。 金云飞嗯了一声。 金云兴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家。你要是走了，咱们家就塌了。大姐是女的，迟早是人家的人，我又没能耐，要是你不在，我们就东南西北都搞不清了。 金云飞道。温岭人知道就好，老三，你要不出去打牌玩耍，我就能少操一半心了。 金云兴委屈道，大哥，我现在被你搞得身无分文，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哪还有机会出去玩牌。 金云飞笑着问道，你真没钱吗？ 我没钱，我要有钱，甘愿充公。金云兴拍着胸脯说道。 金云飞坏坏的说道，我发现啊，我挂蚊帐的竹子被动过了，不知道是谁，往竹子里塞了钱，足足有十一元三角…… 大哥。金云兴大叫一声，急忙爬起来，踮着脚去看察看那根他藏钱的竹子。 对面的两张床上，三弟和小弟发出了笑声，敢情他俩本来就没有睡着。 钱没了，金云兴捶胸顿地，差点没把床板弄塌。 这是大哥的权威，钱到了大哥手里，休想拿回来。 大哥，给我留几元也行啊。金云兴哀叹道。 金云飞不慌不忙地说道，放心，我给你保存着，等你有了女朋友，我保证还你。 说着，金云飞大声说道，现在，我宣布睡觉。 ……。 第0010章 相亲 第二天，金云飞被母亲催着早早的起身，还要他穿上最好的衣服。 可母亲还不放心，硬要跟着去，金云飞说不用，母亲说这事不能马虎。 金云飞无奈，吃过早饭，带着母亲出发。 到龙江乡要经过衡丰街，到了街上，母亲拉着金云飞，要他先去理发。 金云飞一头长发，几个月积累的，确实该修理了。 理发店还没开门，母亲喊了几声，不见回音，就嘭嘭的敲门。 五十几岁的理发师老陈，打开门正要训人，见是谢玉娟和金云飞母子，立即转怒为笑。 谢玉娟的娘家，和老陈老婆的娘家是一个地方，论起辈份，谢玉娟还得喊老陈一声表姑夫。 也算是亲戚关系。123。金云飞又恭恭敬敬的喊着“丈公”，老陈高兴，早上不剃头的规矩顿时扔到了九霄云外。 咔嚓咔嚓，刷刷的，老陈老手艺，只花了几分钟时间，金云飞便改头换面，显得比以往更加帅气。 老陈也夸了一句，说道，啧啧，帅小伙，相亲一定成功。 金云飞咦了一声，丈公，你神机妙算啊。 老陈笑道，大清早，来理发，不逢年，不过节，新衣新裤加新鞋，不去相亲去干啥。 谢玉娟笑道。 。表姑夫，你真行，快给他洗洗头，我们还要赶路。 老陈摇着头说道，大侄女，早上剃头，不宜入水，出门相亲，不宜沾水，这是讲究。 谢玉娟点点头，一边道谢，一边拿出两角钱，老陈不收，谢玉娟将钱放在椅子上，拉着金云飞转身就走。 金云飞跟着走，不吭声。 谢玉娟笑着说道，大儿子，你不喜欢老陈。 金云飞嗯了一声，说道，妈，我还记得爸摔伤那会，住在乡卫生院里，我陪你去找他借钱，他一口回绝，那付嘴脸，我现在还记得呢。 大儿子，别憋闷气，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高兴才是。老陈不是真亲戚。温岭人平时又不来往，你犯不着生气。 金云飞努力让自己高兴，又趁机说道，妈，来回三十多里路，咱租辆自行车去吧。 母亲咯咯笑道，听大儿子的，让妈也享受一番。 在老同学郑三宝的“三宝自行车店”租了一辆自行车，金云飞骑车，母亲坐车，母子俩有说有笑，直奔十几里外的龙江乡。 龙江乡在衡丰乡的东面，位于大海边上，对向往大海的金云飞来说，今天是去相亲的，又多了份带着激动的期待。 只是小路不好走，快到龙江乡龙江村时，有一个急转弯，金云飞没有注意，一不留神，来不及刹车，连车带人栽进了路边的小水沟。 等母子俩从淤泥里爬起，再把自行车捞起，互相看了一眼，才知自己都成了泥猴。 母子俩不恼反笑，狠狠的笑了一阵，甚至忘了爬出水沟。 金云飞嘴上有泥，他舔了舔，尝了尝，喊道，妈，这泥还是咸的。…。 母亲笑道，大儿子，这条沟涨潮时是要进海水的，可不是咸的么。 金云飞噢了一声，忽然想起今天的大事，忙道，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是咱运气不好，今天还是算了吧。 母亲爽朗，笑着说出了她那句名言。 大儿子，人有三昏六傻九糊涂，还有七十二个不晓得，跟狗屁的运气无关。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下刀子要去，光着腚也要去。 母亲不愧是武林世家出身，山里长大的，身上的豪气不减当年，让金云飞倍受鼓舞。 母子俩先把自行车推上去，再双双爬回到路上。 谢玉娟要去找水，金云飞叫住她，问道，妈，咱这样进龙江村，会被人认出来吗？ 谢玉娟笑道，鬼都不认得。 金云飞又问道，那是这样进村不被认出好，还是洗干净了穿一身湿衣服被人认出好？ 谢玉娟明白了。123。咯咯笑道，大儿子，还是你聪明。走，咱娘俩演一出鬼子进村。 龙江乡的龙江村，也像衡丰乡的衡丰村一样，也有一条街道，也是全乡的经济中心。 母子俩进村时，路人纷纷侧目，像看怪物似的，因为母子俩身上脸上全是泥，除了眼睛 。到了大姑金月娥家，除了大姑和她公婆在，表弟和表妹也在，全家人都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认出了母子俩。 金月娥也是笑，笑到叉气。 笑过之后，金月娥赶紧去井边打水，让母子俩洗洗，自己又去找来两身衣服。 谢玉娟穿的是金月娥的衣服。 。倒还合身。金云飞穿的是表弟的衣服，他个高一米七几，表弟还不到一米七，那衣服穿在身上，说多别扭就多别扭。 谢玉娟急道，他大姑，这个形象肯定砸锅呀。 金月娥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总不能现在回去吧。 谢玉娟说道，那你跟人家解释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等着。金月娥出门，去请女方和她的父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金月娥领着女方和她父母来了。 谢玉娟和金云飞母子急忙起身迎接。 金月娥为双方做了介绍。姑娘名叫陆小雅，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两根长辫子，眉清目秀，文里文气，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属于很讨人喜欢的类型。父母名叫陆海川和李彩娣。温岭人陆海川戴着近视眼镜，一看打扮，就是乡村教师的模样，倒是李彩娣，与金云飞的母亲谢玉娟一样，标准的农村妇女，只是比谢玉娟要瘦。 金月娥笑着说道，你们双方的情况，我早就介绍过的，现在是现场看人，你们就仔细的看看吧。 陆小雅害羞，只拿眼偷瞄金云飞，只是一眼，俏脸蛋就红了起来。 金云飞本来挺大方的，以前那么多次相亲，早就练得脸厚皮糙，无奈穿着表弟的衣服，头发还显漉漉的，形象不佳，心里发虚，难免拘束局促。 陆海川在观察金云飞。谢玉娟和李彩娣在旁边聊起了家常。 只有金云飞和陆小雅，一个像木头，一个垂着头。 金月娥笑道，哎呀，我说大飞，你在路上掉沟里的事，我已经跟人家说过了。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么，今儿个怎么了，装哑巴呀？ 金云飞不好意思的露出了笑脸。 陆海川微笑着说，这样吧，小雅，你和小金单独聊聊。 金月娥拍手叫好，一手一个，把金云飞和陆小雅拉到自己女儿的房间。。 第0011章 继续相亲 进了小房间，金云飞才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 见陆小雅还站着，金云飞拿过唯一的凳子，示意她也坐下。 陆小雅坐下，摆弄着自己的辫子，看着金云飞，羞涩的说道，其实，其实我认识你。 金云飞大为好奇，连忙问道，是吗？可我没见过你啊。 陆小雅说道，在县中读高中的时候，你比我低一年级，你常参加学校的各类体育比赛，还是校篮球队队员。 金云飞噢了一声，点着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陆小雅问道，听你姑妈说，你当年没有参加高考？ 是的，我不能只顾自己，我怕我走了，家里撑不住。 陆小雅不好意思地说道。123。我不行，我参加过两次高考，都差了几分。后来当了民办教师，我挺喜欢这份工作，就没再参加高考了。 金云飞道，民办教师有机会转正，也是铁饭碗，挺好的。 那，那你不喜欢铁饭碗吗？ 铁饭碗，铁饭碗谁不喜欢，可对我没用，每个月几十元，对我们家来说，顶多算是杯水车薪。 那你现在做什么？ 金云飞道，前几年种田和养猪，实际也赚不了多少。现在家里做鞋，自产自销，虽然不太稳定，但每个月一百元还是有的。 陆小雅瞅了金云飞。 。又问道，那么，你的理想呢？ 金云飞笑了笑，说道，我的理想么，比较简单朴素。就是争取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努力脱贫致富，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陆小雅点着头道，我，我问完了，你问我吧。 金云飞说道，我没有问题。就是，就是觉得你挺好的。 还有呢？陆小雅追问道。 金云飞嗯了一声，说道，如果你不嫌弃我家，咱们可以保持联系，我给你写信。 陆小雅脸上又有红晕，看着金云飞也嗯了一声。 堂屋里，谢玉娟和金月娥与陆海川和李彩娣相谈甚欢，见金云飞和陆小雅出来。温岭人陆海川和李彩娣两口子才起身告辞。 送陆家三口出门后，金月娥急急忙忙地问，嫂子，大飞，你们看怎么样？ 谢玉娟道，很好，她就是我要的儿媳妇。 金云飞腆着脸说道，大姑，我也觉得挺好。还有，她以前还认识我呢。 听金云飞说了高中读书的事，金月娥拍着手说道，这事成了，我找他们问问去，争取速战速决。 说罢，金月娥出门而去。 金云飞问母亲，妈，你看上了？ 谢玉娟笑道，你看上了，妈当然也看上了。 妈，我哪看上了？ 大儿子，你是我儿子，你一个小眼神，妈就能知道你肚子里憋什么心思。 金云飞挠了挠头，说道，就是，就不知道人家看没看上我。 母亲比儿子更有信心，笑道，能看上，肯定能看上，我大儿子这么优秀，人见人爱，怎么能看不上呢。 大姑金月娥回来了。…。 金月娥的脸色不太好，金云飞心里咯噔一下，今儿这事要黄。 果然，金月娥道，女儿满意，当娘的满意，当爸的也满意。可当爸的改了主意，要让咱大飞当上门女婿。 谢玉娟气道，岂有此理，不是说好没有这一条的么。 金月娥忙道，对不起，嫂子，这都怪我，是我事先没问清楚。 金云飞不吭声，脑袋耷拉了下来。 金月娥又道，嫂子，我听小陆她爸的意思，是说咱家人多，怕小陆嫁过来受苦受累。 谢玉娟看儿子无精打采，安慰道，大儿子，别这样，失败是成功他妈，这次不行，下次准行。 金月娥也忙着劝慰。 金云飞不想让母亲和大姑担心，只好强作欢颜。 在大姑家吃了午饭，母子俩往回赶，一路无话。 到家时，谢玉娟说，大儿子，他们问起，就说挺好的，就等女方那边的回信。 进了家门。123。家里人果然纷纷询问，金云飞照搬了母亲的话。 奶奶问道，大孙子，肖老太太介绍的那三个，你见不见？ 金云飞道，见吧，答应了的，不好失约。 二弟金云兴笑道，大哥，你这叫撒大网捞鱼，厉害厉害。 金云飞心里有火，照着二弟的屁股狠踹了一脚。 金云兴捂着自己的屁股，躲到奶奶的身边，嘀咕道，这脚忒狠，得，这亲准是没有相成。 再接再厉，屡败屡战，农历七月廿四那天，衡丰街集市。 金云飞和大妹金晓玲上街，一边摆摊卖鞋，一边等着肖老太太带姑娘来见面。 一共三个，七点钟八点钟九点钟各一个，三个不能混在一起。 今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的“白露”。 。温林当地有句土话，处暑十八盆，白露勿露身，白露白迷迷，秋分稻秀齐。 白露到了，天气转凉，正是卖布鞋的好时候，今天的生意蛮好，天亮时就卖了二十几双布鞋。 随着肖老太太的笑声，出现肖老太太和第一个姑娘，金云飞急忙起身。 这姑娘长得不赖，可惜聊了几句就露了馅，嘴歪鼻塌，天生的缺陷，金云飞大失所望。 第二个姑娘，金云飞也没看中，没聊几句，姑娘就问金家现在有多少钱，她嫁过来能不能马上分家，她能不能掌经济大权。 九点多时，肖老太太把第三个姑娘领过来了。 第一印象，金云飞感到满意，聊了几句，姑娘说话细声细语，估计性格也不会差。 金云飞这才开叫姑娘的名字，许美琴，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许美琴说道。温岭人我爸我妈也来了，只要我同意，他们不会反对的。 点了点头，金云飞问道，那，那说好是换亲，你哥怎么没有过来？ 许美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哥他……我哥他今天有要紧事，暂时过不来。 金云飞又问道，你不反对换亲吗？ 许美琴说，是我爸妈的决定，我不反对。 金云飞说，我们家很穷，一大家子人，我是老大，你跟了我会吃苦的。 许美琴摇着头说，这些肖婆婆都说过的，我不怕吃苦。 金云飞心里满意，不赚他家穷，愿意吃苦受累，是他找对象的首要标准。 金云飞点着头说，那就先这样，你我各自回去，家里商量好了后，再找肖婆婆说。 许美琴应了声好，临走时，又多看了金晓玲几眼。 肖老太太也问，大飞，这个姑娘咋样？ 还行，还行。金云飞陪起笑脸，塞给肖老太太两元钱，再目送她蹒跚离开。 大妹金晓玲瞅了瞅金云飞，欲言又止。 金云飞也看着大妹，忽然明白过来，拍着大腿叫道，不对不对，这里面有问题啊。。 第0012章 打听 被打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人不能两次掉进同一条河里。 在相亲这事上，金云飞吃过亏。去年有一次，也是肖老太太保媒，女方什么都好，金云飞也很满意。等到要办酒席定亲时，金云飞找人打听，敢情女方天生的不能生孩子，连肖老太太都不知道。 今天这个许美琴，看着倒没什么问题，但既然是换亲，又是事先约好了的，许美琴的大哥应该到场，双方兄妹都要见面，这才是标准的相亲。 莫非许美琴的大哥有什么问题？ 金云飞问大妹金晓玲，玲子，你也觉得有问题？ 金晓玲嗯了一声，红着脸说道，大哥，人都没见着呢。 金云飞点了点头。123。玲子，咱不急，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 兄妹二人回到家里，家里人听罢，都说不靠谱，肖老太太是个热心肠，决不会有歹心，但正因为她太热心肠，就难免犯捡到篮子里都是菜的错误。 全家讨论，金云飞拍板，决定去许美琴家调查一番。 第二天上午，金云飞来到衡丰街，先找郑三宝租了辆自行车，想起没吃早饭，便跑到陈冬华的胖子年糕店嵌了一桶年糕，坐在自行车上吃起来。 今天不是集市日，年糕店生意不旺。 。陈冬华闲得发慌，凑到金云飞身边问道，大飞，今天还相亲去？ 金云飞咦了一声，好奇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大飞，除了集市日上街，平时你顶多来买点家里急用的东西。今儿个你租了自行车，你不是来街上买东西的，那你不是去相亲还能去干什么。 呵呵，臭冬瓜，你的脑瓜变聪明了。 陈冬华来劲了，哎，说说，哪家不开眼的姑娘，竟然看上了你这个穷光蛋。 金云飞笑骂道，去你的，臭冬瓜你怎么说话的。 陈冬华笑着求饶，说错了，说错了。大飞，说来听听，让我也分享分享你的幸福。 金云飞把换亲的事告诉了陈冬华。 陈冬华爱慕金云飞的大妹金晓玲。温岭人换亲涉及到金晓玲，他不淡定了。 大飞，我也去，我帮你把把关。 金云飞一口答应，骑车、打听，陈冬华正好干活，别看这家伙憨憨的，有力气，打听事情有一手。 从衡丰街到陈村乡许家村，足足二十里，陈冬华骑车，满头大汗，硬是不喊累。 金云飞自己不进村，推着自行车躲进村头的小树林，摘下草帽搁到陈冬华头上，吩咐道，冬瓜，就看你的了。 陈冬华跃跃欲试，说道，你得告诉我名字啊。 许美琴，她爸许大江，是村干部，上面还有一个二十五岁的哥。 大飞，你等着。陈冬华屁颠屁颠而去。 金云飞今天带了一包烟，是从父亲那里拿的，新安江牌，两角四分一包。他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掏出新安江牌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拿出火柴点上，悠悠的吸了起来。…。 说实在的，金云飞也想早点结婚。他很现实，要求不高，至于爱情什么的，他没多想，更不敢奢望。 烟快抽完，金云飞的眼皮就开始打架，这些天为了多做布鞋，晚上都要干活，坐下来就会瞌睡。 正在金云飞迷糊时，突然有人咳嗽，把他吓了一跳。 眼前有一双脚，脚上还带着泥，再往上看，是个五十几岁的大爷，肩上还扛着一把锄头。 老大爷喝问道，小子，你是谁？干嘛的？ 金云飞直截了当，一边敬烟，一边解释道，大爷，我陪我一个朋友来的。他有个对象在许家村，他心里不踏实，来打听一下女方的情况。 老大爷噢了一声，接过烟搁在耳朵上，笑眯眯的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啊？ 她叫许美琴，她爸叫许大江。 哎呀，小伙子。123。算你找对人了。我叫许大明，许美琴是我亲侄女。 金云飞心道，撞到了枪口上，这叫什么事。 许大明说道，小伙子，我那个侄女，又能干又贤惠，你要把她娶进门，你就等着享福吧。 金云飞忙道，大爷，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噢，许大明点了点头。 金云飞又敬了一支烟，开始套话，大爷，我听我朋友说，他们两家是换亲，对吧？ 对，对对，是换亲，亲上加亲。 大爷，许家条件不差，大哥怎么二十五岁了还没结婚呢？ 许大明立即警觉起来，盯着金云飞问道，小伙子，你是来坏事的吧？ 金云飞不慌不忙。 。笑道，我说大爷，我不是来坏事的。人家找对象，总得见个面，不然人家不踏实啊。 许大明怔了一下，突然高声喊道，来人啊，这里有小偷，快来人啊，抓小偷，抓小偷…… 金云飞早有准备，急忙起身，去推搁在另一棵树上的自行车。 好个许大明，一边继续高喊，一边举起锄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朝金云飞抡了过来。 玩真的，金云飞吓得脸色惨白，推着自行车落荒而逃。 金云飞刚逃到大路上，就见陈冬华也从村里跑出来，那个狼狈相，身后有十几个人追着，犹如过街老鼠。 那十几个追着的人，有男人有老娘们，拿锄头拿扁担拿门闩的，个个气势汹汹，如狼似虎。 不用喊叫。温岭人逃命要紧，金云飞单脚点地，坐在自行车上，等陈冬华上车，他就拚命的蹬起来。 大，大飞，我，我受伤了，我，我差点就没命了。 陈冬华衣服破了，裤子碎了，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往外直冒鲜血。 冬瓜，先坚持，他们还追着呢。 一口气，金云飞蹬着自行车逃出五六里地，逃出陈村乡地界，看不到身后有人，才连人带车的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冬华更惨，都快哭出来了。 太阳高照，路边有条小河，金云飞和陈冬华索性钻进河里，又喝又洗。 金云飞拿出手帕，把陈冬华的伤口包上，安慰道，冬瓜，你胖，流点血反而有助于你减肥。 去，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陈冬华哭丧着脸说道，大飞，我想起来了，我听人说过，这个许家村是有名的霸道村，搞计划生育的和催公粮的都经常被打。咱们情况不明，活该挨打。 金云飞也说了自己的遭遇，再问道，冬瓜，你怎么回事？有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情况？。 第0013章 放鸽子 幺蛾子 陈冬华告诉金云飞道，快别提了，这个许家村，好像个个都当过侦察兵似的。我刚进村就被盯上了，我打听许美琴家，没说几句话，就被人家给识破了。好家伙，一下子就有十几个人围住我，我见势不妙，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金云飞道，臭冬瓜，你笨死算了。 陈冬华得意的直了直脑袋，说道，不过，我第一个打听的是个小屁孩，他说漏了嘴。他说许美琴的大哥是小儿麻痹症，走路一拐一拐的。 原来如此，金云飞追问道，冬瓜，你没谎报军情？ 大飞，我要胡说八道，就让雷劈了我。陈冬华说道，退一万步，算他是个好人，就这个村的德行。123。你敢把你大妹嫁过来吗？ 这倒也是，金云飞心想，许家村民风彪悍，换亲的姑娘嫁过来，非吃亏不可。 这门亲事到此为止。 可还有后遗症，过了两天，肖老太太找上门来，期期艾艾的说，她收了女方二十元好处费，行不行的，这边得给个准话。 金云飞老到，知道肖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得罪肖老太太，咬咬牙拿出十元钱，加两双布鞋，这才把肖老太太打发离开。 媒不走空，这是规矩，金云飞懂，这几年家里为他的婚事。 。可谓竹篮打水，花了老不少钱。 不过，人不走运，喝凉水也塞牙，打咳嗽会闪腰，让金云飞给碰上了。 农历七月廿九，是金云飞与赵运来约好交货的日子。 与往常一样，天还没亮，金云飞与大妹和二弟一起，摇着木船，将三百多双布鞋送到街上。 答应卖给赵运来的鞋，零买的一双也不卖，兄妹三人坚守在操场的摊位上，等着赵运来的出现。 不料，太阳挂得老高，操场上人满为患，也不见赵运来老板的人影。 二弟金云兴咋乎道，大哥，情况不妙，咱被人家放鸽子了。 金云飞瞪了二弟一眼。温岭人虽然他也觉不妙，但在大妹二弟面前，沉不住气也得沉住气。 集市乱糟糟，行市有规矩，像来批发布鞋之类的商贩，都是早来早去，太阳上山后，一般是不可能会出现的。 赵老板是怎么回事？是不做金家布鞋的生意了，还是今天因故没来？金云飞想起来了，赵运来告诉过他，自从第一次来衡丰街碰上小偷后，他来衡丰街时都会提前一天，找个人家住下。 衡丰街没有旅馆和招街所，肯定是住在私人家里，到哪里打听去。 想了想，金云飞当机立断，让大妹继续蹲守，并开始零售，自己和二弟分头去找郑三宝和陈冬华，打听衡丰街上有哪些人家有出租房，找到出租房后再打听赵运来这个人。 金云飞来到三宝自行车店，找到郑三宝，说明了来意。 郑三宝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同学，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家就有出租房啊。…。 金云飞大喜，忙问道，快说，有没有一个叫赵运来的，罗桥人，贩卖布鞋的？ 郑三宝道，哟，这我可不知道。出租房是我妈在管着，得问我妈去。 三宝，快问问你妈去。 大飞，我不是你的服务员，要问你自个问去。你弄坏了我的自行车，我还没让你赔呢。 金云飞飞起一脚，踹在旁边那辆自行车上，再笑骂道，郑三炮，你还敢跟我翻旧帐。读书那会，我帮你打架几十回，背锅十几次，这帐怎么算啊。 我去，我去总行吧。郑三宝一边讨饶，一边笑着而去。 过了半个小时多，郑三宝小跑着回来了。 大，大飞，真有赵运来这么一个人，他常住我家的出租房。 金云飞说道，搞搞清楚，我问的是昨晚他住没住在你家。 郑三宝喘息着说道。123。倒霉蛋，昨晚跟几个商贩打牌，被警备区抓了去，正在处理呢。 金云飞听了，半喜半忧，喜的是赵运来没放鸽子，忧的是赵运来人在警务区。 见金云飞起身要走，郑三宝一把拽住了他，哎，我爸正托关系捞人，你去了也没用。 金云飞道，他是我的财神爷，我不用等他，我的鞋得等他啊。 金云飞跑到乡警务区，里面没熟人，他就蹲在门口等着。 直等到上午十点半多，才看到赵运来出来，金云飞如见亲人，挥着手招呼。 赵运来脸有赧色，一边说晦气，被罚了五十元，一边对金云飞说对不起。 金云飞忙着安慰。 。心道，对不起倒不用，能买我的鞋就谢天谢地了。 还好，赵运来买鞋的钱存在郑三宝他妈那里，钱没丢，就能买金云飞的鞋。 有惊无险，一波三折，金云飞今天的鞋总算全变成了钱。 可让金云飞没有想到的是，赵运来多事，居然介入到大妹金晓玲的婚事上来。 又过了十天，兄弟姐妹三人再载着几百双鞋，老地方，老摊位，与往常那样等着赵运来的到来。 赵运来还是那样爽快，两百零三双圆口布鞋，一百九十二双盖背布鞋，数点清，钱付讫，吩咐雇来的人将鞋运走。 但赵运来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金云飞不傻，知道他有话要说。 金云飞从包里命出四百元钱，交给大妹。温岭人让她和二弟去采购做鞋的原料。 看着金云飞掏出新安江牌香烟，赵运来笑道，兄弟，你上道了。烟酒不分家，可以走天下，你要做生意，离不开烟酒哦。 金云飞为赵运来和自己点上烟，笑着说道，这全赖赵老板教导。 兄弟，有两样不能学，赌和嫖，哈哈…… 赵老板，这话我也记下了。 哎，还叫我赵老板？兄弟，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赵哥。 赵哥，小弟的生意，以后全靠赵哥关照了。 好说，好说。 吸了半支烟，金云飞问道，赵哥，你是有事要说吧？ 兄弟，你真是料事有神。赵运来说道，兄弟你是知道的，我租住在郑三宝家，我每次带来的钱，都放他家保管。上次打牌被抓，要不是郑三宝他爸疏通，我得罚两百元，还要拘留十天。 金云飞点着头，心道，要出幺蛾子了。 果然，赵运来继续说道，兄弟，不是我多事。郑三宝和他爸他妈再三要求，让我帮着说合说合，想让你同意，把你大妹许配给郑三宝。。 第0014章 横生波折 赵运来说了很多，郑三宝怎么好，郑家怎么有钱，金云飞耐心的听完。 赵哥，是你了解郑三宝，还是我了解郑三宝？ 赵运来愣了一下，说道，当然，当然是你更了解。 金云飞点着头说道，所以，我认为不是门当户对，我大妹与郑三宝不合适。 话说得明明白白，赵运来点了点头，兄弟，我的面子也不管用？ 金云飞笑了笑，说道，对不起，赵哥，这事跟面子不沾边。 赵运来笑道，有道理，兄弟，我本不该应承的，是我多事了。 赵运来走后，金云飞在原地坐了好一会，一愣一愣的，他不知道，他驳了赵运来的面子。123。会有什么不良的后果。 后果很快就来了，而是真的是不良的。 再过了十天，又是衡丰街集市，金云飞又带着大妹和二弟前来送货。 今天天气不好，天上有云，操场上漆黑一片。 幸亏大妹周到，带了手电筒，兄弟俩各挑着两个装满布鞋的箩筐，找到了那根电线杆子。 老地方，不至于让赵运来找不到。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操场上已有不少人摆了摊位，只是还不见买客。 天蒙蒙亮的时候，摆摊的多了起来。 。赶集的买客和看热闹的也渐渐汇成了人流。 赵运来如约出现，金云飞忙着招呼，还递了一支烟过去。 赵运来笑笑，将烟夹在耳朵上，问道，兄弟，今天有多少？ 金云飞道，圆口的两百六，盖背的两百一。 嚯，这生产速度提上去了么。 可不，做顺手了。再说天气凉了，干活也更有劲。 兄弟，今天要对不起了。赵运来说道，今天我带的钱不多，怕吃不了你这么多鞋，这样吧，圆口的和盖背的，我各要一百五十双。 金云飞怔了一下，爽快的说道，赵哥，咱俩是老生意了，鞋你全拿去，不够的钱。温岭人你下次补上就行。 赵运来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行，这不行，你我有言在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规矩不能坏，不能坏。 金云飞继续爽气，赵运来再三客气，还是只用现金买了三百双鞋。 货款两清，赵运来和他的帮手，带着三百双鞋走了。 还剩下一百一十双圆口布鞋和六十双盖背布鞋，兄妹三人有点懵。 二弟金云兴说道，大哥，出叉子了。 大妹金晓玲问道，大哥，现在怎么办？ 金云飞道，散卖，圆口的一元二，盖背的一元五。 金运兴嚷道，大哥，这是批发价，散卖要加一角钱的。 金云飞斥道，别啰嗦，听我的。 肯定是出了叉子，金云飞大概能想到，上次不给赵运来面子，拒了郑三宝提亲的事，这后遗症出来了。 金云飞好生奇怪，按说赵云来是生意人，在商言商，不该因为杂事而影响到生意往来。…。 其中必有蹊跷，金云飞心道。 在弟弟妹妹面前，金云飞装着若无其事，心里却是五马奔腾。 一上午，零卖了八十一双圆口布鞋和三十四双盖背布鞋。 兄妹三人都高兴不起来，金家布鞋，名声在外，从没有拿到街上卖后再带回家的，今儿算是破了例了。 今天是星期六，只上半天课，在乡中读书的三弟金云鹏和二妹金晓霞，也背着书包出现在鞋摊边。 大妹和二弟采购原料去了，金云飞吩吩三弟和二妹帮着收摊，准备回家。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商贩走了过来。 金云飞认得，这位也是罗桥人，也是收购手工品日用品的，只是没见他收购过布鞋，更不知道他姓啥叫啥。 这位兄弟，认识一下，我叫于北洋，你是叫金云飞吧？ 金云飞点了点头，掏出香烟敬了一根。123。问道，于老板认识我？ 于北洋笑道，金家布鞋，名牌产品呢。 金云飞客气的说道，惭愧，惭愧。于老板，你有事吗？ 于北洋伸手指了指箩筐里的布鞋，说道，兄弟，你剩下的鞋，我全收了。 金云飞哦了一声，于老板，你原来不是不收布鞋的吗？ 于北洋笑了笑，兄弟，你卖我买，就这么简单。 对不起，对不起。金云飞说了鞋的价格，和鞋的数量。 于北洋算了算，拿出钱包付钱，一分不差。 于北洋喊来他的帮手，将鞋装进两个麻袋里，冲金云飞点点头，扛起麻袋走了。 金云飞心情多云转晴，高兴的掏出三张两角的票子。 。分给了三个弟弟妹妹。 但赵运来老板的变化，还是让金云飞难以释怀。 回到家里，吃午饭时，金云飞除了说卖鞋的事，还把赵运来老板替郑三宝说亲的事，也告诉了全家人。 爷爷说，大孙子，你把赵老板得罪了。 金云飞说，对，我得罪赵老板了。但赵老板是个好人，今天也收了咱们的鞋，不过接下来就难说了。 大妹问，大哥，哪咱们怎么办？咱们的产量是不是该降一些？ 金云飞说，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从现在开始，咱们每天做鞋二十双到三十双，不要太多。还有，以前咱们只有农历逢九上街，以后逢四逢九都要上街。 二弟说，大哥，咱们又有了一个于北洋老板吗？ 金云飞说，是多了个于北洋老板。温岭人但他是突然冒出来的，我心里没底。 二弟金云兴瞅了瞅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陪着小心问道，大哥，我能提个意见吗？ 金云飞笑道，有话就说，你不一直在提意见么。 金云兴说道，以我看，郑三宝喜欢大姐，他家也很有钱，大姐嫁给他也挺好的。 金云飞说道，他妈是个泼妇，整个衡丰街都知道，你大姐嫁过去受欺负怎么办。 金云兴说道，大姐练过几手，咱们全家人都练过几手，郑三宝和他妈要是欺负大姐，咱全家出动镇压就是了。 母亲谢玉娟责道，老三，你又胡说八道了。 金云飞笑道，我倒不是很反对大妹嫁给郑三宝，但主要看大妹自己的想法。大妹，你想嫁给郑三宝吗？ 大妹金晓玲红起了脸，说道，大哥，你不把大嫂娶进门，我就不嫁人。 金云兴嚷嚷道，大哥，大姐，你们加油，我快十八岁了，我急啊。 全家人哄笑起来。 这时，大姑金月娥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 金云兴笑道，大哥，大姑给你送老婆来了。。 第0015章 大姑的事 还别说，大姑真的带来了好消息，首先是陆家的真诚道歉，其次是表达结亲的意思，同时也取消了让金云飞入赘的要求。 关键还是陆小雅的亲笔信。 金云飞接过信，本想躲起来一个人看，可弟弟妹妹们强烈要求，美其名曰，分享大哥的喜悦。 尤其是二弟金云兴，几乎用哀求的口气说道，大哥，请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吧。 小屁孩们也使劲的鼓噪，连大妹金晓玲也说道，大哥，我也想看。 金云飞咧着嘴乐，说声“好吧”，拿出了陆小雅的信，这是他第一次接到姑娘的信，他心里高兴。 三弟金云鹏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了信。 二弟金云兴说。123。云鹏，你不行，人家姑娘的信，得让女的来念，那才能声情并茂。 金云兴书读得不好，成语却记得不少，运用起来也挺恰当。 金云鹏把信交给二妹金晓霞，说道，晓霞，你是学校的朗诵冠军，你来读。 金晓霞接过信，打开来，认真的念道：金云飞同学，你好，首先我要为我爸妈的言行向你道歉…… 全家人听完陆小雅的信，小屁孩们一齐起哄，大人们也纷纷发表意见。 爷爷说，这个姑娘靠谱。 奶奶说。 。大孙子运气好，总算捡了个好姑娘。 父亲说，八成，八成以上的希望。 母亲说，大儿子，这事就定了吧。 大妹和二弟也都说靠谱。 反倒是金云飞自己冷静，一边收起陆小雅的信，塞进裤兜里，一边把五个还在读书的弟弟妹妹，统统的赶出了堂屋。 还是大妹金晓玲心细，她问道，大哥，你好像还是有点不高兴？ 金云飞却对大姑金月娥说，大姑，我就不信陆小雅的父亲没有什么要求。 金月娥点了点头，说道，让你说着了，她自己没有额外要求，她妈也没有额外要求。就是她爸，她爸嫌咱家人多。温岭人怕她嫁过来吃苦。所以她爸说，如果陆小雅嫁过来，你得给她找个工作，起码也要像她现在一样当个民办教师，将来有机会转正。 金云飞苦笑起来，说道，这不是为难人么。大姑，你不是不知道，咱一没关系二没钱，想开后门也没门啊。 二弟金云兴说道，得，这又泡汤了。 母亲谢玉娟说道，我看有希望，上次让入赘，这次要工作。大儿子，咱不泄气噢。 大姑金月娥也说道，对，云飞，你不能泄气。这事关键还在陆小雅自己，你给她写回信，你们先建立联系。 经不住母亲和大姑的催促，金云飞真的写了封信，家里没有信封，干脆就用陆小雅那封信的信封，用浆糊封好，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大姑。 农村人没有午休习惯，待大姑金月娥也吃了饭，全家人便在堂屋里和院子里开始干活，还是做鞋，各司其职。 可大姑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大妹金晓玲细心，扯了扯金云飞的衣角，再冲着大姑呶了呶嘴。 金云飞会意，当着全家人的面问金月娥，大姑，你是不是丢工作了？ 金月娥叹了一口气，点着头说，是啊，药店老板的亲戚要来上班，我也不好意思赖在那里。 奶奶唉了一声，大娥，你可怎么办呀。 大姑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又没了大姑夫。她那里没有田种，又不会做小生意，要是没有了药店的工作，她就没了任何收入。 金云飞想了想，问道，大姑，你在药店工作，人家给你多少工资？ 金月娥说，每个月十八元，中午管一顿饭。 金云飞说，这样吧，你来帮着做鞋，吃住都在咱家，我每个月给你二十元。 金月娥心喜，但不敢表示，怕嫂子不会同意。 每月二十元加吃住。123。相当于村小老师的待遇，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活。 爷爷奶奶都表示同意，父亲母亲也点头认可。 大妹同意，二弟心有不愿，但大哥的决定，他是不敢反对的。 金月娥自己反倒不好意思，问道，云飞，这会不会给家里添麻烦呀？ 金云飞说，大姑，你不要有压力。你来做鞋，一天也就三双四双五双的，等于是你做鞋，是你自己赚自己的钱。我帮你卖，大不了我多卖几双而已。 奶奶疼她女儿，爽快的说，月娥，就这么定了，今天你先回去，家里的事安排一下，明天就过来干活。 金月娥高高兴兴地走了。 二弟金云兴又开始提意见。 。大哥，咱自己的鞋都卖不出去，你再叫大姑来，不是雪上加霜么。 金云飞哼了声，一脚飞出去，把金云兴踹了个四脚朝天。 臭小子，什么叫咱自己的，你记住了，大姑也是咱自己的。 金云兴哭丧着脸说，有理说理，你动什么脚么。 爷爷说了两个字，活该。 金云飞有自己的小算盘，既然当做鞋专业户，他的心思就全在鞋上。现在有了缝纫机，又让大姑过来帮忙，提高鞋的产量没有问题。 问题是销路，如何扩大销路，稳定销路，金云飞想起了不知是谁说过的一句话，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赵运来是一个篮子，于北洋是半个篮子，为什么不能再增加几个赵运来和于北洋呢。 衡丰街的集市可以卖鞋，为什么不去其他集市摆摊卖鞋。温岭人整个温林县，还有城关镇的三六九、温西镇的一六、泽谷镇的二七、达溪镇的三八、兴河镇的五十，集市规模都比衡丰街大，赶集的人更多，买鞋的人也应该更多。 想着想着，金云飞走到卧室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继续琢磨。 二弟金云兴走进来，在对面的床上坐下来，陪着小心说道，大哥，我错了。 金云飞瞅着床顶的旧报纸不吭声。 大哥，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 金云飞忽然呵呵的笑了起来。 二弟，这回你想错了，我是在想，如何扩大咱们布鞋的销路。就你那臭德行，我犯得着生气吗？ 哎呀，大哥，你早说么。 金云兴长舒一口气，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 金云飞说了自己的想法。 金云兴大声赞好，大哥，你太精了，在每个镇设一个代销点，咱们定时送货，定期结帐……好，这个办法好。 哪咱就试试？金云飞问道。 金云兴脑瓜子也活，马上想到了一个问题，大哥，你少说了一个重要环节。。 第0016章 拓展销路 二弟金云兴说的重要环节，是个实实在在的问题，家里缺一辆自行车。 要到各乡镇跑生意，送货结帐，靠腿走路不行，靠船也耽误时间，在全县几百里方园跑，没有自行车根本不行。 二弟金云兴早就想有辆自行车，旧的也行，没事时骑着自行车出去，那也叫一个帅，能吸引姑娘的目光。 不过，就是旧的自行车，也要几十元甚至上百，金云飞有点舍不得。 金云兴说，大哥，你别不舍得。我算过了，咱们这段时间拚命做鞋，少说也赚了七八百元，加卖粮的钱和卖猪的钱，应该不下一千元。后来买了缝纫机，又盖了间小平房，拉了电线，大概花了两百三十多元。大哥，咱家已有七百多元钱。123。咱家富了。大哥，你不是常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么，咱就舍一回吧。 金云飞听乐了，臭小子，咱家的底你门儿清啊。 大哥，你还说过，只有舍得花钱的人，才是最会赚钱的人。大哥，咱买一辆吧。 村里小学的高校长，有一新一旧两辆自行车，早就想把旧的卖掉，金云兴想买的就是高校长的旧车。 金云飞拿出七十元钱，折起来扔给金云兴，吩咐道，拿去买吧，但我有两个要求。一是把高校长的打气筒也一起买来。二是钱不够的话，拿你自己的小金库顶上。 金云飞拿着钱。 。吱溜一声去了。 十七岁的金云兴，像个小孩子似的，买了自行车，在自家的小院子里骑起来，弟弟妹妹们纷纷争当乘客。 爷爷笑骂道，七十多元，一对败家子哟。 但就是这辆旧得掉漆的自行车，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除了衡丰街的逢四逢九集市，金云飞金云兴兄弟二人，早出晚归，披星戴月，奔波于全县各个集市。 每次出门，都带着几十双布鞋，每到一个集市，二弟金云兴摆摊，金云飞自己跑店。 所谓跑店，就是拿着样品鞋，去找固定的门店，一般都是卖手工品日用品包括鞋类的店铺。 金云飞采取的是寄卖的方式。温岭人把鞋以批发价批给店铺，店铺只须预付一半的钱，下次结帐时付清前款，至于鞋卖得出去卖不出去，店铺不用负责。 还别说，金家布鞋的名气不小，为了证明自己的鞋是金家布鞋，金云飞每到一个店铺，就拿出村里开的“证明”。 功夫不负有心人，兄弟二人收获颇丰，金云兴摆摊零卖，销售了七百多双布鞋。金云飞跑店，也成功的获得了几十家店铺的认可，寄卖的布鞋达到一千双之多。 金云飞还与寄卖店约好，每两个星期送一次货结一次帐。 这送货结帐的任务，就交给二弟金云兴，这家伙自从骑上自行车，是越干越有劲，也不再往自己的小金库里存钱了。 家里这边，也有三大变化。一是大姑金月娥的加入。二是村里通了电，金家终于用上了电灯。三是家里多了三个帮工，都是村里的老太太，平时与金家关系挺好，是奶奶的好姐妹。…。 三大变化的结果，是每天的生产能力大大提高，能做出六七十双布鞋。 有好变化，就有坏变化。 赵运来老板没有再来买金家布鞋，人倒是还在衡丰街的集市上出现，但就是不光顾金家鞋摊。那个于北洋老板是偶尔出现，他倒是买金家的布鞋，但他的收购量不大，要么几十双，要么百来十双，比不上赵运来的量。 金云飞不生赵运来的气，他认为肯定是自己哪方面没有做好，做生意么，愿卖愿买，不能强求。 好在他现在在全县布好了“销售网”，不愁自家的布鞋卖不出去。 这天又是衡丰街集市，与往日一样，金云飞与大妹和二弟一起摆摊，四箩筐的布鞋，有四百多双。 操场上已安上了电灯，虽然不很明亮，但足以看清人影。 秋天有点凉。123。却是卖布鞋的好季节，鞋摊刚摆下不久，就有几个小商贩出现，一下就卖出了五十几双。 大妹卖鞋收钱，驾轻就熟，金云飞还是靠坐在那根电线杆上，眯着双眼大妹卖鞋。 扁担就搁在手边，要是有人偷鞋偷钱，或欺负大妹，金云飞会毫不犹豫地抓起扁担捣出去。 二弟坐不住，早不见了人影，准是又去逛别人的摊位去了。 天刚亮时，金云飞终于看到了于北洋老板。 于北洋绕过鞋摊，在金云飞身边蹲下，接过金云飞递来的香烟，点上火吸起来。 于老板。 。今天要多少？ 一百圆口的，一百盖背的。 金云飞起身，把两个盖着麻袋的箩筐从摊位上撤下来，搁在于北洋身边。 兄弟，中午我请你吃饭，咱俩聊聊？ 正中下怀，金云飞早就想跟于北洋聊聊。 于老板，好啊，就在胖子年糕店对面的小饭馆，但必须我请。 于北洋爽快的点头说好，买了两百双鞋，付了钱，叫来帮手，将鞋装进麻袋，扛着麻袋离开。 二弟金云兴回来了。 大哥，奇了怪了，我在操场上转了十几圈，也没看到赵运来老板，大哥，他是不是不做布鞋生意了？ 金云飞笑道，二弟，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赵老板自己去。 其实金云飞心里也有这个疑问。温岭人但他懒得知道，也不想去找郑三宝打听。 整个上午，一共卖了三百三十几双鞋，剩下的六七十双鞋，金云飞都装在一个麻袋里，吩咐二弟骑自行车，送到城关镇的几家寄卖店去。 二弟走后，金云飞和大妹收摊，一个买菜，一个采购做鞋原料，买好后在河埠头会合。 大妹金晓玲也会摇船，比二弟摇得好，金云飞望着大妹摇船离开，稳稳当当的，这才放心地去见于北洋。 让金云飞没想到的是，小饭馆里，靠窗的小桌子边，除了坐着于北洋，还有他的老同学，就是街对面的胖子年糕店的陈冬华。 二人正相谈甚欢，还喝上了。 金云飞一边递烟，一边好奇地问道，冬瓜，你怎么也认识于老板？ 陈冬华道，简单，于老板常来吃年糕，一来二去就熟了呗。 金云飞笑道，原来如此，我以为你也卖布鞋呢。 陈冬华笑道，大飞，咱闲话少说，我有一个重磅新闻，与你也有点关系，你想不想听？。 第0017章 赵老板栽了 金云飞冲着陈冬华说道，冬瓜，你赶快说，要是卖关子，或者胡说八道，我当你爸妈的面削你。 我说，我说。大飞，郑三炮他妈搞男人被抓现行，栽了。 陈冬华与郑三宝素有矛盾，说得极其的幸灾乐祸，可金云飞却一点都不奇怪。 郑三宝他妈既是泼妇，又是那个什么妇，正因如此，他才死活反对把大妹许配给郑三宝。 冬瓜，你这算什么新闻。咱俩读书的时候，郑三宝他妈就搞破鞋被逮过，我见怪不怪。 陈冬华说，问题是跟郑三宝他妈乱搞的人，就是常买你布鞋的的赵运来老板。 啊，这还真是个重磅新闻，金云飞忙问于北洋。123。于老板，你应该知道这事吧？ 于北洋点点头，先笑后说。我太知道了，因为我也住在郑家的出租房里，与赵运来还是邻居。小陈说的事是真的，其实我们几个常来衡丰街的商贩，都知道赵运来与女房东的破事，我们私下里还劝过他。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可他不听啊。 听这种破事，陈冬华俩眼都亮了。于老板，你继续说，详详细细的说。 这是昨天晚上的事。我们几个一边喝酒，一边打牌，但赵运来耍了一会就走了。大概在十一点的时候。 。隔壁房东家突然吵吵起来，吵得很凶。我们几个跑过去看热闹，只见赵运来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身上什么也没穿，房东和几个人还在揍他。我们几个急忙上去拉开，把赵运来送到乡卫生院，医生直弄到今天凌晨一点多钟，赵运来才醒了过来。 陈冬华说，搞破鞋被抓，就是这个惨样。 惨的还在后头呢。房东他们还不依不饶，守在卫生院，还说要报警。赵运来一个外乡人，怎么解决都是吃亏。后来还是我们几个帮忙说话，才达成了和解协议。主要结果有两条，一是赵运来赔偿房东五百元钱，二是赵运来以后不能再来衡丰街。事情解决后。温岭人天还没亮，赵运来就狼狈不堪地离开了衡丰街。 陈冬华说，真是惨啊。于老板，那就是个套，他们家以前就使过的。 于北洋点着头说，我们也都看出来了。所以我们这些外地人，私下嘀咕，以后再也不租郑家的房子住了。 听到这里，金云飞说，我不明白，这是人家的破事，怎么说跟我有关系呢？ 陈冬华说，怎么没有关系，赵老板住在郑三炮家，还帮郑三炮找你大妹保媒拉纤，你应该告诉赵老板，郑家人都不是好人。 金云飞怔了怔，冬瓜，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 于北洋说，两位兄弟，我跟赵运来一样，也是外地人，也是做小生意的。我倒是认为，这事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赵运来自己，是他没守住自己。 陈冬华说，于老板，你说的是头一怪，我看还有两怪。二怪赵老板不知郑家人的坏，三怪郑家人太坏，重点在这第三怪。…。 金云飞问于北洋，于老板，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吗？ 于北洋说，一是说赵运来的事，怕你不知道，跟你说一声。二是关于你的鞋，赵运来生意做得大，你每十天做五百双，他也吃得下，可我就不行了，每十天顶多能收三百双。 这是好意提醒，金云飞道了声谢谢，思忖着说，看来，我得调整我的生产策略和销售策略了。 兄弟，你人不错，我给你提三个建议。一，你要把全县各乡镇的销售点建立起来。二，你要扩大鞋类品种，不能只做男布鞋，像女布鞋和童鞋也可以做。三，走出去，扩大眼界，像我们罗桥，是全国有名的小商品市场，你应该去参观参观。 陈冬华笑着说，他呀，恐怕连罗桥都没去过呢。 金云飞不好意思地说，倒是去过一次，那是读小学五年级时，学校组织的春游。123。曾经去过罗桥飞机场。 于北洋说，得走出去，走出去才能大开眼界。 点了点头，金云飞说，我不瞒于老板，在全县，我已有了几十家寄卖店，可销量不是很好，每天也就一二十双的。 兄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陈冬华抢着说，这个我也知道，布鞋太简单，很多人都会做，连我妈也会做。 于北洋说，对，这就是问题所在，布鞋的技术含量太低，档次不高。你只有做别人做不了的鞋，你才能赚大钱。即使别人也做得了，你也可以从花色、品种、质量等方面超过人家。 金云飞又拿出钢笔和笔记本，一边记一边说，于老板，你继续说。 于北洋笑了。 。兄弟，我随便说说，你不用这么认真的。 金云飞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于老板你真知灼见，我得记下来慢慢消化。 于北洋继续说，还有一条，你要认真考虑，就是每个地方，最好只搞一个寄售店，大地方也不能超过二三个。因为同一个地方寄售店多了，很可能会打价格战，反而会影响你的销售量。比方说我买你的鞋吧，要不是赵运来同意，我也不会买你的鞋。 金云飞头也不抬，记得很快，于老板，请你继续说。 那我再说两条。一是成本，你得有具体的计算，不能毛估估，更不能把家庭开支也算进去。我知道你们乡下有这个特点，把家里的开支也算进去。但劳动力成本要算进去，自家的劳力也要计算成开支，这样你的做鞋的成本才能计算明白。二是价格的灵活运用。温岭人前面的成本算明白了，加上预期利润，销售价格也就出来了。销售价格不能一成不变，比方说季节变化，你的销售价格也可以跟着有所浮动。 陈冬华笑道，于老板，你这一套一套的，哪学的啊。 于北洋笑了笑，我啊，以前在厂里上班，搞业务的。说来惭愧，也就是比你们多点见识而已。 金云飞道，于老板，我有个不情之请。 兄弟你说，不用客气。 于老板，你在罗桥，能不能帮我搞一些样品过来，女鞋童鞋我都要。没问题啊，兄弟，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中午这顿饭吃得热乎，可结帐时，因为这是金云飞第一次请人吃饭，掏钱晚了点，还是被于北洋抢了先。 于北洋拍拍金云飞和陈冬华的肩膀，笑着走了。 陈冬华说，大飞，你欠人家的人情了。 金云飞问道，冬瓜，你觉得于老板怎么样？ 陈冬华嘿嘿的坏笑起来，我不懂生意经，也不想做生意，反正就一点，这个于老板，比你原来那个赵老板要靠谱得多。。 第0018章 陆小雅上门 于北洋确实靠谱，又逢衡丰街集市的时候，不仅买了金云飞的鞋，还带了四双样品鞋，两双女式布鞋和两双儿童布鞋。 金云飞将四双样品鞋带回家，拆掉其中两双，仔仔细细地做了一番研究。 没有多少秘密，做起来也不麻烦，金云飞总结了一下，都是布鞋，都用线逢制，无非是鞋面花色和脚型及尺码的区别。 金云飞跑到街上，买了不少布料，试着各做了上百双女式布鞋和儿童布鞋。 这回，于北洋教的成本计算也派上了用场，女式布鞋的每双成本是零点七元左右，儿童布鞋的成本是零点五元。金云飞决定，女式布鞋的批发价为一元一。123。儿童布鞋的批发价为零点九元，零售价各加一角。 出乎金云飞意料，新鞋上市，非常畅销，这天于北洋来得稍晚一点，要不是金云飞和大妹赶紧收摊，还真轮不到于北洋。 于北洋对新鞋赞不绝口，不仅把剩下的全部收下，还扔了两百元定金，一下子定购了五百双各种样式的鞋。 大获成功，更让全家人倍受鼓舞。 金云飞也在于北洋的建议下，对家里的分工做了一些调整，还为扩大生产花了不少本钱。 后院又搭建了四间小平房。 。兄弟姐妹都搬到后院去住，原来的房间，加上前院搭建的新平房，打通后当做了厂房。又买了一台二手缝纫机，交给大姑使用，两台缝纫机，确保鞋面缝制这个环节不拖后腿。 至于最繁重的纳鞋底这个环节，原来有几个老太太帮忙，现在又增加了八个，其中还有四个是手快的中年妇女。 金云飞也有办法调动妇女们的积极性，纳一双鞋底两角，一天结一次帐，当场付清。 至于爷爷奶奶，金云飞不再让他们干活，只负责质量把关，每道工序每一双鞋都要验收。 有活干，有钱赚，家里人的面貌都有变化。 特别是二弟金云兴。温岭人几乎每三天出门一次，骑着自行车到处跑，送货和收钱，全由他包了，再也没有心思出去玩牌耍钱。 秋天真是个丰收的季节，家里的十亩晚稻也收割完毕，金云飞和二弟金云兴，跟着父亲一起花了好几天时间，给稻田挖沟整垄。 按金云飞的计划，自家的五亩多承包田，全种上了小麦。至于原来属于别人家的五亩多承包田，金家不再转包。 父亲很是不舍，他爱种田，但现在是儿子作主，他只能听儿子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金云飞能赚钱，掌握着全家的经济大权，自然而然地奠定了在家里一言九鼎的地位。 只有一件事，金云飞是被动的，那就是他的亲事。 过了年就是二十三岁，在农村，这个年龄急需一个正式的对象。金家的实际情况，下面还有七个弟弟妹妹，不解决金云飞的亲事，就会反过来延迟和拖累弟弟妹妹们的亲事。…。 现在的形势不错，群众的眼睛雪亮，都知道金家做鞋赚了不少钱，金云飞小能人的称号也逐渐远扬，上门保媒的人又多了起来。 可金云飞有自己的主意，对这些主动上门的，他一律不同意，用他自己的话说，好鞋不愁卖，好男必有妻。 当然，金云飞之所以不急，是因为他与陆小雅保持着联系，一个星期通信一次，越来越热乎。 金云飞判断，陆小雅是中意他的，只要她做通她爸妈的思想工作，他们的事就会水到渠成。 为了加快速度，最近的一封信，金云飞“鼓励”陆小雅勇敢，让她自己做主，摆脱父母包办婚姻的束缚。同时，为了打消陆小雅对他这个大家庭的疑惑，他还在信里说，热烈欢迎陆小雅到他家做客。 金云飞也是说说而已，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陆小雅真的来了。 那是腊月也就是农历十二月。123。学校放寒假的第一天，大姑金月娥从家里回来，不仅带着表弟表妹，还把陆小雅也带过来了。 这算是对象上门，全家人惊喜，忙着杀鸡买鱼，还打扫卫生，给出了最高礼节。 吃过晚饭，天还亮着，金云飞带着陆小雅出了家门，顺着小路走到自家的承包田里。 四周没人，金云飞壮起胆子，牵住陆小雅的手。 陆小雅害羞，甩开金云飞的手，金云飞坚持，陆小雅便不再退缩，让自己的小手留在金云飞的手掌里。 陆小雅家在海边，没有稻田，还挺新奇的，拉着金云飞在稻田里漫步。 小雅。 。你真想好了吗？ 嗯，我要不想好了，我能来你家吗？ 那，那你过来后，没有工作，就帮着我做鞋，还要照顾我爷爷奶奶，我爸我妈，还有一堆弟弟妹妹，你也愿意吗？ 嗯，我愿意，我都想好了。 你爸你妈不同意怎么办？ 我妈不反对，我爸也不很反对，就是希望我能有个固定工作。不过你放心，我会让我爸同意的。 金云飞点了点头，拉着陆小雅在田梗上坐下，陆小雅还是羞涩，不敢坐得太近，离金云飞足有一米之遥。 小雅，你说说吧，我有什么缺点，对我有什么希望。 嗯，缺点么，暂时还没看出什么，希望么，你自己先说说，说说你对将来的打算。 小雅。温岭人你别笑话我，我的理想并不崇高。我认为吧，理想要与现实相结合，理想才有可能实现。我的现实你也看到了，一大家子人，作为长子长孙，作为大哥，我的首要任务就是脱贫致富，让全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陆小雅点着头说，这是你的责任，这个理想也是崇高的。 金云飞说，谢谢，谢谢你的理解。 金云飞，那你可以说说，你打算如何实现你的这个理想吗？ 我觉得我已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就是既找到了一条脱贫致富的道路，又基本上解决了温饱问题。所以，这条路我会坚定地走下去，谁也改变不了我的信念。下一步的打算，我想先走出去，走出金家村，起码要到衡丰街上去…… 陆小雅听罢，看着金云飞说道，金云飞，我支持你。 那，那咱们的事什么时候定呢？ 我，我听你的。 金云飞喜上眉梢，心里美滋滋的，这正是他心目中的老婆形象。 可惜的是，乐极生悲，金云飞的美好憧憬，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给打碎了。。 第0019章 生米没做成熟饭 第二天，本来是二弟金云兴往县城城关镇送货结帐的日子，不料他昨晚着凉拉肚子，折腾了一夜，金云飞只好自己去送。 金云飞很想带陆小雅去县城玩，可车上绑了两百多双鞋，不能再坐人。 在县城待了一个上午，送完货结了帐，金云飞跑到金店，花三十二元买了一对银耳环，准备送给陆小雅，做为二人的定情物。 又在街边小饭馆吃了一碗面条，金云飞才骑着自行车往回奔。 回到家里，站在院子门口，金云飞傻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棚子倒了，做鞋的布料到处都是，连屋顶上也有。 出事了，金云飞扔下自行车，急急忙忙跑到堂屋门口。 堂屋里。123。桌倒凳歪，全家人还有大姑和表弟表妹都呆呆的坐着。二弟脸上有伤，三弟胳膊缠着纱布，惨兮兮的。 金云飞大声问道，这怎么回事啊？ 三弟金云鹏苦着脸说道，大哥，你老婆没了。 原来，今天早上，金云飞刚走，陆小雅的父亲陆海川就来了。 陆海川不是一个人来的，整整两船人，船就停靠在金家附近的河埠头。他们是来抢人并兴师问罪的，而且事先打听了金家的位置，一上岸就直扑金家。 直接上门抢人。 。金家当然不肯，几句话没说，双方就动了手。论打架，金云飞的母亲、二弟、三弟还有大妹，个个都是好手，如果打十来个人，肯定不在话下。 无奈寡不敌众，对方有备而来，六十多号人，速战速决，个个凶猛，抢了人就跑，等村里人拿着家伙赶来支援，对方已带着陆小雅上船。 那是装了柴油机的机动船，大伙沿河猛追，无奈只能瞧着船屁股，看人家一溜烟而去。 陆海川留了一封信，信里扬言，此事到此为止，他不同意女儿与金云飞搞对象。如果金云飞再纠缠，他就告他拐卖妇女，他有学生在政府部门工作，不怕打官司。 金云飞回过魂来。温岭人强打精神，一个一个的问过去，大家都没有事，伤的都是擦伤，擦点药就会没事。 家里也没多少实际损失，只是院子里的棚子需要重建，得花好几十元钱。 大姑金月娥很内疚，毕竟陆小雅是她介绍的，她是始作俑者，金云飞安慰了好一阵子。 金云飞回到堂屋，问大妹金晓玲，大妹，你们吃午饭了吗？ 大妹说，还午饭，早饭都还没吃呢。 金云飞虽然心里憋屈，但还是强作欢笑。 大妹，大姑，还有妈，奶奶，你们都快去做饭啊。 母亲谢玉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儿子…… 金云飞急忙安慰道，妈，你哭什么，你放心，你大儿子这么优秀，肯定能给你找个漂亮贤惠的好儿媳。 大儿子，妈不是哭这个。 妈，那你哭什么呢？ 大儿子，妈不中用，妈老了……妈打架打输了。…。 得，全家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母亲想的是打架打输了，被人家打上门来，在自家的地盘上输了，实在有辱武林世家的名声。 这么一笑，全家人的气都顺了，做饭的做饭，收拾的收拾，上午的晦气烟消云散。 金云飞担心的是大姑，他把大姑叫到一边，问道，大姑，你回到龙江乡，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 金月娥道，应该不会。早上他们来抢人时，我住在后院还没起床，没有参与冲突。再说了，我家与陆家是世交，我顶多是好心办了坏事，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是人家陆小雅自己来的，这责任由她自己负责。 金云飞道，我找人打听打听，如果他们找你麻烦，你先避一避，就在这里过年算了。 金月娥道，这不行，你表弟表妹还要上学呢。 二弟金云兴坐在旁边干活。123。说道，大哥，我反思了一下，觉得问题在你身上。 我有什么问题？金云飞没好气的问道。 大哥，你做事太周到，容易拖泥带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以我看，你要是把生米做成熟饭，她爸就是一万个反对也没有用。 金云飞愣了一下，随即笑骂道，臭小子，还生米做成熟饭，你会做饭吗？ 三弟金云鹏说道，二哥，大哥想生米做成熟饭来着，可时间来不及呀。 金云飞走过去，伸出右手食指，像刀一样削在三弟的耳朵上，骂道，臭小子，你也气我是不？ 看金云飞真生气的样子，全家人都不吭声了。像这种事。 。本是丢脸的事，在村里会被耻笑。 可金家人没这个感觉，人穷志短，久经考验，脸早丢没了。 生活还得继续，该干嘛还干嘛，离春节没有几天了，金家布鞋供不应求，还得继续生产。 负责送货的二弟，一个人忙不过来，金云飞跑到郑三宝那里，又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让三弟或表弟轮流帮着送货。 直到腊月廿七，金云飞才决定暂停生产，全家放假，先是大扫除，再上街买新衣服，准备过年的年货。 廿八那天，大姑的公公婆婆来到金家。 陆小雅被父亲带回家后，屈从了父亲的决定，已经被许配给一个同村村民，算是与金云飞彻底断了关系。 但陆小雅的父亲对金月娥还是不依不饶，公公婆婆怕对金月娥不利。温岭人托人走了后门，帮孙子孙女办了转学手续。金云飞想想，这样也好，大姑没了姑父，让她和表弟表妹住在家里，他也方便照顾他们。 晚上，金云飞把大妹金晓玲叫到自己的房间。金云飞跟大妹一起算帐，主要是今年下半年以来的收入和开支。除去开支，帐上的纯收入有两千零三十七元，其中包括应收未款两百二十多元。 金云飞先拿出一百元，吩吩大妹，把这一百元交给大姑，别跟家里其他人说。再拿出一百元，金云飞让大妹分给家里人，包括大姑和表弟表妹，平均分配，每人一份。 最后，金云飞又拿出一百元，还有那对本来要送给陆小雅的银耳环，一起交给大妹。 大妹，这是给你的。钱你留着，将来办嫁妆用。这对耳环，你现在就戴上，为咱家显摆显摆。 大妹说道，大哥，谢谢你，耳环我戴，钱存你那里，将来你再给我。 金云飞点了点头，说道，也行，你先记着，我也记着。 大妹嗯了一声，问道，大哥，你真的要去衡丰街买房子吗？。 第0020章 买房子 金云飞告诉大妹，要想彻底摆脱贫穷，只有走出金家村，衡丰街虽小，但远非金家村可比。 这个想法，除了大妹知道，金云飞没有告诉家里其他人，因为他怕吓着他们。 衡丰街有房子卖，不是私人的房子，是公家的房子。这几年，随着公社改乡，和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一些公社的企业逐步解散，像服装厂、木器社、食品店，等等，留下不少房子等待出售。 金云飞想买的就是这些房子。这个信息，是同学陈冬华告诉金云飞的。 金云飞不动声色，悄悄的去看了几次房子，房子又破又旧，年久失色，金云飞不在乎，他要的是房子下面的地。金云飞又找别人打听了一下。123。政策上有规定，私人买这些房子是可以的。 买房是个麻烦事，不仅要有房子所属单位的同意，还要有这个单位全体员工的同意、上级主管部门的批准，以及衡丰街村的书面认可。 一切办妥当以后，还要有一个房屋买卖协议。 金云飞有个好同学陈冬华，陈冬华有个好爸爸陈小秋，陈小秋年轻时当过兵，与原公社木器社主任是老战友，陈小秋帮金云飞打通了大部分环节。 当然。 。金云飞自己也没有闲着，他乘着去县城送货的空当，曾去县有关部门打听过，买那些房子需要什么手续，他早已打听得一清二楚。 廿九这天，全家人都去街上采购年货，连爷爷奶奶都去，一家人坐着木船，高高兴兴。 金云飞怀里揣着一千三百元钱，船上岸后，他独自去胖子年糕店，找陈冬华的父亲陈小秋。 陈小秋也是憨厚的人，他很热情，跑东跑西，但有一点不明白。 大侄子，那片待售的房子中，木器社的房子是最差的，那是解放前的房子，为什么被你给偏偏相中了呢？ 金云飞笑道，陈叔，我告诉过你家冬华。温岭人他知道为什么。 陈冬华说道，爸，他是鬼精一个，哪能干吃亏的事。他是看中木器社后面的空地，说将来能派大用场。 木器社共有七间房子，三间二层楼四间平房，每间长十二点五米，宽三点五米。房子是木质结构，木器社解散时，二层楼的楼板和楼梯，还有门窗，都被那些员工拆掉拿回了家。 可当陈家父子带着金云飞，把这七间房子看了个遍后，金云飞是越来越喜欢。房子前面临街，后面还有一个后院，面积差不多有三百平方米。 从后院出去走十来米，就是金云飞常来摆摊的操场。 再次看了房子，回到胖子年糕店，木器社的方主任来了。 方主任带来了相关的书面材料，还有一份书面协议，一式三份。 金云飞仔细的看了一遍，没有遗漏，便向方主任表示认可。方主任，我全部同意，包括房子的价格，现在我建议签字。…。 方主任也说，好，小金，你爽快，我也爽快。 双方在房屋买卖协议上签了名字，陈主任盖了木器社的公章和自己的私人印章，金云飞没有私章，便按上了自己的指印。 协议的中间人是村委会，已经盖章签字，金云飞建议，让陈小秋陈冬华父子也当中间人，方主任欣然同意。 于是陈家父子也签了字按了印。 协议由双方各执一份，另一份交给陈家父子保管。 拿到了协议和其他材料及房契和土地证明，金云飞才拿出钱交给方主任，不管层数每间一百五十元，一共一千零五十元。 方主任数好钱，收起来放进包里，再给金云飞开了收条，收条上同样签字盖章，中间人签字按印。 一切手续都已办好，方主任起身告辞。 金云飞送方主任，从年糕店侧门离开。 门外是条弄堂。123。金云飞看看前后没人，从裤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十元钱，塞到方主任手里。 方主任推了几次，金云飞坚持要给，方主任这才收下。 金云飞道声谢谢，还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方主任说，小兄弟，你会做人，我记住了。 这个方主任也是可怜，四十多岁的人了，以前是作为退伍兵安排到木器社工作的，也算是一个铁饭碗，现在木器社解散，他只能回家种田。 金云飞回头又谢陈小秋。陈冬华笑道，大飞，谢我老爸很简单，两瓶酒两条烟，就算搞定。 陈小秋笑骂儿子，臭小子，哪有你这样的朋友。 金云飞说道。 。陈叔，今天先口头表示感谢，等过了年，我再用实际行动表示感谢。 小金，你别考虑我，你是冬华最好的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嘛。 金云飞问道，陈叔，你们村里人也帮了我，你看我是不是表示一下？ 陈小秋嗯了一声，说道，可以稍稍表示一下，不过现在不用，等你把房子修建好，你住进去以后再说吧。 陈叔，听你的，过了年，少不了还要麻烦你啊。 没关系，没关系，以后就算是一个村的人了，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嘛。 这陈冬华看着墙上的挂钟，对金云飞说，都快九点了，王九蛋还没到，这家伙架子越来越大了。 金云飞说，不急，我等他，人家现在好歹是包工头，手下十多个人呢。 王九蛋名叫王九旦。温岭人是金云飞和陈冬华的初中同学，也是二人的死党，衡丰乡前王村人，祖上三代都是泥瓦匠，他子承父业，初中毕业也当了泥瓦匠，只是他比父辈厉害，搞了个小工程队，偶尔能把生意做到县城那边。 这一年，王九旦一直在其他乡镇干活，很少回家，金云飞和陈冬华还没与他照过面。 正说着，一个小个子男青年，穿着蓝色工作服和喇叭裤，一头长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正是金云飞和陈冬华口中的王九蛋。 三死党见面，嘻笑怒骂，你打我闹，先狠狠的开心了一阵。 陈冬华一个劲的挤兑王九旦，还拿金云飞做挡箭牌。 九蛋，读书的时候，每回你受欺负，都是大飞帮你，这回你有报恩的机会了。 王九旦拍着胸脯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大飞，还像那时候一样，你指那，我打那，绝无二话。 金云飞笑了笑，领着王九旦和陈冬华，再次来到木器社。 看了看房子，王九旦倒吸一口凉气。 大飞，你买的不是房子，你这就是买了几个木架子么。。 第0021章 贷款 金云飞笑着说，九旦，要是小修小补，我也不会劳你的大驾。 王九旦忙说，大飞，你言重了，咱兄弟仨人，谁跟谁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陈冬华说，这话敞亮，我爱听。 王九旦问道，大飞，你说，你打算让我怎么干？ 金云飞说，一，你说的这个木架子不能改动，也就是从外面看，不能有任何变化。当然，屋顶的瓦片要加一些，要保证不能漏水。 王九旦拿出一个小本子，一支圆珠笔，记下了金云飞的话。 二，在里面砌砖墙，用水泥不用石灰，一层的还是一层，两层的还是两层，就着木架子再来一遍。 王九旦一边记录。123。一边说：我知道，这活我干过。 三，所有的门还是木门，所有的窗都换成玻璃窗，楼板用木材，用最便宜的木材，楼下的泥地改成石板地。 王九旦说：好么，木匠石匠都派上用场了。 四，我要你一个月内帮我完成。 王九旦说：没问题，只要有钱有原料。 金云飞说：关于钱和原料，就是我要说的最后一个问题。九旦，你先帮我算算，大概需要多少钱。 大飞，你得先跟我讲讲。 。你如何安排房子的内部结构。 想了想，金云飞说：楼下么，中间隔墙，我准备前面出租，后面自用。楼上呢，你得帮我整出八个小房间来。噢对了，你还得在后院帮我整一个厨房。 王九旦听了，先不开口，而是前前后后的再转了一遍。 大飞，我不赚你的钱，你也得花两千元才能搞定。 金云飞怔了怔，半晌没有说话，两千元，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算。 王九旦说：大飞，这还是最保守的估算，一般情况，两千五也不够。 陈冬华说：王九蛋，你别把大飞给吓坏了。 金云飞思忖着说：我还真被吓着了。我原以为。温岭人千把元就够了呢。看来，我得找信用社开口喽。 陈冬华说：大飞，我借你五百元。 王九旦也说：大飞，我帮你垫五百元。 都是好兄弟，但金云飞不领情。 也不是金云飞不领情，而是他有长远考虑，虽说年纪不大，社会经验不足，但金云飞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朋友之间，如果掺杂经济因素，那是相当危险的。 以前金云飞向陈冬华借过钱，那是五元十元的，借了就还，绝不拖欠，无伤大雅。 现在要向陈冬华借五百元，五百元是大钱，陈冬华作不了主，得经他父亲点头，这是金云飞不愿意的根本原因。 王九旦的钱更不能用，让他帮着修建房子，他不赚钱，已是最大的帮助，再让他垫钱，最好的朋友关系也会埋下隐患。 金云飞决定，这两千元钱，要千方百计的向乡信用社贷款。 过了春节的初一初二初三，就开始走亲戚，也就是“拜岁”。…。 以前都是父亲带着几个小家伙出行，父亲瘸了腿后，都是金云飞带着弟弟们。 这个春节金云飞心里有事，便让二弟带着三弟小弟走亲戚，有了两辆自行车，三兄弟乐意之至。 转眼到了正月初八，这是公家单位上班的日子，信用社应该也是今天开门，可金云飞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有什么熟人能与信用社搭上关系。 以前是养猪专业户和种粮专业户的时候，金家也借过信用社的钱，但那是低息贷款和无息贷款，不是信用社直接贷出去的，而是由村经济联社统一贷款，由村经济联社发放和收回，农户不与信用社直接打交道。 时不我待，王九旦的工程队初十就要动工，金云飞得抓紧时间找到两千元钱。 初八下午，金云飞背着一个旧军用挎包，骑车来到衡丰街。 乡信用社在街的最东头。123。与乡政府门对着门。 犹豫了一会，金云飞推着自行车进了信用社的大门。 节后上班第一天，信用社冷冷清清的。 同志，你找谁？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金云飞回头一看，正是信用社主任岳秀清，金云飞认识她，她不认识金云飞。 岳主任，你好，我是来找你的。 哦，你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金云飞，金家村人，找你是想批点贷款。 岳秀清又看了一眼金云飞，点点头说：你跟我来吧。 主任办公室在二楼，岳秀清在前面走，金云飞跟在后面，正好面对着岳秀清的臀部。 岳秀清在衡丰乡有些名气。 。因为她长得漂亮，而且是未婚，虽然只有二十六岁，但已经在信用社工作了八年。 进了办公室，岳秀清让金云飞坐下，再为他倒来一杯水。 金云飞正要开口说谢，只听得蹬蹬的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朝主任办公室走来。 来人也不敲门，直接就推门而进。 金云飞怎么也不会想到，来人是他的同学郑三宝。 郑三宝手里还拿着一朵红色的什么鲜花。 金云飞心里发笑，狗长猗角闹洋事，原来郑三宝是在追求岳主任，而且还用外国人的招数。 郑三宝看见金云飞也在，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老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金云飞笑道：我找岳主任借钱。 郑三宝噢了一声。温岭人但目光里充满了警惕，说道：是吗，老同学，你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么。 金云飞笑笑，不正面回答，坐下来说道：三宝，我的事不急，你先说你的事。 郑三宝倒也大方，走到岳秀清面前，一边递上鲜花，一边说道：岳姐，我爸我妈请你到我家吃晚饭。 岳秀清不冷不热，说道：谢谢，花我收下，吃饭不行。今晚我家有客人，我得回家吃饭。小郑，请代我谢谢你爸你妈。 郑三宝瞥了金云飞一眼，不再说话，退到另一张椅子边坐下。 岳秀清看着金云飞，指了指郑三宝，问道：金云飞，需要他回避吗？ 噢，不用，不用。金云飞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村里的证明，和自己填的贷款申请表。 岳秀清看了看证明和贷款申请表，说道：借两千元？这么多啊？ 旁边的郑三宝忍不住了，问道：大飞，你借两千元钱？你借钱干什么？ 岳秀清狠狠的瞪了郑三宝一眼，却冲着金云飞说道：金云飞，你说说你贷款的具体理由吧。。 第0022章 假装男朋友 当着郑三宝的面，金云飞告诉岳秀清，他想开一个鞋厂，并且为了办这个鞋厂，他已经买了原木器社的七间房子。 郑三宝又咋呼起来。大飞，你买房子，我怎么不知道啊？ 岳秀清终于忍不住，开口斥道：你闭嘴。 金云飞一边介绍，一边把买房子的有关手续拿出来，递放到岳秀清的面前。 岳秀清看罢，说道：金云飞，贷款需要担保，担保有两种方式。一是担保人担保，二是固定资产抵押担保，你准备以哪种方式担保？ 金云飞说道：我认识的人里，没有有资格做担保人的，我想用固定资产借抵押担保。 旁边的郑三宝又憋不住。123。说道：大飞，我帮你担保。 岳秀清噌地起身，指着郑三宝斥道：你出去。 郑三宝忙道：我闭嘴，我保证闭嘴。 郑三宝，你出去。岳秀清不依不饶。 金云飞微笑着说道：三宝，你还是先出去吧。 郑三宝只好悻悻然的离开了办公室。 岳秀清拿起办公桌的鲜花，扔到边上的垃圾桶里，再坐回到椅子上。 金云飞，你继续说。 金云飞道：我准备拿我刚买的房子，当作贷款的抵押物。 岳秀清道：你要贷款两千元。 。你买的房子才值一千零五十元，这远远不够呀。 岳主任，我借两千元钱，会全部用于房子的修建。所以我想，经过修建的房子，价值远远高于两千元钱。我拿修建后的房子做抵押物，是完全可以的，你也不应该不支持。 岳秀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哧哧……金云飞，亏你想的出来。 金云飞也是陪起了笑脸。岳主任，我这相当于把明天拿到今天来用，是现实和未来相结合。 好吧，金云飞，你说说你去年做鞋的情况，和以后的具体打算。 金云飞滔滔不绝，一口气说了十多分钟，因为他早有准备。温岭人成竹在胸。 岳秀清不动声色，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伸出脑袋往外看了看，门外没人，她才关上门走回来。 金云飞，修建房子，是百年大计，应该修得好一点。你办鞋厂，也需要一定的成本。所以我决定，给你贷款三千元，普通利息，为期一年。 岳主任，真的吗？金云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需要我重复一遍吗？岳秀清笑道。 谢谢，岳主任，我谢谢你，我代表全家谢谢你。 金云飞，你先别忙着谢，我是有条件的。 金云飞怔了一下，问道，岳主任，是什么条件？ 岳秀清说：你也看到了，你的这个同学郑三宝，非常非常的讨厌。去年他妈说了句玩笑话，他就当真了，三番五次的来纠缠我，说要与我交朋友谈对象。我在你们衡丰乡工作，他父母是乡里的干部和医生，我碍于面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金云飞微微一笑，点着头说：我的这位初中同学，有时候确实挺讨厌的。他曾追过我家大妹，被我给拒了。 岳秀清问：你和他的关系，应该不怎么样吧？ 金云飞嗯了一声：岳主任，我们仅限于同学关系。 岳秀清点了点头，继续问：金云飞，你刚才说他追过你大妹，被你给拒了，那你能否说说，他有没有继续纠缠？为什么不继续纠缠？ 金云飞笑着说：因为他怕我。读初中开始时，他仗着他是衡丰街人，就欺负其他同学。我从小跟我妈学武，论打架，十个郑三宝都能拿下，所以我看不过他欺负别的同学，就当众出手教训了他。从那以后，他就怕我，还主动拿我当朋友。 岳秀清也笑着说：原来如此，看来我找你是找对人了。 岳主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刚才说过的条件。123。就是让你假装是我的男朋友，郑三宝吓跑。 这个……拿我当撑箭牌啊。 就是挡箭牌，你干不干？ 想了想，金云飞咬咬牙，点着头说：我干。 岳秀清倒也干脆，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后，直接带着金云飞，下楼到营业厅办理金云飞的贷款手续。 金云飞拿着存折，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心里很感激岳秀清。信用社也是银行，这是金云飞有生以来的第一本银行存折，心里说，言出必行，看来是要得罪郑三宝这位老同学了。 郑三宝鬼鬼祟祟的，居然没走，而是待在信用社的门口。 金云飞有意捉弄郑三宝，待在门里不出去。 郑三宝忍不住。 。蹿进来拽住金云飞，把他拉到门外。 可金云飞却在门口的墙根边蹲了下来。 大飞，你没拿我当朋友，借钱为什么不找我家借？贷款为什么不找我爸为你担保？ 金云飞笑了笑，实话实说：三宝，我怕欠你的情。再说，我的贷款已经下来了。 哦，贷下来了？ 金云飞点了点头。 郑三宝立即警觉起来，盯着金云飞问：不对啊，你没担保人，又没抵押物，她怎么可能同意给你贷款两千元呢？ 不是两千元，是三千元。金云飞笑着说。 为什么？郑三宝张大了嘴巴，死死的盯着金云飞。 按照岳秀清的吩咐，金云飞淡淡的一笑，说道：不为什么，我跟岳主任是朋友，以她主任的身份为我担保，三千元不算多吧。 郑三宝更不淡定了。温岭人忙问道：朋友，什么朋友？ 呵呵，三宝你猜。金云飞不动声色地卖起了关子。 大飞，你可记住，我和岳秀清正在谈恋爱。 三宝，你们谈你们的恋爱，我贷我的款，这不矛盾啊。 大飞，我意思是说，你不许挖我的墙脚。 金云飞呵呵一笑，瞅着郑三宝说：怎么的，如果我挖墙脚，你打算把我怎么着。 金云飞的目光里有股寒意，让郑三宝心中一凛，当年金云飞几乎打断他的腿，心里的阴影至今还在。 这时，岳秀清挎着包出来了。小金，咱们走吧。 这也是岳秀清的安排，她家在县城，她要金云飞骑车送他，还有意让郑三宝看见。 本来，这一幕安排在郑三宝的自行车店，现在倒好，就在信用社门口上演了。 当着郑三宝的面，金云飞骑上自行车，带着岳秀清离开信用社。 郑三宝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金云飞骑车出了衡丰街，正要加快速度，后座的岳秀清说：金云飞，他，他跟在后面呢。。 第0023章 太实在了 金云飞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郑三宝踩着自行车，不近不远，离着二十几米之遥。 岳主任，怎么办？金云飞问道。 岳秀清道：别理他，你骑你的。 说着，岳秀清伸出一条胳膊，揽住金云飞的腰，身体也紧靠在金云飞的背上。 虽然觉得不合适，但既然是演戏，金云飞心想，那就演得真一点吧。 从衡丰乡到县城，要通过十年乡，十年乡有公路，通公共汽车。 衡丰乡虽然没有公路，但有一条三四米宽的泥土路，大约有五公里，不下雨时，倒也很适合自行车的。 金云飞有劲，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多，就到了十年乡的地界。 路口就有个简陋的公交停靠车。123。金云飞把岳秀清送到，以为自己完成了任务。 可郑三宝还跟着，不离不弃，让岳秀清改了主意。 金云飞，麻烦你，再把我送到城关镇。 这让金云飞为难，郑三宝就在不远处瞅着，再演就太逼真了，会让郑三宝生恨的。 金云飞还想到以后，以后他全家人都住在衡丰街，要生活要做生意，他不想有郑三宝这么一个敌人。 郑三宝不可怕，他妈也不可怕，但他爸是乡干部。 。金云飞不得有所忌惮。 可岳秀清不干，跺着脚说道：金云飞，你是不是钱借到手了，就准备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这是激将法，金云飞咧嘴一笑，拍拍自行车后座，腿一扒跨上了自行车。 岳秀清会意，嫣然一笑，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郑三宝看在眼里，恨得直咬牙，一边骂，一边骑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金云飞和岳秀清约好，头也不回，不理郑三宝，拿他当空气。 迎着寒风，金云飞奋力蹬车，一直把岳秀清送到县城。 可郑三宝还在后面跟着。 金云飞豁出去了，他告诉岳秀清，要把她送到家里。温岭人如果允许，他就厚着脸皮噌一顿晚饭。 岳秀清咯咯的娇笑着，说热烈欢迎金云飞去她家做客。 到了岳家门口，岳秀清看到郑三宝还在跟着，她索性挽着金云飞的胳膊，亲亲热热的进门。 进了门，金云飞却尴尬万分，因为他除了看到岳秀清的父母，还看到了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金云飞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眼前的姑娘，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岳秀文，岳秀清的妹妹。 岳秀文高中毕业后，考入了省师范学院，三年后毕业，现在在天州地区林海县第一中学教书。 金云飞读完高中没有参加高考，班里其他同学都考上大学和中专，金云飞回家务农，与高中同学都断了联系。 之所以尴尬，是因为岳秀文和她的父母，都把金云飞当成了岳秀清的对象。 看着金云飞的窘迫状，岳秀清先做了介绍，再把为什么带金云飞回家的原因说了出来。…。 全家人都笑，岳秀清的父亲岳东平和母亲季玉英，还郑重其事地向金云飞表示感谢。 岳秀文道：姐，你让金云飞当保镖，你算是找对人了。他是打架高手，以一敌十，有他帮你，没人敢欺负你。 岳秀清笑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他来找我办事，我临机一动，就拿他做了挡箭牌。 金云飞要告辞离开，说道：叔叔，阿姨，岳主任，岳秀文同学，我家离着有二十多里，我得回家了。 岳秀文不同意，笑着说道：“老同学，你来得正好，咱们五年半没有见面了，我正有一重要的事要问你。姐，你不能卸磨杀驴，得请人家吃饭。” 岳东平和季玉英也是热情挽留。 金云飞犹豫，岳秀清说：金云飞，反正天都快黑了，干脆，你吃了饭再走吧。 盛情难却，金云飞只好留下。 岳东平是银行的普通干部。123。季玉英是工厂的会计，两口子在厨房里一边烧饭做菜，一边听着客厅里的热聊。 岳秀清是听众，不插嘴，听着两位同学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岳秀文说：金云飞，你老实说，读书的时候，你有没有特别过我。 金云飞说：没有，你那时候个子小，坐第一桌，我个子高，坐最后一桌，我真没有特别过你。 岳秀文说：你知道么，我那时候暗恋过你。 金云飞说：我不知道。 岳秀文说：不少同学都说，你那时候与一个女同学谈过恋爱，这个女同学是谁，你们还有联系吗？ 金云飞说：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不过，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 岳秀文说：你现在在家干什么？ 金云飞也不隐瞒。 。简要的说了说自己的现状。 岳秀文说：那你现在有女朋友或未婚妻吗？ 金云飞摇着头说：既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未婚妻。 岳秀文说：不对呀，金云飞，老师说你是块金子，扔哪里都会发光。即使在农村，你也一定是很优秀的，怎么可能到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呢。 金云飞还是实话实说，说自己有上百次的相亲经历，还把最近的两个相亲对象，许美琴和陆小雅的故事，稍微的进行了“艺术加工”。 岳秀文听笑了，岳秀清也跟着笑了。 岳秀文笑着说：金云飞，你这也太悲催了吧。 金云飞也笑着说：确实悲催，现在方园十里之内，没人敢嫁给我。但我自己不觉得悲催，只要给我三年时间，我就可以昂首挺胸地生活。 岳秀文点着头说：金云飞。温岭人我相信你。 厨房里，季玉英说：小伙子不错，可惜是农村户口，家里又人多家穷。 岳东平说：老婆，你什么意思？看上人家了？ 季玉英说：老岳，咱两个女儿都还没主，得提上议事日程了。 岳东平说：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不要多管闲事。 季玉英说：你还别说，穷小子也有春天，咱们家的丫头，说不定被人家给迷住了。 金云飞已没了拘束，恢复了大方，吃饭时，岳东平问他会不会喝酒，金云飞随口一说，说自己会一点。 岳东平大喜，原来他嗜酒，季玉英平时管得严，喝不痛快，今天有客人，季玉英主动拿酒上桌。 朋友送的两瓶五粮液，岳东平慷慨，金云飞不识货，二人杯碰杯的喝了起来。 金云飞平时几乎滴酒不沾，因为省钱，酒量尚未练就，但五粮液是好酒，他忘了身份忘了节制，半瓶落肚，已醉意上头。 又喝了半瓶，金云飞一头栽倒在了餐桌上。岳家人面面相觑。 岳东平说：这小伙子实在，太实在了。。 第0024章 修房 金云飞是真的喝醉了。 这一醉不要紧，从上半夜醉到了下半夜，醉在了人家的家里。 醒来时，金云飞发现自己正在床上，房间里黑乎乎的，他摸索好长时间，才找到电灯开关。 是岳秀清的闺房，书架、衣柜、书桌，书桌上有小闹钟，还有岳秀清的照片。 金云飞终于清醒过来，回想了自己的醉酒过程，不好意思，无地自容，决定溜之大吉。 只是才凌晨三点，外面天黑，骑车怕掉沟里。肚子在叫唤，金云飞才又想起，酒喝得急，菜没吃多少，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在别人家里，还是不速之客，悄悄的去找吃的，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这时，响起了轻轻的开门声。123。随即门被轻轻推开。门口站着岳秀清，看到金云飞傻坐床边，她吓了一跳。 金云飞也吓了一跳：岳主任，对不起，我出洋相了。 岳秀清微微一笑，直接说：我估计你一定饿了。 金云飞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说，你想吃什么？ 能填肚子的都行，面条也可以。 十多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外加两个荷包蛋，以及几块红烧肉。 金云飞不客气，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仅用了五六分钟。 吃包了，金云飞想溜。 。说道：岳主任，我走了。 岳秀清笑着问：不好意思面对我爸我妈，还有你的老同学？ 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说，今天是过年后的衡丰街第一个集市，我弟弟妹妹要上街摆摊卖鞋，我得去看看。 岳秀清秀眉一皱，嗯了一声说：我今天上班，能带上我吗？ 金云飞说：我没问题，可外面又冷又黑，你行吗？ 岳秀清转身就走，说道：那就走吧。 等岳秀清打扮完毕，已是凌晨四点半，金云飞骑自行车载着岳秀清赶到衡丰街，已快六点钟。 金云飞先把岳秀清送到信用社，再赶到操场，看到大妹和二弟已经摆好了鞋摊。 看到金云飞。温岭人二弟金云兴立即缠着不放，让大哥交代昨天和昨晚去了哪里。 大妹金晓玲也是竖着耳朵听。 金云飞说：没什么，昨天和昨晚我追姑娘去了。 金云兴更来劲了：大哥，追上了没？谁家的姑娘？姓什么叫什么？她是干什么的？ 金云飞笑而不语。 任凭二弟怎么追问，大哥就是不开口。 金云兴转向金晓玲，说道：大姐，你说说嘛。 金晓玲说道：大哥，我也想知道。 想了想，金云飞说：一个偶然的机会，一只癞蛤蟆遇上了一只天鹅，癞蛤蟆在天鹅家喝醉了酒，醒来以后落荒而逃，然后，然后就回来卖鞋了。 金云兴哈哈大笑：大哥，你又失败了。 金云飞从怀里摸出银行存折，扔到了二弟的手里：二弟，我也有收获呢。 借着电线杆上的电灯，金云飞看清存折上的数字，张开的嘴巴合不拢转：大，大哥，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大妹，你告诉他。 金晓玲把买房子的事告诉了二弟金云兴，并吩咐他，现在还不能告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等房子完成修建后再说。 金云兴说：大哥，我举双手支持你。但你现在才告诉我，你不够兄弟，太不够兄弟了。 金云飞说：臭小子，没早告诉你，是你还没满十八岁，现在告诉你，是你已年满十八岁。 正说着，于北洋老板来了。 说了一堆“过年好”之类的话后，与往常一样，先做生意后说其他。 于北洋收了全部的鞋，付了钱，再让他的帮手把鞋运走。 金云飞叫住于北洋，告诉他买房子的事，并说了自己的设想：于老板，我想等房子修好，全家搬过来后，去你们罗桥看看。到时候，还请于老板多多关照。 兄弟，这是必须的。于北洋爽快地说：兄弟你放心。123。到时候陪你把鞋市场和原料市场逛个遍。 金云飞知道于北洋担心什么，所以也是及时地表了态：还有一事，也请于老板放心，罗桥的生意，我只做你一家，除非你不要，除非你点头。 于北洋哈哈大笑：兄弟，你会做人。 送走于北洋，金云飞让大妹和二弟去采购原料，自己来到年糕店，一边与陈冬华闲聊，一边等着王九旦的到来。 王九旦来了之后，金云飞也不啰嗦，拿出银行存折给王九旦看：九旦，给句准话，什么时候开工。 王九旦说：万事俱备，只等钞票，明天就开工。 陈冬华笑骂着说：狗日的。 。见钱眼开么。 王九旦说：冬瓜，你也一样，你也是狗日的。 金云飞说：九旦，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住进去。 王九旦点了点头：没问题，现在开始，你跟着我，我帮你搞定各种建筑材料。记住，咱牌子响，是货到付款。 还别说，王九旦和他父亲及其工程队，在十里八乡有些名气，而最能体现的，就是让那些卖建筑材料的送货上门。 修房所需的建筑材料，包括砖头、石板、木材、房瓦、玻璃、水泥、石灰、沙子，等等。 金云飞跟着王九旦，骑着自行车跑了两天，到第三天，各种材料开始送货上门。 金云飞这几天就住在陈冬华家，人家送货上门，他收货付钱，有条不紊。 王九旦也带着他的人马开始动工。温岭人这家伙讲究，铺石板动土时，挑了个吉时吉日，农历正月十三的早上六点。 在此期间，金云飞在陈冬华父子的陪同下，买了一些礼物，去几个主要村干部家里跑了跑，把该理顺的关系捋了一遍。 王九旦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居然画了好几张施工图纸，严格照图纸施工。 金云飞的整体构想，被王九旦做了修改，木楼梯改成水泥板的，楼板和房梁也用水泥预制件，三间两层改建为四间两层。 金云飞不懂，他听王九旦的，反正坚守一条原则，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量省钱。 怕家里的大人询问，修房期间，金云飞干脆不回家，就住在陈冬华家里。 只是逢四逢九集市时，大妹和二弟来卖鞋，他才到摊位边看看。 这些日子，金云飞三天两头的往信用社跑，一方面是取钱，用于修房之用。 另一方面，金云飞答应过岳秀清的，他要履行“男朋友”的职责。 有好几次，金云飞还陪着岳秀清在街上招遥。 这下倒好，连陈冬华都看出了名堂。。 第0025章 假戏真做 不仅陈冬华看出了名堂，与金云飞一样临时住在陈冬华家的王九旦，也看出金云飞和岳秀清的关系不一般。 这天晚上，陈冬华和王九旦盘腿坐在床上，对对面床上的金云飞展开严厉的盘问。 两床之间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两壶老酒一瓶白酒，一盆花生米一碗猪头内，三个酒碗，却没有筷子。 陈冬华说：大飞，你不说，喝酒没你的份。 金云飞说：我不喝酒也死不了。 王九旦说：大飞，咱们都是兄弟，你就说来听听呗。再说了，你经常相亲，经验丰富，就当是介绍介绍经验么。 金云飞说：我是多次相亲，可你俩也没有闲着，顶多半斤八两。123。哪有经验可谈，教训和血泪还差不多。 陈冬华说：我们就是想听你和岳秀清的故事。 再三追问，金云飞只好说：好吧，我说出来，你俩要保密。 陈冬华和王九旦指天指地，发誓保密。 金云飞这才说出了他与岳秀清的约定，以及郑三宝纠缠岳秀清的事情。 陈冬华和王九旦听完，一齐笑了起来。 说起来，当年郑三宝欺负过他们，现在等于是金云飞欺负郑三宝，这叫一个痛快。 王九旦说：大飞，我支持你。 陈冬华说：必须支持。 金云飞却苦笑起来：你俩省省吧。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还没住进衡丰街，就先把敌人树立起来了。 陈冬华不以为然的说：你弱他强，你强他横。大飞，你得比郑三宝更横，只要你更横，他就会认怂。 王九旦歪着脑袋说：我倒不担心郑三宝报复，因为他不敢。大飞，我现在在想你和岳秀清的事。 瞅着王九旦那阴阳怪气的模样，金云飞笑着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九旦说：把生米做成熟饭。 陈冬华说：好主意，好主意。大飞，豁出去，来一回真刀真枪。金云飞啐了一口：我呸，你两个混蛋。温岭人你们想害我啊。 就在这时，门口有个人影出现，还开口说话。 几位，什么真刀真枪，什么生米做成熟饭。 说话的人正是信用社的主任岳秀清。 三个小男人赶紧起身让座。 岳秀清说：我不坐，我来找金云飞，让他陪我去看电影。 这是好事，陈冬华和王九旦把金云飞往外推。 金云飞大大方方的走到岳秀清身边。岳秀清却没马上走的意思，问道：我说两位，刚才什么真刀真枪？什么生米做成熟饭？ 陈冬华和王九旦互相看了一眼，陈冬华说：九旦，你讲。 王九旦说：岳主任，我和陈冬华认为，你和大飞是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对。 岳秀清居然很淡定，继续问道：还有呢？ 王九旦说：我们还认为，你们别玩假的，干脆就来真的，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嗯，谢谢，我考虑考虑。岳秀清拉着金云飞的手走了。…。 衡丰街的邻村放映露天电影，但金云飞知道看电影是借口，是岳秀清找他有事说。 果然，岳秀清没往街外走，而是沿着街道回到了信用社。 金云飞好奇的问：岳主任，咱不去看电影了？ 岳秀清说：今晚是我和小刘值班。 金云飞噢了一声，跟着岳秀清进了信用社。 二楼除了主任办公室，还有宿舍，其中一个房间亮着灯，小刘姑娘正在看电视。 小刘认识金云飞，她跟金云飞的大妹是初中同学。 小刘坏坏的问：岳姐，大飞哥，这是看电视的地方，谈恋爱请到办公室去。 金云飞大窘，忙道：小刘，你不要瞎说。 岳秀清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拿起一个热水瓶，走出宿舍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金云飞有点犹豫，小刘嘻嘻一笑，把金云飞推了出来。 金云飞只好来到岳秀清的办公室。 岳秀清已为金云飞泡好了一杯红糖水。123。她看到金云飞有点拘束，便笑着说：怎么了，咱们都已经是朋友了，你还要端着呀。 金云飞坐下，喝了几口红糖水，说道：岳主任，我觉得，我觉得咱们的戏不用继续演下去了。再演的话，会对你有影响的。 岳秀清不高兴地说：什么意思，还叫我岳主任？ 岳姐，岳姐。金云飞忙说。 二人早已约好，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岳秀清叫金云飞大飞，金云飞叫岳秀清岳姐。 因为个子高，金云飞才被冠以大飞这个外号，但只有亲近的人才敢叫。 能让岳秀清叫他外号。 。意味着二人的关系，确实进入到朋友阶段。 这种朋友关系带来的效果很好，郑三宝像消失了似的，既没找金云飞的麻烦，更不再缠着岳秀清。 岳秀清问：大飞，听你刚才的口气，好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金云飞点了点头。 噢，是要过河拆桥，那你得给个理由。 岳姐，是两个理由，一是影响你找男朋友，二是影响我找对象。 你急着找对象吗？ 当然，不仅我自己急，我全家人都急，我是家里的长子，我下面还有七个弟弟妹妹，我的婚事会直接影响到他们。 嗯，有一点跟我差不多，我二十六岁了，家里老催着我结婚。但至今为止，我还没有找到我认为该嫁的男人。 岳姐，肯定是你眼光太高，你这么漂亮。温岭人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找不到你中意的人呢。 有，现在我找到一个了。 哦，谁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岳姐……这怎么可能？金云飞傻住了。 岳秀清很冷静，也很耐心，等到金云飞回过神来，脸色恢复正常，才问道：怎么样，想好了没？ 岳姐，你想怎么样？金云飞反问道。 什么怎么样，我跟你谈恋爱呀。 岳姐，只是谈恋爱吗？ 大飞，什么叫只谈恋爱？你什么意思？ 金云飞说道：我的意思是，只谈恋爱没有意思。既然你敢跟我谈恋爱，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一步到位，结婚。 这下轮到岳秀清傻住了。 金云飞笑看着岳秀清，等着她知难而退，开口拒绝。 和岳秀清做朋友，普通的那种，是金云飞的真实想法。 但要说对岳秀清有什么不良想法，金云飞想都没有想过，因为那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大飞，你说的……你说的也太急了吧。 岳姐，我怕夜长梦多啊。你说，你干不干？。 第0026章 先结婚 后恋爱 金云飞判断错了，岳秀清知难而上，说道：听你的，一步到位。 岳姐，你打定主意了？金云飞希望岳秀清是在开玩笑。 大飞，我是认真的。岳秀清说道：我决定了，先结婚，后恋爱。 金云飞的激动变成了豪气，也说道：好，那就快刀斩乱麻，先上车，后买票，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岳秀清俏脸一红，嗔道：生米煮成熟饭，这句话有点难听。 金云飞急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俩……咱俩先把手续办了，然后再告诉家里人。 说办就办，金云飞干脆，没想到岳秀清也很干脆。那时候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在乡里就可以办结婚证。123。只需单位证明。 开证明，办婚检，拍照片，手续一气呵成，仅过了三天，金云飞和岳秀清就拿到了结婚证。 这天晚上，在陈冬华家，金云飞把结婚证扔在陈冬华和王九旦面前。 陈冬华和王九旦看着结婚证，绝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九旦说：大飞，你这个证是从哪儿搞来的啊？ 陈冬华说：假的，肯定假的。大飞，我记得你说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能性约等于零。 废话，你俩不要眼红。 。就等着我办酒时随份子吧。哎，要一人一百啊。 金云飞躺在床上，脸上得意，一条腿翘得老高老高的，心里在想，明天这个消息扔在家里人面前的时候，家里人会是什么反应。 房子修得也差不多了，关于搬家的事，也该给大人们一个交待了。 第二天恰好是星期天，大早上的，金云飞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 以前早上大多是出门，今天却是进门，金云飞觉得今天与众不同，有一点点“衣锦还乡”的味道。 其实，金云飞十几天不回家，家里人已经知道他在干什么，所以反应不是那么的激动。 正是早饭时间，全家老老少少。温岭人都纷纷围拢到金云飞的身边。没人说话，静静的看着金云飞喝掉一碗稀饭，再看着他又喝了掉第二碗稀饭。 三弟金运鹏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就宣布吧。 金云飞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后说道：今天我要宣布两件大事。先说第一件，就是搬家，我决定搬到衡丰街去住，在衡丰街办一个真正的鞋厂。 顿了顿，金云飞道：现在，同意搬家的请举手。 大家纷纷举手。 表弟王小明问：大表哥，我和我妈还有我妹，我们可以举手吗？ 金云飞笑道：当然，你们也有资格举手。但是我有要求，以后叫我，要把大表哥的表字去掉。 王小明应了一声，高高举起右手，另一只手去推他妈金月娥的右手。 大姑金月娥笑着举手，表妹王小云也跟着举起了右手。 金云飞笑看着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问道：四位大人，你们怎么不反对呢？…。 爷爷说：大孙子，你太英明，我没法反对。 父亲说：大儿子，你当家，你说了算。 奶奶说：大孙子，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奶奶就赖着你。 母亲说：大儿子，你做得对，妈举双手支持。 金云飞自言自语道：觉悟都提高得挺快，看来，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上来的。 二弟金云兴拍着桌子说道：大哥，你把身家性命都压上了，谁还敢反对啊。 金云飞道：这就好，那边的房子，一个星期以后就可以入住了。奶奶，妈妈，大姑，由你们仨挑选一个搬家的黄道吉日，越早越好。 弟弟妹妹们纷纷鼓掌。 大妹金晓玲问道：大哥，那第二件大事是什么大事？ 金云飞卖关子，说道：你们猜猜，谁猜中，我有重奖。 全家人真的在猜，可猜来猜去，竟没有一个猜中的。 金云飞从怀里拿出红色的结婚证。123。啪的一声扔到了桌子上。 全家人都是愣了一下，还是二弟手快，一把抢到了结婚证。 全家人拥挤到一块，二弟打开结婚证，随即哇的嚷道：大哥，我的大哥，你真是我的大哥啊。 金云飞笑道：臭小子，你什么意思？我给你找了个大嫂，你不乐意吗？ 金云兴道：乐意，太乐意了。 母亲谢玉娟急道：二儿子，快给妈看看。 结婚证到了谢玉娟手里，看了看，说道：大儿子，这是哪家的姑娘？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是干什么的？ 金云飞道：妈，先别说这些，先说说你中意不中意。 谢玉娟伸手拍着桌子。 。笑着说道：大儿子，妈中意，妈太中意了。 大人们轮流看了结婚证，再传到大妹金晓玲的手里。 金晓玲咦了一声，说道：大哥，看着好面熟啊。 父亲金家良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从信用社贷款时，贷款单上就有这个名字，岳秀清，没错，一字不差。 谢玉娟问道：大儿子，你爸说的那个岳秀清，就是你结婚证上的这个岳秀清？ 金云飞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爷爷说道：怎么可能呢，人家吃公家饭的，咱是农民，怎么可能呢。 金云兴说道：爷爷，你思想落后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大哥这是在创造奇迹。 金晓玲道：都别说了，咱们还是听大哥说来听听吧。 全家人一齐鼓噪。 金云兴嚷道：大哥。温岭人说说你的经验，让弟弟我学习学习嘛。 金云飞也不隐瞒，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恋爱”过程。 二弟金云兴又抢先评论道：神速，大哥就是大哥，速战速决，抢嫂子也这么厉害。 金云飞笑骂道：臭小子，你小心一点，要是在你嫂子面前乱说话，看我怎么削你。 木已成舟，母亲谢玉娟开始抛出问题，连珠炮似的。 金云飞一一作答。 大儿子，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这个小岳，她爸她妈同意了吗？ 金云飞道：妈，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回头问问去。 大姑金月娥说道：嫂子，你说的问题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为我大侄子筹备婚礼，如何风风光光地把岳姑娘娶回家来。 金云飞道：大姑，这事不劳操心，我不准备办婚礼。 金月娥道：我的傻侄子，你不办婚礼，她能同意吗？她爸妈能同意吗？ 还真是的，金云飞心想，这事不能自作主张，可能把岳秀清说服吗？。 第0027章 拜见岳父岳母 晚上，金云飞回到衡丰街，轻车熟路，去信用社找岳秀清。 岳秀清早等着金云飞，她现在的生活习惯也有巨大变化，以前是每周三天值班，不值班时就回县城的娘家，现在是都腻在信用社，因为她也想见到金云飞。 金云飞汇报了家里人的反应：……总之，他们一致认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也是最幸运的人。 岳秀清说：这我就放心了，我原来还怕，怕你家里人嫌我年纪大呢。 金云飞笑着说：岳姐，你比我大两岁半，我奶奶我妈妈我大姑说，女大三，抱金砖，这是绝配。 哎，那我什么时候去见他们？ 不着急，等我们搬家以后再见，现在有两个问题。123。我认为急需解决。 你说，是哪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跟你爸妈说了没有？他们同意咱俩的事吗？ 岳秀清点了点头，小声说：这确是个问题，我还没跟他们说。不过你放心，咱们已领了证，是既成事实，他们反对也没有用。 金云飞说：这不行，必须告诉他们，而且一定要取得他们的同意。 岳秀清说：你跟我一起去。 金云飞爽快地说：当然，必须的，我相信我能说服你爸你妈。 岳秀清笑了：哧哧。 。真勇敢，我喜欢。 笑过之后，岳秀清问：第二个问题呢？ 金云飞说：等第一个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岳秀清说：好吧，速战速决，明天就去我家。 说去就去，第二天下午，岳秀清没有上班，她让金云飞骑自行车带着她，到了县城先去购买礼品。 香烟、白酒、布料、营养品，足足有八十几块，可岳秀清不让金云飞出钱，金云飞拗不过她，只好都由她付钱。 岳秀清还为金云飞买了一套衣服，催着他穿上，说是让他在她爸妈面前展示好形象，金云飞也照办了。 买了礼品来到岳家，没过多久，岳东平和季玉英两口子下班回家了。 对于金云飞的出现。温岭人两口子很是惊讶。 根据事先的商量，不等两口子的惊讶过去，岳秀清就拿出结婚证，交到了两口子的手里。 这可真把两口子给惊着了，看着结婚证，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两口子起身去了卧室。 大约过了十分钟，季玉英把头伸出来，冲着岳秀清说道：秀清，你爸叫你。 岳秀清看了看金云飞，金云飞点点头，送去鼓励的目光。 金云飞如坐针毡，又不敢偷听，心里跟猫挠似的。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卧室的门才被拉开，岳秀清先出来，两口子也随后而出。 空气有点紧张，金云飞不敢坐，看了看岳秀清，却发现她很淡定。 岳东平指了指凳子说：小金，你先坐下。 金云飞略有犹豫，岳秀清走过来，拽着他的胳膊一起坐下。 小金，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希望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 叔叔，你问吧，我保证实话实说。 一，你和秀清两个是谁主动的？ 我认为我们是互相主动。 二，是秀清的什么打动了你？ 她没有看不起我是个农民，正是这点鼓励和打动了我，我认为，夫妻互相尊重是婚姻的基础。 三，你对秀清了解多少？ 嗯，我对她确实了解不多，但她心地善良，性格温柔……我们已经说好，先结婚后恋爱，结婚以后，我们会慢慢的磨合。 四，你认为你们有差距吗？ 有差距，但我相信我会努力弥补，叔叔，阿姨，请你们相信我，请给我点时间，三到五年。 五，秀清嫁到你家后，你打算如何安排你们的生活。 叔叔，我实话实说，我是家里的老大，我成家以后，不可能不管老人和弟弟妹妹。我是这样想的。123。秀清过她自己的生活，像以前那样，不需要她负担额外的责任和义务。就像我妈说的那样，对外不分家，对内要分家。 六，你能说说你家的经济状况吗？ 说到我家的经济状况，去年年中是个节点。以前当然是入不敷出，改革开放以后，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我家以种田和养猪为主，逐步解决了温饱问题，没有外债，但也没有积蓄。所以我决定做出改变，重拾“金家布鞋”这门行当。经过去年下半年全家的努力，总共做了五千多双布鞋，刨去成本和家庭开支出，纯收入达到两千两百多元，这让我看到了脱贫致富的曙光。 七。 。以后的具体打算呢？ 以后的打算就是办鞋厂，一个能紧跟时代步伐的鞋厂，这也是我把家搬到衡丰街的主要原因…… 岳东平问完，季玉英又问，两口子轮番轰炸。 小金，你们结婚以后，秀清的钱要不要交公？ 阿姨，这个请你放心，我们家会有两本帐，全家的帐和秀清的帐，秀清不仅不用拿自己的钱补贴全家，而且我个人的钱也会交给秀清。 小金，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阿姨，这个我完全听秀清的安排，她说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 小金，你是农业户口，你的孩子也会是农业户口，将来他的教育问题怎么解决？ 阿姨，将来我会把孩子送到城里读书，我想以我和秀清的智商，孩子也不会差。温岭人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所以农业户口不是问题。 小金，你会洗衣服吗？你会做饭做菜吗？你会打女人吗？你们结婚后，你打算负担多少家务？你会让秀清累着吗？ 阿姨，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秀清累着的，我保证只要我闲着，我就会主动做家务，我会洗衣服，也会做饭做菜。 问到这里，季玉英指着厨房说：好吧，请你去展示一下你的厨艺。 金云飞二话不说，起身去了厨房。 岳秀清跟进厨房，小声地说：对不起啊。 金云飞笑笑，先打开冰箱，检查都有什么菜，准备做什么菜，然后系上围裙，叮哩当啷把忙碌起来。 岳秀清还是不放心，问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金云飞把岳秀清推出厨房，笑着说：不用你管，免得叔叔阿姨说我作弊，你就坐享其成吧。 仅仅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四菜一汤还有香喷喷的米饭，就全放在了餐桌上。 吃饭时，一家三口都默不作声，金云飞更是头都不抬，食不知味，等着岳父岳母大人的“判决”。。 第0028章 互相坦白 晚饭没有喝酒，时间不长，岳东平和季玉英两口子收拾餐桌和厨房，岳秀清拉着金云飞回到客厅。 哎，知道为什么有这一关吗？岳秀清小声的问。 不知道，我正等你解惑呢。金云飞说。 这是因为，我什么都不会，也因为我什么都不会，所以我至今才嫁出去。我爸我妈怕我嫁出去后饿着，所以要考验你。 噢，这是要我当家庭妇男啊。 哧哧，这还不够，你不仅要会做，而且还要能做，能承包一切家务。 唉，原来我娶了个花瓶啊。 差不多，但悔之已晚，哧哧…… 喂，你爸妈会同意吗？ 把吗字去掉，我估计呀。123。有人娶我，我爸妈正偷着乐呢。 还真是这样，岳东平和季玉英两口子，平静的同意了大女儿的婚事，有祝福，但并不热情。 还算不错，符合金云飞的预期，岳父岳母已经默认了他这个女婿。 而且岳父岳母还很知趣，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就主动的去了自己的卧室。 岳秀清瞅着爸妈的背影消失，便冲着金云飞竖了竖大拇指，再把自己挪到金云飞身边。 金云飞急忙往旁边挪了挪，他怕靠得太近，被岳父岳母看见。 岳秀清噗的一笑。 。起身关了电视，再拉着金云飞，轻手轻脚地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金云飞低声地问：秀清，这样好吗？ 这样不好吗？岳秀清反问。 金云飞缩手缩脚，不敢动手，岳秀清关了电灯，金云飞还是没有动手。 过了一会，岳秀清重新打开电灯，白了金云飞一眼，撅着嘴坐到了床边。 金云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往床上坐，却坐到了凳子上。 哎，大飞，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什么问题？直接说问题。 你说你相亲上百次，就没有与人家接触过吗？ 接触？什么接触？ 明知故问。温岭人接触就是接触呗。 金云飞挠着后脑勺，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嘿嘿，有五个有过接触。 岳秀清立即来了兴趣：说说，说出来让我听听。 还是，还是不说了吧。 说，必须说，非说不可。 金云飞说：其中两个，我们约过一起看电影，就是乡下的露天电影，看电影的时候，我们拉过手，但也仅仅是拉过手。 继续说。 还有一个，她来过我家，我骑自行车送她，这也算是接触吧。 还有呢？ 还有一个，我们也曾一起看过露天电影，结果太拥挤，把她挤得腿崴了，是我背着她把她送回家的。 还有吗？ 还有就是那个，那个在你之前的陆小雅，她还主动跑到我家住了一个晚上。也就是在那个晚上，我牵着她的手，在稻田里转了一圈，说了不少话，甚至还谈到了结婚的事。结果第二天，她爸带了五六十个人，开着机动船把她给抢回去了。…。 岳秀清哧哧的笑了一阵。 岳姐，你不要只顾着笑，也说说你的事么。 岳秀清说：和你一样，我谈过恋爱，进展的程度也与你一样，就拉过手，和看过电影。 金云飞说：具体说说，就是举例说明。 岳秀清说：第一个，是高中的同学，也就是一起上学放学，递个纸条什么的，他考上大学，我没考上大学，我们就从此没有任何联系了。 第二个，是我妈同事的儿子，他是军人，我们没见过面，只见过照片，我们经常通信，就在他要回家探亲前夕，他牺牲在了战场上。 第三个，也是我妈同事的儿子，只见过三次面，不到一个月，我发现他早有别的女孩，我们肯定就散了。 第四个，是我亲戚介绍的，是黄延县人，在银行上班。我们见过几次面，也常通信和打电话。123。我们大约持续了半年吧。后来他赌博，挪用公款赌博，被查后坐了牢，我们当然就不能再继续了。 第五个，也是你之前的最后一个，是在两年前。那是我父亲的朋友介绍的，在县发电厂工作，是个工程师。他不是咱们这里人，是外省人，当时二十七岁。我们认识才两个月左右，我觉得他人不错，就同意把婚事定下来。可没想到，他提出一个要求，就是随他调到他老家去工作，我不愿意，我爸我妈也不同意，于是这事也就没了下文。从那以后，我心灰意冷，一直没想这方面的事，直到你的出现。 金云飞听笑了。 哎，你笑什么？岳秀清拿手捅了金云飞一下。 金云飞说：这方面咱俩差不多。我有数量。 。多达上百，你有质量，差得离谱。 各道心酸，互诉衷肠，倒也是卿卿我我，相当和谐。 不过，岳秀清没和金云飞一起，她自己睡在妹妹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金云飞睡过了头，岳秀清请了假也懒床。二人起床后，发现已是九点多钟，父母已经出门上班。 早餐两份，搁在桌上，金云飞一身轻松，知道岳父岳母已彻底的认可了他。早餐有点凉，金云飞拿到厨房加热，再拿出来，陪着岳秀清，两人把五个馒头三碗稀饭四个鸡蛋一扫而空。 吃了早饭上街，金云飞带着岳秀清去金店，花了三百多元，给岳秀清买了金戒指、金耳环和金项链，算是定亲礼物。 岳秀清说不要。温岭人她知道金家的实际情况，金云飞说，这是他最高限度的定亲礼物，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岳秀清这才收下。 岳秀清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当作送给金云飞的定亲礼物，金云飞也就第一次戴上了手表。 接下来是办婚礼的事。金云飞的意思是不办，以后再说。 岳秀清支持金云飞，但也表态，要听她爸她妈的意思。 让金云飞没有想到的是，岳父岳母以为，自已女儿嫁给金云飞，是市民嫁给农民，觉得脸上无光，也主张暂不举行婚礼，也决定以后再说。 这正中金云飞下怀，心里偷着乐。 回到衡丰街，金云飞去找王九旦，交待王九旦，要把他自己住的房间修得好一些。 王九旦手下有两个木匠，金云飞买了一些上好的木材，让他们打一套家俱。 农历二月的时候，房子修好了，搬家的日子定在二月十八。 择日不如撞日，金云飞决定，接岳秀清进门的日子，就选在二月十九。 可金云飞没有想到，二月十八搬家这天，郑三宝她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第0029章 三招镇骂街 金家人搬家，可谓浩浩荡荡，阵势宏大，除了自家的木船，还借了两条，一共三条木船，装得满满当当。 除了自家人十几口，还请几个堂叔堂婶帮忙，从河埠头到新的金家，沿着街道搬了五六趟。 陈冬华和王九旦，还有陈冬华的父亲母亲，以及金云飞另外几个好同学，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也闻讯赶来帮忙。 岳秀清也来了，信用社一共七个人，连她自己在内来了四个。 搬家完毕，要请大家吃饭，家人和帮助搬家的人都在，金云飞摆了一共三桌。 正吃喝时，屋外前门的街上，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二弟金云兴跑去看了看，回来跟金云飞说：大哥。123。有个老娘们在骂咱们，看热闹的有几十号人。 金云飞心说，搬家的日子让人上门叫骂，这叫什么事情。 走到门口一看，金云飞被气笑了。 上门叫骂的不是别人，正是郑三宝的母亲林彩莉，原来的村赤脚医生，现在的乡卫生院医生。 林彩莉是衡丰街有名的泼妇，她最厉害的本事，就是一口气能骂上几个小时，能把人骂得昏天黑地，欲哭无泪。 此时此刻，林彩莉正骂得起劲，进入了她熟悉的节奏，连珠炮似的像挺不知疲倦的重型机关枪。 看热闹的人很快就增加到五六十。 。都是街坊四邻，对林彩莉的骂街，他们司空见惯，他们感兴趣的，是想看看新搬来的金家人如何应对。 金云飞气极。 陈冬华和王九旦赶紧过来劝他，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也都说，今天搬家，不宜与别人吵架。 其中肖战国，与郑三宝关系最好，他建议他去把郑三宝叫来，让郑三宝把他妈叫回去。 金云飞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他拦住肖战国，不让他去找郑三宝。 这时，家里有人憋不住了。 要说火爆脾气，三弟金云鹏第一，母亲谢玉娟第二，绝对是能动手决不动嘴的主。 母亲毕竟是母亲。温岭人未过门的大儿媳在旁边，再生气也得忍着。 三弟金云鹏就不一样了，这家伙随手抄起了扁担，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金云飞眼疾手快，就在三弟冲出门去的刹那，他伸手揪住三弟的衣领，硬生生的拽了回来，不仅拽回来，而且还扔在地上踹了一脚。 金云飞怒目圆睁，喝道：都听好了，谁要是出去，我就打断他的双腿。 顿了顿，金云飞叫大妹金晓玲过来，小声的吩咐了几句。 金云飞笑着走了出去，离着正骂街的林彩莉二三米之遥。 大妹金晓玲拿来一个热水瓶两个玻璃杯，二妹金晓霞搬来一张竹椅，街边有个石墩，是摆摊人用的，热水瓶和杯子搁在石墩上，竹椅摆在石墩边上。 金云飞冲着大妹二妹摆摆手，让她们回屋里去。 金云飞自己坐在竹椅上，打开热水瓶，倒了一杯热水，翘起二郎腿，笑着开始喝水。…。 这是多么有意思的场面，骂街的叉腰怒骂，毫不停顿，听骂的坐在那里，风轻云淡，笑而喝水。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正是午饭时间，有不少人端着饭碗前来观望。 林彩莉居然越骂越起劲了。 金云飞不为所动，喝了一杯水，再喝第二杯。 不过，金云飞真是佩服林彩莉，一个小时过去了，骂劲没有丝毫的减弱。 一热水瓶喝完了，金云飞举手打了个响指，三妹早有准备，又送来一瓶热水，再把空水瓶拿回去。 一个继续使劲的骂，一个悠悠的喝着热水，谁也没有后退的迹象。 金云飞发现，林彩莉的骂人水平实在不怎么样，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无非是说金云飞癞蛤蟆吃天鹅肉，满嘴脏话，乌七八糟。 看热闹的人。123。早已不注意林彩莉在骂什么，他们感兴趣的是双方谁先败下阵来。 上午至中午，中午至下午，整整四个小时，林彩莉的骂声终于嘶哑了。 金云飞却还在喝水，已经喝到了第五瓶，竟然还没有起过身，没有上厕所的迹象。 有人看不下去了，笑喊道：三宝他娘，你该回家了。 又有人喊道：三宝他娘，别听他的，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还有人喊道：三宝他娘，你不能输啊。 看热闹的一齐哄笑起来。 林彩莉嗓子哑了，人也累了，有点灰溜溜的准备收兵走人了。 臭婆娘。 。给我站住。金云飞怒喝道。 林彩莉回过身来，发现金云飞满脸怒火，有点怯了：臭，臭小子，你想咋样？ 金云飞骤变笑脸，一手一个茶杯，站起身来，双手伸出，暗使掌力，只听两声“啪”，两个玻璃茶杯生生的被他给捏碎了。 林彩莉本来要溜，但金云飞露了这么一手，把她镇住在了原地。 围观者们纷纷喝彩。 金云飞还有绝招，只见他扎着马步，仰天怒吼一声，嘴里忽地喷出水柱，直奔天空。 那水柱足有五米多高，到顶时再落下，化成漫天飞雨。 金云飞足足喷了三十秒钟，他喝了四热水瓶的水，基本上都让他给喷了出来。 此处有掌声，还相当热烈。 金云飞还没有完。温岭人他走到石墩边，把热水瓶拿下来放在地上，再俯下身去，双手抱住了石墩。 这个石墩足有两百来斤，但见金云飞又是一声怒吼，竟把石墩抱了起来。 这还不算，金云飞抱着石墩来回走了起来。 足足五个来回，一百多步，金云飞再把石墩搁回原地。 在围观者们的掌声和喝彩声中，金云飞调整呼吸，恢复正常后，双手作揖，身体原地转了一圈。 最后，金云飞迈着潇洒的步伐进屋。 家里人和客人也都热烈鼓掌。 母亲谢玉娟笑道：大儿子，你的功夫没拉下啊。 原来，碎洒杯、嘴喷水、抱石墩，都是母亲教的，是谢家人走江湖卖艺时的绝招。 金云飞不是显摆，他这样表现出来，不仅能震慑林彩莉，还能震住衡丰街的其他人，从此以后，他这个外来户就不会受到欺负。 中午的酒喝到了下午，金云飞送走客人和朋友，这才陪着岳秀清来到楼上，和她一起检查自己的新房。。 第0030章 结婚 新家的七间房子，有四间修成两层楼，二楼全改成了家人的卧室。 爷爷奶奶一间，父亲母亲一间，大姑一间，大妹一间，二弟一间，表弟三弟小弟一间，表妹二妹一间，三妹小妹一间，金云飞一间，还有三个小卫生间，其中一个位于金云飞的卧室内。 金云飞的房间最大，还被隔成三个部分，分别是卧室、卫生间和书房，书房还连着阳台。 家俱都是新打的，金云飞说：岳姐，这就是现有条件下，我家所能拿得出手的了。 岳秀清笑着说：差一个电视机。 电视机？现在暂时买不起，就是买得起也不买。 为什么买得起也不买？ 金云飞说：买个电视机放在咱房间里。123。我家里这么多人，特别是那帮小屁孩，你我还能安生吗？ 嗯，倒也是。岳秀清笑着说：我爸妈说了，送咱们一台彩色电视机。我想好了，到时候，咱们就把电视机搁在楼上的客厅里，让大家都能看。 秀清，这不好吧。金云飞不好意思，这是娘家陪嫁的电视。 云飞，听我的没错。岳秀清问：哎，那三千元都花光了吧？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不是王九旦送人情。 。不赚我的钱，三千元肯定不够。 岳秀清拿出一本存折，递到金云飞手上：这是我工作八年的积蓄，都在这里，拿去用吧。 存折上有一千两百多元，金云飞把存折交还岳秀清，笑着说：哪能用你的钱，说好了的，你的钱是你的钱，家里的钱是家里的钱，不能混在一起。 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不高兴地说：这不是把我当外人么。 金云飞忙说：秀清，听我的，你不要误会。 说着，金云飞拿起岳秀清手上的存折，塞回到她的衣兜里。 岳秀清问：那家里做鞋的本钱够吗？ 金云飞说：现在够了。所以呢。温岭人你的钱你自己存着，将来如果有需要，我再找你要。 岳秀清嗯了一声：这样，这样我总觉得，我还是客人。 金云飞笑了，伸手在岳秀清身上袭击了一下：秀清，你已是我的人了，你休想逃脱我的魔掌。 去，你会吗？岳秀清红着脸嗔道。 嘿嘿，当然会，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吧。 呸，说谁是猪，你才是猪呢。 说是不办婚礼，但做不到，金云飞是长子，不办婚礼没法向亲戚朋友交待，而且双方的酒宴还办了两次。 金家这边，二月十九下午，一共办了十八桌，该请的和不该请的都请到了。各种仪式也一一做到，先去信用社接亲，把岳秀清接进家门，再开酒宴。 晚上，按照本地风俗，还要“送洞房”，金云飞那帮狐朋狗友，闹到凌晨一点半才离开。 洞房之夜，新郎新娘自是乳水交融，你迎我合，进入人生新的境界。…。 虽然二人都是懵懵懂懂，但第二天早上，白色床单上那滩红色印记，让二人更加的恩爱。 新婚后三天，要去新娘家“回亲”。 也就是二月廿二这天，金云飞和岳秀清早早起床，带上昨天备好的礼品，各骑一辆自行车赶到县城。 岳父岳东平和岳母季玉英，都不是保守的人，才把嫁女儿的酒宴设在今天，一共十一桌。 本来按照风俗，回亲后，新郎新娘要回家的。可金云飞给每桌敬酒，喝多了，差不多又醉了，只好在新娘的娘家住下。 金云飞被搁在床上，盖着棉被，呼呼大睡。 岳家四人，就在旁边小声讨论起来。 岳母季玉英说：小金真是个实在人，两次来咱们家，两次都喝醉了。 小姨子笑着说：他实在？鬼着呢，读书那会，班里就数他诡计多端。 岳东平问岳秀清：他不会嗜酒吧？ 岳秀清摇着头说：绝对不会。他跟我说。123。因为结婚而高兴，所以才放纵一下。 岳东平又问：秀文说他诡计多端，这是真的吗？ 岳秀清说：那是智慧，就比如结婚前一天的事，有个女人上门挑衅，他处理得就很有智慧…… 岳秀清把林彩莉骂街的事，和金云飞的应对过程，向父母和妹妹说了一遍。 全家人都轻轻的笑起来。 笑过之后，岳父岳母退出，小姨子却不肯离开。 岳秀文问：姐，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 岳秀清反问：你不觉得他有很多很多优点吗？ 嗯。 。优点很多，人长得帅，高大威猛，性格也好。可他毕竟是农民，家里还那么穷。姐，将来你们的孩子也是农民哟。 秀文，我用你姐夫的话回答你，凭我们两个人的智商，我们的孩子考上大学不成问题，所以我们的孩子照样可以跳出农门。 嘻，这倒也是，这话也就是他敢说。 秀文，你还不了解你姐夫，你了解的是十几岁的他。我觉得他有担当，责任心强，敢想、敢做、敢当。当他答应帮我演戏时，我就被他吸引住了。他还尽职尽责地把我送到家里，毫无怨言，我就觉得，这样的男人最适合做丈夫。 姐，就是你被他给迷住了呗。 妹子，你这样说也对。 哼，要是事先征求我意见，我肯定不答应。 为什么呀？姐。温岭人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以前都是直呼其名。现在倒好，我得叫他姐夫呢。 突然，金云飞怪声怪气地叫道：小姨子，你叫了吗。快叫，快叫我姐夫。 岳秀清和岳秀文都吓了一跳。 岳秀清忙问：你没喝醉呀？ 金云飞坏笑着不说话。 岳秀文笑着说：姐，你看到了吧。装醉，就是诡计多端的具体表现。 金云飞解释说：我都敬了一圈酒，你那几个亲戚还不放过我，我不装不行啊。再说了，我答应过你姐，以后酒尽量少喝，喝也不能喝醉，我不能违反啊。 岳秀文笑了：哟，还是模范丈夫呢。 金云飞说：尽量做到，尽量做到。 岳秀文说：金云飞，噢不，姐夫，你要对我姐好。如果对我姐不好，我爸妈饶不了你，我也饶不了你，我会发动咱们全班同学饶不了你。 金云飞一本正经的举起右手说：请小姨子放心，我定对你姐好，她说一我不说二，她让我往东，我决不往西。 正说笑间，金云飞突然嚷道：哎呀，差点忘了明天的大事了。。 第0031章 百路千桥万家市 原来，金云飞与于北洋约好，明天去黄延县罗桥镇，于北洋带他考察罗桥的小商品市场。 这的确是件大事，金云飞要办鞋厂，不是小打小闹，他要了解外面的世界。 金云飞想先回家，明天早上再从衡丰街出发去罗桥。 岳秀清也要跟着回家，岳东平和季玉英两口子也不拦着，女婿有事业心他们支持，只好目送女儿女婿披星戴月的离开。 回到家已是深夜十点半，只睡了四个小时多，金云飞就得起床，衡丰街离罗桥有三十几里路，去晚了看不到集市的盛况。 可岳秀清也要跟着去。 金云飞怕她累着，劝她说：秀清，几十里路。123。来回就是七八十里，你能骑车去吗？ 岳秀清哧哧一笑：你骑车，我坐车，能去不？ 金云飞拗不过，只好说：好吧，谁让我是有老婆的人呢。 小两口正要出门，大妹金晓玲和二弟金云兴也冒出来，也说要去罗桥看看。 罗桥是整个天州地区的经济中心和商业中心，谁都想去看看，现在有了自行车，倒还算方便来往。 金云飞同意，和二弟各推一辆自行车出门。 才凌晨三点多，天很黑，金云飞吩咐二弟说：老三。 。你带你姐走前面，咱们抄小路走，可以少走十里路。 金云兴问：为什么我走前面？大哥，咱俩出门，一向都是你在前面的。 金云飞说：我怕摔着你嫂子。 金云兴叹了一口气：唉，有了老婆忘了弟弟妹妹，大哥，你真行啊。 岳秀清和金晓玲窃笑不已。 骑自行车走夜路，还是二三米宽的土路，真是一门技术活。 金云飞有办法，在车前绑上手电筒，加上他车技好，所以才放心地带着岳秀清。 兄弟二人披着夜色出发，一路蹬车，一路斗嘴，倒也不觉得累。 罗桥镇是温黄平原的中心部分，背山面海。温岭人低山丘陵与平原相间，河道纵横，水网密布。 罗桥的文明历史可追溯到5000多年前，境内曾发掘出丰富的新石器时代晚期文化遗存。 罗桥有着悠久的经商传统，凭借五代时开凿的南官河水运之便，逐渐成为商贸重镇，宋时便“商贾云集，车辆辐辏”，清代乾隆年间，更是成为浙东南沿海的著名商埠，“无街不市，无巷不贩，无户不商”，有着“百路千桥万家市”的美誉。 赶到罗桥时，天刚蒙蒙亮，四人在街边小摊吃了馒头稀饭，再找人打听一个叫“卖芝桥”的地方。 金云飞与于北洋事先约好，八点钟在卖芝桥碰面。 于北洋如约而至，一看金云飞还带着老婆和弟弟妹妹，便笑着说：好大的阵势，兄弟，你是来者不善啊。 金云飞也笑着说：于哥，你说对了，这次我要带点东西回去。 于北洋带路，一行人穿街过巷，来到了罗桥小商品市场。…。 于北洋介绍说：兄弟，这是全国第一个小商品市场，这里有一万多种小商品，凡是穿的用的包括鞋子，你都能在这里找到。 金云飞问：这就是说，我卖给你的鞋，你也拿到这里来批发了？ 于北洋点着头说：对，这个市场上的所有小商品，都是像我这样的商贩收购过来，再放在这里转卖。我本人就在这里有三个摊位，当然，也有不少厂家，是自己把产品拿到这里来销售。而来这里采购小商品的商贩，来自本省和外省的都有，集市日多达上万人，平时每天也有几千人之多。 一边走，一边聊，大家来到了专门卖鞋的地方。 卖鞋的区域，足足有两百来个摊位，鞋类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金云飞一行来回转了两遍，回到原来的地方。 于北洋问：兄弟，你有什么心得？ 金云飞说：不看不知道。123。市场太奇妙。一句话，谁的鞋都比我的布鞋高档。 于北洋笑了：这么说来，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金云飞先把两辆自行车存放在于北洋的鞋摊上，再蹲下来，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于北洋凑过来一看，赞道：好家伙，过目不忘啊。 金云飞写罢，撕下来交给大妹，吩咐道：你和你嫂子一起，照着我写的鞋子，毎样买一双。人家不一定零售，所以你们用普通话说，装成外地人。 金晓玲和岳秀清走后，金云飞又吩咐二弟金云兴：云兴，你鬼点子多，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蹲摊。 。看看哪些鞋畅销，哪些鞋不畅销。注意，用心点啊。 二弟应声而去。 于北洋冲着金云飞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你真有心。 金云飞笑着问：于哥，还得麻烦你，带我去原料市场看看。 于北洋点点头，起身就走。 原料市场与小商品市场仅一街之隔，这里销售的包括了做鞋的原料。 在鞋料市场转了转，金云飞跟着于北洋返回卖鞋的地方。 金云飞蹲在地上琢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金云飞才起身伸着懒腰。 兄弟，想明白了没？于北洋问道。 想明白了，现在是春天，正是做夏季鞋的好时候。 于北洋又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兄弟厉害。 金云飞微微一笑：于哥。温岭人能不能帮我找一二家鞋厂，让我参观参观。 于北洋爽快地说道：没问题啊。罗桥镇内就有两家鞋厂，还正在生产凉鞋，他们不上街销售，我去年就找他们订过货。 金云飞接着又提了一个问题：于哥，我要是做凉鞋，你一个能全部包销吗？ 不能。于北洋摇摇头，笑着说道：放心吧，兄弟，我没那么狭隘，也没那么大的胃口。实话实说，我是看你这个人不错，是个想干大事能干大事的人，我是有心交你这个朋友。 于哥，对不起，兄弟我有点小人了。 哈哈……兄弟，你没有问错。在商言商，就必须先小人后君子。商场如战场，小人一点是对的。 金云飞笑道：得，于哥又教了我一招。 于北洋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兄弟，你这次转变，说不上是翻天覆地，但也可以说是从头开始。我现在就带你去，你要看仔细了。 说罢，于北洋骑着自行车，带着金云飞奔向“参观”地点。 直到下午两点钟，金云飞和于北洋才回到了小商品市场。。 第0032章 大妹有人了 直到四点多钟，金云飞他们才骑着自行车往回赶，回到家已快晚上八点钟了。 今天够累，草草的吃过饭，金云飞说了句“有事明天商量”，便回到卧室，往床上一躺眯起了双眼。 岳秀清端着一脸盆的热水进来，关切的问道：怎么，累了？ 金云飞在想事，没回答岳秀清的问题。 岳秀清嗔了金云飞一眼，放下脸盆，再把他的皮鞋放到一边，笑着说道：起来洗脚，这是规矩，你可不要违犯。 金云飞只好起身，坐在了床沿：我自己来吧。 岳秀清不依，脱下金云飞脚上的袜子，再把他的脚放到热水里：洗脚既能消除臭味，又能预防脚臭病，更能消除疲劳。123。好处多着呢。 哎，老婆，下不为例啊。 为什么，帮你洗脚，还要下不为例？ 老婆，你这样做，一方面，会让我变得懒惰，会消磨我的革命意志。另一方面，要是让岳父岳母看见，会让他们对我失望，说我没照顾好你。 岳秀清哧哧的笑了：下不为例可以，但得听我的。 洗完脚，金云飞大爷似的，双手枕头，一腿弯曲，一腿翘得老高，继续想事。 岳秀清倒了洗脚水，回到卧室关上门，坐到床边哎了一声：云飞，跟你说个事。 。大妹可能心里有人了。 金云飞立即精神一振，急忙问道：老婆，你发现什么了？ 岳秀清告诉金云飞，今天在罗桥时，大妹买了一件男人穿的西装，和一条牛仔裤，而且是偷偷买的。 金云飞思忖着说道：不会吧。大妹除了上街卖鞋，就是待在家里做鞋，她也没机会接触男孩子。再说了，她像个闷葫芦似的，也不像你这么主动追我啊。 去你的。岳秀清伸手，在金云飞腿上掐了一下。 金云飞道：老婆，你帮我把老三叫过来。 老三就是二弟金云兴，手里还拿着一本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是今天刚从罗桥的地摊上买来的盗版书。 大哥。温岭人你和嫂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大姐是鬼鬼祟祟的，而且一直是鬼鬼祟祟的。 金云飞斥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金云兴神神道道的说道：我早就发现，大姐与什么人在通信，时间持续好几年了。 老三，你胡说八道，她与人通信，这信是要寄到家里来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金云兴嘿嘿一笑，说道：大哥，你以为你是谁啊，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啊。大姐在衡丰街上有同学，人家同学帮着收信转信，神不知鬼不觉的，你当然不知道了。 噢，原来是这样。金云飞点了点头，吩咐道：老三，把你大姐叫过来。 金云兴去叫大姐，岳秀清问道：云飞，这样好吗？ 好，太好了。以前我还没结婚，我大妹总说等我结婚后再说，现在这已经不是问题。还有呢，我大妹性格内向，像这种事情，她不会主动说出来。我是大哥，你是大嫂，咱们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吧。…。 大妹金晓玲来了：大哥，大嫂，你们还没睡呀？ 金云飞和岳秀清不说话，只盯着金晓玲发笑。 金云兴坏笑道：大姐，大哥和大嫂是要说你的婚事呢。 金晓玲的脸刷的红了起来：大哥，你，你又拿我寻开心。 金云飞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妹，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你的问题就提上了议事日程，你二十一岁了，可以正式的谈婚论嫁了。 金晓玲红着脸说道：大哥，我还早着呢。 金云兴涎着脸说道：大姐，你要抓紧时间，你不抓紧时间嫁出去，是会耽误我的。我是老三，我十八岁了，咱爷咱爸十八岁的时候，都已经娶了。 金云飞冲着二弟笑骂道：臭小子，有你什么事，给我一边待着去。 岳秀清道：大妹，你大哥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反对，他就要托人给你保媒了。 金晓玲小声道：不用。123。我还小。 金云兴又插嘴：有人了，肯定有人了。 金云飞笑了笑，忽地问道：大妹，他姓什么叫什么啊？ 金晓玲的脸又红了起来：大哥，你都知道了？ 金云兴笑道：大姐，你真不经诈，既然不打自招，那就乖乖的坦白吧。 金晓玲羞道：这个人，大哥可能知道，大嫂也可能知道的。 谁，谁啊？金云飞问道。 金晓玲忸忸怩怩，脸红得像两个熟透了的苹果。 金云飞也有点急了：大妹，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我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说名字，直接说名字。 他，他叫刘西平。 岳秀清噢了一声。 。说道：我们信用社小刘的哥哥刘西平？ 金晓玲点了点头。 金云飞道：我不认识什么刘西平啊。 金晓玲道：大哥，他和你是初中同学，但，但不是一个班的。 金云飞却问岳秀清：你认识这个刘西平吗？ 岳秀清道：“既认识，又不认识。小刘在信用社上班，刘西平来过几次，不过刘西平在外地当兵，我不是很了解。” 原来，金晓玲和小刘是初中同学，还是闺蜜，几年前金晓玲去小刘家玩，正好小刘哥哥从部队回家探亲，二人自然而然的认识了。后来，是刘西平先给金晓玲写信，托小刘转交，刘西平的信打动了金晓玲的心，她也给刘西平写信，也托小刘转寄，同意与刘西平保持联系。 就这样，二人通信已有三年之久，信里的热乎劲越来越烈。温岭人只是还没有明说而已。 但最近有了变化，刘西平在信里说，他服役已有五年，预计今年下半年就能退伍，所以他明确提出，希望与金晓玲正式确定恋爱关系。 说到这里，金晓玲还拿来了刘西平最近寄给她的信。 金云飞看信，岳秀清凑过来看，金云兴也凑过来看。 金云兴一边看，一边啧啧：真够肉麻的。 金云飞又斥了一句：老三，有你什么事，滚开。 金云兴嚷道：大哥，我学习啊。 看完信，金云飞还给大妹：大妹，等他退伍回家后，你让他来找我，我要考察考察他。 大妹红着脸点了点头。 金云飞又冲着二弟说道：至于你，臭小子，你才十八岁，还早了点。 金云兴嘀咕道：爱情不分年龄，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大哥，这是你说过的话，就像你和大嫂一样。 金云飞又气又好笑，飞起一脚踹向二弟：臭小子，还不给我快滚。 大妹二弟走后，岳秀清关好门，说道：云飞，对妹妹的婚事，建议你不能过多干涉。。 第0033章 云飞鞋厂 金云飞说：老婆，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没有几个人能像你这样，一个捧着铁饭碗的人，敢于嫁给一个农民。那个刘西平当了五年的兵，那就是志愿兵，退伍后政府是要安排工作的，他等于有一个铁饭碗。 岳秀清说：我懂了。你担心他反悔，更担心他父母反对，怕因此而伤害了大妹。 金云飞点着头嗯了一声。 老公，你想得周到。岳秀清小声说道。 一声老公，让金云飞很受用，脸上也坏笑起来：老婆，咱不说了，还是办咱们的事吧。 咱们，咱们什么事？ 嘿嘿，抓革命，促生产。 呸，去你的，哎…… 第二天。123。岳秀清提前结束婚假上班去了。 金云飞召集全家人开会，商量做鞋的事。 说是开会，其实就是金云飞说了算，他早有计划，一旦定了，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金云飞决定，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及大姑，继续做布鞋，金家布鞋是立家之本，不能轻易放弃。 金云飞自己，还有大妹和二弟，负责生产各类新鞋。 这么一来，需要大量的人手，人多力量大么。 金云飞想了个办法，专门从两个地方雇佣人手。 。以女工为主。 一个地方就是金家村，男人出门打工，留守妇女不少，金云飞让母亲谢玉娟负责招募，一下子说好了三十几个人。 这主要是待遇很好，每天干活十个小时，工资一元，中午还管饭，很多人抢着来。 另一个地方就是衡丰街本地，衡丰街又叫衡丰街村，村民大多都是农民，有不少妇女特别是女孩闲在家里，招聘牌子一挂出来，就有几十人前来报名。 金云飞还发现一个环节很重要，就是通讯问题，他很想装一台电话，无奈初装费太贵，需要一两千元。 办法总比困难多，对门的杂货店有电话，而且对外服务。温岭人相当于公用电话，跟杂货店的老张做了一番“谈判”，约定每月给他五元，有电话找时负责喊人，电话费另算。 这样一来，金云飞就堂而皇之地印了名片，名片上有了电话号码，名片才成为名片。 七间临街的门面房，有五间租了出去，两间租给别人开五金店，两间租给别人开服装店，还有一间租给别人开小卖部，每间每月租金十二元，算是家里的一份固定收入。 鞋厂要有厂名，金云飞很是慎重，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一个好名字。 还是爷爷随口一句话，启发了金云飞，爷爷说不用东想西想，云飞二字挺好，就叫衡丰云飞鞋厂。 厂名定了，接着就是去城东工商所注册。岳父岳东平有个老同学，正是城东工商所的负责人，有岳父大人帮忙，不仅顺利地注册成功，还节省了不少时间。 岳父懂政策，也有些门路，又亲自出马去税务部门，税收优惠手续也顺利拿下。…。 正值春耕时节，家里的五亩多水田不能抛荒，金云飞拿出一百元钱交给父亲，让父亲回金家村，雇人把早稻种好。 金云飞自己积极准备凉鞋的生产。 当时的凉鞋主要分为两个大类，以鞋底作为区别，一类是橡塑底，需要胶水粘接，另一类是塑料底，鞋帮和鞋底的粘接不需要胶水，而是用线手工连接。 金云飞有自知之明，当然选择生产后一类凉鞋，因为前一类凉鞋，不仅用到他从未接触过的胶水，而且鞋底必须手动加工，他不懂这两个技术环节。 确定了方向，就抓紧时间付诸行动，这时于北洋老板就帮上了大忙。 去哪里买鞋底、鞋面、鞋里子、鞋线、躺底，所有原料的采购，还有鞋楦的定制全靠于北洋指点。 至于如何做凉鞋，金云飞心里有数。123。他在罗桥那边两个鞋厂考察过，大概的过程他早已了然于胸。 这天下午，于北洋又来了，还带来了粘鞋帮用的普通胶水和电烫头。 金云飞在街面房里搞了个办公室，像模像样的，看到于北洋，急忙让座，又是倒水，又是递烟。 于北洋笑道：兄弟，有点样子了嘛。 于哥，你见笑了，我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丑媳妇脸上涂脂抹粉，假装好看。 于北洋哈哈大笑：哈哈……兄弟，你连说话都像老板了。 金云飞笑道：于哥，不瞒你说，我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就是东风啊。 于北洋指着那桶胶水和五把电烫头。 。说道：有了这两样东西，你就可以开始做凉鞋了。 金云飞叫来大妹和二弟，吩咐道：大妹，这胶水是粘鞋帮和鞋躺底用的，由你保管，你先学会怎么使用，再找几个聪明的姐妹，负责教会她们。二弟，这电烫头你得学会使用，把鞋帮和鞋躺底粘到鞋底上，不仅你自己要学会，你还得至少教会三个人。 于北洋道：也不复杂，我搞到了说明书，你们照着说明书做就行。 大妹和二弟拿着胶水和电烫头去了车间，于北洋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墙上挂着的样品鞋，问道：兄弟，你既要做儿童凉鞋，同时还要做男式凉鞋和女式凉鞋，你忙得过来吗？ 于哥，我这是撒大网捕鱼，能捞什么鱼就是什么鱼。 兄弟。温岭人你真有想法，不过你得注意销路，看你的架势，每天能做一二百双，不先找好销路可不行啊。 金云飞笑道：于哥，不是有你么。 兄弟，你这不是将我的军么。于北洋笑着说道：你在罗桥时也看到了，我在小商品市场有三个摊位，卖鞋只是其中一个，在我的生意里，连五分之一也不到。哈哈，你可别指望我一个人。 金云飞笑问：那怎么办，请于哥给兄弟指一条明路。 于北洋知道金云飞想要什么，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要求垄断你的鞋在罗桥的销售权。只要你的生产进入正常渠道，我就带几个销售商过来，到时候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金云飞大喜，追问道：于哥还有什么要求？ 于北洋道：我知道你心比天大，想去罗桥发展，但我还是要劝你，先脚踏实地把鞋做好，打好基础才琢磨往外发展。 这个道理金云飞懂，但金云飞心眼活，不会把销路全寄托在于北洋一个人身上。 金云飞还有另外一条销路，是老婆岳秀清帮他找的。。 第0034章 新销路 送走于北洋后，金云飞正要去信用社接岳秀清下班，岳秀清就回来了。 自从娶了岳秀清，金云飞多了一项任务，岳秀清值夜班时，他都要去陪伴。 今天要去县城的娘家办事，岳秀清提前一个半小时下班。 金云飞跟母亲说了几句，又冲着大妹和二弟吩咐了一番，再收拾了几双样品鞋后，推着自行车和岳秀清一起出门。 岳秀清会骑车，也有一辆女式自行车，可自从成了金云飞的老婆，但凡小两口一起出门，她就不再骑车而是坐车。 金云飞也不嫌累，老婆坐在后面，还是个有铁饭碗的老婆，他骄傲自豪。 到了岳家，岳父岳母都在。123。看到金云飞骑车岳秀清坐车，金云飞额头上还冒着汗，岳母季玉英当面责怪岳秀清。 秀清，你怎么回事，明明会骑车的，怎么当起大小姐来了。 岳秀清嘻嘻一笑，说道：妈，你女婿有的是力气，你心疼什么嘛。 季玉英又道：云飞，你可不要惯着她，她不会烧饭做菜，会让你妈她们烦的。 金云飞笑道：妈，我们家人多，会做饭的人也多，轮也轮不到秀清。 岳秀清笑道：妈，我现在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还胖了两斤，你就羡慕吧。 岳父岳东平笑着问道：云飞。 。你娶了个什么都不会干的老婆，有没有后悔啊？ 金云飞道：爸，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再说了，秀清除了上班，还经常帮家里做事。秀清现在是我们鞋厂的会计，把厂里的开支和收拾理得清清楚楚。 岳东平又问：你爸妈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不讨厌秀清吗？ 金云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他们都是老思想旧传统，我奶奶说，女大三，抱金砖。所以，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他们对秀清都很满意。 岳秀清甩了甩一头秀发，笑嘻嘻的说道：爸，妈，你们听听，你们还用得着为我担心吗。 正说着。温岭人有人敲响了门。 来客正是金云飞和岳秀清小两口要等的人，岳秀清的同学方木兰和她老公邱泽林。 方木兰是小学教师，邱泽林是县地方工业供销公司的业务科长，都是城关镇人。 寒暄几句后，岳父岳母去了厨房。 邱泽林问道：云飞，你知道我供职的县供销公司吗？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知道，县供销公司是一家集体企业，经营方式灵活，经营范围广泛。衡丰街上有一家生产棕榈制品的加工厂，他们的产品，大部分就是被供销公司买走的。 邱泽林道：不错。我们现在落实了承包制，业务员可以自己出去跑业务。至于具体的方式，就是去外地找订单，再拿着订单回来订货，我们起的是中间商的作用，赚的也是购销之间的差价。 金云飞拿过布包，从布包里拿出九双凉鞋，分别是三双男凉鞋、三双女凉鞋和三双儿童凉鞋，每双的花色和样式都不一样。…。 泽林兄，这是照着你的照片做的鞋，都是塑料底，也都是泡沫皮和革里子，请你看看还有什么不到的地方。 样品鞋，都是精雕细琢，质量无可挑剔，邱泽林直接说到了价格。 双方很快就价格问题达成了共识。 邱泽林要求，按这九个样式，半个月内交货一千八百双，平均每个样式两百双。 金云飞表示没有问题，保证按时交货。 最后，邱泽林问：云飞老弟，你还有什么要求？ 金云飞略微犹豫，瞟了岳秀清和方木兰一眼，欲言又止。 邱泽林笑了笑，说道：在商言商，先小人后君子，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金云飞说：泽林兄，我希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好还能预付一笔钱。 邱泽林哦了一声：云飞老弟缺钱？ 缺，很缺。金云飞点着头说。 邱泽林笑了。123。指着岳秀清说：你守着一个财神爷，你还缺钱？ 金云飞实话实说，说了他向信用社贷款三千及其过程：……所以，现在我要是再向信用社借钱，就相当于秀清在以权谋私。 哈哈，理解，理解。邱泽林爽快地说：我给你一双一元的预付款，结帐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以后也照此办理。 金云飞也是投桃报李：泽林兄，以后只要你采购我的鞋，每双都减五分钱。 双方相谈甚欢，没有任何障碍，所有环节都得到了落实。 吃过晚饭，方木兰和邱泽林两口子告辞离开。 金云飞和岳秀清一起。 。坐在客厅里，陪着岳父岳母说话。 岳东平问道：秀清，这个邱泽林可靠吗？我不懂做生意，但我知道，生意伙伴的人品，讲不讲诚信，才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岳秀清道：爸，云飞跟邱泽林谈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应该没有问题。我对邱泽林不太了解，但我和木兰是好朋友，所以我选择相信。 岳东平看向了金云飞：云飞，你怎么想？ 爸，做生意总是有风险，与朋友做生意风险更大，但我相信我能驾驭。 岳秀清不解道：怎么，与朋友做生意反而会更有风险？ 岳东平笑道：秀清，云飞说得对，你多学着点吧。 这时，季玉英拿出一本银行存折，说道：云飞，刚才我听到，你说做鞋的本钱不够，我和你爸有点积蓄。温岭人你先拿去用吧。 怎么可能用岳父岳母的钱，金云飞坚决不要。 岳秀清道：爸，妈，你们收回去吧，他连我的钱都不用，又怎么可能用你们的钱呢。 季玉英呀了一声，忙道：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你是金家的人，怎么能这样呢。 岳秀清委屈道：妈，云飞做鞋不用我的钱，我也没有办法。 金云飞解释道：妈，这不怪秀清，是我的主意。亲兄弟，明算帐，我家人多，下面三个弟弟，现在没事，将来说不定有事。我不用秀清的钱，是怕将来说不清，在兄弟之间产生矛盾。 岳东平笑着点头道：想得远，想得透，云飞，你厉害。 岳秀清还没明白，问道：什么意思？我出钱怎么反而会引起矛盾呢？ 金云飞道：秀清，现在我能管住全家，等弟弟们也娶了老婆，我就不好管了。将来你的钱，你说是你的钱，万一有人嘀咕，那不就有矛盾了么。 季玉英点着头道：云飞说的是妯娌矛盾，这在农村屡见不鲜。 岳秀清听懂了：噢，是这样啊。。 第0035章 生意挺好 邱泽林的订单，提前四天交货。 结帐时，邱泽林又下了新订单，二十天内交货二千七百双。 这只是金云飞计划中的“三分之一”。另外还有两个三分之一，一方面是就地销售和全县的几十个寄售店，半个月之内销售了近两千双，并不亚于邱泽林那边。还有一个三分之一，就是于北洋及他带来的五六个销售商，半个月内来了三次，也买走了两千多双凉鞋。 生意这么好，全家人都高兴，干活也特有劲。 金云飞却担心质量问题，给凉鞋上线的女工有三十几人，难免有几个干不好的，他怕砸了鞋厂的名头。 好在天气渐热，布鞋销量下降。123。金云飞便让母亲和大姑专门负责凉鞋的质量检查，入箱前每双鞋都要检查一遍。 厂房也是问题，七间房子的一楼，一半租了出去，每天五十多人干活，还要腾出地来做仓库，就显得拥挤不堪。 这时候，后院的空地就派上了用场，后院除了厨房和全家人吃饭的地方，还有两百二十多平方米。金云飞跑去村委会，申请在后院建造临时厂房，批准后，金云飞以最快的速度，建造了面积多达一百八十平方米的临时厂房。 不过，云飞鞋厂生意红火。 。也引来了许许多多的“参观者”。 晚上吃饭时，二弟金云兴说道：大哥，有个问题很严重啊。 金云飞只顾吃饭，懒得理会二弟，吭也不吭一声。 大哥。金云兴又喊了一声。 岳秀清拿胳膊肘推了金云飞一下。 金云飞只瞥了二弟一眼，筷子在饭碗里扒拉得更快。 大妹金晓玲说道：二弟，你有问题就直接说出来。 金云兴坐在金云飞的另一边，斜了金云飞一眼，小声说道：大哥不点头，我不敢说，我怕他拿脚踹我。 金云飞终于开口，说道：臭小子，我怕你放屁，臭气熏得我没了胃口。 全家人一齐哄笑。温岭人连爷爷奶奶都跟着笑起来。 笑过之后，金云飞放下饭碗和筷子，用手抹了抹嘴，说道：老三，我吃饱了，你可以放屁了。 全家又笑了一阵。 金云兴笑道：大哥，不管你如何打击我，我也要说。咱们现在生意好，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看，其实这些人都是来学做鞋的。咱们要不采取措施，他们就会跟着学，咱们的生意就会受到影响的。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呢？金云飞问道。 金云兴道：咱们关起门来做鞋，以后除了买鞋的人，谁也不许到厂里来。 金晓玲道：二弟，你是要搞独家经营，这恐怕做不到。 金云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金云飞呵呵一笑，问道：老三，我采访你一下，咱全国有多少口？ 金云兴笑道：大哥，你别以为我不读书不读报，国家大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咱全国大概有十一亿人口。…。 老三，就照十一亿人口计算，每人每年穿两双半鞋，全国每年就需生产二十七点五亿双鞋。你想自己做鞋，不让别人做鞋，你的目的太伟大了。 说着，金云飞起身，拍着金云兴的肩膀笑道：但是，你的话说得太臭，比放屁还臭一百倍。 全家人再次哄笑起来。 金云兴苦笑道：我招谁惹谁了？我是为咱家好啊。 晚上，关好门，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说起了悄悄话。 云飞，我发现你老是打击压制二弟，这不好吧？ 老婆，你说这话，说明你还不了解我二弟。 我是不了解，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老婆你听我说。我妈对我和二弟三弟三个，从小就骄纵惯养，我是老大，懂事得早。但二弟和三弟就不行了，一个爱耍小聪明，一个脾气爆。123。都是惹事精。三弟还小，还在读书，有学校管着。而二弟早就缀学，早就进入社会，早就沾上了不少歪风邪气，一般手段根本就管不了他。 噢，于是你就这样管他，不断的敲打他。 对，我这个二弟，最大的特点，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别说，我不管他，他反而不自在，我管着他，他才会老老实实。 岳秀清嗯了一声，说道：云飞，我提醒你一下，现在你能管他，但他要是娶了老婆，你就不能再这样管他了。 金云飞点了点头：有道理，等他娶了老婆，由他老婆来管他，就像我一样。 什么话，我管你了吗？我管你了吗？ 呵呵。 。既管了，又没管。岳秀清笑了笑，问道：云飞，你猜猜，咱们做的凉鞋赚了多少钱？ 金云飞摇了摇头：不知道，两千元总有吧。 岳秀清道：男凉鞋两千一百七十二双，一千零三十一元，女凉鞋两千三百一十八双，一千三百九十二元，童凉鞋两千五百一十一双，一千七百三十五元。 这么多啊。金云飞思忖着说道：平均每双的利润在零点六元，这个利润率不低，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用降价的办法来对付竞争者。 云飞，除了降价竞争，你还有什么办法对付竞争者？岳秀清问道。 金云飞道：降价竞争是下策，中策是始终保证质量，上策是花色品种的变化多端。 岳秀清道：我提个建议。温岭人咱们现在做的凉鞋，比布鞋是上了个档次，但技术含量还是太低，容易让人家学习模仿。所以，咱们是不是应该提升一下，一边继续做塑料底凉鞋，一边做橡塑底凉鞋。 金云飞道：老婆，你的建议很好，但有点不切实际。一方面是季节问题，现在做橡塑底凉鞋有点晚。另一方面，咱们没这个实力，做橡塑底凉鞋需要更多人手，要是同时做两种凉鞋，怕是要顾此失彼。总而言之，老婆你的这个建议，咱们明年倒可以实施。 岳秀清嗯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咱们的凉鞋供不应求，咱们得扩大再生产啊。 这个问题我已经有了对策，从明天开始，咱们再招十五个女工。与此同时，咱们给工人们加点工资，平均每双加五分到一角钱。我想，双管齐下，每天至少能增加两百双的产量。 嗯，云飞，我还有个建议。咱们老是用别人的电话，太不方便了，咱们是不是咬咬牙装一台自己的电话呢？ 说到装电话，金云飞犹豫和心疼，因为电话的初装费太贵了。。 第0036章 一人富 不算富 去年的这个时候，电话的初装费是两千多元，今年邮电局降了价，但每台电话的初装费还有一千五百多元。 金云飞实在舍不得，全家人也没有同意的，除了岳秀清。 为装电话，岳秀清让父亲岳东平跑了不少关系，邮电局答应打折，价格降到了一千一百五十元。 后来，工商所和乡里也出面帮忙，理由是支持民营企业，邮电局也算痛快，把初装费降到了八百元。 这下不装电话都不行了。 实际上，随着生意的扩大，电话确实成了鞋厂的急需品，每天要打出十多个电话，要接十几个电话，必须要有一台自己的电话。 终于，农历四月初时，家里安装了电话。 八百元还是不够。123。一台放在办公室，另一台拉了分线，搁在金云飞的卧室里，总开支还是超出了一千元。 一旦电话安上了，金云飞也不再心疼，因为有了电话，联系业务更加方便，工作效率也大大提高。 这天上午，金云飞正在办公室填写发货单，却见一串老同学鱼贯而入，肯定是商量好了的。 陈冬华、王九旦、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都是平时与金云飞保持联系的好朋友。 意外的是，连郑三宝也来了。 来的都是客，金云飞同样热情地请郑三宝坐下。 郑三宝却没有坐。 。而是冲着金云飞弯腰，鞠了个九十度的礼。 大飞，上次我妈实在无礼，我今天来，代表我妈和我自己向你道歉，要打要罚，我郑三宝绝无二话。 金云飞哈哈大笑，再把郑三宝扶起，问道：三宝，上次你妈骂街的事，我早就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把大家召集过来，是要请我喝酒吗？ 郑三宝道：请酒陪罪，正是此意。 肖战国与郑三宝关系较好，他说道：大飞，三宝是真心实意的。他找了我好几次，硬磨软泡，我才把大家找了过来。 林和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同学么。用现在时髦的话讲，一切朝前看吧。 哈哈……你们少来这一套。明知道我不喜欢喝酒。温岭人却偏叫我喝酒，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吧，实话实说，否则恕不奉陪。 王九旦笑道：大飞，大家看你发财，都眼红喽。 陈冬华道：大飞，一人富，不算富，大家富，真正富。 金云飞点了点头，问道：大家都想做生意？都想做点与鞋沾边的生意？ 杨青柳道：不错，不错。大飞，你得拉我们一把。 金云飞道：老同学们，首先我无条件的支持你们，除了向我借钱。 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能提借钱，是金云飞读初中时立下的“规矩”，因为他没钱。 金云飞道：其次呢，我说点心里话，供大家参考。九旦，你的工程队搞得好好的，我认为没有必要转行。将来经济发展了，生活条件改善，建筑行业大有可为。所以我认为，你应该继续待在建筑行业，如果你有点闲钱，可以投资入伙嘛。…。 王九旦道：大飞，我就是这么想的。 金云飞看了看郑三宝和陈冬华，说道：你俩是衡丰街人，家里又有点钱。以我看啊，你们不要做鞋，干脆就卖鞋料。罗桥那边就有鞋料批发市场，文州市那边还有更大的鞋类批发市场，你们可以从那里进货，再运过来卖。 郑三宝问：大飞，我做鞋料生意你做鞋，你不会不买我的料吧。 金云飞笑道：我不傻，你有得卖，我何必跑到几十里外的罗桥买。 陈冬华问：大飞，卖不出去怎么办？ 金云飞笑道：鞋料卖不出去，可以存起来，不像你家卖的年糕，一天卖不出去就会馊了。 大家听得笑了起来。 金云飞道：不过，三宝，冬华，你俩别卖完全一样的鞋料。123。不然的话，我不知跟谁买为好，我会为难的。 肖战国道：大飞，该说我们仨了。郑三炮和陈冬瓜，他们是有钱人，我们是穷人，你不能把他扔下。 金云飞问道：你们仨想做鞋？ 肖战国与林和平和杨青柳都点了点头。这三人情况差不多，经济条件也比以前的金云飞好不了多少，也没有什么手艺，除了种田就是打打短工。 其中的肖战国和杨青柳，都还在王九旦的工程队干过。 金云飞道：我建议你们仨不要扎堆，先从单一鞋类起步，男鞋女鞋童鞋，你们仨各选其一。当然了。 。等步上正轨后，可以像我这样，三类鞋一起做。 林和平道：大飞，我们仨什么都不懂啊。 金云飞笑道：这个好办，有什么问题什么困难，你们随时都可以找我，我尽力而为，除了借钱。 杨青柳笑道：大飞，我们最缺的就是本钱。 金云飞指了指郑三宝与王九旦和陈冬华，笑道：与我相比，这三位算是有钱人，借钱的事就找他们。我这个人，主张朋友不可以合伙做生意，但借钱是可以的。 郑三宝道：没问题，大钱没有，小钱随便。 金云飞道：再说了，三宝和冬华如果真的从事卖鞋料的生意，他们仨可以赊张，这也是帮忙嘛。 郑三宝道：大飞，我还有一件事。我有一个亲戚。温岭人是泽谷镇人，专门做鞋底的，各种鞋底都有。他知道我认识你，就让我问问你，能不能与你建立关系，你能不能用他的鞋底。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三宝，我求之不得。你告诉他，让他把他所做的鞋底样品送过来。只要质量和价格及品种合适，还能赊点帐，我乐于与他做生意。 聊着聊着，从上午聊到了中午。 众人散去，各回各家。 二弟金云兴冒了出来，讽刺道：大哥，你可真是解放思想啊。 金云飞呵呵一笑，问道：臭小子，你还没想通吗？ 没想通，想不通。 金云兴没好气的说道。好吧，我举个例子。咱们买的童鞋鞋底，人家卖八角钱一双，人家明确告诉我，一套模具三千多元，这三千多元都要摊到鞋底上。而他的童鞋鞋底，包括咱们在内，只有三个客户，每天出货不到四百双，所以鞋底的价格降不下来。 金云兴若有所悟道：大哥，我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 第0037章 认识市场 金云飞道：他那套模具，如果只生产三万多双鞋底，那每双鞋底的成本就要加上一角钱。反之，如果更多的人买他的鞋底，比方说生产六七万双鞋底，那每双鞋底的成本就只需增加五分钱的成本。 大哥，我懂了。金云兴道。 金云飞道：我再给你举个例子。如果衡丰街只有咱们一个鞋厂，罗桥那些商贩就不大愿意来。但如果衡丰街有十家几十家甚至上百家鞋厂，罗桥那些商贩就会纷纷而来，咱们的生意就会更好。二弟，天上的鸟会找树栖息，你一棵树，我一片树林，你说鸟是找你还是找我？ 金云兴挠着后脑勺，笑道：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就被你给完全说服了。 金云飞推了二弟一下。123。说道：退一万步讲，以咱们兄弟的实力和本事，根本就不怕与别人竞争。 金兴道：那是。大哥，就让他们来吧，是骡子是马，让他们拉出来遛遛。 乘兴追击，更上层楼，鞋厂既增加了人手，又提高了工资，日产量从四百余双，迅速提高到五百五十双以上。 这么一来，销路又成了问题，每天生产的鞋都有上百双的库存。 金云飞与于北洋商量，于北洋又帮着请了几个新商贩过来，库存也随之下降，基本上保持了产销平衡。 同时，金云飞也主动采取了让利措施。 。从衡丰到罗桥的运输，走的是水路，运费不贵，金云飞决定自己负担。 这一招是破天荒的，赢得了商贩的赞赏和信任。 有几个商贩，包括于北洋，甚至都不来衡丰，而是用打电话的方式订货。 当然，金云飞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原则，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关于付款方式，商贩们也有办法解决，直接把货款交给运货的船老大，等货上船后，再由船老大负责付款。 供销公司的邱泽林也来了好几次，每次都带来不同的手下。原来，他管的业务科有七个业务员，包括他自己，各有各的地盘，各有各的业务。 仅仅就邱泽林他们的订单，就排到了阳历七月底。温岭人平均每天的采购量达到了三百双。 但对八月份，邱泽林没有开口，金云飞有点不解。 正好，六一儿童节那天，邱泽林给金云飞打来电话，询问下批鞋的发货时间，金云飞乘机端出心中的疑问。 泽林兄，我有一事不明。你的订单为什么只到七月底，而八月份就不再继续了呢？ 哈哈，云飞老弟，看来你还是不懂季节的重要啊。 正要请泽林兄指教。 指教不敢。老弟应该知道，你原来做的布鞋，基本上不分季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销售，只不过夏天生意不好而已。 泽林兄说得是，我也就是对布鞋懂得多一点，其他鞋我是第一次做，其中奥妙真的不懂。 老弟，其他的鞋，可以都叫做工业化的鞋。所谓工业化的鞋，就是大规模的生产，数量多，速度快，必须充分考虑市场的需要。对你来说，最关键的就是要注意季节的变化，各种鞋类要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也就是认识市场。…。 泽林兄，请继续说。 比如说，我订购你的凉鞋，最后一批是七月底。我们拿到货后，要发往销售地，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星期，再到消费者也就是使用者脚上，还需一二个星期。这就是说，完成整个过程后，就快到九月了。九月有什么大事？就是全国的学生开始上学的日子，这个时候如果换鞋，是最好最好的时机。 泽林兄，我有点明白了。 老弟啊，秋季鞋类一般都在七月底到八月初开始生产，八月中旬开始上市，八月底到达使用者的脚上，正好与凉鞋衔接起来。 泽林兄，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但是，我不知道秋鞋都有什么花色品种，还请泽林兄指点。 这个没问题，过段时间，我的业务员会陆续带来南方那边鞋厂的样品鞋，我到时候给你每样一双。123。供你自己选择。 泽林兄，谢谢你，方便的时候过来，我请你喝酒。 打完电话，金云飞豁然开朗，下一步的思路也在心中形成。 那几个老同学好朋友，除了王九旦，都照着金云飞的“指点”，像模像样的干了起来。 陈冬华家有两间街面房，以前是一间出租，一间做胖子年糕店，现在他父母继续卖年糕，他自己收回那间出租房，做起了鞋料专卖店的小老板。开业那天，金云飞与林和平和杨青柳前去祝贺。 在陈冬华这里，金云飞有意外的收获。 陈冬华把三位老同学迎进店内。 。坐下后，就冲着金云飞说道：大飞，供销社的后仓库要卖掉，你买不买？买的话，咱们合作把它全买下来。 金云飞眼前一亮，但不动声色，反而问林和平和杨青柳：你俩有想法吗？ 林和平道：我没想法，我家离衡丰街才几百米，我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发展，不想做衡丰街人。 杨青柳道：我倒是想买，但我没钱，还是等经济条件改善后再说吧。 金云飞问陈冬华：多少平方？多少价格？陈冬华道：三百二十几个平方，其中包括两间两层楼和四间平房，出价三千五百元。我爸说，有围墙，不用修，买下就能使用。缺点也有，不是街面房，只能当仓库或住人。 想了想，金云飞道：买了。温岭人我全买了。 陈冬华一愣，随即嚷了起来：大飞，我是说我跟你合买，你不能独吞。 金云飞呵呵一笑：臭冬瓜，你买了有什么用？我答应你，我买了以后，你要用的话，我免费提供。 说罢，金云飞起身就走，去找陈冬华的父亲陈小秋，陈冬华只是传个话，在衡丰街办事，非找他老爸不可。 俗话说夜长梦多，金云飞深懂此理，所以才雷厉风行。 三千五百元的价格，被陈小秋砍到三千一，金云飞接着砍，最终以两千八成交。 这也是因为供销社的无奈，单位要裁减一半人，急需迁散费，病重乱投医，只能签城下之盟。 金云飞也是腰杆子硬，手里有钱，办起事来既爽快又硬气。 用了一天时间，办成这么一件大事，金云飞才兴冲冲的回到家里。 刚进家门，金云飞就看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还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以及旁边的几个行李。 金云飞咦了一声，叫道：小姑，你怎么来了？。 第0038章 小姑也来了 小姑金月莲，今年三十三岁，是金家最有故事的人。 十七岁那年，高中还没毕业，金月莲就不辞而别，离家出走。 等半年以后，家里人得知去向，金月莲已成他人之妇，嫁给了她的同学李海峰。 李海峰家在温林县农场，离着衡丰乡七八十里，金家人去了几次，金月莲死心塌地，不肯回家。 爷爷奶奶一气之下，宣布断绝关系，从此以后，再无来往。 家丑不宜外扬，十五年过去了，金家人就当没有金月莲这个人，但消息还有的，只知道前几年金月莲没生孩子，后来才生了一女一男两个娃，大的十一岁，小的九岁。 至于其他情况。123。过得好不好，金家人一概不知。 此时此刻，全家人围看着金月莲，金月莲坐在小竹椅上，耷拉着脑袋，两个小家伙左右倚着妈妈，怯生生的。 看到大哥回家，三弟金云鹏喊道：大哥回来了。 金月莲抬头看了金云飞一眼，呜呜的哭泣起来。 金云飞忙问：小姑，咋回事，咋回事啊？ 小姑离家出走时，金云飞才七岁，已经懂事，说起来，小姑对他最好，小姑一哭，他也便难过起来。 岳秀清把金云飞叫到一边。 。小声说道：你小姑说，你小姑夫有了别的女人，两个人离了婚。双方说好，女儿归你小姑，儿子归你小姑夫。可你小姑舍不得儿子，儿子也舍不得妈，你小姑便坚持把儿子也要过来。可这样一来，农场分配的房子就归了你小姑夫，也就是说，你小姑没了房子，无家可归，就带着俩孩来到了这里。 金云飞沉吟了一下，问道：老婆，你怎么看？ 岳秀清微微一笑：夫唱妇随。 金云飞回头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咦，我奶奶呢？ 岳秀清小声说：听咱妈讲，奶奶生气，让小姑滚，自己哭着上楼去了。 金云飞想了想，面露笑容，沿着楼梯蹬蹬上楼。温岭人去找奶奶姜彩兰。 正如金云飞所想，奶奶一见他出现，果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天喊地的。 金云飞心里偷乐，却不开口劝说，只是坐在旁边瞅着奶奶。 奶奶斜了金云飞一眼，哇的一声哭道：作孽啊，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一个女儿死了老公，一个女儿被老公踢了，呜……呜……我有何面目活着啊。 金云飞还是不开口。 奶奶继续哭，继续骂，先骂小女婿，再骂小女儿，一边骂，一边得空偷瞅金云飞。 金云飞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小姑太不像话，小姑不该回来，让她走，我马上让她走。 说着，金云飞起身，作势要走。 奶奶立即眼巴巴的望着金云飞，问道：大孙子，你小姑对你最好，你忍心赶她走啊。 金云飞义愤填膺的样子：奶奶，我为你出气，坚决为你出气。 大孙子，我没说，我没说要让你小姑走。…。 请奶奶示下，咱怎么处理小姑？ 大孙子，你又挤兑奶奶，咱家现在是你说了算。 呵呵，这可不行，小事我管，大事奶奶你管，没有奶奶开口，孙子我不敢把小姑留下。 臭孙子，坏孙子……好吧，奶奶想让你小姑留下。 不行，臭孙子坏孙子不同意。 大孙子，好孙子，这下行了吧？ 金云飞笑呵呵地问：那咱下楼吃饭去？ 奶奶也笑道：奶奶走不动，大孙子有力气，大孙子背我。 奶奶是个小脚女人，走路一步三摇，慢如挪步，金云飞以前就常背她。 金云飞背着奶奶下楼，高声喊道：同志们，奶奶说饿了，咱们开饭啦。 小家伙们呼啦啦直奔餐厅。 大人们也都往餐厅走，唯有小姑和两个孩子没动。 母亲帮奶奶下来，再冲着金云飞使了个眼色。123。示意他劝劝小姑。 金云飞放下奶奶，走到小姑身边，说道：小姑，我小时候你常背我，难不成现在要我背你去吃饭？ 金月莲喊了声“大侄子”， 嚎啕大哭。小表妹和小表弟也跟着哭起来。 小姑，你再这样，大侄子要生气了。 金云飞掏出手帕，扔到小姑手里，再伸手把她提拎起来。 接着，金云飞一手一个，牵住表妹表弟的手：小表妹，小表弟，咱们吃饭去。 好家伙，金家添丁增人，十九个人一齐吃饭，好在大姑来后，已经分成三桌，现在多了小姑一家，也不嫌多。 十九个人分桌吃饭，还挺有讲究，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四人一桌。 。爷爷和父亲爱喝点，奶奶爱唠叨，小屁孩们不愿跟他们同桌。第二桌是大姑、大妹、二弟和金云飞岳秀清两口子，现在临时增加了小姑和小表妹小表弟。还有一桌全是小屁孩，三弟二妹三妹小妹小弟和大表弟大表妹，一共七个。 与往日不同，因为小姑的出现，气氛有点压抑，连小家伙们也很知趣，都只吃饭而不吭声。 看到小家伙们快吃饱了，金云飞站起来，说道：同志们，咱们家又多了小姑和小表妹小表弟，咱们呱唧呱唧。 全家人鼓掌，还伴随着笑声。 这一幕是第三次重演，第一次是欢迎大姑一家三口，第二次是欢迎岳秀清。 金云飞挥着手，端起脸说道：从现在开始，小姑和小表妹小表弟就是咱家的人了。大妹，你负责安排她们的住宿。小姑，你和我妈还有大姑。温岭人以后你们三个轮流负责做饭，每餐两个人做。还有，小姑你要尽快学会做鞋，还要学会管理…… 金云飞说完，小家伙们一哄而散。 小姑哽咽起来：大，大侄子，小姑谢谢你…… 大姑和岳秀清坐在小姑旁边，急忙开口劝慰。 奶奶又开始唠叨，全是数落小女儿的废话。 金云飞道：奶奶，你搞两面派，现在说我小姑，刚才在楼上，你还求我把小姑留下来呢。 奶奶笑斥道：大孙子，你又让你奶奶难堪。 正在这时，小家伙们都回到了餐厅。 三弟金云鹏道：大哥，咱家又来客人了。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出现了三个男人，其中走在前面的高个子，正是小姑夫李海峰。 其实，全家人都不认识李海峰。 但小姑和她的女儿儿子都是一脸惊恐，一齐躲到金云飞身后，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他是谁。 李海峰陪着笑脸，冲着爷爷奶奶说道：爸，妈，你们好。 爷爷奶奶懒得应声。“打”上门来了，金云飞眉头一皱，冲着二弟金云兴使了个眼色。。 第0039章 软硬兼施 二弟金云兴心领神会，伸手在三弟金云鹏腰间捅了一下，再朝厨房方向呶了呶嘴。 金云鹏虽说有点愣，但兄弟就是兄弟，心有灵犀一点通，顿时就明白了二哥的意思。 只见金云鹏闪身蹿进厨房，眨眼之间去而复返，已是杀气腾腾，手上拿了两把菜刀。 金云鹏也不说话，左手菜刀扔给金云兴，右手举着菜刀直扑李海峰和他带来的两个男人。 金云兴也是，怒吼一声，也举着菜刀扑了过去。 金云飞早料到会有这一幕，怕吓着小表妹小表弟，他迅速的用自己挡在他俩的面前。 仅仅几秒钟，二弟三弟就砍阳了十几刀，刀刀生风，呼呼作响。 但就是那么巧。123。刀刀沾身，却不伤人。李海峰三人抱头鼠窜。 金云飞瞪了二弟一眼，斥道：拿菜刀吓人，你傻啊。 金云兴冲着三弟斥道：我叫你拿饭铲，你却拿菜刀，你傻啊。 金云鹏扔了菜刀，委屈道：下次让我打冲锋，就不能说我傻。 金云飞笑了笑，吩咐道：大姑，大妹，你们去把他叫回来，叫到咱厂办公室，我有话跟他讲。 大姑和大妹应声而去。 过了约十几分钟，天已擦黑，金云飞才在办公室看到了李海峰。 。只不过他脸色有点发白，没了刚才那份镇定。 跟着李海峰来的另外两个男人，没敢进来，而是站在门外的街上。 李海峰的外套是件深蓝色工作服，已被菜刀“砍得”破破烂烂，金云飞心道，二弟三弟的功夫还在。 李海峰站着，金云飞也不让座。 盯着李海峰，金云飞说道：金月莲是我小姑，我叫金云飞，这个家现在是我作主。刚才我二弟三弟鲁莽冲动，我向你道歉。 李海峰正要开口，金云飞急忙摆手，继续说道：我说，你听，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一，我们家没人认识你，也没人欢迎你。既然你跟我小姑离婚了。温岭人就更不应该到我家来。所以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的话，这样贸然闯进来，你会吃亏的。 李海峰点了点头。 二，刚才的事，是我二弟和三弟干的，他们都还没满十八岁，你想告也没有用。再说了，这是在我家里，你私闯民宅，我们有权自卫。总之，刚才的事到此为止。 李海峰再次点了点头。 三，听我小姑说，你们离婚之后，房子归你，你该给她一千元钱，你还有五百元没有给她。 李海峰拿出一沓钱，搁在金云飞面前。 金云飞拿起钱，迅速的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五百，他拿过笔和纸写了收条，签字盖印后交给了李海峰。 四，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你想把你儿子接回去。我告诉你，我小姑不同意，我和我们全家都不同意。当然，他肯定还姓你的姓，等他十八岁以后，由他自己决定认不认你这个父亲。…。 李海峰没有点头，因为这是他此次冒险而来的真正目的。 五，两个孩子都在这边，其中一个你要负担生活费，这是你的责任。每个月十五元，这不多吧。希望你以后每个月的月初，把生活费邮寄过来。 李海峰还是一动不动。 六，两个孩子的学习，是个非常重要的大事。这个请你放心，我们这边的学校，教学质量比你们那边好。你回去以后，把两个孩子的转学手续办好，也邮寄到我家来。 李海峰终于点了点头。 七，其他的问题，我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找你。现在，你留个电话号码，然后你可以走了。 李海峰拿起桌上的笔和纸，写下了电话号码、家庭地址和自己的名字。 金云飞起身，黑着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海峰愣了一会。123。说了声“谢谢”，站起来走了。 金云飞长松了一口气，出门在街上遛达了一会，再回到家，屋前屋后的转了转，关好门，再上楼。 全家人都在“客厅”里看电视，金云飞不凑热闹，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 岳秀清正在记帐，金云飞倒了半杯水，讨好地放到岳秀清面前。 云飞，大妹说，你向她要了一笔钱，还吩咐她暂不入帐，暂不告诉大家。哎，你可以告诉我这个会计吧？ 我又买了房子，供销社的后仓库，全被我买下来了。 咦，你怎么又买房了？云飞，那不是街面房，买了有用吗？ 金云飞说：老婆。 。咱们下半年要做的鞋，不再是凉鞋这类简单的鞋，技术要求更高，人数也更多。也就是说，像那些老太太和只会手工工艺的中年妇女，可能就不得不被淘汰。 岳秀清说：这个问题么，我和大妹也考虑过了。是要招一批相对年轻，相对固定的员工，让她们住在这里，必要时晚上也可以加班。对了，男工也需要招一批。 金云飞笑了笑说：所以，我买的后仓库，主要就是给员工们住的。 岳秀清噢了一声，赞扬说：老公，你高瞻远瞩，你真行。 这是岳秀清第一次喊“老公”，把个金云飞激动的，嘻皮笑脸的开始动手动脚，岳秀清便扔下帐本，顺势地把自己交给金云飞。 还没上床。温岭人外面一大帮人看电视，小两口没再继续，只是说起了悄悄话。 老婆，你刚才表扬了我。我这人需要表扬，你能不能再表扬表我。 嗯，好吧……你有三件事，让我最佩服。一是你领导有方，这么一个大家庭，让你管得井井有条，团结一致，一般人绝做不到。二是上次郑三宝他妈骂街的事，人家都骂上门来了，你还那么沉得住气，以柔克刚，一般人绝做不到。三是今天晚上的事，你示意你二弟和三弟出手，镇住你前小姑夫，然后又给对方台阶下，处理得让对方心服口服，软硬兼施，一般人绝做不到。 金云飞呵呵一笑，问道：老婆，这第三件事，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岳秀清也笑道：我是你老婆，当然能看出你那点小名堂。就你二弟和三弟，没有你的授意，他们敢那么对付人吗？ 老婆表扬，金云飞得意，但是，他稍稍琢磨，又觉得哪里不对。 老婆，你表扬我这三件事，我听着怎么好像同时在批评我呢？ 老公你说呢？岳秀清笑着反问道。。 第0040章 体无完肤 金云飞追问，岳秀清才告诉他，她说的三件事，第一件和第二件全是表扬，但第三件事在表扬的同时，也包含着批评。 不管怎么说，那个李海峰也曾是小姑夫，现在至少是前小姑夫，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还是表妹表弟的父亲，永远都改变不了。 所以，岳秀清认为，用这种比较激烈的方法对付李海峰，固然大快人心，但总归是不对的。 金云飞诚恳接受老婆的批评。 岳秀清心细，怕金云飞接受不了批评，又大大地赞扬金云飞的领导能力。 金云飞又得意又惭愧，他告诉岳秀清，他当过生产队长，是小队长，全队三十几户，人口一百二十几。可惜的是。123。队长只当了小半年，生产队就解散了，所以他就过了把瘾，还没当出经验来。 不过，金云飞也是细腻，他看出来了，岳秀清有心事，于是问道：老婆，你是不是对我收留小姑一家有看法呀？ 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我有这么不懂事吗？ 金云飞笑了笑：你有心事，我以为你是为了这个事。 摇了摇头，岳秀清说：退一万步讲，你大姑和你小姑住在咱们家，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嫁的是你，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你做的事。 。我都支持你。 犹豫了一下，金云飞说：可是，老婆，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事。 岳秀清微笑着嗯了一声。 金云飞再三追问，岳秀清就是不说，只是笑看着他。 老婆，咱俩结婚时就说好了的，先结婚，后恋爱，用百分之百的真诚对待对方。老婆，你有事不说，你对我不够真诚。 岳秀清又白了金云飞一眼，笑着反问：你扪心自问，是我对你不够真诚，还是你对对不够真诚。 话到这个份上，金云飞真的扪心自问，心里说，我连小时候偷生产队地里的蕃薯都说了，我已经够真诚的了，我还有什么没有“坦白交代”的呢？ 老婆。温岭人你行行好，请你提示一下。 你想，使劲的想。 金云飞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来，只好苦着脸说：老婆，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岳秀清又笑了笑，脑袋一斜，朝大衣柜的上方瞟了一眼。 金云飞顿时明白了，大衣柜的顶上放着一只小铁皮箱，箱子锁着，那是他的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他的东西。 金云飞立即说道：报告老婆，箱子里装的东西，是我与一位高中女同学的通信。她叫丁维维，我承认，她是我的初恋…… 说着，金云飞起身走过去，拿下箱子，再伸手捏住锁，用力一拧将锁拧掉，打开箱子，放在岳秀清面前。 岳秀清不看，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金云飞只好继续坦白交代：……老婆，我说完了，现在，我要当着你的面，与过去彻底告别。 说罢，金云飞拿过火柴，真的把箱子里的几十封信给点燃了。…。 岳秀清没想到金云飞真烧，想去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金云飞说：老婆，现在的我，在你面前已经体无完肤，一干二净。 岳秀清轻轻一笑，拿起水杯，将水倒在铁箱子里，灭了火后，再把箱子拿出去放在阳台上。 走回来，岳秀清看着床上的金云飞，媚眼如丝：老公，你没有体无完肤么。 这句话是个信号，金云飞心领神会，长臂一伸，将岳秀清拉到了床上…… 六月的天气渐热，凉鞋的生产也进入高峰期，云飞鞋厂客户盈门，供不应求。 金云飞践行诺言，当供不应求时，他就通知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三位同学，他们分别生产男式凉鞋、女式凉鞋和儿童凉鞋，正好弥补他的产能。 至于原料的采购，现在也是人家送货上门，不用他到处的跑。这个“人家”。123。其实就是陈冬华和郑三宝，金云飞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原料，都是从他们那里买的。 陈冬华踏实，郑三宝却脑子活泛，他有个亲戚是生产鞋底的，他还为亲戚代销鞋底。 原来的鞋底供应者是三家，郑三宝亲戚是第四家，金云飞来者不拒，人家每双鞋底降价五分钱，每天买他三四百双鞋底，能节省一二十元，相当于全家人一天的菜钱，金云飞何乐而不为。 六月到七月，生意红火，顺风顺水。 小姑金月莲的事，也算得到解决，前小姑夫李海峰同意，把儿子交给母亲抚养，还把转学手续寄了过来。 家里没人歧视小姑。 。小姑情绪稳定，很快成为鞋厂的骨干。 金云飞给小姑开的工资，与大姑一样，每月三十元钱。 至于伙食费，与家里人一样，都从鞋厂的收入里支出。 当然，大姑和小姑都是单身，同时也成了金云飞的心病，时常琢磨着把两位姑姑嫁出去。 这是个天大的难题，比做生意赚钱还难一万倍。大姑老实被动，小姑外向主动，但有个一样的麻烦，都带着两个孩子，孩子还都已懂事，在严酷的现实面前，除非傻子才会娶大姑或小姑。 七月的一个周六下午，岳父岳母和小姨子岳秀文，第一次来金家做客。 全家人好一阵忙碌，陪客的陪客，买菜的买菜，母亲和大姑小姑三人，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烧了整整十二个菜。 吃了晚饭。温岭人天已擦黑，岳父他们三人肯定住下，这下轮到金云飞忙碌，要安排他们住在哪里。 岳父岳母住小两口的房间，小姨子与大妹挤挤，金云飞和岳秀清小两口睡办公室，一个睡躺椅，一个睡折叠床。 岳父岳母待到第二天下午，才乘衡丰街到城关镇的客船回家。 小姨子岳秀文没有回去，她是教师，正放暑假，跟姐感情好，要在姐家住段时间。 这可苦了金云飞，小姨子在，他只能睡在办公室里。 直到七月底，小姨子要去省里进修，才离开了金家。 金云飞憋了好久，小姨子走后的那个晚上，他抱着老婆岳秀清，从上半夜一直折腾到下半夜。 还真是累，小两口头一回睡过了头，都日上三竿了还在酣睡。 家里人有个新规矩，不轻易去敲金云飞的房门。 可是，罗桥的于北洋老板来了，有事找金云飞。谁也不想负责敲门，最后是二弟出三角钱，鼓动小弟去敲门。 一阵嘭嘭嘭的敲门声，总算让金云飞从梦中醒了过来。。 第0041章 扩大再生产 于北洋来订最后一批凉鞋，他告诉金云飞，一般情况下，凉鞋顶多只卖到八月底，而与此同时，八月应该是秋鞋上市的时间。 这倒与邱泽林的说法一致。 金云飞也告诉于北洋，他准备结束凉鞋的生产，除非有人先付钱订货。 于北洋笑着说道：兄弟，你有高人指点。 金云飞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于北洋把带来的那个麻袋放到桌上，打开麻袋，里面有十多双秋季鞋的样品，男鞋女鞋儿童鞋都有。 兄弟，这是我帮你收集的，基本上全是最流行的秋季鞋，统称单鞋。 金云飞连声道谢，拿出五十元钱交给于北洋：于哥，辛苦你了，不够你说。 兄弟客气。于北洋收起五十元钱。123。搁进自己腰间的钱包里。 亲兄弟，明算帐，这也是于北洋佩服金云飞的地方。 金云飞拿起写字台下的一个布袋，放到桌上，微笑着向于北洋做了个请的手势。 于北洋打开布袋一看，发现布袋里放着十几双单鞋，与他带来的一样，也是包括男鞋女鞋童鞋。 更神奇的是，整整有九双鞋，花色和鞋底及款式，与于北洋带来的一模一样。 兄弟，你哪儿搞来的？于北洋好奇地问。 金云飞道：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他叫邱泽林。 。是县地方供销公司的业务科长。他和他的业务员，在全国各地跑，他们认为这些鞋，相对会比较流行。 哈哈……兄弟，这么说来，我反倒打了马后炮了。 于哥，千万别这么说，你带来的不仅是样品鞋，而且还有信心。二者比较，两相衡量，我就能决定做哪些单鞋了。 其实，邱泽林的样品鞋，是岳父岳母来时带来的，比于北洋的早了不少时间，在这期间，金云飞早已选定了几款样式，并完成了相关的准备工作。 为了不打击于北洋的积极性，金云飞当然不能说他打马后炮，于北洋这条线，金云飞绝对不能放弃。 就整个鞋业来说，衡丰这边才刚刚起步。温岭人而在罗桥镇那边，虽说制鞋不是主业，但制鞋所需的各个环节，差不多已经完备。鞋楦的订制，商标和装饰的制造，鞋底模具的研制，衡丰这边没有，罗桥那边全有，而罗桥那边的联系，靠的就是于北洋。 于北洋问道：兄弟，我想知道，你的单鞋什么时候能够成批量的出厂？ 想了想，金云飞道：八月十五号后，八月二十号前，绝对不会拖到八月二十号以后。 于北洋爽气，拿出一千元钱作为定金，要求金云飞，每一款秋鞋的出品，他必须是第一个采购者。 金云飞愉快地答应了于北洋。 于北洋走后，金云飞乘着吃午饭的时候，给家里的大人开了个会。 金云飞道：“妈，大妹，你们俩明天去外公家，我限你们在三天之内，在外公家及其附近，找三十名女工二十名男工。女工年龄在十六岁到三十五之间，越年轻越好，最好要没有结婚的。男工年龄在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老实人优先。”…。 母亲谢玉娟道：行，明天早上就去。大儿子，我谢家是大家族，大半个村都姓谢，我保证三天完成任务。 金云飞道：妈，我还没说完呢。亲戚朋友及其孩子，能不招最好不招。 谢玉娟道：大儿子，这为什么啊，你这不是让我挨骂吗？ 金云飞道：妈，这你甭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二弟金云兴问道：大哥，为什么找年纪小的呢？ 不等金云飞回答，三弟金云鹏说道：二哥，大哥这是为你考虑，顺便给你找老婆呢。 全家人一齐哄笑起来。 金云飞继续吩咐道：二弟，还有大姑小姑，明天你们全体出动，带着小家伙们，去后仓库收拾房间。要保证女工男工来了以后，能立即入住。 金云兴喊道：得令。 金云飞又冲着父亲吩咐：爸。123。解决了男工女工的住宿问题，还得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在雇到合适的人选以前，你和妈先住到后仓库，一边当饮事员，一边当门卫。 父亲笑着点头道：行，我总算派上用场了。 金云飞又说道：工人招进来后，在工作上要严格要求，在生活上要关心他们，像对待家里人一样对待他们。大妹，女工们大多负责踏鞋帮，你要尽快教会她们。二弟，要负责抓帮，你要尽快教会他们。 金云兴应了一声，问道：大哥，我去罗桥的鞋厂看过，踏帮车间和抓帮车间是分开的，咱们是不是要重新布置一下？ 金云飞点着头道：我已经想好了。屋子里设踏帮车间和原料仓库及成品仓库。屋后的院子里。 。除了厨房和餐厅，再分为三个部分，抓帮车间、下料车间和包装车间。二弟，这方面的工作也归你管，十天之内完不成，我扣你工资。 金云兴问道：大哥，我采访一下，我们大家干这干那，那你干什么呢？ 金云飞道：我是领导，领导不需要干活。二弟你记住，领导的主要任务就是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接电话，还有给你们开会。 金云兴大叫道：我也要当领导。 全家人又是哄笑连连。 金云兴还有意见，举着右手说道：大哥，该给我们涨工资了。 金云飞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个意见提得好。但是。温岭人二弟你也看到了，咱们连买两处房子，又要添加很多做鞋设备，开支很大。二弟，咱家还欠信用社三千元，欠鞋楦厂一千元，下料机还欠着两千元。所以我决定，今年不涨工资。但到年底时，我一边给大家发奖金，一边给大家提高明年的工资。 金云兴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此处有掌声，大家呱唧呱唧。 全家人都跟着鼓掌，还带着笑声。 这时，三弟金云鹏也乘机来凑热闹：大哥，我们在暑假期间干了不少活，特别是我和表哥，你把我们当二哥用，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金云鹏说的表哥，就是大姑的儿子，金云飞口中的大表弟王小明。 金云飞笑骂道：臭小子，你们工资没有，零花钱我给。还有你和大表弟两个，两个不会读书的家伙，你们要是能考上高中，我叫你们哥，我给你们重奖。 金云飞没有想到，他这随便一说，被三弟和大表弟抓住了把柄。 三弟和大表弟还真的收到了高中的录取通知书。。 第0042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每年的八月一日，是建军节，也是温林县初中升高中放榜的日子。 那天上午，金云飞正在鞋厂办公室里，和二弟金云兴一起，研究单鞋生产的几个环节。 三弟金云鹏和大表弟王小明，各拿着录取通知书，耀武扬威地走进来，将录取通知书拍在写字台上。 金云飞不理，只顾看鞋。 金云兴哼了一声：吃错药了？俩小子找抽啊？ 金云鹏和王小明异口同声地说道：看看，看看。 金云兴拿起两张录取通知书，看着看着，手都抖了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大，大哥，这俩小子，竟然考上了县第一中学了。 温林县第一中学。123。金云飞的母校，全县最好的高中，在全省都能排进前十五位的。 三弟和大表弟一个徳行，人高马大，吃得多多，智商却很是不足，初中三年，考试的平均分，从没达到过八十以上，怎么可能考进县第一中学呢？ 金云飞也看傻了。 金云兴疑道：大哥，不会是假的吧？ 这可气着了金云鹏和王小明，俩小子纷纷抗议。 金云兴把脑袋伸出窗外，再缩回来，笑道：今天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啊。 金云鹏急道：大哥。 。你要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郑校长。 金云飞真的拿起了电话，乡中学的郑校长，是金云飞读书时的班主任，师生关系不错。 郑老师，您好，我是金云飞。 噢，云飞啊，恭喜你家，又有两个考上了县一中。全校总共五人考上县一中，你家就占了两个。云飞，我代表乡中谢谢了。 金老师，俩小子都是倒数前几名的家伙，怎么一下子上去了呢？ 是这样的。你表弟篮球打得好，被县一中篮球队看上了。你弟弟武术练得好，参加地区运动会拿过冠军，也成为县一中的特招生。 原来是这样。郑老师。温岭人谢谢您，谢谢您对他们的培养，我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谢什么谢啊。噢对了，今晚大操场上，乡中出钱放电影，要宣布考上县一中的学生名单，你们全家都要来啊。 金云飞放下电话，冲着二弟金云兴点了点头。 金云兴瞅了瞅三弟金云鹏和表弟王小明，突然夸张地喊道：苍天啊，大地啊，你们终于开眼了，金家祖坟冒青烟了，草鸡都变成金凤凰了。 金云飞笑着踹了二弟一脚，笑骂道：死相。 金云鹏道：大哥，重奖吧。 金云飞嗯了一声，郑重其事地说道：一，今晚加餐，喝酒。二，各奖五十元钱。三，等你们上学时，给你们做新衣服新被子。四，以后有空帮家里干活时，给你们发工资，待遇跟你们二哥一样。 金云鹏道：大哥，还有自行车。 金云飞点着头道：好吧，你们二人一辆自行车，但不是新的，就我那辆，送给你们俩了。…。 大哥……金云鹏喊道。 打住，得寸进尺，啥奖都没。 金云飞端起脸，狠狠的瞪了三弟一眼，接着拿起两张录取通知书，递还到表弟王小明手上，吩咐道：去，向大人们报喜，让他们高兴高兴。 三弟和表弟去后，二弟金云兴道：大哥，我也要奖励。 呵呵……二弟啊，就读书而论，到目前为止，咱家最没出息的就是你，我都替你脸红。 金云兴道：不就是特长生么，我也有特长，我也会武术。大哥，我是生不逢时。 金云飞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但总的来说，你这个当二哥的，还是比较合格的。 所以，所以大哥，你也得奖励我。我吃的是草，挤的是奶，我很辛苦的。 金云飞瞅着二弟，好一会才说：老三，你最近有点飘了。 大哥，我没有啊。 金云飞冷笑了几声。 大哥。123。最近我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我非常非常的刻苦努力。大哥，我没做什么坏事啊。 哼，乡中旁边的那个街口，有一个残疾人在摆棋摊，每逢集市日，你小子就跑去挑战人家。臭小子，老实交代，输了多少盘？输了多少钱？ 金云兴愣了一下：大哥，我没有啊。 金云飞微微一笑：我要是告诉咱妈，你信不信，咱妈一定会拿着那根铁棍，追得你满大街跑，揍得你屁滚尿流。 大哥，千万别，别啊。 呵呵，那就老实交代。 金云兴讪讪一笑，说道：也就十来回，几十盘棋，五角一盘，十几元钱。大哥，主要是那小子气焰嚣张，我想杀杀他的威风。 金云飞又哼了一声。 大哥。 。下棋是我的业余爱好，业余爱好而已么。 金云飞盯着二弟说道：老三，没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 金云兴忙不迭地点头：大哥教导得对，大哥教导得对。 金云飞笑了笑，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三本薄薄的旧书，扔到了二弟面前。 是棋书，江湖残局，金云兴如获至宝，嚷道：大，大哥，我的好大哥，你这叫雪中送炭啊。 老三，你记住三点。一，不能玩物丧志。二，练熟了再跟人家玩。三，别忘了外公说过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哥，我一定谨记你的教导。金云兴道：大哥，我采访你两个问题。一，你哪搞来的棋书？二，你咋知道我去了棋摊？三，你会不会告诉咱妈？ 金云飞道：书是我上次去罗桥。温岭人在于老板家里看到后向他买来的。你去棋摊的事，是有人向我通风报信，别忘了在衡丰街，我认识的人比你多一百倍。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不会告诉咱妈，但我要扣你二十元的工资，十元是书钱，另十元罚你下棋赌钱。 金云兴正要嚷嚷，金云飞抢先拍着桌子道：你再啰嗦，双倍罚你。 大哥一向言出必行，金云兴不敢再吭声了。 下午，母亲和大妹从外公家回来了，还带回一船的新工人。 外公家在达溪镇的大山里，招来的都是山里孩子，男男女女加在一起，足有六十人。 不过，金云飞心里有点不高兴。招来的人里，几乎都是外公家的同村人，至少三分之一沾亲带故。 母亲没听儿子的吩咐，还把大娘舅谢伯顺和大娘妗姚彩芹也带来了。 晚餐庆祝三弟和大表弟考上县一中，金云飞没喝多少酒，大操场放电影，金云飞也没去，干脆躲在屋里睡觉。 有人看出了金云飞的不高兴。 母亲谢玉娟、老婆岳秀清和大妹金晓玲，电影只看到一半，就一起来找金云飞。。 第0043章 生意好 问题多 谢玉娟向儿子检讨，说是她私自作主，才把大娘舅和大娘妗带了过来，还有那些沾亲带故的孩子，也是她做主决定的。 金晓玲向金云飞解释，大娘舅有三个儿子，都已成家，但下面有七个孙子孙女，全交给大娘舅大娘妗带，老俩口带不胜带，还吃力不讨好，所以她和妈才决定把他俩带出来。 金云飞听着，心里舒服多了，大娘舅大娘妗都是五十出头，山里人老得快，看着像年过六十的老人。但他们身体健康，都是老实人，干活实在，当外甥的，金云飞理该关照。 大妹说道：大哥，我是这样想的。就让大娘舅大娘妗住在后仓库那边，这帮小孩都没出过门。123。有大娘舅管着，就不易出事。还有大娘妗，就让她管员工食堂，有空时还可以搞搞卫生。这么一来，后仓库那边就不用咱们多操心了。 金云飞道：我没说不能让大娘舅和大娘妗来啊。我小时候住在外公家，就是大娘舅教我武功，我还没回报他老人家呢。 谢玉娟笑道：大儿子，你还嘴硬，我是你妈，你想什么妈能不知道？ 妈，对不起，是儿子错了。 大儿子，那你高兴点。 金云飞呵呵发笑，笑得有点假。 。惹得谢玉娟岳秀清金晓玲一起哄笑。 母亲和大妹走后，岳秀清道：妈真厉害，她说你晚饭时只喝了一杯老酒，一定是为招工的事不高兴。 金云飞思忖着说道：是我想得不周到。还别说，山里来的孩子，没见过世面，文化也不高，都是愣头青。一般人管不住他们，但他们都是我大娘舅的徒子徒孙，我大娘舅正好管得住他们。 岳秀清问道：老公，你招了这么多新员工，那些老员工怎么办？ 嗯，这个好办，会踏鞋帮的都留下来，愿留下来的负责包装，或干点杂活。 老公，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舍近就远。温岭人跑到山里去招工呢？ 呵呵……老婆啊，这个很简单，山里人老实，干活不偷懒。 哧哧，就你心眼多。 招兵买马，设备到位，原料备齐，鞋厂的各项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大妹负责培训踏鞋帮的女工，三十几台新旧缝纫机，三十几个啥都不会的女孩子，被要求五天就熟练地使用缝纫机。拷边机两台，三个来自金家村的姑娘在紧张地学习着。 二弟负责培训抓帮工，一共有二十二人，每两个人一组，也被要求五天内学会抓帮。两台竖式下料机，一台龙门式下料机，三个人一边学习，一边正式开工，其中一人来自金家村，早被派到罗桥学习过，由他负责以老带新。 金云飞自己也很忙碌，男鞋女鞋童鞋，一共九个款式，同时都做，三箭齐发，全靠他这个厂长调度。三种鞋的鞋楦，金云飞总共订做了三百六十双，每双三元，就花去了一千零八十元钱。…。 金云飞的云飞鞋厂，已经渐渐成为衡丰街制鞋业的风向标，云飞鞋厂在动，其他小鞋厂跟着动，与鞋业相关的鞋底厂和材料店也在跟进。 在整个衡丰街，与鞋业有关的个体户，已经达到了一二百个。这些个体户，或多或少的都与金云飞沾点关系，这是因为金云飞大气，谁开口求助，他都会帮忙，除了借钱，像最需保密的鞋样设计和模仿，金云飞都会毫无保留地拿出来。 金云飞设计和模仿了二十几种款式的鞋样，干脆放在报架上，谁要谁就免费拿去复印。 如此的不怕竞争，金云飞有充分的底气，等人家拿着鞋样，做好全部准备工作，他的鞋厂已开始成批生产。 八月十日，童式“少林鞋”出品，八月十二日，女式“运动鞋”出炉，八月十五日。123。男式“运动鞋”出厂。 八月十五日这天，县地方供销公司业务科长邱泽林，带着他的七个手下一齐光临云飞鞋厂，一下子预订了上万双鞋，平均每天三百双。 而到了八月十六日，于北洋从罗桥带来十几个商贩，他们逗留了一天，每人都订了几百双鞋试销，合计订单五千多双。 旗开得胜，可喜可贺，但金云飞却高兴不起来，问题成堆，纷至沓来，让他应接不暇。 首先是电力供应不够，经常是半天有电半天没电，自己申请变压器又批不下来，严重制约了生产。 没办法，金云飞只好咬咬牙，花五千多元钱买了一台柴油发电机。凭票供应的柴油买不到。 。又只好去买私油，价格贵了百分之三十多。 解决了电力问题，人员不足的问题又冒了出来，抓帮车间每天能生产两千多双鞋，而踏帮车间每天只能生产一千六百双鞋帮。 金云飞一边派母亲再回娘家，紧急招来二十位女工，一边又亲自跑到罗桥镇，买了二十台二手缝纫机，总算保证两个车间生产脱节的问题。 产量上去了，质量问题又发生了。 质量方面问题多多，其他问题都好解决，唯有脱胶现象，金云飞一时束手无策。 所谓脱胶，就是鞋帮和鞋底通过胶水粘好，退下鞋楦后，胶水失灵，鞋帮和鞋底散开。 接连几天的生产，每天都有上百双鞋脱胶。温岭人金云飞头大，不得不临时调两个人补胶。 补胶的鞋沾上胶水，影响外观，从而会影响销路。 二弟金云兴负责管理抓帮车间，也负责全厂的质量管理，金云飞叫来金云兴，责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已经没办法了。你也看到了，我天天蹲在抓帮车间，我实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啊。 老三，你要知道，几天时间，次品就有上千双，几乎占了百分之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是说，咱们三分之一的利润成了次品。 金云兴道：大哥，要不你去看看？ 金云兴拍着桌子说道：臭小子，这是你的责任。你要找不出毛病出在哪里，我拿你是问。 金云兴道：大哥，我分析过，最大的可能是胶水质量问题。 金云飞道：不可能吧。如果胶水有问题，为什么其他百分之九十的鞋没有脱胶？ 想了想，金云飞道：老三，打电话叫郑三宝和陈冬华过来，我问问他们，他们卖的胶水有没有问题。。 第0044章 卖个破绽 郑三宝和陈冬华屁颠屁颠而来，金云飞做鞋的原料，优先向他俩采购，金云飞召唤，他俩不敢不重视。 鞋底主要分为两种，塑料底和橡胶底，塑料底用塑料胶，橡胶底用六丁胶。塑料胶由陈冬华供应，六丁胶由郑三宝供应，二人自己不生产胶水，是从罗桥批发商那里转买过来的。 别看郑三宝和陈冬华不对付，但对这个问题却是看法一致，胶水肯定没有问题，是金云飞的员工有问题，问题发生在生产环节。 陈冬华说道：大飞，我看你是忙昏了头，智商明显下降。百分之九十的鞋没问题，百分之十的鞋有问题，这说明胶水没问题，而肯定是你的人有问题。 金云飞啐了陈冬华一口，笑骂道：你个臭冬瓜。123。你绕口令啊。 郑三宝说道：大飞，我也敢断定，是你的抓帮工有问题，我建议你在内部找问题。 点了点头，金云飞笑道：我找两位，其实另有他事，希望两位帮忙。 郑三宝和陈冬华忙着点头。 金云飞道：以前我做鞋，采购原料时，从来是不赊账的。可现在有点扛不住了，我发现在生意做得越大，资金就越紧张。百般无奈，我决定改变经营方式，我要赊账了。 还别说，金云飞的想法，赢得了郑三宝和陈冬华的二话不说，让金云飞大感意外。 郑三宝道：大飞。 。我没问题，一万元打底，年终结账，超过一万元的部分，你要付现钱。 陈冬华道：郑三炮财大气粗，我比不了。大飞，我这里七千元打底，其他的照他那样。 金云飞先道谢，再笑问道：我说两位，都是有名的抠门，今儿个怎么这么爽快呢？ 郑三宝笑道：你欠我们的，我们欠批发商的，我们不亏。 陈冬华笑道：这是行规，我们不得不接受。 金云飞笑了笑：说得太漂亮。 金云兴道：大哥，他们同意赊账，无非是想勾住咱这个大客户。 陈冬华冲着金云飞笑道：兄弟，别说破好不好。 金云飞道：我还是那句话，在商言商，不讲人情。温岭人如果你们供应的原料质量有问题，我照样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们一脚踢开。 郑三宝和陈冬华带着笑声离开。 金云兴很是不解：大哥，鞋的脱胶问题还没解决啊。 老三，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我问你，咱们有十一组人抓帮，哪一组或哪几组的鞋脱胶比较多？ 金云兴想了想，说道：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不过相对来说，好像那几个速度比较快的组，他们的次品率比较高。 金云飞道：这就对了，他们每一组的鞋楦数一样，速度快的组，鞋子粘好以后，冷却定型的时间还没到就退楦，这是造成脱胶现象的主要原因。 大哥，我明白了，我马上去验证一下。 老三，你等等，你要注意这么几点。一，你先去仔细观察，验证我的判断。二，如果我的判断正确，那责任在咱们，你不能责备他们。三，如果我的判断正确，那咱们就要增加鞋楦的数量，你就打电话给鞋楦厂，每种鞋楦增加五十双。…。 金云兴领命而去。 事实证明，金云飞的判断是正确的，脱胶的原因找到了。两天后，罗桥的鞋楦厂送来了一百五十双鞋楦，男鞋女鞋童鞋各五十双，每一组的鞋楦增加到四十双到四十五双。 每一组的鞋楦增加，就相当于冷却定型的时间增加，还不会降低生产速度。 经此调整，鞋子的脱胶现象大大下降，次品率降到了百分之三以下。 一千两百多双次品，每三十双一箱，搁在仓库里成了个大麻烦。 二弟金云兴心疼，金云飞却不急，一付成竹在胸的淡定模样。 大哥，怎么办呐？金云飞反问二弟：你说该怎么办？ 大哥，我有一明一暗两个解决办法。 哦，还一明一暗，你说来听听。 金云兴道：明的，咱每双次品鞋降价百分之二十。123。公开销售，这法子咱损失大。暗的，咱把次品鞋分装到正品鞋里销售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咱没什么损失。 金云飞道：明的办法可取，至于你的暗的办法，纯属投机取巧，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老三，你的小聪明，以前在生产队可以用，现在要使出来，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哥，那以你之见呢？ 金云飞道：拿几箱次品鞋，放到办公室，打开来公开明码标价，每双次品鞋降价一元钱。 金云兴一听，立即跳了起来：大哥，你这是干啥，每双降价一元，亏血本啊。再说了，说是次品，其实并不次。 。你这是自毁名头，跟自杀差不多。 金云兴说得不错，次品并不次，无非是鞋帮歪一点，针线不均勺，补胶时鞋面脏一点，其实并不影响鞋的基本功能。 金云飞也够狠的，正品的批发价，男鞋四元五女鞋三元五童鞋两元五，他开口就是降价一元，一千多双次品就得损失一千多元。 老三，知道什么叫广告吗？知道怎么打广告吗？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电视上报纸上都有广告，就是花点钱，宣传自己的产品或本事。对了，就像那些走江湖撂地摊卖艺的人，咱外公咱大娘舅，他们都干过的。 好，我说我把次品鞋放在办公室卖，就是在打广告，你信吗？ 金云兴书读不好，脑瓜却聪明得紧，大哥一提示。温岭人他就明白过来了：大哥，你这是要告诉客户，咱的次品都在这里，他们去仓库里提走的都是正品，他们可以放心的买咱们的鞋。 金云飞呵呵一笑：臭小子，你不是懂几个成语么，请你用两个成语来形容我这条妙计。 大哥，我书没你读得多，也没你读得好，你能不能不要磕碜你的好二弟啊。 卖个破绽，欲擒故纵。 有道理，有道理。但是大哥，降价一元太多，我建议分别降队六角五角四角。 嗯，可以考虑，快去办吧。 金云飞一边起身，一边嘿嘿笑道：大哥就是大哥，诡计多端啊。 臭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有你这么说大哥的么。 嘿嘿……大哥，你一定是用了这八个字，才把大嫂娶到手的，弟弟我学习了。 金云飞气得抓起一只鞋，狠狠地砸向二弟。 巧了，岳秀清出现在门口，金云兴躲鞋，鞋差点砸在岳秀清身上。 金云兴笑遁。 岳秀清问道：你们兄弟俩闹什么呀？。 第0045章 媳妇有喜 听了金云飞的解释，岳秀清笑道：主意挺好，但卖个破绽不是成语。 呵呵，我二弟还说，我娶你当老婆，也是卖个破绽，也是欲擒故纵。 去你的。岳秀清嗔了一句。 咦，你今天怎么不上班了？金云飞这才想起来，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而岳秀清是从不迟到早退的。 岳秀清说了句“不用你管”，径自上楼去了。 仅过了一会，大姑金月娥进来说：大侄子，你老婆可能有了。 金云飞不明就里，傻傻的问：啥有了？ 金月娥笑说：傻不愣登的，有了就是那个有了呗。 金云飞愣住了：大姑，你是说……你咋看出来的？ 大侄子。123。别忘了你大姑当过赤脚医生，咯咯，还是个不错的接生婆。 噢……金云飞大喜，边走边说：大姑，你帮我看着办公室。 走出门，金云飞回头吩咐说：大姑，暂时保密，暂时保密啊。 噔噔上楼，金云飞直奔自己的房间。 岳秀清正躺在床上，庸懒的样子，精神状态不佳。 哎，老婆，你是不是怀上了？ 岳秀清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金云飞说了说大姑的话。 岳秀清红着脸点了点头：可能吧。 。但我自己也不确定。 金云飞狂喜，搓着两只手，在卧室里来回走了好几趟，傻笑着说：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岳秀清笑嗔说：傻样，还没确定呢。 不对，老婆，肯定是的。你这么优秀，我这么厉害，这是水到渠成的事么。 岳秀清急忙提醒：哎，先别说出去。 金云飞走到大衣柜的落地镜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直乐：金云飞，你抓革命，你促生产，你终于要精神物质双丰收了。 云飞，你说的什么话呀。 金云飞继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脸上没了笑容。 云飞，你不高兴？你不想要孩子？ 金云飞摇摇头。温岭人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凝重地说：老婆，我这么年轻，看着好像不是当爹的模样，这问题很严重啊。 岳秀清噗嗤的笑了：傻了，真的傻了。 金云飞一本正经地说：我决定了，买一把刮胡刀，天天刮胡子，促进胡子的成长，有了胡子，我就像孩子他爸了。 岳秀清嗔怪道：金云飞，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兴奋过后，金云飞才坐到床边，呵呵地笑道：老婆，孩他妈，你的家庭地位又要提高喽。 去，看把你高兴的。记住，先别声张。明天我去县人民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金云飞说：好，明天我陪你去。 岳秀清说：不用吧，厂里这么忙。 不行，要去，我一定要去。 好吧，随你喽。 晚上，岳秀清不让金云飞睡床上，金云飞也怕犯“错误”，老老实实地睡在书房的躺椅上。 第二天，小俩口早早的出门。…。 这回去县城，不是一个骑车一个坐车，而是坐客运公司的客船。衡丰街陆路交通不行，水运却很发达，与周边的小集镇都能通达，公家的船私人的船都有。 乘船路远，走得慢，岳秀清很少坐船。 金云飞却坚持坐船，他振振有词地告诉岳秀清，怕骑自行车把“孩子”给颠掉，坐船是为了安全。 岳秀清忍俊不禁，不过心里甜甜的，小男人如此周到细心，仔细想想，满满的幸福。 到了县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岳秀清去找黎医生，黎医生是她母亲的好姐妹，更方便说话。 小两口结婚时，黎医生见过金云飞，很欣赏这个娃娃脸的小青年，听岳秀清说了骑车怕“颠”的事，忍不住的笑，还有意开他的玩笑。小金，你挺懂的么。 金云飞不好意思，看了岳秀清一眼。123。说道：黎医生，这是我小时候听我妈说的。 噢，那你将来会带孩子吗？ 会啊，我下面几个弟弟妹妹生的时候，我都十多岁了，我给他们换过尿布的。 咯咯……噢，老手了么。好，我要公事公办，根据计划生育政策的有关规定，孕检要有相关证明，请问你带来了吗？ 金云飞背着他那个洗得发白的军用挎包，从包里拿出结婚证、晚婚证、准生证和乡里村里的证明，统统放到桌子上。 黎医生和岳秀清都笑个不停。 笑过之后，岳秀清问：你早有准备呀。 金云飞道：那是，结了婚就要生孩子，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我当然早有准备。 黎医生和岳秀清又笑。 检查结果如人所愿，岳秀清真的已有身孕，预产期是明年五月初。 从医院出来，金云飞还在乐呵，走起路来昂首挺胸，雄赳赳的，让岳秀清一路跟笑。 路过百货商店，金云飞拉着岳秀清进去，不顾岳秀清的阻拦，买了不少营养品。 关键是金云飞的认真态度，不耻下问，不厌其烦地向营业员询问，孕妇该吃什么营养品，不该吃什么东西，搞得岳秀清很不好意思。 时近中午，小两口到了岳家，岳父岳母都在，喜孜孜的正忙着烧菜做饭。 原来，是黎医生打电话报的喜，两口子都请了假，买了不少好菜。 吃饭时，岳秀清把她怀孕后金云飞的“表现”。温岭人全说给了岳东平和季玉英听。 两口子大力表扬了女婿。 金云飞得意，陪着岳父喝了一大杯啤酒。 季玉英说：秀清，云飞是对的，怀孕以后，不能骑自行车，不能累着，不能乱吃，不能任性…… 岳母一口气说了十多个“不能”，金云飞忍住笑，拿出钢笔和笔记本，让岳母再说了一遍，他一一记下，并郑重地表态道：妈，我回去写成大字，贴在床头，监督秀清严格遵守。 全家人又笑了一会，岳父岳母笑得由衷，对这个小女婿，两口子更满意了。 岳东平问起了生意上的事：云飞，你的单鞋卖得怎么样？收入方面如何？资金方面有没有困难？ 爸，生意很好，我准备适当的扩大生产规模。收入么，做凉鞋赚的钱，基本全扔在了投资上。但资金不成问题，我的鞋厂有点信誉，现在购买原料，我可以直接赊账。 翁婿二人聊着，岳母听着，忽地都发现，岳秀清脸有愁容。 季玉英忙问：秀清，你怎么了？ 岳秀清轻声道：我……我怕生孩子。。 第0046章 约法三章 岳秀清的话，让季玉英吓了一跳，忙问道：为什么呀？ 岳秀清看了金云飞一眼，说道：他们家重男轻女，他又是长子长孙，我生儿子还好，要是生女儿，我，我就没地位了。 这确是个问题，很现实也很严酷，岳父岳母都凝重地瞅着金云飞。 岳东平问道：云飞，是这样的吗？ 金云飞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要说我们家么，重男轻女是存在的，但比一般的农村家庭要好一些。我奶奶和我母亲都曾当家做主，这就说明，我家并不讲究重男轻女。 季玉英道：老岳，这与云飞家里人没关系，主要是云飞自己怎么看这个问题。 金云飞道：爸。123。妈，你们放心，我不重男轻女，恰恰相反，我喜欢女儿，我是重女轻男的。 岳秀清问道：万一，万一我生了女儿，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不高兴怎么办？ 金云飞道：不高兴，我估计会有一点，但不会说什么。秀清，你放心，我有对付他们的招儿。 岳秀清忧道：反正，反正我还是担心。 这个问题掰不清，捋不明，大家只能劝慰岳秀清，说一千，道一万，孩子是必须生的。 金云飞忙，没在岳父家过夜，带着岳秀清乘最后一班船回到了衡丰街。 晚饭时。 。金云飞向全家人宣布了岳秀清怀孕的喜讯。 全家人欢呼，爷爷和父亲还喝了不少酒，小屁孩们起哄，逼着金云飞也喝了半碗白酒。 岳秀清的地位也立即提升，晚饭后她要帮着洗碗，马上被奶奶和母亲赶出厨房。 吃过晚饭，金云飞让岳秀清回房休息，自己把奶奶、母亲、大娘妗、大姑、小姑和大妹六人请到鞋厂的办公室，说是要开个“家庭妇女会议”。 金云飞一本正经，妇女们也很认真，都知道金云飞要说他老婆怀孕的事。 奶奶说道：大孙子，你快说，我们照做就是。 母亲说道：大儿子。温岭人你放心，我们把你媳妇当国宝保护起来。 大姑说道：大侄子，我懂点医，我自告奋勇，我当你媳妇的护理员。 可是，金云飞却是愁眉苦脸，让妇女们大惑不解。 大姑问道：大侄子，是不是孕检有问题？ 金云飞摇了摇头。 大妹问道：大哥，那你怎么不高兴呢？ 金云飞道：是秀清她，她有点不高兴。 小姑说道：不会吧，难道她不想要孩子？ 金云飞又摇了摇头。 母亲有点急了：哎呀，大儿子，你有话就直说么。 金云飞嗯了一声，说道：秀清以为，咱家有点重男轻女。所以她担心，如果她生了女儿，会被家里人看不起，所以她很纠结。 母亲笑了：哎呀呀，这是什么问题。大儿子，妈不重男轻女，保证不重男轻女。 大姑也笑道：现在讲究解放思想。大侄子，咱家也就你奶奶有点重男轻女。…。 奶奶老眼一瞪，恼道：大乖囡，你冲我来呀。 大姑笑道：妈，大侄子开这个会，就是做大家的思想工作，给大家打预防针，主要是给你打预防针。 奶奶哼道：我虽然是小脚走路，但也也识几个字的，我的思想不比你们落后。 妇女们纷纷表态，都说自己不重男轻女。 金云飞瞅瞅火候已到，便悄悄地伸脚，轻轻的踢了大妹一下。 大妹心领神会，微笑着说道：大家都是说得漂亮，怕在行动上做不到呢。 母亲道：大闺女，你说谁呢，你妈向来是言行一致的。 奶奶道：大孙女，你是说我吗。 大妹笑吟吟的说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大哥，咱们写个约法三章，让大家都签字画押，谁要是因为大嫂生女儿而看不起大嫂，咱就团结全家批判她。 金云飞故作犹豫，说道：大妹，这些妇女同志都是长辈。123。咱这么做合适吗。 大妹道：我看合适，开会时大家平等，这是咱家的传统么。 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搞得长辈们没了退路。 母亲道：别说了，写就写。 奶奶道：儿媳，你说写，那就写呗。 趁热打铁，大妹拿过笔和纸，一挥而就，写出了“约法三章”。 大妹读了一遍，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前面空了好几行，再推给金云飞。 大哥，怕你将来也会重男轻女，你也得签名。 金云飞“乖乖”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都识字，都会写自己名字，没有一个落下。 这还不够，大妹拿出印泥，要求大家都要按上手印。 奶奶一边按手印。 。一边笑道：大孙子，大孙女，你俩行，这双簧唱得妙。 奶奶带头按了手印，其他人没有二话，只能跟着按。 金云飞收起“约法三章”，还不忘得寸进尺，威吓道：奶奶，妈，你们听好了。我有言在先，以后谁要对我老婆不好，或是拿话伤她，拿脸色甩她，拿啥事挤兑她，我就离家出走，和我老婆过我们的小日子去。 奶奶嚷道：大孙子，这话不能随便说的。 金云飞端着脸说道：我说到做到。我岳父说帮我找个铁饭碗，你们要对我老婆不好，我就带着老婆离开金家，去县城上班去。 奶奶站起身来，迈着小脚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散会散会，再不散会，这小子要爬到头上拉屎拉尿喽。 “会议”在笑声中结束。 金云飞拿着“约法三章”。温岭人屁颠屁颠的向岳秀清邀功。 岳秀清看罢，扔还给金云飞，笑着埋怨道：你这是双刃剑，既帮了我，也害了我。如果我生了女儿，家里人固然不会给我白眼。但他们也会认为，是我叫你这么做的，那我的形象，在他们心目中必定一落千丈。 那怎么办？金云飞问道。 岳秀清道：都既成事实了，那还能怎么办，随遇而安吧。 金云飞指了指岳秀清的肚子，再问道：这又怎么办呢？ 生，当然是生。生男生女，各为百分之五十，说不定是个儿子呢。 对，老婆你说得对。 说着，金云飞把自己往床上倒，并向岳秀清靠近。 但岳秀清马上说道：老公，别忘了纪律，你得去睡地铺，不能碰我。 金云飞噢了一声，赶紧起身后退：还好，还好，差点犯错误了。 岳秀清提醒道：老公，我的事你别管，咱鞋厂生意好，你还是去管你的生意吧。 生意确实是好，好得一塌糊涂，可金云飞忘了不少生意之外与生意有关的事情。 这天上午，鞋厂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第0047章 建个市场 虽是不速之客，金云飞却都认识，一个来自工商所，一个来自税务所，金云飞注册鞋厂时都见过。 刘工商，李税务，都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金云飞热情招呼，不敢怠慢。先是请坐，再是敬烟，又是奉茶，礼节一一做到。 刘工商是来收管理费的，一年一千，半年一收，云飞鞋厂是龙头企业，打了个八折。 金云飞拿出四百元，交了下半年的管理费，刘工商收钱、开票，不到一分钟完成。 李税务是来收税的，收税标准固定，按员工数收，每人每月十元。 云飞鞋厂共有员工八十几人，但有优惠政策，按踏帮工和抓帮工的人数收。厂里共有踏帮工和抓帮工六十二人。123。每月需纳税六百二十元。税是俩月交一次，金云飞拿出一千两百四十元，李税务花了两分钟收钱开票。 刘叔，李叔，你俩收的钱有点多啊。岳父与刘工商和李税务都认识，为了套近乎，金云飞以“叔”称之。 刘工商笑道：你少来，我们工商的规定文件，你抽屉里就有，要是忘了，麻烦你再拿出来读三遍。 李税务笑道：你小子就偷着乐吧，你没有账本，我们只能毛估估，只能照定额收税。要是你有账本。 。要是照着账本收税，就你这鞋厂的规模，每个月收你二三千元都嫌少。 金云飞心道，账本我有，每分钱都记得清楚，我才不让你们看见呢。 刘叔，李叔，问题不在你们。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收钱呢。村里每个月要收一百元管理费，警务区每个月要收一百元治安费，教育局每个月要收一百元教育费……哎呀，收得我头都大了。 刘工商道：小金，我和老李收的税费，是有国家规定的，是合法的。而他们的收费，都是土政策，都是不合理的。 李税务道：小金，我们帮你向有关部门反映反映。 别。温岭人千万别。金云飞忙道：刘叔李叔，我谢谢你们，我花钱买个平安，我乐意，您两位千万别帮倒忙。 刘工商和李税务笑着走了。 望着刘工商和李税务的背影，金云飞琢磨起来，老话说得好，堤里损失堤外补，得把自己想了几个月的主意拿出来了。 又想了一会，金云飞打了个电话，把好朋友陈冬华叫了过来。 陈冬华来了，不等金云飞开口，就把自个胖乎乎的身体扔到椅子上，一边开口埋怨起来。 大飞，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我对你有意见，很有意见。 金云飞呵呵笑着，淡定的说道：行，你尽量开炮，我洗耳恭听。 一是生意。你现在每天做鞋接近两千双，除去鞋底和工钱等成本，每天需采购原料约四千元。可你在我这里采购的原料，大约是每天一千元，还不到四分之一。大飞，你对我不够朋友。 嗯，还有什么意见？…。 二是婚姻。你知道的，我至今没有婚配，愿意嫁给我的姑娘，没有一个连也起码有一个加强排，可我对你家大妹情有独钟。大飞，你快当爹了，我还没挂上号，这个问题你也该表个态了吧。 陈冬华说完，金云飞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盯着陈冬华那张冬瓜脸瞅了一会。 臭大飞，你看什么看，快回答问题。 冬瓜啊，你的第一个问题，完全是无稽之谈。郑三宝的鞋料，大部分是从文州市进的，而你的鞋料，大部分是从罗桥进的。你多了一个中间商，你的成本就比人家高，你的售价也就比人家的高了点。在商言商，以鞋带为例，每一百根，他便宜五角钱。冬瓜，你说我该买他的鞋带，还是买你的鞋带？ 陈冬华叹了一口气：唉，钱多的砸死钱少的。去文州市进货赊不了账。123。全靠现钱，郑三宝钱多我钱少，我是干不过他。 金云飞笑了笑：所以，我决定了，我不欠你钱，必要时我还可以预付一点，让你有充足的资本与郑三宝竞争。 陈冬华顿时眉开眼笑，拍着大腿说：大飞，你就是我亲兄弟啊。 金云飞笑道：既然是亲兄弟，你还要我把妹妹许配给你，这不乱套了么。 这是两回事，大飞，这是两回事。 金云飞只好告诉陈冬华，大妹自己找了个对象，再过个把月，人家就要从部队退伍了。 陈冬华又是唉声叹气，对金云飞大妹的爱慕。 。他比郑三宝还要强烈，痴心不改。 金云飞安慰道：冬瓜，不是你不好，是你与我大妹对不上眼，这种叫爱情的东西，是不能强求的。 不料，陈冬华道：我不死心，我要等到你大妹的对象回来，我要亲眼看到我才死心。 好，你坚韧不拔，冬瓜，我佩服你。 哎，大飞，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冬瓜，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一，现在咱们衡丰有多少鞋厂和与鞋有关的个体户？二，你们陈家，要是你父亲不干活，你们家的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 陈冬华道：好奇怪的两个问题。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能称之为鞋厂的已有上百个，在做鞋而没登记注册的也有两百个以上。温岭人而像我这样的个体户，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多个了。至于说到我家，大飞，你是知道的。我弟弟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当兵又不合格，现在在年糕店帮忙。我已经想好了，我专心做鞋料销售生意，让我弟弟专门管年糕店。所以，我父亲现在反倒成了闲人，顶多是忙的时候两头帮帮。 金云飞道：好，这事就叫你爸去干了。 陈冬华问：啥事，你打算让我爸干嘛啊？ 金云飞道：是这样的，我想在咱们衡丰街搞一个与鞋有关的专业市场，就像罗桥那边的小商品市场。这个市场搞起来后，你们卖料的方便，我们做鞋的也方便，人家买鞋的商贩更加方便。一句话，像你卖料的，生意会比现在更好。 大飞，好主意，好主意，我全力支持。 金云飞道：这个专业市场，由乡里村里牵头，咱们这些人参与。但需要一个牵头的人，我觉得你老爸是最合适的人选。 说得陈冬华坐不住了：大飞，我爸正帮我管店，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来商量。。 第0048章 股份 陈冬华的父亲陈小秋，不仅是个热心肠，在村里有些威望，还是村委的成员。 金云飞稍稍一说，陈小秋便明了金云飞的想法，比他儿子陈冬华的反应还快。 陈小秋说：云飞，这是个大好事，村里肯定支持。 金云飞说：陈叔，我不是衡丰街人，我出面不行。只有陈叔你出来牵头，这事才能搞成。 陈冬华说：大飞，说说你的具体设想。 陈叔，你家年糕店附近的那几亩水田，周围都有房屋，已不适合耕种，我建议就在那里建鞋市场。也不用填土，就铺上水泥空心板，周边再砌上砖墙，里面也用水泥空心板当柜台，总开支用不了多少。而且建造时间也不长。123。我看用不了一个月，这个鞋市场就能搞起来。 陈小秋道：还别说，那块地是村里预留的，正方便搞鞋市场，一共有八亩半，大小也正合适。 陈冬华道：照罗桥那边的搞法，至少能搞七八百个摊位。 金云飞道：陈叔，村里乡里应该会同意的，难就难在这个市场搞起来后，股份如何分配，谁负责管理，利润怎么分配等等。 陈小秋起身道：云飞，你和冬华先讨论着，我现在就去找村领导商量。 待父亲走后，陈冬华问道：大飞，这么个鞋市场。 。需要多少投入？咱们打算在其中占多少股份？ 金云飞想了想，说道：不要太讲究，十三四万元就能搞起来。至于股份，私人最好占百分之五十一，村里乡里占百分之四十九。这样以后万一有问题有矛盾，也比较容易解决。 陈冬华笑了：哈哈，我说大飞，你是想让私人控制这个市场啊。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村里乡里能同意吗？冬华，关键在你老爸，我相信你老爸的能耐。 如金云飞所料，陈小秋跑前跑后，上上下下，让村里乡里都达成了共识，创办衡丰街鞋业市场。 其实，陈小秋都听金云飞的，金云飞不好出面，但能在背后出主意。 经过协商。温岭人乡里出一万元钱，占百分之十四的股份，招聘一个人参与市场管理，专门负责与上面有关部门打交道。 村里出一万元钱，还有那块已经抛荒的土地，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派出两个人参与市场管理，一个当主任，一个当出纳。 其中陈小秋就是主任，全称叫衡丰街鞋业市场管理委员会主任。 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需出出资十二万元，全部从民间集资，主要来自鞋业内部的从业者。 金云飞和陈冬华，还有郑三宝、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以及搞建筑工程的王九旦，都出钱入了股。 其中金云飞最多，占百分之十一，出资两万四千元，其他人各占百分之五，人均出资一万二。 剩余的股份，来自衡丰街本村的从业者。 会计一职由金云飞他们指定，几个好朋友一商量，决定让杨青柳的父亲杨大河担任，杨父当过十几年的生产队会计，应该能够胜任。…。 紧锣密鼓，鞋业市场是国庆节那天开业的，非常热闹，熙熙攘攘，人头簇拥，市场内水泄不通。 经过宣传和动员，所有与鞋有关的企业和个体户，如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七八百个固定摊位被抢租一空，就连里里外外的临时摊位，也被其他乡镇赶来的个体户占据。 一米长的摊位，金云飞自己租了两个，目前正在生产的各个款式的鞋，统统摆到了摊位上。 大妹和二弟去市场摆摊，金云飞自己没去，在厂办公室接待客户，其中不少新客户，正是在市场那边摆摊的大妹和二弟介绍来的。 专业市场的效应显现出来了。 送走两个客户，金云飞从抽屉里拿出两面小红旗，扣上图钉，走到挂着全国地图的墙边，将两面小红旗钉到武汉市上。 这时，有人在身后笑道：大飞老板。123。你这是要占领全国所有的大城市啊。 来人是郑三宝。 三宝，我这是要告诉客户，一个城市一般只能有两个客户，顶多三个，先来后到，后到的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郑三宝走来，数了数，叹道：厉害，厉害，大中城市都快客满了。 金云飞斜了郑三宝一眼，坐回到写字台边，好奇地问道：三宝，今天市场开业，你怎么不去市场看看呢？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呢？郑三宝反问道。 我么，有我大妹和二弟去就行了。三宝你是聪明人，你懂的。 噢，我懂了。你是早有打算，你在市场的那占股份。 。将来会一分为三，你与你家大妹和二弟各占三分之一。 知我者，三宝也。对了，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郑三宝道：大飞，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罗桥办托运站的。现在要来咱们衡丰街办托运站，先办在十年乡，等咱们衡丰街通了公路以后，再转办到咱们衡丰街。 金云飞道：你是来帮他揽生意的？没问题啊。 大飞，我不仅是来帮他揽生意的，我还想帮他拉你入伙。他知道你的鞋厂规模最大，在衡丰街的鞋行业中，数你威信最高，他想拉我和你共同入股。 金云飞哦了一声，沉吟起来。 怎么，大飞你不相信我？还是有什么其他顾虑？你是知道的，托运业基本上是包赚不赔的。 金云飞忙道：三宝。温岭人托运业是包赚不赔，但有点乱，水太深。你我知根知底，我相信你，但不代表我就相信你的亲戚。 哦，大飞你说明白点。 金云飞道：你是卖鞋料的，我是做鞋的，都与鞋沾边。一旦你我加入，你我就得帮着揽生意，无形中就会得罪其他托运站。你我不加入，偶尔帮着他揽点生意，就不会得罪其他托运站。 想了想，郑三宝道：我懂了，大飞，你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谢谢啊。 金云飞道：再说了，隔行如隔山，我现在只专注做鞋，不理其他。 郑三宝道：可是，你牵头搞了个鞋市场。 呵呵……三宝，我牵头搞鞋市场，就是为了我的鞋卖得更多啊。 有道理，大飞，听你的，我也不掺和托运站的事了。 郑三宝刚走，大妹和二弟摆摊回来了。 大妹脸色惨白，放下装样品鞋的箱子，一言不发就转身而去。 金云飞急忙问二弟金云兴：什么情况？谁欺负他了？ 金云兴小声说道：大哥，大姐的婚事可能要黄了。。 第0049章 家丑 金云飞愣了一下，问道：你快说，怎么回事？ 金云兴道：我和大姐在市场摆摊，那个刘西平找来了。他把大姐叫出去，十多分钟后，大姐回来了，但像霜打了似的，整个人都蔫了。 金云飞思忖着道：这也不能就说婚事黄了，兴许两个人吵架了呢。你有没有问过大姐，她怎么说？ 金云兴无奈道：我问大姐，大姐不说。不过，不过我在刘家村有同学，我特意了解了一下。 哦，老三你快说，你都了解到什么情况。 金云兴道：我那同学告诉我，刘西平一个多月前就退伍回到家了，好像在等待工作分配。大哥你想想，他给大姐写信说。123。等他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来看大姐，并向咱家提亲。可他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出问题了。 金云飞嗯了一声：看来是真的出问题了。 中午，岳秀清回家吃饭，大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吃饭，谁都不理。 吃过午饭，金云飞把岳秀清叫到一边，告诉她大妹的事，让她找刘西平的妹妹小刘问问。 下午，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岳秀清就匆忙的回到家里。 厂办公室人多，不方便说话，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上楼。 。来到自己的房间。 老公，如你所料，刘西平和大妹的事黄了。 老婆，你详细的说说。 岳秀清道：事情是这样的。据小刘讲，他们两个谈恋爱，是瞒着双方家长的，刘家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已私订终身。 金云飞道：俩人就是通通信，谈谈恋爱，严格讲，也不能叫什么私订终身。 岳秀清道：刘西平是当兵的，但他是个孝子，特别特别的听从父母的话。与你一样，刘西平还是长子，父母特别特别的望子成龙，希望儿子能出人头地。至于父母对他的具体期望，就是让刘西平跳出农门，端一个铁饭碗。 金云飞道：父母有这想法也很正常啊。 岳秀清道：刘西平确实是一个半月前退伍的。回到家后。温岭人他处在待分配状态，听小刘说，以刘西平的情况，他可能会成为乡镇一级的招聘干部。招聘干部么，试用期一年，试用期满后，就能成为正式的国家干部。 金云飞道：我知道了，正式国家干部，娶大妹这样的农村姑娘，确实是难以想象的事。 岳秀清道：刘西平一回到家，就把他和大妹的事跟父母说了，他父母强烈反对。据说刘西平跟父母发生了激烈冲突，发誓非大妹不娶。但他爸妈更厉害，他爸威胁要断绝父子关系，他妈要喝农药自杀。就这么着，刘西平选择了屈服。 金云飞道：理解，理解，父母玩这种招，当儿子的一般都扛不住。换我我也扛不住，毕竟像我小姑那样勇敢的人，这世界上并不多。 岳秀清道：总之，今天刘西平来找大妹，就是说两个人分手的事。…。 金云飞叹了一声：唉，大妹性格内向，这事打击是毁灭性的，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 岳秀清道：在咱们家，大妹最听你的话，你去劝劝吧。 大妹的房间就在隔壁，两口子走到门边，金云飞推门，门关得紧紧的，便伸手敲门。 金云飞又喊了几声，大妹也没有吭声。 忽地，岳秀清吸了吸鼻子，眉头皱了起来：老公，不对啊，好像有股怪怪的味道。 金云飞也闻出来了，竖起鼻子嗅了起来。 嗅着嗅着，金云飞趴到了门缝上。 然后，小两口面面相觑，这空气中的怪味，是从大妹的房间里飘出来的。 是农药的气味。 金云飞脸色骤变，起身退了一步，飞起一脚踹开了门。 大妹喝了农药。 金云飞大声召唤大姑金月娥。123。大姑当过赤脚医生，金云飞慌而不乱，第一个想到了大姑。 全家人蜂涌而来，金月娥一马当先。 事情瞒不住了，全家人都知道了大妹的事，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都哭了。 大姑倒是不慌不忙，敢情她以前碰到过这种事，先对大妹检查一番，再拿起农药瓶看了看，接着吩吩拿肥皂水。 金云飞忙问：大姑，要不咱还是送卫生院吧？ 大姑道：送卫生院要耽误时间，送到卫生院，人家也是用肥皂水洗胃。 金云飞又问：大姑，你真的行吗？ 大姑道：放心，这农药是过期的，我有把握。 全家总动员，一番手忙脚乱。 。洗了三大脸盆的肥皂水，大姑宣布大妹转危为安。 考虑到家丑不能外扬，金云飞吩咐全家人，这事要对外保密，不能说出去。 但金云飞还是不放心，大姑也觉得大妹身体有点虚，她去了趟卫生院，她有熟人，买了点药和两瓶盐水。 忙了两个多少时，天已黑了，看大妹安静的入睡，全家人才想起了吃饭。 饭桌前，金云飞才发现除了大妹和看着大妹的大姑，还少了四个人。 少的四个人是母亲、二弟、三弟和大表弟，三弟和大表弟在县中读书，国庆放假正好在家。 金云飞心说不好，少的四个人准是去了刘家村。 刘家村紧挨着衡丰街，这会儿，母亲他们恐怕已经跟刘家人干上了。 金云飞吩咐全家人在家待着。温岭人自己起身就走，赶紧去刘家村“救场”。 前脚刚迈出门，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警务区的警察打来的，说金家四人去刘家村闹事，已被抓到了警务区，让金家人派人带钱过去。 金云飞苦笑着，把抽屉里的一千元钱都揣上，出门走几步又返回，在小卖店里买了五包中华香烟，再紧赶慢赶的来到了警务区。 衡丰警务区属城东派出所管辖，三名正式警察四名治安员，金云飞一个都不认识。 警长姓高，金云飞倒是认识他，但高警长不认识他。 不过，金云飞心里有底，他的云飞鞋厂小有名气，号称衡丰街鞋业的龙头企业，不是完全没有面子。 金云飞进了警务区，没见到家里人，直接就被领到高警长的办公室。 高警长，你好，我叫金云飞，刚才电话里说，我家里人被抓起来了。 高警长四十来岁，看着还算和善，脸上还有笑容。 噢，你是金厂长啊。金厂长，请坐下说话。金厂长，你知道你家里人干了什么吗?。 第0050章 闹事 金云飞没有坐，但点着头说：知道，知道，他们跑到刘家村刘西平家闹事，但不知道闹到什么程度。 哦，这么说来，你事先是知道的。 金云飞忙说：不不，我事先不知道。不瞒高警长，刘西平突然悔婚，我大妹一时难以接受，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喝了农药。我忙着抢救大妹，家里是乱作一团，我家又人多，根本没注意到我母亲他们。 高警长嗯了一声，拿手敲着办公桌的桌面，严肃地说：不像话，太不像话了。金厂长，你母亲和你那几个兄弟，他们太不像话。要不是我正好路过刘家村，刘西平家的房子都要被拆掉喽。你说这事闹的，为了制止他们的行为，还害得我朝天开了一枪。 金云飞吓了一跳。123。这才想起敬烟，忙拿出一包中华香烟和打火机，打开来，递一支给高警长，再帮着点上火。 然后，金云飞自然而然的，将香烟和打火机搁在办公桌上。 高警长，那，那双方的人有没有伤着？ 这个么，双方正在做笔录，我还不清楚。不过，看样子都够惨的。 金云飞说：高警长，我一定配合你们，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还有，我那几个弟弟，我回去一定严肃地教育他们，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事件，不给政府添麻烦。 高警长一边吸着烟。 。一边点着头说：看调查结果，看调查结果吧。 说着，高警长起身说：金厂长，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那边看看。 金云飞只好坐下来等待。 坐下没一会，金云飞想到了口袋里的另四包香烟，犹豫一下，把四包香烟拿出来，搁到紧挨着办公桌的文件架上，再拿过一张报纸盖上。 二十多分钟后，高警长回来了：金厂长，刘家损失有点大啊。 金云飞站起身说：高警长，你说。 高警长说：人么，双方都有伤，看着差不多。但刘家的门窗都坏了，特别是刘西平的新房，他父母为他准备结婚用的，那些新家俱被砸坏了不少。 金云飞陪着小心问：那。温岭人那高警长准备怎么处理呢？ 金厂长，你说呢？高警长反问。 想了想，金云飞说：我希望调解，不要立案。高警长，我妈和我二弟都是成年人，怎么罚都行。我三弟和我表弟，他俩是未成年人，他们将来有可能上大学和当兵，我希望能对他俩网开一面，不要在他们的人生记录上留下污点。 高警长点了点头，说：这件事吧，刘家有错在先，你家闹事在后，双方都有错误，半斤八两。 金云飞说：对对，半斤八两，半斤八两。 高警长说：你放心，刘家知道理亏，答应调解，所以我们不予立案，你三弟和你表弟不会留存污点。 谢谢，高警长，谢谢你。 高警长说：我们的调解方案是这样的。一，双方各有小伤，各治各的。二，刘家财产损失，刘家自负一半，另一半约六百元，由金家负责。三，双方在调解书上签字，承诺从此以后不再闹事，互不相欠。…。 金云飞点着头说：我同意，我们全家都同意。 高警长拿出调解书，金云飞签字，再拿出钱，数了六百元搁到桌子上。 高警长拿钱数了数，点点头，开了收条递给金云飞。 金厂长，跟我去领人吧。记住，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金云飞一边应着，一边跟着高警长，来到了隔壁的会议室。 会议室不大，却坐着十来号人，金家这边四个，刘家那边七个，面对着面，泾渭分明。 一个警察一个治安员，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 看到金云飞进来，母亲和二弟三弟表弟都噌地站了起来。 三弟喊了一声“大哥”。 金云飞不理三弟，走到母亲身边说：妈，你坐下。 母亲谢玉娟坐回到了凳子上。 金云飞转过身。123。冲着二弟三弟表弟，哼了一声，脸骤然黑了起来。 突然，金云飞的脚踹了出去，冲着二弟三弟表弟的臀部，毎个人一脚，踹得又快又狠。 二弟三弟表弟都是一个样子，被踹得趴到在桌上，但又都马上起来，直挺挺的站好，吭都不敢吭声。 接着，金云飞拍着桌子怒道：三个臭小子，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知道什么叫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吗？知道什么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知道什么叫打死也要先打死对方吗？ 顿了顿，金云飞又道：回去再找你们算账。妈，咱们回家。 说罢，金云飞扶着母亲就走。 二弟三弟表弟仨灰溜溜的跟在后面。 刚走出警务区的门。 。高警长追了上来，把那五包香烟和打火机，塞进金云飞的口袋，再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少来这一套。 没等金云飞说谢，高警长就回身消失了。 一路回家，金云飞都没说话。 鞋厂办公室里，金云飞坐在写字台边，脸还紧紧的绷着。 二弟三弟表弟不敢进来，母亲却抢先进来，走到金云飞身边，讪讪的小声道：大儿子，咱有话好说。 金云飞还是不吭声。 母亲又道：大儿子，妈犯了错，怎么罚都行。只是妈有个请求，别当众批评妈，要批评请背后批评，背后批评怎么批评都行。 金云飞终于嗯了一声。 这时，大姑和小姑来了。温岭人二人合力，把二弟三弟表弟推了进来。 金云飞端着脸说：经过调解，这次闯祸，总共赔偿人家六百元钱。三弟，表弟，你俩负责一百二十元，就从你们的零花钱里扣，每月各扣五元，连扣半年。 三弟表弟互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大哥英明。 金云飞又说：妈，我罚你两百三十元，就从你的工资里扣，每月扣二十元。 母亲说：我接受处罚。 金云飞再说：老三，我罚你两百五十元，也从你的工资里扣，每月扣二十元。 二弟金云兴不干了：大哥，为什么我罚得最多？为什么要罚我两百五十元？ 金云飞指着金云兴说：因为你没保护好咱妈，所以罚你最多。因为你是个二百五，所以得罚你两百五十元。如果你不服，我就加倍罚你。 金云兴不敢再说了。 母亲谢玉娟还想说什么，正要张口，金云飞说：老妈，你现在该去看看你的大女儿了吧。 谢玉娟这才想起大女儿还躺在床上，啊的一声，赶紧去了楼上。。 第0051章 帮大妹解了心结 金云飞再盯着三弟和表弟，恶狠狠地说道：滚，快滚，写检讨书，每人五千字，写得不好，以后你们就没有大哥了。 看到金云飞是真的生气了，大姑和小姑也不敢开口，赶紧把三弟和表弟领走了。 只有二弟金云兴没走，还不服的样子，以及被罚两百五十元的心疼。 大哥，我有意见。去刘家村闹事，是咱妈的主意，咱妈要去，我不得不去。大哥，我是为了保护咱妈。 哼，你的问题就在这里。 大哥，请你说明理由，也好让我心服口服。 金云飞道：第一，你是成年人，你又是男人，你们去闹事，你就是最大责任人。第二。123。这架就不该打，不管是为了什么，上门闹事就是大错。第三，你当时的最佳选择，就应该千方百计地拦着咱妈。第四，三弟和表弟还是在校生，是未成年人，不该让他俩去，幸亏高警长手下留情，不然的话，他们就会留下污点…… 金云兴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好一会儿，金云兴苦着脸说道：大哥，你说的是对的。 嗯，这就好。金云飞道：当然，如果你表现好，不再犯类似的错误，我会减少对你的罚款。 金云兴转苦为喜：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 滚吧。金云飞踹了二弟一脚。 不料，金云兴不退反进，点头哈腰地问道：大哥，刚才你在警务区，当着刘家人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你那狠劲，还有话里的杀气，你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 金云飞笑而不语。 大哥，教教我呗。 臭小子，我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你想想，你们上门打砸抢，对方要是报复怎么办？我就是要告诉他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不报复，那就拉倒，你若报复，我必再报。 金云兴噢了一声，点着头道：我懂了，大哥，我又学了一招。 金云飞上楼。温岭人先去看了看大妹，大妹还在睡，睡得挺安稳的，母亲在旁边守着，金云飞放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岳秀清还没有睡，她对金云飞说：老公，我明天要去县医院做检查。我带上大妹，让医生给她也做个检查，你看如何？ 金云飞思忖了一下：问题是她愿意去吗，就我大妹的性格，像我爸，要是有事，就很难翻得过去。 岳秀清问：真像你爸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金云飞说：你不知道，我爸的腿没瘸之前，那叫一个自信，活得既乐观又自在。但那条腿一瘸，我爸就蔫了，像换了个人似的。而我妈恰恰相反，没心没肺的，天大的事，睡一觉就能扔下了。 第二天，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硬拉着大妹金晓玲去了县城。 金晓玲还算配合，做了各项检查，一切正常。 但大妹整天都闷闷不乐，话更不多，金云飞很不放心。…。 回到家，吃过晚饭，金云飞让岳秀清把大妹叫到自己房间。 金云飞还拎着两瓶老酒，把岳秀清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绝招，我要对大妹使出绝招。 岳秀清噗嗤的笑了：哎，这什么绝招呀。 老婆，你甭管，你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岳秀清将信将疑，去隔壁把金晓玲叫了过来。 金晓玲还是蔫蔫的，说话也有气无力：大哥，你找我是什么事？ 大妹，你坐下，大哥想找你谈谈。 金晓玲和岳秀清一起，在床沿坐下。 大妹，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吧。那年我八岁，你六岁，咱三大爷硬说，他家自留地里的毛豆，是咱俩偷的。当时吧，连咱爷爷奶奶都信了，气得咱俩晚饭都没吃，躲到柴房里生闷气。 后来，三大爷知道。123。是金大头他们偷了他的毛豆，来向咱俩道歉。爷爷奶奶也在柴房外向咱俩道歉，咱俩关紧门，死活不肯出去。再后来，咱俩发现，柴房里有两坛爷爷自酿的米酒，咱俩打开一坛，就着坛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其实没喝多少，大妹你就喝高了。你趴在我的膝盖上号啕大哭，哭得感天动地，把我也哭哭了。于是我一边喝酒，一边跟着你哭，直到你不哭为止。 然后我对你说，大妹，咱继续喝，喝死为止。你我真的把自己喝倒了，据咱妈说，咱俩喝了整整一坛米酒，十斤装的，睡到了第二天晚上才醒…… 说到这里。 。金云飞看着大妹。 金晓玲愣了一会，拿过一瓶老酒，打开来，就着瓶子，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岳秀清看得目瞪口呆，想制止却被金云飞的目光阻拦，看着金晓玲把一斤老酒全喝进了肚子里。 很快的，金晓玲坐在床上，号啕大哭，眼睛哗哗的流。 岳秀清有点不知所措，走到金云飞身边，自己不敢劝，想叫金云飞开口。 金云飞小声的说：没事，这点跟我妈很像，最大的事，哭出来就没事了。 金晓玲使劲的哭着。 金云飞和岳秀清就坐在一边，看着金晓玲哭，连手帕也不递。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晓玲一边哭着，一边拿起另一瓶老酒，打开来又猛喝了几口。一边哭一边喝。温岭人第二瓶老酒也被金晓玲喝光了。 然后，金晓玲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金晓玲果然恢复了正常，没事人似的，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之中。 当然，大妹还有大姑和小姑，她们的婚事，成了金云飞的三块心病。 但金云飞还得考虑鞋厂的业务。 金秋十月，天气变凉，摆在金云飞眼前的头等大事，是对冬鞋的开发。 鞋子的生产，特别讲究季节的变化和衔接，在南方还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北方即将进入冬天，冬鞋必须稍早于冬季的来临。 秋鞋还得继续生产，南方还刚入秋，十几个城市的几十个客户，每天的出货量都在上千双。 金云飞给大妹和二弟做了分工，大妹负责开发冬鞋，二弟管理秋鞋的生产。 至于鞋厂的规模，也在不知不觉地扩大，以前只有四十几个踏帮工和二十多个抓帮工，现在已有六十多个踏帮工和三十多个抓帮工，平均每天的产量都在三千双以上。 这天，邱泽林和方木兰两口子如期而来。。 第0052章 领先就能流行 邱泽林两口子带来了几十双样品鞋，都是从全国各地搜集来的，应该也是这个冬天比较流行的款式。 县供销公司业务科的那帮人，就有这么一个好处，成年累月的在全国各地跑，相对于金云飞来说，他们最了解市场的行情。 岳秀清已请了孕假，正在楼上休息，方木兰自然要去找她的闺蜜说话。 与以往一样，金云飞先拿出两百元钱，作为样品鞋的鞋款。 邱泽林也不客气，照价收钱，把多出的五十元还给金云飞。 正好有几个来自罗桥的客户上门，邱泽林让金云飞先接待客户，自己跑去厂区转了一遍。 待邱泽林回到办公室。123。金云飞已送走那几个客户，他请邱泽林坐下，问道：老邱，参观以后有何感想？ 邱泽林道：井井有条，管理有方，说明你和你的家人都大有进步。但是，我总觉得厂区太小，有点拥挤，不利于长远发展。还有一点，你们全家人住在楼上，把生产和生活混在了一起。 金云飞道：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我打算把下料车间和辅助车间及踏帮车间放到我买的后仓库去。后仓库分成两半，另一半做为员工宿舍，男员工宿舍和女员工宿舍也分开设立。至于这边。 。屋内只设原料仓库和成品仓库，把厨房和餐厅也搬进屋内。再把整个后院改建成抓帮车间和包装车间。 邱泽林笑道：云飞，这可又是个大工程啊。 金云飞也笑道：没办法。老邱，我也不瞒你，到目前为止，鞋做了不少，钱赚了很多，但大部分利润都投入了基本建设。 邱泽林道：初创阶段么，等你完成了刚说的设想，以后的钱就能装进兜里喽。 金云飞道：老邱，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邱泽林道：我知无不言。 一，北方的冬天差不多已经来临，我现在准备生产冬鞋。温岭人至少半个月后才能投产，上市至少在二十天后，这是不是晚了一点？ 不晚，云飞你记住，其他鞋都得提前一个月生产，但冬鞋不用。北方的冬天零下十几度甚至零下几十度，咱们这里的原料生产的冬鞋，北方人根本穿不了。我的业务员都说，冬鞋可以过长江，但最好不过黄河，这个道理你懂的。 二，冬鞋过后该做什么鞋？就是春季的时候，我该如何做好鞋类生产的转季换季？ 云飞，你应该知道，如果你的生产是面对全国整个市场，其实季节是模糊的和混合的。比如说，咱们这里现在是秋季，北方却已接近冬季，而南方还处在夏季，南方就根本没有冬季。春季鞋的生产时间很短，往往是春季鞋和夏季鞋一起生产。所以你不用刻意设计，只需把上年的秋季鞋拿出来，稍加改动就行。 三，你给我的样品鞋，凭什么就能流行？或者说，凭什么就能畅销？…。 嗯，这个问题更重要。云飞，我先反问你一下，你现在做鞋，与以前做鞋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邱泽林的反问，让金云飞想了好几分钟：怎么说呢。以前做鞋，就像盲人摸象，没有主动权，是自己去找市场。而现在呢，因为我的鞋厂规模不小，名气也有一点，我觉得我非常主动，是市场在找我，买鞋的和卖料的，都会主动上门，只有我欠人家的，人家都不敢欠我的。总而言之，我觉得我已抓住了市场的脉络，我能轻松自如地驾驭我的鞋厂了。 邱泽林道：这就对了。云飞，以你鞋厂现在的地位，至少能引领衡丰街一带的制鞋企业。这就是说，你现在做鞋，只要在花样款式上稍加改变，客户们就会抢着买去试销。什么叫时尚，什么叫流行，你的鞋就是时尚，就是流行。一句话，领先就能流行。 四。123。你和你的手下还订我的鞋吗？ 嗯，这个问题就复杂了。你的那些客户，是直接买你的鞋，直接拿到市场上去销售。而我和我的人，是先拿样品去市场上找订单，根据订单再到你这里订货。总之，二者的销售方式不同，我这边肯定要订你的货，但我个人认为，在几年之内，我们这边的销售方式，会慢慢的被市场淘汰。 五，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有什么建议？ 建议么，有几个，供你参考而已。一是你要主动出去掌握信息，把握鞋业的发展脉络。我这边有用的信息会越来越少，文州那边鞋业比较发达，你至少要在文州建立关系。二是搞好方方面面的关系。无论同行还是村里乡里。 。以及工商税务，你都要搞好关系。三是对客户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你在每个大城市大市场都搞固定客户，这个很好。但在你资金宽裕的前提下，不妨赊点账给他们。还有，年终结账时，不妨让点利给他们。四是不断的让鞋厂提升档次。生产、销售、款式、质量等等，只要你变得快，别人就跟不上，你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吃过午饭，送走邱泽林和方木兰两口子后，金云飞坐在办公室里，对着那几十双冬鞋样品琢磨起来。 岳秀清和大妹金晓玲，还有二弟金云兴，也都走了进来。 金云飞先征求大妹和二弟的想法：你俩说说，咱们怎么做这个冬鞋？ 大妹说：大哥。温岭人你决定吧。 二弟说：大哥，冬鞋肯定要做，只是又要做新鞋楦，几千元钱啊。 岳秀清说：二弟，几千元鞋楦钱是不少，但一次投入，多次可用，明年后年都能用的。 金云飞笑着说：老三，你要是每次都说废话，那我就把你这个副厂长撤掉。 金云兴忙说：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岳秀清不懂做鞋，大妹向来没自己的主张，二弟净出不靠谱的主意，金云飞只能自己拍板：老三，你明天去一趟罗桥，带上几只样品鞋。一方面找找鞋底样品，另一方面把样品楦做出来。明天晚上，我要看到你带回来的成果。 金云兴说：大哥，一天不够吧。 金云飞瞪了二弟一眼，提醒说：下刀子也得回家。记住，在你有女朋友之前，不许你在外面过夜。 金云兴不敢违反大哥的规定，第二天晚上，乖乖的赶回了家。 不过，金云兴不仅带回了金云飞要的两个成果，还带回了一个让金云飞头疼的问题。 有人在仿制并使用云飞鞋厂的商标。。 第0053章 被仿冒了 金云兴从罗桥带回了人家仿制的假商标，金云飞细看了好一会，才看出假商标与他的“云飞牌”真商标的区别。 金云飞皱着眉头问道：老三，知道假商标的主儿了吗？ 金云兴道：大哥，人家能告诉咱们这事，已经够给面子的了。据说啊，是咱们衡丰街人，至少有三家鞋厂在仿冒咱们的商标。 嗯，老三，你乘集市日去查查，是哪几个王八蛋在捣鬼。 还别说，干这种事，金云兴在行，也特别来劲。 只用了三天，金云兴就拿着几双鞋来向大哥汇报。 大哥，你看看，人家做的鞋，包括商标在内，与咱们的鞋一模一样。人家的批发价，比咱们的整整便宜三角钱一双。 金云飞问：老三。123。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些鞋的主人是谁？ 金云兴道：大哥你放心，我的手段合情合理合法，是托运站的人帮忙搞来的。至于这些鞋的生产厂家，你可能做梦都想不到，正是与你的老同学肖战国有关。 不会吧，你有没有搞错，肖战国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大哥，我是说与肖战国有关。仿冒咱家商标的，是肖战国的邻居和亲朋好友。而且不是三家，是整整六家。 金云飞噢了一声：这么说，肖战国应该知道这个事。 金云兴说：肯定的。更可气的是。 。除了商标一模一样，款式和原料都一模一样，就连这鞋底，都来自同一个鞋底厂和同一套模具。 金云飞又看了看那几双鞋，问道：老三，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吗？ 金云兴拿起一双鞋，掂了几下，疑道：好像，好像比咱们的鞋轻了一些。 金云飞从抽屉里拿出弹簧秤，称了称鞋的重量，再拿过剪刀，剪开鞋帮，称了称鞋底的重量。 金云兴看明白了：是在鞋底上做了手脚，偷工减料，每双三两左右。大哥，鞋底厂在模具上垫了底片，鞋底厂多赚了钱，假冒商标者也能多赚点，他们是狼狈为奸啊。 点了点头。温岭人金云飞问道：老三，你说咱该怎办？ 金云兴鬼点子多，俩眼珠转了转，说道：大哥，我带几个人，集市时去鞋市场转转，当场把他们揪出来。 不好，不好。金云飞摇着头说道。 要不……要不开门见山，我上门指出，警告他们。 也不好，也不好。 金云兴连着出了五六个“主意”，都被金云飞一一否定。 大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倒说说有什么好办法。 老三，你那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摁下葫芦浮起了瓢。光咱衡丰乡就有一两百个做鞋的鞋厂或个体户，谁都有可能仿冒咱们的商标，你管不过来的。 金云兴不耐烦地说道：道理我懂，大哥，你直接说说解决办法，我照做就是了。 金云飞也没有好办法，这鞋子和衣服一样，款式和样式都是开放的，谁都能做，不存在仿冒问题，除了企业的专用商标。…。 但不采取措施也不行，谁都知道云飞鞋厂的鞋畅销，质量好价格高，要是谁都来仿冒，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琢磨了老半天，金云飞总算有了个自认为切实可行的办法。 金云飞让二弟出去调查，那几家使用仿冒商标的个体户，他们的鞋料来自哪几个供应商。 只花了一天时间，就跑回来向金云飞汇报。 大哥，我查清了，那几个家伙，都是郑三宝的客户，就连鞋底都是从郑三宝亲戚那里采购的。大哥，我算了一下，包括鞋底，他们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原料，都来自郑三宝那里。 金云飞撇着嘴笑了笑，吩咐道：老三，从现在开始，咱们迅速的和尽量的减少对郑三宝家的采购。至于郑三宝亲戚家的鞋底，从现在开始立即停用，立即使用另外几个鞋底厂的鞋底。 金云兴道：郑三宝亲戚昨天送来了五千双鞋底。123。还有两千多双没有用呢。 金云兴一听，拍着桌子说道：想什么来什么，太好了。 大哥，咱怎么干？ 金云飞道：给鞋底找点毛病，把鞋底退回去。 金云兴道：可那鞋底没毛病啊。 金云飞瞪了二弟一眼，哼道：你确定没有毛病吗？ 金云兴愣了一下，随即咧着嘴乐了：嘿嘿……大哥，你够狠。 金云飞笑道：快去，越快越好。 又过了一天，郑三宝就找上门来了。 郑三宝先扔了一支香烟给金云飞。 。再抛过来一个问题：大飞，怎么回事？我的原料你不买了，我亲戚的鞋底也不买了，你是不是打算不跟我做生意了？ 金云飞不慌不忙，但张口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三宝，你应该知道的，有人不仅仿造我的鞋，还仿冒我的商标。他们的鞋价，每双比我便宜三到五角，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意。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不能制止他们，也不能阻止他们。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他们切割，他们用的原料，我一概不用。 郑三宝一脸赧然，不好意思的说道：大飞，对不起，这事我知道，肖战国也知道。那几个搞仿冒的，都是肖家村人，都是肖战国的亲朋和邻居。当然，肖战国也说过他们，可他们不听，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三宝。温岭人我不会责怪你和肖战国。 大飞，你这么说，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金云飞盯着郑三宝，黑着脸说道：但是，对你的亲戚，我不能原谅。我们是有言在先的，那套鞋底模具的样品，是我提供的，鞋底可以卖给别人，但不能厚此薄彼。可他倒好，卖给别人的鞋底每双减了二三两，销售价降了三角多。三宝你想想，我的鞋还怎么卖，我还卖得过人家吗？ 大飞，你说得对，我和肖战国都有责任，这事由我和肖战国负责处理。但咱们的生意，还得继续做，还得继续做啊。 郑三宝匆匆而去。 问题出在别人那里，板子打在郑三宝身上，对郑三宝有点不公，但金云飞也是无奈。 可事还没有完，正应了那句老话，摁下葫芦浮起了瓢。 又一个集市日，二弟金云兴去鞋市场转了转，跑回来说：大哥，被你给说着了。那几家倒不仿冒咱们的商标了，可另外又冒出十几家了。 金云飞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看来，有必要彻底解决问题了。。 第0054章 注册商标 金云飞揣着两包中华香烟出门。 鞋市场有个小办公室，隔壁就是区工商所衡丰街办公室，每逢衡丰街集市日，区工商所就会派人坐镇。 果然，刘工商正在看报。 看着金云飞扔来的两包中华香烟，刘工商立即警觉起来，这小子会来事，一般不上门，上门准有难事。 小金厂长，你这是公然腐蚀工商人员，是违法的哦。 刘叔，没你说的这么严重，这两包烟，是给刘叔的，不是给刘工商的。 刘工商乐了：哈哈，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金云飞上前两步，伸手一抹，将两包香烟抹进了抽屉，认真地说：真的，我不是找刘工商，我是有私事求助刘叔。 这刘叔刘叔的。123。叫的那个甜，刘工商心里舒服，从金云飞岳父那边论，刘叔当之无愧。 小金你说吧，你找我有什么私事？ 金云飞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和诉求。 刘工商听罢，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后说道：小金，你把我给难住了。我主要管市场秩序，一切都得照规定办。人家仿制你的鞋样，是允许的，我肯定管不了。你说的你的商标，没有正式注册，就不是正式商标，人家依样画葫芦，我也管不了。 金云飞问道：这就是说，我得搞一个注册商标。 。才能堵住人家对我的仿冒。 刘工商道：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有了国家承认的注册商标，人家一旦仿冒，我们工商部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手，你的利益就能得到很好的保护。 金云飞又问道：这么说来，我非得正式注册商标了？ 刘工商道：是的，你要不正式注册，会有以下几个问题。一，你使用这个商标，别人也可以使用这个商标，这就使商标标明商品来源的基本作用受到了影响，也导致商标代表一定商品质量和信誉的作用大打折扣。二，一旦他人将该商标抢先注册，该商标的最先使用人反而不能再使用该商标。三，就是未注册商标有可能与使用在相同或类似商品上的已注册商标相同或者近似。温岭人从而发生侵权行为。四，未注册商标不能形成工业产权，因此也不能成为使用人的无形资产。 金云飞再问道：好处呢，有什么好处？ 刘工商道：好处可多了去了。便于消费者认牌购物，商标注册人拥有商标专用权，受法律保护，通过商标注册，可以创立品牌，抢先占领市场，商标是一种无形资产，可对其价值进行评估，商标可以通过转让，许可给他人使用，或质押来转换实现其价值，商标还是办理质检、卫检等的必备条件，地方各级工商局通过对商标的管理来监督商品和服务的质量。 金云飞道：好处是多。可我听说，申请正式的商标，不但要花好多钱，还有很多挺麻烦的手续。 刘工商道：这钱说起来也不多，每套三五千而已，上级部门有优惠的，申请成功了，县里还有补助的。至于手续么，确实麻烦，一级一级的申请，没有半年时间搞不下来。…。 金云飞决定申请注册正式的商标，但需要半年时间，这半年怎么办？ 刘工商道：小金，我豁出去帮你一回。你提供名单，我上门警告，压一压那些商标仿冒者的嚣张气焰。你自己呢，也要搞好与客户的关系，只要你的那些客户不买冒牌货，你的生意就不会有影响。 只能这样了，金云飞谢过刘工商，回到家里，立即叫来二弟金云兴。 听了金云飞的吩咐，金云兴去车间找了几个机灵的员工，骑上自行车，分头去别的鞋厂和个体户那里，寻找那些商标仿冒者。 几天下来，“收获”不少，衡丰乡不大，包括周边乡镇，很快就找出了二十几个商标仿冒者。 刘工商也是言出必行，和助手一起，拿着金云飞提供的名单。123。一一上门，或劝告或警告，勒令他们停止对云飞鞋厂的商标仿冒。 市场反馈的信息也让金云飞欣慰，经过此番“打击”，仿冒风得到了压制，暂时见不到仿冒商标了。 与此同时，金云飞自己也没闲着，他跑了几趟县城，由岳父陪着，在县工商局办了商标注册申请。 三千八百元，注册费挺贵的，要做五千双童鞋才能赚回，金云飞心疼，只是没在岳父面前表现出来。 冬鞋生产，期间还生产秋鞋，生意兴隆，鞋厂很忙。 墙上的那张地图，密密麻麻的。 。已经贴上了上百面小红旗，包含着几十个大中城市。 这就是说，云飞鞋厂已经有了上百个固定客户，有了固定客户，就意味着销路的稳定，鞋厂的经营终于上了规模上了渠道。 为了稳定客户，资金也有了宽裕，金云飞采取了赊账销售。根据客户的采购量，金云飞把客户分为大中小三档，分别给予几千甚至上万的赊账。 这年的年底，云飞鞋厂荣获全县十佳民营企业荣誉称号，在十佳企业里，云飞鞋厂是制鞋行业里的独苗。 对于这个荣誉，金云飞喜忧参半，因为他怕“吃大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金云飞是懂的。 颁奖大会的前一天，金云飞就和岳秀清一起来到县城。温岭人陪着岳秀清去医院做了一次产检。 第二天是星期六，金云飞参加完颁奖大会，带着奖状和证书，还有三千元奖金和一朵用红布做成的大红花，回到了岳父岳母家。 知夫莫若妻，岳秀清看出来了，金云飞没有兴高采烈，反而是眉角间有一点点隐忧。 中午陪着岳父岳母吃饭时，岳母笑着说道：云飞，好事临门，你爸高兴，你陪他多喝几杯。 金云飞应了一声，急忙向岳父敬酒。 岳秀清笑道：爸，妈，他是表面上十分高兴，心里面恐怕只有五分的高兴。 岳父问道：这是为什么？ 岳秀清道：怕吃大户，人怕出名猪怕壮呗。 岳父说道：不会吧。咱们温林县没有大中型企业，若要致富，唯有发展民营企业，政府不会允许吃大户现象出现的。 岳秀清道：他呀，是吃过这方面的亏的。 岳父哦了一声：云飞，你说来听听，你吃过什么亏？。 第0055章 腊月丰收 金云飞说了几年前的一个故事。 爸，妈，有生产队的时候，我当过生产队长。那年我们生产队早稻丰收，毎亩单产全县第三，县里奖了我们一台农用拖拉机。可后来，周边的生产队都来借拖拉机，我们还都不能得罪，都要客客气气的借给人家。结果呢，我们得搭上拖拉机手，搭上柴油，搭上维修费。最后一算，我们帮人家，还赔上了两百五十几元钱。一气之下，我们就把拖拉机卖了，我也打死也不再当这个生产队长。 岳父岳母听罢，都笑了起来。 岳父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云飞，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讲究的是发家致富，你说的吃大户现象，应该不会再出现。 顿了顿。123。岳父说道：当然了，人的思想还没有充分解放，不良现象肯定还会发生。所以搞好关系很重要，有句话说得好，既要低头拉车，还要抬头看路。村里的乡里的，工商的税务的警务区的，还有广大同行，你都要搞好关系。 岳父虽然只是银行的小负责人，但也是见多识广，他的话算得上是金玉良言。 回到家里后，金云飞没把三千元奖金全部入帐，而是拿出一千元钱，一半捐给村里，一半捐给乡中学，又赢得了一片赞誉。 腊月是鞋厂的丰收季节。 。一边结束一年的生产，为工人们结账，打发他们回家，一边是出门结账，欠别人的要付清，别人欠鞋厂的，也最好能都收回。 为工人们结帐，主要由大妹负责，为了保证来年他们能够回来上班，金云飞吩咐大妹，平均发给毎个人奖金一百元，少部分表现好的员工，再加发毎个人一百元。 给各个供应商结账，由二弟负责，这家伙见钱眼开，会磨嘴皮子，砍点钱很容易。 二弟有打埋伏的小毛病，怕他将砍下来的钱往自己腰包里揣，金云飞派已经放假的三弟陪着他。 三弟性子直，藏不住事，又与二弟有点不对付。温岭人正好可以互相监督。 至于那些客户欠的钱，金云飞不急，腊月的上旬和中旬，不是收账的好时候。 腊月廿一，客户们陆续上门结账。 金云飞的结账方式，让客户们高高兴兴而来，痛痛快快而去。 因为金云飞采用了让利的方式，不管童鞋女鞋男鞋，毎双让利零点一元。这一让不要紧，全年累计下来，总共达到了五万元之多。 仅仅用了五天时间，一百多个客户，就只剩下七个还没来结帐，合计金额约为六万元。 二弟金云兴建议，对这七个客户进行上门讨账。 金云飞没有同意，等到腊月廿七，又有四个客户前来结账。 直到腊月廿八，金云飞才派二弟三弟出门讨账。 剩下的三个客户，今年没赚到钱，资金紧张，暂时难以结清欠款。 按照金云飞的吩咐，金云兴没有收钱，只是要三个客户写了欠条，让他们来年再说。…。 这个腊月，金云兴对大哥满肚子的意见。 腊月的最后一天，全家人都在忙碌，一帮人负责大扫除，一帮人上街采购年货，一帮人准备年夜饭。 大娘舅和大娘妗，不想回家过年，被金云飞顺势留在家里。 办公室里，会计岳秀清和出纳大妹金晓玲正在算账。 金云飞正在整理鞋样，准备过了年后的生产计划。 二弟金云兴一脸的不高兴，坐在旁边生闷气。 金云飞没看二弟，但嘴上愉快地讽刺着：老三，马上就过年了，为了今年的收获和明年的兴隆，你得高兴点。 大哥，你对别人太好，对自家人不好，我有意见，我很有意见。 岳秀清和金晓玲只是笑笑，他们兄弟二人斗嘴，本就是很有趣的事。 老三，有意见直接说意见。123。别象咱奶奶似的，先表演一番悲情。你记住，你这样不能讨女人喜欢，更不能讨女孩喜欢。 金云兴说：工人们你发了一万多元奖金，客户们你让利五万多元，而咱们只从供应商那里便宜了三万元。这一里一外，咱们多支出三万元，大哥，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败家行为。 金云飞唔了一声，笑着问：老三，我有几个问题请教。第一，在衡丰乡及周边，咱们云飞鞋厂是什么地位？ 这还用说，无论是生产还是销售，绝对的第一啊。 那么第二，这个第一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这个么，是大家的努力，你、我、他。当然。 。也包括工人们。 第三，我为什么要招山里人来厂里做工，为什么要给他们发奖金？ 嗯，对他们好，是希望他们能安心的待在厂里，过了年能回来继续工作。如果他们不回来，或跑到别的厂去，咱们要招新工人，又要培训他们，这会严重影响咱们的生产。 说得好，这就是说，我给他们发奖金是对的。 大哥，对是对的，就是……就是发得有点多，我心疼啊。 老三，继续回答问题。第四，咱云飞鞋厂和衡丰街的制鞋业，在全国是什么水平？ 大哥，这你难不住我，我这些日子经常往罗桥跑，道听途说，我也长了不少见识。 直接说，不要啰嗦。 是这样的。咱们衡丰街的制鞋业，顶多是未入门将入门的水平。温岭人就咱家的鞋厂，能算是入门的水平，也就是刚进入一楼。而罗桥那边，相关的行业比较齐全，算是到了二楼。文州市那边算是三楼，但与福建泉州和石狮及广东那边比，那边应该是四楼的水平。总而言之，与人家比，咱们这边的制鞋业简直就是小儿科。 第五，既然咱们的水平差了人家三四层，那为什么咱们的鞋还能这么畅销呢？ 这个么……是因为，是因为咱们生产搞得好，又有广大客户捧场。 第六，也是最后一个问题。生产靠咱们自己，销售靠广大客户。那我的让利措施，稳定客户群体，是不是非常正确非常必要？ 噢……大哥，我被你给绕进去了。你的让利措施，就相当于钓鱼放鱼饵，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大哥，我服你了。 不料，金云飞踹了二弟一脚，笑骂道：臭小子，说话时最好嘴巴放干净点。 这边哥俩斗嘴，旁边岳秀清和大妹也算清了一年的帐。 大妹问道：大哥，二弟，你俩猜猜，咱们今年总共净赚了多少？。 第0056章 家庭先进工作者 () 哥俩猜了好几次都没猜着，金云兴催道：大姐，你就说出来吧。 金晓玲道：二十一万三千两百二十九元五角七分。 金云兴愣住了：这，这么多啊。 岳秀清补充道：这是净收入，如果包括投资建设和家庭开支，咱们今年应该赚了三十万以上。 金云兴愣了老半天，才瞅着金云飞，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哥，咱，咱翻身了。 可是，金云飞却是云淡风轻，脸上没有笑容。 岳秀清微笑着问道：云飞，你还不满意吗？金云飞道：既满意，又不满意。金云兴道：大哥，你可别忘了你常教育我的那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 金晓玲道：二弟，听大哥说。 金云飞道：我记得咱家大前年过年时，连一分存钱都没有，还是我借了五十元钱才过的年。所以，与过去相比，咱家已经脱贫致富，我是万分高兴的。 金晓玲问：那又怎么会不满意呢？ 金云飞道：与别人比我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陈冬华今年赚了五万多元，郑三宝更是赚了七万多元。他们都是卖鞋料的，一间小小门面店，顶多就一个半人在忙碌。可咱们是家上阵，还有一百多个工人，忙忙碌碌，辛辛苦苦。你们说，与他们比，咱们是赚得多了还是赚得少了？ 金云兴嚷嚷道：大哥，他们的钱也太好挣了。 金云飞道：所以嘛，咱们不要骄傲，也没有理由骄傲。咱们要做的，是认真的想一想，想想明年如何能赚更多的钱。 岳秀清道：还有，今年赚了多少钱，也不要到外面说去。 金云飞点着头道：对，不仅到外面不能说，就是对家里人也不要说，就咱们四个知道就行了。 金云兴问：大哥，听说今年的除夕，你要在咱家里评选一名先进工作者？还要给予奖励？ 对，我是有这个想法。 哟，只评一个，那肯定是大哥你，非你莫属啊。 不，我不参加评比，我做评判。 金云兴两眼一亮，说道：大哥你不参加，那我就是当仁不让了。 金云飞笑了笑，摇着头道：那可不一定，你今年是很努力，但你的群众威信不够高。比如说，你正常欺负弟弟妹妹，他们就不一定选你。要让我选，我也肯定选大妹。 金云兴忙问：大哥，那些小家伙也参加评选啊。 呵呵……当然，包括大娘舅大娘妗，咱家一共二十一人，人人都有一票。 金云兴愣了一下，起身就走：大哥，你们忙着，我办事去了。 金晓玲笑道：大哥，老三准是拉票去了。 今年的年夜饭丰盛，吃得也很欢乐，从下午三点吃到了晚上六点。 贴对联，放鞭炮，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直到家人汇集二楼开会。 母亲心急，冲着金云飞说道：大儿子，快开始吧。 三弟金云鹏嚷道：大家呱唧呱唧。 热烈鼓掌，还真像生产队里开会的样子。 二弟金云兴自告奋勇：我来主持会议，这会议第一项，请大哥做总结报告。 金云飞像模像样的说了十来分钟，宣布鞋厂赚了十万元钱，把实际数字压缩了一半。 家人高兴得不得了，特别是小家伙们，蹦蹦跳跳，连屋子都在摇晃。 金云兴喊道：会议第二项，由大哥给大人们发红包，给弟弟妹妹们发压岁钱。 金云飞早有准备，一人一份，长辈们一人一百，大姑小姑各加一百。金云飞两口子与大妹和二弟，也都是一人两百，三弟和大表弟各为一百，其他的弟弟妹妹表弟表妹，统统每人五十。 金云兴又喊了起来：会议第三项，评选咱家今年的先进工作者。大哥说了，名额只有一个，大哥不参加评选，其他人都可以参加。 不料，金云兴说罢，竟然没人响应，大家都笑看着他。 金云兴有点莫名其妙，冲着金云飞问道：大哥，大家这是什么意思？ 金云飞笑道：老三，大家都等着看你的笑话，因为你一直在拉票，怕你选不上呢。 家人顿时哄笑起来。 金云兴大言不惭道：同志们，同志们，我就选我自己。要说咱们家，除了大哥，我的功劳最大，苦劳也是最大。 母亲说道：我选大儿媳。 岳秀清忙道：妈，我又没为家里做了什么，不要选我。 奶奶说道：我也选秀清。 金云兴道：奶奶，妈，你们选我大嫂，我也赞成，但你们得说说理由。 母亲道：没有理由，就是要选你大嫂。 奶奶道：臭小子，我们看着你不舒服，所以不选你。 金云兴呵呵笑道：奶奶，妈，你们厉害，我惹不起。 这时，爷爷说道：我觉得我大孙女也不错，我选我大孙女。 大妹也不客气，笑道：谢谢爷爷。 推选来推选去，岳秀清与大妹和二弟三人，被推选为先进工作者的候选人。 金云飞道：好，现在咱们开始正式评选。 大哥，你等等。金云兴嚷道。 老三，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大哥，为了公平，我建议无记名投票。 金云飞笑道：同意，就是无记名投票，我相信你也会名落孙山。 三弟金云鹏跑去楼下，拿来五支铅笔和几张纸，和表弟王小明一起，裁开纸，每张都写上三个候选人的名字。 金云飞解释道：大家注意啊，每张纸上都写了三个人的名字，你想选谁，就在谁的名字后边打个勾，不打勾的无效，打两个勾三个勾的也都无效。 二弟金云兴自信满满，因为他暗中拉了不少票，特别是几个弟弟和表弟。 可评选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他只得了六票。反倒是岳秀清和大妹二人，不多不少，正好各得了七票。 金云兴傻在了椅子上。 三弟金云鹏起哄道：二哥，按照规则，你已经被淘汰喽。 金云兴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咱家十三人，大姑家三人，小姑家三人。再加上大娘舅大娘妗，应该有二十一票，现在怎么只有二十票呢？ 大表弟王小明再次点过票，说道：对啊，少了一票，你们谁还没有投票？ 大家看来看去，最后把目光集中到金云飞的手上。 原来，金云飞还没有投票。 金云兴眼巴巴地瞅着金云飞，问道：大哥，你投给谁啊？ 第0057章 趁热打铁 () 金云飞笑而不语，二弟金云兴伸手要抢他手里的票，也被他一把推开。 大哥。金云兴跺着脚喊了一声。 金云飞笑着问：老三，你老实交代，你拉了多少票？ 金云兴苦笑道：三弟二妹三妹小妹小弟大表弟大表妹小表弟小表妹，加上我自己，我应该稳拿十票。现在我只得了六票，说明有四个小混蛋是白眼狼。 家人轰然而笑。 金云飞打开手里的票，再拿一支铅笔，在上面打了一个勾：老三，我投你一票，现在你与你大嫂和你大姐一样，都是七票。 金云兴顿时精神一振：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爷爷笑道：大孙子，你又要和稀泥了。 三弟金云鹏说道：大哥，他们的得票数一样，应该重新选一次。 金云飞道：不用重选了，三个人并列第一，都是先进工作者。 爷爷又笑道：得，这稀泥和的平光。 金云兴道：大哥，发奖金吧。 金云飞掏出一沓钱，数出一百五十元，平均分给了岳秀清、金晓玲和金云兴：本来呢，奖金是一百元，现在多加五十，以致鼓励。 金云兴愣了愣，说道：我给九个小混蛋每人十元，我花出去九十元，现在只得了五十元。大哥，我亏死了。 金云飞哈哈笑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老三，希望你接受教训。 金云兴叹道：大哥，你玩我啊。 笑声中，岳秀清和金晓玲都要把自己的五十元给金云兴，金云兴哪敢收下，苦笑道：笑了，算了，我要真收你们钱，大哥非把我玩到水沟里去不可。 奶奶问道：大孙子，这会开完了吧？ 不等金云飞开口，金云兴抢着说道：会议最后一项，请大哥做明年的展望。 金云飞道：今年，咱家干得不错，明年应该干得更好。我一盼咱家团结一心，赚更多的钱，二盼家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三盼弟弟妹妹表弟表妹学业有成，天天向上，四盼大姑小姑大妹都能嫁个好男人。 这个第四盼，说得大姑小姑大妹都红起了脸，家人更是笑得乱作一团。 金云兴喊道：大哥，你忘了还有一盼。 金云飞哦了一声：还有啥盼？ 金云兴道：五盼老三能找到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顿时，家人又哄笑连连。 金云飞踹了金云兴一脚，笑骂道：臭小子，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金云兴的脸一点都不红，继续喊道：大哥，过了年我就十九了，你看着办吧。 金云飞笑道：国家有规定，二十二岁才能结婚，臭小子，你还是再等两年吧。 这时，三弟金云鹏道：别说了，别说了，春节文艺晚会就要开始了。 “家庭会议”在欢乐声中结束。 这年的春节，过得又欢乐又紧凑，正月初八，鞋厂就恢复开工生产。 让金云飞欣慰的是，去年的员工部回归，并且计划中的二十多名新员工，也跟着来到了厂里。 新年新计划，金云飞趁热打铁，准备扩大生产规模，员工总数要达到一百五十人以上。 初八下午，金云飞又在办公室开会，参会的除了他自己，还有母亲、大姑、小姑、大妹、二弟和岳秀清。 母亲谢玉娟笑道：年末开会，年头开会，大儿子，你越来越喜欢开会了。 金云飞没笑，而是认真地说道：今天这个会，要对你们重新进行分工。妈，你以后负责家里人的管理，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你，老老小小都交给你。 没问题，以前不就是都交给我的吗。谢玉娟爽快的应道。 金云飞继续吩咐道：大姑，你专门负责管理鞋厂的后勤，包括两个仓库。以后原料的入库出库，成品的入库出库，都要有详细的登记，每天都要登记上报。 我记住了。大姑金月娥点着头道。 小姑，你以后负责鞋厂的质量管理，咱们一共有五个生产环节，你要指定五个质量管理员。 小姑金月莲点着头道：我一定管好他们。 金云飞道：小姑，秀清要生孩子，她的会计一职，暂时由你代理。 金月莲嗯了一声。 大妹，二弟，以后你俩都是副厂长。大妹主内，负责生产和销售。二弟主外，负责采购和其他对外业务。你们两个，每天至少要有一个要待在办公室。 大妹金晓玲点着头应了一声。 二弟金云兴问道：大哥，各个车间的管理怎么办？ 金云飞道：各车间的生产管理，你们两个要继续负责。与此同时，你们要多培养几个管理员。上半年是兼职管理员，到了下半年，再从中挑选几个做为专职管理员。 会议开罢，大家各司其职，纷纷离开。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鞋厂就进入了正常的生产节奏。 老客户纷至沓来，新客户也增加了十几个，墙上的那张地图上，插红旗的城市又多了六个。 金云飞的经营策略，与以往一样，与别的鞋厂不同，还是四面出击，多点开花。 别的鞋厂或个体户，囿于规模和实力，生产的鞋类总是品种单一，款式单调，或童鞋或女鞋或男鞋，只能其中择一。 云飞鞋厂却面展开，不仅童鞋女鞋男鞋齐上，而且每类鞋的款式都在五种以上。 更让别人望尖莫及的是，在单鞋和凉鞋同时生产的情况下，还继续外接冬鞋的订单。 总计下来，云飞鞋厂能同时生产三类三个季节的几十种款式的鞋。 为了防止生产环节的混乱，金云飞亲自掌控各个环节，从鞋样的设计，到样品鞋的生产，他都亲力亲为，丝毫不敢懈怠。 办公室的样品鞋展示架上，很快就达到五十双以上。 整个农历正月，客户盈门，生意火爆。 有意思的是，金云飞立了一条新规定，不管是新客户还是老客户，第一批和第二批订单，一分钱都不降，一分钱都不赊。 对金云飞的几个新举措，客户们没意见，反倒是二弟金云兴想不通了。 农历二月初，金云兴跟着陈冬华去了一趟文州市，回来后就向金云飞提起了意见。 大哥，我想不通。一是你同时生产这么多款式的鞋，二是你对老客户也不赊账。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第0058章 明赚 贼赚 () 金云飞没有马上回答金云兴的疑惑，而是先去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笑着说道：老三，你头脑活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优点多多，可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金云兴嘿嘿一笑：大哥，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你说的我心眼不够广阔呗。 错了，错了。金云飞摇头晃脑。 哪，哪是什么？大哥，你明说嘛。 老三，小时候我给你起过一个外号，你还记得吗？我小时候的外号……我想起来了，翘翘板，对，就是翘翘板。 金云飞呵呵而笑。 大哥，你叫我翘翘板，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啊，想事做事都好走极端，患得患失，不会搞平衡。就像翘翘板那样，压了这头，翘起了那头。 金云兴道：大哥，你说的我不懂，你就举例说明吧。 笑了笑，金云飞问道：去年年底我搞了个返利结账法，你还心疼吗？ 还心疼，心疼得很。咱们从供应商那里得了三万多元的折扣，可你给员工们一万多元的奖励，还给客户们五万多元的返利。大哥，这一进一出，就是三万多元啊。 金云飞又问道：那么，你想不想把这三万多元赚回来？ 金云兴道：想，太想把这三万多元赚回来了。 金云飞指着鞋架上的五十多双样品鞋，再问道：我为什么要同时做这么多款式的鞋？ 金云兴道：这个么，现在北方还是冬天，咱们这里不冷不热，南方的春天已经到了，所以冬鞋秋鞋凉鞋同时上，这个决定是对的。 好，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鞋架上有近三十种的凉鞋新款式，你认为会有几个能够畅销？ 以我看啊，十种，顶多十种能够畅销。 金云飞笑着说道：客户们可不这么想。比如说卖童鞋的，他们来了，不管好看不好看，每个款式都要买几箱。我算过了，一百五十个客户，每个客户买十五箱，就是七八万双。这就是说，在这一个月之内，咱们闭着眼睛，就能赚五六万元。 金云兴思忖着道：大哥，我有点明白了。 老三你想，客户们买了这么多新款式的鞋，不一定都卖得出去。但因为是试销，又都付了现钱，就不好意思退货，也不可能让咱们减价。所以你想想，这五六万元里的一半，是不是咱们白白赚的？ 金云兴笑了：嘿嘿……大哥，你太贼，你太贼了。 坏坏一笑，金云飞说道：老三，这是明赚，不叫贼赚。客户们都明白，试销还不赊账，他们肯定是亏的。但到年终的时候，咱们有返利措施，这一亏一赚，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损失。因此，大家心照不宣，他们乐于配合。 金云兴冲着金云飞竖起了大拇指：大哥，我又学了一招。 这时，大妹金晓玲推门而进，手里拿着一张纸：大哥，上半年的投资预算做好了，总共需要五万三千元。 金云兴抢过来看了看，说道：好家伙，去年赚的钱还没捂热，四分之一就扔出去了。 金晓玲道：二弟，这都是必须的，哪样都少不得。 金云兴又看了一遍，点着头道：没错，都是必须的。像咱家的柴油发电机，功率太小，只够一半。可这新柴油发电机，一万三千五百元，这也太贵了。 金云飞拿过来看后，将“预算表”交还给大妹，吩咐道：大妹，就照你定的办，打电话能办的就打电话，不能打电话的，让二弟去联系。记住，要保证半个月内完成。 金云兴道：等等，大哥，我有补充建议。 你小子，这个时候开口，准没好事。 金云兴道：大哥，你看我三天两头在外面，有时候你有事找我却找不到。所以，所以我请求，咱们买几个寻呼机，你一个我一个，给大妹也一个。 金晓玲道：我不要，我不出门，用不着寻呼机。 金云飞瞅着金云兴笑道：臭小子，你说得倒是轻巧，一个寻呼机三千几，还不算入网费年租费的，三个就要一万多，你好大的口气嘛。 金云兴道：这是工作的需要。大哥，反正，反正我以后出门，你不要怪我没有及时回家。 金云飞问金晓玲：大妹你说呢？ 金晓玲道：大哥，二弟说得有些道理，我看，给他买一个吧。 金云飞笑着点了点头：也行，老三你带着寻呼机，还可以出去臭显摆，吸引那些姑娘们的目光。 金云兴笑道：大哥英明，不过那是副作用，主要还是为了工作。 金云飞拿过“预算表”，拿笔在上面添了一个寻呼机。 金云声道：大哥，我还有一个建议，这次我去文州市，看到人家鞋样设计店里，有那种像电视机一样的玩艺儿，设计鞋样时很有用的，我看咱们也可以搞一个。 金云飞道：你少来忽悠我。你嫂子的信用社就有一个，那不是电视，那叫什么什么……对了，那叫微机，一万多元呢。 对，对，叫微机，大哥，那家伙很有用的。 老三，你省省吧。我会用吗，你会用吗？你大嫂的信用社，就没人会用那玩艺儿。一万元买个摆设，除非是你来当这个家。 大哥，我是为你好。那家伙买来，是搁在办公室里，不是挂在我的腰上。 金云飞不为所动，他听岳秀清说过，那个叫微机的东西，能玩什么游戏的，真要是买了来，二弟非抢着玩不可。 兄弟俩正斗着嘴，陈冬华走了进来。 陈冬华这家伙，自从大妹的婚事黄了以后，又变着法的粘了上来，有事没事就往鞋厂凑。 大妹看见陈冬华，脸色微红，一声不吭的走了。 陈冬华眼巴巴的望着金晓玲的背影消失。 金云兴笑道：老陈，当心你的俩眼珠子掉出来。 陈冬华笑道：金老三，你一边待着去，你家老大都没说我，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金云飞问道：冬华，你找我有事？ 陈冬华点了点头：两件事。一是鞋市场接到通知，上面要来检查鞋的质量，我爸让我提前通知你一声。 金云飞不以为然，只是嗯了一声，在整个衡丰街，要说云飞鞋厂的鞋质量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但不少小鞋厂或个体户，鞋的质量确实很有问题，有的甚至用纸板当鞋垫，水一洗鞋就完蛋。 衡丰街的鞋，已被笑话为“礼拜鞋”，穿不了一个星期，可谓臭名远扬。 金云兴问道：老陈，上面有什么具体的措施呢？ 第0059章 贼心不死 () 陈冬华道：据说，县里的有关部门，包括工商和质检，要组织上百人，对所有鞋厂进行突击检查。该罚的罚，该关的关，一定要把质量搞上去。 金云飞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好名声坏得快，这坏名声难搞哦。 金云兴道：这对咱们云飞鞋厂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把他们查个底朝天，最好能关闭一大批，咱们的生意就会更加兴旺。 金云飞狠狠的瞪了二弟一眼，哼道：鼠目寸光，小家子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道理你不懂啊。 陈冬华也道：老三，你大哥说得对。衡丰鞋要是名声臭了，你们云飞鞋厂的鞋也会受到影响的。 金云兴聪明，脑子一动，弯子就转了过来：大哥，那怎么办？咱们得想个对策吧。 老三，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外地客户的订货量有点减少了？ 哎呀，大哥，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说得没错，最近外地客户的订货量，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一。 你看看，这就是影响。老三，你是管销售的，你早该发现其中的原因。 大哥，批评的话以后再讲，现在你就讲讲，咱们该怎么办？ 思忖一下，金云飞道：政府抓质量，企业重信誉，从长远看这是好事。对咱们鞋厂来说，当然要主动配合，至于做什么，那就是抓好质量工作。老三，下班后你召集员工们开个会，特别是各车间的管理员，要把责任落实到每个人。 大哥，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金云飞扭头看向了陈冬华，问道：冬华，你说的第二个事呢？ 陈冬华嘿嘿的笑了起来。 金云飞和金云兴兄弟二人互视一眼，跟着呵呵地笑起来。 金云兴笑道：大哥，癞蛤蟆又想吃天鹅肉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人家又掂记我大姐了。 金云飞仰天大笑。 陈冬华愤愤不平的说道：狗日的，狗眼看人低么。金云飞同学，你大妹没嫁，我也没娶，凭什么我不能追求你的大妹。 呵呵……对不起，对不起，陈冬华同学，我誓死捍卫你追求我大妹的权利。 金云兴也凑趣道：老陈，我也捍卫你追求我大姐的权利。 陈冬华翻着白眼，用手拍拍黑色公文包，又拍拍腰间的寻呼机，歪着脑袋说道：云飞，小金，论经济条件，我虽比不上那狗日的郑三宝，但也不比你们金家差。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配你家大妹，至少也是门当户对。 金云兴捧腹而乐：大哥，老陈头脑发热，你快批批他。 金云飞也乐了，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拿陈冬华开心开心：老三，还是你来批吧。 金云兴乐道：大哥，还是你来批。万一老陈真的跟大姐对上眼，那他就是我姐夫，我可得罪不起。 也是，金云飞咧着嘴笑了：冬华，我采访你一下，你现在的体重有多少？ 问到体重，等于杵着了软肋，陈冬华立即泄了气。 陈冬华从小就胖，现在做鞋料生意赚了钱，不仅打扮得油光粉面，人也更胖。用金云飞的话讲，以前的陈冬华像“冬瓜”，现在简直就是“水缸”。 大飞，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伐？陈冬华恼道。 冬华你说，你现在体重多少？金云飞不依不饶。 陈冬华无奈地说道：一百八，一百八。 金云飞伸手，拍了拍陈冬华的大肚子，啧啧笑道：吃什么长的，比我老婆的肚子还大。冬华，就你现在这光辉形象，我敢打赌，打死我大妹她也不肯嫁给你。 金云兴笑道：老陈，我建议你减肥，你把体重减到一百二十斤，也就是减掉三分之一，我估计你还有点指望。 陈冬华气道：你们兄弟俩都不帮我，气死我了。 金云飞道：这事帮不了，冬华，不到黄河心不死，你现在已经到黄河边了。 陈冬华起身，蹬蹬的往外走，走到门边，停下来说道：大飞，你听好了，只要你大妹没主儿，我就不会死心。 金云兴笑着对金云飞说道：大哥，这家伙贼心不死啊。 金云飞可没笑，大妹已经二十二岁，农村姑娘到了这个年龄，个人问题绝对的迫在眉睫。他这个当大哥的，又是一家之主，这是他的责任。 下午，金云飞帮着老婆岳秀清收拾衣服，乘客船送她去县城的娘家住。 岳秀清的肚子越来越大，可能是怀孕的原因，双腿有点浮肿，家里人又都忙，无暇照顾，是岳父岳母主动提出，让岳秀清住到他们那里。 岳父岳东平和岳母季玉英早已等着，出得门来，扶着岳秀清进屋。 金云飞说：爸，妈，让您两位照顾秀清，谢谢啊。 岳东平说：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再说了，你妈的厂处于停产状态，她不用上班，正好照顾秀清。 金云飞拿出一千元钱，季玉英哪肯收下：傻孩子，你拿钱就见外了。 岳秀清笑着说：妈，这钱是我婆婆给的，你要不收，云飞回去非挨骂不可。 季玉英这才收下一千元钱。 金云飞又拿出两千元钱，并递到岳东平的手里。 岳东平不解的问：云飞，这钱又是干什么用的？ 岳秀清说：爸，我住在这里，云飞为了联系方便，想给家里装个电话。 岳东平噢了一声，点了点头，却把钱递还给金云飞。 季玉英说：我们装电话，怎么能用你们的钱。云飞，秀清，我们已经交了初装费，几天之内，邮电局就能来装电话了。 岳东平说：云飞，我想提醒你一点。 爸，您说。金云飞忙道。 云飞，你现在有钱了，花钱大方是应该的。但你要记住一点，你是一家之主，你有一大家子人。你给秀清花钱是应该的，因为她是你家里人。但你把钱给我们，比如说装电话，这是不对的，这很容易会产生家庭矛盾。 季玉英说：云飞，你爸说得对。你的弟弟妹妹都渐渐长大，你花出去的一分钱，他们都是有份的。 金云飞把两千元钱装回兜里，点着头说：爸，妈，谢谢你们的提醒。 吃过晚饭，金云飞本来要回家的，可岳父岳母挽留，岳秀清也要他明天再走，他只好留了下来。 金云飞陪着二老和老婆，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 第0060章 大妹又恋爱了 () 岳东平告诉金云飞：云飞，下个月，我们工商银行就要在你们衡丰开营业所了。 金云飞说：好啊。 岳秀清说：爸，云飞正盼着呢。 季玉英笑着问：怎么，云飞不愿把钱存在你们信用社吗？老婆当主任，云飞不捧场吗？ 岳秀清笑着说：现在他得了有钱人的毛病，怕人家知道他有多少钱，说什么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他巴不得多几家银行呢。 季玉英说：这很有道理嘛。 金云飞说：秀清，我还有另一个想法。你们信用社对外汇款手续繁多，很不方便，速度又慢。我以后要去文州市或福建那边采购原料，不可能带着现金去，通过工商银行或其他银行，我出远门办事就方便多了。 聊了一会，金云飞扶岳秀清回房间睡觉。 这是岳秀清的闺房，现在除了原来的床，还多了张折叠式钢丝床。 金云飞笑道：你妈想得真是周到。 岳秀清嗔了金云飞一声：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内，你要隔三差五的来。 老婆你放心，我保证。金云飞举着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说得好听。岳秀清笑道，伸手在金云飞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金云飞扶着岳秀清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自己也躺靠在钢丝床上。 老婆，有一个事，我想问问你。就是咱大妹，现在陈冬华在追她，郑三宝和王九旦好像也在追她。你说说，他们仨哪个更合适。 哧哧，哪个都不合适。 哎，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哦，老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岳秀清笑道：咱大妹漂亮能干，性格又好，追的人肯定多。据我所知，除了你的三个同学，还有几个在蠢蠢欲动。比如罗桥那个小青年，以及鞋楦厂老板的儿子，还有那个在天津卖鞋的客户儿子，他们都对大妹有意思呢。 咦，不会吧，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嘻，你个马大哈，不知道的多着呢。 老婆，还有什么情况，你快说么。 岳秀清道：乡中学有个叫杨春明的，是民办教师，杨家沟村人，与大妹是初中同学。最近一个阶段，这个杨春明以帮亲戚买鞋为名，正常来找大妹。 金云飞思忖着说道：这个小杨老师我认识，但是，经常来找大妹，并不意味着就是喜欢咱大妹啊。 岳秀清道：我还没说完呢。是大姑和小姑说的，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觉。 金云飞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回去找机会问问。 这事不可耽搁，第二天金云飞回到衡丰街，直接就去了乡中学。 金云飞当然不是直接去找杨春明。 乡中这些年变化不少，认识的老师没剩几个，唯有郑校长，土生土长，还曾是金云飞的班主任。 郑校长笑看着金云飞说道：我知道金厂长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 金云飞问道：郑老师，我来找你是什么事？ 云飞，你是为了你的大妹，为了你大妹的亲事。 咦，郑老师你神机妙算啊。 郑校长笑道：什么神机妙算，小杨他老往你厂里跑，你的大妹也曾来过学校，我有四只眼，我能看不到吗。 金云飞哦了一声：我大妹也去找过小杨老师？这么说来，他俩的事有门？ 肯定有门，必须有门。 郑老师，小杨老师人怎么样？ 没得说，杠杠的。校七个民办教师，就数他最优秀，学校还准备为他申请转正指标呢。 郑老师，我说的是人品和性格。 云飞啊，你也不想想，他当民办教师还不到三年，要是人品和性格不好，我们能推荐他转正吗？ 金云飞道：这就有问题了。他要转了正，就有了铁饭碗，会不会看不起我大妹呢。 郑校长道：云飞啊云飞，亏你还是乡的致富带头人，你的思想观念还很落后么。什么铁饭碗，像你现在这样，不比铁饭碗强一百倍吗。 金云飞道：这倒也是，现在有钱人的地位，不比铁饭碗差。 郑校长道：再说了，你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的老婆也端着铁饭碗，她有看不起你吗，她爸妈还都是城里人，有看不起你这个泥腿子吗？ 点了点头，金云飞问道：那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郑校长道：穷，比你家的当年还穷，穷得叮当响。小杨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上面有父亲母亲和爷爷，都是老实巴交的种田人，也没什么手艺。云飞，如果这门亲事能成，恐怕你和你们家要有思想准备，彩礼什么的不能要求太高。 金云飞笑了笑，说道：郑校长，我只有两个要求。一，你当媒人。二，越快越好，最好是上半年定亲，下半年结婚。 郑校长起身道：爽快，像个当大哥的样。云飞，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不过，你也得回去跟你大妹通通气。 没错，金云飞得问问大妹。 回到家里，金云飞把大妹金晓玲叫到办公室，也不开口，先盯着她瞅了好一会。 金晓玲被瞅得很不自在，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大哥，我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 摇了摇头，金云飞似笑非笑。 金晓玲想起了什么，俏脸慢慢的红了起来：大哥，我，我…… 大妹，你谈恋爱了？ 大哥，你，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是你大嫂告诉我的，你大嫂说，大姑小姑早看出来了，是她们告诉你大嫂的。 金晓玲小声说：其实，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只是人家对我有那个意思。 金云飞笑着问：人家？这个人家是谁？ 金晓玲红着脸说：大哥，你知道了还问。 要问，必须要问，大哥要你亲口告诉我。 他，他叫杨春明，是我的初中同学，在乡中当民办老师。 金云飞故意的皱起了眉头，脸上也没了笑容。 大哥，怎么了？金晓玲陪着小心问道。 大妹，你刚才说，是人家对你有那个意思。那么，你对人家有没有那个意思呢？ 金晓玲扭捏着不说话。 金云飞说：郑校长愿意当你们的媒人，但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只好打电话回掉了。 说着，金云飞伸手去拿电话。 金晓玲急忙拽住金云飞的衣袖，跺着脚羞道：大哥，我，我同意的。 哈哈……好，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0061章 我不掺和 () 既然大妹自己愿意，金云飞当然要顺水推舟，而且还要尽快地促成。 由郑校长和另一位老师牵线搭桥，大妹和杨春明的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如金云飞所愿，双方家长确定，现在定亲，年底或明年初结婚。 定亲本来分为“小定”和“大定”，经金云飞决定，把“小定”和“大定”搁在一起办，金家这边摆了六桌酒席。 只是杨家经济条件不好，拿不出一千多元的聘礼和金银手饰，但金云飞早有准备。 金云飞拿出一千元钱，金晓玲自己也拿出一千元，一起交给杨春明，让杨家交给媒人，作为聘礼和金银手饰。 这事只有金家兄妹和杨春明三人知道。 金云飞知道，他的三位老同学都惦记着大妹，他把大妹许配给别人，三位老同学肯定要兴师问罪。 所以，金云飞装作没事人似的，在办定亲酒的那天，他特意躲了出去，躲到了岳父岳母家。 直到黄昏，金云飞才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家。 果不其然，鞋厂的办公室里，除了二弟金云兴在，还坐着陈冬华、郑三宝和王九旦三位老同学兼好朋友。 看到金云飞进门，金云兴如释重负：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大哥，这三个家伙就交给你了，你要再不回来，他们就要吃掉我喽。 说罢，金云兴一拍屁股溜之大吉。 不等三人开口，金云飞就先发制人，说道：首先我声明，我大妹的事，我事先不知道，知道后我也没法反对。你们都知道我老妈的厉害，她不轻易拍板，而一旦她拍板决定的事，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顿了顿，金云飞又道：话说回来，就是让我拍板决定，我也不敢把我大妹许配给你们仨中的任何一个。因为俗话说得好，好男人有钱变不坏，坏男人有钱准变坏，你们仨都是坏男人，而且还都是有钱的坏男人。 郑三宝道：大飞，你这一棍子打死三个人，不怕众怒难犯吗。 金云飞笑着说道：三宝，你小子最近一直缠着乡卫生院的小护士，冬华，你小子最近迷上了麻将，九旦，你小子最近和乡供销社的小寡妇打得火热。你们仨扪心自问，我说得对不对？你们是不是坏男人。我要是把我大妹许配给你们其中一位，我能放心吗？ 这么一说，郑陈王三个顿时脸有赧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陈冬华笑骂道：大飞，你个狗日的，把我们摸得门儿清啊。 哈哈，我说得没错吧？金云飞笑问道。 郑三宝点着头笑道：事实面前，不好抵赖。 金云飞再问：还要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吗？ 王九旦笑道：不了，不了，你大妹已名花有主，我等只好望而兴叹了。 陈冬华嚷嘛道：翻过去了，这事翻过去了。三宝，九旦，咱们还是跟大飞说说赚钱的事吧。 金云飞立即警觉起来：什么赚钱的事？你们仨是不是又要出幺蛾子了？ 郑三宝道：大飞，我们觉得，办鞋底厂有利可图，也比较简单，销路也不成问题。所以我们商量来着，包括你在内，合伙办一个鞋底厂。 金云飞摇了摇头，丝毫没有犹豫。 郑三宝道：早知道你就是这个态度。 王九旦问：大飞，为什么啊？ 金云飞笑而不言。 陈冬华道：大飞，你总得说出个道道来吧。 金云飞翻了翻两眼，还是没有张嘴。 王九旦道：大飞，你是不相信我们仨？我先把话撂这里，只要你入伙，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郑三宝道：大飞，股份你可以多一点。 我不掺和。金云飞终于说出了四个字。 王九旦道：大飞，你总得说点理由吧。 金云飞道：很简单，我一心不能两用。一方面，我的鞋厂刚刚走上正轨，各个环节都需要巩固。另一方面，我的鞋厂是童鞋女鞋男鞋齐上，相当于三个鞋厂，实在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东西。 郑三宝道：你人不参与没关系，只要拿钱入股也行嘛。 金云飞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三位老同学，我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我不会掺和你们的事。 不管郑陈王三人怎么说，金云飞就是不松口，三个人只好没趣的走了。 二弟金云兴走了进来，陪着笑脸说道：大哥，你们刚才说的我听到了。 怎么，老三你有想法？ 大哥，我是这样想的。咱们现在手头上有点闲钱，完可以拿出来投资，他们几个其实就是这个思路。 老三，那如果让你来做决定，你会不会与他们一起办鞋底厂？ 金云兴瞄了大哥一眼，说道：让我决定的话，我会参加。 嗯，好吧，我给你个机会。金云飞点着头道：我给你五万元，你以个人名义参加他们的鞋底厂。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从此将脱离云飞鞋厂，以后鞋厂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也就是说，你分家单干了。 金云兴愣住了：大，大哥，你啥意思？ 呵呵，我的意思是，你小子早就想抢班夺权，想当家做主，我给你个机会。 大哥，你别冤枉我，我没你说的这个想法。 是吗？你真没这个想法？ 我发誓，大哥，我发誓我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金云飞笑道：云兴，你以后随时都能提出来，我一定让你单飞。 金云兴笑道：大哥，我可不傻，你名声在外，我要离开了你，非掉沟里不可。 金云飞忽地没了笑容，哼道：臭小子，你知道就好。 可是，可是。金云兴问道：大哥，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与他们合伙办鞋底厂呢？ 呵呵，你想知道？ 想知道，太想知道了。 我不告诉你。 大哥，我是你弟，你最亲的人。 不对，我最亲的人，是咱爷爷奶奶咱爸咱妈，接下来是我老婆你大嫂，还有快要出生的你的侄子或侄女。老三，你排在后面，后面的后面。 大哥，你可别忘了，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金云飞瞅了二弟一眼，笑道：好吧，看你最近比较安分守己，任劳任怨，我就跟你说说，说说关于做生意的几条基本原则。老三，只要你牢记并加以充分运用，你将来一定会立于不败之地。 大哥你说，快说。 第一条，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第0062章 兄弟论道 () 听了大哥的“第一条”，金云兴稍稍琢磨，便嘿嘿的笑起来：大哥，你这话要让你的同学和朋友听到，他们会寒心的。 臭小子，你听明白了没有？我说的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噢……比方说于北方于老板，他是你生意场上的朋友，仅限于此。而陈冬华和郑三宝，既是你在生意场上的朋友，更是生活中的朋友。 嗯，这回你基本上说对了。 金云兴点着头道：我明白了，就是人要有二皮脸，一张脸对付生意场上的朋友，另一张对付生活中的朋友。 去，你小子嘴臭。 嘿嘿，话糙理不糙，话糙理不糙么。 金云飞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说道：第二条，在商言商。这一条与第一条紧密相关。也就是说，做生意的时候，千万不要掺杂个人好恶和生活中的交情。 大哥，这个我懂，我也做得相当好。比如砍价时，我就六亲不认的，该争时一分钱也要争。 第三条，与其三人偷牛，不如独自偷狗。 金云兴嘿嘿的笑了。 大哥，你这一条，让我想起好几年前，生产大队要你当小队副队长。你不愿当，你要当队长，你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这第三条与你这句话是不是一个意思？ 错，相差十万八千里。 金云兴思忖着说道：那这一条的意思是不是说，不要与别人一起做生意或办厂。所以他们仨说合伙办鞋底厂，被你给一口回绝。 金云飞道：二弟，你的理解有误，朋友之间，做生意是可以的，比如咱们的鞋料，就是从陈冬华和郑三宝那里买的。但是，朋友之间合伙做生意是个大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 大哥，我受教了。不过，咱们参与鞋市场的经营，那又怎么说呢？ 傻小子，那不是做生意。 噢，大哥你继续说。 金云飞道：第四条，救急不救穷。 金云兴问道：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亲戚朋友有困难时，可以尽你所能去救济他，可以多次的救济他。但是，最好不要把人家拉进来一起做生意，这一条你要牢记，将来说不定会用得上的。 大哥，我有个问题。既然你这样说，那为什么又让大姑和小姑成为鞋厂的一部分呢？ 金云飞道：老三，你钻牛角尖了。大姑小姑有家难回，咱们帮助是责务旁贷。因为大姑小姑都还年轻，将来是还要嫁人的，不会赖在咱家的。所以说，这是暂时的，咱们的帮忙就是救急，大姑小姑也不会说，要咱们分给他们多少钱。当然了，作为咱们，将来是要分点钱给大姑小姑，这也叫救急而不是救穷。 金云兴道：我明白，借钱不借，宁愿送钱，合伙不行，宁愿送钱。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大哥，还有呢？ 第五条，亲兄弟，明算账。 听了这第五条，金云兴又笑了起来：大哥，这一条你并没有做到。咱鞋厂赚了不少钱，可你从来没有说过，你自己该得多少，我和大姐又该拿多少。 金云飞也跟着笑起来：呵呵，臭小子，你说得没错，咱家现在就在吃大锅饭。因为咱们有一堆弟弟妹妹，还有爷爷奶奶咱爸咱妈。咱们要是分得太清，将来会惹弟弟妹妹生气，兄弟姐妹会没了情分。二弟，你要给我记住，咱们赚的钱，他们包括表弟表妹都有份。 大哥，我就说说而已。 金云飞道：这个亲兄弟明算帐，对朋友对生意伙伴，都是有效的。 金云兴道：我明白，我认为我这条做得还行。 第六条，吃亏是福。 金云兴笑道：大哥，我估计你说这一条，就又要批评我了。 哼，你知道就好。老三啊，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小气，往往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比方说人家拿着现钱来买鞋，结账的时候，应该抹去零头，或主动打点折扣。可你却不能做到，或很不情愿，这方面你还得多加修炼。 大哥，谢谢你的批评。 第七条，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金云兴问道：大哥，此话怎讲？ 一方面，这个人人就是广大消费者，而咱们直接面对的，就是一百五十几个经销商和几十个供应商。另一方面，这个人人就是咱们鞋厂的一百六十三位员工。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就是咱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咱们好。 哦，大哥，这个道理我要慢慢消化，长期锻炼。 第八条，诚信为本。 大哥，这一条你不用解释，我完理解，并且是做得最好的。 第九条，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金云兴道：大哥，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你为什么不同意参与创办鞋底厂？咱们现在有钱，这钱不应该只存在银行里，这不很符合你的要求吗？ 金云飞道：你这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要记住，钱不是鸡蛋，钱可以拿出来投资，可以以钱生钱，但不能放在危险的篮子里。 大哥，我还是不明白，你能否举例说明。 金云飞道：让咱去搞鞋底厂，那叫一心二用，咱没那个本事和精力。而咱们做鞋，是童鞋女鞋男鞋一起上，每一类鞋又是款式多多，这叫东方不亮西方亮，万紫千红春满园，这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大哥，我似懂非懂。慢慢体会呗。那，那还有第十条吗？ 第十条，平生只赚三分钱，莫贪四分五分险。 金云兴愣了一下，问道：大哥，这什么意思？这话我从没听说过啊？ 呵呵，我是以前听西街口算命的刘瞎子说的。 噢，那刘瞎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嗯了一声，金云飞道：刘瞎子给人算命，每人每次只收五角钱，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不要。有一回我路过，好奇的问他，他给我说了这两句话，还给我解释了一番。 大哥，你快说，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金云飞笑着不说了。 这时，大妹走了进来：大哥，这是刘工商送来的，通知咱们明天去参加县鞋业生产质量整顿会议，地点在乡礼堂，时间是下午一点半。 金云飞接过“通知”看了看，再递给二弟金云兴。 金云兴不解道：不对啊，我听说这次开会，是召集那些质量不合格的企业，可咱们云飞鞋厂的质量属于优等，不应该叫咱们去开会啊。 金云飞问金晓玲：大妹，刘工商没说什么吗？ 第0063章 平生只赚三分钱 () 金晓玲说：大哥，刘工商说，让咱鞋厂参加，是作为质量管理的先进典型，要在会上介绍先进经验。 金云飞一听，立即皱起了眉头。 金云兴忙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金晓玲说：问题大了去了。二弟你想想，对那些被整顿的企业来说，咱们上去说自己怎么好怎么好，这是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如果真要去了，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得罪一大批同行。 金云兴恍然大悟：哎呀呀，差点上了刘工商的当了。大哥，咱不能去呀。 金云飞点着头嗯了一声：咱们谁都不许去。 金云兴也点了点头：大哥，那会不会得罪刘工商呢？ 金云飞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得罪刘工商，顶多让咱们穿穿小鞋，得罪同行，非被挤兑死不可。 金云兴道：大哥，不说开会的事了。你解释解释，什么叫平生只赚三分钱，莫贪四分五分险？ 金云飞道：刘瞎子这个人啊，年轻时并不瞎，而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担，既卖也收。有一次，他收购一个人家的一个木器，这个木器其实是个古董，刘瞎子知道，可那家人不知道。结果刘瞎子只用二十元钱，就买下了那个木器，转手以一百五十元的价格，卖给了县城的一个民间收藏家。 大妹说道：这是发横财呀。 金云飞道：但没过多久，刘瞎子就生了一场病，病好之后，就瞎了两只眼睛。刘瞎子后来成了算命先生，但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人做事做生意，绝对不能有一点点的贪心。 金云兴问道：那刘瞎子说的两句话里，什么三分还有四分五分，都是什么意思呢？ 金云飞道：我当时问过刘瞎子，刘瞎子说，做生意的人千万不能贪心，如要贪心，必遭报应。也就是说，你做生意时，如果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就算到了顶，就该谢天谢地。如果有百分之四十五十甚至以上的利润，你就要提高警惕，因为高额利润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金云兴琢磨着，叹道：好深奥啊。 金云飞挥着手道：好了，都去忙吧。记住啊，明天谁都不要去参加那个会议。 说不去就不去，第二天下午，金云飞真的没去开会。 可果不其然，下一天的上午，刘工商真的气冲冲的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金云飞陪起笑脸，站在那里，耐心地听完刘工商的批评和埋怨，再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刘工商。 刘工商气消了，金云飞的话也听进去了，点着头说：是我考虑不周，只想到工作需要，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问题。面对一帮落后分子，让你这个先进典型去做报告，等于把你放在火上烧烤。 金云飞笑道：刘叔，我是这样想的，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您是君子是大人，大人肯定有大量。 哈哈，这个马屁拍得好，我喜欢。 金云飞松了口气，这才开始敬烟泡茶。 刘叔啊，我是吓大的，您以后别吓我了好不好。 刘工商笑眯眯的，吸了几口烟，喝了几口茶，从他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行，我吓了你一下，现在我拿个好东西安慰安慰你。 金云飞打开档案袋，拿出里面的资料，看了看，喜道：我们鞋厂的注册商标批下来了？太好了，刘叔，谢谢您啊。 刘工商道：你的云飞牌注册商标，使用范围是鞋子和服装及帽子三大类日用品。商标形状分为圆形、椭圆形、长方形和棱形四种。这形状不在保护范围，其他东西都在保护范围，任何企业和个人不得仿制使用，除非获得你们的授权。 金云飞设计的“云飞牌商标”，内容既复杂又又不复杂，除了蓝天和白云为底色，还有一只黑色的飞鸟，上边是红色的“云飞”二字，下边是黄色的云飞二字的英文，右下角还有一行黑字，是注册商标的标志。商标的周边，是两条白色细线，蓝、白、红、黄、黑，一共是五个颜色。 这样的商标，制色时需要套色四次，成本大大提高，每双需要一角以上，一般企业不敢轻易模仿。 刘工商道：小金，这商标还可用于服装和帽子，这是我帮你添的。你可别小看这一点，将来你的云飞牌商标出名了，可以把商标有偿借给服装企业和制帽企业使用，这是无形资产。 刘叔，谢谢您。现在有两件事，想请刘叔帮忙。 你小子，果然是得寸进尺。说吧，是什么事？ 第一件事，我这里还有两套注册商标的申请资料，请刘叔帮忙办理。 一边说着，金云飞一边拿出一万元的现金，连同申请资料，一起放到刘工商的面前。 刘工商翻了翻资料，笑道：小金，你舍得重金，想得够远的啊。 金云飞道：刘叔，这事还请刘叔保密。 嗯，没问题。刘工商点着头道。 第二件事，我的云飞牌商标批下来了，应该发挥实际作用了。所以，如何发挥作用，让别人不敢仿冒，还请刘叔想想办法帮帮我。 刘工商思忖了一下，说道：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可以采取以下几个措施。一，出一个公告，贴在鞋市场内，宣布云飞牌商标已正式注册，已受法律保护，任何企业和个人不得仿制和使用。二，我们工商所以你们云飞鞋厂为例，宣传商标注册和保护的重要性和严肃性。三，给所有与制鞋有关的企业和个体户发一个书面通知，公告云飞牌商标已被正式注册，已享受法律保护。 这样好，这样好，刘叔，谢谢您。 说着，金云飞起身，冲着刘工商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哈哈，你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笑了笑，刘工商问道：小金啊，这次质量大检查大整顿，对你们云飞鞋厂有影响吗？ 唉，刘叔，您快别说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此次大检查大整顿，我厂至少减少三万双的销售量，损失很大啊。 刘工商瞪了金云飞一眼：你小子，不要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呵呵，明白，明白。不瞒刘叔，前期有些影响，现在不仅没了，生意也反而更好了。 嗯，好好干吧。刘工商起身走了。 金云飞没有说错，生意确实是更好了。 第0064章 十件好事 () 进入四月初，上月的月报出炉，前半月减产三万多双，下半月增产五万多双。 综合下来，三月份不但在产量上增加，利润也比预计的多了一万五千多元。 听了大妹和二弟的汇报，金云飞很满意，但并不满足，他决定在今天下班以后，在抓帮车间召开厂职工大会。 下午五点多，抓帮车间被员工们挤得满满当当的，无一缺席，连鞋厂的体管理人员也都体到会。 金家人也来参加会议，除了厂长金云飞，副厂长金晓玲和金云兴，还有父亲母亲、大姑小姑和大娘舅大娘妗。 金云飞开始讲话。在一般情况下，厂里开会都是金云飞的一言堂，轮不到别人讲话，大姑和二弟都不行。 同志们，大家静一静，现在开会了。 一声“同志们”，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同志们，不要怕开会。你们都记住，咱们云飞鞋厂一般不会开会。但是，凡是开会的，保证是有好事。 大家又笑，接着还一齐鼓掌。 是什么好事呢？好事很多，请听我一一道来。第一个好事，就是咱们鞋厂的注册商标批下来了，以后咱们生产的鞋，都叫云飞牌鞋。我希望大家珍惜这个商标，爱护这个商标，要对得起这个商标。 第二个好事，是上个月的生产指标不降反升，多生产了两万双鞋。我现在决定，给厂每一个人各发一百元的增产奖。明天就发，请大家明天到会计室领取。 顿时，抓帮车间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金云飞笑道：同志们，我有点伤心啊。因为你们跟我一样，有点见钱眼开，说到奖金，你们又是鼓掌，又是眉开眼笑。而我说到注册商标时，你们连点掌声都没有，你们说我能不伤心吗。 车间里又响起了掌声，比上一次更为持久。 掌声过后，金云飞说道：第三件好事，就是从现在开始，咱们鞋厂就要走上正轨化的渠道。在这其中，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在各车间设立专职的管理员。具体的人员是这样安排的，下料车间一名，踏帮车间三名，抓帮车间三名，包装车间两名。具体的名单，将在明天上午随同“鞋厂管理条例”一起公布。 第四件好事，就是这个鞋厂管理条例。条例规定，有奖有罚，人人有份。但也有一点，条例可以随时修改。所以条例公布以后，大家有什么意见和补充的，可以随时向我提出。 第五件好事，就是给大家涨工资。 听说要涨工资，不等金云飞展开，大家就噪动起来，又是鼓掌又是欢呼。 之后，金云飞笑道：关于涨多少工资，具体是这样的。下料工，每一片料涨一厘钱。踏帮工，以凉鞋为例，童鞋女鞋男鞋每双各涨三分五分七分。抓帮工，也以凉鞋为例，童鞋女鞋男鞋每双各涨四分六分八分。包装工，每双涨一分钱。其他不计件的员工，在原有工资的基础上，各涨百分之五。 涨工资，自然又引来了掌声和欢呼声。 金云飞道：第六件好事，就是从现在开始，建立一系列的奖励制度。一是勤奖，凡每月上班达到勤者，每人每月奖十五元钱。二是管理奖，只针对管理人员，每月一奖，按表现每人每月各奖十元、十五元和二十元。三是节约奖，每月在厂评出三十名，分为三个档次，每个档次各为十名，每人每月分别奖励十元、十五元和二十元。四是质量奖，每月在厂评出三十名，分为三个档次，每个档次各为十名，每人每月分别奖励十元、十五元和二十元。 第七件好事，原来的季度奖和年终奖继续保持，并且在原有的奖金额度上，上浮百分之十五和百分之二十。 第八件好事，建立节假日制度。先从劳动节、端午节、中秋节、国庆节和元旦开始。以后凡遇上述五个节日，不忙时可以放假，每人发钱十元，节日时还在上班的，每人发钱二十元。 第九件好事，年度先进评比。厂里决定，每年春节放假前，厂评比三名先进工作者。第三名奖五百元，第二名奖一千元，第一名奖一千五百元。我要特别说明两点，一，我们家属参与评选，但只评选不当选，二，评选将由厂员工用无记名投票的办法。 第十件好事，厂里给每个员工每年两套工作服。一套春夏装，一套秋冬装，其中春夏装已经到位，明天开始发放。我要特别说明两点，一是有了工装，上班时必须穿上，二是谁如果离厂，必须归还工装。 在阵阵掌声中，金云飞宣布会议结束。 吃过晚饭，金云飞来到办公室，刚坐下不久，报纸只看了几行，二弟就拉着大妹走了进来。 金云飞斜了二弟一眼，看他脸色不好，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老三，你对我说的十件好事，肯定是不满了吧？ 哼，岂止是不满，大哥，我是严重的不满。 金云飞看向了大妹：大妹，你也反对？你也跟老三那样的鼠目寸光？ 金晓玲笑着说：大哥，我可不像二弟那样，是他硬拉着我来的。 金云兴嚷道：大哥，我算过了，你这十个好事，让咱们的鞋每双至少要增加五到七分的成本，一年下来，至少就是五到七万元啊。 老三，你算得不差。金云飞笑了笑，问道：那么我问你，咱们鞋厂与去年相比，都有些什么进步？ 金云兴道：这还用说么，总的来讲，至少比去年提高了一个档次。 金晓玲补充道：我从鞋价上分析，今年比去年上涨了百分之七，而原料仅上涨百分之二。具体的说，平均每双鞋的利润增加了两角甚至三角。就是咱们的现在生产的凉鞋，童鞋女鞋男鞋分别增加的利润是一角五、两角和两角五。 金云飞看着金云兴说道：老三，你听明白了吧。鞋厂上一个档次，员工待遇也应该水涨船高。即使按每双增加两角利润来计算，给员工涨七分的工资也不算多。 金云兴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就是有点心疼。 金云飞笑道：你给我记住，心疼可以，但别在员工面前表露出来，否则我会削你的。 金云兴问道：大哥，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员工们并没有主动提出来啊？ 第0065章 生意很好 () 金云飞没再向二弟解释，有的道理不宜挂在嘴上，唯有自己体会，道理才能变成道德和修养。 至于为什么要有“十件好事”，金云飞心里有一本账，作为龙头企业的云飞鞋厂，是众多同行学习和模仿的榜样，金云飞的一系列举措，目的就是保持自己的领先优势。 进入春夏之交，单鞋产量逐渐减少，凉鞋大量投产。与以往一样，凉鞋也是款式品种繁多，多达三十几种。在试销阶段，金云飞也不给客户赊账，统一规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客户已增加到一百八十几个，试销期间，即使每个客户平均只购买十个款式的凉鞋，每个款式一箱，一箱三十双，总计就高达五万多双。 实际上，在整个试销期间，云飞鞋厂总共销售了十万多双凉鞋。 随着流动资金的宽裕，金云飞的赊销规模也不断扩大，只要是本地客户，都能有至少五千元的赊欠额度。 凉鞋的生产速度，远高于单鞋，每天多达四千双以上。金云飞原来担心会有销售问题，没想到凉鞋还是供不应求，还出现了客户排队的现象。 金云飞当机立断，除了让现有员工每天加班加点，又分别新招了十五名踏帮工和十名抓帮工及五名其他员工。 四月底时，鞋厂的日产量已达到五千双左右。 云飞鞋厂不仅客户盈门，就是供应商也是纷至沓来，甚至广大同行也找个借口找点关系上门而来。 供应商是为了分一杯羹，与云飞鞋厂搭上关系，就意味着自己的鞋料不愁滞销。 这正是金云飞所希望的，他的主要供应商，当然首先是陈冬华和郑三宝，二人销售的原料，占云飞鞋厂总采购量的百分之三十五。 但金云飞有自己的原则，决不把鸡蛋只放在两个篮子里，他的鞋料供应商多达二十一家。比方说鞋底，为了货比三家，确保质量，控制价格，供应鞋底的工厂达到七家之多。 多头供应，渠道多多，在价格谈判时，金云飞就有很大的主动权，他倒不会让供应商吃亏，但也不会让他们占太多便宜。 至于允许同行们上门，却是金云飞的深谋远虑，朋友千个不多，冤家一个就是麻烦，他不想与同行结怨。 同行上门，借钱借物的不多，更多的是学习，是要索取办公室里鞋架上的那些样品。 金云飞的原则是来者不拒，谁都能拿，还是免费赠送。 办公室的墙上，还挂着注册商标的图样和批准文书，金云飞有意让同行们明白，别的都可以奉送，只要你们不仿制我的注册商标。 水涨船高，随着鞋厂规模的扩大，生意兴隆，各项费用支出也随之增加。 工商管理费每月增加到三百，治安管理费每月也达到了一百五，而税收虽然是定额的，但每月也增加到上千。 金云飞没有怨言，因为这些支出是必须的。 不仅是上述三项支出，其他方面他更是主动地付出。鞋厂所在的衡丰街和自己的家乡金家村，金云飞主动出钱，每月分别是一百五十元。乡中学是金云飞怀念的地方，虽然不是每月捐钱，但金云飞按照一年两个学期的划分，每个学期都捐款一千元，已经连续捐了两次。 四月底的时候，县里终于批准建设衡丰乡通往十年乡的公路，这条公里长约十五华里，需要投资十五万元，而县里只拨了十万元，其余部分须由乡村两级和企业共同集资。 金云飞闻讯，二话不说，拿出五千元钱用于公路建设。 金云飞的这一义举，还被县里推荐报道，昭片和采访竟然上了省报的头版。 生意红火，名利双收，另一方面，人生得意，喜事临门。 这天，岳母打来电话，说秀清住院，可能要提前临产。 离预产期不到两周，这是大概率的事，金云飞接了电话，马上告知母亲和大姑。 三个人，两辆自行车，还带着母亲早已备下的东西，直奔县第一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妇产科，只看到岳父岳母，岳秀清已被推进产房。 听着岳秀清的轻哼声，金云飞在外面只能干着急。 可过了半个小时，那个岳母的朋友黎医生出来说，没事了，岳秀清只是肚子疼，估计这几天不会生。 虚惊一场，大家都松了口气。 金云飞与岳秀清商量，动员她干脆住院，省得家人担心和折腾。 岳父岳母也觉得这样好。 岳秀清勉强同意，但要金云飞留下来陪她，金云飞当然同意。 母亲和大姑回衡丰去了。 入院手续很快办好，岳父岳母回家拿东西，金云飞陪着岳秀清。 产房六个床位，还住着待产的三位孕妇，小两口只能悄悄说话。 金云飞瞅着岳秀清的大肚子说：这小子，这么折腾他妈，等他出来了，我得好好的收拾他。 不是小子，是丫头。岳秀清小声说。 咦，你怎么知道的？金云飞好奇的问。 岳秀清说：黎医生讲的，都快生了，检查时能看得出来了。 金云飞点着头噢了一声。 岳秀清瞥了金云飞一眼，低声地问：老公，是个丫头，你很失望吧？ 金云飞笑了：老婆，你别说傻话。女儿好，怕的是你会不高兴呢。 我为什么不高兴？ 都说女儿跟爸亲，将来这丫头跟我好，不跟她妈好，你说她妈会高兴吗？ 岳秀清嗯了一声：老公，你，你真的不介意？ 老婆，我发誓…… 岳秀清急忙伸手，掩住了金云飞的嘴：老公，你真好。 金云飞说：老婆，总而言之，不许胡思乱想，要相信你老公，把这丫头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嗯，我保证。老公，厂里生意怎么样？ 生意么，一个字，好，两个个字，很好，三个字，非常好。 岳秀清笑了。 金云飞在医院待到第二天中午，岳母季玉英来了。 季玉英说她留下陪床，让金云飞回家去。 看岳秀清恋恋不舍的样子，金云飞哪敢说走。 季玉英说：秀清，鞋厂两百多号人，那么大的生意，靠云飞管着的。再说了，云飞待在这里也没有用的。 岳秀清看着金云飞说：那，那你回去吧。 金云飞点着头说：这样，我白天在厂里，晚上再来陪你。 就这么说定了，金云飞告别岳母和老婆，推着自行车离开医院。 刚到大门口，迎面走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姑娘，冲着金云飞喊道：金云飞同学，你好。 第0066章 当爹了 () 金云飞眼前一亮，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正是他高中的女同学丁维维。 丁维维对金云飞来说，还有另一个身份，初恋。 金云飞心里一热，这是他七年后再见丁维维，让他的记忆迅速回到那美好的高中时代。 丁，丁维维同学，你好。 金云飞有些激动，眼前的丁维维，不再是以前那个朴素羞涩的小女孩，知性而又大方，气质改天换地。 回过神来，面对微笑的丁维维，金云飞问道：丁维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上班呀？丁维维微笑着说道。 在这里上班？不会吧。 金云飞不相信，与他同班的五六十个同学，有一半考上重点大学，毕业后都分配到天南地北，大多在大城市里工作，就是成绩差点的，也都考上了大专和中专，班回乡农的，就他金云飞一个。 丁维维是班里的尖子生，高考成绩名列年级前十，怎么可能毕业后回到小县城工作。 哎，你跟我来。 丁维维前面走，金云飞搁好自行车，在丁维维后面跟着。 门诊部二楼，丁维维走进一间办公室，放下手里的包，拿起一件白大褂穿上。 金云飞同学，这是我的办公室，你请坐。 丁维维真的在这里上班，不过，这也是她上班的第一个星期。 五年本科，两年硕士，丁维维已从京城医科大学毕业，现在虽然是实习期，但在县级医院，她的高学历和名牌大学的身份，实习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丁维维能分配回到家乡工作，是有特殊原因的。她父亲是离休干部，而她在家中排行老小，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在外地工作，她便由组织照顾回到父母身边工作。 可对金云飞来说，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与丁维维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那些书信，就是明证。 还好，除了那些书信，以及小纸条，二人没有实质性的来往，连一次约会都没。 听了丁维维的叙述，金云飞也说了说自己的情况，只是没说自己的婚姻。 丁维维感叹道：老师说得对，是金子总会发光。金云飞，你把自己埋在土里，但还是发光了。 金云飞道：我哪能跟你们比。我身在农村，穷得发慌，唯有这条路可走，我是没得选择。 丁维维道：时代不同了，铁饭碗不值钱了，你现在这样更好，自己的事业，自己做主，比我们这些上班族好多了。 金云飞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接话。 金云飞，你今天来医院干什么？是探望病人吗？ 我妻子快要生了，她正住在医院里。 丁维维怔了一下：哦，你结婚了？ 金云飞点着头道：我结婚了。 那，那女方是谁呀？我认识吗？ 她叫岳秀清，是咱们高中同学岳秀文的姐姐。 噢，我见过，我见过她。你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岳秀文介绍的吗？ 不是。她是我们乡的信用社主任，是我去信用社贷款时认识的。直到去她家，看到岳秀文，才知道她是岳秀文的姐姐。 丁维维噢了一声，咬咬嘴唇，忽道：金云飞，照这么说来，你是把我给忘了。 金云飞顿时脸起赧色，有点不好意思，但马上又恢复了坦然：是忘了，大家各奔前程，过去的人和事肯定要放下。但也没忘，高中两年的美好生活，怎么能轻易忘了呢。 嗯，金云飞，我有一个问题。 丁同学你说。 你老婆还有岳秀文，她们知道你和我的事吗？ 不知道。金云飞摇着头说道：岳秀文只知道我读高中时跟一个女同学有来往，但她不知道这个女同学就是你。 噢，哪，哪那些信呢？ 对不起，我烧了。 丁维维咬了咬嘴唇，笑问道：金云飞，要是让她们知道是我，那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这个……金云飞道：丁维维，请高抬贵手。大家都是同学，各过各的，我看挺好，你说是不？ 丁维维微笑着点了点头：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谢谢，那我走了。 我送你。金云飞，你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 金云飞逃也似的离开丁维维的办公室。 可逃也没用，金云飞回到家不久，刚喝几口水，就接到岳母电话，说岳秀清又肚子疼，再次进了产房。 金云飞只好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的来到县人民医院。 岳秀清在产房里嚎嚎的叫，金云飞陪着岳父岳母在产房外揪心。 护士出来说，真要生了。 一个多小时后，下午五点半左右，岳秀清生了。 是个女儿，胖乎乎的，重达六斤一两。 小家伙呀呀而哭，哭声嘹亮，黎医生说，这小家伙将来一定很有出息。 倒是岳秀清，有点出血，虚胖得脸色惨白，晕了好几次。 金云飞心疼，寸步不离，直到深夜，岳秀清入睡，黎医生说没事了，金云飞才放下了心。 第二天早上，家里人纷纷赶来探望，奶奶、母亲、大姑、大妹，连二弟也兴冲冲的冒了出来。 先围着岳秀清嘘寒问暖，又围着小家伙瞅个不停。 岳秀清一一道谢，特别是奶奶，本耽心她会重男轻女，但看她笑得一对老眼眯成两条缝，真心的喜爱重孙女，岳秀清这才心安。 金云飞把二弟拎出来，问道：你来干什么？你和大妹都跑来了，厂里怎么办？ 大哥，厂里有小姑盯着，你就放心吧。金云兴笑道：再说了，是奶奶逼着我来的，我不能不来啊。 哦，这有什么讲究？ 金云飞道：奶奶说了，这丫头是咱家下一代的老大，谁先看到她，她就对谁好。大哥你想想，我是她二叔，为了讨好她，我能不来吗？ 家人都笑了。 金云飞道：奶奶，你这是封建迷信哦。 奶奶笑道：大孙子，你生的时候，我正好没在家。所以，你就不听我的话，奶奶都怕你呢。 家人又笑。 大姑笑道：云兴，你抱抱她，她将来会对你更好。 金云兴应了声，从大哥手上接过襁褓中的小侄女，小侄女哇的哭了起来。 大妹笑道：二弟，她生气了。 金云兴把小侄女递给母亲，忽地坏坏的问道：大哥，大嫂，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呀？ 金云飞反问道：你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0067章 女儿小六一 () 嘿嘿一笑，金云兴先冲着母亲问道：妈，咱大哥的小名叫啥？ 谢玉娟道：你大哥生的时候，刚好五斤一两，大家伙就叫他五一喽。 金云兴道：这不就有了，我侄女六斤一两，就应该叫六一。 还别说，这个建议赢得了家人的同意叫好，包括岳秀清和岳家二老。 唯有金云飞没有表示。 金云兴道：大哥，少数服从多数。你老说我不靠谱，就让我靠谱一次呗。再说了，当爹的叫五一，当女儿的叫六一，很顺理成章嘛。 好吧，就叫六一。金云飞笑道：不过，大名还得你大嫂取，谁让她是六一她娘呢。 家人都笑了。 大妹问道：大嫂，想好名字了没？ 岳秀清道：想了一个，叫金书瑶。大妹你看怎样？ 金晓玲道：好呀，既好听又有意思。 小丫头有了小名和大名，又看到母子平安，家人除了谢玉娟留下侍候月子，都要赶船回去。 岳父岳母说什么也要留客吃饭，说菜都买好了，亲家还没去做过客，今天非去不可。 经金云飞拍板，他留下照顾岳秀清和孩子，其他人都去做客。 产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奶奶和母亲能够前来，岳秀清心慰，本来她一直耽心，生了女儿会被长辈看轻。 耽心不是没有根据，金云飞是长子长孙，按照传统和传承，金云飞有个儿子是标准配置。 现在计划生育抓得严，金云飞是农业户口，头胎是女儿，倒是可以再生一个。但岳秀清是居民户口，还是事业编制的干部，她只能生一个孩子。 这就是说，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这辈子只能有金书瑶这么一个丫头。 金云飞自己想得挺开，反倒是岳秀清心里有疙瘩，眉宇间难以舒开。 知妻莫若夫，金云飞笑道：老婆，没有想到，咱家重男轻女的反而是你。 岳秀清道：老公，你说得倒是轻巧。也许你自己是很坦然，但你能保证咱奶奶和咱妈的心里没有一点想法吗？ 金云飞默然，奶奶和母亲肯定心有遗憾，她们没有说出来，表现已经是很不错了。 老公，对不起呀。 金云飞笑了：老婆，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嗯，我只有女儿没有儿子，我认命了。 金云飞没再说什么，其实他心里也有点遗憾，真要比较儿子女儿，他都喜欢，祈盼儿女双。 岳秀清在医院又住了两周，母子平安出院。 这期间，金云飞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白天在鞋厂忙碌，晚上在医院陪伴老婆，每天早晚来回几十里，骑着自行车风雨无阻。 只有一点，金云飞盼着丁维维不要出现，他怕岳秀清看出端倪，虽然丁维维只是他的初恋，芸花一现，但毕竟会影响岳秀清的情绪。 还好，直到岳秀清出院，金云飞没再见到丁维维。 根据安排，岳秀清出院后，金云飞陪着她去岳父岳母家，一直陪着儿媳和孙女的母亲则回家去了。 可是，下岗在家的岳母又有了新工作，去另一家县属企业当会计，这么一来，就没有时间照顾岳秀清母女。 金云飞和岳秀清带着小六一回到了家。 家里人多，小六一不愁没人照顾，岳秀清白天上班，小六一由奶奶谢玉娟带着，只是每两个小时左右，谢玉娟要抱着小六一去信用社，吃了母乳后再抱回家。 小六一好像很习惯这个安排，乖乖的，吃饱了就睡。 到了晚上，岳秀清自带小六一，木制的婴儿床就在大床傍边，也很方便。 可小六一有一个毛病，到了晚上就哭，这可苦了金云飞和岳秀清小两口。 白天吃饱了就睡，晚上吃饱了却哭，这不是折腾大人么。 哭得还忒响，小六一像个女高音，每每哭时，说不上惊天动地，但也高亢嘹亮，响彻屋内。 这下她的小叔叔小姑姑们就有意见了。晚上睡不好，第二天还怎么读书。 金云飞和岳秀清绞尽脑汁，千方百计，就是拿小六一没有办法。 太奶奶使出了老招，什么“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 可是没用，太奶奶宣布她的计划失败，小六一变本加厉，从每晚哭二三个小时，延长到三五个小时。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别说其他人，就是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每天早上都是无精打采，苦不堪言。 说来也是奇怪，每每小六一哭时，奶奶谢玉娟抱着，小六一就乖得像只小绵羊，会笑着入睡，睡得那叫一个又甜又香。 这天晚上，小六一像往常那样，吃饱喝足，躺在岳秀清的怀里开始大哭。 金云飞接过小六一，又是摇晃，又是哄唱，小六一依然哭个不停。 谢玉娟推门进来，接过小六一，小六一立即止哭，咯咯笑了一阵，就甜甜的睡了过去。 金云飞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谢玉娟笑道：什么情况，你问你女儿啊。 大妹金晓玲走了进来：大哥，奶奶说，小六一像小时候的我。 岳秀清忙问：大妹，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谢玉娟道：她比小六一还要小六一，我带她她就哭，她奶奶带她她不哭，一直到五岁，这毛病才得以改掉。 金云飞噢了一声，笑道：那就好办了。妈，小六一跟你亲，以后晚上也交给你了。 谢玉娟爽快道：我喜欢小六一，以后就交给我了。 岳秀清道：这怎么行。白天让妈带着，已经够麻烦的了，晚上再交给妈，妈太辛苦了。 谢玉娟道：不辛苦。我就住你隔壁，小六一饿了，我就抱她过来。 隔壁是大妹金晓玲的房间，岳秀清问道：大妹，妈和小六一住你的房间，你怎么办？ 金晓玲红着脸道：我，我已经决定搬出去了。 原来，金晓玲和杨春明已经登记，乡中学有几间旧房子，杨春明住着单间，他是民办老师，正在为转正考试而准备，金晓玲搬过去，也能照顾他的起居。 金云飞道：大妹，你叫春明来家里住，不是更方便吗？ 金晓玲道：他，他不好意思住在咱们家。再说，再说咱家人多，会影响他备课和学习。 金云飞点着头嗯了一声：这样也好。不过，大妹，我看了账本，再近你私人领了好多钱，你领那么多钱干什么？是不是都拿去给杨春明了？ 第0068章 管大妹 管二弟 () 金晓玲点着头承认了。 金云飞瞅了大妹一眼，眉头也皱了起来。 在金家，金云飞对大妹最好，自打大妹懂事起，他就很少责备她。 但最近大妹确实领了不少钱，一共七笔，累计三千七百多元。弟弟妹妹里，大妹是最不会乱花钱，不用说，杨家穷，钱肯定拿去贴补了杨家。 本来倒没什么，现在鞋厂生意红火，财源广进，年终分红时，大妹一年能分到上万元，这三千七百多元不是个事。 可金云飞想得更多更深。 大妹，这么多钱，是春明向你要的吗？ 不是，是我主动拿去的，春明他还竭力反对呢。 那么，你给杨家的钱杨家都干了什么？ 嗯……都是给春明的几个妹妹用的，一个要学做服装交学费，一个要与人合伙开理发店，还有，还有就是他家要修房子，他爸要种西瓜…… 金云飞听着，脸拉了下来。 金晓玲陪着小心问道：大哥，我是杨家的人了，我做得不对吗？ 谢玉娟也道：大儿子，我觉得你妹没做错啊。 岳秀清悄悄的伸手，拽了拽金云飞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责备大妹。 金云飞哼了一声：错了，大错特错了。 金晓玲道：大哥，我没做错。 我的傻妹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眼前，没想长远。 大哥你说，我听着。 大妹，杨家需要用钱，你出钱支持，这是应该的。但你要记住一个道理，帮家人帮亲戚帮朋友，只能是帮急不帮穷，也就是救急不救穷。 什么叫救急不救穷？ 金云飞道：人家缺钱，你就直接给他，不用说借，也别盼着人家还。也就是说，给钱就这一次，没有下一回。 金晓玲道：那人家下回还要呢？绝对不能再有下一回，大妹你记住，如果再有下一回，就会有下下一回。要是人家对你有了依赖心理，就会惦记着你的钱，你要不给，就会因恩生恨，亲戚也没了情分。 谢玉娟道：大妹，你大哥说得有道理，杨家人要是把你当成摇钱树，没钱时老想着跟你要，你就完了。 金云飞道：还有啊。你有多少钱，不能告诉人家。下次如果人家向你借钱，你可以推给我，就说我不同意随便领厂里的钱。 金晓玲问道：那，那要是人家开口，一定要借钱呢？ 这个好办。大妹，你要记住一条底线，做人不能得寸进尺，也不能让人家得寸进尺。总而言之，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该给钱得给，不该给的钱坚决不给。 噢，我记住了。大哥，以后遇到这种事，我先找你商量。 母亲和大妹抱着小六子出去了。 岳秀清关上房门，冲着金云飞道：云飞，你这当大哥的，管得也宽了点吧？ 宽？一点都不宽。金云飞道：包括老二老三，我要不管着，他们非掉坑里不可。 岳秀清笑了笑：就你能。 老婆，不是我能，只是比他们能。老二金云兴吧，就是小聪明，干什么事都想着算计别人，结果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老三金晓玲呢，心太善太软，又没心机，很容易上当，往往会不知不觉的迷失自己。 岳秀清点着头道：大妹这事，你管得对。给杨家钱是对的，但不能没有底线，否则就是一个无底洞。 提起二弟，金云飞这才想起来，这家伙跑去了文州市，还有福建石狮，说是去考察鞋业市场，已经有一个星期多了。 云飞鞋厂虽然在温林是老大，但像云飞鞋厂这样的制鞋企业，文州市至少有五六十家，福建那边更有两百多家。 金云飞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不能只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更不能只满足于做温林鞋业的龙头老大，要设法跟上福建和文州那边的前进步伐。 这就是说，最好是那边流行什么鞋，云飞鞋厂就生产什么鞋，盯着先进，甩开后进。 二弟在外面整整玩了两个星期，这家伙最不靠谱的就是这点，有绳牵着算是老黄牛，脱了缰绳就是一条疯牛。 二弟回家那天，母亲和大妹还有岳秀清也都在办公室，逗着婴儿车里小六一玩。 金云飞一脸的不高兴，瞪着两眼，一言不发的瞅着二弟。 说好一个星期，却在外面待了两周，金云兴知道大哥为啥不高兴：大哥，对不起，我知道我又犯错误了。可这个错误犯得值，我多考察了几家鞋厂，我还在鞋料市场蹲了几天。还有，我搜集了不少书面资料，和十几双样品鞋…… 金云飞哼了一声：为什么不给家里打电话？ 大哥，将在外，将在外君面有所不受嘛。 谢玉娟斥责说：臭小子，这趟出去，一定瞎花了不少钱。 岳秀清说：云飞，出去一趟不容易，又没耽误事，多玩几天就多玩几天。 金云兴说：还是我大嫂理解人。 金云飞没再说啥，却突然伸手，一把将二弟揪过来，在他身上嗅了起来。 大家顿时都笑起来了。 金云飞嗅得认真。 金云兴顿觉不妙，挡开大哥的手转身就跑。 可金云飞早有准备，再次伸手拽住二弟，再飞去一脚，将二弟踹倒在旁边的鞋箱子里。 臭小子，快给我从实招来，你和谁一起出去的。 金云兴嗫嚅的说：我，我以前从没出过远门，当然，当然不是一个人出去的。 大妹凑到金云兴身边，也是嗫着鼻子嗅了嗅，笑着说：是香水味，二弟，你是跟女的一起出去的吧。 金云兴，哭丧着脸说：大哥，我服你了，你的狗鼻子也忒灵了。 谢玉娟又开口斥责：臭小子，你说谁狗鼻子。 金云兴说：妈，你不能这么偏心眼，你二儿子身上的香水味，是你未来的二儿媳留下的。 这么一说，谢玉娟立即眉开眼笑：老三，你快说，你真有女朋友了？她是谁家的女子？ 岳秀清和金晓玲也连连追问。 不料，金云兴却端起了架子：妈，我要说了，大哥不能再骂我，还得报销这次出差的部费用。 谢玉娟说：没问题，没问题，老三你说，你大哥不给你报销，你妈给你报销。 金云兴瞄了大哥一眼，小声说：是，是西街口张老蔫家的二丫头，她叫张玉翠。 金云飞听了，脱口而出说：不靠谱。 第0069章 二弟恋爱了 () 张老蔫，可是衡丰街上的名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穷得叮当响，坏得满肚流。 用衡丰街人的话讲，张老蔫憋着坏，就靠占别人便宜生活，狗见狗跑，人见人躲。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却生了五个貌似天仙的女儿，人称五朵金花。 前年，张家大女儿嫁给了泽谷镇一个有钱人家，张老蔫一下子收了六千元的彩礼。 别人嘲笑张老蔫，但张老蔫一点都不愧，反而自豪的称为“发家致富”。 可想而知，嫁大女儿“赚了”六千元，现在这最漂亮的二女儿张玉翠，张老蔫肯定要大赚一把。 二弟追求张玉翠，这不是往坑里跳吗。 别说金云飞，就是母亲和大妹及岳秀清，都觉得与张老蔫做亲家不合适。 岳秀清当然不能表态，她还冲着金云飞直使眼色，提醒他不要管得太宽。 金晓玲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她相信大哥，她乐得不开口。 谢玉娟也是犯难，儿子追姑娘，她是应该支持的。 金云兴有点慌神，大哥不点头，老妈是不敢支持的，得先做通大哥的工作。 大哥，玉翠与她老爸不一样，我是与玉翠谈，跟她老爸没有关系。 呵呵……一口一个玉翠的，我觉得除了不靠谱，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金云兴忙问：怎么又别扭了？ 金云飞笑道：咱妈叫玉娟，你女朋友叫玉翠，这不差辈了吗。 这话说得，母亲与大妹和岳秀清都笑了。 金云兴也笑了：这个我没办法。不过大哥，这正说明，玉翠与咱妈有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哼，八字还没一撇，你少套近乎。金云飞问道：实话实说，你们是怎么好上的？ 是，是这样的……一个多月前，操场上放电影时，我们被挤到了一起，我们，我们就开始了。不过，其实以前我们就认识了的，那是在乡中读书的时候，她比我小一岁，她比我差一年级…… 岳秀清说：这么说来，二弟和那个玉翠还是比较了解，比较有感情基础的。 金云飞说：秀清，你别打岔。老三只有十九岁，那个什么玉翠只有十八岁，他们还小，还没到时候。 金云兴嚷了起来：大哥，我快二十岁了，我不小了。 金云飞瞪了二弟一眼：还有，还有那个张老蔫不是善茬，你将来会有麻烦的。 金云兴嘀咕说：那是我的事。大哥，你不是太平洋的警察，管不到这块。 好吧，好吧。金云飞又问：那么，你这次出去，怎么会跟张玉翠一起去的？ 金云兴不好意思，红着脸不肯说。 金云飞又哼了一声，拿起金云兴搁在桌子上的一堆车票和住宿发票，冷笑着说：这一趟出去，少说也花了一千元，好小子，你要不说，我就不给你报销。 我说，我说……金云兴一五一十地说了这趟出差的经过。 谢玉娟啊了一声：臭小子，你们，你们不会住在一起的吧？ 没有，绝对没有。金云兴忙不迭的跺脚发誓。 金云飞不好再说什么，二弟谈恋爱，天经地义，当大哥的不能阻拦。 老三，你带回来的样品鞋和制鞋资料呢？ 见大哥不再追究私事，金云兴大喜，赶紧拿过旅行包，打开后放到了桌上。 原来，都是旅游鞋的样品，十几双都是，有童鞋、女鞋、男鞋。 金云兴说：大哥，我保证，下半年市场上一定流行旅游鞋。 金晓玲说：流行旅游鞋，这点大哥早就知道了。 金云飞说：有两个问题。一是鞋料，有好几种鞋料，特别是鞋面料和胶水，咱们这里没有。据我的估计，就是文州市那边，可能也只有少量的供应。 金云兴说：大哥，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关于旅游鞋的鞋面料和胶水，我已经在福建石狮那边联系了好几家供应商。他们那边答应，只要签订合同，可以派人送货，货到付款。 第二个问题，咱们这里以前没有做旅游鞋的，一般的鞋底厂，恐怕没有敢生产旅游鞋鞋底的。这从童鞋到女鞋到男鞋，每档六码，一共需要十八套模具，至少需要五万元，这笔投资太大了。 金云兴说：大哥，这就是你要解决的问题了，反正我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已到夏季中期，鞋厂也该开始考虑秋鞋的设计和生产了。 去年的鞋不能再做，现在市面上流出的秋鞋样品，大同小异，难免落入俗套。 经过几天的考虑，金云飞决定，提前生产各类旅游鞋，争取能迅速占领市场。 问题还在鞋底的模具问题，哪个鞋底厂也不敢一下子投入五万多元，万一旅游鞋卖不出去，这五万多元就等于打了水漂。 果不其然，金云飞把这个想法传播出去后，三天过去了，也没人主动前来要求揽这单生意。 就是陈冬华和郑三宝他们，刚合伙办了个鞋底厂，迫切需要新业务，也不敢前来接洽。 六月的一天，金云飞刚从鞋市场回来，看到办公室里坐着两个客人。 经二弟金云兴介绍，金云飞才知道，来客是泽谷镇人，是一对父子，苏仁茂和苏宁海，不久前刚办了一个鞋底厂，今天是来联系业务的。 听了苏家父子的来意，金云飞先是犹豫，新开的鞋底厂，技术和资金都不一定能行，生产旅游鞋的鞋底，技术含量又相对较高，金云飞不能放心。 苏老板，不瞒你说，凉鞋鞋底你已经赶不上趟，你想要在我这里下单，只能从秋鞋的鞋底入手。 苏仁茂说：我也不瞒金老板，我这次上门，就是为了秋鞋的鞋底。 那就好。金云飞点了点头，问道：苏老板，你的技术能力和生产能力，还有资金方面，你那里有没有问题？ 苏仁茂说：请金老板放心，为了办这个鞋底厂，我儿子苏宁海在福建那边学了一年半。而且我以前在福建那边当过兵，那边我有老战友就是开鞋底厂的，技术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 嗯，苏老板，请继续。 关于生产能力，也请金老板放心。我现在有四台机子，日产量能达到四千双，而且我正打算再添两台新机子。 那么，资金方面有问题吗？ 第0070章 人好 鞋底一定也好 () 苏仁茂没有隐瞒，他告诉金云飞，他的鞋底厂已投入八万元之多，已倾尽力，其中还包括了银行贷款和亲朋好友的支持。 也就是说，苏家的鞋底厂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口，有业务尚能存活，没有业务的话，可能活不过一个月。 金云飞思忖良久，再瞅着苏家父子，他心里认定，苏家父子至少是实在人，那种急切祈盼的眼神才会暴露无遗。 苏老板，我有一个问题，你找上门来，是不是事先知道些什么？ 是的，不瞒金老板，有一个也是开鞋底厂的老板，他知道我的困境，也知道你正在寻找合作者。所以，尽管我的鞋底厂可能不中你的意，但我还是鼓起勇气来了。 金云飞没再说什么，而是拿出那十几双旅游鞋样品，统统搁在苏家父子面前。 苏家父子仔细地看了旅游鞋的鞋底，苏宁海说：金老板，我们能做。 金云飞说：一天至少三千六百双，也就是每码每天两百双。 苏仁茂说：没问题，金老板。 点点头，金云飞微笑着说：可是，苏老板，你的资金有问题。十八个码，十八套模具，至少要五万元。即使你能赊欠一半，你也得付两万五千元。 苏仁茂苦笑一下，也点着头说：不瞒金老板，我现在就是缺钱。 顿了顿，苏仁茂又说：这也正是我来找金老板，想与金老板合作的主要原因。你金老板家大业大，这两年赚了大钱，资金应该没有问题。 想了想，金云飞问：苏老板，我能相信你吗？或者说，你有值得我信任的人为你担保吗？ 这个么……你们这里的工商办公室的刘工商，是我当兵时的战友。金老板，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刘工商？ 金云飞笑了：好，这个问题不存在了。 那么，金老板，你决定把旅游鞋鞋底交给我做了？ 嗯。但是，考虑到你有资金困难，所以我想，你我可以实行一个新的合作办法。 太好了，金老板，谢谢你。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 金云飞道：一，你我两厂签订一个合同，我厂所需的旅游鞋鞋底，由你厂一家生产，合同长期有效。二，除非双方同意结束合同，你厂不得把旅游鞋鞋底卖给他人，我厂不得采购其他厂家的旅游鞋鞋底。三，鞋底模具的投入，由你我双方共同负担，各为一半，合同签订后，我厂将马上提供两万元做为启动资金。四，针对第三条，在我厂采购鞋底数量达到二十万双以后，你厂要返还我厂垫付的模具钱，也就是说，有关模具所需的投入，由你厂自己额负担。 说到这里，金云飞停下来看着苏仁茂。 苏仁茂说：这四条我部接受。金老板，你继续说。 五，我厂的鞋底，要在鞋底底面上打上我厂的注册商标。六，关于鞋底的质量，要随时接受我厂的检查，如有不符，由你厂负担一切后果。七，关于鞋底的价格，以随行就市为前提，但应保持基本不变，我厂的建议是，你厂每双鞋底的纯利，不应超过百分之二十。八，关于付款方式，我厂保证，前五万双鞋底，我厂给付现钱，从五万双开始，我厂要开始赊账，最高限额会达到五万双。九，关于鞋底的重量及其成本，你厂要符合我厂的要求，并随着我厂要求的变化而变化。十，在我厂正式投产前，尽量做到保密，这就要求你厂寻找一家可靠的模具厂，要求对方保证模具的质量。十一，关于供应量，除了最初的一个月，你厂要保证每天能供应三千六百双以上…… 金云飞一边说着，苏仁茂一边听着，他儿子苏宁海一边记着。 苏家父子完接受金云飞的要求，仅就某些细节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就这样，一份合作协议很快就诞生了。 苏仁茂让儿子苏宁海赶回家里，去拿身份证明和厂章私章，自己去找刘工商，让他来当中间人。 金云飞和二弟金云兴一起，将六双旅游鞋拆掉，对鞋底进行称重，并做了记录。 对大哥的决定，金云兴有点不理解：大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一个新厂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老三，你要记住，咱们是做生意，不是攀交情，不需要对方是不是熟人。 我知道，大哥你是看人不看厂，你认准苏老板这个人了。 对。首先我相信他的能力，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嘛，人家要没这个能耐，不会主动上门。都知道咱们云飞鞋厂的名气，人家没有几下子，是不敢上门自我推销的。 金云兴笑着说：知道，知道。就是你常说的，人好，鞋底也一定错不了。 午饭过后，金家兄弟回到办公室，等着苏仁茂老板的再次到来。 金云兴还要唠叨，对苏家父子不放心。 金云飞警告道：臭小子，你要再嗦，我就让你滚出去。 可金云兴还要嗦：这旅游鞋底不好做，连你的好朋友陈冬华都不敢做，你现在交给苏老板，反正就是有点不靠谱。 金云飞飞起一脚，金云兴慌忙往外跑，正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不是别人，正是金云飞的好朋友陈冬华。 大飞，你把旅游鞋鞋底交给泽谷镇的苏家鞋底厂做了？ 金云飞有些诧异：咦，你这家伙，狗鼻子挺灵的嘛。 陈冬华道：苏老板找刘工商，要刘工商当中间人。刘工商说需要两个人，就找了我老爸。现在，他们仨还在我家吃饭呢。 金云兴好奇地问道：老陈，这事跟你无关，你来干嘛？ 陈冬华道：我也有鞋底厂，我想分一杯羹呗。 金云兴道：老陈，这生意本来你有机会的，但现在么，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陈冬华忙问金云飞：什么情况？你跟苏老板签合同，是让人家搞独家生产？ 金云飞点着头道：不错，就是独家生产，你分不了一杯羹。 陈冬华叹了一声，说道：完了，完了……我说要做你的旅游鞋鞋底生意，可郑三宝他们犹豫。大飞，看来还是你说得对，合伙做生意，七嘴八舌的，做不了生意啊。 金云飞冷笑道：冬瓜，别忘马后炮了。 这时，苏仁茂与刘工商和陈小秋三人来了。 第0071章 旅游鞋 () 合同早已拟好，只差细节补充，双方诚意十足，又有中间人撮合和担保，签字就能生效。 金云飞也是爽快，拿到正式合同后，把早已准备好的两万元模具钱交给苏仁茂老板。 苏仁茂也不含糊，回去以后，只用了三个星期，就拿出了模具和鞋底样品，送到金云飞手上让他过目，只要金云飞点头，就可正式投产。 还别说，鞋底质量上乘，重量和颜色也符合要求。金云飞不仅同意正式投产，知道苏仁茂资金紧张，他还又预付了两万元鞋底钱。 七月份就开始生产秋季鞋，这在同行中是与众不同，暂时还没人敢跟着云飞鞋厂学。 旅游鞋的面料是裘皮，和粘底的胶水一样，高档的文州市没有，要去福建石狮才能买到。 金云飞不想生产低档旅游鞋，他想一步到位，要做就做高档鞋，向国内先进水平看齐，让本地的同行望尘莫及。 这么一来，面料和胶水就要去福建石狮那边采购。 金云飞有办法，他不想直接去福建石狮那边采购原料，因为这样做，那会大大提高成本，也不能长期如此。 金云飞自己出面，利用电话，与福建石狮那边的供应商联系。上次二弟去福建石狮那边考察学习，现在正好派上用场，经过多次电话联系，金云飞确定了三家面料供应商和两家胶水供应商，并邀请他们来温林县当面洽谈。 七月初，金云飞陪着五个远道而来的供应商，考察了罗桥鞋市场和衡丰鞋市场，也带他们参观了自己的鞋厂。 云飞鞋厂的规模和销售网，让五位供应商信服，他们得出结论，与石狮那边的鞋厂比较，云飞鞋厂还差一些，但与文州市那边的鞋厂比，云飞鞋厂一点都不差。 由此，五位供应商得出结论，云飞鞋厂是个很好的合作者，与云飞鞋厂合作，能为以后进入衡丰鞋市场打下坚实的基础。 经过三天考察两天洽谈，云飞鞋厂与五个供销商达成了面合作的协议。 什么叫面合作？主要有两个核心内容。 一是凡供应给云飞鞋厂的原料，不仅只要批发价，连运费也由供方负担。 二是将天州地区的销售权交给云飞鞋厂，同样是批发价，同样也由供方负担运费。 至于付款方式，也符合金云飞的要求，货到付款，基本上能解金云飞的后顾之忧，不至于发生资金困难。 五个供应商回去后不到五天，第一批鞋面料和胶水就运到了云飞鞋厂。 金云飞收回了一间门面房，就在鞋厂办公室隔壁，专门用于旅游鞋鞋料的销售。 门店与办公室连通，也不用专人守着，有生意时，坐办公室的人随时可以过来。 七月中旬，鞋底模具准备就绪，再加上原料早已到位，旅游鞋的生产正式开始。 凉鞋季节里生产秋季鞋，云飞鞋厂又抢先了一步。 到八月初，在保证凉鞋生产的同时，旅游鞋日产量也达到了一千八百双。 云飞鞋厂名声在外，旅游鞋虽然是新鞋类，而且价格较高，但也被抢购一空，供不应求。 金云飞乘机扩大产能，仅在几天之内，鞋厂员工就增加到三百余人。 二弟金云兴对大哥佩服之至，因为他算了一笔账，就凭鞋面料和胶水及鞋底三样，每双能减少成本五角以上。 大哥，你是怎么想到的？怎么做到的？咱们的成本降低了，别人就是想做旅游鞋他也不敢做啊。 笑了笑，金云飞问：老三你想想，福建石狮那边的五个供应商，他们有什么共同特点？ 金云兴思忖着说：鞋面料和胶水，都是他们自己生产的，不用通过中间商，就直接到了咱们厂里。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咱们能与他们直接打交道，而别的厂家不行？ 这还用说么，咱们是大厂，规模大，就如俗话讲的财大气粗。还有鞋底，只有咱们是自己出钱开模具，别的鞋厂就做不到或不敢做。 金云飞点着头说：这就对了。老三，你要记住，做别人做不到的，做别人不敢做的，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兄弟二人正说着，陈冬华和郑三宝二人闯进门来。 金云飞直接从供应商那里采购原料，做为卖鞋料的陈郑二人，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陈郑二人的鞋料店，生意一直红红火火，可二人也知道，这红红火火的背后，实际上是云飞鞋厂在支撑。陈冬华有一半的生意，郑三宝有三分之一的生意，都是云飞鞋厂的生意，云飞鞋厂要是自己直接采购原料，对陈郑二人的生意是个沉重的打击。 陈冬华急切地问道：大飞，你真的想串行，也想开个鞋料店？ 冬华，你说着了。金云飞笑着点头道。 郑三宝也问道：为什么？大飞，你不是说不能一心二用吗？当初叫你办鞋底厂，你不是一口回绝了吗？ 金云兴道：老陈，老郑，开鞋料店是我们自家开，办鞋底厂是与你们多人合伙，这是两回事。 郑三宝叹道：大飞，你就是想一个人赚钱，不想带着大家一起赚钱啊。 哈哈，我就是这个意思。金云飞笑着说道：冬华，三宝。我要是与你们一起办鞋底厂，那就有两个问题没法解决，一是价格二是质量。你们想想，如果是自己的鞋底厂，质量差点我能不要吗？价格要是低点，能对得起合伙人吗？ 这倒也是。陈冬华点着头道。 金云飞继续说道：我自己开鞋料店，我倒不想靠店赚钱，而只是降低鞋的成本。帐很好算，如果部鞋料都自己采购，我的旅游鞋能省一大块成本。初步估算，每双童鞋能省五角钱，每双女鞋能省七角五分，每双男鞋能省一元钱。 陈冬华道：大飞，你的账算得真清。 金云飞道：最最关键的一点，是我对你俩有点失望，关键时候不肯帮忙不肯承担风险。 郑三宝咦了一声：大飞，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是老同学好朋友，我们几时不帮你的忙了？ 陈冬华也道：对啊，大飞你不能血口喷人啊。 第0072章 爱情的力量最强大 () 金云飞不急不躁，他笑着说道：冬华，三宝，当初我拿出旅游鞋样品的时候，你们都不敢接。我也没有办法，是你们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陈冬华和郑三宝唯有苦笑，金云飞就是这么一个人，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 陈冬华道：大飞，那旅游鞋鞋底的模具要五万多元，还不能把鞋底卖给别人，这么大的投入，我们当然要斟酌一下。要是知道你出一半的模具钱，我们肯定会接的。 金云飞道：你看你看，还是钱的问题。跟你们谈钱，会伤友情，跟苏老板谈钱，无关友情。两位，这就是我愿意跟苏老板合作的原因。 郑三宝倒想通了，挥着手道：不说了，不说了。大飞，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岁，谢谢你，今天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 送走陈冬华和郑三宝后，金云兴问道：大哥，你真的要开鞋料店吗？ 嗯，我是有这个打算。反正咱家人多，也不缺资金，不如多拓展一门生意。 这个，这个，大哥……金云兴期期艾艾，陪起了笑脸。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就去车间待着，旅游鞋刚刚投产，要是出现质量问题，我先扣你的工资。 大哥，是这样的。金云兴陪着小心说道：玉翠，玉翠她想来咱鞋厂上班。 金云飞哦了一声，立即警觉起来：什么情况？ 金云兴小声道：你看，大哥，你和咱妈还有家人，都同意我跟玉翠谈恋爱，我们的关系就算确定了。玉翠她在家闲着，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咱厂也正缺人，所以，所以我就同意了。 哼，是你的想法，还是玉翠的想法，还是她爸张老蔫的想法？ 大哥，这个你放心，是我和玉翠的想法，与她爸没有一点关系。 呵呵……金云飞瞅着二弟，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不怕大哥拳打脚踢，就怕大哥眉开眼笑，笑得金云兴心里发毛。 大，大哥，你笑什么呀？ 呵呵，老三，我想起我在罗桥地摊上买的一本书，叫什么书名我忘了，但书里的一句话我倒记得清清楚楚。 什，什么话？ 世界上什么力量最强大？世界上爱情的力量最强大，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 金云兴愣了一下，稍一琢磨，随即就笑了起来。 大哥，你的意思是……是同意玉翠来咱厂上班了？ 不错，老三你追求爱情，当大哥的挡不住啊。 谢谢大哥，大哥，你真是我的好大哥。 哼，别先忙着谢，我是有要求的。 大哥你说，我保证做到，决不违背。 一，你和玉翠的关系要定下来，双方家长要见面，定亲酒要办，聘礼要给。 金云兴顿时喜逐颜开：大哥，你太理解你二弟了。 二，在正式过门前，你的玉翠还不是咱家人，她来厂里上班可以，但要从普通员工做起。 没问题，大哥，这条我也接受。 三，你的玉翠不能住在咱家里，正式过门前，你和她不能在一起，你小子要是犯计划生育方面的错误，我就扣你三年的分红。 我保证，大哥，我保证不犯那种错误。 金云飞叽里呱啦，一共说了七条。 二弟也是点头哈腰，赌咒发誓，保证条条做到。 就这样，张玉翠进了金家，进了云飞鞋厂。 还别说，金云飞开始时有些不放心，特地留意了张玉翠。 没毛病，干起活来认认真真，兢兢业业，不像是大懒汉张老蔫生的女儿。 金云飞私下里询问过大妹与大姑小姑，女人看女人，肯定通透。 大家对张玉翠的印象，出奇的一致，都是一个好字，金云飞也就算放心了。 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金云飞一边逗着婴儿床上的女儿小六一，一边问正在织毛衣的老婆岳秀清。 老婆，你觉得张玉翠怎么样？ 岳秀清笑而不语。 哎，老婆，我问你呢。 傻样，我能随便乱说吗。岳秀清嗔道。 呵呵，悄悄话，枕头风，老婆你说嘛。 去，我提醒你注意，那是你弟弟的女朋友，你未来的弟妹。 金云飞道：他们马上要定亲了，大家对张玉翠的印象也挺好。但你是大嫂，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那，那我要说了，你可要保密呀。 老婆你放心，我绝对保密，咱小六一也保证保密。 岳秀清小声道：我不在厂里上班，不知道她工作时的状态。但是，在家里吃饭时，我倒是观察过她。我发现，她拿筷子夹菜时，目光有一点点游离。 哦，老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观察吧。 岳秀清笑了笑，任凭金云飞再三追问，她不再开口了。 根据岳秀清的提示，金云飞还真的观察了张玉翠吃饭时的情形，当然，是悄悄的观察。 岳秀清说得没错，张玉翠有点装，筷子夹的是素菜，眼睛却瞄着荤菜，而且总是这样。 这说明了什么呢？ 八月底，托媒人保媒，金云兴与张玉翠的亲事定了下来。 定亲酒办了六桌，因为二人都还没满二十岁，所以办的是“小定”，也就是没定结婚的日子。 小定也需聘礼，金云飞不含糊，金银手饰和现金，足足花了五千元。 不过，有件事让金云飞感到隐隐不安，二弟与张玉翠刚定亲不久，二弟就擅自作主，让张玉翠当了踏帮车间的管理员。 金云飞没明说什么，因为他听大妹说，张玉翠聪明伶俐，早已熟悉了踏帮车间的各种管理环节，当个管理员绰绰有余。 踏帮车间有一百四十几名员工，原来只有三个管理员，忙不过来，增加一个倒也正常。张玉翠已是金家未来的二儿媳妇，再让她当普通员工，传出去不太好听。 但有一条，金云飞坚持原则，张玉翠的工资与普通管理员一样，不像大姑和小姑，她俩的工资高于普通管理员一倍。 又到了晚上，金云飞把小六一送到隔壁她奶奶那里，自己回到房间，想早点睡觉。 可是，老婆岳秀清的一个想法，让金云飞睡意无。 老公，我有一个想法，我想停薪留职，到咱厂里来上班，你看怎么样？ 第0073章 老婆的事最大 () 金云飞看着老婆，满脸的诧异，主动不要铁饭碗，这让他万万没有想到。 停薪留职，这个词金云飞听过，知道是啥意思，可他更知道，一旦办了停薪留职手续，以后是很难再回去的。 老婆，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在开玩笑吧？ 说实在的，娶了个端铁饭碗的老婆，金云飞骄傲，认为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成就，云飞鞋厂都得往后排。 老公，我是认真的。 金云飞做声不得，结婚以来，大事小情，他基本上都由着老婆，一旦她做了什么决定，他几乎就没有反对过。 老公，我想过了，我来厂里上班，一是继续当会计，二是帮你管理鞋料店，二者可以兼顾。而且这样一来，我也更有时间照顾咱们的小六一，减轻咱妈的负担。 金云飞道：可是，老婆，你等于是辞了工作，岳父岳母会怎么想？老婆，毕竟是每月八十多元的工资呢。 岳秀清道：我给爸妈打电话了，他们都支持我的决定，只是说一定要跟你商量来着。 顿了顿，岳秀清笑道：至于每月那点工资，老公，你现在财大气粗，鞋厂一个月收入几万，你会在乎我七八十元的工资吗？退一步讲，我就是不工作，没有任何收入，难道你没能力养着我吗？ 金云飞不吭声，心里却在琢磨，既然与岳父岳母商量过，那就是早已决定，他还能说什么呢。 但是，知妻莫若夫，老婆敢这么做，说不定有别的用意。 忽地，金云飞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岳秀清拿手捅了金云飞一下，问道：又憋什么坏呀？ 老婆，我明白了。你是看到张玉翠正在积极向上，想占据鞋料店的管理职位，所以你才要搞停薪留职，到鞋厂来上班。 嗯，你说得对，但你也说得不对。 哦，此话怎讲？ 岳秀清拿出申请停薪留职的报告，递到了金云飞的手里：老公你看看，我的申请报告是两个多月前写的，一个月前批下来的。你明白吗，两三个月前，有张玉翠什么事吗？ 噢，老婆，原来你是蓄谋已久。这么说来，你想来厂里上班，确实与张玉翠无关。 岳秀清低声地说道：但是，我到厂里职上班，也确与张玉翠有关。据我所知，张玉翠不仅想管鞋料店，甚至还想取代我当会计。 这个……不会吧。金云飞疑道。 岳秀清道：这是大妹及大姑和小姑私下里跟我讲的，不是我胡编乱造。 哈哈，她想得美。鞋厂是我当家作主，她想当会计，门都没有。 老公，问题就在这里。家里人都知道，你这人嘴硬心软，对二弟有点溺爱。大家怕你经不起二弟的软磨硬泡，心一软，把会计一职交给张玉翠。 噢，噢。金云飞点着头笑道：你们这帮娘们，比我还要狡猾百倍千倍啊。 哎，这么说你同意我的决定了？ 金云飞嗯了一声，虽然同意，但脸上却是不高兴的样子，因为岳秀清是“先斩后奏”。 岳秀清微笑着问：怎么，不高兴了？ 金云飞不说话。 老公，对不起，这事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应该跟你商量。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以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事先向你请示。 金云飞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但脸还是拉着，鼻腔也发出了哼声。 岳秀清轻轻一笑，说道：但是呢，老公，我这次之所以先斩后奏，是因为你也有事瞒着我。 金云飞道：倒打一耙，莫名其妙。老婆，我保证我没有任何事情瞒着你，我也不可能有事瞒着你。 岳秀清凑过来，笑着说道：你的老同学丁维维，现在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我在医院里生小六一的时候，你们见过面。老公，这事你就没有告诉我。 金云飞愣住了：这事……这事也要汇报吗？ 你说呢？岳秀清反问道。 金云飞立即心虚起来：老婆，我错了。 那么，这个丁维维，是不是那个与你通信的高中女同学？ 是，是她。 岳秀清伸手，在金云飞身上狠掐了一下：哼，你真傻。丁维维与咱秀文也是同学，她分配回温林上班，肯定要与秀文联系，秀文肯定会告诉我，你能瞒得住吗？ 老婆说得对，老婆说得对，以后这种事也要及时向老婆报告。 什么，还有以后呀？ 噢，我又说错了。岳秀清笑吟吟地问：老公，我现在采访你一下，初恋好吗？ 这个这个，嘿嘿……老婆，你此话差矣。 说，什么叫此话差矣？ 金云飞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婆，我那时候叫做懵懂，根本不是什么爱，顶多顶多只是一点点恋。用现在电视上演员说的话，那就是一丝丝萌芽，还埋在土里，还没什么想法就死翘翘了。 嗯，这个想法正确，我表示满意。 金云飞暗暗松了口气。 老公，现在你知道我停薪留职的根本原因了吧？ 老婆，什么根本原因？ 岳秀清微笑着说道：我在鞋厂上班，与你朝夕相处，我就有更多的时间与你在一起。这么一来，你那埋在土里的萌芽，就更不可能死灰复燃了。 唉……金云飞苦笑道：老婆，你怎么又绕回来了呢？ 嘻嘻……警钟长鸣，这就是警钟长鸣。 悠悠万事，老婆的事最大。 第二天上午，金云飞就像模像样地发了一个书面通知，宣布岳秀清担任云飞鞋厂专职会计，兼云飞鞋料店经理。 通知发到各车间，还在鞋厂门口和办公室大张旗鼓地张贴公示。 大妹和大姑小姑她们看了，都是会心一笑，因为这实际上是她们暗中策划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是她们对那个张玉翠不放心。 而对金云飞来说，这正符合他的心意，是一举几得的好决策。 一，能预防张玉翠上位，消除家庭矛盾的隐患。二，岳秀清一边上班，一边在家带孩子，不用太辛苦。三，做婆婆的谢玉娟，也不用再当孙女少六一的“专职保姆”，回到她大管家的岗位上。四，有了岳秀清的帮助，金云飞可以集中精力想大事，也有更多的时间顿外面走走。 但金云飞的这个决定，对二弟金云兴的打击是沉重的，他本来确有打算，想让女朋友张玉翠当鞋料店的经理，甚至还想过，要让张玉翠取代大嫂当鞋厂的会计。 大哥是座山，高高在上，金云兴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第0074章 添砖加瓦 () 进入秋季后，旅游鞋很畅销，云飞鞋厂占有先发优势，云飞牌旅游鞋更是供不应求。 金云飞乘机向有关部门申请，一是扩大厂房，二是单独安装变压器，三是允许招收外省民工。 申请报告打到县里，领导和有关部门非常重视，召集了几十个人，在云飞鞋厂开了个现场协调会，当场拍板。 三个要求都得到了满足，“后仓库”边上的三亩荒地，以每年每亩一千元的价格租给云飞鞋厂，租期五年。 县电力公司也为云飞鞋厂大开绿灯，专门为其安装了变压器。 与此同时，云飞鞋厂去罗桥的劳务市场，招聘了八十多名外省民工，男女各半，主要来自邻近的江西省。 鞋厂顺风顺水，金云飞也抽出时间，乘机出远门考察学习，不仅去了省内的文州市，还去了福建的石狮，广东的深圳和东莞。 与二弟不同，金云飞是公开打着“云飞鞋厂老板”的旗号，不仅考察鞋料供应商和鞋样设计店，还直接与制鞋企业的老板见面。 让金云飞欣喜的是，这些远方的同行，居然知道云飞鞋厂和云飞牌鞋，这充分说明了云飞鞋厂在国内鞋业的地位。 学是为了用，金云飞回到厂里，推出了一系列新的管理措施，收效明显。 旅游鞋的制作比其他鞋复杂，同行里有个基本标准，平均每人每日产鞋二十双。经过整改，云飞鞋厂的产能，已经达到每人每日十八点五双。 小环境依附大环境，云飞鞋厂高歌猛进，衡丰乡的变化更是翻天复地。经过上级批准，衡丰乡成为衡丰镇，还兼并了紧邻的观渭乡。 最能实际反映衡丰街变化的，是首条通往外地的公路竣工并投入使用，衡丰街有史以来第一次看到汽车的进入。 这天，陈冬华的父亲陈小秋上门，给金云飞带来更多的好消息。 金云飞很是热情，在他的心目中，陈小秋不仅仅是好朋友的老爸，更是他们金家的恩人。 金家村人住在衡丰街村，还能很好地发展，没人“罩着”是很难不被另眼相看的。 陈小秋是村干部，群众威信高，有他帮着云飞鞋厂，金云飞省却了很多麻烦，时不时还能占点小便宜。 就像这次扩建厂房和安装变压器，都需要土地，有很多手续要办，靠陈小秋帮衬才顺利的办下来。 陈叔，请坐请坐，陈叔，你上门而来，准有好事喜事。 哈哈……被你小子给说中了，看你事业有成，叔来给你添砖加瓦。 金云飞一边递烟递茶，一边说道：陈叔你说，好事喜事，我永不嫌多。 陈小秋道：第一件好事，村里决定，以后你不用向村里交管理费了。 金云飞笑道：这既是好事，但也不算什么好事。本来么，按照规定，你们村里就是在乱收费嘛。 你小子，这话不要出去说。陈小秋也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话的道理，你比我懂。 明白，明白。陈叔，那第二件好事呢？ 第二件好事，村里镇里正在搞一个规划，要沿着公路建造一条新街。新街的两边要建造民宅，宅基地对外公开销售，不限户口，不限间数。 金云飞又笑了：陈叔，这是你们村里的好事，跟我没多大关系啊。 陈小秋跟着笑，说道：云飞，叔不瞒你，村里镇里怕规划搞起来了，没人会来买宅基地。公路在我们村境内，大约有五百米长，两边加在一起就是一千米，少说也能建造两百五十间房子。你想想，一间宅基地五千元，加上建筑费用，一间房子起码要一万五千元，有几家能买得起呢？ 金云飞噢了一声，点着头道：我明白了，陈叔是要我带头购买宅基地。 对，跟你讲话，一点都不费劲。我在村里和镇里拍了胸脯打了包票，只要规划批下来，你得带头买十间宅基地，给镇人民做个好榜样。 这个，这个么。金云飞道：陈叔，我现在只能说，我肯定带头。至于具体的么，等你们的规划批下来再说吧。 好，爽快。陈小秋道：第三件好事，就是为你大姑做媒。这件事么，我已跟你爷爷奶奶说过，跟你爸妈也说过，他们都同意了。 这，这是好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你小子前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跑，你当然不知道了。 金云飞问道：不过，男方是谁？ 陈小秋道：你认识的，我们村的电工陈宗南，老婆前年因病去世。人好能干，年龄也与你大姑相当，我觉得他俩很相配。现在么，就等你这个大家长点头。 陈叔，你说啥话，这样的好事，我举双手赞成。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大姑本人还没点头，你得做做思想工作。 点了点头，金云飞起身，吩咐在隔壁鞋料店岳秀清：老婆，你去叫一下大姑，就说有事商量。 岳秀清去叫大姑，让金云飞没想到的是，不仅大姑来了，大姑后面还跟着母亲和小姑及大妹。 大姑红着脸，大家都脸挂笑容，原来是岳秀清说漏了嘴，说陈小秋来访，就都想到是给大姑说媒，便跟着来看热闹。 金云飞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大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金月娥红着脸不吭声。 大姑，陈宗南帮过咱厂干活，你也见过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直接说嘛。 大侄子，我，我有顾虑。 大姑你说，你都有什么顾虑？ 金月娥道：我这是再嫁，小明和小云会不会反对？他们要是反对，我肯定不再嫁了。 金云飞点了点头，表弟小明表妹小云，是大姑的儿子和女儿，都快已长大成人，大姑再嫁，当然要征求他们的意见。 这样吧，大姑，我找小明小云谈，包在我身上。 金月娥道：如果我再嫁，我的户口肯定能落到衡丰街村，可小明小云怎么办？他们能不能跟着我。要是他们不能跟着我落户，这事就算了。 金云飞看着陈小秋问道：大媒人，这问题怎么解决？ 陈小秋道：他大姑，你就放心吧。宗南他人缘好，村里答应，只要你嫁过来，你孩子的户口也可以转过来。 金云飞点点头，又问金月娥：大姑，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还有……大侄子，还有就是，你会不会赶我走，不让我在厂里上班了？ 哈哈……金云飞笑道：大姑，我的好大姑，你多虑了。 第0075章 知夫莫若妻 () 顿了顿，金云飞道：大姑，咱这个鞋厂有你的汗水，不管你嫁不嫁人，你都是这个厂的一分子。你嫁出去后，不能再住在我家，但你还在厂里上班，每年照样有分红。表弟和表妹，你也放宽心，可以继续住在我家，将来我会负责帮他们解决房子问题。 金月娥嗯了一声，又红起了脸，轻声道：那，那我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陈小秋吁了一口气，起身笑道：大功告成。云飞，他大姑，我向宗南报喜去了。 送走陈小秋，家人纷纷向金月娥道喜。 金云飞却看向了小姑：小姑，你也要加油啊。老待在我家里，我看着都烦。 小姑金月莲比她姐爽快，笑道：大侄子，说话要算话，你小姑早盼着这一天呢。 这一年，真是金家的“丰收年”，金云飞得女，大妹出嫁，大姑再嫁，鞋厂的旅游鞋大获成功。 时光荏苒，很快就到了小六一能走路的年纪。 丫头不像丫头，像个小男孩，好动乱动，太爷爷太奶奶管不了，爷爷奶奶不敢管，就连妈妈岳秀清，小六一都不放在眼里。 小六一还有个怪脾气，以前爱跟奶奶睡，现在却喜欢往金云飞岳秀清两口子的床上钻，搞得金云飞很头疼。 小两口也没办法，本来早已断奶，小六一却反而更赖着妈妈。 好在有一点，小六一最听爸爸金云飞的话，在金云飞面前乖得像小猫似的。 女儿是老爸的贴心小棉袄，这话一点都不假。 金云飞是既得意又烦恼，得意的是小六一跟他亲，烦的是亲到几乎寸步不离。 过年后，旅游鞋逐渐减产，又按部就班的转入凉鞋的生产。 去年的分红也已落实，金云飞与大妹和二弟每人一万五千元，母亲、大姑、小姑和岳秀清每人一万元，父亲和张玉翠为另一档，各为五千元。 至于分红后帐上还有多少节余，金云飞还是老规矩，除了他与大妹和老婆三人，就连二弟金云飞都不清楚。 这一年平平和和，鞋厂生产平稳，金家除了两件事，没有其他大事发生。 一件是岳秀清坚决不领独生子女证。 按照规定，金岳两口子有了小六一，不能再生二胎，自然而然的要领独生子女证。 金云飞想得通，小六一跟他亲得很，一个就一个。 长辈们也不好说什么，金云飞没话，他们不会多话。 问题出在岳秀清身上。 镇里来人了，县信用社领导来了，衡丰街村和金家村的计生干部也都来了。 大家苦口婆心，劝说岳秀清，就连岳父岳母也来劝说，岳秀清就是不松口。 岳秀清态度明确，没有再要二胎的计划，但独生子女证也坚决不领。 整个四月五月，计生干部上门几十次，都是无功而返。 晚上，金云飞把小六一哄睡后，盘腿坐在床上，瞅着老婆岳秀清一个劲的傻笑。 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嗔道：我这么坚守，你满意了吧。 嘿嘿……老婆，你说什么，我不懂。 岳秀清拿根手指，在金云飞额头上戳了一下：哼，你个伪君子，你的心思我能不知道么。你想要二胎，想要儿子，可就是嘴上不说。 金云飞还是嘴硬：老婆，你不要冤枉我，我向来主张男女平等的。 岳秀清难得的揪住金云飞的耳朵，喝道：你说不说实话？ 金云飞轻叹一声，先把岳秀清的手推开，再笑道：老婆，说句实在话，谁不想儿女双。不过，最终还得你说了算，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岳秀清笑了：在这个事上，总算听到你的真心话了。 嘿嘿，知夫莫若妻，知夫莫若妻啊。 岳秀清道：所以，我是这样想的。咱小六一现在还小，等她三四岁时，咱们再生一个…… 老婆，你这是深思熟虑啊。 反正，反正我已下定了决心。 金云飞道：老婆，我采访你一下，你怎么肯定二胎一定是儿子呢？ 嘻嘻……这个你不用担心，咱有黎阿姨帮忙。我听说现在有这方面的技术，怀孕两三个月就能测出是男是女。 金云飞道：可是，老婆你有没有想过，咱要生二胎，罚点款倒没什么，可你的工作就要彻底丢了。 老公，我早有这个思想准备，我还想把户口迁到咱家呢。 既然岳秀清决心很大，金云飞只好顺水推舟，顺其自然。 计生人员再次上门时，金云飞也是敷衍搪塞，虚与委蛇。 其实计生人员早就看出金岳两口子的用意，人家那是非生二胎不可，他们也是尽职尽责而已。甚至他们不强迫岳秀清去上环，谁让金老板有钱面子大呢。 今年的另一件大事，是三弟金云鹏和大表弟王小明高中毕业，面临着人生的多种选择。 六月高考前夕，三弟和大表弟回家一趟，找大哥商量参不参加高考。 三弟的事，向来由金云飞做主，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是不管的。大表弟的事，大姑也总是听金云飞的。 吃过晚饭，家人聚集在二楼的客厅，听金云飞安排金云鹏和王小明的未来。 金云飞先冲着金云鹏和王小明看了好一会。 还别说，俩小子刚满十八岁，个子都高得吓人，王小明一米八八，金云鹏也有一米八一。 可惜，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俩小子体育不错，读书的成绩是经常性的倒数前三前十。 当初金云飞在县中读书，虽然没参加高考，但成绩却几乎堪称学霸。所以这三年，金云飞没有去过县中，因为三弟和大表弟的学习成绩，让他不好意思去。 金云飞忍着笑，先问大表弟：小明啊，我采访你一下。你小子到底是打篮球的，还是打排球的。你一会是校篮球队，一会是校排球队，都把我给搞糊涂了。 王小明嘿嘿一笑，得意道：大表哥，我既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中锋，也是校排球队的主攻手。校长说，我是多面手，一专多能。 哈哈……你个傻小子，校长在忽悠你，就是你这多面手把你给耽误了。 金云飞说得没错，省体工大队招收过王小明，但省篮球青年队和省排球青年队都想招他，结果双方扯皮斗气，最后谁也没招。 小明，那你的读书成绩怎么样呢？ 嘿嘿……大表哥，你明知故问呢。不过我比云鹏好点，他经常倒数前三，我经常倒数前十。总的来说，我俩难兄难弟。 家人哄然而笑，让俩小子无地自容。 第0076章 一加一等于几 () 金云飞笑着问道：小明啊，那你打算怎么呢？高考还参不参加？ 王小明挠挠脑袋，看了看母亲金月娥，笑道：大表哥，这还不是听你的么。我妈没主意，我自己也没主意，我妈让我回家跟你学做鞋，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想了想，金云飞道：我觉得你应该参加高考。本科考不上就考大专，大专没把握就考体育专科，将来出来当个体育老师或教练什么的，我看也挺好。 金月娥道：大侄子，问题是他能考上吗？ 王小明不好意思的道：是啊，大表哥，我对我自己没信心啊。 金云飞不高兴了：小明，我平生最看不起对自己没信心的人。你小子明明有希望，却不努力去争取，你这样的人，连跟我做鞋的资格都没有。 大表哥，你认为，你认为我能考上？ 你个傻小子，你忘了你的优势。金云飞道：小明，我打电话联系过你的老师。你的老师说，你考体育专科生，你的成绩差不多了。而你参加过省运动会，你还得过省冠军亚军季军，如果你报考省内的体育院校，能加分二十分或三十分。所以，我断定你能考上。 大表哥，我听你的，我参加高考。王小明点了点头，又问母亲金月娥：妈，你说呢？ 金月娥却看向金云飞：大侄子，那，那就试试？ 大姑，不能叫试试，是不考则已，考则必胜。 说着，金云飞笑着看向了三弟金云鹏。 不等三弟开口，二弟金云兴凑趣道：大哥，你看也没用。高中三年，老四就从没考及格过，什么武术队，架倒是打了不少，光赔人家的医药费就好几千元呢。 金云飞问金云兴：老三，那依你的意思呢？ 金云兴道：没那个运，就认那个命。以我看啊，老四就乖乖的回家，老老实实的在鞋厂干活吧。 金云飞道：二弟，我看三弟比你厉害。 大哥，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跟老四比，他就个头比我高，其他方面，我都能甩他十八条街。 呸。金云飞啐了二弟一口，笑道：二弟啊，当年谁英语考了零分，谁语文考了七分，谁考试作弊被抓过两次？谁，谁啊？ 家人再次哄笑起来。 金云兴笑道：大哥，你别揭我的短，我那是，我那是思想不在学习上。再说了，我不喜欢语文和英语，但我数学还是学得不错的，我还考过七十九分呢。 金云飞笑骂道：你滚一边去，咱家就你最差，我高中毕业，大妹初中毕业。咱老四就是考不上大学，他好歹也能拿到毕业证，你个初中读了四年半的混混，连张初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到，你没资格笑话老四。 金云兴强辩道：半斤八两，我和老四半斤八两。 金云飞不再理会二弟，扭头问金云鹏：老四，你到底想好了没？ 大哥，我想去当兵。 嗯，这主意不错，大哥支持你。 母亲谢玉娟不同意了：大儿子，妈不同意。 奶奶也道：大孙子，南边在打仗呢。 金云飞道：奶奶，妈，你们就放心吧，南边已经不打仗了。老四这个理想好，当兵是保家卫国，咱应该支持。不过…… 金云鹏怕大哥反复，忙问道：大哥，不过什么呀？ 金云飞道：老四，你想去当兵，得答应我几个要求。 大哥你说。 一，你得拿到高中毕业证书。二，你得参加今年的高考。 行，大哥，我听你的。 三，征兵要到国庆节前后，这几个月，你小子要老老实实，别给我惹事。 大哥你放心，我就跟着你干活。 四，如果你小子能当个好兵，给咱家争光，云飞鞋厂的钱就有你一份。你小子要是灰溜溜回来，大哥就不认你，云飞鞋厂的钱也一分都不给你。 大哥，我向你保证。 三弟当兵，金云飞心里竭力赞成，只是当着长辈不说而已。这小子在家是个惹事精，脑子容易发热，但金云飞认准了，二弟一定是个好兵。 四兄弟四姐妹，金家也该有人出去见见世面了。 金云飞做了决定，长辈们都不再犹豫和反对。 叽叽喳喳声中，金云飞忽然叹了一口气。 大妹好奇的问道：大哥，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叹气？ 我叹气，我叹气是因为，咱们家只有三个人，将来能成为大名鼎鼎的科学家。 这话立即引起了家人的兴趣。 二弟问道：大哥，哪三个能当科学家啊？ 一个是咱二妹晓霞，一个是咱大表妹小云。她俩双双考进县中，还能进重点班，将来一定能考上清华北大，肯定能当科学家。 小姑问道：哪还有一个呢？ 金云飞一本正经道：这还用说么，人家现在的年龄还不到十三个月，智商就甩她二叔几条大街。她就是我的宝贝女儿小六一，大名金书瑶。 家人再次笑声连连，顺带着对金云兴起哄。 大哥，我不服，你这是对我的污蔑。金云兴喊道。 老三，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几？ 等于二啊。 呵呵……金云飞坏坏一笑，扭头找宝贝女儿小六一：小六一，小六一，快到爸这里来。 小六一正跟小姑玩，听到爸爸招呼，晃着小身体蹒跚过来。 金云飞抱起小六一，搁在自己膝盖上，笑着问道：小六一，告诉你的傻二叔，一加一等于几？小六一伸出三根手指头，歪着小脑袋说道：一加一等于三。 金云兴咦了一声，问道：小六一，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三？ 小六一伸出一根手指头，先指指爸爸，又指指妈妈，再指指自己，尖声尖气道：一，加一，等，等于三。 家人齐笑，跟着还掌声阵阵。 二妹金晓霞笑道：二哥，你的一加一等于二，是幼儿园和小学的水平，小六一的一加一等于三，是大学本科和研究生水平。 金云飞笑道：老三，小六一能不能当科学家？ 金云兴苦笑道：好吧，好吧，我服了。大哥，咱小六一现在就是科学家，已经是咱家最大的科学家了。 金家人当科学家，那是理想和梦想，是还遥远的将来。 而眼前的现实，正如金云飞所说，三弟当兵，大表弟考上大专体育系，都在这年的秋天实现了。 接下来的年底和新年，金云飞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造房子上。 第0077章 买地基 造房子 () 对金云飞来说，造房子是件糟心的事，最糟心的是家人的意见不统一。 衡丰镇的城镇建设规划早已获批，以衡丰街村为中心，建设一条崭新的街道。 温林县人多地少，衡丰镇更是人均粮田不到半亩，能划出一片田地建造新街，是经济发展的结果。 经过几年发展，衡丰镇已形成了制鞋为主的经济产业，镇大大小小的鞋厂已有六百多家，从事相关行业的个体户更是上千。 当然，大多数鞋企其实是家庭作坊式的工厂，云飞鞋厂还是龙头老大，日产上千双鞋的工厂还不到三十家。 这就出现了一个奇景，衡丰街村拿出两百多间街面房宅基地对外出售，可过了一个星期，前来报名的还不到五分之一。 农村人朴实简单，赚钱为了啥？无非是造房子娶媳妇。可宅基地没人买，村里镇里焦急。 还别说，问题出在云飞鞋厂的老板金云飞身上。 做鞋要学金云飞，造房也得跟他学，金云飞按兵不动，同行们止步不前。 金云飞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是他不方便说，更不敢说。 泽谷镇那边，正在酝酿建设一个工业区，一旦批下来，对上规模的企业来说，那里才是最佳去处。泽谷不仅是个古镇，人口和面积都是衡丰镇的十多倍，还是温林县的门户，交通发达，离天州地区的小商品交易中心罗桥不到十公里。 可金云飞讲感情，衡丰街村能接纳他包容他，这是他的福地，他不能轻易说走。 家里人也是各有各的想法，爷爷奶奶上了年纪，想着在老家金家村造房子，父亲的思想也很守旧，说什么财富不可外露，房子多了不好，够住够用就行。 母亲倒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大儿子怎么做，她就没有反对过。大妹已经出嫁，不会提意见，大姑小姑是鞋厂的人，但毕竟是“外人”，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说什么。 有明确意见的是二弟，还有老婆岳秀清。 二弟主张买宅基地造房子，而且还要多买，反正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只要不影响鞋厂的生产。 岳秀清却是另一个想法，她毕竟来自城里，县城也是城，经济发展了，县城以后也会发展，与其在衡丰街造房，不如将来在县城买房。 二弟是公开发表意见，老婆不是明说，但“枕头风”常吹，威力不小，金云飞有点左右为难。 金云飞犹豫观望，村里的陈小秋急了，他是向领导打了包票的，金云飞不带头，他没了面子。 这天，陈小秋上门，还带来了金云飞的几个好朋友，陈冬华、郑三宝、王九旦、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 这些个老同学，这几年也都赚了不少钱，腰别寻呼机，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个个人模狗样。 六位好朋友也都已结婚，其中陈冬华和郑三宝结婚稍早，二人已当上了爸爸。 请众人坐下，金云飞明知故问：陈叔，还有各位，你们一起而来，有何公干？ 王九旦笑道：公干没有，我们是陈叔叫来一起向你兴师问罪的。 呵呵，那就请陈叔训示。金云飞陪起笑脸说道。 陈小秋道：云飞，咱俩是有言在先的。你现在缩在一边看热闹，分明是看我的笑话，你陈叔我很生气。 金云飞道：陈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陈叔，小侄听你的吩咐，陈叔叫我向东，小侄决不向西。 陈小秋道：那好，你明天拿着钱去办手续，说好了的，十间地基，连成一栋。对你金老板，村里镇里给你优待，具体位置随你挑选。 金云飞笑了笑，却道：陈叔，这事好办，但你叫他们过来看我笑话，我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哈哈，这我不管，是他们自告奋勇来的。 王九旦道：大飞，我不瞒你，我们几个也想买地基造房。但你不买，我们也不买，我们跟着你走。 金云飞问陈冬华和郑三宝：你俩呢？你俩来干什么？你们是衡丰街村人，村里分配地基，不用钱买吧？ 陈冬华笑道：我是来给我爸助阵的。 郑三宝笑道：大飞，村里分配我和冬华各一间房子。如果你要买，我们就再各买几间。 肖战国笑道：大飞，我们想跟你做邻居。 金云飞也笑了：去，我看着你们都讨厌，我不想跟你们做邻居。 陈小秋道：云飞，痛快点，快表个态吧。 金云飞想了想，问道：陈叔，上面有什么具体政策呢？ 陈小秋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金云飞道：这是村里镇里联合制定的规定。云飞，对你这个大户，村里镇里还有一个特别规定，只要你买，具体位置任你挑选。 金云飞看了一遍，将“规定”交还给陈小秋：陈叔，这地基不便宜啊。 陈小秋道：一点都不贵。每间五千元，一头一尾两间各加五千元，再加上各项手续费等，买一栋十间地基，八万元就够了。 金云飞又想了一会，说道：我买两栋，二十间。 好哇。陈小秋松了口气，拍着大腿说道：云飞，你这个头带得好。只要你买了，还买了这么多，其他人肯定抢着来买。 陈叔，你先别叫好，我还有几个要求，希望村里镇里能予以满足。 没问题，你说你说。陈小秋拿出钢笔和本子准备记录。 一，我要你规划图上的第一栋和第二栋。二，我要先拿到土地证和村里镇里的书面承诺，总而言之，手续一定要齐。三，第一栋和第二栋之间的过道，要明确归我使用。四，建造期限半年不够，最好放宽到一年。 陈小秋一一记下，点着头道：云飞，你这四条，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王九旦道：大飞，你买了第一栋和第二栋，那可是最好的位置了。 郑三宝道：我们六个，就买第一栋和第二栋对面的两栋，一个人三间，加上村里分配给我和冬华的两间，正好也是两栋二十间。 金云飞笑道：得，六个讨厌鬼，我甩不了了。 说笑闲聊了一会，一帮人告辞而去。 岳秀清从隔壁的鞋料店走过来，脸色有点不好：老公，你变本加厉，还是没听我的意见。 金云飞急忙起身，讨好地把岳秀清让到老板椅上，陪起笑脸说道：老婆，我错了。但是，能允许你老公辩护几句吗？ 第0078章 房子咋分 () 岳秀清哼了一声：我洗耳恭听。 金云飞道：老婆，我不是衡丰街村人，在衡丰街村创业不容易。如果我不响应村里镇里的号召，就等于得罪了村里镇里，以后就会处处为难，这天时地利人和，我就失去了地利人和。退一步讲，即使以后离开衡丰街村，那这几年怎么办？落叶归根，千变万化，我永远都是衡丰镇人啊。 老公，这个理由成立，但买一栋足够了。你一下子买了这么多，我极不赞成。 老婆，我先请教一下，以咱家现有的财力，花十六万买地基，再花二十万造房够了吗？ 嗯，钱当然不是问题，再买一栋也能，不影响鞋厂的资金周转。但是，你要有忧患意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一市场变化，万一咱们鞋厂出问题呢？ 老婆，你说得有道理，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我最有忧患意识。这你就放心吧，我对咱们鞋厂的以后有信心，你也该对你老公有信心。 反正，反正我认为买得太多了，不如把钱存在银行。 金云飞笑了笑，问道：老婆，知道我为什么买这么多地基吗？ 你说，我听着呢。 咱老街的房子，还有后仓库那边，都只能当作厂房使用，其实都不适合居住。现在买了二十间地基，除了门面用于出租，主要是供咱家人居住。 嗯，有道理。 但是，但是啊。咱们家人不可能永远窝在一起，不可能永远吃大锅饭。老话讲，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咱们这个大家，总有一天要各过各的，都要有自己的小家。 老公，我没你想得多想得远。 老婆，我兄弟姐妹八个，除了我和二弟，其他六个每人一间，这不多吧。两个表弟两个表妹，每人一间，这也应该吧？ 应该，当然应该。 那好，剩下的十间，归我和二弟，还有爷爷奶奶咱爸咱妈他们，你还嫌多吗？ 岳秀清点点头，思忖着道：老公，你这么一说，好像，好像二十间不是很多。 金云飞道：我必须照顾到每一个家人，谁叫我是长子长孙呢。给他们每人一间房子，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那以后做事就更加方便更能大胆。 老公，我被你说服了。 呵呵，我老婆脸上带笑，我就放心了。 岳秀清轻声一笑，问道：老公，那你肚子里的小算盘呢？ 岳秀清说的小算盘，就是金云飞去泽谷镇工业区落户的事，金云飞只告诉过她一个人。 金云飞笑道：那工业区还画在纸上，听说至少需要省里的批准，八字还没一撇，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老婆，这事一定要保密，对大妹和二弟都不能说。 知道，我问的是万一批下来了，你去不去？咱资金不够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老婆，我现在想的是造房子的事。 说得好听，金云飞付了钱，拿到了齐的手续后，就把造房子的事交给了父亲和大娘舅。他要求两位长辈钉在工地上，晚上也要住在工地旁，看管那些建筑材料。 房子建造承包给王九旦的建筑工程公司，由王九旦的父亲具体负责，金云飞很放心。 不过，这么多新房子，让二弟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劳动节那天，鞋厂放假，大家都出去玩了。岳秀清带着小六一去了县城的娘家。金云飞没出门，在办公室设计新鞋样，大妹已经怀孕，也没出门，帮着大哥搞鞋样。 本来已经出门的二弟，悄没声地溜了进来。 金云飞瞅了二弟一眼，没再理会，只顾忙着手头的活。 看到大哥故意的不理他，金云兴憋不住了。 大哥，有个事……有个事我想问一下。 什么事？直接说。 就是，就是咱家的二十间新房子，你打算如何分啊？ 金云飞哦了一声，继续装糊涂：什么如何分呀？ 哎呀大哥。金云兴跺了跺脚，说道：我是说，我是说咱家正在建造的二十间房子，你打算怎么分配？我听说表弟表妹们也都有，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金云飞不置可否，笑而不答，却看了看大妹。 金晓玲微笑着问：二弟，是不是你家玉翠让你来问的？ 不是，不是。金云兴道：大哥，大姐，这跟玉翠无关，她还没过门，不会多嘴多舌。 金云飞和金晓玲相视一笑，兄妹二人知道，自从有了张玉翠，二弟的小心思多了不少。 金云飞道：老三，咱们兄弟姐妹，应该是无话不谈，不要弯来绕去。 那，那我就说了。金云兴道：大哥，大姐，我有两点意见。一，咱们仨对咱家贡献最大，将来分房子应该多一点。当然，大哥贡献比大姐和我还要多，应该更多分一点。至于弟弟妹妹们么，一人一间应该就够了。 金晓玲道：二弟，我已经出嫁，一没发言权，二不能多分房子。如果分给我，我要一间就够了。 金云飞道：老三，我实话实说，如何分配房子，我还没想好。现在在建的二十间房子，都登记在咱爸名下，分不分，怎么分，等房子建好了再说。 二，这个二……大哥，我先声明，我不是把表弟表妹们当外人。但是，拿鞋厂的钱造房子，再把房子分给表弟表妹，我觉得有点不妥。大姑和小姑在鞋厂上班，每年都有分红，分红的钱数与我和大姐一样，她们有能力自己出钱造房。 金云飞不吭声。 金云兴陪着小心说道：当然，咱家大事小情都由大哥作主，大哥决定了，我也不反对。 金云飞笑了：老三，你这最后几句话说得好。 金云兴小声道：大哥就是大哥么。 金云飞道：老三，房子的事，你的意思我明白，咱们先不谈。你来得正好，今天我要跟你谈另一方面的事。 哦，大哥，是什么事？ 金云飞的脸突然拉了下来，并重重的哼了一声。 金云兴急忙看向金晓玲：大姐，我又犯错了？ 金晓玲含笑而道：你自己的事，你应该知道。 金云兴道：大哥，你快批评吧。 金云飞拿起办公桌上的那本值班日志，啪的一声，扔到金云兴的怀里：你自己看。 嘿嘿……大哥，这些日子，这些日子我值班确实是少了点。 鞋厂有个规定，是金云飞创建的，任何情况下，他与大妹和二弟三人，至少要有一个待在厂里值班。 三个人轮流值班，轮到值班的人，不仅白天要待在厂里，就是晚上也不能离开。 第0079章 无利不起早 () 以前还好，大妹金晓玲还没结婚，任劳任怨，晚上值班的任务大多归她。 现在金晓玲怀了孩子，大哥心疼她，到了晚上很少让她待在厂里。 可二弟不作为，以前每个星期，倒也有两三天待在厂里，还算是尽职尽责。现在多了个张玉翠，二弟就变了，到了晚上就不见他的人影。 值班日志上清楚地记着，这三个月来，金云兴待在厂里的日子只有十七天，至于晚上值班，更只有区区三次。 说起来也是难怪，小青年谈恋爱，你侬我侬，恨不得时刻缠在一起，或看戏看电影，或躲起来看录像，晚上干的事情多着呢。 事实面前，金云兴也不抵赖，腆着脸说道：大哥，我错了。大哥，我保证改正。 嗯，那我宣布一下新规定。金云飞道：从今天开始，大妹不再参加晚上值班，另调大姑小姑参加晚上值班。以后每个月的夜班，大姑小姑，我，老三，咱们各值班十个晚上。 金云兴道：大哥，我服从你的新决定。 还有呢。老三，以后的白天，你至少要有二十天待在厂里，少一天都不行。 大哥请放心，我一定做到。 还有一事。金云飞盯着金云兴说道：鉴于你前一阶段的表现，本老板决定，扣除你年终分红一千元。以后如若再犯，本老板将加重处罚。 大哥，你不能这样。听说要罚钱，金云兴顿时跳了起来。 老三，你记住，本老板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 金云兴看向金晓玲：大姐，快救救你的二弟吧。 金晓玲笑着摇头道：我救不了。大哥说了，谁帮你说情，罚你的钱就由谁出。 唉。金云兴跌坐在椅子上，哭丧着脸道：大哥，我的好大哥，你这是挖我的肉吸我的血啊。 金云飞笑，金晓玲也笑，因为他们太知道二弟的德行了。 对二弟，骂没用，打也无济于事，唯有在钱上做文章，往往能事半功倍。 大哥，能不能少罚点，一千元啊。 不行，你再嗦，我加倍罚你。 这下金云兴不敢吭声了。 金晓玲微笑道：大哥，你这招管用。二弟，你跟玉翠进进出出，里外蹦达，开销一定很大。我劝你一句，挣钱不容易，能省就尽量的省吧。 说到花钱，金云飞恨不打一处来，瞪着双眼骂道：败家子，臭烧包。老三，你现在一年花的钱，比我三口人加一起的还多。 大哥，话不能这么讲。金云兴辩道：一方面，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跟家里厂里无关。另一方面，谈恋爱么，总是要花钱的。 金晓玲笑道：傻二弟，你现在还是谈恋爱吗？ 大姐，你什么意思？ 嘻嘻，让大哥告诉你。 金云兴问道：大哥，我还没结婚，难道我现在不算是谈恋爱吗？ 金云飞哈哈笑道：老三，你还真是个傻蛋。追姑娘的过程，那才叫恋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恋爱就应该结束了。我想请问一下，老三，你现在还用追玉翠吗？ 金云兴愣了愣，若有所悟道：对，对啊。小定定了，大定也快要定了，玉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我的恋爱已经胜利的告一段落了。 呵呵，明白过来了？金云飞笑道：老三，你要记住，追姑娘花点钱，也花点时间，那是理所当然。但追到手了，你要把她当家人对待，你这样惯着宠着，你将来会有麻烦的。 金晓玲笑道：大哥这是经验之谈。 大哥，将来会有什么麻烦？金云兴忙问。 妻管严，你会变成一个严重的妻管严，你老婆会骑在你头上。 嘿嘿，我说大哥，难道你在大嫂面前不是妻管严吗？ 你小子放屁。我那是尊重你大嫂，难道你没看到，我决定的事情，你大嫂什么时候反对过？ 嗯，那倒也是。金云兴琢磨着大哥的话，点着头道：大哥，你又教了我一招，我要向大哥学习。 金晓玲笑道：晚喽，晚喽。 金云兴又问金云飞：大哥，晚了吗？ 晚了，确实晚了。金云飞坏笑道：老公的性格和德行，要是被老婆摸透了，这个老公就会被老婆压得死死的。老三，你这辈子有苦头吃喽。 兄妹弟三人正说说笑笑，泽谷镇的鞋底厂老板苏仁茂来了。 金云飞让二弟送大妹回家，其实是他和苏老板要说私房话，才把大妹和二弟打发走。 现在的苏仁茂，与当初相比早已改天换地，两个旅游鞋季，他抱着云飞鞋厂这个大腿，整整生产了两百万双鞋底，至少净赚了六十万元。 莫逆之交，是金苏二老板关系的真实写照。泽谷工业区筹建的信息，就是苏老板告诉金云飞的，金云飞想去泽谷镇发展，也是受到了苏老板的启发。 现在是凉鞋季，云飞鞋厂有三分之一的鞋底，也是由苏老板的鞋底厂生产的。 老苏啊，你今天来是什么事？金云飞问道。 云飞，找你有三件事。一是下半年的旅游鞋，你厂还生不生产？二是我搞了一款秋鞋样品，让你给掌掌眼。三是听说你在衡丰新街买了二十间宅基地，你在大兴土木，我想知道，你去泽谷镇发展的计划有没有改变？ 金云飞笑了笑，说道：老苏，先回答你第三个问题，在衡丰街造房子，与到泽谷工业区发展并不矛盾。老苏你放心，我想搞一个与福建石狮和晋江那边一样的大工厂，衡丰街太小，只有到工业区去。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旅游鞋是我的当家产品，我当然要继续生产，不知你何出此问。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乐意之至，不瞒你老苏，我搞到的大部分样品鞋，都是朋友们送来的。 苏仁茂道：你能到泽谷工业区发展，我就放心了。云飞，我也不瞒你，请你去泽谷工业区发展，是我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的，这是我的招商任务。 呵呵……老苏，你说实话，让我去泽谷工业区发展，你能有什么好处？ 苏仁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镇里答应，只要把你的云飞鞋厂拉过去，我自己去工业区落户时，土地价格优惠百分之三十。云飞，我这也笑是无利不起早吧。 呵呵，理解理解，无利不起早，这也是我经商办厂的基本态度。 云飞你放心，你是大户，你去工业区落户，也会有很多优惠条件的。 这个么，我完放心。 第0080章 九十年代的开始 () 苏仁茂道：关于旅游鞋，我是这样考虑的，现在大家都在生产旅游鞋，竞争激烈，旅游鞋的价格在往下掉，利润率变小。我是怕你减产或转产，我得事先知道，好安排我鞋底厂下半年的生产。 嗯，你是防范于未然。金云飞点着头道：我的鞋厂规模大，不可能轻易放弃旅游鞋，哪怕利润低一点，我也要坚持生产。但是，根据市场状况，可能跟去年相比，产量会往下降，会把部分生产能力转向其他鞋类。老苏，你先以去年的一半做计划吧。 好，我心里有数了。 说着，苏仁茂拿过自己的布袋，从布袋里拿出三双鞋，童鞋女鞋男鞋各一双，部搁在金云飞的办公桌上。 云飞，这是我从福建那边搞来的，按流行的说法，这叫休闲鞋，这是其中一个款式。如果可以，我准备开模具，生产这类鞋底。至于鞋面样，这只是其中一款，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联系福建那边，让我朋友把其他款式寄过来。 金云飞仔细的看了看，思忖着道：老苏，这休闲鞋么，说白了就是单鞋，销售季节很短。按咱们这里算，从九月份开始，顶多只能生产到十一月底，不会超过一百天。 你的意思是？苏仁茂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分出一部分生产能力生产这种休闲鞋，到十一月，我还得准备生产冬鞋，包括向北方销售的保暖鞋。 哈哈，我懂了。苏仁茂笑着说道：云飞，这包在我身上。这套休闲鞋的鞋底上市后，我马上派我儿子去福建，搞两套冬鞋模具，一套普通冬鞋，一套专门销往北方的保暖鞋。总而言之，确保不耽误你云飞鞋厂的正常生产。 经与苏仁茂老板商讨，金云飞确定了下半年的生产计划。 鞋厂的日常管理，已渐渐交给岳秀清和大姑小姑。对老婆的管理能力，金云飞是放心的，毕竟当过信用社主任，就连细节都抓得很紧。而大姑和小姑二人，是最称职的助手，有她俩的支持，岳秀清这位新副厂长干得渐入佳境。 大姑嫁出去了，不再住在金家，但还是兢兢业业，每天早来晚回，风雨无阻。 大妹要生孩子，日常管理大权不交给二弟，金云飞是既出于公心，也为了私心。 二弟小聪明多，大聪明不够，现在有了张玉翠，脑子更容易糊涂。这其中还有一个趋势，二弟现在的大部分主意，都来自张玉翠，把鞋厂的大权交给二弟，等于是交给张玉翠，金云飞实在不放心。 当然，这么一来，二弟就有了不满，大哥让大嫂当家作主，不合乎情理。 二弟的不满装在心里，他还没资格与大哥叫板，当大哥的金云飞装糊涂，二弟不说，他只当不知道。 九十年代的第一个春节期间，兄弟二人爆发了第一次正面冲突。 导火索是那已竣工的二十间房子，春节过后，家人就要陆续搬进新屋。 农历正月初七，是鞋厂重新开工的前一天，下午家人都在，金云飞召开家庭会议。 这个家庭不简单，既要分房子，还要分成好几个家庭过日子。 大姑小姑来了，大妹大妹夫也来了，大娘舅大娘妗一直住在金家，也被金云飞郑重其事地请了过来。 娘舅在家庭关系的地位极其重要，特别是在“分家”的时候，不可缺席。 大妹生了大胖小子，已有一岁半，取名小七五，坐在婴儿车里“呀呀”吟叫，四岁的小六一，小大人似的，正在“教”小七五“唱歌”。 二弟的对象张玉翠也在，他俩都已满二十二岁，已经完成登记，并正在筹办婚礼。只是有晚婚晚育规定，他们现在可以登记结婚，但生孩子至少要等到两年以后。 除了在外当兵的三弟金云鹏，金家可谓济济一堂。 二弟金云兴喊道：开始了，开始了。大家别吵，都听大哥讲话。 客厅里终于静了下来。 金云飞道：第一件事，就是鞋厂的新一年安排。一是工厂变公司，要争取上半年完成，这个工作由我负责完成。三位副厂长，大妹、二弟和秀清，大妹负责生产，二弟负责销售和其他对外事务，秀清负责财务和后勤。大姑、小姑和玉翠，大姑负责内务和后勤，主要是协助秀清，小姑主要负责管理抓帮车间，玉翠主要负责管理踏帮车间。明天就要开工，大家要抓紧时间，各司其职，争取尽早恢复正常生产。 金云飞说罢，金云兴又喊道：大家同意的话，请呱唧呱唧。 家人一齐鼓掌。 掌声过后，金云飞道：第二件事，是对咱们家的长辈们的工作安排。爸，你负责老房子这边的管理，大娘舅，你负责后仓库那边的管理。 父亲和大娘舅分别点头应是。 母亲问道：大儿子，我和你大娘妗呢？ 金云飞笑道：妈，大娘妗，你俩以后的主要工作，就是帮我和大妹带孩子，这个任务很重要哦。妈，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照顾爷爷奶奶。 大娘妗笑着点头。 母亲笑道：大儿子，你这是让我们变相退休呢。 奶奶问道：大孙子，我和你爷爷呢？ 金云飞笑道：爷爷的主要任务，就是去老人协会打麻将，但每天不能超过六个小时。爷爷，你赢了归你，你输了我给你报销。 爷爷眉开眼笑道：大孙子，爷爷保证完成任务。 笑声里，金云飞冲着奶奶说道：至于奶奶你么，你想干啥就干啥，反正你那双小脚也走不远。但有一件事不能干，就是封建迷信，你要是在家里搞封建迷信，我就把那些玩艺儿给烧掉，还要组织家人开你的批斗会。 家人又是笑声连连。 奶奶笑道：没办法了。大孙子，奶奶只有乖乖的了。 大妹笑道：奶奶，大哥说了，你要去寺庙里烧香拜佛，他不干涉，就当不知道。 奶奶噢了一声：好，好，这个政策好，这个政策好。 家人又笑了一会。 二弟问道：大哥，现在该说新房子的事了吧？ 金云飞反问道：关于新房子的分配，你有什么想法？ 当着家人的面，金云兴哪敢有什么想法，忙道：大哥，我听你的，你说了算。 第0081章 兄弟矛盾 () 金云飞终于公布了他的分房方案。 大家听好了，第二栋新房，分给大妹三弟二妹三妹小妹小弟和大表弟大表妹小表弟小表妹，正好一人一间。其中大妹是第一间，三弟是第十间，其他顺序抽签决定。 金云飞说完，客厅沉静下来，一时没人接话。 大姑陪着小心说道：大侄子，这样不好吧。我和你小姑，我们正准备自己出钱造房子呢。 小姑也道：姐说得是，我们有分红，如果把房子分给我们，那我们自己出钱。 金云飞道：大姑，小姑，你们的钱你们留着，将来表弟们娶媳妇，表妹们要嫁，你们那点钱还不够呢。 不等大姑小姑再开口，金云飞挥着手说道：就这么定了。 母亲问道：大儿子，那第一栋房子呢？ 这第一栋么，我三间，二弟三间，我在东头，二弟在西头。二弟，你看如何？ 金云兴道：你是大哥，当然是你在东头。 金云飞笑了笑：听你的口气，有点不高兴哦。 大哥，我想知道，第一栋还有四间，你打算如何分配。 金云飞道：我是这样想的，上面所说的十六间房子，可以直接登记产权，是谁的就是谁的。至于第一栋剩下的四间，产权就登记在咱爸名下。 金云兴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 金云飞道：这四间房子，其中三间给咱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住，门面出租收入交给咱妈开支。另一间给大娘舅大娘妗住，门面出租收入归大娘舅大娘妗。 金云兴默不作声，心里不同意，但不好当面说出。 大娘舅和大娘妗连说“不行”，老两口知道大外甥待他好，但外甥就是外甥，大娘舅和大娘妗知道该摆正位置。 金云飞道：大娘舅，大娘妗，我想起我小的时候，我们家穷，粮食只够大半年吃的。是您二老想着我们，每年有很多次，挑着蕃薯干和蕃薯干，走几十里路送到我们家……大娘舅，大娘妗，你们的恩情我都记着。总而言之，只要我当家做主，你们就在我这里住着，不住还不行。 说得大娘舅大娘妗老泪纵横，家里的儿子儿媳不孝，老两口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也陪着落了不少眼泪。 这种情况下，二弟更不敢再说了。 可金云飞却逼着二弟开口：老三，你说。 大哥，你的安排，你的安排我举双手赞成。 金云飞笑了笑：你肯定赞成。想当年，你在外公外婆家玩，你掉到十几米深的山沟里，是大娘舅跳下去把你救出来，又背着你走了十几里山路，送到医院才把你救过来…… 大哥，你别说了，我都记着呢。金云兴瞅了未婚妻张玉翠一眼，到嘴边的其他话，硬被他咽了回去。 老三，你还有话没说，干脆点，竹筒倒豆子，来个一干二净。 大哥，我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你不说不痛快，我也会不痛快的。 这个，这个……金云兴道：大哥，我只有一个小意见。其他十六间房子都明确了产权，那这剩下的四间房子，是不是应该也要确定产权。当然，这四间房子的使用权，还归爷爷奶奶、咱爸咱妈和大娘舅大娘妗。 老三，你知道你的意思。金云飞微笑着说道：这四间房子，产权归咱们四兄弟所有，一人一间。将来分的时候，靠近你那三间的一间归你，靠近我这三间的一间归我。另外两间归三弟和小弟，至于他俩将来谁住第一栋，谁住第二栋，由他们自己商量着办。 大哥，我有不同看法。 老三你说。 金云兴道：造房子的钱，是鞋厂赚的钱，至少，至少三弟和小弟没做贡献吧。给三弟和小弟房子是应该的，但与你我相比，也应该分个贡献大小。所以，所以…… 所以你认为，这四间房子，应该是二一添作五，你我各分两间，是不是这样？ 我……我是这个意思。 金云飞嗯了一声，拉下脸问道：你是要反对喽？ 金云兴咬了咬牙，点着头道：反对，坚决反对。 反对无效。金云飞道：现在是我当家作主，你只能口头反对，不能在行动上反对。 大哥，你不能独断专行，鞋厂也有我的贡献，大妹他们都有贡献，你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好，好。金云飞点了点头，问道：大妹，大姑，小姑，你们反对我的决定吗？ 金晓玲道：我已嫁出去了，我不好说话，但我听大哥的。 金月娥道：我是无家可归时，大侄子收留了我，我没发言权。 金月莲道：大姐没发言权，我就更没发言权了。 金云飞瞅着二弟，冷冷的问道：老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说过了，我反对。 好，就算你保留意见。 大哥，我还有问题。 直接说出来。 咱们在老街的房子，还有后仓库，这怎么分？ 金云飞笑了：老三，你糊涂了？那是鞋厂的房产，只要鞋厂不倒，那些房子就不能分。还有，鞋厂要变更成公司，那些房子就属于公司，上面有规定，这是要明确登记的。 金云兴不再说话了。 金云飞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以前是家人一起搭伙吃饭，我现在决定，从明天开始，大家分伙吃饭。我们一家，大娘舅大娘妗一家，大妹一家，大姑一家，小姑一家，其他弟弟妹妹跟爷爷奶奶咱爸咱妈一家。大家可以自己做饭，也可以去厂食堂吃饭。总之，以后各吃各的，舍得花钱的，可以去外面吃大餐。 奶奶问道：大孙子，一定要这样吗？家人一起吃饭不是很好吗？ 金云飞笑道：不好。奶奶，我家小六一说了，你老人家不卫生，老拿手撮饭，还往她嘴里塞，她意见很大呢。 奶奶笑指小六一道：这个小没良心的，忘了太奶奶的好了。 谈笑间，事已说完，金云飞起身回屋。 岳秀清跟进来，身后还有一个大妹金晓玲。 岳秀清说：云飞，你跟二弟的矛头公开了，你做得欠妥。 金云飞说：这一天迟早要来，迟来不如早来。 金晓玲说：大哥，要不，要不分给我的那间房子，我就不要了，我让给二弟。 金云飞笑着说：傻妹子，你要让房子，也轮不着让给老三，你应该让给我吧。 第0082章 净碰上好人了 () 岳秀清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云飞，你还是要考虑二弟的感受。 考虑什么，怎么考虑？金云飞冷笑着说：在我面前，老三不敢放肆，他这是受了张玉翠的挑拨。 金晓玲点着头说：这倒也是，从这方面论，大哥你不能让步。 岳秀清轻叹一声：只是这么一来，咱家就不得安宁了。 果然，正如岳秀清所忧，二弟的幺蛾子不断出现。 二弟先是不干活不尽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白天还好一点，到了晚上就不见人影。 金云飞忍了，反正有他坐镇，有大妹和岳秀清她们辅助，不影响生产和销售。 再是花钱，不但买了一万两千元的摩托车，还买了一万元的大哥大。 金云飞也忍了，但他与二弟约定，摩托车和大哥大的开支，厂里只报销一半，另外一半由二弟自己负担，从年终分红中扣除。 接着是提前举行婚礼，原来双方家长约好，二弟和张玉翠结婚的日子是下半年的农历十月十九，二弟却突然提出，要把婚礼提前到上半年的农历四月十六。 这是什么幺蛾子？金云飞想不明白。 但爷爷奶奶和爸妈他们都同意，金云飞也不好反对，二弟的婚礼顺利地提前举行。 这就是说，从此以后，张玉翠正式成为金家的一员。 整个凉鞋季，云飞鞋厂还算顺利，固定的客户群，确保了销售量的稳定。 金云飞的主要精力，集中到鞋厂变公司这件大事上。 这方面金云飞不懂，顶多只知道一点皮毛，岳秀清建议，去向邱泽林和方木兰请教。 现在的邱泽林，早已不是以前的县地方工业供销公司业务科长，他出来单干，办了一家贸易公司，自己当起了老板。 贸易公司的生意应该不差，他老婆方木兰也从学校辞职，陪着老公开起了“夫妻店”。 虽然邱泽林的贸易公司不做鞋的生意，但金云飞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在金云飞的心目中，邱泽林是兄长，曾是他发家致富的助推器。 邱泽林和方木兰正在公司办公室商量着什么，看到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来访，邱泽林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都是好朋友，说话直接，金云飞笑问道：邱老板，有什么吩咐啊？ 哈哈，知我者，云飞也。邱泽林道：我有一单生意，需要额现款结算，我钱不够，就想到了你这个大老板。 呵呵，小弟荣幸之至。金云飞道：不过我要声明，我只是个厂长，不是大老板。 邱泽林道：谁钱多，谁就是大老板。 方木兰笑着，拉着岳秀清往外走：秀清，咱走，让他们尽情的吹牛皮吧。 两个女人走后，金云飞道：老规矩，老邱，先说你的事。 云飞，是这样的，文州市海关那边，查获了一批走私化肥。那边有我朋友，能用低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优惠价卖给我一批，现在合同已经签好。只是与政府部门做生意，要求额现款，但我手头只有三十万，还差二十万。 金云飞二话不说，打开公文包，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扔到了邱泽林手里。 老邱，这是三十万，你年底还我就行。 雪中送炭，雪中送炭。老弟，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是废话。金云飞笑道。 老弟，我还是要谢谢你。你财大气粗，顺风顺水，我要向你学习。 学习就算了，我这人有自知之明，没有什么好经验。 不，你很有头脑。云飞，说来听听呗。 金云飞还真的思考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到目前为止，我算是成功人士吧，我总结了一下，我成功的因素如下。一，是党的政策好，这是大环境，没有改革开放，我一个农民，可能会永远面朝黄土背朝天，就我家这情况，我甚至会当一辈子光棍。 嗯，实事求是，说得好。 二，是我们家家人的勤劳努力，也就是发挥了农民吃苦耐劳的优良传统。 说得很对，你是农民中的佼佼者，你们家是农村发展的典范。 三，就是我运气好，净让我碰上好人，你老邱是好人，你老婆是好人，我老婆是好人，我净碰上好人，想不富也难。 哈哈，到位到位，总结得非常到位。 笑过之后，邱泽林道：老弟，该你说了，你找我干什么。 老邱，我经常看报纸和电视，上面好像说，最近国际环境不是很好，影响到咱们国内的经济发展。这是不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下，我的鞋厂该如何应对？ 嗯，云飞你看到了这点，你又进步了。邱泽林思忖着说道：外部环境影响内部环境，大环境影响小环境，大行业影响小行业，这是肯定的。但事物总是一分为二，再怎么影响，大家总还是要吃饭穿衣，总不会光着脚的。 那么，我可以继续扩大鞋厂的规模吗？ 建议暂不扩大，以稳定为主，如果鞋的价格上发生波动，那就内部挖潜，设法降低成本，确保利润不降。 老邱，你说得太对了。第二个事，泽谷工业区正在审批，他们也正在招商，我现在比较犹豫，如果我要选择，我该不该去那边发展？ 邱泽林道：从眼前看，你在衡丰街待着也挺好的。但从长远看，你应该走出去。我知道泽谷那个工业区，如果批下来，各种优惠条件同时就会出台，晚去不如早去。当然了，如果你不想一直做鞋，那就另当别论了。 咦，什么另当别论？老邱，我不做鞋我还能干啥？ 哈哈，看来你眼界还不够开阔。邱泽林道：云飞，做鞋这个行业，是相对最没技术含量的，一家一户就能开工，相当于作坊式的加工。就拿你们衡丰街来说，说是五六百个工厂，其实就是五六百个作坊。这说明什么？说明门榄低，谁都能干，遍地开花，难免杂乱无章，但你还没办法引导或制止。 老邱，你的话很有启发。 总之，你在办好鞋厂的同时，如果资金宽裕，不妨搞点投资。 投资？什么投资？就是以钱赚钱的生意，但不是让你放高利贷哦。 呵呵，现在我手头还算宽裕，但要是去泽谷工业区发展，我就算不上宽裕喽。 云飞，我是说你要有这个打算，并不是马上去做。 老邱，谢谢提醒。金云飞道：我还有一事请教，县里正动员我，希望我把鞋厂升级为公司，这个事我吃不准，想请你帮我分析分析。 哦，你说说，你有什么吃不准的？ 第0083章 二胎计划 () 金云飞道：我听说，办公司要有正式帐本，要依帐纳税。你是知道的，我的鞋厂从不搞帐本，纳税也是按定额计算。我把鞋厂改成公司，这纳的税是不是要翻倍，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不如不搞公司。 哈哈……邱泽林笑道：云飞，你这是农民意识，典型的农民意识。 老邱，请多多指教。 我问你，你想不想在制鞋行业做长远发展？ 当然。 你想不想你的云飞牌鞋类畅销大江南北，不管风云变幻而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 你想不想你的企业实现真正的正轨化，稳定地领先于你的同行？ 当然。 那你就必须办公司，而且越早越好。 还是那个问题，公司化后，开支会增大多少？会不会成为公司的负担？我能有什么办法消化这增加部分的成本？ 邱泽林道：云飞，这你可把我给难住了。我开的是贸易公司，买货卖货，你搞的是实体企业，生产产品，销售产品。云飞，咱俩不是一回事啊。 帮我估计估计，老邱，帮我估计估嘛。 邱泽林想了好一会，还拿钢笔在纸上写了不少，吸了半支香烟后才说道：我知道你以前的纳税情况，大概每双鞋一角到一角五分。如果你额纳税，大概是每双鞋五角左右，差额是三角五到四角。 不错，老邱，你的帐算得准。 那么你该如何弥补呢？一，你的云飞鞋厂是龙头企业，能拿到免税优惠，每双鞋应该能有五分到一角。二，内部挖潜，减少浪费，压缩成本，像你这样几百人的大厂，每双鞋减少一角的成本，是轻而易举的。三，提升品牌形象，工厂改成公司，名气大了，每双鞋涨价一角到一角五分，也应该不在话下。综上所述，你就能节约两角五到三角五分，完可以抵消增缴的税款。 金云飞笑道：老邱，你这么一说，我就豁然开朗了。 说着，金云飞起身要走。 邱泽林叫住金云飞，刷刷的写了一张“借条”，笑道：亲兄弟也得明算帐，更何况是朋友。 金云飞收了三十万的借条，也笑道：老邱，你真是个好朋友。 离开邱泽林的贸易公司，金云飞把借条交给岳秀清保管，又跟她说了说与邱泽林的谈话内容。 岳秀清道：还别说，论见识论经验，你还差着老邱一段距离。 呵呵，老婆批评得对。金云飞笑着问道：老婆，你和方木兰聊了什么呀？ 女人的事，你少打听。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只顾自己往前走。 金云飞只好推着自行车跟着走。 说来也是没人相信，堂堂的云飞鞋厂老板，已经腰缠万贵，出门还骑着自行车，除了公文包里的寻呼机，还像几年前开始创业时那么抠。 岳父岳母都不在家，小两口本来是要回衡丰街的，可岳秀清却往相反方向走，让金云飞摸不着头脑。 穿街过巷，岳秀清竟进了县人民医院的大门。 等岳秀清来到妇产科，被岳母季玉英的好朋友黎医生笑着迎进门，金云飞才明白过来，不禁又惊又喜，难道，难道老婆怀上了？ 黎医生不让金云飞跟进去，搞得金云飞忐忑不安，搓着双手徘徊不定。 过了好久，黎医生打开门，笑吟吟的说道：金老板，进来吧。 进门后，金云飞急切的问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岳秀清脸有红晕，嗔道：明知故问。 金云飞傻笑起来：呵呵，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黎医生笑道：你个马大哈，都快三个月了。 金云飞忙问：三个月？这，这能知道是男是女吗？ 小金，你猜猜。黎医生卖起了关子。 男的，肯定是男的。金云飞道，因为他知道，岳秀清一心想为他生个儿子，为此去年怀上了，后来看不是男的还流掉了，这回要不是男的，岳秀清不会这么高兴。 黎医生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金云飞面前晃了晃。 金云飞愣住了。 黎医生笑道：是双棒，双胞胎，傻小子，你就偷着乐吧。 金云飞忙问岳秀清：老婆，这，这是真的？ 岳秀清含笑点头。 男的女的？这个问题必须问。 黎医生道：一个可以确定，如你所愿，另一个暂时还看不到。 我的天，我，我也太伟大了。金云飞噌的蹦了起来，喜笑颜开，像个孩子。 出了医院，金云飞硬要岳秀清坐在自行车上，由他推着，说是从此刻起，岳秀清就是国宝熊猫，要重点保护。 金云飞还改了主意，不回家了，直接去岳秀清娘家。 岳父岳母虽没在家，但岳秀清有钥匙，自然进得去。 安顿好岳秀清，金云飞跑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冰箱塞得满满的。又亲自下厨，为岳秀清做了六个菜，鱼肉齐。 岳秀清一边吃，一边笑道：老公，也就是怀孩子的时候，你对我最好。 那是。金云飞本质大暴露，指着岳秀清的肚子说道：你这是一带二，不吃不行啊。 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岳秀清问道。 一句话，生下来，肯定生下来啊。 岳秀清嗔道：你听得懂人话吗？ 呵呵……莫急，莫急。金云飞不慌不忙道：既来之，则安之，既怀之，则生之。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困难要生，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生。 别贫了，快说点具体措施。 这个，这个……老婆，你让我想想。金云飞挠着脑袋思忖起来。 老婆，你肯定不能待在家里。家里人多嘴杂，这大肚子肯定露馅。再说了，计生干部每个月上门一次，要是被他们撞上了，肯定把你拉去给咔嚓了。 岳秀清问道：不住在家里，那肯定要躲起来，我该躲到哪里去？ 嗯，也不能住在这里，这会牵连到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他们都有公职，都是城镇户口，爸还是干部编制，要是连累了他们，我罪过就大了去了。 老公，那，那就跟电视小品那样，当超生游击队喽。 只是这样的话，老婆，你要吃苦了。 吃苦我不怕，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退步吗？ 金云飞很是感动，这才是好老婆，他心目中的好老婆。 生孩子，超生，两口子达成了共识，下定了决心。 其实，归根到底也不算超生，只是小六一还没满七岁，提前生二胎，罚款是免不了的。 不过，金云飞还是好奇，岳秀清为什么这么急着要二胎。 老婆，关于这个问题，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第0084章 妯娌抢生 ()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岳秀清说。 是这样的。咱俩原来都计划好了的，等到小六一七岁时，咱们再要二胎。现在小六一五岁没到，你为什么突然提前计划了呢？ 岳秀清轻轻一笑：都是因为张玉翠，还有你二弟，他们提前结婚，我这是被形势所逼。 老婆，我不明白，咱们要二胎，与他们何干？ 你听着，有一次啊，他们说悄悄话，被大姑给听到了。玉翠跟二弟说，早点要个孩子，罚点款就罚点款，反正划得来。二弟问怎么个划得来。玉翠说，大哥的孩子是女孩，只要咱们抢先生个儿子，那就是金家长孙。 噢，我明白了。 嘻嘻，你明白什么了？ 我们家有个规矩，分家的的时候，长子可以多分一份，长孙可以多分两份。呵呵，只可惜我家一直穷，这规矩形同虚设。现在么，有了点臭钱，难免不让人动心。我二弟要是比我先生了个儿子，那他就等于是长子，他儿子就等于是长孙，这便宜就大了去了。 就是么，你这人特孝顺，真要是那样的话，你二弟说，鞋厂是金家的产业，他要多分一份，他儿子要多分两份，你能说不行吗？ 金云飞嘿嘿一笑：还别说，老婆，真要是那样，我二弟提出来，我还真不好反对。 所以么，大姑和小姑，还有大妹，她们怂恿我早点要二胎，要抢在他们面前，还必须得是个儿子。 噢，原来你们是早有预谋啊。 嘻嘻，我也是没办法嘛。 金云飞点点头，瞅着岳秀清的肚子，好奇地问：不过，老婆，黎姨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吗？这科学技术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放心吧，黎医生打了保证的。再说了，这是双棒，你舍得不要呀？ 两口子嘀嘀咕咕的，商量了老半天，决定马上行动起来。 岳父岳母在小姨子岳秀文那里，岳秀清打了电话过去，说明情况，岳父岳母大喜，答应马上就赶回来。 金云飞撇下岳秀清，骑着自行车，一个人回了家。 当晚，家人在一起时，母亲问起，岳秀清干什么去了。 金云飞脸不红，心不跳，堂而皇之的说，岳父岳母在小姨子家里，岳母偶得小病，岳秀清去看她妈了。 金云飞还告诉大家，岳秀清要照顾丈母娘，可能有段时间不能回来。 只有大姑小姑大妹三个，知道是怎么回事，相视而笑。 晚上，大妹抱着熟睡的小六一过来，放到床上后，笑着对金云飞说：大哥，编造丈母娘生病的理由，有点不地道。 呵呵，我哪敢啊。金云飞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你大嫂想出来的，还征得了我丈母娘的同意，所以与我没有关系。 金晓玲问：那你就打算，让大嫂住在丈母娘家呀？ 不，我们准备租个房子，争取不牵连我岳父岳母。 那这边呢？要不要告诉咱妈，她还蒙在鼓里呢。 大妹，千万别告诉咱妈。咱妈那张嘴，比县广播台还厉害。她要是知道了，保准不出半天，整个衡丰街的人就都会知道了。 嘻，这倒也是。那……大哥，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能瞒多久瞒多久，瞒到瞒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其实，瞒是瞒不了多久的，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金云飞和岳秀清的反常，谁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只是大家都不戳穿，金云飞人缘好，一般情况下，没人去打“小报告”。 计生干部也是装作不知道，还都有理由推托。衡丰街村的说，金云飞是金家村人，他们不好管。金家村的说，金云飞住在别的地方，他们管不着。镇里的说，去是去了，但没见到岳秀清本人，云飞鞋厂是重点企业，要是把老板金云飞叫去参加“学习班”，影响了生产，谁也担待不起。 再说了，岳秀清已经把户口迁到农村，按照政策规定，他们两口子可以生二胎，只不过一胎与二胎的间隔期未到而已。 就这样，有关部门开一只眼闭一只眼，金云飞松了一口气，岳秀清那边也就没租房子，干脆住在了娘家。 有意思的是，二弟结婚后不久，老婆张玉翠也怀了孕，可谓争分夺秒。 家里的大人都明白，张玉翠和岳秀清是要抢生，看谁先生，看谁能生儿子。 金云飞心里有数，这种较劲的事，他派不上用场，他的注意力放在鞋厂的生产上。 今年的经济形势果然不同以往，凉鞋滞销，与去年同期相比，至少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进入六月，仓库里的成品堆得满满的，这是云飞鞋厂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到了七月，仓库里的成品鞋多达十二万双，七月是凉鞋季的结尾，秋季鞋的开端，再不想办法处理仓库里的凉鞋，今年的凉鞋季就算白干了。 这个问题难不倒金云飞，他当机立断，采取了降价促销的措施。 这个措施见效特快，仅用了半个月，积压的产品就一销而空。每双降价三角，减少利润六万多元，换回四五十万的现金，这生意做得值。 只是今年的整个凉鞋季，获利不大，仅相当于去年的四分之一。 金云飞不在乎，厂大业大，以云飞鞋厂的规模，利润最少也有一二十万。 可那些一家一户式的鞋厂就惨了，据有关部门的不完统计，仅衡丰镇就有三百多家鞋厂亏损，亏损额少的一二万，多的高达十万以上。 金云飞的三个老同学，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都有各自的鞋厂，规模不大，都是三五十人，这个凉鞋季分别亏损了十多万元。 肖林杨三人还有个鞋底厂，是与陈冬华、郑三宝和王九旦合办的，就是这个鞋底厂，这个凉鞋季也亏损了十几万元。 陈郑王三人还过得去，陈郑二人有鞋料店，王九旦有建筑公司，所谓堤内损失堤外补，东方不亮西方亮。 肖林杨三人可扛不住了，这几年赚的钱，要么造房子，要么买设备，还要结婚生孩子，手头的钱其实积累得不多，单单一个凉鞋季的亏损，足足有十几万之多，可谓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接下来的秋鞋季如何干，金云飞也有点吃不准了。 就在这时，金云飞遭受了更沉重的打击。 二弟金云兴整出了一个大幺蛾子，要求出去单干。 第0085章 兄弟分家 () 这天下午，快下班时，金云飞待在鞋厂办公室，一边吹着空调，一边思考着下半年的经营方略。 鞋肯定要继续做，但做什么鞋，生产规模是扩大还是缩小，或是维持现状，他这个当家人必须考虑。 二弟和大妹一起进门。 金晓玲指着金云兴道：大哥，是他拉我来的，说是有大事商量。 大事？金云飞点着头道：好啊，我也正要找你俩商量，咱们下半年怎么干。 大哥，我……我找你，我找你不是商量这个事。 哦，你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事更大？ 我，我想出去单干。 金云飞愣了，金晓玲也愣了，好长时间，兄妹二人都没回过神来。 二弟爱出幺蛾子，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幺蛾子大得不能再大。 金云飞长久的没有开口。 终于，金晓玲问：二弟，你是开玩笑的吧？ 姐，我是认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二弟，你对大哥有什么意见，对鞋厂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出来，没有必要单干么。 姐，我对大哥没有意见，大哥对我最好，我怎么可能对大哥有意见呢。 那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要单干？ 金云兴道：大哥，大姐，我就是想自己出去闯闯。因为我想，我总不能永远让大哥护着吧。 这个理由太理直气壮，二弟已经结婚，也是快当爹的人，应该有要求彻底“分家”的权利。 但金云飞知道，没有老婆在背后唆使，借十个胆，二弟也不敢提彻底分家。 兄弟闹分家，十有八、九是女人在捣鼓，这是客观现象，这是农村的常态。 金云飞无奈，当大哥的，可以统领家，但就是不能阻止分家。 金晓玲道：二弟，我不同意你单干。 金云兴倒也干脆，说道：姐，你已经出嫁，关于分家不分家，你没资格说话。 得，一句话就把金晓玲给噎住了。 金云飞终于说话了：老三，我也不同意分家。 大哥，你不同意，我也要出去单干。 金云飞看了二弟一眼，问道：这么说，你是真的打定主意了？ 对，我真的打定主意了。 老三，你看能不能这样。金云飞道：这个事我不能作主。一方面，咱得征求爷爷奶奶和咱爸咱妈的意见，另一方面，你回去冷静冷静，再考虑一下。 好，我这就问咱爸咱妈去。 望着二弟的背影，金云飞长叹一声：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喽。 大哥，你不能同意分家。金晓玲道。 大妹，老三已打定了主意，我阻止得了吗。金云飞苦笑道。 对二弟金云兴，家人有两个共同印象。一是有小聪明，没大智慧，容易跑偏，像一匹好马，但非得用缰绳牵着不可。二是耳朵忒软，容易被好话熏晕，特别是他老婆张玉翠的话，枕头风一吹就能迷糊。 金云兴既然娶了张玉翠，两口子感情还蛮好，家人当然无话可说，有时候明知道是张玉翠的主意，但只要二弟说出来，不管对错，大家都会装作不知。 可这回不行，事太大，谁都知道，二弟自己单干，他干不了。 母亲谢玉娟闻讯赶了过来。 大儿子，这不行，这不行，老三没那个能耐啊。 金云飞又是一阵苦笑：妈，老三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啊。 什么话。大儿子，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不能分就不能分。 妈，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老三已经成家，他也该立业了。 父亲也来了，爷爷奶奶也都来了。 众口一词，都不同意分家。金云飞当然不同意分家。四位长辈又去说服老三金云兴。 可金云飞打定主意，越说态度越坚决，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过了一个晚上，二弟没有改变，态度反而更加坚决。 金云飞却转变态度，同意分家。 上午十点多钟，金云飞从鞋市场回来，对二弟说道：老三，我同意了。大哥，谢谢你，谢谢你。 咱俩是兄弟，谢个屁。 对对，兄弟，兄弟。大哥，你稍等。 金云飞叫住二弟，问道：你干嘛去？ 我叫玉翠过来啊。 啪，金云飞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写字台上。 大，大哥，你反悔了？ 哼，你去打听听，兄弟分家，哪有娘们说话的地方。 那，那…… 哼了一声，金云飞板着脸说道：你去，把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还有大娘舅和大妹及大姑小姑，统统都给我请过来。 鞋厂已经处于放假状态，没人打扰，分家就是分厂，在鞋厂办公室分家挺合适的。 过了一会，该来的都过来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大娘舅大娘妗坐着，金云飞也坐着，大姑小姑大妹二弟站着。 金云飞问道：老三提出分家单干，我同意了。我想问问，谁还有反对的？ 奶奶反问道：大孙子，还能反对吗？ 这问题问得太有水平，金云飞忍不住笑了：奶奶，不能反对。 奶奶道：那还说个啥，分就分吧。 金云飞再问二弟：老三，你真不反悔了？ 大哥，分，我不反悔了。 金云飞吩咐金晓玲：大妹，你做记录，把该记的都下来。 金晓玲应了一声，一边拿纸拿笔，一边说道：大哥，我站着可做不了记录。 金云飞起身，把老板椅让给大妹，自己索性盘着双腿坐在写字台上。 大哥，你说吧。金晓玲道。 “分书”：改革开放，国运昌盛；天时地利，金家人勤；家努力，家业中兴；上下同心，脱贫致富……长子云飞，次子云兴，有赖天力，均已成家。今由次子云兴提出分家，长子云飞同意，故立契如下。 老三，这样写可以吗？ 大哥，瞧你说的，这开头写得好，虽然我不是很懂。 金云飞笑了笑，问道：那好，接下来由你先说，咱这个家该怎么分？ 金云兴愣了一下：大哥，什么怎么分？ 金云飞道：三个原则。一，是你出去单立门户，还是我出去单立门户。二，出去单立门户的，该分多少家产。 嗯，大哥，我还是不太明白，分家怎么还讲究出不出去单立门户？ 老三，那我说明白点。留家的人，要跟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还有弟弟妹妹们一起过，出去单立门户的则不用，你想好了，你选哪一个？ 金云兴噢了一声，一时没有开口。 这时，爷爷开口了：大孙子，我有话说。 第0086章 分就分个彻底 () 金云飞忙道：爷爷，您老人家说。 爷爷道：大孙子，怎么分家是你们的事。反正，反正不管怎么分，我和你奶奶是要跟你过日子的。 奶奶也道：对，我要跟我大孙子过日子的。 父亲也表态了：大儿子，爸也跟你过。 母亲道：我也跟大儿子过，大儿子，还有你的其他弟弟妹妹，都要跟你过。 金云飞看向了大娘舅大娘妗和大姑小姑，问道：你们也是这个家的成员，你们怎么打算？ 大娘舅大娘妗和大姑小姑纷纷表态，都要跟着金云飞过。 当然，他们的“过”不同于爷爷奶奶他们的过，但本质上是一样的，下半辈子靠着金云飞。 特别是大姑和小姑，各有两个孩子，都还没长大，金云飞就是靠山，特靠谱的那座山山。 金云飞又问金晓玲：大妹，你虽已出嫁，但鞋厂还有你的贡献。你说说，我和老三分开，你打算跟着谁？ 金晓玲道：大哥，我跟着你。 金云飞笑了笑，冲着二弟说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老三，你真的要单枪匹马了。 金云兴苦笑道：我知道，大哥你本事比我大，大家肯定要跟着你过。 那你想好了没有？是你出去单立门户，还是我出去单立门户？当然，咱俩也可以这么办，爷爷奶奶跟着我过，咱爸咱妈跟着你过，弟弟们分到我家，妹妹们分到你家。老三，你可要想好啊。 金云兴可没犹豫，他只是假装而已，他老婆张玉翠早就认定，长辈和弟妹们都是包袱，大娘舅大娘妗和大姑小姑们更是多余，出去单立门户，就是要甩掉包袱。 大哥，我知道自己的缺点，我难以服众。既然大哥说得这么明白，那我就选择出去单立门户。 好，痛快。金云飞点着头道。 不过，不过…… 金云飞伸手敲着桌面道：有话直说，过时不候。 大哥，那就是说，如果我出去单立门户，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还有弟弟妹妹们，他们以后的事情，部事情，我是不是就不用负责了？ 金云飞哼了一声：老三，你这样想可以，但你要这样做，你就是不孝了。 奶奶骂道：小土崽子，你个没良心的。 母亲也骂道：老三，你狼心狗肺。 金云兴忙道：奶奶，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在经济上，我出去单立门户后，我可以不用负担你们的…… 金云飞摆了摆手，说道：分就分个彻底，就这么说定了。这个问题到此打住，说多了伤感情。大妹，你记下来，老三出去单立门户，其他人跟着我过。 金晓玲道：我记下了。 金云飞冲着金云兴问道：老三，现在的问题是，家产怎么分？你的想法是什么？ 大哥，你当家做主，你说了算。 不，不。金云飞摇了摇手，笑道：规矩是人定的，可以修改。所以，既然是你提出分家，那就得你先说。 嗯……金云兴道：大哥，你是大哥，当然要占两份，大妹贡献很大，应该也占一份。 算你有良心，你继续说。 爷爷奶奶和咱爸咱妈占一份，弟弟妹妹们占一份。还有，从情理上讲，大姑小姑和大娘舅大娘妗也该占一份。 金云飞噢了一声，笑道：二加一加一加一再加一，一共六份，按十份算，还有四份。老三，你想要四份吗？ 不是，大哥，你听我说么。 嗯，我洗耳恭听。 金云兴问道：大哥，我的贡献比不上你，但也不比大姐差吧？ 这话说得比较谦虚。老三，你的贡献与你姐一样大，你比你大姐高那么一点点。 谢谢大哥。金云兴道：所以，按大哥的说法，我拿一份半，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金云飞问道：那么，剩下你两份半呢？你让我怎么分？ 这个……大哥拿一份半，我拿一份，大哥以为如何？ 我看不好。 那以大哥的意思呢？ 金云飞道：照你这样算的话，大妹太吃亏，弟弟妹妹们的占比也太少。 大哥，你说个数。 老三，咱们给弟弟妹妹们再留半份，给大妹再加半份，还剩下一份半，我一份，你半份。 金云兴犹豫道：这样算来，这样算来，我总共是两份。 怎么，你嫌少了？金云飞笑着问道。 金云兴反问：大哥，我说我嫌多了，你信吗？ 老三，你应该这样算。现在你已占百分之二十，这就是说，咱家赚的钱，每五元里有一元是你赚的。如果你嫌少了，那咱俩仔细算算，你到底为咱家赚了多少钱？ 好吧，我认为自己是吃亏了，但既然大哥这么说，那我认了。 呵呵……爽快。老三你放心，你说你吃亏了，那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怎么补偿啊？ 金云飞笑道：接下来就是分钱分房分厂了，我让你占点便宜。 大哥，你别说笑了。 老三，我是认真的。金云飞道：先说房子，咱们新街的房子，其他十六间都已落实，还有四间记在爷爷和爸爸名下，你说说，这四间房子归谁？ 金云兴道：大哥，我有自知之明，既然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跟着你过，那四间房子当然归你。你将来留着自己住也行，给弟弟妹妹也好，我保证不跟你争。 老三，你行，没想到你这么爽快。 大哥，说说老街的房子和后仓库吧。 咦，还有金家村的房子呢。 金家村的房子，我也不要，大哥，那也归你了。 呵呵……我说老三啊，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肯定是看中了老街的房子和后仓库的大厂房。 嘿嘿，知我者，大哥你也。 去，你少来这套。金云飞道：既然你这么爽快，我这当大哥的也还你个痛快。老街的七间房子，给你三间，房子后面空地上的厂房，也照这样划分。 金云兴忙道：大哥，你说话算话？ 老三，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谢谢，谢谢大哥。 还有呢。金云飞道：后仓库那边，租地建的厂房部归你，当然，租费也归你支付。而咱们买来的厂房，陆陆续续的总共有一千八百多平方米，我分给你三分之一。 大哥，我同意。 金云飞道：接下来说说厂里的设备。老三，你有什么想法？ 第0087章 哥给弟挖坑 () 金云兴道：大哥，我不会干别的，单干也只能做鞋。所以，我希望大哥能分我一些设备。 嗯，没问题。金云飞道：但是，有几个前提要提出来。一，厂名和商标不能给你，你要另起炉灶。二，变压器不能分，咱俩共同拥有。三，两台柴油发电机，小的归你，大的归我。四，原有的采购渠道和销售客户，你都可以继续使用，但不能用我的名义。五，其他的设备都可以分。 大哥，我都听你的。 总之，咱厂里的设备，下料机、缝纫机、电烘箱、拷边机等等，都给你四分之一。老三，够不够？ 够了，够了。金云兴点着头道：大哥，只剩下现金了吧。 呵呵，这也是你最关心的吧。小姑，你是代理会计，把帐本给老三，让他自己看。 小姑递上帐本，金云兴接过，埋头看了起来。 金云飞道：老三，前面的是流水帐，你可以不看。主要看最后一页，那里会告诉你，咱们这些年刨去开支后，现在还剩多少钱。 金云兴看了最后一页，说道：两百零三万三千多元，大哥，不少啊。 金云飞道：你得两份，也就是百分之二十，所以你可以分到四十万元。至于三万三千多元的零头，你不会跟我要了吧。 金云兴笑了：大哥，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 金晓玲递过来另一个帐本，微笑着说道：二弟，两百万可不都是现金哦。 金云兴接过帐本，一边看一边道：应付账款五十三万五千元，应收帐款七十一万八千元，两项相抵，未收款十八万三千元。国库券二十五万元，股票二十万元……咦，这张三十万的借条，我怎么不知道啊。 金云飞道：这与你无关，是我以个人名义借出去的，当然算在我的头上。 金云兴道：大哥，股票我不懂，我不想要。应付未付款和应收未收款及国库券，都按比例分给我，你看行不 ？好，就这么办。大妹你算算，老三还能分到多少现金？ 金晓玲道：不用算，就三十万吧。 金云兴道：大姐，不止吧。应该是三十一万多，还有，两百多万的零头都让大哥抹了呢。 金云飞端起脸哼道：老三，你买摩托车和大哥大，你时不时的拿鞋厂的钱出去玩，这些帐要不要算一算啊。 大哥，对不起，三十万就三十万吧。 好，就这么说定了。金云飞道：老三，根据你姐的记录，我负责起草“分书”，你和你姐算帐分钱。那些应付帐和应收帐，由你先挑，剩下的归我。 这时，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母亲道：大儿子，吃了饭再分吧。 金云飞笑道：不行。妈，我看到你的二儿子心烦，分完我再去吃饭。 金云兴苦笑道：大哥，你终于说实话了。 呵呵，老三啊，是你提出分家的啊。 大哥，这也正中你的下怀吧。 对，我盼着小子主动提出来，我正好乘势把你一脚踢开。 大哥，你坏，忒坏了。 要不，咱不分了。 分分，还是分了好。 金云飞笑道：好，但愿你小子不要后悔，如果你将来后悔，我就踢烂你的屁股。 金云兴也笑道：大哥你放心，既然我吃亏了也要求分家，就说明我不会后悔。 咦，你还吃亏了？臭老三，你说说清楚，你哪里吃亏了？ 嘿嘿……大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金云飞一把抓住二弟，喝道：不说清楚，我就揍你，揍你一顿分家拳。 大哥，那我先问你，你知道咱家的老规矩，大孙子能多分一份财产，你会遵守这个规矩吗？ 当然，这是家谱上写着的，是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定的，我当然会严格遵守。 金云兴笑道：这就对了。我知道大嫂在农历十一月要生孩子，可我老婆也在农历十一月生孩子。嘿嘿，大哥，我要是到那时再提分家，我老婆又生了儿子，你岂不是要吃亏了么。 这话说得家人都笑了，连金云飞也笑了。 哈哈……老三啊，我谢谢你，谢谢你对我手下留情。不过，我想采访你一下，你怎么知道你老婆一定会生儿子，我老婆生的就不是儿子呢？ 嘿嘿……大哥，这回你可能要输给我了。 金云飞有点不解，伸手捅了捅二弟：臭小子，你不会是去找老街南巷的算命先生了吧？ 大哥，算命先生说，我老婆肯定生儿子。算命先生还说，我大嫂肯定又生女儿。 金云飞又气又好笑，飞起一脚踢向二弟。 金云兴早有防备，闪身躲开了大哥的人身攻击。 长辈们纷纷笑骂金云兴。 金云飞忽地笑了：老三，你平时喜欢打牌耍钱，那咱俩赌一把如何？ 大哥也喜欢上了赌？怎么赌？赌什么？ 金云飞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我老婆生了女儿，你老婆也生了女儿，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要是我老婆生了儿子，你老婆也生了儿子，咱俩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小看谁。 大哥，你说得有道理。 但是，要是咱俩只有一个生了儿子，那就有得赌了。 嗯，怎么赌啊，大哥。 金云飞道：要是我老婆生了儿子，你老婆生了女儿，你分得的那五分之一家产部归我。要是你老婆生了儿子，我老婆生了女儿，我的五分之四家产部归你。 金云兴愣了一下，两眼珠转了转，笑道：不赌，不赌。嘿嘿，大哥，这赌注太大，我赌不起。 金云飞笑道：傻小子，以一搏四呢。 嘿嘿……大哥，你又玩小时候那套，你在给我挖坑。你二弟我不跳，坚决不跳，打死我我也不跳。 母亲笑斥道：大儿子，你又没个正经了。 妈，我是高兴，我终于把咱家的自私鬼小气鬼给弄走了。 家人纷纷哄笑起来。 金云兴苦笑着抗议道：大哥，各位长辈，我冤枉啊。你们平心而论，我自私我小气，难道我不是为了咱这个家吗？ 金云飞不再说笑，开始埋头起草“分书”，他用的是复写纸，一式两份，写好后，交给二弟和其他家人审看。 大妹这边，债务和资金也已分割完毕，获得了大哥和二弟的一致认可。 兄弟二人在“分书”上签字摁印，在场的家人，也一一的签字摁印。 金云飞收起“分书”，搁进黑色公文包，下了写字台，夹着包往外走。 大哥，你等等。金云兴急忙叫住大哥。 第0088章 亲兄弟明算帐 () 什么事？你要反悔？金云飞不高兴地问道。 金云兴把大哥拽回来，还让金晓玲起身，把大哥摁坐到老板椅上。 大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没说，这与分家无关，但也算是分。咱厂有三百多名老员工，他们经验丰富，又老实能干，用你的话讲，他们是咱厂的中流砥柱。大哥，你得分给我一些。 噢，是这事啊。金云飞瞅着二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大哥，我是认真的。转眼就是秋鞋季节，我要是重新招人，肯定来不及了。 嗯，可以。金云飞点着头道：老三，要不这样，只要他们愿意跟着你干，你部揽过去我都没有意见。 哦，大哥你没开玩笑？ 臭小子，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谢谢，大哥，我替我即将出世的儿子谢谢你。 哈哈……金云飞大笑着说道：老三，我正是看在你即将出世的儿子面上才这么做。你这句话让大哥高兴，大哥决定了，厂的老员工都给你，我一个不留。 大妹忙道：大哥，你什么意思呀？ 金云兴也是愣了几秒钟，再问道：大哥，你把老员工部给我，难道，难道你不开鞋厂了？ 金云飞笑着点了点头。 金云兴根本就不相信：大哥，你别玩我了。 老三啊，大哥累了，想息个一年半载。金云飞道：但是，我这么做，是有一个前提的，这个前提你必须答应。 什么前提？大哥你说。 金云飞道：这个前提就是，咱妈还有大妹大姑小姑大娘舅大娘妗，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也得去你厂里干，工资和年终分红你不但要给，而且不能降低。 想了想，金云兴道：没问题，大哥，只要各位长辈愿意，我保证他们来去自由。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老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大哥，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可以再说一事？ 嗦，有话直说。 金云兴道：大哥，既然你今年不做鞋了，那能不能把营业执照和厂房还有设备租给我呢？ 金云飞摇着头道：营业执照肯定不租给你，因为我怕你把它搞砸了。厂房倒可以租给你，但你要付租金，还得是现钱。至于设备么，除了变压器，我是准备卖给别人的，你看怎么办？ 大哥，这样行不行？营业执照我自己另办，厂房你租给我，设备你卖给我，我要了。 老三，你可要想好了，我要的是现钱。 大哥你开价吧。 嗯，厂房租给你一年，租金三万，设备卖给你，十五万。如果你连变压器也买，那就二十万你拿去。 金云兴嘿嘿一笑：大哥，你狮子大开口嘛。 金云飞摊着双手说道：亲兄弟，明算帐，生意场上无私情。老三你不要，自有人来要。 十万，大哥。 十九万八千。 去你的，大哥，有你这么讨价还价的吗。 没办法，你大嫂要生二胎，我又要息一年，我得多攒点奶粉钱。 十二万，大哥你看如何？ 十八万，不能再少了。 大哥，二一添作五，快刀斩乱麻，十五万，就十五万。 这个…… 大哥，你爽快点。 金云飞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十五万就十五万，但必须是现钱。大妹，去银行划钱时，记着扣钱啊。 说罢，金云飞夹着包扬长而去。 分来分去，算来算去，二弟分到的现金只有十五万元。 金云飞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心情不好，二弟提出分家，让他很没面子。 更要命的是，这次分家，让他的云飞鞋厂从老大地位跌落，后来有好事者说，云飞鞋厂跌出了县同行业前五名行列。 至于休息一年，倒是金云飞早就计划好了的，经济形势不好，他想躲过这个风头。 回到自己在新街的家里，金云飞喝了几瓶啤酒，饭也没吃，就着沙发倒头便睡。 这一睡，直睡到黄昏，金云飞睁开双眼，看到老婆岳秀清就在眼前。 金云飞大吃一惊，急忙坐起身问道：老婆，你，你怎么来了？ 乘公共汽车来的呗。 我是说，我是说你这大着肚子，不怕被计生干部抓去咔嚓了啊。 嘻嘻，你傻呀。我怀上已经六个多月，不能再咔嚓了。 老婆，这影响也不好么，人家睁只眼闭只眼，但你也不能腆着大肚子招遥过市嘛。 岳秀清扔过来一样东西，嗔道：自己看吧，胆小鬼。 是准生证，还有罚款的发票，足有两万元之多。 金云飞这才松了口气：老婆，就是这样，你也该打电话告诉我，我去接你么。 岳秀清告诉金云飞，二弟闹分家，大妹怕他心情不好，就打电话告诉了她。正好计生干部找上门去，通知她去交罚款和办准生证，她这才堂而皇之地来了。 还别说，睡了一觉，金云飞心情好了。 再说了，兄弟分家是寻常之事，反而是家族人丁兴旺的标志，应该高兴才是。 金云飞打起精神，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两口子正吃着，女儿小六一蹦蹦跳跳而进。 自打岳秀清怀上二胎，小六一就跟着奶奶，吃住都在奶奶那里，上幼儿园也是奶奶接送。 小六一撅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也不喊爸爸妈妈，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夹菜就吃，看得两口子莫名其妙，忍俊不禁。 金云飞急忙讨好女儿：六一，谁惹你生气了？告诉爸，爸收拾他去。 爸，是你，还有妈。 岳秀清忙问：六一，爸妈怎么惹你生气了？ 小六一指着母亲的大肚子，气鼓鼓的说：你们，你们是有了儿子，忘了女儿，是严重的重男轻女。 金云飞和岳秀清爆笑。 但是，笑过之后，金云飞皱起了眉头：六一，这话是谁教你的呀？ 二婶，是二婶说的。 两口子面面相觑，小六一说的二婶，正是二弟的老婆张玉翠。 金云飞忍不住骂了起来：这个臭娘们，这不是挑拨离间嘛。 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示意他别当着孩子面说脏话。 金云飞点点头，冲着小六一笑问：六一，奶奶给你起了个什么外号呀？ 奶奶叫我小管家。 那你知道什么叫小管家吗？ 就是，就是像爸爸一样，管人、管钱、管事，啥都要管，管好多好多的人。 噢，爸再问你，你现在能管多少人呢？ 唉，没管多少人，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听我管呢。 看着小六一那小大人样，两口子都笑了。 第0089章 暗帮二弟 () 金云飞又问道：六一，那你想不想管人呀？ 管，管好多好多人。 金云飞指着老婆的大肚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弟弟，一个是你妹妹，将来啊，他们都归你管。 真的吗？妈，真的吗？ 嗯，真的。岳秀清点着头笑道。 好呀，好呀。小六一扔了筷子笑着拍手。 金云飞再问道：那么，你将来要管弟弟妹妹，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奶奶说了，我现在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幼儿园。 嗯，我们小六一最听话了。现在，爸爸命令你，抓紧时间吃饭，吃了饭就回奶奶那里去。 咯咯……我早在奶奶那里吃过了。 话音一落，小六一早跑得没了人影。 吃过晚饭，金云飞让岳秀清在客厅沙发上息着，自己忙着收拾厨房。 这时，大妹二妹来了，大姑小姑还有大表妹也来了。 今年的金家，鞋厂生意不怎么样，二弟也分了家，但也有好事临门。 二妹金晓霞和大表妹王小云，竟双双考上了清华大学。 金云飞也是得意自豪，二妹读计算机系，大表妹读无线电系，他虽对计算机和无线电基本上不懂，但知道那都是出科学家的地方，他当初家里要出三个科学家的预言，还真的有了实现的希望。 金云飞冲着二妹和大表妹说道：俩丫头，你俩为咱金家争光了，大哥为你们而骄傲。大哥决定，九月初亲自送你们到北京上学。大哥还决定，将来你们要是出国留学，或读硕士读博士，费用由大哥大嫂负责。你们将来要是在北京工作，大哥大嫂出钱给你们买房。 王小云忙道：谢谢大表哥，谢谢大表嫂。 金晓霞笑道：谢谢大哥大嫂。不过，大嫂不心疼钱吗？ 岳秀清笑道：不心疼，二妹你记住了，你大哥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大妹笑道：就是么，大嫂是领导，没有大嫂的同意，大哥能下这么大的保证吗。 岳秀清道：不过，你们大哥说要送你们到北京上学，其实是顺便办他的事情。下半年不做鞋，你们大哥想出去转转，巩固与各地鞋市场那些老客户的关系。 大妹问道：大哥，你真的要息一年啊？ 金云飞点了点头。 大妹道：大哥，我，还有大姑小姑，我们不想去二弟那里上班。 大姑小姑没有开口，但都点了点头。 大妹又道：还有咱们厂里的那些老管理员和老员工，私下里纷纷找我，表达的意思，都是不想跟着二弟干，只想跟着大哥你干。 大妹，你糊涂。金云飞道：二弟是咱兄弟，他刚开始独立办厂，肯定有些手忙脚乱，你们不帮他谁帮他？再说了，我要息上一年，这一年你们干什么去？坐吃山空啊？ 大姑问道：大侄子，一年后你继续办厂，我们回来你还收吗？ 收，当然收。金云飞笑道：到那时候，你们都回来，我收，二弟骂娘我也收。 小姑道：大侄子，二侄子他，他对我们应该不会差。可就是他老婆玉翠，她对我们不好，我们对她呢，也有那么一点讨厌。 金云飞笑了：小姑啊，她现在跟秀清一样，腆着个大肚子，她还有时间看你们不顺眼吗？我敢说，接下来的一年，她根本就没时间挑你们的刺。 岳秀清也道：云飞说得对，二弟办鞋厂，玉翠生孩子，帮不了二弟。你们要不帮二弟，二弟怕会遇到问题和困难的。 金云飞又道：再说了，虽然二弟小气，玉翠刻薄，但他俩还是有本事的，他们的鞋厂应该不会太差。老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们都帮帮他们。其实，我这次准备去国各地转转，其中一个目的也是为了帮助他们。 大妹不解道：大哥，你这也算帮助？ 当然，当然是帮助了。金云飞道：咱们在国各地的鞋市场，一共有两百一十七个固定客户，说穿了，他们很给我面子。但对二弟就差远了，他们也给二弟面子，但实际上还是给我面子。我这次出去，就是要稳定这些老客户，既帮助二弟，也为了我自己明年的卷土重来。 岳秀清道：云飞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稳住那些老客户，二弟再怎么折腾，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做通大妹她们的思想工作，金云飞放心出门，毕竟是自己兄弟，兄弟强了，自己的面子也倍亮。 金云飞先去了南方和西部几个重要市场，拜会客户，联络感情。 八月底，金云飞先回到家，再陪着二妹和大表妹一路北上，去清华大学报到。 金云飞在北京待了五天，先送二妹和大表妹办好入校手续，顺便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再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广场、王府井大街和八达岭长城…… 接下来，金云飞去了北京、天津、石家庄、济南、郑州、武汉、南京和上海等地的鞋市场。 直到国庆节前一天，金云才乘着长途汽车回到温林县。 金云飞没回衡丰街，而是去了岳父岳母家，老婆住在这里，他当然要先向老婆“报到”。 岳秀清怀的是双胞胎，离预产期仅剩十一周，肚子很大，大得行动艰难，见了离家一个月的老公，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金云飞自然是好言相慰，还拿着礼物讨好。一包礼物是给岳父岳母、小姨子、小六一和两个即将出世的孩子的。另一个旅行包里，除了给家里长辈的，大部分是给岳秀清的，吃穿的都有。其中一套进口化妆品，一千两百多元，正是岳秀清想买而舍不得买的奢侈品。 老公回家，岳秀清心安，两口子卿卿我我，竟在客厅秀恩爱，惹得岳父岳母躲了出去。 老婆，我再次表态，从现在开始，到咱俩孩子出生前，我保证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嗯，我相信。不过，三弟五天前从部队回家探亲，你不回家看看他啊。 金云飞咦了一声：怎么回事？这小子回家探亲，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嘻嘻，二弟是五天前回家的，第二天就跟妈一起来看我了。但二弟提了个要求，一定要对你保密，说是要给你个惊喜。 这个臭小子，惊喜个屁。 说着，金云飞拿起电话，打到了衡丰街的家里。 第0090章 三弟探亲 () 接电话的是大妹金晓玲，金云飞告诉大妹，让三弟马上赶到县城来，如有延误，就不认他这个兄弟。 金云飞放下电话，岳秀清问道：老公，你什么意思？ 这个臭小子，他瞒着我，说不定是偷跑回家的呢。 不会吧，我看三弟在部队这两年，除了个子没长，其他方方面面都成熟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了。 但愿如此吧。 老公，你不打算回家？就住在我妈这里？ 对啊，不行吗？ 嘻嘻…… 老婆，你笑得坏坏的，你在笑什么？ 老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回家。二弟现在自己办厂，生意不错，你心里有点酸，因为二弟离开你，自己单干干得也挺好。 老婆，你太小看我了。二弟生意好，我真心为他高兴。对了，他生意真的好吗？ 岳秀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咱妈说的。咱妈说，二弟的鞋厂叫云兴鞋厂，人名就是厂名。现在他以生产旅游鞋为主，但只做儿童旅游鞋和女式旅游鞋，放弃了男式旅游鞋。据说约有两百六十名员工，日产量达到了三千五百双，基本上没有库存积压。但价格方面，好像比去年下降了百分之十五左右，估计利润也会有相应的降低。 金云飞一边听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岳秀清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有不少问题。一方面，生产效率太低。平均一个员工每天生产二十双旅游鞋，是一个成熟鞋厂的基本标配，人家大企业甚至已达到了人均每天二十五双以上，而老三的鞋厂却是不到人均日产十五双。另一方面，今年的原料价格上涨，老三的销售价格却在下降，以我的估计，老三卖出去的鞋，最终的利润够呛，说不定会下降到零。 岳秀清道：这点我也感觉到了，我认为二弟的鞋厂明显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他的经营方式，他初次当家，想用低价销售的方式，吸引广大新老客户，效果可能恰得其反。另一个如你所说，是人浮于事，生产效率不高。据大妹说，二弟的鞋厂开工后，张玉翠的娘家人不断的进厂，七大姑八大姨的，少说也有二十个。这些人不做事，又管不了事，也管不好事，但工资却跟大妹大姑小姑她们一样多。 金云飞道：那，那大妹怎么不提醒老三呢？论管理论经营，大妹比老三强百倍，她应该开口嘛。 说了，大妹说了，苦口婆心但没用呀。 唉，老三啊，你这是摆架子耍热闹，打破脸皮充胖子啊。 三弟金云鹏终于来了。 穿上军装的三弟，英武挺拨，站在大哥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金云飞笑了笑，先送给三弟重重的一拳，却不说话，而是凑上前去，认真的瞅着三弟的肩装和臂章。 岳秀清道：云飞，你看什么呀？ 岳父岳母也坐在旁边窃笑。 金云鹏笑道：大嫂，大哥是在笑话我呢。 岳秀清问道：三弟，你大哥笑话你什么？ 金云鹏道：大哥笑话我是个大头兵，可能永远当不上军官，大哥，是不是这样？ 金云飞笑而不言。 岳秀清道：三弟，你甭理他。你才当了两年的兵，哪能那么快当上军官的。 金云鹏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嫂，大哥笑话得对。现在士兵提干，要先考上军校，军校毕业后才能当上军官。我文化水平低，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上，大哥有理由笑话我。 哼，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金云飞斥道：早干嘛去了？臭小子，三年义务兵，你只剩下一年，你的时间不多喽。 大哥，我前年离录取线差两百三十一分，今年离录取线差九十三分。我准备明年再考一次，我一定努力，大哥，再信我一次。 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精神可嘉，值得鼓励。 大哥，你这鼓励，你这鼓励不够有劲么。 呵呵……臭小子。金云飞让三弟坐下，再次瞅着他的肩章，好奇的问道：云鹏，你这个是什么军衔？ 这是中士，是士官军衔里的一种。大哥，我现在是班长，还代理过三个月的排长呢。 嗯，还算不错。金云飞又问道：云鹏，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能考上军校当然好，万一考不上呢？义务兵三年满了以后，你是想退伍呢，还是想继续待在部队当志愿兵？ 这些问题，居然让三弟有点忸怩，脸也有点微红。 这是什么情况？金云飞和岳秀清相视了一眼。 三弟，你怎么了？岳秀清问道。 大哥，大嫂，我，我……金云飞喝道：臭小子，是不是又干坏事了？还不快给我从实招来。 金云鹏的脸变得更红了。 岳父岳母很有眼色，岳母对金云飞说：要不，我们回避一下。 金云鹏忙说：不用不用，伯父，伯母，你们不用回避。 金云飞笑骂说：你个臭小子，你想急死我啊。 大哥，是这样的。我这次回家探亲，主要是，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我的师长，我给他当过大半年警卫员，他要把我留在部队。就是说，三年义务兵役满后，让我继续留在部队。 岳秀清说：三弟，你不是最喜欢当兵么，这是好事呀。 金云飞却说：云鹏，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大哥，你厉害。我们师长有五个女儿，号称五朵金花，最大的与我同岁。我们师长他，他要把他大女儿许配给我…… 岳秀清惊喜地说：三弟，这是大好事呀。 金云飞也是愣了愣，咧着嘴乐了：傻小子，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岳秀清拿手捅了金云飞一下：别光顾着傻乐呀。 臭小子，你莫非交了什么狗屎运了。金云飞又瞅着三弟说：人家看上你小子什么了？帅不过你大哥，也就比你二哥强点，就是个子高点，愣头青一个嘛。 金云鹏憨笑着说：大哥，我也认为我交了狗屎运。 岳秀清笑着说：三弟，别听你哥瞎说，你是咱家里最帅的，至少甩你大哥三条街。 三弟，你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奶奶和咱爸咱妈了吗？ 还，还没有。金云鹏犹豫着说：因为，因为人家有一个要求，要我……要我当上门女婿。 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不说话了。 第0091章 鞋子合不合脚 () 上门女婿，大哥金云飞差点当上，二弟也差点入赘张老蔫家，现在轮到了三弟。 长辈那里就肯定过不去，以前穷时，还有这个可能，现在金家号称衡丰首富，怎么可能让自家男人当上门女婿。 退一万步讲，当上门女婿也得就近当，怎么能够离家几千里，给外省人当上门女婿呢。 忽然，岳秀清却轻轻的笑了起来。 大嫂，你笑啥？金云鹏问道。 噢，没什么。我在想，你们三兄弟真有意思，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似的。我家我没有兄弟，张玉翠也没有兄弟，现在你的女朋友也没有兄弟，你说巧不巧？ 金云鹏又不好意思起来：大嫂，大哥还没同意，现在还不能说是女朋友。 岳秀清问金云飞：有想法了吗？ 云鹏，只要你能考上军校，我就同意。金云飞说。 大哥，你说话算话？ 当然，一口吐沫一根钉。 大嫂，请你做证。 嗯，大嫂为你做证。 金云鹏嘿嘿一笑，从随身而带的军用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是南京陆军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大哥，我今年的成绩高于录取线九十三分，而不是低于录取线九十三分。 金云飞接过来看了看，递给岳秀清，再突然挥出一拳，狠狠的砸向了三弟。 臭小子，臭小子，敢学会骗你大哥了。金云飞边打边骂。 金云鹏不还手，也不避开，只是一个劲的憨笑。 岳秀清笑着说：太好了，云飞，你不觉得三弟已经脱胎换骨了吗？ 想了想，金云飞心里欣慰，老婆说得对，以前的三弟要是有什么得意之事，绝对是藏不住，现在竟学会了套路，军队真是个大熔炉，硬是把愣头青给改造了。 笑闹过后，金云鹏问：大哥，没问题了吧？要不要我打电话，让她赶过来，让你和大嫂把把关？ 不用，不用。金云飞坏笑着问：老四啊，你知道大哥最欣赏的名言是什么吗？ 不知道，大哥，我洗耳恭听。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自己知道，也只能是脚自己知道。 金云鹏琢磨了一下，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但继而再想，又觉得有点别扭：大哥，你有点坏。照你的意思，我的女朋友不成了鞋了么。 岳秀清忍着笑，岳父岳母也是想笑但没敢笑出声来。 老四，你平心而论，我这话是不是话糙理不糙？ 嘿嘿……大哥，也就是你，能从歪理中找到正理。 金云飞乘机借题发挥起来：老四，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咱家。就是你的二嫂张玉翠，家人都不看好，就你二哥情有独钟。你还别说，虽然你二嫂有点讨厌，但她对你二哥真好，也很好。这就够了，因为是你二哥跟他过日子，别人不能说三道四，说三道四也没用。 大哥，我明白了。金云鹏问道：大哥，那爷爷奶奶咱爸咱妈那边，你帮我搞定？ 嗯，这没问题。金云飞道：其实也不成问题。你是军队的人，是国家的人，将来是要为人民服务的，肯定要在外地工作，是不是上门女婿都没关系。 岳秀清也道：现在暂不告诉他们为好。不过，就是知道了也没关系，爷爷奶奶咱爸咱妈，他们的思想观念并不保守，他们会支持的。 谢谢大哥，谢谢大嫂。金云鹏道：大哥，大嫂，你们对我太好了，还分给我新房子。大哥，我对家里没有贡献，也没为鞋厂做什么贡献，房子我就不要了。 金云飞瞪了三弟一眼，说道：你傻呀？你可别忘了，这里是你的故乡，有你的根，你小子跑得再远，这里也是你的家。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不是这个意思就好。金云飞道：金家村那边，我重修了房子，一共四间，咱兄弟一人一间。衡丰街那边，老街的房子，我不给你，新街的房子给你两间。至于鞋厂，以后跟你就没什么关系了。 岳秀清道：三弟，你大哥说了，你以后结婚的费用，由你大哥出。 谢谢大哥，谢谢大嫂。 金云飞往沙发背上一靠，看着三弟笑道：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可以走了。 岳秀清忙道：云飞，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让三弟吃了饭再走嘛。 金云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了大嫂一眼，说道：大哥，还有一个事呢。 什么事？你说。 就是，就是你为什么要与二哥分家。 咦。金云飞问道：咱妈和你大姐没告诉你？你没问过你二哥？ 金云鹏道：我问过二哥了，他说分家是他提出来的。但是他说，其实你巴不得分家，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金云飞呵呵一笑，好奇的问道：你二哥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大哥，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也不能找二哥麻烦。 嗯，我不生气，大哥不能生气，保证不找你二哥的麻烦。二哥说你虚伪，分家的时候，明明心里高兴，表面上却装着痛心疾首。 呵呵……金云飞只笑不说。 大哥，你生气了。 胡说，我没有生气。 大哥，咱家人都知道，大哥你一生气就笑。 岳秀清也笑了起来：嘻嘻，没错，你大哥是生气了。 金云鹏忙说：大哥，对不起，我不该传话，不该让大哥生气。 老四，大哥不是真生气。金云飞叹息着说：唉，好心当成驴肝肺，也许这才让我生气啊。 大哥，我就是不明白。你不是常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么，怎么会同意分家呢？ 嗯，这个问题我也搞不明白。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是对的。但是，很多人有个臭德行，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朋友是这样，兄弟也会是这样。 不懂，我还是不懂。金云鹏摇着头道。 你先不用懂，快回去吧。金云飞又催三弟走。 三弟回家去了。 金云飞自己真的在岳父岳母家住了下来。 但实际上金云飞并没有闲着，除了陪伴老婆岳秀清，帮着岳父岳母做家务，还难得的读了几本书。 这次在国各地转了一圈，金云飞眼界大开，思路也多而广阔，对知识的认识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二十几本书，约一半与制鞋有关，另外还有设计、书画、美学、时尚等他认为有用的书。 星期六下午，岳父岳母都在家，金云飞正要出门去县皮革厂参观，就接到了好朋友邱泽林打来的传呼。 第0092章 鸟枪换炮 () 金云飞掉转方向，骑上自行车来到邱泽林的贸易公司。 停好自行车，金云飞不急着上二楼见邱泽林，而是先看这个小楼的院子。 院子里除了十多辆自行车，还停着两辆轿车，一辆是二手白色夏利，金云飞认得，那是邱泽林和方木兰两口子的座驾。 另一辆是崭新的蓝色桑塔纳轿车。 金云飞心道，鸟枪换炮，又添一辆十几万元的新车？老邱应该是大赚特赚了。 一楼的办公室，比上次看到的多设了几间，职员也增加不少。 金云飞由此得出结论，邱泽林的贸易公司生意兴隆。 邱泽林也是红光满面，西装革履，名牌附身，办公桌上还放着一只崭新崭新的大哥大。 老邱，你发大财了，你一定是发大财了。 老弟，何以见得？ 金云飞说了自己的观感和判断：……还有，以前你只抽几元一包的牡丹牌和走私进来的三五牌，现在都抽上中华牌香烟了。 哈哈……云飞啊，都说你眼毒，果然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呐。 金云飞说：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我借给你的钱，我也可以提前收回来了。 不错不错。邱泽林点着头说：不瞒兄弟，上次借你钱做的那单生意，我赚了几十万。 老邱，恭喜了。金云飞笑着说：现在，我要关心我的事了。 邱泽林嗯了一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装得鼓鼓的档案袋，隔着几米远扔给了金云飞。 云飞，这里面是你公司的部资料。也就是说，所有手续都已办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公司老板了，你随时都可以开张营业。 金云飞打开档案袋，找出营业执照看了看，问道：老邱，我办的是“江浙省云飞鞋业公司”，你给我办的是“天州市云飞鞋业公司”，差了一个档次么。 兄弟，你就知足吧。邱泽林道：一，人家本来只许你公司挂上县名，这是我帮你争取来的。二，人家本来要五十万注册资金，是我帮你降到了三十万。三，人家本来只限你经营鞋类，是我帮你争取到经营鞋类的同时，还允许你经营服装和帽子等日用品的生产。四，如你所愿，你的公司在整个天州市的任何地方都能落户。 噢……那谢谢，谢谢啊。 邱泽林又拿出一本银行存拆，还有不少发票，一齐递到金云飞的手里：这是办公司的所有开支，三万两千三百三十七元，存折是你的，上面是三十万加两万利息，但减去了办公司的开支。 金云飞看也不看，忙道：老邱，整利息就伤友情了。 不，不。邱泽林道：亲兄弟明算账，你要不收，下次我就没法开口，这两万元你必须收下。 金云飞不再客气，点着头道：好吧，我收下。 邱泽林道：还有，你金老板也要改善一下你个人的形象。 呵呵……不行不行，我穿西装皮鞋不舒服。 哎，我说的是其他硬件。大哥大，轿车，等等。你那个破呼机还是数显的吧，早该淘汰了，现在谁不用汉显的啊。云飞，你不摆排场，人家会看不起你的。 好，我努力向邱老板学习。金云飞指了指窗外，笑道：但是，两辆轿车，老公一辆，老婆一辆，我做不到，也舍不得。 哈哈，你指的是那辆新桑塔纳吧？邱泽林笑着说道：那不是买的，是抵账抵来的，我正寻思着把它卖掉。我的家底你还不知道，一辆车都养不起，养两辆车？除非我烧包烧糊涂了。 金云飞笑而不语。 邱泽林心里一动，拍着桌子说道：对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你了。 几个意思？金云飞故作糊涂。 那辆桑塔纳轿车姓金不姓邱了。 不行不行，老邱，你别害我。我一没驾照，二没向老婆请示，三我手头没钱。老邱，我耍不了那玩艺儿。 邱泽林道：你必须买下，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帮你搞定。 金云飞连连摇头，“不行”一词念叨多遍，但又突然停下，瞅着邱泽林问道：多少钱？ 哈哈，你小子，还是憋不住嘛。一边笑着，邱泽林一边拿出一堆材料，都是那辆桑塔纳轿车的手续。 金云飞看了看，扔还给邱泽林，摇着头道：十二万元，我享受不起，老邱，你饶了我吧。 好吧，我亏一点。车价还是十二万，我负责帮你过户，还有你办驾照的钱，我也帮你付了。总之，你明天下午过来，连车带驾照一并给你。 君无戏言？金云飞忍着笑，他知道，方木兰的叔叔在交警队当领导，有这个办事能耐。 老弟，笑吧，笑吧。 呵呵……金云飞终于放声而笑。 奸商，你个讨厌的奸商，快从我面前消失。 就这样，金云飞有了第一辆轿车，以前生产队的时候，他开过手扶拖拉机，现在也算是鸟枪换炮。 在邱泽林的“教导”下，金云飞利用晚上，在城关中学的操场上练了几十个小时，就能大胆子把车开上公路了。 正好，这天苏仁茂老板打来电话，说泽谷镇工业区筹备办公室发出邀请，让有意去工业区落户的企业老板，去泽谷镇参观和接洽。 金云飞欣然而去。 也幸亏去了，金云飞以前只关注同行，很少知道县其他行业的情况。达溪镇的水泵，新和镇的日用品，泽谷镇的机电，温桥镇的五金……这些年都蓬勃发展。 这次参观泽谷工业区，上述各地的老板们都来了。 都是温林县的有钱人，大多都是开着轿车拿着大哥大，都是西装革履，半洋半土，洋不掩土，标准的土豪聚会。 反倒是金云飞，穿工作服，着旅游鞋，不显山不露水。 今天不是来显富，是来参观的，金云飞认为，实力是干出来的。今天的参观，除了工业区的规划，还有泽谷镇的城镇建设规划。 两个规划都经省政府批准，泽谷镇政府花钱做了两个模型，摆在镇招待所一楼的大厅里，一目了然。 金云飞没遇上熟人，也不主动与人招呼，围着两个模型，一个人转了五六遍，也不知道他在审视什么。 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和苏仁茂一起，站在边上，一直默默的关注着金云飞的动向。 第0093章 人心散 黄金烂 () 工业区现场招商，老板们纷纷报名，但也仅仅只是报名。 唯独金云飞，离着报名处远远的，没有要当场报名的意思。 制鞋业的同行倒是来了不少，别看金云飞年轻，但他的云飞鞋厂是行业老大，他不报名，那几十个同行竟然商量好了似的，一个都没报名。 终于，苏仁茂陪着那个中年人朝金云飞走了过来。 苏仁茂道：金老板，你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县里派来工业区任职的姚主任，也是我们泽谷镇的常务副镇长，现在也是工业区招商办主任。姚主任，这位就是咱们县十大民营企业家之首的金云飞金老板。 姚主任，您好。 金老板，欢迎，幸会。 握手过后，苏仁茂陪着姚主任，把金云飞请进了一间办公室。 姚主任仪表堂堂，身材魁梧，金云飞后来才知道，姚主任是军队转业干部，去年回到温林县，调来泽谷之前，曾在县武装部任职。 金云飞对军人保持着特有的尊重，苏仁茂还有陈冬华的父亲陈小秋，都曾是军人。 坐定之后，姚主任笑着问：金老板，打定主意了没有？ 没有。金云飞答得干脆。 哦？可否请金老板畅所欲言？姚主任诚恳而问。 点点头，金云飞却先看向了苏仁茂：老苏，你是苏老板？还是？ 苏仁茂笑道：以前是，现在不是。金老板，按照工业区的规划，我所在村部在内，需要整个搬迁。我现在呢，是工业区管理委员会的脱产干部，鞋底厂已经交给我儿子经营。 噢，原来如此，难怪你老盯着我不放。 姚主任道：金老板，以后在工业区内有什么问题和困难，你可以随时找我，也可以找苏仁茂同志。 金云飞笑了笑：对不起，姚主任，我真的还没决定来工业区落户。 苏仁茂急忙问道：为什么？ 姚主任，老苏，我有不少问题。一，工业区内的布局，主要是井字形的，每一块地十亩，对我们鞋企来说，恐怕不够。二，我要是买两块地甚至三块地，我能不能把它们连在一起，两块地之间的空档怎么算？三，三通问题也就是通路通电通水，你们如何解决，能不能尽快解决？四，企业员工宿舍如何解决？五，企业主的房子怎么解决？六，其他配套设施如伍解决？七，每亩土地一点五万元的价格，是否包含了所有费用？价格是否可以商量…… 金云飞的问题还真是不少，他居然一口气说了十七个，姚主任忙着埋头记录。 苏仁茂坐在旁边，乘姚主任在记录，冲着金云飞直竖大拇指。 姚主任道：金老板，谢谢你的这些问题，我们没有办工业区的经验，不过请你放心，我们会尽快解决你说的这些问题。 金云飞道：姚主任，如果我来落户，我还有三个要求。一，我要规划图上的一号地、六号地和十一号地。二，所以的手续，由你们帮我办妥。三，今天是十月二十八号，我聘请的工程队要在十一月十八号进场施工。 姚主任略作思考，说道：没有问题。金老板，根据你的要求，我要去请示领导并临时召开会议，能否请你在这里稍等？ 行，我在这里等着。 姚主任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吩咐苏仁茂：老苏，你去大厅发布公告，就说天州市云飞鞋业公司，已订购工业区的三十亩地。 这个姚主任办事干脆，雷厉风行，金云飞喜欢。 金云飞自己也没闲着，拿起人家办公桌上的电话，找他的好朋友王九旦。 王九旦的建筑公司就恰好注册在泽国镇，而且手下的两支施工队正在泽谷附近干活，王九旦本人也恰好就在泽谷镇。 只用了半个小时，王九旦就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 大飞，我服你了。你与你二弟分家，自己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以为你真的要息上一年。但没想到啊，原来你憋了这么一个大招。 哈哈，你个臭九蛋，恭维我也没用，我还是要取笑你，先狠狠打击你的自尊心。 呵，打击吧，打击吧，我知道你要打击我什么。 王九旦已从他们那个鞋底厂退出，这几年辛辛苦苦，鞋底厂愣是没赚到钱，甚至差点还亏了本。 王九旦也死了那份心，现在专心致志于建筑行业。 对金云飞说的“与其三人偷牛，不如独自偷狗”的道理，王九旦是心服口服。 大飞，让我帮你办事之前，你得跟我讲讲，为什么“与其三人偷牛，不如独自偷狗”，不然我恕不奉陪。 九旦，这个道理很简单。以前搞生产队的时侯，我当过几天队长，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人心不齐，劲不能往一处使。你们那个鞋底厂，六个人合伙，大家还都是好朋友，可就是赚不了钱，主要问题就是人心不齐。 嗯，大飞你说得有道理。 人心齐，泰山移，人心散，黄金烂。你王九旦有建筑公司，陈冬华和郑三宝各有自己的鞋料店，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他们各有自己的鞋厂。大家都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想着别人来操心鞋底厂，就是神仙也没有用。 那，那照你这么说，合伙办公司就是死路一条喽。 九旦，话不能这么讲。我认为，办企业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就是你我这样的，人家说这是家族式企业，老板说了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另一种就是合伙的形式，用时髦的话讲，是什么股份制，听说外国人大多都这么干，这本身并没有错。 大飞，我们六个合伙就失败了嘛。 那是你们个个都是老板，个个都想做主，又个个都不管事，都不负责任。所以，要想合伙做生意办企业，要不选一个人当家做主，要么请一个外人来当家作主。 大飞，那你和你二弟分家，到底是为什么啊？ 金云飞说：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刚说过的，人心散了，我二弟早有自己出去单干的心思，只是不敢说而已。后来他娶了老婆，他那个老婆使劲的频繁的吹枕头风，我二弟就忍不住了。我呢，也希望二弟出去闯闯，就来了个顺水推舟，反正强扭的瓜不甜嘛。 另一个原因呢？另一个原因，是衡丰街对我有恩，我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一个小集镇要想发展，得有产业，得有企业。我与我二弟分家，他的鞋厂留在衡丰街发展，也算我对得起衡丰街了。 嗯，你这是有情有义啊。 第0094章 买地三十亩 () 九旦，可以说说眼前的事了。 金云飞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这是福建那边一个同行朋友送给我的，是鞋厂标准厂房的施工图纸。九旦，我要在这里买三块地。一块是厂部和部分车间，一块是主要车间和成品仓库，一块是食堂和职工宿舍。让你来给我施工，你看怎么样？ 王九旦拿着一堆缩小了的图纸，看了好一会：都是二层建筑，基础要求不高，没问题啊。 你别着急说轻巧话。金云飞说：一，严格按图纸施工。二，预算不得超标。三，质量按既定要求。四，明年六月三十号之前竣工，不能耽误我明年下半年的生产。 王九旦说：工期很紧啊。大飞，你像半夜鸡叫的周扒皮。 爽快点，怎么样？金云飞追问道。 拿来吧。王九旦冲金云飞伸出了手。 金云飞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协议，递给了王九旦。 王九旦一边看协议，一边说道：大飞，你什么时候批了个公司啊？你这协议订得，既正规又细致，挺像模像样的嘛。 废话。金云飞道：我这是一锤子买卖，把这几年赚的钱砸在这里，不认真能行吗？ 好，先小人，后君子。王九旦问道：工业区的三通如何？ 这不，我正等人家答复呢。不过我查过了，这三块地原来都是耕地，不涉及拆迁问题，只要通路通电，你马上就可以进场施工。 这就好办了。我答应你，通路通电之时，就是我进场开工之日。 九旦，你还有什么问题？ 一个，就一个问题，我最近摊子铺得有点大，资金紧张了一点，你能否先预付十万元？ 哈哈……没问题，今天签协议，明天就打给你二十万元。 王九旦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钢笔、公章和印泥，又是签字，又是盖章。 九旦，你不再看看想想？金云飞笑呵呵地问。 大飞，我不傻。你这个协议文本，是从我那里拿去的，除了你加的几点，我能倒背如流。 呵呵，不怕我坑了你？不怕，是坑我也跳，但我一定拽着你一起跳。对你我只有一个怕，怕你出尔反尔，把这项目给了别人。 金云飞也在协议上签字，再从包里拿出公章，笑道：拜托，你帮我盖。我这公司的公章，还是第一次用呢。 什么什么？王九旦惊讶地问：我说大飞，敢情你与工业区还没签购地协议，就与我签施工协议了。 呵呵……谁先谁后一样的，一样的嘛。 这时，姚主任和苏仁茂推门而进。 金云飞和王九旦起身，金云飞把王九旦介绍给姚主任。 姚主任与王九旦握手，笑着说道：金老板果然厉害，我这边没有着落，你倒先把建筑公司的王老板给请来了。王老板，幸会，幸会。 金云飞也是笑着说道：不瞒姚主任，我与王老板是发小兼同学，你这边要是成不了，我与王老板的协议随时可以作废。 苏仁茂道：金老板，如你所愿，经过管委会研究决定，你的所有要求都得到了满足。 姚主任道：金老板，你最关心的两个问题，一是三块地之间的两个空档，你可以使用，但不归你所有，不能封闭。我建议你可以搭建天桥，通过天桥，把三个建筑的二楼连接起来，这同样能达到你的要求。 金云飞点着头道：姚主任说得有道理，是我的要求过分了。 二是土地的价格。第一块地按一亩一万五不变，第二块地按一亩一万三计，第三块地按一亩一万一计。也就是说，你买三十亩地的价格，是每亩一万三千元，合计减价六万元。金老板，这已经是最优惠的了。 成交。金云飞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说了两个字。 金老板，谢谢你，谢谢你给老板们带了好头。 说着，姚主任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协议。 金云飞也客气了一句：姚主任，应该是我谢谢你和老苏。 苏仁茂道：金老板，应该是我们谢你。你不知道吧，我出去宣传了一下，说你已签了三块地。结果很多老板纷纷跟进，到目前为止，已草签购地协议三十多份，总计土地面积超过了四百亩。 金云飞笑道：老苏，你利用了我，你个人得补偿我。 没问题，云飞，中午我请你吃饭。 金云飞没跟苏仁茂一起吃饭，他说的“补偿”只是埋了个伏笔。与姚主任签好购地协议后，直接到银行转账，预付了二十万元后，先把王九旦打发走，自己直接驱车回到了县城岳父家。 对金云飞去泽谷镇发展，不仅老婆岳秀清赞成，岳父岳母也非常支持。 岳父岳东平在银行系统工作，不仅有文化，也经常出差和到外面学习，眼界开阔，认为女婿是站得高看得远。 公司新址提前开工，王九旦亲率近一百号人进场，浩浩荡荡，气势宏大。 对建筑现场，金云飞只是偶尔去看看，他还是老办法，派他父亲和大娘舅二人，住在临时工棚里，担任“甲方”的施工监理。 进入十二月，金家添丁增人，喜上加喜，七号，大儿媳分娩，一对龙凤胎出生，十一号，二儿媳喜得千金。 有趣的是，二儿媳张玉翠生女儿时，大儿媳岳秀清还在医院住着，因为是一家人，本来医院是安排两个儿媳住同一个产房。 可大儿子金云飞坚决反对，不让老婆跟张玉翠住在一起，宁愿多花钱，为老婆包了一个产房。 家里人都知道，这是因为金云飞讨厌张玉翠。 虽然不是同房，但妯娌俩还住同楼，搞得兄弟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不，午饭吃过，金云飞想回岳父家午睡，刚到走廊上，迎头就碰上了二弟。 金云飞故意装作没看见，脚步一点都不放慢。 金云兴追上来，伸手拽住大哥的衣袖，央求道：大哥，唠几句呗。 唠啥？金云飞斜了二弟一眼，没好气的问道。 金云兴拉着大哥来到楼梯口，就着台阶坐下，拿出中华牌香烟讨好大哥：大哥，抽一根呗。 金云飞几乎不抽烟，但偶尔也装装场面，他吸着烟，笑眯眯的瞅着二弟：老三，怎么样，我老婆一炮双响，还是花棒，一男一女，你大哥厉害吧？ 第0095章 做人比做事更重要 () 嘿嘿，大哥你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承不承认，承不承认？ 承认承认，大哥就是大哥，大哥你真是厉害，生儿子也比我厉害。 诶，这就对了，承认大哥厉害，就是你不厉害，其实也不丢面子么。 金云兴看了看大哥，说道：大哥，我的鞋厂没赚到钱。 嗯，这我知道，但总没亏吧？ 没亏，但只赚了三万多元。大哥你知道的，二三百人的鞋厂，辛辛苦苦了一百二十几天，只赚三万多元就相当于没有赚钱。而且我还有七十多万元的帐亟待收回，如果算上利息，等于是亏了。 金云飞问道：那你做过反思吗？ 反思？什么反思？反什么思？ 臭小子，就是找原因，为什么赚不了钱。 噢……金云兴不好意思的笑道：大哥，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反思。记得你曾跟我聊过经商之道，有很多禁忌，结果，结果我头脑发热，把你说的都给忘到了脑后。 哼。金云飞瞪了二弟一眼，斥道：据我所知，你是当老板不该沾的毛病都给沾上了。 大哥，你批评得对。这不，我就是求大哥再狠批我一次，让我清醒清醒，让我接受教训。 嗯，学会谦虚了，不错不错。金云飞道：降价促销，赢得客户，这招倒也不差，偶尔为之，效果极佳。比方说每个款式生产周期的最后，每个鞋季的尾声，或清理仓库积压的时候。可你倒好，上来就是降价销售，结果肯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大哥，你说得对。 还有，你把张家那么多亲朋好友招进厂内，就相当于是自杀。 大哥，这里我有一一点疑问。当初你把大姑小姑招进厂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金云飞道：这是两回事。我接纳大姑小姑，是救急不救穷，她们总归是要嫁人的。但你招那些张家的亲朋好友，却是救穷不是救急，你想甩都甩不掉。 大哥，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也想解决这个问题，我知道你办法多，你帮我想个解决办法吧。 金云飞不吭声，心里却在琢磨。 过了一会，金云飞冲着二弟坏坏的一笑：老三，你先告诉我，你老婆是怎么想的？ 金云兴道：快别说了，我快被她骂死了。我的那些错误措施，都没跟她商量。尤其是我招她那些亲朋好友进厂，她是最反对的。 嗯，这就好办了。老三，你就让玉翠出面，把那些人赶走，至少要赶走大部分，只留下少数有能耐而又肯干的人。 金云兴噢了一声：让玉翠做恶人？ 金云飞冲着二弟眨眼：怎么样？ 嘿嘿，好办法。大哥，玉翠要是知道这是你的主意，非唠叨你不可。 臭小子，你的嘴要是没有把门，咱兄弟情分到此为止。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保密。 金云飞道：老三，大哥忠告你一个道理，做人比做事更加重要。对付那些亲朋好友，玉翠做恶人，你做好人，大家都是好人。要是你做恶人，玉翠做好人，大家都会变成恶人。 金云兴点着头道：大哥，你说得太对了。大哥，我以后要多听你的，你也得多帮帮我。 帮么，当然要帮，谁让我是你大哥呢。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借钱例外。 大哥。金云兴喊道。 呵呵，这是大哥的处世之道，你也不能例外。 金云兴苦笑道：大哥，你真是铁石心肠，幸亏我现在还不需要借钱。不过大哥，你这也太抠了，咱俩分家的时候，我只分得十五万现金和五万国库券，你可是分得了一百八十万呢。 老三，你可真会算帐。金云飞道：我办公司手续费花了三万多，买轿车花了十二万，买地花了三十九万，造厂房预算六十万，再加上二十万国库券和二十万股票，以及十一万帐没有收回。老三你帮我算算，我还剩多少？ 得，大哥，你也只剩下十几万了。 我还没说完呢。明年公司开张前，我还得买设备，你再帮我算算，我买设备得花多少钱？ 大哥，你得找银行贷款了。 金云飞两手一摊，苦笑道：所以嘛，我这是一锤子买卖，要是砸了，就只能去喝西北风喽。 大哥，我还有一个问题。 嗦，你有完没完？ 金云兴道：这个问题必须提前讲好。就是大妹大姑小姑她们，还有那些老员工，你会不会给挖回去。 金云飞点着头嗯了一声：这个问题是得提前讲好。我那边开张后，家里人都得搬过去。大妹大姑小姑她们，我肯定得让她们到我那里去。至于那些老员工，我还是那句话，让他们自己选择，去你那里的我不拦着，去我那里的你也不能拦着。 好，大哥，就这么说定了。 说资金紧张，金云飞是故意说给二弟听的，其实他早有安排。二弟既然已经自立，就要尽量撇清，让他没有退路。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多了两个孩子，围绕着两个孩子的一系列问题，金云飞都得考虑。 下午，父亲母亲赶来看孙子孙女，金云飞把父母叫到了走廊上。 爸，妈，有一个事我跟你俩商量一下。现在不是又多了两个小家伙么，我想，你们孙子姓咱们的姓，你们小孙女姓我岳父的姓，你们看怎么样？ 大儿子，你说了算。母亲向来是心直口快。 父亲这次也相当爽快，有了大孙子，孙女姓别人的姓，不算什么大问题：大儿子，只要孙子跟咱姓，其他事你自己做主。 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问题，金云飞松了口气，回到产房向老婆报喜。 岳秀清也很高兴，以为老公逗他开心，便开口确认道：老公，这是真的吗？ 金云飞点了点头。 岳父岳母就在旁边，但小两口说的是悄悄话，老两口并没有听清。 岳秀清道：爸，妈，云飞已经决定，并取得了我公公婆婆的支持，让小丫头姓岳，并让咱爸负责取名。你们看怎么样？ 这对老两口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没有儿子，两个女儿外嫁，现在能有一个跟自己姓的外孙女，也算是弥补了人生的缺憾。 岳母甚至喜极而泣：云飞，谢谢你，妈谢谢你…… 妈，这是我当女婿应该做的，秀清为了我放弃工作，甚至还放弃了城镇户口。跟秀清比，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第0096章 摇滚歌手脚上的鞋 () 岳父岳母感动不已。 感动之余，老两口作出决定，岳母正式提前办理退休手续，专心致志的照顾外孙子外孙女。 金云飞连声“谢谢”，没想到他的“讨好”，反而让岳母放弃工作，让他很是过意不去。 这时，父亲母亲进来，两对亲家相谈甚欢。 四老商量了一会，决定岳父继续去上班，父亲回泽谷的建筑工地上继续盯着，母亲和岳母留在医院里照看岳秀清和俩娃。 其中，母亲同时还帮着照看二儿媳张玉翠和她的女儿。 父亲和岳父要走时，父亲道：老哥哥，你文化高，俩娃的名字就拜托你了。 岳父点了点头，忽道：俩娃应该跟小六一一样，都得有一个小名吧。 岳母道：小名让云飞起。 母亲笑道：也行，他就那个水平，只能起个小名啥的。 金云飞一本正经道：这两个小家伙，为了来到这个世界，害得我交了两万的罚款。要不，大的叫万一小的叫九千吧。 家人都笑了起来。 母亲笑责道：大儿子，你又不靠谱了。 岳秀清道：云飞，小名就照小六一的起吧。咱女儿排行老二，生时重五斤五两，就叫五五。咱儿子排行老小，生时重五斤多点，四舍五入，就叫五一。 大家都说好。 金云飞道：不行吧。老婆，我的小名就叫五一，这不重名了吗。 岳父道：小名重名，我看挺好，子承父业，名符其实嘛。 金云飞只好同意，因为他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多了俩娃，家人自然围着俩娃转。 金云飞还真是“模范丈夫”，从岳秀清住院到出院，二十多天，他几乎寸步不离。 终于回到岳父岳母家，金云飞让母亲回衡丰街，一边带小六一，一边帮二儿媳照看娃，自己还是围着岳秀清和俩娃转。 新年元旦，岳父也在家，吃过早饭，俩娃睡得正香。 岳秀清待在客厅织毛衣，金云飞难得的坐在旁边看报纸，岳父和岳母忙完家务，也来到客厅坐下。 岳父问道：云飞，泽谷那边，三十亩的工地，近两万平方米的建筑，你不过去看看？ 金云飞道：爸，我不用去。一方面，现在秀清和孩子比那边重要，另一方面，那边有我父亲和大娘舅看着，施工方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放心。 岳秀清笑道：这第一方面，是说得好听，是说给我听的。这第二方面么，倒是确实可以放心，也符合他一贯的办事风格。老板嘛，就该指手画脚，只动口不动手。 岳父又问道：云飞，你的摊子铺得是不是有点大了？ 爸，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以前衡丰那个鞋厂只是个短期计划的话，我现在的公司就应该是个十年规划。也就是说一步到位，至少要赶上国内同行的先进水平，五年内不会落后，十年内不用大修。 嗯，想法正确，那你的资金状况如何呢？ 金云飞简单的说了说。 岳父思忖着道：有点紧啊。你手头只剩下十几万，但你买设备至少得五十几万，这个差额怎么解决，你还得留点流动资金啊。 不等金云飞回答，岳秀清微笑着说道：爸，你小看你女婿的能耐了。 岳母道：秀清，你给你爸说说呗。 岳秀清笑道：他现在牛得很，用他自己的话讲，仅凭他的名字，就至少能值一百万。 老婆，事实胜于雄辩嘛。 岳秀清道：算你吹得有点靠谱。爸，妈，公司新址在泽谷工业区动工以后，就有十一家设备制造商和二十多家鞋料供应商，主动的找上门来，他们都主动提出，把设备和原料赊给咱们。其中设备供应商还主动表示，除帮助安装和调试设备以外，三年内保修保换，设备款分三年分期付清。 岳父点着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云飞，如果资金遇到困难，我可以帮你从银行贷款。以你公司的名气和实力，哪怕是抵押贷款，你也能拿到一百万的额度。 爸，谢谢你，有你给我托底，我就更有信心了。 岳秀清道：云飞，我觉得接下来你要面对的问题，是公司开张后生产什么鞋。你已经息业一年，需要拿出新产品，而且这个新产品既要能吸引采购商，更要能吸引广大客户。 秀清，你说得太对了。金云飞想了想，说道：我的计划是下半年开始生产，那就是秋季鞋。以我对市场的观察和分析，秋季鞋还是以裘皮类运动鞋和真皮类手工鞋为主，后一类咱们还没那个条件，只能以后再作打算。 岳秀清道：那就继续生产裘皮类运动鞋，其中以旅游鞋为主打产品，男鞋女鞋童鞋齐上。这对咱们来说，熟门熟路嘛。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金云飞道：不过，花样款式要推陈出新，还有鞋底，咱们以前的样式已经落后，要开新模具，拿出新鞋底。我的计划是自己开模具，买注塑机自己生产。 云飞，咱们不懂这方面的技术啊。 这你放心，我会聘请专门的师傅，而且我已有了具体的目标。 岳秀清追问道：仅仅继续生产旅游鞋，恐怕不够吧？ 是不够。金云飞点着头道：老实讲，泽谷工业区目前有十几家鞋企进驻，我不拿出新产品，就是面子上也过不去。 岳秀清笑了：嘻，你说，你打算怎么挣面子？ 秀清，你知道有个外国人，叫，叫迈克尔杰克逊，是什么摇滚歌手。我上次在外面跑时，发现他很受国内年轻人的欢迎，很多人在模仿他。 我知道，我看过他的录像。咱们国内也有个摇滚歌手，名叫崔健，也很有名的。 老婆，你有没有发现他脚上穿的鞋？ 这个，这个我可没注意到。 金云飞起身，拿来一盒录像带，搁进录像放映机，再拿着摇控器打开。 彩色电视机上，出现了那个叫迈克尔杰克逊的人，奇装异服，一头长发，拿把吉它，又唱又跳。 岳父岳母也凑过来看。 家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人家的脚上。 金云飞找了个镜头，摁停录像，正好定格在人家那双鞋上。 岳母凑到电视机前看了看，说道：云飞，他穿的好像是咱们的回力鞋，鞋子周围的鞋底翘起，包着鞋面，咱们俗称是包脚鞋。 岳父也凑近细看了一会，说道：跟回力鞋不大一样，回力鞋的鞋面是布，他脚上的是泡沫皮，鞋面也是胡里花俏的，还有绣花呢。 金云飞道：爸，请你再看看，人家的鞋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第0097章 岳父出马 () 岳父道：云飞啊，这得细细的看，拿放大镜看。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男人，但他脚上穿的鞋却是女式鞋。 金云飞笑道：爸，你说出了他脚上那双鞋的最大特点。 岳秀清问：云飞，你准备生产这种鞋？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我在各地的鞋市场调查过，发现国内根本就没这种鞋，我想即使有，也还没列入鞋企的生产计划。如果我能抢先生产，说不定能一炮而红。 云飞，你想法倒是不错，我也支持你。但有两个问题，一是鞋面料到哪里找？二是鞋底样品到哪里找？ 第一个问题好解决，而且我也有了初步的思路，那些原料供应商也愿意配合。倒是第二个问题比较困难，我需要高人相助。 高人，这位高人是谁？ 咱爸，我的岳父大人。 这话说得母女俩笑声连连，就连岳父自己也笑自己。 云飞，你有没有搞错，我连你的鞋厂车间都没去过，我怎么就成了做鞋的高人了？ 爸，你还真是高人，没有你出手帮忙，我这新鞋就搞不出来。 笑过之后，岳秀清倒明白了过来：爸，我知道了，云飞是要让你把那双鞋画出来，特别是那双鞋的鞋底。 原来，岳父有个画画的业余爱好，年轻时还曾专门学过美术，曾在学校当过两年的美术老师。这些年，岳父的业余爱好并没有放下，在金云飞看来，岳父的能耐不输于一般的中学美术教师。 岳父点着头道：云飞，别的不说，你交给我的这个活，我还真的能帮你搞成。 岳秀清笑道：爸，金老板的要求很高的。 岳母也笑道：丫头，你放心吧，你爸高兴，他的手艺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岳父道：不是手艺，是艺术。云飞，你说吧，都有什么具体要求。 一，你得在明年五一劳动节前完成。二，我要做的是女鞋，三十三码到三十八码，你要结合女鞋的普遍特点。三，除了画出草图，你还得给我做出实物模型，至少要一双。 岳父道：云飞，你这第三条把我给难住了。我只会画图，不会做模型，拿什么做？怎么做？ 金云飞问道：爸，用医院的石膏做，你看行不行？ 嗯，这个主意好。云飞，我尽力而为吧。 过了元旦，又过了春节，金云飞开始往外跑。 特别是泽谷工业区，金云飞三天两头的光顾，逮着王九旦就催工期，要求公司厂房提前一个月竣工。 王九旦是怨声载道，但也不敢怠慢，他知道金云飞的心思，肯定是下半年的秋鞋生产要提前开始。 又是一个五一劳动节，金云飞找到王九旦，去爬泽谷镇城区的丹崖山。 丹崖山是座名山，海拨不到两百米，但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泽国城区。 放在国范围，泽谷只是一个小镇，但在天州市在温林县，泽谷又是一个大镇。 泽谷，因“泽”而名，历来人文荟萃，物富人丰，是历史悠久的江南水乡名镇，素有“天州商埠”之称，是天州市的工贸重镇。 泽谷是温林县的北大门，一零四国道和七十六省道在此交汇，天州主航道月河穿境而过，南距温林城区十八公里，北距罗桥机场九公里，离海门港二十四公里，水陆空交通便捷，工商贸发达，起着东西逢源、南北策应的纽带作用。 近年来，泽谷的皮革鞋服、新型建材、机械电器、金属制品、汽摩配件等五个行业已初具雏形。 机电五金、机床交易、水产品批发三个市场已渐渐名扬国。 大飞啊，说好的六月底交付，你让我提前一个月，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 金云飞呵呵笑道：我不管，你看着办。 真是没办法，碰上你个催命鬼，我尽力吧。 还有，工程款我要欠一点，到年底给你结清。 你打算欠多少？ 三分之一，二十万。 王九旦惊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嚷嚷道：大飞，你不会吧，你能没钱？ 金云飞实话实说，把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就这么回事。我要是去银行贷款，有我岳父帮忙，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九旦，我不想牵扯到我岳父，所以需要朋友帮忙，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少来这套。算我倒霉，交上你这样的朋友。 金云飞乐道：事谈完，咱们可以散了。 说罢，金云飞转身就走。 王九旦只好跟着走。 其实，王九旦也有事求着金云飞，他妹夫家是生产鞋底辅助原料的，攀上金云飞这个用料大户，就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朋友朋友，当然要互相帮助，啥叫互相帮助，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 金云飞“算计”了王九旦，又去找“地头蛇”苏仁茂，心里早憋了两个“主意”。 工业区管理委员会设在镇招待所，金云飞上次就来过，整个一楼都租给了管委会，苏仁茂的办公室当然也在这里。 金云飞很好奇，苏仁茂是普通办事员还是干部，看到苏仁茂单独使用一个办公室，就知道苏仁茂不简单。 老苏，你实话实说，你到底是什么官？ 哈哈，我不是什么官，我是人民的勤务员，就是为你们这些老板服务的。 金云飞不吭声，转身就走。 苏仁茂拉住金云飞，笑道：别不经逗嘛。坐下，坐下，我告诉你，我现在是管委会副主任。 老苏，你厉害啊。金云飞道：不过我有个疑问，你原来是个农民，顶多也就是个村干部，怎么会鱼跃龙门，一下子就把两条泥腿洗干净了呢？ 苏仁茂道：是这么回事。我当了十多年的兵，你应该知道的，按规定组织上得给我安排工作。前几年没有合适的岗位，我就自己创业，现在有了机会，鞋底厂有儿子管着，我也愿意来上班，于是我就变成了现在的我。 哦，原来如此。金云飞点着头道：老苏你厉害，比我厉害。 云飞老弟，我想你来找我，肯定不是为了恭维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两件事。第一件事，丹崖山的山脚下，原来有个镇机械厂，就在国道线和省道线的交汇处。那个机械厂已经倒闭，我听说要对外出售，连地连厂房连设备一起卖。老苏，有没有这回事？ 苏仁茂点了点头：有这回事，怎么，你对那里感兴趣？ 感兴趣，非常感兴趣。那个地理位置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将来的价值更高，我想把它买下来，造一些房子。 哈哈，算你老弟眼毒。但你要听我的话，那我就劝你，最好别打它的主意，至少现在不要打它的主意。 哦，这是为什么啊？ 第0098章 能人背后有人能 () 苏仁茂道：原因很多，主要有三。一是竞争的人不少，有本地人，也有有钱人，获胜者恐怕要得罪不少人，我建议你别趟那潭浑水。二是没有具体规划，是住房还是商房，没个准数，将来要是变了，那现在的投资就打了水漂。三是地权并不明确，现在的主人是镇政府，但听说镇政府是从县里租来的，说那是县里的土地。但我又听说，那里原来有个兵站，土地是军用的，县里只是代管……总而言之，说不定那就是个雷，轻易不能去碰。 老苏，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死心了。 哎，你不是说两件事吗？另一件是什么事？ 也是私事，上次说让你“补偿”我，还能算数吗？ 当然，你说，请吃大餐都行。 金云飞道：老苏，你家鞋底厂那个高师傅和他老婆，是你从福建请来的吧。我想请你把他们借给我，我就用一年。 苏仁茂愣了愣，瞅着金云飞，半晌才说道：云飞老弟，你这是挖墙脚啊。 就算是挖墙脚吧。老苏，我有言在先，我只借用一年。 噢，我明白了。苏仁茂道：你是想自己生产鞋底，然后逐步转变到直接生产注塑鞋。 知我者，老苏你也。金云飞道：老苏你是知道的，鞋业的发展，必定会从手工粘制向机注方式转变。可我只懂手工粘制，对注塑机是一窍不通。跟你的鞋底生产一样，没有一个师傅来主持，根本就没法生产。 苏仁茂笑了：我没问题，估计我儿子也会同意，毕竟他自己已熟练掌握注塑技术。但高师傅是我请来的，我不能保证人家会同意你的请求。 老苏，你别说，我是认真的。 我没有不认真啊。 那你告诉我，你给人家两口子多少工资？ 一年五万，旱涝保收。 好，你告诉高师傅，我给他两口子一年六万，保证旱涝保收。 云飞啊，你烧包啊，你害我啊。 老苏，你啥意思？金云飞忙问。 苏仁茂道：我给他们两口子的年薪是一年五万，你却给出六万，你让他们怎么想？如果明年他们回到我的鞋底厂，我是给五万还是六万？ 噢……我错了，老苏，你说咋办就咋办。 云飞，你就放心吧，还是给五万。高师傅两口子也认识你，他们应该会答应过来帮你。不过，有言在先，就帮你一年哦。 金云飞连声道谢，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就可以盘算公司开张的事了。 公司要开张，先得搬家，按金云飞的计划，除了二弟一家，家人都得搬到泽谷镇去。 家庭其他成员都好说，就是爷爷和奶奶不大情愿，人生地不熟的，爷爷说，没人陪他打麻将，奶奶说，没人陪她唠嗑。 把爷爷奶奶留在衡丰，金云飞不放心，二弟不会照顾人，二弟妹张玉翠又难得两位老人欢心。 金云飞只好连哄带拽，才说服两位老人勉强同意，先去泽谷住一阵子，住得习惯就继续住下去，住不习惯就搬回来。 搬家花了三天时间，五月的一号二号三号，金家人忙忙碌碌，租了一辆六吨卡车，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 厂房还没完竣工，但一号地块上的一厂区已经完成，也完成了简单装修。 与二号地块和三号地块不同，一号地块的东面部分是个三层小楼。一楼是办公区，二楼除了一小部分是鞋样设计室，大部分是家人住宿的地方，三楼部都是家人住宿的地方。 工业区本来有规定，厂房不得超过两层，后来考虑到企业老板不少来自外地，为了方便才放宽规定，允许部分建筑增加一层。 三楼给孩子们住，大姑和小姑还有大妹，都安排在在二楼。 金云飞自己的房间也在二楼，但与书房和鞋样设计室一起，与其他房间隔开，有专门的楼梯，楼梯可直达楼下的办公室。 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坚持要住一楼，金云飞拗不过他们，只好在一楼隔出几个房间供他们住。 大娘舅和大娘妗的房间，安排在二号地块的二厂区，因为他们要担负“门卫”的职责。 完成了搬家，大姑小姑大妹还要回到衡丰街区，她们在二弟的鞋厂上班，下个月才能离开。 还有小妹小弟，在衡丰中学读书，下个学期才能转学。 与此同时，家里多了两个新成员。 一个是金云飞的岳母季玉英，她提前退休，帮着带外孙女和外孙子，当然要住过来。 岳母本来就是会计，住过来后，除了帮着带孩子，还要担任厂里的会计。 另一个新成员是大姑现在的老公陈宗南，他是衡丰街村的电工，大姑来泽谷上班，他当然要跟着过来，正好担任公司的专职电工。 搬家后不久，其他厂房也基本完工，连接三个厂区的钢架天桥，也由县里专业的公司安装完成。 五月中旬的一天，吃过早饭，金云飞开着桑塔纳轿车，沿着一零四国道，先到天州市最大的小商品交易中心罗桥镇，再沿着省道向东，驱车来到离罗桥镇十多里的正清镇。 一个小镇有一个或几个产业，是天州市的特色，特别是温林县和黄延县一带。 罗桥镇是名声在外，不消细说，泽谷镇是温林县的名片，也是颇有名气。如果说衡丰镇以制鞋业而兴，是后起之秀，那么黄延县的正清镇却早已开创了自己的产业。 正清这座万人小镇，竟然有好几个产业，商标、名片、模具、鞋楦和刀具，都在天州市范围内处于龙头老大的地位。 后来金云飞总结过，这座濒海小镇，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年间神速崛起。 能人，是小镇崛起的必要前提。 金云飞曾骄傲的认为，他自己就是能人，衡丰街的制鞋业能平地而起，他是要记头功的。 与他金云飞一样，正清镇也有能人，能人背后有人能，各行各业的兴起，最初就是由一二个人率先闯出来的。 正清镇的城区发展也是神速，衡丰街只有一条老街一条新街，正清镇却有两条老街五条新街。 五条新街就是五个产业，街两旁厂牌林立，好不热闹，分别是商标一条街、名片一条街、模具一条街、鞋楦一条街和刀具一条街。 金云飞的出现，在正清镇的街上引起了一阵喧闹。 第0099章 全靠大家帮忙 () 以前的金云飞，来正清镇的次数不少，但给正清人留下的最深刻印象就是“抠”。 堂堂的温林县鞋业老大，穿旧军服，骑自行车，挂老式寻呼机，吃馒头喝凉水，就是个土得不能再土的农民小哥。 今天出现的金云飞，头发整齐发亮，戴一付墨镜，身着“梦特娇”长袖白衬衣，黑色西裤下是双“富贵鸟”皮鞋，还有腋下的公文包，一看就是真皮的。 最显眼的，当然是砖头般的大哥大和蓝色的桑塔纳轿车，以及金云飞身上的老板气质。 金云飞还拿出三包中华牌香烟，一一打开，分发给众人，唯有自己一根不留。 接着再发名片，一盒一百张的名片，足足发了六十几张，“天州市云飞鞋业公司”的牌子，算是正式亮了相。 热闹和嘻笑之后，众多小老板散去，只剩下几位原来与金云飞有过生意往来的老板。 星光模具厂厂长孔五平，正清鞋楦厂厂长蔡海林，五洲商标厂厂长王同光，丰收名片厂厂长刘丰收，都是金云飞的老熟人。 还有一位三十来岁的老板，金云飞不认识，经孔五平介绍，金云飞才知道，人家是小有名气的“刀具王”钱枫，毫厘刀具厂的厂长，孔五平的发小兼好朋友。 老板们簇拥着金云飞，把他“请”进了孔五平的办公室。 与金云飞相比，这几位老板都在三十开外，其中孔五平已年过四十，社会经验比金云飞多，都拿金云飞当兄弟对待。 鞋楦厂老板蔡海林嚷嚷道：云飞，你得请客，你要不请客，今天你休想离开我们正清镇。 哟，我说老蔡，我凭啥请客啊？金云飞笑问道。 商标厂老板王同光道：生了个宝贝儿子，开了个大公司，在工业区买了三十亩地。老弟你喜事多多，你说你该不该请客？ 金云飞不慌不忙地说道：今天我还真不能请你们，理由有三。一，请客没问题，但这里不是我的地盘，要请客也得到我那里去。二，就你们正清这破地方，连个像样的饭店都没有，我要在这里请客，显得我太没档次。三，兄弟我最近囊中羞涩，有求于各位，要是今天请客，听上去像是被各位敲了竹杠，有损各位的名声。 名片厂厂长刘丰收笑骂道：臭小子，你就会强词夺理。 模具厂厂长孔五平道：还别说，云飞老弟说得有些道，今天就饶了他，这顿大餐先欠着。 刀具厂厂长钱枫说道：名位，我与金老板是头一次正式认识，今天应该由我请客。 众人轰然叫好。 金云飞只笑不说，他知道，孔五平是有意把他和钱枫拉在一起，他正好顺水推舟。 这个钱枫可不简单，技术活比孔五平都要厉害，敢拿“毫厘”二字当厂名，可见其多么的自信，金云飞就愿意跟有实力的人交朋友。 孔五平笑道：各位，各位，小金老板是憋着大招来的，所以请不请客的，以后再说。还是老规矩，先谈生意后吃饭，今天就让他在我家吃。 都是明白人，孔五平这么一说，蔡海林与王同光和刘丰收就站了起来。 蔡海林道：云飞，你表个态吧。 金云飞道：没说的，一切照旧，凡我有的业务，都由你们来做。 刘丰收道：别忘了我还有个纸箱厂。 金云飞点了点头，笑道：老刘，还有一个，我公司的门面，还有外在形象，得你帮我设计设计，你明天到我那里去一趟。 刘丰收忙着道谢，这个生意比他做几千盒名片还大。 蔡王刘三人一齐离开。 孔五平指了指钱枫，冲着金云飞问道：老钱的来意，不用我解释了吧？ 刀具在制鞋过程中不可或缺，特别是鞋面料，要根据鞋样裁切，只有使用刀具，切料机才能工作，才能生产出符合要求的鞋面料。 金云飞点着头道：没问题。我相信钱老板的技术，只希望在刀具损坏的时候，钱老板能跑几十里路，及时的帮我修补。 钱枫起身道：金老板，我也是三个字，没问题，我或我的手下会随叫随到。 那就一言为定。金云飞也站起身来，与钱枫握手。 送走钱枫，孔五平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回来坐在金云飞面前：云飞老弟，我估模着你也该过来找我了。哈哈，你要再不过来，我就会自己过去找你了。 哦，你啥意思？把我的情况给摸透了？ 哪里，是你二弟前些天来时，我们碰上他说起的。他说你的公司已万事俱备，应该快要开张了。 金云飞道：原来如此。哎，老孔你说说，我二弟这人咋样？ 嘿嘿，我一般不轻易说人。 不说，那就是不好或不大好喽。 我说，我说……这怎么说呢？比你这个老大是肯定比不上，但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佼佼者，在同行里，也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小老板。 老孔，你少来这一套，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听好话。 笑了笑，孔五平道：不就是说缺点么，那我就不客气了……总之，你那兄弟有些小毛病，大多不足为虑。唯有打牌耍钱，你应该提醒他一下，免得陷进去拨不出来。 老孔，兄弟衷心的谢你了。 哎扯远了，说说你吧。孔五平问道：我听说，你要自己生产鞋底？是的，我已订了两台注塑机，先生产鞋底，为以后直接生产注塑鞋做准备，至少也能积累点这方面的技术。 这个想法好，我支持你。不过云飞，注塑技术，你可一点都不懂啊。 我请了师傅，就是苏仁茂鞋底厂的高师傅，他们两口子过来帮我一年。 噢，这就没问题了。云飞，你这是精心策划嘛。 呵呵，靠大家帮忙，靠大家帮忙。 说吧，找我干嘛，打算做什么鞋？ 金云飞道：云飞牌鞋有一年没在市场上出现了，我想弄点新东西出来，继续做旅游鞋，但必须是与以前有所不同的旅游鞋。你老孔比我更消息灵通，找你就是向你请教。 我建议，你做旅游运动鞋。 等等，旅游运动鞋？又是旅游又是运动，是二合一？ 不错，就是二合一。孔五平道：旅游鞋的鞋底比较硬，运动鞋的鞋底富有弹性，但不适合普通人。所以这二合一，应该更适合普通消费者。 哦，有样品吗？ 第0100章 空手套白狼 () 孔五平拿出了一双旅游鞋鞋底。 金云飞看了看，便弄懂了其中的奥妙。 老孔，这旅游运动鞋的鞋底，就是在原来的旅游鞋鞋底上面，粘一层橡塑片，看着挺简单的嘛。 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孔五平道：首先你得采购质量上乘的橡塑片，接着你得买一两台裁切机，根据鞋底的要求进行裁切。注意，裁和切是两道工序。然后你得把橡塑片与鞋底粘好，胶水质量也不能差。最后还有两道工序，一是粘后压制，用压机压，二是用搓机进行搓光，让橡塑片和鞋底边缘保持整齐和光滑。 老苏，这也忒麻烦了吧。 你还别说，好处也是多多。孔五平道：比方说，鞋底的成本实际上并没有增加，价格上可能还有略微的下降。又比方说，因为比较麻烦，一般的小厂不敢做。还有，橡塑片的颜色多种多样，配上鞋面的花色，款式更加丰富多彩，更适合消费者的心理。另外，手工制鞋时，更加方便，粘合度也更强。 经过一番思考，金云飞道：就它了。还是老规矩，十八个码，男鞋女鞋童鞋齐上。 孔五平笑着点了点头，再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云飞，这都是今年最流行的鞋面款式和花样，供你参考。 谢了，老孔。金云飞笑着问道：到目前为止，我是第几个？ 哈哈，你是第一个。孔五平道：放心吧，我知道你的要求，鞋底会印上“云飞牌”商标，人家可以模仿，但绝对不敢仿冒。 还有，老孔啊，六月初我就得要，就得上机试用。放心，但你的鞋楦呢？那可是铝楦哦。 金云飞笑道：这还用说么，肯定让老蔡做。你告诉他，别耽误我时间。到时候你俩一起过来开机试产。 这没问题，耽误不了。 金云飞瞅了孔五平一眼，略有犹豫：不过，不过……老孔，我可能要厚着脸皮说，我手头没钱，只能到年底给你。 孔五平哈哈笑道：说了老半天，敢情是空手套白狼啊。 呵呵……老孔，你是大白狼吗？ 谁说不是呢。孔五天笑道：谁让你金老板名头响呢，谁让你我是朋友是兄弟呢，谁让我这么欣赏你呢，谁让我鬼迷心窍呢。 笑过之后，金云飞道：老孔，对不起，连一分定金都不给，我打破行规了。 孔五五急忙摆手，认真地说道：云飞，你别这么说。记得你曾说过，做人比做事更加重要。你做事行，做人更行，我就看中你这人了。 金云飞也不再客气，端出了他的另一个“目标”：老孔，我还要给你出一个难题。 孔五平又打起了哈哈：还有比一分钱都不付的难题更难的难题吗？ 老孔，你稍等。金云飞出门，去车里拿来一个鞋盒子，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放在孔五平面前，再冲着孔五平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一双用石膏做成的女式鞋底模型，是金云飞岳父的“杰作”，它最大的特点，是边缘那道上翘的宽边，与鞋底的底面成九十度角，厚约三四毫米，高达一点五厘米。 孔五平看了好久没有开口。 老孔，这是一种女式单鞋的白色鞋底，我想做六个码，三十三码到三十八码，每双成本控制在两元八到三元之间。 听了金云飞的介绍，孔五平问道：我第一次见啊，你哪儿搞来的？ 我自己想出来的，应该是国内首创。 难怪，连实物都没有。 老孔，能不能搞出来？ 万变不离其宗，没有问题。 金云飞道：这鞋我打算六月底开始生产，七月底开始上市。 孔五平道：我懂，你是想先填满仓库，再突然公开，争取一鸣惊人。 对，所以我还有一个要求，七月底之前，你不能为其他人仿制我的鞋底模具。 哈哈……好吧，既然是你的发明，那我就尊重你。 老孔，你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金云飞在正清镇待了一天，搞定该搞定的有关环节后，才放心地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金云飞没有出门，而是待在办公室里不断的打电话，联系各路鞋料供应商。 本来赊账买料，应该是主动上门，诚心诚意，可金云飞倒好，像个大爷似的。 不过，金云飞有个让供应商们不能拒绝的理由，就是他开了公司有了新地址，为了以后方便，他们应该过来“认认门”。 还别说，供应商们不仅主动上门，而且直接发货，像福建和文州那边的几个供应商，人还在路上，鞋料却已进入公司的仓库里。 对供应商们，不管远近，金云飞一律笑脸相迎，好酒好菜，住一个晚上的，由他出钱住镇招待所。 但只有一条，鞋料必须赊账。 公司占地三十亩，规模很大，又加上金云飞这几年积累的信誉，他的赊账策略一路畅通，大获“成功”，半个月内，仓库里的原料达到了一百二十万多元。 金云飞的安排紧锣密鼓，有条不紊。五月底，厂房竣工，王九旦的工程队体撤走。 紧接着，各种设备陆续到位，几天之内安装完毕。 各类设备加在一起，共达六十五万元之多，金云飞如法炮制，写了几十张欠条，就是没付出一分现金。 六月中旬，鞋底模具和鞋楦也运了过来，孔五平和蔡海林亲自过来，安装和调试都很顺利。 过了一天，苏仁茂的高师傅和陈师傅两口子开始上班，再次调试两台注塑机，获得了两位师傅的认可。 两台注塑机都是十二工位的，转一圈能生产十二双鞋底，一台生产男式旅游鞋底和女式旅游鞋底，另一台生产童式旅游鞋底和金云飞设计的时尚鞋鞋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人。 过了几天，大妹金晓玲来了，小姑金月莲来了，大姑金月娥和大姑夫陈宗南也来了。 但是，老厂时的那些老管理和老员工，因为二弟那边还在生产凉鞋，只过来三十几个，不能尽快到位。 金云飞去了泽谷镇长途汽车站边上的劳务市场，一个上午就招聘了一百二十个工人。 说到员工及其聘用，金云飞很有讲究，有自己的招数，看不上的人，表现得最好他也不用。 老员工和新员工搭配，每季淘汰一些老员工，就是金云飞众多招数里的一个。 第0101章 新公司开会 () 金云飞的老员工，大部分来自母亲的娘家，其中不少都沾亲带故，好处是忠实可靠，很少有轻易跳槽的。坏处也很明显，干久了就会油，还会偷奸耍滑，个别的仗着沾亲带故还欺负外地员工。 对待老员工，金云飞是不动声色地逐渐减少，这次新公司开张，他就只答应三分之二的老员工回来。 再说二弟那里也需要老员工，如果部挖过来，会让二弟的鞋厂陷于瘫痪。 至于招聘新员工，金云飞的第一个原则，就是不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就像这第一批一百二十几名新员工，分别来自本省、江西、湖南、河南和四川，即使是一个省，也分别来自好几个地区。 第二个原则是男女搭配，女多男少，能安排女工的岗位，决不使用男工。 第三个原则是，夫妻双双的优先，拖儿带口的优先，年龄四十以上的优先。这是金云飞在招工时最大的与众不同，他一直认为，上述三类人最为可靠。 如果再加以细化，金云飞对员工的年龄特别讲究，这讲究只针对男性员工。十六岁到二十岁可用，而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如果是单身男性，金云飞一般都不予录用。 金云飞不敢明说，他认为上面那个年龄段的男人不大可靠。 金云飞还有一个绝招就是“相面”，所以招工时他总是亲自把关，面相看着不舒服的，是很难进入他的公司的。 新员工进来，首要任务是定岗培训，大妹大姑小姑三人齐上，争取一周内完成培训。 那边老员工也陆续而来，尽管二弟有意见，但金云飞还是本着自愿的原则，前前后后接纳了将近一百八十多名老员工。 六月中旬，紧赶慢赶，云飞鞋业公司正式开业。 金云飞不搞大张旗鼓，没请各方人士，只是依着奶奶的意思，挑了个“吉日吉时”。 挂牌、上匾，放鞭炮、放汽球，开业仪式就算完成。 机器响了，就是开工，金云飞就高兴了。 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金云飞颁布了一个特别规定，二个月内，谢绝外人参观。 这本不是金云飞的风格，以前的他是很大方的。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新鞋被人剽窃和模仿，虽然这种措施是徒劳的，金云飞想的是，尽量的推迟让同行剽窃和模仿。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开业后试产几天来，大家难免手忙脚乱，金云飞决定开会。 开会是先开小会，从上到下，先从公司高层开起。 既然是家族公司，高层当然都是家人，金云飞确定，他与老婆岳秀清，还有大妹、大姑和小姑，共五人组成公司的高层。 吃过晚饭，公司高层齐聚总经理办公室，关上门，谓之闭门会议。 除了金云飞，四位女将都是正襟危坐，人手一支笔和一个本，等着金云飞先开口说话。 嗯，那咱就开始了。第一项议题，公司高层分配工作，确定权责。咱们五个就是公司高层，我当董事长兼总经理，大家没有意见吧？ 四个女人都笑了起来。 大姑笑道：大侄子，谁敢有意见啊。 金云飞这时却端起了脸：以后上班时间，必须叫我董事长或总经理。 小姑笑道：大侄子，这个不一定能做到。 岳秀清也笑道：董事长，总经理，叫老公也不行吗。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好吧，你们注意就行，慢慢改吧。金云飞道：你们四个，秀清和大妹两个是副总经理，谁排前面你俩自己定。大姑，小姑，你们俩是总经理助理。 大妹笑道：夫妻店，当然是大嫂排我前面，就这么定了。 金云飞道：关于分工，咱们五个我是这样安排的。我负责面，主要是对外。秀清，你负责日常工作，以及财务管理和销售。大妹，你也负责日常工作，但你主要负责生产和进货出货，以及鞋样的设计。大姑，你主要负责后勤、人事和员工培训。小姑，你要直接领导各车间的负责人，凡公司的管理人员，都统归你管理调配。 金云飞说，四个女人埋头记录。 噢对了，咱们五个得给自己定两条规定。一，每天必须保证至少有两个人在公司值班。二，我不在公司时，负责值班的那个人，可以代表我签字。 小姑笑道：这个权利好大啊。 大家都没不同意见，第一项议题就算通过了。 我接着说第二个议题。金云飞道：咱们这个公司呢，还没确定股份，我想把它明确下来。至于具体的股份分配，请大家发表意见。 岳秀清道：我同意明确股份，以免以后发生不必要的矛盾。 大姑道：我先说，云飞，秀清，我不要股份，一点都不要。我就是给你们打工，工资你们看着给，年终分红有或没有，我都没意见。 小姑道：我的意思跟我姐一样，只要大侄子不嫌弃我，让我留在这里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 大妹道：大哥，我也早就想好了，不要新公司的股份。 金云飞道：大妹，你与大姑小姑有所不同。 岳秀清道：大妹，你还是重新考虑一下。 大妹态度坚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金云飞和岳秀清劝说无效，只好接受了她的决定。 金云飞道：那好吧。但对你们，我要先补偿一下。大妹，我给你十二万元的国库券。大姑，小姑，我给你俩每人四万元的国库券。你们三人都不急着用钱，国库券就当银行存款，到期后你们自己处理。 顿了顿，金云飞道：还有，你们的工资要增长，你们的年终分红也要增加。至于具体的数字，现在还不能确定，原则是大姑小姑一样，大妹比大姑小姑多一点。 客客气气的，第二个议题也圆满解决。 接下来的议题是讨论旅游鞋的试产情况，以及即将开始的迈克鞋试产安排，金云飞让其他人先说。 岳秀清说：旅游鞋的试产，总体还行吧，就是次品率高了点，百分之十二，要想办法把次品率降下来。 大姑说：很多次品都是人为的，主要是员工技术不熟练的缘故，我想过几天次品率会降下来的。 大妹说：大哥，这几天接到不少老客户的电话，询问咱们旅游鞋的价格，所以你得赶紧把价格定下来。 第0102章 迈克鞋 () 金云飞说：你们都记一下。男式旅游鞋，每双十五元五角。女式旅游鞋，每双十四元。童式旅游鞋，每双十二元五角。 大妹说：大哥，这有点贵了吧。去年咱没做，但咱们前年的旅游鞋，价格分别是十二元五角、十一元和九元五角。相比之下，涨价的幅度好像有点大了。 岳秀清说：对啊，客户们会不会望而却步呢。 金云飞说：关于价格上涨，我已做过市场调查，应该问题不大。咱们在接待客户的时候，要做好解释工作，给出充分理由。一，以前的鞋只有外包装，没有内包装，现在增加了内包装，每双成本就增加了三角以上。二，与前年相比，原材料价格上涨的幅度，至少增加了百分之五。三，用工成本上涨，至少也比以前上涨了百分之七点五。四，最重要的也是最有说服力的，是咱们现在做的鞋，不是单纯的旅游鞋，而是旅游鞋和运动鞋的二合一。综上所述，每双鞋的成本至少上涨了两元，因此现在的价格完是合理的。 大姑说：咱们就这么宣传。 小姑说：我做过了解，别的鞋厂，今年的旅游鞋价格，可能普遍比咱们的低一元以上。 大妹说：二弟那边的旅游鞋，价格应该也比咱们的低。 金云飞说：你们不用担心价格问题了。咱们试销一段时间再说，如果不合适，可以再做调整。但咱们的思路是明确的，就是要上档次，拉开与其他企业同类鞋的差距。 大妹说：大哥，还有一个问题，老客户们都在询问，什么时候开始销售，能不能提前出货。 金云飞笑了：不行，一定要等到七月底。旅游鞋的销售时间，一般都是在八月份，咱们要忍着。 讨论完旅游鞋，再说到新鞋。 大妹笑着说：大哥，明天就要试产新鞋，可咱们的新鞋，连个名字都还没起呢。 大姑也笑着说：就是，大姑娘都要出嫁了，还不知道新郎叫什么名字。 金云飞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安排：是这样的，明天开始试产新鞋，丰收名片厂的厂长刘丰收，会把外包装和内包装送来，包装上都是空白的。但在外包装上，会贴上一张专用的宣传纸，上面有这样三个内容。一，新鞋的名字，迈克鞋。二，广告语，摇滚歌手脚上的鞋。三，一个摇滚歌手正在演出的形象。 岳秀清说：云飞，不就是那个迈克尔杰克逊吗，为什么不直接叫迈克尔鞋呢？ 金云飞说：直接用迈克尔的名字，直接用迈克尔的形象，都是侵权行为，都是违法的，人家要找咱们打官司，咱们必输无疑，咱们不能自找麻烦。 大妹说：我看叫迈克挺好，两个字的鞋名叫得上口，让人容易记住。 小姑问：云飞，那这个迈克鞋的价格呢？ 金云飞说：每双十二元五角。 大妹问：我初算了一下，这个迈克鞋的成本，大约是每双八元到八元五角。以每双十二元五角的价格出售，是不是有点高了？ 金云飞又笑了：大妹，你嫌钱多啊。这是新款时尚鞋，是国内首创，价格高一点根本不是问题。 终于谈完了鞋，接着是“人”这个议题。 金云飞问：你们都说说，注塑车间的高师傅和陈师傅怎么样？ 对高师傅和陈师傅两口子，大家赞不绝口。 金云飞说：你们要记住三点。一，充分尊重高师傅和陈师傅，他们提出任何要求，咱们尽量都要满足。二，告诉咱们安排在两位师傅身边的几个人，两位师傅只在咱们公司干一年，在这一年之内，一定要把技术学到手。三，那个鞋底配方，一定要对高师傅和陈师傅保密，说好了的，他们不问，你们也别说。 大姑问：云飞，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金云飞说：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懂生产，略懂鞋底原料知识，但并不具体掌握鞋底的原料配方。这个配方是福建那边的朋友送给我的，按照这个配方生产出来的鞋底，弹性好，寿命长，色度高。到目前为止，咱们这里的鞋底厂都还没有掌握，所以保密很重要。 小姑说：云飞，我说说员工的问题吧。咱们现在一共有三百零七人，还不到老厂时的百分之七十五，咱们是不是需要扩大规模。 金云飞说：现在还处在试产阶段，暂时不用扩大规模。不过，咱们要做好准备，一旦试销成功，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扩大生产规模。 岳秀清说：如果咱们在七月底八月初试销，正好是别的鞋厂停产换季阶段，劳务市场上不缺人，就是找熟练工也不成问题。 金云飞说：我提醒一下啊，如果要招聘下一批员工，千万不能招熟练工。要招新工人，而且最好是那些初来乍到的。 岳秀清问：为什么？云飞，熟练工不是比新工人好吗？ 金云飞说：单纯从技术上讲，当然是要招熟练工，但我对熟练工却是另眼相看。一，他们可能是老油条，有可能是害群之马，是别的企业主动不要的。二，他们属于屁股坐不稳的人，可能喜欢跳槽，这山看着那山高，这样的人咱们不用。三，他们有可能是同行们派来的，咱们要预防这个麻烦。与此相反，用新工人也有三个好处。一是比较老实可靠，二是不容易跳槽，三是他们能带来更多的新工人。 大姑说：那就以招新人为主，但有的关键岗位，随到随用的，还是要招熟练工的。 小姑问：对了，咱们那个食堂怎么办？开工几天了，员工们要到街上吃饭，有的还在宿舍偷偷做饭，这样可不行啊。 小姑说：姐说得不错，咱们得赶紧把食堂办起来。 金云飞问大妹：大妹，你家杨春明怎么回事，他不是说他的叔叔要来承包食堂吗？咱们都已开张了，他怎么还不过来啊？ 大妹忙说：对不起，大哥，我回头催一下，要再不来，咱们找其他人来。 金云飞点了点头：现在讨论下一个议题，公司的财务安排。 说到财务，岳秀清微笑起来：云飞，现在是公司了，一切都要正规化，你不会还要搞两本账吧？ 金云飞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搞两本账，一本是应付税务部门检查的，一本是实际发生的流水帐，这样做的目的显而易见。 第0103章 不在一棵树上吊着 () 与所有企业一样，金云飞也干过这档子事，只是他干得少点，也比别人干得巧妙隐秘。 岳秀清提醒说：还有，咱们入驻工业区的企业，是有税收优惠的。第一年免收，第二年仅收一半，第三年只收三分之二，第四年只收三分之一。云飞，有了优惠政策，再搞两本账就说不过去了吧。 对这个问题，大妹不发言，主要是看大哥的态度，但大姑和小姑有不同的意见。 大姑说：云飞，秀清，人家都这么干，咱们要不这么干，吃亏的就是咱们。 小姑说：我算过一笔帐，要是百分之百的照章纳税，每双鞋的成本就要增加至少五角钱，这可是一笔不少的开支呢。 想了想，金云飞说：这样吧，现在有免税优惠，这个问题暂不讨论，以后再说。 大家都表示同意。 金云飞说：现在讨论最后一个议题，公司规章制度的订立和施行。 大妹问：大哥，咱们老厂的厂规厂纪不能用了吗？ 金云飞说：不是不能用，是要修改和补充及完善。 说着，金云飞拿出一叠材料交给大妹：这是我从福建那边的鞋企拿来的，是他们的规章制度，咱们可以吸收参考。反正这事就交给你们四个，你们要尽快完成。 岳秀清说：云飞，你总得给点具体要求吧？ 金云飞说：主要有这么几个方面吧。一，公司章程。二，岗位责任制。三，奖惩条例。四，厂规厂纪。五，其他的你们补充。我要求三天内公布草案，并请体员工提意见，一星期后正式公布。 大姑笑着说：员工们不敢提意见吧。 金云飞也笑着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公告里写一条，凡提意见而得到采纳者，公司将予以现金奖励。 岳秀清说：就这么定了。 公司高层会议顺利结束。 第二天，“迈克鞋”上线试产，家人都钉在自己的岗位上，金云飞待在总经理办公室里。 丰收名片厂的厂长刘丰收，和满载着包装用品的六吨卡车，一起来到云飞鞋业公司。 金云飞仔细的审视那张要贴在外包装上的标签。 外包装是黄皮纸箱，内包装是普通的蓝色纸盒，市场上常见，唯有这标签，金云飞谓之公司的脸面。 标签也是纸质，白色打底，比较醒目，长二十几厘米，宽十几厘米。左边有个摇滚歌手的形象，为了避免侵权，印的只是歌手的侧影，谁也不能说他是谁。歌手的下面，是标准的“云飞牌”商标。右边和中间是五行字，第一行是鞋名：迈克鞋，中文加英文。第二行是广告语：摇滚歌手脚上的鞋。第三行是公司地址。第四行是公司电话和传真。第五行是公司名称：天州市云飞鞋业公司。 不错不错。老刘，看得出来，你是花了不少功夫啊。 刘丰收笑道：当然，为你金老板干活，我能不认真吗？ 金云飞笑了笑，他知道刘丰收为什么如此认真细致。刘丰收的名片厂，和王同光的商标厂，看似两个行业，其实还有共同的业务，二厂都有纸箱分厂，都生产包装品，存在竞争关系。 刘丰收的纸箱厂办得早，占了云飞鞋厂大半的业务，王同光的纸箱厂办得晚，想做云飞鞋厂的业务，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老刘，我的公司有个规划，日产鞋一万双。现在呢，内包装的百分之五十，外包装的百分之七十，都是由你厂负责供应的。我想确认一下，你有这个生产能力吗。 刘丰收思忖着道：如果你真的日产万双，我的部生产能力都用上，按目前你给我的业务量，应该没有问题。 金云飞笑而不语。 刘丰收稍稍一愣，立即警觉起来：不会吧？云飞，你想再找一个包装品供应商？我猜猜，是不是王同光？ 老刘，你别误会。王同光有这个想法，但碍于与你的关系和我与你的关系，不好意思提出来。 刘丰收哦了一声：那你是什么想法？ 金云飞道：目前，我的包装品供应商有五个，你是大户，占了大半业务。但对我来说，你懂的，我需要增加一个与你有同样实力的供应商。 理解，我非常理解。刘丰收点着头道。 金云飞道：老刘，我是这样想的，产品的每一种原料，采购商不能只盯一个供应商，供应商也不能只盯一个采购商。去年到今年就是一个例子，我息业一年，要不是我二弟接上，害得你的纸箱厂差点停工。 云飞，我被你说服了。刘丰收爽快的说道：让王同光加入吧。不过，我是先来者，我是大头，这一点还请金老板记住哦。 金云飞呵呵笑道：没问题，请刘老板放心，我心里有数。 行有行规，业有业矩，金云飞这么做完没错，刘丰收当然理解，何况他还是包装品的供应商，尤其是外包装上的标签印刷，仍然由他垄断，他没什么不满的。 至于王同光那边，更是大喜过望，他的纸箱厂新添了一台机器，正到处找业务呢。 皆大欢喜，金云飞更甚，不在一棵树上吊着，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正是他一贯践行的经商之道。 “迈克鞋”的试产非常成功，特别是鞋底，金云飞请高师傅和陈师傅两口子评估，两位师傅都给出了九十五的高分。 金云飞当众宣布，从明天开始，旅游鞋和迈克鞋同时上线，面生产。 下午，金云飞去了趟派出所，一方面是认认人搞搞关系，另一方面，是请派出所择日来公司为外地员工们办理暂住证。 回到公司，大妹和大妹夫杨春明正在等他，旁边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就是杨春明的亲叔，也曾是个军人，在部队的饮事班干过六年，退伍后回家务农，手艺却没放下，在衡丰镇也是小有名气的厨师，今天就是来应聘公司食堂大厨的。 金云飞请客人坐下，却先看向了妹夫杨春明。 春明，不要教书了，到公司来跟我干吧。 杨春明是个老实人，在课堂上能滔滔不绝，平时却是个话少的人：云飞，我现在还喜欢当老师。 春明，你现在的工资，一年顶多是一二千元。跟着我干，我每年给你两三万元。 嘿嘿……以后再说，空位你给我留着。 唉，苦口婆心，满腔热情，没有用啊。 第0104章 心生别扭 别扭成病 () 大妹笑道：大哥，人各有志，你就别拿钱诱惑了他。再说了，春明从民办转为正式，才刚满三年，他当老师还没当过瘾呢。 金云飞这才看向了杨春明的叔叔：杨叔，你想好了吗？ 杨叔点着头嗯了一声：对，我想好了。只要你批准，我明天就可以上班，包括我老婆和我的几个徒弟。 好，太好了。金云飞微笑着说道：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 怎么……你不要我了？杨叔愣住了。 大妹两口子也是莫名其妙的。 金云飞呵呵笑道：杨叔，我是改主意了，但不是不要你了。 金，金老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金云飞道：原来，我是要你来公司上班，是成为我公司的一员。现在呢，我想与你签订合同，把公司食堂承包给你。也就是说，你就是这个食堂的老板，自负盈亏。 杨叔又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思想准备，他看着杨春明说道：这个……是好事还是坏事？ 杨春明道：当然是好事。叔，我们中学的食堂就承包给了别人，对承包者来说，原来赚的只是工资，承包以后，就好比自己开饭店，赚的肯定更多。 金云飞道：杨叔，我公司的这个食堂，至少要面对三四百个员工，早餐午餐晚餐，加上加班时的夜宵，可够你忙乎的，恐怕你得需要不下十五个人才能忙得过来。将来周边其他公司进来后，食堂还可以对外开放，你会更加忙碌，赚钱是肯定的。 杨叔问道：那么，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呢？ 金云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文本，厚厚的八页，条条款款，密密麻麻。 杨叔接过，与杨春明一起埋头细看起来。 金云飞耐心等待着。其实，他哪搞得出这样的合同文本，这也是他去福建考察时，从人家同行那里复印过来的，只不过稍加修改了一下而已。 叔侄二人嘀咕了一阵后，杨春明道：云飞，我叔决定了，承包你的公司食堂。 杨叔也是点了点头。 但是，签字以前，金云飞严肃地说道：杨叔，签字以后，你就不是我杨叔了，我叫你杨经理，你叫我金总。 金总，我懂。 还有，我公司食堂，主要是为了方便公司员工，就是为他们服务的。你和你的人要定期体检，你的饭菜要保质保量，价格也要适中……总而言之，我会随时进行检查，如果不能让员工们满意，我会让你离开的。 金总，请你放心，也欢迎你随时检查。 金云飞和杨叔分别在协议上签字盖章，大妹和妹夫杨春明，也作为担保人签了名。 金云飞的脸也是变得忒快，拿到生效的协议后，笑着说道：杨经理，我还有个建议，你可以从食堂隔出一个或几个房间，开一间小卖部。我相信，只要你诚信经营，就是薄利多销也能发财。 金总，多谢你的吉言。 就这么着，公司食堂很快就开业了。 随着两种鞋的开始生产，公司上上下下也很快进入正常轨道，有条不紊，井井有序。 进入七月中旬后，附近不时有公司进驻，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有意思的是，每家企业挂牌开张，本应该邀请周边企业出席。可带头的云飞鞋业公司，居然提前一个月进驻，竟然没搞什么隆重仪式。 这么一来，其他企业开张时，就不好意思请金云飞参加，因为参加是要出红包的。 金云飞乐得清静，当然他也知道，在工业区内待着，是永远清静不了的。 工业区管委会发来一张图，是工业区内首批七十几家企业的位置图，上面标注着各企业的位置、名称、法人代表和联系电话，以方便大家互相联系。 金云飞把图挂在办公室的墙上，盘腿坐在写字台上，对着位置图看得入了迷。 老公，你在看什么？岳秀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金云飞不吭声，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 哎，怎么了？岳秀清追问道。 噢，没什么，就是看着有一点点别扭。 不会吧。岳秀清笑道：老公，人家都说咱们公司的位置是最好的，而且还是你自己挑选的呢。 老婆，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咱们公司面朝南，东靠国道，三个厂区都紧挨将来的大道，没什么不好的啊。 你看看西面和北面，都是鞋厂，好像咱们被包围了一样。 嘻嘻，两面敞开，怎么能叫包围呢，应该叫龙头位置，独领风骚。 老婆，你看看紧挨着咱们的都是些什么企业？ 岳秀清凑到位置图前，看了看后说道：咱们一共有三个邻居。北边的一家，叫温林县宏达制鞋厂。西面有两家，一家叫温林县星光制鞋厂，另一家有两个厂区，叫天州市九鼎鞋业公司。这三家鞋企的老板，不都是你的老熟人吗？ 老婆你再看看他们的名字。 名字呀。宏达鞋厂的老板叫谭炎灯，星光鞋厂的老板叫李腾云，九鼎公司的老板叫于克非。老公，他们的名字怎么了？ 金云飞道：谭炎灯，名字里有三个火字，可我姓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他娘的，他不就是克我吗？ 岳秀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老公，你这是封建迷信，你不是不信这一套吗。 哼，我就是想着别扭。 哪那个李腾云呢？ 我名字里有个云字，他来个腾云，不是骑在我身上腾云驾雾么。 老公，你的理解太过牵强了。 还有呢，于克非，更加明目张胆，非与飞同音，他的克非简直等于是克飞，就是克我嘛。 岳秀清本来不信这套，但金云飞这么理解，让她一愣一愣的，心里一阵嘀咕，脸色也凝重起来。 相由心生，心生别扭，别扭成病，病重变魔，岳秀清细细一想，心里竟然也别扭了。 老公，我相信你有办法解决的。 看到老婆那担忧的表情，金云飞幡然醒悟，暗责自己不该在老婆面前胡说八道。 老婆，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你确定你没事？ 放心，你老公没事。你老公是什么人？温林县鞋业的龙头老大，老大在此，谁敢争锋？ 岳秀清点点头，把手里拿着的报表递给金云飞，笑道：好吧，请你在胡思乱想之余，关心一下咱们公司目前的困难。 呵呵……老婆啊，困难是混蛋，就是狠狠干。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笑声。 哈哈……金大老板，说谁是混蛋啊。 说曹操，曹操到，金云飞咧着嘴乐了。 第0105章 邻居们的兴师问罪 () 带着笑声进门的人，正是九鼎鞋业公司的老板于克非，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宏达制鞋厂的老板谭炎灯，和星光制鞋厂的老板李腾云。 这三位老板，岳秀清以前都见过，她给三人各倒来一杯水，笑着说了句“你们聊”，便主动离开了办公室。 金云飞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中华牌香烟，连同打火机，扔给坐得最近的李腾云。 三位，自己点烟啊。 谭李于三人都不客气，打着哈哈，翘起二郎腿，很快就开始吞云吐雾。 眼前的三位老板，都曾是金云飞学习追赶的榜样。 于克非年已五十，是黄延县罗桥镇人，他开始做小百货生意的时候，金云飞还在娘肚子里。一脸的饱经风霜，都是经验教训，说起做鞋的历史，他至少比金云飞早五年。 李腾云三十五岁，温林县泽谷镇当地人，他的做鞋历史，要从他老婆吴彩云那里算起，比金云飞要早三年。所以别看李腾云在外面耀武扬威，其实他是个“妻管严”，大事小情都要向老婆请示汇报，人送外号“李汇报”。 谭炎灯比金云飞还少一岁，尚未结婚，但做鞋反比金云飞早一年。他是温林县达溪镇人，从小父亲早亡，跟着母亲长大。他的母亲柳玉兰，是达溪那边有名的“女强人”，宏达鞋厂其实是他母亲创办起来的。 喝了水，吸了烟，于克非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金云飞，一本正经地说道：小金老板，我们是来兴师问罪的，要是你不给出合理的解释，我们就在你这里不走了。 嚯。金云飞笑道：喝着我的水，抽着我的烟，坐着我的新沙发，你们仨也太没良心了吧。 李腾云严肃地说道：金大老板，请你端正态度，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呵呵……金云飞笑着问道：不客气又能怎样？跟我打架？你们仨一起上，我也能打得你们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谭炎灯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讲道理，讲道理吧。 金云飞指着谭炎灯乐道：还是咱小谭说得对，摆事实，讲道理。小谭，你不愧为你妈的乖孩子。 谭炎灯气得直翻白眼，因为他最怕别人说他是“妈的乖孩子”，但对金云飞，他只能生气，金云飞帮他打过架，他知道十个他都不经金云飞打的。 于克非问道：云飞，你抢了工业区最好的位置，这也是我想要的位置，你说我该不该兴师问罪？ 嗯，可以兴师问罪。金云飞哼道：但是，你一个黄延县人，跟我这个温林县本地人抢位置，你能吗？你敢吗？ 这倒也是。于克非点了点头，笑骂道：他娘的，算我没问，算我没问啊。 李腾云道：云飞，大家说好七月初一起进驻工业区，你小子居然提前了一个多月，你不够朋友，你太不够朋友了。 李汇报，你听我的汇报。金云飞笑着说道：我也想七月进驻工业区。可为我造厂房的建筑公司老板，是我的好同学好朋友。人家讨好我，加班加点，提前了一个多月竣工。我怎么办？我只好提前搬进来了。 李腾云噢了一声：好吧，算你勉强通过。 谭炎灯道：云飞，昨天我想去你的车间参观一下，居然被你的人挡在了门外。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当贼啊？ 金云飞道：小谭，这可怪不了我。你了解我的，下面的事，我一般都是不管的。再说了，你的鞋厂不也这样吗，有一次我去你的鞋厂，你那看门的臭老头，他娘的还放狗吓我呢。 谭炎灯道：好吧好吧，我收回我的话。 李腾云好奇的问：云飞，听你刚才骂混蛋，你骂谁啊？ 金云飞拿起写字台上的报表，扬了扬说道：喏，混蛋是它，本老板我没钱了。 李腾云道：你小子，土地和厂房加设备，至少两百万。现在秋鞋季还没到，又叮哩当啷的开工十几天，把做出来的鞋都放在仓库里。你小子就是开银行，那钱也不够用啊。 金云飞道：明说了吧，我就是要赌一把，赌我的鞋能成为畅销货。 谭炎灯问：云飞，你在做什么鞋？ 金云飞道：不瞒你们，我在做旅游运动鞋，就是鞋底垫橡塑片的那种。 李腾云一拍大腿，嚷道：你小子，被你抢先了，又被你给抢先了。 谭炎灯道：云飞，我和老李也准备做旅游运动鞋。 金云飞道：欢迎竞争啊，咱们仨一齐向前，共同进步。 李腾云笑道：狗日的，你已经抢先生产了好几万双，我们拿什么一齐向前，怎么共同进步，进步个屁嘛。 于克非坐在旁边，一直在喝水抽烟，他生产注塑鞋，不做手工旅游鞋，事不关己，但这时忍不住开口了。 你们两个啊，就是让你们先干，也干不过人家云飞。当初叫你俩搞注册商标，你们目光短浅，就是不搞。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同样的鞋，云飞的能比你们多卖一元钱。 金云飞嘲笑道：老于，他俩目光不浅，目光短浅的是老李他老婆和小谭他妈。 于克非笑道：不错不错，娘们办事，总是要踩男人的脚后跟。 谭炎灯气道：老于，云飞，不要说我妈的坏话。 金云飞和于克非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谭炎灯道：云飞，我来找你，主要是奉我妈之命，请你和嫂子到我家吃饭。 李腾云也道：我也是，不过我是奉我老婆之命。云飞，请你和弟妹到我家吃饭。 谢谢，谢谢老李，谢谢小谭。金云飞道：请两位回家后转达我的谢意。我有个建议，现在大家都很忙，吃饭的事稍稍延后。来日方长，咱们稳定下来再一起吃饭，互相请客，增进友情，大家以为如何？ 大家都说这样挺好。 李腾云和谭炎灯双双起身告辞。 于克非还赖在沙发上，冲着金云飞打哈哈：喂，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金云飞反问道。 你的邻居啊，你的邻居怎么样？ 都是老熟人，都挺好的啊。 老弟，你别装傻充愣。于克非笑着说道：三个邻居，三个同行，都不是你的对手，都还是你的手下败将。卧榻之侧，仨个笨蛋，心里一定美得不行了吧。 老于，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老板，我想采访你一下，何谓卧榻之侧？何谓仨个笨蛋？何谓手下败将？ 第0106章 不欠同行人情 () 于克非有生意人气质，却也是五十年代的老高中，肚子里有墨水，说起话来有板有眼。 老弟，有个成语叫做龙盘虎踞。你是龙，我们仨是虎，正好对你虎视眈眈，这就是卧榻之侧。 嗯，挺形象，有道理，老于你继续。 于克非道：想当初，我们仨做鞋的时候，你还在水稻田里混。后来你三天两头上门，偷师学艺，后来居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就都成了你的手下败将。 呵呵……承让，承让。 至于这仨个笨蛋么，当然是以成败论英雄，我们仨都不如你，当然都是笨蛋。我于克非走南闯北，生意场上从没服过谁，唯有老弟你，是我特别钦佩的生意人。 是真心话？金云飞坏笑着问。 你说呢？于克非恶狠狠地反问。 呵呵……老于，我的感觉正好与你相反，我觉得，你们仨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说不定有一天，我被你们仨给吃掉，吃得精光精光的。 云飞，你杞人忧天喽。于克非道：先说我吧。不错，我干了几十年，钱赚得比你多。但我家人不行，我五十岁了，成就也就到此为止。再看我家那两个儿子，你都认识的，一看就没有出息的样子。 哎，我说老于，不应该对外人这样说自己的儿子。 实事求是嘛。于克非苦笑道：云飞，我这么说我儿子，是有根据的。老话讲富不过三代，我父亲是生意人，我也是生意人，我们父子干得还算不差。但我父亲前年去逝时对我说，两个孙子都不是做生意的料，要我早做准备。 于克非有两子三女，前四个都已成家，也都在自家公司上班，金云飞都见过。 老于，我看不惯骄傲自满的人，但我更看不起妄自菲薄的人。 云飞，我谢谢你。于克非笑道：人是决定性因素。所以，你别怕我吃了你，我家没有一个能人，加一起都比不上你，我拿什么吃你。 金云飞笑道：你做注塑鞋，我做手工鞋，咱俩风牛马难相及，暂时不是竞争对手。 哼，那两个更不能对你构成威胁。于克非道：我早有评判，他们的鞋与你的鞋，至少差了一个档次。无论是有无注册商标，有无内包装，以及鞋底的自产他产，还有质量管理，原材料采购，等等，等等。你的成本比他们便宜，你的品牌比他们响亮，你的销售渠道比他们广阔。云飞，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当你的对手。 老于，你对老李和小谭的评价，是不是低了点？ 不低了，我还没说最重要的因素呢。于克非道：就是我刚说过的人的因素。你看看老李，人称李汇报，事事都听老婆的，没有男子汉的气概。至于小谭，用你的话讲，是妈的乖孩子，到现在还没娶老婆，正是成也他妈败也他妈，他将来能有多大的出息？ 老于，他们两个确有问题。 于克非道：反观你小金，除了你自己的本事和胆魄，你们家个个都是人才。别说你老婆和你大妹，就是你大姑和小姑，都有能力独当一面。你们家又如此团结，想不成功都难。 呵呵，我二弟就离我而去，独立门户。老于，我连我二弟都领导不了，其实我是很失败的。 不，我看这正是你的聪明之处。于克非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二弟要单干，那就随他去吧。再说你二弟也是个人才，至少比我家那两个强得多，独自办厂，绰绰有余。 金云飞笑了笑，忽道：哎，我说老于，咱俩怎么了？怎么变成诉苦会了？ 哈哈……对对，说正事，说正事吧。 于克非笑着指了指那张“报表”，问道：你的资金真出现问题了？ 有一点。金云飞实话实说：……所以，到八月一号开始销售，我还得坚持十二天。薪资支出还能应付，就是这原料采购，我把所有供应商都赊过一遍了，就不好意思再开口喽。 于老非道：我手头还有两百万，回头我给你划一百万，应该能坚持到八月一号。 金云飞没有马上答应，向同行借钱，是一件特忌讳的事，金云飞张不开口，因为他一旦张口，就欠下了人情。 至于于克非的心思，金云飞懂，他从黄延县到温林县来办企业，虽说只有二十多公里，但毕竟也是外来户。于克非主动套近乎，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交金云飞这个朋友。 交朋友没问题，在金云飞心目中，于克非就是前辈，他属于高攀，他求之不得。但朋友之间沾上金钱，欠着人情，金云飞必须犹豫。 老于，我岳父在银行工作，他答应帮我贷款。但是，你的钱你得留着，我打算在我的备用计划里，到时候别事过境迁哦。 金云飞不能拒绝，但找了个好理由，让于克非心知肚明，却又无话可说，金云飞这是明摆着不想欠他人情。 好，就这么说定了。于克非只好就坡下驴，及时的转移话题：云飞，你帮我出出主意，我下半年该做什么鞋？ 略作思考，金云飞道：虽然做注塑鞋速度快，效率高，但我向来不感冒，因为以目前的技术，注塑鞋的鞋面只能用布，而不能使用泡沫。 不错，我也讨厌这个技术障碍。 老于，我建议你生产一种能从秋季维持到冬季的鞋类，女鞋和童鞋齐上。 于克非思忖着道：女鞋和童鞋齐上，这正是我要实施的策略，就是想学习你的男鞋与女鞋和童鞋齐上的策略。狡兔三窟，东方不亮西方亮嘛。不过你说的从秋季维持到冬季，这是什么意思？ 金云飞道：我去你厂里看过。你一般是秋季鞋用秋鞋的模具，冬季鞋用冬鞋的模具，这样就增加了成本支出。如果加上试模试产，还得浪费时间。但我在福建那边看到，人家的秋鞋模具，能紧接着能用来生产冬季鞋，根本不需要换模具。 哦，这我倒从没想到过，可冬鞋与秋鞋毕竟是两类鞋啊。 这有两个解决办法。一个是你一直在用的老办法，就是增加鞋底的厚度，和鞋帮里子的厚度。当然，鞋面料的颜色要随之改变，款式和花色也要随之改变。 对，那另一个办法呢？ 第0107章 只要脸皮厚 () 至于另一个办法，其实也很简单，说穿了一分钱也不值。老于，我给你打个比方，你的秋季鞋是三十三码到三十八码。那生产冬季鞋的时候，拿掉三十三码，把剩下的三十四码到三十八码改成三十三码到三十七码，你只需新开一个三十八码的模具就行了。 于克非听愣了，因为这个办法实在简单，他已做了三年注塑鞋，却从来没有想到过。别看这个办法简单，但每一类鞋，至少能节省六到七万元。 云，云飞老弟，我是不是老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太笨了。 金云飞劝慰道：老于，你说错了。你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我呢，正好是旁观者清，才碰巧受到启发。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嘛。 倒也是啊。于克非感叹道：云飞，谢谢你。我每年要生产三套秋鞋三套冬鞋，你的这个主意一出，能让我节省十几万元啊。 呵呵，谢谢就算了，请我吃顿大餐就行了。 没问题，十顿都行。于克非道：还有一个事，我吃不准，想找你讨论讨论。就是，就是现在苏联没了，出了个俄罗斯国家，还有什么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等国家。新疆那边，与这些新国家开通了边境贸易生意，像咱们的鞋，都属于那边的紧俏商品。 金云飞点着头道：报纸电视都有报道，我已经注意到了。怎么，老于你对那里感兴趣？想去那里搞个销售基地？ 我一把老骨头，哪还有这种雄心壮志。是我那大儿子和大女婿，说去那里闯闯，如果可以，就设一个销售基地，既销售自产鞋，也销售别人生产的鞋。 哦，这主意不错。老于，你家人多，两个儿子两个女婿，就是一支庞大的销售大军。 可我吃不准，毕竟那里的边贸市场刚刚开始，一切都不稳定。 金云飞想了好一会才说道：老于，我的建议是，可以先去看看，但不要急于做决定。一方面，那里的冬季要封关口，边境贸易就会停止。另一方面，人家那边社会极不稳定，变数太多。如果让我选择，我现在不会去。而且，如果那边的客户来买鞋，我不会赊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分钱也不欠。 哈哈……我懂了。云飞，这次我决定听你的。 哎，仅做参考，仅做参考啊。 于克非走时，高兴的问：老弟，你确定你不临时向我借点钱？ 金云飞耸着双肩笑道：暂时不要。 但资金缺口还是要解决的，金云飞的办法有两个。 一是厚着脸皮继续赊账，金云飞列出一个供应商名单，挑出一些好说话，并且能再次赊账的。 这个办法不错，又赊得了七八十万元的原料，总计欠账高达两百万元。 只要脸皮厚，钞票滚滚来。 另一个办法是发动“群众”，老婆岳秀清拿出十万元，岳父岳母也拿出十万元，还有母亲、大妹、大姑和小姑，大家都纷纷慷慨解囊，金云飞“筹得”了四十几万元。 这四十多万，主要用于支付水电费、员工工资和其他必需的日常开支。 说实在的，金云飞完是孤注一掷，风险极大，家里人和同行们都为他捏一把汗。 敢在鞋季没有到来之前，就在仓库里积压十几万双鞋，也只有金云飞干得出来。 金云飞在心里藏着一句豪言壮语，要把失去的一年时间抢回来。 终于熬到了七月底，还剩三天，金云飞决定展开销售宣传攻势。 与别的鞋企的宣传不同，金云飞有自己的套路。 一方面，金云飞派大妹与大姑和小姑，去衡丰鞋市场和罗桥鞋帽服市场。宣传方式也别具一格，不拿鞋直接展示，而是只发宣传品，并广为邀请鞋贩前来公司当面考察。 一趟衡丰，一趟罗桥，名片发了上千张，宣传品足足发了两千份，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另一方面，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接二连三的往外打电话，国六十八个主要鞋市场的两百三十三个老客户，一个不落地通知到。 打电话时，金云飞还卖起了关子，搞了个噱头，特别强调，新鞋试销期间，每个客户限购十箱。 试销工作准备就绪，八月一日早上，连岳父也请了假赶过来帮忙。 岳父还抱着一台点钞机，就放在接待室的台子上，自告奋勇的当收款员。 更让金云飞好奇的是，岳父还身着银行职员的制服，便忍不住问道：爸，你这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岳父道：很简单，我怕收了假钱。自从有了一百元和五十元两种大票，市场上出现了不少假钱，我这么做，就是要形成一种威慑力。 金云飞笑道：爸，有这个必要吗？来的都是客，还是好几年的老客户呢。 岳父道：云飞，生意场上无友情，先小人后君子，这可是你说的。 金云飞顿时闭嘴，岳父是对的，岳父愿意当“恶人”，他求之不得。 八点刚过，客户就接踵而至，与金云飞预想的那样，北方的秋季来得早，最先上门的都是淮河以北的老客户。 接待室里有两个样品鞋展示柜，分别展示十几种款式的旅游鞋和八种“迈克鞋”。 大妹负责接待，岳母负责开票，岳父和母亲负责收钱，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岳秀清负责发放提货单，只有付了钱的才能拿到提货单，客户再拿着提货单去二厂区的仓库提货。 仓库那边，是父亲与大姑和小姑三人坐镇，根据提货单当场划单，再贴上发货单，然后搬运工会把鞋子从仓库里提出来。 二厂区外的街道上，停着几辆手拉车和改装过的三轮拖拉机，会及时地把客户们的货送到相关的托运站去。 金云飞自己待在接待室隔壁的总经理办公室，不管新客户还是老客户，只要进了办公室，他都热情接待，好茶好烟奉上。 试销比预想要更加火爆，尤其是“迈克鞋”，客户们趋之若鹜，可用抢购二字形容。 本来金云飞有个规矩，每个市场只选三个客户，现在他打破常规，大市场扩大到五个客户。 但有一条是不变的，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新老客户都是如此。 至于每个客户限购十箱，本来就是个噱头，一开始就被扔到九霄云外。 第一天的试销大获成功，业绩大大出乎金云飞的意料。 第0108章 生意有风险 成败各一半 () 直到晚上八点十分，才送走今天的最后一个客户。 草草的吃过晚饭，金云飞匆匆地回到办公室。 今天共来了四十一个市场的一百零九位客户，累计销售旅游鞋三万三千六百双，迈克鞋五万七千三百双。 办公室的墙上新挂上了一张销售图，金云飞拿出一沓小红旗，小红旗上分别写着黄色的阿拉伯数字，分别是一二三四五。 金云飞再拿过一张椅子，一盒图钉，站到椅子上，把小红旗钉到各个市场上。 岳父进来，他以前见过这个销售图，但不知详情，便一边帮忙，一边开口询问。 金云飞告诉岳父，贴着小红旗的城市，表示公司的鞋已经在此地销售，至于阿拉伯数字，代表着已有几个客户。 市场也有大小，金云飞将其分为大市场、中市场和小市场。大市场最多可以有五个客户，中市场最多可以有四个客户，小市场可以有三个客户。 这张销售图既是对内，更是对外，对内可以掌握各地市场的占有率，对外可以告诉客人，来自客户已满的市场恕不接待。 销售图上，淮河以北的市场，已基本上插满了小红旗，小红旗上的数字以大的为主，金云飞还告诉岳父，根据他的判断，明后两天，长江以北应该能完成销售布局。 这时，家人陆续进来。 女人们都是喜气洋洋，庆祝今天的试销成功。 金云飞宣布开会。 先由岳秀清通报今天的销售情况，九万多双鞋，回笼资金一百二十多万元。 金云飞列出了一个详细的还款计划，交给岳秀清，总的原则是先还原料供应商的钱，后还设备供应商的钱，一百二十多万元部用于还债。 至于明后两天的试销，大家的具体工作保持不变。 最后，金云飞对岳父说道：爸，明后两天还得请你继续辛苦。 岳父笑道：要是天天都能收这么多钱，我就一点都不累，我愿意天天帮你干活。 会议在欢笑声中结束。 第二天和第三天的试销，虽然不如第一天，但也堪称火爆。 仓库里的近二十万双鞋一销而空。 新鞋成功，资金链恢复正常，金云飞发出通告，八月四日放假一天，从八月五日开始，公司进入正常的生产节奏。 办公室的销售图上，已基本上贴满了小红旗，金云飞又盘腿坐在写字台上孤芳自赏。 原有的市场有六十八个，现在增加到七十九个，至于老客户，已“回归”了两百零一个，此外还增加了一百零四个新客户。 但金云飞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他在琢磨其中的缘由。 岳秀清陪着父母进来，看到金云飞的样子，立即问道：云飞，你好像不大满意呀？ 嗯，不满意。确切的说，是美中不足。 岳父问道：云飞，是什么地方美中不足？ 是新疆，新疆的边境贸易，那是一个大市场，前景广阔，可奇怪的是，有人上门看鞋，就是没有客户下单。 岳秀清道：也许是人家看不上咱们的鞋吧？ 不会。市场有个基本的共性，市场体看好的鞋，不可能有一个市场例外。 岳母道：也许，也许是季节还没到吧？ 不，恰恰相反。听说那边的关口，每年的十一月一日关闭，加上长途运输和销售环节，那里的秋鞋季应该在十月份结束。也就是说，从现在算起，那里的秋鞋季节，满打满算就只有两个月。所以说，现在应该是适合销售秋鞋的最佳时候。 岳父道：云飞，是不是你的宣传还没到位呢？ 应该不会是这个原因吧。一方面，那边确实有客户来访。另一方面，我通过老客户向那边传递相关信息，应该说，宣传工作还是相当到位的。 岳秀清道：不急。云飞，你再找找原因，我想他们会来的。 我不急不行啊。再过半个月，如果那边的客户还不来下单，今年的秋鞋季就算错过了。 岳父道：云飞，现在销售这么火爆，差一个市场也不算问题吧。 岳秀清道：爸，你有所不知。这三天的试销火爆，并不等于秋鞋的成功。要等到他们回头，第二次火爆，那才是真正的成功。现在这种情况，用云飞的话讲，是虚假繁荣，是由一系列营销策略促成的。 岳父道：我不懂。 岳母道：云飞，给你爸讲讲。 金云飞道：因为是试销阶段，所以鞋子成不成功，要等到客户是否二次上门。根据路途远近，从试销到二次上门，短的三五天，长的半个月，平均是十天。如果十天内没有销售，就会积压六七万双鞋。试销前的积压并不可怕，而这十天的积压才是最危险的，一旦没有回头的客户，就意味着秋季鞋生产的失败，连开发其他新鞋的机会都没有了。 岳父点着头噢了一声：原来做鞋的风险很大啊。 岳秀清笑道：爸，生意有风险，成败各一半。用云飞的话讲，这次预先生产十几万双鞋，就是一场豪赌。哪像你们银行赚钱，旱涝保收，一点风险都没有。 岳父问道：那什么销售策略，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岳秀清嘻嘻一笑，反问道：爸，你知道那些客户，不管是老客户还是新客户，为什么下单的时候，一下就是几十箱吗？ 我不知道，反正没看出其中的名堂。 岳秀清道：云飞，你告诉爸。 金云飞道：我与别的老板有个不同之处，就是喜欢多点开花，东方不亮西方亮。迈克鞋，一共有八种款式，旅游鞋分童鞋女鞋男鞋三类，每类又各有七八种款式。这样加起来，就总共达到三十多种款式。 岳父点了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金云飞笑道：其实很简单，客户下单时，他是不会轻易漏掉一种款式的。他们即使有所选择，也会对大多数款式下单。所以，他们下单时，每个款式至少一箱，累计起来就是几十箱了。 难怪，难怪。岳父点着头笑道：难怪你压了十几万双鞋都不担心。老实讲，云飞，看你仓库里压了那么多鞋，我还替你捏一把汗呢。 爸，让你和妈担心了，也让你和妈辛苦了。 岳母笑道：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云飞，其实你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看你赚钱他高兴，你就让他再干几天吧。 金云飞也笑了：爸，那我就不客气了。 岳父道：跟上班一样，没啥辛苦的。云飞，你尽管吩咐。 第0109章 开口不二价 () 金云飞道：从明天开始，我要调整工作重心，把精力集中到生产上来，争取在短时间把质量抓上去，把次品率和废品率降下来。我和大妹还有大姑小姑，要到各车间去。秀清，你坐镇办公室，主要是向供应商们还债，同时理顺关系，恢复正常的供求关系和结账规则。爸，你和妈一起，继续坐镇接待室。 岳母问道：接下来还会有客户上门吗？ 岳秀清道：会有的，但不会很多。还有不少市场没有饱和，而那些已经下单的客户，也有可能会抢着二次下单。 岳父道：好，你放心去忙你的，销售的事就交给我了。 放假一天，金云飞也没闲着，大量现金搁在家里不安，他开着桑塔纳轿车，陪着岳秀清去银行存钱，接着又办理汇款手续，给远在福建和文州的供应商们打款。 回到公司，金云飞和岳秀清又给供应商们打电话，除了通知他们收款，还表示感谢，同时当然还表达继续合作的诚意。 中午，金云飞吃了饭，坐在办公室里看了会报纸，准备去午睡一会。 可没等金云飞起身，接待室就迎来了五男三女八个客人。 岳父在接待室，陪着这八位客人看鞋。 正好，金云飞接到九鼎鞋业公司老板于克非的电话，说介绍四个来自新疆边贸市场的客户，这时候应该过来了，请金云飞接待一下。 金云飞急忙撂了电话，去接待室会见客人，一番互相自我介绍以后，把客人们请进了办公室。 原来，这五男三女都来自黄延县罗桥镇附近，早年在新疆做其他生意，前年改做鞋帽销售后，成了九鼎鞋业公司的客户。 他们本来是找于克非下单的，于克非那边还没开始生产，便让他们到金云飞这边看看。 八个人四个客户，是因为其中有三对夫妇，和一对兄弟，后来金云飞还知道，他们来自同一个村，还有点沾亲带故。 这很正常，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经济的发展，裙带作用很大，不承认不行。 其中一个叫洪兴运，四十多岁，其他人很少说话，就他在不断开口，显然是领头的。 生意场上，都叫老板。 坐下后，敬烟茶，金云飞客客气气地问道：洪老板，我的鞋怎么样？还能不能入眼？ 洪兴运点着头道：没得说。于老板介绍过的，金老板的鞋质量上乘，云飞公司也是温林县的龙头老大。于老板还说，你金老板为人爽快，做事认真，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他说你生产的迈克鞋，还是国内首创。 啊，是于老板谬赞了。 金老板，我有一个疑问。听说你公司一个月前就已开工，今天怎么停工了？ 洪老板，我不是停工。这二十几天来，我公司一直都在生产，大家都很辛苦。所以在三天试销以后，我决定放假一天，明天就开始继续生产。 那么，试销三天的效果如何呢？ 金云飞笑了笑，指着墙上的销售图说道：请洪老板和各位自己详看，那上面都是我的客户，除了新疆边贸市场，其他市场都已基本饱和。不瞒各位，我的仓库里曾经积压了近二十万双鞋，现在去看看，只剩下几千双次品鞋和准备销毁的废品鞋。 洪兴运略作沉吟，微笑着说道：鞋是没得说。不过，金老板，价格有点贵哦。 一分钱一分货嘛。金云飞也微笑着说道：洪老板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做生意，一般讲究两条原则。 哦，哪两条原则？ 一是开口不二价，二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哈哈，金老板很爽快啊。 呵呵，爽快对爽快嘛。 经过一番考虑，洪兴运道：金老板，我想下单，但有几个小要求。 洪老板，你请说。 一，我每天需要六千双，迈克鞋三千双，旅游鞋的男式女式童式各为一千双。二，不要内包装，每个箱子装六十双以上，装得越多越好。三，每三到四天发一次货，每一次一车。四，希望能降点价，旅游鞋和迈克鞋每双各降价五角钱。五，对新疆边贸市场，希望金老板不再发展其他客户。 金云飞也思忖了一会，然后点着头道：可以，我的要求就是前面说过的两条。 金老板，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选择什么付款方式？ 嗯，这样吧。请洪老板在工商银行泽谷分理处开一个账户，以后结账时，可以直接转账就行了。 洪兴运站起身来，冲着金云飞伸出右手，笑道：成交。金老板明天我过来，先打给你三十万。 洪老板，合作愉快。金云飞也笑着点了点头。 送走洪老板一行，金云飞兴奋得高喊几声，拿出一面小红旗，跳着贴在新疆的乌鲁木齐市上。 按理说，几天的“空窗期”被新疆市场填补以后，金云飞应该招聘新员工扩大生产规模，或以加班来加快生产速度。 但金云飞并不这么做，这时候他很谨慎，因为他知道，没有回头客，他的鞋就还没得到市场的肯定。 洪兴运他们的订货量，果然是每天达到六千双以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生意做很痛快淋漓。 公司仓库里，库存连续五天为零，因为鞋被洪兴运他们买走了。 直到八月十日以后，“回头客”陆续出现，或来人或电话，接二连三，金云飞才确定，他的旅游鞋和迈克鞋可以加速生产了。 金云飞当机立断，同时采取两个措施。一是加班，从晚上六点到十点。二是扩大生产规模，再增加员工两百人。 招新员工并不难，八月正是鞋企换季的时候，外省民工找工作的人多得是。 关键还在培训，经过了一个星期，新员工陆续上岗，产量才不断增加。 到八月二十日，日产量达到了一万双，但还不能满足市场需求，洪兴运他们每天拉走六千双，剩下的四千双，分摊到六七十个市场，简直是杯水车薪。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鞋企便会乘机涨价，可金云飞不，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涨价，他琢磨的是内部挖潜，提高劳动生产率。 八月二十日下午，晚饭后，夜班前，金云飞在公司食堂召开公司体会议，并严令任何人不得缺席。 第0110章 兄弟就是兄弟 () 公司的食堂餐厅，平时能坐一百五十多人，现在却站了五百多人，黑压压的，挤得水泄不通。 金云飞拿着二十多个信封，走到用两张饭桌临时拚成的“讲台”边，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长话短说，直接就来了个“真金白银”。 各位员工，今天会议的第一个内容，是奖励那些向公司提出合理化建议并得到采纳的员工。这次共有三十九名员工提出了一百零三条建议，其中有二十三位员工的六十五条建议得到了采纳，最多的是鞋底车间的高师傅，他一共提出了六条建议，获得奖金六百元。现在开始发奖金，请叫到名字的员工上来领奖…… 绝不拖泥带水，金云飞照着信封上的名字点名，很快发完了奖金。 一条建议一百元，这个一百元不是小数目，它相当于普通员工两三天的收入。 各位员工，公司有六个意见箱，大家随时都能向公司提意见或建议，以后公司会每周处理一次，凡得到采纳的意见和建议，公司必有奖励。所以，我真诚的欢迎大家给公司提意见提建议。 有人鼓掌，接着是场热烈的掌声。 金云飞先享受了一会掌声，再伸手示意掌声停止，然后继续扔出“真金白银”。 各位员工，你们都已拿到了员工手册，我希望大家认真学习，不得有误。特别是出勤奖、勤奖、年终奖、加班奖、节约奖、质量奖、管理奖、员工奖、计件奖，以及五项惩罚条款，请大家学透并记住。老员工们都知道，我这人言出必行，好的必奖，坏的必罚。老员工们都说我有两张脸，你干得好的，我能与你称兄道弟，你干得不好的，我会飞起一脚把你踹走。 大餐厅里顿时笑声连连。 笑过之后，金云飞挥着手继续“发挥”。 各位员工，最后我要说一条员工手册上没有的规定，就是谈恋爱。本老板态度明确，支持员工和员工之间谈恋爱，要是真有成对成双并开花结果的，本老板还有重奖。但是，异地恋的要注意，千万要先取得父母的同意。谈恋爱耍流氓的，我会让你去派出所坐坐。人家名花有主的，你还缠着人家，我会先揍你一顿，再送你去派出去。如果谈恋爱而影响工作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开除你，因为你没出息…… 欢笑声中，金云飞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一根泡沫皮制成的鞭子，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再大声喊道： 现在，会议结束，都去干活。走得最慢的注意，小心我手中的鞭子挥到你的屁股上…… 员工们带着笑声，一哄而散，体员工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金云飞把开大会称为“精神鼓励法”，笃信在一定的条件下，精神也能变成物质。 还别说，效果显而易见，日产量不断增加，同时次品率在不断下降。 金云飞还接受了高师傅的建议，再次增招几十名新员工，公司员工总数达到了六百以上。生产顺利，销售兴旺，接下来金云飞就得面对同行们的“学习”。 如金云飞所料，第一个登门的同行正是他的二弟金云兴。 这天金云飞正在办公室，刚送走两个客户，就看到二弟一脸怒气的夺门而进，身后还跟着弟妹张玉翠。 金云飞往窗外一瞧，这才看到，二弟那辆破皮卡就停在外面。 二弟坐下，黑着脸不说话。 倒是张玉翠，没有坐下，而是陪着笑脸喊了声“大哥”。 金云飞点点头，咧着嘴笑道：玉翠，他早上是不是吃错药了？ 张玉翠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是这样的。刚才他想去你车间看看，被门卫给拦住了。说是你二弟，人家不信。后来大娘舅来了，也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就这么着，就这么着把他给气成这样了。 呵呵，呵呵…… 金云飞坐在老板椅上，捧腹大乐。 二弟站起身来，跺着脚埋怨道：同情心，大哥，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噢，同情心，同情心。金云飞拚命的憋着笑。 大哥，连大娘舅也不认我这个外甥，这，这也太伤我自尊心了。 废话。金云飞斥道：这是公司规定，只认牌牌不认人，别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犹豫一下，金云兴苦着脸说道：大哥，我，我也想做你的那个迈克鞋。 这没问题，谁都可以做。金云飞道：不过，现在市场上已出现不少别家企业的迈克鞋，你是不是稍微晚了点？ 张玉翠道：大哥，还不算晚。我们已经联系好了鞋底厂，只要，只要大哥给我们鞋样，我们五天之内就能生产出自己的迈克鞋。 金云飞嗯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黄皮文件袋，啪的一声，扔到了二弟的怀里。 金云兴打开文件袋看了看，惊喜道：大哥，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金云飞笑而不答，兄弟就是兄弟。 金云兴将文件袋递给老婆，不说谢谢，反而又埋怨道：大哥，我的大哥，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为什么等我来了才拿出来给我？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话？信不信我收回这些鞋样？ 对不起，对不起。嘿嘿，大哥，我收回，我收回我刚说过的话。兄弟俩一如既往地笑骂一阵后，金云飞问道：老三，上半年赚了多少？ 不多，但比去年下半年赚得多。我初步算了一下，大概赚了二十二万元。 这也不够多啊。金云飞皱着眉头说道：加上资金利息和设备折旧及厂房租金，你等于是没赚嘛。 金云兴轻叹一声：大哥你说得是，今年上半年，我一直是照着你说的做的，销售也挺火，可就是赚不了钱啊。 张玉翠问道：大哥，以你看来，像我们的鞋厂，赚多少钱才算赚呢？ 嗯。金云飞道：你们有两百六十多人，每年净赚五十万才叫赚钱。我说的五十万，是要刨除资金利息和设备折扣及厂房租金的。反映到帐面上，你要赚到八十万以上，最后才能净赚到五十万。 张玉翠道：大哥，你说得是。 金云兴道：大哥，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可我就不明白，像这个迈克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又来了，又来了。金云飞训道：老三你记住，生意是跑出来的，是问出来的，极端情况下还是偷来的。你想做个真正的生意人，就要有一张厚脸皮，你要主动，要不耻下问。如果你不主动，等着天上掉馅饼，躺在杨梅树下接杨梅，你就永远成功不了。 大哥，我受教了。金云兴涎着脸笑道：大哥，那我，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 第0111章 最适合这个时代的人 () 金云飞问道：老三，去看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了吗？ 金云兴愣了一下：还没，还没呢。 哼。赚钱比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还要重要？ 大哥，我不是心急么。 张玉翠伸手拉扯金云兴的衣袖，忙道：大哥，我们马上去看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 嗯，这还差不多。金云飞道：你们两口子都给我记住，长辈最大。还有三条，一是两条腿走路，迈克鞋要做，其他鞋也不能停。二是迈克鞋的季节其实很长，不要急于一时。三是迈克鞋的价格，别学我卖十二元五一双，你们顶多只能卖十一元五一双。 金云兴两口子应喏而去。 兄弟就是兄弟，金云飞最看不惯他两口子，但该帮忙还得帮忙。 送走了老三两口子，竟迎来了一位大客人。 大客人，是温林县一带的土话，就是贵客中的贵客。 曹顶贵，福建石狮顶阳鞋业股份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同行里金云飞最好的朋友。 金云飞的厂房设计图和施工图，公司的规章制度，鞋底的特殊配方，鞋样的设计技术等等，都是曹顶贵送给金云飞的。 四十多岁的曹顶贵，是鞋业界的先辈和翘楚，用金云飞的话讲，曹顶贵和他的公司，引领着内地鞋业发展的潮流。 金云飞在福建那边的十来个原料供应商，也都是曹顶贵介绍的，金云飞赊账时，也是曹顶贵出面担保的。 曹顶贵也是个有趣幽默的人，进来时，挎包挂在胸前，乐呵呵的。两只手里还各拿着一只鞋，正是外面接待室里样品柜里的旅游鞋和迈克鞋，害得在接待室里值班的女员工，急红了脸紧跟在旁边。 金云飞笑着摆手，让女员工退出去。 金老板，金老弟，我是来偷鞋的，哈哈，我向你自首来啦。 曹顶贵大笑，金云飞也是大笑。 因为当初金云飞第一次去顶阳公司，就是这么干的，也正是他的幽默滑稽才打动了曹顶阳，混吃混喝，还与曹顶阳混成了朋友。 哎呀呀，我说曹哥，你什么意思？到我这里来也不通知一声，对我搞突然袭击啊？ 哈哈，就是搞突然袭击啊。曹顶贵笑道：我是出差北京上海，回家路上想念我云飞老弟，就拐个弯过来喽。 金云飞笑问道：想我什么？念我什么？ 老弟，你放了个大卫星，老哥我心向往之呗。 说着，曹顶贵拿出一张“新民晚报”，翻到二版，指着“民生专栏”道：你自己看看，你和你的公司，还有你的迈克鞋，都上报纸了。 金云飞一边看，一边咧着嘴乐，二三百字的通讯报道，他竟连看了三遍。 哈哈，得意了吧？想乐就乐嘛，何必憋着不出声呢。 曹哥，不要取笑我么。 我说兄弟，你就是这点不好。曹顶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成功了就该庆祝，玩什么低调，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嘛。你看看，国内首创品牌，一举占领市场，引领时尚潮流……这评价多高啊。你能谦虚吗？你好意思谦虚嘛。 呵呵……金云飞终于放声而笑，折起报纸，放进了抽屉里。 曹顶贵拿起从样品柜里拿来的旅游鞋和迈克鞋，细细的看了起来。 嗯，质量已与我那边和文州那边的手工高端鞋不相上下，鞋底更没问题，做工也相当讲究……云飞，你已远远甩开了你那些老乡同行，为你们温林鞋业争光了。 提提意见，曹哥，多提提意见。 哼，你就是心黑了点。曹顶贵道：你这旅游鞋，男式女式童式，各卖十五元五、十四元和十二元五，鞋底你自己生产，原料都是批发价，听说你在工业区里还有免税优惠。毛估估，你的净利润分别应该是五元、四元五和四元。兄弟，你还不黑吗？ 金云飞只笑不说。 再看看你这迈克鞋，鞋底更轻，面料更薄。我敢说，你的成本不会超过七元五。兄弟，每双能赚五元钱，你可真敢开价啊。 哎，曹哥，别忘了我投资工业区，我花了好几百万，我得把这好几百万算到成本里，我得尽快把这好几百万尽快的赚回来。 去你的，有你这么算账的吗。曹顶贵笑道：土地能使用五十年，设备能用二十年，你这算法叫岂有此理。你这家伙，你怎么不把自己和家里人的寿命也换算成成本呢？ 呵呵……谢谢曹哥提醒，下回我把自己也算成成本。 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兄弟你能，你太能了。 笑过之后，曹顶贵道：兄弟，你赌对了，包括设计迈克鞋、提前生产秋季鞋、高价销售，你都赌对了。 曹哥，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没有你的支持，我是不敢赌的。 曹顶贵道：不，这是你自己的功劳，你是最适合这个时代的人。 曹哥，这话怎么讲？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商量，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最大特点。 曹哥高见，小弟受教了。 哪里，这是高人总结的，我借用一下而已。 曹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次曹哥过来，一定要多住几天，也好让小弟有时间多多请教。 不行啊，我马上就得动身。 曹哥，你这是啥意思？嫌我这里寒酸了？ 曹顶贵摆着手笑道：这次我是开车出来的，我的司机和车就在外面。明天上午，我要跟文州市一家大公司签订一个大合同，不能迟到，所以今天必须赶到文州市去。 金云飞点着头噢了一声，问道：那么，曹哥专程找我有什么吩咐？ 老弟，找你就两个事。曹顶贵指着那只迈克鞋说道：这是其一，我要向你学习，生产迈克鞋，但把鞋面换成布料，是注塑的而不是手工做的。还有，我要在内包装和外包装都注明是你云飞公司特别授权。 金云飞二话不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和给二弟的那个一模一样。 曹顶贵看了看文件袋里的鞋样，搁进自己的挎包内，再冲着金云飞翘了翘大拇指。 曹哥，这里面有我目前正在销售的八个款式，根据客户的反馈，我正在设计另八个新款式，等搞好了我尽快寄给你。 兄弟，谢字我就不说了。 当然不用说谢，如果真要说谢，金云飞得冲着曹顶贵说一百个谢。 金云飞问道：曹哥，那第二个事呢？ 曹顶贵噢的一声，一边从挎包里拿东西，一边说道：兄弟，这可是个大事，天大的好事。 第0112章 要加入鞋业协会吗 () 也是一个黄皮文件袋，金云飞接过，打开后看了看，是一些文字材料。 金云飞抽出其中一份，看到首页有一排红字，习惯性地松手，材料便落回文件袋里。 曹顶贵笑了：你不会吧？ 曹哥，这是红头文件，政府发的，我能看吗？ 我去，你还没看，怎么知道能不能看呢？ 原来，这是轻工业部的文件，同意成立国鞋帽服协会国鞋业分会。 曹哥，小弟愚钝，你给指点指点呗。 嗯，是这样的。国鞋业协会正在筹备阶段，我这次去北京，就是应邀去参加座谈会的。发出邀请的是轻工部鞋帽服装司，和国鞋帽服协会。 金云飞噢了一声：恭喜曹哥，你又升级了。 哎，这里面也有你的事呢。 怎么，怎么会有我的事啊？金云飞忙问道。 曹顶贵道：这个鞋业协会，由国各地的优秀从业者参加，其中包括生产商、销售商、原料供应商、鞋业市场、鞋业科研单位、各地鞋业发展得比较好的地方政府代表。 还是跟我没关系啊。 云飞，你我就属于生产商，兼销售商。从国各地看，广东的深圳特区和东莞市，我们福建的石狮和晋江，你们江浙省的文州市和温林县，都是国主要鞋业基地，都要有鞋企加入到这个鞋业协会里。 金云飞笑了：呵呵，曹哥你快别说了，我们温林县的鞋被称为“礼拜鞋”、“百米鞋”，名声不好，属于鞋业生产链上最低端的地方，哪有资格参加什么国鞋业协会。 云飞老弟，你此言差矣。曹顶贵道：别的企业我不敢保证，但你的云飞牌鞋，就绝对不是什么“礼拜鞋”和“百米鞋”，以你云飞公司现在的名声和地位，绝对有资格加入国鞋业协会。 曹哥，也只有你这么抬举我，我谢谢你了。 不用谢，你能给我面子就行了。 金云飞有些不解，问道：面子，什么面子？ 曹顶贵道：在座谈会上，我当选鞋业协会筹备会成员，这个成员有权推荐两个会员。我推荐了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老弟你。老弟，到时候接到通知，你不能不去哦。 这个……我真的行吗？金云飞没想到，曹顶贵给他送来这么一份“大礼”，这与他的处世风格截然相反，他讲究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追求的是闷声发大财。 老弟，听我的，把“吗”字给我去掉，你行的。 事已至此，金云飞只好就坡下驴，曹顶贵的面子不能不给，更不敢不给。 都说同行是冤家，商场无朋友，曹顶贵这个朋友，金云飞是无论如何都要交的。 曹哥，我可不可以采访你一下，参加协会要不要交钱？大概要交多少钱？ 曹顶贵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小兄弟他太了解了，不说见钱眼开，但也肯定是利字当先，是个把友情和金钱并列的家伙。 老弟，我还真打听过。那不叫交钱，那叫交会费，每年一回。不过数目不多，也就是一年几千元而已，对你我来说是九牛一毛。 对曹哥来说，是九牛一毛，对小弟来说，是二牛一毛。 云飞啊，你应该问问加入协会有什么好处。 对啊，有什么好处呢？ 曹顶贵道：这好处可多了去了。一，社会地位大大提高，会让你避免很多麻烦。二，企业知名度扩大，对你的经营活动大有益处。三，让你更容易掌握有关信息。四，能参与行业标准的制订，更有利于巩固企业的地位。五，将来你的产品更容易进军国际市场……总之，好处多多，多到不好的方面可以忽略不计。 经曹顶贵一番煽情，金云飞下了决心：曹哥，听你的，我加入了。 曹顶贵满意地离开。 金云飞也是少见的认真，把曹顶贵留给他那些文字资料，仔细地研读了一番。 参加鞋业协会，那是后话，眼巴前的事，是如何乘胜追击，利用迈克鞋赚更多的钱。 一方面是迈克鞋，另一方面是旅游鞋，旅游鞋又分男式女式童式三个大类，多头生产，难免顾此失彼。 可金云飞不愿放弃其中某类鞋，这是他的经营理念，是他的成功之道。 迈克鞋供不应求，进入九月份，正是秋鞋入市的开始，每天的订货量都在八千双以上。 内部挖潜已达顶点，次品鞋降到百分之三以下，每天加班间都在四个小时以上，人均日产量也已达到二十五点五双。 金云飞只有一个选择，招聘新员工，扩大生产规模。 这时候的招工用工策略，又与平时不同，讲究的是即招即用。 金云飞派人去劳务市场，登高一呼，把劳动力请到公司，就在各车间现场，当场考核，熟练工立即录取，非技术岗位，不用考核就予录取，有的岗位使用“新人”，就用以老带新的办法。 仅用了一个星期，公司员工总数就猛增到八百人。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江宽水急，难免泥沙俱下。 就在九月份，公安来了三次，逮了四个逃犯，其中一个还是杀了人潜逃五年的重犯。 金云飞也不得不往公安局和派出所跑了好几次。 外来人口增多，社会治安也有点不好，安保卫工作提上了议事日程。 悠悠万事，安为上，家人都住在这里，上有老下有小，金云飞这方面的神经总是绷得很紧。 于克非与李腾云和谭炎灯三个邻居，都养了大狼狗，以前金云飞不屑一顾，还嘲笑他们，现在他如法炮制，花了六百元买了两条，交给父亲看管，父子俩还亲自上阵训练。 狗不如人，金云飞决定组建一支公司安保队。 国庆节前，经过派出所的批准和指导，云飞公司安保队正式成立，这也是泽谷镇第一支企业安保队。 安保队共有八人，五人来自金云飞母亲娘家，那里的人尚武，小伙子们都会几手，论起辈份来，都得叫金云飞表叔或表哥。另三人来自泽谷镇本地，都是退伍军人，经工业区管委会审查和推荐。 有意思的是，金云飞任命年愈六十的大娘舅担任安保队副队长，因为大娘舅武功高强，老而弥坚。 至于这个队长，金云飞当仁不让，自告奋勇。 让金云飞没有想到的是，公司安保队刚成立不到两天，就实实在在的派上了“用场”。 第0113章 人善被人欺 () 在客户下单后，从公司的仓库或包装车间往外发货，到托运站这段距离，要由公司自己负责。 云飞公司的运输工具，是一辆皮卡车、一辆四轮小货车和两辆三轮机动货车，四个司机都是泽谷镇本地人。 这天下午，金云飞两口子和大妹金晓玲一起，正讨论迈克鞋推出新款式的时候，开三轮机动货车的老赵，从托运站打来电话，他的车和货都被托运站的人给砸了。 电话是大妹接的，金云飞听了大妹的转述，眉毛竖起，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金云飞生气的表现。 托运站很乱，为了抢生意，互相打架屡见不鲜，公司落户泽谷镇以来，已经发生了十几次。 金云飞一直忍着，这是因为托运站鱼龙混杂，他不想掺和，只要把他的鞋准时安地坐达，哪个托运站接单都行。 一般情况下，托运站之间竞争，不会殃及客户，他们对客户相对还是讨好的。 更何况是云飞公司这样的大客户，每天出货六百多箱，发往国各地七十多个市场，傻瓜才会得罪云飞公司。 有几次抢货打架时，曾损坏了待发的货，托运站象征性的做了赔偿，金云飞也是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这次不仅货物被损，还连车都被砸坏，金云飞觉得不能再忍了。 金晓玲道：大哥，再忍的话，损失倒是其次，但会被人看轻的。 岳秀清道：云飞，正面冲突不好，还是报警吧。 金晓玲道：大嫂，人善被人欺，报警没用。警察调解多次，还拘留过几个，可没有效果啊。 啪，金云飞拿手砸桌，哼道：那就展示一下我公司的威力。 金云飞下令，安保队八人体出动，连大娘舅都叫上，坐着皮卡车，浩浩荡荡，直奔镇南的托运站。 金云飞自己坐进桑塔纳轿车，正发动车子，副驾座的门被打开，母亲谢玉娟坐到了副驾座上。 金云飞乐了：妈，你也去凑热闹啊。 大儿子，再不松松筋骨，你妈的一身好本事就要废喽。 金云飞没劝母亲不去，一边开车追上皮卡车，一边笑道：妈，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每天教孙女小六一练武，秀清她是不大赞成的。 大儿子，我是教小六一防身术，对小六一有好处。这事你听我的，不能听你老婆的。 唉，我说妈呀，一个老妈，一个老婆，我该听谁的呢。 咯咯……老规矩，一般都听老婆的，老妈跟老婆有矛盾时，就听老妈的呗。 妈，算你狠。 泽谷镇南郊搞了个停车场，紧挨着国道和省道，大部分托运站都办在停车场旁边。 托运站是商品经济的产物，以前从事长途运输，有国营的和集体的运输公司，现在这些托运站，都是由私人办起来的。 说起来也简单，去工商局注个册，去交通管理部门登个记，托运站的牌子就能挂起来。 托运站的经营也很简单，停车场停着不少来自国各地的货车，它们拉货过来，卸货以后就在停车场等着，只要你能找到货源，再找几个人，这生意就能做起来。 但让人诟病的是，在托运站干活的人，有太多太多不三不四的混混和地痞。 正因如此，金云飞从不掺和托运方面的事情，平时几乎不出现在这里。 也因为门槛太低，开办托运站的人很多，南郊停车场这边，就有三十几个托运站，两排平房，一个个紧挨着，那牌子上写着的名字，简直就是孪生兄弟，令人忍俊不住。 “飞达托运站”、“迅达托运站”、“快达托运站”、“捷达托运站”、“晨达托运站”……金云飞看得眼花缭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鞋是被哪几家托运站运出去的。 一般情况下，不是金云飞决定使用哪家托运站，而是由各地的客户选择的，金云飞没有必要介入。 两排托运站之间的大道上，正聚集着上百号人，架是没再打了，但那辆写着“云飞鞋业公司”字样的三轮机动车，还倾倒在水泥地上，几十箱鞋子散落周围，其中几箱的外包装已破，鞋子散落得到处都是。 桑塔纳轿车和皮卡车疾驰而来，嘎然停下，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根据金云飞事先吩咐，公司安保队八人身着灰色制服，站在皮卡车的车斗上，笔挺而立，一动不动，气势逼人，引人注目。 但大娘舅从皮卡车上下来，母亲也从桑塔纳轿车上下来，兄妹二人肩并肩，朝自家的三轮机动车缓缓走去。 金云飞戴上墨镜，不慌不忙地推门下车，还不忘整整衬衣领子，再站得笔直，迎着下午的阳光，摆了个派头十足的造型。 这时，司机老赵从三轮机动车边冒出，一边巴巴的流泪，一边哭喊着朝金云飞跑过来。 老赵四十几岁，是个下岗工人，进公司以来，勤勤恳恳，金云飞很看重他，不仅让他担任运输队长，还把他老婆和儿子儿媳都招进公司上班。 老赵很老实，老赵很狼狈，衬衣破了，脚上只剩一只鞋，一个鼻孔还在流血，那血流到脸上，染红了灰色衬衣。 金云飞火冒三丈，怒而冷笑，一边安慰老赵，一边搀着他朝人堆走去。 云飞鞋业公司，大名鼎鼎，金云飞虽然年轻，但老板气质十足，这气场不是吹的，一堆人霎时静了下来。 金云飞不看人，只是冷冷的问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打了我的人的人，请站出来。 暂时没人回应。 站出来。金云飞吼道。 一个胖子，一个瘦子，大约都不到三十岁数，看脸都不是善相，犹犹豫豫的站了出来。 瘦子还开口说话：金老板，对不起…… 金云飞狠狠的瞪了瘦子一眼，目光凛冽，吓得瘦子只说了个开头。 金云飞又道：砸我车毁我鞋的人，请站出来。 有九个人，不包括胖子和瘦子，三三两两的站了出来。 金云飞问司机老赵：赵叔，你仔细看看，这两个是不是打你的人？那九个是不是砸车毁鞋的人？ 老赵看了看，点着头道：没错，是他俩打的我，是他们砸了咱的车毁了咱的鞋。 好，好，有种，呵呵……狗日的，你们有种。 金云飞竟然一边骂着，一边绽放出笑脸来。 可是，笑声未停，金云飞也没动，却响起了几声惨叫。 第0114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 原来，是大娘舅和母亲动手了。 但见大娘舅和母亲轻描淡写，只是伸手随风一般，在胖子和瘦子身上拍了几下。 胖子和瘦子同时惨叫，身体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哪里来的小老头小老太，那明明不叫动手，却让胖子和瘦子昏死了过去。 好戏还没有完。 只见金云飞的身体，突然的飘了起来。 不错，不是飞是飘，飘得飞快。 金云飞飘向了那九个人。 噼里啪啦，是巴掌打脸的声音，咔嚓咔嚓，是人腿骨折的声音，扑通扑通，是人身体倒地的声音。 只用了大约十二秒钟，九个人倒地，金云飞回到原地，依然气定神闲，笑容可掬。 接着，金云飞双手作揖，冲着众人说道：各位兄弟，我金云飞今天得罪了。对不起，我已经好几年没动手了，出手可能重了点。各位兄弟，缺钱用的可以来找我，没事做的可以来找我，交朋友的可以来找我。但是，就是不能砸我的车毁我的鞋，更不能打我的人，打我的人就是打我，就是打我的脸。 说罢，金云飞再次双手作揖，再扶着老赵朝桑塔纳轿车走去。 带来的公司安保队，根本就没有下车，带他们来是为了撑撑场面，也是为了“教育”他们。 老板与老板的大娘舅和母亲这么厉害，安保队的队员们自然知道他们以后该如何表现。 黄昏，吃过晚饭，金云飞带了点钱，主动去了镇派出所。 打架的双方是捷达托运站和飞达托运站，两个托运站都走武汉这条线，双方为了生意，明争暗斗，矛盾已久。 云飞公司每天发往武汉市场的鞋多达几十箱，当然是双方争夺的对象。 行有行规，托运站抢生意，本不该把矛头对准云飞公司。 派出所主持公道，叫来两家公司的负责人，先是严词训斥一番，再三方坐下进行调解。 调解很顺利，因为两家托运站自知理亏，更不想失去云飞公司这个大客户。 再说金云飞态度很好，一个劲的检讨，还要主动拿钱，为胖子瘦子他们支付医疗费。 调解结果是，两家托运站保证以后不再闹事，也不对云飞公司报复，至于经济赔偿和医药费，三方自己各付各的，互不牵扯。 自此以后，云飞公司威名大震，托运站那边再怎么折腾，也不敢动云飞公司的人和车和货一根手指头。 一场风波归于平静。 可金云飞却没得平静。 国庆节这天，云飞公司没有放假，只是晚上不用加班。 金云飞一家，也是难得的按时吃晚饭。 自从住到泽谷这里，父亲母亲他们自成一家，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还有岳母和三个孩子一起吃饭。 国庆放假，岳父也来了，金云飞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家热热闹闹的。 小六一正在冲着妹妹弟弟唠叨什么，自打有了小五五和小五一，五岁半的小六一更像个小大人了。 金云飞平时不喝酒，今天难得陪岳父吃饭，便拿来一瓶五粮液，冲着岳父说道：爸，这酒是我上次在上海买的。这次的的迈克鞋能够取得成功，你老是头号功臣，今晚我陪你喝上几杯。 岳父道：云飞，那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功劳不必记在我的身上。五粮液是上等好酒，你应该给你爸喝。 岳秀清笑道：爸，我公公只喝老酒，说喝不惯这种白酒。 酒入杯里，醇香扑鼻。 金云飞正要端起酒杯，搁在客厅里的大哥大却响了起来。 金云飞只好放下酒杯，起身去接电话。 喂，你好，我是金云飞，你是哪一位？ 金老板，你好，我是县公安局治安科的杨智诚。 公安局？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不是你有事，是你二弟金云兴和你朋友陈冬华有事。 啊，他们犯什么事了？ 他们两个，今天下午在城关镇温林酒店赌博被抓了。 噢，那该罚就罚，该关就关，我举双手支持。 谢谢金老板的支持。问题是他们要被罚款，他们不约而同的提出，要求让你来一趟。 哦，我明白了。谢谢杨警官，我尽快赶过来。 回到餐厅，金云飞道：我不能喝酒了。 怕小六一听见去告诉奶奶，金云飞跟岳秀清小声的说了说，岳秀清再低声告诉了岳父岳母。 岳父道：云飞，那你快去吧。 金云飞笑道：不急，我吃饱了慢慢地去，让他们急去。 吃了饭，金云飞还去厂区转了转，直到晚七点半多，才驱车赶到城关镇。 二弟嗜赌，但以前都是小赌，陈冬华不赌，金云飞好奇这俩货是怎么整到一块去的。 俩货倒是有个共性，怕老婆更怕被老婆抓住把柄，这才想起他个大哥和好朋友。 各罚了一千元，云飞付了罚款，领着垂头丧气的俩货，开车到夜市，找了个混饨摊，点了四碗混饨，也不说话，坐在旁边瞅着俩货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俩货还大爷似的，要酒要烟，金云飞哼了一声，酒不给，烟在包里，他没好气地扔在桌上。 回到车上，金云飞道：说说吧，你俩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金云兴和陈冬华立即甩锅，指着对方说道：都是因为他。 哼，一个一个说。 金云兴道：他亲戚承包了温林酒店餐厅，他要来庆贺，就把我拉来了。要没有他拉我，我也不会到温林酒店，也就不会耍钱了。 陈冬华道：是我拉他来的，可我不大会耍钱。要是他不耍钱，不硬拉着我参与，我也不会加入，也就不会被抓了。 噢，你俩是半斤和八两。金云飞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走吧。 金云飞开车，把二人送到温林酒店，二弟的皮卡车停在这里。 可二人都不肯下车。 金云飞哼了一声：你俩还不快滚？ 陈冬华不吭声。 金云兴陪着小心问道：大哥，你，你不骂我几句？ 骂你？我为啥要骂你？ 嘿嘿，我以前耍钱，你不但骂我，你还揍我呢。现在你这……不打不骂，我，我反而心里没底喽。 呵呵……金云飞笑着问道：老三，你想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不骂你不揍你吗？ 想知道，大哥，我很想知道。 陈冬华不失时机的插嘴道：大飞，我也很想知道。 第0115章 降价是个好招 () 金云飞道：老三，我不揍你骂你，原因正好有三。 大哥，我洗耳恭听。 大飞，我也洗耳恭听。 金云飞瞪了陈冬华一眼：我们兄弟说话，有你这个死冬瓜啥事。 陈冬华缩缩脖子，急忙闭上自个的臭嘴。 第一，老三你现在已是一家之主，自己创业，赚钱归你自己，亏钱也归你自己，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我犯不着管你。而以前呢，你我是一家人，我是你大哥，你花的每分钱都有我的份，我当然有权利揍你骂你。 大哥，你说得总是很有道理。 第二，我上次去外地转了转，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男人有钱会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老三你现在有钱了，变坏也是正常的。既然是正常现象，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吃饱了撑着了。 大哥，你这话，你这话是在批评我呢。 第三，通过你这事，我又学到了一个做人的道理。什么老板，什么钞票，都他娘的是狗屁。老三你现在人模狗样的，但你一旦违了法，你立即原形毕露，立即就是狗屁。我学得了这么一个做人的道理，高兴还来不及，哪还会生你的气呢。 大哥，你骂我了，你这话就是在骂我了。 坐在后座的陈冬华，忍不住又张开了嘴：说不骂人，比骂人还难听呢。 金云飞道：现在，你俩可以滚了吧。 大，大哥，还有一事，大哥你要帮我。 说，直接说事。 金云兴忙道：大哥，你帮我交的罚款，我以后还你。可我被没收了八千多元，现在身上一分也没，回家没法交待。所以，所以大哥能否借我九千，与一千罚款凑个整数，让我回家有个交待。 金云飞默不作声。 陈冬华也道：大飞，我也是。我也被没收了四千多，你再借我四千，正好凑个半万。 金云飞猛地回头，冲着陈冬华道：限你五秒钟下车。五、四、三…… 陈冬华吓得脸色大变，慌忙的开门下车。 金云飞伸出一条胳膊，把后车门关上，再看了看二弟一眼，俯身打开副驾座的门。 大哥……金云兴不肯下车。 好个金云飞，那脚不知如何抬起来的，金云兴反应不及，就被大哥踹下了车。 呼的一声，桑塔纳轿车疾驰而去。 二弟就那个德行，陈冬华也差不多，俩货凑到一块，肯定干不出啥好事。 可金云飞鞭长莫及，管不了的事，懒得去琢磨。 该琢磨的还是鞋。 进入十月，算是真正的入秋，北方即将入冬，南方初露寒意，江浙省不冷不热，正是最舒爽的日子。 这时候的秋鞋，南方市场可以保持不变，鞋面还是又单又薄。 而北方市场上的秋鞋，鞋面一定要增厚，要增加保暖的功能。 这个道理，做鞋的人都懂，可懂是一回事，能及时跟进的并不多。 金云飞却能想在前面做在前面，国庆节一过，他就将迈克鞋的新款式推向市场。 面料不变，鞋底依然，但鞋面里子增厚，款式也是焕然一新，让人眼前一亮。 新款式的迈克鞋一上市，就成畅销产品，订单纷沓而来。 时尚，就是别人不敢你敢，流行，就是别人没有你有。 讨厌的还是同行，特别是三个邻居同行，你做什么鞋，他跟着做什么鞋，你什么鞋畅销，他如法炮制。 金云飞还真说不出什么，人家只要不仿冒你的注册商标，其他的都是合法的。 大家都这么干。 金云飞只好求变。除了款式，除了抢先，金云飞的第三招是价格。 新款式保持原价，每双十二元五角，而六个老款式，每双统统降价一元。 这一招，打到了三个邻居的软肋上，因为他们的迈克鞋售价就是每双十一元五角。同样的价格，他们是竞争不过云飞公司的，金云飞这招是逼着他们降价。 但一旦降价，就有一个大问题，已经售出的鞋怎么办，特别是对那些赊账的客户怎么交待。 三个邻居坐不住了，平时是不大来往的，但金云飞的招数，让他们不得不来找金云飞“说道说道”。 首先登门的是九鼎公司的于克非。 于克非是自找的，本来互为邻居，不该生产一模一样的鞋，因为这样几乎难以避免矛盾。 也就是金云飞大方和开放，不仅同意和支持，还主动的免费奉上整套鞋样。 李腾云和谭炎灯与金云飞一样，生产的是手工鞋，他俩依样画葫芦，跟着金云飞做迈克鞋，勉强还算说得过去。 于克非一直做注塑鞋，看到金云飞的迈克鞋供不应求，居然开辟了一个手工车间，也跟着做起了迈克鞋。 即使最不好意思，于克非也得登门，因为金云飞在调整经营策略，如果金云飞要折腾，会让他的九鼎公司损失惨重。 坐在金云飞的办公室里，于克非说了一大堆道歉话和客气话，惹得金云飞呵呵大笑。 云飞，你还生我的气啊？ 没有，没有啊。我是觉得老于你太见外，你我是忘年之交，你刚才说的一堆完没有必要。 于克非道：我听说，你一般都是越生气越笑，你笑得这么厉害，难道不是很生气吗？ 呵呵……老于，我是越生气越笑，但对朋友不是这样。 那，那我可以松口气了？ 对，你可以大大的松口气了。 唉，早说么。于克非瘫在沙发上，苦笑着道：刚才在来的路上，我还使劲的酝酿，绞尽脑汁的想空话套话呢。 好，费你脑子我高兴。金云飞坏坏的问道：老于，要不是我有动作，你还不会来找我吧？ 正是如此。于克非反问道：云飞，你给句实话，你到底想干嘛？是不是要折腾我们。 非也，非也。 老哥我愿闻其详。 无详可闻，也就是无可奉告。 金云飞不肯说，于克非只好自己挑明问题：按正常情况，你的鞋卖得好，不涨价也就是了，可没理由降价啊。云飞，你还一下子降价一元一双，你这招把我们搞得措手不及啊。 老于，问题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现在市面上有四个档次的迈克鞋，你云飞公司独一档，十二元五一双。我这样的，和老李和小谭，勉强算第二档，十一元五一双。市面上还有两档，分别为十元五一双和九元五一双。 嗯，基本上是这样。 第0116章 三个好邻居 () 于克非道：按照鞋市的规律，你降价，我们就得跟着降价，不降价就会滞销。我们还好说，要是第三档第四档跟着降价，他们就基本上没利润了。我们的问题，怎么跟客户们解释，前面销售的鞋要不要补偿？如何补偿？ 金云飞微笑着说道：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但是老于，你说降价后，第三档第四档的没有利润，这话我不相信。 哎呀，金大老板，你可真是高高在上，富人不知穷人的苦。 解释，老于，你这话忒伤人，请你解释。 于克非道：你的原料都是批发价甚至是出厂价，成本至少节省一元。你的鞋底是自己生产，成本至少节省五角。你还享受免税待遇，成本至少节省五角。上述三项相加，你每双鞋比人家节省成本两元钱，每双成本顶多只有七元五角。而人家的成本是每双至少九元五角，你让人家降价一元，人家还能赚到多少钱？ 金云飞道：老于，你别忘了，我不偷工减料，人家凭着偷工减料，每双就能减少成本五角到一元。就是降价一元，他们还是有利可图。 可是，你还有两招，鞋面里子增厚，同时还推出新款，售价却保持不变。云飞，你这分明是推新压旧，把大家往坑里推嘛。 金云飞呵呵一笑，问道：实话实说，老于你目前生产的迈克鞋，每双利润大概是多少？ 大概，大概两元左右，要是降价一元，就没多大利润喽。 老于，那我再请教一下，你的注塑鞋，你的主打产品，每双利润又是多少？ 每双两元五及以上，而且相当稳定。 呵呵……这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两元五不赚，却偏偏凑热闹，分出一半的生产能力，来赚这边的两元钱。老于，你得不偿失啊。 唉，谁说不是呢。于克非苦笑道：当初是我大儿子和大女婿的主意，我不让他们去新疆边贸市场，就同意了他们关于注塑鞋和手工鞋一起上的主意。 金云飞笑了笑：这就怪不得我喽。 看金云飞笑得颇有深意，于克非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金云飞的意思：云飞，你是不是认为，我家一堆人聚在一起，坏处多于好处啊？ 我可没这么说。 但你一定是这么想的。 金云飞笑而不语，来了个默认。 哎，说出来，说出来让我听听嘛。 老于，那我姑妄说之，你姑且听之？ 快说快说，不要嗦。 金云飞道：我从两个方面替你考虑。一方面，你家现在是人浮于事。你两口子，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三个女儿两个女婿，太多了嘛。老话说得好，与其三人偷牛，不如独自偷狗。你家这么多人才，我看分开来办三个厂都没问题。 嗯，那另一方面呢？ 这方面是说眼前的问题，那方面就是长远的问题。老于，说句忌讳的话，你五十岁了，你还能冲在第一线干几年。你不妨设想一下，你干不动的时候，你的公司怎么办？ 云飞，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 得想，老于，你必须得想。 继续，云飞你继续说。 老于，你家的人，我都接触过。看上去个个平凡，其实不然，那是因为有你这个大家长压着。你这个压着，既压制他们的才能，又滋生了他们的矛盾。现在还好，怕只怕将来你交权了，你家会落得个四分五裂的局面。 那，那所以呢？ 所以，与其将来被动分裂，不如现在主动分割，分割比分裂好，早分比晚分好。 于克非思忖起来：那又该怎么分呢？我只有两个厂区，加一起才二十亩地的厂房，要是分成好几家，那就施展不开了。 金云飞道：老于，你少来这套。我到工业区落户，可以说是倾家荡产。而你老于买了二十亩地，建了厂房买了设备后，你手头还有两百万元。今年下半年，你又能赚个一百万。老于，你拿这三百万去再买二十亩地，再加两个厂区，你还剩一百万呢。 咦。于克非盯着金云飞道：我的这点家底，你小子门儿清啊。 呵呵，都是你自己说的嘛。 不对，不对。于克非道：云飞，你是在挑拨离间，企图让我家四分五裂啊。 金云飞耸了耸两个肩膀，坏笑道：我姑妄说之，你姑且听之嘛。 好吧，我被你说动了。于克非道：但是，你破坏我家庭团结，让我一家变成几家，从此再没人敢挑战你龙头老大的地位。不行不行，你得补偿我，安慰安慰我这受伤的小老头。 金云飞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迈克鞋的八个新鞋样，扔到了于克非的怀里。 姓于的，你是贼不走空。快拿去，讨好你的大儿媳小儿媳去吧。 于克非夹着那个文件袋，大笑着而去。 打发了一个还有一双，傍晚，另两个邻居李腾云和谭炎灯来了。 金云飞还是那么大方，拿出两个黄皮文件袋，分别扔给李谭二人。 确认是迈克鞋的新鞋样后，李腾云眉开眼笑，一边竖大拇指，一边开口狂赞。 金云飞不为所动，笑骂道：狗日的，你少给我来这一套。 谭炎灯意犹未尽，颇有得寸进尺的意思，问道：云飞，你的鞋样总是层出不穷，能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吗？ 小谭，你啥意思？金云飞翻着白眼反问道。 嘿嘿，我估计你有专门的渠道。所以，与其每次向你讨要，不如你告诉我们，也省得我们老来麻烦你。 金云飞呵呵一笑，冲着李腾云说道：老李，帮我看看，小谭是不是发烧了。 李腾云装模作样，伸手去摸谭炎灯的额头，被谭炎灯拿手推开。 哈哈，高烧三十九度九，小谭的脑子被烧糊了。 谭炎灯没好气的说道：姓李的，你的脑袋才烧糊了，你们家的脑袋都烧糊了。 小谭，你是真糊了。李腾云道：云飞也是一个脑袋两个肩膀，与你我差不多，他做鞋赚钱也没什么奥妙，无非是运气好一点。说白了，他就靠鞋样变化多端，不断推陈出新，让你我等追不上和不敢追，除此之外，没啥值得炫耀的奥秘。 金云飞道：还是老李说得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奥秘。 不过……李腾云马上冲着金云飞道：云飞，我也脑子烧糊了，我也很想知道，你那层出不穷的鞋样到底是从哪儿搞来的。 第0117章 龟兔赛跑 () 金云飞实在没什么好说，因为他做鞋的套路，与李腾云和谭炎灯他们大同小异。 小厂买鞋样，或者“偷”鞋样，大厂搞鞋样，再自己加以修改，增加点自己的创意。 关键在这个“搞”字，也就是鞋样的搜集，金云飞有三点，是李腾云和谭炎灯他们做不到的。 一是眼光，去福建和文州那边考察，新鞋样老鞋样多得是，就看你能认定哪个有用哪个没用。 二是舍得花钱，福建和文州那边有很多专业的鞋样店，大多数人都是看中某个鞋样，再掏钱去买。金云飞却是“批发”，出手大方，一买就是十几个或几十个，人家鞋样店自然乐意与他这样的大户合作。 三是直接与福建和文州那边的大企业交朋友，像福建曹顶贵那样的大老板，金云飞能说上话的有十几个，能像曹顶贵那样倾囊相授的也不少。他们有专门的鞋样设计部门，他们设计的鞋样，基本上代表了时尚和流行。 当然，金云飞不是完照搬照抄，别人送给他的鞋样，他都会加以修改，而且还都改得不错。 面对两个同行，金云飞毫不隐瞒的分享了自己的“三点经验”。 ……老李，小谭，也许还有一条，就是我会比你们提前准备未来要生产的鞋的鞋样。 李腾云瞅着金云飞问：就是说，就是说你现在给我们的鞋样，在之前就已经有了。 对，大概一个多月前就准备好了吧。 谭炎灯问：云飞，照你的意思，这批鞋样以后，你下批鞋样也已经有了，或者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金云飞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 李腾云嚷道：哎，我说云飞，你还是把下批的鞋样也给我们吧。 谭炎灯也道：我们出钱买，你把下一批鞋样也卖给我们。 呵呵……不卖。就是不卖，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只送不卖吗？ 李谭二人同时摇头。 是这样，对那些贪得无厌的邻居，我得防着他们。而防着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欠我人情，让我能随时拒绝他们的贪得无厌。 李谭二人听了，顿时笑骂连连。 金云飞说的是实情，他可以慷慨的帮他们，但也可以毫不客气地拒绝他们。 晚上睡觉前，老婆岳秀清问金云飞：云飞，你这么快就把新鞋样送给人家，不怕咱们的销售受影响啊？ 老婆，你放心。咱们是兔子，他们是乌龟，他们追不上的。 哎，龟兔赛跑，赢的是乌龟哦。 呵呵，那只是个寓言，在现实里，兔子永远是赢家。 何以见得呀？ 金云飞道：到目前为止，拿到咱新鞋样的就四个人，咱二弟还有老于老李小谭。其他人要等他们四个的鞋上市后才能跟进，所以不足为虑。而他们四个，二弟和老于会快一点，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好朋友，咱没话可说。至于老李和小谭，等他俩的鞋上市，咱们的鞋早就穿到消费者的脚上喽。 你这么自信呀。 老婆你有所不知。老李号称“李汇报”，啥事都听他老婆的。而他老婆总是疑神疑鬼，总以为别人要坑他，所以拿到新鞋样也不会迅速投产。小谭呢，实际上是他妈当家作主。他妈也有个习惯，拿到鞋样后，先做样品鞋，拿上市场上看看，接到订单后才会正式投产。 哦，你把他俩给摸透了。 金云飞笑道：最主要的是，咱们有杀手锏，他们就是与咱们同时生产同时上市，他们也比不过咱们，价格上还是得乖乖地低一元钱。 什么杀手锏啊？ 金云飞道：就是鞋底的配方呗。咱们的鞋底弹性好，这是客户们都知道的。任凭他们如何折腾，咱们有了特制鞋底，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岳秀清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老于老李小谭他们三家联合起来，对咱们有没有影响。也就是说，他们如果联合起来对付咱们，咱们能不能抗得住。 金云飞愣了一下，瞅着岳秀清问道：老婆，你怎么会有这个念头？他们能联合吗？他们干吗要联合？同行是最大的敌人，敌人能跟敌人联合？ 你还别说，他们不是没有联合的可能。岳秀清道：今天老李的老婆来串门，要给小谭做媒，女方正是老于的小女儿。她邀我一起参与，我说我一没经验，二不认识老于的小女儿，被我婉言谢绝了。 呵呵……金云飞一听，立即坏笑起来。 岳秀清白了老公一眼：笑得这么邪门，什么意思？ 金云飞讨好道：老婆，你当媒婆一定合适。当初你嫁给我，就是你自己为自己做的媒，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连老公我都佩服。 这话是在讽刺，岳秀清岂能不懂，她伸手拧住了金云飞的耳朵：嘻嘻，是这样的吗？ 啊，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样的呢？ 老婆，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嘻，这还差不多。岳秀清收回玉手，问道：哎，老李的老婆再来找我咋办？ 拒绝，绝对拒绝。金云飞道：小谭娶老于的小女儿，那是要老母猪上树，公鸡打鸣，青蛙飞天。 不会吧？老公，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 金云飞道：老于家的老丫头，中专毕业，不仅漂亮，能耐也大。老于两口子又眼界高，把老丫头视为掌上明珠，连公务员都不嫁，又怎么可能许配给娘们似的小谭呢。 倒也是，虽然门当户对，但人与人确实不搭。 再说了，小谭是个软脚货，受他妈影响太大。小谭二十七了，家里又有钱，为啥还不结婚。赖他妈，小谭没有自主权，所以我叫他“妈的乖孩子”。像小谭这样的，一般女子他妈看不上，可好的女子又岂会嫁给他。 岳秀清道：现在我最感兴趣的是，老李他老婆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图个啥呢？ 金云飞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要么是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要么是小谭他妈开口。要么是老李的老婆想拜结于谭两家。总之，老婆你不要掺乎这事。 岳秀清听了老公的话，果然没有掺乎。 但于谭两家联姻的事在继续进行。 第0118章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 说起来，主要还是李腾云的老婆太热心了，于克非要是不答应，等于是“得罪”了李谭两家。 还有一个原因，小女儿已经二十有五，按说这年龄早该嫁作人妇，嫁出去了省得人家惦记。 于克非也提出两个要求，一是小女儿本人同意，二是再找一个媒人，这个媒人必须是金家人。 不料，金云飞早有吩咐，金家任何人都不许掺乎此事。 金家人不愿帮媒，于李谭三家倒不在意，因为金云飞低调，家风如此，他家的女人们几乎不参与外事。 这天金云飞去银行办事，办完事出来，正好碰上了于克非。 于克非自己不会开车，是他二女婿开车送他来的。 看到金云飞，于克非索性让他二女婿替他办事，自己坐到了金云飞的车里。 金云飞一边开车，一边问道：老于，最近生意咋样？ 很好啊。于克非道：这得谢谢老弟你。你给的第二套迈克鞋鞋样，市面上供不应求。虽然我的鞋价比你的低一元，但利润率远高于我自己开发的鞋。老弟，老哥谢了。 于哥，说谢就见外了。金云飞笑道：快到年底了，于哥你要小心，我的第三套鞋样就快要出炉了。 哎，不会吧？于克非惊道：云飞，难道你真的打算，把迈克鞋做成一年四季都能上市的鞋吗？ 金云飞笑着点了点头。 云飞，你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金云飞道：老于，你们的老做法，是把一年四季分得明明白白，生产跟着季节走，季节变鞋也变。而我的思路是，季节变鞋不变，顶多也是稍加改变。 这个思路好啊。 老于你看啊，现在北方天寒地冻，迈克鞋当然没人买。再到淮河以南长江以北，平均气温在零下五到十度，现在的迈克鞋加点保暖措施，是完可以穿的。至于长江以南的市场，气温一般在零度左右，只要给迈克鞋的鞋里子加一层，是完可以在市场上畅销的。 云飞，你这个思路太有启发性了。 反正啊，我准备试一试闯一闯。 好，我支持你，我也跟着你试试。 金云飞这才问起于克非找他有什么事。 于克非轻叹一声：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云飞，我那老丫头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嗯，听说了。 你说，我家老丫头该不该许配给小谭？ 金云飞不吭声。 哎，问你话呐。老于，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自己知道。这事你得问你家老丫头。 去，你这等于白说。 呵呵……我是说，你不妨让人家交往交往。就像咱们的新鞋卖出去，人家刚穿时肯定不合脚，等穿了一阵子，合不合脚才能下结论。 跟我想的差不多，没法子，只好先这样了。 金云飞不再开口，鞋事家事，他都关切，但别人的家事，他避之不及。 于家经济实力雄厚，但家庭成员众多，于克非正酝酿分家，加上一个老丫头，够他烦的。 谭家的问题是小谭的婚事，有钱人家，又是独子，二十七岁还不结婚，这问题大得很。 李家看似没有麻烦，但金云飞知道，李腾云虽然怕他老婆，却一直不服，夫妻之间的怨情，就像一座沉睡的火山，说不定什么就会爆炸。 相比之下，还是自家风调雨顺，金云飞不免暗暗得意。 不料，就在金云飞得意后不久，迈克鞋第三套鞋样畅销淮河以南各市场时，打脸的事发生了。 参加国鞋帽服协会鞋业分会的第一批名单里，竟然没有天州市云飞鞋业公司。 消息是邻居于克非打电话说的，他的九鼎公司是黄延县鞋业的代表，金云飞的云飞公司，论产值是天州同行第一，他认为云飞公司当选是板上钉钉。 可是，参加元旦后国鞋业协会的天州市代表名单里，确实没有金云飞。 接到于克非的电话，金云飞怔了怔，但很快回过神来。 老于，你跟我开玩笑吧。有事快说，我忙着呢。 云飞，什么叫开玩笑？你是说名单里有你，还是你压根就没当回事？ 呵呵……老于啊，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人只对赚钱感兴趣，至于名不名的，我还真不当回事。 不对，不对。云飞，这事不对，不管怎么讲，你都应该在这个名单里。 呵呵，事实上却不在，你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云飞，你等着，我马上向有关部门反映，管委会、镇里、县里，再不行我向市里反映。 噢，老于，那我先谢谢你了。 搁了电话，金云飞愣了老半天，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已是翻江倒海。 名利一词，名在前，利在后，金云飞却总是利字当先，他的最佳追求，是在逐利过程中捎带着捞点名。 可顺势而来的名丢了，金云飞想不通，金云飞生气，金云飞更困惑。 不高兴归不高兴，金云飞还是有点自信的，他以为于克非搞错了。 放眼整个天州市，金云飞不敢说他的企业是第一民企，但在制鞋行业，他要说第二，绝没有人敢说第一。 天州市的制鞋行业，主要集中在黄延县和温林县。黄延县是于克非的九鼎公司，温林县就是他的云飞公司。 九鼎公司拥有员工五百五十多人，远不如云飞公司的八百一十多人，前者日产量一万五千双，也比不上云飞公司的两万多双。 不错，在天州市范围内，九鼎公司的影响力大于云飞公司。但论国的业内影响和市场占有率，云飞公司早将九鼎公司甩在身后。 九鼎公司能加入鞋业协会，云飞公司却不能加入，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 本来么，没有这档子事，金云飞也不会去想，也就没有烦恼。可有了这个机会，而且还手拿把攥，现在说没就没了，金云飞岂能没有想法。 这事是曹顶贵提出来的，他说是他的推荐，还八、九不离十，金云飞想着，是不是打个电话问问老曹。 真是想姓曹的，姓曹的就来了。 金云飞还在找曹顶贵的电话号码，曹顶贵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曹顶贵的第一句话，劈头盖脸，就证实了于克非说的是真的。 云飞，你是怎么搞的？怎么你们当地有关部门没有推荐你啊？ 第0119章 硬实力和软实力 () 与曹顶贵说话，和与于克非说话不同，金云飞可以直接和畅快。 老曹，我正要打电话问你呢，你倒先发制人，倒打一耙。你不是说，有了你的推荐，我就能加入了吗。 云飞，对不起，这可能是我当初理解有误。刚才我了解了一下，我要推荐也只能推荐我这边的企业，其他地区的企业推荐了也没有用。还有，推荐是两种方式，不可或缺。另一种推荐方式，是企业所在地的政府有关部门。 噢，原来是这样。对不起，老曹，这样说来，这事怪不得你。 云飞，现在重要的是解决问题。鞋业协会成立大会在元旦后召开，还有十天时间，你努力一下还来得及。 我怎么努力，我没门啊。 没门？你不会去有关部门走走？天上不会掉馅饼，得靠你自己去争取。 老曹，我真不知道如何去争取，和找谁去争取。 你说说，你平时都会去哪些部门走动。 嗯，镇政府，工业区管委会，派出所，工商所，税务所。有事就去，没事就不去。 我晕……我说兄弟，敢情你就压根就没进过门啊。 老曹，你是知道的，我就这么个人。 难怪，难怪你们当地的推荐，压根就没你的云飞公司。 那么，老曹，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里谁被推荐了？ 你等等，我这里有个北京发来的传真，你让我看看……有了。鞋业协会第一届会员，你们天州市共有三个企业。一个是黄延县的九鼎公司，另两个公司，都出自你们温林县。一个叫温林县宏远鞋业股份有限公司，一个叫天州市台温鞋业有限公司。 老于，我知道了，谢谢啊。 云飞，你不要气馁。要争取，你要努力争取，我也再帮你争取争取。 放下电话，金云飞冲着电话机“呸”了一声，木已成舟，还争取个屁。 金云飞郁闷万分。 吃晚饭时，金云飞吃了一碗米饭，只有平时的一半，所以尽管他很能装，但还是被老婆给看出来了。 岳秀清跟到办公室，不用开口，只拿眼睛盯着金云飞，金云飞就不敢隐瞒。 心里有事向谁诉，唯有老婆能解忧。 岳秀清可冷静多了，听金云飞说完，她就在心里有了结论，云飞公司比不了宏远公司和台温公司。 宏远公司和台温公司也落户在工业区内，大家的实力都摆在明面，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宏远公司以手工鞋为主，员工近三百人，台温公司以注塑鞋为主，员工四百多人。两家公司加在一起，实力也不如云飞公司。 金云飞实在是想不明白。 老婆，你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明白了的岳秀清，微笑着反问金云飞：老公，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企业的实力分类吗？ 忘了，我记得你说的是人的实力。 人的实力和企业的实力，可以触类旁通，是一个道理嘛。 老婆，你再教育教育我。 嘻，教育可不敢当。岳秀清道：人的实力主要分为两个部分，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就是硬实力和软实力。就拿你来打个比方，你当初来信用社向我贷款，说实在的，你家十多口人，穷得远近闻名。你的看得见的实力为零，甚至为负数，按一般规定，我连一百元也不会借给你。 嘿嘿……老婆，当时我也不能说没有实力，没有实力我敢到衡丰街上买房子么。 别不承认，严格的讲，你当时就没资格来信用社贷款。但是，你的看不见的实力是有的。比方说，你可以找人担保，有人为你担保，你就是有实力。而当时最打动我的，是你的阳光、青春、自信，还有你对未来的规划是那么的侃侃而谈。当然，最最打动我的，还是你那种独特的魅力。 老婆，你在表扬我，我爱听，你不妨多说几句。 当时啊，我总觉得你不像个农村青年，反正不是一般的农村青年。我在信用社工作了好几年，什么样的农村青年都见过，唯有你与众不同，让我有种特别的感觉。 特别的感觉？老婆，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也可以这么说，也就是特别的有感染力，我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呵呵，于是你芳心暗许，接着便成了我老婆。 嘻，别扯远了，回到正题上来。 噢，这也是我的实力，看不见的实力？ 对呀。还有你擅交朋友，比如曹顶贵和于克非，都是业内大佬，都成了你的忘年之交。这是你的本事，也是你的实力。 金云飞苦笑道：可是老婆，你老公这么厉害，还是只能排温林县制鞋业第三哟。 这叫综合实力不够。看得见的实力，他们搁一起也比不上咱，但他们赢在看不见的实力上。 哦，这我倒要计较计较了，我就不明白，他们有什么看不见的实力呢。 岳秀清道：据我所知，台温公司的老板周国平，他有个长辈在台湾省，人家给了他一笔巨款。你看看台温二字，台就是台湾省，温就是温林县。他有这个背景，就是他的实力，一般人看不见的实力。 嗯，有道理，他有海外关系，咱确实比不了。可宏远公司呢，他有屁个背景啊。 老公，你又错了。我听说，宏远公司的女老板陈春莲，以前是事业编制的干部，在县妇联工作过，这是她的背景，也是她的实力。更要紧的是，她老公小有名气，听说是个作家，在市文联上班。综合起来看，她的看不见的实力，比咱要强上十倍百倍。 哦，我明白了。他娘的。 岳秀清忙道：老公，你又说脏话了。 哼，臭知识分子，不好好跟知识打交道，跑到生意场来捞钱，这是什么世道嘛。 嘻，别生气，这不就是你说十亿人九亿商还有一亿在商量么，人家正好在九亿里面。 金云飞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了好久，老婆一席话，驱散了一肚子的郁闷。 只不过这次被打了脸，面子丢了，让金云飞耿耿于怀。 尤其是元旦后，于克非出发去北京开会那天，他家人和公司人出门欢送，还敲锣打鼓，横幅高挂，深深的刺痛了金云飞。 于克非还不在自家公司门口上车，偏要走到环工业区的大道上，偏偏金云飞的公司就紧挨大道。 金云兴站在办公室里，透过窗口，眼睁睁的看着于克非脸挂得意的钻进了他的别克牌轿车。 第0120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 不过，金云飞反而笑了，因为他看出来了，于克非这是在臭显摆，是有意摆给他看的。 朋友是真朋友，那说的是私人关系，但在同一个行业，存在着竞争和利益冲突，朋友关系也是相对的。 金云飞和于克非，该显摆时显摆，该较劲时较劲，这很正常。 制鞋行业的老资格于克非，这几年被后生小辈金云飞压得死死的，心态最好也难免不服，今天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显摆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丢了回面子，金云飞心里记着，不找回面子，不符合金云飞的性格。 倒是另两位邻居，李腾云和谭炎灯，替金云飞打抱不平，跑来金云飞这里，替金云飞抱怨叫屈。 李腾云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云飞，他狗日的于克非，一个外来户，凭啥代表咱们啊？ 金云飞不生气，还笑眯眯的解释道：老李你别搞错了，老于代表的是黄延县，与咱们温林县无关。 谭炎灯道：云飞，总而言之，上面的人都瞎了眼了，我和老李挺你，有机会一定要替你叫屈。 金云飞仍然笑得阳光灿烂：呵呵，小谭，我谢谢你和老李，这份情我记下了。 李腾云胖乎乎的，本来眼睛就小，这时睁得大大的：云飞，你不失落？你不生气？ 呵呵……我说我不失落我不生气，老李你信吗？小谭你信吗？ 谭炎灯道：可是你没反应啊。 反应什么？怎么反应？我哭我闹，我有心拜佛，可不知庙门啊。 李腾云竖着大拇指赞道：荣辱不惊，云飞你厉害。 谭炎灯道：这下老于可牛起来喽。 金云飞忽道：我说两位，你们的反应不对，严重的不对。 云飞，怎么个不对？谭炎灯问道。 你们看啊。听你俩的口气，似乎都对老于有点那个。可据我所知，小谭你即将成为老于的准女婿，老李你老婆是他们的大媒人。有着这种关系，你俩不该这样啊。 金云飞的话，让李腾云笑了起来：哈哈，非常遗憾，剃头挑子一头热，老于家的老丫头，没看上咱们小谭。 金云飞立即一付义愤填膺的样子：什么什么，咱们小谭这么优秀都看不上，难道老于家的老丫头，眼睛是长在额头上的吗？ 李腾云道：就是，除了文化高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金云飞道：小谭，不要气馁，天涯何处无芳草，百步之内有美女。咱振作精神，重新奋斗，找个大美女，气死老于和他家的老丫头。 老李，云飞，你俩搞错了，她没看上我，我也没看上她，她不是我喜欢的那个类型。 金云飞咦了一声，坏坏的笑起来：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不喜欢，老李他老婆干吗上赶着要帮你做媒呢？ 李腾云白了谭炎灯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什么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老婆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老李，那是我妈的意思。谭炎灯道：我，我的意思么，当然是听我妈的。 李腾云讽刺道：难怪，难怪云飞说你是你妈的乖孩子。 金云飞这时看看谭炎灯，又瞅瞅李腾云，说话也怪声怪气的：不好，不好。 李谭二人莫名其妙。 哎，什么不好？李腾云问道。 你，小谭，有可能是老于的准女婿。你，老李，有可能是于谭两家联姻的牵线人。所以我的结论是，以后在你们面前，我不能说老于的坏话。 李腾云哈哈而笑，谭炎灯也跟着笑。 笑得都很爽朗，可金云飞分明听出那都是讪笑。 李谭二人走后，岳秀清和大妹金晓玲从隔壁的财务室过来。 岳秀清微笑道：老公，这俩人最近好像来得勤了点。 想了想，金云飞不住的点头：好像是诶。 大妹直接提醒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金云飞呵呵一笑：大妹，你凭什么说人家是黄鼠狼？ 这还用说么。金晓玲道：看看工业区里，各行各业，有哪个老板不待在自己的企业里，却三天两头跑人家公司抽烟喝茶的。 这倒也是，金云飞琢磨了一下，帮李谭二人找了两个理由。 金云飞道：这俩货，一个老婆当家做主，一个老娘当家做主，所以有时间往外跑。如果一定要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就是俩货对咱们公司有所惦记，惦记什么？无非是惦记咱们的鞋底配方。 金晓玲道：大哥，我跟你想到一块了，这是咱们的看家技术，千万别让他们偷了去。 不会吧。金云飞不以为然道：我知道他们惦记配方，必要时也会不要脸地开口索求，但不大可能会不要脸到用偷窃的损招。 岳秀清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公，还是小心为上。 嗯，我会小心提防的。 这事暂时不在金云飞的心里，他现在主要关注“鞋业协会”这事，云飞公司被刷，对他的伤害太大了。 必须做出恰当的回应。 机会来了，工业区管委会下发通知，让区内企业参与一个公益活动。 公益活动，无非是政府出题目，各企业出钱。 在这方面，金云飞还算大方，从来不会缺席。 但这一次，金云飞扔掉邀请函，毫不犹豫地缺席了。 管委会那边，负责联系云飞公司的苏仁茂副主任，打电话给金云飞。 金云飞不接电话，苏仁茂再打电话给金云飞的老婆岳秀清，岳秀清含糊其辞，搪塞敷衍。 苏仁茂还没回过味来，以为金云飞不来参加公益活动，是因为公司内部有什么问题。 等到国鞋业协会成立，参加成立大会的三家企业老总回来，向工业区管委会通报有关情况，苏仁茂这才明白过来。 前来通报的三位老总，就是九鼎鞋业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于克非、宏远鞋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陈春莲、台温鞋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周国平。 三位老总向管委会姚主任通报，苏仁茂坐在旁边，一边听着，一边心里别扭。 这别扭不为别的，就是没有看到金云飞。 待三位老总离开，苏仁茂冲着姚主任道：老姚，咱们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天大的错误。 老苏，什么错误啊？姚主任还没明白过来。 这个鞋业协会没有云飞公司。老姚，在制鞋行业，温林第一天州第一省内第五国第十二的云飞公司没进鞋业协会，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确是错误，姚主任愣住了。 第0121章 找回面子 () 姚主任和苏仁茂面面相觑。 因为推荐哪家企业加入鞋业协会的过程中，工业区管委会是参与了的，虽然不起决定性作用，但至少是知情者。 把最大鞋企忘在了脑后，怎么论也是错误。 苏仁茂道：老姚，难怪这次公益活动，金云飞不来参加，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姚主任问：怎么办？怎么向小金老板解释这个事情？ 老姚，这是面子问题，解释恐怕无济于事吧。 哪怎么办，不做点工作，咱们管委会与他的关系就会僵着。小金老板虽然年轻，但很有号召力，要是没有他的配合，咱们以后就很难开展工作。 苏仁茂道：问题不在这里。刚才听三位老板的通报，接下来要成立县鞋业协会和市鞋业协会以及省鞋业协会。云飞公司参不参加？参加了排什么位置？他们三家公司又如何安排？ 姚主任道：头疼啊。老苏，你与小金老板关系好，你先跑一趟，解释或检讨都可以，一定要挽回这个错误。 果然，苏仁茂出现在云飞公司的老总办公室里。 金云飞热情招待。 闲聊一阵，扯东拉西，金云飞很正常，就是不提“鞋业协会”的事。 苏仁茂只好主动开口：云飞，这次推荐参加鞋业协会的企业，把你的云飞公司给忽略了。我是你云飞公司的联系人，这个责任主要在我，我要向你向你公司道歉，最诚挚的道歉。 哦，老苏，是你推荐的吗？ 不是，是上面提要求，我们照着要求办。至于做决定，那是上面决定的，姚主任和我顶多就是参与者和知情者。 呵呵，那你道哪门子歉啊。金云飞笑道：老苏，你我是朋友，不搞虚的，这事与你无关。再说了，你了解我，我并不关心这类事，我是个喜欢闷声发财的人。 苏仁茂看着金云飞问道：你真的不在意这个事？ 呵呵……老苏啊，我要是在意这种事，我会少赚一百万元的。 金云飞再三表态他不在乎，苏仁茂反而越发不安，他很了解金云飞，你对他好，他对你好，你对他不好，他会加倍的对你不好。 但苏仁茂无奈，工业区管委会不是领导，而是服务，是为区内企业服务的。 工业区一期尚有一百多亩土地闲置，二期八百亩正要启动，招商的主要目标是衡丰镇那边的鞋企。金云飞能在衡丰那边一呼百应，要是他折腾一番，后果不堪设想。 苏仁茂道：云飞，你不想听，我也要解释一下。推荐企业的时候，上边给出了不少要求和限制，我们也没办法。比如说一，要求有合资背景，整个工业区，就台温公司一家符合。比如说二，要求是股份制公司，东找西找，就宏远公司一家合格。云飞，我们只是办事员，我们难呐。 理解，老苏，我非常理解。 云飞，我今天过来，就一个意思，以后怎么办？ 老苏，你说怎么办呢？ 苏仁茂道：根据上面的意思，接下来要成立省市县三级鞋业协会，到时候你一定要参加。 金云飞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道：有这方面的规定，说一定要参加吗？ 那倒没有。苏仁茂愣了愣，问道：云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金云飞笑道：没啥意思，没啥意思。老苏，现在我只能这样回答，容我考虑考虑。 苏仁茂无功而返。 接下来的县市省三级鞋业协会相继成立，金云飞真的都没有加入。 谁来说也没有用，金云飞是头犟驴，说不参加就不参加。 当然，金云飞不傻，他知道这样做，最终会伤及他自己。 幸亏他金云飞有个好岳父，正当他苦思解决办法时，岳父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这天是周六，下午不用上班的岳父，赶来看望岳母和外孙子外孙女。 岳母把金云飞最近的烦恼说给了岳父听。 岳父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金云飞急忙起身让座，又是倒水，又是敬烟。 云飞，碰到难题了？ 爸，我是碰到难题了。他们让我丢了面子，我是一定要找回来的。但是呢，我又不想得罪他们，更不能得罪他们。现在我是处于两难境地啊。 岳父笑着问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加入鞋业协会了？ 对，我不想加入鞋业协会。金云飞道：如果协会成立时邀请我加入，我肯定会加入，因为那是创始会员，意义不同。而现在加入，就像马后炮似的，不仅意义不大，还会被人误会是人家的关照。总而言之，这个什么鞋业协会，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加入。 好，有骨气，云飞，我支持你。 金云飞道：爸，我现在是在想，找个什么好办法或好理由，堵住他们的嘴，显得我不加入的理直气壮。 云飞，爸有一个办法，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什么办法？爸，你快说来听听。 岳父道：我有个老同学，以前在县工业局工作，后来在县工会任职。现在他受组织委派，筹备组建县商会，这个商会将下辖各行各业的协会，其中应该包括你们的鞋业协会。 金云飞道：这个商会，我企业不能直接加入吧。 对，企业暂时不能直接加入。你不想加入鞋业协会，但你可以加入其他协会嘛。我觉得，你可以加入县民营企业协会。 金云飞眼前一亮：哦，这个可以吗？ 岳父点着头笑道：当然可以。这个想法就是我的老同学提出来的，他通过我邀请你，加入这个民企协会，并保证你成为这个民企协会的创始会员资格。 爸，这个民企协会与鞋业协会是什么关系？ 都是商会下属的协会，是平级的关系，按照临时规定，一个企业只能加入一个协会。但相对来说，鞋业协会只与鞋有关，而民企协会却包括了各行各业。所以对你来说，加入民企协会好于加入鞋业协会。 爸，那就这么定了。接下来的有关事宜，就麻烦爸你帮我了。 总算找回了一点面子，在岳父的帮助下，金云飞的云飞公司，应邀加入县民企协会。 虽然商会和协会的正式成立，要在春节以后才能进行，但金云飞心情舒畅，至少可以过一个愉快的春节。 第0122章 继续找回面子 () 临近春节，是一个鞋季结束的时候，也是一个鞋企为明年开始做准备的最好时机。 说到准备，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如何让老员工们明年心甘情愿地回来上班，另一方面是留住各个市场的老客户。 三个邻居都是同行，正所谓有对比就有伤害，金云飞有心压过三个邻居，继续找回上次失去的“面子”，便精心策划了一次“摆阔”行动。 本来与其他鞋厂一样，是农历腊月廿二放假，金云飞临时决定推迟一天。 这么一来，三个邻居开始给员工发放年终奖时，金云飞按兵不动。 年终奖的发放标准，大家都是搞平均主义。于克非的九鼎公司，每名员工三百五十元，李腾云的星光制鞋厂和谭炎灯的宏达制鞋厂，事先做过沟通，每个员工三百元。 金云飞告诉过于李谭三人，他的年终奖是每人三百八十元，比于克非的略高。 可实际发放的奖金，金云飞突然提高到每人八百元。 要命的是，金云飞还把年终奖金发放通告贴在外面，故意让三个邻居的员工们看到。 三个邻居是腊月廿二发年终奖金，金云飞是廿二下午发通告，廿三上午发放年终奖，三个邻居想调整却根本没有时间。 人比人，气死人，都是制鞋企业，这是**裸的打脸。 这还没完，还有对广大客户结帐时的“返利”措施。 按照惯例，给客户们返利时，都是看人下菜，销量多的客户返利多，返利的百分点在一到二之间，平均每双鞋约为一角到两角钱。 金云飞却是直截了当，不管是大客户还是小客户，不管是旅游鞋还是迈克鞋，不管是男鞋还是女鞋或童鞋，一律每双返利三角。 对客户的年终结账，就在放假后到春节前那几天，不少客户既做金云飞的生意，也从于李谭他们那里进货，金云飞的大方，明摆着就是在为难他的同行们。 大手笔，仅仅一个年终奖和一个客户“返利”，金云飞就支出了近两百万元。 金云飞做得最绝的，还是对客户的回馈。无论新老客户，还是本地客户或外地客户，以及是否有没有余款，金云飞都是一视同仁。 金云飞的几百个客户中，有一半是外地人，他讲究的是先小人后君子，交易时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所以，这些外地客户，年底结账时，本来是无需结账的。 但金云飞给了他们“惊喜”，他们都接到这样一个电话通知： 您好，您在今年与我公司的合作中，购得我厂鞋子xxx双，根据我公司今年的返利规定，现返还鞋款xxx元，请注意查收。谢谢合作，祝新年幸福，合作更佳。 这是金云飞的独特之处，在以后的岁月里，在困难和危机时刻，这个独特之处将挽救他和他的公司。 当然，对家人的分红，金云飞更不吝啬，大妹五十万，大姑和小姑各二十万，大娘舅大娘妗十万。母亲那里，金云飞给了二十万，岳母坚决拒收，金云飞还是硬给了二十万。 总共赚了多少钱，刨去所有开支后剩下多少，金云飞是不管的，那是老婆岳秀清的事。 农历腊月廿八，员工们已经部回家。 家人也纷纷回家，除了分家单过的二弟和在外当兵的三弟。 岳父也决定来大女婿家过年，小姨子岳秀文早已出嫁，老公是天州市人，很少回温林县，岳父岳母的重心自然在大女儿大女婿这边。 晚饭时，家人其乐融融，金云飞难得喝酒，陪着岳父喝了几两白酒。 有点上头，金云飞要去外面吹吹冷风，却被老婆岳秀清叫住。 云飞，你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金云飞想了想，摇着头道：没有吧。你列出的单子上，一共有十九件事，我都做完了啊。 还有，高师傅和陈师傅两口子没有回家，你是不是应该去看望看望。 金云飞走到过道尽头的窗户边，探头向二厂区方向看了看，果然，两位师傅的宿舍还亮着灯。 金云飞咦了一声，走回来问岳秀清：不会吧，过年都不回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 岳秀清道：肯定有原因，但人家不说，你就不要瞎打听。 金云飞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万元钱，想了想，再拿一万元，将两万元揣进怀里，又去拿来两瓶五粮液酒，下楼去找高师傅和陈师傅。 高师傅两口子和大娘舅两口子，正围坐一张小桌子边，小桌子上放着一个火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男的喝酒，女的吃菜。 为了工作方便，他们都住在二厂区，大娘舅大娘妗负责保卫和管理成品仓库，高师傅和陈师傅负责鞋底车间的生产和技术指导，大家先是邻居，后来便成了好朋友。 高师傅满头白发，其实也就五十出头，老婆陈师傅却像只有三十几岁，风韵犹存。 看到金云飞出现，大家忙着起身让座。 寒暄一阵后，金云飞道：高师傅，陈师傅，酒是我岳父的，我借花献佛。这两万元，是给两位师傅的特别奖励。 高师傅道：金老板，酒我收下，钱不能收。 陈师傅道：是啊，金老板，你已经很关照我们了。我们两口子在你这里上班，是有合同的，不能多要钱。 金云飞微笑道：两位师傅，我大娘舅大娘妗了解我。没钱的时候，我抠得要命，有钱的时候，我是大方的。一句话，我拿出去的钱，是绝对不会收回去的。 大娘妗拿起放在小桌上的钱，放到陈师傅手上，笑着说道：拿着吧。 大娘舅道：老高，云飞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你就不要客气了。 高师傅和陈师傅忙着道谢。 金云飞道：还有，请两位师傅以后就叫我云飞。你们都是我长辈，叫我金老板，我不舒服。 高师傅有点激动：云，云飞，就听你的，就听你的。 陈师傅问道：云飞，我们两口子不回家过年，你不感到好奇吗？ 陈师傅，各家有各家的情况，我不好奇。 陈师傅道：我们两口子，与你大娘舅大娘妗一样，都是子媳不孝，无奈出来，图个清静。 金云飞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倒与他的猜测差不多。 高师傅问道：云飞，你来得正好。我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们两口子？ 金云飞知道高师傅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微微一笑，明知故问道：什么怎么安排？高师傅，我不明白。 第0123章 我也不给你们面子 () 高师傅道：我签的合同是一年，过了年后，就只剩下几个月了。云飞，你是打算继续聘用我，还是不打算继续聘用我？ 金云飞笑而不语。 陈师傅道：实话实说吧。苏仁茂那里，我们两口子是回不去了。 大娘妗问：大妹子，为什么啊？ 陈师傅道：其实，老苏儿子已学会了有关技术，没有我们两口子，他的鞋底厂也开得下去。只是他们父子不好意思说出来，正好云飞借用我们，他们便顺水推舟，卖个人情而已。 高师傅道：我们也有自知之明，不好意思再回去了。 金云飞含笑问道：高师傅，陈师傅，暗中挖你们的人，一定是不少吧？ 高师傅点着头道：没错，不老少。不过，我跟他们说，除非金老板不用我，我才会考虑。 陈师傅也笑着说道：他们以为，咱们的鞋底搞得这么好，是我俩的缘故，所以拚了命的挖我们。 两位师傅，这就好办了。金云飞道：从今以后，你们两位就在我这里上班。像我大娘舅大娘妗一样，只要我的公司不倒，你俩就是我公司的人。 顿了顿，金云飞又道：两位师傅，原来的合同作废。从过年后开始，你们两口子的固定年薪是十万元。至于奖金和福利，还是按我的老习惯，生意好时就多，生意不好时就少。 高师傅和陈师傅两口子又是一阵道谢，都是热泪盈眶。 这个春节，金云飞家在工业区过，于克非一家和李腾云一家也是，唯有谭炎灯，陪着母亲去了外婆家。 当老板的，不像普通人，过年比平时还忙。 金云飞准备了很多礼品，由岳父陪着，把他认为重要的人物一一走到。 以前金云飞认识不到关系的重要，通过“鞋业协会”这件事，金云飞终于开窍，明白什么是关系什么是人脉，也舍得在这方面花钱了。 还有众多亲戚和朋友，以及金家村的父老乡亲，金云飞也是一个不落，不送礼物，统一派送红包。老辈一人三百，长辈一人两百，同辈和小辈一人一百，恰到好处，面面俱到。 大年初一忙到大年初七，金云飞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所有的原料供应商和设备供应商，金云飞做得更加周到，除了不欠他们一分钱，还年前年后两次打电话问候。 其实，初五初六两天，金云飞由妹夫杨春明陪同，开车去了一趟福建，专门拜访忘年交曹顶贵。 来回六七百公里，加上逗留时间，总共三十二个小时，够辛苦的。 但这辛苦值得，回家的车上，不但带着曹顶贵赠送的二十几个凉鞋鞋样，还装满了鞋底配料添加剂。 等到了正月初八，家在附近的员工们开始回归，金云飞早就做好了新一个鞋季的准备工作。 这时，家里还添了个生力军，岳父岳东平。 岳父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正式来云飞公司上班。 金云飞也是委以重任，任命岳父为公司办公室主任、出纳、公关部主任。岳父岳母，一个出纳，一个会计。 金云飞日益认识到鞋样设计的重要，所以老婆岳秀清和大妹金晓玲二人，除了担负副总经理的职责外，还专门负责鞋样的设计。 初八早上，按照老规矩，要象征性地开工，鞋底车间的注塑机开始生产鞋底。 人手暂时不够，金云飞也换上工作服亲自上阵。 正忙碌时，父亲来找金云飞，交给他一个书面通知。 金云飞走到边上，看了看书面通知，咧着嘴坏坏的笑起来。 通知上说，领导来工业区检查指导工作，要在工业区召开企业老板座谈会，请云飞公司金云飞参加，时间是下午一点到四点，地点在镇招待所大会议室。 金云飞将书面通知交给父亲，笑道：爸，下午开会，你代表我去参加。 父亲忙道：我不行，我不行。大儿子，你寻你爸开心啊。 呵呵……爸，我没开玩笑。座谈会，座谈会，喝茶抽烟随便开，鼓鼓掌，多点头，领导说啥就是啥。爸，鼓掌点头你总会吧。 父亲道：要不，要不让你岳父代你去吧。 爸，就你去，必须去。 好吧。父亲道：大儿子，可我不会说场面话啊。 金云飞道：爸，你就带着一对耳朵去，只听不说。人家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人家要问起我为什么不去，就说我在车间试产，脱不开身。 嘿嘿……大儿子，那，那我就显摆一回？ 对，就是显摆。爸，你越显摆，人家越看得起咱。 好个金云飞，竟派父亲去工业区开会，也亏他干得出来。 岳父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待老亲家走后，岳父笑着说道：云飞，你不去开会，不妥吧？ 爸，我不去是有道理的。金云飞道：通知上还有一行小字，新成立的市鞋业协会和县鞋业协会，是这次座谈会的协助者。也就是说，那座谈会上摆送的花生瓜子和水果，很可能是人家协会出钱买的。我不是鞋业协会的会员，我当然可以不去参加。 岳父点着头噢了一声：这么说来，你是可以不去。 金云飞道：县官不如现管，我让我爸去参加，是给工业区管委会一个面子。 不过……岳父沉吟着说道：云飞，你也得有人撑腰。这样吧，等机关部门上班后，我去趟城关镇，去年说的加入县商会和县民企协会，我争取帮你夯实。 爸，这事就辛苦你了。金云飞道：对了，爸你要带上钱，该请客就请客，别不舍得花钱。 请客和人情双管齐下，云飞，你就放心吧。 下午，父亲开会回来，忙着来向金云飞“汇报”。 爸，你快说说，他们给没给你面子？有没有人欺负你？ 嘿嘿……好家伙，那个会议室坐满了人，足有六七十人。还搭了个主席台，上面坐了九个人，除了姚主任和隔壁的老于，其余的我都不认识。我们都坐在下面，桌上有花生瓜子，好几样水果，还有好烟好茶。刚开始时，姚主任问我，你为什么没来。我说你忙得脱不开身，我代你来开会。有人说了句话，开会都不来，搞什么名堂？我生气了，我说谁在放屁，有种的就站出来。 听到这里，金云飞冲着父亲竖起了大拇指：爸，你厉害。 第0124章 三招解困 () 父亲继续说道：结果没人站出来，我耍脾气，扭头就走，被苏仁茂拉住。我大声说，老子是云飞公司的董事长助理，是董事长的老子。我又说，别狗眼看人低，我们董事长派他老子来，是看得起你们。 呵呵……扬眉吐气，扬眉吐气啊。 我发飚，可惜没人接招，又被姚主任打了圆场。座谈会开始了，这个领导讲话，那个领导发言，哩哇啦的，我是十句听不懂半句，老打瞌睡。反正，反正我是稀哩糊涂的。大儿子，整整两个小时，简直是让你爹活受罪。好不容易领导不讲话了，我以为会议结束了，起身就走。可他们叫住我，说是有什么倡议，要大家签字保证。 哦，是什么倡议啊？ 好像，好像有三个。一个是什么公益倡议，一个什么质量倡议，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叫什么互相合作倡议。 爸，你都签字了？ 嘿嘿，我是一个都没有签。 是么，为啥呢？ 大儿子，你吩咐过的，我可不敢忘。我也没看具体内容，只看上面有没有那个鞋业协会。结果我发现，三个倡议上面，都有那个鞋业协会，于是我就拒绝签字。 爸，你真行。你不签字，他们有什么反映？ 有啊。有人问我为啥不签，我说我们公司不归鞋业协会管。有人说那你先加入鞋业协会，我说我们不够格，等够格了再说。有人说我不签字，就是不服从领导。我啐了他一口，我说他是大冬天吃冰棍，狗屁不通…… 痛快，爸，你大涨了咱们的志气，谢谢你。 大儿子啊，咱们这回可得罪了不少人，你要小心他们会报复咱们。 爸，我早有准备，你就放心吧。 金云飞确有准备，而且都是切实有效的措施。 比方说用工方面，金云飞招了不少本地下岗工人。 泽谷镇的食品公司、农机厂和纺织厂，都是地方国营企业，这几年相继关停，共有七八百下岗工人，金云飞一下子招录了其中八十余人。还有，公司还录用了二十多名残疾人。就凭这一条，想报复也会忌惮三分。 又比方说，在岳父的运作下，云飞公司顺利地成为县民企协会创建单位之一，金云飞当选县民企协会副会长。 金云飞也很慷慨，向县民企协会捐款三万元，这三万元也成了协会的启动资金。 不久以后，县商会正式成立，金云飞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功当选商会理事。 还比方说，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金云飞临机一动，又下了一步“好棋”。 和家人一起吃了汤圆，金云飞又陪着家人看了中央电视台的元宵节文艺晚会。 晚上十点多了，金云飞从家里出来，围着厂区转悠起来。 这也是金云飞早已养成的习惯，只要没有出差，每天晚上休息前，都要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转上一圈。 今晚特别寒冷，风不大，吹在脸上却像刀刮似的。 刚好转了一圈，金云飞缩着脖子正要回家，却碰上了派出所的巡逻队，一共五人，带队的还是新上任的派出所所长朱振华。 金云飞连道“辛苦”，再三邀请朱所长一行进屋坐坐。 盛情难却，朱所长他们走进金云飞办公室。金云飞请朱所长他们坐下，拿出香烟，还有热茶。 金云飞再打电话给楼上的老婆岳秀清，要她和岳母一起，把搁在冰箱里还没下锅的汤圆拿出，赶紧生火下锅。 朱所长不好意思道：金老板，这样太麻烦了吧？ 金云飞微笑着说道：朱所长，你们是为我们辛苦。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那等会吃完你就付钱呗。 朱所长也笑了：金老板，都说你既幽默好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位朱所长是天州市人，长得英俊和年轻，看年纪与金云飞差不多，一年前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春节前刚调到泽谷镇派出所。 吃了汤圆，朱所长反而不走了，乘机向金云飞征求对治安工作的意见。 金云飞客气了几句，像这种情况，他一般不敢多说。 但见朱所长一手拿本，一手拿笔，态度诚恳，金云飞只好顺势打开了话匣子。 朱所长，泽谷镇是交通要道，城区人口一万两千多，农村人口八万多，现在工业区有外来务工者五万以上，你们的警力大大不足。你们派出所只有二十几个人，疲于奔命，难免顾此失彼。所以我认为，增加警力是当务之急。 朱所长一边记录，一边点头道：金老板，你说得很有道理，请你继续。 第二，我建议搞群治群防，就像福建那边那样。比如我公司，我们自己组建了一支十人左右的安保队，人事上归我公司领导，业务上跟你派出所对接，实际效果很好。 金老板，你的安保队我已经听说了，搞得很好，找个机会，请你来我们派出所介绍经验。 第三，我建议你们派出所划分警区，责任包干。像我们工业区，你们可以设一个工业区警务责任区，派警力常驻工业区，这样处警和巡逻都很方便，能及时处置不少轻微的治安案件，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朱所长道：金老板，这个我们已有考虑，正在向县局申请。但有两个问题。一是警力不足，这可以向社会招聘辅警协警。二是经费不足，更缺驻警场所。 金云飞道：朱所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公司三厂区还有不少空房子，可以当作你们的驻警场所，我免费提供。至于经费不足，我们工业区内的企业可以赞助或捐助。 朱所长表示了感谢，但没有马上表态，只是说回去向领导汇报。 金云飞的建议，很快得到了回应，派出所驻工业区警务组一共五人，正式进驻工业区。 驻警场所就在云飞公司的三厂区，紧挨着公司食堂。 当然，警方不要企业的赞助，云飞公司的房子也付房租，只是房租比较便宜。 对金云飞来说是收获巨大，因为他交了朱所长这个朋友。 更让金云飞没有想到的是，朱所长的爷爷是个老革命。 这是后话。 通过这件事，金云飞觉得自己的腰板又硬了不少。 鞋业协会，老子就是不加入。 金云飞的注意力，又很快回到了鞋事上来。 第0125章 人是会变的 () 春节后到凉鞋上市，对制鞋行业来说，是一个比较尴尬的阶段。 首先时间很短，有的年份两个月多，有的年份只有一个半月，根本来不及开发新鞋。一般的小企业或个体户，这段时间是不开工的，因为万一新鞋“扑街”，损失就无可挽回。 但这个阶段不开工，又有一个很大的问题，等到凉鞋季再开工时，就很难招到工人特别是熟练工。 外来务工者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过完春节就急着出门，有的直接回老企业，有的去劳务市场，没人会等到一两个月后的凉鞋季。 金云飞他们经过几年探索，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就是一边生产去年的“老鞋”，一边招工，哪怕不赚钱或亏本，也要“养着”员工，等待凉鞋季的到来。 这个阶段生产“老鞋”，生产方是被动的，主动权在客户手中，价格也以低廉为主。 金云飞就在坚持生产，而销售上采取的是“订货”为主，客户要什么鞋，他就生产什么鞋，成品仓库里尽量不压货。 祖国大地，大江南北，气候大不相同，这给了广大鞋企极大的回旋余地，正应了那句老话，东方不亮西方亮，南边北边两开花。 北方还在冰天雪地，云飞公司没有相应的鞋，长江南北，冬季已近尾声，加厚的旅游鞋和迈克鞋可以销售，南方地区，春天露头，还是不加厚的旅游鞋和迈克鞋的季节。 这个时候，云飞公司的优势就显示了出来，三百六十几个客户，遍布国各地，哪怕只来了三分之一，也足以保障车间的机器不停。 只用了半个月，云飞公司就基本恢复了生产能力，员工总数已接近六百人。 当然了，机器响了，员工队伍也稳定了，可就是利润率也噌噌的下来了。 岳父曾是银行的，与岳母一样，都是会计出身，搞成本核算，正是他们的长项。 正月月底，岳父岳母送来一份月报，月报上说，利润不到十万元，这对一个五六百人的鞋厂来说，等于是亏本。 金云飞门儿清，旅游鞋比原价低三元一双，迈克鞋比原价低两元五角，金云飞就是奔着不赚钱的目标去的。 只有内行人才会知道金云飞的险恶用心，一是打压竞争对手，二是淘汰这些曾畅销市场的老鞋样。 与此同时，凉鞋的鞋样设计和鞋底设计，也在悄悄的按部就班地准备着。 这个时候，来金云飞办公室的人，往往是同行多于客户，因为大家都知道，金云飞不但搜集新鞋样的能力强，就是设计新鞋样的本事，至少本地没有同行能胜过他。 二月二，龙抬头。 金云飞这天没见到龙，却迎来了老同学郑三宝。 说来也怪，在保持来往的同学中，以前金云飞最讨厌郑三宝，现在却越来越欣赏他。 人是会变的，鞋料店，鞋底厂，托运站……现在的郑三宝，已成了事业型的郑三宝。 自从搬来泽谷工业区，金云飞的鞋料采购，百分之八十以上是直接从生产厂家那里采购。 但为了照顾本地的熟人，还有一部分原料，金云飞坚持就地采购。 郑三宝就是其中之一，他和陈冬华二人，每年与云飞公司的生意也有好几百万。 郑大老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金大老板，我是为了生意，给你拍马屁来了。 去，老子是人不是马。 哈哈……总而言之，你这棵大树，我是坚决抱着不放的。 好，好。金云飞笑了笑，说道：三宝，我今年打算改变原料采购办法，主要是针对你们这些本地供应商的。 哦？你说来听听。 这样。以后像你的东西，你送过来办理入库手续后，直接送到各个车间。就摆在各个车间，我用多少，你补多少，每个月结账一次。 郑三宝脑子快，思忖着道：这就是说，大家的各种原料都搁在车间，背靠背的竞争。也就是说，我除了拍你的马屁，还得向你各车间的管理员们拍马屁。 呵呵……也可以这么理解，但主要是拍我各车间管理员们的马屁。 大飞，你太鬼了。 怎么样，怎么样？ 就这么干。我不怕竞争，谁怕谁啊。 再闲聊了一会，郑三宝夹着包起身告辞。 可走到门口，郑三宝停下来，看了看金云飞欲言又止。 有事，金云飞叫住了郑三宝：三宝，要是有与我有关的事，你却不告诉我，那我得重新考量你我的朋友关系。 郑三宝回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家老三的事，还包括陈冬华。 哦，是什么事？ 郑三宝道：以我看啊，你家老三他……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做鞋上。 不会吧。金云飞道：过年时他来过，他跟我说，去年总共赚了一百三十多万，这个业绩不差啊。 大飞，你家老三可能没说实话。据我所知，赚是赚了，但没赚这么多。我听说，他有应收未收款两百三十几万，应付未付款也有两百多万。好像资金链出了问题，比方说，我的原料款，他就还欠着二十几万。我还听说，去年底给员工们发工资，他还临时从银行贷了一百万。 金云飞听着听着，脸色变黑，眉头也皱了起来。 大飞，我是不是多嘴了？ 三宝，我得谢你，我替我爸妈谢你。你继续说。 还有。郑三宝道：现在，你家老三根本就没打算开工，他想等到凉鞋季再开工。我都替他担心，那么大的鞋厂，现在不开工，等到了凉鞋季，恐怕招不到那么多的工人。 点了点头，金云飞问道：三宝，那他现在在干什么？还有，你刚才提到了陈冬华，我家老三跟他有什么关联，俩货是不是又去赌博了？ 这个，这个……郑三宝道：我听说，是听说啊。我听说他俩联手，在偷偷的放高利贷，不知道是不是事实。 说到这里，郑三宝起身，但不忘补了一句：大飞，别说是我说的啊。 这个当然，金云飞下了保证，再把郑三宝送到车上。 生气归生气，金云飞脑子不糊。 无风不起浪，郑三宝不会说假话，但他说的也没有事实。 金云飞出门，驱车去找另一个好朋友，搞建筑公司的王九旦。 第0126章 出污泥而不染 () 郑三宝是越变越好，赚钱越多，越发对钱敬畏。 王九旦属于另一类，越活越明白，用他自己的话讲，是出污泥而不染，钱乃身外之物，赚钱只赚明白钱。 社会上那些不良风气，似乎对王九旦没有影响，这家伙的事业也是蒸蒸日上，他的建筑公司已达三百五十多人，项目偏布温林县，进军天州市区。 金云飞坐在王九旦的办公室里，先与王九旦互相调侃笑骂，再拿他大年三十出门要账连人带车掉河里的事，狠狠的大笑了一会。 大飞，你有完没完？王九旦气恼，拍着桌子嚷道：姓金的，你是专门来笑话的吗？去年的事，你拿来笑话我有意思吗？ 呵呵……消消气，消消气。金云飞笑道：我是用这种方式来劝诫你，自己车技不好，就不要轻易开车。九旦，你别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这倒也是，王九旦摩托车开得好，十年前就玩上了，可就是搞不定四个轮子的，邪了门了。 唉，谢谢提醒。我已雇了专职司机，以后出门，决不亲自摸方向盘。 这就对了么。九旦，生命诚可贵啊。 王九旦点了点头，问道：哎，你来找我，应该有其他的事情吧？ 啊，闲着没事，来向你学习。 去你的，大飞，又笑话我了。一年赚五六百万的大老板，向一年赚一二百万的老板学习，你这不是打我的脸么。 九旦，我是认真的。 金云飞的脸上，果然一脸认真，王九旦问道：大飞，你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我就是要采访你一下。金云飞问道：九旦，按理说，你一年也能赚个几百万。而且在赚钱的道路上，你比我早，简直可以说是我的前辈。可让我奇怪的是，每回见了你，你都一个劲的叫穷。我想知道，你到底赚没赚钱？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云飞啊云飞，亏你还是个大老板，你是只见着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打啊。 愿闻其详，九旦，你教教兄弟。 王九旦道：没错，我是赚钱了。你当年起早摸黑，在衡丰街大操场上摆摊卖布鞋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十万元户了。就这几年来说，我的业务做不完，赚钱如流水，只从账面上看，每年都有三四百万。 对啊，你赚来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听好了，听我给你算算，我的钱都到哪儿去了。一，我搞工程项目，每搞完一个，都留有尾款没有结清。这些年累计下来，少说也有二三百万，这钱我压根就没想收到。二，搞工程项目婆婆太多，要想拿到项目，那得过五关斩六将。怎么过怎么斩，无非是拉关系走偏门，请客送礼少不了，我每年都得扔出去上百万之多。三，项目进行中，和项目竣工验收，各路婆婆，各种检查，那是数不胜数。怎么去应付？无非也是拿钱办事，有钱可能办不了，但没有钱是万万办不了的…… 金云飞听得一惊一乍的：九旦，你的钱确实不好赚啊。 哼，现在你知道了吧。你们做鞋的，无非就是工商和税务两个婆婆，顶多还加上管委会和派出所两个小姑子。我搞工程项目，要是政府投资及规模稍大的，光那项目书上就得有好几十个公章，缺一个都不行。 金云飞笑道：这么麻烦的事，我肯定干不了。 所以嘛，一个人一个命。我现在还好，一切打交道的事情，几乎交给我爸亲自打点，我专心致志的忙业务。要是让我自己干，我他娘的早就垮了。 金云飞道：这么说来，我比你幸福，我家一大帮人，我这老板当很惬意，钞票赚得舒服。 当然是你幸福。我每赚一分钱，得掰半分钱花出去。大飞，与你比，我没幸福可言。 不聊幸福了，不聊幸福了。金云飞挥挥手，继续他的采访：九旦，你能不能说，你的那些不良毛病，是如何控制的？或者说，是如何消除的？ 王九旦愣了一愣，盯着金云飞问道：大飞，你什么意思？你要当政治委员揭我的短啊。 你个臭九蛋。金云飞道：你的臭毛病还少啊。打牌耍钱，偷鸡摸狗，往老师的粉笔盒里放蚯蚓，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你什么没干过？我还记得，读初中时你就会打麻将了。 王九旦竟然松了一口气，笑道：是这些啊。我说大飞，你闲得发慌了？陈年烂芝麻的事，你有意思吗。 不。九旦，我最佩服你的是你出污泥而不染，我就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出污泥而不染的。 王九旦得意的笑了起来：哈哈……大飞，我有很多优点，出污泥而不染，正是我最大的优点。连我老婆都经常表扬我，说我这人心地纯洁，意志坚定，任何资产阶级的歪风邪气都侵蚀不了我。 自卖自夸，我呸。金云飞啐了王九旦一口，继续问道：哎，最近，特别是春节前后，你有没有参与赌博，或别的坏事？ 王九旦又是一愣，顿时警觉起来：云飞，你好奇怪啊。你有话直说，别搞弯弯绕。 你知道冬瓜他最近在忙啥吗？ 冬瓜，哪个冬瓜？ 装傻是不是，除了陈冬华，还会有哪个冬瓜值得我问。 大飞，冬瓜他还能忙啥，除了鞋料店，他没别的可忙啊。 金云飞拿眼瞪着王九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说实话，我会把你的蛋扯下来。 王九旦知道金云飞想知道什么，他也知道些什么，他不敢说。 但王九旦最怵金云飞折腾他，说扯蛋是真扯蛋，发狠时会扯得他哭爹喊娘。 犹豫了好一会，王九旦才道：大飞，我知道你要问陈冬华，其实是要问你家老三。但我要先声明，我只是知情者，不是参与者。我要说了，你可不能出卖我。 臭九蛋，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王九旦道：我听说，陈冬华和你老家老三，可能还有咱们的另一个同学肖战国，他们三个联手搞了不少名堂。一是聚众赌博当赌头，二是放高利贷特别是倒款，三是在城关镇办洗头房和卡拉ok。 金云飞是听得莫名其妙，因为王九旦说了一连串新名词，而他连什么是“赌头”都不知道。 第0127章 二弟变坏了 () 解释，九旦，什么叫赌头，什么叫倒款，什么叫洗头房，什么叫卡拉ok。 王九旦忍俊不禁：老同学，你不是地球人吗？ 哎，我是真的不懂，除了象棋，我连扑克都不大会呢。 噢，你听好了。赌头就是聚众赌博的人，设赌场抽头的人。倒款么，就是临时高利贷，如果你要缺钱而又急需用钱，他们可以借钱给你。但时间很短，是临时的，可利息高得离谱，比三分利还高。而且往往是这样的，把钱交给你时，会预先把利息拿走，这就叫倒款。洗头房，就是干那种事的地方，你可能没去过，但你应该懂的。至于卡拉ok，就是娱乐场所，是唱歌的地方，看着很正当，其实大多也会干那种事。 原来，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啊。金云飞问道：九旦，你确定他们仨在干这些勾当？ 嗯，八、九不离十吧。王九旦点着头道：最初，他们找过我，我虽然偶尔不靠谱，但我还算是守着底线。他们仨当赌头，搞倒款，我是听说的。但他们开洗头房和开卡拉ok，应该是肯定的，因为他们拉我去玩过。 啊，你去那种地方玩过。九旦，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哈哈，你以为呢。我告诉你，我是和我老婆一起去的，而且是我老婆说要去见识见识的。 经过王九旦的一番介绍和解释，金云飞越发担心二弟金云兴，他没想到二弟背着他走到了邪路上，而且走得那么远。 回到公司，金云飞打电话找二弟，结果是家里的电话、厂里的电话、大哥大和寻呼机，统统都没人接。 金云飞坐不住了，告诉老婆和大妹，他要回衡丰街一趟，去找二弟问个明白。 老婆和大妹看到金云飞眉头紧皱，目光冷峻，说话带着寒意，便急忙劝他冷静。 因为她们都知道，要是二弟真的在干那些事，金云飞非揍他不可，而且一定很惨。 姑嫂二人商量了一下，找来母亲谢玉娟，仨女主动组团去衡丰街了解情况。 下午晚饭前，仨女回来，一个个都气鼓鼓的样子。 母亲道：大儿子，从今以后，不管老三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你去管他，不然我跟你急。 妈，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说罢，母亲气哼哼的离去。 金云飞忙问老婆和大妹：怎么回事啊？ 金晓玲道：二弟的鞋厂没有开工，二弟也不在家，据弟妹张玉翠说，二弟不在家已经五六天了，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金云飞咦了一声：奇了怪了，二弟五六天不在家，她会不知道？ 岳秀清道：她肯定知道，只是不想告诉我们而已。 金云飞又问：妈怎么那么大的气呢？ 金晓玲道：呛起来呗。妈问张玉翠，老三是不是在干那些事，张玉翠说是。妈又问张玉翠为什么不管管老三，张玉翠说，都是能赚钱赚快钱赚大钱的生意，她为什么要反对。妈生气了，就骂张玉翠，张玉翠还嘴，还说妈是多管闲事，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金云飞骂道：这个臭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敢跟妈顶嘴，应该狠狠的抽她几个大嘴巴。 岳秀清道：你还别说，妈真的抽她了。妈大发神威，抽了张玉翠两个大嘴巴子，我和大妹拉都拉不住。 金云飞苦笑了几声，摇着头道：我就不该让咱妈去。儿媳与婆婆吵架当然不对，但儿媳毕竟是别人家的女儿，婆婆打儿媳也是不对的。 金晓玲道：还有呢。妈打了张玉翠，张玉翠本质大暴露，倒在地上撒泼，又吵又闹。这不仅引来街坊四邻的围观，还把张家人给引了过来，他们一大帮人围攻咱妈，以咱妈的爆脾气，局面差点失控。 金云飞忙问：咱妈没挨打吧？ 金晓玲笑道：大哥，你忘了咱妈是干什么的了，咱妈怎么可能吃亏呢。咱妈真的是大发神威，六亲不认，拳打脚踢，把张家十几个人都撂倒在地。要不是派出所和村干部前来制止，咱妈可能真会出重手伤人。 金云飞叹道：完了，完了。咱妈这么一闹，亲家关系就完了。还有咱弟，他夹在中间，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 金晓玲道：大哥，亏你还替老三考虑，妈这么生气，都是因为他的态度闹的，不是因为与张家人的打架。 哦，这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派出所和村里不是来人了么，他们给双方调解，正调解着，老三冒了出来。这家伙先不问候咱妈，却先去关心自己老婆，当场把咱妈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后来，张家人逼着老三表态。老三跟妈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让妈都不要管他，就当……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这个臭老三，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呢，张家人说妈偏心你，张玉翠也说妈偏心你，最后老三竟也说妈偏心你，他们纷纷调转矛头攻击大嫂，说大嫂假装好人，却暗中挑拨离间。咱妈又难抑怒火，冲过去，把老三狠揍了几下。老三也坏，竟敢回手打妈…… 金云飞哼了一声：这小子，他得失心疯了。 金晓玲道：最后，我们上车走时，老三还冲出来说，妈，你告诉大哥，从此以后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金云飞嘴角一抽，竟被气笑了。 大妹走后，金云飞牵住岳秀清的手，安慰道：老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么，倒没什么。岳秀清道：问题是你怎么办？据我们了解，二弟确实在干那些事，而且吃了称砣铁了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婆，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呢？ 不管，暂时不管。因为你现在去管，等于是火上浇油，恰得其反。 嗯，有道理。 岳秀清道：再说了，二弟他们说得也有一点点道理，毕竟已经分家，作为大哥，你确实不能过多的掺乎。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静观其变，就这么办。 岳秀清拉着金云飞起身，一边走一边说：老公，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发挥你的智慧和灵感，赶紧把凉鞋鞋样确定下来。我和大妹已做了该做的，不经过你，鞋样是不能定型的。 经老婆提醒，金云飞才想到即将到来的凉鞋季，给他拍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0128章 不再白给鞋样 () 云飞公司的鞋样设计，由岳秀清和金晓玲负责，为了保密，二人亲力亲为，不让其他人参与。 在鞋样设计过程中，靠的是金云飞多方搜集而来的鞋样，以此为基础，再开发出属于自己的鞋样。 姑嫂二人合力，总共拿出了三十五个鞋样，包含了男式、女式和童式。 到了金云飞手里，又是一番考量，最终留下了二十七个鞋样，男女童三式各为九个。 与以往一样，式三个提前投产，另三个在鞋季开始时推出，还有三个备用。 其实，凉鞋与其他鞋一样，鞋底在设计中最为关键。 一个鞋样废了，顶多是一二千元，如果一套鞋底样作废，仅模具就是五六万元。 鞋底设计，就得征求高师傅和陈师傅两口子的意见。 经过反复研讨，在两位师傅的帮助下，金云飞确定了三套鞋底底样，分别是男式女式童式各一套。 凉鞋鞋底的设计思路，是童鞋追求舒适，女鞋讲究时尚，男鞋实用优先。 其中女鞋的鞋底，金云飞的设计最为大胆，竟把后跟的高度定为六点八厘米。 这是国内首创，并被命名为“清灵时尚鞋”，清是老婆岳秀清的清，灵是大妹金晓晓玲的玲的谐音。 一旦确定鞋样和鞋底，金云飞就雷厉风行，快马加鞭，打电话召来各路供应商，限定时间，让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拿出他们的东西。 至于鞋底模具，金云飞找的还是星光模具厂的孔五平，要求还是那三条，一是质量二是保密三是准时。 一切布置定当，金云飞再在厂里开了个会，召集各车间负责人，要求大家做好生产凉鞋的准备工作。 金云飞的三个邻居闻风而来。 而且，于克非与李腾云和谭炎灯还是一起来的。 确切的讲，应该是四个邻居，于克非的公司分家，他与二儿子和二女儿还是九鼎公司，还是专做注塑鞋，他的大儿子和大女儿合伙创办了九合鞋厂，两个厂区正好各分一个。 金云飞与于克非的大儿子大女儿素无来往，因此，于克非前来讨要鞋样，是一手托着两家。 讨鞋样但不能马上开口，因为今非昔比，自从有了“鞋业协会”，于李谭悉数加入，金云飞却在门外，大家的关系有点别扭。 于克非先拿出一万元钱，搁在了金云飞面前：云飞，我九鼎公司的员工在你食堂搭伙吃饭，我已与你食堂负责人，还有你父亲，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一年的搭伙费两万，你公司一万，你食堂一万。 金云飞不客气，点点头，伸手把一万元钱扫进了抽屉里。 于克非冲着金云飞问：我家老大老二还没过来拜访你吗？ 于克非说的是大儿子和大女儿，二人合伙办厂，理应过来打个招呼。 金云飞微笑道：我还没见着。不过，我说老于，你家老大老二年纪都比我大，说什么拜访，你这不折杀我吧。 于克非严肃道：不，规矩就是规矩。不像话，我回去就教训他们。 金云飞呵呵一笑：老于，不要这么认真嘛。 李腾云笑道：老于，你的确不用这么认真。现在的局面是，咱们都属于鞋业协会，云飞却属于民企协会，不在一条船上啊。 金云飞道：老李，照你这么说，你今天就不能过来。 李腾云道：不，咱们还是邻居，是邻居串门。 谭炎灯问道：云飞，你是怎么想到要加入民企协会的？是如何加入民企协会的？又是如何当上副会长的？ 呵呵……保密。 李腾云笑骂道：保密个屁。你小子也太那个了，关于鞋业协会的事，是别人耍了你，与我们无关，你不要拿我们撒气嘛。 于克非也道：对啊。云飞你也太小心眼了。退一万步讲，与老李和小谭有关，也与我老于无关。云飞，你冲他俩撒气是对的，撒我的气是不对的。 李腾云道：老于，你这个老家伙，你这不是挑拨离间么。 于克非却振振有词道：我是黄延县的，你们温林县鞋业协会与我无关。 谭炎灯道：老于，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天州市鞋业协会理事，而且还在我们温林县鞋业协会挂了个副会长的头衔。 李腾云道：还有，你去北京开会那天，你那得意忘形的模样，我们可都看在眼里。而且你还故意在云飞办公室窗外上车，云飞当时也看着呢。 于克非这才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云飞是不会计较的，云飞，你说是吧？ 不料，金云飞却道：我很计较。 于克非道：云飞，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呵呵，人是会变的嘛。 金云飞笑道：咱们是朋友是邻居，这没错。但是，但是啊，咱们还是同行，还是竞争对手。所以么…… 说到这里，金云飞笑看着三个邻居。 李腾云一怔，问道：云飞，你的意思是，今天我们要空手而归喽？ 嗯，应该是这样。金云飞道：总之，我知道你们自己都在搞鞋样，也应该能搞出鞋样来。噢，你们的鞋样不提供给我，我却把我的鞋样提供给你，你们也太占便宜了。 好邻居的“蜜月”时期已经过去，白拿别人的鞋样，只是偶尔为之，大家都是同行，都知道金云飞是对的。 于克非和李腾云也分别表态，好邻居好朋友的关系要维持下去。 谭炎灯磨磨蹭蹭，于李二人走了，他还不肯起身。 金云飞好奇的看着谭炎灯，他心里其实看不起谭炎灯，因为他太软，像个娘们似的。 小谭，你还有事？ 谭炎灯有点忸怩，居然红起了脸。 金云飞心里哆嗦了一下，差点起了鸡皮疙瘩，心说他娘的，这也太娘们了吧。 小谭，你要有事不想说，就起身走人，要有事说，就给我来个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 好，好吧。谭炎灯忽地压低嗓音，神神道道的说道：云飞，我拿你当哥，亲哥。我，我要说了，你可不能笑话我。 行，我拿你当弟，当亲弟，绝对不笑话你。 我，我…… 谭炎灯涨红了脸，憋了老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好吧，好吧。金云飞微笑着说道：小谭，既然你说不出来，那我就猜上一猜。猜对了你点头，猜错了就当我没说，如何？ 第0129章 小谭比较奇葩 () 行，行。哎，云飞你等等。 谭炎灯起身，去把连通接待室的门关上，再折回来，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边，伸头瞅了瞅，把这扇小门也关上。 金云飞咧嘴一乐，但谭炎灯回身走回时，他又赶紧收起笑脸。 嗯……小谭，你很压抑，一直很压抑，这个压抑来自你妈。从小到大，任何事情，都是你妈作主，你已经养成了习惯。 对，对啊。云飞，我一直就是这个状态。 现在呢，你长大了，你想独立自主。说白了，就是你想摆脱你妈，但只敢想不敢做，因为你怕你妈发威，你怕自己不行。于是你很痛苦，你在惶，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你来找我。 对，对。我就是没办法，于是我就想到了你。云飞，我特佩服你。你十几岁就当了家作了主，领导一个大家庭，还领导得很好。所以我想，你一定有宝贵的经验与我分享。 呵呵……金云飞笑道：小谭啊，我的经验没啥用，因为我家与你家没有可比性。你虽然从小就没了爹，但你家经济条件好，你没吃过苦，你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我家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上面没有壮劳力，才赶鸭子上架，把我推到当家人的位置上。总之，你是一路幸福，我是一路吃苦，咱俩走的是两条道。 可是，可是你很成功，我妈说，成功的人一定有与众不同之处。 小谭，从现在开始，你想改变自己的话，就把“我妈说”这句口头禅去掉。 噢，我记住了。 金云飞继续道：我猜想，你想改变自己，你来找我，是因为追求老于的老丫头失败，深深的刺激了你，所以你才鼓起勇气来找我。 云飞，你这话既对也不对。 哦，怎么个既对也不对？ 谭炎灯道：老于家老丫头的事，我要重申一遍，是我妈和老李老婆的主意，她的的确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促使我来找你，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你是成功人士。 那另一个原因呢？ 云飞你很能猜的，你猜么。 嗯……是因为我娶了个好老婆？ 对，对对，云飞你猜对了。 金云飞盯着谭炎灯，坏坏的问：小谭，你他娘的，莫非你看上我老婆了？ 不是，不是。谭炎灯红起脸，急忙解释道：绝对不是。云飞，我是说，我羡慕你的婚姻，比较喜欢像你老婆这个类型的女人。云飞，你不要误会啊。 呵呵，倒也是，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打我老婆的主意。 就是么，那你还不把我打死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云飞，你明白什么了。 金云飞道：你小子有恋母情结，喜欢年纪比你大的女人，想像我一样，娶个年纪比自己大的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只能在生活中比较强势，不能在事业上压制你。也就是说，你既乐于被你妈领导，又不想被你妈压制。 这下轮到谭炎灯盯着金云飞，激动地说道：云飞，你真行，你猜得中诶。 可问题来了。金云飞摊着双手说道：小谭，你已经二十八岁了，你想娶年龄超过你的女人，有点不太现实。 怎么不太现实？ 明摆着的，现在哪还有二十几岁或三十多岁的女人供你选择？有可能是有，要么是二手的，要么是嫁不出去的，不好找啊。 谭炎灯居然又红起了脸：这个么……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嘛。 金云飞心里一动，这小子，难道是爱上了有夫之妇？ 小谭，你有目标了？ 有，有目标了。 金云飞一再追问，谭炎灯这家伙死活不肯吐露，金云飞只好转移话题。 小谭，你来找我，是希望我帮助你？ 对，云飞，你能帮助我的。 那我继续猜猜。你不是让我帮你追女人，而是让我帮你摆脱你妈，至少是把鞋厂的大权交给你。 对，我就是这个想法。云飞你知道吗，我妈最佩服的人就是你。而且，我妈跟你妈最谈得来，经常来找你妈聊天。所以我想，也许你能说通我妈。 嗯，我可以试试，但只能是试试，不能打包票。 谢谢，云飞，太谢谢你了。 金云飞问道：小谭，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找我要鞋样？ 谭炎灯一边点头，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他和他妈不会搞鞋样，也就是母子俩眼光不行，正是他的鞋厂最大他软肋。 云飞，我妈的意思是…… 不许提你妈，说好了的。 噢，对不起，我正有此意，就是想从你这里拿几个鞋样。对了，如果你给我鞋样，而鞋底生产来得及的话，鞋底也直接从你这里买。 这倒是个不错的生意，金云飞年底又进了一台注塑机，鞋底产能超过了鞋的产能，正愁没法消化呢。 小谭，这没问题，但我有三个要求。 云飞你说。 一，保密，不能主动告诉别人。二，现在不能给你，我会在凉鞋季开始前给你，但保证不耽误你厂的生产。 没问题，第三呢？ 三，你回去告诉你老娘，就说我不答应，除非她亲自出马。 谭炎灯问道：这是为什么吗？ 小谭，你傻啊。金云飞笑道：你不是让我帮你摆脱你老娘吗，你老娘来求我，我不就有话可说了吗。 噢……对对，云飞，谢谢你啊。 两个小男人关起门来，嘀咕了老半天，引起了岳秀清和金晓玲的好奇。 晚饭以后，金云飞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岳秀清和金晓玲进来，追问他与谭炎灯鬼鬼祟祟的搞什么名堂。 金云飞本不想告诉她们，但经不住她们再三追问，再说一个是老婆，一个是大妹，都是嘴严的人，心想说了也无妨。 姑嫂二人听罢，都是乐不可支，没想到谭炎灯还是个有趣的人。 大妹问道：大哥，你是从来不掺乎别人的事的，怎么这么热心小谭的事呢？ 大妹，我是这样想的。金云飞道：一方面，我同情小谭，所以想帮帮他。另一方面，前阵子因为鞋业协会的事，我与他们几个的关系有点僵，我想修补修补，至少不能让他们三个团结在一起。 大妹噢了一声：你这叫各个击破，柿子先捡软的捏。 第0130章 大坏蛋二叔 () 岳秀清道：说得通吗？看小谭他妈，典型的女强人，不像咱妈，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 金云飞笑道：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呗。 还别说，过了几天，小谭他妈柳玉兰真的来找金云飞了。 柳玉兰也是聪明得很，她把金云飞的母亲谢玉娟拉来当“帮手”。 两个女人年龄相仿，都是达溪镇人，名字里有个玉字，早已混成了姐妹相称。 而且性格也差不离，只是为人处事作风大相径庭，谢玉娟是啥事都不管，甘愿让儿子当家作主，柳玉兰却有很强的控制欲，把儿子管得死死的。 金云飞赶紧起身相迎，笑容可掬，客客气气。 哟，不知柳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柳玉兰咯咯笑着说道：小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宏达鞋厂老板是我家小谭，不是我柳玉兰。 不，不不。金云飞一本正经地说道：小谭做不了主，啥都做不了主，他只是你柳老板的摆设。 玉娟姐，你听听，你听听。柳玉兰冲着谢玉娟说道：你儿子又来气我了。他还给我家小谭起了个外号，叫什么“妈的乖孩子”，你说你儿子损不损。 谢玉娟笑道：大妹子，我可管不了我家大儿子。 柳玉兰道：不管不行。小金，你败坏了我家小谭的名声，你要负责，你要赔偿。 金云飞乐道：搞错了吧。我说小谭是妈的乖孩子，是说他孝顺，是说他的好话呢。 小金，你还不够朋友。 哦，我怎么不够朋友了。 小谭找你要鞋样，你为什么不给他？ 我为什么一定要给他？ 柳玉兰道：我和你妈以姐妹相称，关系非同一般。你可以不给老于鞋样，不给李腾云鞋样，但必须给小谭鞋样。 不行。金云飞摇着头道：小谭面子不够大。但你柳老板开口，我也许会考虑。 小金，你真想气我啊。 呵呵……不敢，不敢。柳老板，谁都知道在你们家，你是一言九鼎，小谭啥都没用，就连他讨老婆都不由自主，你装是装不来的。 柳玉兰气极。 谢玉娟急忙说道：大儿子，你给人家留点面子嘛。 妈，我拿小谭当好朋友，我是同情小谭，是为小谭打抱不平。 谢玉娟乘机说道：大妹子，说到你家小谭，我忍不住也要劝你几句，你管他管得太多了。你看我大儿子，从小我就不管他，让他自己发展，还让他当家作主，现在就很好么。可你家小谭，看着是很孝顺很听话，可管不了大事，将来你管不了了，他怎么办？ 柳玉兰没再生气，而是若有所思起来。 谢玉娟又道：你家小谭啊，我看就像塑料布下培育起来的秧苗，经不了风吹雨打。 终于，柳玉兰叹了口气：唉，我也不想这样啊。 金云飞看到柳玉兰有所触动，便向母亲使了个眼色，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金云飞想帮谭炎灯，但知道得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鞋样肯定是要给的，只是必须在适当的时候。 进入农历三月，春风劲吹，凉鞋的季节按时到来。 金云飞推出的凉鞋，先被南方各个市场的客户抢购。 尤其是女式凉鞋，在国内首次推出的中跟“清灵时尚鞋”，更是名声大噪，迅速占领了市场。 可见创新是多么的宝贵。 同行们纷纷效仿，但落在了云飞公司的后面。 金云飞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你可以学，可以山寨，但当你的鞋还在出厂的候，我的鞋早已进入千家万户。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这次的凉鞋鞋样，金云飞只给谭炎灯一家，并让他几乎与自己同步，却不给于克非和李腾云，是有他的特别考量的。 金云飞想通过这种方式，考察一个畅销的鞋样占据时间的过程和时间。 去年他把鞋样送给四个企业，加上自己一共五家，发现畅销的鞋样占据市场的时间，仅仅只用了二十多天。 不过，他的“实验”没能正常的进行下去。 二弟金云兴又来打他的主意了。 但上次被母亲痛揍，金云兴还了手，当然不敢轻易到大哥这里来。 母亲厉害，要被她看见，非被再揍一顿不可。 金云兴先给大哥打电话摸底，他知道，如果大哥帮他，母亲这关就过得去。 大哥，我是老三，你近来可好？ 哟，你小子终于冒出来了？ 我忙啊，大哥，忙得团团转。但大哥就是大哥，我怎么能把大哥忘了呢。 是吗，一个连妈都敢打，连妈都不要的混蛋，怎么会要大哥呢？ 大哥……请大哥好好说话。 臭小子，派头涨了，敢教训起大哥来了。 不敢不敢，大哥，我是向你检讨的。不，因为上次的事，我向大哥请罪。 嗯，这还差不多。那你打算如何请罪？ 我，我这不正在请罪么。 老三，我无所谓。我是问你，你打算如何向咱妈请罪？ 嘿嘿，大哥，不是有你么。大哥出马，一个顶百。大哥出马，咱妈必定消气。 不行，老三，你诚意不足，我无能为力。 大哥……同情心，大哥，同情心啊。 哼，少来这套。老三，这套没用了。 大，大哥，你划个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咱妈原谅我，让大哥原谅我？ 呵呵……学学古人，负荆请罪，夫妻双双，金石为开。 说罢，金云飞挂掉了电话。 金云飞很有把握，为了鞋样，二弟肯定会来，因为他们两口子有个厚脸皮的优点，一般人比不上。 今天是星期日，还在上幼儿园的大女儿小六一，就在金云飞的大板台上学画画。 爸爸，二叔和二婶是一对大坏蛋。 金云飞忍不住笑了：六一，不能这么说，你二叔和二婶不是坏蛋。 男坏蛋，女坏蛋……小六一一面嚷嚷，一面拿起自己的画给爸爸看。 画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画得真坏。 金云飞捧腹大笑，拿过彩笔，在画上添了几笔。 小六一拍着手笑道：爸爸，他们更像坏蛋了。 金云飞坏笑道：六一，来，写上你二叔二婶的名字。 小六一特来劲，在画上写下了“大坏蛋金云兴”和“大坏蛋张玉翠”。 “蛋”字不会写，金云飞让小六一直接画圈，“翠”字不会写，金云飞干脆亲自动手。 第0131章 整治二弟 () 小六一聪明，向爸提了个建议：爸爸，把画贴在墙上，让两个大坏蛋看到。 呵呵，好主意，好主意。金云飞坏笑着说道：六一，你去找奶奶，就说两个大坏蛋要来。让奶奶帮忙，把画贴在爸爸的轿车的车窗上。 爸爸，为什么贴在那里呀？ 因为，因为等会两个大坏蛋要来，他们的车会停在爸爸的轿车旁边。爸爸就是要让他们一下车就能看到咱六一的画。 好呀，好呀。小六一蹦蹦跳跳，拿着画找奶奶去了。 岳秀清从楼上下来，笑嗔道：云飞，你不能这样教育小六一，二弟和玉翠不是坏蛋，至多也是犯错误有缺点的好人。 老婆，你的话我不敢苟同。金云飞道：咱们大人的世界，人是复杂的动物，好人会做坏事，坏人会做好事，好人有缺点，坏人有优点。但咱们的小六一，她的认知就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非好即坏。坏蛋就是坏蛋，敢打她奶奶的人就是大坏蛋，这就是她唯一的判断。 嗯，你说得有道理。老公，你又进步了。 老婆表扬，老公得意，指着一堆报纸说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以为我是白学的吗？ 嘻嘻……臭美。 二弟两口子还真的来了。 不过，二弟鬼得很，除了一堆礼物，他还把女儿小贝也带了过来。 小贝两岁多点，活泼可爱，家人都喜欢，奶奶和太奶奶更甚。 万一奶奶发火，大哥发飚，小贝就是最好的防火墙。 但小六一那张画，让二叔二婶难堪，一下车就看到，简直就是一个下马威。 金云兴唯有苦笑，和老婆孩子硬着头皮进门。 总经理办公室里，迎接二弟一家三口的，除了金云飞，还有岳秀清和金晓玲。当然还有活跃分子小六一。 童年无忌，小六一对小贝说：小贝妹妹，你不要怕，你爸你妈是大坏蛋，你不是坏蛋，你是好人，你是我的好妹妹。 众人都笑，尤其是金云飞，坐在老板椅上笑得前仰后合。 金云兴和张玉翠尴尬万分。 岳秀清赶紧打圆场：二弟，玉翠，坐下，坐下说话。 可是，没等金云兴两口子坐下，母亲谢玉娟就从小门边冒了出来。 关键是母亲一脸怒气，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金云兴脸色骤变。 但他也早有准备，赶紧闪身，躲到了大哥身后。 可老妈就是老妈，棍随人来，比人更快，任凭金云兴躲得快，肩膀上还是重重的挨了一下。 众人惊呼声中，第二下没打着，被大哥金云飞给拦住了。 这也是金云飞使坏，他能拦第一下，却故意的不出手。 这一下也够狠够重，疼得金云兴扯牙裂嘴。 金云飞夺下母亲手里的木棍，劝道：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六一和小贝都在呢。 小六一也忒懂事，乘机凑趣：奶奶，打人不对。我爸说，打坏蛋也只能打一下。 金云飞忍着笑，对岳秀清和金晓玲说道：你俩还愣着干么，快把咱妈拉走。 姑嫂二人一起动手，把母亲拉出了办公室。 金云飞又吩咐小六一：六一，和小贝去劝劝奶奶不要生气。 得了任务，小六一高兴，应了一声“是”，牵着小贝的手出门而去。 张玉翠还愣在那里。 金云飞指着那堆礼物，冲着张玉翠催道：你也去啊。 张玉翠回过神来，哎了一声，“谢谢大哥”，拿起礼物去见婆婆谢玉娟。 办公室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金云飞的目光带着寒意，射向近在咫尺的二弟。 金云兴急忙后退，他太了解大哥，他怕大哥揍他。 老三，去把门关上。金云飞冷冷的说道。 同情心，大哥，同情心啊。金云兴跺着脚喊道。 放心，我不打你。 真的，真的不打我？ 嗯，君子动口不动手。 金云兴不上当，陪着笑脸说道：那，那就不用关门了吧。 哼，你傻啊。家丑不可外扬你懂吗？ 这倒也是，金云飞转身关门，门外是接待室，有值班的女员工，时不时的还有客人和客户。 但金云兴提高警惕，坐得离大哥远远的，防他出尔反尔，突然袭击。 金云飞心平气和地问道：老三，去年一年，你大概赚了多少？ 惭愧，我根本比不上大哥，大概，大概赚了两百万左右。 哼，真人面前说不了假话，你想骗你大哥？ 金云兴忙道：大哥，对不起。大概，大概一百万多点吧。 唉……金云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三啊老三，你把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一个两百多人的鞋厂，辛辛苦苦一年只赚一百万，就等于是没赚和亏钱啊。 大哥，这是有原因的。你给的鞋样，我都赚了钱。但我自己开发的鞋样，有的赚了，有的没赚。你说过，鞋样要学会自己开发，大哥，我这也算是交学费。 嗯，算你能说。金云飞继续发问：那去年的账都清了吗？ 这个……没有。金云兴道：去年，应收未收款和应付未付款，都有两百万左右。 啪，金云飞一个巴掌拍在了大板台上。 金云兴吓了一跳：大，大哥，我知道错了。 老三，你这是作死啊……老三，咱们都是没有依靠而只靠自己的人，制鞋业一点都不复杂，门槛很低，谁都能干。没有厂房，自家的房子就是厂房，没有鞋样，人家的鞋样就是鞋样，没有技术，去人家那里能够学到。可是，唯有一样不能或缺，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钱，是流动资金。 那你为什么说得到而做不到？我早就跟你说过，资金特别是流动资金，是鞋厂的血脉。你不收账不付账，等于是人患了脑血栓，你会被堵死的。 大哥，我做错了。去年年底，我应该集中精力清账的。 听说你还临时向银行贷了一百万？ 嗯。金云兴点着头苦笑道：没办法。大哥你说过的，欠谁的钱都行，就是不能欠工人的钱。所以，所以才临时救急找了银行。 金云飞又哼了一声：现在你告诉我，除了银行，你到底还借了多少钱？ 大哥，我…… 说实话，说实话你也许还有活路。 活路？大哥你什么意思？ 金云飞拿眼狠狠的瞪着二弟，不紧不慢的说道：老三，大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信不信，大哥有办法让你破产，让你的工厂在一夜之间关门倒闭。 金云兴愣了：大哥，我不信，我不信。 金云飞忽地笑了：你说说，你为啥不信？ 第0132章 二弟的发展 () 金云兴有点大言不惭，摇头晃脑地说道：老话讲得好，虎毒不食子，长兄如父亲。大哥就是大哥，再怎么着，也不会把他的弟弟搞得倾家荡产。 不见得，我就敢。金云飞冷笑着道。 大哥，既然你说出这种话，那我倒很想知道，你如何能把我搞破产。 很简单，你听好了。金云飞道：你现在混得人模狗样的，依仗的无非是两个条件。一是你的鞋厂，你的鞋厂有两百多人的规模，在县同行里排不进前三十，但在衡丰街，你能排进前十。这是你坚强的后盾，办事说话，借钱赊账，你就有了底气。 大哥你说得很对，我现在是县鞋业协会会员，大哥你还不是呢。 二是你因为有我这个大哥。仗着有我这个大哥，你无论是搞鞋样，买原料，卖鞋给客户，都在借用我的名头。老三，你承不承认这一点？ 我承认，我承认，大哥，有你这块金字招牌，我要是不用，那我不太傻了吗。 金云飞道：我要搞你，我就会这样做。一，我会打电话给咱们共同的原料供应商、设备供应商、辅助设备供应商，让他们从此停止为你服务。二，我会打电话给咱们共同的客户，让他们从此停止购买你生产的鞋。三，我会派我公司的老员工，去各个劳务市场守着，去你的鞋厂边上盯着，我让他们大肆宣传，你的鞋厂不能进，进去了会很惨，喝西北风也会噎着。四，我会通过我岳父的关系，给各银行和信用社打招呼，不借给你一分钱。老三，这四招狠不狠？这四招够不够？ 金云兴苦笑着说道：够狠，够狠。大哥，我承认，幸亏你是我大哥，你真要这样出手，我一定会惨得不能再惨。 那就言归正传吧。你现在自己有多少钱？又借了多少钱？ 大哥目光如炬，心如明镜，金云兴不敢再隐瞒，更何况他还有求于大哥。 嗯……里外合计，也就是正债负债结清，我应该还有资金五十万左右。不过，不过我现在还有两百万的债务。另外还有借款，大概是两百万。其中一百万是银行贷款，另外一百万，是社会借款。 金云飞倒吸一口凉气，两百万加两百万再加五十万，就是四百五十万啊。 老三，那你现在手头还有多少现金？ 我不知道，钱是我老婆保管的。大约，大约一百五十万吧。 金云飞点了点头，继续发问：另外的三百万去哪里了？ 大，大哥，我，我说了，你不能骂我，更不能打我。 嗯，你说。 我与陈冬华和肖战国他们，搭伙做些别的生意。我们，我们在放高利贷，每人出资五十万。不过我知道这是非法的，所以我说过了，只搞一年，一年过后我就退出。 但这也只有五十万啊。 还有，我们合伙开了几家洗头房。 老三你少来，我听说，开什么洗头房，是花不了几个钱的。 还有呢。我们开了一家卡拉ok和一家按摩院，两个投资很大，我们每人出资一百万。前期是投资，到明年下半年，应该能够回本。 五十万加一百万，也只有一百五十万啊。 还有，还有…… 痛快点，拉屎只拉半截，你还想憋回去？ 大哥，对不起。上次温林酒店的事，我没把部实情告诉你。其实，是我和陈冬华两个人承包了酒店的餐厅，我们各出资五十万，获得了十年的经营权。 呵呵，你可真行。堂堂的老板，居然被公安局给抓了。 怪我们没有打点好呗。 不要胡说八道，你合法经营，你不搞赌博，人家就不会找你的麻烦。 大哥说得是，大哥说得是。 不对啊，你还有一百万哪去了？ 大哥，你知道的，搞关系需要钱，请客送礼，打通各个关节，疏通各种半系，这花出去的钱没法统计。 哼，看着我的眼睛。 金云兴却躲开了大哥的目光。 金云飞问道：这一百万，还包括赌博输掉的钱吧？ 大哥，你英明，啥也瞒不了你。 金云飞不再说话，靠在老板椅上，双脚抬起搁到大板台上，仰面朝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金云兴陪着小心问道：大哥，你又琢磨啥？ 没有回应。 大，大哥，我可是彻底坦白了哦。 终于，金云飞嗯了一声。 老三，你搞的那些玩艺儿，像什么洗头房、按摩院、卡拉ok，它们赚钱吗？ 金云兴眼前一亮，问道：大哥也感兴趣？ 废话。金云飞淡淡的说道：谁手头有点闲钱，不想着去干点别的啊。 大哥，你这就对了。金云兴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大哥面前，趴着大板台，低声说道：大哥，我们去广东那边考察过，这都属于娱乐业，前景广阔。这娱乐业最大的特点，就是赚钱快。当然，开销也大。 嗯，我听福建的曹老板说过。金云飞点着头道。 大哥，你也应该去闯一闯。金云兴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咱们温林县，只有五家按摩院和两家卡拉ok，投资空间很大。而且娱乐业的回本速度也很快，今年投资，后年就能回本。大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金云飞沉吟不语，还在仰望着天花板。 大哥，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助你。我知道大哥有钱，拿出三五百万，眉头都不用皱一下。我保证在一个月内，帮你办起一家按摩院和一家卡拉ok。当然，我要百分之二十的干股。大哥，业内的规矩是百分之三十，我要得并不多…… 啊…… 金云飞的一只脚，突然碰到了二弟胳膊的麻筋上。 金云兴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半个身体瞬间就麻木了。 接着，是咔嚓一声。 金云飞倏地坐起，双手齐出，将二弟那条胳膊卸了下来。 啊……这回是惨叫。 金云飞没有收手，而是站起身来，一把将二弟的身体拽到大板台上，再次双手齐动。 又是三声咔嚓，金云兴的另外一条胳膊和两条腿，竟生生的被他卸了下来。 再看金云兴，头上冒汗，连喊叫都来不及就昏死了过去…… 第0133章 既生哥 何生弟 () 金云飞又一次双手齐动，将二弟的四肢“装”了回去，恢复正常。 金云兴被痛醒。 大，大，大哥，你，你狠…… 呵呵……金云飞坐回到老板椅上，竟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不痛了，但金云兴却哭了，还拿手拍着桌面。 妈，妈，你偏心啊。 金云飞乐呵着咦了一声：臭小子，你咋怪起咱妈来了？ 妈……你太偏心了。你为啥，你为啥把这种恶毒的招数教给大哥？你为啥不给你二儿子多教点招数？妈……你为啥不先把我生下来啊？ 金云飞捧腹大笑，开心得像他的大女儿小六一。 金云兴终于恢复了正常，唯有额头还在冒汗。 大哥，你行。没见你练，但你的手法劲法还是这么干练。 那是童子功嘛。金云飞笑着说道：老三，说咱妈偏心，这话不公平。小时候叫你练，你就是偷懒，学啥像啥，可学啥都不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嘿嘿，大哥你说得对，所以我就从没赢过你。 呵呵……老三，你记得这是我第几次卸你胳膊卸你腿吗？ 这个么，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说起来是泪。好像，好像加上这一次，一共是四次吧。 你说来听听。 第一次，是我十岁的时候，我把奶奶冬天烤火取暖用的铜炉偷出去卖了，被大哥你追到河边抓住。大哥你够狠，卸掉了我两条胳膊两条腿。大哥你也够坏，一边看着我痛苦喊叫，一边把我买的烧鸡给吃了。 第二次呢？ 那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我从你那里偷了两元钱，你追我追了十几里路。我被你抓住了，你狠揍我一顿，又卸胳又卸腿，痛得我发誓要杀了你。 呵呵，那第三次呢？ 第三次么，是我十三岁时，我去邻村同学家打牌耍钱。我被公社民兵营抓住，大哥你去公社把我领回家，刚进院门，你就把我的腿和胳膊给卸掉了。 老三，你还忘了一次。 哪一次，我怎么不记得还有一次？ 金云飞笑道：你十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你和你的两个小伙伴，你们仨偷看村西头的金寡妇洗澡。臭小子，你忘了？ 嘿嘿……确切的讲，那回你只卸了我一条胳膊，只能算零点二五次。大哥，四舍五入，那不算一次。 臭小子。金云飞笑骂一声，问道：现在你清醒了吗？你知错了吗？ 清醒了，大哥，我也绝对知错了。 指了指笔和纸，金云飞道：写。老规矩，写深刻一点。 金云飞急忙拿过笔和纸，一边央求道：大哥，让我下来写好吗？ 不行，就趴在桌上写。 大哥，我好歹也是当爹的人了。 哼，你小子还想讨价还价？ 好吧，既生哥，何生弟啊。 呵呵……金云飞笑着，冲着二弟的屁股踢了一脚，再从抽屉里拿出照相机。 刚买不久的照相机，没想到先用在二弟身上，金云飞乐得不行。 大，大哥，你想干么？ 呵呵……我想拍照，拍几张你的丑态尊容，给六一和小贝她们看。 同情心，大哥，同情心啊。 写。金云飞吼道，又飞起一脚踹在了二弟的屁股上。 我写，我写……大哥，题目写什么？写检讨书还是保证书。 金云飞一边拍照，一边说道：写保证书吧。 金云兴乖乖的，撅着屁股，埋头挥笔。 大哥，该你说了。 嗯。一，保证从此戒赌，如若再赌，被大哥抓住，我将自断一指。 金云兴一边写一边唠叨：大哥，你真狠。 二，保证从此不再放高利贷，如若再干，将不再联系大哥，永不登大哥家的门。 大哥，你真干得出来。 三，保证在一个月内，停此洗头房生意，并永不再干，如若再干，将把大哥租给我的厂房归还大哥，并永远不得使用。 大哥，你这叫挖坑，是釜底抽薪。 四，酒店餐厅、按摩院和卡拉ok，可以继续经营，并保证合法经营。如有非法经营而出事，保证不找大哥解决。 嗨，大哥你真能装，原来你也知道按摩院和卡拉ok是可以办的啊。 五，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关闭鞋厂，都要坚持做鞋。 大哥，你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啊。 好了，签上名字，按好手印。 金云兴依言完成“保证书”，再坐起来，将保证书递给大哥过目。 金云飞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保证书放进了抽屉里。 金云兴舒了口气，也不下来，掏出香烟，点上一根烟吸了起来。 大哥，你出差的时候，去洗头房按摩院卡拉ok玩过？ 金云飞摇着头笑道：臭小子，你少来套我。 嘿嘿，大哥，你一定去玩过。 我没有。但我没吃过猪肉，也起码见过猪跑。 但是，你好像门儿清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福建曹老板的侄子就是搞娱乐业的，我听曹老板说起过。 大哥，我觉得你有点迂，我可以给你提个意见吗？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金云兴坏笑道：大哥，你有钱，但你傻，因为你不会享受人生。你应该多出去玩玩，该吃吃该喝喝，人生只有几十年，别等人老了钱却还没花了。大哥，你要是到我的餐厅按摩院卡拉ok玩，我一律给你打五折…… 臭小子，你又找揍啊。 说着，金云飞又要起脚。 但是，金云飞生生的将脚收回来，因为门被推开了。 母亲谢玉娟、老婆岳秀清、大妹金晓玲、弟妹张玉翠，还有手牵着手的小六一和小贝，纷纷走了进来。 看到金云兴坐在大板台上，大家都笑了起来。 母亲笑脸绽放，金云飞知道，雨过天晴，母亲不生二儿子和二儿媳的气了。 小六一问金云飞：爸爸，二叔怎么也坐在桌子上呀？ 金云飞笑而不语。 金云兴笑道：六一，我和你爸闹着玩呢。 母亲笑道：大儿子，你一定又欺负老三了。 金云飞笑着问二弟：老三，我欺负你了吗？ 没有没有。金云兴忙道：大哥对我最好，大哥从不欺负我。妈，大哥是不会欺负我的。 金云飞两手一摊，冲着母亲说道：妈，我倒想采访你一下。那天是谁对我说，就当没有老三这个儿子，这是谁说的啊。 母亲笑道：大儿子，哪壶不开提那壶，你找打呀. 第0134章 管理有方 () 岳秀清开口，及时转移话题：云飞，还是言归正传吧。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老三，弟妹，你俩要把鞋厂经营好。特别是弟妹，我很看好你，你既要管好鞋厂，也要管好老三，别老让他往外面瞎跑。 张玉翠道：大哥，我记住了。 金云飞问道：你们现在招了多少工人了？ 金云兴道：一百二十多人。 嗯，这个时段招工难啊。金云飞道：我建议你们只做女式凉鞋，男式和童式的就不要做了。我搞的“清灵时尚鞋”试销效果不错，你们就照着做吧。 张玉翠道：大哥，就听你的。 金云飞拿出六个鞋样递给金云兴，吩咐道：老三，你先做三个，过一个月左右再推出三个。我这里还搁着另外三个鞋样，我到时候再给你。 张玉翠道：大哥，鞋底怎么解决？我刚跟大嫂和大姐去车间看过了，这鞋底市场上应该不多吧。 金云飞道：这样吧，我的鞋底样已送给了苏仁茂的儿子苏宁海，他的鞋底马上就会出来。你们去找苏宁海，这个凉鞋季就买他生产的鞋底。 金云兴道：大哥，我听说你又添了一台注塑机，不如你多生产一些，我就买你的鞋底。 老三，你想得倒美。金云飞笑道：一方面，我多余的鞋底，已经答应卖给隔壁的宏达鞋厂，你来晚了。另一方面，我不想跟你做生意，因为我怕你欠账不给。 大哥，你也太那个了。 又笑了笑，金云飞道：老三，我还是那个规矩，不跟你做生意，不借钱给你。你就是说破天，这两条也不会改变。 好不容易送走了二弟一家三口。 母亲想问，岳秀清和金晓玲也都想问，可金云飞不肯说，他只是告诉她们，以后任何情况、任何时候，都不要借钱给老三，因为那只会害了他。 凉鞋的生产和销售，随着天气渐热，也已进入火热状态。 等到长江以北淮河以南也进入凉鞋季时，金云飞不失时机地推出了第二套鞋样。 公司上下忙忙碌碌，金云飞自己反倒清闲得很，每天办公室坐坐，各车间转转，每天除了调度各个款式的生产进度，别的事情都用不着他亲力亲为。 这是因为他领导有方，内部关系捋得顺。 特别是销售方面，金云飞已经基本上可以放手。 接待室是个非常有用的设置，由两名女员工担任接待员，轮流在接待室值班。 老客户中值得信赖的那些人，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接待员，根本就不用来公司当面联系。 凡是上门订货的客户，都先到接待室，接待室里摆放着所有鞋的样品，可以自由选择。 一旦客户决定下单，接待员会把客户带到隔壁的销售室。 销售室由岳父坐镇，有时也由岳母或岳秀清和金晓玲代班。客户在销售室谈好款式、数量、价格等要素后，或付现款或签欠单，客户就能拿到提货单。 至于生产调度，是各个环节中最复杂也是最重要的部分，金云飞一般都是自己亲自负责，自己出门或忙不过来时，才交给大妹或老婆管理。 男女童三式同时生产，每式还有六种花样，加一起就是近二十种，安排生产时稍有偏差就会乱套，严重后果就是两个，一是畅销的鞋来不及生产，二是滞销的鞋压在仓库。 经过几年突飞猛进的发展，温林县的制鞋业已初具规模，从事鞋业及其相关行业的企业和个体户已有上万个。这其中，单单制鞋业，五十人以上的规模企业就约两百家，十几人至五十人以下的暂时统称个体户，数量也达到上千之多。 无论是原材料还是设计，或是成本及技术要求，男鞋与女鞋和童鞋都是截然不同的三个鞋类。 没有一个个体户敢同时做两类鞋，也没有一个企业敢同时做三类鞋，唯有金云飞的云飞公司例外。 每天下班后，各车间各办公室包括接待室和成品仓库，会把一天的各种数据汇总，上报到金云飞手里。 通过这些数据，金云飞就能明确明天要先生产什么鞋，以及这些鞋的大概数量。 最关键的数据是客户的订货量和要货时间，根据这个数据，能推导出其他数据在明天要达到的数量，从而下达明天各车间的生产要求。 这个生产要求，会在第二天早上上班后五分钟内，交到各车间负责人手里，他们会严格按照要求下达当天的生产任务。 一天一报，一天一调整，是生产调度的诀窍。 至于各车间的配置组成，经过几年摸索，金云飞也有了自己的一套。 鞋底生产设一个车间，裁料（下料）设一个车间，鞋面（鞋帮）生产设三个车间，成品（抓帮）生产设三个车间，鞋面辅助加工设一个车间，包装及质量检查设一个车间。 共有十个车间，每个车间设主任一名，副主任两名，以及一名调度员和一名质量监督员。 其中各车间的调度员和质量监督员，又同时归公司调度室领导。 至于各科室，金云飞也是整得有模有样。 接待室，两名女职员，漂亮端庄，打扮时尚，都是高中生，普通话能甩金云飞十条大街。 销售科，兼管接待室，由岳父负责。 财务科，岳母是负责人，还包括岳父。 设计室，由老婆岳秀清负责，成员包括大妹和金云飞自己。 调度室，管理公司的生产，由大妹金晓玲负责，成员包括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及大姑小姑。 大姑小姑很重要，分别担任总调度员和副总调度员，各车间每天的生产任务和数据汇总，就是她俩的核心任务。 原料仓库，由母亲和大姑负责，成品仓库，由父亲和小姑负责。 此外，公司还有保卫科和运输队，以及专职消防员和电工及保洁员。 更让别的企业自叹不如的是，云飞公司还有一个医务室，一名医生一名护士，都是真医生真护士，能做到每一个半月为所有员工检查身体一次。 公司形象也叫“脸面”，脸面很重要，凉鞋销售正盛的时候，金云飞又干了一件挣脸面的事。 第0135章 奥秘就是学习 () 五一劳动节这天，云飞公司给体员工发放工作服。 这是整个工业区一百几十家企业里的第一个。 这叫敢下血本，六百多人，每人两套，一出手就是九万多元。 工作服是找人专门设计的，套都是米色，只是在衣服的左上印着红色的公司名称。 金云飞还下了命令，上班时间必须穿着工作服，违反一次罚十元，一个鞋季累计违反三次将被开除。 金云飞的所作所为，公司业务的蒸蒸日上，让同行和邻居们羡慕和钦佩。 最钦佩的是云飞公司的生产效率。 鞋企的生产效率是高是低，公认的标准，就是人均日产多少双鞋。 表面上看，云飞公司的勤杂人员多，还有一个鞋底车间，但却能达到人均日产凉鞋三十双。 于克非、李腾云和谭炎灯三家，都不自产鞋底，却分别只能达到二十七双、二十四双和二十二点五双，效率不到金云飞的百分之八十。 奥秘在哪里，在于管理，可于克非与李腾云和谭炎灯他们，多次在云飞公司里参观，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甚至表面上看，云飞公司各车间的现场管理，比他们的还要松散。 比方说，允许员工们上班时间内唱歌和讲笑话，任其他任何企业都难以不到。 还有金云飞，他这个老板每天都闲得很，接送孩子去幼儿园，上菜市场买菜，有时还亲自下厨，简直像个家庭主妇。 就是待在办公室里，金云飞好像也没干正事，除了接待一些客户，接接一些电话，就是看看报纸喝喝茶，典型的甩手掌柜形象。 于李谭三人多次追问，金云飞都是无可奉告，这家伙敢把鞋样赠送给你，但就是不与你分享企业管理心得。 这其中，于克非最感惭愧，因为他资格老，家里人手也是不少，可就是比不了金云飞。 更要命的是，于克非做的是注塑鞋，人均日产量居然比不上手工做鞋的云飞公司。 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人均产量是个硬指标，你不行就是不行。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人均产量这个指标下就是计件工资制，直接关系到员工收入的多少。 同样一个鞋帮车间的员工，做同样的一双鞋面，工资同样是每双零点五元，九鼎公司的员工每天顶多只能做七十双，而云飞公司的员工却能做八十五甚至九十双。 员工的日收入差距是七元五到十元，每个月就是两百二十五元到三百元。 云飞公司还有名目繁多的奖励，细算起来，云飞公司要比九鼎公司每人多一百元左右。 这每人每月几百元的差距，让云飞公司招工容易，只要出一个通告，工人便纷纷而来，反观于李谭他们，不但招工相对困难，就是现有员工，也是人心思动，军心难稳。 因为有比较就有高低好坏，有高低好坏就有伤害。 金云飞也是气人，他在接待室的墙上贴了不少标语，“诚信就是金钱”，“质量就是金钱”，“知识就是金钱”，“技术就是金钱”，“管理就是金钱”，“效率就是金钱”。 什么都是金钱，金云飞不愧姓金，钻钱眼里去了。 但人家有骄傲的资格，就凭他的鞋比你每双多卖一元，就能把你气得无话可说。 于克非很有自知之明，他深感自己的不足，知道自己老了，干不过金云飞这样的年轻人，他的希望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们，能跟上金云飞的步伐。 可是，金云飞心里有结，与人交往总是留着一手。 工业区管委会经常开会，每次金云飞都在被邀之列，可这家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除了个别重要会议，他死活不肯出席。 你还拿他没有办法，他的父亲和岳父都被他封为公司“总经理助理”，他派助理来开会，你能说他看不起工业区管委会吗？ 至于各种公益活动，他人不来，但钱和物照出，而且一般都是比别人多，让上上下下无可挑惕。 县鞋业协会更没面子，云飞公司压根就没有入会，你的什么交流会恳谈会研讨会，人家都当成屁会。 其实，于克非他们都错了。 金云飞很认真，金云飞很用功，金云也很忙。 虽然只有高中毕业，而且读的是小学五年制，初中高中加一起才四年，但金云飞是个学霸，用他自己的话讲，他本是清华北大的人，只是没有清华北大的命。 进步和优秀的奥秘就是学习。 金云飞的知识就来源于学习，学习的内容主要分三个部分。 一是书籍。二楼卧室与鞋样设计室之间，还有一间二十几个平方米的书房。不到一年，书房里已有六个书架，书的数量已达到两千本。每天读书五十页，是金云飞给自己定的最低任务，金云飞可以骄傲地说，这个任务他都是超额完成的。 二是读报读杂志看新闻联播。金云飞订了十几种报纸和二十几种杂志，每天读报看杂志的时间，少说也有两个小时。这还有老婆岳秀清的帮忙，她每天都要剪报，为金云飞积累知识做贡献。看新闻联播这个习惯，是向福建曹顶贵老板学的，老曹那么忙，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看新闻联播，有重大新闻时还会再看重播。现在，金云飞越来越觉得看新闻联播的重要，甚至新闻联播后的气象预报，都能启发他的思维和思路。 三是从朋友那里汲取各种知识和信息。福建那边有十多家鞋企和十几个供应商，文州市那边有几家鞋企和几家供应商及十多个鞋样设计店，金云飞都与他们保持着热线联系。他们会不定期的将有关新技术和信息，通过邮寄、电话和传真等方式，没有保留地告诉金云飞。作为回报，金云飞也会将自己的收获反馈回去，这叫互通有无，互相帮助。 说来也怪，无论是同行还是供应商，对金云飞这个人都是关爱有加，倾囊相授。 金云飞自己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讨人喜爱。 比方说，这六月刚到，福建的曹顶贵老板就来到温林县面见金云飞。 第0136章 三位贵客 () 曹顶贵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他的保镖司机，还有鞋料供应商伍成杰和制鞋设备供应商乔宏胜，金云飞都认识。 这回金云飞已接到了曹顶贵在路上打来的电话，不敢怠慢，早早的驱车到国道和省道两条公路交界处，迎候三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金云飞的车在前，曹顶贵的车在后，来到原泽谷镇招待所，现在的泽谷宾馆。 早预订了四个房间，待他们四人办好入住手续后，金云飞又领着来到宾馆餐厅，请四人吃午饭。 然后，曹顶贵让司机回房休息，与伍成杰和乔宏胜一起，坐金云飞的车来到云飞公司。 里里外外，来来回回，金云飞领着三位贵客，将自己的公司参观了个遍。 有意思的是，乔宏胜随身带着照相机，一路走一路拍，拍了几十张照片。更有意思的是，云飞公司使用的设备，没有一件来自乔氏公司。 原来，金云飞经曹顶贵介绍，虽然认识伍成杰和乔宏胜，但还没有做过一桩生意。 伍成杰的杰克鞋料供应公司，乔宏胜的乔氏鞋业设备公司，都是制鞋行业的后起之秀。二者有不少共同特点，成立都没超过三年，都是有外资背景的合资公司，以前都在当地发展。伍成杰以前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乔宏胜以前是个教师，两个人都戴着近视眼镜。 用曹顶贵的话讲，伍乔二人都是知识分子，祖上算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显然，伍乔二人此次前来，是想在天州市这边打开市场。 要想打开这边的市场，“第一大户”云飞公司，自然是最好的“突破口”。 来到办公室坐下，金云飞召来主要家庭成员，一一做了介绍。 岳秀清和金晓玲二人泡了四杯好茶后，才退出了办公室。 金云飞道：老伍，老乔，我先采访你们一下，参观过后，有何印象？ 既是熟人，不用客气，伍成杰道：还用说么，你自称老曹的学生，肯定有老曹的影子。你的厂区布局，简直就是从老曹那里移植过来的。 乔宏胜道：还有你的家族式管理结构，和老曹家也几乎一模一样。 金云飞笑道：不错不错，我别的本事不行，但学习能力还行，我就是盯着老曹，向老曹看齐。 伍乔二人都是四十左右的年龄，比金云飞大，又比曹顶贵小，二人冲着曹顶贵调侃，老师快比学生超越了。 曹顶贵摆着手说道：你俩说错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金早已与我平起平坐了。去年秋鞋的高峰期，他的员工人数曾达到八百三十多人，而我也不过只是八百五十多人。你俩说说，这还有差距吗？ 金云飞心里不免得意，但嘴上一个劲的谦虚，竭力掩盖自己的骄傲。 曹顶贵又道：还有呢。这家伙不仅能自己设计鞋样，还能宣传推广。去年的迈克鞋之所以火爆得不行，就是他抓住了广大消费者的心理，这招数也就他想得出来。 金云飞道：三位老板，三位哥哥，我这人不喜欢被捧，而是喜欢被喷。请三位说点坏话，也好让我冷静冷静。 曹顶贵笑道：说缺点么，就是你小子犟，鞋业协会不参加，却去加入什么民企协会，搞得我很没面子。 伍成杰笑道：小金，我还没看出你有什么不足之处。 乔宏胜笑道：如果一定要让我说，那就是你的车间里，还没有一件我的设备。 都很客气，金云飞也不再勉强，他问道：三位哥哥，此番联袂而来，一定有什么要事吧？请说出来，我将尽力而为。 曹顶贵挥着手说道：让他俩先说。 伍成杰问道：云飞，我的公司主要生产和销售鞋子的面料，我想进入你们本地市场，你有什么高招？还有，你对鞋子面料的开发有什么好建议？ 嗯，怎么说呢？金云飞道：老伍，你经营的是高端产品，质量好，价格高。而我们这边，主要以生产低档鞋为主，你的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以我看，你的面料很难大规模进入我们这边的市场。所以，我认为可以采取两个措施。 哦，哪两个措施？ 一，要想进入这边的市场，只能由上而下，从高到低。价格太高，那些个体户是用不起的，那些以价格为经营主旨的企业，也用不起你的高档面料。所以呢，你不妨从我开始，选择几十个规模企业做为目标，走一步看一步。 有道理，那另一个措施呢？ 大胆实验，开发新型面料。 哦，云飞你说说，何为新型面料？ 金云飞道：现在市场上的面料，无非是两种。一是布料，二是化工料。我的设想是，能不能来个两者结合，研究出一种二合一的新面料。 曹顶贵赞道：云飞，好想法啊。 伍成杰急忙追问道：云飞，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吗？ 金云飞笑而不语。 曹顶贵笑道：老伍，这小子是无利不起早，你得先给点好处。 伍成杰爽快道：云飞，老曹和老乔可以作证。如果你的建议得到采用并获得成功，我的新产品你随便用，价格在出厂价的基础上再减百十之十，此承诺永远有效。 老伍，你客气了。金云飞道：现在的面料使用，使得注塑鞋和手工鞋难以统一，限制很大。我想，可以在布料上涂一层塑料，既能增加布料的韧度，又不妨碍布料原有的美观。也就是说，这种新面料既能用在手工鞋上，又能用在塑鞋上…… 伍成杰听罢，托腮思考起来。 曹顶贵道：云飞，这能成吗？ 乔宏胜道：从技术上看，问题应该不大。关键是涂上塑料以后，这种布鞋如何确保原有的优点。 终于，伍成杰点着头道：好建议，绝对的好建议。云飞，我回去就开始研究，我想应该能在秋鞋季到来之前搞出来。 金云飞道：好啊，等你搞出来，我和老曹先用，帮你的新产品实践一下。 曹顶贵瞅着金云飞问道：小金，你是怎么想到的？我怀疑你的脑子里装了计算机什么的东西。伍成杰道：我也很想知道。 呵呵，说出来一分钱也不值。 第0137章 不走寻常路 () 金云飞笑着说道：我家有做布鞋的祖传手艺，鼎盛时做出来的布鞋，在整个天州都有名气。其中的奥秘，就是在布鞋的鞋面上刮浆，也就是在鞋面上涂一层浆料，使鞋面显得又挺又韧又硬又能保暖。所以，我家的布鞋，总显得锃亮，既能防湿，使用寿面也更长。 乔宏胜点着头道：这就是传统的发扬光大啊。 伍成杰问道：老曹，云飞，你们说说，我拿什么布料当作原材料最好？ 金云飞和曹顶贵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细纹帆布。 英雄所见略同，一种新的制鞋材料就这么定下来了。 既然想打进天州市场，伍成杰当然要不失时机地抓住机会，他要求与金云飞签订合作协议。 金云飞欣然同意。 一直以来，金云飞的鞋面料供应商只有三个，两个来自福建，一个来自文州。作为一个大企业，三个面料供应商有点少，像曹顶贵就有六个。 不忘老客户，发展新客户，多个客户多条路，金云飞何乐而不为。 具体的合同内容无非就是两条。一是普通面料的供应，以出厂价为准，运费由供应商负责。结账方式与别的供应商一样，五十万元“压底”，超过五十万后以现金支付。二是刚说过的新面料开发，除了在出厂价的基础上降价百分之十，采购量不限，其他方面与第一条相同。 金云飞还向伍成杰承认，会从下半年开始，帮伍成杰联系约二十家规模企业。 轮到设备供应商乔宏胜，金云飞更加爽快。 制鞋设备需要年年更新，金云飞本来就有下半年的更新计划，正好送乔宏胜一个顺水人情。 乔宏胜主要供应裁切机、电烘箱、高频机、打孔机、包装机和底料搅拌机等，金云飞出手大方，一下子就签订了八十多万元的采购合同。也是老规矩，一律都是出厂价，先付款一半，余款一年内结清。 金云飞也作了承诺，口头保证在下半年内，为乔宏胜推销价值三百万元的设备。 而轮到曹顶贵，却是另一番情景，只见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挎包，拿出黄皮文件袋，头也不抬的扔给金云飞。 不只是一个文件袋，而是好多个，曹顶贵像变戏法似的。 与别的老板装土豪样不同，曹顶贵随身携带的是个大挎包，像八十年代那些走南闯北的业务员，大挎包大得可以装十个黄皮文件袋，每个文件袋还都满满当当的。 曹顶贵还是老脾气，一边扔，一边嘴里唠叨。 拿去吧。这是我亲自帮你搞的，这是我大儿子帮你搞的，这是我公司设计室的，这是港台那边流行的，这是国外下半年流行的，这是老王老赵老高他们的……你小子，他娘的像个大爷似的，也就是你小子命好……大家都帮你，都捧你，你就偷着乐吧……小心，小心被捧上天，跌下来没了小命…… 金云飞如获至宝，一边口头感谢，一边接过曹顶贵扔来的文件袋，这都是下半年的鞋样设计资料，正是他下半年自我设计的参考资料。 伍成杰和乔宏胜忍俊不禁，二人从中看出，曹顶贵和金云飞这对忘年交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终于扔完，曹顶贵道：云飞，你下半年的鞋样，我估计这个月就能拿出来。哼哼，到时候你要不寄给我，我就亲自来取。 放心，放心。金云飞拍着胸脯保证道：老曹，我会在第一时间寄给你。 不行。曹顶贵道：上次邮寄时耽误了三天，这办法不靠谱。咱俩改一改，到时候你电话通知，我派我的司机来取。 老曹，听你的就是了。 说完正事，伍成杰好奇的问道：老曹，我和老乔都想知道，你和云飞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又是如何成为朋友的？ 哈哈……曹顶贵指了指金云飞，大笑着说道：你问他，这小子不走寻常路，只玩了一招，就把我给套住了。 乔宏胜道：云飞，说来听听呗。 金云飞笑道：让老曹说，让老曹说。 哈哈，这小子啊。当时他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比皮鞋还亮，夹着公文包。噢，跟你俩一样，戴着眼镜，人模狗样的，都以为他是搞业务的。可这小子，在我公司接待室转悠了半天，东看看西瞧瞧，趁着接待员不留神，偷了两只鞋就直闯我的办公室。 伍成杰和乔宏胜听得乐不可支。 这小子一进我的办公室，就嚷嚷着“自首投案”，模样滑稽可爱，让我根本没法生气。接着，他就大言不惭，说我的鞋有十五个毛病。我就让他说出来，可他不请而坐，摆出一付大爷的样子。我也是好奇，便好烟好茶侍候。这小子，抽到第二支香烟，才滔滔不绝的冲着我的鞋批评起来。 伍成杰笑道：于是，你老曹便被震住了。 可不。这小子一口气说了十四个毛病。还别说，都是有根有据，让我心服口服。我知道，打猎的碰上狩猎的，开武馆的碰到踢馆的了。我问他，那第十五个毛病呢？他说第十五个毛病最大。我虚心请教。这小子双手轻拉，就将我的两只鞋拉断了。是两只鞋搁在一起拉，也没见他用力，你们说我能不被震住吗？ 乔宏胜问道：于是，你们就成朋友了？ 还有呢。我请他吃午饭，这小子只吃饭不喝酒，贼得很。下午上班后，我带他去各车间走走。结果，这小子眼太毒，一路走，一路给我挑毛病。指点江山，侃侃而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一路走下来，才让我彻底的服了。 伍成杰噢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问题不是我一个服了。参观厂区时，我两个儿子一个儿媳也跟在身边，这小子说了一路，他们三个都记着呢。回到办公室，他们三个互相一凑，发现这小子指出了三十五个问题，而且部都对，你说他们服不服，还服不行啊。 乔宏胜笑道：云飞，你走的真不是一条寻常路啊。 金云飞笑道：老曹，这是我的光荣事迹，将来写回忆录，我是一定要写进去的。 去你的。曹顶贵笑道：现在你得回报我，帮我解决问题了。 金云飞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呢？ 第0138章 晚上有节目吗 () 曹顶贵道：我与老伍老乔，这趟一起出来，是要去上海参加国鞋业协会的年会。云飞你是知道的，协会成立不到一年，可以说还是乌合之众，但不去不行，谁让我还挂着副会长的头衔呢。 可是老曹，我不是鞋业协会的人，与我没有关系。 你听我说么。他们指定我在会上发言，可你了解我，我才小学毕业，大字只识千个，肚子里没有墨水。所以我就想到了你，你帮我想想，我这个发言应该发什么言。 笑了笑，金云飞道：有老伍和老乔在，你老曹不用发愁，他俩都是知识分子，写篇文章还不是信手拈来么。 伍成杰摇着头道：我肯定不行，老乔当过语文老师，他能写文章。 乔宏胜也是摇头，笑道：我写文章马马虎虎，可我没有专业知识，更不了解制鞋业的发展趋势。让一个设备商去说，是以偏概，写出来会贻笑大方的。 曹顶贵指着金云道：就是你。马上想，马上说。 想了想，金云飞一本正经道：老曹是业内资深人士，领军人物，又是狗屁副会长，当然要说点干货，不能说鬼话，更不能骂娘。 去你的。曹顶贵笑骂道：你小子，成心气我是不。 老曹，你的发言可以谈这么几点。一，国内鞋业的现状，这方面你可以摆出一大堆数据，但也要有你自己的判断。 曹顶贵道：我要的就是这个判断，你的判断。 不，是你的判断。 你等等。曹顶贵叫停金云飞，冲着乔宏胜道：老乔，你记一下，回头给我写成发言稿。 乔宏胜点点头，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金云飞道：那我继续。现在的国内制鞋业，已经形成了五个档次。一是南边的广东，人家靠近港澳，外国的东西可以近水楼台。二是你们福建，几乎与广东接近，但我认为还差那么一点。三是文州，发展速度最快，很快就会与你们福建接近。四是我们这里，以低档鞋为主，市场占有率高，但大部分质量太差，口碑不好，一直以来都是跟在你们屁股后面。五是其他地区，零零碎碎，配套发展严重滞后，三五年内难以对前四档形成威胁。 二，未来三五年的发展判断。前几年的制鞋业，是高速发展阶段，胆子大的都赚了钱，我就是其中一个。但未来的三五年内，市场逐步完善，市场也将趋于饱和，最大的特点就是竞争，并将淘汰大批的个体户。这就对业内人士提出一个要求，如何适应竞争，如何在竞争中生存。 三，制鞋业在未来的发展趋势，我认为主要是这么几点。一是走出去，开辟海外市场。二是品牌经营，就像其他行业那样，搞点名牌宣传什么的。三是行业管理，主要是制定行业标准。四是市场建设，现在在国，还有一大半的地级市没有专业市场。五是狠抓质量。六是企业管理，内部挖潜，提高生产效率…… 洋洋洒洒，金云飞一吐为快。 好人做到底，金云飞不仅说，还拿出一份书面手写稿，正是他关于制鞋业的“心得”。 曹顶贵一把抢过，笑道：你小子，就知道你有干货。 聊了一个下午，金云飞送曹伍乔三人回宾馆，还是在宾馆餐厅吃饭。 出了餐厅，金云飞问：三位哥哥，晚上需要安排吗？ 曹顶贵笑了。 伍成杰笑问：有按摩院吗？有卡拉ok吗？ 金云飞道：城关镇有，这里还没有。 乔宏胜笑问：云飞，你去玩过吗？ 金云飞笑着摇头道：听过猪跑，还没看见过猪跑。 曹伍乔三人笑骂起来。 曹顶贵道：算了，算了。老伍老乔，咱们云飞是个好丈夫，著名的妻管严，大事小情都要请示汇报，咱们就不要破坏人家的安定团结了。 一边说笑，金云飞一边将曹伍乔三人送到房间，自己也开车回了家。 岳秀清在办公室等着老公。 曹顶贵送的十个黄皮文件袋已经不在。 金云飞忙问：哪去了？岳秀清道：大妹拿到楼上去了，这会儿，她应该开始研究了。 老婆，你咋不去研究呢？金云飞好奇的问道。 等你呗。 咦，等我干什么？ 看你回不回来，看你和老曹他们晚上有没有节目。 金云飞明知故问道：什么节目？老婆，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嘻嘻，少来这套。说，有没有提起。 呵呵……哪能啊。他们旅途劳累，需要休息，我心系老曹送的十袋资料，归心似箭。老婆，我们都是好人。 哼，好人也会干坏事，这是你说的。 岳秀清对付老公，绝对是慢工出细活，温水煮青蛙，迫使你不由自主地举起白旗。 金云飞只好做了汇报，但拍胸脯保证，自己绝没有晚上出去搞“节目”的想法。 可岳秀清不依不饶，问道：老公，你说心里话，你有没有那种想法？ 老婆，我一直在说心里话啊。噢，那我换个问法，你还有没有心里话没有说出来，比如说晚上出去搞节目之类的。 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吗？ 真的，老婆，真的没有。当然，现在没有，将来难说。 嗯，这倒也是，人是会变的。老公你现在还很纯洁，将来就不一定了。 谢谢老婆，能得到老婆如此高的评价，老公我深感荣幸。 可是，可是……老婆，请你批评，有话直说，老公我一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岳秀清道：不是批评你。我在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很有道理。老曹很靠谱，这个伍成杰和乔宏胜，虽然初次见面，看着也不差。 金云飞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这个人也很靠谱。老婆，我做你老公，算你抄着了。 哎，别翘尾巴哦。 老婆，这可是你说过的话。 嘻嘻，我说可以，你说不行。 金云飞没办法，只好检讨，并结束话题，建议去鞋样设计室，和大妹一起加班。 可岳秀清不肯走，还赖在金云飞身上，说话也忽然柔声柔气起来。 老公，我有个小要求，希望得到老公的批准。 老婆请说，老公一定同意。 我想……我想去那些地方看看。 第0139章 老婆总是对的 () 金云飞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婆竟然提出要去按摩院和卡拉ok“参观”。 老，老婆，你的思想这么解放啊。 不要胡说八道。我就是去看看，主要是让你去看看，免得你说我太过保守。 呵呵，这可有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思。 你去不去？ 不去，坚决不去。老婆，我革命意志坚强，你的诱惑不起作用。 岳秀清起身说道：好，你不去，那我一个人去。 金云飞急忙拽住岳秀清，陪着小心问道：你真的确定要去？ 当然，你快下决断。 金云飞二话不说，揽着岳秀清的小腰往外就走。 岳秀清噗嗤笑了，老公想去，想去那种地方看看，心情一定迫切。 小两口说去就去，由金云飞开车，不用四十分钟就来到了城关镇。 二弟与人合伙开的卡拉ok和按摩院，都离长途汽车站不远，二弟跟金云飞说过，很容易找到。 车停在路边，小两口商量半天，还是老公听老婆的，不去按摩院，只去卡拉ok看看。 都快晚上九点半了，汽车站一带果然热闹，马路两边摆摊卖小吃的不少，生意兴隆，说明来往的人多。 轿车拐进一条小街，走一百多米，前方街口附近就是二弟开的卡拉ok。 不料，刚到街口，金云飞就猛踩刹车，差点让岳秀清的头撞上挡风玻璃。 老公你…… 老婆，你快看。 依着金云飞所指的方向，岳秀清朝前望去。 不到二十米外，就是二弟开的卡拉ok，那个霓虹灯正不停的闪烁。 老婆，看门口那辆黑色别克轿车，还有轿车门边的那个男人。 岳秀清呀的一声，轻叫道：那不是老李的车吗。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老李啊。 金云飞道：没错，老婆你眼光真好。 岳秀清口中的老李，就是他们的邻居，星光鞋厂的老板李腾云。 李腾云似乎喝高了，扶着车门要吐的样子，旁边还站着两男一女，金云飞都不认识。 没错，那家伙真是李腾云。 老婆，咱还去吗？ 你说呢？ 不去了，我可不想让老李看见，这家伙的嘴，比机关枪还毒还快呢。 小两口这边说着，那边李腾云已与朋友进了卡拉ok。 小两口真的是只听过猪跑，没见过猪跑，来一趟不容易，都想进去见识见识。 但是，金云飞是既不想让李腾云看见，也不想让二弟看见。 他拿出大哥大，拨通了二弟的电话。 老三，你在干嘛？ 大哥，是你啊，你有事吗？ 没啥事，就是问问你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反正仓库里没存货，价格也撑得住。 哦，你呢，你在家？ 是啊，我在家啊。 我不信。 大哥，我真的在家，不信你听……小贝，叫声大怕。 果然传来了小贝的说话声。 金云飞匆匆的挂了电话。 岳秀清笑道：胆小鬼，不就是进一回卡拉ok么。 请将不如激将，金云飞哼了一声，推开车门一脚迈到地上。 可就在这时…… 一辆警车疾驰而来，停在了卡拉ok门前。 金云飞哆嗦一下，将踏到地上的脚撤了回来。 不是一辆警车，而是两辆、三辆、四辆。 警车纷纷打开，警察们一涌而出，风似的扑向了卡拉ok的大门。 小两口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过了好几秒钟，岳秀清才喊道：快走。 蓝色桑塔纳轿车飞快的逃离现场。 车在回程的路上慢行，小两口笑得不可收拾。 金云飞还幸灾乐祸，说什么但愿李腾云出事，让警察把他抓起关上个十天八天。 嘻嘻，老公，以后还敢来这些地方吗？ 哪敢啊，来一回，至少要被吓死几万个细胞，实在犯不着。 知道害怕，算是个好男人。 不对，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 老婆，不是我要来，是你要来的。 胡说，我不会开车，要不是你开车，我能来吗？我能被吓死几万个细胞吗？ 这……老婆，没办法跟你讲理了。 老公，你忘了规矩了？ 噢，我错了，我错了。 请背诵一遍。 一，老婆总是对的。二，老婆不对时，参加第一条执行。 嘻嘻……这才是我的好老公。 车到泽谷镇附近，大哥大响了起来。 金云飞将车停在路边，打开了大哥大。 是二弟金云兴打来的电话。 大哥，我是老三。 老三，你有什么事吗？ 大哥现在在家吗？ 在家，我不在家能在什么地方？ 嘿嘿，我刚给你家里打电话，你不在，大姐说你来了几个福建客人，你可能出去玩了。 哦，敢查你大哥，你小子胆肥了。 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大哥刚给我打过电话，我的卡拉ok就被抄了。 抄了？什么叫吵了？ 说是有人举报，举报我的卡拉ok涉黄。 好，公安局干得漂亮，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 同情心，大哥，同情心啊。大哥，这一抄，起码得五千元啊。 你活该。老三，你认为是我举报的吗？ 不，大哥不会干这种勾当，但我估计，大哥可能就在附近，并正想进来玩玩。 呵呵，老三你真聪明，猜得中诶。 大哥，真的假的，你真的在附近？ 你有完没完，自己猜去。 大哥，别忙着挂，弟弟有事相求。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哥，你公安局有没有熟人？能不能帮我疏通疏通？ 没有，有也不会帮你。你小子搞这种东西，应该早有准备。老三，这方面大哥不如你，大哥要向你学习。 大哥，同情心啊。 老三，去你的同情心。 大哥，被抓的人当中，有你的朋友和邻居，就是，就是那个星光鞋厂老板李腾云。 你少来，老三，你骗天骗地骗爸妈，就是骗不了你大哥。 说罢，金云飞关了大哥大，重新了发动车子。 岳秀清道：老公，你这个决定我非常支持。 轿车拐进了工业区大道。 路过谭炎灯的宏达鞋厂时，岳秀清忽然轻呀了一声。 金云飞也看到了。 在宏达鞋厂和云飞公司之间，是一条五米宽的小马路，还有两边各三米宽的绿花带。 宏达鞋厂在绿花带上建有一间柴油发电机房。 此时此刻，发电机房的门虚掩着，一对男女搂抱在一起。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分明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第0140章 惊悚大剧 () 路灯的亮光，足以让金云飞和岳秀清看到发电机房的那对男女是谁。 男的是宏达鞋厂的老板是谭炎灯，女的是星光鞋厂的老板娘吴彩云。 匪夷所思，绝对的匪夷所思。 这么两个人搞到一起，没人能想得到，堪称惊悚大剧。 金云飞只愣了一二秒钟，车只是缓了缓，立即加速冲了过去。 但金云飞也是坏，轿车经过发电机房时，他摁响了车喇叭。 岳秀清埋怨金云飞，因为那声车喇叭，很可能会带来麻烦。 不过，岳秀清也是好奇，好奇这两个人是如何“结合”的。 坐在办公室里，金云飞要做每日必做的“功课”，看今天没看完的报纸。 今晚的岳秀清，小孩似的，粘着金云飞不放。 老公，你说，这两个人……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呢？ 呵呵，你感兴趣？事实摆在面前，怎么不可能呢。 说说，老公你说说嘛。 嗯。金云飞思忖着道：这两个搞到一起，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进工业区后搞到一起的，二是进工业区前搞到一起的。 那你说说，这两个人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 既大又不大。大么，一个是黄花闺男，一个是有夫之妇，俩孩的妈，八竿子难以打着。但也不大，近在咫尺，容易生情。吴彩云水性杨花，说不定就喜欢小的，谭炎灯有恋母情结，喜欢比自己大的女人，这两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很容易就一拍即合。 还有，你说谁主动呢？ 金云飞笑了：呵呵，我说老婆，这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他俩自己去。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看见咱们的车了，会不会来找咱们，封咱们的嘴？ 会，但不会来找你，即使找你，你也可以一推三五六，就说没在车上，但十有八、九不会找你。 他们要是找你，你怎么说。 想了想，金云飞道：我就说只看到有人，没看清是谁，也没看清在干嘛。只看到发电机房里有人，怕突然出来撞到，所以才摁了喇叭。 嗯，这样好，免得沾上臭味。 金云飞问道：老婆，你有什么感想？ 一个结论，男人得管着，小谭那么老实的人，都敢勾引有夫之妇，这太可怕了。 呵，我也有一个结论，女人也会变坏，吴彩云三十几岁了，还有两个孩子，竟敢勾引黄花闺男，这太可怕了。 小两口深有感触，竟互相取笑起来。 这时，大妹金晓玲出现在楼梯口。 大哥，大嫂，什么太可怕了？ 金云飞不肯说。 可岳秀清藏不住，姑嫂二人之间又无话不谈，金晓玲就第一个享受到难得的八卦。 交头接耳，金晓玲听得面红耳赤，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姑嫂二人嘀咕完，金云飞警告道：老婆，大妹，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啊。 大妹少见的开放，笑道：但是，我们有一个要求，后续的故事，你要告诉我们。 金云飞没想到，老婆八卦，大妹也八卦。 呵呵……好吧，如果有后续故事，我一定及时向两位八卦党汇报。 还别说，后续故事很快就来了。 第二天，金云飞赶到泽谷宾馆，送走曹顶贵与伍成杰和乔宏胜三位朋友，等他回到公司，发现李腾云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由岳父岳东平陪着，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着。 金云飞回来，岳父便起身离开。 李腾云一脸颓丧，目光黯然。 金云飞装作啥都不知，关切地问道：老李，你怎么了？ 李腾云哭丧着脸不肯开口。 老李，鞋厂有困难了？两口子吵架了？还是生病了？ 云飞，我…… 既然来找我，那就直说，我等着。 云飞，我真出事了。李腾云道：昨天晚上，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你二弟的卡拉ok唱歌。结果，结果被公安局给逮起来了。 啊？有这种事？金云飞惊讶道：我听我二弟说起过，卡拉ok是合法的娱乐业，在工商和税务及文化部门登记过的，怎么会随便抓人呢？ 咦，你不知道？你二弟没告诉你？李腾云以为，金云兴一定会把他被逮的事告诉他大哥。 金云飞道：我和我二弟，除了他讨要鞋样时主动上门外，从不联系我，我也几乎不主动找他。所以你的破事，我既不知道，更不关心。 云飞，这次你要帮我，必须帮我。 没问题，你说，我该如何帮你。 李腾云道：这个这个，这事你得替我保密，千万千万别告诉我家那位。反以还有，你还得借我五千元钱，好应付我家那位。 金云飞点了点头，但有意挤兑李腾云，非要来个刨根问底。老李，对你又抓又罚的，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李腾云破脸一红，轻叹了一声：唉，不瞒你，我跟一个女的……不知咋的，被人举报，所以就被上纲上线了。 金云飞笑而不语。 云飞你是知道的，这种事要让我家那位知道，她非吃了我不可。还有，我被罚了五千，这五千是你二弟帮我垫的，欠你二弟当然不如欠你，所以我得及时还他。 金云飞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五千元钱递给李腾云。 金云飞的钱都归岳秀清管，但岳秀清的“政策”是宽严相济，特地在办公室藏了万把块钱，供金云飞临时支配。 李腾云拿到钱，道了声谢后走了。 刚去了一个活宝，又来了一个活宝，前脚赶后脚，谭炎灯悄然而至。 也不说话，谭炎灯坐在那里，僵得像座蜡像。 金云飞赶紧起身，先关通向二楼的小门，再去关通向接待室的门。 回过身来，金云飞愣了。 扑通一声，谭炎灯跪在了地上。 小谭，你这是干嘛？金云飞急忙拽起谭炎灯，把他搁回到沙发上。 云飞，我………谭炎灯双手掩面，竟然哭了。 金云飞不劝，倒来一杯凉水，待谭炎灯哭完，再把水杯递给谭炎灯。 哼，没出息，哭个屁，敢做就要敢当么。 云飞，你，你昨晚都看到了？ 嗯，看到了，但只看到了一点。金云飞点着头问道：小谭，你找我，是为了封我的嘴，还是想跟我说说心里话？ 都，都有。 好吧，那我先表个态，我一定为你保密。现在，你可以说心里话了。 金云飞突改主意，决定掺乎人家的破事了。 第0141章 四全其美 () 云飞，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 少废话，少废话。 云飞，我，我……要不，还是你问我答吧。 金云飞不禁莞尔，想了想，才开始发问。 第一个问题，你们好多久了？ 五年，五年多了。 我的天……第二个问题，你们怎么好上的？ 那是五年前的春节后，那时我家还是个体户，十几个人做鞋，鞋样都是从文州市搞来的。有一天凌晨三点，我搭长途车去文州市，恰好吴彩云也在车上，也是去文州市搞鞋样。我们在车上坐同一排，聊了几句，才知道是同行，就约好到了文州后一起走。 噢，真他娘的无巧不成书啊。 是的，我们聊得投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忘了时间。本来都是当天去当天回的，可我鬼迷心窍，她说住一晚再回，我居然同意了。旅馆的房间是开了两个，可我刚睡下，她就来敲门，她说她冷。于是，于是就这么着，我们就睡到了一起。 噢，是她主动你被动。第三个问题，后来你们就偷偷的来往了？ 对，我被她迷住了，她也欲罢不能。乘农历四九你们衡丰街集市，鞋市场开市时，我们约好见面。每一次去鞋市场摆摊，我们都提前一小时出发，骑自行车在约定的地方见面，完事后再去鞋市场。后来，她干脆出钱在你们衡丰街租了个房子，再各自找借口提前一天去。我们小心翼翼，几年来保持关系，每个月至少见面八次，居然没被一个人看破。 他娘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第四个问题，到工业区来，还互相成为邻居，是你们俩的主意吧？ 是，是我们的主意，当时就想近一点，见面方便。 第五个问题，进入工业区后，你们是怎么见面的？还经常见面吗？ 来工业区后，我们经常见面，大多都是去她那里。因为她主内，老李主外，所以老李经常不在，我们就有了大把的见面机会。 老李被你们当成了笨蛋，真他娘的可怜。第六个问题，既然你们如胶如漆，难舍难分，她为什么帮你做媒，要把你跟老于家的老丫头扯在一起呢？ 那是我妈的想法，我妈看老于家的老丫头不错，就去找她让她当媒人，她不好推辞。 第七个问题，以后怎么办？你们就想继续这样下去？还是有什么其他计划？ 我，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来找你商量。 第八个问题，你妈有没有怀疑你？老李有没有怀疑你？ 我妈她好像已经怀疑我了，但她还没怀疑到女的是谁。我感觉到了，我妈跟踪过我，昨天晚上，是我妈不在家。老李么，他应该也怀疑上了，但也不知道该怀疑谁。 嗯，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总有摊牌的一天。第九个问题，你们能一刀两断，结束这种关系吗？ 她倒是想结束这种关系，可我，可我不想，我觉得这是爱情。云飞，我断不了，我不想断。 哼，爱情个屁。第十个问题，你知道纸包不火的后果吗？ 这我倒不怕，我有思想准备，我就怕我妈接受不了。云飞，我有个计划，让她跟老李离婚，我和她结婚。 好，好，一个伟大的计划，一个勇敢者的游戏。 云飞，你支持我吗？ 我呸，还支持，支持个头。 那，那你先继续问。 不问了，不问了。小谭，我正在嗦嗦发抖，我仿佛看到一颗炸弹即将爆炸，两个家庭将被毁掉。小谭，你快走吧，我怕炸弹爆炸时会溅到我。 谭炎灯叫道：云飞，你说要帮我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金云飞咧着嘴乐了：哟，哟哟。你他娘的，还赖上我了。小谭，你有把柄在我手里，我就出尔反尔了你又能咋样？ 谭炎灯倒也干脆，起身又要冲着金云飞跪下。 金云飞眼疾手快，一把将谭炎灯的身体推回到沙发上。 姓谭的，我不吃你这一套。 可是，谭炎灯很顽强，再次起身要再跪下，而且这回他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绝对的声情并茂。 金云飞没法子了，他这人，头发细心肠软，最见不得人流泪，更何况流泪的还是个男人。 好吧，好吧。你先坐下，你要再来这一套，我就把你从窗台上扔出去。 谭炎灯一边抹泪，一边嗯了一声。 金云飞心里一动，好奇的问道：小谭，你先告诉我，你的这个办法，是吴彩云教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想不出这种办法，但吴彩云肯定想得出来。他娘的，坏女人绑架了你，你再来套我，我金云飞倒八辈子霉了。 云飞，快说办法。等你帮我想好办法后，你怎么骂我都行。 说，是不是吴彩云的主意？ 是，是的。 云飞，快想办法啊。 你急啥，等我想想，想一个四其美的解决办法。 谭炎灯不解的问道：我听说过两其美，云飞，什么叫四其美啊。 金云飞道：第一美是你和你的吴彩云。第二美是你妈，得让她接受吴彩云。第三美是老李，得让他愿意把老婆送给你。第四美是我，既帮了你，又不让老李恨我。 谭炎灯道：云飞，最难的是老李。 金云飞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金云飞呵呵的坏笑起来。 谭炎灯忙问：有办法了？ 有，但不知你敢不敢做？ 你先说，我再决定做不做。 狗日的，你倒是聪明起来了。金云飞道：很简单，找老李的把柄，只要老李有把柄落在你们的手里，这事就好办了。 谭炎灯也是聪明得很，一点就通，点着头道：这个应该容易。老李经常出去赌博，也会搞女人，而且他还曾对自己厂里的女员工动手动脚…… 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好。 金云飞道：小谭，你记住，不能说是我说的办法，跟吴彩云也不能说。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再登我的门。 云飞你放心，这个我懂。 金云飞挥了挥手：走一步看一步，那你就先干起来吧。 谭炎灯终于走了。 晚上，金云飞向岳秀清和金晓玲“汇报”。 这一次，姑嫂二人意见相反，一个认为金云飞做得对，一个认为金云飞做得不对。 第0142章 奇葩般的存在 () 岳秀清认为，金云飞是自找麻烦，无论是从为人处事原则上，还是从道义上，都不应该介入别人的私事。 金云飞承认，岳秀清是对的。 但金晓玲支持大哥，因为自从当了邻居后，李腾云针对金云飞做了不少对不起金云飞的事。 岳秀清吃惊不小，忙问道：老李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云飞的事啊？ 金晓玲道：一，咱们没能最早加入鞋业协会，李腾云要负主要责任，是他为首，和几个同行一起在背后捣鬼。二，李腾云曾向有关部门举报咱们公司，而且不只一次。三，李腾云与咱二弟关系密切，二弟与大哥关系疏远，李腾云的挑拨离间起了作用。四，李腾云曾出言撩过张玉翠，这事被陈冬华看到，陈冬华告诉了大哥，因为他没有变本加厉，大哥也就把事压在心里。总而言之，李腾云应该受到教训，不然他会认为大哥软弱可欺。 岳秀清做声不得。 少顷，当着大妹的面，岳秀清伸手，狠狠地拧住金云飞的胳膊。 金云飞立即陪起笑脸。 金晓玲窃笑不已。 岳秀清哼道：说，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 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瞒着你。可是老婆，我是怕你担心啊。 岳秀清松开手，看到金云飞的胳膊上红了一块，便又伸手揉了起来。 打是亲骂是爱，大妹忍不住笑出了声。 岳秀清冲着大妹说道：你还笑。你大哥瞒我，你也敢瞒我，臭丫头，你太不够朋友了。 大妹急忙检讨道歉，看大嫂脸色不佳，便举手发誓，保证以后任何事情都不对大嫂隐瞒。 大嫂，你要再不原谅我，再绷着脸，那我就学人家谭炎灯，我给你跪下如何？ 岳秀清这才转怒为喜：哼，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姑嫂二人言归于好，恢复正常关系，金云飞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但对小谭的事，岳秀清还是提醒道：老公，事已至此，那就顺其自然。但我认为，你不要介入太深，还是静观其变吧。 老婆，听你的。 大妹也道：这个我支持大嫂。大哥，该集中精力确定下半年的鞋样了。 嗯，我也听大妹的。 接下来的日子，金云飞足不出户，也不在办公室，而是待在二楼的鞋样设计室里，设计下半年的各款鞋样。 一年之计在于春，对做鞋人来说，一季成败系于鞋样。 去年的成功是推出了迈克鞋系列。 经过分析和判断，金云飞做出了两个决定，一是推出迈克鞋系列二，二是推出男式迈克鞋和童式迈克鞋，并命名为迈克鞋系列三和迈克鞋系列四。 这下岳秀清和金晓玲有得忙了，为了保密，不能让外人帮忙，只能让姑嫂二人辛苦。 好在鞋样的设计有章可循，总体思路确定后，接下来的环节并不复杂，何况姑嫂二人都是老手，熟门熟路，只是需要投入大把大把的时间。 到六月二十五日晚，提前五天，大功告成。 三个迈克鞋系列，各有十八个款式，还是老规矩，各先推出六款，其余的锁进那只大保险箱里。 有了鞋样，接下来就是开发和试产，在继续生产凉鞋并逐步减产的前提下，提前生产秋鞋并压在仓库里。 为了庆祝鞋样设计完成，也为了犒劳姑嫂二人，金云飞亲自下厨，为二人做宵夜。 蛋糕，金云飞在外地学来的，照着说明书做，做得还算像模像样。 深夜时分，仨人躲在设计室里，蛋糕加可乐，正大吃大喝时，突然门外传来了喊声。 大哥，你快开门，不然我要砸门了。我倒数五个数，五，四，三…… 屋里的仨人都是为之一惊，金云飞慌忙起身，条件反射的蹦到门边开门。 咯咯……大哥，还算你识相。 来人是金云飞的三妹金晓红。 在金家，三妹金晓红是奇葩般的存在。 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妹来发话，家里大哥不算大，三妹叫做大哥大。 什么叫女汉子，三妹金晓红就是女汉子，家人都怕她，包括大哥金云飞。 但说来也怪，平时没人会在意三妹，因为她独来独往，只干自己想干的事，与家里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连家里的“小霸王”少六一都不惹她的三姑，见了面也是极尽讨好之能事。 金云飞给三妹做过总结，一，长得漂亮，将来应该嫁得不差。二，性格乖张，将来很可能是只母老虎，未来的三妹夫只能当妻管严。三，喜欢干活，有空就在厂里干活，小金库里至少有十万元。四，读书不行，小学以来没得过三好学生和任何单项奖，现在读的高中就是普通的城东中学。五，心机女孩，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用说她将来的理想。 蛋糕做得很大，金云飞本来想仨人吃一些，大部分留给小六一他们那些小家伙们吃。 但在仨人的目瞪口呆下，三妹金晓红旁若无人地大吃特吃，吃得比仨人还多。 木盘上的大蛋糕，只剩下了边边角角，零零碎碎。 金云飞还不敢笑，因为三妹一边吃，一边说道：大哥，你要小心了，我对你有意见，非堂非常厉害的意见。 仨人只好等着三妹吃饱喝足。 大哥，现在开始快问快答。 噢，请三妹提问。金云飞打起精神，正襟危坐。 我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我的理想是什么？ 赚钱。 我打架厉害还是大哥打架厉害？ 你厉害。 三妹和你老婆同时拈水里，你救谁？ 两个都救。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知道。 下个月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不知道。 再答，下个月有什么重丈事情发生。 七一建党纪念日，凉鞋季结束和秋鞋季开始。 大哥，你让我失望，你让我太失望了。 金云飞又是耸肩，又是摊手，陪着小心说道：三妹，请你明示。 三妹却冲着大嫂撒娇：大嫂，你看我大哥，他对我不重视，一直都不重视。 岳秀清忙道：三妹，你大哥笨，你有事就直接说出来，我和大哥一定帮你解决。 金晓玲也道：三妹，我也一定帮你解决。 金晓红跺着脚说道：大哥，大嫂，大姐，下个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们可爱的三妹，要参加一年一度的高考了。 金云飞实在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第0143章 创造奇迹 () 金云飞之所以笑，是因为三妹金晓红说要参加高考，就像他听说太阳要从西边上山一样。 岳秀清和金晓玲倒是也想发笑，可她俩不敢，不想“得罪”金家的女汉子。 在县最差的中学读了三年高中，各门功课加在一起，平均成绩从没超越过七十分，这样的学生要想考上大学，除非录取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看到大哥笑，金晓红可是一本正经的生气：大嫂，你看我大哥在笑话我，你还不管管。 岳秀清拿手打了金云飞一下，斥道：严肃点，当大哥就得拿出大哥的样子。 金云飞勉强忍住笑，认真地问道：三妹，高考确实是件大事，你需要什么支持？ 金晓红道：我不说，我知道大哥一向看不起我，我对大哥不抱希望。 咦，三妹你说说，大哥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大哥，你是不是说过，咱家有三个人，将来能成为科学家。 这话我说过，我说咱家的二妹和大表妹，还有小六一，她们三个将来能成为科学家。 为什么不包括我？请大哥解释。 三妹，大哥说实话，你会不会生气？ 不生气，今天晚上我保证不生气。 金云飞道：你看啊。三妹你的读书成绩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我从中得出判断，三妹你不是读书的料，应该朝别的方向努力。 金晓红问道：那么，我要是考上了大学呢？ 你说的大学，是本科，还是大专，还是中专或技校？ 大哥废话，我说的当然是本科。 嗯。金云飞道：要真是能考上大学的话，那就是人间奇迹。三妹，那你在咱家的地位将仅次于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金晓红嘻嘻一笑：大哥敢不敢跟我签个协议？ 哦，什么协议？ 听好了。我要是考上大学，大哥就要答应我，等我大学毕业以后，把云飞公司交给我。当然，请大哥大嫂放心，是把公司交给我管理，大哥还是所有人，但将失去管理权。 这个有点意思，金云飞微笑起来，就当是逗三妹开心一回。 金晓红催道：大哥，你敢不敢啊。 金云飞看向了岳秀清和金晓玲：你们认为呢？ 岳秀清说：我支持。 金晓红说：我也支持。 好。金云飞道：三妹，我跟你签协议。 嘻嘻……我已经写好了，请大哥大嫂大姐过目。 这丫头，原来是有备而来。 仨人凑在一起看协议。 协议倒也简单，就是刚刚说好的内容和要求。 签就签，金云飞大笔一挥，写上自己的大名。 岳秀清和金晓玲也要签名，她俩是中间人。 金晓红自己的名字早已签在上面，她还拿来印泥，一丝不苟，要求大哥大嫂大姐都摁上手印。 仨人照做不误。 金晓红吹吹协议上的手印，收起协议，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这让金云飞好奇起来：三妹，你真的能考上大学？ 嘻嘻，大哥，你的名言是什么？ 平生只赚三分钱，莫贪四分五分险。 另一句。 我采访你一下。 还有一句。 鞋合不合脚，脚自己知道。 对，大哥，我对你的回答是，能不能考上大学，只有我自己知道。 说罢，金晓红甩了甩两条辫子，转身扬长而去。 金晓玲问道：大哥，大嫂，你们相信吗？ 岳秀清道：说不好，看这丫头自信满满的样子，说不定她一直在装，说不定真的能创造奇迹。 金云飞道：我不相信。这丫头啊，也许是在故弄玄虚呢。 金晓玲道：我也不相信。你们见过她啥时候在家做过作业看过书，一有空就去各车间干零活，我看呀，干活倒是一把好手，将来能帮咱们管理企业。 岳秀清道：云飞，也不是我说你，你平时对三妹的关心确实不够。她都十八岁了，成年人，已经懂事，你要及时的改变一下。 这没问题。金云飞道：高考那三天，我负责接送，让她吃好睡好，但愿她的分数能离录取线稍微的近一点。 七月七日八日九日，是高考的日子。 金云飞果然天天开车接送三妹，车上更是好吃无数，平时舍不得开空调，只要三妹上车，空调立即打开。 让金云飞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三妹创造奇迹，真的考上了大学。 还不是一般的大学一般的专业，三妹考上的是江浙大学，在国范围内能排进前十名。 还是管理系的企业管理专业，录取线在江浙大学是名列前十的专业，两个班八十人，女生只有十二个。 这个奇迹让金家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金云飞更是高兴得不能再高兴。 八月初本是鞋企换季生产的时候，不忙但也不闲，录取通知书下来后，金云飞决定公司放假一天，每个员工发放一百元钱。 三个厂区大挂横幅，放露天电影三天，以示庆贺。 至于家庭内部，更是张灯结彩，比过年还要热闹。 因为还在暑假，家人除了在外当兵的三弟，其他人无一缺席。还在北京读书的二妹和大表妹都在，在衡丰街的二弟一家三口，也难得的前来分享奇迹。 晚饭是顿大餐，一共三桌，十六个菜，酒水饮料敞开来喝。 吃饱了喝足了，家人汇聚二楼的大客厅，给三妹金晓红一个隆重的庆贺仪式。 二弟金云兴自告奋勇，当庆贺仪式的主持人。 各位，各位，三妹考上大学庆贺仪式现在开始，首先请咱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讲话。 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只顾高兴，一致决定，让金云飞说话。 二弟有意开大哥玩笑，坏坏的问：大哥，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家人都笑了，因为这是金云飞的口头禅。 大哥，听说你曾这样说过，三妹考上大学的难度，相当于母猪上树，公鸡打鸣，太阳从西边上山。大哥，你从实招来，你说没说过。 金云飞不好意思地挠头而笑。 家人一齐起哄。 好吧，好吧。金云飞道：我说过那些话，现在我错了。我要向三妹道歉，最最诚挚最最认真的道歉。 说着，金云飞冲着三妹鞠了一躬。 家人热烈鼓掌。 金云兴喊道：大哥，说几句吧。 大哥没啥可说的。金云飞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奇迹是如何发生的，我要采访我可爱的亲爱的敬爱的三妹。 三妹金晓红笑道：大哥，你可爱的亲爱的敬爱的三妹满足你的好奇。 第0144章 市场不等人 () 金云飞拿出一张纸，打开来看了看。原来，他早有准备，早把想问的问题写在了纸上。 三妹同志，你平时懒懒散散，从没看你认真学习过。我想知道，你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金晓红道：大哥，这方面你是我的榜样，你以前，平时就是吊儿郎当，但你在学习时，曾被你的同学称为学霸。和大哥一样，我记忆力特好，看书看一遍就能记住，所以我不需要特别用功。 厉害，三妹你厉害。第二个问题，三妹你能不能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窍门呢？ 大哥，我学的是文科，文科需要背诵记忆的东西特别多，而我又擅长记忆，这就正好发挥我的特长。我就是死记硬背，老师要求的我都记在脑子里，就这么简单，这就是窍门。 第三个问题，三妹，你考的专业是管理学，你将来是想当官吗？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嘻嘻，大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学的管理学，应该叫企业管理。我就是要将来接管大哥的云飞公司，由我来管理云飞公司，让大哥你靠边站。 家人掌声雷动。 金云兴大喊：三妹，二哥支持你，推翻金云飞。 连小六一也振臂高呼：三姑，六一挺你。 金云飞苦笑不已。 好吧，好吧，第四个问题，我可爱的亲爱的敬爱的三妹，在你的成长中，你那可爱的亲爱的敬爱的大哥给了你多少支持和鼓励？ 不等三妹回答，二弟抢着说道：大哥，你有点不要脸哦。 金晓红道：大哥，你平时不关注我，但你也曾狠狠的激励了我，正是你的激励，让我奋发图强。你说二姐和大表姐能当科学家，连小六一都能当科学家，我生气，我不服，所以我才决定认真学习，努力向上。 金云飞笑道：老三，你听见没，我还是有功劳的，我这叫激将法。不过三妹，大哥的话也没有错，二妹和大表妹能当科学家，我家小六一将来也能当科学家，但就是你当不了科学家。 金云兴笑道：大哥，你这叫死鸭子嘴硬。三妹考上大学，你就看走眼了。 金云飞道：老三，要不怎么说你没文化呢。三妹学的专业，跟科学家不沾边，所以三妹成不了科学家，不信你问问三妹。 金云兴问：三妹，大哥说的是真的？ 三妹点着头道：大哥说得对，我当不了科学家，我要当的是企业家。 笑声中，金云飞问道：三妹，最后一个问题，你要什么奖励？ 金晓红反问道：大哥说话算数吗？ 金云飞拍着胸脯保证道：一口吐沫一根钉，只要大哥能做到的，你说啥，大哥就给啥。 金晓红笑道：等我大学毕业，就把公司交给我管理。大哥，这个奖励能给吧。 这还用说，家人又哄堂而笑，因为三妹那个“协议”早已不径而走，那是大哥少有的掉坑里爬不出来的故事。 金云飞慷慨激昂道：三妹，大哥等着你，等着四年后我退休的那一天。 这是后话，四年以后，正如三妹如愿。 迈克鞋系列二、三、四相继上市，试销效果符合金云飞的预期，迅速占领市场，红透了大江南北。 为了确保客户的需求，金云飞做了决定，暂不生产旅游鞋，原来开发的新旅游鞋鞋样和模具暂时封存，集中部产能，加班加点的生产迈克鞋。 今年的迈克鞋之所以特别畅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鞋面使用了一种新型面料，就是金云飞提出、伍成杰开发的涂塑细纹帆布。 没想到的是，涂塑细纹帆布供不应求，因为原材料的问题和技术问题，每天的产量只能生产三到五万双鞋。 所以，伍成杰的涂塑细纹帆布，只有两个固定客户，福建那边的曹顶贵和这边的金云飞。 金云飞知道自己又赢了一回，很多原料生产商，都纷纷上马涂塑细纹帆布项目，可他们要想搞出来，起码要一二个月。 而等一二个月去，秋鞋季节已过去了一半，时间不等人，市场更不等人。 这种情况下，金云飞更加大方，他设计的鞋样公开供应，谁要都给，反正你也买不到涂塑细纹帆布，你做出来的鞋，根本没法跟云飞公司的鞋竞争。 价格上，云飞牌迈克鞋也趁机往上提升，男女童三类鞋的出厂价分别为十四元八、十三元三和十一元八。 隔壁的于克非、李腾云和谭炎灯，还有二弟金云兴，也都在生产迈克鞋，用的也是金云飞的鞋样，但他们没有涂塑细纹帆布，虽然也挺畅销，在销售价格上，同款的鞋都要少赚两元以上。 这个没办法，领先就是利润，品牌就是效益。 与去年的高峰期一样，云飞公司的员工总数再次超过八百，人均日产量也在不断提高，从二十三点五双增加到二十六点五双。 这也是云飞公司的极限，场地和设备的限制，产能再也难以得到提升。 手工做鞋，这样的速度和效率，已是国内先进水平，内部挖潜也不总是有效，最后的招数就是加班，人均每天上班的时间，要在十个小时的基础上往上提。 加班也有窍门，简单的说，既要马儿跑得快，也要马儿吃得好。 金云飞找来岳父，给他出了一个题目。 爸，我想动员员工们加班，自觉自愿的加班，你看有什么好办法？ 岳父深谙此道，想都没想就说道：简单，物质刺激啊。云飞，这你知道的，也屡试不爽啊。 爸，我的意思是，在加班时间内生产的鞋，应该给员工额外的工资或奖金。我想请你帮我算一算，每一双鞋该给员工多少额外的工资和奖金比较合适。 噢，这就需要定额制了。 岳父拿来算盘，噼里啪啦的拨拉了一阵，然后说道：云飞，你说的这个额外工资和奖金，还是以工资的形式出现为好。还能太高，太高了下不来，太低又调动不了积极性，所以要先搞个定额。 这方面，金云飞是懂，但懂得不精不细。 爸，你详细的说说，或者举例说明。 第0145章 名利兼收 () 岳父道：比方说鞋帮车间的踏帮工，你现在搞的是计件工资，女鞋是每双六角。按现在的速度，在正常的上班时间内，每个工人每天平均是八十双。你就以八十双为定额，其中废品最多是两双，如果有第三双，那就得扣钱。 嗯，这个八十双的定额，已经是最高定额了。 岳父道：你的加班奖励制，就以每天八十双为定额。凡低于八十双的，保持原价，无须改变。改变的是超额完成的那个部分，你可以明确规定，凡超过定额的那部分，每双工资增加多少。 爸，你认为每双增加多少工资为好？ 两角，一角太少，三角太多，两角正好，能起到奖励作用。这样一来，多劳多得，你无需动员他们加班，他们就会自觉的加班。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爸，就照你的这个思路办。但恐怕要辛苦你了，各车间各工种各岗位的定额，都要麻烦你算出来。总之，要搞就搞，搞出一整套激励机制来。 没问题，云飞，三天之内，我把整套方案交给你。 岳父没让女婿失望，新的“定额激励机制”出台后，人均日产量节节上升，一星期后就突破了三十双，最高时曾达到三十三点五双。 与此同时，人员配置也做了相应调整，更加合理，更符合实际的需要，在不增设备不扩厂房的前提下，员工总数接近了九百人。 十月的时候，别的原料生产商，终于也推出了涂塑细纹帆布，大批与“云飞牌”一模一样的迈克鞋涌进了市场。 金云飞及时调整策略，连出两个重招，都是故伎重演。一是降价销售，每双降价一元，二是推出新样，拿出压箱底的东西。 十月还有让金云飞更高兴的喜事。 云飞牌商标，被评为国鞋类十大商标之一，迈克鞋被评为国鞋类年度第一品牌，云飞公司还被评为国轻工系统质量信得过单位。 只是让金云飞哭笑不得的是，评奖机构是国鞋业协会，他却连这协会的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金云飞知道，这都是曹顶贵的功劳。 收到北京寄来的一堆奖状、证书和牌匾后，金云飞一边得意，让人统统的搁到接待室的橱窗里，一边赶紧打电话给远在福建的曹顶贵。 老曹，谢谢你啊。 哈哈，收到了？还满意吧？挂出来了没？ 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云飞，你就别过分的谦虚了，该赚的钱要赚，该拿的荣誉也必须要拿。这对你很有用处，别忘了酒香也怕巷子深。 可是老曹，我知道这是你从中运作的结果，不然的话，鞋业协会的东西，怎么可能落到我的头上呢。 这个么，你要有思想准备，新一届的鞋业协会，会有你和你云飞公司的名字，而且你会是理事。云飞，这个面子你要给老哥吧？ 嗯……老曹，我听你的。但是，我这边的地方鞋业协会，我暂时还不想加入。 这没问题，这是你的自由和权利。总之，国鞋业协会你必须加入。 谢谢，老曹，我衷心的谢谢你。 哎，你小子，要再说谢谢，我就要生气了。照你这套，我现在正生产你提供的迈克鞋系列，还供不应求，是不是也要给你来一百句谢谢啊。 呵呵，生意很好吗？ 好得不得了。云飞，我现在的员工总数，已经超过一千了。云飞，你现在有多少人马？ 我么，比不上你，刚过九百。老曹，你现在人均日产多少双？ 二十九到三十，再也上不去了。你呢，你多少？ 三十以上，平均三十二。 啊，这么多？你小子不会是在吹牛吧。 老曹，我从不吹牛。只不过这是加班的结果，员工的上班时间，一般都到晚上十点左右。 不对啊，我也在搞加班，我的员工都起码加班到晚上十一点，怎么还比不上你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曹，反正我学你的样子，每天都收集各车间的数据，应该没错的。 行，你小子的管理水平比我厉害，有空我要到你那里去取经。 我随时恭候。老曹，我马上要上第二套鞋样了，要加厚鞋面里子。 好，我收到你寄来的第二套鞋样了。老规矩，我跟着你上，咱们南北呼应。 没事那我就挂了？ 你等等，云飞，有一个事我要跟你说说，你还得给我面子。 老曹你说。 这次你能加入国鞋业协会，并获得各项大奖，因上次我与老伍老乔路过你那里时，你对鞋业发展的分析和判断。老乔帮我写的发言稿，我在年会上宣读时，用的是你的名字。 老曹，你…… 云飞，我说过我欠你的，我要还你，我要帮你挣回面子。 ……啥都不说了，老曹，我先在心里记着。 还有啊。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国鞋业协会有个国性的质量和管理工作会议，我已经联络不少会员和理事，要求在你们温林县召开。 这……老曹，这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要做两件事。一，你要在会上做专题发言。二，可能要在你公司召开现场会，你要敞开大门。 老曹，这合适吗？我能行吗？ 哼，把两个“吗”字去掉，给我再说一遍。 行，没问题，但你得提前通知我。 一言为定，你做好准备啊。 挂了电话，金云飞有点亢奋，草鸡变凤凰，终于要飞起来了。 名利兼收才叫成功，现在的金云飞，真有点成功人士的感觉。 金云飞在晚上召开家庭会议，实际上就是公司高层会议，宣布了一系列好消息，并为准备迎接“国鞋业质量和管理工作会议”，布置了一系列任务，要求大家务必做到。 有人欢乐有人愁，金云飞这边风景如画，隔壁的李腾云这时却“后院起火”。 早上刚上班不久，金云飞刚在办公室坐下，李腾云就闯了进来。 金云飞大吃一惊，因为李腾云脸色惨白，尤其是他的左腮，有三道长长的伤痕，明显是被人挠的。 再仔细一看，李腾云的脑袋左边，出现一片空白，头发被拨掉了。 老李，你这是………你被你老婆打了？ 云飞，我这回……我这回完蛋了，彻底的完蛋了。 第0146章 兔子吃了窝边的草 () 金云飞先让李腾云抽烟喝水，冷静冷静，自己去把两道门关好。 人家的破事，只能关在屋内，不能让臭味飘到外面。 李腾云喝了两杯水，抽了三支烟，才抬起脑袋看向金云飞。 金云飞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必须装得一无所知，还要有点好奇心。 老李，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云飞，我被我老婆抓了现行了。 金云飞忍不住笑道：嗯，看出来了，敢挠李老板这张四方脸的，除了你老婆，还没别的人。我说老李，你也太不小心了，你赌博耍钱，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至少不能让你老婆抓到。 这回，这回不是因为赌博。 啊，是因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 嗯，所以性质更加严重。 说说，快说说。金云飞立即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急忙问道：你和谁？在哪里？怎么被抓到现行的？ 哎，哎，云飞，你在幸灾乐祸。 噢，对不起。老李，既然你来找我，就不要计较这个。 唉，也是，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呢。 金云飞一本正经地说道：老李，不是我说你。干坏事也得有能耐，常在河边走，肯定要湿鞋，明明知道你老婆对你严防死守，你应该小心小心再小心。 云飞，你理解我？ 理解，理解。金云飞道：当然理解，作为男人我特别理解，男人嘛，哪个男人不犯错误呢，不犯错误那还是男人吗。 李腾云红着脸道：我，我这回是兔子吃了窝边的草。 什么什么？金云飞更来劲了，追问道：你搞了自家鞋厂的女人？谁？漂亮不？ 就是那个“一枝花”，大半个工业区都知道，你应该也见过的。 金云飞点了点头，工业区里是有这么一个女人，名叫程春艳，二十六七岁，也不知道她已婚未婚，外省人，长得特别的漂亮，更兼撩人的打扮和气质，在工业区很有名气。 这个程春艳有一手很厉害，亲戚朋友老乡一大帮，她到哪个企业上班，能呼啦啦的带去一群人。她还颇有管理才干，就这个特长，企业请她都是高工资，还会委以重任。 金云飞道：这娘们我见过，的确光彩照人。老李，你还别说，面对这样的娘们，一般男人还真的抵挡不住。 李腾云道：就是嘛，谁能抵挡得了啊。 不对，不对不对。金云飞忽地嚷道：老李，这个一枝花今年在谭炎灯那里上班，而且还是小谭用高薪请去的。老李你真行，搞女人都搞到小谭的助理身上去了。 不是，你不知道。李腾云道：我老婆最近身体不好，她建议临时聘请一个助理，我就同意了。我老婆还说，这个程春艳不错，把她挖过来。我去找小谭和小谭她妈，她们不答应，是我老婆亲自出马，加了一万元，才让程春艳到了我厂里上班。 金云飞心里笑说，这一定是小谭和吴彩云的阴谋诡计，老李你上当了。 老李，那个程春艳到你厂上班，你们怎么就搞到一起去了？我听说她有不少绰号，除了“一枝花”，还有什么“国粮票”、“公共汽车”、“通用工具”等等。这样一个女人，你应该提高警惕，应该洁身自好嘛。 我也想提高警惕啊。可她处处主动，时时进攻，我又意志薄弱，我根本没有办法。 说说，说说你是怎么被抓现行的？ 是这样的。我两个孩子，都放在我丈母娘家。我老婆都是周末去我丈母娘家，一般是在我丈母娘家住一个晚上，也不把孩子带回来。昨天不是周末么，我老婆要去我丈母娘家看孩子，我本来也要去的，可我老婆说，厂里这么忙，让我在厂里盯着，她一个人去。于是，她去了，我留在了厂里。 噢，于是你认为安了，你就与一枝花鬼混了。 确切的讲，是她主动来找我了。 老李，都到这份上了，谁主动谁被动还有区别吗？ 也是……我们就在我的家里，正在关键时候，我老婆突然回来了。我发现我老婆是早有准备，她带着我的两个小舅子和一个小姨子，还带着照相机。这老娘们，先是破门而入，再是拿着照相机猛拍，然后就是猛揍我和程春艳。云飞，这娘们太狠了，打得我……那个惨啊。 金云飞道：这没办法，你做得她打得，照我说，打你一顿还是轻的。 是的，是的。我不仅被毒打了一顿，我还被赶出家门。昨天晚上，我后来是在车里睡的。 你活该。老李，我想采访你一下，那个一枝花呢？ 她也被打了，我老婆给她结了账，当时就把她赶走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现在怎么办？你到我这里来，不会是把我这里当成避难所吧？ 我不来你这里，我还能去哪里？现在我厂里我家里，都由我那两个小舅子把守着。有其姐必有其弟，他们虎视眈眈，我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了。 呵呵……我呸，还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他娘的算哪门子好汉啊。 云飞，我都这个德行了，你不要再取笑我好不好？ 噢，不取笑，不取笑。金云飞问道：那么，请问邻居，我现在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吃的，给点吃的，啥都行。 你早说啊。 抽屉里有半包饼干，金云飞拿出来，李腾云饥不择食，接过去就猛吃起来。 这家伙，看来真是饿坏了，金云飞心里偷乐不已。 老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向老婆负荆请罪？还是先在外面避避风头？ 我，我六神无主，走投无路，所以才来找你啊。 云飞，我认识的朋友里，就你本事最大，你得帮我，帮我摆脱眼前的的困境。 摆脱，你怎么摆脱？金云飞道：而最要命的是，现在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你百口难辩，你无可奈何。这么说吧，你现在就好比是砧板上的肉，你老婆拿着一把斧头大刀，想怎么跺就怎么跺，想跺哪里就跺哪里。 是啊，是啊，所以请你帮我想想办法嘛。 嗯……我没有经验，更没有义务，我束手无策，我爱莫能助。更何况，更何况现在有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了面前。 什么，什么残酷的事实？ 你老婆，你老婆拿着棍子快到我公司的门口了。 第0147章 破事臭翻天 () 金云飞不是在开玩笑，他正看向窗外，看见李腾云的老婆吴彩云，正肩扛木棍，怒气勃发，脚步铿锵有力。 身后，更有两个兄弟紧跟，也是手拿木棍，像两座移动的铁塔。 还有看热闹的，都是李腾云鞋厂的工人，黑压压一片。 李腾云脸色大变，慌忙起身，要往金云飞身边钻去。 金云飞倒是不慌不忙，伸手到大板台下摁了一下。 顿时，警报声骤然响起，一长三短，尖厉细长，令人警醒。 这是金云飞花了三万多元建起来的警报系统，连通三个厂区，特别是公司的安保队。 警报声是预先确定好了的，一长三短，表示老总办公室有事，听到这个警报声，安保队的值班人员，会在三到五分钟内出现。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没想到好端端的警报系统，第一次使用竟使在了这等破事上。 还别说，警报声发挥了作用，吴彩云姐弟三人并没有过分的举动，也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公司安保队提前赶到，一场可能的棍棒冲突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看热闹的人散去，吴家兄弟也被赶走，在吴彩云单枪匹马赤手空拳的状态下，金云飞才允许她进门。 但就是一个吴彩云，李腾云也不是对手，只见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个饿虎扑食，就将李腾云压倒在了地上，王八拳乱飞，李腾云竟毫无还手之力。 金云飞就过分了，他居然袖手旁观，还兴致勃勃。 更过分的是，岳秀清和金晓玲姑嫂进来，要去解劝，竟被他伸手拦住。 整整三分钟之久，李腾云被打得嚎嚎直叫。 金云飞这才示意岳秀清和金晓玲上前，将吴彩云拉起，小声吩咐二人，暂且把吴彩云带出去，劝劝她，让她冷静下来。 待三女出去，金云飞走过去，将李腾云从报纸堆里拎起来，拖了两米多，将他放在沙发上面。 可怜李腾云，脸都肿了。 云，云飞，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李腾云哭丧着脸说道：见死不救，袖手旁观，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 老李，你傻啊。金云飞煞有介事的说道：苦肉计，苦肉计你懂不懂，你不让你老婆出出恶气，她能原谅你吗？你有可能挽回这场危机吗？ 李腾云愣了一下，点着头道：好像，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李腾云马上捂着脸道：可我，可我疼啊。 忍，忍一忍。金云飞端着脸说道：老李，作为朋友，我送你四个字，忍辱负重。 李腾云念叨道：忍辱负重？嗯，我忍辱负重，我忍辱负重…… 过了一刻钟，李腾云恢复正常，除了那张脸。 金云飞冲着门外喊道：你们进来吧。 吴彩云进门。 李腾云哆嗦一下，不由自主的往金云飞的那边挪了挪。 金云飞道：吴姐，坐吧。 吴彩云道了声谢，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岳秀清和金晓玲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吴彩云反客为主道：秀清妹子，晓玲妹子，你们也进来坐。 姑嫂二人都是八卦党，听了吴彩云的话，赶紧进来，并关上了门。 金云飞咳咳两声，说道：我先宣布纪律啊。一，只许动口，不许动手。二，摆事实，讲道理，不许吵架。 顿了顿，金云飞挥手道：开始。 岳秀清和金晓玲差点笑出声来，因为金云飞像个搏斗场上的裁判。 吴彩云道：我先说。云飞，你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吧？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我已经听了老李的坦白交待。 好，那我就快人快语。吴彩云道：云飞，我要与他离婚，马上离婚。 不……李腾云跳了起来。 金云飞忙道：老李，你住口，先让吴姐说完。 李腾云悻悻而坐。 吴彩云道：我懒得跟他嗦，就一个要求，离婚，马上离婚。 金云飞指着李腾云道：老李，现在你说。 李腾云道：我不同意离婚，坚决不同意。 吴彩云吼道：姓李的，你已没资格反对。你要反对，我就揍你，揍你揍到你同意为止。 一边说，吴彩云一边挥舞拳头，威风凛凛。 李腾云缩了缩脖子，朝金云飞投去祈求的目光。 打住，两位打住。金云飞问道：吴姐，你能听听我的意见吗？ 云飞你说。吴彩云点着头道。 金云飞道：离婚也好，重归于好也罢，我建议你们俩冷静冷静，考虑仔细再作决断。 不行。吴彩云不假思索道。 金云飞道：吴姐啊，离婚不是小事，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孩子。而且现在正是秋鞋旺季，生意也耽误不得啊。 说着，金云飞冲着岳秀清和金晓玲使了个眼色。 姑嫂二人左劝右慰，展开了强大的思想工作。 经过一番劝说，吴彩云终被说动。 好吧，看在云飞和两位妹子的面子上。吴彩云道：姓李的，我先放你一马，这个秋鞋季结束以后，我再和你算账。在此期间，你可以在厂里上班，我给你发工资。但是，你不能住在厂里。 金云飞补了一个问题：吴姐，咱要说好，顾大局，保持克制，不能打骂。 没问题。吴彩云爽快道：云飞，你是了解我的，我说出去的话，我都做得到。 在岳秀清和金云飞的陪同下，吴彩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李腾云终于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愁眉苦脸起来。 云飞，我会很惨的。这娘们啥事都干得出来，她会把两个孩子都抢过去，会让我净身出户。我怎么办？我又要成为穷光蛋了。 老李，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金云飞思忖着道：老李，刚才听了你的叙述，有一个情况，让我非常非常的好奇。 哦，什么情况？ 金云飞不点破，而是启发道：我暂时说不好，你自己想，仔仔细细的想。 李腾云真的凝眉苦思起来。 云飞，没什么重要情况啊？ 再想，狠狠的想，你为什么会被抓了现行。 李腾云噢了一声，再次陷入了沉思。 突然，李腾云猛地一惊，看着金云飞道：你是说，你是说这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局？ 金云飞忙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 李腾云又想了起来，渐渐的，他什么都想明白了…… 第0148章 名声大噪 () 看到李腾云恢复了冷静，金云飞知道，李腾云的事不用他操心了。 李腾云向金云飞借了一点钱后走了，也没告诉金云飞，他去哪里和干么去了。 在这件事上，对金云飞的做法，他老婆岳秀清有点意见。 岳秀清道：云飞，我要提醒你一下，你有点过分了。 金云飞道：老婆，请你畅所欲言。 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桩婚。可你的行为，两头堵两头坏，正好与这句老话相反。 嗯，我好像做得有点不对。 既然不对，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做？云飞，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老婆，你稍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金云飞拿出钥匙，打开大板台一个上锁的抽屉，先拿出一个放大镜，再拿出一封信。 老婆，你看看。这是福建老曹寄给我的，是他去北京出差时，用照相机拍下来的。 果然，信封里装的是七张照片。 岳秀清一边看，一边说道：我的天，是一封举报信。云飞，是举报咱们云飞公司的，说咱们的云飞牌商标侵权，说咱们的迈克鞋系列也侵权。还说，还说咱们的鞋，存在着严重的质量问题，特别是鞋底，只注意弹性和韧度，却严重影响了使用寿命。还有，说咱们云飞公司打压同行，拒不加入鞋业协会…… 老婆，你看看最后一张，举报人的名字。 噢，一共有十七个，都是咱们的同行，还都是上规模企业的同行……李腾云，这家伙也是榜上有名呀。 金云飞道：所以说，同行才是**裸的的仇恨。 岳秀清看罢，收起照片，点着头道：这完是羡慕嫉妒恨。从中可以看出人性的善恶。老于和小谭相对忠厚，就不大会参与这种事，而李腾云却不同，他干得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勾当。 金云飞道：我现在只是小小的报复他一下，在他和小谭之间，我站得稍微的离小谭近点。 老公，我理解你了。 老婆，你放心，除了这件事，我仍拿李腾云当好邻居、好朋友。 岳秀清点点头，看着金云飞笑道：老公，你厉害。他这样对你，你居然不动声色，若无其事，装得真好。 哎，这是表扬还是批评？ 嘻嘻……都有。 李腾云的破事暂告一个段落，金云飞很注意拿捏分寸，不想介入太深。 就连谭炎灯来找他几次，他要么找理由开溜，要么东拉西扯，就是不聊他与吴彩云的破事。 金云飞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曹顶贵没有食言，他成功地争取“国鞋业质量和管理工作会议”在温林县召开。 就行业来说，这个会议的规格很高，轻工部来了一名副部长，江浙省来了一名高官，市县两级领导更是体出席。 来自国各地的鞋类制造商、原料供应商、设备供应商、销售商、地方鞋业协会负责人、各地鞋类市场负责人，共一千余人汇聚到温林县。 会议历时五天。 温林县的制鞋业从此出名，在国制鞋业中占有一席重要之地。 金云飞和他的云飞公司更是名声大噪。 先是在会议上，宣布云飞公司加入国鞋业协会，同时成为理事单位。 在会上，还宣布云飞牌商标和迈克鞋系列及质量信得过单位。 重头戏有两个。 一是参观云飞公司，因为人多，参观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二是在会议的第三天下午，金云飞做专题发言，用了一个半小时，分享他在质量和管理方面的经验，赢得了高度的评价。 金云飞也是大出血，除了向鞋业协会赞助十万元，还向所有与会者赠送迈克鞋，一共一万余双，价值高达十二多万元。 这个血本花得值，会议期间，金云飞上了电视报纸。 后来不久，省日报还做了一个专题报道 趁热打铁，金云飞也有后续动作，比如说，向县孤老院（养老院）和孤儿院（福利院）分别捐助了五万元，这事也上了省日报。 这个鞋季，对金云飞来说，是名符其实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双丰收。 不过，今年的冬天，气温比往年都低，寒冬腊月，金云飞决定提前一周放假。 说停工就停工，说放假就放假，只用了两天，外地工人就已走完，只剩下百余名本地人，还在厂区打扫卫生、保修设备、整理内务。 与金云飞相比，他的几个邻居却过得不怎么样。 李腾云自然是凄风苦雨，度日如年，等着吴彩云赶他滚蛋。 谭炎灯也是活得忐忐忑忑，他和吴彩云的私情，如同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 就是于克非也没得安宁，虽然分为了两个家，但于克非拖泥带水，经济上没有分家，导致矛盾丛生，冲突不断。 风景这边独好，金云飞却感觉不好，断定这个年难以过好。 果不其然，腊月廿六，那边的那颗“定时炸弹”爆炸了。 在金云飞的“启发”下，李腾云忍辱负重，守株待兔，如法泡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寒冷的凌晨，李腾云带着他家的人，又是翻墙，又是扒窗，将吴彩云和谭炎灯“堵”在了被窝里。 李腾云学得很好，照相机用上了，就连重金买的摄像机也派上了用场。 李腾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不打人，甚至也没骂人，几乎没让厂里的员工们知道，给吴彩云和谭炎灯留足了“面子”。 谭炎灯的老妈柳玉兰，也还被蒙在鼓里。 李腾云不简单，一招制敌，化被动为主动，一举扭转了不利局面。 接下来的一天两天，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宏达鞋厂开始放假，星光鞋厂也在放假，员工们归心似箭，拿到工资后纷纷回家过年。 与往年一样，这个时候，谭炎灯的老妈柳玉兰，都要回娘家照顾年近九旬的老母亲，谭炎灯暂时成为“自由的小鸟”。 谭炎灯躲过了母亲，这才携手吴彩云来找金云飞，要请金云飞出面，解决他俩与李腾云的问题。 金云飞早有准备，他身陷其中，只能打起精神，好人好事做个到底。 但看到谭炎灯和吴彩云手牵着手进门，金云飞一阵恶心，差点把早餐吃的馒头稀饭吐了出来。 第0149章 过五关斩六将 () 岳秀清也在，但她衿持，看到吴彩云和谭炎灯秀“恩爱”，她能忍住笑，装作没有看到。 金云飞可不管，他那高大的身体，乐得卷缩在老板椅上，和他的宝贝女儿小六一一模一样。 谭炎灯立即红脸，甩了吴彩云的手，独自坐到单人沙发上。 吴彩云却是落落大方，冲着谭炎灯道：小谭，我都这样了，你别想甩了我，你是甩不了我的。 谭炎灯嚅嚅而道：这不是甩，这是在外面么。 金云飞乐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两口子就当没有看见。 谭炎灯红着脸道：云飞，不要笑话我么。 噢，不笑话不笑话，坚决不笑话。 说不笑话，金云飞脸上却挂满了坏笑。 吴彩娣冲着岳秀清道：你看你看，你家这位，就知道欺负我家小谭，你也不管管。 可岳秀清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岳秀清的笑，才提醒了吴彩云，人可以厚脸皮，但不能不要脸。 吴彩云不好意思道：对不起，云飞，秀清，这事得麻烦你们了。 金云飞客气道：吴姐，咱们是邻居，你们过不好年，我们也会过不好年的。 云飞，谢谢你能帮我们，我们就是来讨主意的。 主意么，暂时没有。但是吴姐小谭啊，我觉得你俩是在过五关斩六将，一不小心，不但过不去，而且还会永无宁日。 谭炎灯忙问：云飞，怎么个过五关斩六将？ 第一关，吴姐如何与老李友好分手。第二关，吴姐与老李的财产如何分割。第三关，吴姐和老李的孩子怎么安排。第四关，怎么向小谭的老妈解释。第五关，小谭如何把吴姐娶回家。此外还有一个问题，以后大家如何和平共处。 谭炎灯听了，忧心忡忡。 倒是吴彩云爽快干脆：云飞，你说得明明白白，请你继续说，这过五关斩六将，该如何过如何斩。 笑了笑，金云飞道：吴姐，小谭，只有你们俩，没有老李，这谈了也没用啊。 吴彩云犹豫，与老公面对面谈，她还没做好准备。 岳秀清道：吴姐，云飞说得对，你们这个事，还是面对面谈比较好。 吴彩云点着头道：好吧，把他叫来。云飞，麻烦你给他打电话。 金云飞点点头，电话打到李腾云那里，李腾云这段时间住在泽谷宾馆，接了金云飞的电话，不用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 这次仇人相见，却不眼红，因为都捏着对方的把柄，牌已经摊开，没有秘密可言，只求问题解决。 李腾云很冷静，对金云飞说道：云飞，总而言之，我相信你，你说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绝无二话。但我有一个要求，速战速决。 吴彩云也不甘示弱，表态道：云飞，你说怎样就怎样，我没任何意见。我只有一个要求，速战速决。 双方态度一致，这就好办多了。 金云飞先把他的“过五关斩六将”，向李腾云说了一遍。 李腾云道：云飞，那就开始吧。 金云飞示意岳秀清负责笔录。 岳秀清搬张凳子坐到大板台边，拿过钢笔摊开了纸。 金云飞道：第一关，你们如何和平分手。两位，这很重要，家和万事兴，分手也应该和平。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我希望两位都要有个高姿态。现在，请两位表态。 这一关，李腾云和吴彩云态度一致，都同意协议离婚。 金云飞点头表示满意，微笑道：接下来是财产如何分割，两位，都说说吧，这第二关怎么过。 李吴两口子能干，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其他财产价值五十万，大头是两百万现金和工业区的厂房。 工业区的厂房值多少钱，金云飞最知道，当时投资时值七十万，现在至少借一百万。 李腾云道：大家各拿一半，在这个基础上，我还要得到一百万的补偿。 这是狮子大开口，吴彩云当然不会同意：姓李的，你有资格这么说吗？我当个体户开始做鞋的时候，你还在一边反对，一边种田呢。 李腾云道：你伤害了我。 吴彩云道：是你伤害了我。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金云飞只好及时开口制止：两位，我说两位，能不能听我说。 李吴二人闭上嘴看着金云飞。 金云飞道：法律我不是很懂，但我知道，夫妻离婚时，财产一般都是对半分，而不论谁功劳大谁功劳小。至于伤害，你俩是互相伤害，半斤八两，我建议你们就算扯平了。 吴彩云爽快道：好，我听云飞，一人一半。 李腾云也道：我也同意。 但问题来了，金云飞问：两位，那工业区的厂房怎么办？也对半分吗？ 李吴两口子在工业区买了十亩地，十亩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开食堂，不兼宿舍，这十亩地的规模，能容纳一个两百名员工的制鞋企业。要是一分为二，这样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李腾云道：厂房归我。云飞，就照你所说，厂房值一百万，一人一半，我拿出六十万，把另一半买下。 吴彩云道：姓李的，你以为就你有钱啊。我出七十万，你那一半厂房归我。 金云飞急忙又打圆场：两位两位，这不是拍卖会，这是分家会。厂房值一百万就是一百万，不管怎么分，都不能涨价。如果一定要涨价，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我管不了，我现在管的是如何分割。 吴彩云道：云飞，你有什么好主意？ 金云飞道：以我看，最好是现有厂房归一个使用，另一个去再买一块土地。这样做的好处，是有利于你俩今后的发展。说实在的，十亩土地的厂房要是一分为二，结果就是谁都不方便。 李腾云问道：云飞，你认为该分给谁呢？ 金云飞道：想来想去，我认为应该分给老李。 李腾云得意道：公道，公道。 吴彩云不干了：为什么？云飞，你不能偏心啊。 金云飞道：吴姐，老李没有退路，要是厂房归了你，他就得另起炉灶。你不一样，你是要嫁给小谭的，将来你就是小谭的媳妇，小谭的厂房是现成的，你过去后马上就可大显身手。吴姐，你有退路啊。 这番话说动了吴彩云，不能僵着，总得有一个先退一步。 好吧，云飞，我听你的，但我有个附加条件。 第0150章 顾全大局 () 金云飞道：吴姐你说。 吴彩云道：厂房可以部给他，但要加这样一个条款。如果他将来破产了，这个厂房要卖给我，价格以现价计算。 姓吴的，你咒我啊。李腾云气得暴跳如雷。 姓李的，你五毒俱，早晚会落得一分不剩，我这是为你好。 得，吵起来了。 金云飞忙道：我认为吴姐的要求可以考虑。 李腾云立即转向金云飞，气道：云飞，你也看不起我？ 老李，你听我说。金云飞道：老话讲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话又讲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话还讲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老李，吴姐只是假如，假如嘛。 李腾云无奈道：好吧，我认了。 金云飞道：继续继续，接下来过第三关，两个孩子怎么办？ 孩子归我。李吴两口子异口同声道。 金云飞笑了，两口子这么默契，又何必闹到这个地步。 待李吴两口子唇枪舌战了一番，金云飞道：两位，你们都忘了一个问题，一个大问题。 两口子停下来，静听金云飞道出问题。 老李，离婚以后，你将来肯定还要结婚，肯定还要再生孩子。你要是带着两个孩子，人家都不一定敢嫁给你。吴姐，你更得面对现实。你要嫁给小谭吧，人家小谭没有兄弟，独苗一根。你嫁给小谭，人家老妈都会反对，你要不给她生个宝贝孙子，人家还不得跟你拚命啊。 金云飞说得合情合理，李吴两口子不再争抢孩子。 老李，吴姐，我看这样。儿子户口归在老李名下，女儿户口归在吴姐名下。但你家两个孩子还小，我看就由吴姐带着，老李要付一个孩子的生活费。等将来孩子长大了，让他们自己选择跟谁过，你俩看怎么样？ 这个解决办法，李吴两口子都表示认可。 金云飞松了口气，继续过五关斩六将：接下来是第四关，如何向小谭他妈解释。 这个问题一出，李腾云起身要走：云飞，接下来与我无关了，我待会再来找你。 不，你等等。金云飞道：老李，我认为与你有关，比如说，你要保证不向小谭他妈挑拨离间，又比如说，你们大家以后如何和平共处，等等。老李，你还真不能走，接下来的两关，与你是有关系的。 好吧。李腾云重又坐下，喷着怨毒的目光说道：小谭，正好，我把话撂这里。你抢了我的老婆，这是一笔账，你要想我以后不报复，你得给个说法。 谭炎灯胆小，一直待在金云飞身边，连看都不敢看李腾云一眼：老李，对不起，你，你要什么，你说出来，我尽量满足就是了。 李腾云哼了一声，却不开口。 知夫莫若妻，吴彩云大方地说道：姓李的，你不就想要点钱么，你开个价，我给。 一百万。 嚯，你敲竹杠啊。 姓吴的，我没说一千万，就够面子的了。 二十万，不要拉倒。 八十万，就八十万。 三十万。 金云飞又忍不住，咧着嘴笑了。 好了好了，我说两位，我来帮你俩轧个价。二一添作五，就定五十万，正好是厂房的一半。这么一来，厂房归老李，老李就不用付钱了。 李腾云马上道：同意。 吴彩云瞪着两眼道：抢劫啊。 金云飞忙道：冷静，冷静。吴姐，顾大局，请顾大局。 好吧，我忍了。吴彩云道。 金云飞冲着李腾云道：收了钱，就要遵守承诺。老李，你可不能报复，不能搞破坏活动。这一条要写在协议里，你若违反，不但这五十万要如数奉还，还要罚你五十万。 李腾云道：云飞，就照你说的办。 好，老李你现在哥以走了。拉下来的环节，的确与你无关了。至于你们的离婚协议，和其他善后事宜，我也就不管了。 李腾云说了声“谢谢”，起身而去。 待李腾云消失，金云飞又赶吴彩云和谭炎灯走：吴姐，小谭，你俩也可以走了。 谭炎灯道：云飞，你说的过五关斩六将还没过完呢。 我去。金云飞笑道：小谭，你拿我当保姆，还是当媒人啊。 吴彩云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帮我们想想办法嘛。 岳秀清道：吴姐，接下来的事，只能靠你们自己，别人是帮不了的。 吴彩云赖上了：云飞，你一定有办法的。 想了想，金云飞为难道：我是真想不出什么办法啊。 谭炎灯也继续求：云飞，你继续想嘛。 这个这个……金云飞道：我说的也不是什么办法。我认为，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要讲究速战速决，丑媳妇也总得见公婆么。 丑媳妇这个词，立即引起吴彩云的抗议：云飞，我丑吗，我丑吗？ 岳秀清忙道：吴姐，这只是打比方，打个比方而已。 吴彩云道：好，就照云飞说的办。小谭，给你妈打电话。 现在就打啊。谭炎灯怕了。 吴彩云瞪了谭炎灯一眼：就现在。 谭炎灯急忙拿出大哥大开始拨号。 金云飞和岳秀清都忍着笑，小谭这哪是在找老婆，他这是又找了个妈。 谭炎灯打通了电话，却捂着大哥大问吴彩云：怎么说？说什么？ 吴彩云道：干脆点，就说你有女朋友了，就是我吴彩云。 照着吴彩云的吩咐，谭炎灯通过电话，跟他妈柳玉兰谈了起来。 才说几句，谭炎灯竟然双手发抖起来。 接着，大哥大掉到了地上。 怎，怎么办？怎么办，我妈，我妈爆发了。 吴彩云倒是相当淡定：爆发就爆发呗。 可……可我妈马上会追过来的。 吴彩云继续淡定：追过来好呀，正好跟她当面说个明白。 谭炎灯苦着脸道：不，不行啊，她会打我的，会打咱俩的。 岳秀清道：我建议，你俩避一避吧。 金云飞道：对，先避一避，小谭，先让你妈这口气倒过去。 吴彩云道：这个可以，但既然摊牌了，躲也不是办法。 金云飞忽地呵呵一笑。 这是坏笑，意味着金云飞有办法了。 谭炎灯忙问：云飞，你有好办法了？ 嗯，有点损。金云飞笑道：但这是一个绝招，是个杀手锏，估计能对付你妈。 吴彩云也追问道：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还是岳秀清领会得快，微笑着问：云飞，这靠谱吗？ 吴彩云脾气有点急，竟嚷了起来：哎，你们两口子想急死我呀。 金云飞笑了笑，拿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这下，吴彩云和谭炎灯都明白了。 第0151章 正中下怀 () 金云飞一般不坏，为人处事以诚为主，但坏起来时，损招坏招忒多，而且往往效果不差。 可让金云飞没想到的是，这回他出的招数，却正中吴彩云和谭炎灯的下怀。 谭炎灯看着金云飞，惊讶的脱口而出：云飞，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云飞莫名其妙了：什么，什么我怎么知道的？ 岳秀清伸手推了金云飞一把，学着金云飞的样子，双手也那么比划了一下，笑道：你傻了，嗯？ 噢……马后炮，我打了马后炮。 看那吴彩云突然幸福的样子，谭炎灯所言非虚。 金云飞坏笑道：小谭，你厉害，你厉害啊。 谭炎灯也是有点兴奋和得意，还谦虚的说道：不小心，不小心生米煮成了熟饭，云飞，别笑话我啊。 这样这样。金云飞道：小谭，我采访你一下，这个这个……吴姐肚子里的小家伙，他有几个月了。 两个月多，快三个月了。 那么你能确定，你能确定他是你努力的结果吗？ 云飞，你什么意思？ 吴彩云也生气道：云飞，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岳秀清嗔了金云飞一眼：云飞，你正经点。 不料，金云飞还是不正经，竟然瞅着吴彩云看。 大大咧咧的吴彩云，也被金云飞看得好不自在，居然红了脸。 岳秀清再伸手，这次是打了金云飞一下：哎，你干什么呀？ 金云飞念叨道：二三个月，看不出来，不够大，没有说服力，没有说服力嘛。 岳秀清听懂了，转恼为喜，笑道：这个好办，装扮一下就行了呗。 嗯，就这么办。金云飞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吴姐，你的肚子还不够大。你想像一下，待会小谭他妈来了，一看你的大肚子，怀着她的大胖孙子，她还能生气吗？她敢生气吗？ 吴彩云也笑了：云飞，你这个主意好，柳玉兰她肯定不敢生气。 金云飞忙道：哎，哎。吴姐你得改口，以前可以叫柳玉兰，从现在开始，你得叫妈。 吴彩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以前叫惯了，我怕一时改不过来啊。 要改，必须叫妈。金云飞郑重其事的说道：这个很重要，即使小谭他妈不答应，你也得叫妈，真诚所致，金石为开，坚持叫妈，叫得她不好意思不应。 咯咯……行，我豁出去了。 好，赶紧赶紧。金云飞吩咐道：秀清，你带吴姐去装扮一下。大家记住了，统一口径，就说吴姐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五个多月哦。 岳秀清和吴彩云去了楼上。 谭炎灯又紧张，又激动，冲着金云飞“谢谢”连连。 云，云飞，等会我妈来了，肯定要打我，你得保护我。 我不会保护你，你该打。但你妈要是打吴姐，我会出手保护。 为，为什么？你重女轻男呀。 你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保护吴姐，就是在保护你儿子。 噢，对对。不过，你也得保护我，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呵呵，我不会保护你。因为你是你妈的乖儿子，你妈不会打死你的，她还等着你生个儿子为谭家传宗接代呢。 这时，大板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都把谭炎灯吓了一跳。 熊样，一边去。金云飞推开谭炎灯接起了电话。 电话真的是小谭他妈柳玉兰打来的。 柳玉兰知道，儿子与金云飞来往多，有事没事，爱往金云飞这里跑。 柳玉兰与金云飞的母亲谢玉娟以姐妹相称，金云飞拿她当长辈，谈正事时叫她柳姨。 柳姨啊，我是金云飞，你有什么吩咐。 小谭在你那里吗？ 在我这里。 他的事你都知道了？ 对，我都知道了。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呢？ 哪个不要脸的女人？ 别装傻，就是吴彩云。 噢，也在，也在。 云飞，交给你了，给我看住，我马上赶到。 柳姨，你别急，你放心，我帮你看着他们。 搁了电话，金云飞冲着谭炎灯坏笑道：小谭，你小子就等着你妈的暴风骤雨吧。 说到就到，柳玉兰一阵风似的。 谭炎灯早想好了办法，躲到金云飞身后。 可金云飞落井下石，不但不帮谭炎灯，反而将他往他妈面前推。 连连骂声中，谭炎灯开始挨打。 金云飞坐在老板椅上欣赏。 金云飞看出来了，柳玉兰应该老打小谭，还打出了经验，她那叫什么打，不下大力，不往重要地方下手，简直是装装样子。 这种打法，不去劝打，打的人反而会自己收手。 果然，柳玉兰突然停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哭也哭了。 金云飞冲着谭炎灯使了个眼色。 谭炎灯鼓起勇气，上前向他妈坦白交代…… 柳玉兰听罢，长叹了一声。 金云飞旁观者清，他已看出，柳玉兰的气已消了一半。 于是，金云飞又冲谭炎灯使眼色，示意他使出“杀手锏”。 听说吴彩云怀上了，柳玉兰一百个不相信，连连问道：她人呢？她人呢？ 金云飞冲着楼梯方向喊了声：吴姐，该你出场了。 吴彩云“隆重”亮相。 扮得挺像，以金云飞的眼光，认定她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 金云飞再看向自己的老婆岳秀清，“表扬”了他的“手艺”。 柳玉兰盯着吴彩云的肚子看了好久，忽道：不对，不对不对。 金云飞心说要糟，露馅了。 柳玉兰心平气和地说道：彩云，几天前我见过你，你的肚子没这么大，你这是装的。 这下不仅让吴彩云红了脸，就连岳秀清也很不好意思。 这就是弄巧成拙。 大家都尴尬时，谭炎灯倒聪明起来，他拿出医院的诊断书，急忙上前递给他妈：妈，只有，只有三个月。 柳玉兰看得非常仔细，脸色由阴转晴，后来才知道，敢情她当过赤脚医生，啥病历啥诊断书的，她门儿清。 谁，谁的主意？柳玉兰的脸变得忒快，马上又转晴为阴，指着吴彩云的肚子喝问道。 谭炎灯不敢隐瞒，指着金云飞道：他。 柳玉兰骂了一声：也不是好东西。噌的起身，一边说声“回家”，一边往外走。 第0152章 火爆背后有隐忧 () 谭炎灯不敢起步。 柳玉兰在门口停下，冲着谭炎灯又吼一句：回家你没听见啊。 妈。谭炎灯怯怯的喊道。 柳玉兰瞥了吴彩云一眼：还有你，跟我回家。 吴彩云兴奋的“哎”了一声。 这倒把金云飞搞得目瞪口呆，这剧情发展，跟他想像的不一样啊。 母子二人还有吴彩云在门口消失。 金云飞还没回过神来，柳玉兰却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冲着金云飞厉声道：小子，你要到处说我家的事，我发誓跟你没完。 金云飞傻不愣登的合不拢嘴，这个结局他没有想到，他的想像力太不够用。 岳秀清取笑道：傻了吧，没想到吧。叫你做好事，叫你当媒人。嘻嘻，人家过了河拆了桥，把你一个人扔在河东喽。 金云飞好久才回过神来，摇着头苦笑道：这，这叫什么事么。 老公，以后还管闲事吗？ 老婆，不是我管闲事，是闲事来找我。 你活该，还是接受教训吧。 嗯，吃一堑长一智。金云飞叹道：一家欢乐一家愁。这家多了一个半人，值得高兴。可老李就惨了，大过年的还要离婚，可怜啊。 岳秀清却道：李腾云没什么好可怜的，再说以他的德行和作为，你还怕他没有女人啊。 金云飞点点头，倒也是，李腾云拈花惹草的能耐，比他做鞋的本事还大。 忽然，金云飞坏笑起来。 哎，你又憋什么坏？岳秀清问道。 金云飞笑道：这么一来，李家热闹了，老李他要追女人嘛。但柳家会更热闹，因为两个女强人凑在一起，非搞得翻江倒海不可。 那可不一定。岳秀清道：吴彩云要是生个儿子，母以子贵，她就是老大。只有在吴彩云生女儿时，这婆媳关系会有麻烦，针尖对麦芒，那才会热闹。 老婆，还是你厉害，分析得明明白白。 老公，人家的破事放放吧，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家的事了。 金云飞问道：快过年了，咱家还有啥事没有办好？ 总结，总结今年的生产和销售，规划明年的生产和销售，这不是你的老习惯么。 老婆，我想先听听你的分析和判断。 岳秀清道：从表面上看，咱们生产正常，销售也依然火爆。而且员工总数和总产量，都比前年增长不少，即使是毛利润，也比去年增长了百分之二十几。 说问题，老婆，我喜欢听问题。 问题么，不知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的客户，以前都是预订为主，往往提前几天或一周下单，有的甚至先付巨款，预订整个鞋季的货。但今年不是这样，客户的下单方式变化明显，他们不敢存货，不敢提前下单。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嗯，我也感觉出来了，火爆背后有隐忧，而且隐忧不小。 老公，你说这是为什么？ 金云飞道：我认为主要是两个原因，一大一小。大的是制鞋业蓬勃发展，市场趋于饱和，竞争加剧，老企业受到新企业的冲击，市场份额进一步稀释。这个原因，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必然的趋势。 那小的原因呢？ 就是咱们自己的原因。咱们生产的鞋，最大的特点，就是质量好价格高。这本来很正常，但咱们的价格可能定得高了一点，人家与咱们同类的鞋，为了避开咱们，又往往把价格压低。这么一来，咱们倒成了曲高和寡，销售自然会受到影响。 岳秀清道：这个我有同感。客户和消费者是两个范畴，客户知道咱们的鞋是因为质量好才价格高，可消费者不知道，同款的鞋，消费者往往会先选价格便宜的鞋。 对，咱们的鞋价，平均高达每双两元五以上，太高了。老公，我建议，咱们明年的鞋，要在价格上做做文章了。 金云飞点着头道：总而言之，暴利时代过去喽。 岳秀清笑道：我同意，但这得怪你，是你太贪了。 什么什么？金云飞道：老婆，你说我贪？我哪里贪了？ 云飞，你有一句名言，平生只赚三分钱，莫贪四分五分险。你解释解释，三分四分五分是什么意思？ 哎，老婆你知道的。意思是说，大概百分之三十利润以下的生意可以做，但一旦利润达到百分之三十以上，甚至百分之四十五十，风险就会很大，就不该去做。 那么请问，你今年的迈克鞋，利润率达到了多少？ 嗯，算毛利的话，男鞋女鞋童鞋分别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百分之三十九和百分之四十三。 你瞧，你已经埋下了隐患。 嗯，我有点得意忘形了。金云飞点着头道：明年，我要降低自己的**，改变咱们的经营策略，在价格这个环节上做做文章。 岳秀清道：其实，我爸也看出了问题。 哦，岳父大人有什么看法？ 我爸说，同样一双鞋，即使以同样价格出售，咱们的利润也比别人的多百分之十以上。因为咱们有三个优势。一，鞋底是自己生产的。二，原料都是直接从生产厂家进的。三，咱们的劳动生产率高。 金云飞点着头噢了一声：看来，你爸也认为我定价定高了。 岳秀清道：我爸的意思是，打价格战，咱们有优势。 价格只是一个因素，金云飞知道，制鞋业门槛太低，技术含量不高，要想永立潮头，走在前面，创新才是永恒的主题。 就像“迈克鞋系列”和“涂塑细纹帆布”，都是创新，都赢得了市场，战胜了同行。 但正因为门槛低技术含量不高，没过一个鞋季，迈克鞋遍地开花，涂塑细纹帆布的生产厂家，竟然多达一百二十七个。 金云飞算是明白了，制鞋业的创新，顶多只能维持一个鞋季，创新永在路上。 过了春节，又是一年的开始。 与往年一样，在凉鞋季到来前的一二个月，云飞公司继续生产去年的“老鞋”，价格每双降低两元。 这一二个月不是为了赚多少钱，而是为了召回员工，为凉鞋季做好准备。 云飞公司有个临时变化，公司大权交由大妹金晓玲，金云飞和他老婆岳秀清，两口子出门旅游去了。 鬼才相信金云飞是出门旅游。 他的几个邻居就不相信。于克非和李腾云就凑在一起，猜测金云飞去了哪里。 第0153章 新年新气象 () 过了整整半个月，金云飞两口子回来了。 出去是开着车光天化日，回来却是悄悄的深更半夜。 不仅人回来了，还带回来整整十一卡车的货。其中一卡车是胶水，还有十卡车，货都装在麻袋里，包得严严实实，都存进原料仓库里，连家里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原料。 于克非和李腾云，一直关注着金云飞的动向，两人曾有十几个猜测，就是不能肯定金云飞去外面干什么。 也曾打了不少电话，可金云飞嘴严，除了打哈哈，就是不肯开口说出实话。 金云飞一回到家，于李两个就噪动起来，第二天早早的就跑来找金云飞。 新年新气象，新年新变化，与金云飞相比，于克非和李腾云都有大变化。 于家原来是一分为二，现在却变成了一分为三。 大儿子大女儿还是两家联手，二女儿却出去单干，于克非与小儿子小女儿坚守着九鼎公司。 九鼎公司仍然是两个老厂区，继续当金云飞的邻居。至于其他两家，于克非很公平，为大儿子大女儿买了二十亩地两个厂区，为二女儿买了十亩地一个厂区。 这次与第一次不一样，是真正的彻底的分家，除了厂区，于克非还分给每家七十五万元。 分家分得公平，没有矛盾冲突，但结果是削弱了原九鼎公司的实力，可以继续压着李腾云和谭炎灯他们，但与云飞公司相比，差距不知道扩大了多少。 年纪大了，实力弱了，于克非这个制鞋行业的“老江湖”，已变得谨小慎微，像金云飞这样，敢拉着十卡车的原料，先存进仓库里搁着，他是绝对不敢干的。 李腾云又是另一番景象，与老婆吴彩云离婚，竟如拨开乌云，大鹏展翅，如沐春风，心宽神爽，本来就是个胖子，现在长得更像个水桶了。 也是，原来有母老虎吴彩云压制，李腾云不能当家做主，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活得窝囊。现在那叫一个潇洒，每天晚上都往外跑，一三五打牌，二四六分别去按摩院、洗脚店和卡拉ok，星期日也不得闲，要去洗头房痛快一回。 至于他的星光制鞋厂，大局自己掌握，具体的生产事务和销售业务，交给了他的小弟和小妹。李腾云的小弟已婚，小妹尚未出嫁，以前吴彩云当家时，严禁李家人参与，现在李腾云扬眉吐气，自然要拨乱反正。 两个邻居进门，金云飞还是老花样，不看于克非，却盯着李腾云不放，还带上一脸的坏笑。 李腾云被看得很不自在，只好举了举双手作投降状：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会笑话我，我放弃抵抗，你想批判就使劲的批判吧。 于克非笑道：我赞成批判，云飞，你最好把他批得体无完肤，落荒而逃。 我为啥要批判他？金云飞笑道：老于，我为啥要批判他？他过上了梦寐以求的花天酒地的生活，实现了多年未能实现的美好理想，我应该祝贺他，我应该为他高兴呢。 于克非哈哈大笑。 李腾云只好苦笑，论斗嘴，金云飞忒损，能甩他十八条大街。 他拿出三万元，扔给了金云飞：云飞，前阵子老向你借钱，也不知道欠了你多少钱，就当是三万吧。 金云飞笑了笑，抽出两千两百元还给李腾云。 老李，你向我借钱七次，一共是两万七千八百元。 李腾云咦了一声：你记得这么清楚？ 呵呵，我这个人么，欠别人的，别人欠我的，我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我服了你了。李腾云道。 于克非道：云飞这脑子，快赶上那个电子计算机喽。 金云飞瞄了李腾云一眼，问道：老李，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后事二字，气得李腾云直翻白眼：我说姓金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于克非哈哈一笑，乘机凑趣：老李，云飞是问，你离婚的善后事宜处理完了没有，简称后事。 金云飞坏笑道：还是老于好，明白人嘛。 李腾云恼道：我需要向你汇报吗？ 哼，难道你不需要向我汇报吗？ 好吧，好吧，算你小子毒…… 听完李腾云的“汇报”，金云飞除了点头，还煞有介事地表示满意，并“鼓励”他振作精神，努力开始新的生活。 于克非也道：对，云飞说得对，老李你要走出阴影，要比以前活得更好，让隔壁的吴彩云看看，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 干么干么。李腾云苦笑道：老于，云飞，你俩能不能发发善心，不要再往我的伤口上撒盐了。 老李，这把盐我还真要撒，经常的撒。金云飞语重心长地说道：为什么呢？是要你争气，要赚更多的钱，要比小谭过得更好。总之，你不能输给他吧。 云飞，你这话让我通气，像是人话。 于克非道：云飞说得对。老李，你当务之急是娶个新老婆，比吴彩云好一百倍一万倍的好老婆。 李腾云道：谢谢两位的鼓励，我一定努力，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的。 金云飞笑道：拭目以待，我和老于拭目以待。 李腾云又哎了一声：两位两位，批判会可以结束了吧？ 结束。金云飞和于克非异口同声。 又扯了几句，金云飞开始关心于克非：老于，听说你家一分为三了？ 唉，合久必分嘛。于克非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初没听你的劝，只买了两块地。当初每块地加上厂区建设，还不到七十万元。现在我再买三块地，加上厂区建设，花了我三百二十万。这两相比较，足足多花了一百二十万元。唉，我都悔死了。 李腾云道：老于，你那是老思想，太守旧。你看人家云飞，当时敢把部家当砸进去。可你倒好，只买了两块地，手头还攥着两百万元，你以为是给自己加保险留后路呢。 不说了，说起旧事我就堵气。于克非摆着手道：人比人气死人，云飞，说说你，你在进入工业区后，两年不到，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李腾云道：对对，云飞你赶快坦白交代。 呵呵……既然你俩好奇，那就猜猜我有多少钞票么。 田财不可露白，自家有多少钱，岂能轻易告诉别人。 第0154章 牛皮鞋项目 () 于克非和李腾云只是开个玩笑，大家都是同行，又是邻居，生意好坏看得见，赚了多少钱也能估算出一个大概。 金云飞两个秋鞋季都大获成功，两个秋鞋季长达四百天，公司员工以八百人计，每天人均产鞋二十五双以上，很容易就能算出他生产了多少双鞋。 金云飞的鞋价格高，成本却低，每双平均利润高达三元以上，两个鞋季累计，他的利润至少是万字前面四位数，头一位数也起码是个三。 于克非和李腾云还断定，这是金云飞的净利润，虽然这两年设备需要更新，需要不少投资，但他一个凉鞋季的收入，足以满足他好几年的投资。 醉翁之意不在酒，于克非和李腾云猜来猜去，都是前戏，目的还是打听，金云飞此次满载而归，到底要干什么。 于克非道：云飞，我和老李就是联手也威胁不到你，你就实话实说吧。 呵呵……除了可说的，我没啥可说的。 李腾云道：去你的，还拿我们当外人啊。 老李，你还别说。金云飞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呵呵，我不怕你俩明着来，就怕你俩使绊子。 说着，金云飞还瞄了李腾云一眼。 于克非心里一动，金云飞话里有话，莫非李腾云针对金云飞出过幺蛾子？ 李腾云却是心里发虚，当初几个同行举报云飞公司，他是参与了的，虽然当时他喝酒喝得昏了头，但毕竟是在暗中使了绊子。 金云飞这话，明摆着是有所知。 于李二人，要选一个敢使绊子的人，非李腾云莫属。 李腾云忙道：云飞，你是大船，是航空母舰，一点小风小浪，不会影响你的。 于克非也道：不错，再怎么着，咱们也是邻居，咱们同舟共济，不会干使绊子这种勾当。 金云飞点到为止，一笑了之：呵呵……当然当然，远亲不如近邻，我不相信别人，我也得相信邻居啊。 李腾云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诉我们吧。 金云飞道：我买了十车的牛皮，和一车的牛皮鞋专用胶水。 于克非和李腾云根本就不相信，特别是于克非，曾试着开发过牛皮鞋面的真皮鞋，但均告失败，为此还损失了好几万元。 李腾云的不相信，却有另一个理由：云飞，牛皮都是一捆一捆的，用不着麻袋装吧。 两位，我买的是碎牛皮，论斤买的。 于克非哦了一声，问道：多少钱一斤？你买了多少？ 三元一斤，十车一百五十吨，加上运费，九十五万元。 于克非和李腾云面面相觑，金云飞真是财大气粗啊。 李腾云道：牛皮鞋可不好做啊。 金云飞道：老于有做牛皮鞋的经验。 什么经验，教训还差不多。于克非苦笑道：我啊，正是在做牛皮鞋失败以后，才开始做注塑鞋的。云飞，当时你也看到了的么。 金云飞道：以前主要是技术不行，现在不存在技术问题，材料特别是胶水，也已达到了要求。所以，我想试一试、闯一闯。 于克非道：云飞，又被你给抢到前面去了。 金云飞笑了笑，显得胸有成竹。 李腾云道：云飞，没说的，我跟着你，你要做牛皮鞋，我也要做牛皮鞋。 呵呵，我为什么要帮你？金云飞笑道。 李腾云也笑道：你要不帮我，我就天天在你这里赖着，直到你同意为止。 金云飞笑骂道：狗日的，你还真赖上我了。 于克非哈哈大笑：我做注塑鞋，暂时不用赖着云飞。 做牛皮鞋，谈何容易。 这个上半年，金云飞把他的主要精力，几乎都用在研究做牛皮鞋上。 牛皮鞋当然能做，实际也并不复杂，那是以前的国营企业，现在也有私营企业在小规模生产。 但他们生产的牛皮鞋，有这么几个特点，一是速度慢，不易大规模生产，二是牛皮质量要求高，三是鞋底是橡胶底，不是塑料鞋底，四是在胶水粘贴鞋面与鞋底后，还需要手工上线，五是价格太高，普通大众消费不起。 金云飞要做的牛皮鞋，各项要求与上述四条恰恰相反。 但真的是想想容易做起来难，金云飞没有想到，转做牛皮鞋会有那么多的困难，甚至包括改变各车间的原有布局。 福建的曹顶贵老板，都不敢轻易去做牛皮鞋，他还曾劝过金云飞三思后行。 金云飞却认定，如果不去创新，不去开拓，像他这样的鞋企非垮下来不开。 总的来说，金云飞的探索还算顺利。 首先是技术，福建那边有个制鞋研究所，有整套的牛皮鞋制作技术。 金云飞胆大，经过考察，他用五十万元的价格买下了整套技术，并与对方签订合作协议，必要时对方会派人前来指导。 这是国内鞋企首次正式购买制鞋技术，就连介绍人曹顶贵都赞叹金云飞的魄力。 其次是原料，主要是新型胶水和牛皮。 新型胶水产自台湾省某公司，该公司在福建设了分公司，金云飞与其签订了合同，确保不会发生断货现象。 相对困难的是牛皮，用正品牛皮成本太高，牛皮的供应量也不能满足大规模生产，只能用碎牛皮，也就是边角料。 好在供应商是金云飞的老关系，既有国内渠道，也能通过进口保证供应。 再就是鞋底的改造，要做牛皮鞋，原有的鞋底料配方需要调整，而技术手册上，鞋底料的配方数据，需要进行实用试验。 金云飞在高师傅和陈师傅的配合下，连续十几天待在鞋底车间，做了几十次试验，才确定了相对比较正确的鞋底料配方。 还有设备，这在成本上是大头。 洗皮机一台，十一万元。烘皮机一台，十二万元。切皮机两台，二十三万元。喷漆机两台，十三万元。工业缝纫机十二台，二十四万元。其他设备，三十三万元。 这么多设备，员工需要培训，这方面也花了十多万元。 经过不懈努力，在凉鞋季进入收尾阶段时，金云飞已经做好了生产牛皮鞋的准备工作。 第0155章 经得起失败 () 李腾云来参观，谭炎灯也来参观，就连于克非也偶尔来看几眼。 金云飞一律开放，让他们看个够。 那三位看完，分别得出的结论比较一致，做牛皮鞋太麻烦，决定暂时放弃，接下来的秋鞋季，继续走他们的老路。 打金云飞主意的，还是他二弟金云兴。 不管怎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二弟的才能和发挥，让金云飞刮目相看。 二弟的鞋厂继续办着，生意不算火爆，但也是赚钱不少。而他从事的娱乐业和餐饮业，风里雨里，麻烦多多，却火爆异常，发展势头良好。 成绩单可以打个优秀，去年底二弟告诉大哥，他不仅已经收回部投资，手头上还有了两百多万的积累。 金云飞知道，二弟已闯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二弟成功了，他已不再需要依靠大哥。 只有在制鞋业，在鞋样设计方面，二弟还需要大哥，总在恰当的时候出现。 这次与以往还大不相同，二弟两口子带了不少礼物，一人一份，家都有。 在金云飞的办公室里，金云兴拿出四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统统放在大板台上。 金云飞与岳秀清和金晓玲，三人都没见过这种印着外国字的小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金云飞坏坏的问：老三，你这不是定时炸弹吧？ 金云兴笑道：大哥，我有这么坏吗？ 嗯，也是。金云飞道：但是，吃一堑，长一智，我想起了小时候，你偷吃了分给我的那份饼干，还在空盒子里放进一堆臭虫的往事。 弟妹张玉翠笑道：大哥，这是手机，就是新式大哥大，牌子叫什么摩托罗拉。 岳秀清道：我听说，手机信号台要到下半年才能建成，现在还用不了。 金云飞道：难得，难得。现在不能用，以后总能用嘛。 说着，金云飞要把四个盒子收进抽屉里。 金云兴忙道：大哥，不是给你的。你和大嫂一人一个，另外两个，我姐和姐夫一人一个。 好，想得周到。金云飞点着头道：老三，你姐夫成了省优秀教师，下半年就要调到县中学教书。咱们的小家伙们，以后靠你姐夫教育培养。所以，你这个马屁拍得既好又妙。 金晓玲笑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么。 大家都笑了。 金云兴问：大哥，这是国内首批上市的手机，很有纪念意义，单价六千三百八。大哥，你还满意吧？ 金云飞揉揉眼睛，往窗外看看，笑而不语。 咦，大哥你啥意思？金云兴追问道。 唉……金云飞道：我有点感动，有点不敢相信啊。 岳秀清笑道：得，又要说怪话了。 金云兴笑道：大嫂，我已经习惯了。大哥，我现在不怕你打击我，你说吧。 老三，我刚看了看外面，还以为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上山的。我想采访你一下，有生以来，你给你大哥送过几次礼物？ 金云兴愣了愣，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嘿嘿……我还真是第一次给大哥送礼物呢。 金云飞乐道：好，算你说了句实话。所以，你这礼物非常珍贵，我收下了。 大哥，你能收下，你弟弟深感荣幸。 金云飞坏坏的问：送了礼物，拍了马屁，现在该向大哥讨要回馈了吧？ 大哥，你不要这样么。金云兴道：我知道，大哥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是很关照我的。大哥，我每个鞋季都来拿你的鞋样，我要不来拿，你还不会习惯呢。 呵呵……你想要牛皮鞋的鞋样？还是要我的迈克鞋新系列？ 金云兴腆着脸道：都要，当然都要。 老三，迈克鞋新系列鞋样可以给你，牛皮鞋鞋样不能给你。 为什么啊？ 金云飞道：因为你不能做牛皮鞋。不对，我是说你暂时做不了牛皮鞋。 金云兴不高兴了：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么。 金云飞却吩咐岳秀清和金晓玲：你们两个，先带他他俩去车间看看，介绍一下有关情况，回来再讨论这个问题。 岳秀清和金晓玲，陪着二弟两口子去了车间。 回来时，只有金云兴一个人。 大哥，我明白了，我决定暂时不做牛皮鞋了。 说说，你明白什么了？ 金云兴道：设备就投资一百多万，我吃不消啊。 这就对了。金云飞道：你不知道的是，我还有一批设备在路上，加一起就是两百多万。你的规模比我小，但也至少需要投入一百万，才能把整个生产系统搭建起来。 大哥，你还存了那么多牛皮，你这是在冒险啊。 你也知道冒险啊？那你算算，一旦失败，我会损失多少钱？ 嗯，至少三百万吧。 错，至少五百万。设备两百万，原料一百万，人力一百万，耽误生产一百万。 金云兴道：我不做了，我暂时不做了。 金云飞道：老三，我多嘴几句。你现在发展得蛮好，需要的是稳定脚跟，不要搞大动作。你有了两百万积累，还能调动个两百万，也就是说，你有四百万的实力。如果你的摊子铺得太大，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就很难调整过来。 噢，大哥的意思是？ 我没啥意思，我是说我自己的发展策略。 大哥的发展策略是什么呢？ 金云飞道：很简单，经得起失败，失败以后能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就像我这次冒险做牛皮鞋，哪怕损失几百万，也不会伤筋动骨。 大哥，我懂了。 金云兴点着头，看了大哥一眼，欲言又止。 金云飞笑道：有话直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作风，我管不了你，也不想再管你。老三，我是办事习惯留个后手，你却是另一个作风，但我并不欣赏。 大哥又要批评我了。 哼，不是批评是提醒，善意的提醒，听不听由你。 谢谢大哥提醒。 好了，你可以走了，迈克鞋新系列的鞋样，你找你大姐去拿。 大哥……金云兴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其实我这次来，是还有另外一个事找大哥商量。 哦，什么事？ 我说了，大哥不能生气。 去，我不生气，保证不生气。 金云兴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到了大哥的手里。 这什么东西啊？ 大哥，这是一个游乐场的项目书，游乐场就是供游客游玩的地方……这个项目书，是我们几个从广东那边买来的，是从香港传进来的。我们请了个专家，专家考察后，认为咱们温林县城关镇可以搞一个游乐场…… 第0156章 滚 () 资料里有几张图，金云飞一边看，一边说道：这不就是公园么。 大哥，你一言中的。 金云飞道：我出差时，去公园玩过，花花草草，有山有水，那山是人工造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以我看，城市里的公园，还不如咱们乡下好玩，大自然嘛。 大哥，你再看这几张图。 这些，这些是什么玩艺儿？ 游戏，大型实用游戏，这才是好玩的地方，所以才叫游乐场，而不是叫公园。 老三，这场面很大啊。 对，项目书上有说明，十二个大型游戏，至少需要三百亩土地。 好大的项目，这得需要多大的投资啊。 至少，至少需要三千万，这是一期投资。要加上二期，大概是五千万。 老三，你真要搞这个项目？ 金云兴道：大哥，不是我是我们。我，陈冬华，肖战国，还有我们仨的五个亲戚，以及七个朋友，我们准备搞一个股份公司。 金云飞问：那你打算占股多少？ 百分之十，这是初步打算，还没定呢。 金云飞沉吟了一会。 老三，我想采访你一下，这个项目确定了吗？ 基本已经确定，还差县里一个章、市里三个章和省里一个章。 你占股百分之十，就相当于要出资五百万，你能拿出五百万吗？ 大哥，五百万是一期加二期的总出资，一期我只需先拿出三百万。 哼，那你也是捉襟见肘，你手头只有两百万，你还得借贷一百万。 大哥你错了，一期项目需要一年，我这三百万是逐步投入，在这一年里，我少说也能赚个一二百万。所以，我能在不借钱的情况下，自己负担这个三百万。 呵呵…… 大哥，你冷笑啥？你反对？你不看好？ 金云飞笑道：老三，你真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还没赚到钱拿到现在来用的。 大哥，你落伍了。金云兴道：大哥，拿明天的钱用在今天，是投资潮流，是先进理念，是跟国际接轨。 去，我不吃你这一套。金云飞道：我继续采访，投资五千万，什么时候能赚回来。 我们算过了，一天游客两千人，一个人消费三百元，一天的营业额就是六十万。六十万营业额，纯收入约一半，就是三十万。也就是说，一年纯收两千万以上，只需要两年半，就能收回部投资，我们的预计是三年。 我再采访一下，每天真能有两千人来玩吗？整个城关镇才五万人呢。 大哥，这是针对县市的，并不局限于城关镇。县有一百多万人，市有六百多万人呢。 那你又如何确定，平均每个人消费三百元呢，老三你多读读报纸，咱们县的人均收入不到三千元，有几个人能舍得拿三百元到你这游乐场瞎几把玩的。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游乐场进去要买门票，进去后，十二个游戏项目，又要买十二次票。游戏项目都很好玩，谁去了都会玩个遍的，这一天玩下来，加上吃喝，一个人消费三百元是肯定有的。 继续采访，一年三百六十天，你能天天开放吗？下雨天怎么办？大热天大冬天有人来吗？ 金云兴道：这我们还没考虑到。大哥，你也太吹毛求疵了，照你所说所思，什么名堂也搞不出来。 哼，不靠谱，太不靠谱。 说着，金云飞将资料还给二弟。 大哥…… 打住，打住。金云飞摆着手说道：老三，我知道你想打我的主意，我给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 门都没有。 嘿嘿，大哥你真行，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去，你小子自己能办的事，是绝对不会来找我的。 所以嘛，大哥就是大哥。 滚。 大哥，我们需要一个大户来投资。经过商量，他们认为你行。他们还给我一个任务，就是拉你入伙。 滚。 大哥，你投资一千万，我们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滚。 大哥，还让你当董事长，你有决策权的。 滚。 金云飞起身，起脚朝二弟飞踹而去。 金云兴一边逃，一边喊道： 大哥，你考虑考虑，我过两天再打电话给你。 晚上睡觉时，老婆岳秀清，却向金云飞说起了二弟办游乐场的事。 金云飞咦了一声：怎么，他跟你也提了？ 不是，是张玉翠跟我说的。 金云飞说了他对二弟的回答，以及自己的想法。 老公，你想的是对的。 金云飞听出老婆话有余味，便问道：老婆，你也有想法？ 岳秀清轻轻一笑：嘻，你以为我傻啊。老公，我是从二弟这个事情上，受到了小小的启发。 哦，老婆请说，老公我洗耳恭听。 岳秀清说：是这样。二弟他们是在投资，不管好坏，单从投资上论，是值得肯定的，也是值得借鉴的。 金云飞点了点头，笑道：老婆，我明白你的心思了。你是在想，咱们存在银行里的钱，也应该拿出投资，努力做到以钱生钱。 老公真是聪明，我就是这个想法。 可是，咱们不一直在投资吗。买国库券，买工业区的土地。还有，还有几年前咱们买的股票。老婆，咱们都是在投资啊。 岳秀清说：对，那些都是投资，但我认为，咱们的投资力度不大，投资面也不够广泛。 老婆，你说得有道理。上次去福建，老曹也批评过我，他说我把钱搁在银行里，是鼠目寸光。他还说，现在是什么通货膨胀，钱搁在银行里，是会不断贬值的。 岳秀清问：这么说，我的意见听进去了？ 嗯，听进去了。老婆，你先搞起来，我支持你。 嘻，这我可不敢。老公，咱们有言在先，你拿主意，我只从旁协助。 金云飞思忖着说：好吧，我先考虑着，有什么好项目再说。老婆，现在我的主要精力，还是在牛皮鞋上，这也是投资，而且是五百万级的大投资啊。 老公，你说得对，先把牛皮鞋做好再说。 经过几个月的艰苦努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东风就是时间。 与以往一样，云飞公司的秋鞋季提前开始，提前一个月试产牛皮鞋。 金云飞亲自上阵，从早上到下午，寸步不离。 第一天的试产结果，让金云飞很是失望。 五千三百多双牛皮鞋，竟然有一千两百多双出现了脱胶现象。 这是什么情况？金云飞有点懵了。 第0157章 卖方市场 () 所谓脱胶，就是用胶水把鞋面和鞋底粘合后，胶水失去作用，鞋面和鞋底裂开了。 手工做鞋，脱胶现象正常得很，每一百双有个一二三双，属于允许的范围。 脱了胶的鞋，并不是次品，只上补上胶水，还是一双成品鞋。 但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脱胶现象，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冷静下来后，金云飞让工人们下班，不要马上补胶，自己留下来查找原因。 先打电话，打给福建那边的制鞋技术研究所。研究所的工程师说，胶水和技术不是问题，问题应该出现在生产过程中，建议金云飞应该先观察那些不脱胶的鞋，也就是先总结成功的原因。 金云飞大受启发。 五十个抓帮工参加了第一天的试产，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脱胶，发生在其中十七个抓帮工身上。 而其他三十三个抓帮工，他们做的牛皮鞋，脱胶率平均只有百分之二点五，最多的也只有百分之三点五。 金云飞心里有数了。 每个抓帮工都有编号，他们都有自己的鞋架，鞋架有相应的编号，鞋就放在鞋架上，谁做的鞋一看便知。 第二天试产，还是这五十名抓帮工，在抓帮车间分成三排，中间那排，是昨天生产了大量脱胶鞋的十七名抓帮工，两边两排，是昨天表现优异的三十三名抓帮工。 金云飞叫人去鞋底车间，搬来那个用于上料的高脚架，两米多高，坐在上面，观察抓帮工们的工作。 金云飞还特别要求大家，昨天怎么干的，今天还怎么干，不必刻意修正自己的生产细节。 又是一天的试产，脱胶率下降到百分之十六点五，但脱胶现象，主要还是集中在那十七个工人身上。 金云飞已经找到了脱胶原因，一是刷胶不均，二是烘干时间太久，三是粘合时用力不够，四是冷却时间不够，五是脱楦方法不对。 第三天试产，金云飞继续亲自上阵，先给抓帮工们开会。 这个会规模不小，近两百名抓帮工体参加。 金云飞指出了脱胶现象的主要原因，并强调了解决办法，他公布了详细的操作程序，严格要求体抓帮工们务必做到。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脱胶率不断下降，直至百分之五以下。 为了确保质量，金云飞采取了两个重要措施。 一方面，临时增加质量监督员，平均一个对应二十五个抓帮工，随时抽检，随时纠正。 另一方面，新推出抓帮车间的奖惩制度，加大了奖惩力度。 质量问题终于得到解决。 在鞋市场上，牛皮时尚鞋是个新品种，价格问题也需要提前解决。 市面上的各种鞋类，专销北方市场的保暖鞋价格最高，每双高达二十元。最大众化的也是价格相对最高的，是旅游鞋和运动鞋，价格分别是每双十五元和十四元。 牛皮鞋该如何定价？ 就成本来说，做牛皮鞋需要增加六道工序，新型胶水和油漆也是额外的支出。 经过考虑，金云飞决定，男女童三式牛皮时尚鞋，分别定价为每双十八元、十六元和十四元。 试产一个月后，仓库里已存了十几万双牛皮鞋，应该到了试销的时候。 试销宣传这一套，云飞公司是熟门熟路，一声令下，面展开。 与往年相比，只有一点不同，以前的秋鞋试销，是在七月底八月初，今年整整提前了三个星期。 之所以这样，是为了应对新疆的边境贸易市场。 秋鞋销售，从新疆边贸市场开始，因为路途遥远，那边销往前苏联几个国家的鞋，要提前一个月下单。 新疆的老客户，还是那个洪兴运，罗桥人，九鼎公司老板于克非的同乡。 洪兴运的生意做得很大，现在干脆成立了贸易公司，直接派人在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设了办事处。 这次来云飞公司，洪兴运除了下单，还有另外的目的。 所以，洪兴运拉着于克非同来。 看到于克非同来，金云飞微微一怔，他最忌讳与客户谈生意时，有同行在旁边待着。 于克非知道金云飞的脾气，没坐下就笑道：云飞，不关我的事，是老洪硬拉我来的。他说有两件事，除了买你的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跟你我都有关系。 金云飞哦了一声：那你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于洪二人坐下，金云飞问道：老洪，你这次来，是买迈克鞋还是牛皮鞋？ 金云飞下半年主产牛皮鞋，但迈克鞋也在继续生产，这是他的成名作，他不会轻易放弃。 洪兴运笑道：我是鱼和熊掌都要。 好啊，我的牛皮时尚鞋和迈克鞋新系列怎么样？给点评价吧。 评价？还是算了吧。洪兴运道：我就习惯走老路，反正在你这里尝到了甜头，自觉不自觉的就来了。 金云飞点着头道：价格呢？价格上有什么说法？ 够贵的，云飞，你是水涨船高，心越来越黑喽。十八元十六元十四元，你这不是在卖鞋，你简直是在抢钱。 呵呵，有人乐意伸着脖子让我砍，我何乐而不为呢。 于克非道：老洪，云飞说得有道理，我支持他的鞋卖高价，越高越好。 洪兴运道：老于，你们是同行，沆瀣一气嘛。 不，老洪你听我说。于克非道：人家云飞的鞋，已是国名牌产品，云飞牌也是国名牌商标。他的鞋价格高，我的鞋就能跟着水涨船高。你想一下，他的鞋要是只卖十元十二元的，你让我的鞋卖什么价，恐怕我都活不下去喽。 这个道理，让洪兴运心服口服，其实他也只是开个玩笑，好鞋有好价，这是卖方市场，他这个买家没有定价权。 云飞，我还是老规矩，不要内包装，男女童三式，每箱分装五十双、六十双、七十双。不管大小，每双减价五角。 爽快对爽快，金云飞点着头应了声“成交”。 金云飞的仓库里，有十几万双牛皮鞋和八万多双迈克鞋，被洪兴运买下。 结帐方式，也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本来应该马上去银行，通过双方的银行帐户当场结帐。 可洪兴运有事要说。 第0158章 打死也不能被垄断 () 金云飞好奇的问：老洪，什么事这么重要啊？ 洪兴运不马上开口，却看了于克非一眼。 于克非说：云飞，老洪想垄断你我在新疆边贸市场的生意，再通过你我，把其他重要鞋企在那边的市场也暂时垄断起来。 金云飞沉吟起来，这个要求不靠谱，也太那个了。 垄断，这个词金云飞听着新鲜，但这个现象，他早已了然于胸，当初卖布鞋的时候，他就曾被罗桥市场垄断过。 打死也不能被垄断。 这个道理洪兴运岂能不懂，他既然提出，也许有他的苦衷和想法。 老洪，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吗？ 洪兴运反倒不好意思了，金云飞年龄不大，却很世故，明明可以一口回绝，却给他面子，顺便把球踢了回来。 于克非也是冷眼旁观，他与洪兴运私交颇深，对洪兴运的无理要求，他抹不开脸。 洪兴运说：云飞，老于，我知道我的这个要求，一般规模企业都不会答应，能答应的也只有那些个体户。我之所以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是有我的苦衷和道理的。 老洪，你请说。金云飞点了点头。 去年今年呢，是我大干快上的时期。我的贸易公司成立后，与新疆当地外贸局合作，直接在外国设立办事处。到目前为止，我已在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开设了办事处。接下来，我要去罗马尼亚和乌克兰考察，争取在这两个国家也开设办事处。可以这样说，到明年年底，我的销售网络将遍及整个东欧地区和前苏联地区的主要市场。 老洪，你了不起啊。金云飞赞了一句。 云飞，老于，那是一个广阔的市场。与西欧发达地区相比，东欧地区不缺工业产品，缺的就是轻工产品和日用产品。也就是说，目前是进入这个市场和占据这个市场的最好时机。 于克非说：老洪，你的眼光越来越厉害了。 两位，我的要求其实不高。两年，今年和明年，我只需两年就能稳定下来。两年以后也就是后年，这个垄断就可以取消了。 金云飞还是不置可否。 洪兴运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有我的承诺。一，我对你们的进货量，只会提高不会减少，今年只会高于去年。二，价格还是你们来定。三，继续遵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则。 想了想，金云飞说：老洪，我同意。 于克非紧跟：云飞同意了，我跟着就是了。 洪兴运忙着道谢。 金云飞笑问：老洪，需要一个书面承诺吗？ 于克非哈哈大笑：要什么书面承诺，透明的市场，透明的朋友，用不着那玩艺儿。 三人一车去了银行。 洪兴运既有钱又大方，一下子订了二十万双牛皮鞋和十万双迈克鞋，按照说好的价格，一分没少的给金云飞转了账。 送走洪兴，于克非却还赖着不走。 老于，你啥意思？想把我的沙发坐烂啊？ 于克非白了金云飞一眼，指着他说：你这家伙，有时鬼得不行，有时直得不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噢，我明白了。金云飞笑着说：老于，你是说我对老洪的答应太快了是不是。你们是好朋友，我以为你们早就说好了，所以我想我应该做个顺水的人情。 唉，是咱俩事先没有沟通好。云飞，这下你把我给架在火上烤喽。 哦，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于克非说：我不瞒你。我跟着你学，今年的秋鞋生产提前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么，仓库里压了七八万双鞋，可老洪昨天才电话联系我。所以就在前几天，我与来自新疆的两个客户订了两单。你现在答应老洪的垄断，那我就不能卖给别人，你说咋办？ 金云飞笑了：呵呵，你个老江湖也栽了。 别光笑，帮我想个办法。 金云飞说：没什么好办法，只有两个下下策。 说，直接说。 一，跟老洪坦白，把先接的单接了，下不为例，实话实说，求得老洪的理解。 不行，我怕老洪难以接受。再说了，那两个客户以后再来下单，我也不好拒绝啊。 二，让别人接单，比方说你大儿子或你二女婿。他们也向我要了迈克鞋的鞋样，让他们把生意接过去，贴上你的九鼎商标，这也可以解决嘛。 我的云飞老弟，我生产的是注塑鞋，人家要的是注塑鞋，而我的大儿子和二女婿，他们生产的是手工鞋。 噢，牛头不对马嘴。金云飞笑道：怎么办？要不，你去找李腾云，他现在上了台阶，改产注塑鞋了，用的也是我的鞋样嘛。 不行不行。于克非又否定了金云飞的提议。 这是因为于克非是老派传统，既讨厌李腾云的吃喝玩赌，也看不起谭炎灯的娘们唧唧。 说是邻居，表面关系也不差，但说到底，让于克非真心欣赏的只有金云飞。 老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就爱莫能助。向老洪坦白吧，你老于诚信为本，偶尔失信一次，也是情有可原，老洪会理解的。 唉，只好先这样了。 金云飞心系生产和销售，把于克非敷衍走后，来到销售科找岳父了解情况。 正好老婆岳秀清和大妹金晓玲也在。 爸，这两天的试销情况怎么样？ 岳父说：很好啊。除了新疆边贸市场，国内已有三十七个市场有了反应，已有一百二十一客户下单。我想再过几天，长江以北的市场就能覆盖了。 订货量是多少？ 截止到今天，牛皮鞋十三万多双，迈克鞋八万五千多双。 有什么反映吗？ 还用说么，一边下单，一边唠叨价格高呗。 金云飞呵呵一笑：货好当然价高嘛。 大妹说：各地的订单，加上新疆的大单，咱们得加快生产速度了。 金云飞点着头说：下个通知，从明天开始，公司开足马力，同时允许加班，实行定额工资制和超额工资制。总之，要达到咱们最大的生产能力。 大妹说：我和大嫂马上布置下去。 这时，金云飞的大哥大响了。 是邻居谭炎灯打来的电话。 谭炎灯兴奋的向金云飞报喜，他老婆吴彩云生了。 关了大哥大，金云飞笑着哎呀了一声：真是的，都忘了问生男生女了。 岳秀清嗔道：云飞，人家生男生女与你何干呀。 金云飞坏笑道：不不，吴彩云生男生女，与我与咱们都有很大的关系呢。 第0159章 借钱免谈 () 大妹笑着说道：大哥，你这么关心吴彩云生男生女，要是不解释清楚，大嫂就要生气了。 哎呀，听我说么。金云飞笑道：吴彩云生儿子，柳玉兰肯定高兴，柳玉兰高兴，他们一家就皆大欢喜，平安无事。你们再想想，吴彩云要是生了女儿，柳玉兰就不满意，他们家就不得安宁。再往下想，他们家鸡飞狗跳，咱们家能安宁吗？ 大妹点着头道：是这么个理。这么说来，吴彩云年男生女，确实与咱们有关系。 岳秀清也在旁边催道：给小谭打电话，问问他。 金云飞给小谭打电话，可是忙音，说不定这家伙正在向其他好友报喜。 岳父分析道：小谭这么高兴，应该是生了儿子吧。 金云飞笑了：爸，你说错了。小谭是个奇葩，他是男人，却有女性心理，说不定他喜欢女孩呢。 金云飞又给柳玉兰打电话：柳姨，恭喜你升级当了奶奶啊。 电话里，是柳玉兰的吼声：恭啥喜，一个赔钱货，恭喜个蛋啊。 金云飞急忙关了大哥大，叹道：完了完了，那边要不得安宁喽。 赔钱货，是重男轻女者对女孩的贬称。 岳秀清笑道：我吩咐下去，这段时间，咱家的人都不要去隔壁玩。 大妹也笑了：也就咱妈经常去，回头我跟她说说。 正说着，岳秀清往窗外看了一眼，冲着金云飞说道：云飞，你马上就要不得安宁了。 金云飞急忙往窗外看去。 好家伙，来了两辆轿车，五个人，除了二弟金云兴，还有四个老同学，王九旦、陈冬华、郑三宝和肖战国。 这帮家伙联袂而来，不为别的，肯定是那个“游乐场项目”。 金云飞客客气气地把一帮人迎进办公室，说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哎，我说各位，聊天可以，吹牛也行，喝茶抽烟也行。但就是吃饭不行，还有借钱不行，借钱不行啊。 顿时笑骂连连，骂金云飞不够朋友。 金云飞不为所动，情态自若，对待朋友特别是好朋友，他认为这是最好的态度。 知道金云飞已了解“游乐场项目”，陈冬华直截了当的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云飞，我们就是来拉你入伙的。 点了点头，金云飞却问二弟金云兴：老三，你没跟他们说我不想掺乎？ 金云兴嘿嘿笑道：我跟他们说，你了解了项目，但还在考虑当中。 噢……金云飞起身，走到二弟面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 王九旦坐得最近，急忙凑过来，要把金云飞拉开。 金云飞哼道：谁拉我揍谁啊。 王九旦急忙退开，一脸坏笑。 金云飞抡起巴掌，冲着二弟的屁股一顿猛捶。 金云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但大哥的同学们，却没一个上来劝架。 大家都知道金云飞的脾气，再说人家是兄弟，都学武出身，揍几下也坏不了。 金云飞打完，再把二弟扔回到沙发上。 金云飞哭丧着脸说道：都不是好东西，见死不救，你们都不是啥好东西。 郑三宝笑道：云兴啊，你们兄弟打架，是家庭内部矛盾，我们不能随便插手的。 金云飞笑吟吟的说道：老三，你看见了吧，你听见了吧。他娘的，他们没一个好东西，你要记住，你落难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救你的。 陈冬华嚷道：大飞，你这是挑拨离间，我要提出强烈抗议。 我呸，你抗议有个球用。金云飞转向王九旦和郑三宝，问道：你俩也被他们仨拉下水了？ 郑三宝道：我觉得这个项目不错，至少远景不错。 王九旦道：我么，大飞你是知道的，手头有点闲钱，就想着让钱活起来。 不只这个吧，九旦。金云飞道：你小子，一定是想着把这么大项目捞到手。由你来组织施工，里里外外，你亏不了嘛。 郑三宝哈哈笑道：说着了，说着了。云飞，整个游乐场一期项目，总投入三千万，工程预算就是一千五百万呢。 金云飞点着头道：他娘的，一千五百万，这家伙至少能赚五百万。 陈冬华道：所以，他参股百分之十，需要出资五百万。这等于是他承包工程项目赚的钱，刚好用来投资，他真的是没花自己一分钱。 金云飞笑道：你们五个啊，论算计，谁都比不上王九旦这个混蛋。 王九旦叫屈道：大飞，你不能这样评价我。 金云飞摆了摆手，扭头问一直没有开口的肖战国：战国，你怎么不说话？ 肖战国苦苦一笑，摇着头还是不肯开口。 金云兴道：大哥，老肖也出资五百万，占股百分之十。他手头有点紧，本来是要找你周转的，可你说了借钱免谈的话，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还真是的，眼前这五位，论经济实力，肖战国排在最后，离二弟也有不小的差距。 可是，金云飞不会松口，别的都好说，就是不能借钱。 战国，对不起，我这里你就当没开过口吧。 肖战国只好说道：云飞，事实上我也没开过口啊。 陈冬华道：老肖的事不重要，大不了我们几个帮他一下，再不行，去银行贷款，我们几个作保。大飞，我们要谈的最大问题是你。 什么意思？我怎么成了最大的问题了？ 金云兴道：大哥，你要是入伙，这最大的问题就不再存在。 你给我闭嘴。金云飞瞪着双眼恶狠狠地说道。 金云兴赶紧闭嘴。 陈冬华道：大飞，你快表个态吧。 三个字，不掺乎。 郑三宝问道：为什么？大飞，你不看好这个项目？ 金云飞道：那倒不是，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我对做鞋还有点发言权，但对其他行业，我一窍不通。 郑三宝道：大飞，不懂也不妨碍加入吧。 三宝，这说明你对我还不够了解。金云飞道：我有两条原则。一是不懂的一般都不参与，二是如果参与，我就会真正的参与。 陈冬华道：第二条不存在，只要你参与，你就是董事长。 郑三宝道：第一条也不是问题，大飞，以你的能耐，只要你参与，用不了一个月，你的第一条就迎刃而解。 呵呵，我还有一个问题。金云飞笑道：现在呢，我想集中精力做鞋，不想干别的事。如果有一天我想干点别的事，比方说你们的游乐场项目，即使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去找你们的。 怎么说也没用，五张嘴撬不开金云飞的一张嘴，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只有心机颇深的王九旦，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就偷偷的溜了回来。 第0160章 世上没那么多的牛 () 看到金云飞一脸的惊讶，王九旦嘿嘿地笑个不停。 没想到的是，王九旦还没笑完，郑三宝也去而复返。 金云飞乐道：你们两个家伙。这样不好吧，他们仨要是知道你俩去而复返，他们仨首先骂的肯定是我。 郑三宝笑道：放心吧，九旦他本来就是一个人开车来的。至于我么，来的时候，我的车停在修车厂换胎。所以，只要我俩不说，他们仨肯定被蒙在鼓里。 金云飞松了口气，说道：合作可以不搞，钞票可以不借，但友谊不能破坏啊。 王九旦道：说正事吧。大飞，我就是不明白，你肯定有钱，比我们有钱，也肯定能拿钱出来。可是，你为什么不拿点钱出来投资干点别的行业呢？ 郑三宝道：大飞，我也想知道。 好吧，既然问起，那我就嗦几句。金云道：我是有点钱，也可能比你们多点，但实际上也是外强中干，如果受到一次打击，可能会爬不起来。我跟我家老三说过，我搞牛皮鞋，我前期投资了五百万元，如果失败，那就是五百万元啊。所以我说，我要有这样的准备，跌倒一次两次后，能迅速的重新的爬起来。 王九旦点着头道：大飞，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吧。金云飞道：九旦，你老爸很早就是手工业者，你相当于接了你爸的班。三宝，你父母都是上班的，还有点海外遗产。与我相比，你俩就是富二代了。我不一样，真正的白手起家，所以我忘不了没钱的时候，我现在得留一手。我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跌倒了爬不起来，因为真的要是跌倒了的话，谁都靠不住。靠你九旦？靠你三宝？救救急当然可以，要让你们帮我重新起来，就是我自己也开不了口啊。 噢，我懂了。郑三宝问道：大飞，那具体到那个游乐场项目，你到底认为行不行？ 金云飞不肯开口。 王九旦也跟着追问。 金云飞笑道：让我怎么说？你俩现在已经入伙，我不能打击你俩的积极性。 郑三宝和王九旦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咦，怎么回事？金云飞问道。 王九旦笑道：大飞，实话告诉你吧，我俩只是有这个意向，还没确定入伙。他们为了说服你，才硬把我俩拉来的。 郑三宝笑道：总之，如果你大飞同意入伙，我们俩就跟着入伙，你要不入伙，我俩也不入伙。 好啊。金云飞笑骂道：他娘的，原来你俩是和他们仨合伙诓我啊。 道歉，道歉。王九旦道：大飞，你快说说吧，那个项目到底行不行。 两个字，不行，四个字，肯定不行。 为什么？王郑二人异口同声道。 不知道，就是感觉，感觉不行。 王郑二人再三追问，金云飞还是“感觉”，就是不说为什么是这种“感觉”。 金云飞故弄玄虚，郑三宝有点怀疑他不怀好意：大飞，你的感觉不一定都对吧？ 嗯，这我承认。金云飞点着头道。 王九旦道：大飞，我要揭发你，你的感觉有的时候确实不灵光。比方说，他们仨以前办按摩院、洗脚店和卡拉ok的时候，你也说不行，可现在看，那些东西也挺好的么。 呵呵……金云飞笑着问道：两位，我想采访一下，到目前为止，他们搞的那些东西，他们真的赚到钱了吗？ 这把王郑二人给问住了，的的确确，他们仨搞的那些东西，也就是刚收回了本钱，要说赚钱还早了一点。 总之，金云飞的态度，决定了王郑二人的态度，这两个家伙，决定不参与那个“游乐场项目”。 这相当于金云飞搅黄了二弟他们仨的好事，气得二弟打电话大骂大哥，还发誓要与大哥断绝兄弟关系。 好在二弟他们仨并不气馁，王郑二人不干，他们仨继续寻找合伙人。 再说金云飞，心思在制鞋上，特别是他得意的牛皮鞋。 销售火爆，牛皮鞋红遍大江南北，每天的订货量都在一万八千双以上。 金云飞当机立断，及时调整生产计划，减少迈克鞋的产量，增加牛皮鞋的产量。 迈克鞋每双利润三元多点，牛皮鞋的每双利润在四元五以上，当然要多生产牛皮鞋。 半个秋鞋季过去，跟着生产牛皮鞋的企业逐步增多，对云飞公司的牛皮鞋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最大的影响，就是牛皮价格飞涨。 最初，金云飞买来的牛皮，每斤价格只有三元，他买了九十万元，秋鞋季开始时，价格涨到三元三，金云飞有钱，再一口气吃进了一百万斤。到了九月份，牛皮价格竟涨到每斤三元八。金云飞一看情况不妙，便再次出手，又祭出大手笔，整整买了两百三十几万斤牛皮。 事实证明，金云飞是对的，国庆节过后，牛皮又涨到每斤四元五，到十月中旬，更涨到了每斤五元五。到了十一月初，市场上干脆没了牛皮，连金云飞出面，都难买到一定数量的牛皮。 世上没那么多的牛，没那么多的牛皮，也就没那么多的碎牛皮，与别的鞋不同，生产牛皮鞋的最大瓶劲居然是原料。 幸亏金云飞想在前面，未雨绸缪。 牛皮鞋大获成功，同时也成了这一年制鞋行业的十大名牌产品之一。 又到一年放假时。 今年的春节，金家最大的新闻，是三弟金云鹏从部队回家探亲。 三弟不是一个人回家的，他还把他的未婚妻带回来了。 三弟在电话里告诉过大哥，他们已经登记，他这次把未婚妻带回家，是让家里人“过过眼”，过了年他们要结婚了。 金云飞这才想起来，过了这个春节，曾经少不更事的三弟就已二十四岁了。 金云飞一声令下，家出动，隆重欢迎，就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就连二弟金云兴也率老婆孩子前来欢迎。 还在金云飞的办公室举办了“见面会”，由三弟自己介绍未婚妻和每一位家人。 三弟的未婚妻名叫顾小白，也是一名军人，长得甜美漂亮，就是瘦得有点过分。 “欢迎仪式”上有个重要环节，就是大家轮流致词，以表欢迎。 第0161章 兄弟情深 () 家人轮流致词，是二弟金云兴的主意。 第一个致词的当然是德高望重的爷爷。 爷爷年过七十，真的老了，但笑得开心，憋了很久，才蹦出来一个字：好。 金云飞带头鼓掌，家人都跟着鼓掌，更让爷爷笑得两眼只剩了两条缝。 轮到奶奶说话，向来能说会道的奶奶，竟不知道怎么说了。 奶奶坐在老板椅上，金云飞就站在她旁边，好心的提醒道：奶奶，该你说话了。 奶奶有点迟钝，耳朵也背，她嚷道：听不见。 家人哄堂大笑。 金云飞只好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奶奶问道：老头子说了一个字，我说几个字？ 金云飞乐道：两个字，比爷爷多一个。 奶奶用力说道：很好。 家人又是鼓掌。 轮到父亲时，父亲只顾着笑，还推举母亲代表他们说话。 母亲不推，干干脆脆的说道：老四，老四媳妇，爸妈有个要求，明年给我们生个大胖孙子。 家人又是鼓掌又是笑。 二弟笑着问道：老四，有问题吗？ 三弟拍着胸脯道：没问题，看我的行动吧。 又是笑声连连，老四的准媳妇闹了个大红脸。 大娘舅、大姑、小姑，依次发言。 终于轮到了大哥金云飞。 二弟使坏，拦住大哥，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哥，我建议大嫂代你发言，最好是小六一代你发言。 为啥？金云飞不满地问道。 大哥，我是为你好，我怕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老三，你找抽啊。 小六一跳出来了：爸，我来替你发言。 金云兴道：大哥，大嫂，咱小六一现在已经是小学一年级学生，还是咱家未来的科学家，应该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 金云飞点着头道：老三，虽然你的话有挖苦大哥的意思，大哥不计较。六一，你替爸妈发言。 不料，小六一调皮，竟把她爸的名言搬了出来。 三叔，三婶，我爸说，鞋子合不合脚，只有鞋自己知道。 办公室顿时爆发最热烈的笑声和掌声。 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又气又好笑，要抓小六一时，她早已躲进了奶奶的怀里。 终于，欢迎仪式结束。 包括金云飞，家人有理由高兴，比赚了大钱还高兴。 金家祖祖辈辈，自打有记忆以来，都是平民，就没跟“官”字沾过边，顾小白的父亲是副军级，这该是多大的官啊。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 晚饭当然是顿大餐，女的喝饮料，男的喝酒，都是敞开了喝。 金云飞平时很少喝酒，今晚喝了半瓶白酒。 还意犹未尽，拿了剩下的半瓶，两个鸡腿，躲到办公室，一个人继续喝着。 可才呷了两口，二弟三弟和小弟就闯了进来。 三个弟弟还带着好几瓶白酒，和一盆鸡腿一盆花生米。 小弟金云华也已十七岁，正在县中读高二，成绩不上不下，只是性格有点软，长得白白的，个也不太高，像个小女孩，被金云飞起了个“小绵羊”的外号。 二弟将酒搁到大板台上，笑道：大哥，吃独食不是你的风格啊。 金云飞问道：什么意思？ 三弟笑道：大哥，继续战斗。 哼，谁怕谁啊。金云飞点点头，转向小弟问道：你来干啥？ 小弟腼腆道：我跟哥哥们一起战斗。 去。金云飞斥道：大人们喝酒，你一小屁孩瞎凑什么热闹。走，陪小六一小贝他们看电视去。 大哥。小弟抗议道：我过了年就十七了。大哥你说过的，在咱们家，满十五岁就是大人了。 老三，老四，我还说过这样的话？ 二弟道：说过，特别是逼着我们干活的时候。 三弟道：说过还不只一次。 嗯，好吧，小绵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大人了。 可是，小弟又提出了抗议：大哥，你要再叫我小绵羊，我就不叫你大哥了。 呵呵……行，行，长脾气了。 三弟道：大哥，小绵羊这个外号，还是存到历史博物馆去吧。 好。金云飞笑道：小弟，四弟，就叫四弟。四弟，你别的都行，都好，就是这个子，不像我们仨啊。 还别说，单论个子，四弟确实难比三位哥哥，大哥一米七八，二哥虽瘦，但也有一米七四，三哥当兵后，又壮又高，一米八一，像个铁塔。 反观四弟，不仅只有一米六八，还特别的瘦，看着风都能刮倒似的。 二弟道：大哥，你不常说主要看发展么。四弟还没到十七岁，还在发育，后劲大着呢。 哼，还有你。金云飞盯着二弟说道：这是我家，你还待在我家干什么。 二弟喊道：大哥，你不能搞秋后算账。再说这也是爸妈的家，我来爸妈家住一夜不行吗？ 三弟笑劝道：大哥，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金云飞指着四弟说道：四弟，你跟你三哥汇报汇报。 四弟道：三哥，不怪大哥生气。二哥两次声明，要跟大哥断绝兄弟关系。第一次，妈揍二哥，二哥还还手，还要跟妈断绝关系呢。 三弟道：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二弟嘿嘿笑道：我检讨，我检讨。老四，帮二哥说道说道呗。 三弟道：大哥，你别生二哥的气，二哥就这德行，你曾经总结过的。大哥你真要跟二哥置气，那就一般见识了。 老四，你这话能消我的气。金云飞笑道。 二弟嚷道：不对，不对，老四你这不是帮我，你是在埋汰我。请你解释，什么叫就这德行？什么叫总结过的？什么叫一般见识？ 三弟笑着说道：二哥，大哥曾评价过你。说你每说的十句话，有三句假话、三句套话、两句自私自利的话、一句给给人挖坑的话。只有一句，只有一句也许是真话。 大哥。二弟苦笑道：大哥，我有这么不会说话吗？ 呵呵，问你自己。金云飞笑道。 二弟向四弟求助：四弟，你说呢？ 四弟道：大哥也太过分了，二哥是很会说话的人，有时候比大哥还会说话。 二弟忙着感谢四弟：四弟，此时此刻，你就是包青天啊。 四弟又道：二哥，以我看呢，你每说十句话，至少有三句是真的，还有三句半真半假。 金云飞和三弟大笑不已。 二弟嚷道：四弟，你哪拨的啊？ 嘿嘿……二哥，有时候我是你这拨的。但是，绝大多数的时候，我是大哥这拨的。 唉，没良心啊。二弟叹道：四弟啊四弟，我每月给你两百零花钱，看来是都打了水漂喽。 四弟笑道：没办法，二哥，金钱是不能收买我的。 好吧，好吧。大哥，三弟四弟，咱们还是喝酒吧。 第0162章 兄弟斗酒 () 说喝就喝，可三整瓶白酒，加上金云飞的半瓶，又没拿杯子，这怎么分？ 三弟道：正好，咱们仨一人一瓶，四弟半瓶。 二弟道：就这么分。 不好，不好。金云飞摇着头道：咱们一瓶，四弟半瓶，这不是看不起咱四弟吗。 四弟道：我不要你们看不起，我再去拿一瓶。 四弟，不用了。金云飞从大板台下拿出一瓶白酒，笑道：加上这一瓶，一共四瓶半。 三弟笑了：办公室里藏酒，大哥你真行。 金云飞说得轻描淡写：哪里啊。这是上次有个朋友送的，我转送了人家一瓶，现在只剩了这么一瓶。 三弟问道：一人一瓶，就这么喝？ 金云飞点了点头：我看挺好。 四弟问道：还有半瓶呢？ 二弟抢着说道：这还用说么，大哥是一家之主，当然是能者多劳。咱们仨一人一瓶，大哥喝一瓶半。 金云飞翻着白眼哼道：老三，你要跟我叫板啊。 嘿嘿，不敢不敢。二弟陪着笑说道：大哥要是喝不了，或者怕大嫂批评，那就这样，我们一人一瓶，大哥只喝半瓶。 呵呵……金云飞笑道：臭小子，拿激将法对付大哥，你小子还嫩了点。 三弟坏坏的说道：大哥，你酒量不高，还是少喝一点。 好，好。金云飞豪气顿生，拍着桌子道：你俩要联手挑战大哥，大哥接受。你们一人一瓶，大哥豁出去了，喝一瓶半。 四弟也凑趣道：那就开喝吧。 等等。二弟忽然喊道。 三弟问：二哥还有啥话？ 二弟俯身，拿过金云飞从大板台下拿上来的那瓶酒，看了看，问道：大哥，这酒真的假的？不会是水吧？ 呵呵……是水，知道你们三小子要联手对付大哥，大哥早有准备呢。 三弟笑道：二哥，大哥怎么会骗咱们呢。 金云飞摆了摆手，哼道：那就换换吧。老三，这瓶水归你，你那瓶酒归我。 二弟不傻，拿起金云飞那瓶白酒，五十七度，自己这边的三瓶，都是四十五度的，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算了算了，大哥，我们喝我们的，你还是喝你的。 金云飞点着头道：那就开喝吧。 二弟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哥先请。 金云飞毫不犹豫，一手拿着酒瓶，一手五指发力，扑的一声，撮掉了酒瓶的盖子。 没有二话，金云飞就着酒瓶口，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接着，金云飞再拿过那剩半瓶的酒，两瓶混在了一起。 看得三个弟弟有点发愣，因为大哥不擅喝酒，平时也尽量不喝，今天也太豪气了吧。 大哥这么爽快，当弟弟的也不敢太落后，打开酒，喝几口，跟着啃起鸡腿嚼起了花生米。 三弟道：大哥，钱挣了不少，这酒量也见高了。 你以为呢，老四。金云飞眯着双眼问道：你这肩上的一杠两花，是中尉吗？ 大哥很懂么，我现在是中尉副连长，半年前提的。 金云飞道：你从军校毕业也没多久，这提得有点快了吧，是你那个老丈人开的后门？ 二弟道：大哥，提得快升得快不好吗？ 金云飞哼了一声：你小子懂个屁。 三弟道：大哥放心，我没开过后门，从军校出来，我还是少尉。后来我立了个二等功，这才破格升为了中尉。 嗯，这就好。金云飞道：老四，你可记住了，一步一个脚印干上去的，才是真正靠得住的。 大哥，我一定记住你的话。 二弟道：喝酒喝酒，大哥，你带头喝。 金云飞又喝了几大口，只剩下了半瓶多点。 仨弟弟只好跟着喝。 金云飞还真有点上头，话也忒多：老四，穿着军装喝酒，在家行，到外面可不行啊。 大哥，我会注意的。 老四，大哥不如你，你小子比大哥还了不起。大哥再有钱，也比不了你牛，你为咱家争光了，大哥以你为荣。 大哥，我有出息，也有大哥你的功劳。大哥，小时候你没少教导我，现在想想，那都是对的。 呵呵，大哥揍过你，你不记大哥的恨。 大哥啊，你啥时候揍过我，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会说话，呵呵……大哥高兴。 这边，四弟毕竟年少，喝了半瓶，就快顶不住了。 金云飞乐得不行不行的：四弟，不要再喝了，躺一会吧。 大，大哥，你看不起我。 傻小子，大哥看得起你，大哥永远看得起你。 四弟拿起酒瓶，咕嘟咕嘟的，竟把酒干了。 二弟看得直摇头：真是个傻小子。 四弟摇头晃脑，还能说话，但舌头有点直：大，大哥，我是个男人吗？ 金云飞忙不迭地点头：四弟，把吗字去掉，你就是个男人。 我，我是男…… 四弟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而二弟金云兴，却在旁边瞅着大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与三弟金云鹏暗中商议过，要喝倒大哥，出出他的洋相，让他也狼狈一回。 可大哥的酒量，怎么会突然猛涨了呢。 金云飞不动声色，不等二弟开口，他就拿起酒瓶，把瓶子里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呵呵……快点快点，轮到你俩喝了。 金云飞一边催促，一边得意，一边拿起一只鸡腿，不慌不忙地啃了起来。 二弟和三弟各还有半瓶多白酒，能喝下去，但不能猛喝，猛喝下去说不定就难以挺住。 看到两个弟弟犹豫，金云飞更加得意，忍不住哼起了日本电影“追捕”里的主题曲。 啦啦呀……啦啦，啦呀呀…… 二弟和三弟面面相觑。 金云飞继续拿出“追捕”里的经典台词。 跳啊，高仓不是跳下去了吗，唐卡也跳下去了。你们跳啊……你们跳不跳？你们倒是给我跳啊。 二弟陪起了笑脸：嘿嘿……大哥，你的台词背错了。 啪，金云飞拳头砸桌，大声吼道：喝，瓶子不见底，拳头砸死你。 三弟不愧是军人，拿起酒瓶，喝光酒，舔了舔瓶口，将瓶子倒给大哥看。 二弟不敢再犹豫，咬咬牙皱皱眉，跟着喝光了自己的酒。 倒，倒，倒……金云飞看着两个弟弟，口中念念有词。 二弟摇摇欲倒，舌头开始打结：老，老四，其中有，有诈…… 金云飞得意万分，又扯着破嗓子开始唱歌。 第0163章 三弟结婚 () 不过，这回唱的是前南斯拉夫电影“桥”里的主题歌。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二弟终于倒下，脑袋搁在了四弟的脚边。 三弟很顽强，但也实在难以支撑，顾不得军人形象，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二哥的脸上。 大，大哥，你，你酒量见长，可你唱，唱歌的水平，还不如，不如小六一…… 三弟也倒下了。 看着三个弟弟的狼狈样，金云飞一人独乐，拿出照相机，咔嚓咔嚓，乱拍一通。 终于，母亲领着三个儿媳进来，看见三倒一乐，冲着金云飞好一顿埋怨。 母亲搀走小儿子，张玉翠和顾小白也搀走了各自的老公。 金云飞还在傻乐不止。 还是老婆了解老公，岳秀清笑道：云飞，你能喝倒小弟，这我相信，你能喝倒二弟三弟，我不相信。 知我者，老婆你也。 说说，你使的是什么计？ 呵呵，兵者，诡道也。金云飞道：在餐厅喝酒时，我就看出老三和老四没安好心，你一定也看出来了。于是，我就将计就计，卖个破绽，引蛇出洞，把他们引到办公室来。只是我没想到，老小也跟来凑热闹，我只好来者不拒，把他也给撂倒了。 岳秀清笑道：还一套一套的。但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到办公室来喝，难道办公室里有什么魔力吗？ 呵呵，我事先在办公室里藏了一瓶酒，然后如此这般，我单喝这瓶事先藏好的酒。 岳秀清听懂了，笑嗔道：弄虚作假，拿水当酒，这可不是好事情。 兵不厌诈，赢了就好。 嘻嘻，我要揭发你，然后看三个弟弟怎么联手收拾你。 别，千万别啊。老婆，你要知道，我是大哥。你要维护我的光辉形象，老婆，这很重要。 不会吧，这真的很重要吗？ 很重要，非常重要。老婆，求你了。 嗯，下不为例。但是老公，你怎么谢我呢？ 一，老婆总是对的，二，老婆即使有啥不对，也得参照第一条执行。 岳秀清满意地笑了：你没喝醉吧？ 没醉，老婆不信，可以考验我。 说着，金云飞又是动手又是动脚。 岳秀清笑着把金云飞推到一边。 老公，说正事，三弟的事怎么办？ 什么事怎么办？金云飞不解道。 岳秀清嗔道：喝醉了？就是三弟结婚的事呗。 噢。金云飞道：不就是办酒席的事么，明天问问他们两口子，然后再作安排。 岳秀清道：弟妹已经说了，他俩有一个半月的假期，为了两边都照顾到，准备举行两次婚礼，咱们这边一次，她那边一次。咱们这边一次，由咱们安排，正月十五前都行。 老婆，这事你得找妈商量。 妈说了，由咱俩负责安排。 好么，妈都当上甩手掌柜了。 岳秀清道：妈不管，那就得你管，我只能给你当当助手。 行，我来负责。金云飞道：老婆，你和大妹负责具体安排。婚礼就定在正月初六，放在咱们公司的食堂里，到时候，让二弟到他承包的温林酒店里请几个厨师过来。 新房安排在哪里，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又怎么安排？ 金云飞道：新房么，如果老婆你同意，就把咱们的房间让出来，你们帮着拾掇拾掇就行了。亲朋好友呢，我要求三条。一是汽车接送，二是只吃一餐，三最重要，不收礼钱。老婆，通知亲朋好友时，这三条特别是第三条，一定要说明白。 行，都听你的。 还有啊，明天，你和大妹带上那个小顾，去一趟市里，金银手饰，高档衣服什么的，该买的买了。 遵命，老公，你好像还忘了一条。 哪一条？ 岳秀清道：名义上，三弟是去做上门女婿，咱得给三弟一些东西吧？ 嗯，老婆，我是这样想的。三弟是个当兵的，看样子他大半辈子都会是个军人，咱们送东西，他也用不上。所以，咱们送点钱给他，他想干啥买啥，让他自个作主。 我同意，你打算给他多少钱？ 呵，老婆，这得你来拍板。 少来，这是大事，得由你来决定。 想了想，金云飞道：给他二十万吧。 岳秀清讶然：不会吧，老公，只给三弟二十万，没想到你这么小气。 那以老婆的想法呢？ 怎么说，也起码得给个五十万，我还以为你要给他一百万呢。 老婆，我是这样想的。金云飞道：对咱们来说，多给点没有问题，无非是多做几十万双鞋而已。但钱对三弟没多大用处，多了反而不好。咱们得往远处看，将来三弟需要钱，咱们再出手支持，到那时意义更大。 好吧，就听你的。 三弟的婚礼，办得又热闹又文明。 地点在公司食堂，亲朋好友来了五百多人，其中一大半是金家村人。 还有留在公司过年的员工和本地的员工及其家属，也来了好几百人。 金云飞也是大手笔，一分礼钱都不收。 吃喝方面不用多说，金云飞还去县公交公司，包了六辆客车接送广大宾客。 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当初金云飞还有大妹和二弟的婚礼，实在是没得比。 正月初六的婚礼，正月初八，公司复工，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三弟两口子准备回去，女方那边还有一个婚礼等着他们。 正月十八走，金云飞为三弟两口子定好长途客车票，自己还提前一天，亲自开车去拿车票。 拿回车票，吃罢晚饭，已是掌灯时分。 家人陪着三弟两口子，在二楼客厅说话。 金云飞看了三弟一眼，三弟会意，陪着大哥下楼，来到大哥的办公室里。 金云飞拿出一张银行存折，递到了三弟手里：老四，这里面有二十万元，用的是你的名字，可以异地存取的。 给我？大哥，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收起来吧。金云飞微笑着道：你大嫂说我小气，怎么着也得给你五十万或一百万，我说以后需要可以再给。 大哥…… 收起来。 那，那我谢谢大哥大嫂了。 金云飞坐下，看着三弟也坐下，忽地笑了起来。 大哥，你笑什么啊？ 第0164章 大嫂最好 () 金云飞笑道：傻人有傻福，老四，以前你有没有感觉到，在咱兄弟姐妹里，我最看不起你。 没有，没有感觉啊。 去，说实话。 三弟笑道：我只知道，我最能惹事，老是让大哥替我背锅，替我擦屁股来着。 呵呵……但现在你最有出息。 大哥，这话言过其实了，大哥现在是千万富翁，二哥是百万富翁，跟大哥二哥比，还是我最没出息。 胡说八道。金云飞严肃的说道：钱是身外之物，来得快，去得也快。而老四你不同，你要是顺风顺水，光宗耀祖的就是你。 嘿嘿，这么说，我任重道远啊。 当然，如果你将来能当个将军什么，我估计咱们的列祖列宗们，会高兴得从坟里蹦达出来。 兄弟俩有点吹牛了。 大哥，咱俩说远了，还是说点眼前的事吧。 金云飞点了点头：行，你说，眼前有什么事？ 三弟道：我岳父母那边，希望咱们能派人出席那边的婚礼。特别是小白，她很有这个想法。 噢，是吗？ 小白认为，即使爷爷奶奶咱爸咱妈不去，大哥是一家之主，大哥和大嫂也应该去。 金云飞哼了一声，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是大哥不高兴的表现，三弟陪着小心问道：大哥，我说错了吗？ 没错，但也错了。 大哥，此话怎讲？ 老四，就你来说，我们都应该去，为你壮胆嘛。 对啊。 可是路途遥远，到重庆太远了。 所以嘛，爷爷奶奶咱爸咱妈年纪大，不方便，但大哥大嫂可以去。 金云飞道：那就要讲对等条件了，在咱这边举行婚礼，女方为什么不派人来。咱家把你这么好的小伙子，送给人家当上门婿，就一个电话说声谢谢就够了？ 大哥，人家，人家不是忙么。 忙？忙个屁，是看不起咱家吧。 不是，大哥，绝对不是看不起咱们家，大哥这你放心。 金云飞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个副军长么，副军长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小六一将来是科学家，要当科学院的院士。老四，你说科学家值钱，还是副军长值钱？ 大哥，你又扯远了。 噢，不扯了，不扯了。老四，明天要早起，你早点去休息吧。 老三不肯走，看着大哥说道：大哥，我总觉得对我结婚，爷爷奶奶咱爸咱妈他们，好像，好像并不是百分之百的高兴。 看出来了？ 嗯，好像大哥也有点那个。 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知道，很想知道。 金云飞道：老四，要是你娶媳妇，爷爷奶奶咱爸咱妈他们一定非常高兴。但你是出嫁，是你去当上门女婿，这是本质上的不同。 大哥，你这是封建思想。 哼，是封建思想，但也是文化传统。 没想到，大哥也这么说。 臭小子，对文化传统，要敬畏，要尊重。 大哥，也许你说得对。 金云飞道：老四，咱家兄弟姐妹多，以前穷的时候，儿子当上门婿也算正常。咱们兄弟四个，我是老大，饿死也不能去当上门女婿，四弟最小，也不会去做上门女婿。你和你二哥，你们两个最有可能当上门女婿。 三弟笑道：我现在就是这样实践的啊。 老四，现在咱有钱了，家景不一样啊。家庭条件好的，谁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当上门女婿？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当上门女婿，你说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能高兴吗？老四，你要理解他们。 嗯，大哥说得是。 没事了？去吧。金云飞点着头道。 这时，有人在门外喊了起来。 大哥，你骗人，你骗了我们。 是四弟金云华。 金云飞不理四弟，笑而不语。 四弟对三弟说道：三哥，大哥骗了咱们，那天晚上在这里喝酒，大哥实际上喝的是水。 三弟哦了一声：四弟，你怎么知道的？ 四弟道：大嫂刚在客厅里说的。 三弟道：大哥，你变坏了。 金云飞振振有词道：以坏对坏，天经地义。你们现在一个个都厉害起来了，我不玩点花样，我能治住你们吗？ 三弟笑道：我说大哥不会喝酒的，怎么突然酒量大增，原来是弄虚作假啊。 少来，这不叫弄虚作假，这叫兵不厌诈。亏你还是个军人，兵者，诡道也，你不会不懂吧。 三弟对四弟笑着说道：四弟，他是大哥，我没办法了。 四弟道：大哥，他俩你可以不理，但我你得补偿。 呵呵……好吧。金云飞笑道：今年暑假，让你和你四姐一起，带着六一和小贝，去你三哥三嫂那里玩。 三弟笑道：好啊，我热烈欢迎。 四弟也笑了：大哥，谢谢你。 三弟还是不肯走，磨磨蹭蹭的。 金云飞好奇的问道：婆婆妈妈的，你不会吧，还有什么事？ 三弟看了四弟一眼：是还有事，两个事。 金云飞挥着手道：又不是什么军机大事，四弟可以旁听，你就说吧。 大哥，你认为，你认为你的三弟妹怎么样？ 金云飞莫名其妙：什么怎么样？ 就是，就是她人怎么样？用大哥的眼光，能打几分？ 金云飞呵呵地笑了。 四弟笑得更厉害。 金云飞白了四弟一眼：你小子，你来说说，你的三嫂能打几分？ 四弟很认真的说道：大哥，我认为，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自己知道。 三弟四弟都在大笑，把金云飞也给带笑了。 臭小子，你把我的话给说了，我说什么啊。 四弟道：大哥再发明一句呗。 嗯。金云飞道：老四，你老婆确实漂亮，但也不如你大嫂。打分就算了，主要是看人品，人品好，啥都好。 三弟道：大哥的意思我懂。 四弟道：三哥，你问也白问，在大哥心里，大嫂就是最好的。 这有什么不对吗？老四你说呢？四弟你说呢？ 三弟四弟异口同声道：大嫂最好，大嫂最好。 金云飞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老四，还有一个事是什么事？ 三弟道：大哥，这次回来，我看家里一切都好，特别是大哥的事业蓬勃发展，欣欣向荣，我真为大哥高兴。 去，别拍马屁，拍我马屁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就是，就是有一点。我感觉大哥和二哥的关系疏远了。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在对待二哥这个问题上，大哥是不是太苛刻了一点？ 金云飞嗯了一声，略作沉吟，却冲着四弟说道：四弟，大哥想采访你一下，你认为我对你二哥是不是太苛刻了？ 第0165章 两喜合成一喜 () 别看四弟年少文弱，脑瓜子却特好使，哥哥间闹矛盾，有隔阂，他心里清爽得很。 大哥没得说，长兄如父，一直拿他当女孩护着宠着。 有一次，读初中那会，他在学校受了欺负。大哥二话没说，堂堂大老板，竟带着三卡车的员工前去，要不是校长老师拦着，大哥非把那几个混混从五楼扔下去不可。自那以后，他在学校扬眉吐气，再也没人欺负过他。 二哥对他也很不错，他在县中读书，二哥在县城创业，二哥每周都会去学校看他。 二哥还给零花钱，每月两百那是固定的，只要他开口说没钱了，二哥总是问也不问，就掏钱给他，一百几百的都有。 总的来说，当然是大哥最好，可也没有必要说二哥不好。 大哥，你这是必答题吗？四弟企图蒙混过关。 对，是必答题。大哥态度坚决。 四弟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三哥，二哥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也很有事业心。但二哥也做了不少不能做的事，赌博、摆赌、放高利贷、开洗头房，二哥都干过。就是二哥现在搞的洗脚店、按摩院和卡拉ok，里面也有乱七八糟的事。大哥多次批评二哥，二哥他就是不听。 三弟道：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也没人跟我说起过啊。 四弟很会说话，说了一通二哥的不是，又打起了圆场：三哥，其实你不用操心。大哥还是很关心二哥的，这几年，二哥鞋厂的鞋样，都是大哥免费提供的，拿过去马上就可以用。大哥和二哥有点磕磕碰碰，纯属家庭内部矛盾，有是正常的，没有反而是不正常的。 金云飞笑道：四弟，你还真会说话，把你大哥我说得心花怒放了。 三弟也笑道：我也是，咱妈的“刮肚儿”已经长大了。 见笑，让大哥三哥见笑了。四弟得了表扬，装得更像个大人。 金云飞趁兴提议道：咱哥仨喝几杯？ 三弟拉着四弟起身就走。 哎，我这有好酒。金云飞喊道。 大哥，我们不跟骗子喝酒。走到门外的四弟应道。 金云飞咧着嘴乐了。 第二天凌晨，金云飞开车，把三弟两口子送到县长途汽车站，再送他们上车，目送长途客车远去。 与别人不同，金云飞没有千叮咛万嘱咐，在他看来，他的那点道理，不足以挂在嘴边。 更何况三弟是国家的人，既有组织教导，又有他岳父引领，他这个大哥应该靠边站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三弟的喜事还没散去，公司也已恢复正常生产，回来上班的老员工已达六百。 可隔壁的邻居们却有点乱，乱得还很热闹。 小谭现在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都堵，日子过得麻烦挥之不去。因为老婆吴彩云生了个女儿，当婆婆的柳玉兰就不满意。本来就不满意，吴彩云是二婚，又比小谭大了整整六岁，搁谁当婆婆都不满意。 关键问题，还是争夺家庭大权，柳玉兰是女强人，偏偏吴彩云也是，婆媳二人还都想大权独揽，这权就不够分的。 总之，现在的小谭，几乎成了保姆兼出气筒，家里的两个女人，三天两头有大吵，小吵更是日日有。 搞得小谭身心疲惫，去金云飞那里反而去的少了。 李腾云那边，又是另一番热闹，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一部交响曲，除了做鞋卖鞋，就是找一个新老婆。 说来也怪，李腾云不缺女人，出入娱乐场所，也是阅女无数，可反倒是正儿八经的想讨老婆时，却觉得没一个符合标准。 这叫折腾，折腾来折腾去，反而眼花缭乱，看哪个都不中意。 俗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芳草却在边上长。 有一天，李腾云忽地想到，眼边前就有一个美女，真的是待字闺中，含苞欲放。 这个美女不是别人，就是小谭他妈想给小谭娶回去却没有娶成的，于克非的宝贝小女儿于秀婷。 老于也真是的，把小女儿当成宝贝宠着，宠来宠去，从大姑娘宠成了老姑娘，二十七岁了，还没许下个人家。 有花堪折直须折，李腾云动了这个心思，就毅然决然的展开了行动。 方法么，倒也简单，于秀婷在九鼎公司负责日常管理，常在办公室待着。 李腾云就乘机粘上去，有事没事的，东拉西扯，海阔天空，竟跟于秀婷有了不少共同语言。 说来也巧，李腾云和于秀婷有点“意思”的事，居然被金云飞给知道了。 金云飞也不是神仙下凡，啥都知道，是他的好二弟金云兴告诉他的。 这天金云兴来找大哥，问凉鞋鞋样的事，闲聊时，金云兴道：大哥，你很快又有喜酒喝了。 什么意思？金云飞问道：老三，弟妹要给你生儿子了？ 哪里啊，生儿子的事我不急，我们商量好了的，等小贝上学了，再给她添个弟弟。 哪那是什么喜事？咱爷爷八十大寿？八十大寿七九办，还得等两年呢。 大哥说笑了。金云兴神神道道的说道：你的隔壁，估计会有点轰动，大哥有兴趣，不妨猜上一猜。 隔壁？金云飞起了兴趣，邻居就那三个，小谭何来之喜，老李倒天天来喜，那都是打野鸡吃野菜。 老于家，也没什么动静啊。 金云飞好奇的问道：老三，到底喜从何来啊？ 喜从于家来。噢，那就是老于的宝贝女儿名花有主了。 喜也从李家来。 噢，那就是老李终于找到老婆了。 不，是两喜合成一喜。 啥，你再说一遍。 两喜合成一喜。 金云飞听得差点掉了下巴，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李腾云搞上了于克非的小女儿于秀婷，这比当初小谭搞上李腾云的老婆吴彩云还要不可思议。 老三，这怎么可能，你不会搞错了吧？ 嘿嘿…… 老三，你小子坏笑个啥？ 金云兴坏笑道：大哥，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对这事很感兴趣？你为什么对这个事感兴趣？你是不是对人家老于的宝贝小女儿感兴趣？ 金云飞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呵呵……我说老三，你又想多了。 说，大哥，就当我采访你一下。 第0166章 没有永远的朋友 () 金云飞为了让二弟开口，只好接受他的“采访”。 老三，我实话实说。我对赚钱感兴趣，对娘们不感兴趣，但对这个事却很感兴趣。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既是邻居又是同行，说穿了就是竞争对手。 金云兴道：大哥，这意思我懂，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敌人，你的几个邻居兼同行，也是你的朋友兼敌人。 对了么，所以我要掌握他们的情况。我也不瞒你，我曾被同行举报过，虽然现在没事，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事了。老三，不防一万就防比一，我得留只眼睛盯着同行们。 大哥，我懂了。金云兴道：大哥，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晚上，我在我的卡拉ok里，发现李腾云竟然跟老于家的小女儿在一起唱歌。当时是三男三女，后来唱着唱着，就只剩下了李腾云和老于的小女儿。我让人留意了一下，倒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 金云飞道：一起唱歌，跟一起吃饭差不多，本身就没什么问题。老三，你根据什么说这是喜事将至呢。 大哥，你听我说么。后来我发现，他俩又一起来唱歌了。而且只是两个人，没有别的人。紧接着又再一次，我就感觉有意思了，就让人特别关注了一下。我的人又发现，他俩搂搂抱抱，关系比转深入，该做的动作都做了。至于不该做的动作有没有做，目前我不知道。但我判断，他俩的关系已经水深火热，所以我才说是喜事将近。 金云飞摆摆手，歪着脑袋思忖起来。 二弟坏坏一笑，大哥堂堂正正，但现在也憋起坏的来了。 过了一会，金云飞道：老三，我采访你一下，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我该不该告诉老于？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论关系，我跟老于是好朋友、忘年交，跟李腾云只是朋友。老于是打死也不会把女儿嫁给李腾云的，如果我不告诉他，万一将来他知道我知情不报，那我就惨了。 金云兴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诉老于，也许现在阻止还来得及，不然的话，那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但是老三，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相对来说，李腾云比较小人一些，我要是直接跟老于说，那以后李腾云肯定知道，那我就得罪了李腾云。 金云兴瞅着大哥，笑道：大哥，你学坏了，坏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像。 老三，你敢埋汰你大哥啊。 嘿嘿……大哥，你不就想你自己做好人，而让我去做恶人吗。 金云飞笑了笑：怎么，帮不帮大哥？ 大哥，我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去，没良心的。金云飞气道：老三，你从我这里拿鞋样，每年几十个，我没收你一分成本钱，这个好处还不大啊。 噢，倒也是……大哥，我帮你一把，你说怎么帮吧。 金云飞瞪了二弟一眼，斥道：你小子一肚子的鬼主意，随便拎一个不就行了么。 好吧，这事就交给我了。 还别说，二弟主意是真多。 可二弟整这个事的主意，却特别特别的损毒。 他也豁得出去，有一天晚上，发现李腾云和于秀婷又来卡拉ok唱歌，便叫人报警，说二人乱搞男女关系，把二人整进了派出所。 这么一来，纸包不住火了。 派出所查明二人身份后，把电话分别打到了云飞公司和九鼎公司。 打给云飞公司的电话，是应李腾云要求，这家伙让金云飞去派出所保他。 打给九鼎公司的电话，当然是让于克非去保他的女儿。 云飞公司这边，是大妹金晓玲接的电话，大妹及时转告了金云飞。 金云飞当然不去，坚决不去。 李腾云不是没人保，他让金云飞保，实际目的是让金云飞在场，帮他抵挡来自于克非的怒火。 金云飞没去，李腾云可就惨了，于克非的怒火倾泻在了李腾云的身上。 于克非把自己的小女儿当成宝贝，李腾云什么德行，于克非一清二楚，就是嫁不出去也不会让小女儿跟他好。 于克非也是冷静，这顿毒打发生在离开派出所以后，他先把李腾云“保”出来，车开了一段路以后。 李腾云哪敢还手，只有挨打的份，说不定人家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呢。 再说于克非不是一个人去的，他还带着老婆和二儿子，老婆看着小女儿，他和二儿子联手二打一，李腾云岂能不惨。 打完了，于克非气消了一大半，李腾云已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于克非做事滴水不漏，和二儿子一起，再把李腾云送到医院，留下三千元钱，又打电话通知李腾云的弟弟，然后才扬长而去。 于克非特别注意“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不想把事搞大，更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再说了，小女儿“交代”，她只是喜欢唱歌，李腾云也真没她“怎么样”。 既然那“窗户纸”没被捅破，于克非也没必要把事做绝，和李腾云是邻居加同行，李腾云是本地人，而自己是“外来户”，最好不把李腾云整成“冤家”。 但回家以后，转念一想，事情发生在金云飞二弟金云兴的卡拉ok里，最终金云飞还是会知道的。 于是到了第二天，于克非早早的就来找金云飞。 不料，于克非坐下后，还没开口，金云飞的话就让他吃了一惊。 老于，昨晚的事解决了吧？ 云飞，你，你知道了？ 金云飞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云飞在心里骂了一声，老家伙，不想让我知道，还为啥来找我？ 老于，事情是这样的。老李昨晚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去保他出来，我没去。但我还是关心了一下，打电话问我家老三，这才知道，老李是和你女儿在一起唱歌。 哦，你为什么不去保他呢？ 我为什么要去保他呢？金云飞反问道：我向来不热衷于此类事情，在公安局也没啥熟人。再说了，老李的弟弟和妹妹，现在在他厂里帮着管理，要保也是他们去保，我瞎凑什么热闹啊。 唉……家丑，家丑啊。 于克非唉声叹气，不再关注金云飞的心思。 第0167章 乐不起来 () 金云飞不接话，只是不咸不淡的笑了笑。 云飞，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金云飞还是不吭声，但脸上已是似笑非笑。 哎，你小子开开金口，我是来讨主意的，不是来喝茶抽烟的。 金云飞嗯了一下，难得的点上一根香烟，慢悠悠的吸了起来。 抽了半根烟，金云飞终于开口。 老于，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你问，你问。 我想知道，你家宝贝女儿跟李腾云，他俩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于克非瞪着老眼嚷道：什么关系，根本就没啥关系。 老于啊。金云飞摊着双手说道：你要这样，咱俩就没法说话了，因为我不了解实际情况啊。 好吧，好吧。于克非道：昨天晚上，我们老两口把我家女儿审了一遍。我女儿说，刚开始确实是偶遇，是在吃饭时碰上的，大家是熟人，才聊了一会。后来是同桌的人提议唱歌，我女儿才跟着去了。 嗯，这也很正常嘛。 我女儿说，后来之所以多次一起玩，是她自己实在喜欢唱歌，再加上李腾云老是邀请她，她就不知不觉的和李腾云在一起了。在一起么，也没做什么，就是唱歌喝酒的……当然，还跳舞还打牌……可能，可能还有搂搂抱抱的……但我女儿发誓，她没有过线。 老于，没有过线是什么意思？ 你这小子，不要明知故问行不行。 呵呵……我继续采访，继续采访。老于，也就是说，他们俩还没到真感情的地步？ 对，我女儿说，她只是逢场作戏，她看不上李腾云这种货色。 老于，你就这么相信？就这么自信？ 于克非道：云飞，我不瞒你。我小女儿之所以至今嫁不出去，是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人了，这个人至今还留在她心里。当年我反对她跟那个人好，所以我小女儿就一直跟我拧着，一直拧到现在。 那那个人还单着吗？ 还单着，穷得叮当响的，没人嫁给他。他是我小女儿的同学，据我所知，他们现在还有联系。 噢，问题找到了，这事就好办了。 于克非问道：怎么办？让我把小女儿嫁给那个穷小子？ 对，一了百了。金云飞道：老于，你家小女儿就是一朵花，一朵美得不能再美的鲜花，你把她搁在家里，男人能不惦记吗？ 可是，可是那小子也太穷了。 金云飞道：老于，这我就得批评你了。我以前穷不穷？现在不翻身了吗，你以前穷不穷？现在不也翻身了吗。老于，穷不可怕，怕的是不能穷则思变。 唉，我就怕那小子不能穷则思变，我怕我小女儿将来受苦。 老思想，旧观念，老于，咱俩聊不到一块去。 云飞，也许你批评得对，我总觉得我小女儿与那穷小子不合适。 老于，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自己知道。 于克非正色道：云飞，我是认真的，别拿鞋比我女儿。 得，不识逗。金云飞道：老于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再说，我是拿那穷小子比作鞋，你小女儿是穿鞋的人。 说正事，说正事。那边怎么解决，我把老李揍了一顿，这冤是结下了，可我不想与他结冤。 老于，你就放心吧。金云飞道：以我对老李的了解，他也就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他不会报复你的。只是这么一闹，以后大家碰上会相当尴尬，只好慢慢的化解了。 于克非道：这方面，老弟你得多帮帮忙啊。 没问题，这个忙我帮。 说了几句感谢之类的话，于克非回去了。 金云飞狠狠的乐了一会。 这是幸灾乐祸的乐，三个邻居都有烦心的事，都不得安宁，他有资格乐。 但想到生意，金云飞又乐不起来了。 今年的凉鞋季很不正常，销售行情半死不活，金云飞百思不得其解。 往年是供不应求，生产需要开足马力，六百工人也不够，加班的日子占到三分之二以上。 今年也是六百工人，但至今没有过加班，日产量只有去年五分之三。 金云飞做了一番市场行情，这才知道是整个市场疲软，不是他的鞋不行，是因为受大环境的影响。 凉鞋季才过了一半，于克非的九鼎公司开始裁员。 谭炎灯的宏达制鞋厂，员工只剩下一半。 李腾云的星光制鞋厂更惨，加上李腾云被于克非打伤，在医院住了十来天，干脆体放假。 金云飞勉强多支撑几天，可架不住仓库里压了好几万双鞋，不得不减少上班时间，从原来的每天十个小时减少到八个小时。 惨淡经营，再过几天，金云飞咬着牙，将员工总数从六百三减少到五百一。 最能反映销售行情的是两个指标。 一是客户数量，云飞公司原有大小客户近四百个，现在来订货的客户只剩下三百出头。 二是客户的订货量，以前每个客户每天的订货量，平均每天是五十双。现在倒好，就那剩下的三百客户，每天的平均订货量还不到三十双。 三十乘以三百就是九千，就凉鞋季来说，今年的销售量仅仅只有去年的百分之四十多点。 金云飞知道，今年的凉鞋季完蛋了。 五月过去，六月冒头，行情还是没有转好。 连老婆岳秀清和大妹金晓玲都沉不住气了。 姑嫂二人来找金云飞，建议再裁一百名员工。 金云飞不同意。 老婆，大妹，咱们原来裁的是新员工，也就是临时工，没有劳动合同，给点钱就可以打发走。但现在再裁，裁的是老员工，我实在舍不得，也实在下不了手。因为现在让他们走，他们就要至少失业二三个月，这会严重影响他们的生活。 大妹问道：那大哥你是什么意思呢？ 两个字，坚持。金云飞道：市场饱和，大环境不好，这是主要原因。但我觉得，市场突然疲软，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岳秀清道：云飞，咱们可以暂不再次裁员，但你也得想个合理的解决办法。以现在的销量，咱们三百人就已足够，可现在咱们还有五百人呢。 嗯，你俩沉住气，容我再好好的想想。 这时，响起了“嘭嘭”的敲门声。 请进。金云飞喊道。 推门而进的人，是星光制鞋厂的老板李腾云。 看到李腾云的尊容，姑嫂二人都忍不住笑了。 金云飞笑得更加厉害。 第0168章 脸都没了 () 李腾云头缠纱布，胳膊吊在胸前，两腮一大一小，一边白一边红，这哪里是堂堂老板，简直就是残兵败将。 看到金云飞一家三口笑得不行不行的，李腾云无可奈何，不请而坐，等着人家笑完。 笑完了没有？笑完了没有？你们金家还有没有有同情心的人啊。 金云飞笑道：老李，自己干了破事，还不许人家笑，这是什么道理？姓李的，你要不让我们笑，那你就给我滚蛋。 有事而来，岂能轻易离开，李腾云苦笑道：笑吧，笑吧，笑掉了下巴，我可不负责任啊。 终于，金家三人笑完了。 岳秀清道：老李，对不起。我们走，你和云飞聊着。 说罢，岳秀清拉着大妹出门而去。 金云飞却哼起了自编的小调，摇头晃脑，继续讽刺好朋友好邻居。 有一只癞蛤蟆，他姓李名腾云，不知天高地厚，想吃……想吃那天鹅肉。 李腾云哭笑不得，想生气但气不起来，因为金云飞就这德行，因为无论从各方面，都是他靠着金云飞，而不是金云飞依靠他。 金大老板，咱可以告一段落了吗？ 不，我还得批评你。金云飞道：老李啊老李，你惹谁不行，偏偏要去惹老于。你要惹也可以，偏偏还要拖泥带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要是快刀斩乱麻，把生米做成熟饭，把人家的肚子整大，他老于还能说什么，还能把你怎么样？他娘的，你都成了老于的乘龙快婿了，老于他还敢揍你吗？ 嘿嘿……不瞒你，云飞，我现在后悔，都后悔到脚后跟上去了。 金云飞捧腹大笑：老李，马后炮没用哟。 我说云飞，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那还用说，咔嚓咔嚓，先办事后说理，先上车后补票，先结婚后恋爱，绝对不给自己留麻烦。 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金云飞故意问道：老李，难道现在就没有希望了吗？ 唉，没有希望了。李腾云叹道：那个于秀婷，原来有个男朋友，是老于棒打鸳鸯，所以到现在还成不了。现在好了，老于怕夜长梦多，怕我叼走他的宝贝女儿，现在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 噢……这么说来，老李，你很可能被套路了。 李腾云忙问：套路，什么套路？ 金云飞道：你被老于的小女儿给套路了。 云飞，你是说？ 我估计，我估计啊。老于的小女儿，为了让老于同意她和她男朋友的事，拿你当了垫脚石。你想想，那小子再穷，也是个黄花闺男，最差也比你这个二手臭男人强。 李腾云愣了愣，随后又苦笑起来：现在想想，我是真被那小娘们给套路了。 呵呵……但是，尽管你挨了打，你也占了人家美女的便宜，不亏么。 亏了，亏了。 亏也亏不了多少吧。 不，就搂搂抱抱，就跳几回舞唱几支歌，也没干过一次的真刀真枪。云飞，我亏大了。 好了，亏就亏了，亏了这回，咱下回赚回来就是了。老李，这跟做鞋卖鞋是一个道理，你是老手，你应该能想得开。 李腾云道：我能想得开，问题是这一顿打，我咽不下这口气。再说了，现在连员工都知道了，我的脸都丢光了，我得设法把脸找回来。 我呸，你还有脸啊。金云飞笑道：这边邻居抢了你的老婆，你想抢那边邻居的宝贝女儿，却没有抢成。你还有脸吗？你的脸在哪里？ 李腾云自嘲道：还真是，我的脸好像真的丢光了。 呵呵……还有呢。你的鞋厂已经停工，员工都回家了，你有脸没脸，他们也不知道啊。 说得是，说得是。云飞，跟你一聊，我的心情好多了。 去，少拍我马屁啊。金云飞笑道：老李，但你现在这个模样，实在有损老板的形象。所以，最近别老往外跑，要注意形象嘛。 去你的，我连脸都没了，还用得着讲究形象吗？ 呵呵……好了好了。金云飞道：老李，不说你的破事了，咱还是说说正事吧。 李腾云问道：正事？我鞋厂连一个工人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正事？ 哎，你下半年总还要开工吧？咱总得找找原因嘛。 云飞，你说说，今年的制鞋行业到底出啥问题了？ 两个人正说着，邮递员送来了一个包。 是福建曹顶贵老板寄来的关于鞋业方面的有关资料。 金云飞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李，你一起看看。也许看完了，就知道今年的鞋业为什么不景气了。 资料不少，厚达半尺，金李两位老板还真的认认真真地看完，竟用了一个上午。 但水平高低也显现出来了。李腾云是一知半解，金云飞却是了然于胸，知道下半年应该怎么去干。 要搁以前，金云飞会把自己的心得与李腾云分享。 但现在不行了，金云飞已经有了重大转变，以前他把同行仅仅当成同行，从此以后，他要把同行当成对手。 晚上，金云飞在办公室开会，老婆和大妹，还有岳父岳母和大姑小姑。 金云飞先让大家学习曹顶贵寄来的资料。 学习用了将近一个小时。 金云飞问道：大家说说，都有什么感想？ 岳父道：云飞，还是你说，等你说了，我们再加以补充。 嗯，好吧。金云飞道：今年的制鞋业不景气，原因很多，我认为主要有这么几条。一，外部的大环境不好，广东和福建那边的鞋企，以前大部分是出口型的。今年因为国外经济形势不好，这些鞋企便转向了内销，这就挤压了国内市场。 岳秀清在做记录，她一边记一边问道：二呢？ 二，国内制鞋企业的蓬勃发展。据有关部门统计，国内鞋企的生产能力，已达到每年四十亿双以上，相当于平均每人每年三点二双。现在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还不高，这么大的生产量，就说明市场已经饱和。也就是说，从原来的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 大妹道：大哥，这也不会影响咱们的生意呀。 大妹，这就是我要说的三。三，国统计说产能是每年四十亿双，我看其实不止。广东和福建那边的鞋企，已经用上了流水线，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产能，已经转产注塑鞋。这就是说，广东和福建那边，每年至少能多产几亿双鞋。 岳父点着头问道：云飞，还有其他原因吗？ 第0169章 人不折腾没意思 () 至于其他原因，金云飞从公司自己内部分析，也找出了三点。 一是管理不够完善，某些措施没有真正落实。二是固步自封，定位不对，没有与时俱进。三是没有严格实行“客户单一规则”。 这个“额户单一规则”，是金云飞的“创造”，但他实际上并没有认真的对待过，现在看来，对公司的销售伤害最大。 岳秀清和金晓玲她们多次提过，都没引起金云飞的重视，现在经营状况不好，金云飞不得不回头进行反思。 云飞公司的一个优势，就是鞋样设计和推出，既新颖又快速，是同行追捧的目标。 这本无问题，有时还是云飞公司的免费广告。 但问题在于，如果一个客户同时采购同款同式的鞋，云飞牌鞋的高价就成了一个致命的缺陷。 金云飞的不少客户，既买他的鞋，又买别家的同款同式鞋，两鞋销售价格往往相差一元以上，有的甚至相差两元多，云飞牌鞋在价格竞争中处于劣势。 金云飞用“客户单一规则”要求客户，也只是嘴上说说，客户当然没有当真，能遵守的客户不是很多。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金云飞自作自受。 他不怕那些个体户的“山寨”，他们的产品档次太低，价格往往相差二三元甚至更多，消费者能做正确选择。 怕的是像三个邻居和二弟那样的规模企业，档次与云飞公司接近，他们的“山寨”产品，要是被客户买去放在同一个摊位上，就会挤压云飞牌鞋的销售空间。 经过分析讨论，大家都认同金云飞的判断。 面对眼前的困局，金云飞决定采取果断措施，用“价格战”解放自己。 至于即将到来的秋鞋季，金云飞宣布两条措施，一是严格执行“客户单一规则”，二是不再主动向同行免费提供鞋样，特别是那些规模企业。 关于用“价格战”结束凉鞋季的决定，金云飞第二天就打电话，向福建那边的曹顶贵老板做了“通报”。 自认识以来，金云飞和曹顶贵已经形成了默契。 曹顶贵是业内老大，注塑鞋独具一格，不说一呼百应，但咳嗽几声，也足能引起同行侧目。 金云飞是天州这边的“鞋王”，业内影响力比不上曹顶贵，但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足能呼风唤雨。 曹顶贵强在资历老积累深名气大，而金云飞的优势是创新和闯劲，这几年市面上的新鞋样，他的作品都曾独领风骚。 一老一少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这两年都在生产同样的鞋，也就是金云飞设计的鞋。 在这种情况下，金云飞要打价格战，必须与曹顶贵通气。 听了金云飞的“通报”，电话那头的曹顶贵，响起了他那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老弟，咱俩想到一块去了。你要不打电话，我也会给你打电话，内容也是价格战。 哦，这么说，老曹你同意我的想法了？ 英雄所见略同，英雄所见略同。云飞，说说你的想法。 老曹，我想折腾折腾了。 好，很好，人不折腾没意思。云飞，以你现在的积累，你有资格折腾了。就像我的当年，就是折腾以后，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和名气。 是吗？能否跟我分享一下，让我听听你当年的光荣事迹呢？ 当年啊，我厂里积压了三万多双鞋，周转资金是负二十万，眼看就要完蛋。这时，有个高人指点，叫我杀价销售。我忍痛割爱，大打价格战，先死后生，得以东山再起。当时我每双鞋市场价八元，我竟降价三元，整整亏了十五万元，相当于我总资产的百分之百。但我浴火重生，我从此名声大噪，从此奠定了我在业内的地位。 佩服佩服，老曹，你行啊。 云飞，打吧，以你现在掌握的资金，打一次价格战，丝毫影响不了你。 嗯，我也是被逼到了墙角。每天产量一万两千多双，日销售只有九千双，仓库里已有五万多双。就眼前的困境，我也得折腾一回。 云飞，我也不瞒你。我现在日产一万五千双，日销一万两千双，仓库里积压的比你要多出两万来双。 老曹，咱俩定个价，降多少？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男女童三式，各降一元，你看如何？ 力度不足，折腾不出多大的响动。 老曹，我愿闻其详。 我建议各降两元，一杆子插到底。因为对你我的威胁，是那些档次比咱们低一点，但随时能赶上咱们的那些规模企业。目前，他们的同款鞋，平均价格只比咱们低一元到一元五。你降一元，他们只需降价半元，就能稳住阵脚，不伤筋不动骨。 有道理，我正想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轻易山寨咱们的鞋。 那就得狠一点，最好一次就让他们记住。 老曹，降价两元后，咱们的利润已不足一元，咱们还有后续措施吗？ 云飞，咱们要有个计划。凉鞋季可以持续到九月初，也就是还有三个月，要折腾就折腾到九月初。我是想先降两元，把他们打懵后，再在恰当的时候，再降一元，彻底压死他们。 我想想……老曹，我同意。 那好，就这么定了。云飞，咱俩同时动手，就从明天开始。 一言为定，明天开始。 好，咱俩保持联系，每天一次。 老曹，放心吧。 挂了电话，金云飞先进行了一番思考。 有曹顶贵支持，金云飞更有胆子折腾，但打价格战，毕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必须三思而后行，要有后招，更要有承担后果的思想准备。 亏得起是肯定的，有了几千万的积累，损失几十万简直就是毛毛雨。 优势也很明显，原料都是从生产厂家直接采购，鞋底也是自己生产，仅这两项，每双鞋的成本，就能比同行们低半元以上。 金云飞没跟家里人商量，只是晚上睡觉前，把他的这个决定告诉了老婆岳秀清。 岳秀清也不反对，因为她很少反对老公的决策，这是两口子的默契。 云飞，你这个决定，对二弟对咱们邻居打击最大，他们会措手不及。因为他们的鞋与咱们的鞋一模一样，而且其中三分之一以上的客户，是大家共同的客户。 老婆，这没办法，同行是永恒的对手啊。 是没办法，咱就等着挨骂吧。 第二天，从登门的第一个客户开始，残酷的价格战掀起了序幕。 第0170章 价格战 () 第0170章价格战 今天第一个登门的客户，不仅是金云飞的老熟人，还是他成长路上的贵人。 罗桥人于北洋。 但现在的于北洋，不再是那个起早摸黑，在路边摊上收购布鞋的小商小贩，而是在义乌小商品市场跟外国人做生意的大老板。 北洋贸易行，年贸易额高达五千万人民币，其中三分之一出口，商品销往十几个国家和地区。 于北洋做的是百货生意，鞋只是其中一种。 而于北洋买鞋卖鞋，只有两个供应商，一个是金云飞，另一个是金云飞的邻居、于北洋的老乡兼好朋友于克非。 于北洋与于克非还沾亲带故，也正是于北洋的“撮合”，金云飞才和于克非成了朋友。 今年的凉鞋季，于北洋买了金云飞不少凉鞋，男女童三式，累计已有两万多双。 而价格方面，出厂价分别是每双十三元八、十二元三和十元八。 寒暄过后，于北洋下单，购买男女童三式各五百双。 金云飞签了单，递还给于北洋，接下来，只要于北洋去销售科拿到正式货单，就表示他可以去仓库提货了。 可于北洋看了一眼货单，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看一眼，没错，男女童三式的出厂价，每双是十一元八、十元三和八元八。 我说，我说云飞……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或者，你脑子还在云里雾里。 金云飞笑而不言，高深莫测的样子。 于北洋追问道：大降价？ 金云飞点了点头。 于北洋回过神来，伸出三根手指头再一次确认：哎，这是几？ 金云飞笑骂道：去你的，你要再嗦，我就按原价卖你，让你成为今天最悲惨的人。 不，我要重新下单。给我每式来个一千，不不，每式一千五百，共计四千五百双。 金云飞收回旧单，捏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重新开了一张货单。 云飞，你这是黑单还是白单。 黑单和白单，是鞋业界的行话。白单可以任人观看，而黑单又叫人情单，一般都是便宜价，应该对外保密。 金云飞笑着，又是摊手又是耸肩。 于北洋又问：老于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他吗？ 金云飞再次摊手加耸肩，那意思就是“随便”。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于北洋一边拿出手机拨号，一边念叨道：我得告诉老于，如果耽误时间，老于他非扒我的皮不可。 一边打去。金云飞笑道。 又来了两单生意，是电话下单，一单来自武汉，一单来自南京，都是老客户。 金云飞接着电话，向两个远在千里外的客户，传达了降价的信息。 两单完成，用时不到十分钟。 于北洋也已打完电话，坐回沙发上，傻傻的看着金云飞。 金云飞很忙，又接了个电话订单，来自河北石家庄。 平时的销售程序，客户的电话都直接打到销售科，客户登门也是。 今天金云飞亲自上阵，订货电话转接到金云飞的办公室，客户登门时，也会被提示至金云飞办公室。 等金云飞放下电话，做了书面记录，于北洋问道：云飞，前期销售的鞋怎么办？你会不会补给我们差价？或年底结帐时补偿一下？ 去，你想得倒美。金云飞呵呵笑道：不过，那是后话，到年底再予考虑吧。 噢……懂了，懂了。 你懂什么了？ 价格战，**裸的价格战。你这是要掀起一场大战，打压你的同行，比如老于。 呵呵，你一定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 说老于，老于到，于克非匆匆的闯了进来。 哎，真的假的？真的假的？于克非一脸黑线。 金云飞将自己的“出货日志”递给于克非看。 于克非看了看，再将“出货日志”扔还给金云飞。 云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云飞笑道：于北洋同志说，这是价格战。 于北洋道：降价一角两角几角，那叫调整。一下子降价两元，那不就是打仗么。 于克非坐下，埋怨道：云飞，你打得我措手不及，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老于，现在还不晚么。金云飞道：我可以向你确认，你是第一个知道我降价的同行。连我二弟都排在后面，而且，我还不打算亲口告诉他。 点了点头，于克非叹道：明白了，明白了。云飞，你终于撕下伪装，露出了你那狰狞的獠牙。 于北洋道：老于，他这招杀不了人，但绝对能让你割肉流血。 于克非又问道：大打还是小打？ 大打，我和曹顶贵联手，同时启动，遥相呼应，估计三天之内，就能震撼大江南北。 这是实话，于克非点了点头：云飞，我就是不明白，你仓库里不过几万双库存，我也有几万双存货啊。 金云飞微微一笑：曹顶贵说得好，人不折腾没意思，呵呵…… 最后一个问题，我该降价多少？ 老于，这是你的事。一元恐怕不够，起码得一元五，不然你抗不住。 于克非再次点头，起身跺了跺脚，说声“回见”，转身走了。 于北洋也起身告辞：云飞，你忙着，我去看老于割肉流血去了。 二于离开，金云飞又接电话。 整个上午，客户登门十七人次，电话接单十三次，金云飞忙得不可开交。 中午吃完饭，金云飞没有午睡就来到了办公室。 隔壁小谭和吴彩云两口子双双来访，吴彩云还抱着不到一岁的女儿。 大板台上电话这时也响了起来。 金云飞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示意小谭两口子坐下，自己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二弟金云兴打来的。 大哥，你是不是脑子烧糊了？有钱不赚你傻啊。 臭小子，敢这么说你大哥，你是不是三天没打皮痒痒了。 大哥，降价一下子降了两元，你想干什么？你是要把我打趴下吗？ 呵呵……老三，你先说说，你的消息为什么这么灵通。 是托运站的人打电话告诉我的，我不相信，才打电话确认一下。 千真万确。 大哥，我怎么办？我的鞋跟你的鞋一模一样，销售价平均比你的低一元五，你来这么一手，我没法活了。 老三，咱俩是兄弟，但我得先让自己活下去，才能有机会与你做兄弟。呵呵，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哥，那我怎么办？你赶紧给我出个主意，我该降价多少啊？ 第0171章 战火四起 () 二弟金云兴的主业，已不再是制鞋，早转换到娱乐业和餐饮业，金云飞给出的主意也是干脆利落。 老三，我知道你的鞋厂，只剩一百多号人，每天的产量不超过三千。我看你就降价两元，争取不要压货，然后提前结束凉鞋季。 大哥，你好狠啊。就这么干的话，我今年的凉鞋季等于一分没赚。 就这样吧，你自个看着办，我这里还有客人呢。 金云飞搁了电话，冲着小谭和吴彩云笑了笑。 谭炎灯急忙问道：云飞，真要这么干吗？ 跟金云飞的二弟一样，宏达鞋厂也是手做鞋，也是同样的鞋样，金云飞放火，他们首当其冲。 小谭，对不起，请你们早作打算啊。 吴彩云倒是头脑冷静，看法独特，不愧为业界女强人。 云飞，你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金云飞笑了：吴姐，我真是佩服你，就你这说话水平，起码也是大学专科程度。 少来，我不吃你这套。吴彩云笑道：你有两个目的。一是乘市场疲软打击同行，特别是我们这类同行。二是告诫我们，以后不要再做与你同款同样的鞋。 金云飞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呵呵笑道：吴姐，你的判断能力又上一个台阶，佩服佩服。 谭炎灯又问道：云飞，我要不降价，我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吴彩云白了小谭一眼，斥道：你刚入门啊。大家都降价，就你不降价，你就是头一个死。 小谭赶紧闭嘴，老婆大人面前，他只有唯唯诺诺。 吴彩云道：云飞，价格战并不可怕，我有思想准备，我家也还能承受。我就想知道，下半年怎么干，我们宏达鞋厂该怎么干，你给出出主意。 吴姐，爽快。金云飞冲着吴彩云竖起大拇指。 云飞，你也爽快点么。 这时，小孩哭了。吴彩云真的爽快，立即撩起衬衣给女儿喂奶。 金云飞慌忙扭头。 倒是小谭，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陪起笑脸。 咯咯……这有什么啊。金云飞，你有仨孩子，你没见过你老婆给孩子喂奶吗？ 金云飞尴尬的笑着。 小谭小声提醒道：老婆，这是在人家家里，是人家的办公室。 吴彩云没好气道：这话你跟你女儿说。 小谭哑口无言，一脸无奈。 吴彩云再把矛头对准金云飞：快说啊，给我们出个主意。 金云飞逗道：吴姐，我要拿不出主意，你就这么待着？这不雅观吧。 吴彩云一愣，马上咯咯笑道：母爱，这是母爱。 金云飞和小谭面面相觑，随即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金云飞道：吴姐，明人不做暗事，真人不说假话。从下半年开始，大家都要自力更生。也就是说，大家都要自己开发自己的产品。 吴彩云道：这就对了，这一步早该走的。 小谭却道：老婆，咱们，咱们还没有自主开发的能力。 没有就学呗。吴彩云自信满满的说道。 金云飞道：小谭，你也不必紧张，以后你自主开发鞋样，我可以提供我的鞋样供你参考，只要不一样，就一点问题也没有。 谢谢，云飞，我先谢了。 吴彩云大大咧咧地说道：谢啥，远亲不如近邻，没啥好谢的。云飞，你说是不是？ 金云飞笑了笑，忽地对谭家的内部关系来了兴趣。 吴姐，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咯咯…… 云飞，尽管我知道你没安好心，但我也要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想请问，你们家现在谁是领导？ 咯咯，他妈柳玉兰是懂事长，我是总经理，小谭是副总经理。 那具体分工呢？ 柳玉兰是一把手，兼管销售和财务，我主持日常工作，兼管生产和采购。小谭么，兼任办公室主任和后勤主任，小事都归他管，但我们家基本上没有小事。 呵呵……金云飞笑看着小谭说道：惨，你够惨的。 吴彩云道：惨什么惨。小谭，你告诉他，你幸福不幸福？ 小谭忙道：幸福，非常幸福，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金云飞笑道：当我没问，当我没说。他娘的，真的是只有脚才知道鞋合不合适啊。 吴彩云笑道：金云飞，反正我俩情比金坚，爱比海深，你挑拨离间是没有用的。 对，对。金云飞忍着笑说道：吴姐，请允许我再采访你一下，你原来是一把手，现在是二把手，难道你不失落吗？ 去，哪壶不开提哪壶么。吴彩云道：没法子，柳玉兰是我婆婆，再怎么着，我也得尊她七分，让她三分，谁让我是她儿媳呢。 嗯，能屈能伸，佩服佩服。金云飞赞道：吴姐，你不要气馁，你要努力奋斗。老话讲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莫道他妈多厉害，媳妇肯定熬成婆。 咯咯……狗嘴不吐象牙。小谭，咱们走。 下午，价格战硝烟弥漫，震动八方，电话手机呼机响个不停，接不胜接。 金云飞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得不拉老婆和大妹前来助阵。 还不到五点，已有两百零三个客户抢着订货，仓库存货被一扫而空，还欠单两万三千双。 金云飞冲着老婆和大妹吩咐道：通知下去，明天开始加班，最好能把生产能力提高到天一万八千双。 大妹道：大哥，以现在的价格，咱双的利润只剩下零点九元了。 大妹，薄利多销嘛。就这样经营，咱们每天还是能赚到一万六千元呢。 岳秀清笑道：大妹，别理他，他已经疯了。 金云飞呵呵笑道：我疯了，但他们更疯，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晚上，金云飞打电话给曹顶贵。 老曹，不行啊。一天时间，不仅存货被淘光了，还欠了两万多双。咱的弹药要是接不上，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 哈哈，我跟你差不多，也是一天就弹尽粮绝。 那接下来怎么办？ 骑上了马背，那就得跑下去。云飞，我已通知加班加点。 我也是。老曹，你认为咱们的折腾有效果了吗？ 说啥呢，这才刚刚开始。据我的估计，三天之内，同款式将被迫加入战团。一周之内，别的凉鞋将会卷入。十天，只需十天，整个凉鞋市场将被你我搅动，你我将站立潮头。 老曹，你说说，到一定时候，会有人找咱们的麻烦吗？ 第0172章 继续战斗 () 电话那边，曹顶贵沉吟了一下，笑道：动静肯定是有了。首先是同行肯定会骂你，但也只能在背后骂你，谁敢当面骂你，他就是在找死。不过，同行里夸你的也大有人在。 老曹，最后一句我不太明白。 夸你的同行，是咱制鞋行业的广大个体户，你我再怎么折腾，也影响不了他们的业绩。恰恰相反，咱们打击了中档和同你我一样高档鞋企的积极性，却能让广大个体户有了更大的生产和销售空间。 有道理啊。受教了，老曹，晚辈受教了。 曹顶贵道：其次，管理部门会考量咱们的折腾。据我的经验，他们多半会采取默许的立场，不大可能会出面干涉。 哦，这又怎么讲呢？ 这就是老生常谈，制鞋行业门槛太低，技术含量太少，以至于制鞋行业混乱不堪，竞争无序。咱们刮起的这场风暴，正好能荡涤制鞋行业的乱象。从某种意义上说，管理部门乐于看见你我的折腾，天下大乱，才能达到天下大治嘛。 老曹，你说得很有哲理，请继续。 云飞，有可能出面找你的，是咱们的行业部门，也就是鞋业协会。但你这家伙是个特例，你是国鞋业协会的会员，你还是理事单位，地位不低。可你却既不是省鞋业协会的成员，也不是市鞋业协会和县鞋业协会的成员。这叫什么事，你这家伙简直有先见之明，他们谁都不方便找你，请你喝茶，找你谈话，他们师出无名啊。 呵呵，这还真有意思啊。 还有可能找你的是你们当地管理部门。因为你扰乱了市场，因为你在打价格战，因为你严重影响了你的同行。你的同行会向有关部门反映，出于责任，有关部就有可能出面找你。这些有关部门，包括工业区管委会、物价部门、工商部门、税务部门，等等。 噢，那我得早做准备，我这人不会说好话，不好好准备，就有可能犯错误。 云飞，还有可能找你的是媒体。我估计，只要咱们坚持战斗，打个十天八天，不仅影响整个制鞋行业，还可能会带动其他行业，那些记者就有可能找上门来。 老曹，这是双刃剑啊。我是个低调的人，这有违我做事的原则。 去你的原则吧。你不再可能低调，要低调你就得活回去，去当个体户，去街头摆摊卖布鞋。云飞，你回不去了。 也是，我回不去了。那我，那我继续战斗下去。 当然，咱俩联手，不能翻天覆地，也能翻江倒海。 价格战在继续…… 金云飞通过一批老客户，随时能掌握市场的行情变化。 老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价格战打了三天，整个制鞋业都参与其中，主旋律就是降价。 与云飞公司的产品同款同样的企业，本地就有二十多家，降价幅度低的一元一元五，高的达到两元两元五。 再过几天，个体户们也加入了降价大军。 仅仅到第八天，生产其他款式凉鞋的企业，也身不由己地卷入了降价大潮。 结果显而易见，扛得住的生，扛不住的死。 第九天早上，金云飞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办公室。 刚坐下，曹顶贵的电话就“追身”而来。 云飞，怎么样？怎么样？ 呵呵，还能怎么样，供不应求，订单已排到了大后天，现在正发愁要不要扩大生产能力呢。 那么，我要说我今天要追击残敌，痛打落水狗呢。 老曹，你是说，你要从今天开始，再降价一元一双？ 不错，这是我的既定战略，不干则己，要干就非干趴下一批不可。 哎，再降一元，那就是亏本作战喽。 云飞，你少来。原来降价两元，还有零点九元的利润。现在再降一元，但原材料也已降价，降幅高达每双一元五。细算下来，咱们每双还有零点六元的利润。 不错，老曹你下决心了？ 对，你呢？ 跟啊。明天后天大后天的订单，我也会降价一元。 云飞，好样的。相信我，再坚持三五天，就能见分晓了。 好，继续战斗，坚持坚持再坚持。 又降一元，这就不是玩耍，而是真刀真枪，刀光剑影了。 不少鞋企提前结束了凉鞋季。 隔壁的九鼎公司还在坚持，但小谭的宏达鞋厂知道自己扛不住，干脆利落的关了门。至于李腾云的星光鞋厂，整个凉鞋季就没冒过“星光”。二弟的鞋厂坚持到六月下旬，但在听了金云飞的劝告后，也是关门停电。 云飞公司却是另一番景像。前半个凉鞋季，公司员工人数没超过五百五，现在逆水行舟，居然增加到八百五，可谓风景这边独好。 七月流火，鞋市尸横遍野，关停的企业十见六七。 终于，有人上门来了。 来的居然是管委会的苏仁茂。 金云飞有点来气，只派一个副主任来，这也太小看我金大老板了。 但对苏仁茂，金云飞还得客客气气，苏仁茂不仅是领导，还是为数不多的朋友呢。 老苏，你有什么指示，打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苏仁茂笑道：批评我，云飞你这是在批评我。 我哪敢啊。金云飞道：老苏，你我是知根知底，没为难的事，你是不会登我门的。 苏仁茂笑着点了点头。他确实很少登云飞公司的门，一是避嫌，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另一个原因，只有苏仁茂自己知道，他有点怵金云飞。金云飞这个人厉害，他设计的鞋样能引领制鞋业的潮流，就凭这一点，同行不敢得罪，苏仁茂更没必要自找麻烦。 更何况上次鞋业协会的事，苏仁茂有心结，总觉得对不起金云飞。 苏仁茂不好意思开口，金云飞只好自己主动。 老苏，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代表领导和协会及部分企业来的吧。批评教育？兴师问罪？都行，你尽管喷，我都接受，我毫无怨言。 哈哈，你既然都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等等，老苏。金云飞道：本老板受累采访你一下。这段时间，你儿子鞋底厂的生意有没有受到影响？是好了还是坏了？ 第0173章 歪打正着 () 苏仁茂两眼一亮，简直是光芒四射：云飞，我真是蒙了。你在市场上翻江倒海，我家鞋底厂的生意，却反而火爆得不行不行的。三班倒，日夜不停机，买鞋底的人就在机器旁边候着……就差动手抢了。云飞，这怎么回事，这太反常了。 那再采访你一下，除了你家，别人家的鞋底厂呢？ 都一样，都火爆，都是客户盈门，次品鞋底也被买光的那种场面。不瞒你，价格都涨了两次，一共涨了一毛五了。以前还有欠账的，现在个个带着现金，还抢着预付款呢。 其他辅助行业的生意如何？ 都很火爆，反正看着没受到什么影响。 最后一个问题，到你家买鞋底的客户，是不是清一色的个体户？ 对啊，都是个体户，几十人的小厂。那些上规模的企业，反而都消声匿迹了。 老苏，你现在明白了吧。金云飞道：我这次打仗，打的是那些盲目扩张的企业，和盯着我的那些企业。看着硝烟弥漫，其实市场并没有乱套。老百姓还要穿鞋，市场的总容量还是那么大。只不过利润做了一次重新分配，我们做鞋的利润少了，你们鞋底厂的利润多了，广大消费者省钱了。老苏，市场秩序得到了调整，这是政府部门乐意看到的结果。 难怪，难怪。苏仁茂道：难怪看着反应强烈，实际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我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在县鞋业协会挂了个副会长的头衔，有些个企业对你有意见，我是不得不来，就是走个形式而已。云飞，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肯定理解。老苏，你就放心吧。 苏仁茂点点头，临走时说道：云飞，我来过了，我就算来过了啊。 都是明白人，金云飞笑道：有人要是问起，我不但说你来过了，我还会说，你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苏仁茂是“自己人”，怎么说都行，说错了也没事。 几天后来了一拨记者，让金云飞不得不小心的应付。 一拨记者，共有五个，来自四个单位，省日报、省晚报、消费报和省电视台。 金云飞的第一个反应是婉言谢绝。 但记者们都是锲而不舍，在泽谷宾馆住下，通过有关部门做金云飞的思想工作。 金云飞松口，同意记者们参观公司，可以拍摄，可以跟员工接触，但坚决拒绝个人采访。 当然，金云飞也不亏待记者，派出他的岳父，除了请记者们吃饭，还送了不少鞋和土特产。 可两天过去了，记者们就是不肯离开。 这两天，鞋业市场上的价格战，竟然对其他行业产生了影响，特别是轻工行业，各种商品的价格普遍下降。 据有关部门统计，在鞋业价格战后，轻工类商品的价格下降了百分之十一点五。 金云飞也不知道，这百分之十一点五是怎么算出来的，他更没想到，他和老曹的价格战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物价确实在降，这一点能感觉得到。 今年的国内经济，最大的热点就是物价飞涨，没想到金云飞和老曹歪打正着，为降低物价稳定市场做出了特殊贡献。 这样的新闻人物，记者怎么可能放过。 这时，金云飞的“贵人”曹顶贵又来了电话。 喂，云飞吗，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 怎么了？老曹，请直接批评，别搞得我莫名其妙啊。 记者，记者的事。你小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受人家的采访？ 咦？你怎么知道的？老曹，你不会吧，你在我公司安插了眼线？ 去你的。人家媒体兵分两路，一路去你那边，一路杀到了我这边。他们要求采访，我答应了。但我有个条件，就是你也要接受采访。 老曹，你这是拉着我进坑，还踩着我不让我上来啊。 甭管我安什么心，你都得接受采访。我已经答应他们了，我说我和你是忘年交，你会听我的。云飞，这个面子你得给我。 可是……老曹，我见了记者说什么啊。咱总不能实话实说，说是为了打击同行吧。 说什么我不管，反正你必须接受采访，不然我不跟你做朋友了。不仅不做朋友，我还要打击你，联合国同行打击你。 呵呵……好吧好吧。老曹，我被你吓住了。我可以接受记者采访，但必须是你先接受采访。你还要录音，通过电话把采访放给我听。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我这边上午接受采访，你那边下午接受采访，中午我把采访录音放给你听。 记者采访是件大事，对金云飞来说，还是破天荒的事。 需要重视，特别重视，家里人知道后，开始家总动员。 一帮人打扫卫生，特别是办公室，重新做了一番布置。 老婆和大妹二人，拉着金云飞去街上，找到泽谷镇最好的美发店，花八十八元，给金云飞做了一番“临时加工”。 还别说，金云飞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九十年代优秀青年的经典形象。 只是金云飞自己不太满意，因为他的胡子刮得太光，还涂了一点点粉，显得太年轻，像个二十二三黄花闺男。 这个样子，会不会给人以“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感觉呢。 中午，金云飞一边吃饭，一边通过电话免提，听着曹顶贵接受采访的录音。 一起听录音的，除了金云飞，还有岳父岳母老婆大妹。 听罢录音，关掉电话，金云飞道：请大家说说，老曹的采访怎么样，我应该注意些什么问题。 大妹微笑着第一个发言，但她向来佩服大哥，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大哥，我只是觉得，老曹说话有点粗鲁，不像一个大老板。 岳秀清道：大妹说得太对了。民营企业家，不需要讲什么大道理。但至少要文明，老曹那些话，和说话的风格，是朋友在一起时的状态。云飞，你待会见记者时，要彬彬有礼，绝对不能讲粗话俗话。 金云飞道：我尽量注意，我尽量注意。 岳母笑道：云飞啊，你也不要紧张。你看看，你一直在冒汗呢。 大家这才发现，金云飞的额头在冒汗，后背已把白衬衫给湿透了。 大家哄笑起来。 金云飞问岳父：爸，你是高人，你觉得老曹的采访怎么样？ 第0174章 记者采访 () 岳父思忖着道：老曹的采访，废话占了一大半，我估计要上报上电视，绝大部分肯定会被剪掉，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爸，请你继续。 第二，老曹的格局不够大。老曹说，他之所以降价销售，主要是为自家企业考虑，是为了调整经营策略。这就是只为小家，不顾国家和大家，这格局上不了台面。 金云飞点着头嗯了一声。 第三，在记者提到整个轻工百货市场的降价潮，是由你俩引起时，老曹有点得意，自以为是，甚至得意忘形。这样不好，咱们这个国家的人，喜欢的是谦虚谨慎的人。老曹么，像个暴发户，让人看了会不舒服的。 爸，这点你提醒得太对了。 第四，也与骄傲有关。老曹只谈自己的成功，不谈自己的千辛万苦。云飞，我建议你多谈自己的不容易，多谈自己的不足，多谈自己的过去。 噢，我记住了。 最后，是老曹谈到了他和你的关系，这一点他谈得不错，很客观很真实，对你的评价很高。我想，记者肯定也会问到你和老曹的关系。我只有一条建议，感恩，你要有感恩之心。 爸，谢谢，谢谢你的提醒。 下午两点差五分，金云飞率家主要成员，在公司门口迎接记者一行。 拍照的咔嚓咔嚓，摄像的也开了机子，金云飞尽量让自己镇定，并努力装出风度翩翩的样子。 握过手后，金云飞差点忘了介绍，老婆在身后拿手捅了他一下，他这才想起，将家庭主要成员一一做了介绍。 接着进接待室，金云飞又将几个样品展示柜做了介绍，正在生产的凉鞋，去年曾畅销的迈克鞋、牛皮鞋和旅游鞋及运动鞋。 然后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金云飞请记者们坐下。 岳秀清和金晓玲送上了茶水和水果。 家里人都退出后，只剩金云飞一个，面对着三男两女五个记者。 记者们都递上了名片，金云飞恭恭敬敬的接过，但后来，他把记者名片丢了。 所以后来他只记得甲记者、乙记者、丙记者、丁记者和戊记者。 其中丙记者和丁记者是女的，丁记者是摄影，戊记者是摄像。 开口采访的是甲乙丙三位。 提问环节开始，金云飞被要求坐在老板椅上，他只好正襟危坐，挺直了上身，双手搁在大板台上，脸上努力挂起了微笑。 甲记者问：金云飞老板，先请你介绍一下云飞公司这些年的发展经历吧。 这个金云飞早有准备，从摆地摊卖布鞋，从衡丰街到泽谷工业区，从个体户到云飞鞋厂再到云飞公司，他说了大约十二分钟。 光辉的历程，艰苦的奋斗，金云飞记得清清楚楚。 甲记者又问：金老板，请你介绍一下制鞋业和你云飞公司的现状。 金云飞道：制鞋行业，跟气候有很大的关系。我把一年分为凉鞋季和秋鞋季两个部分，没有明确的分界线。咱们国家地域广阔，秋鞋季也包括冬鞋销售，凉鞋也能在秋季销售。但总的来说，像我们公司，凉鞋生产速度快，所需员工人数少，一般在七百左右。秋鞋生产速度稍慢，所需员工人数多，一般在八百以上…… 甲记者再问：金老板，能介绍一下你公司的员工吗？ 我公司么，主要以老员工为主，大约占四分之三以上。我的员工来自国十一个省和自治区，其中本地员工约三百人。在三百本地员工中，约有一半是下岗工人。此外，你们大概也看到了，我公司还有三十几名残疾人…… 乙记者问：金云飞老板，你墙上的这张中国政区图，贴满了小红旗，小红旗上还有数字，能给我们介绍这张图的意义吗？ 金云飞道：这是我发明的公司销售图，目的有两个。一是鞭策和警示自己，二是提醒客户和非客户。一个城市代表一个市场，插上小红旗的城市，表示我的鞋已占领这个市场。小红旗上的数字，是代表这个市场我的客户的人数，客户也就是经销商。数字从三到六，小市场二三，中市场三四，大市场五六。达到上述要求，就表示我已完占领这个市场，不再发展新的客户。 乙记者又问：金老板，你的云飞公司同时生产男式女式童式三类鞋，你还自己生产鞋底，这在制鞋企业中很少见到，请问你是怎么想的。 噢，这个很简单，前者是为了拓宽生产和销售，就是俗话说的东方不亮西方亮，多一条路多一份希望。至于后者，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提升生产速度。让别人生产鞋底，与自己生产鞋底，还能降低成本，更有利于及时推出新的鞋底…… 乙记者再问：金老板，听说你在设计鞋样方面有独到之处，每个鞋季都能推出新的鞋样，还能随时推出新的鞋样，你能介绍一下你的奥秘吗？ 对不起，这是商业秘密，我不能公开。 丙记者问：金老板，请介绍一下你的家庭，还有，请着重介绍一下你自己。 金云飞毫不隐瞒，花了好几分钟介绍了自己的大家庭。 丙记者又问：金老板，你的同行都说，你不抽烟不喝酒，你还不去娱乐场所，这是真的吗？请问你有业余爱好吗？你的理想又是什么？ 不错，我几乎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娱乐场所。我也没什么业余爱好，就是喜欢琢磨鞋。说到理想，我有理想，但我的理想不大，就是脱贫致富，孝敬老人，把弟弟妹妹们扶养成人。现在，这个理想基本上已经实现。要说接下来的理想，就是想给咱们这个社会做点贡献，一点点贡献。 丙记者再问：金老板，能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成功之道吗？ 这怎么说呢。个人的成功，取决于咱们的社会环境，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党的好政策，改革和开放，这是我成功的最大之道。其次是朋友的帮助，在我成功的道路上，很多很多的朋友帮助过我，他们都是我的贵人恩人，我永远忘不了他们。还有就是个人的努力，两句话，学习学习再学习，努力努力再努力。 第0175章 有舍有得 () 甲记者问：金老板，你认识福建的曹顶贵老板吗？ 金云飞道：岂止是认识，我们是朋友，是忘年交。他是我说过的很多贵人中的一个，对我最重要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咱们曾流行的一句话，我的军功章，有一半是他的。 甲记者又问：曹老板说了不少你们之间的故事，那都是真的吗？ 都是真的。 甲记者再问：你的不少同行说，你和曹老板是联盟，关于这方面，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关于这方面，我要特别的说明一下，我和曹老板是同行，是同行里的朋友，但绝对不是什么同盟。我们也是竞争者，也是对手，同时也是合作者，仅此而已。 乙记者问：金老板，咱们谈谈最近的价格战吧。 金云飞道：对不起，你说错了，那不是价格战。 乙记者又问：可是，曹老板说那就是价格战，你不认同吗？ 我不认同，我再说一遍，那不是价格战。 乙记者再问：那么，这是谁的主意？是你的还是曹老板的主意？ 应该是我们俩共同的主意。我们几乎同时有了这个想法，经电话沟通以后，我们就果断地付诸行动。如果一定要说商量的话，就是我们约定了时间和价格。至于后来的发展，则是我们不能控制的局面了。 丙记者问：金老板，曹老板说这是价格战，是在调整企业的经营策略，你却不认同这个说法。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呢？ 金云飞道：首先，我认同曹老板的想法，但不是说法。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经营策略，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把这个事件看作是一个活动。 丙记者又问：什么活动？金老板能否展开来谈谈呢？ 一次回馈广大客户和广大消费者的活动。这几年我经营公司，赚了不少钱。但饮水思源，上有好政策，中有广大供应商，下有广阔的市场。这个市场有广大客户和无数消费者。客户就是经销商，他们走南闯北，非常辛苦。至于无数消费者，他们是我的上帝，我用降价的办法进行回馈，我认为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丙记者再问：金云板，你的这个说法很新颖。那就是说，你的这种回馈活动以后还会举行？ 对，肯定还会举行，这一点不容置疑，但不定期，规模、时间和方式，都会结合曹老板所说的“经营策略”。 甲记者道：金老板，我提最后一个问题。作为一个民营企业家，你有什么体会和感想。 金云飞道：嗯……一句话，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乙记者道：我也提最后一个问题。金老板，一个企业如何做到常胜不败。 金云飞道：第一是创新，第二是创新，第三还是创新，只有创新，才能让你的同行追不上你。 丙记者道：金老板，我也有最后一个问题，对以后的发展，你有什么想法吗？ 金云飞道：我刚说过，创新就是我的宗旨。如果一定要具体的说，那我在此呼吁我的同行们，国内市场已趋饱和。从现在开始，应该把目光投向国际市场，大家努力奋斗，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争取早日与国际接轨。 采访终于结束。 记者们走时，那位拍照的女记者问道：金老板，你有座右铭吗？ 金云飞指着另一面墙上的横幅，笑着点了点头。 横幅上写着十个大字： 鞋合不合脚，脚自己知道。 舍得舍得，有舍有得，今年的凉鞋季，云飞公司虽然没赚多少钱，但记者的大肆报道，让金云飞和他的公司名声大噪。 由此，金云飞在业界的地位高至顶峰。 报纸登了，用报告文学的形式，长达五万多字；电视报道，上中下三篇，长达一个半小时。 业界第一人，这个荣誉无比辉煌。 荣誉带来的热闹喧嚣了好几天，大人们冷静得快，像风似的过去了。 唯有宝贝女儿金书瑶，也就是可爱的小六一，老把她爸的光辉挂在嘴边，不仅录了像，还逢客人来访，必拿出来逼着客人观看。 今天的两位“客人”，是金晓霞和王小云，金云飞的二妹和大表妹，刚从清华大学毕业的“未来的科学家”。 二妹和大表妹刚到家，才吃完晚饭，其实在学校时，就看到了关于大哥的报道。 可小六一不依，一定要拉二人过来，坐在客厅里，认认真真地观看录像，接受小六一口中的“革命教育”。 凉鞋季已近尾声，难得有闲，家人汇聚客厅，父亲母亲，岳父岳母，大姑小姑，金云飞岳秀清两口子，三妹小表妹，小妹小弟，还有两个小不点小五五和小五一，济济一堂。 小六一越来越像个话痨，一边看录像，一边不住的问“我爸帅不帅”“我爸牛不牛”。 二妹和大表妹不敢怠慢，只能“乖乖”的配合。 终于看完了“录像”。 二妹和大表妹乘机向大哥“发难”。 二妹不怀好意地问：大嫂，大哥为咱家争了光，你给了什么奖励？ 岳秀清不知是计，反问道：什么什么奖励？ 咯咯……我们不知道或看不见的奖励呀？ 家人都笑了。 岳秀清竟红了脸：你个死妮子，找打啊。 二妹不依不饶，冲着大哥追问：大哥，大嫂有没有给你特殊奖励？ 金云飞大大方方地说道：当然，这还用说么。但是是什么奖励，本人无可奉告。 大表妹笑着问道：大哥，你现在名声远扬，心里是不是非常得意？ 金云飞笑道：是很得意，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 岳秀清笑道：你们不知道，电视里播放了关于你们大哥的报道以后，你们大哥激动得睡不着，一个人跑到屋顶上。一边喝酒，一边唱歌，又哭又笑，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 家人起哄，鼓动大哥高歌一曲。 金云飞再三推辞不成，便站起身来，唱了一首“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嗓子虽破，也不太着调，但金云飞唱得声情并茂，颇有感染力。 叫好声中，金云飞又唱了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和解放军军歌“向前向前向前”。 小六一也跟着唱，但唱完了，又出她爸洋相，要求家人给她爸打分。 分打得很低，在哄笑声中，金云飞的高歌得了可怜的“三个二”，平均二十二点分。 笑过之后，金云飞才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二妹，大表妹，两位未来的科学家，大哥要采访你俩一下。 第0176章 大哥的关怀 () 二妹和大表妹一听“采访”，赶紧收起笑容认真起来。 采访是大哥的杀手锏，不是大事要事，大哥一般不对弟弟妹妹进行采访。 家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大表妹道：大表哥，请嘴下留情，别提太为难的问题。 啊，简单，你们俩接下来的人生计划，是参加工作，还是读研究生，还是出国深造。 出国深造。二妹和大表妹异口同声。 噢。确定了？不变了？ 确定了，不变了。又是异口同声。 金云飞点了点头：这又有问题了。俩丫头，大哥打听过，出国留学有三种方式。一是公派公费，二是公派半公费半自费，三是自费。你俩是哪一种啊？ 二妹道：大哥还挺懂。大哥，我们都是公派公费，现在就等着签证下来呢。 去哪个国家啊？ 大表妹道：我去日本，二表姐去美国。 金云飞听了，脸上立即没了笑容，眉头也皱了起来。 三妹金晓红咯咯笑道：你俩真是的，大哥最讨厌这两个国家，你俩偏偏选了这两个国家，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金云飞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们学校有问题，学校领导更有问题，怎么能把科学家送到这两个国家去呢。 岳秀清笑道：云飞，你落伍了，这两个国家的科学技术水平，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国家派二妹和大表妹去这两个国家留学，就是要把先进的科学技术学回来。 想不通，想不通。金云飞摇着头道。 二妹笑道：大哥，你想不通也没用。 大哥要是反对呢？金云飞恼道。 二妹继续笑道：大哥反对无效。 金云飞道：好，你俩的留学费用，我一毛不拨。 大表妹笑道：大表哥，我们是公费出国留学，是国家负担部费用。 呵呵，这个我不信。金云飞道：国家负担的是学习费用，我就不信，你们不花自己一分钱，除非你俩给美国佬和日本鬼子洗碗刷盘子。 二妹又笑了：大哥，你不给钱没关系，我们找大嫂要。 岳秀清笑道：放心吧。你们大哥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早去银行换了五万美元，随时能用呢。 二妹和大表妹连声道谢。 二妹还问道：大嫂，这么多钱大嫂心疼吗？ 岳秀清笑道：没法子啊，你大哥说，任何人都能得罪，但科学家不能得罪。 家人又是笑，又是鼓掌。 二妹道：谢谢大哥。大哥，你还是不错的，思想境界有了很大的提高。 去，我真是没办法啊。金云飞笑道：福建老曹跟我说过，谁的马屁都可以不拍，但科学家的马屁不能不拍，因为科学家的马屁，说不定就是金银财宝。 家人又笑。小六一冲到爸爸面前，笑嚷道：爸，我也是科学家。 金云飞拎起小六一，另一只手，在小六一的小屁屁上拍了起来：臭丫头，我拍你马屁，我拍你马屁…… 二妹和大表妹赶紧过来，把小六一“救”走。 笑声里，金云飞又要继续采访。 二妹，大表妹，现在有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你俩在大学里谈没谈恋爱？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有男朋友还是没男朋友？ 这个问题，让二妹和大表妹都红起了脸。 家人也都相当关注，尤其是两个当妈的，母亲谢玉娟和大姑金月娥。 三妹笑道：两位，这是必答题哦。 二妹和大表妹都忸忸怩怩，你看我，我看你，红着脸不肯开口。 金云飞端着脸道：老规矩老规矩，互相揭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那，那我先说。大表妹道：有好些个男同学追过晓霞，情书垒起来有一尺多高，但都被晓霞拒到千里之外。有一次，一个打篮球的学长缠着晓霞，被晓霞逮着狠揍了一顿，那学长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从那以后，就没见有人追晓霞了。 母亲谢玉娟笑骂道：臭丫头，你怎么能打人呀。 金云飞道：打人不对，不谈恋爱也不对，只要没有男朋友就行。 岳秀清笑了：云飞，你糊涂了吧。可以谈恋爱，怎么又不可以有男朋友呢？ 两回事，这是两回事。金云飞道：谈恋爱，那也算是社会实践，当然可以谈。但男朋友还早，她俩要出国，男朋友要是出不了国，那肯定得掰么。 好像有点道理。岳秀清点着头笑道。 二妹道：我也揭发一下大表妹，她的同学为了追她，曾经跑到学校广播室宣读情书，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后来呢？后来呢？金云飞特来劲，追问道。 二妹道：那是个富二代，花花公子，大表妹当然拒了。大表妹跟他说，你家要是比我大表哥更有钱，更出名，我就答应你。那家伙他爸是开冷冻厂的，钱没大哥多，名没大哥响，当然是没戏了。 岳秀清问道：这就是说，大表妹，你现在也没有男朋友？ 大表妹羞羞的点了点头。 金云飞忽然愣住了。 岳秀清拿手捅了一下老公，问道：怎么了？ 不好，不好，情况有点不妙。 岳秀清噗嗤一笑：怎么又不妙了？ 老婆，你看啊。金云飞指着二妹和大表妹说道：名花无主，到了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那就是羊入虎口，危险性极大啊。 家人又哄笑起来。 二妹笑道：大哥，要不你跟着我们去留学，当我们的保镖。 去，你们一个美国，一个日本，我分身乏术啊。 岳秀清笑道：你这当大哥的，越说越不靠谱了。 不，这个问题很重要。金云飞严肃地说道：俩丫头，大哥郑重的警告你们，留学可以，去花花世界也行。但是，重点是这个但是。你俩要学成归来，不仅要回来报效祖国，最重要的是，你俩不能带个小日本和美国佬回来。如果带了小日本和美国佬回来，大哥就跟你们断绝关系，还要把那小日本和美国佬宰掉喂狗。 家人再次大笑，个个前仰后合。 说归说，金云飞知道，他已“领导”不了二妹和大表妹了。 细细的想想，金云飞有点伤感，但更多的是欣慰。 弟弟妹妹们都在长大，先长大的都开始往外飞了。 三弟是个军人，大表弟在省城工作，现在二妹和大表妹又要远走高飞，他们都是国家的人，小家是不能装下金凤凰的。 第0177章 打破原则 () 果然，只过了一个星期，二妹和大表妹就接到学校通知，出国留学已经获批，让她俩赶紧回校，补办手续后就可出国。 送二妹和大表妹那天，自然是家出动，一直送到县长途汽车站的入口处。 母亲和大姑哭得不行不行的，眼泪不知流了多少，谁也劝不住。 凉鞋季还在继续，每天的出货量都在两万双以上，公司的员工人数不减反增，居然达到了近九百人。 与此同时，秋鞋季的鞋样设计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金云飞面临着一个两难选择，是继续做牛皮鞋，还是上流水线生产注塑鞋。 与别的鞋企老板不同，他们搞鞋样需要出门到处的跑，金云飞不用跑，他可以足不出户，就能掌握下一季鞋样的流行趋势。 信息的渠道来源很多，现在头疼的是选择、分析、判断和综合。 第一渠道是曹顶贵。朋友不是白做的，老曹对金云飞毫无保留，他掌握的有关信息和资料，都统统复制一份寄到金云飞手里。 国鞋业协会是第二渠道，每年的五万元会费不是白交的，协会寄来的制鞋资料，至少有半个箩筐，重点是关于外国的。有用的不少，但眼花乱，尤其是那些英文日文法文等外国字，让金云飞、岳秀清和大妹看得头昏脑胀。幸亏有三妹金晓红，这位未来的企业家兼大二生，英文学得好，还通过她的老师和同学，以最快的速度，把其他外国字翻译成了中文。 第三个渠道最为专业，制鞋技术研究所。金云飞与研究所已经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他们的服务项目里就包括鞋样，他们有专门的人去搜集鞋样，既及时又有用，对云飞公司最有参考价值。每年需要固定付费二十万元，虽然要价不小，但金云飞觉得这二十万花得值。 第四个渠道，是原料供应商和设备供应商，他们的门路很广，信息量更多。很多制鞋企业不重视他们在鞋样方面的能耐，金云飞却恰恰相反。金云飞与供应商打交道，往往会主动要求，让他们帮着搜集鞋样，他们中的不少人，还真的帮了不少忙。 还有一个渠道也很重要，就是广大客户，也就是遍布国各地的经销商。金云飞其实最重视客户，特别是四分之三以上的老客户，他明确地给他们提了三个要求。一是给云飞牌鞋提意见，二是向广大消费者征求对云飞牌鞋的意见，三是搜集市场上其他同行的鞋。 老客户就是老客户，既有眼光，又有责任心，他们对金云飞有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一个洪兴运，生意从新疆做到前苏联地区和东欧地区，经常寄来各地流行的鞋。还面一个于北洋，坐镇义乌小商品市场，眼观国，耳听海外，给金云飞提供了很多信息。 与以往不同，鞋样设计室也有大变化。 以前负责设计鞋样的，除了岳秀清和金晓玲姑嫂二人，就是金云飞自己亲自上阵。 现在增加了两个新人，谢小婷和李姗姗。 谢小婷十九岁，今年技校毕业，学的是工业设计，她是金云飞三娘舅的女儿。李姗姗十八岁，今年高中毕业，是岳秀清姑妈的女儿。 金云飞希望把两个姑娘培养为专业的鞋样设计师，让老婆和大妹不要太累。 用自己亲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鞋样设计需要保密，用外人就起不到保密的作用。 但严格要求是必须的。俩姑娘上班的第一天，金云飞把她们叫到办公室，当着岳秀清和金晓玲的面，有板有眼地说起话来。 小婷，姗姗，从今天开始，你俩就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了，有几个要求，我要跟你们强调一下。 一，鞋样设计是个技术活，你俩只是暂时的鞋样设计员，如果我发现你们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我会调动你们的工作。 二，你俩的起步一样，所以工资也是一样，每月工资两千，福利和奖金根据公司规定下发。 三，以后在公共场合，特别是上班的时候，要叫我董事长，叫她俩岳总和金总。 四，鞋样设计需要保密，所以不能把无关的人带进设计室，离开时要记得关门，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有关信息。总而言之，这是铁的纪律，必须遵守，如有违反，肯定开除。 五，公司有完善的规章制度，你俩要首先学好记牢。特别是员工手册，一定要记牢背熟，并不折不扣地执行。 小谢和小李唯唯诺诺，来了两天，与岳秀清和金晓玲已经混熟，但对金云飞有点怵。 这只是开始，新人学习设计鞋样，仅有师傅领进门还远远不够。 大妹带着两个小姑娘先去鞋帮车间，学习踏鞋帮技术，要求她们在半个月内，熟练掌握制鞋过程中的各项基本技术。 金云飞倒是有点担心，他冲着老婆岳秀清说道：老婆，不知道俩丫头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岳秀清道：我也暂时没看出来，只能试一试喽。 唉，要是有专门的鞋样设计学校就好了。 岳秀清知道金云飞的心思，轻轻的笑了笑：打破不再聘用亲戚的原则，有点不高兴了吧。 呵呵，我敢不高兴吗？金云飞道：三娘舅就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才读了个技校，找工作找到我的门上，我不敢拒绝。我还得一碗水端平，收了三娘舅的女儿，就得收你姑妈的女儿。不然的话，我的后院就不太安宁了。 去你的。岳秀清笑道：记住，是你主动要姗姗来上班的，不是我主动要求的。 明白，明白。金云飞道：先让她们干着，实在不行，就让她俩去销售科和财务科。 云飞，不一定就不行吧。岳秀清道：大妹和我，也没受过专业培训，但设计鞋样也设计得不差嘛。 金云飞道：人与人不同。大妹是经验丰富，富有灵感，你是善于思考，目光独到，你们各有所长。而这俩丫头根本就没有接触过鞋，是纯粹的门外人。 岳秀清道：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会认真地带她们的。 老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岳秀清正要去鞋样设计室，女接待员却报告金云飞，孔雀服帽有限公司老总夫妇来访。 第0178章 又一个忘年交 () 听说是孔雀服帽有限公司老总夫妇来访，金云飞和岳秀清不敢怠慢，急忙出门迎接。 要说工业区内谁最让金云飞尊重，非这对老总夫妇莫属。 天州孔雀服帽有限公司，是工业区近两百家企业里唯一的纯外资公司。 董事长兼总经理蒋宗耀，五十三岁，祖籍衡丰镇蒋家村，与金云飞所在的金家村仅一河之隔。 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苏玉茹，四十五岁，台湾省人，年轻时当过歌手和模特，现在还能隐约看出她当年的美艳风姿。 蒋宗耀年少时，随父去了海峡对面，在美国读的大学，在日本工作过。父亲去世后，他子承父业，接了父亲的班，并把贸易公司开拓到港澳地区。 内地改革开放后，蒋宗耀来深圳特区发展，并开始涉足实体经济。两年前，蒋氏分家，蒋宗耀分得一笔财富后，离开家族公司，自己重新创业，并选择落户泽谷工业区。 去年底，工业区企业家联谊会成立，金云飞和蒋宗耀双双当选会员，也开始了两个人的友谊。 后来发现，两个人年龄上虽然差着一辈，但有很多共同点。 除了老家是一河之隔，二人还是各自行业的龙头老大。云飞公司有三十亩地三个厂区，孔雀公司也有三十亩地三个厂区，金云飞有员工八百多人，蒋宗耀也有近八百名员工。更奇妙的是，蒋苏两口子结婚很晚，两个女儿中的老大，与金云飞家的小六一同岁，同在泽谷中心小学读书，还是同班同学。 身处不同行业，更容易坦诚相待，金云飞又多了一个忘年之交。 蒋宗耀风度翩翩，幽默风趣，开朗爽直，大背头，茶色镜，高身材，腰挺直，大热的天也是西装革履，完一付教授的模样。 而苏玉茹像个电影演员，穿得不多，涂粉还少，那打扮那气质，反正金云飞形容不来，只觉得她像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 金云飞道：欢迎，欢迎，蒋总苏总大驾光临，令我蓬壁生辉，不胜荣幸，敝人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一番话把蒋宗耀和苏玉茹两口子逗得哈哈大笑，连金云飞自己和岳秀清也笑声连连。 蒋宗耀停在接待室，昂着头笑道：再来一遍，我爱听，请再来一遍。 苏玉茹笑道：再来就不正经了。 因为第一次来，苏宗耀进了办公室，就站在那里打量了一番。 特别是那张销售图、那两个书架、那条写着金云飞名言的横幅、那个放着十几种报纸的报架。 然后蒋宗耀问苏玉茹：夫人有何感想？ 苏玉茹微笑着道：像一个下海创业的知识分子的办公室。正在倒水的岳秀清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苏玉茹好奇的问：秀清，我说错了吗？岳秀清道：他以农民企业家这个身份而自豪，并最讨厌那些下海创业的知识分子。他正常唠叨，知识分子不好好的待在书斋里做学问，跑到商品经济的海洋里捞钱，太有辱斯文了。蒋宗耀哈哈笑道：这么说来，我这个法学硕士也是有辱斯文喽。金云飞笑道：老爷子，你是个例外，你接的是父亲的班，是家族传承，是身不由己，是责无旁贷。哈哈，一堆好话，听着舒服。可正要坐下，蒋宗耀好像想起什么，不仅没坐，而且脸上没了笑容。 金云飞忙问：老爷子，我说错什么了吗？ 一老一小，一洋一土两位老板，私交甚笃，却很少见面。 倒是有事没事，经常电话聊天，而这样登门拜访，却是二人的第一次。 云飞，我对你有意见。 哦，请说，请坐下说。 蒋宗耀坐下，不高兴的说道：我是老板，你也是老板，我大女儿八岁，你大女儿也是八岁。你凭什么叫我老爷子？我老吗？你不觉得我被你叫老了吗？你叫我老爷子合适吗？ 金云飞不禁莞尔，岳秀清和苏玉茹也是微笑。 金云飞只好问道：那，那该如何称呼你呢？你怎么称呼你的两个同行，隔壁的于克非和福建的曹顶贵？ 老于和老曹啊。 那你得叫我老蒋。 这合适吗？金云飞笑道：你年龄跟我父亲差不多，叫老蒋不合适吧。 怎么，真拿我不当老于老曹？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老蒋，老蒋。 这还差不多，这位，你得叫苏姐，不许叫苏姨或苏夫人，嗯？ 金云飞噢了一声：苏姐，苏姐。 哎。苏玉茹笑着应了一声。 蒋宗耀特讲究，要求岳秀清也改以前的称呼。 岳秀清也依言而为，让蒋苏两口子相当满意。 金云飞心里更满意，这么一来就平等了，不少不该说的话也能出口了。 既然平等了，金云飞也放松了，幽默细胞也冒出来了。 老蒋，我采访你一下。你姓蒋，跟那位大老蒋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一家子？ 不是，绝对不是。蒋宗耀言之凿凿：老弟，你可不要轻信传言，我这个蒋，跟那个蒋，八竿子也打不着。 金云飞笑着点了一句：五百年前是一家，这个说法应该没错吧？ 这个么，倒是有可能。蒋宗耀问道：老弟，难道你对这种八卦的兴趣，强过我来找你的用意吗？ 诶，对啊。金云飞道：有事打个电话就行，或者于情于理，应该我去拜访你才是。 你我无需俗套。蒋宗耀问道：老弟，对我服帽公司的现状，你大概了解多少？ 嗯，你是前年年底进入工业区的，去年上半年建造厂房，去年下半年投产。据我所知，你还没有推出自己的品牌，到今年上半年，你都以来料加工为主，兼顾贴牌生产。总的来说，你的服装是出口为主，说明你有海外市场。我想现在，你的公司已步入正轨，也该到了开拓国内市场的时候了。 知道我的主打产品是什么吗？ 老蒋，你把我难住了，隔行如隔山，我甚至不知道你们服装产品的分类呢。 分类么，主要就是正装和非正装，外衣和内衣。我现在确定，将以生产非正装和外衣为主。如果有订单，也会生产正装和内衣。 那你找我是？金云飞看着蒋宗耀问。 第0179章 陌生的合作 () 我们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怎么合作？ 你的营业执照上，经营范围是不是除了鞋，还包括服装和帽子？ 噢……金云飞点着头道：是的，当时去工商局注册的时候，心血来潮，就把服帽都写了上去。可老蒋你也知道，光这鞋就够我忙的，哪有心思干别的，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还有服帽两类呢。 蒋宗耀道：我想借你的云飞牌商标一用。如果你同意，咱们再展开详谈。 金云飞道：闲着也是闲着，这没问题，但我有两点疑问。 什么疑问？ 一，你为什么不推出自己的品牌？二，为什么找我而不是别的企业？ 蒋宗耀道：推出一个品牌不容易，培养一个品牌更不容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当然要做，也正在做。但目前这个阶段，我想用两条腿走路，一条是自创品牌，另一条借用他人的品牌。 金云飞点着头没接话。 那么，我借用别人的品牌，这个品牌需要这么几个条件。一，足够响亮，已有成功业绩。二，原拥有者不从事服帽业。三，原拥有者愿意合作。四，我与你关系很好，有合作基础。五，其他有利因素。 好像，好像我还真的比较合适。金云飞笑着点了点头。 苏玉茹道：云飞，老蒋说的第五点，其他有利因素，是认为唯有你的云飞牌商标最适合我公司借用。 这个，这个我不太明白。 苏玉茹道：云飞，秀清，我们不瞒你，在前段时间，我们对你云飞公司做了一番市场调查，你的优势很多。一，云飞公司是同行业中的翘楚，就目前来讲，可列国前十。二，你金云飞名声大噪，业内地位能入前三。三，云飞牌商标的崇高声誉，制鞋业七个名牌商标之一和五个免检品牌之一。四，你在市场上的影响力，国所有的重要市场，都有你的云飞牌产品，这个影响力你是业内第一。 金云飞道：可是，我的影响力最大，也仅限在制鞋行业，与两位老总的服帽是风牛马不相及啊。 岳秀清微笑道：云飞，我不同意你这个说法。要真是风牛马不相及，当初工商部门也不会批给咱们执照。我认为鞋服帽是一体的，都穿在人身上，应该是密不可分才是。 苏玉茹也微微一笑：秀清说得对，衣服最好，但如果与鞋不搭，那就是个笑话。 好吧，我收回我刚说的话。 蒋宗耀道：云飞，我告诉你一个你公司的数据。每年的秋鞋季，从八月到第二年一月，以及春节后凉鞋季之前的那段时间，共长达八个月多。以你日产两万两千五百双计算，你的秋鞋总产量接近五百万双。云飞，我说得对不对？ 金云飞不说话，但点着头，心里却道，好个老狐狸，把我查得门儿清啊。 云飞，根据上述计算，就相当于你的产品有五百万个消费者。根据经济学上的说法，加上以往的消费者，应该是一千万以上。又根据市场衍生原理，一千万消费者，至少能衍生出五千万个新消费者。 金云飞听得吓了一跳，笑道：我的天，国有这么多人知道我啊。 哈哈，你厉害吧。蒋宗耀笑着说道：这也就是说，你的云飞牌商标，是一个无形资产，也是文化资产，更是经济资源，潜在价值巨大。而你现在呢，却正在浪费你的这个资源。 噢，于是你挽救我来了。 合作，是合作。蒋宗耀道：除非你愿意浪费，或者，除非你打算将来要去做服装做帽子。 呵呵……我肯定不做服装不做帽子。我现在做鞋是与地斗，以后我打算与天斗，我要去造宇宙飞船。 哈哈……这理想很伟大，我支持你。 笑过之后，蒋宗耀问道：云飞，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金云飞点着头道：老蒋，我欢迎合作。 那就好。蒋宗耀道：三天以后，你我进行正式谈判。 三天以后？为什么要在三天以后？ 蒋宗耀站起身来，严肃地说道：在商言商。云飞，你好好准备吧，我这个人也是斤斤计较的。 金云飞也站起来，正色道：好，我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送走蒋宗耀和苏玉茹两口子，金云飞却没了主意，搓着双手，在办公室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 岳秀清笑了：哎，捡钱啊？ 老婆，怎么办？这种合作，咱好比刘姥姥进大观园，啥也不懂，晕头转向啊。 嘻嘻，你担心被老蒋坑了？ 人心隔肚皮，老蒋来自资本主义世界，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别看他跟我称兄道弟，强行拉近关系，但咱不得不防。 云飞，你这话很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怎么办？老婆，我答应合作了，可反悔有损我的形象和声誉啊。 岳秀清笑道：那好办，你想反悔，又要装作诚意满满，那就在谈判中设置障碍，或狮子大开口，让老蒋知难而退。 嗯，就这么办。金云飞马上苦笑道：但是，但是咱啥也不懂啊。好比是娶老婆，连面都不见，一点都不了解，这样的老婆娶进门也不放心是不？ 嘻嘻……慌了？急了？早干么去了？ 老婆，好老婆，出个主意呗。 岳秀清道：两个主意。一，找律师。老于的九鼎公司就有律师，咱们可以先向律师咨询一下。 金云飞摇着头笑道：我看老于就是个冤大头，就他那个律师，初中还没毕业，还被单位开除过，连宪法都背不下来，简直就是垃圾。 咱们找个好的么。 不行，这个主意暂不使用。 岳秀清点了点头：那就，那就临时抱佛脚，抓紧时间自学。 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努力，不能让老蒋小看了我。 云飞，咱们这样。岳秀清道：一，我和大妹去趟新华书店，把那些法律书统统买来。二，让我爸出去转转，找找熟人，请教这方面的知识。三，你打电话问问老曹，他是个老江湖，没有见过，也可能听过，你向他多多请教。 三管齐下，必见成效。好，老婆，那咱们就动起来吧。 岳秀清去了以后，金云飞真的拿起了电话，向远在福建的曹顶贵请教。 第0180章 二选一 () 曹顶贵，这个名字起得真好。 曹者，曹操也，历史上的一代枭雄，曹顶贵也有些像，在国内制鞋行业，他当得起枭雄这个称号。 顶者，顶点也，身处顶峰，一览众山小，何等的崇高，何等的气势。 贵者，珍贵的贵，稀罕之人，反正在金云飞的心目中，曹顶贵就是他的那个贵人，巅峰之上的贵人。 “老曹，最近如何？老嫂子可好？” “不好，很多的不好。” “说出来，我帮你排解排解，我当过生产队长，做思想工作还是有一套的。” “去你的，我看你小子出名了，脾气也见涨了。” “老曹，你要真这样说，那我无地自容。我马上动身，开车去你那里，我当面向你请罪。” “得得，你小子别说漂亮话，我经不起你忽悠。” “呵呵，那就说出问题解决问题吧。” 电话那头，曹顶贵哼了一声：“云飞，咱俩打了一场价格战，江湖地位已经确定。但是，我这边说价格战，你那边为什么说是回馈活动，咱俩不统一啊。这下好了，旁人倒不好说啥，可我家里人集体批评我。就连我那七岁的小孙子，也说我境界不高。云飞，你的说法，把我给比到山脚下去喽。” “噢，就为这个不高兴？” “我不高兴了吗？” “你不高兴了，隔着电话，我都听出你的不兴了。” “哈哈……臭小子，我逗你玩呢。” “老曹，你确定你没有不高兴？” “放心吧，我老曹是宰相的儿子。” “哦，什么意思？” “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是宰相的儿子，至少也能撑撑小船。” “呵呵……老曹，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不料，曹顶贵道：“你是放心，可我还是不放心啊。” 金云飞怔了怔，问道：“老曹，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臭小子，你明知故问，气我是不？我生产注塑鞋，你要是也生产注塑鞋，咱俩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啦。” “呵呵……” “还笑，还笑。他娘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就是长江浪啥？”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对，就是这话。我是前浪，你是后浪，咱俩要是都生产注塑鞋，都是同款同式的鞋，我非被你拍死在沙滩上不可，拍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呵呵……” “又笑，你想气死我啊。” 金云飞郑重其事地说道：“老曹，我暂时不上注塑鞋流水线，我要发挥我的优势，三年内继续生产手工鞋。打这个电话，一是通知你我的这个决定，二是有大事跟你商量，向你请教。” “哎，你早说嘛。你说，什么大事？除了天塌地陷，老哥我都能帮你。” “事情是这样的……” 电话那头，曹顶贵噢了一声，好长时间没有开口。 金云飞沉住气，等着曹顶贵完成思考。 “云飞，我这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没干过啊。” “怎么说，你老曹也至少比我见多识广。老曹，我心里是一点都没底，把自己的商标给别人用，不管是有偿还是无偿，总感觉别扭。” “嗯，你还别说，这得慎重，搞不好，你好不容易竖起的牌子，就被别人给搞砸了。” “那我干脆拒了？” “不，你这叫有钱不赚是大傻。” “我说老曹，那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你急个啥，让我想想，再想想……” 这“想想”，居然想了十多分钟，向来沉得住气的金云飞也急了。 “云飞，对不起。” “老曹，你不会是上厕所去了吧。” “去你的。你说的这方面，我大女婿比较内行，我得咨询一下他。” “噢，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 曹顶贵道：“首先我女婿说，你有先见之明，做鞋的还在执照上多弄了服帽两个行业，这等于是多了两条财路。” “这是好话，老曹，替我谢谢我那侄女婿，有机会我请他吃饭。” “哈哈，我去，我女婿变成你的侄女婿了。” “说正事，老曹。” 曹顶贵道：“企业的经营方式，无非有这么几类。像你我这类，就是自产自销，自负盈亏，自生自灭，大多数都是。另一类是来料加工，或加工零配件，或组装成品。但不管销售，只赚加工钱，靠的是人力，像你我的鞋面加工，如绣花和高频打印，咱们自己干不了，靠别人帮着加工。” 金云飞道：“这我知道，特区那边有很多这样的企业。靠低价劳动力支撑，赚的是小钱，大钱让外国人挣去了。” “还有第三类，就是贴牌生产，这又有多种形式。一，你下单，我生产，贴你商标，你自己销售，类同于来料加工。二，由你授权，租借你的商标，我生产，我销售，你赚取租借费。三，你我合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利益捆绑，这种合作方式比较少见。四，把你的商标一次性卖给我，我的兴衰与你无关，我犯事也与你无关，但很容易受到影响。” “噢，我听明白了，我要二选一，不是二就是四。” “对，关键取决于你那个合作伙伴靠不靠谱。如果对方乱七八糟，败坏了你云飞牌商标的声誉，那你肯定也会跟着遭殃。” “嗯，我得好好的琢磨琢磨，不能为了点小钱就掉坑里了。” “云飞，这也是个机会。” “这又怎么讲？” “听你刚才所说，那是外资企业，肯定有海外市场。你完可以借力打力，乘机把你的云飞牌鞋推向海外市场，实现你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战略目标。” “这倒是啊。他在利用我，我何不也利用他呢？” “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老曹，谢谢啊。” “哈哈，不用谢，说不定你我也可以互相利用呢。” 一通电话，让金云飞精神大振。 打定主意，接下来就是恶补这方面的有关知识，先用理论武装自己。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本事越大，心里越是没底。 老婆和大妹买了一堆书，足有五六十本，金云飞关门读书，闭门上车，心无旁骛地学习了整整三天。 三天以后，下午两点整。 云飞公司会议室。 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与蒋宗耀和苏玉茹两口子，在会议桌两边面对着面正襟危坐。 还有两个人，大妹金晓玲和苏玉茹的女助理，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顶端负责记录。 蒋宗耀端着脸，冲着金云飞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总，岳总，咱们开始吧。” 第0181章 心理战 () 今天的金云飞，学习对面的蒋宗耀，也是西装领带，头发齐亮，还戴着平光眼镜，也是道貌岸然的形象。 蒋宗耀让金云飞开口，金云飞不急，只见他扭过头去，冲着他的大妹金晓玲做了个手势。 金晓玲嫣然一笑，居然拿出了照相机。 蒋苏二人会意，笑着起身。 金岳两口子也站起身来，笑容立显。 在“咔嚓咔嚓”声中，两对夫妻彬彬有礼，互相握手，再坐下来，直到金晓玲收起照相机。 金云飞冲着蒋宗耀做了个“请”的手势。“蒋总，苏总，咱们开始吧。” “客随主便，金总你请。”蒋宗耀面无表情的说道。 “长者为先，蒋总你请。”金云飞不慌不忙，将球踢还给蒋宗耀。 你推我让，这是蒋宗耀不了解金云飞，也是他小看了金云飞，办正经事的时候，金云飞永远是后发制人的。 蒋宗耀只好先拿出了他准备好的合作协议文本，一式两份，双手递出。 金云飞接过，和岳秀清一人一份，埋头细看起来。 协议条款共有十七条，两口子花了几分钟看完。 苏玉茹问道：“金总，岳总，两位意下如何？” 岳秀清笑了笑，却不开口。 金云飞只是微微颌首，不置可否，欠身拿起他搁在地板上的黑色提包。 打开提包，金云飞拿出一叠资料，再一一向蒋宗耀递过去。 “蒋总，苏总，这是咱们两家公司的合作备忘录，这是咱们两家的合作战略书，这是咱们两家公司关于合作的法律谅解书，这是咱们两家公司的合作我方计划书，这是咱们两家公司的合作协议文本，请蒋总苏总详阅。” 蒋宗耀望着金云飞，目瞪口呆，直接傻坐在椅子上，忘了去接金云飞递来的资料。 苏玉茹赶紧起身，帮着接过。 金云飞笑看着蒋宗耀，等他回过神来，因为他把蒋宗耀给震住了。 蒋宗耀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小农民，只读过九年书的高中生，平常不喜欢出门的小老板，给他整了这么一出。 还是苏玉茹冷静，微笑着说道：“金总，岳总，我建议咱们暂停，双方将对方的文本带回去，研究以后再继续进行面谈。” 金云飞点着头道：“我同意。” 蒋宗耀和苏玉茹，还有那个女助理，带着金云飞的那些文本离开了会议室。 岳秀清和金晓玲送到门外，回来再看金云飞，姑嫂二人笑得腰都弯了。 只见金云飞坐在会议桌上，西装和领带早已离身，扔得远远的，头发也已凌乱，平光眼镜不知去向。 至于身上的白衬衫，竟然被汗水湿得贴上了身。 “我去……他娘的，为了对付万恶的资本家，这也太遭罪了。” 姑嫂二人笑个不停，看尽金云飞的洋相。 “还笑，都是你俩的馊主意，至少让我流了好几斤汗水啊。” 大妹难得的开起了大哥的玩笑，一本正经道：“大哥，西装三百八，领带六十九，眼镜三十二，你应该珍惜点。” “亏大了，才十几分钟，这真亏大了。”金云飞顿足而叹。 岳秀清笑嗔道：“自作自受，你怪谁，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啊。” 也是，这一出是金云飞自己的设想，还真怨不得老婆和大妹。 回到办公室，姑嫂二人还笑，岳父岳母过来，问明缘由，也觉得好笑。 金云飞无奈，苦笑道：“这年头，装大爷，还不如装孙子来得舒服啊。” 岳母关心女婿，问道：“云飞，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搞呢？” “妈，我这是要从气势上压倒老蒋。目前看来，与老蒋的合作将是长期的，所以我得镇住他，一看就要镇住他的那种。” 岳爷道：“云飞是对的，这是心理战，对谈判应该有帮助。” 金晓玲笑道：“有这个必要么。大哥，你和老蒋是忘年交，称兄道弟的，还用得着这样演戏吗？” “大妹，你不懂。”金云飞道：“老蒋这个人，表面功夫做得好，就是道貌岸然的那种人。但我早看出来了，他在骨子里看不起我，让我觉得他高高在上的感觉。我不舒服，所以我既要震震他，又要为以后真正的平等交往打下基础。” 岳秀清道：“你的目的达到了。” 金晓玲道：“是达到了。大哥拿出一堆资料的时候，蒋总都愣住了。” 岳父看了蒋宗耀的那个协议文本，点着头道：“云飞你是对的，老蒋的这个协议文本，处处透着居高临下，处处透着漏洞空子。” 金云飞问岳父：“爸，你从他的十七条里看出了什么？” “一，他要买断云飞牌商标在服装和帽子方面的使用权。二，买断的价格也很低，才一百万元。三，一旦被他买断，他将反客为主。四，海外使用权是一个陷阱，照他的说法，你的鞋以后要出口海外，也得付钱给他。五，法律责任不明确，一旦他出事，你也会被牵连。六，故意模糊商标的产权。七，合作双方的义务和责任不够清晰。八，对合作双方的权利限制也不够明确，尤其是他夸大了自己的使用权。” 岳秀清也点着头道：“我也看出来了。老蒋想用白菜价买咱们的商标使用权。” 岳母思忖着道：“这个老蒋，不会这么过分吧。” 大妹道：“从他的协议文本内容看，他就是看不起大哥。” “不对，他在搞火力侦察。”金云飞拍着桌子说道。 众人都愣了愣，但很快都明白过来，细细琢磨，都觉得金云飞说的是对的。 金云飞的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容，“老家伙是对我不放心，才故意搞了个不平等协议。你们信不信，我成功的震撼了他，他很快就会来找我的。”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蒋宗耀就来了电话，要求明天上午继续谈判。 金云飞欣然接受。 第二天早上。 金云飞派了个员工，去工业区的另一边，蒋宗耀的公司门口蹲着，主要看蒋宗耀穿什么衣服。 这大热天的，金云飞不信老蒋还穿西装打领带。 员工带着对讲机，他向金云飞报告，蒋宗耀穿着一件短袖花衬衫，一条白色西裤，一双白色休闲鞋。 第0182章 狮子大开口 () 金云飞大乐，这身行头他都有，匆匆换上后，率先来到了会议室。 撞衫，严重的撞衫。 两个老总你看我我看你，愣了好久，哈哈大笑。 握手，拥抱，称兄道弟，万分热情。 会议室里还是两对夫妇相对而坐，还是昨天的两个记录员。 大妹金晓玲还是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一通猛拍。 金云飞和蒋宗耀也很配合，怪相频出，特别是蒋宗耀，整个就是金庸小说里的那个老顽童形象。 蒋宗耀道：“云飞，你什么意思，跟你老哥较劲是不是。” “呵呵，就是较劲，不行吗？” 苏玉茹笑道：“较劲都较到我们公司门口去了。你要不派人事先侦察，怎么能知道老蒋今天穿什么衣服呢。” 金云飞点点头，坏笑着，大大方方地承认，“对，这叫知己知彼。我就是要告诉老蒋，这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上打游击战和运动战，老蒋是打不过我的。” “哈哈……”蒋宗耀大笑着问道：“云飞，我很想知道，你那些文本是从哪里弄来的？或者，是谁帮你弄出来的？” 金云飞反问道：“老蒋，你先告诉我，怎么样？” “专业，非常的专业。”蒋宗耀道：“合作备忘录、合作战略书、法律谅解书和计划书，仅需做点文字修改，都很完美。这个协议文本，需要你我重新商定。” “老蒋，我说这都是我在三天内闭门造车造出来的，你信吗？” “你……你自己搞的？”蒋宗耀根本不相信。 “当然，我岳父还有这两位女将帮了不少忙，但绝对没有借助外人外力。” 蒋宗耀愣了几秒钟，突然起身，冲着金云飞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蒋，你这是干么？”金云飞慌忙起身。 蒋宗耀坐回原位，严肃地说道：“云飞，我向你郑重道歉。我现在宣布，我递交的协议文本作废，咱们的合作谈判，以你方提供的文本作为基础。” 苏玉茹道：“同时，你方提供的其他几个文本，我方基本同意，仅做了一些文字修改。现在请两位审阅，如果没有不同意见，我建议先把这几个文本确定下来。” 说着，苏玉茹递过双版的四个文本，一版是金云飞的，另一版是经过修改后重新打印的。 一式两份，金云飞和岳秀清开始审看。 过了半个小时多，合作备忘录、合作战略书、法律谅解书和计划书，四个文本，双方签约，获得通过。 进入了真刀真枪真金白银的协议谈判。 金云飞道：“老蒋，你的那个协议文本，开头写得漂亮，新协议文本就用你的那个开头。” “我深感荣幸。”蒋宗耀笑着欠身。 “老蒋，第一条要明确商标的所有权，我的。” 点了点头，蒋宗耀笑道：“当然。” “第二条，独家授权，你只有商标的服帽使用权，但不包括内衣和袜子。” “云飞，为什么不能包括内衣和袜子？” “我讨厌我的名字被印在水衣和袜子上。”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第三条是授权使用年限，金云飞主张一年一谈，蒋宗耀嫌太短，要求三年一谈，也就是三年一个使用期，使用期内费用固定。 经过协商，双方一致同意，两年一谈。 第四条是使用费，金云飞狮子大开口，一年三百万。 蒋宗耀大摇其头，“云飞，你还是杀了我吧。一年三百万，你还不如说，我公司的利润都归你好了。” 金云飞笑了笑，“老蒋啊，你别跟来这一套。大家都说，做帽子不赚钱，做鞋子赚小钱，做衣服的才赚大钱。一件衣服几十元上百元，甚至几百元，我相信这个流行说法。” 苏玉茹道：“隔行如隔山。云飞，你不能这样考虑问题。” “那苏姐的意思呢？” “五十万，一年五十万。” “五十万肯定不够，我降二十万，年两百八十万。” 蒋宗耀道：“云飞，我咬咬牙，一年一百万。” 岳秀清道：“老蒋，苏姐，我来折中一下，一年两百万。” 金云飞心说，老婆你的嘴忒快，忙道：“一年两百万，不能再少了，否则很难再谈下去。” 苏玉茹笑了笑，摊着双手说道：“可这个价格没有说服力啊。” 蒋宗耀跟着老婆道：“太没有说服力了。” “老蒋，苏姐，我可以采访你们一下吗？”金云飞笑容可掬，不慌不忙。 “云飞，你说。”蒋宗耀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蒋，以你公司的规模，生产能力和销售规划，不包括内衣，每年生产两百万套外衣，这应该没有问题吧。” “当然，应该没有问题。” “外衣包括正装和休闲装，平均每套价格七八十元，这总归有吧。” “应该有。我也不瞒你，可能还不止。正装平均一百一以上，休闲装平均也在七十左右。所以，总平均应在九十元上下。” “呵呵，这我就有话说了。”金云飞笑道：“老蒋，九十元一套的衣服，我只相当于收你一元，这贵吗？这贵吗？” 不等对方回答，岳秀清道：“一点都不贵。” 对面的两口子小声嘀咕了一会。 蒋宗耀道：“好，两百万就两百万，但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金云飞学老蒋的样子，也潇洒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飞，年产两百万套，是我三年内要达到的计划，现在达不到怎么办？市场疲软销售不畅怎么办？你可否给予补偿？” 摇了摇头，金云飞道：“老蒋，你甭装。你有海外销售渠道，你占有国内国外两个市场，你不愁没有销路。你说的这个补偿，于情于理于法，都找不到根据。” 岳秀清道：“还有一点。我想，你们既然看中我们的云飞牌商标，那一定是有利可图。云飞牌衣服上市以后，会畅销大江南北。到那时，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可以涨个二三元钱。那么我想问问，这二三元要不要分我们一些呢？” 蒋宗耀笑了，冲着老婆问道：“怎么办？对面的两个厉害，你老公我抵挡不住了。” “只好这样喽。”苏玉茹这是一锤定音。 第0183章 合作双赢 () 第五条是付款方式和时间，金云飞要求每年年底一次性付清第二年的费用，蒋宗耀有钱，这条愉快地通过。 第六条，涨价幅度。经过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双方达成共识，涨价幅度定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五间，包括百分之五和百分之十五。并且约定，在到期前三个内进行涨价谈判。 进入第七条谈判，金云飞道：“老蒋，你要做海外生意，肯定要让云飞牌商标在海外注册，这个过程的人力物力财力，都由你方负责。并且在注册时，要把鞋类包括在内，同时不影响我公司鞋类在海外的销售。也就是注册时，必须标明我是云飞牌商标的所有人。” 苏玉茹笑道：“云飞，想得周到呀。你放心，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们有契约精神。” “对不起，在商言商，我这是先小人后君子。” 蒋宗耀拍板道：“云飞，同意你的第七条。” 谈判继续，金云飞道：“老蒋，现在说第八条，你在推广你的服装的时候，要尽量突出云飞牌商标。如果有可能，最好让我的鞋也露露脸曝曝光。如果我想参与，费用我出，你不能拒绝。” 蒋宗耀问道：“能不能说得明确一点呢？” “以你公司的规模，以你的洋派风格，你肯定要做广告，我想在你的广告上，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 蒋宗耀沉吟起来。 苏玉茹微笑道：“云飞，费用很贵的哦。” 金云飞笑道：“我是小本经营，费用太大，那我宁愿不干。” “哈哈，你干脆说你一毛不拔吧。”蒋宗耀大笑道。 “呵呵，你要倒贴我，我也不反对啊。” 气氛越来越融洽，后面的条款又不涉及利益冲突，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双方有默契，协议通过后，怕夜长梦多似的，马上拿去打印。 只用了半个上午，两家公司就正式达成了面合作协议。 四个女的一齐去了银行，今年还有半年，孔雀公司要付给云飞公司一百万，这半年也不算在正协议规定的期限内。 金云飞陪着蒋宗耀来到办公室，还拿来一瓶进口的红酒，庆贺双方达成合作协议。 看着这瓶红酒，蒋宗耀笑了，敢情这瓶红酒就是他送给金云飞的。 “云飞，你占了大便宜了。”蒋宗耀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哎，我说老蒋，打马后炮可没有意思哟。” “哈哈……但是，你小子漏掉了一条，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啊，哪一条？哪一条？” 蒋宗耀卖起关子，不马上说。 金云飞细想一遍，也没想起协议上漏了什么，只好等蒋宗耀主动告诉他。 “假如你有一个来自海外市场的订单，你就会很麻烦，因为你的公司没有自营外贸权，你需要找有外贸权的企业帮忙，你得付一大笔钱。我的公司是外资性质，落户时已有自营外贸权，我的产品可以直接输往海外市场。但非常遗憾，协议里没有这个条款，我没有义务帮助你，除非你付我一大笔钱。” 金云飞愣了。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这条。 蒋宗耀得意的笑看着金云飞。 金云飞拿出文件袋，拿出五个“录、书、议”，仔细地看了起来。 “云飞，在商言商，这是我说的。先小人，后君子，这是你说的。咱俩以后以协议为准，谁也不许耍赖哦。” 但是，金云飞却笑了。 “老蒋，咱们的合作战略书上，第三部分第五段是这样写的，我给你念念。双方本着互相帮助，携手开拓，实现共赢的理念，无条件的支持对方的产品进入海外市场。鞋服帽作为一个整体，不能分割进入某个市场，如果某方不遵守这个约定，另一方可视作对方违反约定。” 金云飞念完，抬头瞅着蒋宗耀。 蒋宗耀夺过合作战略书，接连看了两遍。 这下，轮到蒋宗耀愣住了。 “还有，我要提醒你，老蒋。合作协议第十八条，本协议未尽事宜，可参考其他四个文本达成的共识。合作协议第十九条，本协议条款与其他四个文本内容冲突时，可由双方临时协商解决。老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好吧，好吧，我收回刚才我所说的话。” “我没听见。” “我是说，本公司将免费帮助你的产品进入海外市场。” 金云飞呵呵的笑起来，既是坏笑，又是胜利的笑。 蒋宗耀倒不以为忤，相反，他越来越欣赏金云飞了，作为资深商人，成功人士，港澳台地区排得上号的富豪，一般的人，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更让他无从尊重。 “云飞，这个周末，我将邀请国内外十几家媒体，举行秋季服装展示会，同时拍摄一个十分钟的广告片，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金云飞两亮顿时发亮，“你说什么？我能参加吗？我能参加吗？” “废话，听清了还问什么？” “我当然愿意参加了。可问题是……” 蒋宗耀摆着手说道：“小气鬼，你就放心吧，不要你花钱，只要你和你的新鞋参加。” 天大的好事，金云飞道：“老蒋，我是说时间来得及吗？我的秋季鞋还在准备呢。” “哈哈，这我不管。如果你来参加，我们就干脆共同策划一个媒体见面会，对外宣布你我的强强联手。我相信，这个消息必将在鞋服界引起强烈轰动。” “好，就这么定了。老蒋，请你提前一天通知我，我和我的鞋保证准时出席。” 总的来说，金云飞与蒋宗耀合作，金云飞是占了便宜的。 金云飞认为理所当然，蒋宗耀财大气粗，据说资产几个亿，他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蒋宗耀也没有吃亏，他急需国内市场，虽然云飞牌商标不是他所创，但达成现在的合作，就相当于是他的创造。 云飞牌商标其实早已深入人心，价值无限，前景广阔，只是金云飞不懂罢了。 如果一定要用金钱衡量云飞牌商标的价值，蒋宗耀估计至少值三千万，如果让他买断，他会毫不犹豫地拿出三千万元。 周末的媒体推介会非常成功，蒋宗耀竟然出资一百二十万，拍了个广告片，在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播放。 广告只有三分钟，只在非黄金时段播放一个月，后来，蒋宗耀追加一百二十万，广告压缩到一分钟，但转到黄金时段播放，而且延长到半年。 广告大获成功。 不，是两家公司大获成功。 金云飞不劳而获，秋鞋火爆，销售火爆。 第0184章 美中不足 () 不过，美中不足，两家公司的外包装上，标签不统一，给人以各自为战的感觉。 金云飞和蒋宗耀自己也觉得别扭，既然都是云飞牌商标，何不来个二者合一呢。 蒋宗耀同意，金云飞打电话，请来五洲商标厂厂长王同光和丰收名片厂厂长刘丰收。 之所以同时请了王同光和刘丰收，是因为两厂都有印刷车间，都有当前技术水平最高的机器。 其实，蒋宗耀的外标签，也由金云飞介绍，也在王刘两厂印刷。 只是大家各印各的，金云飞有自己设计的标签，蒋宗耀也有自己设计的标签。 金云飞道：“老王，老刘，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一方面，外标签分为两款，以我的鞋为例，一个贴在内盒上，一个贴在外箱上。标签图样必须统一，只是大小不同。” 王同光点着头道：“这没问题，我和老刘各开两套模板就能搞定。” 金云飞又强调了速度，“要快，我们希望新标签能在国庆节前用上。” 刘丰收道：“现在把图样带回去，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金云飞对蒋宗耀说道：“蒋总，新标签的具体要求，就由你来说吧。” 蒋宗耀的公司，有专业的设计师，还是从香港请来的，这方面当然由蒋宗耀来交待。 蒋宗耀拿出四张标签样品，都是长方形，两大两小，分别是孔雀公司的和云飞公司的。 其实标签上的内容大同小异，主要区别是，一张有孔雀标志，以及孔雀公司的中文称和英文名，一张有大鹏展翅，以及云飞公司的中文称和英文名。 “两位，底色一定要鲜亮，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光彩夺目，能让人眼前一亮。关键在一男一女两个形象，衣服要突出孔雀公司服装的特点，鞋子要突出云飞公司迈克鞋系列的特点。要让人一看，就能知道这是云飞牌服装和鞋子……” 听完蒋宗耀的吩咐，王同光和刘丰收表示，马上回去开工。 蒋宗耀却叫住了王刘二人，“还有价格呢。两位，小标签一角一，大标签两角五。这个价格，我咨询过香港那边，你们应该有利可图的。” 刘丰收笑着点头道：“两位老总，我们也要回去核算一下。放心，我们尽快给出回复。” 王刘二人走后，金云飞冲着蒋宗耀埋怨起来。 “老蒋啊，你这个点子一出，让他俩多了笔生意，让我却多了笔支出。内包装也要贴标签，仅此一项，我就得多支出几十万元，几十万元啊。” “小气鬼，你又来了。”蒋宗耀笑斥道：“真没出息，亏你还是个大老板，几十万就像是挖你肉似的。羊毛出在羊身上，鞋的档次上去了，还怕这几十万回不来吗。” “唉，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是成本支出。老蒋，我和你不同。你是单件七八十元支出一角一，而我是十几元支出一角一。按成本学原理，我这一角一，相当于你的五倍。也就是说，让你花五角五用在一个小标签上，你心疼不心疼？” 蒋宗耀思忖了一下，果断的说道：“我差点犯了错误。云飞，同意你不贴内标签，你赶紧打电话给王刘二人，取消你的小标签。” “老蒋，谢谢，谢谢理解啊。” 总的来说，合作愉快。 但在合作过程中，金云飞也是处处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跟蒋宗耀比。 经营公司不能比，生活上更是比不得，蒋宗耀一身行头都是名牌，手腕上那只名表，就能抵过他的桑塔纳轿车。还有蒋宗耀的轿车，响当当的德国奔驰，一百多万，金云飞拿什么比。 艰苦朴素要永远坚持，金云飞这样要求自己。 不过，今年的秋鞋季，虽然生意一如既往的兴旺，金云飞却总觉得缺点什么情况，心里有一丝丝的空虚。 晚上睡觉前，躺在床上，金云飞双手枕头，入神的望着天花板。 “哎，老公，又瞎琢磨啥呢？”岳秀清从隔壁儿子的房间回来，好奇的问道。 金云飞说了自己的感觉。 岳秀清道：“不就几个邻居没来了么。” 金云飞“噢”了一声，恍然大悟。 以前的时候，于克非、李腾云和谭炎灯三个邻居，为了金云飞的鞋样，老往他这里跑，有事无事都会来坐坐。 现在情势有变，上半年的价格战吓住了三个邻居，跟金云飞做同样的鞋，很有可能被他玩死。 再说了，都是所谓的规模企业，老是用人家的鞋样，脸上也挂不住。 从这个秋鞋季开始，于李谭三人都在自设鞋样，忙得不可开交，来云飞公司坐坐的时间自然少了。 “老公，远近不如近邻，跟老于老李小谭三个，还是要搞好关系。” “谁谢老婆提醒，我会注意的。” 岳秀清微笑道：“其实，不是这三个邻居不来让你空虚，而是另有原因。” 金云飞“哦”了一声：“旁观者清，老婆你说。” “你是惦记二弟了，他不来讨鞋样，你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对啊，老婆的提醒，让金云飞想起，他已经几个月没见到二弟金云兴了。 说来也怪，别说见面，兄弟间连个电话都没。 “老婆，打个电话问问玉翠，老三最近在忙些什么？” 岳秀清应了一声，却没在卧室打电话，而是去了客厅。 也不知道妯娌两个聊啥，电话打了半个小时，岳秀清才回到卧室。 “老婆，你跟玉翠说话，有必要背着我吗？”金云飞好奇的问。 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轻声笑道：“你的弟妹玉翠怀了二胎，已经三个月多，我们说保胎的事，你想听呀。” 金云飞呵呵的笑了：“还真不能听呢。” “不过，还有两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都与二弟有关，你想不想听？” 还有坏消息，金云飞一下没了笑容：“想听，先听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玉翠怀的二胎是个男孩。” “噢，这对爷爷奶奶咱爸咱妈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第二个好消息，鞋厂生意还行，鞋样是去年从咱们这里拿的老鞋样，只是改了改而已。” “坏消息呢？” “第一个坏消息，你的二弟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金云飞忙问：“这怎么回事啊？” 第0185章 投资有风险 () 岳秀清道：“据玉翠讲，秋鞋季开始后，二弟就没回过家，好在玉翠能干，鞋厂靠她一个人撑着。至于你二弟，跟你的好朋友陈冬华一样，现在几乎成了城关镇人了。” 金云飞道：“酒店餐厅、按摩院、洗脚店、卡拉ok，据说还要开超市，产业众多，真够他们忙活的。” “还有那个游乐场项目呢。” “噢对。那第二个坏消息呢？” “第二个坏消息就是，你二弟因为那个游乐场目，资金非常紧张。为了游乐场项目，你二弟差点把鞋厂的流动资金部抽走，为此两口子还对着干了场。玉翠很担心，怕你二弟他们被那个游乐场项目拖垮，据她打听，二弟他们在银行也借了不少钱。” 金云飞默不作声了。 “老公，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那本外国人写的关于投资的书，你看过，我也看过。我认为那个外国人说得有道理，投资有风险，盲目的扩张，就是风险的开始。二弟现在到处撒网，资金紧张，我看风险极大。” “嗯，你说得有道理。” “那个外国人还说，资金链是企业的生命线，现金流就是企业的血液，现金为王，什么时候都要掌握充足的现金。咱们就是这样做的，所以咱们心里有底，而二弟他恰恰相反。” “哼，他在作死，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 岳秀清靠到金云飞身边，拿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微笑道：“别装了，去看看吧。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不知道多关心二弟呢。” “唉，老婆，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老公，我也彻底想通了。”岳秀清道：“兄弟连心，才叫真心。再说了，大势所趋，你不能做水井里的青蛙。” “什么意思？我怎么成水井里的青蛙了？” “嘻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你也应该去体会体会。” “老婆，这可是你说的，是你让我出去的。” 岳秀清笑道：“我放宽政策，明天放你一天的假，二十四个小时。” “多谢，多谢老婆。” 第二天早上，搞建筑工程的好朋友王九旦，和他的德国产越野车已等在云飞公司门口。 昨天晚上，金云飞打电话给王九旦，说是要出去转转玩玩，王九旦大喜，主动要求程陪同。 金云飞夹包出门，倒也没有精心打扮，跟平常那样的随意。 岳秀清小跑出来，手里拿着两万块钱。 王九旦坏坏地笑着，摇头晃脑，还朝天上看了一眼。 “不容易，不容易啊，太阳终于从西边上山了。” 岳秀清笑吟吟的，将两万块钱塞进金云飞的包里，还替他整了整衬衫的领子。 “王九旦，你还有什么讽刺话，都统统的说出来。” 王九旦却换了付面孔，一本正经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站着一个伟大的老婆，我的好朋友金云飞，就充分证明了这个光辉伟大的真理。” 岳秀清啐了一口，笑道：“算你王总会说话。”然后飘然而去。 王九旦啧啧赞道：“完美，太完满了。大飞，我现在才知道，你只有一个本事比我强。” “哦，几个意思？” “你娶了一个好老婆，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呵呵，你再不开车，我就把你的破车大卸八块。” 越野车出了泽谷镇城区，沿着通车不到半年的泽衡公路，朝衡丰镇驶去。 “大飞，不是我说你，你赚的那些钱，再不放出来流动流动，都快要发霉喽。”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值得投资的方向和具体项目。” “这就有得说头了。投资农业，你刚洗干净两条泥腿，你肯定不干。你二弟搞的娱乐业，你嫌肮脏，也肯定不干。去海南岛买地炒地，你会嫌太远，再说炒地热也退烧了。炒股票吧，我一窍不通，我没发言权……大飞，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是稳扎稳打，只搞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去，废话一箩筐，你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干货。” 王九旦道：“有啊。咱们泽谷镇的城镇发展规划，已得到了省里的批准，预计今年底或明年初开始，泽谷镇要大干快上了。” “说点具体的东西行不行。” “听着啊。一，工业区三期项目，总面积一千亩，实际项目是八百五十亩。二，中心区，面积五百亩，以中心广场为主。三，商业区，一千亩，对了，就与你云飞公司一街之隔。四，休闲娱乐区，五百亩，是老城区改造。五，住宅区，一期二期三期，分别都是一千亩。六，还有长途汽车站、泽谷公园、泽谷交通枢纽、高速公路连接项目。” 金云飞道：“我晕。饼画得挺大，但馅从何来？九旦，我想采访一下，钱从哪里来呢？” “大飞，你落伍了，以钱生钱，钱如水来。那么多的项目，只要摆出来，像你这样的老板，就会像苍蝇扑牛粪那样扑上去，乖乖的把钱掏出来。总而言之，据我所知，三年以后，泽谷镇城区将会有十万常住人口，相当于两个现在的城关镇。” 金云飞笑骂道：“狗日的，虽然你把我比喻成苍蝇，但我还是同意你的看法。” 王九旦笑道：“大飞，你现在一定在后悔，三年前你买工业区的土地，每亩花了不到两万块，现在五万也买不到一亩地。至于那什么商业区和住宅区，恐怕十万块也买不了一亩。听说还要搞什么招标竞拍，土地价格恐怕就要几十万一亩喽。” “后悔？不后悔。”金云飞自问自答道：“我要是把挣来的钱早早的扔出去，我就不会走得这么稳当，鞋业方面不会发展得这么风调雨顺。九旦，做生意总是有失有得，不可能行行通吃的，这个道理，我还是从你身上悟出来的呢。” “哈哈，这话我爱听。”王九旦笑道：“不过，大飞，我之所以一心一意搞建筑工程，也是听了你的劝说。哈哈，大飞，你这个家伙，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啊。” 一路神侃，一路笑声，越野车进了衡丰街。 与几年前相比，衡丰街也已是翻天覆地。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新的鞋业市场，占地一万平方米，这规模这气派，不比罗桥镇的小商品城差多少。 第0186章 最坏的时代 () 新建的衡丰鞋业市场，总投资一千万元，是个三层建筑，地上两层地下一层，远远看去，像个长方形的巨大城堡。 地下层是停车场，至于地上，一层是鞋市，上千个摊位，二层卖鞋料，六百多个摊位。 说起来，从旧鞋市场到新鞋市场，金云飞要记头功。 当初县里有个规划，要把鞋市场设在泽谷镇，毕竟泽谷是个大镇，是县里计划发展的重点镇。 但衡丰镇却是温林县鞋业发展的起源地，这份荣誉谁也抢不去。 泽谷镇有个工业区，是重点镇，但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要给她。 金云飞挺身而出，联合衡丰镇一百多家鞋企和两千多个个体户，向县里提出了他们的诉求。 就这样，新的鞋市场留在衡丰，也得以维护了衡丰镇“国鞋乡”的荣誉。 当然，金云飞在鞋市场也有自己的利益，现在他还占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也买了十二间门面房，每年合计收入高达五十多万元。 市场内外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人头簇拥。 很多很多的个体户，会在农历的二、四、七、九，拿着自产的鞋来这里摆摊，接受来自国各地的客户的“检阅”，中意的成交，没生意也不气馁，下个集市日卷土重来。 市场并不只有生意，还有四面八方的信息，还是交友的好去处。 金云飞却很少光临，因为以他现在在制鞋行业的地位，是大家去关注他追随他，他已不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地位高，熟人就多，到处都是主动打招呼的人。 金云飞也是彬彬有礼，一路走去，一路点头回应，还时不时的摆手示意，看得王九旦又羡慕又嫉妒。 真不巧，鞋市场十个出入口，金云飞和王九旦走的出入口，正挤满了人。 有人吵架，更多的人在看热闹，这也是逛市场的一大乐趣。 金云飞和王九旦也凑热闹，挤进去一看，俩男的在学泼妇骂街，都不是熟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金云飞乐道：“吵架有什么意思啊。” 王九旦像“捧哏”的，凑趣道：“就是嘛。” “老话说得好，有钱不赚是傻瓜，能动手就别动嘴皮。” “打，打呀。” “九旦，人家不打啊。” “娘们呗。” 观众们笑声连连。 有人认出了金云飞和王九旦。 “金老板，你给他俩露几手吧。” “王老板，你拿砖头去砸呀。” 金云飞和王九旦都是咧着嘴大乐。 吵架的两位，想要冲金云飞和王九旦发火，但实在不好意思，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各奔东西去了。 金云飞和王九旦挤过人群，踏梯上楼。 市场管理委员会设在二楼，主任不是别人，正是金王二人的熟人，好朋友陈冬华的老爸陈小秋。 陈小秋正在办公室，见了金王二人，自然是热情有嘉。 寒暄几句后，陈小秋拿出两万五千元钱，扔到了金云飞的手里。 “云飞，你来得正好，省得我跑一趟银行给你转帐。” 接了钱，金云飞问：“陈叔，这是什么钱？” 金云飞有市场股份分红，有门面房出租收入，他都委托陈小秋帮他管理，可那是每年年底或年初的事，现在给他钱，他不知道钱从何来。 陈小秋笑道：“反正这是你该得的钱，你拿着就好了。” 王九旦问道：“陈叔，我呢，有我的钱吗？” 王九旦在鞋市场也买了几间门面房，出租收租也是陈小秋在帮忙。 “九旦，没你的事。”陈小秋冲着金云飞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鞋市场杂七杂八加在一起，目前有五十多个管理人员，你在鞋市场有百分之五的股份，按照这个比例，你可以在鞋市场安排两个半人。现在你放弃了这两个半名额，但镇里要安排退伍军人，所以镇里出资，买你的两个半名额。这两万五千元就是买断费，当然，只是买断五年，五年以后，再找你协商买断。” 原来如此，金云飞道声谢，不再客气，将两万五千元塞进了包里。 “陈叔，冬华现在好吗？我和九旦有几个月没联系到他了。” 提起儿子的名字，陈小秋立即没了笑容，随之是恼火和无奈。 “云飞，九旦，这小子变了，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 王九旦忙问：“他现在在干啥？家里的鞋料店也不管了？” 陈小秋道：“他在糟蹋钱，他在毁自己。所以，我也早有准备。鞋料店和年糕店，还有其他一些生意和份子，统统都转到了他弟弟妹妹的名下。他在衡丰街的财产，只有两间街面屋。现在他们两口子，就住在城关镇，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不再关心他在忙什么。” 顿了顿，陈小秋又恨恨的补了一句：“我陈小秋，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金云飞和王九旦忙着劝慰。 二人都有些内疚，特别是金云飞，因为他的二弟金云兴，正与陈冬华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出了鞋市场，金云飞问王九旦，“九旦你说，是我家老三带坏了陈冬华，还是陈冬华带坏了我家老三？” 王九旦回答得很聪明：“大飞，谁也没有带坏谁，如果一定要说，那只能是互相把对方给带坏了。” “也许是吧。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 “哎，大飞，别说这么深奥的话，我他娘的听不懂啊。” 两个人来到了金云兴的鞋厂。 弟妹张玉翠正在办公室，看到金云飞和王九旦，急忙站起身来。 金云飞先关心了几句，不要张玉翠陪着，自己去车间转了一圈后再折回来。 “玉翠，生意还行吧？” 张玉翠道：“还行，每天三千五百双左右，仓库里没存货。价格也可以，大哥你知道的，每双大概两元的利润。” “嗯，资金宽裕吗？” “前些天有点紧，现在好多了。我学大哥的做法，十天一小结，确保应收账款小于应付账款，随时保持一定额度的流动资金。” 金云飞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自己怎么办？你怀着孩子，过些日子，你不方便了，谁帮你管理鞋厂？” “大哥放心，这个我早有安排。实际上，这一年来，都是我弟弟在帮我管理，我给他股份分红，他也干得挺得心应手的。” “云兴呢？他就啥也不管了？” 提到老公，张玉翠一脸黯然，差点眼泪也掉下来。 第0187章 谁是贤内助 () 前不久，金云兴想从鞋厂的帐户上调走资金，张玉翠不让，两口子大吵一场，金云兴赌气离家，至今不归，电话也不接。 金云飞皱着眉头听完了弟妹的叙述。 “玉翠，你到底了解不了解他那边的经营状况？” 张玉翠道：“大哥，这得分两个阶段。那个游乐场项目上马以前，酒店餐厅、按摩院、洗脚店和卡拉ok都是赚钱的，一年下来，也有个二三百万。但那个游乐场项目上马后，资金都往那里扔，又差距很大，他们便到处借钱。前面我知道，后面我不清楚，问他他也不肯说。” “玉翠，你也别急。”金云飞道：“你现在有两个任务。一是养好身体，二是管好鞋厂。别的事不要去想，想也没用。我这就去城关镇，去看看老三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放心，我保证，我保证让回家来。” 说罢，金云飞起身要走。 张玉翠把金云飞和王九旦送到厂门口，“大哥，谢谢你。我，我……” “还有事？你说。” “大哥，见了云飞，你好好说，你不要打他。” 金云飞哭笑不得，王九旦勉强才没笑出声来，张玉翠是个好女人，这时还在维护她的老公 车在路上跑，王九旦还在笑。 “哎，九旦，你觉得张玉翠可笑吗？” 王九旦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张玉翠是个好女人好老婆，虽然比不上你老婆，与我老婆不相上下，但比陈冬华的老婆好一百倍。” 金云飞笑了：“这怎么讲啊？” “云飞啊，你家岳秀清，那是典型的贤妻良母，知识女性，对付你采取的是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不怒自威，无为而治，即使她细声细语，你也会怵她三分。不对，应该是你怵她七分。” “呵呵，说得比较符合实际。” “但我老婆呢，那是烈火金刚，大刀阔斧。不发飚时，像不存在似的。一旦发飚，那就是高屋建瓴，排山倒海，我要不服软，我的下场就是被毁灭。所以我承认，事实胜于雄辩，我怕我老婆。但我老婆有个优点，她把我当牛，该紧牛绳必紧，不该紧时也会放松。” “呵呵，你这个自我评价，可打九十九分。” “再说你的弟妹张玉翠，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聪明程度不输你老婆和我老婆。但是她太聪明，前期管老公管得太紧，后期又对老公大甩把。现在你二弟不听老婆管，在外面自由自在，是她咎由自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哎，九旦，你还别说，你的分析入木三分，很符合实际。” “至于陈冬华的老婆，那就是个烧包，陈冬华现在搞的一切，就是他老婆怂恿的。所以追根溯源，你二弟和陈冬华现在摊子铺得这么大，有点刹不住收不回的样子，陈冬华的老婆是罪魁祸首。” 金云飞点着头道：“九旦，这话只能咱俩说说，别再往外传啊。” 到了县城，二人先去“传说”中的游乐场工地。 就在城关镇西郊，旁边有座小山，几十米高，二人爬上去，眼前的景象让二人愣住了。 三百亩的游乐场已经竣工，但没看到一个人影，安静得像个世外桃源。 王九旦道：“大飞，咱俩白来了。竣工是竣工了，但那些让游客掏钱玩耍的机器还没到位。” 金云飞拿出了手机。 王九旦道：“别打了。你家二弟和陈冬华两个，半个月前就关机了。我打听过，这俩家伙去国外买游乐设备去了。” 金云飞皱起了眉头，还是拿着手机试了试。 果然，两个人的手机都打不通。 王九旦道：“他们三个一伙，走了两个，还剩一个，肖战国。” “对啊，我把肖战国给忘了。走，咱们找他去。” 两个人驱车来到了温林酒店。 自从进军餐饮业和娱乐业，陈冬华、金云兴和肖战国三人，就在温林酒店扎下了根，除了承包下酒店的餐厅，还住在酒店，也在酒店“办公”，派头十足，消费奢侈，生活逍遥。 三人包了五个房间，一个房间办公，一个房间会客，金云兴和肖战国各住一间，剩一间陈冬华两口子住。 门没锁，金云飞和王九旦一间一间的找，没找着肖战国，却发现郑三宝在金云兴的房间，正在床上蒙头大睡。 王九旦叫了几声，郑三宝还是没醒。 金云飞掀开被子，飞起一脚，踢到郑三宝的屁股上。 郑三宝总算醒了。 “你俩，你俩怎么来了？” 王九旦笑着反问道：“你怎么睡在这里啊？” “唉，快别提了。”郑三宝坐起身来，叹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鬼迷心窍，被这里的几个家伙忽悠，也跳进坑里去了。” 金云飞和王九旦都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嘿嘿的坏笑起来。 王九旦笑着问道：“三宝，你是说，你是说你也入伙了？” 郑三宝恼道：“你俩还笑，还幸灾乐祸，你们还有同情心吗？你们还算是好朋友吗？” 王九旦道：“我们当然能笑，能把你拉进坑里，说明你有多么的笨，说明他们有多么的厉害。” 郑三宝哭丧着脸道：“大飞，王九旦他不是人，不，王九旦他不是个东西。” “好了，好了。”金云飞道：“说说吧，怎么回事，你是怎么被他们拉进坑里的。” “唉，一言难尽……总的来说，还是钱烧的。我那海外的长辈，半年前把财产部分光了，我又得了一笔。” 王九旦插嘴问道：“多少，又分了多少？” “七百，七百多万。” 王九旦点着头噢了一声：“难怪，钱多人傻，加上这些年你自己赚的，你也跨入千万富翁的行列了。” 郑三宝道：“我还真没你俩的定力，手头有了闲钱，心里就琢磨投资点什么，不让钱闲在手里。正好这时，陈冬华、金云兴和肖战国三个货，要创办个超市连锁公司。我跟亲戚去过香港、澳门和新加坡，见过和进过超市，知道超市能赚钱，我就同意与他仨合作创办超市连锁公司。” 王九旦道：“办超市能赚钱，这我知道，我和我老婆也想办呢。” 第0188章 五方集团 () 郑三宝道：“这本来也挺好的。但是，我们开始合作办超市后，我发现他们赚钱赚得很痛快。不仅钱赚得痛快，这小日子也过得爽快，不像咱们仨，忙忙碌碌，辛辛苦苦，连看电视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仨乘机一番劝说，让我面加入，我就被说动了。” 听到这里，王九旦叹道：“三宝，你果然定力不够啊。” “对，我入坑了。我和他们仨签订了面合作协议，并筹备成立五方集团公司，一个月前，五方集团公司的营业执照顺利拿下。公司注册资金五千万元，本人任董事长，金云兴任总经理，我一个亲戚任副董事长，陈冬华和肖战国任副总经理。公司股份占比，我占百分之二十五，金云兴、陈冬华和我亲戚各占百分之二十，肖战国占百分之十五。” “这挺好的啊。”王九旦道。 “是挺好的。我加入后，等于是进行了重组，他们的资产要进行清算。这个餐厅赚了一百七十万，按摩院赚了两百二十万，洗脚店赚了一百五十多万，卡拉ok赚了三百三十几万。我觉得大有可为，当时的信心更足了。他们仨也很讲义气，上述利润他们仨分配后，剩下的固定资产，估价是一千万，他们仨只作价六百万重新入股。” 王九旦点点头，冲着金云飞道：“以前是我小看了，真没想到，娱乐业和餐饮业这么赚钱。” 金云飞不吭声，面无表情。 郑三宝道：“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仨以七百五十万现金加六百万固定资产入股，我和我亲戚合计占股百分之四十五，经过协商，我注资六百二十五万，我亲戚注资五百万。就这么着，我们的五方集团公司挂牌开张了。” 王九旦道：“这不挺好的么。” “好个屁，是先好后坏。我接盘后，才发现还有个游乐场项目，总投资五千万，其中前期是三千万。我进入时，项目一期已近尾声，敢情他们早从银行贷了一千多万，项目成了甩不掉的包袱。再加上创办超市投入的五百万，这资金就捉襟见肘了。我们帐面上有一千九百万，加上银行贷款，总共有三千万，除去办超市的五百万，另外的两千五百万，扔在了游乐场项目上。” 王九旦道：“三宝，这帐很容易算。游乐场项目一期，加上游乐设备，只需投资三千万。你手头已有两千五百万，只差五百万，对你们几个来说，再融资五百万根本不成问题啊。” 郑三宝苦笑着说道：“九旦，亏你还是搞工程的，在场面上混了这么久。一期工程预算三千万，那是帐面上的。可把整个项目拿下来，搞公关就花了五百万。这也就是说，一期工程花了两千五百万，我们买设备所需的一千万，帐户上已一分也没有了。” 王九旦问道：“那你们去买设备，难道是空着手去的吗？” “对方要求款付清，当然不能空着手去。所以我们拚命的弄钱，去之前弄钱，大家各自想办法，比如金云兴去他鞋厂帐户上取钱，两口子还吵了一架，最终金云兴拿到了五十万。我从家里拿了三百万，我亲戚也从家里拿了一百五十万。加上陈冬华和肖战国的，他们带着约七百万去了香港。剩下的三百万缺口，我和肖战国留在这里想办法。” 王九旦讥笑道：“你们真行，钱没着落，就敢去闯资本主义世界，胆大啊。” 郑三宝不理王九旦，却冲着金云飞道：“情况就是这样。他们去香港已有半个月多，一切都已谈妥，对方愿意降价五十万。现在还差两百五十万，只要把这两百五十万打过去，对方就能发货了。” 点了点头，金云飞还不吭声，但眉头又皱了起来。 郑三宝道：“大飞，你和九旦来得正好，现在肖战国还在跑贷款，焦头烂额的。其实，其实你俩都是财神爷，只要你俩愿意，两百五十万就是毛毛雨。” 王九旦一听，马上嚷道：“三宝，你别打我的主意，我的钱都是我老婆保管。你有本事，可以找我老婆借去。” 郑三宝说的是金云飞和王九旦，眼睛却只盯着金云飞，他心里压根就没想打王九旦的主意。 金云飞不为所动，心里反倒涌起了无数疑问，“三宝，我想采访你一下，你的家底，我多少能估模出来。以你的实力，再拿个两百五十万，根本就没问题啊。” “是没问题，但还是有三个问题。”郑三宝苦笑着说道：“一，我家剩下的钱，要么在我老婆手里，要么在我爸妈手里，我不想后院起火。二，按照大家的约定，这两百五十万应该由金云兴和肖战国出，这也是现在肖战国到处跑的原因。三，我也得留一手，既然是合作，大家要共命运，不能老让我一个人出钱。” 王九旦道：“对这三条，我深表理解。” 金云飞继续“采访”。 “三宝，你们原来在银行贷的一千万，都是怎么贷的？就是谁担保的或拿什么抵押的？” “你二弟金云兴拿的是厂房，陈冬华和肖战国拿的是衡丰街上的房子。还有游乐场项目的土地，也拿去做了抵押，贷了五百万元。他们找银行那会，我和我亲戚还没加入。” “他们，就是我家老三和陈冬华，现在还在香港？” “嗯，可不只他们两个，还有我亲戚和陈冬华的老婆，一共四人。” “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大飞，那是在香港，不在移动公司服务范围内。再说，再说他们都换了新号码，可能你还不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购买游乐设备的合同，我可以看看吗？” 郑三宝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去办公室拿来了合同。 金云飞看合同，王九旦也凑过来看。 合同没看完，金云飞的手机在包里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固定电话，金云飞来到另一个房间接电话。 “你好，我是金云飞，请问你是哪一位？” 第0189章 差点掉坑里了 () “金总你好，我叫黄平辉，县工商银行行长。金总，我是你岳父岳东平的老同事啊。” “噢，黄叔，黄行长，你好你好。黄叔，请叫我小金吧。” “小金，我打电话给你岳父，他说你今天没在家，但他告诉了我你的手机号码，我就把电话打到你手机上来了。” “是这样。黄叔，我正好现在在城关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有件棘手的事，如果，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最好是马上。” “黄叔，我马上就到。” 金云飞回到郑三宝和王九旦在的房间，拿起自己的包，又看了王九旦一眼，“三宝，你忙着，我要去处理一件急事。” 郑三宝急道：“云飞，咱们的事还没谈妥啊。云飞，我请你和九旦吃午饭。” “吃饭就免了。”金云飞道：“至于借钱，或其他帮助。对不起，我的底线你知道的，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 说罢，金云飞转身就走。 王九旦溜得更快，金云飞看他一眼，他就领会其意，早有准备。 车上，金云飞道：“去县工商行。” 王九旦应了声，笑道：“大飞，刚才我真怕你心一软，破了自己不借钱这条底线了。” “呵呵……钱是能逼出来的，他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也是，郑三宝腰缠万贯，他亲戚也财大气粗，区区两百五十万，根本就不在话下。” “九旦，帐不能这么算。两百五十万只是个小问题，大问题是以后，我看再加几个两百五十万，他们的大问题也解决不了。” “你看出什么了？大飞，你说说，你说说么。” “不急，先见过黄行长再说吧。” 黄平辉行长亲到银行门口迎接金云飞，让金云飞受宠若惊。 但也平常，也很应该，因为金云飞是大户，用银行的话说，是贵宾且是贵宾中的贵宾。 金云飞在各个银行包括信用社都有帐户，都有不少存款，但主要还是存在工商银行。 云飞公司的购销活动，也主要集中在工商银行，一年进出的流水高达七八千万，这样的大户，县挑不出十个，银行岂能不奉为上宾。 前不久，金云飞还帮了银行一下，蒋宗耀的孔雀服帽公司，也在工商银行走账。论资金实力，论经营额，孔雀公司远高云飞公司，等于是金云飞帮着找了个大财神爷。 进了黄行长的办公室，金云飞指着王九旦问黄平辉：“王叔，认识王九旦板老板吗？” 黄平辉握着王九旦的手笑道：“大名鼎鼎的王九旦老板，我要是不认识，那我的二十几年工龄算白给了。” 王九旦笑道：“大飞，黄行长是专门从咱们兜里捞钱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金云飞笑着噢了一声：“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黄平辉问道：“两位老板，难得一见，今儿中午我请客。不过，是先吃饭，还是先说事？” 金云飞道：“先说事吧。” 王九旦道：“我肯定没意见。” 三个人来到行长办公室坐下。 黄平辉拿来一个文件夹，打开来，放在金云飞面前的茶几上，也不开口。 金云飞看，王九旦旁观。 看着看着，金云飞眉头紧皱，脸也黑了起来。 内容倒也简单，五方集团向县工商银行贷款一千万元，担保人，天州云飞鞋业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金云飞。 匪夷所思的是，还有云飞公司的公章、金云飞的亲笔签名、金云飞的私章，以及金云飞的身份证复印件。 王九旦道：“够专业的啊。” 黄平辉道：“不错，以云飞公司的实力，担保一千万，根本不是问题。” 金云飞问道：“黄叔，这谁来办的？” “五方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肖战国。一个小时前，他就坐在你们现在坐的位置。我没有马上答复，因为这不合规矩，大额贷款，担保人不但人要到场，还需出具资产证明。再说这个肖战国，看着是个生手，像个跑腿的，幕后肯定有人。我再一打听，知道这个肖战国是你们的朋友，我也就没有为难他。” 王九旦道：“公司章，人名章，亲笔签名，加身份证复印件……大飞，你一半身家已被他们给淘了。” 金云飞倒也冷静，想了想后说道：“只有我二弟有这个可能，他买鞋料什么的，用过我的名义，这些东西他那里都有。” 王九旦点着头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铤而走险。看来，他们真有点山穷水尽的样子了。” 金云飞道：“九旦，你的分析很到位。” 王九旦道：“大飞，当务之急，是防止他们去别的银行也这么干。工商银行有黄行长挡着，其他银行可说不好。万一他们的伎俩得逞，到时候你将欲哭无泪。” 黄平辉道：“这倒不必担心。一方面，我已联系其他银行，经过核实，他们并没用同样的手段去找其他银行。另一方面，如有必要，并经金总本人同意，我可以向其他银行打个招呼，预防他们故伎重演。” 金云飞向黄平辉表示了感谢。王九旦问道：“黄行长，这怎么办？这已涉嫌诈骗了。可他们都是我们的老同学好朋友，其中金云兴，还是大飞的亲二弟呢。” 黄平辉道：“叫金总过来，就是为了这事。金总发话，我可以把这事压下，并对他们进行口头警告。只要他们承诺，以后不再发生类似事情，我们可以不予报警。” 金云飞沉吟起来。 “好吧，好吧。”黄平辉笑着说道：“就当我没说，就当你们不知道。这事我来处理，如有什么责任和后果，都由我老头子来负。” 王九旦笑道：“这就对了。黄行长，谢谢你，也代表那帮人谢谢你。” “不用谢。”黄平辉道：“大家都不容易么。他们那个五方集团，我也托人了解过，其实还行。只是那个游乐场项目，我看有点不靠谱。” 王九旦道：“大飞和我也觉得不靠谱。” “不谈这事了，咱们吃饭去。”黄平辉起身道。 不料，金云飞婉言谢绝了吃饭的邀请，而且离开时，拿走了黄平辉给他看的那个文件夹。 黄平辉有点失望，但也不再坚持。 第0190章 置身事外 () 金云飞的表现，王九旦也是不解，但回到车上后，他想明白了，冲着金云飞竖起了大拇指。 “大飞，我给你总结一下。一，拿走文件夹及其贷款资料，是杜绝后患。二，谢绝黄行长请吃饭，是不欠黄行长人情。三，不说多余的话，是能够置身事外，保持主动。” “九旦，谢谢你的理解。”金云飞道：“现在，我只能置身事外，静观其变。他们只要把设备买回来，并坚持经营下去，那就一切都好，我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王九旦道：“不一定吧。那游乐场要是赚不了钱，他们的麻烦也很大。要知道，他们还欠着银行一千万，压力大着呢。” 摇了摇头，金云飞笑道：“九旦，你小看他们这个五方集团公司了。你仔细想想，即使那个游乐场亏损，但他们的餐厅、超市、按摩院、洗脚店和卡拉ok，却都在赚钱，而且赚得不少。你给算算，两相抵消，他们是亏是赚，他们还能不能混下去？” 王九旦稍稍一想，嘿嘿笑道：“还真是的。大飞，他们还行，一个行业亏了，但只要其他行业赚了，他们是垮不了。” 金云飞笑道：“哪怕不赔不赚，也能维持个一年半载。” 金云飞这么说，王九旦也不再为几个朋友担心，论算细账，他确实不如金云飞，再说你弟弟身陷其中，你当哥哥的不急，我着啥急啊。 只是这趟出来，王九旦是有心带金云飞玩一遍娱乐场所的，金云飞也有这个心思。 可受那帮家伙及其五方集团公司的影响，金云飞说什么也要回家，王九旦只好作罢。 两个人在县城的小饭馆吃了午饭，草草回家。 下午，在办公室，金云飞叫来老婆岳秀清和大妹金晓玲。 金云飞先做了如实“汇报”，还把那个文件夹里的内容给二人看，然后吩咐道：“一，咱们以后要提高警惕，那些公章名章及身份证等，谁也不能借用，包括二弟。” 岳秀清笑道：“这是你咎由自取，我早就提醒过你的。” “二，秀清，你待会给张玉翠打个电话。你告诉她，二弟没事，可能他人还在香港，所以暂时联系不上，劝她不要着急。” “嗯，我待会就打电话。” “三，现在是张玉翠一个人撑着鞋厂，够不容易的。你俩要多关心她，最好每个星期过去看她一次。” 大妹道：“这没问题。” “四，下次去时，把咱们马上要推出的新鞋样带过去。你们告诉张玉翠，让她放心的做。如果销售不好的话，把鞋拉过来，贴上咱们的商标，咱们帮她卖。” 大妹笑道：“大哥，你真好。这是贴牌生产，张玉翠可以放心大胆的生产了。” “五，二弟那边的事，不要跟任何其他人说，包括爷爷奶奶咱爸咱妈，免得他们担心。” 大妹问道：“大哥，二弟他们那个，那个五方集团公司，真的能撑下去吗？” “呵呵……” 岳秀清道：“坏笑个啥，你倒是说呀。” “他们这个事呢，我是这样分析的。”金云飞道：“今天去城关镇之前，我还在为二弟担心。因为就凭二弟还有陈冬华和肖战国三个货，他们没有后手，也就是没有后援。就凭他们仨，一旦游乐场项目搞砸了，他们仨就会垮掉，就很难翻过身来。” 大妹点着头道：“还真是这样，就凭他们仨，能在银行贷到一千万，就已经是极限的极限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多了两个合伙人，郑三宝和他的亲戚。这可是两个大款，都得了一笔横财，都是千万富翁，能调动的资金都在千万以上。他俩现在在五方集团公司，共占股份百分之四十五，绝对不会不顾公司的死活。也就是说，他俩已在公司投入了六百多万和五百万，在公司有问题时，绝对会拿出后手，也绝对有能力使出后手。” 姑嫂二人都听明白了，也都笑了。 岳秀清笑道：“郑三宝是真有经济实力，你说得对，有他加入，他们应该没有问题。” 金晓玲笑道：“还是大哥你厉害，一看二弟他们问题不大，就赶紧溜了回来。” “呵呵……我怎么觉得你俩不是在夸我，而是在讽刺我呢。” 姑嫂二人笑着，顺便还打开了金云飞的包。 包里除了原来的两万，还多了两万五，姑嫂俩又好笑又好奇。 “老公，这不对啊，人家去娱乐场所是花钱，你怎么是赚钱呢？” “大哥，哧哧……你太厉害了。” 金云飞说了说两万五的来来源，笑道：“坐的是王九旦的车，吃的是王九旦的饭，今天我是赚了。再说我是早上去，中午回，那娱乐场所还没开门，我也根本没机会花钱啊。” 大妹笑话大哥，“大哥，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是很想去享受一番的，是这样的吗？” “呵呵，实话实说，是有点想。再说了，我说我不想，你们信吗？” 大妹又开大嫂的玩笑，“大嫂，你对我大哥的政策，还是不够开放啊。” 岳秀清的表态，也是相当的爽快，“没问题，这次他主动放弃，表现优良，下次只要他申请，我肯定大开绿灯。” 说归说，做归做，金云飞没去过按摩院、洗脚店和卡拉ok那种地方，心里也真没出去玩的念头。 主要原因，是金云飞有个好老婆岳秀清。 岳秀清看着从不管束金云飞，但她管老公的水平，一般女人是真的没有。 白天不用说，公司很忙，金云飞脱不开身，因为岳秀清联合大妹，有意的把很多她们能作主的事情，都推到董事长兼总经理身上，有时还非得金云飞亲笔签名不可。 到了晚上，家里有三个孩子缠着金云飞，明明岳秀清可以辅导孩子们做作业，她却偏偏让金云飞负责。 特别是小女儿五五，都说女儿是老爸上辈子的小情人，还真的一点没错。小五五每晚睡觉前，得让金云飞哄，都成了金云飞每晚必做的“功课”。 金云飞乐意老婆的刻意安排，因为他不仅从中找到乐趣，还颇有些成就感。 第0191章 成就感 () 金云飞的成就感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三个小家伙的面成长，另一方面是他本人喜欢上了读书。 在家待着，晚上有时间，金云飞很是认真的读了不少有用的书，书里的很多知识还被他派上了用场。 有了努力，就可能有收获。 这年年底，国第一本关于民营企业家的杂志诞生，还向国民营企业家发出了约稿函。 金云飞也是心血来潮，公司每天都收到一堆印刷品，他几乎不看。但有一天他看到约稿函，便试着写了两篇文章，一篇是关于民营企业的管理心得，另一篇是关于制鞋业的鞋样设计。 写也就写了，扔在一边，金云飞忘了。 但老婆岳秀清有心，她和大妹二人合谋，不仅帮着修改文章，用公司的打字机复印机打印出来，还悄悄的寄往了北京。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过了半个月，杂志社来了长途电话，通知说两篇文章都被录用，将分别刊登在第二期和第三期上，要公司提供一份作者简介和公司介绍。 接电话的是金云飞本人，这可是个意外之喜，他不敢相信，因为他怕被骗。 找文章没找着，叫来老婆和大妹询问，姑嫂二人说明了情况，金云飞这才相信，坐在老板椅上傻呵呵的乐了起来。 当晚，金云飞主动要求喝酒，陪着岳父干掉两瓶半白酒。 岳父嗜酒，但住在女婿家，喝酒相对节制，今晚是个好机会，自己喝了一瓶半，只让女婿喝了一瓶。 其实，金云飞的文章能够发表，原因多样，那时候的第一代民营企业家，有文化的不多，像金云飞这样爱学习的民营企业家更少。 还有，也得益于金云飞的名气，虽然云飞公司不大，历史也短，但在制鞋行业，云飞公司已跻身前十。 迈克鞋，价格战，媒体秀，上电视，与孔雀公司合作……云飞公司已非池中之物，公司名气大，老板跟着水涨船高，弄几篇文章登上杂志，也不算什么难事。 公司今年的运营也玩出了新花样，有了与孔雀公司的合作，生产和销售又更上了一层楼。 金云飞还做贴牌产销，这是他以前没有干过的。他让二弟的鞋厂和李腾云的星光鞋厂，为他生产迈克鞋，然后贴上云飞牌商标对外销售。 与别人的贴牌生产不一样，金云飞是派自己的质量管理员去，一双一双的验收，再运到自己公司，再贴上自己的商标，用自己的包装。 二弟的鞋厂和李腾云的一样，都至今没有自己的注册商标，乐意搞贴牌生产，因为这样比他们自产自销每双要多赚半元钱，而且还不愁销路。 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整个秋鞋季下来，单就这个合作形式，就让金云飞多赚了三百多万。 只是在又一个春节到来前，那个名头很响的“五方集团公司”遇到了麻烦，以至于影响到了金云飞这个局外人。 这事还得从腊月初说起。 云飞公司的生意火爆，并不代表整个鞋业的兴旺，恰恰相反，就像这寒冬一样，其实整个鞋业也进入了冬季。 隔壁于克非的九鼎公司，今年的员工总数就只维持在三百人左右，只有往季的四分之三。 另一个邻居，宏达鞋厂的小谭，员工总数只有一百五十几人，顶多只有去年同期的一半，只能说惨淡经营。 金云飞评判同行，不用去人家那里实地考察，只用两个数据，就能知道人家生意的好坏。 一是员工人数。工业区警务室就设在云飞公司的三厂区，警务室掌握每个企业的员工人数，金云飞跟他们关系熟，很容易拿到相关数据。 二是用电量。云飞公司是用电大户，与电管所的关系也很不错，金云飞也能掌握同行的用电量。 两个数据在手，生意的好坏就一目了然。 比方说还有一个邻居，星光鞋厂的李腾云，帮云飞公司做贴牌生产后，用电量猛增百分之三十，员工总数也恢复到去年同期的两百三，说明李腾云的星光鞋厂已恢复到鼎盛时期。 就这个秋鞋季，李腾云的鞋厂，还真是靠金云飞的贴牌生产撑过来的。 李腾云也是知恩图报，买了不少礼物，提拎着来感谢金云飞。 本地风俗，初一不能送礼，李腾云郑重其事，特地挑了腊月初二这天。 礼物是李腾云和他两个员工一起拿来的，统统放在大板台上后，他再把两个员工打发回去。 高档烟，高档酒，老山参，还有进口玩具……金云飞心里估模，李腾云这回是大出血。 没有上万，也起码值个五六千，都说礼轻情意重，但别忘了还有一句，礼重谊更深。 “这是给你爷爷奶奶的，这是给你父亲母亲的，这是给你岳父岳母的，这是给你大妹的，这是给你家三个小不点的，这是……” “老李，你这是干什么？在我面前摆阔吗？” “感谢，这是感谢。” “噢，我喜欢听，请你继续。” “真的，云飞。要没你，今年下半年我真撑不下去，就得让隔壁狗日的小谭笑掉大牙。” “那我来者不拒，统统收下……不对，不对啊，我家人都有，可怎么没有我的呢？” 李腾云拿出一张银联卡，搁到了金云飞面前。 “云飞，这是三十万，不成敬意啊。” 金云飞哦了一声，“这又是几个意思？” “一百多万双鞋，一双二三角，这是返利，不多，不多啊。” “老李，这钱我不好收吧。” “云飞，我这是为了下一次合作，你要不收，我下一次就不好开口了。你收下，就等于给了我下一次的机会。” 这倒也是，金云飞心想，这是行规，李腾云把钱拿出来了，如果让他收回去，就表示下不为例了。 李腾云聪明，鞋业不景气，云飞牌鞋依然坚挺，还准备开拓海外市场，这样的大腿非抱不可。 金云飞不再客气，将礼物搁到一边，将银联卡放进抽屉，李腾云也就放心了。 这时，金云飞的好朋友王九旦驾到。 李腾云乘机告辞而去。 “大飞，五方集团公司有麻烦了。” 第0192章 五方公司内讧 () 金云飞好奇的盯着王九旦，问道：“老实讲，你与五方公司到底有没有瓜葛？” 到这个时候，王九旦不得不说实话，“大飞，对不起。肖战国曾来求我，他向银行贷款三百万，正是我为他担的保。除此之外，我与五方集团公司没有一点瓜葛。” 金云飞点了点头，冷笑道：“我说上次陪我去县城呢，他娘的，原来是真有关系啊。” “大飞，别骂人么。”王九旦道：“再说了，你也跟五方集团公司有关系，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你二弟还是五方集团公司总经理呢。” “说，甭废话，直接说事。” 王九旦瞅着金云飞问道：“奇了怪了，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鞋。”金云飞道：“我老婆和大妹，她们倒是经常去衡丰街。但她们只关心我弟妹张玉翠，还有她的鞋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会问什么五方集团公司的破事。” “唉，事情是这样的。”叹了一口气，王九旦道：“就是那个游乐场，他们被骗了。他们买来的设备，价值九百五十万，可那不仅是二手货，而且还是五年前流行的，跟现在流行的差了两代。” 金云飞道：“我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那旧设备安装后，根本就不能用，游乐场没有游乐设备，根本就没法开业。所以直到现在，游乐场还关着门，场子里已长满了草。” “九旦啊，咱们上次分析过的。即使游乐场不行，他们也能撑得下去。餐厅、超市、按摩院、洗脚店和卡拉ok，这些玩艺儿应该是挣钱的。即使游乐场是个大窟窿，它也补得满啊。” “事情没这么简单。”王九旦道：“他们有约在先，不管任何情况，公司有钱，要先还临时借来的钱，就是买设备的钱。这么一来，这几个月赚的钱，都用来还了临时债。结果现在呢，银行系统有个新政策，总的来说就是银根紧缩，要收回贷款。大飞你想想，一千万银行贷款加上利息，他们一下子去哪里找呢？” “废话，废话。”金云飞拿手敲着桌子说道：“一方面，从其他部门挪用资金。另一方面，原来临时借的已还掉的钱，再次临时借回来。两管齐下，这不就解决了吗？” “事情要能这么办就好了。”王九旦道：“其他方面赚的钱，基本上随时赚随时花，像水一样的流光了。至于原来临时借用的钱，是来自郑三宝和他的亲戚，现在这两位改了主意，不想再借了。他俩已投入股份钱一千一百二十五万，现在只想着如何把这一千一百二十五万先收回去，怎么说也不想再临时出资了。” “噢，这不复杂，不就是内部闹矛盾了么。” “对，闹矛盾了。五方集团公司现在分成了两派。我称之为新派和老派，新派是郑三宝和他亲戚，老派是你二弟、陈冬华和肖战国。老派掌握着财政大权，新派有名无实，拿老派没办法，因为老派占股百分之五十五啊。” “呵呵……这个蛮有意思的。” “去，我说大飞，你还在幸灾乐祸啊。” 金云飞笑道：“我不能笑，我能干么，我哭啊。九旦，你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五方集团公司闹内讧，你急个屁啊。” “我，我这不为肖战国担保着三百万嘛。 ”“哦，你老婆不知道吧？” “我老婆如果知道，非把我的手剁了不可。” “你为肖战国担保的三百万，他是以个人名义借的，还是以公司名义借的？” “是以个人名义借的。” 金云飞点着头道：“以个人名义借的，就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人情。九旦，你要是这样气急败坏的去兴师问罪，那就没意思了。” “嗯，倒也是，这与人家五方集团公司也暂时不挨着。” “所以嘛，你急什么？你急有用吗？我再请教一下，你担保的肖战国的三百万，还有几天到期？” “还有一，还有一个半月。” 金云飞踹了王九旦一脚，气道：“还有一个半月你急个啥，你是吃饱了撑的，你也太狗拿耗子了吧。” “云飞，我得早作打算啊。”王九旦道：“你不常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么，一个半月说到就到，我必须早做准备。你也知道的，肖战国人老实，也就那么点经济实力，三百万对他来说，就是个背上了卸不下的大包袱。” 金云飞嗯了一声，终于说到了点子上，“照他们这个样子，维持现状，他们可能还混得下去。实际上呢，他们还想为游乐场买新设备，还要筹资买新设备的一千万元，这应该才是矛盾的总根源。” 王九旦瞅着金云飞说道：“大飞，你一语中的，太厉害了。” “那我再请教一下，你心急火燎的来找我干什么？” “请你出山，帮他们化解矛盾，重新团结起来。最好是，最好是说服他们，放弃那个游乐场项目。” 金云飞笑了，“我傻啊。九旦，我傻吗？” “谁敢说你傻？你傻我能找你吗？” “那问题就来了，我既然不傻，我为什么去管别人的闲事？” “云飞，大飞。”王九旦跺着脚喊道：“那五方集团公司有你的亲二弟。再说了，我王九旦从不求你，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求你。” 金云飞愣了一下，“你第一次求我？不对吧，读书那会，你经常求我帮你打架的。” “再说一遍，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求你，你去不去？” 金云飞还端着架子，翻着俩眼问道：“我去一趟？” “你得去一趟。” “不请自去，没面子啊。” “这个好办。”王九旦压低嗓音，嘿嘿笑道：“我带你去，把他们那些场所转一遍，你还能趁机享受一番。咱们就是去玩的，偶然碰上他们，这面子不面子的，不就无所谓了嘛。” 金云飞也跟着坏笑起来。 说实在的，金云飞对玩没兴趣，但对二弟还是牵挂，怎么着也应该去一趟。 不过，金云飞也挺绝的，他叫来老婆岳秀清，把事说了一遍，等着老婆的“批准”。 岳秀清二话不说，拿来两万块钱，搁在金云飞的包里，还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云飞昂首挺胸，夹包而走。 王九旦陪起笑脸，屁颠屁颠的，先冲金云飞竖大拇指，再冲岳秀清竖大拇指。 第0193章 老板的八大江湖门派 () 出了门，上了车，车在路上跑，迎着冬天懒洋洋的阳光。 车还是王九旦那辆越野车，跑得快，叫得也响。 金云飞不说话，但他拿过王九旦的包，把他的手机关了，搁到自己的包里。 这是防止王九旦给五方公司那帮家伙通风报信。 王九旦把着方向盘，苦笑，无奈，只能摇头。 从小到大，都知金云飞心机似海，不想说时，问了也白问。 车进城关镇城区，见金云飞还闭目养神，王九旦自作主张，将车往温林酒店开。 “掉头，去温林宾馆。”金云飞终于吭声了。 王九旦踩了刹车，但略微犹豫后，还是调转车头，朝温林宾馆缓缓驶去。 温林酒店是五方集团公司的“窝”，还经营着酒店餐厅，而温林宾馆是外资企业，老板是一位归国华侨。 现在的城关镇，最高最新的建筑，就是二十三层高的温林宾馆。 论档次论洋气论服务，温林宾馆远超温林酒店，温林酒店是原来的县招待所改的，再怎么折腾也脱不了土气。 王九旦嘴上不说，心里却笑，看来金云飞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也知道哪个世界更精彩。 就说宾馆一楼大厅的那些女服务员，大冬天穿旗袍，里面还比较空，就足以让金云飞两眼睁得很大，远超他看见钞票时的表现。 当然，大厅开着空调，一点都不冷，早有一帮老板聚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吹牛瞎聊，一边等着午饭到点。 金云飞有点懵，不是因为那些美女服务员，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刘姥姥”。 王九旦在旁边笑了笑，低声道：“傻了吧，傻了就跟着我，我当你的向导。” “别耍我，否则有你好看。”金云飞小声警告。 “没问题，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今天统统由我买单。” 金云飞咧嘴一乐，“这个条件太好了。” 王九旦和金云飞进了大厅的休息区。 休息区也分成好几块，有大有小，用玻璃墙隔开，大概是方便谈话而不让听见。 早有不少人就座，但大多三三两两，人模狗样，比大厅那边那拨人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王九旦告诉金云飞，那边都是些小老板，免费的，除了十块一杯的茶水。 而这边用玻璃隔起来的地方，叫vip区，都是大老板级别，每个付月几千上万不等，有固定座位，免费提供茶水。 显然，王九旦就是vip，他刚坐下，服务员就送来了茶水。 服务员离开，金云飞有疑问，他第一次来，好像不应该被免费。 王九旦又得意的告诉金云飞，他每月交一万元，是高级vip，可以带三个客人来。 还别说，王九旦是这里的常客，不仅服务员认识他，就是周围不少客人，都冲着他客气地点头招呼。 “常客啊，九旦。”金云飞喝着茶调侃。 “那是。”王九旦得意道：“每年一万元，每周至少来一次，起码也能混个脸熟。” “有必要混个脸熟吗？” “大飞，脸熟很有必要。”王九旦道：“要不常来坐坐露个脸，就会有谣言来包围你。什么被逮了，什么破产了，什么泡妞去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金云飞笑道：“我就不常来，不，我就不来这种地方，也不想混个脸熟。” 王九旦瞅了瞅金云飞，噗嗤一声笑了：“大飞，想不想听我给你讲讲，咱们温林县的老板的八大江湖门派？” 还有这种说法？金云飞来了兴趣，闲着也是闲着，听听也好，“什么什么门派啊？” “你，我，就属于不同的两个门派。” “去，具体的说，综合的说。” 王九旦道：“老板江湖第一门派，西域派。咱们温林县海外人士较多，改革开放以来，他们叶落归根，不断回归。他们中的不少人回归后，携带资金，投资家乡。到目前为止，至少有一百个。对了，泽谷工业区内的孔雀公司，老板蒋宗耀就是典型代表。” “西域派，这名字起得好。” “也叫西洋派。” “噢，他们也常在这里出没吗？” “不，他们的根据地在二楼。宾馆的老板就是他们的领军人物，专门在二楼搞了个什么沙龙。” “继续，接下来是什么门派？” 王九旦笑道：“第二个门派，叫假洋鬼子派。这个门派有两百来人，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本地人，但有亲戚在海外。要么直接继承了遗产，要么得了亲戚给的财富，要么与亲戚合办企业。” 金云飞也笑了：“咱们的郑三宝同学，应该属于这个门派。” “说对了，他们的大本营在温林酒店的二楼，还经常聚会，挺有组织性的。” “那第三个门派呢？”王九旦道：“第三个门派，海鲜派。” “呵呵，海鲜派，这什么门派？怎么听着就有股鱼腥味呢？” “哈，你说对了。他们来自咱们温林县沿海一带，大多是渔民出身，大约有四五百个。有的有捕鱼船队，有的有海上运输船，有的办冷冻厂，有的搞海鲜加工厂，有的就是贩运海鲜的……反正跟海鲜有关。是这几年才冒出来的，人数不少，势头汹猛，江湖地位迅速上升。” “他们的大本营呢？” “在老城区的温林饭店，就是原来的城关镇招待所，被一个做海鲜的暴发户买了，才改叫温林饭店。” “好么，温林酒店，温林宾馆，温林饭店，三足鼎立嘛。” 王九旦道：“第四个门派，土豪派。他们都是这几年的暴发户，大多是泥腿子出身，但已把泥腿洗干净了。各行各业的都有，鱼龙混杂，出手宽绰。他们的大本营在温林酒店一楼，人数众多。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爱玩敢玩，吃喝嫖赌，样样都玩。” “有具体的例子吗？” “怎么说呢？以我的眼光看，你的邻居李腾云算一个，咱们的同学陈冬华，还有，还有你二弟金云兴，也可以列入这个门派。” “第五个门派呢？” 王九旦道：“斯文派。他们是来自体制内的人，不少是知识分子，下海来捞钱的。他们既爱钱，但又假装清高，看不起暴发户和土豪。他们有人脉，不少还头上带着红帽子，是一帮不好惹的家伙，其他门派对他们敬而远之。喏，他们的大本营就在这里，咱们左前方那七八个就是。” 金云飞朝左前方瞄了几眼，隔着玻璃，看不清人脸。 第0194章 稀有动物 人造森林 () 王九旦道：“第六个门派，大佬派，都是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他们的大本营也在这里，人数不多，不到一百。他们来的次数不多，一个星期一次左右。可以这么说，他们才是温林县民营企业家的核心，就像金字塔的塔尖，影响力很大。” 金云飞指了指王九旦，笑道：“你王九旦肯定名列其中喽。” 王九旦一点都不谦虚，“当然，当然，敝人正在其中。” “还有门派吗？” “第七个门派，喽派。这派人数最多，但实际上不算门派，因为他们没有根据地。他们大多是个体户，像咱们衡丰镇那些做鞋的个体户，乌泱乌泱的。他们常出没的地方，就是诸如洗脚店和按摩院这些地方。所以有人说，洗脚店和按摩院这些地方，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呵呵，挖苦人，这也太挖苦人了。” 王九旦笑着问道：“大飞，你想知道你自己属于哪个门派吗？” “不知道啊，我属于哪个？” “第八门派，无影派。” “哦，这怎么个说法？” 王九旦道：“凡几乎不出入公众场合，和只闷头发财的老板，都被列为无影派。你金大老板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你有一个响亮的外字，稀有动物。” 金云飞咧着嘴乐了：“稀有动物？这什么意思啊？” “放心，这是好话。你们无影派，我说得上名字的，也只有三十几个。其中有外号的，不超过十个，你是其中之一，你应该感到荣幸。” “去，荣幸个屁，我怎么不感到这个外号有正面意义呢？” 王九旦道：“一，你娶了个城里姑娘。二，你是高中生，算是知识分子。三，你名气很大却很少露面。四，你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你不去洗脚店按摩院，也不去卡拉ok。五，你连同行也很少来往。六，你会写文章，认识不少记者，一般人不敢惹你。七，你会武功，还很不错，流氓混混都不敢惹你。八，你太专业，除了做鞋，几乎不关心其他行业。” “他娘的，这谁总结的。”金云飞笑骂道。 “哈哈……我为你总结的。” “臭九蛋，那你也应该有外号吧？” “我也有啊，他们都叫我九头鸟。” “九头鸟是什么意思？” “九是我名字的九，意思是说我是搞建筑工程的，像只鸟似的要到处跑。” “噢，除了八个门派，就没别的门派了？” 王九旦道：“我就知道这八个门派，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嗯，总结得还算到位。”金云飞笑道：“咱们温林县没别的，就是老板多，没有二十万，也应该有十万。到工商所登个证，人模狗样，就算是狗日的老板了。” “大飞，你说得大刻薄了。” 这时，休息区一阵噪动，进来五六个老板。 金云飞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个熟人，搞贸易公司的邱泽林。 好久不见，邱泽林还是那么的风度，不愧是从体制内出来的。 金云飞笑道：“九旦，斯文派的大腕来了。” 王九旦也认得邱泽林，也低声笑道：“斯文派的风云人物，外号人造森林。” 金云飞正要问人造森林是什么意思，邱泽林也看见了金云飞，冲身边人说了几句，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金云飞和王九旦一齐起身，笑着招呼。 坐下后，邱泽林笑问王九旦：“王总，一定是你把他拉出来的吧？” 王九旦点着头笑道：“这个功劳，我受之无愧。” “不容易，不容易啊。”邱泽林叹道：“了不起，把咱们金总拉到这里来，绝对是温林县今天的头号新闻。” 金云飞笑道：“老邱，不许出我的洋相。” 邱王二人不听，可逮着机会了，一个劲的打趣金云飞。 “王总，你要带好金总，培养金总，努力把金总培养成一个风云人物。” “邱总放心，我一定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金云飞无奈，干脆只笑不说，任凭邱王二人“教育”。 终于，轮到了金云飞说话，“老邱，我嫂子好吗？生意好吗？” 金云飞口中的“嫂子”，是邱泽林的老婆方木兰，也是金云飞老婆岳秀清的好姐妹。 “都好，都好，你嫂子很好，生意也是一如既往的好。” 说着，邱泽林起身道：“云飞，王总，你俩聊着，我那边要谈一个生意，咱们回聊。” 金云飞和王九旦起身送人。 王九旦一脸的似笑非笑。 金云飞心里有数，王九旦的似笑非笑，应该针对的是邱泽林。 “九旦，有话就说嘛。” 王九旦一本正经地问：“大飞，你跟老邱还有生意来往吗？” “早没了。他现在在做进出口业务，做的都是高端商品，我的鞋他看不上喽。” 王九旦笑了笑，不再开口。 金云飞踢了王九旦一脚，“继续啊。” 王九旦意味深长，往邱泽林坐的方向瞅了一眼。 金云飞两口子，和邱泽林两口子，那是好朋友的关系，邱泽林还是金云飞生意上的贵人，王九旦岂敢乱说。 “九旦，你不够朋友啊。” “那，那我要说了，你只能烂在肚子里，连对你老婆都不能说。” “去，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王九旦歪着脑袋，小声说道：“知道为什么叫他人造森林吗？因为他爱吹能吹，能把一张白纸说成美画，把一堆垃圾说成珍宝，把空气说成云彩……无中生有，天花乱坠，一块盐碱地，能被他吹成一片森林。” 金云飞微微一笑：“本来就是跑业务的，本来就爱吹。现在搞贸易，说白了就是中介，左手进右手出，空手套白狼。好有一比，咱们乡下的那些媒婆，也是这类人。” 王九旦又道：“我有一朋友，跟老邱有生意往来。他说，他说老邱的公司，其实已经是个空架子，也就是皮包公司。估计，估计实际账面上是亏的。” “这个我也听说了。” “所以，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大飞，别怪我没跟你说啊。” “九旦，我谢过了。” 王九旦瞥了金云飞一眼，笑着道：“还有一个事，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就是，就是你知道老邱老婆的外号吗？” 第0195章 原生态纯男 () “说，直接说。”金云飞来劲了，没想到方木兰也是“江湖中人”，还有外号。 “灭绝师太，第九门派，武林盟主，城中女王，赛西施，万花筒，鲜牛粪，潘玉草。” 金云飞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多，这么多都是她一个人的外号？” “对，都是她的外号。”王九旦笑着解释起来，“灭绝师太，是金庸武侠小说里的人物，但意思不同。人家灭绝师太是仇恨男人，方木兰这个灭绝师太，是指她有魅力，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了她的魅力。” “呵呵……继续，继续。” “第九门派，是说她一个人一个门派，独步江湖。武林盟主，说的是她跟谁都熟，谁都卖她三分面子，在老板的江湖里，她能呼风唤雨。城中女王，这个城，是麻将的四方城。她爱打麻将，还擅打麻将，嬴多输少，在千百麻友中，她的名气很大很大。” 金云飞听得忍俊不禁，方木兰以前的形象，已经在他的记忆里彻底毁灭。 “赛西施，当然是说她漂亮，三十多岁了，对男人还有吸引力。万花筒，是说她会打扮，是咱们温林县最时尚的女人，每天一次打扮，没一天重样的。” “那什么叫鲜牛粪呢？” “嘿嘿，鲜牛粪苍蝇才抢着往上扑啊。” “噢，那最后一个，叫潘什么，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潘玉草，是一个做生意的知识分子给起的。潘，潘金莲的潘，玉，金字拿掉人，草，把莲字下面的连拿掉。大飞，什么意思你懂的。” “呵呵，我不懂。”金云飞笑道。 王九旦坏笑道：“据说这个草字，除了当名字用，还可以当动词用哦。” 金王二人狠狠的轻笑了一会。 金云飞问：“九旦，方木兰在外面瞎混，老邱知道吗？老邱不管吗？” “老邱管不了。”王九旦笑道：“老邱自己也在外面瞎混，他还怎么管老婆。他们是一对奇葩，各玩各的，互不干涉，相安无事。而从本质上论，老邱可能还怕老婆，他老婆的江湖地位比他要高。” “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老邱出来混，那是要花钱的。而方木兰出来混，不仅不用花钱，有时还能往家里带钱。你说说，他们两口子谁的地位高。” “噢，我明白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王九旦忽地笑了：“说曹操，曹操到。” 果不其然，方木兰正和一位中年美妇一起，肩并着肩，朝休息区款款而来。 王九旦眼尖，低声笑道：“大飞，冲你来的，你小心点，你就自求多福吧。” 金云飞淡淡的笑了笑，问道：“那娘们是谁？” “温林宾馆的法人代表、董事长兼总经理闫妮妮女士。” 金云飞和王九旦礼节性的站起身来。 香水味扑鼻而来，金云飞一阵晕乎，他对香水有点过敏，平时在家，老婆岳秀清都是不喷香水的。 方木兰知道这茬，看到金云飞皱眉，急忙笑着向闫妮妮解释。 闫妮妮也笑了，说了一句名言，“噢，温林县最后的原生态纯男，果然名不虚传。” 这话比香水更有冲击力，居然让金云飞红起了脸。 互相介绍，交换名片，大家坐了下来。 那边的邱泽林，这时也凑了过来。 但他老婆方木兰瞪了他一眼，说了句“没你的事”，他只好讪讪的转身折回。 金云飞还是受不了，四条大白腿，就在一米外晃荡，让他眼神难以聚集，他深吸一口气，控制意念，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方木兰笑问：“云飞，我那秀清妹子，终于对你放宽政策了？” 金云飞微微一笑：“政策本来就很宽，主要是我能动性不够。” “咯咯……能动性，这词用得好。但要没我秀清妹子批准，恐怕你也不能出来。”方木兰目光闪闪。 王九旦道：“我可以证明，秀清嫂子不仅口头支持，还有实际行动。秀清嫂子给大飞的包里塞了两万块，还命令不花完不许回家呢。” 两个女人娇笑连连。 王九旦趁机凑趣：“闫总，我有一事请教。都说金总是稀有动物，怎么又跑出个原生态纯男呢？” 闫妮妮笑道：“我是听方总说的。” 方木兰笑道：“金总只有一个老婆，也就是只有一个女人，在我们的圈子里，把只有一个女人的男人称为原生态纯男。” 王九旦哈哈大笑，“这我同意，非常的同意。” 金云飞不惧被取笑，镇定自若，只以微笑应之。 闫妮妮笑着问道：“金总，可否去二楼坐坐？” 这回不用金云飞自己开口，王九旦就帮着解围，“闫总，下次吧，我和金总在等一位朋友，有个业务需要面谈。” 这么一说，两个女人知趣，起身离开。 不过在握手时，闫妮妮用大拇指，在金云飞的手背上划了一下。 王九旦看在眼里，目送两个女人走远，啧啧赞道：“大飞，那娘们在撩你呢。” “嗯，感觉到了，可惜，那香水味让我讨厌。” “嘿嘿，心动了？” “去，心动个屁。”金云飞问道：“现在怎么办？你这个谎撒得好，但咱们得用下一个谎来圆你这个谎。” “不用，你往这边看。哈哈，谈业务的人来了。” 金云飞回头一看，二弟金云兴和郑三宝正朝休息区走来。 金云飞咦道：“九旦，你的手机还在我包里，你是如何向他们通风报信的？” “哈哈，你落伍了。现在的大老板，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手机呢。刚才趁你跟老邱聊天，一不留神，我给他俩发了条短信。” 看着郑三宝和二弟金云兴，金云飞没有起身，而是笑着说道：“哟，是五方集团公司郑董事长、金总经理，失敬，失敬。” 明显是在讽刺，但郑三宝和金云兴还是腆着脸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女服务员进来，手里拿着盘子，为郑三宝和金云兴送来两杯水。 但服务员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从盘子里拿起一张卡，双手递到金云飞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金总，这是我们闫总送给你的。凭着这张卡，金总在温林宾馆内的任何消费，都以五折计算。” 金云飞收下，微笑道：“谢谢，请代我谢谢你们闫总。” 服务员欠身退出。 第0196章 做事就是做人 () 当着郑三宝和二弟的面，金云飞郑重其事地收起那张贵宾卡。 王九旦笑骂道：“人比人，气死人，他娘的，这里开业我就来了，还不如一个第一次来的，我到那里说理去啊。” 郑三宝道：“九旦，人家那是以貌取人。” 说到以貌取人，王九旦就气馁，他天生有点猥琐样，的确比不了金云飞的堂堂之相。 金云兴道：“大哥，这里的各项服务，我们那里都有。” 金云飞有意打击二弟，笑道：“这里好，刚见一面就打五折。吃、住、玩打五折，这优惠太优惠，下次我带你嫂子来享受一番。” 二弟陪起笑脸说道：“大哥，你是我大哥，你要是到我那边去，我部免费。” “老三，你那里不行。”摇了摇头，金云飞认真地说道：“人家这里，吃住玩一条龙，都在一个楼里，太方便了。再说人家这里档次也高，老三，比起人家这里，你那里落伍了，严重的落户了。” 王九旦笑道：“大飞，你行啊，还蛮了解行情的么。” “呵呵，没见过猪跑，但总听说过猪跑吧。” 二弟埋怨道：“大哥，自从我到县城来创业，你就一直没关心过我，大哥，我好失望。” 郑三宝也陪起了笑脸，说道：“大飞，不是我说你。以你的地位和影响力，只要你去走一走，露个脸，我敢说，我们五方集团公司立马就能上升一个档次。” 二弟补充道：“不，至少能上两三个档次。” “呵呵……”金云飞笑道：“一百个档次也不去。老三，我不支持你搞现在这些东西，现在还是不支持，我怎么可能去捧你的场呢。” 二弟苦起了脸。 郑三宝很是尴尬。 王九旦道：“大飞，我说句公道话。你以前反对是对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毕竟木已成舟，他们已经干起来了，而且干得还行。所以，所以我认为，你也应该稍稍做点改变，哪怕是一点点改变。” 金云飞瞪着双眼斥道：“我们亲兄弟的事，有你说话的份吗？” 王九旦条件反射，立即闭嘴，还拿手掩住了嘴。 一时冷了场，谁都不想开口。 过了一会，金云飞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水，瞅着二弟问道：“老三，你提出分家的时候，我没亏待你，你不否认吧？” 金云兴点着头嗯了一声。 “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金云兴又点了点头。 “这就好，在这里当着九旦和三宝的面，我想回顾一下。我说过，你想干什么，我不会反对，也不会支持。我还说过，我也许会帮你，但有两条我绝对不会干。一是借钱给你，二是掺和你的事。” 金云兴低声道：“大哥，你的话我都还记着呢。” “你记着，但你还没领会。”金云飞道：“做人就是做事，做事就是做人。做人做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定位，就是能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多大能力，就干多大的事。只有这样的人，随时保持自知之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比方说我吧，不少人认为，我能干很多的事，很大的事。可只有我自己明白，我干不了大事，更不能同时干两件或几件事。只要让我干一件事，我就心里踏实，我会干得相当的好。” 王九旦道：“大飞，你这是至理名言啊。” 郑三宝道：“大飞，比方说我和九旦呢？” 金云飞道：“九旦么，天生就是搞建筑工程的料，因为他能跟人打交道，也擅长跟人打交道。但九旦有个缺点，屁股不稳，坐不住，正好与我相反。我这人坐得住，但缺点是不爱与人打交道，也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你们信不信，我和九旦要是互换位置，两家公司三个月都撑不下去。” 王九旦道：“大飞，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 郑三宝道：“大飞，说我，说说我。” “三宝，你是另一类人。”金云飞道：“你既有我的耐心，也有九旦的交际能力，从这方面讲，你比我和九旦都要强。如果是以前，我会反对你掺和到五方集团公司里来，因为你实力不够。但现在你有这个实力，所以我支持你掺和到五方集团公司里来。你原来没有正儿八经的企业，现在也该认真的创一番事业了。” “大飞，你说的实力，我还是不太懂，你再给解释解释呗。” “实力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软实力，你郑三宝已有了干大事的能力。二是硬实力，说白了就是本钱，你已有了足够的本钱干大事。再说白一点，就是你栽个大跟斗，你也能爬起来。” “噢，我懂了。”郑三宝点着头道。 王九旦问道：“大飞，那你家云兴呢？” 金云飞看了二弟一眼，说道：“他啊，跟陈冬华和肖战国一样，一米八的个子，打排球还凑合，却偏偏要去打篮球。” 金云兴苦笑道：“大哥又讽刺我了。” “哼，我说错了吗。”金云飞道：“老三，你现在就是这个情况。你的胃本来能吃半斤米饭，你偏偏要吃一斤米饭，结果你被撑住了。” “大哥，这话有点道理，我接受。” 金云飞继续说道：“老三，你们原来搞餐厅、搞洗脚店和按摩院，搞卡拉ok，还能勉强撑住。后来要搞超市，坚持坚持也能撑住。现在你们的困难在哪里？就在那个游乐场项目么，如果不当机立断，你们非被撑爆不可。” 终于说到了正题，王九旦道：“我非常同意大飞的判断。” 郑三宝道：“大飞，我们现在正闹矛盾，我主张暂定游乐场项目，集中精力财力把其他事情做大做强。云兴与陈冬华和肖战国他们，主张再次借钱买设备，把游乐场办起来。大飞，你帮我们出个主意。” “我已经说出我的意见了。” 郑三宝冲着金云兴道：“瞧，你大哥也支持我的想法。” 金云兴道：“可以后怎么办？游乐场我们前前后后总共投资了三千五百万，其中一千万是银行贷款。别说利息，现在银根紧缩，这一关就难闯过去啊。” 第0197章 就是不掺和 () 金云飞道：“一，建议停止游乐场项目，以后再说。二，跟银行协商，一千万贷款别一下子抽回，可分两年抽回。三，按第二条，先还五百万，以你们的实力，你们是能够做到的。四，超市大有前途，建议你们多办几家，办个超市连锁。五，办超市的一个好处，是人家先拿货给你们卖，你们卖掉后再结账，利用这个时间差，你们可以结累流动资金，有了流动资金，你们五方集团公司就活了。” 郑三宝道：“我同意大飞的建议。” 金云兴也终于被说服了。 金云飞冲着二弟哼了一声，“你同意还不行，你回去要说服陈冬华和肖战国。” 金云兴苦笑道：“他俩能说服，就是陈冬华的老婆，她心大得很，坚持要上游乐场项目。” 金云飞笑了：“你们回去告诉陈冬华，不要让娘们掺和。一家只能一人作主，要么陈冬华，要么陈冬华老婆。” 王九旦也笑道：“就是，什么事只要娘们一掺和，准会坏事。” 金云飞还有话说，“三宝啊，我要说你几句。你既然加入，又是领头的，就要有担当。公司资金困难，你能临时拿出资金，就应该拿出来，不然你这个董事长就不够格。” “大飞，我听你的。” 金云飞再看向二弟，目光严厉，让二弟心里发毛。 “给你三点。一，老婆快要生了，你再不回家，小心我折了你两条腿。二，从现在开始，不许你打你鞋厂的主意，你给我记住，那是你的后路。三，你跟三宝比，你各方面都有差距，从今以后，让三宝拿大主意。” “大哥，我都听你的，我下午就回家去。” 金云飞又拿起茶杯喝水，“三宝，老三，你俩可以走了。” 郑三宝道：“大飞，你也不常来，到我们那里坐坐，吃了午饭再走。” 金云飞挥挥手，笑道：“别来这一套，我不想跟你们五方集团公司沾上关系。” 郑三宝笑笑，只好起身，和金云兴一起走了。 王九旦却愣坐在沙发上，搞得金云飞莫名其妙，“哎，你中邪了？” “我，我为肖战国担保三百万的事还没解决啊。” 金云飞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大飞，你帮我也出出主意啊。” “呵呵，你的事简单。你跟银行熟，帮肖战国打个招呼，到时候还三百万再借两百万。根据他们那个五方集团公司的经营状况，到时候肖战国应该能拿出一百万。以此类推，一而再，再而三，那三百万就能顺利的解决了。” “要是到时候肖战国拿不出一百万呢？” “好办，你给顶上，谁让你是担保人呢。以你王大老板的名气和能耐，区区一百万，就是打一个电话的事。再说了，这也是给你一个教训，谁让你抹不开面子给人担保呢。” 说着，金云飞起身走人。 回到车上，王九旦问：“去哪玩？” “回家玩去。” “大飞，合着我又给你当一回司机啊。” “呵呵，快点，正好来得及回家吃午饭。” 王九旦满脸的不高兴，但当车回到泽谷工业区时，金云飞给王九旦送上一份大礼，立即让王九旦多云转晴。 “九旦，跟我公司一街之隔的那块空地，已被我和几个老板联合买下。六十几亩地，我们准备投资一千万，建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兼菜市场兼宾馆兼餐饮区兼……如果你愿意干，就让你干，如果你不想干，我们就另请高明。” 王九旦眉开眼笑道：“哎哟大飞，你早说嘛。” “下星期三联系我，来签施工合同。” 金云飞下车，冲着车门踹了一脚，再喊了声“快滚”。 越野车一溜烟而去。 晚上，关起门来，金云飞想了好久，才做了决定，把邱泽林和方木兰两口子的事告诉老婆岳秀清。 岳秀清正盘腿坐在床上，“检查”金云飞的小黑包。 说什么“放宽政策”，同意老公出去“玩玩”，其实也就说说而已，关上门后该严格要求还得严格要求。 两万块完璧归赵，岳秀清满意的笑了。 温林宾馆的那张贵宾卡，岳秀清刚开口，金云飞就吧吧的从实招来。 岳秀清倒也干脆，拿过剪刀，咔咔的剪成了好多片。 “老公，你要心疼，我允许你喊几声。” “不喊，坚决不喊，我这点革命意志还是有的。” “嗯，还行，口头表扬一次。” “哎，老婆，我采访你一下。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我真在外面花天酒地，你会怎么办？你拿什么办法对付我？” 岳秀清故作思考状，然后笑着说道：“这个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干不出来，那太没技术含量，对坏男人来说，这三招估计也没有用。我想，我会带着小六一、小五五和小五一，再带着一块牌子，到县城的各个娱乐场所找你……” 金云飞瞅着岳秀清，好久才说道：“老婆，你狠，我给你个大写的服字。” “嘻嘻，老公你不会，你这个假如应该用不上。” “请老婆放心，你老公很有信心，让你的狠招永远锁在箱子里用不上。” “噢，那就请你继续汇报吧。” “老婆，你和方木兰还经常联系吗？” 岳秀清道：“有联系，但不正常，而且只是电话联系。你知道的，爸妈都住在咱们这里，我已好久没去城关镇了，哪容易跟她见面。至于电话联系，最近的一次，好像还是在上个月月底。当时听她说很忙，我们便只聊了几句，都是闲聊的话。” “哦，那他们两口子的实际情况，你应该是不了解的喽。” “对，是一无所知。” “老婆，你听我说。今天我恰好碰上他们两口子了，他们的现状是这样的……” 岳秀清不敢相信，听着听着，好久没回过神来。 “老公，你，你没搞错吧？” “我亲眼所见，你要不信，我可以让王九旦来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金云飞等着老婆冷静下来。 “老公，有个事，有个事我一直瞒着你来着。” “什么事？老婆，如果你不想说，或不方便说，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说。” “是这样的。老公，方木兰向我借过钱……” 第0198章 人要学坏分分钟 () 金云飞刚刚躺下，听到钱字，并且是往外借钱，就噌地坐了起来。 “对不起，老公，事情是这样的。大约三个月前，方木兰打电话给我，说手头有点紧，开口向我借十万元。我二话没说，就通过银行转帐，把十万元转给了她。后来过了一个多月，她又给我打电话，又是抱歉又是解释的，说公司周转不开，能不能再借给她二十万。我想方木兰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跟老邱也是朋友，他们有困难，我没理由不帮他们，于是我又转了二十万给她。直到一个月前，她又给我打电话，拐弯抹角的还是要借钱。这回我多了个心眼，我想事不过三，上两次三十万没还，现在又要借钱，一定是他们公司出了问题。于是我跟她说，上两次借给她的三十万，是我的私房钱，我可以自由支配，但我的私房钱也只有这三十万。我告诉她，要想再借钱，得找我老公你，只有你亲笔签字，才能把钱转出去。我建议她直接联系你，她说声谢谢就挂了电话。结果直到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也不想主动联系她。” 金云飞似笑非笑的瞅着老婆，只是没有开口。 “老公，对不起。” 金云飞继续笑而不语。 “老公……”岳秀清动手动脚，施展撒娇**。 金云飞索性闭上双眼，享受这难得的时刻。 但岳秀清开始冲着他腋下，挠痒痒这招，他是实在忍不住了。 “呵呵……”金云飞捧腹大乐。 “老公，你逗我呀。” “老婆，继续，请继续。” 岳秀清也笑了：“你不表态，我没法继续了。” 金云飞道：“老婆，你干得漂亮，特别是第三次，你回得真绝。” “老公，你在讽刺我吧？” “绝对不是，真的，你那个回答，彻底斩断了方木兰继续借钱的可能。以此类推，如果邱泽林向我开口，我可以用同样的回答。” “可是，三十万啊。真要断了关系，这三十万可能就要不回来了。” 金云飞道：“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三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到泽谷镇城区买一间二手街面房，还不用二十万呢。但对咱们来说，三十万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咱们得想得开，邱泽林当初帮助过我，而且帮助很大，这三十万就当是感谢费吧。” 岳秀清点了点头，问道：“他们两口子真的，真的就那个样子了？” 金云飞道：“人要学好不容易，人要学坏分分钟。而且人有惯性性，一旦学坏，是很难回头的。咱家老三就是个例子，他现在从事的行业，当然还算正当，也算有所作为。但他现在养成的生活习惯生活作风及享受主义，是很难改掉的。老婆你想想，现在让老三回到鞋厂去，他回得去吗？他愿意回去吗？” “嗯，是回不去了。” “再说老邱和方木兰两口子。他们已没有心思去做生意，他们的贸易公司已变成了皮包公司。而他们两口子现在的日子，都过得逍遥快活。早上可以不用起早，每天的第一件事，是去宾馆喝茶聊天，下午可以打牌或继续聊天。到了晚上，美容院、洗脚店、按摩院、棋牌室、茶楼、迪吧、咖啡馆、卡拉ok……应接不暇，花天酒地。这样的生活让人迷醉，让人难以自拨，他们已经习惯，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喽。” 金云飞感叹，岳秀清也感慨，“老公，我有一事不解。王九旦两次带你出去，你坚守自己，硬是不进那些娱乐场所的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你想知道？” “太想知道了。” “嗯，那我就告诉你。”金云飞道：“主要原因有四。一，传统道德的力量，我这人很顽固，根深蒂固，难以改变。二，我有一个好老婆，一个好家庭，我很幸福，我也很满足。三，我特别在乎钱，一想到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像打水漂似的扔到那种地方，我就不舍得，特别特别的不舍得。四，我也很想去那些地方转转坐坐，但我胆小，我很害怕，害怕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害怕一脚迈进去就回不去了。” 岳秀清凝视老公，还亲了他一下，“老公，我好感动，特别是第二点。” “呵呵……既然被感动了，那就多给点奖励嘛。” “嘻嘻，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老婆，我现在满怀激情，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你懂的。” 好事正要发生，但一阵敲门的声音，顿时让金云飞变成泄气的皮球，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岳秀清咯咯笑着下床去开门。 不是家中的几个小不点，是大妹金晓玲，金云飞想生气但只能憋回去。 大妹拿眼一，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的陪起了笑脸。 “大哥，大嫂，对不起呀，要不是急事，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们。” “什么事啊？”金云飞问道。 金晓玲道：“张玉翠她妈给咱妈打来电话，说张玉翠早产，已送往县人民医院。咱妈要去医院，因为大嫂认识黎医生，咱妈问大嫂能不能去。” 这还用说，肯定得去，岳秀清二话不说，披衣出门而去。 好事被搅，金云飞也不生气，睡意无，小家伙们没来打搅，正好琢磨关于“投资”方面的事情。 金云飞这几年赚了不少钱，这钱都搁在银行里，这几年物价也在上涨，这账金云飞会算，银行那点利息，绝对赶不上钞票的贬值速度。 当然，金云飞也没闲着，也在搞些投资，但他小心翼翼，三思而后行，不像二弟那么大刀阔斧。 比方说买地造房，或买市场的门面房，在衡丰街就投资了一百多万。 买国库券也是一种投资，前前后后，陆陆续续的也买了一百来万。 还有股票，以前岳父在银行上班时，正好遇到国内恢复并发行股票，没多少人敢买，便通过银行系统寻找购买者。 金云飞根本不懂股票，也不敢拿钱去换股票，是岳父和老婆动员，他才买了二十万元的股票。后来也陆续买了一些，累计下来，也已超过了一百万。 但买了股票后，就放在保险箱里，金云飞不指望靠股票发财，更不敢去证券公司炒股。 至于保险，金云飞是坚决不买，一人卖保险，家都害人，十人卖保险，九个在害人，这话是福建老曹告诉金云飞的，他深信不疑。 第0199章 投资 () 金云飞的投资热情，是孔雀公司老板蒋宗耀给点起的，也是被泽谷镇的十年规划给鼓舞起来的。 公司对面的那块空地，有六十一亩之大，不属于工业区，这几年一直荒在那里。 现在有了十年规划，那块地被划入了未来的商业区，还被设计为大型综合购物中心，专门为工业区服务。 本来，这个综合购物中心是要对外挂牌招标，要搞竞拍，但蒋宗耀捷足先登，以他的身份抢得了那块土地。 金云飞从不关心到动了心思，靠蒋宗耀的三寸不烂之舌，而他下定决心，是因为他充分信任蒋宗耀。 投资规模太大，金云飞整整踌躇了三天，并经过老婆和岳父岳母的同意，才咬牙答应与蒋宗耀合作。 蒋宗耀这个人，看似推心置腹，却又让金云飞高深莫测，拿到项目后，他只要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却把另外的百分之五十一让给金云飞。 蒋宗耀还有一个特别要求，金云飞的股份，可以分给家人中的直系亲属，就是不能分给别的人。 金云飞本想拉王九旦入伙，也想找几个邻居合作一把，蒋宗耀的要求，逼着他单枪匹马出任控股人。 地价一千万，建筑设施一千万，总投资两千万，对金云飞来说，一下子拿出一千零二十万，这该是多大的决心。 项目落实以后，自然是抓紧时间上马，工程承包给王九旦，金云飞放心。 这方面蒋宗耀相信金云飞，签订施工协议时，蒋宗耀没有二话，只是要求一年完工，王九旦也接受了。 这件事前期不声不响地进行，但签了协议，王九旦又派来技术人员进场勘察，就没有必要保密了。 最大的反应，是来自三个邻居，于克非与李腾云和谭炎灯，他们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三个邻居联袂而来，兴师问罪。 金云飞坐在老板椅上，望着沙发上的三个邻居，心里乐得不行，但脸上装出没事人的样子。 三个邻居一齐上门，已经是没久没有发生的事了。 于克非因为小女儿差点被李腾云勾走，而狠揍过李腾云，二人一直尽量回避对方。 小谭“抢走”了李腾云的老婆，二人大打出手，反目成仇，早已互不来往。 其实小谭跟老于也有矛盾，秋鞋旺季时，用工紧张，双方私下里挖过对方墙脚，只是没公开怼过。 这样三个人，竟然能不约而同，实属难得，堪称新闻。 腊月时节，鞋季提前结束，大家都闲着，倒也是想点其他事情的好时候。 于克非道：“云飞，你不够朋友。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这么好的项目，你把我撂在一边，也太让我失望了。” 金云飞不慌不忙，笑着问道：“老于，你消息比我灵通，应该知道，这个项目最终是落到蒋宗耀的头上去了吧？” “这我不否认。”于克非点着头道：“我和老家几个朋友，想联手拿下这个项目。后来一打听，蒋宗耀受到政策照顾，以每亩十六点五万的价格拿下。但是，确实没听说有你参与。” “所以嘛，我是后来加入的，而且是蒋宗耀再三邀请。” 谭炎灯道：“云飞，我听说，你占百分之五十一，应该是你控股，你可以分我一点嘛。” 笑了笑，金云飞道：“小谭，你是我邻居，老于和老李也是我邻居。不管你们怎样，我与你们仨的关系都不算差。我给了你小谭，老于和老李会怎么想？” 李腾云哼道：“那就大家分享么。” 金云飞拿出他与蒋宗耀签订的协议，走过来递给李腾云。 “看看吧，是人家先买的地，再拉我入伙，然后提出了一个排他性的要求。” 谭炎灯问道：“什么叫排他性？” 金云飞道：“很简单，就是我和他两个人合作，其他任何人不能参与。” 三个人都看了协议，这才信了金云飞的话。 于克非爽快地说道：“云飞，这事错怪你了。” 李腾云和谭炎灯也表达了歉意。 金云飞不计较，摆了摆手说道：“我说三位，商业区、休闲区和住宅区，投资范围大得很，你们就赶紧行动起来吧。” 坐了一会，气氛有点冷，李腾云和谭炎灯先后告辞走了。 于克非没走。 “一千万，云飞，大手笔，大手笔啊。” “老于，你啥意思，讽刺打击我吗？”金云飞笑着问道。 “绝对不是讽刺打击。”于克非道：“只是通过这个事，我对你有两个判断，也就是你有两个变化。 ”“哦，请教，我愿洗耳恭听。” “第一个变化，是你赚的钱已经不少了。” “老于你少来，什么叫我的钱赚的已经不少了？” “云飞，你已在工业区待了三年半，三个凉鞋季四个秋鞋季。三个凉鞋季赚的钱，足以支付你的设备更新、日常支出和给几个亲戚的分红。四个秋鞋季，估计你生产了两千万双鞋，你的秋鞋每双利润，平均在三元五以上。云飞，你积累的钱是不是已经不少了？” 金云飞无奈的笑道：“老于，你狗日的，你不是做鞋的，你是特务兼侦探吧。” 于克非道：“你的第二个变化，是终于踏出了制鞋业的圈子。据我所知，你一直对制鞋情有独钟，对其他行业嗤之以鼻。但现在你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充分说明，金大老板已不再是昨日的金大老板。” 金云飞淡淡一笑，“老于，你言之有理。” 于克非也笑了笑，问道：“学你的口头禅，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当然可以。”金云飞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飞，我想请问，你还有没有下一步的计划？” 金云飞不解道：“老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于克非道：“我的意思是说，除了这个综合购物中心项目，你还有没有其他感兴趣的项目。或者说，你想不想再对其他项目感兴趣。” “有想法。”金云飞点点头，说得言简意赅。 于克非也点了点头，变戏法似的，从外套的里面拿出一张图，摊在金云飞的面前。 “咦，这是咱们泽谷镇的十年规划图，老于，你是个有心人啊。”金云飞边看边道。 第0200章 投资的是人 () 于克非道：“这边是住宅区，我估计你和我一样，会买点地建造自己的住宅。这边是商业区，你已经买了一块，你看看还有哪个地方最值得投资。那边是休闲区，位于未来的城区中心，你看看哪个地方比较有换资价值。” “老于，这你可把我给难住了，我真没这方面的能耐。” 于克非问道：“除了与蒋宗耀，那你还有没有这方面的合作意向？就是与其他人合作的意向？” 金云飞沉吟了一下。 “老于，我有个建议，咱俩不妨去找蒋宗耀。投资方面，老蒋是个内行，咱们向他请教请教。” 于克非笑了笑，摇着头道：“我与蒋宗耀不熟，我去了可能不方便，我建议你一个人去。” “好，我去问问，你等我的消息。” 于克非真有意思，他不仅让金云飞带着泽谷镇城区规划图，还拿出一张罗桥镇城区规划区，也交给了金云飞。 孔雀公司在工业区的另一边，金云飞沿着环区大道步行过去，用了十一二分钟。 比起云飞公司，孔雀公司的建筑更洋气更高端，显得与众不同。 蒋宗耀的办公室也很富丽堂皇。 金云飞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蒋宗耀这个人，和他脑子里关于“投资”的知识。 金云飞也直截了当，拿出于克非给他的两张图，并说明了来意。 蒋宗耀看了看两张图，搁到一边，掏出一根雪茄烟，先冲金云飞示意，金云飞摇摇手，他便叼到自己嘴边，掏出打火机不急不徐地点上火。 “云飞啊。投资方式多种多样，你我做鞋搞服装是做实业，是投资实体经济。你的兄弟搞娱乐业也是投资。咱们联手买地建综合购物中心，再租给别人，也是一个投资方式。买国债买股票也是掏资。拿钱去入伙参股也是投资。借钱给别人以赚取比银行利息高的利润也是投资……总而言之，你首先要确定，你主要以什么方式去投资，再确定投资什么行业。” 金云飞只听不说，神贯注。 “关于我自己，我搞投资，是从长远考虑。我投资什么？我投资的是人，买你的商标专用权，与你合作综合购物中心项目，都是因为你这个人。不说其他，只说你我的一个共同点，就是都看好综合购物中心这个项目。” 金云飞微微点头，还是没有接话。 “再说咱们的综合购物中心。其实，咱们是在投资两个板块，一是土地，二是地上建筑。土地是长期投资，每亩十六点五万元，可摊到五十年，每年才三千三百元。这个价格其实很便宜，每年每平方米才五元多，我敢说十年以后，至少会提升到每年每平方米五十元，甚至一百元多。至于地上建筑，则是短期投资，咱们每年都能赚到租金，是短期投资。” 金云飞继续点头，继续不说话。 “总的来说，以我个人的看法，在内地在目前，像综合购物中心这样的项目，是最好的最安也是最稳定的投资。就我个人来说，我就准备继续进行这样的投资方式。” 金云飞终于开口了，“老蒋，这种投资方式，你认为应该注意哪些问题呢？” 蒋宗耀先想了一会，然后说道：“说到注意的问题，那就复杂了。一，不要忘了主业，我做衣服你做鞋，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都要坚守。二，为坚守主业留足足够的资金，现金为王，永不能忘，这是一条基本底线。三，学点投资知识读点书，对你来说，知识不需要多，学有用的就行。还有，要多开开眼界。噢对了，两年半后，香港回归，我带你去香港考察考察。” “老蒋，我有一个疑问，我为什么知识不需要多，不是应该书读得越多越好吗？” “哈哈，不要误会啊。”蒋宗耀笑着说道：“一百个天生是读书的料，读出名堂的顶多只有几个，因为其他的都钻进书里出不来了。我蒋宗耀，马马虎虎算是读出来的一个。而你金云飞呢，天生是不用读书就能闯出名堂的人，书读得太多反而会束缚你。你读书能为你增添见识，增强力量，但读得太多，那肯定会成为你的包袱。” 金云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蒋，谢谢你，请你继续赐教。” “四，投资有风险，入道需谨慎，投资时要有亏本的思想准备，要有随时割肉退出的准备，要有胜不骄败不馁的准备。总之，要拿得起放得下，就是输得起。” “五，判断力，这非常非常的重要。就像咱们眼前的两张图，可投资的地方很多很多，哪些地方值得投资，哪些地方不值得投资，哪些地方未来的升值空间最大？等等。云飞，这一步几乎是投资过程中最关键的，要慎之又慎。” “六，你说做事就是做人，非常精辟。我说投资就是投人，与你的话异曲同工。想找我合作的人没有上千也有近百，我为什么单单选中你？就是这个道理，选择合适的合伙人，也是投资成功与否的重要环节。” “七，跟六有关，选择合伙人越少越好。我为什么要求只与你一个人合作？因为你是合适的人。而内地现在的大多数有钱人，要么是暴发户，要么没有文化没有素质，很少有我看上的人。不赚钱要出问题，赚钱了问题更大。所以在现在这个阶段，合伙人越少越好，甚至可以单枪匹马去干。” “八，量力而行，绝不盲目。简单讲，就是多大的胃吃多少的饭。像你金云飞，如果有五千万，顶多拿出四千万去投资，那一千万你得留着，你得为你的鞋业公司留着。切记，千万别借银行的钱去投资，银行的钱是锦上添花用的。” “九，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现在，综合购物中心就是你的一个篮子，你得继续找篮子，最好多找几个篮子。” “十，也是最后一点，当前的内地投资方向，就像咱们的综合购物中心。买块地，等着升值，搞点地上建筑，赚点租金，这是风险最小的投资项目。” 金云飞点着头道：“老蒋，我有两个具体问题请教。” “云飞你问，我知无不言。” 第0201章 投资 投资 () “第一个问题，你认识我的邻居于克非，应该有点了解。你认为这个人如何？可不可以当合伙人？” “不行。”蒋宗耀的回答直截了当。 “为什么？”金云飞追问道。 “很简单，他年纪有点大。过了几年，他退下来，就是他的儿女接班，你能想像会有什么麻烦。” 金云飞马上抓住了蒋宗耀的漏洞，毫不客气的说道：“老蒋，别忘了你也年过五十，与于克非肩挨着肩。按照你的观点，我也不该跟你合作吧。” “说得好。”蒋宗耀道：“但我退了，我还有我老婆苏玉茹，你还不了解我老婆，她比我优秀十倍。我想请问，于克非有我这样优秀的老婆吗？” 金云飞笑了，蒋宗耀自己也笑了。 “第二个问题，这两张图上，有哪些地方最值得投资？” “云飞你稍等。” 蒋宗耀起身离开办公室，找来了一个放大镜。 两张规划图都是缩印的，字体小，金云飞看得清，蒋宗耀既是近视又是老花眼，还真得借助放大镜。 拿着放大镜看了一会，蒋宗耀拿出圆规和铅笔，在两张图上又划又画又写。 “云飞，几个圆里的地块，相对的投资价值高。而这其中，商住两用最高，商用次高，住宅三高。至于工业用地，咱们不投实体经济，可以不去考虑。” 金云飞也认真的看了看，他不得不佩服，姜是老的辣，老蒋不愧是个行家。 “云飞啊，眼光要放远一点。在咱们温林县，你的老家衡丰镇，咱们现在住的泽谷镇，还有县城城关镇，都有投资价值。这个罗桥镇就更不用说了，咱们天州地区改为天州市后，罗桥镇改为天州市罗桥区，将无可争议地成为天州市的商业中心。也就是说，未来的罗桥区将会寸土寸金，只要你有钱，闭着眼睛投资都亏不了。” 金云飞点着头问道：“那么，咱俩要不要继续合作？” “哈哈，这回我不跟你合作了。” “怎么，老蒋你几个意思？” 蒋宗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因为我不想把鸡蛋都放在你这一个篮子里。” “呵呵……”金云飞释然，收起两张规划图，道声谢，转身走。 冲着金云飞的背影，蒋宗耀喊道：“老弟，留点钱，明后年我带你去省城投资去。” 金云飞回家后，向老婆岳秀清“汇报”了蒋宗耀的“教导”。 没想到，老婆比金云飞还热切，积极鼓励金云飞去搞投资。 两口子还有分工，金云飞继续投资类似于综合购物中心的项目，岳秀清投资股票。 金云飞对股票有成见，但不好反对，两口子经过协商，决定拿出五百万去买股票，岳秀清也答应只买不炒。 另一方面，金云飞也把蒋宗耀说的告诉了于克非，一点都不保留。 与此同时，金云飞也告诉了李腾云和谭炎灯。 但金云飞坚守一个原则，可以交流，可以同行，但决不合作。 这个春节及其前后，比以前更加忙碌，金云飞在泽谷镇和罗桥区来回跑，拿出几千万投资了不少项目。 金云飞没忘了好朋友王九旦，他的大多数投资项目，王九旦都知道。 王九旦也很厉害，金云飞投资，他也投资，不是合作，而是跟风。他的财力不如金云飞，金云飞买整幢商住楼，他买半幢，金云飞在罗桥区五金城买了六十个铺面，他也买了三十个。 金云飞的小算盘打得响，王九旦是搞建筑工程的，有他在旁边，质量不是问题。 这个冬天不太冷，但金云飞心里有点冷，扔出去这么多钱，他心里有一点点虚。 春节前夕，二弟一家人来了，还要在大哥这里过年。 添了个儿子，儿女双，二弟高兴，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礼物，人人有份。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很高兴，对张玉翠的态度至少转变了一百七十九度，因为母以子贵。 除夕夜，吃大餐，看中央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 唯有金云飞不凑热闹，看完新闻联播和气象预报，他就溜出二楼大客厅，来到一楼办公室，审阅姑嫂两位副总交上来的秋鞋季经营报告，和岳父岳母交来的年财务报表。 不得安宁，金云飞坐下不久，二弟金云兴和小弟金云华就冒了出来。 两个弟弟还拿着白酒和花生米猪头肉。 五瓶白酒，把金云飞吓了一大跳。 两个弟弟“报仇”来了。 金云飞灵机一动，先发制人，脸刷地黑了起来。 老招没用，二弟笑道：“大哥，你能不能换个招啊。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在高兴，你的黑脸是装的。” “谁说我装了，谁说我装了。”金云飞道：“你们大姐回婆家过年，三弟在部队，二妹和大表妹在国外，大姑去省城大表弟家过年，三妹留在学校……咱们家已经四分五裂，不拿我这个大哥当大哥，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四弟坏笑道：“不是理由，大哥，你这是没理找理，强词夺理。” “四弟，你来得正好。”金云飞道：“从你的成绩单看，你没有进步。你的班主任打电话告诉我，你的学习还要抓紧。四弟，再过半年你就要参考高考，何去何从，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吧。” “嘿嘿，大哥，我能否采访你一下？” 金云飞笑骂道：“臭小子，有话就说，别学我的口头禅。” “大哥，我们班主任有没有说我能考上大学？” “嗯，说了，说你考重点够呛，一本有点难，二本应该能拿下。” “那大哥知道我的理想吗？” “还真不知道。” 四弟道：“大哥，我喜欢车，我的最低理想是开一间车店，最高理想是去李书福的吉利公司帮李书福造汽车。” 金云飞噢了一声，“这个理想么，好像不够高诶。四弟，你应该去李书福的吉利公司当总经理。” “大哥，我喜欢修车造车。” “境界不够高，不够高。” 四弟道：“大哥，你说过的，自己的理想与自己的职业正好重合，同时还能赚钱，就是人生的最大幸福。” “这是名言啊。”金云飞扭头问二弟：“老三，这是我说的吗？我还说过这么精辟的话？” 第0202章 太不科学了 () “大哥，你说过，那是在衡丰街操场上，天蒙蒙亮时，咱们摆地摊卖布鞋，你二弟我采访你时，你非常得意地跟我说的。”二弟金云兴笑道。 “我厉害，我太厉害了。”自我表扬了两句后，金云飞问道：“老三，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在我把你干倒之前，你尽量说清楚，以免你酒后反悔。” “嘿嘿，大哥，你好有一比，把哥字去掉，你不叫大哥，你叫大言不惭。” “好，长行市了，你稍等。” 金云飞冲着四弟金云华问道：“四弟，你属于哪拨的？” 四弟笑道：“大哥，请你别转移话题。咱们都是兄弟，是一拨的，请不要说不利于团结的话。” “哟，觉悟也提高了。”金云飞瞪起双眼训道：“臭小子，不就是人家每月给你零花钱吗？不就是人家每月请你吃大餐吗？一点糖衣炮弹就把你打倒了？你心目中伟岸高大的大哥哪里去了？” 一边说着，金云飞一边脱下拖鞋，追着四弟要揍他的屁股。 四弟绕着大板台逃窜。 二弟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 “救命啊，大哥打人了，爷爷，奶奶，阿爸，阿妈，救命啊。” 这招好使，四弟常用。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家人都闻讯而来，包括小六一、小贝、小五五和小五一。 四位长辈一致维护“刮肚儿”金云华，岳秀清自然批评自己的老公，岳父岳母笑着劝架，还问为什么兄弟吵架。 二弟道：“大哥忒不地道，他叫我们喝酒，说要把我们喝倒，可他又反悔了。四弟笑话大哥，大哥就生气，就要打人。你们说说，大哥地道不地道。” 四弟道：“大哥就是欺负我和二哥。爷爷奶奶，阿爸阿妈，你们要给你们可怜的小孙子小儿子做主啊。” 金云飞百口莫辩，哭笑不得。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纷纷批评金云飞。 但金云飞却反而笑了，看看二弟，再瞅瞅四弟。 “俩小子，想让大哥出丑是不？好，大哥奉陪。但是，但是啊。” 二弟道：“大哥，你要不行，就说不行，二弟我没话可说。” 四弟道：“大哥，承认自己不行，天塌不下来，我还叫你大哥。” “呵呵……”金云飞笑道：“但是，你俩跟我斗酒，还不够格，太不够格了。” 二弟问道：“大哥，怎么个不够格，请你把话说清楚。” 四弟也道：“大哥，别玩虚的，你划下道来，我和二哥保证眉头都不皱一下。” 金云飞道：“我再说一遍，今天是农历一九九四年的最后一天，我认为你俩还没有资格挑战我。” 四弟问道：“大哥，那怎样才算有资格挑战你呢？” 金云飞瞅了二弟一眼。 二弟道：“我也很想知道。” 金云飞伸出手，把老婆岳秀清拉过来，微笑着问道：“这是你们的大嫂，对吧？” “我们都认识。”二弟四弟异口同声。 家人都笑了起来。 金云飞道：“俩小子，你们听好了，如果你们能喝倒你们大嫂，你们就有资格挑战你们的大哥了。” 二弟四弟有点发愣，家人也都跟着发愣。 岳秀清能喝酒？家人都不相信，因为没人见过她喝酒。 岳秀清笑而不语。 二弟问道：“大嫂，你真能喝？” 岳秀清继续笑而不语。 四弟问道：“大嫂，你唬我们的吧？” 岳秀清还是笑而不语。 二弟四弟俩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起来。 岳秀清却说话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二弟，四弟，不要娘们唧唧嘛。” 下定决心，二弟问：“大嫂，怎么喝？” 岳秀清道：“我带头，直接喝，我两瓶，二弟两瓶，四弟一瓶。” 四弟道：“那就喝吧。” 二弟也点了点头。 这时，同情心都给了岳秀清，大家纷纷劝说。 但岳秀清摆了摆手，吩咐道：“老公，开瓶吧。” 金云飞起身，手起盖开，转眼间就把五瓶白酒都打开了。 岳秀清不说话，拿起一瓶，仰脖就喝。 众人目瞪口呆时，岳秀清已一瓶见底，底儿朝天，一滴不留。 二弟和四弟跟着开喝，一个一瓶，一个半瓶。 金云飞严格检查，确认后，冲着老婆做了个请的手势。 岳秀清神情自若，再拿一瓶，再次喝得干干净净，将酒瓶倒悬在二弟四弟面前。 二弟四弟互视一眼，再次跟喝。 二弟喝光了第二瓶，四弟也干掉了他的那一瓶。 岳秀清笑了笑，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十几步，再款款的回到金云飞身边。 再看二弟四弟，两个人摇头晃脑，身体发软，慢慢的往地上坐下去。 小六一兴高采烈，拍手叫好，“倒呀，倒呀。” 二弟和四弟已瘫倒在了地上。 父亲母亲，急忙上前搀扶。 金云飞坐在老板椅上，仰天大笑。 “千，千算万算，就，就漏了这，这招……大，大哥，你，你……”这是二弟的哀叹。 “不，不科学，太，太不科学了……大，大嫂，你，你不科学……”这是四弟的声音。 家人都离开，办公室只剩下了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 金云飞冲着老婆竖起了两个大拇指，“老婆，我服了，彻底的服了。” 岳秀清能喝酒，以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她滴酒不沾。 是有一次金云飞带着岳秀清去外面，到福建老曹家做客，金云飞不胜酒力，岳秀清代夫喝酒，没想到大获胜。 喝酒如喝水，岳秀清竟然天生是千杯不醉的人。 平时在家，岳秀清从不喝酒，没想到今晚派上了用场。 “老公，不能只有口头表扬，该给点实际奖励吧。” 金云飞瞅了瞅两扇门，拉过岳秀清，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 “不够，不够。”岳秀清撒娇了。 “老婆你说，只要你老公我能做到的，决无二话。” “陪我，压马路去。” “老婆，这，这有意思吗？” “老公，别忘了，先结婚后恋爱，咱俩的恋爱还没结束呢。” 金云飞噢了一声，不敢怠慢，揽着岳秀清的腰就往外走。 除夕之夜，北风呼呼，马路上没人，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越贴越紧，慢步而行。 可逛马路也不安生，逛到星光鞋厂时，两口子依稀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第0203章 不怕贼偷 就怕贼惦记 () 不是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好奇多事，实在是那种“声音”太过熟悉，发出那种“声音”的地方太不是地方。 春节期间，工业区各企业都在放假，除了极少数，工人们早已回家。 就是三个邻居，于克非、李腾云和谭炎灯，也都是回家过年，除了金云飞一家。 寒冬腊月除夕夜，谈恋爱玩亲热，有的是地方去，怎么可能到草黄叶枯的绿化带里来呢？ “老婆，咱俩去看看？”金云飞小声征求意见。 “不好吧？”岳秀清想看，但在犹豫。 知道老婆想看，金云飞揽着她的腰，沿着墙根，轻手轻脚地接近拐角。 但是，岳秀清脚下拌蒜，磕到了树根，身体踉跄，忍不住叫了声“哎哟”。 打草惊蛇，一对男女受到了惊吓，急速分开，各奔东西。 借着路灯，金云飞看得明白。 男的往星光鞋厂大门跑去，很快消失了身影。 女的一路小跑，朝的是九鼎公司的方向。 金云飞坏笑起来。 岳秀清可没看清，一个劲的追问，金云飞只笑不说。 有了这个插曲，就没了逛马路的情趣，两口子匆匆的回了家。 岳秀清的好奇心还在，也不看春节文艺晚会，硬拉着金云飞回卧室，还关上门落了锁，再问金云飞那两人是谁。 金云飞道：“十有八、九，那男的是李腾云。” “不会吧。他不是回家过年了吗？怎么又出现在厂里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女的，女的是谁？”岳秀清追问道。 金云飞思忖着道：“女的我看不大清楚。但我想，无非是两种人，一是九鼎公司留在公司过年的员工，二是……老于家的女人。” 老于家的女人，指的是于克非的小女儿，因为李腾云勾搭过她，还被于克非揍了一顿，旧病复发，可能性极大。 岳秀清道：“前者不可能，李腾云看不上那类外地女人。后者更不可能，老于的小女儿于秀婷结婚后，在罗桥那边上班，根本就不在这里，老于讨厌他的穷光蛋小女婿呢。” 金云飞又琢磨起来。 琢磨了一会，金云飞脸有坏笑，拿过手机要打电话。 岳秀清一把夺过手机，劝道：“老公，听我的，咱不管闲事好吗？” 金云飞笑着问道：“老婆，你不是很有好奇心吗？” “这是两回事。”岳秀清道：“我顶多只是八卦，你是掺和人家的事，我只是好奇，你纯属多管闲事。” 金云飞瞧着老婆，脸色慢慢的严肃起来。 “老公，你这什么意思么？” “呵呵……” “解释，为什么坏笑？”岳秀清使出大招，拧住了老公的耳朵。 金云飞问道：“老婆，知道什么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吗？” “废话，这话的意思谁不知道呀。” “那你说说，李腾云先勾搭老于的小女儿，现在又跟老于家某个不知名女人勾搭，那李腾云是不是兔子吃了窝边草。” “嗯，应该是。” “不是应该，是肯定。”金云飞道：“但在我看来，李腾云不仅是只吃窝边草的兔子，他是只狼，那种颜色的狼。” “说得对，我同意。” “哼哼，我老婆漂亮迷人，可我的邻居是头那种颜色的狼，我能放心吗？我要该出手时就出手，主动出击，彻底的斩断这头狼的魔爪。” 岳秀清又气又好笑，再次拧住金云飞的耳朵，嗔道：“金云飞，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老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岳秀清点了点头，笑道：“话糙理不糙。李腾云确实是头那种颜色的狼，实话实说，他对我倒不敢动坏心思，因为他知道你的厉害。但是，咱们公司里的几个本地女员工，特别是那几个漂亮的，李腾云每次看到，那目光都冒着火，怪吓人的。” “所以，我得防范于未然，不能袖手旁观。” “好吧，我同意。” 金云飞不是省油的灯，干起坏事来，能甩李腾云十几条大街，也就是有了岳秀清，他的坏心才被压进了心底。 他先给李腾云打电话。 “老李，给你拜年了。呵呵，鞭炮声中迎新春，祝你娶个大美人。” “哈哈，云飞啊，我也给你拜年。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笑话我呢。” “不是笑话，是真心祝贺，大年夜都没闲着，不怕寒冷开夜车，我佩服还来不及呢。” “等等……云飞你什么意思？” “呵呵……除夕夜喝多了，出来遛达时，看到了你开车。老李，你也在厂里过年吧。” “云飞，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了一个贼，我追贼来着，追着追着，追到了你厂子边。后来，我就回家了。” “噢，云飞，早点息着。明天，明天我过来，给你们家长辈拜年。” 与李腾云通话结束，金云飞又打电话给在罗桥老家过年的于克非。 “老于，给你拜年了。祝你新年快乐，家幸福，继续发财。” “谢了，云飞，我也给你拜年，也请代我向你家众位长辈拜年。” “我也谢了。老于，你公司有多少人留守啊？” “有十多个员工留守呢。噢对了，今年我小儿子两口子在公司过年。” “哦，是吗，是你小儿子两口子吗？” “是啊。云飞，有什么事吗？” “啊……不不，没什么事，没，没什么事。” “云飞，当我是朋友，就有话直说。” “这个……刚才，我和老婆压马路来着。我们看到，你公司好像有点状况，一男的，一女的。不过，现在没事了。” “云飞，谢谢你，谢谢你。” 电话突然断了。 金云飞愣了一下，电话是于克非主动挂断的，很可能于克非预感到了什么。 岳秀清一直在旁边听着，电话断后，她就明白了过来。 “我知道那个女的是谁了。老于小儿子于子冬的老婆江月平。” 金云飞道：“老婆，你不要瞎说啊。” “你不知道，我和大妹知道。老于的小儿子小儿媳两口子，关系一直不好。我们还知道，他们结婚后没孩子，是两口子不好的原因。我们还知道，生不了孩子，是老于的小儿子的缘故。我们还知道，老于的小儿媳在闹离婚，并且老往外跑，经常出没于各个娱乐场所。” 金云飞听得忍俊不禁，“老婆，你们这些八卦党，还真是了不起啊。” 第0204章 苍蝇可叮有缝的蛋 () 岳秀清道：“你仔细回想一下，那女的是不是江月平。” 金云飞真的想了一下，点着头道：“也是八、九不离十，是江月平的身影。” “这个李腾云，以前勾搭过老于的小女儿，现在又搞上老于的小儿媳，真是个麻烦呀。” “老婆，话不能这么讲。”金云飞道：“俗话讲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老李常出没于娱乐场所，那个江月平也常出没于娱乐场所。县城就那么大，娱乐场所也就那么几个，他们碰上的概率大于百分之九十。一对**的人碰上，熊熊燃烧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九。所以，这事很正常，太正常了。” 岳秀清轻轻的笑道：“所以，不能放你出去，我要对你严防死守。” “老婆，我是稀有动物，你对我大可放心。” “嘻嘻，我从不相信口头承诺。” “噢……臭娘们，气焰嚣张啊，呵呵，看我怎么镇压你。” …… 惹了事休想睡个好觉。 大年初一凌晨三点多，金云飞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铃声刺耳，不得不接。 “云，云飞，快来救，救我，我被老于打，打伤了。叫你的，叫你的厂医……” 是邻居李腾云的声音。 金云飞手忙脚乱，一边穿衣下床，一边小声骂人。 岳秀清也醒了，钻在被窝里幸灾乐祸。 去是必须的，金云飞匆匆下楼。 但去哪里找厂医，人家早放假过年去了。 好在是跌倒损伤，正是强项，金云飞跑去公司医务室，拿了药箱，一路小跑来到星光鞋厂。 厂长办公室，李腾云倒在沙发上，好像已经昏迷，办公室的地上血渍斑斑。 金云飞吓了一跳，急忙上手，粗粗检查，性命无忧。 再检查，外伤在脑袋，血就从脑袋上流出来的。 金云飞胡乱的包扎一番，保险起见，除了眼耳鼻嘴，用纱布包得严严实实。 重伤在右腿，还好没折，只是脱臼。 对付脱臼，正是金云飞的“专业”，从小学武，卸骨接骨，轻车熟路。 咔嚓一声，大腿小腿接上了。 一声惨叫，李腾云也醒了。 哇的一声，李腾云小孩似的哭了起来。 金云飞不劝反笑，怕李腾云冻着，关上门，打开了空调。 “云飞，我痛啊，我苦啊。” 金云飞捂着军大衣，坐在李腾云的老板椅上，双脚翘到大板台上，兀自乐个不停。 一个越哭，一个越乐。 终于，哭的不哭了。 金云飞也有新发现，地上有女人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的，还有一只女人的红皮鞋，和女人的内衣。 金云飞心里有数了，敢情老李锲而不舍，又把江月平召了回来，被老于和他的小儿子堵了个正着。 “云飞，我落难啦。” 金云飞不理。 “我要抽烟，我要喝酒。” 金云飞这才起身。 李腾云的办公室里不缺烟酒，这家伙大爷似的，躺在那里，等着金云飞的服务。 金云飞不惯着，将烟酒搁在大板台上，再把李腾云拎到老板椅上。 李腾云哭丧着脸，“我动不了，我疼。” 金云飞不为所动，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瞅也不瞅李腾云一眼。 李腾云只好忍着疼痛，自己为自己服务。 喝了酒，吸了烟，李腾云有点精神焕发。 金云飞拿过一张椅子，在李腾云对面坐下，目光凌厉地盯着李腾云，“姓李的，知道我为什么在大年初一愿意出来做好事吗？” 李腾云愣了愣，“愿闻其详。” “我从没怕过谁，但我现在怕你了。”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云飞，你任何一方面都比我强，要说怕，也只有我怕你。” “哼，有一样你比我强，敢把别人的女人当成猎物，敢对周边的女人下手。现在你的目标是老于家的女人，我怕有一天，你会对我家的女人下手。” 李腾云不吭声了。 金云飞等着李腾云的表态。 “云飞，我发誓我不会。” 金云飞拿过李腾云正在喝的那瓶酒，“你看好了。”一手拿瓶，一手如刀，朝瓶子的上部削去。 噗的一声，手过瓶碎，酒瓶的上部早已飞落在地上。 “老李，咱俩现在还是同行、邻居、朋友。但你记住了，我不是老于。如果有一天，你对我家的女人下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下半生只能看着别人冲你家的女人下手。” 李腾云哆嗦了几下，吓得差点让烟呛住，他也只是玩玩，说玩真格的，他真没那个胆。 用李腾云自己的话讲，除了色胆，他压根就没胆，金云飞这号人，从进入工业区那天开始，他就知道惹不起。 “云飞，我记住你的话了。” “这就好。你息着，我回去了。” “等等。”李腾云陪着小心问道：“云飞，我可以，我可以有为自己解释几句的权利吗？” 金云飞点点头，并不开口，而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首先，我再次发誓，无论是过去和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没对你家的女人起过歹念。都说色胆包天，但天外有天，我知道分寸，知道有的人在天的另一端，我是不能惹的。” “说得我快信了，请继续。” “云飞，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一件事我很对不起你。有一些同行曾联名举报你，当时我喝高了，半醒半醉的在举报信上签了名。我很后悔，好在那封举报信没有影响你。云飞，我发誓除此之外，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知道这事，我不计较，你也别再放在心上。” “对老于，对老于家的女人，我觉得不能怪我。上次他的小女儿，出现在娱乐场所，用现在社会上流行的说法，出现在娱乐场所的女人，都是社交女，是可以交往的。所以，喝酒唱歌打牌都行，我不应该受到指责。顶多是我们是邻居，只有这个忌讳被我给忽略了。” “嗯，好像有一点点道理。” “老话讲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出现在娱乐场所的女人，我认为都是有缝的蛋。从理论上讲，只要是有缝的蛋，苍蝇是可以去叮的。” “呵呵，这个道理，我同意百分之七十。” “现在这个女人，这个老于家的女人，也是一个有缝的蛋……” 金云飞打断李腾云的话，笑道：“请注意请注意，讲故事最好说出人物的具体身份。” 第0205章 管杀不管埋 () 李腾云还知道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女主角是老于的小儿媳，于子冬的老婆江月平。” “呵呵……还女主角，你他娘的，你以为你是电影里的人啊。” “云飞，真像电影里差不多。有一回我在酒吧喝酒，我喝多了，陪我喝酒那女的，把我的钱给顺走了。一万多元啊，那女的是外地的，我连名字都不知道。云飞，不能找外地的女人玩，教训深刻哟。” “去你的，这教训你自个留着吧。” “正在我尴尬的时候，江月平天使般地出现了，她替我付了钱，还帮我打车，还送我到宾馆……当然，她还把我那个了。云飞，你有没有被动过？就是被女人强迫的体会，那真是我从没有过的感觉啊。” 金云飞忍不住又开口笑骂，“狗日的，去你的从没有过的感觉。” “第二天醒来，我就知道我上套了，因为江月平跟我摊牌了。她说于子冬不会生孩子，那方面也不太行，她在闹离婚。她还说，经过她的不断努力和抗争，离婚的曙光已经出现，只差最后一步。她还说，我就是她的下家，她看上我了，那个主动陪我喝酒的外地女，就是她雇的，只是她漏算了一步，没想到那外地女把我抢了个精光。她让我表态，要不要她，如果不要她，她就报警。” 金云飞道：“老李，我怎么听着听着，觉得你把人物说颠倒了呢。” “真的，我发誓。云飞你知道，像你我这种身份的人，一般手段是整不垮搞不倒的。可她这一招忒狠，我还真抵挡不了，要是她真的报警，就是弄进去半个月，也能彻底毁了我。所以，所以当时，作为权宜之计，为了稳住她，我就同意了。” “老李，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对你表示三分同情。” “才，才三分同情啊。” “我呸。你有没有反应过来，其实她是苍蝇，你才是那只有缝的蛋。” “是，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继续继续，不要企图转移话题。” “我们就开始交往了，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她是一边闹离婚，一边与我来往。就这么着，我们坚持了三个多月，我们发现，都对对方有了真感情。尤其是我，我想找个老婆，我认为江月平就是我心目中的好老婆，我发现我离不开她了。” “唉，日久生情，发明这个成语的人，真他娘的有才。” “接着就是这个春节前夕，她为了留下来，千方百计说服于子冬，留在公司值班，于子冬还真被她给说服了。云飞，你是知道的，于子冬那小子不中用，喝酒也不中用，沾酒就倒。江月平就用这一招，每天晚上都陪于子冬喝酒，等于子冬喝醉后，她就溜出来找我。有几回，她打电话给我，我壮着胆子，直接杀到九鼎公司去。这一次，这一次……” 说到这里，李腾云猛然醒悟过来，看着金云飞说道：“云飞，昨晚，昨晚在拐角偷看的……真的是你？” 金云飞点了点头。 “你还提醒了老于？” 金云飞再次点头。 “为什么啊？”李腾云拍案而起，但因为疼痛，没起身就跌回到老板椅上。 “理由如下。一，你忒胆大，敢在外面偷鸡摸狗，就不能指责看见的人。二，我怕你着凉，影响战斗力，因为昨晚最低气温是零下三度，不宜野外作战。三，昨晚我老婆在我身边，她正义感爆发，我也没有办法。四，我说过的，我怕你对我家的女人下手，我得教训你。五，你这事迟早要搁到阳光下，长痛不如短痛，我想我得帮帮你，让你早点从套子里出来。” 李腾云想了好一会。 “云飞，你说的，你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 金云飞继续说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老李，一顿毒打，能换来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这生意你大赚特赚啊。” 李腾云苦笑道：“金云飞，照你这么一说，我被毒打一顿，还得感谢你喽。” 一听这话，金云飞立即起身，拎着药箱往外就走。 “哎，云飞，对不起，我没责怪你的意思啊。” 鞭炮声声，天还没亮。 金云飞顶着寒风回到自己的公司。 身后，于克非跟了进来。 金云飞赶紧让座，去楼上拿来热水瓶、茶叶、香烟和打火机，陪着于克非喝茶抽烟。 “家丑，家丑啊。”于克非老泪纵横。 “老于，大过年的，想开点，想开点。”让于克非哭了一会，金云飞才开口劝慰。 “对不起，云飞。”在人家这里，又是大年初一，流眼泪确实不妥，于克非掏出手帕擦脸。 “老于，说你之前，我先拿我家举例，我家比你家更复杂更麻烦。我为什么当初同意我二弟分家，我三弟去当兵？一句话，他们长大了，留在身边就是麻烦。你久历社会，饱经风霜，在你面前我是晚辈。但我有个长处你没有，就是比你果断。当机立断，不断则乱，长痛不如短痛。” “嗯，云飞你继续说。” “你不要生气，比如现在这事，我倒认为是个好事。” “云飞，理是这么个理，可我心里接受不了啊。” “接受不了也得接受。”金云飞道：“听说你小儿子有点那个，那个什么障碍，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小儿媳心生外向是迟早的。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嘛。” 于克非恨声道：“就是，就是姓李的，我接受不了。” “那是另外一回事，我再说一遍，那是另外一回事。老于，你冷静的想想。” 于克非点了点头思忖起来。 “云飞，其实，其实我来找你的路上，我就已经想通了。” 金云飞如释重负，“噢，这就没我什么事了。老于，狗日的老李没事，息几天就行了。” “云飞，我是来讨主意的。” 金云飞摇了摇，说道：“我要强调一下，像这种事，我从来都是管杀不管埋的。” “好吧，好吧，但我有一个疑问，可否向你讨教一下？” “老于你说，我知无不言。” 于克非瞅着金云飞道：“你是向来坚持只扫自家门前雪的，这一次，噢对了，上次我小女儿的事，也可能是你在旁边点拨。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主动出手？” 第0206章 嘎嘣利落脆 () “很简单，老于。如果换成过去，如果李腾云不是邻居不是同行，像他这样的人渣，我早就把他打成了残废。他今天能惹你老于家，明天就敢惹到我家，所以我就是要出手治他，防止他对我金家也起歹心。” “云飞，你这么一说，我就理解你了。”于克非点着头道：“对不起，云飞，以前我对你有误解，现在我向你道歉。” “老于，用不着说对不起。” 于克非又提出那个问题，“云飞，接下来我怎么办？” “再说一遍，我管杀不管埋。”摆了摆手，金云飞问道：“老于，难言之隐，可否一问？” “问，我肯定也知无不言。” “你小儿子得的是啥病？” 于克非果然知无不言，详细的说了小儿子的病症，以及花费十好几万，走遍省内大医院的过程。 “我听着不是不孕不育啊。” “对，至少不是不治之症，就是找不到对症下药的路子。” “那么，你想不想给你小儿子试个偏方？” “你有偏方？云飞，你是万能人啊。” “你先听我说。”金云飞道：“我外公是练武的，从小跑江湖卖艺，而我外婆呢，出身于中医世家，擅长治疗疑难杂症，特别是妇科之类的。知道我妈还有我大娘舅二娘舅三娘舅他们为什么这么会生吗？”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我妈一口气生了我们兄弟姐妹八个，用我妈的话讲，要是没有计划生育，要不是因为家里穷，她再生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我大娘舅，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我二娘舅，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我三娘舅，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还有我两个姨妈，加一起是七个儿子五个女儿……” 于克非听得两眼睁得铜铃般大，“云飞，你是说，你外公家有这种，有这种偏方？你们这家家都有一大串孩子，靠的是这个偏方？” 金云飞道：“世上没有包治百病的药，但我妈亲口告诉我，那偏方起的作用很大很大。” 于克非道：“给我，我拿去给我儿子试试。” “我去。”金云飞道：“老于，你以为是家常便饭，想要就要，说吃就吃啊。我听我妈说，他们谢家有不少偏方，只传男，不传女，只传内，不传外，我妈根本就不知道。” “那，那能搞到吗？” “嗯，还有一条传长不传幼，估计我大娘舅应该知道。” 于克非道：“云飞，跟你大娘舅说，偏方要是有用，我愿意出十万块。不，二十万三十万都行，让他开价。” “呵呵，你以为呢。”金云飞笑道：“就不是钱的事。老于，现在是计划生育，要说谁有偏方能让人多生孩子，非被拉学习班去学三五年不可。再说了，要是能卖钱，我早就搞过来了，当年又何必辛辛苦苦的上街卖布鞋呢。” “也是，也是。云飞，这事就拜托你了。” “我尽力而为，只能说尽力而为。” 于克非忽地想起什么，忙道：“这事不急，云飞，等我儿子的事解决了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鞋子破了，当然应该扔掉。” 金云飞听出来了，于克非终于要解决小儿子的问题了。 果然，春节后第一天上班，于家的头一件事，就是小儿子离婚，嘎嘣利落脆，于家花了五十万，加一辆二手车和两间街面房，把小儿媳变成了前小儿媳。 后来，是后来，于家小儿子很快就有了新媳妇。 于家是大户，想当媳妇的成百上千，老于两口子亲自把关，挑了个同村的大专生，也很漂亮，也算是知根知底，学的是财会专业，进了公司就是会计。 再后来，谢家偏方发挥作用，于家小儿媳为老于生了一对龙凤胎，乐得老于一下子年轻十岁，对金云飞感激万分，从此把金云飞引为密友。 至于李腾云，只用了半个月就恢复正常，星光鞋厂也节后恢复生产。 但李腾云变得相当低调，不再常去邻居那里坐坐，也不再常去娱乐场所玩玩，埋头于鞋厂业务，一下子变成了好人。 关于李腾云和江月平的事，也暂时没了下文，他不说，人家也不敢问。 倒是金云飞，受到了父母和岳父母的批评，他们一致认为，总体而论，金云飞干了件坏事。 连大妹金晓玲都认为大哥是在多管闲事。 只有老婆岳秀清支持金云飞。 金云飞有点发懵，因为很少有这种情况，他的决定竟遭受到这么多的反对意见。 四位老人的反对理由，让金云飞有点哭笑不得，他们认为，大年初一干那种事，是个很不吉利的事，搞不好新一年会惹上不好的事。 金云飞还真不信邪，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公司的鞋卖得出去，就什么也不可怕。 公司很正常，恢复上班后，员工们大多归位，各车间生产顺利，销售指标直达正常水平。 不久，凉鞋新样陆续推出，试产试销也是顺风顺水。 哪来的不吉利，当春天来临的时候，老人的话早被金云飞当成了耳旁风。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怕什么来什么，不怕什么，该来的也总会来。 三月中旬的一天，下午两点多，金云飞接到工业区管委会的电话，让他抽身去一趟。 金云飞当然要去，管委会都知道金云飞的作风，没有要事是不会轻易打扰他的。 管委会主事的还是姚主任和苏仁茂副主任。 姚主任在南方学习了整整一年多，学的正是关于工业区的建设和管理，一年不见，比以前更有风度了。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陌生人，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姚主任和苏副主任也没做介绍，但金云飞看出了名堂，这两位端着脸，胸前还佩戴着国徽。 佩戴国徽的能是什么人？金云飞心里一阵咯噔，我出事了？ 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金云飞也没想出自己哪里出了岔子。 正在胡思乱想时，又有人进了主任办公室。 是金云飞的忘年交，孔雀服装公司的老板蒋宗耀。 金云飞和蒋宗耀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微微一怔，但很默契的都不开口。 姚主任请蒋宗耀也坐下，然后向两位陌生人介绍了蒋宗耀和金云飞。 然后姚主任说道：“两位老总，这两位是天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立案科的陈法官和丁法官，他们来找你们了解情况。你们两位，你们两位被人告了。” 第0207章 两个半法律专家 () 田中国际贸易有限公司，这名字看着就有股倭国的味道。 金云飞知道，他没做过外贸生意，倒是蒋宗耀的服装卖到了港澳台，出问题也是出在老蒋那边，但既然把他也“请”过来，那只有一个结论，与他的云飞牌商标有关。 果不其然，看完起诉书，金云飞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 但是，孔雀公司被列为第一被告，云飞公司只是第二被告。 对方为某公司代理亚洲业务，某公司认为，云飞牌商标的设计及其标签图案，有十一处与某公司的某商标相同或相似，严重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诉求有四。一是立即停止侵权行为。二是赔偿经济损失一千万元。三是修改云飞牌商标设计及标签图案。四是负担诉讼费用一百万元。 起诉书的主要内容，果然只针对孔雀公司的出口产品，涉及的服装是三十二万套。至于所谓的十一处相同或相似，金云飞没有细看，准备带回去再研究。 法院的通知写得明白，法院已经受理此案，并将于半个月后召开第一次庭前会议，原告被告双方见面。 两位法官要求，两家公司做好准备，准时参加第一次庭前会议，并提交应诉人身份及诉讼代理人名单。 两位公司老总在通知单上签名后，两位法官告辞。 姚主任送两位法官离开后，回到办公室，对蒋宗耀和金云飞说：“两位老总，如果有什么需要而且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两位老总尽管开口，我们力以赴。” 苏仁茂副主任也表态说：“两位老总可以随时联系我。” 出了管委会，蒋宗耀打发司机开车回去，自己坐到了金云飞的车上。 “云飞，以前没碰到过这种事吧？” “没有，这算是第一课了。” 蒋宗耀微笑着说：“遇大风大浪而面不改色，仍从容淡定，你了不起，比我当年厉害多了。” 金云飞却苦笑起来：“老蒋，我这是虚张声势罢了，我没打过官司，更没跟外国公司打过官场。至于法律，我是一窍不通啊。” “没关系。”蒋宗耀说：“借用一句你的话，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相信你。” “老蒋，这个田中什么公司，到底是什么玩玩儿。” “我也不是很了解，以前没打过交道。但是，这最早虽是日本人开的公司，现在却已不是日本人的公司，我只知道它现在的总部设在香港。这方面你放心，由我负责，三天之内，我把这家公司的基本情况告诉你。” “行，我等你的消息。老蒋，这方面我是门外汉，就靠你了。” 车先到孔雀公司，蒋宗耀没有马上下车，他笑着对金云飞说：“云飞，别太紧张。我是第一被告，你是第二被告，实际上是我拖累了你。什么一千万，什么一百万，那都是吓唬人的。就是官司打输了，也不过是一千一百万，大头我拿，你顶多是赔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嘛。” 说得轻巧，金云飞可不这么想，不该出的钱，一分也让人心疼。 回到公司，金云飞叫来老婆和大妹，还有岳父岳母，关上门，把起诉书副本拿出来给他们看。 凡遇大事，金云飞都会与四位家人商量讨论，这已成惯例。 像这种事，大姑小姑帮不上忙，父亲母亲更不用说了，他们知道也就徒增紧张而已。 但眼前的大家也都蛮紧张的。 金云飞说：“我是有思想准备的。我听老蒋说，在西方那些资本主义国家，没打过官司的企业，就不算是大企业，至少不是成熟的企业。我准备打这个官司，因为咱们有不少有利条件，也有不少好处，即使官司打输了，咱们的损失也不大。” 岳秀清问：“有哪些有利条件和好处，我怎么没看出来？” “一，咱们只是第二被告，产品也仅在内地销售，官司输了也赔不了多少。二，即使官司输了，但咱们的影响力反而会扩大，这叫坏事变成好事。三，咱们的经营不会受到影响，照样生产，照样销售。四，咱们的云飞牌商标，早在七年前就已注册，所以在内地是合法的，任何相关指控都不会受到支持。五，咱们自己就有两个半法律专家，不怕被人笑话成法盲，也不怕被人当傻瓜欺负。” 大妹好奇的问：“大哥，前四条我都同意，这第五条我不大明白。咱们公司哪来的法律专家？还两个半，莫非大哥又自学了法律知识？” 金云飞笑着说：“一个近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尊敬的岳父大人。” 岳父停薪留职后来公司上班，老骥伏枥，一直在自学法律，简直是为今天的官司准备的。 岳父也笑了：“云飞，我那只是业余爱好，你可不要赶鸭子上架。” 金云飞说：“爸，就是你了。这叫能者多劳，我不准备专门聘请法律顾问，你就是云飞公司的法律顾问。爸，这个官司就交给你负责，你有双重身份，一是公司代表，二是法律顾问。” 岳父有一点不自信，“云飞，我行吗？” 岳秀清说：“爸，你一定行的。” 岳母有点担心，“云飞，你爸不专业啊。” 金云飞说：“没关系，第一次么，就当是交学费。爸，你放手应诉，花多少钱都值。” 大姑问：“大哥，那第二个是谁？” “第二个是咱们质检科的廖智博，大妹，你不知道吧？” “是那个四十多岁的左臂残疾的湖南人？” 金云飞点着头说：“对，就是他，他老婆和仨个女儿都在鞋帮车间上班。三年前，我是看他可怜才留下他，后来我发现，这个人不简单，当过兵当过民办教师。最厉害的是，他爱读书，最爱读法律书。这是个人才，是我爸发现的。” 岳父说：“是的，有一次他来我办公室，看到书柜上有法律书，他向我借书。一聊才知，他读过的法律书比我还多，十多年来，他一直坚持自学法律。我敢说，他比县司法局那几个律师还懂法律。所以我和他成了朋友，经常交流学习心得。” 金云飞问：“爸，你看他行吗？” “究竟行不行，得拉出来试试才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比我强。” 第0208章 孺子不可教也 () 金云飞拍板，“就他了，让他担任公司法律顾问，兼这个官司的诉讼代理人。” 岳母问：“那半个法律专家又是谁？” 岳秀清和金晓玲也不知道。 金云飞说：“还是让咱爸来告诉你们。” 岳父说：“咱们公司的司机老赵的儿子赵胜。这小子现在是鞋底车间的工人，高中毕业，但正在上函授自修大学，学的正是法律专业。这小子很有志向，决心三年之内，把律师证考到手。” 金云飞说：“我打算提拨一下他，这次也算是考核吧。爸，就让他当廖智博的助手。” 岳父笑着说：“云飞，我们是乌合之众，你够有魄力的。” 金云飞让岳父通知廖赵二人，马上来办公室开会。 岳父去叫廖赵二人，岳母和大妹也回自己的岗位去了。 岳秀清还是担心父亲他们，“云飞，爸他们行吗？要不，咱们还是聘请专业律师吧。” “老婆，你不用担心。”摇摇头，金云飞说：“咱们国家的律师队伍刚开始建立，鱼龙混杂，虾兵蟹将，是真正的乌合之众。再说了，咱们这场官司，对方是海外公司，要用到国际法之类的法律，那些所谓的专业律师，可能也没打过。总之，与其让他们胡来，不如让咱们自己人上阵。” “要是打输了，咱们要花不少钱呢。” 金云飞笑道：“不怕，有老蒋在前面顶着。” 岳秀清也笑了笑，“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对，总有第一次的。” 岳父回来了，还带着廖智博和赵胜二人。 岳父五十几岁，廖智博四十多岁，赵胜二十出头，名符其实的老中青三结合。 廖智博和赵胜在来的路上，已知道老板要他们干什么，二人都惴惴不安。 打工人上法庭当“律师”，好比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不慌不忙鬼都不信。 金云飞只好先鼓励打气，“……总而言之，老廖，小赵，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不管什么结果，你们都有功劳。不管什么结果，我都给你们庆功，都给你们发奖金。” 廖智博道：“感谢老板给我们机会，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争取打赢官司。” “哎，老廖你说错了。”金云飞摆着手说道：“我再强调一遍，我不追求输赢，我讲究的是过程。” “老板的意思是……” “你们回去后再体会我的意思。” 岳父道：“金总，请你做具体指示。” 想了想，金云飞道：“第一，你们要注意个人形象。岳助理，公司出钱，由你负责，把你和他俩的形象塑造塑造。去美发店整整，去孔雀公司每人买套西服。总之，你们代表着公司，就是官司打输了，也要展示咱们民营企业的风彩，和咱中国人的骄傲。” 岳助理就是岳父岳东平，他不但是销售科科长，还是总经理助理。 “第二，你们要认真的研读起诉书的内容。对方提出十一个指控，你们要尽量搜集证据，把他们的十一个指控一一驳倒。如果有可能，咱们还可以反诉他们，要他们为咱们恢复名誉，消除不良影响。” “第三，要记住咱们只是第二被告，第一被告是孔雀公司，咱们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对方实际上是冲着孔雀公司去的，咱们不当出头鸟，咱们后发制人。就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该出手时，枪林弹雨也不开口。” “第四，咱们的答辩核心是国内。所以凡涉及海外市场的，咱们一律回避。只要是涉及国内的，你们要发挥你们的优势，把所有有利于咱们的法律条文，统统的扔出去。哪怕洋鬼子不听，你们也要扔出去，就当是教育教育他们。” “第五，你们要临时抱抱佛脚。公司出钱，去把所有法律书买回来。你们还要去孔雀公司，他们那边可能会请香港律师，你们要虚心地向人家学习，把真本事学回来。” 一口气说了五条，金云飞想不出还需说什么，便挥着手结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你们开始干活吧。”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两口子。 “老婆，你和大妹商量一下，调动老廖和小赵的工作。先把老廖调到销售科，把小赵调到质检科。工资么，每人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二十五。” 点了点头，岳秀清道：“老公，小心像小鸟那样，翅膀硬了就飞走了。” “他们？不会吧。”金云飞笑道：“老廖一家和小赵一家，都在咱们公司上班，他们怎么走。除非，除非老廖和小赵都成了法律界的大神，能年赚几十万，才有魄力让家人不用干活。” “难讲，说不定老廖和小赵真能成为大神呢。” “呵呵……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真要那样，咱们也没办法，就当咱们在发财的同时，顺便为社会培养了两个人才吧。” 金云飞自信满满，或者说是对官司毫不在意，就连他家里人都认为他大意轻敌。 家里人毕竟是家里人，金云飞的决定，他们几乎是不反对的。 但蒋宗耀和苏玉茹夫妇就不这样想了，他们没有想到，打官司这么严肃的大事，金云飞竟然派了三名员工上阵应付，这也太儿戏了。 “农民就是农民啊。”蒋宗耀冲着苏玉茹感叹道。 “算是有点文化的农民。”苏玉茹微笑着道。 蒋宗耀点着头道：“有钱，任性，土包子，农民式的狡猾，孺子不可教也。” 苏玉茹提醒道：“老蒋，毕竟是合作者，这些话不要到外面说去。” “姐，姐夫，你们错了，你们太小看了这个农民。” 说这话的人，是苏玉茹的弟弟，公司副总经理兼总务部经理，也是参与这次诉讼的公司代表。 苏玉海，三十八岁，正宗的法学系毕业，国际法硕士，标准的高富帅，钻石王老五，孔雀公司的三号人物，占有公司股份百分之十点五。 苏玉茹笑道：“玉海，金云飞是你姐夫的忘年交，你与他只打过几次照面，实际没有打过交道，你了解他多少呀。” 苏玉海冷笑着说道：“旁观者清。姐，姐夫，咱们与云飞公司合作，签了五个文本。我相信，只要你们重温一下那五个文本，就能重新认识这个农民。” 苏玉茹听了，立即从抽屉里拿出那五个文本，和蒋宗耀一起翻阅起来。 只是粗略的看了看，蒋苏两口子就愣住了。 第0209章 官司赢了 官司没完 () 备忘录上写得清清楚楚，两公司合作期间，凡涉及法律层面纠纷时，应以孔雀公司为主。 上面还写着，如遇海外市场的法律纠纷，云飞公司可不参与。 还有一个特别提示，孔雀公司有海外业务，云飞公司没有海外业务，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法律纠纷时，任何责任都由孔雀公司独家承担。 也就是说，眼前这桩官司，就是输到天上去，他金云飞也不用掏一分钱。 “先见之明，先见之明啊。”蒋宗耀掩卷感慨。 倒也不能生气，苏玉茹笑道：“难怪小金轻描淡写，难怪小金派了三个法律爱好者。了不起，敢情他早就想到了有今天。” 苏玉海道：“姐，姐夫，你们信不信，接下来他肯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哭天喊地的坚决打官司，拒绝任何形式的庭下调解，更拒绝和解。” 蒋宗耀道：“不大可能吧。就算他不用出一分钱，打官司总是影响不好。” “信不信由你们，咱们走着瞧。” 事情的发展，还真被苏玉海给说中了。 三次庭前调解，孔雀公司同意，云飞公司却死活不肯，还慷慨激昂的宣称，就是把官司打到天上去也要打。 更有甚者，云飞公司还放出两个大招。 一是反诉对方诬告，要求对方道歉，并赔偿云飞公司名誉损失五百万元。 二是告知媒体，引来十多家媒体关注这场官司，其中还有三家香港媒体。 定了，下星期三下午两点十分开庭。 孔雀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蒋宗耀的办公室。 苏玉海道：“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姐，姐夫，你们看到了吧，那家伙死活不肯松口。我说如果调解的话，咱们孔雀公司负担部费用，那家伙就是不同意。” 蒋宗耀道：“开庭就开庭吧。对方也没下死手，咱们就是输了，也不过是几百万的事。” 苏玉茹也道：“玉海，你就好好准备吧。” 苏玉海点着头道：“放心吧。” 蒋宗耀好奇的问：“玉海，被你说中了，看来，你对小金很了解啊。” “那是。”苏玉海得意道：“我比你们更了解他。姐，姐夫，我的了解，与你们的了解不一样。” 苏玉海微笑道：“奇了怪了，玉海，你怎么对小金这么感兴趣呢。” 苏玉海只笑不说。 苏玉茹伸手打了弟弟一下，斥道：“快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嘿嘿……”苏玉海笑着说道：“姐，我三十八了，离婚九年了，我想结婚了。” 蒋宗耀吃了一惊，忙问：“玉海，你莫非看中金家哪个女人了？” 苏玉海又是只笑不说。 苏玉茹道：“不会吧。金家虽然人多，但据我所知，已婚的已婚，未婚的年少，没有适合你的姑娘呀。” “姐，什么叫年少？我也年少呢。” 苏玉茹问蒋宗耀，“老蒋，金家还有十八岁以上而没有婚配的姑娘吗？” 蒋宗耀一边想，一边说道：“还真有。金云飞有四个妹妹，大妹在公司当副总，已经结婚，二妹在国外留学，不知有没对象。下面两个，三妹在江浙大学读书，不知道谈没谈朋友，最小的今年高考，也就十八、九岁，应该没有男朋友。” 苏玉海道：“掐头去尾，玉海，你说的是金云飞的二妹还是三妹？” “三妹，金晓红，江浙大学管理系三年级学生。” 蒋宗耀和苏玉茹一齐笑了起来。 苏玉茹笑道：“那丫头我见过两次，确实是个小美人，听说书也读得很好。玉海，你很有眼光嘛。” 蒋宗耀虽然也笑，但却大摇其头，“玉海，你们相差十几岁，不合适，太不合适。用金云飞的话说，玉海，你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姐夫，你这什么意思？不帮我还打击我啊。” 苏玉茹也道：“老蒋，你有问题诶，你我相差近十岁都没问题，为什么相差十几岁就不合适，你把话讲讲清楚。” 蒋宗耀苦笑着道：“两个问题。一是现在正在打官司，不适合牵扯其他事情。二是万一不成，咱们跟金云飞就会产生矛盾，以后的合作就很难继续了。” “这倒也是。”苏玉茹点着头道：“玉海，你的私事暂且搁下，先把这个官司打完再说。” 蒋宗耀道：“玉海，你要好好表现。另外对金云飞，你该多多的拍拍马屁。” 还别说，苏玉海怵姐夫，言听计从，照着姐夫的话使劲去做。 官司打赢了，苏玉海当记头功，没花一分钱，还扩大了两家公司的影响力。 更有意思的是，苏玉海不遗余力，一起反诉对方，也赢得了胜利。 对方当庭道歉，只是苏玉海要求对方赔偿的名誉损失费，不是金云飞要求的五百万，而是合人民币一块钱。 但苏玉海公私兼顾，一边打官司，一边讨好金云飞，做得是力投入，却又滴水不漏。 一方面，苏玉海与云飞公司的“三人组”混得不能再熟，特别是对金云飞的岳父岳东平，恨不得当祖宗侍候。 在法学上，苏玉海对岳东平、廖智博和赵胜三人倾囊相授，连他读本读硕的教材，也搞过来无偿赠送。 三人组在金云飞面前，自然是大赞特赞苏玉海，情不自禁，真心实意。 另一方面，在打官司期间，苏玉海老往金云飞办公室跑。每次上门，都是虚心请教，嘘寒问暖。 金云飞浑然不觉。苏玉海三十八岁，看似三十多点，归国华侨，知识渊博，谈吐不凡。金云飞三十有二，老成持重，文明礼貌，待客周到。 这样的两个人，其实是同辈人，坐在不起，想不投机都难。 官司打完了，苏玉海还隔三差五的往云飞公司跑。 苏玉海还特能投其所好。 金云飞好装，办公室有一书架，搁了不少书，特别是字典啥的砖头块。 苏玉海托朋友买了一套汉外词典，英译中、德译中、日译中、法译中……一共二十一本，拿来奉献给金云飞。 金云飞假客气，苏玉海就生气，说从此再也不登云飞公司大门，金云飞顺水推舟，收下了二十一本砖头块。 还是旁观者清，岳秀清和金晓玲，姑嫂二人同时看出了蹊跷。 第0210章 女花痴隆重登场 () 在金云飞自我陶醉，摇头晃脑地欣赏那个书架上的砖头块们的时候，姑嫂二人双双出现。 岳秀清道：“有句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那个什么即盗。” 金晓玲道：“还有一句诗也挺有意思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金云飞如同浇了一盆凉水，愣在了老板椅上。 脚尖一点，金云飞随着老板椅转过来，一个巴掌拍在了大板台上。 “对啊，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眼睛是长在额头上的。我跟他姐夫是忘年交，可他见了我，都是爱搭不理，怎么突然就热乎起来了呢？” 姑嫂二人齐笑，异口同声道：“赶紧分析。” “非法图谋者，权钱色仨也。” “说人话。”姑嫂二人继续笑着异口同声。 金云飞不理老婆和大妹，循着自己的思路，认真地分析着，“权，咱曾经担任金家村大队第九小队队长，早已荣退二线。钱，那家伙的姐夫十倍于我，他自个可能也不比我少。那，那就只有色喽。” 说到这里，金云飞坏坏的看向都婆和大妹。 人靠衣装马靠鞍，自从脱贫致富，大妹越来越会打扮，美得无愧为金家长妹。 老婆就更不用说了，在金云飞眼里，刘晓庆、陈冲、龚雪等大明星，都差着老婆三条大街。 “呸。”姑嫂二人同心，一齐笑啐金云飞。 “哎，你俩先别忙着呸我。”金云飞摊着双手问道：“你们说说，他为了啥，为了啥？” 分析得是没错，姑嫂俩想来想去，也往“刀巴”二字合一上想，可就是想不明白，苏玉海看中了谁。 问题有点复杂，有点严重，万一这家伙口味“千里”合一，看中某一位已婚女同志…… 金云飞拍板道：“打听，赶紧给我打听去。” 大妹问道：“怎么打听呀？” “咦，你们不是有个八卦党么。孔雀公司和咱们公司，都有不少本地员工，老乡对老乡，啥话都能讲，这很简单么。” 姑嫂二人的办事效率真高，只用了一天，就来向金云飞“汇报”。 岳秀清笑道：“云飞，恭喜你，人家苏玉海想当你的妹夫了。” 金云飞正喝水来着，听了岳秀清的话，差点将嘴里的水喷出。 “什么什么？他想当我的妹夫？几妹夫？二妹夫？大妹夫？” 大妹忙道：“大哥，你说啥呀。听好了，人家想当你的三妹夫。” “我晕，有没有搞错啊。” 岳秀清道：“你没有搞错，我们的情报也没搞错，人家苏玉海也没搞错，人家看上你的宝贝三妹了。” 金云飞怔了怔，拍着桌子嚷道：“狗日的，真他娘的坏，三十八岁的想娶二十一岁的，搁以前，那就是两代人。他想干什么，老牛吃嫩草，岂有此理，他以为还是解放前啊。” 岳秀清微笑道：“问题是人家情有独钟，痴心不改，可能近期就要让他姐姐姐夫把事情搁到桌面上来。” 金晓玲也道：“要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金云飞问道：“能有什么麻烦？” 金晓玲道：“麻烦大了去了。咱三妹的情况，大哥大嫂应该知道，十有八、九已有了男朋友，用大哥的话讲，三妹是名花有主。一旦老蒋两口子提亲不成，两家必生嫌隙，关系疏远。咱们不但难以再与孔雀公司合作，因此可能还会得罪人家。” 这是实话，金云飞点了点头，“得想个办法，得想个办法，得让苏玉海知难而退，而又不发生严重矛盾。” “反正我没办法。”岳秀清道。 “我更没办法。”金晓玲道。 金云飞苦笑道：“这要让三妹知道，非骂咱们不可。” 姑嫂二人齐笑。 金云飞一筹莫展，仰天长叹道：“唉……要不，要不把咱小六一许配给狗日的吧。”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高亢的娇笑声。 “咯咯……大表哥，你还是先把我给嫁出去吧。” 金云飞两眼亮了。 不仅是金云飞，就是姑嫂俩也惊喜的亮眼了。 一位穿着花裙子的姑娘隆重登场。 来的人是亲戚，现在也是云飞公司的员工，金云飞二娘舅的大女儿谢小彩。 这两年，金云飞的一条原则被不断的自我破坏，就是不轻易让亲戚在公司上班。 大娘舅大娘妗那是特殊情况，去年三娘舅的女儿谢小婷进了鞋样设计室，一下子打开了缺口。 三娘舅的女儿能来公司上班，二娘舅的孩子不能不收，除非金云飞不想认二娘舅这门亲戚，可打死他他也不敢不认。 谢少彩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公司的。 谢小彩，年芳廿六，身高一米七一，不算漂亮，但绝对耐看。 山里姑娘，初中缀学，打扮土里土气，心里却装着一个大世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愿望，就是嫁一个好老公，前提是山外的好老公。 因此，谢小彩在她家乡周边是一个奇葩，山里姑娘出嫁早，十六七八把娘当，可谢小彩至今待字闺中，山里已没合适的男子当他老公。 谢小彩还有一个奇葩的地方，一身谢家武功，粗手大脚，只能干粗活，干细活干啥啥咂。 进公司俩月有余，谢小彩已换七个岗位，只有搬运工，她是十二分的合格，男工一次搬一箱鞋，她一次能搬两箱鞋，速度还比男工快一倍。 这就让那几个男工尴尬了，这活还怎么干。 金云飞只好让谢小彩去当公司安保队队员。 还别说，谢小彩干得最欢，起早贪黑，简直是如鱼得水。 但谢小彩是个花痴，公司里没结婚没对象没女朋友的男工，都是她关注的目标。不对，不是目标，是猎物。 三天两头，需要金云飞的母亲谢玉娟出面，不断的警告和提醒，才让谢小彩看上去勉强像个姑娘。 金云飞很头疼，金云飞没办法，金云飞有时还得哄着眼前这位可爱的表妹。 “大表哥，大表嫂，大表姐，你们怎么了？难道我不好看吗？难道我不好看吗？” “好看。”岳秀清道。 “很好看。”金晓玲道。 “太好看了。”金云飞跟着赞。 “咯咯……”谢小彩的笑声，震耳欲聋。 啪，金云飞突然拿拳砸桌，脸色说变就变。 谢小彩愣了一下，“大表哥，你咋啦？” 金云飞皱起了眉头，哼道：“谢小彩，这是上班时间，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云飞公司的员工，你还记不记得云飞公司的规章制度？” 第0211章 女追男 隔层纱 () 金云飞发飚，谢小彩怵。 假小子谢小彩天不怕地不怕，连大姑妈谢玉娟也难管住，唯独就怕大表金云飞。 金云飞有两招，一是常吓她，要把她送回山里，二是揍她，揍得她服服帖帖。 刚来时，谢小彩目空一切，自诩谢家武功第一，要跟大姑妈谢玉娟比武。 长辈哪能轻易出手，金云飞代替他妈，就在一厂区二厂区之间的过道上，当众与谢小彩大战百多回合，将谢小彩揍得落花流水，从此对大表哥心有阴影。 大表哥被同辈亲戚称为笑面虎，只要他不皱眉头，一般不会发飚。 现在大表哥皱起了眉头，谢小彩感到不妙，立即低眉垂眼，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 “背诵，把公司的规章制度背诵一遍。”金云飞黑着脸下了命令。 谢小彩不敢怠慢，开始背诵公司规章制度。 岳秀清和金晓玲很配合，也都不苟言笑。 不错，谢小彩学得好，公司的规章制度有三十几条，近两千字，她居然背诵得只有几个小差错。 金云飞有意打击谢小彩，拍着桌子哼道：“用普通话再背诵一遍。” “大表哥……” “快背，不然我明天就送你回家。” “我背，我背……” 谢小彩的普通话就不行了，磕磕绊绊，结结巴巴，用了比土话多一倍的时间，才勉强背完了公司规章制度。 金云飞给自己找台阶，他问岳秀清和金晓玲，“咱表妹背得咋样？” “我打八十分。”岳秀清道。 “我给七十五分。”金晓玲道。 谢小彩紧张地盯着金云兴。 金云飞眉头舒展，笑道：“好吧，我给七十分。” “嗨。”谢小彩振臂高呼。 金云飞乐道：“这样子，这样子怎么嫁得出去啊。” 谢小彩马上顺杆儿爬，“大表哥，你认识人多，给我找一个呗。” “呵呵，倒是有一个。”金云飞笑道：“可就你这样子，大表妹，够呛，忒够呛了。” “谁，谁？”谢小彩急道：“我改我改，大表哥，我听你的，我改头换面，我重新做人。” 金云飞点点头，又问姑嫂二人，“你们怎么看？” 岳秀清道：“应该帮帮小彩。” 金晓玲道：“大哥，我看那人跟咱小彩很配。” “大表哥，你听听，你听听，少数要服从多数。” “好吧，但你要记住，不管成不成，你都不能说是我的主意。” “没问题，不管成不成，我保证不说是大表哥你的主意。大表哥，他是谁呀？” 金晓玲道：“孔雀公司的那个苏玉海，就是经常来找大表哥的华侨，很帅很帅的。” “他呀。”谢小彩有点不满意，“大表姐，那人都很好，但我听说，我听说他有三十几岁呢。” 金晓玲道：“傻妹子，年龄不是问题，问题是人家能不能看上你。” 谢小彩道：“大表哥，都说你是万能的，你想办的事，肯定能办成。” 这马屁拍得金云飞很舒服，想了想，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小彩，首先你这形象要改一改，衣服洋头发土，不讨人喜欢。让大表嫂大表姐带你去美发店改造改造，钱我来出。还有，你这火爆脾气要收敛收敛，不能动不动就要动手动脚。嗯，对了，千万要讲普通话，不能讲山里话，你那一口山里话，连我听着都费劲。” “大表哥，我一定照你说的去做。大表哥，还有吗？” “当然还有。”金云飞道：“一方面，你得学会粘人，贴上去了，就要粘住不放，就像打架一样，打不过也要死缠烂打。另一方面么，就是关键时候要豁得出去。” 谢小彩问道：“大表哥，什么叫关键时候？什么叫豁得出去？” “这个……就是，就是关系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要坏得起来。” 金晓玲掩嘴而笑。 岳秀清拿手推了金云飞一下，“哎，别把小彩教坏了。” 谢小彩正发懵，就岳秀清那一推，却把她给启发了，拍着手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金云飞忍不住问道。 谢小彩笑道：“就是学大表哥对大表嫂的做法。” 这下把姑嫂二人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尤其是金晓玲，“小彩，什么叫大表哥对大表嫂的做法？” “咯咯，我听村里人说的，就是最早来鞋厂上班的那些人。他们说得可传奇了，说大表哥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农家小子狂追城里姑娘。他们说，大表哥一看时机已到，就该出手时就出手，就把生米煮成了熟饭。然后，然后大表哥就堂而皇之把大表嫂娶回了家。” 岳秀清红起了脸。 金晓玲却笑得弯了腰。 金云兴没笑，反而一本正经地问道：“小彩，那你在关键时候能不能把生米煮成熟饭呢？” 不料，谢小彩这时却不好意思起来，顿着脚道：“大表哥，我是女的诶。”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小彩，女追男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呢。” “我，我试试。可，可大表哥，我没机会接近他呀。” “小彩，天机不可泄漏，你附耳过来……”金云飞凑在谢小彩耳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好些话。 谢小彩开心得不行不行的，说行动就行动，拉着大表嫂和大表姐，兴冲冲的去了美发店。 让谢小彩“对付”苏玉海，金云飞还是忐忑的，他怕弄巧成拙，反而破坏了与蒋宗耀的关系。 但反过来一想，蒋宗耀让苏玉海老往这边跑，何尚不是在算计呢。 你有初一，我有十五，既然你算计我，我当然也能对付你。 你不说破，我只当不知，大家各玩各的，成功不成功，就看各自的造化。 还别说，效果还是有的，自从打出谢小彩这张“牌”，苏玉海往办公室跑的次数少了。 金云飞也不关心谢小彩的进展如何，他向来是“管杀不管埋”，反正有情况，老婆和大妹会向他汇报的。 今年的凉鞋季不温不火，大家都这样，人总是要穿鞋的，人就那么多，鞋的总需求也还是那么大。 生意好不好，讲究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相对来说，金云飞是重秋鞋季轻凉鞋季，他的心思早已放到下半年的生产上。 金云飞还得分点心思关注表妹谢小彩的“事业”发展。 好在谢小彩有点能耐，她的“事业”有了突破性的发展。 第0212章 接触接触再接触 () 话说蒋宗耀和苏玉茹两口子给苏玉海制定的策略，是讨好金云飞套牢金云飞搞定金云飞。 这是对的，金家长辈不管事，搞定金云飞就相当于搞定他的家人。 每年暑假，金家三妹都会回家，在云飞公司“勤工俭学”，她是大三生，马上要进入实习期，今年的暑假更得回家。 苏玉海就是要在金家三妹回家前搞定她的大哥金云飞。 而金云飞也知道，苏玉海之所以这么执着，是因为有老蒋两口子在背后支招。 斗智斗勇，金云飞不怕，跟老蒋斗，他乐在其中。 金云飞为谢小彩制定的计划里，第一步是接触。 谢小彩喜欢摩托车，认为开摩托车拉风，金云飞那辆本田摩托车，买来后自己没开千里，现在成了谢小彩专用。 巧合的是，苏玉海也喜欢摩托车，这家伙有好几辆，都是几万块的比赛用车，出门必骑，轰隆隆的贼拉风。 这是谢小彩和苏玉海的共同点，金云飞将其当成二人挂上钩的切入点。 每回苏玉海来找金云飞，都开着摩托车，那车就停在公司门口。 那天苏玉海刚到，车还没停稳，谢小彩就开着摩托车“杀”了出来，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将苏玉海连人带车撞到在草坪上。 这方面谢小彩是高手，既撞倒苏玉海又确保不撞伤他。 金云飞两口子装没看见没听见，苏玉海说没事，但谢小彩“不依不饶”，叫来司机老赵，硬把苏玉海送到镇医院。 到了医院，更由不得苏玉海，这检查那检查，过了一遍，忙了一个上午，才把苏玉海“放走”。 第二步还是接触。 仅过了一天，苏玉海又来找金云飞，又骑着摩托车。 但这一次，苏玉海的摩托车还没熄火，正在草坪上“干活”的谢小彩突然出来，苏玉海的摩托车正好撞上了谢小彩。 谢小彩的身体，被撞出了三米多远，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 苏玉海吓坏了，一面上前察看，一面大喊来人。 云飞公司也真是的，没其他人出来，还只是那个司机老赵，帮着把谢小彩往医院送。 谢小彩“伤”得重，苏玉海在医院忙了一天。 第三步还是接触。 这回是两辆摩托车相撞，发生在云飞公司的一厂区和二厂区间的过道上，苏玉海来云飞公司的必经之路。 苏玉海正骑车时，谢小彩骑车从车间出来，速度都不快。 一个没注意，一个特有意，想不撞上都难。 这次两人都没事，车却有事，谢小彩说是她的责任，坚持叫来司机老赵，把公司的皮卡开来，叫人把两辆摩托扛上皮卡，去车铺修理。 这回接触就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苏玉海请谢小彩吃饭，据后来谢小彩说，两人共进午餐花了一个半小时，无话不谈，气氛融洽。 来向金云飞当面汇报情况的人，不是姑嫂两个，是始终参与的司机老赵。 老赵是本地人，下岗职工，进了云飞公司后，先当货车司机，负责往托运车送货，兼装货卸货。 金云飞很信任老赵，不仅安排他为自己开车，还把他儿子赵胜调到质检科，兼任公司法律顾问，公司出资支持赵胜读函授大学。 老赵会抽烟，刚进办公室，金云飞就拿出一条硬壳中华烟，老赵连连推辞，哪敢收董事长兼总经理的香烟。 “老赵，这烟是隔壁九鼎公司的于总送的。你知道我平时不抽烟，我总不能拿去卖掉吧。所以这烟你得收，不仅收而且还得抽。你跟我出去时，要是抽几元一包的香烟，我的脸可就挂不住了。” 这理由蛮充分，老赵也就不再客气，“金总，那我就只好腆着脸收了。” “要收，要收。”金云飞笑道：“再说你最近配合小彩，也挺辛苦的。这是额外工作，我也得奖励你嘛。” 老赵也笑了，“金总，现在可以开始汇报了吧？” “汇报，汇报，越详细越好。” 好个老赵，还是在国营厂当汽车班长时的作风，拿出了黄皮笔记本。 金云飞咧嘴而乐，敢情他都记在本子上呢。 也不用老赵念，金云飞拿过来亲阅，很认真的读了一遍，再冲老赵竖起大拇指。 老赵道：“金总，根据我的观察，他们二人已经很熟，现在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点了点头，金云飞笑道：“可是，他们进展太快，下一阶段怎么进行，我还没想好呢。” “这个……嘿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老赵，你要出出主意。”金云飞严肃地说道：“如果事成了，你我就是媒人，吃喜酒时，咱俩是要坐上座的。” 老赵憨笑道：“金总，我只是干活的，不是出主意的，我真的想不出办法。” “好吧，不为难你。你去告诉小彩，下个阶段也分三步走，粘住、粘住、再粘住。” “金总，这个粘住是什么意思？” “请注意这个粘字，左边一个米，右边一个占。你告诉小彩，她懂的，左边的米熬成桨糊，就能占领阵地，就能把苏玉海粘住了。” “嘿嘿……我也懂了。金总，我这就告诉小彩去。” “去吧，你告诟她，要她抓紧时间。” 还真的要抓紧时间，很快就要进入六月，三妹金晓红就要回家过暑假，如果让苏玉海看到，苏玉海很可能会“移情别恋”。 金云飞把岳秀清和金晓玲找来，让她俩出出主意，夜长梦多，能不能给苏玉海和谢小彩加把柴添点火。 岳秀清道：“让三妹别急着回家就是了。” 金晓玲道：“这不大可能吧。这丫头三个月前就打电话来说了，说是要带她男朋友回来过这个暑假的。这丫头犟，她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岳秀清道：“这个好办。她不是说，大学毕业后，就回家接管公司么，让她和男朋友一起，去国内各个大市场转一遍。就当是考察市场，也算是暑假实习么。最好让她实习两个月，等她八月初再回来的时候，小彩和苏玉海的事也该见分晓了。” 金晓玲道：“大哥，大嫂这主意好。” “嗯，就这么办。” 第0213章 粘住粘住再粘住 () 金云飞道：“就交给你俩办。给三丫头打电话，给她打点钱，就说是我说的，完成市场考察后，我要看到一个详细的市场考察报告，字数不得低于五万字。” 岳秀清和金晓玲都点了点头。 但金晓玲马上笑道：“不过大哥，你给小彩出的主意，叫什么粘住粘住再粘住，到底靠谱不靠谱啊。” “靠谱，肯定靠谱。”金云飞道：“你们知道苏玉海的三大爱好吗？赛车、击剑和美食，咱们小彩正好可以怼上，这叫投其所好。” 岳秀清哦了一声：“这三样小彩行吗？” “行，她一定行。赛车，苏玉海顶多是个发烧友，业余选手水平。咱小彩胆大，经过最近的自我学习，摩托车骑得不比苏玉海差。击剑，苏玉海学的是西洋剑，是比赛用的，他体格不很健壮，那击剑就是中看不中用。可咱小彩会武功，号称谢家女子第一，这个名号她还真当之无愧，让她用谢家剑法，十招就能干扒苏玉海，这一定能勾起苏玉海的兴趣。” 金晓玲笑问：“那美食呢？” “这就更有契合度了。咱小彩是什么？是个吃货，大吃货。你看她那个胃口，每回吃饭都是两个人的饭量，比我还吃得多，吃了还不胖。我为啥不让她去食堂吃，她是我表妹，她当众狼吞虎咽，我不好意思啊。” 姑嫂二人都笑了起来。 “而苏玉海呢，他号称美食家，其实只是爱吃，但绝对是吃得不多。他只是喜欢研究美食，也特喜欢亲自下厨，叫他业余大厨还差不多。你们想想，一个爱烧菜，一个是吃货，对于一个业余大厨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烧的菜被吃个精光而更有成就感的呢？” 岳秀清和金晓玲一齐叫好。 “你俩别忙着叫好。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多多指导小彩。特别是要提醒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定要沉住气。” 转眼到了六月。 天气已热，办公室开起了风扇，金云飞没有出门，凉鞋销售平淡，让他没了工作热情。 但老赵出现，让金云飞精神一振。 “老赵，你好几天没汇报了吧？” “金总，我正犯愁呢，小彩不让我跟了。” 金云飞哦了一声，“不让你跟了？” “对。这些天，小彩都是吃了早饭就出门，晚上也不知道她回来了没有，我也不敢问。但看样子，她很高兴的。噢对了，昨天还送了我一条利群香烟，说谢谢我。” “这丫头，难道这么快就粘上了？”金云飞自言自语道：“欲速则不达啊。粘住粘住再粘住，这三步走，应该没问题啊。” “金总，你看我……” “噢，暂时没你事了。老赵，你先回去，你的任务是待命。” 金云飞打电话找谢小彩，可她的手机和呼机都打不通，金云飞好生奇怪，这丫头不会真把苏玉海给粘上了吧。 不料，这时苏玉海上门来了。 苏玉海有变化，就是衣着更随便了，对金云飞也不再是那种巴结相。 “老苏，最近忙啥啊？”说到装，金云飞堪称电影百花奖水平，苏玉海还真看不出来。 “我能忙什么，都是我姐我姐夫在忙，我就是个摆设。不过，我就愿意当个摆设。” “呵呵，有意思。”金云飞笑着问道：“找我有事？还是给老蒋带话？” “啊，没事，就是随便坐坐。如果你一定要问，那就是，那就是我想你金总了。” 金云飞捧腹大乐，指着苏玉海道：“没话找话，肯定有话。老苏，你有话直说，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这个这个……你表妹谢小彩去哪里了？” “咦，你找她干嘛？”金云飞反问道。 “有点事，就是上次我开车撞了她，我想问问她是不是好了。” 金云飞心里乐得不行，还高智商，猴年马月的事拿来当理由，咱农民都比你聪明。 “早没事了。老苏你放心，小彩这丫头，从小练武出身，三个男人也打不过她。她要真有事，你看我能安宁吗？” “也是，也是，我就是想当面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是真不知道她疯到哪里去了，刚才，刚才我还打她手机和呼机呢。” “她都没接？” “都没接。”金云飞两手一摊，爱莫能助的样子。 苏玉海索然无味，无精打采，坐了一会就走了。 金云飞赶紧叫来了老婆和大妹，“哎，怎么回事，小彩这丫头疯哪里去了？” 岳秀清和金晓玲都在发笑。 金云飞莫名其妙，但有一点他很肯定，“一定是你们俩在捣鬼吧？” “欲擒故纵。”岳秀清只说了个成语。 金晓玲道：“是大嫂的主意，让小彩回家玩几天。咱外公外婆那里，高山阻挡，没有信号，手机和呼机当然都打不通了。” 原来是这样，金云飞问道：“可是，用得着这么急吗？这欲擒故纵现在能用吗？” 岳秀清反问道：“刚才苏玉海来过了吧？你分析分析，是不是可以用欲擒故纵了？” 倒也是，金云飞不得不点头承认。 岳秀清道：“还不到两天时间，苏玉海就忍不住来找苏玉海，说明火候已到，咱们可以煽风点火了。云飞，人家进展神速，你那个什么粘住粘住再粘住，有点婆婆妈妈了。我认为啊，小彩可以进入快刀斩乱麻阶段了。” 金云飞噢了一声，“行啊，这丫头，真看不出来，还真有一套。快刀斩乱麻，不就是要生米煮成熟饭了么。” 姑嫂二人又好一阵笑。 金晓玲道：“大哥，小彩回家前都说了，那几天，她天天与苏玉海在一起。上午，两人练剑，下午，两人研究美食，晚上，两人吃美食，两人赛车。几乎是形影不离，双进双出。与此同时，小彩那几天就住在苏玉海那里。” 金云飞忙问：“住在苏玉兰那里？他们，他们不会是真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这你自己问去，我们也不知道。” “唔，太快了，太快了。用咱四弟的话说，这不科学，这也太不科学了。” 金晓玲笑道：“大哥，还是等小彩回来再说吧。” 可是，小彩这丫头，说好让她只回家三天的，她居然不慌不忙，在家里整整息了一个星期。 第0214章 哪那么多神话和奇迹 () 回来后，谢小彩基本上没啥变化，该吃吃，该玩玩，还老往外跑，老跟苏玉海在一起。 岳秀清和金晓玲不敢问，金云飞更不敢问。 至于工作，谢小彩根本就没啥工作，金云飞也不指望她能带来经济效益。 一个公司的安保队队员，成天不见人影，还每个月拿来上千元油票报销，金云飞笑说，他这是请了个大爷他老婆，大娘。 干脆，大家商定，不问不顾，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但孔雀公司那边，蒋宗耀和苏玉茹两口子看出了名堂。 与金云飞一样，老蒋也暂把家安在公司，划出一部分建筑，往上增建一层，下面办公，上面当生活区。 但苏玉海不愿跟姐姐姐夫一起住，他在另一个厂区，也单独划出一小部分，上面也增建一层，一共三层小楼，当成自己的小天地。一楼停车，一辆轿车几辆摩托车，二楼当客厅还有餐厅和厨房，三楼则是卧室书房工作室。 谢小彩是云飞公司的特殊员工，苏玉海也是孔雀公司的特殊存在，不用按时上下班，可以不用去上班。 对于懒散的苏玉海，蒋宗耀基本不管，苏玉茹也不管，但周去一次弟弟家里帮他整理房间，而且亲力亲为。 苏玉茹发现，弟弟的房间里有女人用的东西。 苏玉茹多了个心眼，派人留意，就有了重大发现。 苏玉茹赶紧告诉老公蒋宗耀。 “老蒋，小海谈恋爱了。” “好啊，这是好事嘛。” “我是说，他有女人了。” 蒋宗耀还是见怪不怪，“很正常嘛。小海三十八了，离他那次失败的婚姻已快十年，也该走出阴影了。再说你们苏家就小海一个男丁，你爸你妈还盼着小海传宗接代呢。” 苏玉茹有点不高兴，问道：“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吗？” “我怎么会知道。”蒋宗耀笑道：“你是他姐，要知道也是你先知道。以我看啊，只要小海自己看上的，不管她是什么出身，咱们都不要反对。” “那个女的，是金云飞的表妹谢小彩。” “金云飞的表妹？哪一个？是搞鞋样设计的小谢？” 金家亲戚多，在公司上班的也不少，蒋宗耀真的搞不清楚。 “不是，是那个喊一嗓子能让半个工业区听到的谢小彩。” 蒋宗耀正在抽烟，差点被烟呛着，那个风风火火的假小子，名气实在太大，蒋宗耀只见过几次，但她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不会吧？小海倒是常去找金云飞，怎么可能跟那疯丫头搅在一起呢？” 苏玉茹道：“千真万确。据咱们公司的安保人员反映，前一阶段，他俩一直在一起。而且据我观察，那疯丫头还住在小海那里。” 蒋宗耀不得不重视起来，都到这个程度了，这也太快了，“玉茹，这是什么情况啊？” 苏玉茹思忖着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小海喜欢金家三妹，咱们让小海去讨好金云飞，准备等暑假金家三妹回家时，跟金云飞摊牌提亲。咱们的计划被金云飞识破，金云飞将计就计，让那疯丫头主动接近小海。然后，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应该不会。”蒋宗耀摇着头道：“金云飞有现在这样的成就，除了工于心计，目光深远，还与他的人品有关，我相信他不会。再说了，退一万步讲，他让那个疯丫头接近小海，起码也得疯丫头自己同意吧。” “倒也是。”苏玉茹问道：“现在怎么办？那疯丫头怎么配得上小海，别说我了，我爸妈知道，肯定是一万个不同意。”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蒋宗耀道：“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那疯丫头都配不上咱们小海。不过让我好奇的是，小海怎么会跟她在一起，还让她住在自己家里呢？” “要不，咱们把小海找来问问？” “不能问小海，你弟弟你还不了解吗，你要反对，他肯定跟你对着干，效果恰得其反。” 苏玉茹道：“你去找金云飞，侧面打探一下。” “不，还是打个电话吧。” 说着，蒋宗耀拿起了电话。 电话打到金云飞的手机上，通了。 “是老蒋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云飞，最近生意如何？” “问我能有几多愁，一江春水向东流。惨淡经营啊，不像你有海外渠道，正应了一句话，东方不亮西方亮，孔雀服装四海扬。” “哈哈，还能做诗，说明心情还好，生意尚可。” “算了吧。不瞒老蒋你，我都已经在准备秋鞋季的鞋样了。但看上半年的市场形势，下半年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字，够呛。” “云飞，你也不必担心，市场疲软是暂时的。再说你云飞公司是龙头企业，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嗯，不管风起云涌，生意总归是要做下去的。” “所以，我要再次建议你开拓海外市场。” “我考虑，我努力。噢对了，老蒋，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那位大爷，苏大爷，他最近老往你那里去，你俩在捣鼓啥啊？” “呵呵，我们没捣鼓啥。不过你说错了，前期你那位苏大爷倒是常来，但最近呢，几乎见不到他人影了。” “哦，是这样啊。” “老蒋，我还纳闷呢。我以为是你派来的，可他啥也不说，我也不好问是不。” “那好吧，你忙着，待会我问问他。” 放下电话，金云飞笑了。 快到七月的时候，又在一个下午，又在金云飞的办公室。 岳秀清和金晓玲姑嫂俩，一起来找金云飞。 金云飞以为，是商量秋鞋鞋样的事，公司鞋样设计室已拿出了第一批二十三个鞋样，需要金云飞最终拍板，才能交下去进行定样试产。 可金晓玲说的是表妹谢小彩的事，“大哥，小彩还没到吗？” “连人影都没看见。”金云飞摇着头道。 岳秀清道：“这丫头打电话给我，让我们到你办公室，说有重要的事情讲。” 金云飞疑道：“这丫头，肯定汇报她跟苏玉海的事，不会是泡汤了吧？” 金晓玲道：“难讲，门不当，户不对，一个天，一个地，哪那么多神话和奇迹呢。” 这时，谢小彩推门而进。 不等三人开口，谢小彩就放声大哭，搞得三人慌了手脚。 第0215章 我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 不管男人女人，只要是哭，金云飞总是无动于衷，让人家哭个够再说。 岳秀清和金晓玲可没金云飞沉得住气，两人都要开口，但都被金云飞摆手制止。 谢小彩号啕大哭了五六分钟。 眼泪仍流，但哭声渐低，金云飞这才示意姑嫂俩开口。 岳秀清问：“小彩，你为什么哭啊？” 不问还好，一问就哭声增响，搞得金云飞哭笑不得。 再等，再等又等了三四分钟。 这回大家耐心足够，不哭了也不开口。 倒是谢小彩自己沉不住气了，“大表哥，大表嫂，大表姐，你们怎么不关心我呀？” 这时候，姑嫂俩都看了金云飞一眼，决定把询问权交给他。 金云飞却不提问，而是笑着说道：“继续哭，小彩，请你继续哭。” “大表哥，你问我，你问我么。” “噢，你哭够了吗？” “哭够了，哭够了。” “噢，那你大表哥我就受累采访你一下。小彩，你为什么哭啊？你跟苏玉海吵架了？你把他给揍了？他把你给欺负了？你们不在一起了？还是，还是你们的事彻底泡汤了？” “大表哥，我，我………” “说，快说，不要考验我们的耐心。” “咯咯，咯咯……”谢小彩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 金云飞和姑嫂俩都吓了一跳。 这什么情况？这什么路数，金云飞仨还真有点懵。 疯丫头是疯，疯得没谱，但这又哭又笑的，他们仨糊涂了。 “咯咯……”继续在笑，疯癫癫的笑。 金云飞陪着小心说道：“小彩，咱冷静、淡定、从容，好吗？” “大表哥，咯咯……你问我，你再问我么。” “刚才问过了，就那些问题，你可以挑一个，只需一个。” “大表哥，你猜。” “小彩，你大表哥笨，猜不着，求求你，你别为难你大表哥了好吗。 “嘻嘻……”谢小彩突然双手掩面，笑声也女人起来。 姑嫂俩忍不住要开口说话，但金云飞再次摆手制止。 “大表哥，大表嫂，大表姐，我的事业成功了，我，我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金云飞仨先是一愣，再回过神来，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金云飞伸出三根手指头问：“小彩，这是几？” “一点五双。” 嗨，这丫头还俏皮上了。 金云飞再问：“小彩，你刚说的，你的事业成功了，你把生米煮成了熟饭，是真的吗？” “大表哥，是真的，千真万确的那个真。” “那，那……”金云飞不好意思往下问了。 金晓玲问：“小彩，你确定吗？” 谢小彩骄傲的说道：“大表姐，就是那个事，以前我不懂，现在我也懂了。” 金晓玲道：“你明确的说。” “明确的说，就是，就是我和苏玉海有了那方面的事实。” 这话说得是够明确的，金云飞想笑，但勉强的忍住了。 岳秀清道：“小彩，那个事实，不等于你事业有成，也就是还不算生米煮成熟饭。” 金晓玲双手环抱，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笑道：“一加一等于三，那才叫生米煮成熟饭。” “我煮熟了，我煮熟了。”谢小彩一边嚷着，一边拿出一本病历，病历还夹着一张化验单。 岳秀清和金晓玲拿过病历和化验单，仔细的看了一遍。 岳秀清道：“至少已有六周，那就是四十二天，一个半月……也就是五月底的时候了。” 金晓玲道：“小彩，那不就是你回家息息的时候吗。” 这时候小彩倒还知道害羞，红着脸道：“其实，其实大表哥说粘住粘住再粘住后的第一次粘住，我们就粘住了。” 金云飞听着差点都听糊涂了，但归根到底，是一半为小彩高兴，一半为小彩担忧，接下来怎么办？ 岳秀清和金晓玲也是同样心情。 看见金云飞仨由喜转忧，谢小彩反倒笑了，大大咧咧道：“放心吧，玉海陪我从医院回来后，我们就兵分两路。我来向你们报喜，他去向他姐姐姐夫摊牌，嘻嘻。” 金云飞仨大吃一惊，蒋宗耀和苏玉茹能接受吗？ 金云飞苦笑道：“小彩啊小彩，你这真是六月天卖冰棍啊？” “啥意思？大表哥。” “卖不了自己吃，不愁卖呗。” “嘻嘻，当然不愁卖了。玉海他可高兴了，拿到化验单后，他还高兴得又唱又跳呢。” 金晓玲问道：“玉海说什么了没有？” “玉海说了，他要娶我，马上娶我。玉海又说了，家里人要是不答应，他就离家出走，自己做生意赚钱养活我和孩子。玉海还说了，他会对我好的，他发誓一辈子都会对我好。” 这是排比句，一口一个“玉海说”，把金云飞仨听得忍俊不禁。 金云飞笑着说道：“小彩，你就是万事俱备，但还欠着东风。你家玉海是中国人，但是是外国籍，严格意义上讲，他是外国佬，是假洋鬼子。你爸你妈同意吗？你爷爷奶奶同意吗？” “咯咯，我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对他们说了。” 金云飞乐道：“小彩，你的嘴不比光速慢么。你快说说，他们是什么意见？是反对还是支持？” “嘻嘻，没啥反对不反对的。”谢小彩道：“我跟他们说了。我说大表哥说，一切由他作主。我说大表哥又说，下星期就办定亲酒。我说大表哥又说，他说他租车接他们过来。我说大表哥还说了，一切费用都由他负担。” 金云飞差点听哭了。 “咯咯……”谢小彩笑个不停。 岳秀清和也是哭笑不得。 金云飞苦笑道：“小彩啊小彩，你真是个人才，不，你真是个奇葩。你把你大表哥给害惨了，你这是宰人不用刀枪啊。” “大表哥，宰人不用刀枪用啥呀？用拳头吗？” 金云飞没好气地说道：“放在火上烤啊。” “咯咯……大表哥，所有费用都归你出，你答应过的，你可不许耍赖哦。” 这倒不是问题，岳秀清也支持出钱，但八字只写了一撇，老蒋那边到底会不会答应呢？ 岳秀清道：“云飞，该你跟老蒋对话了。” 金云飞犹豫道：“这事，这事应该老蒋先开口吧。” 金晓玲道：“大哥，这个时候，就不用讲究谁先谁后了吧。” 谢小彩迫不及待，走过去要拿金云飞的手机。 手机响了。 “云飞啊，我可以过来了吗？”正是蒋宗耀的声音。 第0216章 为民除害 () 蒋宗耀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夫人苏玉茹和内弟苏玉海。 金云飞这边，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他与老婆和大妹出面接待。 倒是当事人谢小彩，这个时候害羞，躲到二楼去了。 蒋宗耀也不开口，先冲着金云飞，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还维持这状态几秒钟。 金云飞抢步上前，慌忙扶起蒋宗耀，把他让到了沙发上。 “老蒋，你这是干什么，你我之间，有什么问题需要你这样的做啊。” 蒋宗耀还不开口，而是哼了一声，伸手直指苏玉海。 苏玉海乖乖上前，也学蒋宗耀的样子，冲着金云飞行礼。 金云飞只好又把苏玉海扶正，苦笑道：“老蒋，你要开我的追悼会，还早了点吧。” 蒋宗耀伸手，把金云飞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指着苏玉茹道：“我们家，不是生意上的事，一般由她说了算。” 苏玉茹冲着金云飞微笑欠身。 谈判需要对等，金云飞冲着岳秀清点点头，让她出面代表谢小彩这边。 岳秀清微微一笑，学金云飞，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苏玉茹先说。 这也是本地的规矩，男方上门提亲，女方得端着，这叫待价而沽。 “秀清妹子，你能代表小彩她家吗？” “权代表。如果苏姐不信，我可以叫小彩下来，让她当面确认。” “不必了，我相信。秀清妹子，我家小海和你家小彩的事，咱们需要追究前因后果吗？” “我看不用了吧。咱们还是面向未来，以洽谈和解决他们的幸福为重。” 苏玉茹道：“秀清妹子，我真不知这边的风俗和规矩，还是你来说吧。” 岳秀清道：“我们这里的男婚女嫁，婚礼前需要定亲仪式，定亲分大定小定，双方都要办酒席的。我看不妨改革一下，大定小定一起办，你我双方合办。就在我公司食堂办，越早越好，我方建议下周就办。在定亲仪式上，你我双方再讨论婚礼时间，我方建议在农历九月也就是国庆节前后进行，请苏姐考虑定夺。” “这样安排挺好。那彩礼方面，女方有什么具体要求？” 岳秀清道：“我们这里易风易俗，已经没有具体要求，就是小彩娘家是山里人，那边比较讲究，主要的还是要做到的。我看就从两方面着手，一是送点金银珠宝，二是送点现金，几十万就够。” 谈判由两个女人主导，用了一个小时多，把婚事商量得妥妥当当。 老蒋他们告辞走了。 楼上，谢小彩开始欢呼，动静震天动地。 金云飞急忙让姑嫂二人上楼，一定要竭尽力，把假小子教育成温柔女子。 反正金云飞是高兴不起来，对这门婚事，老蒋两口子有点勉强，这显而易见。 管他三七二十一，管他日后出问题，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再说。 接下来的环节就好办了，一句话，家总动员。 办定亲酒那天，金云飞向县公交公司租了十二辆公交车，凌晨三点，去达溪镇山里的谢家村接人。 谢家村不通公路，要走十里山路才能上车，到山外吃喜酒也是个很辛苦的事。 谢家村大多姓谢，沾亲带故，十二辆公交车塞了七八百人，浩浩荡荡，也不到村人口的三分之二。 最让金云飞高兴的是，八十高龄的外公外婆，经他邀请出山，让他感到脸上有光。 这十几年，外公外婆只有两次出山，这是一次，上次就是金云飞结婚。 连母亲谢玉娟都说，谢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数金云飞面子最大。 金云飞也与外公外婆特亲，但定亲这一天，金云飞将二老交与爷爷奶奶，四老辈份同等，又多年不见，有唠不完的话题。 金云飞的主要任务是陪同老蒋。 定亲酒定在中午，除了公司食堂坐得满满当当，还在外面摆了六十几桌，吃得那个热闹，远非金云飞结婚可比。 吃酒时，金云飞顺了几个菜和一些啤酒，专门把老蒋请到办公室，两个人躲起来小酌，自得其乐。 老蒋尽管笑脸长挂，但金云飞却看出，他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金云飞决定打听打听。 “老蒋，喝酒喝酒，木已成舟，你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也没用了。” “我不意？我什么时候不同意了？我说过我不同意了吗？” “呵，你脸上，不，你额头上写着呢。” 蒋宗耀爆出了一句粗话，“写个屁，我这是装的。” 金云飞咦了一声，急忙问：“老蒋，怎么回事啊？” “云飞，我郑重表态，对这门亲事，我举双手赞成，百分之一万的赞成。” 金云飞笑道：“你少来，既然这么赞成，那你为什么要装假高兴的样子。” 蒋宗耀道：“在我们家，都在溺爱苏玉海，最溺爱他的是他姐。所以，他姐最反对这门亲事，当然，理由就是小彩配不上她弟。” “可以理解，但我看你老婆很高兴啊，至少比你高兴嘛。” 蒋宗耀道：“你真迂，我老婆当过模特演员，人家在演戏呢。” “噢，原来如此。” “但你大可放心，云飞，玉海喜欢小彩，就是万事大吉。” 金云飞道：“老蒋，我可否采访你一下。” “你问。” “你为什么举双手赞成？” “简单。玉海有才，大才。但我公司没有玉海，比有玉海还要好。他说不上是害群之马，但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嗯，这理由是个理由。” “还有。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发现小彩能管住玉海，而且管得那叫一个服服帖帖。所以，我看好小彩。” 金云飞点着头笑道：“有道理，有道理。我听小彩说，玉海对她就四个字，百依百顺。” “云飞，你知道我对这门亲事是怎么评价的吗？” “请评价。” “为民除害。” 金云飞差点喷酒，“老蒋，英雄，英雄所见略同啊。” “哈哈……所以这门亲事的重要性，远远高于你我的商业合作，必将产生巨大的作用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呵呵……老蒋，，你太能吹了，吹得我有点发晕。咱们继续，那你这假高兴，应该是装给你老婆看的吧。” “说对了，因为她认为，这是一个阴谋，阴谋的策划者是你和我。” 第0217章 都是阴谋 () 这是个问题，金云飞问道：“老蒋，你老婆为什么认为这门亲事，是你我策划的阴谋呢？” 蒋宗耀道：“我不瞒你，当初玉海看上的是你的三妹苏晓霞，为此我们两口子给他出主意，让他千方百计地接近你巴结你。结果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倒让玉海跟小彩好上了。我老婆事后分析，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我吃里扒外，与你联手设套，把玉海给装了进去。” “哦，那你老婆不恨死我么。” “娘们见识，你不要计较。” “不计较？老蒋，我把你老婆给得罪了，那咱俩以后的关系，可就有麻烦了。” “哈哈，我看未必。” “老蒋，你何出此言？” 蒋宗耀道：“我老婆吧，对玉海溺爱归溺爱，但也想管住他。因为我俩有个共同的想法，等我老了，让玉海接管公司，所以她也希望玉海好。” 金云飞道：“小彩能管住玉海，你老婆不应该反对这门亲事啊。” “对。所以我老婆比较矛盾，一方面她并不真正反对，另一方面，她反对是认为是你我在合谋。” “老蒋，咱俩没有合谋嘛。” “问题是如何让我老婆相信你我没有合谋。” 金云飞道：“这我没有办法，老蒋，对不起。” 蒋宗耀叹道：“算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喝酒，喝酒。” 就着几个小菜，你敬我敬，两人已喝了三瓶啤酒。 “云飞，我也要采访你一下。玉海和小彩相好，是不是你的设计？是不是你推波助澜的结果？” 金云飞笑而不语，只举杯喝酒。 “云飞，你不说也没用。就小彩的心直口快，估计瞒不了多久，我老婆略使小伎，小彩就得哗哗流水，啥都交代。” 这倒也是，金云飞只好一五一十，把个前因后果说个明明白白。 “高，实在是高。云飞，小狐狸，我得敬你一杯。”蒋宗耀翘了翘大拇指，为金云飞斟酒。 “呵呵……一般高啦。”金云飞不无得意道。 蒋宗耀喝了一满杯啤酒，从裤兜里掏出一份资料，放到桌上推到金云飞面前。 “云飞，为了庆祝咱俩为民除害，为了奖励你为民除害，我帮你找了个海外客商。下半年，你可以多生产一百万双牛皮迈克鞋，你可以多赚至少五百万。” 金云飞打开资料一看，马上就愣住了。 “这，这……老蒋，这个客商，这个客商不就是跟咱们打过官司的那家香港公司吗？” “小狐狸。”蒋宗耀笑看着金云飞道。 “你……老蒋，原来上次那个官司，是你故意设计出来的？”金云飞恍然大悟。 “哈哈……人家想进军内地，你我要提高影响，这打官司不正是一场好戏吗？” 蒋宗耀起身，带着笑声扬长离开。 “你个狗日的，老狐狸。” 金云飞气得暴跳如雷，冲出办公室，朝着蒋宗耀的背影破口大骂。 定亲酒从中午吃到下午，金云飞还得忙着把亲戚们送回去。 还是用那十二辆公交车。 亲戚们来一趟不容易，来时空着手，回时不能这样。 仓库里有凉鞋和上半年的旅游鞋，金云飞大方，并早有安排，送人五双凉鞋五双旅游鞋。 此外，金云飞采纳老婆岳秀清的意见，个亲戚送了一个两百元的红包，这一送又是十几万块。 最让金云飞高兴的是，外公外婆答应在这里住几天。 金云飞大喜，不仅把老俩口安排在爷爷奶奶隔壁，还专门安排司机老赵，负责照顾外公外婆。 云飞公司位于工业区的东南角，南面是正在开发的商业区，东面不远处却还是一片农田，还是基本农田保护区。 金云飞的父亲和大娘舅，在对面的农田保护区租了六亩多地种菜，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找点事做。 现在倒好，爷爷和外公也找到了事做，有空没空的就往菜园子跑，流连忘返。 外公更是乐不思蜀，安安心心的在金云飞家里住了下来。 外婆也有事忙，她和奶奶忒对脾气，二老有共同“爱好”，就是到各个寺庙烧香拜佛。 还有看戏，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民间越剧团不少，周边的村庄经常演戏，奶奶是十里方圆，有戏必到。 而外婆也是个戏迷，只是山里看戏机会不多。 现在好了，两个老太太，四只小小脚，说到看戏，比吃饭还香。 这个对金云飞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邀来一个戏班，戏台就搭在公司一厂区和二厂区间的过道上，俩老太太抬脚就到。 有钱就是任性，五千元一天，金云飞告诉戏班班长，把能演的戏都拿出来演一遍，只要俩老太太满意，天再奖两千。 金云飞竭力孝顺老人，离不开老婆岳秀清的支持，岳秀清虽是会计出身，当过信用社主任，但并不惜钱，相反，她被老公感染，孝顺老人方面比金云飞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秀清还做得周到，她把老赵两口子都调过来，专门照顾几个老人，老赵开车，俩老太太想到哪里烧香拜佛，老赵负责接送，既方便又安。 外公外婆就是这样安心住下来的，老俩口结婚六十多年，艰苦朴素，相敬如宾，外婆说暂不回家，外公决不提回家二字。 七月的凉鞋销售，像太阳底下的花草，蔫不拉几的。 金云飞不在意，蒋宗耀给他的那份外销合同，就是一剂有效的强心剂。 这天晚上，金云飞难得有闲，他没去看戏，坐在办公室里翻看这几天的报纸。 岳秀清走进来问道：“老公，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金云飞一时没想明白，反问道：“什么日子？响家谁的生日？老婆，请你提醒一下。” “明天是七月七日。” “噢，这我知道，五十八年前的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泸沟桥事变，抗日战争面爆发。” “再猜，除了这个大事，还有另外一个大事，与咱家有关。” “老婆，对不起，这几天事多，单小彩那疯丫头，就让我忙得又花钱又费脑，我的脑子还没恢复正常呢。” “老公，明天，是高考的日子，你最小的妹妹和弟弟要上高考的战场了。” “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要让咱家老小知道，又得说我不科学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说话了。 “大哥，这不科学，这也太不科学了。” 第0215章 我的事业成功了 () 不管男人女人，只要是哭，金云飞总是无动于衷，让人家哭个够再说。 岳秀清和金晓玲可没金云飞沉得住气，两人都要开口，但都被金云飞摆手制止。 谢小彩号啕大哭了五六分钟。 眼泪仍流，但哭声渐低，金云飞这才示意姑嫂俩开口问话。 岳秀清问：“小彩，你说，你为什么哭啊？” 不问还好，一问就哭声增响，搞得金云飞哭笑不得。 只能再等，再等又等了三四分钟。 这回大家耐心足够，不哭了也不开口。 倒是谢小彩自己沉不住气了，“大表哥，大表嫂，大表姐，你们怎么不关心我呀？” 这时候，姑嫂俩都看了金云飞一眼，决定把询问权交给他。 金云飞却不提问，而是笑着说道：“继续哭，小彩，请你继续哭。” “大表哥，你问我，你问我么。” “噢，那你哭够了吗？” “哭够了，哭够了。” “噢，那你大表哥我就受累采访你一下。小彩，你为什么哭啊？你跟苏玉海吵架了？你把他给揍了？他把你给欺负了？你们不在一起了？还是，还是你们的事彻底泡汤了？” “大表哥，我，我………” “说，快说，不要考验我们的耐心。” “咯咯，咯咯……”谢小彩突然又放声大笑起来。 金云飞和姑嫂俩都吓了一跳。 这什么情况？这什么路数，金云飞仨还真有点懵。 疯丫头是疯，疯得没谱，但这又哭又笑的，他们仨糊涂了。 “咯咯……”继续在笑，疯癫癫的笑。 金云飞陪着小心说道：“小彩，咱冷静、淡定、从容，好吗？” “大表哥，咯咯……你问我，你再问我么。” “刚才问过了，就那些问题，你可以挑一个回答，只需一个。” “大表哥，你猜。” “小彩，你大表哥笨，猜不着，求求你，你别为难你大表哥了好吗。 “嘻嘻……”谢小彩突然双手掩面，笑声也女人起来。 姑嫂俩忍不住要开口说话，但金云飞再次摆手制止。 “大表哥，大表嫂，大表姐，我的事业成功了，我，我的事业成功了。” 金云飞仨先是一愣，再回过神来，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金云飞伸出三根手指头问：“小彩，这是几？” “一点五双。” 嗨，这丫头还俏皮上了。 金云飞再问：“小彩，你刚说的，你的事业成功了，这是真的吗？” “大表哥，是真的，千真万确的那个真。” “那，那……”金云飞不好意思往下问了。 金晓玲问：“小彩，你确定吗？” 谢小彩骄傲的说道：“大表姐，就是那个事，以前我不懂，现在我也懂了。” 金晓玲道：“你明确的说。” “明确的说，就是，就是我和苏玉海有了那方面的事实，他也答应娶我了。” 这话说得是够明确的，金云飞想笑，但勉强的忍住了。 岳秀清道：“小彩，有了那个事实，也并不等于你事业有成。” 金晓玲双手环抱，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笑道：“一加一等于三，那才叫你的事业成功了。”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谢小彩一边嚷着，一边拿出一本病历，病历还夹着一张化验单。 岳秀清和金晓玲拿过病历和化验单，仔细的看了一遍。 岳秀清道：“至少已有六周，那就是四十二天，一个半月……也就是五月底的时候了。” 金晓玲道：“小彩，那不就是你回家息息的时候吗。” 这时候小彩倒还知道害羞，红着脸道：“其实，其实大表哥说粘住粘住再粘住后的第一次粘住，我们就粘住了。” 金云飞听着差点都听糊涂了，但归根到底，是一半为小彩高兴，一半为小彩担忧，接下来怎么办？ 岳秀清和金晓玲也是同样心情。 看见金云飞仨由喜转忧，谢小彩反倒笑了，大大咧咧道：“放心吧，玉海陪我从医院回来后，我们就兵分两路。我来向你们报喜，他去向他姐姐姐夫摊牌，嘻嘻。” 金云飞仨大吃一惊，蒋宗耀和苏玉茹能接受吗？ 金云飞苦笑道：“小彩啊小彩，你这真是六月天卖冰棍啊？” “啥意思？大表哥。” “卖不了自己吃，不愁卖呗。” “嘻嘻，当然不愁卖了。玉海他可高兴了，拿到化验单后，他还高兴得又唱又跳呢。” 金晓玲问道：“玉海说什么了没有？” “玉海说了，他要娶我，马上娶我。玉海又说了，家里人要是不答应，他就离家出走，自己做生意赚钱养活我和孩子。玉海还说了，他会对我好的，他发誓一辈子都会对我好。” 这是排比句，一口一个“玉海说”，把金云飞仨听得忍俊不禁。 金云飞笑着说道：“小彩，你就是万事俱备，但还欠着东风。你家玉海是中国人，但是是外国籍，严格意义上讲，他是外国佬，是假洋鬼子。你爸你妈同意吗？你爷爷奶奶同意吗？” “咯咯，我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已经打电话对他们说了。” 金云飞乐道：“小彩，你的嘴不比光速慢么。你快说说，他们是什么意见？是反对还是支持？” “嘻嘻，没啥反对不反对的。”谢小彩道：“我跟他们说了。我说大表哥说，一切由他作主。我说大表哥又说，下星期就办定亲酒。我说大表哥又说，他说他租车接他们过来。我说大表哥还说了，一切费用都由他负担。” 金云飞差点听哭了。 “咯咯……”谢小彩笑个不停。 岳秀清和也是哭笑不得。 金云飞苦笑道：“小彩啊小彩，你真是个人才，不，你真是个奇葩。你把你大表哥给害惨了，你这是宰人不用刀枪啊。” “大表哥，宰人不用刀枪用啥呀？用拳头吗？” 金云飞没好气地说道：“放在火上烤啊。” “咯咯……大表哥，所有费用都归你出，你答应过的，你可不许耍赖哦。” 这倒不是问题，岳秀清也支持出钱，但八字只写了一撇，老蒋那边到底会不会答应呢？ 岳秀清道：“云飞，该你跟老蒋对话了。” 金云飞犹豫道：“这事，这事应该老蒋先开口吧。” 金晓玲道：“大哥，这个时候，就不用讲究谁先谁后了吧。” 谢小彩迫不及待，走过去要拿金云飞的手机。 手机响了。 “云飞啊，我可以过来了吗？”正是蒋宗耀的声音。 第0218章 四妹四弟的理想 () 说曹操，曹操到，来的正是四弟金云华。 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莞尔一笑。 还有小妹金晓婷，被金云飞评为九十九分的金家第一美人。 小时候，金云飞最疼小妹小弟，小妹小弟也是活蹦乱跳，可女大十八变，男大变三遍，小妹小弟已不是小时候的弟弟妹妹。 小妹绵，小弟软，这是金云飞对他俩的基本总结。 小妹羞羞的，不说话，只往大嫂身边靠。 小弟却又嚷了一遍他的名言，“大哥，这不科学，这也太不科学了。” 金云飞笑着问道：“老小，我采访你一下……” “大哥，我再次声明，不许叫我老小，不许叫我小弟，请你叫我四弟，或是叫我的名字。” “噢，对不起，对不起。”金云飞急忙道歉，心道叫四弟就科学了？“我采访你一下，你说的不科学指的是什么？你大哥又哪里不科学了？” “一个山里姑娘，初中没读完，性格又很魔鬼，竟然嫁给一个硕士，还是来自西方的假洋鬼子。大哥，你说这科学吗？大嫂，你说这科学吗？” 岳秀清微笑道：“我不知道，让你大哥说。” 金云飞笑着反问道：“四弟，我一个农民，娶了来自城里的你的大嫂，这科学吗？” “好像，好像不大科学。” “你二哥现在搞了个什么五方集团公司，名气比我还大，这科学吗？” “这个肯定不科学，大哥的本事，至少能甩二哥三条大街。” “臭小子，这马屁拍得好。我再问，你三哥娶了副军长的女儿，这科学吗？” “好像也不科学。” “呵呵……这些不科学的事都成了，你说是不是科学？” 四弟嘿嘿的笑起来，“大哥，你这么一说，好像都很科学诶。” 不料，这时金云飞的脸黑了起来，眉头也猛的皱紧，盯着四弟问道：“我再采访你一下，明天就要高考，你和你四姐不待在学校里养精蓄锐，却跑回家里来，这科学不科学？” 大哥生气了，吓得四弟直往大嫂旁边退，不敢开口，却朝四姐猛使眼色。 四妹也就是小妹金晓婷，红着脸小声道：“大哥，四弟说，你不去高考现场，他心里没底。我，我也觉得心里没底。于是，于是我们就回家找你来了。” 四妹一说，金云飞就不生气了，反而满脸和蔼，绽放笑容。 金云飞扭头问岳秀清，“请问四妹四弟的大嫂，要我去考场守着，这科学吗？” 岳秀清笑道：“这很科学，这太科学了。” “好吧，大哥明天陪着你们上考场。” 四妹四弟连声说谢，还加欢呼。 金云飞心情颇好，又有问题要说。 “四弟，有件事咱们商量一下好吗？” “大哥你说，一个未来的大学生，愿意与一个高中生讨论任何事情。” “哟，臭小子，你还拽起来了。” 笑了笑，金云飞诚恳地说道：“四弟，以后说话，咱别一口一个科学好吗？” 岳秀清和四妹都笑了。 “大哥，我为什么不能说科学两个字。” “事情是这样的。在咱们家，有三个人有资格谈论科学，一个是你二姐金晓霞，一个是你大表姐王小云，还有一个是你大侄女小六一，因为她们三个是未来的科学家。” 岳秀清和四妹笑个不停。 四弟嚷道：“大哥，你说话太不科学了，你家小六一才读小学二年级，你凭什么说她将来就是科学家了？” “呵呵，因为你大哥我就是科学，是科学的预言家。” “大哥，你这是假科学。” “四弟，大哥求求你了，一个把修车当奋斗理想的人，整天科学科学的，我听着别扭，我听着起鸡皮疙瘩。四弟，你饶了你大哥吧。” 这下把四弟也逗笑了。 “大哥，不许你嘲第我的理想，我将来是要去李书福的吉利集团公司造汽车的。大哥，你怎么不问问四姐，她的理想高尚不高尚呢？” 对啊，金云飞这才想起来，他还从来没问四妹将来想干什么。 “四妹，能把你的理想告诉大哥和大嫂吗？” 四妹红起了脸，好像不好意思开口。 金云飞好奇道：“四妹，不能说吗？” 四妹羞羞答答的说道：“大哥，你应该先问我，我的偶像是谁。” “嗯。”点了点头，金云飞认真地问道：“金晓婷同学，我采访你一下，你的偶像是谁？” “大嫂。” “大嫂？你大嫂岳秀清，就是你身边这位？” 四妹点头，以示肯定。 金云飞追问道：“四妹，你的偶像不是我吗？” “大哥，你是男的。” 金云飞冲着岳秀清道：“老婆，我对你已经羡慕嫉妒恨了。” 岳秀清笑道：“与其羡慕嫉妒恨，不如也学四妹，也做我的崇拜者吧。” 金云飞再问四妹：“那你的理想又是什么呢？” “我，我想和大嫂一样，读财会专业，将来给大哥的公司当会计，将来……” 四弟抢着接道：“将来像大嫂一样，嫁个像大哥一样的好老公，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四妹红着脸恼道：“大哥，他偷看了我的日记。” 四弟见势不妙，转身要逃。 金云飞一伸手，就把四弟拽了回来，搁在了大板台上，顺手在他臀部上拍了一下。 “大哥，我错了。四姐，我向你道歉，最最诚挚的道歉。” 岳秀清笑着推开金云飞，把四弟扶坐起来。 金云飞笑着问道：“四弟，你四姐的理想高尚吗？” “很高尚，太高尚了。” “你四姐的理想科学不科学？” “科学，太科学了，不科学也不行呀。” 笑笑闹闹，八点已到，岳秀清催送四弟四弟早点去睡觉，以饱满的精神迎接明天的高考。 金云飞当然说到做到。七月七号八号九号，连着三天，金云飞都守在考场外面。 这对金云飞确实重要，四妹四弟是云字辈里年纪最小的，他们也都满十八，长大成人。让弟弟妹妹们健康成长，金云飞骄傲，认为这是他这十年来最大的成就。 七月事多，金云飞忙忙碌碌，秋鞋试产成功，他又故伎重演，提前生产秋鞋，放在成品仓库里等着销售时机的到来。 蒋宗耀介绍的外商，八月中旬能来，会云飞不怕压货。 当然，八月的第一件大事，是三妹金晓红的归来，这个特立独行的三丫头，还把她男朋友也带回了家。 第0219章 准三妹夫 () 三妹金晓霞的特立独行，主要是她的理想，以及她为她的理想而做的努力奋斗。 四妹四弟的理想也不高大，更何况他们年少，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改变己的理想。 三妹却很坚定，十五岁时就公开宣称，将来要接大哥的班，接管云飞鞋业公司。 她的奋斗也很明确，除了读书，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制鞋行业的实习上。 云飞公司的各个车间，制鞋的几十道工序，从鞋样设计到成品出库，金晓霞都干过，没有她不熟的。 金晓霞还有两个宣言。一是喜欢钱，要比大哥还喜欢钱。事实也是这样，她在自家公司打工，还要大哥给出报酬，斤斤计较，少一分也会撵着不放。 二是她说，要在大学期间谈恋爱，找一个男朋友，争取一出校门就结婚生子。她的理由也很炸弹，叫什么一步到位，把作为一个女人该做的事做好了，然后一心一意地当云飞公司的老总。 还别说，这丫头说到做到，迄今为止，她至少都做到了。 就像今天，把男朋友带回家，当宝贝似的，让家人们一个个的欣赏过去，也不问问大家的看法。 三妹的理论就是，男朋友是给自己当老公的，你们的意见根本没用。 老实讲，金云飞有点失望，三妹什么眼光，眼前的这个准三妹夫，离他的要求相差甚远。 瘦不拉几，弱不禁风，近视眼镜，说话嚅嚅，有书生味，没精气神，有女人味，没男人架。 唯有出身和学历，江西农村人，经济学硕士，倒符合金云飞的要求。 谌浩轩，这名字也不错，挺文化挺宏伟的。 父母都是小学教师，家里还有一弟一妹，祖父祖母，家庭出身比金云飞高端。 但总而言之，金云飞不满意。 不满意还不能暴露，还得热情洋溢，否则三妹就会发飚。 “会见”只用了十分钟，三妹就带着谌浩轩去见爷爷奶奶，金云飞立即把兴趣转向三妹交来的市场调查报告。 历时近两个月，三妹带着谌浩轩走了三十二个规模较大的鞋市场，市场调查报告足有六万字。 报告是手写的，有两种字迹，金云飞认得其中一种是三妹的。另一种字体应该属于谌浩轩，金云飞自己的字写得不错，对谌浩轩的字，他认为还行。 报告的内容，金云飞就不甚满意了。 理论多，干货少，端着架子讲道理，实际问题没多少，金云飞最讨厌这样市场调查报告，要是登上报纸上，非被他撕掉不可。 金云飞自己搞过市场调查，他与经销商关系熟，经销商会告诉他销售情况，他能直接拿到有关数据。 这个洋洋洒洒的市场调查报告，金云飞顶多能打五十分，还不如他给谌浩轩这个人的六十分。 当然，金云飞嘴上不说，晚饭前碰上母亲，母亲问这个谌浩轩咋样，他也只说“挺好挺好”。 吃饭时，岳秀清提醒金云飞，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惹三妹金晓霞生气。 金云飞不以为然，我是大哥，我就是惹三妹生气又能怎样。 岳秀清再次提醒，三妹既然把谌浩轩带回家，公开亮相，说明她已经认定，在这种情况，还是多说好话才对。 金云飞还是不置可否，吃完晚饭，照例到办公室，一边喝茶，一边翻看各车间送上来的今天的数据报表。 不一会三妹来了。 三妹也是狡猾，知道大哥最重视大嫂的意见，还把大嫂也拉了来。 金云飞不正眼看三妹，带着讥笑的口吻问：“你的那个宝贝呢？怎么不随身带着？不怕丢了吗？” 三妹早有思想准备，立即抬出大嫂，埋怨道：“大嫂，你听听，大哥这是什么话，多难听啊。” 岳秀清配合三妹，拿手打了金云飞一下，说道：“好好说话，三妹他们这次考察市场，五十几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还没给奖励呢。” 金云飞不接老婆的话，而是好奇的问三妹：“你的那个宝贝，他的那个姓，什么什么谌，这个字怎么读？” “哟，大哥也有不认识的字？”三妹趁机反击大哥。 金云飞大言不惭道：“你大哥是除了不认识的字，剩下的是认识的字。” 岳秀清笑道：“三妹，你大哥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三妹，你说说，这个谌字用普通话怎么读。” “谌字有两个读音，可以读作早晨的晨，也可以读作欺人太甚的甚，当人的姓名用时，一般都读作甚。” 金云飞皱了皱眉头，“搞个姓也这么难读，还真是欺人太甚。” “嘻嘻……大哥，你反正普通话不好，晨甚不分，你就随便读吧。” “臭丫头，你敢嘲笑你大哥。”金云飞愤愤不平地说道：“你大哥我也就是生不逢时罢了。就是没学过拚音，我要学了拚音，普通话肯定杠杠的，准能到中央电视台当新闻联播的播音员。” 姑嫂二人都笑了。 岳秀清笑道：“吹吧，吹牛反正不用上税。” 三妹陪起小心问道：“大哥，姓氏讨论完了。你再说说，我们交的那个市场调查报告，你认为怎么样？” “客气点，能打五十分。” “大哥，不会这么差吧。” “哼，空话套话连篇，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就是没有实用的东西。” 三妹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有偏见呀？” 金云飞道：“你那个宝贝，一定是躲在书斋里太久了。观察市场，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本来就是个常识性程序。可你那个宝贝倒好，他先设定一个假设，先抛出一个结论，再去按图索骥。这哪叫市场调查，简直就是水稻田种蕃薯，不是烂死就是烂死。” 三妹嚷道：“大哥，你这是不喜欢他，才看不起他写的市场调查报告。” 岳秀清正看那个市场调查报告，抬起头说道：“云飞，我看没你说的那么差呀。” 金云飞呵呵笑道：“三妹，你还别说，这个报告不如他这个人，他这个人，马马虎虎能打六十分。” 第0220章 互相考察 () 三妹金晓红嚷道：“啊，才六十分啊。” “三妹，六十分还是看你面子才给的。”金云飞道：“本来么，你说谌什么是个硕士，我还指望在老蒋面前骄傲一回。现在看来，也就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我拿不出手。” 岳秀清笑道：“云飞，跟老蒋都成了亲戚，就别暗中较劲了。再说，老蒋给你找了个海外客户，你还得谢他呢。” 三妹趁机道：“大哥，我提醒你，对我的男朋友，也就是你的准妹夫，你得客气点。你要把他气跑了，我可要让你负部责任。” “呵呵，如果气都能气跑，那我就更看不起他了。” “大哥，那你要怎样才看得起他呢？” 想了想，金云飞道：“你不是说你的这个谌宝贝很能干吗，让他搞两份调查报告。一份是咱们公司的，一份是泽谷镇的。三妹，别说我没给他机会哦。” 三妹笑了笑，说道：“没问题，大哥，我让他拿点真本事出来给你看看。” 金晓红兴冲冲的找她的“宝贝”去了。 岳秀清道：“云飞，你真过分了。” “怎么说，老婆？” “你向来主张，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自己知道。这个谌浩轩好不好，应该由三妹说了算，他们认识两年了，肯定是三妹看中了。再说了，从大妹开始，他们找男朋友找女朋友，你都是采取不干涉政策，那对三妹也应该采取同样的政策。” “老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我必须对三妹还有三妹的老公特别讲究。” “什么问题呀？” 金云飞道：“我将来是真想让三妹接我的班的，所以我不仅要特别的关注她，关注她的一切。对她身边的人，特别是她的老公，我更得特别特别的关注。” “老公，既然你说到这个，那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看法。” “老婆你说，我洗耳恭听。” 岳秀清道：“我倒觉得，这个谌浩轩很适合咱们三妹。三妹性格比较强势，而这个谌浩轩偏弱，他们两个正好可以实现互补。你想想，一强一弱，一正一负，一阴一阳，才是最佳的组合。如果是两个三妹，我看非天天打架不可，你还能放心的让她接你的班吗？” 仔细琢磨，觉得老婆说得有理，金云飞笑道：“也是，三妹喜欢当领导，也天生是领导。这丫头从小学到高中，一路都是班长，听说大学也是班长。别说那些女同学，就是那些男同学，她都管得他们服服帖帖的。记得读小学四年级时，她犯了错，老师要撤她班长职务，她回家大哭，还是我帮她求的情呢。” “所以嘛，将来一定是她领导她老公，而不是被她老公领导。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你肯定不希望这种局面发生。” 金云飞笑道：“这个谌什么的，看着蔫蔫的，还真是天生被女人管着的货。” 岳秀清问道：“现在，你给他打几分？” “嗯，加十分，七十分吧。” “太少了，老公，你宽容点，大方点。” “不行，就七十分，接下来就看他的表现吧。” 可是，金云飞很快发现，他打的七十这个低分根本就没用了。 也不知是三妹的活动，还是谌浩轩讨老人们喜欢，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纷纷开了绿灯，就连外公外婆都说是个好小伙子。 让金云飞郁闷的是，自家的宝贝女儿小六一也是拍手叫好，问她理由，因为她说三姑夫的画画得好。 这天金云飞去鞋样设计室拿东西，正好谢小婷和李姗姗两个设计员都在。 金云飞灵机一动，把门关上，问道：“小婷，姗姗，我问问你们，你们觉得晓红的男朋友谌浩轩怎么样？” “很好啊。”俩姑娘异口同声。 “哦，怎么个好？他很帅吗？” 谢小婷和李姗姗都笑了。 这个谌浩轩肯定不能说帅。 谢小婷道：“大表哥，谌浩轩很有才，我们设计鞋样，他往往能一眼就看出什么地方有问题。” 李姗姗道：“表姐夫，他不仅能发现问题，他还能解决问题，他能动手画画，画鞋样画得比我还好。” “那你俩认为，她当晓红的老公合适吗？” “郎才女貌，非常合适。”又是异口同声。 金云飞苦笑不已，因为他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过了几天，三妹金晓红送来了两份报告，按金云飞的要求，一份是关于云飞公司经营中的问题调查，另一份是关于泽谷镇城区发展的考察报告。 金云飞看得认真仔细，心里大大的赞赏，姓谌的这家伙真的有才啊。 但三妹在旁边看着，金云飞绷着脸，不让她看出自己的欣赏。 这个丫头鬼着呢，敢情上次的市场调查报告，她是故意弄成官样文章来糊弄他的。 “大哥，这两个报告怎么样？” “一般般吧。”金云飞轻描淡写的说道：“当然了，比上次那个好多了。上次那个五十分，这两个么，我给七十分，以资鼓励。” 三妹再问道：“大哥，那，那你对你的准三妹夫的印象，是不是有所改变呢？” “嗯，对他这个人么，上次看你的面子上，我给了七十分。这回我也加十分，八十分，别给他求情，就八十分了。” 三妹嘻嘻笑道：“大哥，你嘴上给八十分，那你心里给多少分呢。” “臭丫头，什么嘴上的心里的。”金云飞道：“你大哥我这个人，向来都是嘴上和心里一个样，不像有的人，敢拿她的大哥开涮。” “咯咯……大哥，上次那个报告，是我们想考考你来着，这两个报告，才是我们的真实水平。” “臭丫头，呵呵，大哥被你给耍了。” 笑过之后，三妹问道：“大哥，干脆点，这个准三妹夫你认不认？” “嗯，还有一关要过。”金云飞道：“照着你们的报告，去把公司的那些问题解决掉。这个泽谷镇的城区考察报告，就归我所有了。” “大哥，你要这个报告干什么？” “下个月，镇里要召开座谈会，让企业家们献计献策，如何把泽谷镇城区建设好。这个报告，就将是我的发言稿，我要在座谈会上一鸣惊人，大放光彩。” 三妹恍然大悟，“大哥，你这是……原来你这也是在耍我们啊。” 第0221章 挑拨离间 () 金云飞得意得很，晃着脑袋说道：“三妹，你耍我，我耍你，打平了，打平了啊。” “大哥，我再问一次，还满意吗？” “满意么，这报告写得比较满意。”金云飞道：“但是，还有最后一关，就是要对我妹妹好。你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保证把他大卸八块。” “嘻嘻，谢谢大哥，我这就告诉他去。” 目送三妹的背影消失，金云飞再次拿起那个关于泽谷镇城区发展考察报告，再次认真地阅读了一遍。 真是不错，金云飞心里在乐，等到座谈会召开的时候，我一定让参会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三妹金晓红和男朋友谌浩轩只在家待了十天，提前回了学校。 谌浩轩要完成硕士生的最后一个学年，金晓红要先在省城一家企业实习，顺便完成毕业论文，下学期才回家进云飞公司实习。 秋鞋开始了试销，行情还是那四个字，不温不火。 靠老客户们捧场，云飞公司还算经常，反观三个邻居，生产销售都相当惨淡。 规模企业如此，可见制鞋业的现状堪忧。 但进入九月，制鞋业忽地又阴转多云，再多云转晴。 云飞公司的成品仓库，几乎一夜之间被抢购而空。 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那个海外客商的功劳，二是东欧市场和中东市场的开拓。 不仅云飞公司，就是三个邻居也开始加班加点，紧急地挂牌招工。 生意好是好，但金云飞也遇上了糟心事，大大的糟心事。 与外商合作，就是出口，把牛皮迈克鞋销往海外市场。 可云飞公司是民营企业，受政策限制，没有直接的出口权。 省外贸局倒是搞了个自贸试点政策，就是部分优秀民营企业可以直接与外商做生意，向海外市场出口自己的产品。 问题来了，各行业的试点企业选择，交由各行业协会推荐。 金云飞倒是加入了国鞋业协会，但他却没有加入省市县三级鞋业协会。 结果是金云飞的云飞公司没有拿到临时自贸权，他这个省级制鞋行业的龙头老大，脸上被重重的煽了一个大巴掌。 面子丢了不可怕，因为面子能找回来，但生意黄了不行，错过了季节就失去了钱。 万般无奈，金云飞只好“寄人篱下”，挂靠在孔雀公司名下，才得以继续履行与外商的合同。 好在孔雀公司仗义，毕竟是朋友兼亲戚，蒋宗耀没收一分手续费和过桥费。 有蒋宗耀帮忙，金云飞倒是堪堪过关，但隔壁的九鼎公司的于克非，就没金云飞的好命了。 于克非也接了一单外贸生意，三十万双旅游鞋，他想拿到临时自贸权，可他晚了一步。 郁闷之余，于克非来找金云飞。 小儿子娶了新媳妇后，用金云飞提供的偏方治好了病，新媳妇怀上了孩子，让于克非对金云飞感激不尽，朋友成了真正的朋友。 “云飞，我堂堂九鼎公司没拿到临时自贸权，我想不通啊。” “老于，我堂堂云飞公司也没拿到诶。”金云飞拿自己的遭遇安慰于克非。 “你那是咎由自取。”于克非道：“你不是鞋业协会的人，而我是鞋业协会的孝子贤孙，省协会我是常务理事，市协会我是副会长，我还是罗桥区鞋业协会会长。云飞，我找谁说理去啊。” “唉，没法子。我是解铃就找系铃人，蒋宗耀帮我介绍的业务，我只好找他解决，总算没耽误生意。” 于克非问道：“按照规矩，你得给蒋宗耀手续费，他收了你多少？” “我表妹谢小彩是老蒋的弟妹，他哪敢收我的钱。” “唉，我就不一样喽。”于克非叹道：“行内的规矩，一双鞋一元钱的手续费，出口要多办几个手续，还得加双半块钱。我这三十五万双，本来每双有四块左右的利润，现在去了两块五，我还有什么赚头，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做国内生意。” “老于，你就知足吧，国内生意不是很好，有外贸生意，就当赚点名气好了。” “云飞，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金云飞笑道：“你少来，双只有四元利润，我反正不相信。” “云飞啊，这就叫名气值钱。”于克非道：“我的九鼎公司，这九鼎二字足够响亮，但在业界没有名气，在市场上没有号召力和影响力。每双两美元，能有四块利润就是谢天谢地。你实话实说，你的云飞牌牛皮迈克鞋是几美元一双？” “三美元。”金云飞不隐瞒，实话实说。 “你看看，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三美元，二十四点五块人民币，云飞，每双利润不止五块，应该在十二块左右。一百万双，你赚大发了。” “运气，云气而已。”金云飞转移话题，问道：“老于，咱们天州市制鞋行业，听说有五家鞋企获得了临时自贸权，都是哪五家啊？” 于克非道：“是一共五家，你们衡丰镇一家，我们罗桥区两家。咱们泽谷工业区两家，你可能想不到这两家是谁。陈春莲的温林县宏远鞋业股份有限公司，和周国平的天州市台温鞋业有限公司。” “他娘的，又是这两个，冤家路窄嘛。” “云飞，我受够这两个了，在咱们工业区，啥好事都是他们的。我吃亏倒没啥，我是罗桥区人，不是你们温林县人嘛。可你是温林县人，你的云飞公司是天州市制鞋行业第一啊。” “呵呵……老于，你想让我跟他们斗？我不上你的当，我不是你们鞋业协会成员，我吃亏我认了。” 于克非道：“云飞，你不干人家，人家可在暗中干你哦。” “不可能，不可能。”金云飞道：“我与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个规矩，他们应该会遵守的。” “哼，你太天真了，云飞。” 金云飞斜了于克非一眼，“真的？你不是在无事生非，挑拨离间？” “我可以给你事实和证据。” “拿来。” “你去找李腾云这个混蛋，他与那俩家伙关系不差，你又有恩于他。他会把事实和证据告诉你。” 金云飞点了点头，心道，李腾云属于同行里的消息灵通人士，既然于克非提到了，那就不妨找他打听一下。 第0222章 互相利用 () 但金云飞不会主动去找李腾云，这是他的处事风格，主动去找，既失了身份，也会让李腾云看出端倪。 李腾云正处于水深火热状态，金云飞不怕他不来找自己。 一是生意不好，李腾云的星光鞋厂员工人数降到一百五十来人，等秋鞋突然火爆，又一时招不到人，急得他吃不下睡不着。 二是他与江月平的事。江月平就是于克非的前小儿媳，离婚以后，算是把与李腾云的关系明确了下来，等着李腾云把她娶进家门。可李腾云有担心，他怕于家人找麻烦，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在搞定于家人之前，他不敢大张旗鼓的办喜酒。 但江月平催得紧，两人领了结婚证，江月平还怀上李腾云的孩子，再不进门，会被人笑话的。 李腾云思来想去，能解开他和于家这个疙瘩的人，非金云飞莫属。 可现在的金云飞，已不是去年以前的金云飞，以前的金云飞总是有求必应，办不了也不让人难堪。 而现在的金云飞，已跟大家一样，是个无利不起早无宝不落地的家伙，你不给他好处，他不大可能给你好处。 总之，还得去找金云飞，并且李腾云想好了理由。 理由是要给儿子找个武术教练，教儿子几手功夫用作防身，以免儿子在学校受欺负和将来更好的走向社会。 金云飞坐在老板椅上，用好奇的目光，瞧着沙发上的李腾云，高深莫测的笑起来。 “云飞，你可别瞧不起我，我虽然不如你有钱，但给儿子请个教练的钱还是有的。” 金云飞摇着头笑道：“女孩才是弱者。所以在我看来，给你女儿请教练，比给你儿子请教练更加重要。” “有意气我是不。”李腾云埋怨道：“我女儿判给了吴彩云，近在咫尺，却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我还怎么给她请教练。” 说到习武，云飞公司就有一个业余武术学习班，教练是金云飞的大娘舅，学员都是公司员工和员工孩子，有时学员多达三四百。 有的时候，金云飞的母亲也当教练，金云飞高兴时，也会在学员面前露几手。 但一般情况下，这个业余武术学员班不对外开放。 “老李，那个业余学员班教的都是寻常套路，也不收钱，主要目的是健身，没有多少实战功效的，你儿子学了也没用。” 李腾云道：“我付钱，叫我儿子跟你大娘舅学，最好拜他老人家为师。” “呵呵，老李，你想占我便宜啊。”“哎，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你儿子拜我大娘舅为师，他娘的，你不凭空成了我长辈么。” “噢。”李腾云忙道：“对不起，对不起。云飞，我向你道歉。要不，你当我儿子的师傅，再让你大娘舅代你教他。” “这事以后再说。”摆了摆手，金云飞忽然问道：“老李，你找我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为了你儿子学武的事吧？” 李腾云愣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呵呵，你他娘的脸上都写着呢。” “惭愧，惭愧。”李腾云伸手指了指外面，苦笑道：“云飞，我有事求你。我想把江月平光明正大的娶回家，可我又不想跟老于结怨一辈子。我想跟他讲和，至少是井水不犯河水。思来想去，唯一能帮我的人就是你。” “少来，少来。”金云飞摇着头道：“别的事，我都能尽力帮你，就你这个破事，我爱莫能助。” “云飞，你不出面，你不帮忙，我怕到时老于家会来砸我的场子。” “不大可能，只要你照我说的去做。” “怎么做？” 金云飞道：“你把江月平娶回家，老于不会闹事，但是你必须低调，千万不能大张旗鼓。” “我照做。”李腾云点了点头，央求道：“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云飞，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帮我跟老于打个招呼，探探他的口风。” 金云飞及时的端起了架子，笑了笑，对李腾云的央求不置可否。 李腾云瞅了金云飞一眼，就明白了金云飞的意思，想要金云飞白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但金云飞这条大腿，无论如何必须抱住，这几个邻居，与老于和小谭的关系都已搞僵，不能再失去金云飞这个朋友。 “云飞，你对临时自贸权感不感兴趣？” “老李，感兴趣也没用，临时自贸权早已落在人家手里喽。” “可你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拿到的吗？” “想知道。” “他们花钱了。” 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说出来了，让金云飞吃了一惊，李腾云自己也觉得不妥。 因为只是听说，因为没有证据。 “他们请客吃饭，请客送礼，请人唱歌喝酒。” 这让金云飞无动于衷，现在请人办事，都这么干，已经成了正常现象。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大部分的生意和交易，都是在包厢里和酒桌上谈成的。 也许，吃吃喝喝这套，只有金云飞不大会使。 李腾云犹豫一下，还是拿出了他的重磅炸弹，“云飞，他们联合不少同行，曾三次举报过你。” 金云飞笑了，指着李腾云道：“第一次有你。” 那是遥远的时候，也没产生作用，李腾云不心亏，“云飞，第一次你知道的，我也向你道过歉了。” “呵呵……”金云飞又指着李腾云，笑道：“我敢说，第二次和第三次，你也脱不了干系。” “唉，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啊。” 这就等于是承认，金云飞以沉默应对。 “云飞，我也是没办法。”李腾云苦笑着说道：“我与你不一样，与老于和小谭不一样，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特立独行，靠实力和能力立足制鞋行业，别人拿你没办法。老于是罗桥人，还是罗桥区鞋业协会会长，他不与咱们这里的同行来往，咱们这里的同行也不会对付他。小谭是自降一档，一心只过自己的小日子，也就是甘愿平庸，别人不拿他对手，也就不会招来麻烦。” “那你呢？” “我？我堕落了，我在那个圈子里，也跳不出来了。” “哼，于是你与他们同流合污，一起搞我。” 第0223章 被逼到了墙角 () 李腾云道：“云飞，我说过了，我是迫不得已的。我要是不参与，他们就会把我一脚踢走，就会联合起来对付我。” “理解，理解。” “云飞，第二次举报发生在三个月前，说你的鞋质量有问题，第三次举报，说你偷税漏税。说不上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也有板有眼，够损的够毒的，真要查你，恐怕也能查你个底朝天。云飞，你要早做准备。” 点了点头，金云飞坏笑着问道：“老李，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吗？” “知道，你最想要那两封举报信的原件或复印件。” 金云飞笑看着李腾云不说话。 李腾云道：“我没有原件和复印件。但是，我留了个心眼，我现在还记得参与者的名字和单位名称。” 金云飞不开口，却拿了笔和纸，起身走过来，搁到了李腾云面前的茶几上。 李腾云知道是什么意思，苦着脸道：“云飞，我可是把自己卖给你了。” “怎么做，我知道。”金云飞面无表情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不怕被举报，只要举报信没发挥作用，我就不会还手。还有，你把你卖给我，我是打死也不会把你卖掉的。” 李腾云写了二十三个人名，和这二十三个人的企业，包括李腾云自己，也包括那两个老冤家，陈春莲的温林县宏远鞋业股份有限公司和周国平的天州市台温鞋业有限公司。 好家伙，都是规模企业。 所谓规模企业，就制鞋业论，一线员工上百的企业，都能列为规模企业。 县的制鞋行业，规模企业一百五十几家，竟有六分之一联手对付自己，金云飞暗自心惊。 但仔细看了名单，金云飞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名单上没有一家来自衡丰街的鞋企，金云飞不相信，他这几年顺风顺水，赚钱不少，不相信老家的同行就没一个得红眼病的。 “老李，你少写了几个。” “咦，你咋知道的？” 金云飞不回答，将名单递还给李腾云。 李腾云无奈一叹，又在名单上添了七家鞋企，竟都是衡丰街的企业。 整整三十家，李腾云道：“这回真都在这里了。” 第二个问题，金云飞直接开口，“老李，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不会是胡编乱造的吧？” “云飞，我没你怀疑的这么坏。”李腾云道：“这些家伙经常与我吃饭喝酒，经常打牌唱歌，我当然记得他们。再说了，他们知道我与你是邻居，怕我出卖他们，他们让我程参与。起草举报信、第一个签名、寄出举报信……都是我李腾云干的，我能不记得他们吗。” 金云飞冲着李腾云竖起大拇指，“老李，你他娘的够狠。” 李腾云不再解释，起身道：“云飞，我的事拜托了，拜托你了。” 金云飞不对李腾云食言，他做通了于克非的思想工作，通过于克非又说服了于家其他人，让李腾云风风光光的把江月平娶进了家。 当然，是娶进家门，而不是厂门，李腾云考虑问题周到，没敢在工业区大办酒席。 李腾云是没麻烦了，但金云飞的麻烦来了。 市质量监督部门上门而来，带了什么仪器，拿了几十双鞋，用仪器检测那几十双鞋，再拿出一份书面检测报告。 合格率不到百分之七十一，处罚结果很快出炉，罚款六万五千元。 金云飞二话不说，开了一张六万五千元的支票。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市税务部门、市工商部门、县质检部门、县税务部门、县工商部门……接踵而来，应接不暇。 整个九月，云飞公司总共遭到了十一次检查，累计罚款五十一万三千多元。 金云飞八风不动，兵来将挡，单来交钱，不辩解，不抵触，积极配合有关部门工作，赢得了有关部门的高度赞赏和肯定。 这点钱不算什么，金云飞不心疼，但心里的怒火却在熊熊燃烧。 堂堂的市第一鞋企，被接二连三的干扰，必定有妖孽作祟。 但金云飞沉得住气。如果到此为止，金云飞决定算了。 可国庆节刚过，金云飞就接到市鞋业协会通知，通知上说，云飞公司的鞋有严重的质量问题，勒令云飞公司停业整顿，整顿期暂定一个月，视整顿效果再确定是否延长整顿时间。 这才是真正的打击。 金家人终于坐不住了。 岳父是见识最广的人，他来找金云飞，却见金云飞还在悠闲的看电视。 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有了一台彩色电视机，也是国庆节后的事。 岳父就这点最欣赏他女婿，喜怒不形于色，就是最大的事情，金云飞也能沉得住气，让他这个当岳父的自叹不如。 “云飞，想好了怎么应付眼前的困境了吗？” “爸，你也着急了？” “能不急吗。”岳父道：“罚点钱倒没什么，花钱消灾嘛。但要停业整顿，那咱们就被毁了，损失就不止几十万，而是整个鞋季，是几百万上千万的损失。” 点了点头，金云飞问道：“爸，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找领导，找有关部门的主管领导。” 金云飞苦笑了一下，“爸，问题是咱们认识领导，领导却不认识咱们啊。” “我看可以这样。”岳父道：“刚才蒋宗耀打电话给我，他怕你不接受，所以才直接找我。他说他可以替咱们出面，他是咱们的合作者，共用云飞牌商标，咱们受损失，他也会受到影响。他是华侨，现在是县政协常委、市政协委员，由他出面，份量足够，领导一定重视。” 顿了顿，岳父又道：“云飞，我知道让蒋宗耀出面，你面子上挂不住。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不了以后咱们找机会帮帮蒋宗耀，把人情还回去。如果你同意，你不用出面，我替你陪着蒋宗耀去见有关部门的领导。” 暂无他法，只好这样，金云飞点头，先把眼前的难关闯过去再说。 征得金云飞的首肯后，岳父急忙去找孔雀公司的老总蒋宗耀。 其实，金云飞并没有闲着，他早已决定反击。 而且，金云飞的反击不按常规，给对手的打击既是毁灭性的，却也是杀敌于无形的。 第0224章 文章做在牛皮的身上 () 云飞公司正常经营，照常生产，销售依然火爆，根本没受什么影响。 市鞋业协会的整顿令不起作用，不是行政执法部门，云飞公司又不是市鞋业协会成员，整顿令就是废纸一张。 唯一的作用就是羞辱。 但大部分同行和绝大多数的客户，都不相信云飞公司的鞋有质量问题，这就好比老母猪上树，只是听说，没有见过。 鞋业协会里也不是没人替金云飞说话，于克非就是。于克非是市鞋业协会的副会长，号召力巨大，他就聚集了几十家规模企业，联名帮金云飞伸冤。 鞋业协会的成员也不是做鞋的，还有原料供应商、设备供应商和加工辅助企业及不少经销商，他们也纷纷为金云飞说话。 有关部门也是不好意思，要说云飞公司的鞋质量有问题，那就是行业的鞋都有质量问题。凭几个同行的举报，一点证据都没，就罚人家的钱，实在是说不过去。 最难为情的是，金云飞万分配合，没有一句怨言，掏钱不皱眉头，简直就是打了他左脸，他还乖乖的把右脸伸过来让你再打。 于是，有关部门于心不忍，不再对云飞公司出手，还向那些生事的企业吹风，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可惜，金云飞不是乖乖仔，他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该乖时乖，不该乖时一点都不乖的主。 金云飞的“文章”，做在牛皮的身上。 要说九十年代中期，大众化市场上最火的鞋，非牛皮鞋莫属。 相对于其他类，牛皮鞋既经济又耐用，花色品种也多，深得广大消费者喜爱。 而对制鞋企业来说，做牛皮鞋的利润高于其他鞋类，大家趋之若鹜。 牛皮鞋一般都是手工制做，但不少生产注塑鞋的企业，也是纷纷做出改变，转向牛皮鞋的生产。 像金云飞的邻居于克非，原来只做注塑鞋，现在辟出两个车间，专门用于手工牛皮鞋的生产。 另两个邻居李腾云和谭炎灯，本来就生产手工鞋，现在更是集中精力生产手工牛皮鞋。 大家一哄而上，销路倒不成问题，无非是大家所得的利润大小不同。 问题是牛皮供应不上，牛就那么多，牛皮却没那么多，做牛皮鞋不可能直接使用成品牛皮，只能使用那些大厂剩下的边角料，也就是碎牛皮。 碎牛皮也是供不应求，想当初，金云飞最早做牛皮鞋时，碎牛皮斤不过二三元，现在已涨到斤七八元，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那些神通广大的牛皮供应商，早把生意做到南美的阿根廷和巴西等养牛大国，现在市场上的牛皮和碎牛皮，来自国外的已超过五分之三。 这还不够，需要技术来支持牛皮鞋的生产。 设备供应商开发出了牛皮分切机，能把牛皮分切成两层或三层，这就大大提高了牛皮的供应量。 但是，把一层牛皮切分为三层，这牛皮鞋的质量就大大下降，牛皮鞋的使用寿命，竟不如泡沫鞋的使用寿命长。 云飞公司不存在这个问题，金云飞有福建朋友的帮忙，有固定的货源，他的牛皮原料基本上没有短缺过。 与别的鞋企不同，金云飞也搞分切牛皮，他有两台进口的分切机，价值六十六万元，专门用于牛皮的分切。但金云飞坚持一条低线，只搞一分为二，决不把一层牛皮分切成三层使用。 即使有福建那边的几个供应商支持，金云飞也深感牛皮原料的不足，仓库里存货足，金云飞就安心，仓库里的存货降到一百万元以下，金云飞就得想方设法出门或打电话找货。 温林县的鞋市场设在衡丰镇，牛皮原料市场却在泽谷镇，就在泽谷镇的长途汽车站附近。 金云飞偶尔也到牛皮原料市场转转，有好料或便宜料，他会当场出钱吃下。 这天上午，于克非打电话告诉金云飞，牛皮原料市场来了个新供应商，昨天刚刚进驻，就连夜运来了五十多吨牛皮。 据说今天还要运来几百吨的牛皮，于克非邀请金云飞去看看，质量符合价格可以的话，二人联手吃货。 金云飞答应，但慢慢吞吞，不慌不忙，也不开自己的车，而是坐于克非的车去牛皮原料市场。 到了牛皮原料市场，只见一家新设的店铺前，已经挤站着几十号人，都是来准备买牛皮的鞋企老板。 店铺门前摆着不少牛皮样品，供客户看货验货。 金云飞不凑这个热闹，他让于克非也不忙下车，而是把车停在几十米开外。 制鞋业有句行话，其他面料论长短，唯有牛皮要吨买。 吨买就是论重量买卖，后来，又发展成次成交量不低于一吨，现在，更发展为卖买。 卖买，就是供应商提出要求，某批货一次性出售，客户要一次性部买下，实力不够的客户，可以联手其他客户，客户数不限，但只能一人出价。 现在还引入竞价制度，就像国有土地的拍卖，谁出价高，部原料就归谁拿下。 店铺门前人越来越多，于克非厂里存料不多，忍不住又要下车，想找人抱个团加个塞，准备买几十吨回去。 金云飞又把于克非摁住，笑道：“老于，好饭不怕晚，你着什么急啊。” 于克非苦笑道：“又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仓库里只够半个月的量。不像你，上星期一下子吃进了五百万元的货。” “你一个月内用量不足，我可以供应你，也不赚你一分钱。” “这可是你说的哦。” “正事大事，我从不开玩笑。” 这下于克非放心了，金云飞日产两万三千双以上，他的手工牛皮鞋产量才日产三四千双，金云飞滴滴水就够他用的。 二人正耐心看热闹时，邻居谭炎灯开着车来了。 谭炎灯与于克非可没纠葛，认出于克非的车，便把自己的车开过来，看到金云飞在于克非的车上，谭炎灯更是兴高彩烈。 “云飞，老于，我加个塞，你俩吃大头，我吃小头。” “没问题。”金云飞道：“小谭，你去看看，听说是个新户，问问是什么路数。” 谭炎灯应声而去。 过了十几分钟，谭炎灯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片牛皮，钻进于克非的车里。 第0225章 好戏上演 () 对牛皮，三个人都是行家，看一眼，摸几下，就得出结论，这是进口牛皮，来自南美阿根廷。 这是上等牛皮，皮质又厚又韧，分切机很容易分切成三层。 谭炎灯道：“云飞，老于，这个老板是南方人，四十多岁，看着口气很大，说是总共有五百吨的货，价值七八百万呢。” 于克非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管他是谁，只是这七八百万，一般人可吃不下。” 谭炎灯道：“现在有七拨人报名了。云飞，老于，要不咱们也报个名？” 金云飞道：“不急，不急。小谭，底价多少？” “七元，每次加价五分。”谭炎灯道。 “够高的。”于克非道。 “小谭，是哪七拨人啊？”金云飞又问道。 谭炎灯记性不错，报出了那七拨人的头头。 “……最厉害的一拨，为首的是周国平那家伙，一共六家合伙，除了周国平的天州市台温鞋业有限公司，还有……” 金云飞心道，来得正好，这六家企业，正是在那几封举报信的举报者名单上。 于克非笑道：“云飞，周国平可是你的死对头啊。上次各部门上你公司的门，罚了你几十万，搞得你鸡犬不宁，鸡飞狗跳哟。” 金云飞呵呵而笑，一点都不生气。 谭炎灯道：“云飞，老于，人家可是志在必得呢。” “小谭你说，姓周的怎么个志在必得？”于克非问道。 谭炎灯道：“他们六家企业联手，接了两单大活。一单来自东欧，通过新疆边贸市场出口，一百一十万双。一单来自东南亚，通过临时自贸权出口，七十万双。可他们没这么多的牛皮原料，他们要不抢下这些牛皮，神仙也帮不了他们。” 于克非道：“小谭，你也是消息灵通人士啊。” 这话有点讽刺，老于和小谭共同讨厌的李腾云，就是鞋业界的消息灵通人士。 谭炎灯急忙解释道：“老于，我可没跟这个姓周的勾勾搭搭。这是我妈得来的消息，我妈现在很少管厂里的事，有大把时间串门，得点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金云飞笑道：“咱不扯淡了。老于，小谭，今天的热闹，看来咱们是凑不成喽。” “云飞，你以前可没这么怂啊。”于克非道。 “就是，拿点威风出来嘛。”谭炎灯也道。 金云飞道：“人家志在必得，肯定把价格往上抬。人家有两单出口大活，鞋的单价肯定高于国内价，有底气抬价。就是抬到八元五以上，他们都不会皱眉头，你们谁敢跟他们争？” 谭炎灯道：“云飞，我家存货不多了。” 金云飞爽快道：“我卖你五万斤，七元一斤，你拿去应应急。” 谭炎灯立即松了口气，“云飞，你早说么，你早说了，也省得我来瞎凑热闹。” 于克非笑道：“小谭，你要不来，还怎么能看到眼前这场好戏呢。” 这时，那边已开始“唱价”。 只用了二十分钟，价格就从七元唱到七元七，噌噌的往上飞蹿。 来自罗桥区那边的几个鞋厂，搭成一伙，正跟周国平那拨人死磕，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金云飞问于克非：“老于，那都是你的老乡吧？” “都认识，有几个还是跟着我起家的。” “可否跟他住说说，让他们别争了。” “看架势，不好劝。” 金云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老于，听我一回行吗？” 于克非愣了一下，看看金云飞，点了点头，推门下车，“我去看看。” 价格已被唱到八元一，还剩下两个竞争者，一是罗桥那帮人，二是周国平那帮人。 谭炎灯叹道：“牛皮是好牛皮，可惜了。” 金云飞笑道：“小谭，听我的没错。” 两方还在较劲，八元五一斤，这已是一个个体户买不起的价格，因为他们的鞋价低，牛皮成本太高，已没多少利润空间。 于克非是聪明人，金云飞今天有些反常，他的提醒一定有名堂。 于是，当周平把价格从八元八跳到九元时，于克非及时出手，让他的几个老乡退出了竞争。 周国平那拨人，以九元一斤的价格，拍下了五百吨进口牛皮。 出口鞋对牛皮的要求较高，只能切成两层，就是通常说的头层皮和二层皮。 金云飞算过，加上分切成本和其他加工费用，九元一斤的牛皮，实际成本高达斤十二元，一斤顶多能做三双，每双的牛皮成本就高达四元。 这么高成本的鞋，在国内市场根本市没有竞争力，也就是出口鞋，价格相对较大，才能赚到一定的利润。 一个月以后。 也就是十一月中旬，秋鞋进入销售旺季，也是因为天气变冷，秋鞋需要增加保暖措施的时候。 蒋宗耀介绍给金云飞的那份外贸大单，一百万双，金云飞已经基本完成。 原来的产能，有百分之四十用来完成这份外贸大单，现在一下子多出百分之四十的产能，让金云飞不得不做出调整。 这个时候解雇员工是不道德的，一千员工要赶走四百人，非出大事不可。因为这个时候让员工们去找工作，简直比登天还难。 金云飞早有准备，及时推出以棉布为鞋面料的保暖鞋，专门针对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冬季市场。 棉布保暖鞋保暖强度在摄氏零度上下，没法在北方的零下十几度几十度的环境下使用，做起来又难又慢，季节很短，利润不高，一般鞋企都不会生产。 金云飞纯粹是为了员工，他的公司有六百多老员工，其余三百几十号人都是今年下半年的新员工，他不能轻易放弃。 一双保暖鞋，顶多能赚一块五，也只有个体户愿意做，工业区内的几十家规模企业，只有云飞公司在生产，惹得其中的不少同行当成笑话流传。 邻居于克非却很佩服金云飞，知道他是为了“养”员工，不像有的老板，订单完成后，一闲下来就会把多余的员工赶走。 但马上发生的事情，让于克非重新认识金云飞，对这个比自己少二十多岁的晚辈，产生了敬畏的感觉。 这就是牛皮，那个神秘的客商的五百吨进口牛皮。 “出大事了，云飞，重大新闻，出大事了。” 第0226章 牛皮裂了 () 是谭炎灯的声音，人还在云飞公司门口，声音却早飘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金云飞正和于克非一起喝茶。 金云飞不喜附风弄雅，但朋友送给他一套茶具，老婆岳秀清又买来一张茶桌，金云飞索性摆在办公室里，一是装饰，二是为了喝茶方便。 于克非笑道：“小谭性格还算内敛，难得这么高兴，说不定真有大事发生。” 金云飞笑道：“能有什么大事。大冬天的，要是天上打雷，那不是大事，那叫新闻。如果太阳从西边上山，那才叫大事。” 门口，谭炎灯问道：“云飞，你经常说什么太阳打西边上山，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老是跟太阳较劲呢？” 金云飞道：“我这人自私自利呗。当初走后门，买了工业区的东南角，就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看到太阳。万物生长靠太阳嘛。” 谭炎灯笑道：“好吧，我说大事，不信你们两个家伙不关心。” 于克非道：“小谭，你别卖关子，要么直接说事，要么坐下来喝茶，别破坏我们的好心情。” “一个月前的那个神秘客商，他的五百吨牛皮，统统都是废料。周国平他们买去做了鞋后，那些牛皮纷纷紧缩和开裂，已经出口的和正在路上的，以及尚未出厂的鞋，统统都被废了。这是一星期前开始的，当时以为是其他原因，四天前，周国平他们才确认是牛皮的原因。他们一边报警，一边紧急公关，并采取相关补救措施。现在呢，周国平他们六家企业已经停产，有关部门已经上门工作。” 金云飞和于克非二人面面相觑。 于克非道：“云飞，这什么情况？惊天大案啊。” 金云飞起身，走到文件柜边，打开来，拿出几片牛皮。 这几片牛皮，正是上次三人去牛皮市场时，谭炎灯从那个神秘客商那里拿来的样品。 金云飞再从大板台的抽屉里拿来放大镜，看了看，再递给于克非看。 于克非看后，又给谭炎灯看。 谭炎灯看后说道：“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 “你俩拉拉试试。”金云飞道。 于克非和谭炎灯各自拿着一片牛皮，用力的拉了拉，牛皮完好无损。 金云飞拿起一片牛皮，用力一拉，嘶的一声，牛皮裂开了。 金云飞再拿过打火机，将牛皮放在火上烤，没过五秒钟，牛皮缩成了一团。 “老于，小谭，他们被骗了。” 比起金云飞，于克非和谭炎灯那点牛皮知识不值一提，因为金云飞有那个制鞋技术研究所支持，对牛皮的研究已堪称行家中的大行家。 谭炎灯道：“云飞，快给讲讲呗。” 于克非也道：“我也不懂其中的奥秘。” 金云飞道：“连我也被迷惑了，当初咱们拿到牛皮样品，看到的是色泽光鲜，手感润滑，韧度也好。其实，这是用化学方法做了特殊处理的，常规情况下看不出问题，也不会有问题。” 谭炎灯问道：“怎么理解啊？” 金云飞道：“不对牛皮进行分切，牛皮就没有问题，可以正常使用。但一旦把牛皮分切成两层或三层，牛皮就要出问题，就像现在发生的情况。” 于克非和谭炎灯一齐点头。 谭炎灯道：“这下周国平他们惨了。据说，这五百吨牛皮已部用掉，六家企业用这批牛皮做了三百万牛皮鞋，除了用于出口的一百八十万双，另外一百二十万双，已部发到国内各市场的经销商那里。也就是说，内销的一百二十万双，大部分应该到了消费者脚上。总损失难以估量啊。” 于克非道：“三百万牛皮鞋，不分男式女式童式，不计利税，单成本损失，就至少是三千万。出口的还要按合同赔偿，内销的要对消费者赔偿，这两块没有三千万过不了关。他们六家鞋企，平均家至少要损失一千万元。” 谭炎灯道：“一千万，也就周国平能扛得住。至于其他五家，估计够呛，只有破产一条路。” 于克非道：“周国平也够呛。这六家鞋企，说起他们的总资产，厂房、住房和积累还有个人信用，一千万不是问题，不会发生资不抵债的情况。但现在的形势，是逼着他们每个人拿出一千万现金用于赔偿。现在有几家企业能拿出一千万现金的？突然去掉一千万现金流，有几家企业能活下来的？” 谭炎灯叹道：“这就是说，他们凶多吉少喽。” 金云飞这时开口了。 “不会这么惨吧，他们可以联手，找那个卖牛皮的索赔啊。” 谭炎灯道：“人家早跑了，敢情那家伙就是个大骗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无影无踪了。” 金云飞不以为然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跑了抓回来就是了。” 于克非道：“云飞，你这个内行，怎么说起外行话了。咱们那个牛皮市场，管理人员都是业余水平，只知收钱不知管理。不信你去问问，那些个卖牛皮的，从哪里来都不用登记的。现在出事了，人家又有意为之，你又到哪里去找人呢。” 谭炎灯道：“牛皮市场，只看牛皮不看人，只认钞票不认人。云飞，这是行规。” 于克非问谭炎灯，“还有什么情况，快说来听听。” 谭炎灯道：“我不是情报员，哪有那么多情况。怕那六家企业的员工闹事，现在管委会在封锁消息，周国平他们也想捂住盖子。是我妈，她在工业区活动中心听来的。” 于克非起身道：“打听，咱们分头打听去。” 说罢，于克非有点兴奋，拉着谭炎灯走了。 金云飞是不会去打听的，这是别人的痛苦，不能拿来当自己的兴奋催化剂。 再说了，周国平等六家企业，三番五次的举报过自己，这个时候，避嫌还来不及呢。 其实也不用刻意的打听，自会有人主动上门，向金云飞“汇报”那边的惊天大事。 这个人就是另一个邻居，星光鞋厂老板李腾云。 李腾云登门，金云飞也是好茶侍候，顶级龙井茶，出口转内销的，一百二十元一斤呢。 “云飞，你不想知道那事吗？”还是李腾云先沉不住气。 第0227章 惨到家了 () 金云飞笑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两天前，小谭就告诉我和老于了。” 李腾云道：“去，他知道个屁。我有第一手材料，我知道来龙去脉。” “噢，我差点忘了，你跟周国平他们是酒肉朋友诶。” “去，你不讽刺我，我才告诉你。” “我收回对你的讽刺，你请讲吧。” 李腾云道：“我先讲那批牛皮的问题。据检测人员说，那家伙的那批牛皮，浸过化学药水，但浸过化学药水后，又马上吹干。这样的结果，是牛皮表面上看着漂亮，其实牛皮表面受到了损害。但其中有一个特点，就是至少半个月内，牛皮不会受到损害，只有在半个月以后，牛皮上的化学药水才会产生作用。其主要结果，就是牛皮会收缩以致裂开。” 金云飞道：“老李，你说的我不大相信。咱们使用的牛皮，也都是经过化学处理的，不然根本没法用啊。” “咱们的牛皮，使用的是普通化学药水，不会对牛皮产生实际损害。而那家伙的牛皮，用的是腐蚀性的化学药水，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老李，你继续说。” “关键问题是，牛皮不分层，用了没问题，一旦切成两层或三层，牛皮就变成了废物。因为牛皮浸泡化学药水后马上吹干，等于是药水只侵入表面，牛皮的深层并没有受到损害，牛皮里外的张力是截然不同的。牛皮不分切，能保持物理平衡，一旦分切成几层，这物理平衡就被打破，就会发生收缩和开裂等现象。” 金云飞点着头道：“我懂了。再加上在牛皮鞋的生产过程中，还有抓帮、刷胶、烘烤、粘帮、冷却、脱楦、喷漆、风干等工序的作用，脆弱的牛皮想不出问题都难。” “最狠的也是最要命的，是化学药水的侵害是延时的，前半个月根本不会发生。等到鞋子做好了，再过一阵子，损害才会造成严重后果。可等到损害发生，牛皮早用光了，鞋子也到了客户手上，想挽回也挽回不了。” 点了点头，金云飞问道：“那个卖牛皮的家伙呢？” 李腾云道：“说来也真是神了，那家伙在牛皮市场只待了三天，卖掉五百吨牛皮，拿到货款后，拍拍屁股潇洒地回了老家。更神奇的是，等警察找到他老家时，他已经死了，并且已经入土，头七都做完了。” 金云飞很是好奇，“老李，这又怎么回事？” “原来啊，这家伙也是个人物，是八十年代的乡镇企业家，后来承包乡镇企业发了点财。用当时的标准衡量，这家伙是个百万富翁，属于先富起来的那小部分人之一。但这家伙心忒大，前几年海南开发热，土地价格噌噌涨，这家伙带上自己的一百多万，向银行借了两百万，用高息向亲朋好友和社会人借了两百多万，揣着六百万跑去海南买地炒地。” “噢，肯定亏了。” “一点没错，他运气不好，在热头上买地，等他买了六十几亩地，这地价就往下跌了。那就是三年前的时候吧，这家伙炒来炒去，六百万只剩下一百多万。加上利息，等他灰溜溜回家时，身上只剩下几十万，背负重债，跟个穷光蛋似的。” “于是，他要铤而走险了。” “没错，但铤而走险也是需要本事的。据他家人讲，这两年他奋斗过，但没有运气，没有本钱，干啥啥不行，债务反而越背越多。祸不单行，倒霉的是，这家伙走投无路之时，被查出了癌症晚期，经医生诊断，只剩下了三到六个月的寿命。” 金云飞笑了，“好么，将死之人，更容易铤而走险。” “云飞，你说着了。据说这家伙聪明得很，智商高于常人，他家附近有个皮革厂，经常有不少碎牛皮出售，他受到启发，决定利用碎牛皮做笔大生意。也就是说，他要在死之前赚笔钱，一用于还债，二为老婆和两个孩子留点生活费。就这样，他到处收购碎牛皮，甚至还卖掉几间房子当本钱。终于收集了五百吨牛皮，运到了咱们这里，卖给了几个倒霉鬼。他拿到货款后，赶紧回到家，先还了债务，再把余下的两百多万，给老婆和两个孩子在镇上买了个房子，给老婆开了个小超市。然后，他自己从容的吃了安眠药驾鹤西去。” 听到这里，金云飞道：“我有几个疑问。这家伙哪来的本钱，牛皮最便宜，他收购时也得两三块钱一斤，五百吨一百万斤，起码也得两三百万。还有，他哪来的牛皮处理技术，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牛皮。此外，他为什么要害别人，就是想赚大钱，他怎么做得这么巧妙呢。” 李腾云道：“据专案组的人说，肯定有高人在背后支持。但这家伙已经死掉，死无对证，案子根本无从查起。现在啊，案子还在，调查不再，周国平他们只能自叹倒霉。专案组的人也说了，如果真是有人设局，估计查下去也没啥用。所以，专案组已经撤回来了，也从工业区撤走了。我估计，最终会不了了之。” 金云飞问道：“那这边是什么状态？周国平他们怎么样了？” “够惨的，惨到家了。外商报案，一边退货，一边要起诉他们。国内经销商，一边给消费者赔偿，一边派人堵在厂里。六个企业已经停产，两三千员工等着发薪迁散。可六个企业的银行帐户已经暂被冻结，钱取不出来，没法给员工发薪，员工们待在厂里，时间一长，非出事不可。所以，由工业区管委会牵头，已经调集了一百余人，分成六个工作组进驻六家企业，争取先稳定住两三千员工。” 金云飞道：“如此说来，损失惨重，这六家企业，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李腾云道：“各有各的难处吧。但据我所知，周国平没问题，这家伙有亲戚在海外，不会见死不救。还有两家，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员工人数都在五百上下，家庭资产千万以上，只要银行支持，不仅可以熬过眼前这关，还可在短期内东山再起。另外三家要惨得多了，都是二三百人的企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些年赚了点钱，但经此一劫，短期内可能一厥不振，要想恢复到现在的规模，恐怕起码需要五年时间。” 第0228章 是谁干的 () 李腾云说完他掌握的情况，又闲聊了一会，起身走了。 其实，李腾云除了向金云飞传递消息，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对金云飞进行察颜观色。 因为李腾云怀疑，是金云飞在暗中捣鼓，给周国平他们设了这个局。 怀疑没有根据，但有理由，周国平及其他五个受害者，曾联名举报过金云飞，而恰恰是他李腾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金云飞。 金云飞被举报者折腾得面子尽失，还被罚款几十万，换谁也咽不下这口气，金云飞要报复，合情合理。 李腾云交际广，嘴也快，但这个情况，他连自己的老婆都不敢讲，因为怀疑毕竟只是怀疑。 更何况，万一不是，万一被金云飞针对，他会比周国平他们的下场更惨。 可金云飞一切如常，李腾云喝了三杯茶，观察了三四十分钟，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李腾云的结论是，对周国平他们出事，金云飞内心是高兴的，但不像是他捣的鬼。 李腾云决定，以后要与金云飞搞好关系，与那边的那帮人，要维持，要敷衍，但不能走得太近，更不能搅和进去。 遗憾的是，李腾云的洞察力还是差了一点，他不再怀疑金云飞，有人却怀疑上了金云飞。 也是邻居，九鼎公司的老板于克非。 于克非与金云飞的关系，不是李腾云能比的，他的社会经验和对人的认识，更是李腾云望尘莫及的。 而且于克非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于克非的小儿子于子冬，与温林县宏远鞋业股份有限公司的女老总陈春莲的侄子是高中同学，他的这位同学正在陈春莲的公司里任职。 陈春莲最近在生产注塑鞋，牛皮鞋做得少，没被牵涉到此次牛皮事件当中。 但陈春莲与周国平关系密切，二人的公司还互为邻居，在鞋业协会里，二人更像孟良焦赞，不分彼此。 于子冬通过他的同学，了解到实际情况以后，回来向他的老子于克非做了详细的汇报。 这是晚上，于克非特地在自己的鞋样设计室，屏退左右，关紧门，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认认真真地听完。 “……爸，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他们损失惨重已成事实，预计至少五千万。目前的困境和当务之急，是要先给员工们发薪放假，给外商赔偿和给经销商退钱倒还是其次。” 于克非听罢，好久没有说话，吸了大半支香烟后，才睁开眼问道：“子冬，你怎么看这件事？” 尽管于克非宠爱小儿子，但小儿子却从小怵爸，他腼腆的笑道：“爸，我暂时没有看法。” “傻小子。”于克非道：“在外面谨言慎行是对的，可现在是在家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必须畅所欲言，什么话都可以说。” 于子冬道：“他们怀疑有人设局，那个卖牛皮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并出钱支持。但是，但是我认为，咱们这边有人参与。” “哦，你继续说。” “知道周国平他们接了大单，知道周国平他们急需牛皮，等等情况，没有这边人支持，那家伙的骗局不可能这么恰到好处。” “嗯，很有道理。”于克非问道：“那么，你认为谁最有可能？” “这个……”于子冬不敢说了。 “说嘛。”于克非鼓励儿子。 于子冬道：“我个人认为，金云飞金叔最有可能。周国平他们举报过金叔，面子票子损失不少，是可忍孰不可忍，金叔报复他们，完合情合理。” 说来真有意思，于子冬只比金云飞小五岁，本是同辈人。 但金云飞与于克非是忘年交，以兄弟相称，他只能叫金云飞为金叔。 再说金云飞用偏方治好了他的病，让他的新老婆怀上了孩子，这个金叔他叫定了。 于克非道：“子冬，周国平那两单外贸生意，外商最早联系的人是你爸我，但最终被周国平他们抢了去。其次，在鞋业协会里，我与周国平也不太对付。还有，周国平买牛皮那天，我也在现场。此外，周国平买牛皮时，与他叫板到底的是咱们的罗桥老乡，还都是我的熟人和朋友。而且，我在南边也有不少朋友，认识的人里，三教九流都有。更有甚者，你还去打探案情，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综上所述，子冬，你爸我是不是也有报复周国平的可能呢？” 王子冬愣了好久，结结巴巴地说道：“爸，照你这么一说，你比金叔更有可能报复周国平他们。” “哈哈，我当然干不了这种事。”于克非笑道：“我的意思是，不要轻易怀疑别人。说实在的，当时抢那两单外贸生意的人，大约有十一个，包括那个陈春莲。如果照你的思维，他们也是怀疑对象呢。” “爸，我又受教了。”于子冬道：“我就不明白了。陈春莲和周国平关系好得不得了，周国平拿到那两单外贸生意后，为什么不分一点给陈春莲。” 于克非道：“这就叫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周国平把单子给那五个人做，一双鞋他能白拿一元钱。而如果给陈春莲做，他就不好意思开口，这就是利益冲突。” 王子冬笑道：“爸，照你这么一说，陈春莲报复周国平的可能性又最大了。” “所以嘛。”于克非感叹道：“我为什么特别佩服金云飞，就因为金云飞有句名言，做鞋就是做事，做事就是做人。你弄通了做人的道理，做生意才能无往而不利。” “爸，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王子冬道：“金叔与陈春莲和周国平的矛盾，就是鞋业协会那档子事。我知道，是陈春莲和周国平抢了先，他们搞得金叔很没面子，金叔干脆就不加入鞋业协会。可金叔胸怀广阔，一般不计较得失，也不轻易得罪人。但到现在，金叔与陈春莲和周国平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难道就不能化解了吗？” “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于克非道：“他们真正的矛盾，不是鞋业协会那档子事，是刚进工业区时结下的梁子。你看看墙上的工业区地图，看看你金叔的云飞公司在什么位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第0229章 一口一个金叔 () 看了一眼墙上的工业区地图，王子冬道：“爸，我懂了，云飞公司在整个工业区的东南角，是最好的位置。” “这就对了。当时进工业区是需要动员的，位置任意挑，土地价格低廉，还有税收优惠。很多人看中了你金叔那个位置，认为那里风水好，包括陈春莲和周国平，还有你爸我。但还是被你金叔捷足先登，因为他与管委会的苏仁茂副主任有私交，他自己也干脆利落，苏仁茂一动员，他二话没说就进驻了。” “那苏仁茂与金叔的关系怎么这么好呢？” “据说当年苏仁茂办鞋底厂，倾家荡产的把厂子办起来，但没有生意。你金叔当时在衡丰街是老大地位，苏仁茂与你金叔素不相识，想碰碰运气，就直接找上门去。没想到你金叔爽快，考察以后，就把大半鞋底的业务交给苏仁茂生产。这等于是救了苏家鞋底厂，才有了苏家父子的今天。所以苏仁茂是把你金叔当恩人对待，二人虽然平时没有多少来往，但实际上，比咱们与你金叔的关系还要密切。” “原来如此啊。” 于克非道：“因此，你金叔与陈春莲和周国平的矛盾，实际上是因为争夺工业区的最佳位置。争夺失败，陈春莲和周国平怀恨在心，才在成立鞋业协会时孤立了你金叔。” “金叔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他明明知道，但偏偏不说，只藏在心里，这正是你金叔最厉害的地方。” “爸，这是城府深的表现，都说这样的朋友不好交呢？” 于克非笑着问道：“子冬，你认为什么样的人不值得深交？” 王子冬道：“有人说，不抽烟不喝酒，不会打牌不出入社交场所的人，不适合做朋友，金叔就是这样的人。” “哈哈……子冬，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 “那你说说，你金叔是君子还是小人？” “这个……爸，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知道人分几种吗？” “爸，我不知道，还是你告诉我吧。” “第一种人是君子，真君子，可惜我没见过，反正在商场上，是找不到真君子的。真君子要是来商场上混，不仅混不下去，恐怕会连他本人也被吃掉，连骨头也不会剩下。” “第二种是伪君子，我举两个例子，一个是孔雀公司的蒋宗耀，一个是陈春莲。他们道貌岸然，但利益当先，利益面前就不是君子。当然，他们在商场上还是讲规矩的，他们也有底线，只不过底线定得比较低。” “第三种是假小人，就像周国平。为什么叫假小人？就是不够小人，坏的程度不够。他有时候还要装成君子，其实是伪君子，可惜也装不好。通常讲，那些经常干坏事的普通人，都算是假小人，他们做事的原则就是对自己有利。” “第四种是真小人，隔壁的混蛋李腾云，就是典型的真小人。什么坏事都敢干，没有底线，或者随时都会抛弃低线。这种人的最大特点，就是蝇头小利也会拚命去争，谁的利益他都会插上一脚。” 于子冬问道：“还有第五种人吗？” “有啊，隔壁的小谭就是第五种人，有人叫他庸人，我不这么认为。我叫他福人，有福之人，能在竞争激烈的制鞋业生存，决不是一个庸人。他有个有本事的妈，还有个有本事的老婆，他是有福之人。他老实本分，又与你金叔交好，年年赚钱不多但年年赚，怎么能说他是庸人呢。” “爸，你什么人？” “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你爸我么，我认为我是灵活人，这几十年，我就是靠随机应变过来的。你爸当过君子，也当过小人，为利益干过坏事，也为生存吃过亏。你爸本份，但不是小谭那种老实，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果一定要画个圈的话，你爸是伪君子和假小人的结合体。” “那金叔呢？” “你金叔么，最复杂了，我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他有时候很君子，但有时又是伪君子，有时候是假小人，有时候又是真小人。总而言之，是个不能得罪的人，宁可得罪一百个陈春莲和周国平，也不可得罪一个金云飞。子冬，这最后一句话，你要牢牢的记住。” “爸，我知道，我不会忘记的。” 于克非道：“还有，这些日子，你别往那边跑，也不要跟你那个同学联络。非常时期，不找麻烦，咱们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吧。” 对父亲的吩咐，当儿子的王子冬不折不扣地遵守。 可“不找麻烦”，麻烦却主动找上门来，想躲也躲不开。 不知是哪个脑子抽了，建议县鞋业协会里的制鞋企业，大家临时拿钱出来，借给以周国平为首的那六家企业，用作员工的薪酬和迁散费用。 说说也就罢了，但有模有样，给各鞋企规定了具体的数目。 于克非的九鼎公司，就给了五十万的“指标”，还动员他三天之内到位。 于克非郁闷万分，做生意可以亏钱，退一万步讲，打牌输了也心甘情愿，就是这钱掏出去，像从身上剜肉一样。 这钱是借，倒能收回，收不回也能留张欠条，但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就不得了。 于克非这天吃了早饭，心里烦躁，出门散步，吹些冷风。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云飞公司门前。 既来之，则进之，于克非进到云飞公司的接待室。 接待室的隔壁是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声音，像有人在打斗。 先敲门，再推门，于克非看到，金云飞和谭炎灯正在看录像，一边惬意的喝着茶。 一看就是香港武打片，金庸先生的笑傲江湖。 看到于克非，金云飞拿起摇控器摁了暂停，一边请于克非坐，一边为他倒茶。 谭炎灯在，于克非顺口问道：“小谭，你摊了多少？” “什么摊了多少？”谭炎灯反问。 “县鞋业协会为那六家企业向其他企业临时借款，大家都有份啊。” 谭炎灯连连摆手，“我没有，我家不用出一分钱。” “咦，小谭，这是怎么回事？”于克非急忙追问。 第0230章 落井下石 () 面对于克非的追问，谭炎灯得意的笑起来。 “老于，我有先见之明，于前天正式宣布退出了县鞋业协会，所以昨天的借钱计划，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 “真的？也可以这么干？”于克非以为自己听错了。 点了点头，谭炎灯笑道：“老于，不仅是我，我们一起退出的一共有二十多家企业。” 于克非回过神来，苦笑道：“小谭，你不够朋友，太不够朋友了。好歹你我也是邻居，你为什么不拉我一下啊。” “嘿嘿……我不敢，因为你是副会长，你是领导，我不能拉领导的后腿呀。” 说得于克非哭笑不得。 再看旁边的金云飞，笑得那个乐不可支，不行不行的。 于克非回过神来，指着金云飞道：“噢，一定是你出的主意。云飞，你也不拿我当朋友。” “报复，这是报复，光明正大的报复。”金云飞不仅承认，还连说三个报复。 “报复对象也包括我？” “当然，你老于首当其冲。”金云飞道：“老于，你已经是省鞋协理事，市鞋协副会长，罗桥鞋协会长。你还加入温林县鞋协当副会长，你这是瞎凑热闹，必定是自找麻烦，你怪谁啊。” “明白了，明白了。”于克非苦着老脸，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云飞，你对鞋协之事还怀恨在心啊。可那能怪我吗，我一个罗桥人，在你温林县讨生活，我容易吗？人家给我脸，邀请我加入，我敢不加入吗？” 金云飞乐道：“我就没有加入。” “谁敢跟你比，你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我可比不了。” 谭炎灯道：“老于，其实我们早就想退出了。一个鞋业协会，时不时的让大家捐款，钱不多但能把人烦死。去年一年，就动员了十九次捐款，多达六万多元，鞋业协会简直成了收钱协会。这钱拿去干什么，还不告诉大家，结果让大家议论纷纷，怨声载道。” 于克非点着头道：“这是事实，我也是竭力反对的。” “所以，云飞有先见之明，几天前就告诉我，他们六家企业倒霉，鞋业协会要是出面，大家都会跟着遭殃。我妈当机立断，抢先提出了退会。” 顿了顿，谭炎灯补充道：“对不起，老于，你挂名副会长，我没敢通知你。” 于克非叹道：“五十万，五十万啊。” 金云飞笑道：“问题不在数目，对你老于来说，别说五十万，五百万也拿得出来。问题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于克非吃了一惊，疑道：“不会吧。通知上说得明明白白的，是暂借，他们的帐号解冻后，将在第一时间归还。云飞，你这是煽风点火，乘机把水搅浑吧。” “呵呵……本老板正有此意。” “云飞，你正经的给老于分析分析。”谭炎灯道。 金云飞道：“咱们都是做鞋的，行业的事门儿清。给员工发薪，都以一个鞋季为一个周期，每月只发生活费，鞋季结束才结清部工资。现在正处秋鞋季中后期，细算起来，从八月中旬到现在，秋鞋季已经一百天多。咱们以一百天计算，每个员工平均累积工资已有一万五千以上。老于，我算得对不对？” 于克非道：“这是保守算法。还得加上各种奖励和加班费，这奖励和加班费，足够当作生活费用了。所以，个员工累积的工资，应该肯定在一万五以上。” 谭炎灯道：“与你们比，我是小厂，我粗算一下，我厂员工未发工资，也达到了人均一万六。周国平他们，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 金云飞道：“就以人均一万五计算，两千几百人，恐怕接近四千万。这四千万从哪里来？银行帐户冻结了，恐怕短时间内难以解冻，员工们是等不起的。所以我敢断定，向鞋协会员借了钱，短时间内很难归还。因为银行帐户解冻后，要一先赔偿外商，二再协商赔偿客户损失。等解决了上面的一和二，他们还有多少钱还你们的借款？老于，这是明摆着的。” 谭炎灯道：“我认为云飞说得对，这钱说是借出去，还不如说捐出去差不多。” “云飞，小谭，我也不想出钱。”于克非捶胸顿足道：“可我怎么办？毕竟是副会长，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反对吧？” “你出个差。”金云飞道。 “你躲起来。”谭炎灯道。 “你关掉手机呼机。”金云飞道。 “你死活联系不上。”谭炎灯道。 于克非愣了一会，“两位，好主意。”起身走了。 金云飞和谭炎灯二人笑了好一会。 谭炎灯问：“云飞，老于真会跑路吗？” “肯定的。”金云飞笑道：“好面子，但还是要输给票子。五十万呢，现在赚钱不容易，从你兜里掏五十万你愿意吗？” “打死我我也不愿意。”谭炎灯嘿嘿一笑，问道：“云飞，我再去活动活动？” 金云飞道：“小谭，你要动员五十家退出，我就把下一单外贸生意分你五分之一。” 原来，金云飞落井下石，趁机发难，要把县鞋业协会拆掉重建。 谭炎灯为了讨好金云飞，为了生意，甘当金云飞的马前卒。 金云飞越明目张胆，就越不会让人怀疑，周国平他们的倒霉是他干的。 更何况，陈春莲和周国平操纵县鞋业协会，搞得乱七八糟，上面早有重组的意向，金云飞正好顺水推舟。 一个谭炎灯不够，金云飞还有于克非的助攻，这个老家伙说失踪就失踪，硬是不借那“五十万元”。 于克非带头，其他人紧跟，都不响应鞋协的号召，鞋协的威望一落千丈。 助攻的还有金云飞的两个同学，林和平和杨青柳。 众多同学，包括金云飞，都干得风起云涌，唯有林和平和杨青柳两位，一直踏踏实实，坚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 二人都待在衡丰街办鞋厂，这些年不红不火，但也稳稳当当。 林和平的鞋厂常年保持一百一十人左右的规模，专门生产注塑鞋，杨青柳的鞋厂是一百三四十人的规模，专门生产手工鞋。 第0231章 想当会长 () 金云飞与林杨两位同学，平时走动不多，却始终保持着联系，他每个新鞋季的鞋样，就对二人面开放。 金云飞从供应商那里采购的原料，都以出厂价为主，金云飞总是一分不赚的供应林杨二人，仅此一举，二人每年至少都能节省二三十万。 所以，金云飞一个电话，二人不敢怠慢，屁颠屁颠的开车而来。 但金云飞想得周到，怕被人猜疑，让二人去王九旦的建筑公司，自己也开车赶了过去。 王九旦现在是财大气粗，家大业大，在泽谷镇城区的繁华地带，建了一幢十二层的大厦，命名为九旦大楼。 大楼一至九层出租，十至十二层自己公司使用，远远看去，万分气派。 王九旦的办公室在最高的十二层，面积足有一百二十平方米，相当于金云飞办公室的三倍。 金云飞去得晚了一些，乘着专用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就是王九旦的大办公室。 王九旦正陪林和平和杨青柳参观他的办公室，原来，他的办公室搁了一大堆“古董”，占了一小半的空间。 还有一套进口的室内健身器材，也是王九旦爱显摆的玩艺儿。 “怎么样，怎么样？”王九旦拽着金云飞追问。 “比我的办公室宏大和豪华，我甘拜下风。”事实面前，金云飞认帐。 “评价，给个评价。” “呵呵，让和平和青柳先讲。” 林和平道：“很气派。” 杨青柳道：“太奢华。” “土豪味。”金云飞也说了仨字。 “给点意见，让我也好改正改正。” 林和平和杨青柳异口同声道：“云飞说。” 金云飞叹一声唉，装模作样的说道：“但愿，但愿你那些古董有一件是真的吧。” 林和平和杨青柳齐笑。 王九旦琢磨一下，笑骂道：“狗日的，你是咒我的古董没一个是真的啊。” 金云飞笑道：“我们是借你一方宝地，搞我们的阴谋诡计，不关心你是真玩艺还是假玩艺。” 王九旦摊着手道：“谈吧，搞吧。我的宝地，让你们搞阴谋诡计。他娘的，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金云飞不理王九旦，径自坐下，问林和平和杨青柳二人，“怎么样，你俩想好了没？” 林和平道：“我俩推荐郑三宝出任衡丰镇鞋业协会第一任会长。” 金云飞道：“你俩不行吗？郑三宝毕竟不是做鞋的，他只是个鞋料供应商，半个鞋底厂老板，说服力不够吧。” 杨青柳道：“我俩不行，云飞你知道的，一是我俩能力不够，二是我俩威信不高。让我俩上，恐怕会耽误事的。” 林和平道：“再说了，郑三宝愿意当这个会长。还有，我们征求了不下一百人的意见，他们大多支持郑三宝。” 杨青柳道：“云飞，只要你出面支持，郑三宝就能顺利上去。” 金云飞点着头道：“那就这么定了。” 王九旦道：“大飞，你为什么不当会长呢。你要是开口，肯定是一呼百应。” 林和平笑道：“云飞另有重用。我们准备推荐，金云飞同学出任重组的县鞋业协会会长。” 王九旦也笑了，“好么，大飞是老虑不出洞，现在终于要蹦出来了。” 杨青柳笑道：“没办法，老虎不出洞，人家还以为是病猫呢。” 林和平道：“云飞，还有一个事，经我们私下活动，咱们衡丰的县鞋协会员经过讨论，一致做出三项决定。一，拒绝借钱给周国平他们六家企业。二，强烈要求重组县鞋业协会。三，如果第二项要求得不到满足，我们衡丰鞋企将集体退出县鞋业协会。” 王九旦在旁边拍手叫好，“好家伙，这是釜底抽薪啊。你们的那个县鞋业协会，衡丰企业是三分天下占其一，要是部退出，协会就等于剩下个空架子喽。” 金云飞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九旦道：“够狠，够绝。” 三个人商量，一个人插嘴，大家嘀咕了几个小时。 林和平和杨青柳走后，王九旦叫住了金云飞，交给他一堆帐单。 金云飞和王九旦一起，在泽谷镇、城关镇和罗桥区，买了不少房产和市场门面房，由王九旦在管理建造，金云飞充分信任，只管出钱，自己都懒得去看上一眼。 金云飞在所有帐单上签了名字，再交还给王九旦，王九旦凭着这些帐单，可以去找金云飞老婆岳秀清要钱。 王九旦却笑了笑，说道：“这都是我老婆的事，我老婆找你老婆要钱。” 说着，又拿出三张帐单，也要金云飞签字。 金云飞笑笑，也签上名字，一式两联，一联还给王九旦，一联揣进自己的口袋里。 三张帐单共有二十多万，是因为老婆管得严，王九旦要藏私房钱，才做了手脚。 金云飞也配合王九旦，会自己亲自转帐，天知地知二人知，做得滴水不漏。 “云飞，要不要我帮你也搞点私房钱？” “我不需要。”金云飞笑道。 “你呀，死脑筋。别忘了，钱到用时方恨少哟。” “去你的，我现在怀疑，你买这些所谓的古董，就是为了洗钱，是为了攒私房钱。” 方九旦咦了一声，惊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古董是假古董？我搞假古董是为了攒私房钱？” “呵呵……你紧张什么，我是瞎猜的。” 王九旦叹道：“瞎猜都能猜到，可怕，太可怕了。云飞，绝对保密啊。” 点了点头，金云飞笑道：“几十几百买的，跟你老婆说几千几万，这太小儿科。你老婆虽然不懂古董，但玩久了，非被他看破不可。” “嗯，这招不用了。”王九旦愁眉苦脸道：“没办法啊，大飞。我一年到头在外面打交道，需要花的钱不知多少，要听我老婆的，我就没法出门喽。” 金云飞大笑，王九旦有个好老婆，没有家中的母老虎管着，这家伙早就花天酒地了。 “云飞，你真要当县鞋业协会的会长？这不符合你的人生风格啊。” “嗯，我还没想好。跟你一样，我的家我老婆要当一半，我得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是得跟老婆商量。 但是，老婆岳秀清的态度明确，折腾可以，不折腾不是男人，可就是不能当会长。 第0232章 都想当会长 () 岳秀清知道，金云飞在找回面子，她没阻拦，一直冷眼旁观。 但金云飞头脑发热时，岳秀清便冷风劲吹，开始给他降温。 对付老公，岳秀清的工作方法也很恰当，不吵不闹，只是吹起了屡试不爽的枕头风。 “云飞，你最近很活跃，活跃得有点过分了。” 金云飞习惯的双手枕头，一腿曲起，一腿搁上去翘着，仰望着天花板。 “活跃，过分，老婆，请解释这两个词。” 岳秀清道：“活跃，指的是你最近在报复那个陈春莲和那个周国平。周国平够倒霉的了，你再踩上一脚，也是他活该如此。过分，指的是你想当鞋协会长，我认为你不合适，也不应该去争这个会长一职。” “老婆，请说说你的理由。” “第一，不出头，不当头，这是你为人处事的原则，你现在正背离你的原则。第二，闷声发大财，这是你的成功之道，正被你逐渐放弃。第三，面子已经找回，按事物的一般规律，按你原有的做人原则，你该见好就收。第四，一旦你当上会长，你将再难集中精力做自己的事业。第五，一旦你当上会长，你就是第二个周国平，你就是枪打出头鸟的那只鸟。第六，一旦你当上会长，我会反对，大妹会反对，两爸两妈也都反对，就连将来要接你班的三妹，也在电话里表示强烈的反对。” “呵呵……老婆，你都上纲上线了。” 岳秀清一字一字的说道：“总而言之，坚决坚决坚决的反对你当什么会长。” 没办法，枕头风吹得冷嗖嗖的，只用了一个晚上，金云飞就改变了原来的主意。 但岳秀清心思缜密，她提醒金云飞，他不当会长，却应该推荐一个合适的人当会长。 可推荐谁呢？金云飞这个温林县制鞋业的龙头老大，却很少与同行来往，除了邻居和同学，他几乎没有朋友。 事情的发展，倒是遂了金云飞的心愿，县商会出面，建议县鞋业协会解散，然后组建新的鞋业协会。 商会也是顺势而为，不行不为，大半会员退出，鞋协已名存实亡。 制鞋业是温林县的重要行业，一盘散沙可不行，领导很重视，商会不敢怠慢，发出通知，邀请有关人员开会，商讨重建鞋业协会的大事。 金云飞是制鞋业的龙头老大，县商会理事，县轻工协会副会长，当然在应邀之列。 但金云飞很头疼，他要推荐会长人选，却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只是金云飞已通过谭炎灯放出了风，不管如何，他金云飞打死也不会当这个会长。 理由也很充分，让人无话可说，他要去江浙大学企业家进修班进修两到三年，没有时间和精力为同行们服务。 这么一来，想当会长的人蠢蠢欲动，纷纷跳将出来。 可金云飞没想到的是，第一个跑来找他的人，居然是他的二弟金云兴。 金云兴现在是五方集团公司副董事长兼总经理，下有一个鞋厂、一个托运站、一个酒店餐厅、两家按摩院、两家足疗店、一个卡拉ok、三家超市，可谓风头正劲，风光无限。 但金云飞见了二弟，立即皱起了眉头，因为二弟身上，除了名牌还是名牌，还有金项链、金手链和名表。 “大哥，你为啥皱眉头？我又有啥惹你不高兴了？” “你看看，你看看。”金云飞斥道：“就你这身打扮，我看了，我中午会少吃一碗饭。” “嘿嘿……大家都是这样打扮么。大哥，你是少见多怪。” “你现在是大忙人，找我干吗？”金云飞问道。 “大哥，我想当会长。” 金云飞瞅着二弟，轻蔑的笑了。 “大哥，我有这个能力，只要你点头，只要你帮我，我手拿把攥。” “哼，想都别想。”金云飞斥道：“你现在已是名利双收，风云人物，但人不能样样都要。人与船一样，载满了就不能再装货。你要是再想装，你是会翻船的，是会船翻人亡的。” 金云飞道：“我为什么不行？郑三宝能当衡丰镇鞋协会长，我就能当县鞋协会长。” “跟郑三宝比，你的道行差得太远，你还是先回去修行吧。” “大哥，你看不起我，我找咱爸咱妈和大嫂说去。” 可是，父亲母亲大嫂众口一词，叫金云兴别瞎想，一心一意把生意做好。 父亲还骂，说金云兴是蚂蚁想吃大象，不自量力。 金云兴灰溜溜地离开大哥的公司。 二弟前脚刚走，邻居李腾云后脚马上就来。 不等李腾云开口，金云飞就指着他笑道：“想当会长，一定是想当会长。” “哈哈，啥事都瞒不了你。”李腾云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刚走的二弟金云兴，也是想当会长吧？” “对。”金云飞点着头道：“但被我骂走了。” 李腾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云飞，我想争一争，你不会反对吧？” “不反对，坚决不反对。” “支持吗？” “支持，坚决支持。” “说说，那你打算如何支持我？” 金云飞道：“谋事有人，成事在天，反正别人问起你时，我保证说我支持你。” “这就够了。”李腾云道：“云飞，虽然我不自量力，但我也在努力。我不瞒你，我做了一番活动，已有一百多人表示支持我。” “才一百多人？”金云飞摇着头道：“不够，太不够了。老李，原协会会员有五百多人，听说新协会会员有上千人，你这一百多人有个屁用，杯水车薪嘛。” “我努力，我马上努力去。” 望着李腾云的背影，金云飞哭笑不得，连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这叫什么事么。 这时，另一个邻居于克非打来了电话。 失踪几天的于克非回家来了。 于克非说，要带儿子于子冬过来，问金云飞方便不方便。 金云飞说热烈欢迎。 于家父子出现，金云飞亲到门口迎接。 在办公室里坐下后，金云飞先冲于子冬打趣。“子冬，我对你有看法。” 王子冬忙道：“金叔你说。” 金云飞笑道：“你一口一个金叔，我倒没事，但我老婆还有小六一意见可大了。她们说你把我叫老了，要找你算帐呢。” 王子冬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我爸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金叔，我叫着也别扭啊。” “我提个建议，咱俩兄弟相称。”金云飞笑道。 第0233章 你当新会长 () “不可，不可。”于克非嚷道：“云飞，你我兄弟相称，现在你又要与我儿子兄弟相称，这不乱套了么。” “就这么定了。”金云飞笑道：“老于，咱们各论各的，互不干涉，我看这样很好。” “尴尬，太尴尬了。”于克非苦笑道。 “言归正传吧。”金云飞问道：“老于，你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这些天难得清闲。噢对了，有个情况我要告诉你，我已卸任罗桥区鞋协会长一职，并退出了罗桥区鞋协。” “哦，这就是说，你下了决心，要做一个真正的温林人了？” 于克非道：“对，我已在泽谷安家落户，再待在罗桥鞋协，已没多少实际意义。与其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如让别人痛快痛快。” “呵呵……话糙理不糙，话糙理不糙。” 于克非指着儿子说道：“子冬，把你最近掌握的情况，跟你金叔……不，跟金大老板说说。” 提到金叔一词，金云飞和于家父子都笑了。 “一，那个案子已经了结，那个卖牛皮的家伙，被定为案子的唯一涉案人。专案组很努力，被骗走的九百万，追回了两百多万，其他近七百万，应该是追不回来了。” “二，鞋协为周国平他们筹款，大部分会员没有响应，像我爸这样推脱了。但也有不少积极分子，响应了鞋协的号召，现在已筹款一千三百万。” “三，经工作组多方努力，加上鞋协筹款，已获得总款三千万，现在正在给六家企业的员工发放欠薪。但还有一千万的窟窿，周国平他们六家企业，正在变卖其他资产，预计能补上这一千万的窟窿。” “四，工作组汇同各银行，正在给那两个外商赔偿，据说周国平他们有三四千万的存款，赔偿外商应该足够。至于赔偿国内经销商的损失，恐怕暂时难以做到。所以经工作组协调，由周国平他们六家企业，给国内经销商打欠条，一到三年内付清，或在一到三年内用产品抵帐。” “五，陈春莲和周国平已经分别提出辞职，辞去县鞋协会长和常务副会长，已得到了大多数理事的同意。还有，陈周二人还交出了鞋协的帐目，帐上还有余款一百二十多万，都是这几年以捐款的名义，向会员们收上来的。” “六，由县商会主导，将于下周三，在县商会召开新鞋协会议。参会对象分三个方面，一是各乡镇鞋协负责人和泽谷工业区负责人，以及各乡镇分管工业的干部、其他协会的代表、工商和税务等政府有关部门代表。二是县的制鞋行业的所有规模企业，规模企业也做了新定义，就是员工总数稳定在五十人以上。三是部分从事鞋业的个体户，要求是从业五年以上，并由本人提出申请。” 听到这里，金云飞问道：“子冬，新会长人选有了吗？” “有啊。”王子冬道：“第一人选，非你莫属。据说县商会和工业区管委会都推荐你，到目前为止，你的呼声最高。” “我是问，有多少人想当会长。” “哈，这就多了去了。被推荐的有七个，自我推荐的有五个。据我所知，包括你在内，应该有十五个吧。陈春莲想卷土重来，你二弟也报了名，甚至隔壁的混蛋李腾云，也到处活动想当会长。” 金云飞看向了于克非，“老于，你有兴趣当这个会长？” “不，不不。”于克非摇着手道：“我毕竟是外来户，想也没用，我有自知之明。云飞，不管怎么样，这次你是跑不了了，子冬说得对，会长一职非你莫属。” 金云飞道：“不行啊，我要去江浙大学企业家进修班学习，我没有精力去当会长。” 王子冬忙问：“大家都在传，说你要去进修，这是真的？” “真的，只要批下来，我就马上去。”金云飞点着头道。 于克非道：“遗憾，太遗憾了。” 金云飞笑道：“没关系，等我学成归，再去争这个会长一职。” 再闲聊一会，于克非打发儿子离开，“子冬，你先回去。” 王子冬起身道别，回家去了。 于克非起身坐到长沙发上，就是儿子刚坐过的那个位置。 “云飞，你说句实话，你真不想当这个会长？” “话实话，曾经想过。”金云飞道：“后来仔细一想，我暂不能当这个会长，因为一旦当上，人家会以为是我趁别人落难抢来的。” “噢，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是我老婆的命令，折腾的可以，当会长的不行。” “哈哈……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谁让你是妻管严呢。” 金云飞问道：“说正事，说正事。老于，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我哪有，你有吗？”于克非反问道。 “你，于克非。” “我？你开什么玩笑啊？” “老于，相信我，你什么也不用干，我保证能让你当上会长。” 于克非哪信金云飞的话，他是个外来户，与金云飞一样，平时很少出门社交，同行中认识的不多，来往的更少，让他当会长，除非上面直接任命。 可金云飞却认定了于克非，并依照这个目标，紧锣密鼓地进行了相关活动和部署。 星期三，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城关镇，新落成的县剧院。 上午九点，剧院四周停满了轿车。 大上午的，当然不是在演戏，而是县鞋业协会的换届选举大会。 剧院能坐一千五百人，但今天来开会的超过两千人，都是新一届的协会会员。 县商会领导各行业协会，鞋协的换届选举，由县商会主持。 县商会有三个脱产领导，早已在主席台上就座。 夏会长，马副会长，胡秘书长，原来都是五十岁以上的正科长行政干部，退居二线后转来县商会工作。其中马副会长是个女同志，还是县商会的常务副会长。 金云飞当然也来了，不过出门时，邻居柳玉兰和谭炎灯母子，笑话他的桑塔纳轿车太旧，金云飞便改了主意，坐上了谭炎灯的奥迪轿车。 来得晚了点，没停车的地方，谭炎灯只好把车停得远远的，大家步行去剧院。 金云飞不失时机，幸灾乐祸地嘲笑谭炎灯。 第0234章 我不当会长 () 柳玉兰是金云飞拉来的。自从吴彩云进门，柳吴的婆媳关系一直紧张，是金云飞帮忙解决，宏达鞋厂由谭炎灯当家作主，婆媳二人退居幕后。 后来，工业区服务中心成立，金云飞又推荐柳玉兰当了服务中心主任，从此婆媳两只母老虎逐渐和睦，相安无事。 从此柳玉兰也很佩服金云飞，一家一个代表参会，可金云飞硬说让她代表服务中心，连哄带骗的把她也叫了出来。 九点半，会议开始。马副会长宣布，鞋协换届会议开始，请选举委员会的二十一个成员上台就座。 这二十一人陆续上台，其中就包括金云飞。 报到金云飞时，剧院里掌声最响。 金云飞也是客气，走到台上，先冲台下两千余同行鞠躬，再在台上就座。 接着由夏会长讲话。 夏会长年近六旬，德高望重，办事公道，他讲话时，整个剧院只有他的声音。 夏会长先讲了一大堆套话，各种形势都阐述了一遍。 再由胡秘书长讲话，胡秘书长主要介绍了会员的情况。 根据事先拟定的条件，新一届会员总数有两千零七十三人，今天到会的有两千零二十一人。 马副会长继续主持会议，她宣布，先选举协会理事三十一名，并宣读了四十名的候选人名单。 这四十人，都是业界名人，大家都蛮了解，马副会长不用详细的介绍。 这四十个人，有二十五个是推荐的，有十五个是自己推荐自己的。 选票已经印好，马副会长请了二十多人帮忙下发，用了二十多分钟发完。 会员们很快写好选票，便陆续上前，把票放进票箱里。 又过了十多分钟，投票结束，台上的选举委员会开始计票。 为了保持公正，马副会长还邀请九个会员，对两只投票箱的唱票和记票板进行监督。 计票进行了三四十分钟，三十一名理事正式产生。 这三十一名理事，金云飞榜上有名，而且得票率最高，多达一千九百八十八票。 金云飞的熟人，于克非和柳玉兰还有李腾云，苏仁茂的儿子苏宁海，老同学郑三宝，也都当选理事。 坐在台下的柳玉兰谭炎灯母子，这才明白，金云飞为什么一定要叫柳玉兰前来参会。 在热烈的掌声中，三十一名理事上台就座。 至于原来的会长陈春莲和常务副会长周国平，也在理事候选名单上，但周国平落选，陈春莲却再次当选。 接下来，要从三十一名理事中选出会长一名、常务副会长一名、副会长七名，这九人也是常务理事。 选票也早已备好，就是选理事的选票，没用过的，还有三千多张，需后修改后才能使用。 修改方法也很简单，也早已想好，台上几十号人一齐动手，拿着毛笔，把九个未当选理事的名字涂掉，剩下的就是三十一个理事。 张选票上，大家想选谁当会长，就在谁的名字后面打三个勾，想选谁当常务副会长，就在谁的名字后面打两个勾，选谁当副会长，就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一个勾。 会长和常务副会长只能各选一个，副会长只能选七个，超过则视为废票。 为了不让大家搞错，马副会长连说了三遍。 夏会长又开始讲话，就一个主题，推荐金云飞当会长。 金云飞主意已定，待夏会长讲完，他马上要求发言。 夏会长带头鼓掌，剧院里掌声连连，还算热烈。毕竟金云兴是鞋业老大，他以前从未在这种场合出现过，听他讲几句也是一种礼貌。 从商不易，制鞋不易，谁高谁低，胜者为王。 金云飞的这些年，年年生意火爆，品牌国扬名，凭他的地位，他要讲话，没人敢不给几分面子。 “各位商会领导，各位各方代表，与会的所有同行朋友：你们好，我叫金云飞，制鞋行业里的一员。首先要感谢大家的信任，选我担任协会理事，我在此表态，我将竭尽所能地履行理事一职，不辜负广大会员们的信任。” “我还要衷心感谢县商会对我的信任，提名我担任会长一职。但是，我要在此郑重表态，我暂时不适合担任会长。真的，各位会员，各位同行，我有两个很充分的理由，请大家听完后郑重考虑，尊重我的决定。” “第一个理由，我能力不够，德不配位。要说做鞋，我敢跟大家一较高下，但说到办事，我实在不行。当这个会长，是要为大家服务的，我现在确实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第二个理由，是我报名参加江浙大学企业家进修班，如果批下来，我要在二三年内，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花在学习上。所以，我没有时间关注鞋业协会的事，我要当了会长，恐怕会耽误工作。” “但是我有言在先，我是想当这个会长的，现在不争，不代表以后不争。等我完成学业，认为自己有能力了，我会不客气地来争会长一职。万望到时候，请大家多多的支持。” “现在，我要推荐两个人。一个是九鼎公司老总于克非，我推荐他担任新一届鞋协会长。于克非是罗桥区人，现在已落户泽谷工业区，曾任罗桥鞋协会长，现在已辞去罗桥鞋协会长一职。于克非德高望重，经验丰富，他做生意时，我还在村里种田，他做鞋畅销各地时，我还在街头摆地摊卖布鞋。咱们在座的很多人，都是学习他而成长起来的，所以我认为，他完会能够胜任鞋协会长一职。” “另一个是宏达鞋厂原老板柳玉兰。我想在座的各位，大多知道达溪镇柳大娘的大名。她当个体户做鞋的时候，我还骑着自行车到外兜售布鞋呢。柳玉兰现在是泽谷工业区服务中心负责人，工作业绩有口皆碑。柳玉兰是个热心肠，对工作负责认真，也善于团结广大同行。而常务副会长一职，就是为咱们大家服务，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需要一个能够付出的人。因此我郑重推荐，柳玉兰担任常务副会长一职。” 金云飞的发言，赢得了大多数人的掌声。 第0235章 取胜的奥秘 () 又一次选举开始。四十多分钟后，结果出炉。 于克非和柳玉兰如愿当选会长和常务副会长，分别得了一千五百多票和一千七百多票。 七名副会长，金云飞、郑三宝、苏宁海和陈春莲名列其中。 县鞋协新一届班子成立了。 下午，新鞋协召开理事会议。 原来的县鞋协，没有固定的工作场所，新鞋协决定，在泽谷工业区服务中心设办公点，对外挂牌。 同时还决定，鞋协对外招聘两名专职工作人员，负责鞋协的日常值班，接待和联络鞋协会员。 理事会议还对协会章程、工作范畴、议事规则、财务管理等进行了讨论，并做出了相应的决议。 直到晚上八点多，金云飞才回到家里。 金云飞还得在办公室向老婆和大妹“汇报”，听到金云飞没有当上会长，姑嫂二人才放了心。 可于家父子来了，柳家更来了三人，柳玉兰和儿子谭炎灯及儿媳吴彩云。 于克非和柳玉兰不约而同，各带来一瓶进口红酒，庆贺“胜利”。 柳玉兰喜上眉梢，喜气洋洋。 于克非虽然矜持，但作为外来人，能当上会长，喜悦发自肺腑。 喝着红酒，于子冬迫不及待的说道：“云飞，我到现在都没想清楚，我爸怎么就当上了会长，你快给我们说说。” 谭炎灯也道：“是啊，简直象儿戏一样，我妈当上了常务副会长，也太简单了。” 金云飞笑道：“小于，你问你爸去，小谭，你问你妈去。” 于克非笑道：“云飞，你是始作俑者，还是你来解释。” 柳玉兰笑道：“小金，你就教教他们吧。” “其实，说白了一分不值。”金云飞道：“上届的鞋协，是陈春莲和周国平两个人搞出来的，会员大约六百人，有一大半是他俩挑选的。所以，他俩很容易的就当上了会长和常务副会长。” 顿了顿，金云飞又道：“我呢，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我建议商会，把鞋协会员的标准隆低，增加会员人数。这么一来，一下子就把会员增加到两千多人，这文章就好做了。” 谭炎灯道：“我知道了。云飞的家乡衡丰是县制鞋业的发源地，制鞋企业和个体户众多，标准一降低，新会员大多来自衡丰镇。” 金云飞点着头笑道：“不错。现有的两千多会员，五分之三来自衡丰镇。本人还算有点号召力，只要打个招呼，基本上就是稳操胜券。” 于子冬道：“你稳操胜券我相信，可我爸这么容易当选，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金云飞道：“第二个因素，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咱们温林县的制鞋行业，也是分好几派的。衡丰镇的，达溪镇的，泽谷镇的，十年镇的，还有原木屿镇的和潘朗镇的，大家都有地域观念，都在抱团，都不服其他地方的同行。大家都在想，与其选你们的人当会长，不如选于克非当会长，因为他是外来户啊。” 说白了，果然简单，果然一分不值。 谭炎灯问：“云飞，你真的要去江浙大学进修吗？” 金云飞道：“我想去，但还没报名。” 于子冬惊问：“那你在会上还言之凿凿？” 金云飞呵呵笑道：“我不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们怎么会不选我？又怎么会选你爸？” 于克非道：“云飞，你太坏了。你自己不想牵头，却把我和柳大娘推到前台。我打定主意了，我要赖上你，你休想逃跑。” 柳玉兰也道：“对，你要给我们出主意，如何才能搞好鞋协的工作。” 不等金云飞开口，岳秀清插嘴道：“这没问题，他出主意应该能行。” 金晓玲说得更直接，笑道：“于会长，柳副会长，我大哥早就想好了。” 金云飞笑道：“我被老婆和大妹给出卖喽。” “等等。”于克非道：“子冬，小谭，你俩帮着，把云飞说的都记下来。” 于子冬和谭炎灯不仅应声，还真的都掏出了钢笔和笔记本。 “老于，柳姨，有这个必要吗？”金云飞假客气，其实他很想一吐为快。 柳玉兰道：“小金，你要再假模假式，我和老于明天就去辞职。” 于克非也点了点头。 “我说，我说。”金云飞道：“第一，要先把旧事理清。上届鞋协以捐赠和慈善的名义乱收费，收了不少钱，才造成鞋协人心涣散。必须纠正这个现象，必须做出相应规定，必须把帐目理清，并向体会员公开。” 于克非问：“云飞，上届鞋协还有不少人，是现任的理事，这会不会造成不团结呢？” “老于，这就需要你和柳姨做他们的工作。帐目必须公开，才能取信体会员嘛。” 柳玉兰道：“我同意小金的意见。小金，你说说具体该怎么做吧。” “一，上届的帐目对外公开。二，上届余下的钱还有一百二十几万，那是以慈善名义收的，我建议把一百万捐出去，留二十几万够了。三，老会员三年内不交会费。四，新会员分档次交会费，最多每年不超一千元。五，体理事，每年会费一万元。六，以后要做到每个季度公布帐目，帐单要寄到每个会员手中。七，小开支不需解释，但凡一次开支一千元以上时，都要向会员们做出详细解释……” “第二，鞋协要做事，多做实事，要显示鞋协的存在。我建议先办一份杂志，就叫鞋业通讯，先不定期发行。这份杂志可以有这么几个内容。一，市场形势，二，流行分析，三，制鞋技术，四，鞋样推广，五，每期宣传三到五家鞋企和个体户，等等。这份杂志要做到会员人手一册，条件成熟时，可以对外发行。” 于克非点着头道：“好主意，好主意。云飞，有了这份杂志，咱们就能把会员们团结起来。” 柳玉兰道：“好是好，我也赞同。可是小金，办杂志可不是小事，仅财务支出就是个大负担。两千多会员，一人一本，每本就是三五块的成本，每期就得上万块。这笔开支可不少，钱如何解决呢？” 金云飞笑道：“这个么，我早就想好解决办法了。” 第0236章 办一本杂志 () 金云飞道：“办这本杂志，一要节约成本，二要赚点小钱。” “你就说说怎么做吧。”于克非催道。 “节约成本，办法很多。一，凡会员发表文章，都不付稿费。二，凡审稿编稿定稿等工作，一律都是义务劳动。三，跟印刷厂约好，只收成本价，咱们允许他印上厂名，就当为他做个广告。四，参照第三点，跟纸厂签个合同，也只收咱们成本价。综上所述，都做到了，成本就无需多少钱了。” 于克非道：“好办法，好办法，子冬小谭，快记下来。” “赚点小钱，就是拉广告。咱们是做鞋的，一个鞋厂，少说也有十几个供应商。设备供应商，原料供应商，鞋底厂，加工厂，等等。咱们可以拉他们的广告。封面，封二，封底，封三，都可以印广告，必要时还可以在杂志中间印几页广告，也可以写文章宣传他们。总而言之一句话，广告一亮，黄金万两。” 于克非笑了，“云飞，真有你的。” 金云飞也笑了，“呵呵……老于，我算过了。每期杂志上弄十六个广告，先找大客户，比如福建和文州那边的设备供应商和原料供应商。一个广告位三千到五千，十六个广告位就能赚五六万，用来发行咱们的杂志，绰绰有余啊。” 谭炎灯道：“云飞，我有个疑问，他们愿意在杂志上做广告吗？他们愿意出三五千块钱吗？” 金云飞道：“前三期的广告，由我负责去拉。小谭，那些卖设备卖原料的供应商，他要跑遍两三千个鞋厂，他得花多少时间？咱们的杂志帮他们一下子把广告做到两三千个鞋厂那里，平均每个鞋厂只需两三块钱，你说他们愿意不愿意？” 谭炎灯笑道：“是我多虑了。他们恐怕要争着抢着上杂志呢。” 于克非道：“闲话少说，云飞，这个杂志社长兼总编，肯定得你来干。” “这我愿意干。” 柳玉兰道：“云飞，我们听你的，你就直接分配工作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老于，办杂志要上级批准，咱们现在办的是内部通讯，至少要去登记一下，还要向商会报告，这都交给你了。还要跟工业区沟通，还要向其他副会长和理事沟通，这些事都归你负责。” 于克非点了点头。 “柳姨，你要把鞋协的牌子和杂志的牌子尽快挂出去。你还得与陈春莲沟通，女人对女人，比较方便说话，要尽量取得她的支持。你还要尽快招聘两个工作人员，年纪不要大，手脚要善动，文化水平越高越好。以后你就指手画脚，让这两个人跑腿干活。” 柳玉兰也点了点头。 “子冬，小谭，我是总编，你俩以后就是副总编。你俩负责组稿，我负责审稿。” 王子冬问：“第一期搞什么内容呢？” 金云飞道：“现成的内容啊。就以新鞋协诞生为主要内容，一是理事名单，一一介绍，二是会员介绍，期两三百人，三是鞋协的地址、电话、章程等等。为了搞好团结，第一期着重介绍陈春莲的企业，稿子让她自己写，咱们把关修改。” 王子冬点着头道：“我知道怎么干了。” 金云飞道：“明天开始，五天之内，杂志第一期出炉，再用五天，保证把杂志寄到个会员手上，十天内寄送到国各个鞋市场。” 谭炎灯吓了一跳，“云飞，这么快能做到吗？” “趁热打铁，必须做到。”金云飞道：“不干则已，要干就得干好，而且越快越好。总之，从明天开始，咱们要干出点名堂来，为新鞋协争光。” 于柳两家人走后，大妹笑道：“大哥这下有事做了。” 金云飞却冲着岳秀清笑道：“还得老婆批准啊。” 岳秀清笑道：“这是好事，我没理由反对你呀。” 说干就干，雷厉风行。 第二天上午，金云飞就打电话请来两位老朋友，五洲商标厂厂长王同光和丰收名片厂厂长刘丰收。 刘丰收不仅做名片，现在主营纸张销售，云飞公司的办公用纸，都是他提供的。 金云飞直接提要求，王同光以成本价印刷鞋业通讯杂志，刘丰收以成本价提供印刷鞋业通讯杂志的纸张，其中前五期鞋业通讯杂志，王同光免费印刷，刘丰收免费提供纸张。 王同光和刘丰收二人相视苦笑。 王同光道：“云飞，你这是让驴拉磨，还不给驴吃啊。” 刘丰收道：“不仅不给吃，还挖我们的肉吃啊。” “傻，真傻，太傻，你们俩太傻了。” 王同光问：“我们怎么傻了？” 金云飞道：“在咱们天州市内，大大小小的企业，搞商标的上千家，搞印刷的六七百家，卖纸的也至少有五百家。你俩说说，竞争激烈不激烈？你们的收入与三年前相比差了多少？” 王同光道：“不错，竞争已到白日化程度，每年的倒闭率，至少有百分之二十。” 刘丰收道：“别的行业我不知道，就拿我的纸张批发零售来说，前年还有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现在已下降到百分之七和百分之二十以下。” “所以，所以嘛。”金云飞道：“我现在是要帮你俩做广告呢。每一期杂志，都会在某个地方印上这么两句话，本杂志由某某公司友情印刷，本杂志用纸由某某公司友情提供。两行字的后面，还会加上公司地址和电话。前五期，友情提供四字改为免费提供。两位老兄，这广告能做到几千个企业那里，哪怕有百分之五的企业联系你们，你们他娘的就发了。” 王同光和刘丰收同时明白过来，都面有喜色。 金云飞啧啧说道：“笑，笑吧，请发出发自肺腑的笑吧。” 王同光和刘丰收真的大笑起来。 金云飞得了便宜还卖乖，说道：“你俩就尽情的笑吧。不瞒你俩，有几十个人找我，都要抢这个生意，我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才力排众议，不惜得罪人，才把这个生意交给你们两个啊。” 第0237章 鞋业通讯 () 王同光和刘丰收知道好歹，忙着表示感谢。 王同光道：“云飞，我有一个问题，你要给那些供应商打广告，他们应该提供图样，等他们寄过来，至少需要三到五天。可你要五天就把杂志印出来，我连设计和排版的时间都没有啊。” “这个好办。”金云飞道：“我让他们发传真图过来，至于配色，你可以用电脑设计。你放心，明天下午你派人过来，我保证把广告图样交出来。这么一来，你还有整整三天时间，足够你把杂志印出来了。” 送走王同光和刘丰收，金云飞开始打电话。 这打电话不要紧，从上午打到下午，一共打了二十五个。 电话那头，都是福建和文州的供应商，有卖鞋料的，有卖制鞋设备的，都是同行中的大户。 用金云飞的话讲，就是杀熟，就是吃大户。 通话内容，就是为杂志拉广告，金云飞也不讲优惠，直接开价五千元一个广告位。 面子很重要，没人拒绝，不仅纷纷响应，而且好些个还一口气订了五期的广告。 就这么一通电话，金云飞不仅搞定了第一期的广告，就连后面的三期广告，也基本上订满了。 第二天下午，金云飞第一次来到工业区服务中心。 工业区服务中心位于工业区的中心地带，占地十亩，一共五层，站在楼顶，能俯看整个二点五平方公里的工业区。 服务中心的大部分房子用于出租，只有一小部分自用，一楼还有超市和药店及邮局。 服务中心办公室在三楼，县鞋业协会在五楼，三间办公室，隔壁还有两间，就是鞋业通讯杂志社。 柳玉兰的办事效率真高，鞋协的两个工作人员已经到位，一男一女，还都是中专生。 至于鞋业通讯杂志社，办公设备已经到位，连电话和传真机都安装好了。 鞋协那边，柳玉兰和陈春莲正在热聊，两个职员正在工作。 杂志社这边，王子冬和谭炎灯也正在忙碌。 金云飞出现，立即成了中心。 柳玉兰先向金云飞介绍了两位工作人员。男的叫小杨，女的叫小方，都是本地人，都是读师范的，年龄都在二十二三。 金云飞说了些鼓励的话，同时吩咐小杨小方，要兼顾两边的工作，杂志社这边也要多多出力。 小杨小方都是农村孩子，金云飞也是，只聊几句，感觉亲切，印象不错。 但面对陈春莲时，金云飞和她都有点尴尬。 说来也怪，两人见面机会不多，今天还是第一次坐下来交谈，但二人的旧怨却挺深刻的。 不过，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懂得分寸，只聊儿句，便都暂时放下，气氛很快就融洽起来。 金云飞也早有准备，把话题转向鞋业通讯杂志，他问柳玉兰：“柳姨，我联系的那些广告客户，他们把钱和资料打过来了没有？” “打过来了，打过来了。”柳玉兰拿过几张清单交给了金云飞，“云飞，你可真行，十六家企业，共打过来三十三万五千元。相当于六十七个广告位，前四期的都已满了。” “柳姨，我说过，前三期的广告我负责，我算完成任务了。” 柳玉兰问道：“这钱怎么处理？是留在鞋协的帐户上？还是给杂志社另设一个帐户？” 金云飞没马上回答，却扭头问陈春莲：“陈总，你有什么想法？” 与金云飞初次打交道，陈春莲也是客气，“我没什么想法，还是听金总你的。” “陈总，柳姨，我是这样想的。”金云飞道：“为了保证财务清洁，可以给杂志社设个帐户，钱让杂志社管，但帐由鞋协管。说白点，就是鞋协当会计，杂志社当出纳。你们两位看行不行？” 陈春莲道：“我同意。” 柳玉兰道：“想得周到。” 王子冬和谭炎灯二人，已看完第一期的文章，送到金云飞面前，让他最后拍板。 金云飞也拿出自己带来的两篇文章，让王谭二人审阅，并让柳玉兰和陈春莲帮忙审阅。 一篇是创刊词，约五百字，另一篇是系列文章之一，题目叫“制鞋企业管理浅谈”，约一千五百字。 柳玉兰边看边赞，“小金，你终于暴露你是知识分子的真面目了。” 陈春莲也是点头赞好，“金总，没想到，你写文章也是一把好手。” “惭愧，惭愧。”金云飞只好表示谦虚。 文章确是金云飞起的题目，中心思想也由他定，但具体的撰稿人，却是他的大妹夫杨春明。 昨天晚上，他把杨春明从县一中叫回家，逼着他连夜写出来。 好在杨春明是语文老师，平时也爱写些小文章，正好发挥了他的特长。 但金云飞写得一手好字，文章经他抄了一遍，自然就成了他的文章。 效应明显产生，陈春莲打心底佩服金云飞，眼前这个比自己少十岁的农民，她曾经不屑与其为伍，可没想到这个农民不但生意做得好，文章也写得这么漂亮。 接下来，金云飞办得更加漂亮。 王同光和刘丰收赶到。 二人是来签合同的，这本可由金云飞签字，但金云飞挺会做人，也是做给陈春莲看，他坚持让柳玉着出面签字。 交待印刷事宜时，金云飞更像是个内行，当着大家的面，头头是道，面面俱到，向刘丰收说明了鞋业通讯杂志的印刷要求。 至于要刊登的十多篇文章和几十张照片，金云飞也特意写了注意事宜。 别说一帮外行，就是刘丰收带来的技术员，已在刘丰收厂里干了四年半，也听得聚精会神，听完了还主动开口询问。 “金总，你以前搞过杂志，搞过排版，搞过印刷？” “呵呵，我都没搞过，但都懂一点。” “金总，有机会交流交流？” “没问题。”金云飞点点头，冲着刘丰收笑道：“明白了吧，刘总你要是马马虎虎，偷工减料，我可不答应。” 王同光和刘丰收他们走后，王子冬和谭炎灯缠着金云飞，要他交代，他从哪儿学的办杂志方面的知识。 金云飞本不想说，但陈春莲也很想知道，“金总，你就说说呗。” 第0238章 搞得像模像样 () 金云飞笑道：“为了办好这份杂志，昨天晚上，我打了个长途电话，整整打了两个半小时，电话费都花了好几百元呢。” 原来，金云飞的福建朋友曹顶贵，他的大女婿是当地一家杂志社的副总编辑，已在这个行业干了十年，是业内资深人士。 金云飞记性好，打电话给曹顶贵的女婿，请教办杂志的问题。 曹顶贵的女婿倾囊相授，金云飞一一记下，通话完毕后，还把诸多要点部记在纸上。 说罢，金云飞拿出他记下的十一张纸，交给于子冬和谭炎灯。 “子冬，小谭，交给你俩了，以后你俩就是咱们办杂志的主力，你俩既要学好，更要用好。” 于子冬和谭炎灯点头应是。 谭炎灯道：“云飞，我还有几个问题请教。” “小谭，你我之间，不搞弯弯绕。老规矩，有事直说。” “第一个问题，你是如何让王同光和刘丰收同意，不仅长期只收成本价，前五期还部免费的？” “小谭你忘了？在杂志的第三页正面，我允许他们印两行字。一，本杂志由某某公司免费提供印刷，二，本杂志由某某公司免费提供纸张。你想想，还有他们的地址和电话，这就是广告啊。而且还是长期广告，他们能不干吗？” “第二个问题，咱们的会员只有两千多，就是人手一册，再送其他人一些，三千册已经够了，你为什么要求印五千册呢？” “印五千册，是为了宣传的需要。除了会员人手一册，咱们还要向这几方面赠送杂志。一，有关部门和有关领导。二，其他行业协会和县商会理事。三，各乡镇鞋业协会。四，天州市鞋业协会及其他县市区的鞋业协会。五，国鞋业协会和各省鞋业协会。六，国各地的市场管委会和鞋市管理部。小谭你算算，每个部门至少寄送五册，需不需要五千册？” “第三个问题，咱们的杂志多少时间一期？每期篇幅如何确定？下一期如何安排？” “这是三个问题么。一，先定半个月一期，以后再视情况做调整。二，篇幅不宜太低，先不超过四十页，而且中间要预留两页或四页，准备打广告用。三，下一期的主题，是有关领导和有关部门及其他协会的祝贺，咱们要辛苦一下，争取各方的题词和祝贺。” 金云飞说完，又跟于子冬和谭炎灯一起，商量了三人的工作安排，决定每期杂志，三人要抽出三个半天和三个晚上，专门做杂志的工作，还要求必须到杂志社坐班。 而平时，杂志社的对外交往，交由小杨和小方负责。 最后，金云飞提了一条规定，“子冬，小谭，咱们要严格要求自己。杂志印出来后，咱们一家也只能领一本，绝对不能多拿。当然，其他人也要这样。” 于子冬道：“万一人家一定要多拿几本呢？” “那就拿钱买。” 谭炎灯道：“干脆，响们先定个价格吧。” “好，暂定五元一本，多买也是这个价格。叫小杨小方负责，一个收钱，一个记录。” 交待完毕，金云飞要打道回府，却被柳玉兰叫住。 “云飞，还有个事要跟你商量。咱们鞋协还缺一个秘书长，你可否推荐一个？” 金云飞笑了笑，指着陈春莲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春莲忙道：“我不行，我不行。金总，我认为这个秘书长应该你来当。” “陈总，你就别推了。”金云飞道：“你做过行政工作，也当过会长，论办事能力，比我强上百倍。” 柳玉兰也道：“春莲，我也同意你当。” 协会秘书长，地位仅次于会长和常务副会长，但说白了，也就是个办事员，是协会里最忙碌的人。 金云飞道：“陈总，你还有个有利条件，是我不具备的。你的公司，现在是你弟弟在帮你打理，我听说干得很棒。这么一来，你就有时间为协会工作，为大家办事。而我就不同了，公司离开我，可能就难以正常运转。陈总，这个秘书长你当定了。” 陈春莲也是爽快的人，心里也想当秘书长，金云飞和柳玉兰二人态度坚决，她也就不再推辞了。 “金总，玉兰姐，谢谢你们的信任，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负大家的期望。” 金云飞也是干脆，当场拿出手机，给会长于克非打电话。 于克非也同意，让陈春莲兼任秘书长，并由他负责，向其他副会长和理事说明。 陈春莲心里感激，因为金云飞不计前嫌，更因为金云飞想排挤她的话，可能她连理事也当不上。 三天以后的上午。鞋业通讯杂志第一期印出来了。 负责印刷的王同光亲自押运。 金云飞与柳玉兰、于子冬、谭炎灯和小杨小方等，在服务中心一楼的邮局门前迎接。 大部分杂志直接搬进邮局，将从邮局寄出，按照早就拟定的名单和地址，寄给各会员和各地的市场及单位。 金云飞办事总是想在前面，他已与邮局签了合同，每一份杂志邮费三角，合同一签就是三年。 邮局有卖杂志的铺位，金云飞也与负责人说好，鞋业通讯在此寄售，五元一份，其中杂志铺可赚一元。 大家都在忙碌，金云飞翻看了杂志，找出不少毛病和需改正的地方，一一告诉了王同光。 于子冬和谭炎灯也提了十多条意见，王同光记下后，带着他的人，开着皮卡车回去了。 金云飞自己领了一本，同时拿出五百元钱，一口气买了一百本。这一百本，有九十本都当场通过邮局寄给了朋友，包括远在福建的曹顶贵他们，还有文州市的那些供应商。 就连近在咫尺的蒋宗耀和王九旦两位朋友，金云飞也是郑重其事，各寄了一本杂志。 另外十一本，金云飞带回公司，除自留两本，给老婆大妹岳父岳母各一本，其余五本搁在公司图书室，供员工们借阅。 金云飞还发出通知，欢迎员工们对杂志提意见。 当然，金云飞最重视老婆大妹岳父岳母的意见，中午饭后，还把他们召到办公室开会。 第0239章 巩固成果 () 大妹金晓玲笑道：“大哥，你不生气，我们才敢提意见。” “放心，你大哥我虚怀若谷。”金云飞道：“再说了，我的岳父，我的岳母，我的老婆，我的大妹，哪个我都不敢得罪，我哪还敢生气呢？” 岳父道：“好，我倚老卖老，我打头炮。云飞，我们银行系统，也有内部通讯之类的刊物，所以我懂一点。坦率的讲，你的鞋业通讯比较粗糙，如果当作内部通讯，勉强还行。但你还敢拿出去卖，还寄给领导，我就觉得有点现眼了。” “批评到要害上了。”金云飞一边笔记一边道。 岳母道：“云飞，第一期缺了一个重要内容，就是领导的题词祝贺，这样显得档次低了一些。” “妈你说得对，第一期主要太匆忙，我们准备在第二期加上这方面的内容。” 大妹道：“纸张还行，文章也行，排版也行，就是这些图片有点别扭，反正不够漂亮，不够吸引人的眼球。” “大妹，你真是一语中点。” 岳秀清道：“云飞，我认为，你们的杂志，应该确定几个专栏，并在一定时间内保持不变。还有，要鼓励大家投稿，要发个征稿函。另外，要接受大家的预订，为杂志社增加点效益……” “老婆，你条条说得在理。” 四位家人的十几条意见，金云飞都一一记下，有的他已想到，但其中的七条，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个家庭会议收获不少。 半个月后，第二期鞋业通讯如期发行，根据实际情况，第二期的发行量达到了六千五百册。与第一期相比，第二期就精美多了，特别是广告图片和插页照片，张张都很漂亮。 第二期厚达五十一页，各领导各部门的贺词和名单就占了十二页，洋洋洒洒，多达五百人或单位。 金云飞知道，从此，这本鞋业通讯已站稳了脚跟，只要用心栽培，鞋业通讯杂志将成为业内的引领者。 至于请求订购的电话，几天之内就打进五六百个，鞋协和杂志社两部电话，几乎就没停过。 第一期和第二期分别增印三千册，也被一销而空。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巩固成果，把鞋业通讯杂志做大做强，金云飞建议召开鞋协理事会议，让大家献计献策。 鞋协没有自己的会议室，需要开会时，就租用工业区服务中心的会议室。 三十一个理事体出席。会长于克非主持会议。 首先是选举秘书长，于克非特别指出，副会长金云飞提议由陈春莲担任秘书长。 结果是一致通过，因为谁都知道，以前金云飞与陈春莲关系紧张，现在金云飞不计前嫌，谁还会不同意。 再说陈春莲确实有能力，也有时间，大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第二个议题，是讨论通过鞋协章程和规章制度及工作条例。 这些大家早就看过，也基本上达成共识，拿到会议上，无非是走个程序。 于克非道：“还有一个问题，金云飞副会长建议，把鞋协章程、规章制度和工作条例分期刊登在杂志上。请同意的举手。” 也是一致通过。 下一个议题，是行业自律公约，于克非宣读了文。 “大家有没有不同意见？” 没有不同意见。 于克非再问：“这个自律公约也将刊登在杂志上，大家有不同意见吗？” 这个就更没人反对了。 接着，于克非拿出了由金云飞起草的协会议事规则，主要是规定，每个月召开一次理事会议，或一天或半天。规则还有，每个理事都有权利提出议题，也有义务提出议题。 经过热烈讨论，这个议事规则也得以通过。 下一个议题是协会的财务问题，公布上届协会的财务支出，讨论新一届协会的财务制度。 其中两条引人注目，一是除了招聘人员外，从会长到理事，所有人为协会工作，都是义务的，也就是没有报酬的。 这一条够狠，义务为鞋协工作，没有一分钱的报酬，与上届截然不同，上届鞋协，凡理事都有工资，难怪开支很大，难怪要向会员们收钱。 于克非道：“各位，我是很支持这一条的。” 柳玉兰道：“我也非常支持，也愿意义务的为鞋协工作。” 大家纷纷表示支持。 陈春莲道：“这个规定，只说理事们义务为协会工作。我补充一点，干脆，凡会员为鞋协工作，都算义务，都不付任何报酬。” 对陈春莲的补充建议，大家都表示同意。 通过这个决定后，金云飞却提出了一个临时动议。 “各位，我提一个临时动议。虽然为协会工作不领工资，但如果财务上有宽裕，年终可以发点补贴。特别是柳玉兰和陈春莲两位副会长，几乎天天在协会坐班，发点补贴是必须的。对其他理事和会员，凡为协会工作的，都要登记在案，年终时也该发点福利。” 这个建议，除了柳玉兰和陈春莲，大家都表示了赞成。 财务制度上另一条引人注目的内容，是鞋业通讯杂志社成立半个月以来的收支情况。 大家很感兴趣，没想到办本杂志还能赚钱，于克非建议金云飞，把杂志社的经营原则和赚钱的诀窍讲一讲。 金云飞道：“大家不要以为办杂志能赚大钱，但能以杂志养杂志，这一点我能保证做到。现在之所以一开始就赚了几十万，是因为我投机取巧的结果。前五期，纸厂免费提供纸张，印刷厂免费提供印刷，这就节省了大笔开支。前五期过后，他们只收成本价，咱们的成本就要增加了。” “还有，杂志赚钱的窍门就是拉广告，在广告上做文章。目前杂志上有十六个广告，每期收入能固定在七万元以上。这个收入，基本上能满足印刷费用和纸张费用及其他开支。下一步呢，我们会适当提高广告费，并在杂志中间再开辟八个广告位。所以请大家放心，这份杂志的经营，至少不需要协会出钱。” “杂志能赚钱，还有另外两个措施。一是不发稿酬，就是所有的文章一律免费，连邮票钱都是作者自己负责。二是杂志对外批发零售，除了一个会员一册是免费外，其他人索要杂志和会员多拿杂志，都要付钱，每本五元的价格也不会改变。” 第0240章 下水岸塞漏洞 () 金云飞继续道：“还有一个情况，我向大家通报一下。到目前为止，订购咱们杂志的人和单位，已经达到了两千三百多人，零售也能卖出七百多份。也就是说，加上会员人手一册，咱们的杂志每期至少需要印刷五千五百册。” “现在有三个问题，请各位理事讨论决定。一是杂志社编辑部人手不够，只有我与于子冬和谭炎灯三个，我希望大家推荐几个人来当编辑。要求也比较简单，业内人士，义务劳动，文化程度高中以上，自愿参与的。” “二是再招聘两名工作人员。现在咱们有小杨和小方两位，实在是忙不过来。再招聘两人后，四人共同工作，才能确保鞋协和杂志社的正常运营。” “三是杂志的稿件。从长远看，咱们最缺的就是稿件，只有数量上去了，才能保证质量。所以，我要求各位理事带头写稿，要保证每个月写一篇稿子。” 经过讨论，金云飞的三个提议获得了大家的肯定和同意。 尘埃落定，金云飞放心了。 于子冬和谭炎灯，特别是于子冬，办杂志的劲头很足，三天两头待在杂志社，金云飞有心培养他，便慢慢的当起了甩手掌柜。 到第四期杂志，金云飞已经完交给了于子冬和谭炎灯。 回过头来，已到秋鞋季的结束时分，云飞公司开始放假，来自外省的员工已陆续回家。 同往年一样，不管远近，回家的车票由公司出钱，而且由公司负责买票。 与往年不一样的是，云飞公司号召员工留在公司过年，并额外奖励两倍的回家车票钱。 这是因为公司又接了一单外贸生意，一百万双单鞋，在春节后一个半月内完成。 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又必须完成。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金云飞有两个措施，一个就是尽量留住员工，在春节后尽量提前开工。 另一个措施是让邻居帮忙，他给于克非和谭炎灯各分了十万双，给二弟十万双，给林和平和杨青柳两个同学各五万双。 贴牌生产，你情我愿，金云飞也不客气，每双扣除两元五，只给这些代工者留下每双三元五的利润。 再进一步，金云飞决定也给另一个邻居李腾云十万双。 可自从鞋协换届，李腾云没当上副会长，心里埋怨金云飞没有帮忙，已经好久没来云飞公司坐坐，连个电话也没打过。 金云飞不想把关系搞僵，只好主动打电话给李腾云。 “老李，难道你连钱也不想赚了吗？一个月，十万双，三十五万元啊。” “真的？你不会是拿我找开心吧。” “腊月寒冬，我犯得着找你姓李的开心吗？”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听说有钱可赚，李腾云屁颠屁颠而来，只用了十二三分钟。 看到李腾云气喘吁吁，金云飞笑骂道：“狗日的，有钱赚时，跑得比我家那几条狗都还要快。” “对，有钱赚，骂我是狗都行。”李腾云腆着脸道。 “那就请提前做好准备。”金云飞道：“一个月十万双，每天三千三百双，对你来说也不容易。老李，我会在春节后把整套鞋样和刀模给你，鞋底由我或苏宁海供应，原料也从我这里拿，你可以直接生产。你要做的，是春节后开工时，员工要做到在第一时间内到位。做得到做不到，你现在给句话。” “放心，我一定做到，生意上我不会开玩笑。” “呵呵……不生气了？” “哼。”李腾云气道：“这次鞋协换届，你没支持我，我生气，我失望。” 金云飞笑着说道：“老李，当时我是这么说的，我不反对你，但我并没说过我要支持你。” 李腾云一愣，想了想，还真是这样的，不反对和支持可差得老远了。 “老李，选会长选副会长，我确实没支持你。但天地良心，选你当理事，我是支持你了的。” “云飞，既然如此，我向你道歉，向你表示感谢。” 对于金云飞的这个决定，有两个人反对。 一个是大妹金晓玲。 别看大妹性格温和，也不爱串门，人缘却颇好，公司里的不少女人，与她都姐妹相称。 大妹还有一个绝活，就是人在家中坐，消息滚滚来，工业区内各种八卦，她总是在第一时间就能掌握。 李腾云是想当会长的，连副会长也没当上，以为金云飞没帮他，很可能还在暗中压他，已对金云飞怀恨在心。 李腾云对金云飞怀恨在心，大妹有第一手材料，她劝大哥小心为上，因为李腾云可能会报复大哥。 “大妹，你那是道听途说。李腾云这个人，爱发牢骚，爱干点损人利己的小坏事。但心不坏，心不坏的人就是好人。” 大妹道：“大哥，这是二弟告诉我的。说李腾云在他的卡拉ok喝酒唱歌时，不仅对你破口大骂，还发誓要把你整垮，把咱们云飞公司整垮。” 金云飞笑着摇了摇头，“喝酒时说的是酒话，不能相信。” “大哥，酒后才吐真言。” “嗯，大妹你说得也有道理，大妹，我记住了。” 大妹继续劝道：“大哥，不是我多嘴。听说李腾云为了当会长，请客送礼花了不少钱……总之，他与老于不一样，与小谭也不一样。” 金云飞笑道：“正好，他花了不少钱，我给他十万双外贸鞋，正好弥补他的损失。” “大哥，咱乡下有句老话，下水岸塞漏洞，越塞越漏。” “大妹，放心吧。你别忘了咱乡下还有一句老话，心里有气，让他吃饱，气就没了。” 除了大妹，还有一个于克非，专门来找金云飞，提醒他小心李腾云。 “云飞，你看我是个多嘴的人吗？” 金云飞咦了一声，“老于，你何出此言？” “我于克非是个多事的人吗？” “不是，绝对不是。” 于克非严肃道：“今天，我要多嘴一回，我要多事了。” 金云飞诚恳道：“老于，我拿你当兄长，咱兄弟之间，应该坦诚相待，有话直说。” “对咱们的邻居李腾云，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最好不要有经济来往。” “哦？”金云飞收起了笑脸，大妹的话可以只听一半，但于克非的话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老于，你总得说点有根据的话吧。” 第0241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 于克非不说话，却拿出一个两支钢笔宽的录音机，搁到了金云飞的面前。 这玩艺儿金云飞认得，他抽屉里就有，是王九旦送的，但他还没用过。 金云飞拿起来，摁下了播放键。 放的是李腾云的说话声，以及另外几个人，主要内容就是金云飞。 录音时长二十多分钟，道尽了金云飞的不是，最要命的，是说周国平等六家企业上当受骗，损失六千五百多万，是金云飞做的局。 金云飞很吃惊。吃惊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没想到李腾云这么恶毒，二是没想到于克非这么心机，竟盯住了李腾云。 但继续想，于克非的举动可以理解，先勾搭他的小女儿，后抢走他的小儿媳，仇怨已经积下，于克非这么做也不算过分。 但于克非又拿出了一封信，“云飞，我不是多事的人，录音是有人送给我的。这个人应该当时与李腾云一起喝酒，恰好又对李腾云有怨。” 金云飞笑着点了点头，马上悟出了于克非的破绽，录音说的是我金云飞的事，应该直接寄给我，现在却偏偏通过你于克非转交，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金云飞也不点破，于克非盯着李腾云，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乐见其行。 “老于，谢谢你。”金云飞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李腾云也是我邻居，大家还没戳破脸，给了你和小谭各十万双，如果不给李腾云，那就真的要戳破脸了。” “嗯，反正我把话带到了。”于克非道：“我也没别的意思，也不想挑拨离间。我与姓李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但我也尊重你与姓李的关系，只是提醒你小心提防。” “老于，你大可放心。呵呵，我是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的人。” 于克非也不多说，收起信和录音机走了。 金云飞是不惧李腾云，论实力论威望，李腾云差着他十八条大街呢。 李腾云是什么人？游走于众多同行之间，却没一个交心的，他拿什么来整垮云飞公司。 但有一个人，金云飞怕。 这个人就是三妹金晓红。 这丫头已读大四，再过一个学期就要毕业，这最后一个学期，要堂而皇之地在云飞公司实习了。 春节将至，三妹带回了她的计划和气魄，却没把她男朋友谌浩轩带回来。 晚上，一家人大部分都聚在办公室里，因为金晓红下午回到家，已经把她要进公司实习的事嚷嚷个遍。 家上下几十号人，三丫头是第一个看不起大哥的，也是第一个扬言要取代大哥的，大家都来看热闹，看看大哥怎么镇压三丫头。 有意思的是，二弟金云兴张玉翠两口子，蒋宗耀苏玉茹两口子，苏玉海谢小彩两口子，于克非于子冬父子，柳玉兰谭炎灯吴彩云一家三口，居然都闻风而来，也硬要看这场热闹。 看热闹的还有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大娘舅大娘妗、父亲母亲、大姑小姑、三弟金云鹏两口子……总之，除了还在国外的那几个，基本上齐了。 更别说一帮小家伙，以小六一为首，地上爬的，怀里抱的，蹦的跳的，也要看这场热闹。 看热闹不嫌事大，二弟金云兴笑着嚷道：“同志们，同志们，我先说几句。” 金云飞也喊道：“快把门窗打开，有人要放屁了。” 大家轰然而笑，掌声连片。 金云兴道：“大哥，你要不怕，就让我把话说完。” 金云飞端坐老板椅上，不慌不忙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金云兴道：“同志们啊，在咱们金家，大哥一向发号施令，作威作福，骑在咱们头上压迫咱们，大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奶奶笑道：“二孙子，也就你对你大哥不服呢。” 金云兴道：“奶奶，你还真说着了。我最不服大哥，我就想取代大哥当家作主，可人心不在我这里，我只好出去单干了。我本指望大姐取代大哥，可大姐对大哥言听计从，又是女的，嫁给了我春明姐夫。我又曾指望三弟帮我，我要与三弟联手，准能战胜大哥。可三弟当了兵，成了国家的人，我又指望不上了。 ”三弟金云鹏笑道：“二哥，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啊。” 金云兴道：“现在好了，有人敢正面挑战大哥了。苍天啊，大地啊，你们终于开眼了。三妹，加油，三妹，你二哥永远挺你。” 办公室里又是笑声连连。 金晓红笑应道：“谢谢二哥，我一定加油。” 金云兴喊道：“现在开始。” “等等。”金云飞摆摆手，笑道：“三妹，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大哥，请随便采访？” “你那个谌什么的男朋友，怎么不来了？你们吹了？” “大哥，请你说话注意点。”金晓红拿出一本结婚证，扔到了大哥面前，义正辞严地说道：“谌浩轩已经是你的三妹夫，请你放尊重点。他今年之所以没来，是要回家陪父母过年，还要完成一个课题，你别想得太多了。” 金云飞拿起结婚证看了看，再递给女儿小六一，让她交给母亲和奶奶，“奶奶，妈，你们的三孙女三女儿，自个把自个给嫁出去了。” 母亲和奶奶看着结婚证，虽然都是笑着看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正好相反。 母亲道：“三丫头，就冲你这先斩后奏，我和你爸就不支持你。” 奶奶道：“我和你们的爷爷也支持大孙子。” 金云兴叹道：“得得，一个失招，就让大哥拉走了四票。” 金晓红道：“我不怕，因为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大哥，请你继续采访。” “三妹，以你的成绩，读研究生，出国留学，都是绰绰有余，大哥也会承担费用。退一步，你留校任教，或留在省城工作，或国家分配，或当个公务员，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回家创业。回家创业就回家创业，为什么又要让我退位，为什么要在云飞公司当家作主呢？” “嘻嘻，既然大哥这么直接，那三妹我就不客气了。” 第0242章 三妹想接大哥的班 () 金云飞笑道：“三妹，我还真不怕你。你有什么原子弹氢弹，就都扔出来吧。” 三妹金晓红穿着一件深蓝色风衣，里面好几个兜兜，她拿出一个介绍信交给金云飞，“金总，请你帮忙念一念。” 金云飞接过，打开来念道：“天州市云飞鞋业公司：今有我校管理系企业管理专业九二级一班同学金晓红，前来贵公司实习半年，敬请接待。该同学成绩优秀，学业卓越，并富有领导才能和实际工作经验……建议该同学担任中层以上职务，赋予其实际权力，该同学必将为贵公司增光添彩。此致，敬礼，江浙大学校务委员会教务处实习指导科，一九九六年二月十一日。” 念毕，金云飞笑道：“建议该同学担任中层以上职务，赋予其实际权力，该同学必将为贵公司增光添彩。三妹，这几句话，是你要求加上的吧。” 三妹道：“没错，我还嫌这个评价差了呢。” “呵呵，就是让我交权呗。” “嘻嘻，大哥你说对了。” “好吧，好吧。”金云飞点着头道：“三妹，我给你个机会，先出一道考题给你。请你总结一下咱们云飞公司，指出云飞公司的成功经验和不足之处，以及云飞公司未来的改革方向和改革计划。” 三妹嘻嘻笑道：“大哥，我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笑着，三妹又从风衣里面的兜兜里掏出一卷材料，放到了大板台上。 “大哥，这是我的毕业论文，题目就是，当前制鞋行业的发展及对云飞公司的现状分析和未来的发展展望。” 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拿过论文分看起来。粗粗一看，金云飞笑道：“臭丫头，你是盘古开天地，把你大哥摆地摊卖布鞋的拚搏奋斗也都抖搂出去了。” 岳秀清笑道：“写得不错。” 三妹笑道：“谢谢大嫂，我就知道大嫂是好大嫂。” 金云飞收起论文，搁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金晓红同学，本董事长兼总经理同意你来公司实习，现在你说说，你想在公司担任什么职务？” “我想当总经理，大哥你肯定不给。”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金云飞笑道：“做梦吃桃酥，你想得倒美。” 三妹道：“让我跟大姑小姑一样，当总经理助理，我又嫌小。” 大姑笑道：“三丫头，我和你小姑都不当助理，把两个助理合成一个给你，这不小了吧。” 三妹摇着头道：“助理只能管一个方面或一个部门，对我来说，就是大材小用，就是浪费人才。” 奶奶这时插了一句，“这丫头，读了几年书，嘴巴变得跟天一样大了。” 金云飞道：“奶奶，她是蚂蚁吃大象，瘦子变胖子呢。” 大妹金晓玲笑道：“三妹，要不要我跟大嫂一起，把副总经理职位让给你呀。” 岳秀清也笑道：“我可以让。” 不料，三妹道：“大嫂，大姐，你们这副总经理，我看不上。” 金云飞好奇的问道：“三妹，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哥，我想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噢。”金云飞明白了，说道：“你是想当常务副总经理啊。” “对。”三妹点着头笑道：“大哥，我要比大嫂和大姐大，才叫有实职实权。” 金云飞乐道：“我明白，只剩下我一个，肯定压不住你，你就能作威作福了。” 三妹点着头问道：“敢不敢，大哥，你敢不敢？” 金云飞笑着沉吟不语。 二弟金云兴笑道：“大哥，你怂了吧。” 金云飞笑骂道：“有你什么事，给我滚一边去。” 二弟不仅不滚，反而振臂高呼，“支持三妹，支持三妹。” 小六一他们一帮小家伙，也跟着喊道：“支持三妹，支持三妹。” 大家哄堂而笑。 金云兴道：“错了错了，你们应该喊，支持三姑，支持金晓红。” 于是，小家们纷纷举起小手喊道：“支持三姑，支持金晓红。” 金云飞唯有苦笑，三妹特讨小家伙们喜欢，二弟来了就发红包，敢情早把小家伙们给收买了。 三妹趁机问道：“大哥，怎么样啊？” 想了想，金云飞道：“好吧，容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答复你。” 家庭会议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两个旁观者，蒋宗耀和于克非走在最后，深有感触。 于克非对金云飞说道：“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云飞，连你都想交班，看来我是应该准备退休了。” 金云兴笑道：“就我家三妹？她要接我的班，还早着呢。” 蒋宗耀道：“云飞，我悟到了你的成功之道。团结，和睦，平等，亲情，你才能领导这个大家庭，一般人绝对不行。” 于克非道：“我深有同感。” 金云飞呵呵笑道：“可现在问题就来了。有人要我交班，我却极不情愿啊。” 送走两位老朋友，金云飞关上门，拿出三妹那篇毕业论文，认真地看起来。 才看几分钟，三弟金云鹏敲门而进，手里还拿着两瓶白酒。 三弟穿着军装，肩上一杠三星。 金云飞斥道：“穿着军装，手里拿酒，凭这一条就能撤你的职。” “又忘了。”三弟憨笑着，赶紧脱掉军服，“大哥，我陪你喝几口。” “去，又要跟我拚酒？” “不，就是好久没跟大哥一起喝酒了，想呗。” 金云飞望着三弟，心里一热，“好，喝几口。” 两瓶白酒，不用杯子，兄弟俩一人一瓶，先不说话，就各干了小半瓶。 “大哥，你比以前瘦了。” “先说你。”金云飞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当上门女婿的滋味好受吗？” “大哥，你多虑了。”金云鹏道：“你也看到了，你弟妹对我百依百顺，善解人意，脾气跟大嫂一样的好。再说了，我平时也没跟岳父岳母住在一起，离着几百里远，顶多一个月去住二三天。大哥，从这个角度讲，我比你轻松，你跟你岳父岳母还住在一起呢。” “嗯，倒也是，那工作上怎么样？” “这个大哥更可以放心，我在特种部队，我有从小练就的武功底子，正好有用武之地呢。” 金云飞来了兴趣，笑问道：“这么说，小时候咱们打架的能耐，也都派上了用场？” 第0243章 好汉不提当年勇 () 三弟金云鹏笑道：“大哥，咱们的独门功夫，谢家错筋分骨手，还真派上了用场，而且屡试不爽。但是，咱们小时候跟人家打群架，输掉的那几次，更值得分析研究，我经常跟我战友分享。” “你等等。”金云飞歪着脑袋说道：“咱们打架输过吗？我怎么记得，咱们是只赢不输呢。” “哈哈，大哥，你这是选择性失忆吧。”金云鹏笑道：“咱哥仨跟人家打群架，都是以少敌多，我记得，咱们输过七次。最惨的一次，是咱们去收购白萝卜，卖给食品公司。咱们在泽谷镇的河埠头，被十几个大人围着。咱们打不过，最后落荒而逃，是跳河才脱险的。” “呵呵，那一次是够狼狈的，你二哥的裤头都跑丢了。” “还有一次，咱们去区中学的食堂买煤渣，二哥跟他们吵起来。大哥你判断有误，以为星期天放假了，没几个人，就下令揍他们。刚开始咱们赢了，还得意呢。不料人家高三参加高考，星期天不放假，他们校长一声令下，四个班两百多号人，像潮水般的涌来。大哥，幸亏食堂后面就是山，咱哥仨扔了畚箕就往山上跑，边打边撤。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咱哥仨的衣服没一件是好的。” “呵呵，那次是惨，他娘的，惨到外婆家去了。” “还有一次，不知大哥还记不记得。咱们哥仨从外公外婆家回来，大哥挑着一百多斤蕃薯干，二哥背着三十儿斤蕃薯粉丝，路过达溪街，正逢达溪街集市。街头有人摆棋摊，我记得摆了三盘残局，二哥他多事，硬要下一盘。我记得二哥下赢了，摆棋人应该付两块钱，但他耍赖，竟然吹口哨一下子召来二十多人。那一次可真惨，咱们实在寡不敌众，也是落荒而逃，把从外公外婆家拿来的蕃薯干和蕃薯粉丝都给丢了。” “呵呵，这一次应该最惨，因为咱们回家后，还挨了咱妈一顿毒打，你二哥的屁股，被打得半个月不能穿裤子。” “大哥，还有一次，咱们哥仨去八里外的九王村看露天电影。有个人嫌大哥你个子高，挡住了他。大哥你没理他，可二哥说了句话，那家伙去叫来人打咱们哥仨。咱们当时是砍瓜切菜，打得他们十多个人抱头鼠窜，可谓大赢特赢。可后来，他们又来了几十个人，手里还拿着家伙，结果咱哥仨反胜为败，只好转身逃跑。大哥，我记得当时你挂花了，流了好多的血。最后，咱们哥仨跳河而逃，游了两三里水路才逃出来的。” “呵呵，亏你还记得那一次。要不是你小子走丢了，我和你二哥也不会返回去找你，也就没有了后来的反胜为败。” “大哥，当时我才十岁，我还小么。” “老四，最惨最惨的那一次，你给忘了？” 金云鹏笑道：“记得记得。那一次，是在木屿街卖猪崽，咱妈咱大姐都参与了的。我记得好像是有个人，他骂咱爹是瘸子，当时卖完猪崽，摇着船回家，都摇出了好几里地。咱妈还是气愤难平，硬要咱爸把船靠岸，让咱爸在船上待着，率领咱们哥仨和大姐，返回去找那个人。可万万没有想到，那家伙是木屿街上一霸，他爹还是当地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一下子召来五六十人。大哥，那时我好像才十二岁，我都吓坏了。但看咱妈奋不顾身的冲上去了，我也就啥都不怕了，跟着你们就冲了上去。可是，咱们还是输了，咱们打伤了三十几个，可他们实在是人多，打得咱们都挂了花，连咱妈和咱大姐都流了血。” “我想起来了，你脑袋上也挨了一刀。” “是，我头上还留着疤呢。” “老四，那次打输了，你总结过教训吗？” “我总结了，我认为有这么几点。一，敌情不明，对方是个混混，敢下狠手。二，敌强我弱，对方越打越多，后来超过了一百，咱们加上我才五个。三，对方有家伙，咱们却都赤手空拳。四，没有见好就收，开始打赢了就应该走的，是咱们恋战，才输得一败涂地。” “不对，不对不对，你小子不对啊。” “大哥，我什么不对了？”金云飞笑道：“你小子不提当年咱们的英勇事迹，专挑走麦城的说，你小子没安好心吧。” “好汉不提当年勇。”金云鹏笑道：“大哥，我的意思是，失败也是好事，失败了也不丢脸。” “你小子，分明是在帮三妹说话。”金云飞道：“他娘的，我失败了吗？大哥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一路顺风顺水，这也叫失败？” “不不，大哥你理解错了。”金云鹏道：“大哥你这些年是成功的，而且非常成功，成功到墨守成规，不思进取的地步。三妹打电话跟我聊过，她认为大哥需要作出一些改变。我认为，三妹说得不无道理。” 金云飞哦了一声，“你说说，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金云鹏道：“三妹说，随着市场经济的到来，云飞公司这种家族式的企业已经落后。要想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下生存，要想在竞争激烈的制鞋行业里生存，唯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股份制改革，并引入现代化的管理机制。” 金云飞问道：“我也想改。而照三妹所说，你大哥我是没能力担当这改革重任？所以要主动让贤？” “嘿嘿，是三妹这样认为，我不懂，我可没这么说。” “说，说说你的想法。” “大哥，我要说了，大哥可不许揍我。” “去，现在我还打得过你吗？” 金云鹏道：“大哥，这十几年你太辛苦了，咱家现在的一切，靠大哥你。现在好了，小妹小弟也都考上了大学，咱们兄弟姐妹八个，还有两个表弟两个表妹，他们都已茁壮成长。大哥，你也该息息了。” “哦，是吗？”金云飞道：“老四，你大哥才三十三岁，你叫大哥息息，难道你认为大哥已经五十三岁了吗？” “大哥，你都有白头发了。” “胡说八道，我哪来的的白头发。” 金云鹏俯身，伸出手去，果然在金云飞的头上拨下了一根白头发。 金云飞看着白头发怔了，难道，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第0244章 一根白头发 () 白头发，让金云飞心里犯嘀咕。 喝了酒，三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金云飞也无心再看三妹的毕业论文，收起来夹在腋下，也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 老婆岳秀清正在整理床铺，见金云飞有点发呆，好奇地瞅他一眼，以为他在为三妹的事发愁。 金云飞也不说话，将那论文扔到床头柜上，自己像根木头似的，倒在床上，冲着天花板继续发呆。 “老公，你怎么了？” 金云飞没有吭声。 岳秀清微微一笑，追问道：“不会吧？你真的怕三妹夺你的权呀？” 金云飞还是没有开口。 岳秀清只好放出大招，双手分搁在金云飞的两个腋下，笑道：“倒数五秒，五、四、三……” 金云飞怕老婆挠痒，忙道：“老婆，我有白头发了？” 岳秀清愣了一下，点着头道：“你终于发现了？” “是三弟发现的。” 金云飞摊开右掌，将白头发呈现给岳秀清看。 “老公，对不起。其实，其实你两年前就有了白发。在你的后脑勺，你自己看不见，我就没告诉你。” “多吗？现在多吗？” 岳秀清趴下看了看，又伸手翻了翻找了找，说道：“还同半年前一样，一共七根，拨了一根，还有六根。” “这么多啊。” “怎么，紧张了？” 金云飞缓缓摇头，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我爸说，他三十岁时就有白头发了。” “可是。”岳秀清含笑道：“咱妈说，早白头是男传女，女传男。你爸早白头，遗传的应该大妹她们。” “唔，这么说，我这么早就有了白头发，是我早衰了。” “不是，老公，你这几年太辛苦了。” 金云飞笑了，“我辛苦？我哪来的辛苦。公司这几年，最忙碌的是你和大妹，还有大姑小姑，还有爸妈。与你们比，我是最清闲的。” 岳秀清道：“老公你错了，其实你是最累的，因为大事都是你在操心，大局是你在掌控。你之所以不觉得累，是因为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你也形成了习惯，不知不觉。” “要说累，那以前才叫累。”金云飞道：“那时弟弟妹妹都还小，下田下地干活，基本上是我和我妈二人。里里外外，都需要我操心，应该是那时候最累。” “哎，你可别忘了，那是操劳，现在是操心，是脑力劳动，脑力劳动更累，更容易有白头发。” 金云飞又笑了，“脑力劳动容易有白头发，用四弟的话说，这不科学啊。” “老公，真的，这些年你真的太累了。” 金云飞瞅着老婆，忽道：“这就是你支持三妹的原因？你对三姑的支持是真心的？” 岳秀清点着头嗯了一声。 “老婆，说说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一，我不想让你更累。这些年你看似养尊处优，其实你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因为你很成功，成功到时时刻刻害怕失败。” “嗯，也许你旁观者清。” “二，你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得力的帮手。但我和大妹都不是，我们顶多只是助手。一个企业需要决策者，你是决策者，我和大妹都不是。但三妹行，我和大妹一致认为，这丫头大气，跟你很像。” “三丫头，也许不是最聪明的，但确实是弟弟妹妹里最像我的。” “三，咱们公司也确实需要做点改变。而这个指导改变的人，非三妹莫属，毕竟她没束缚嘛。” “这个我不敢苟同，她不懂社会的深浅，她还太过单纯。” “四，也是最重要的。” “什么呀？老婆。” 岳秀清深情地看着金云飞，说道：“结婚时，你答应过我的，你说咱们先结婚后恋爱。可我觉得，咱们恋爱得还不够。所以，我想让你有更多的时间，陪着我谈恋爱。” “呵呵……老婆，咱不是一直在谈着吗？” “还不够，远远不够。” 金云飞笑道：“没关系。老婆，咱们还没过完半辈子，咱们的日子长得很，至少还能谈五十年的恋爱呢。” “老公，那不一样。我都三十六岁了，我想趁着我年轻谈恋爱，而不是在六七十岁或七八十岁的时候。” 金云飞瞅着老婆笑道：“三十六？老婆，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没变，你还像嫁给我时的二十六岁呢。” “哎，你说说，这第四个理由成立不成立？”岳秀清笑着问道。 想了想，金云飞也笑道：“嗯，这个理由最成立。” 岳秀清道：“好，那现在睡觉，明天再考虑再决定。” 可哪里还能睡得着，一根白头发，搅得金云飞翻来覆去，就是没有睡意。 第二天，岳秀清把这个当作笑话告诉大妹，大妹也笑了好一会。 晚上睡不着，上午来补觉，金云飞直到中午才起床。 下午，金云飞把三妹的毕业论文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看罢，金云飞打定了主意。 又到了晚上，金云飞吃罢晚饭，一个人出去，慢悠悠地绕着公司的三个厂区转了一圈，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岳秀清和金晓玲正在办公室里。 大妹金晓玲笑着问道：“大哥，你想好了没有？三妹今天已经找过你三次了，刚才还来过了呢。” “呵呵，这个臭丫头，迫不及待啊。” “大哥眉头舒展，嘴角挂笑，看来是做出决定了。” “小曲好唱口难开，柿子好吃树难栽。我要是一拍板，你们俩就是首当其冲，改革要先改到你们的头上。” 大妹道：“大哥，我和大嫂的想法是一样的，我心甘情愿的让位。” “我可不这么想。”金云飞摇着头道：“大妹，在我原来的计划里，你是常务副总经理的最佳人选。” “大哥，我有自知之明，我与大嫂一样，与你一样，不喜欢出门打交道。这是当老板的缺点，想改也改不了。再说，我还有一点点小私心。” “哦，你有什么小私心？”金云飞问道。 大妹笑道：“大哥，你和大嫂还要继续谈恋爱。我也想有更多的时间陪老公和孩子还有公婆。可这些年，大哥你给我放过长假吗？你有叫我休息过吗？” 点了点头，金云飞笑道：“好，你俩想法一致，这事就好办了。” 嘭，嘭嘭，有人敲门。 大妹笑道：“说三妹，三妹到。” 第0245章 提拨三妹 () “大哥，你想好了没？”门开时，三妹金晓红人到声到。 岳秀清和金晓玲都笑了。 金云飞也笑了，“三妹，有你这么急的吗，咱能不能过了年再说。” “不行。”三妹道：“在我的计划里，一年完成云飞公司的改制。过年后就要进入实质性阶段，时不我待，我要争分夺秒。” “呵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你懂吗？” “大哥，我更知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好，好。”金云飞一本正经地说道：“金晓红同学，本大哥决定，从今天开始，任命你为天州市云飞鞋业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大哥。”三妹跺着脚喊道：“我是认真的，你别开我玩笑行不行。” “咦，你想当常务副总经理，我现在让你一步到位，你还不高兴？” 金云飞忍着笑，岳秀清和金晓玲也没敢笑。 “大哥，我不上你的当。”三妹笑道：“那上百个供应商，上百个辅助加工厂，还有五百多个经销商，他们卖的是你的面子。我要是现在就把你赶走，他们不一定买我的帐，那非乱套不可。” “呵呵，算你聪明，你个臭丫头。” “大哥，我想好了。我打算用一年的时间，让他们把面子从你那里转到我这里。咯咯，我知道，他们最为关键，他们是咱们的财神爷。” 岳秀清笑道：“云飞，这方面你难不倒三妹。” “好吧，三妹。”金云飞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聘书，签上名，盖好章，郑重其事地双手递出，“金晓红同学，你现在已经是云飞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了。记住，试用期只有半年。” “谢谢金总。”三妹也很认真，说道：“我先提四条，一，请确定我的权限，二，给我一辆车，三，给我一个办公室，四，给我配一个助手。” “嗯，没问题。”金云飞道：“你直接领导两位副总和四位总经理助理，也就是你大嫂你大姐以及大姑小姑和我岳父岳母。每笔开支十万元以下的，你可以直接签字，不必经我同意。车么，刚买了一辆红色大众，就归你了。办公室，你大嫂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归你专用，你大嫂搬到你大姐那里共用一个办公室。助手么，就让谢小婷和李姗姗都做你的助手，但同时她们还是鞋样设计室的工作人员，因为你将兼任鞋样设计室的主任。” “金总，我记住了。” 金云飞道：“说说吧，常副总，过了年你打算从何着手。” 金晓红道：“这在我的毕业论文里已经阐明了，我想先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把云飞公司改制成云飞股份有限公司。另一方面，我想调整一部分老员工，以提高咱们劳动生产率。” “哦，你说得具体一点。”金云飞难得的点上一支香烟吸起来。 金晓红道：“金总，现在的云飞公司，是你一个人的公司，对大姐大姑小姑她们，你采取的是直接分红的办法，分红多少，凭关系和你个人的想法。改制以后，依然是你控股，但大家都有股份，分配利润时，严格按股份计算。当然，公司亏损时，也要按股份承担亏损。” 金云飞道：“只要大家同意，我没问题。” “另一方面就是调整部分职员，包括大娘舅和大娘妗，他们年龄太大。还有一些其他亲戚，有点人浮于事，需要重新竞争上岗。以及那三十几个残疾人，他们都不适合在公司继续工作。” 顿了顿，金晓红补充道：“我计算过了，按我的定岗定职计划，咱们至少可以减少五十个人，一年至少可以节省六十万元。” 金云飞不开口，眉头也皱了起来。 金晓红顿觉不妙，忙问：“大哥，不，金总，我说错什么了？” 大妹道：“三妹，你这等于赶大娘舅大娘妗走。还有那些亲戚，总共有四五十人，淘汰他们，等于是与亲戚们断绝关系。” 岳秀清道：“三妹，聘用那些残疾人，是咱们公司承担的社会责任，有时是必须的。再说了，咱们聘用残疾人的同时，政府在税收方面也有优惠，其实咱们并没有多少损失。” 金云飞指着三妹道：“你想都别想。” 金晓红道：“那，那我调整他们的岗位，尽量安排他们合适的工作，工资也作适当调整，这总可以了吧。” 金云飞点了点头。“常副总，你的第一方面，我可以考虑并推进，但你的第二方面，只能做微调。” 金晓红道：“那我得要求，分配股份时，我至少要百分之五，并且比大姐和大嫂多百分之零点五。” 金云飞笑了，岳秀清和金晓玲也都笑了。 岳秀清笑问：“为什么要多百分之零点五？” “这还用说么，多百分之零点五，我说话就比你们更有份量。” 金云飞笑了笑，挥着手道：“从历史的角度看，从贡献的大小论，你根本没资格讨要股份，这是我该考虑的事。常副总，你可以先拿出一个方案供我参考。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认为你更应该先为公司做点实事，拿些具体措施出来。” 金晓红道：“金总，我有这么几条设想，请你考虑。一，过年后，我想取消公司食堂，这样咱们就多了半个厂区。二，过年后，我要把集体宿舍从公司搬走，这样又能多出半个厂区。三，取消公司幼儿园和托儿所，搬到对面的商业区去，让愿意接手的人接手。四，调整厂区布局，将二厂区三厂区做为主要生产基地，一厂区这边，除了原料仓库，主要用作办公场地。五，明年下半年，手工鞋和注塑鞋同时并举，到后年实现面生产注塑鞋的目标，真正实现公司经营的转型。” 略作考虑，金云飞道：“好，这些才是干货。常副总，就照你说的办吧。” 三妹走了，大妹也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 岳秀清含笑道：“老公，麻烦来了。” 金云飞哦了一声，“你是说公司改制，股份分配，大妹有想法了？” “能没想法吗？”岳秀清道：“大妹在公司发展过程中忠心耿耿，劳苦功高，举足轻重，她拿多少股份，是关系到公司能否稳定的大事。” 不错，金云飞凝神思考起来。 第0246章 大妹有想法 () 金云飞不得不进行思考，因为他知道，他这套管理公司的办法，确实有很多弊端，已严重影响公司的发展。 但对家族式企业来讲，他这一套又是行之有效的，他也曾为之自傲，还写文章在鞋业通讯杂志上发表。 生产学于克非，管理学曹顶贵，金云飞学得好，可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毛病也是越来越多。 比方说收留亲戚，安排亲戚工作，金云飞原来卡得很严，现在却有五六十人，口子一开，就难收住，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像那个公司安保队，现在改称保卫科，原来十个人，现在快二十人了。都是来自外公外婆家的亲戚，有亲的有叔伯的有远房的，来了就得留下。这二十人，工资一年就得三十万，还有服装和其他开支，一年下来就是四十几万。 三妹的定岗制是对的，保卫科八到十人已经足够，更何况现在开始有了录像监控设备，已能大大减轻保卫工作。 又比如车间和科室管理，尽管有规章制度，但实际执行时总打折扣，管理人员没有实行明确的岗位责任制。出了问题，找不到责任人，追责也总是不了了之。 据三妹的判断，公司是奖励多，惩罚少，每年奖励上百万元，罚款却只有十几万元，奖惩制度严重扭曲。 还比方说分红制度，三妹也认为很有问题。 在整个云飞公司，享受分红的人，有老婆岳秀清、大妹金晓玲、大姑金月娥、小姑金月莲、母亲谢玉娟、岳父岳东平、岳母季玉英等七人。金云飞将七个人分成三档，就像今年，岳秀清和金晓玲各分红两百万，金月娥和金月莲各分红一百万。岳父岳母二人，各分红五十万，母亲不用上班，但也分红五十万，用于老人赡养费用和几个尚未经济独立的弟弟妹妹的开支。 另外还有，大娘舅和大娘妗，今年也一共给了十万，而像高师傅陈师傅两口子，实行的是年薪制，按合同今年是十五万元。 一般来说，金云飞的分红制度，以纯年收入两千万计算，不管实际收入多少，给大妹的都大约是百分之十，其他人依次类推。 大妹不争，也信任大哥，对大哥给他的分红，从不嫌少，至于工作，更是任何任怨。现在多了个咄咄逼人三妹，一下子还当上常务副总，大妹不会有意见，但如果收入减少，大妹肯定有她的想法。 金云飞观察能力强，岳秀清有女性特有的细腻和第六感觉，大妹只是不吭声地离开，两口子就都感觉到了。 又到了晚上，金云飞特地让岳秀清把大妹叫到自己的卧室。 在卧室里说话，都是不方便在外面说的话，也就是不能让其他人听到的话。 金云飞也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大妹，三妹一搅和，你不高兴了。” 大妹摇了摇头，“大哥，你别误会，我没有不兴。” “你啊，大妹。”金云飞道：“家里人，所有人，我对你最了解。你大嫂呢，和你接触最多。我们俩一致认为，你心里有想法。” 岳秀清道：“大妹，现在是关起门来说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哥，大嫂，我真的没有什么想法。大哥这些年太辛苦了，确实需要一个人帮帮大哥，大嫂和我一样，主内还行，主外都不行。现在三妹能主动加入，她又有魄力，我何乐而不为呢。” 金云飞道：“好吧，那我换一个问法。对三妹的那套想法，还有她准备做的事，你总有点自己的看法吧。” “这个么，还真有，不仅我有，大姑和小姑也都有。” “那就别藏着掖着，都说给我听。” 大妹道：“首先，我们担心大哥交班太快，三妹不一定完胜任，担心公司会发生动荡。” “嗯，这个担心很有道理。”金云飞点着头道：“不过大妹，你们大可放心，你大哥不傻，怎么可能一下子把一个千人公司交给一个黄毛丫头呢。” 大妹道：“其次，三妹那一套，大姑开玩笑说，叫公事公办，六亲不认，那大家的利益怎么保障。大家最关心的是，公司赚得的利润如何分配，就是多少留在公司帐上，多少分给股东。” 岳秀清微笑着道：“我也关心这个问题。” 金云飞道：“我的初步设想是，你们两个，占股各百分之十，大姑小姑，各占百分之五。另外，咱妈百分之五，代表家里其他所有人。三妹，占股百分之五，如果她干不好，我还要扣她。” 大妹笑道：“她肯定嫌少。” “她要嫌少，就得拿点能耐出来。”金云飞道：“还有，与原来一样，大部分利润用作分配。公司所需的流动资金，够用就行。设备更新等所需开支，可向银行贷款。最重要的是，万一公司发生亏损，可用银行贷款弥补。如果需要注资，由我这个控股人负担，不会向你们要钱。” 岳秀清道：“大妹，你大可放心，这个跟以前一样，换汤不换药。” 点点头，大妹道：“还有一个问题，大哥，你忘了伯父和伯母，他们没有股份，这不公平。” 大妹说的伯父伯母，就是金云飞的岳父岳母。 岳秀清道：“大妹，这个你大哥已经想好了，我爸我妈的分红，由你大哥出。” 金云飞道：“对，他们将是年薪待遇，如果达不到原有的收入，不足部分由我来补。” “大哥，最后一个问题，咱们的亲戚们怎么办？按三妹的意思，她是肯定要对他们下手的。” 说到亲戚，大家都脱不了干系，岳秀清娘家有七个，大妹婆家有八个，要是都扫地出门，或降低待遇，肯定没法交待。 这个问题真的棘手，金云飞想了想，也是暂时想不出好办法，“这样吧，等三妹拿出她的具体方案，咱们看了再说。” 只好先这样了。 但是，第二天上午，三妹对大哥的股份分配方案和分红方案，表示了了强烈的反对。 第0247章 强烈没用 反对无效 () 三妹拿出了她的方案，洋洋洒洒，面面俱到，八千多字。 金云飞看也不看，放到一边，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大哥，只给我百分之五，我跟大姑小姑一样，我太少了。” “呵呵，我还嫌给你多了呢。”金云飞又气又好笑，“三妹，论贡献，你远远比不上大姑小姑，更不能跟你大嫂大姐比。所以，你想一口吃成胖子，你还是去做梦吧。” “真没得商量了？” “对，这是没得商量的。”金云飞点着头道：“当然，我作为董事长，公司控股人，我占有百分之六十，加你嫂子的百分之十，我们有百分之七十。如果你表现好，那肯定会水涨船高，至少会与你大姐平起平坐。” 三妹不敢再犟，但还是小声嘀咕，“自己留下这么多，大哥真是个守财奴。” “呵呵，有本事你就来抢嘛。”金云飞道：“三妹，你就知足吧。咱们家人多，你三哥你二姐，还有你小妹小弟，他们说不定将来会回家创业。特别是你小妹小弟，读的都是大专，将来在城市里找不到工作，只能回到家里，凭他们的能力魄力，自己难以创业。三妹你想想，他们要是到公司来上班，我能不给他们股份吗？” “噢……大哥，这我倒没想到。” 金云飞笑着问道：“三妹，你知道你和咱们家谁最像吗？” “谁呀？” “你二哥，你们一样的自私。” “大哥，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金云飞忙道：“好，认真，认真，你继续说。” “大哥，你的公司分红制度，分明是釜底抽薪，掏空公司。大部分利润用于分红，只留小部分用作流动资金。大哥，我强烈反对哦。” “强烈没用，反对无效。” “理由，请大哥给出理由说服我。” “三妹啊，要不怎么说你嫩呢。”金云飞道：“目前，国家的税法还不完善，咱们公司可以合理的避税。利润留在公司帐上，要交所得税，税率你自己去查。但个人所得税却还没真正落实，也就是说，把利润分配给大家，装进个人的口袋里，可以不缴一分税钱。” “我懂了。”三妹点着头道：“我收回我刚说过的话。大哥，公司平时只保留几百万的流动资金，是不是太少了？还有，资金不够时找银行贷款，可大哥从来不向银行贷款，这弯子是不是转得大了一点？” “呵呵……” “大哥，你笑什么嘛。” 金云飞笑道：“我想起了一个人说过的话。说我是土包子，说不向银行借钱的企业家，就是一个不懂资本经营的土包子。” “嘻嘻，这话是我说的。” “你批评得对，所以，大哥才给你这个机会。” 三妹道：“既然如此，大哥，我要对咱们那些亲戚下手，否则我难以服众。” “这个么……”金云飞道：“三妹，动一发而牵千钧啊。四五十个亲戚，有好的，也有只领钱不干活的，有的工资高点，有的工资低点。我这么办呢？开除几个？三妹，大哥难啊。” “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三妹道：“过年以后重新上班，我先对他们进行考核，特别是定职定岗。我来做恶人，大哥做好人，咱们来个杀鸡儆猴，找一二个反面典型出来。” 说着，三妹做了个拿刀砍人的手势。 “行，就这么办。”金云飞道：“你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开会，确定股份有限公司的股份分配。” 三妹刚走，二弟金云兴鬼魅似的走进办公室，嘴里还叼着香烟。 金云飞瞪了二弟一眼。 办公室门窗紧闭，开着空调，金云兴赶紧掐掉香烟。 “老三，快过年了，你怎么还没回家？”金云飞好奇的问道。 “大哥，我准备在这里过年。” 大哥又要瞪眼，金云兴忙道：“哎，我是在爸妈家过年，不是在大哥你家里过年。” “又在憋什么坏。”金云飞哼了一声，“你哪来的这么清闲，你的鞋厂不收帐了？” “哈哈，今年我比大哥好过一些。我是提前半个月放假的，员工们都已拿钱走人，应收款应付款也已大部结清。剩下的几十万，我让玉翠的弟弟和妹夫收去。” 嗯了一声，金云飞又问：“你们那个五方集团如何？今年赚了多少钱？” “毛利不差，加起来有一千六百多万，除去设备等投资的两百五十万，纯利七百五十万左右。” 金云飞笑了，“呵呵……怎么样，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一千六百万减去两百五十万，再减去七百五十万，你们用了整整六百万，用于公关和打点各方。这钱赚得有意思吗？” 金云兴也笑道：“赚三分钱，到手才一分钱，这钱赚得是没多大意思。” “也许，你就是多了份所谓的享受。”金云飞再问：“老三，那你的鞋厂又赚了多少呢？” “四百三十万，除去给几个亲戚的分红，我净赚两百八十万。” “你看看，你看看。”金云飞道：“你在五方集团占股百分之二十，那七百五十万，你也就能拿到一百五十万。而你鞋厂的收入，几乎是你在五方集团的两倍。老三，你要把心思放在鞋厂上，你能赚得更多。这里外一算，你这两年不知少赚了多少钱啊。” “大哥这个算法，令人耳目一新。” “少在我面前卖弄成语。” 金云兴道：“大哥，我是骑在虎背上下不来了。在五方集团，加上游乐场项目的损失，我前前后后总共投了近一千万，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我不能退，大哥，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金云飞嗯了一声。 “不过，我也幸亏听了大哥的一句话，坚持把鞋厂办下去。如果没有鞋厂，我金云兴现在就是个空架子。” “臭小子，算你还有良心。”金云飞道：“对了，过年后要马上开工，我给你的十万双外贸鞋，你不得耽误。老三，你做好准备了吗？” “放心吧，大哥，我已跟员工们说好，提前回来上班的，部报销车旅费。” “这就好，说是一个半月，但最好是提前十天交货，还要保质保量。” 金云兴瞅着大哥，忽地笑道：“大哥，我想把三妹挖走。” 第0248章 二哥与大哥竞争 () 金云飞愣了愣，惊异地瞅着二弟金云兴，要把三妹金晓红挖走，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老三，快过年了，咱不开玩笑行不？” “大哥，我没开玩笑。” “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金云兴道：“大哥，你也知道，现在我的鞋厂，靠玉翠一个人扛着。原以为，玉翠的兄弟姐妹能顶用，可现在看来，都是跑腿的份，办不了大事。” 金云飞点着头不开口。 “玉翠她呢，想搬到城关镇和我在一起，用更多的时间照顾孩子。小贝也快上小学了，肯定要到城关镇读书的，我们就是想家人住在一起。” 金云飞嗯了一声。 “所以，是玉翠说的，三妹很有能力。我们把鞋厂交给她，我们很放心。大哥，我想请你帮我说说，做做三妹的工作。” 金云飞微微一笑，为难道：“可是，我正与三妹洽谈，让她到我公司工作。老三，你这是挖大哥的墙脚啊。” “同情心，大哥，同情心啊。” “唉，好吧。”金云飞叹道：“谁让我是你大哥呢，谁让你是我亲兄弟呢。这样，你去找三妹说，她要愿意去你那里，我没有意见。” “好，我这就去找三妹。” 二弟兴冲冲而去。 一个小时后，二弟败兴而回。 “大哥，三妹说了，要咱俩竞争，谁胜了，她就为谁工作。” 金云飞笑了，“这丫头，她是在耍咱哥俩呢。” 金云兴道：“大哥，让让你二弟吧。” 金云飞道：“竞争，公平竞争。老三，你不能捡现成的，我可以输给你，我要输得明明白白。” “竞争就竞争，谁怕谁啊。” 竞争，还真的竞争了。 下午，二楼客厅，又是家人汇聚。 这边，坐着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另一边，坐着金云兴和张玉翠两口子。 三妹金晓红站在客厅中间，亭亭玉立，却又冷若冰霜，很严肃的样子。 奶奶率先笑场，“三孙女，你这样子好有一比。” 爷爷接道：“鼻子插葱，装象。” 家人都笑了起来，除了金晓红自己。 “奶奶，雄鹰是不屑与苍蝇蚊子比声高的。” 奶奶懵了，扭头问身边的玄孙女小六一，“她说的啥意思？” 小六一大声道：“太奶奶，三姑说她是天上飞的老鹰，你和爷爷是苍蝇和蚊子。” 奶奶顿时气道：“反了，反了……大孙子，咱不要她，不要她这只老鹰。” 金云飞急忙应道：“遵命，奶奶，让她跟老三过去，咱眼不见为净。” “大哥二哥，开始吧。”金晓红两手一摆，潇洒之极。 金云兴道：“我先说，三妹，你要是来我鞋厂，我给你权，把鞋厂改制成股份有限公司，三妹你大有可为。” 金晓红问：“什么叫权？” 金云兴道：“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你想裁减谁，就裁减谁。我和你二嫂，我们绝不干涉。” 金晓红转向了大哥，“大哥，你怎么说？” 金云飞笑道：“我做不到。” 金晓红道：“二哥得一分。” 金云兴喜道：“我继续。三妹，大哥只有一辆大众车给你使用，你要是到我这里来，我把我那辆买来才用半年的奥迪车给你。不仅是给你使用，是送给你使用。” 金晓红又转向了金云飞，“大哥你呢？” 金云飞道：“就是那辆大众车，只是给你使用，不是送给你使用。” “二哥又得一分。”金晓红又宣布道。 金云兴趁机道：“老婆，你表个态。” 张玉翠道：“三妹，你要是过来，我坚决坚决支持你。” 金云飞也道：“老婆，你表个态。” 岳秀清也道：“三妹，你要是过来，我坚决坚决坚决支持你。” 两个坚决，和三个坚决，但金晓红宣布道：“这回大哥二哥打平，双方各得一分。” 金云兴道：“我接着讲。三妹，你要是过来，我让你当副董事长兼总经理，而且没有试用期。” 金云飞笑了，“这我做不到，我还是让三妹当常务副总经理，试用期半年。” “好，二哥再胜，二哥再得一分。” 金云兴得意，乘胜追击，“三妹，你要是过来，我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而且，部利润的百分之十，你可以直接拿走。公司万一出现亏损，或临时需要资金，都不用你负责，都由我来托底。” 金晓红看着大哥道：“大哥，百分之十啊。” 金云飞道：“我还是百分之五，试用期内，如果股东们认为你干得不好，你的股份也减为百分之三。股份分红多少比例，与其他股东一样。公司资金出现短缺时，由你负责去银行贷款，不得让其他股东注资。” 这时，金晓红却没有马上做出评判。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金晓红。 金云兴催道：“三妹，明摆着的，你还犹豫什么。” 金晓红道：“这一回合，二哥不得分，大哥得五分。” 金云兴愣住了。 金晓红继续说道：“总得分，大哥六分，二哥四分，大哥胜出。” 金云飞捧腹大笑，岳秀清也笑，小六一和小五五小五一更是蹦跳起来。 金云兴不服了，“等等，等等。三妹，这最后一项为什么是五分，这五分难道不该归我吗？” “二哥，我问你，这最后一项是不是钱？钱是不是最重要？” “对，对。” “规则由我定，钱最重要，所以我定为五分。” “我给你百分之十，大哥只给你百分之五，那也该我赢啊。” “二哥，你傻了吧？你一年赚多少？大哥一年赚多少？大哥的百分之五，难道不比你的百分之十多吗？” 金云兴又愣了，三妹说得一点都没错，他的鞋厂规模，高峰时也就三百多人，一年顶多赚四百多万。 而大哥的公司，高峰时曾达千人，他的鞋又是名牌产品，价高利润多，一年能赚近两千万。 他的百分之十，远比不上大哥的百分之五啊。 张玉翠咬咬牙，说道：“三妹，你要是过来，我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百分之二十五也行。” 金云兴急忙喊道：“老婆，别说了。” 金晓红笑道：“二嫂，你再说也没用，给我百分之五十也没用。” 金云兴忙问：“为什么啊？” 第0249章 金云飞当花匠 () 金晓红道：“二哥，二嫂，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几年你们离开大哥出来单干，大哥帮了你们多少？说句不怕你们生气的话，其实你们一直没离开大哥啊。” 还真是这样的，鞋样都是大哥提供的，福建和文州那边的原料供应商，也都是大哥帮忙介绍，甚至直接从大哥的仓库里拉。 这两年的外贸鞋，大哥给别人做，每双都要收一二元甚至几元钱，唯独给他二弟做，大哥一分钱都不抽。 更有甚者，衡丰街那边的老房子老厂房，三分之二属于大哥，说好了要付租金给大哥，可实际上呢，大哥就没要过一分钱。 还有过年以后的新鞋季，大哥给了十万双的外贸鞋，每双利润至少有五元五，仅凭这桩生意，明年上半年的经营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二哥，二嫂，我要是到你们那里上班，万一大哥生气，他一使坏，跟你彻底断绝关系，那你就惨了，我也会更惨。所以，咯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我只好到大哥的公司去上班了。” 金云兴和张玉翠两口子都是明白人，请三妹是真心的，也知道争不过大哥。 金云兴笑道：“大哥，我认输了。三妹，咱先说好，大哥要对你不好，你干不下去了，你二哥家的大门，始终向你敞开着。” 就这样，三妹走马上任，开始了她的常务副总经理的生涯。 正月初八，公司如期恢复上班。 为了配合三妹金晓红，金云飞主动求变，不再按时出现在办公室里，每天早饭后的方向，也不再是下楼而是上楼。 三楼专门辟出了一个房子，加上阳台，改造成玻璃房，玻璃房里摆放了一百多盆花，或挂或摆，琳琅满目，花香四溢。 金云飞也是像模像样，或剪枝，或浇水，比专业花匠还耐心细致。 其实，金云飞对花基本不懂，几十种花，叫得上名的不占三分之一。 金云飞是做给体员工看的，他这是在告诉他们，现在是金晓红副总经理当家，他们得听她的。 隔壁的于克非，还有蒋宗耀，都打电话笑话他，他们五十多岁的人还在奋斗，他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倒过起了退休的生活。 好朋友王九旦也来了。 在楼下得知金云飞当了花匠，王九旦是一边笑着一边上楼的。 “哈哈……大飞，你这是真要当甩手掌柜了吗？” 金云飞也笑道：“他娘的，你的狗鼻子真灵啊。” 花房里有两张躺椅，躺椅间还有茶几，放着从办公室搬上来的茶具。 金云飞坐下，王九旦也坐下，两个人先喝茶。 但金云飞不许抽烟，说要保护花，王九旦只好将香烟和打火机塞回包里。 “羡慕，羡慕啊。”王九旦道：“大飞，我刚在下面看了好久，你那个三妹了不起。她搞的那套企业改革方案和具体措施，我要了一份，我拿回去学习，准备也在我的建筑工程公司搞一番改革。” “哎，我是制鞋企业，跟你那挖土方砌砖头的破公司，有天地之别哟。” “你他娘的别打击我，借用一个成语，触类旁通，触类旁通总行吧。” “嗯，这还差不多。”金云飞道：“不过，九旦，我要提醒你一下。你我是老板，不能冲在第一线，就像我这样，我家三丫头冲锋在前，我在幕后掌控。” 王九旦点了点头，问道：“我那个戴眼镜的助理，是我花大钱从省城请来的，肚子里有干货，你看怎么样？” “嗯，那家伙行。”金云飞也点了点头。 王九旦道：“大飞，说正事，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正好有三件事找你。一，我要在你那个鞋业通讯杂志中缝刊登广告，连登十期。” 金云飞道：“这个简单，你去找我隔壁于克非的小儿子于子冬，现在是他总负责。我建议你的广告登两页，一万元一期，十期能打个八折。” “哎，我不是很熟，你帮我打个招呼。” 点了点头，金云飞问道：“奇了怪了，你是建筑行业的龙头老大，业务多得忙不过来，还需要打广告吗？鞋厂都是小门小户，你稀罕我们这些小生意吗？” “唉，此一时彼一时了。”王九旦道：“不错，前几年我是高枕无忧，不像你们制鞋行业，个体户多如牛毛。现在呢，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纷纷关闭，那里流出的人才众多，是个人拉一帮伙计，买几台设备，就能整一个建筑公司。你知道现在天州市有多少个建筑公司吗？七百三十几个，如雨后春笋啊。” “呵呵，终于知道压力了？” “压力山大啊。我有七百五十人，我得未雨绸缪，确保这七百五十人有事干，有饭吃。” 金云飞道：“我帮你。你先打广告，制鞋行业内有谁要搞厂房，我说得上话的，我帮你牵线搭桥。” “说第二件事。现在要搞商品房了，就是大力发展房地产业，私人也允许搞了。咱们温林县已有三家房地产公司，天州市也已有十一家。大飞，我也想试试，你看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金云飞不吭声了。 王九旦道：“大飞，我个人认为，生意无非就两种，一种是暴利行业，一种是非暴利行业。以前，制鞋行业是暴利行业，建筑行业也是最利行业。” 金云飞还没接话。 “大飞，现在，制鞋行业和建筑行业都竞争激烈，都不是暴利行业了。拿你们制鞋行业来说，以前动不动的每双三元四元五元的利润，现在多少，顶多顶多二三元的利润。当然，现在有外贸鞋，利润还挺高，但一年能有几单外贸鞋呢。” 金云飞忍不住了，“哎，能不能直接说，你哩巴嗦的，我的这些花都快不耐烦了。” “大飞，我的意思是，接下来的暴利行业，就是刚兴起来的房地产行业。” “房地产我不懂啊。”金云飞笑道：“九旦，你知道的，不了解不熟悉的行业，我是不进去的，因为我怕血本无归啊。” 王九旦道：“不了解可以了解，了解了不就熟悉了么。” “有道理。你不是说三件事么？第三件什么事？” 第0250章 品格决定成败 () “第三件事，是你二弟当总经理的五方集团公司，可能要出问题了。” 金云飞诧异道：“不会吧，我家老三在我这里过的年，五方集团有问题，没听他提起过啊。” 王九旦道：“你的兄弟你还不了解？死要面子活受罪，断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主。” “说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事多了去了。”王九旦道：“一，没赚到多少钱，肖战国想退出，其他几个不允许。二，陈冬华想当总经理，郑三宝的那个亲戚也想当总经理，你二弟当然不肯让位。三，你二弟赌博，听说输了不少，我掌握的情况，去年他至少输了一百万。四，陈冬华吸毒，可能他老婆也在吸毒，他们两口子已经堕落。五，郑三宝和他那个亲戚，想联手吞掉五方集团。” 金云飞道：“你说得有矛盾。既然郑三宝想要独吞，为什么又不同意肖战国退呢？” “郑三宝心大，不想让肖战国一人退出，想让你二弟、陈冬华和肖战国三个一起退出。” 金云飞思忖起来。 一会，金云飞问：“首先，我得知道，你王九旦为什么这么关心人家五方集团公司？” “这还用说么。”王九旦道：“肖战国向银行贷款，是我担的保，现在还有两百万。陈冬华两口子，愚公移山似的向我借钱，几万几万的，加起来也快上百万了。他们建的那个五方大厦，我填着七百多万的工程款。大飞，他们要是垮了，我就有上千万的损失。” 原来是这样，金云飞心道，千守万防，王九旦还是陷进去了。 “九旦，我看你是出不来了。” “不会吧，大飞，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不看好他们的五方集团。” “很简单，企业行不行，主要是看人。”金云飞道：“就那几个货，包括我二弟，没有一个是我看好的。” 王九旦道：“反正论能力，你二弟和郑三宝都是不错的。” 金云飞道：“性格决定命运，品格决定成败，性格不行，品格不好，天才也会失败。” “嗯，实话实说，这几个货是不怎么样。” 金云飞道：“先说我二弟，他做任何事，出发点是看对自己是否有利，然后再看大家是否有利。他还有个改不掉的毛病，就是好赌，从小就有的，是改不了的。像我二弟这样的货，眼前也许行，但从长远看，失败是必然的。” “那你为啥不阻止他？或帮帮他？” 金云飞苦笑着反问道：“自己要作死的人，你帮得了救得了吗？” “倒也是，自己作孽，神仙难帮。” “恰好郑三宝也是这样的人，极度的自私自利，估计他那个亲戚也差不了多少。这种人格局不大，却又看不到自己的毛病，总归难成大事。当然，他比我二弟好的地方是不赌，或只是小赌怡情。” 王九旦笑道：“你可能不知道，郑三宝这家伙添了个新毛病，包小三。不，现在是小三小四小五并举了。我听说，他老婆已经开始抓他的现行了。” “这就更不可救药了。” 金云飞道：“肖战国是老实人，他要是像林和平和杨青柳那样，多大的胃吃多少的饭，小打小闹，小日子一定过得好。但他经不起拉拢，当初就是被陈冬华拉进去的，他自己又没有主张，也没壮士断腕的干脆，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那陈冬华呢？” “这个死胖子啊。”金云飞道：“这家伙的毛病，就是经不起诱惑，见了什么都想试试。说句实话，他本不好赌，但就是被我二弟拉入赌场的。这些并不重要，只是这家伙有个最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 金云飞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定有个非凡的女人，你我就是现成的例子。一个失败男人的背后，必定有个坏透了的女人，陈冬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王九旦点着头道：“我知道了，陈冬华的致命缺陷就是他的那个坏老婆。” “对，陈冬华有一个特点，得有人管着他。以前他爸管着他，他啥事都没，后来娶了老婆，要是他老婆管着他，他也会没事。可他老婆实在不怎么样，不仅好吃懒做，而且爱玩，啥都敢玩。结果妇唱夫随，玩到城里，玩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到了玩不出来的地步喽。” 王九旦道：“大飞，帮帮他们，你出手，也许能帮到他们的。” “去，我帮不了他们。” “大飞，用你二弟的话讲，同情心，有点同情心好伐啦。” 金云飞摇着头道：“九旦，脓疮不熟不能揭，只有烂透了才能揭。现在还不是时候，九旦，我劝你沉住气。到一定时候，我也许会出手，但现在绝对不行。” 王九旦只好到此为止，因为他知道，金云飞做了决定，九头牛拉不回来，更何况他只有九个“蛋”。 送走王九旦，金云飞的心思却活泛起来。 搞房地产，金云飞不是没有想过，但他确实不懂，简直是一窍不通，谈何进去闯闯。 不过，蒋宗耀懂，这个老家伙，在港台澳搞过房地产。 金云飞打电话给蒋宗耀，请他来花房坐坐，还征求他意见，可否请于克非同坐。 蒋宗耀欣然而来，而且同意于克非同来。蒋宗耀清高，只顾做生意，不喜欢交往，但除了金云飞。 通过金云飞，蒋宗耀了解了于克非，觉得他人不错，又是同龄人，便渐渐的与于克非有了来往。 但蒋宗耀这人有个怪习惯，他不去于克非那里，也从不邀请于克非去他那里，二人的见面，居然都在金云飞那里。 两个老家伙，一个华侨，一个土豪，居然也有共同语言，就是嘲笑金云飞的花房。 金云飞只有陪笑，不好反驳，因为他花房里的花，有大半是从两个老家伙那里顺来的，蒋宗耀的五十多盆，于克非的也有二十几盆。 冷嘲热讽，金云飞不接话，两个老家伙也就没了兴趣。 喝着茶，于克非问：“云飞，你那个三妹确实干得不错，我想请教，你真的要交班了吗？” 金云飞笑了笑，说道：“老于，在问我之前，你应该先问问老蒋，我那个表妹谢小彩，也就是老蒋的小舅子苏玉海的老婆，现在干得怎么样了。” 蒋宗耀哈哈大笑。于克非问道：“老蒋，蒋总，可以吗？” 第0251章 一拍即合 () 蒋宗耀不紧不慢地呷了几口茶，然后才说道：“我的孔雀服装公司，以前是我一人操心，我夫人苏玉茹辅助。” 金云飞道：“这我们知道。” “我们两口子么，孩子太小，所以有心培养我夫人的弟弟苏玉海接班。这小子是学经济出身的，脑子也聪明，也很有能力。可这小子不干正事，天天玩他的那些爱好，我们两口子很是失望啊。” 于克非道：“我以前听说过。” 蒋宗耀道：“这小子做事，常常出乎意料，比如说跟谢小彩的结婚。老实讲，我们两口子开始是看不起谢小彩的。一个海外经济学硕士，又有千万财富，一个山里姑娘，土得掉渣，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也凑不到一起去嘛。” 金云飞笑了，“呵呵，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就是奇了怪了，这两个人真的凑到一起去了。不仅凑到一起去了，还相处得很好。他们现在的状态，借用一句老话就可以表达，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于克非笑道：“我明白了，就是老婆管住了老公。” “对，就是老婆管住了老公。现在我那小舅子，每天按时上班，晚上还主动加班，一心扑在工作上。现在的孔雀公司，日常事务都由我小舅子负责，我夫人和谢小彩在旁辅助，我只负责大事和局。” 金云飞又笑了，“呵呵……老蒋，我这个表妹厉害吧？你有这个内弟媳不亏吧？” “不亏，绝对的不亏。”蒋宗耀笑道：“总而言之，现在我不在孔雀公司，孔雀公司照常运转。再进一步总结，你们金家的姑娘厉害，个个都很厉害。” 金云飞得意，冲着于克非道：“现在你有答案了吧？厉害的谢小彩嫁到了孔雀公司，更厉害的三丫头留在云飞公司。现在谈交班还为时过早，但假以时日，这种可能性极大。” 于克非叹道：“我又要妒忌了。我那小儿子还嫩，我要想交班，还早着啊。” 蒋宗耀道：“说正事，说正事。云飞，你把我和老于叫来，肯定有什么大事吧。” 金云飞不隐瞒，说了王九旦，也说了房地产。 “云飞，你心动了。”蒋宗耀微笑起来。 “呵呵，公司大权被我家三丫头蚕食，手里又恰好有点闲钱，动点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于克非道：“云飞，你那个朋友王九旦，业内老大，口碑很好，是个不错的人。” 蒋宗耀也点着头道：“我公司的三个厂区，就是这个王九旦建造的，质量没得说，为人也确实不错。” 金云飞道：“从小混到大，好不好用不着你俩说。我问的是他说的房地产，你俩有啥看法。” 于克非道：“我是门外汉，这得让老蒋说。” 蒋宗耀道：“房地产业么，在西方国家已经非常成熟，但在内地，还刚刚起步。原来的海南开发，和深圳特区及国内几个大城市，虽然已搞了几年，但实际上还处于摸索阶段。总的来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房地产业必将成为主流产业，会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 金云飞和于克非认真听讲，实际上也只有听的份。 “一个新行业，要想赚钱，除了胆大和本钱，最关键的是要抓住时机进入。说白了，现在就是进入房地产业的最好时机，将会得到高额回报。就像你俩身处的制鞋行业，老于是老资格，赚钱是躺着赚。云飞你呢，胆子大，又有本钱，进入的时机又正佳，所以你赚了大钱。” 于克非笑道：“我太保守，所以比不上云飞，赚得不如云飞多。” 蒋宗耀继续说道：“最直接的房地产业，就是造房子卖房子，这房子叫商品房。还有，像我和云飞合作的综合购物中心，那叫商业房，主要赚的是租金。另外是街边的门面房，楼上住人楼下商用，实际上应该叫商住两用房，赚的也是租金。此外，把商品房或商住房买来，过几年升值后再出售，这在国外叫炒房。至于海南的那种，干脆就是直接炒地皮，低价买进高价卖出，但炒得太热，才造成后来的崩盘，进去越晚的亏得越多。” 于克非问道：“老蒋，你认为在咱们天州市，搞房地产能赚钱吗？” “肯定的，而且比其他同类城市会赚得更多。因为天州市是沿海首批十四个开放城市之一，开放得越早，投资者就越多，土地价值就升得越快，土地上的房子升值也就越快。” 金云飞不说话，但听得很认真。 等蒋宗耀说完房地产业方面的知识，以及房地产公司的运营常识，于克非先坐不住了。 “云飞，说不如做，要不咱们试试？” 反而是金云飞沉得住气，微笑道：“咱俩干不了吧。” 于克非冲着蒋宗耀道：“老蒋，你挂帅，我和云飞参一股。” 蒋宗耀笑而不语。 金云飞和于克非等着蒋宗耀开口。 合作需要基础，仨人还真有，从前年到去年，仨人在泽谷、城关和罗桥三地，买了不少地，造了不少房，各种用途都有。 而且有个特点，仨家都相邻而居，可以说一荣俱荣。 终于，蒋宗耀道：“云飞，你给句实话，到底想不想试试。” “实话，想试试。”金云飞道：“但我有两个原则，一，只是参股，绝不参与。” 于克非道：“我也是这样。” “二呢？”蒋宗耀问道。 “二，必须你老蒋来管理和经营这个房地产公司。” 于克非也点头表示认可。 蒋宗耀笑了，“云飞，打电话，叫你那个朋友王九旦过来。” 金云飞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道：“老蒋，还是你厉害，王九旦是个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蒋宗耀笑问于克非，“老于你认为呢？” 于克非爽快道：“我听你俩的，没有二话。” 真可谓一拍即合，正中下怀，听说搞房地产，还与蒋宗耀和于克非合作，王九旦大喜，飞速赶到。 王九旦也很会做人，对蒋宗耀和于克非恭恭敬敬，以前辈对待。 坐下后，花房里才恢复了朋友间的融洽气氛。 金云飞问道：“九旦，蒋总要搞房地产公司，想拉你入伙，你有没有兴趣？” 第0252章 云九耀公司 () 金云飞问得巧妙，王九旦立即明白，这个酝酿中的房地产公司，将以蒋宗耀为主导。 虽然有一点点失望，但王九旦知道金云飞的用意，搞房地产太复杂，蒋宗耀至少是半个内行。 更重要的是，蒋宗耀身份高贵，不仅是归国华侨，还是县政协常委和市政协委员，有他当法人代表，几乎可以畅通无阻，各种关节根本不是障碍。 王九旦再想，我有建筑工程公司，家大业大，很难再有精力去主导一家公司，金云飞又是甩手掌柜，不喜欢打交道，不懂房地产业，还真需要蒋宗耀这样的人物出面。 于是，王九旦道：“能跟蒋总还有于总合作，是我王九旦的幸运和福份。” 意思很明白，金云飞笑道：“九旦，以后跟我学，就叫老蒋和老于，蒋总和于总已不存在了。” 王九旦也笑道：“那我更感荣幸，除了建筑行业，我啥都听大飞的。” 蒋宗耀笑了，于克非也笑了。 蒋宗耀也很直接，提了个最重要的问题，“大家看看，股份如何分配？” 于克非和王九旦都不说话，等着金云飞先开口。 金云飞道：“老蒋，你来控股，剩下的我们仨平分。” 蒋宗耀又看向于王二人。 于王二人都同意金云飞所说。 蒋宗耀道：“好了，我要搞个新玩法，四人平分，总投资两千万。” 金云飞不客气，点着头道：“但要明确，你老蒋是法人代表，董事长兼总经理。” “好吧，我先提一个条件。”蒋宗耀道：“你们三家，每家要出一人到房地产工作。” 王九旦道：“我派我老婆去，她在我建筑公司负责行政和人事，我想应该能行。” 于克非道：“我派我的小儿媳去，她不大情愿待在制鞋行业，具体的工作，由老蒋你安排。” 金云飞正要开口，蒋宗耀道：“云飞，你家我比较了解，我要点名，你得放人。” “呵呵……老蒋，我这里可没有懂房地产的人啊。” “你岳父，我不需要他懂房地产，但我需要他帮我管理财务。” “没问题，回头我找我岳父说说。” 谈笑间，一家名叫云九耀的房地产公司诞生了。 云，金云飞的云，九，王九旦的九，也是九鼎公司的九，耀，蒋宗耀的耀。这名字起得不怎么样，但这是蒋宗耀的提议，一家出一个字，二九归一，就有了这个云九耀。 一切由蒋宗耀主导，金云飞放心，于克非和王九旦也就跟着放心。 晚上，金云飞特地把岳父岳母叫到自己房间，和岳秀清一起，向老两口说明情况，征求意见。 岳秀清还被补充了一句，“爸，人家老蒋是特别点名要你去的。” 岳父道：“问题是我不懂房地产啊。” 金云飞道：“爸，你去了只管一样，就是管财务，把财务制度和财务班子搞起来。我跟老蒋说好了，别的不用你管，人也不用你挑。” “这还差不多。”岳父点着头道。 岳秀清问：“云飞，老蒋有没有说过，这个房地产公司设在哪里？” “十有八、九是在泽谷镇。老蒋还没定，估计他会问我，我也倾向把公司设在泽谷镇。” 岳秀清笑道：“爸，这样的话，你和妈也不用分居两地了。” 岳父笑道：“爸快六十了，干不了几年了。老了老了，没想到连着要待两家大公司。” “爸，说明你有能力么。”金云飞道：“我还给老蒋说了，我爸年纪大了，坐办公室还行，什么出差什么跑腿，都不会让你去干。” 岳母问道：“云飞，秀清，爸去了房地产公司，他这边的一摊事交给谁来负责？” 金云飞道：“我还没想好。” 岳秀清道：“这个好办。云飞，三妹的老公谌浩轩不是快要来了么，就让他接爸那摊子事，同样担任总经理助兼销售部经理。” “行，我明天跟三妹说一声，让她老公快点过来。” 岳父看着金云飞问道：“云飞，你真想去搞房地产吗？你真打算不做鞋了吗？” 不等金云飞开口，岳秀清要抢先说话，金云飞笑着拦住了她。 “爸，关于你说的两个问题，我正要向爸妈请教，我有三个问题。一，三丫头行不行？二，我要离开公司，公司能不能保持下去？三，我去搞房地产行不行？” 女婿的三个问题，让岳父看了岳母一眼，闭上嘴不说话了。 岳母微笑道：“云飞，你的这些问题，不该问我们的。说白了，我们也是给你打工的，对你的发展，我们既说不好，也不该说。” 金云飞笑道：“秀清，住在一起好些年了，咱爸咱妈还是没把我当儿子看待啊。” 岳秀清道：“爸，妈，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就是想听到你们的真心话。” 岳父点了点头，终于开口，“云飞，根据我的观察，你的三妹值得信任，值得重用。但她还嫩，为人处事也远没你圆滑和周到，面接手，恐怕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但是，你要是离开公司，我看够呛。怎么说呢，你三妹的理念和规划太现代化，跟制鞋业有点不相适应，也就是咱们常说的不接地气。至于你去做房地产行不行，我不能说，上辈子不管下辈子的事。也就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我不能干涉你。” “爸，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两个问题了。”金云飞道：“一，我不会去搞房地产。但是，我会投资房地产，就像我答应老蒋的那样，就是只投资不参与。二，我不会放弃制鞋业。现在让三妹参与，只是培养她，同时也是让我自己和秀清及大妹都轻松一点。” “嗯，云飞，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制鞋是你的立身之本，你能坚守，就是你的成功之道。” 岳母也说道：“云飞，你爸常说，有两种人很难失败。” 岳秀清道：“这个话，我小时候就听爸说过了。” 金云飞忙问：“爸，是哪两种人？” 岳父笑了笑，谦道：“云飞，你已成功到用不着我的心得体会了。” “爸，家里人说话，用不着藏着掖着。”岳秀清道。 第0253章 两种人很难失败 () 岳父说道：“一种人，像我和你妈，我们搞财会的，就是有门专业技术的。到哪里都有饭吃，一辈子都有饭吃，退休了也能找到事做。” 金云飞道：“就像农村的五匠。” “云飞，你说得不对。”岳父道：“你说的是以前。据我的观察，随着时代的发展，农村五匠很可能会被淘汰。未来的手艺人，应该是那些有门专业技术的大学生。” 岳秀清道：“我很赞同爸的说法。云飞，像咱们搞出口，需要聘请报关员，我看报关员就很专业，咱们缺了他就不行。从这个意义上讲，报关员也是手艺人。” 岳母道：“其实，秀清和秀文也是手艺人。秀清在金融系统工作了八年，管理一家储蓄所或分理处胜任有余，现在最缺她这样的人才。秀文是教书的，她教书很有一套，年纪轻轻就评上了特级教师，哪个学校都抢着要。” 岳父道：“云飞，你也是手艺人。” “我？是说我会做鞋吗？” “不是做鞋，是管理一家鞋企的能力，凭着这个能力，你到哪里都是人才，都能找到工作，也就是都有饭吃。” “这倒也是。”金云飞问道：“爸，那第二种人呢？” “第二种人，就是有家业并坚守的人。就像咱们对面的那几个小吃摊，炸油条已传了三代，卖小笼包子的已卖了二十多年，那个卖豆奖的也是第三代传人，那个卖炒面的也已有十几年。他们都有家业，并且一直坚守，这样的人不会失败。” 金云飞点点头，由衷地说道：“爸，谢谢你的教诲，制鞋是我的立身之本，我会坚守的。” 岳父问道：“云飞，我向你请教一个成语，小富即安，是褒义还是贬义？” “应该是贬义吧，指的是保守思想。” “可我却不这么看。”岳父道：“我认为这个成语有正面意义，至少也是个中性词。小富即安怎么了，这世上大富大贵的人很少，顶多是百分之几。而绝大多数的芸芸众生，要做的就是小富，小富即安就是保住小富，这有什么不对的呢。” 金云飞琢磨了一下，觉得岳父说得很有道理，“爸，你又教了我一招，是要让我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守住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哈哈，其实你很懂，云飞，只是你不常想罢了。” 岳父和岳母起身而去。 老俩口有意思，还手牵着手，在女儿女婿面前秀了把恩爱。 金云飞和岳秀清笑了好一会。 岳秀清提醒道：“云飞，爸的话还没说完呢。” “哦，还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关于三妹的。至于具体内容，你自己了解一下就明白了。” 第二天，金云飞按时上班，想把三妹叫过来，问问她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三妹身份特殊，又刚上任，岳父岳母不好说，就是老婆和大妹也不敢随便开口。 让金云飞没想到的是，先来办公室找他的人，是他的大娘舅谢伯顺。 “大娘舅。”金云飞急忙起身，因为大娘舅几乎不进他的办公室，今天进来，必有要事。 “云，云飞，我和你大娘妗，我们准备回家去了。” “为什么啊？”话一出口，金云飞就明白多此一问，因为三妹的冗员裁减措施，让大娘舅唇亡齿寒了。 “大娘舅，你坐下，慢慢说。”金云飞给大娘舅倒来一杯热水，还递给他香烟，并点上了火。 说起来，大娘舅大娘妗也是可怜，老两口都年过六十，子孙二三十个，却没一个愿跟他们同住。更有甚者，老家的房子和几亩薄地，也被几个儿子部瓜分。 好在有金云飞，收留了大娘舅大娘妗，从每年给一二万块，到现在每年给五万块，让老两口有了点养老钱。 但金云飞也知道，老两口心软，儿子女儿不敢来，但常派孙子孙女或外孙外孙女来，隔三差五的，每回来都要钱，老两口也总是有求必应。 金云飞也有招，老两口的工资分成三份，一份直接交给老两口，一份交给母亲，老两口用没了再给，还有一份金云飞亲自保管，这是老两口将来真正的养老钱。 金云飞还有一招，就是不收大娘舅家的其他人进公司上班，二娘舅三娘舅二娘姨小娘姨，却都有人在公司上班。 这几年，应该是大娘舅大娘妗过得最舒坦的日子。 现在三妹搞公司内部改革，先拿保卫科开刀，二十一个减到十个人，这二十一个人部来自谢家村，都带亲沾故，大娘舅大娘妗不傻，心想与其被赶走，不如自己主动走。 “云飞，我和你大娘妗都老了，干不动了。我们，我们想回家去。” “大娘舅，老家你们没房子了，宅基地也没了，你们回去住哪里啊？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你准备住谁家？他们愿意你去住吗？” “云飞，大外甥……”大娘舅顷刻老泪纵横。 金云飞急忙帮大娘舅擦泪。 “大娘舅，你信你的大外甥吗？” “信，怎能不信呢。” “信就好。”金云飞道：“大娘舅，只要有你大外甥在，你和大娘妗哪里都不能去。只要有你大外甥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和大娘妗。” “云飞……”大娘舅道：“三丫头，三丫头也是对的，以前你给我们一年五万块，其实我们也花不了这么多。你要是去外面招人，两个人一年三万块就够了。所以，我和你大娘妗可以留下来，但这钱数要降下来。” “大娘妗，这事以后再说。” 大娘舅道：“不，你要马上答应，不然，我跟你大娘妗马上就走。” 大娘舅和大娘妗主要负责成品仓库，入库出库，这些年是零差错，可谓劳苦功高。 这个岗位也太重要，让别人干，金云飞还不放心呢。 “好吧，大娘舅，我答应你。”金云飞道：“但是，大娘舅你记住，那个岗位，你和大娘妗要给我守住，至少给我再守五年。” “大外甥，这没问题。” 金云飞说服了大娘舅，并把他送出了门。 也就差半分钟，大娘舅走后，三妹金晓红走了进来。 “大哥，大娘舅告我的状了？” 第0254章 无赖操作法 () 金云飞哼了一声，又瞪了金晓红一眼，“你把大娘舅大娘妗给吓着了。” “嘻嘻。”三妹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大哥，你公正的评价一下，这一个月我干得怎么样？” “还行，能打七十分。” 的确，公司运营正常，没出啥大事，这就算是成功。 金云飞道：“但是，你不能学我，只管杀不管埋。”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啊，你先拿保卫科开刀，我赞成。可裁减下来的十一个人，都是沾亲带故的，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就是让他们回家，你也得明确地跟他们说啊。” 三妹摊着双手说道：“请大哥帮我想个办法。” 金云飞拿出一张，递到三妹面前，“你自己去联系，但我跟他们已经说好了。三人去王九旦的建筑公司，三人去孔雀公司，三人去蒋宗耀新办的房地产公司，两人去隔壁的九鼎公司。你告诉这十一个人，去这些单位，主要也是干保卫工作。只要干得好，待遇不仅不降，反而还会增加。但要是不好好干，就会被无情开除。” “大哥，谢谢你。”三妹问道：“但是，大娘舅和大娘妗的事呢？” “哼，你是否透露了要调整他们的意思？” “对不起，大哥，我是有这个意思。” “三妹，要说你还嫩着呢。”金云飞道：“管仓库，管入库出库，必须要可靠的人，要有责任心的人。这些年，大娘舅大娘妗是零差错，你到哪里去找他们这样的仓库保管员？” 三妹道：“我有几点想法。大娘舅大娘妗的工资太高，年龄太大，文化程度也不高。” “哼，我一一反驳你。”金云飞道：“工资太高，我已跟大娘舅说好了，二人一年三万，你可以对外公布。原来给五万，这减掉的两万，我个人给他们。年龄太大，我看一点都不大，大娘舅大娘妗都是练武之人，要比一般人至少年轻十岁，我看他们还能再干十年。至于文化程度，我看够用就行，大娘舅和大娘妗都是小学毕业，完能够胜任仓库保管员这个工作。” “照大哥的意思，是暂时不能换了？” “把暂时二字去掉，是不能换。” “好吧，我听大哥的，仓库保管员暂时不换。” 金云飞松了口气，问道：“三妹，你下一刀要砍向谁呀？” “大哥，别说得这么吓人。”三妹道：“下一步，我要调整质检科。你原来搞的，是公司设质检科，而实际的质检员，却分属于各个车间。我的方案是，把所有质检员集中到质检科，不归各车间管辖。工作时，由质检科分派任务，也只向质检科负责。” 想了想，金云飞道：“这个主意好，我支持你。” “但是，三十多个质检员太多了。大哥，我想减到二十个，包括质检科领导。” 金云飞哦了一声，“三妹，这一下子又要减掉十三个人，有点多，我也没法安排啊。” “那怎么办。我已经反复测算过了，质检科两个人，质检员十八个，肯定足够了。” 金云飞道：“那就给他们开个会，用考核的办法，合格的留在质检科，不合格的当普通员工。当然，转为普通员工的，要给点经济补偿。” “只能先这样了。”三妹道：“大哥，质检科的问题解决后，我想接着解决各车间的管理人员。十五个车间，共有六十七个管理人员，我要减少到四十五个，平均每个车间三人。” “暂时不行。”金云飞道：“三妹，这是公司的中层干部，你要裁减的话，会引起公司动荡的。” “大哥，中层管理确实太多了。” “嗯，这样。”金云飞道：“你先把风吹出去，愿意调整工作的，或主动去当普通员工的，公司会发一笔补偿金。但等到凉鞋季结束后，用考核后淘汰的办法，那就不会再发补偿金了。” 三妹笑了起来，“大哥，我懂了，就是催他们主动让位。” “三妹，你还有什么事？”金云飞问道。 “大哥，你只给公司留了三百万的流动资金，远远不够啊。这马上就要发工资了，可公司的帐户上，只剩下区区十七万元。” 金云飞笑了，“呵呵，这我不管，这是你该操心的事。” “大哥，我是认真的。”三妹跺着脚喊道。 “嗯，我给你出两个主意。”笑了笑，金云飞道：“第一个主意，可解你燃眉之急，你去找任何一家银行贷款，都能贷到五百万，这是云飞公司的信用额度。但你借钱你签字，我不会签字。” “大哥，算你狠。那第二个主意呢？” “第二个主意，你要有一个进多出少的收支计划。也就是你在采购原料的时候，要尽量多赊多欠，在卖鞋给经销商的时候，要尽量少赊少欠，要尽量多收现金。每一个月，只要你进多出少达到五百万块以上，你的流动资金就没有问题了。” 三妹笑道：“大哥，你这是无赖操作法。” “臭丫头。”金云飞笑骂道：“这是行规，大家都这么干，何来无赖之说。记住了，你要不这样干，以咱们这样规模的公司，别说三百万，就是给你三千万的流动资金，你也撑不了三个月。” “好吧，就照大哥你说的去做。” 说着，三妹起身要走，金云飞叫住了她。 “哎，你的那个谌什么，他什么时候来上班啊？” “大哥，人家叫谌浩轩，是你的法定的三妹夫。” “噢，呵呵……三妹夫，谌浩轩，他什么时候来上班？” “下周，下周三前一定报到。” 金云飞道：“这样，我想让他担任总经理助理兼销售部经理，你看怎么样？” 三妹愣了一下，忙问：“大哥，那是岳伯父的位置，让浩轩接替，那岳伯父怎么办？” 金云飞笑而不语。 三妹嚷道：“大哥，让浩轩挤掉岳伯父，大嫂非骂死我不可。” “怕了？”金云飞笑着问。 “怕了，得罪岳伯父就是得罪大嫂，得罪大嫂就是得罪大哥，借我十个胆，我也不能得罪大哥啊。” “呵呵，听着有点别扭。”金云飞笑道：“但是，还是要你先回答我，你老公能不能当销售部经理？” 第0255章 销售经 () 说到自己的老公谌浩轩，三妹金晓红可一点都不谦虚，“大哥，我保证他比岳伯父干得更好。” “吹牛没用。”金云飞笑道：“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出水才见两腿泥嘛。” “大哥，我再强调一次，他是我老公，是你的三妹夫，你要有起码的尊重。什么骡呀马呀的，难听死了。” 金云飞道：“可是，销售部经理，要直接跟六百多个客户打交道。那是一支三教九流的队伍，跟他们打交道，最重要的是接地气，可我的三妹夫是个硕士，他适应得了吗？” 三妹点着头道：“所以，请大哥给他一个适应期，也请大哥教教他。” “行，等他来了，我改造改造他。” 三妹笑着问：“那，那大哥准备给他开多少薪水？” 金云飞反问：“在你的计划里，你打算给财务部经理，也就是我岳母开多少薪水呢？” “固定年薪十万，加浮动年薪十万。” “那你的老公，我也给固定年薪十万，加浮动年薪十万。” “大哥，那可是硕士啊。” “什么硕士博士，在我这里都是一个样。”金云飞道：“老实讲，我拿他当新人对待，开这么高的工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好吧，听大哥的。” 金云飞端着脸说道：“还有，你要告诉他，试用期三个月，他要干得不好，我照样要他滚蛋。” “大哥，你文明一点。” “就是滚蛋，要不是我妹夫，他干不好，我会拿脚踹他的。” 三妹拿大哥没办法，大哥这人挺怪，不高兴时不会骂人，高兴时反而会爆点粗话。 “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安排岳伯父了吧？” 金云飞说了岳父的去向，和云九耀房地产公司的筹建情况。 原来如此，三妹心道，还是大哥厉害，都说狡兔三窟，大哥到处投资，都快九窟了。 其实，金云飞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却也大赞三妹，她铁面无私，又是裁人，又是降薪，到目前为止，她能帮公司节省上百万元的开支。 几天以后，三妹夫谌浩轩果然来报到了。 三妹标新立异，不办婚礼，金家只办了六桌酒席，在酒宴上，三妹自己宣布自己结婚了。 还有，三妹宣布，她已有身孕，预产期将在九月中旬。 作为一家之主，金云飞哭笑不得，但三妹振振有词，说什么这叫一步到位，以后方便。 有了老公，有了孩子，女人的使命完成，以后就能一心一意地创业了。 也没什么蜜月，谌浩轩周三到，周四办酒席，周五谌浩轩就开始上班。 谌浩轩上班头一天，是工作交接，金云飞的岳父岳东平，用了一天时间，与谌浩轩完成了工作交接。 其实岳东平说得不多，只是让谌浩轩接替自己后，他在旁边指点。 谌浩轩请教销售技巧，岳东平让他去问金云飞。 这天下班后，谌浩轩来找金云飞，手里还拿着钢笔和笔记本。 金云飞笑道：“浩轩，你把钢笔和笔记本收起来，我就告诉你。” “大哥，我什么都不懂，你得多教教我。”谌浩轩点点头，只好笑着收起了钢笔和笔记本。 金云飞道：“作为老企业，最大的优势是有一个完整的销售体系和销售规则。鞋样、品牌、技术、资金和员工等，都比不上销售的重要，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广大经销商才是咱们的财神爷。” 谌浩轩点着头应了声是。 “我这里和你的办公室，都有一张国内市场销售图，上面一目了然，咱们公司已基本上占领了国的所有市场。按照制鞋行业的划分，国共有三十五个大市场，六十三个中市场，一百零五个小市场。按照咱们公司的销售策略，大中小三级市场确定的经销商分别为五个、四个和三个，因此，咱们目前总共有大大小小的经销商六百七十二个。” “大哥，也就是说，已经饱和了。”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对，咱们要巩固的就是这六百七十二个经销商。一般情况下，只要他一个月内来订货，咱们就得认他是咱们的客户。三个月不来订货，咱们就淘汰他，就可以发展新的客户。” “大哥，请你继续说。” “这些经销商，个个都是人精，人精里的人精。他们有的已经做了十多年的生意，对鞋业的了解程度，不输于我这样的企业老板。我把他们称为业余信息员，你跟他们搞好关系，能让他们主动开口，你就能掌握市场行情，和制鞋业的发展趋势。” “大哥，我跟晓红一起，跑过一些市场，你说的我深有同感。” “浩轩，你是工商管理学硕士，文化程度高，但你一定要尊重他们。他们文化水平不高，平均的话，可能连初中都没有，不少人甚至还是文盲。他们粗鲁，说话随便，到货晚了甚至会骂人。但你不能急，顾客是上帝，他们就是咱们的上帝。” “大哥，我会记住的。” “按照地域划分，咱们的经销商可以分为这么几类，在销售时应该区别对待。一，是本地人，也就是咱们温林县人，大约占五分之一多。二，是天州市其他县人，实际也是本地人，大约也有五分之一。上述两类经销商，一般都是电话订货，不会上门而来。对他们，欠帐的上限是二十万元，没超过二十万，咱们不催帐。超过了二十万，可以直接让他们付钱。” “三，是市场当地人，大约占五分之二，他们有时上门订货，有时电话订货。对他们只有一个原则，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先见到钱，再给他们发货。用我们的行话讲，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四，就是剩下的五分之一，他们都是老客户中的老客户，跟我就是朋友关系，财力也比较充足。我对他们呢，反而把欠帐额度定为十万元，超过十万部分，必须现金结帐。但有一条，他们的订单，绝对绝对不能耽误，宁愿耽误其他客户的订单，也要尽量满足他们。” 谌浩轩点着头道：“大哥，你得告诉我，哪些客户属于这个第四类。” 第0256章 云九耀挂牌 () 金云飞道：“我有专门的名单，就放在你办公桌中间的大抽屉里，你拉开抽屉就能看到。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认识并记住的。” “大哥，请你继续。” “为了维系与经销商的关系，制鞋业形成了自己的返利规则，就是每年的年底，要向经销商返还一定比例的货款。至于返还多少，每个企业根据自己的情况，都不一样。咱们公司呢，返利规则分为六个档次。年销售额在十万元以下的，返利百分之一。年销售额在十万元到二十万元的，返利百分之二。年销售额在二十万元到五十万元的，返利百分之三。年销售额在五十万元到一百万元的，返利百分之四。年销售额在一百万元以上的，返利百分之五。还有一档，不管销售额多少，我会列一个名单，在原有返利的基础上，再加一个百分点。” “大哥，岳伯父说，试销期和鞋季结束期，有特别的销售规则，请你详细的说说。” 金云飞道：“试销期，说白了就是新鞋样上市，谁心里都没底。所以有一条铁律，不能欠帐，一分钱都不能欠。当然，咱们是名牌产品，只要是云飞牌鞋，不存在卖不出去的问题。可咱们就是要树立咱们的品牌效应，经销商也愿意配合，这就为整个鞋季开了个好头。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就是确保流动资金不出问题。” “至于鞋季结束期，一般为期一个月左右。也就是说，当一种鞋离销售结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你就得考虑结束的问题。这问题就是，你的仓库里不能有存货，你要把生产规模逐渐缩少，要随时与调度员和生产部门保持沟通，千万不能盲目生产。” “还有一点，在鞋季结束期，是可以适当降价的。至于降价多少，就由你这个销售部经理掌握。但有一条原则就是保密，给一个经销商降价和降价多少，绝对不能让其他经销商知道。” 谌浩轩问道：“这就是说，在平时的销售中，不存在讨价还价的问题。” 金云飞道：“绝对不能讨价还价。因为跟一个经销商讨价还价，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同样的鞋会有不同的价格，那非乱套不可。还有就是，咱们是著名企业，是著名品牌，在国内市场，咱们的鞋基本上是畅销产品。就供求关系论，是属于卖方市场，咱们有定价权，如果允许讨价还价，咱们就掉份了。” 说了老半天，金云飞两手一摊，表示已经说完了。 谌浩轩一边起身，一边问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略作沉吟，金云飞道：“对了，就是你的几个手下，经验比较丰富，你有问题，可以问问他们。他们一共四个，平时接待室一个，销售室三个，其中两个负责销售，另一个专门负责记录统计。你要安排好，让他们轮流转岗，不要固定在一个岗位上。最后一条，每天的销售记录，要在下班前做好，打印出来后，交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及财务部生产部各一份。” 谌浩轩确实不错，仅用几天就进入角色，半个月下来，销售没出什么问题就是成功。 外贸鞋做完后，就进入了凉鞋季节。 与往年不同，受大市场疲软的影响，凉鞋也受波及。 金云飞最关心的利润，也是直线下降，以前每双凉鞋的纯利，没有三元也有两元，现在满打满算只有一元五，这还是在三妹大刀砍人，裁掉七十几名冗员后才取得的。 这还算好的，隔壁的于克非，每双凉鞋的利润勉强只有一块，李腾云和谭炎灯的更只有七角和八角。 金云飞不得不佩服三妹，三妹有个口号，叫什么向管理要利润，她裁掉七十几个人，人均产量却反而提高三点五双，不得不说这就是管理产生的效益。 好在云飞公司有品牌效应，销售还算火爆，三妹又有一个口号，叫做薄利多销。 云飞公司在裁人后，还有近九百员工，日产量依旧保持三万双以上，成品仓库也基本上是零库存。 市场大势，非人力可阻，金云飞不急。 五一劳动节这天，云九耀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正式对外挂牌。 果然如金云飞所料，蒋宗耀有浓厚的乡土情节，他老人家祖籍泽谷镇，就把云九耀总部设在了泽谷镇。 泽谷镇说小是小，但也挺大，仅过五年，城区面积就从一点八平方公里增加到九平方公里，常住人口也已突破十万。 像九旦大厦这样十层以上的高楼，在泽谷镇没有几栋，蒋宗耀把云九耀设在了九旦大厦的七楼。 蒋宗耀也是大手笔，一出手就租了七楼的一半，除了会议室和会客室等，办公室就有二十几个。 王九旦可乐坏了，九旦大厦是他的私产，几乎耗掉他三分之二的钱，但建成后，进驻的净是些不起眼的公司和办事处。 现在好了，带着外资的云九耀进驻，让王九旦顿有蓬荜生辉之感。 金云飞本来不想参加云九耀的挂牌仪式，可经不住王九旦连打五个电话，只好姗姗来迟，等牌挂出，他才露了露脸。 知道金云飞不爱热闹，趁着道贺的人群涌向七楼，王九旦拉着金云飞进了自己的专用电梯，直达自己的办公室。 金云飞坐在王九旦的老板椅上，喝着王九旦泡来的铁观音茶，坏坏地笑道：“九旦，我能提个意见吗？” “尽管提，哈哈，今天我高兴，任何讽刺打击我都能承受。” “九旦，听着就是九蛋，这个蛋，不好听。所以我一进你的九旦大厦，就觉得别扭，就觉得自己像钻进了蛋里一样。” “去你的，九旦是父母起的名字，我无能为力。再说了，我把大楼取名为九旦大厦，都是你大飞的缘故。” “咦，都学会倒打一耙了？” 王九旦道：“都怪你，拿自己的名字搞了个云飞公司，我只好向你学习喽。” “呵呵……”金云飞瞅着王九旦笑道：“好吧，既然你是我的学生，那我就猜猜你现在的心思。” “好啊，你猜，猜中了我有重奖，重重的奖赏。” 第0257章 打击迷信 () “你王九旦的高兴，还带着一点不高兴。因为你胃口很大，当初找我，是想二一添作五，两人合办房地产公司。现在是四个人合办，你小子一定是不满足的。” “猜中了，得分。”王九旦喊道。 “你的高兴，有三份真高兴。一份真高兴，是你终于与蒋宗耀搭上了关系。老蒋的社会地位，远非你我能比，有了老蒋这个大神，你的人脉资源，足能提升三五个档次。这对我也许没用，但对搞建筑工程的你来说，实在是受益无穷。” “大飞，你他娘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第二份高兴，是一般人都能猜得到的。现在建筑市场竞争激烈，你这个龙头老大都很紧张。但有了云九耀，你的建筑公司就不愁没活干。所以，老蒋老于，还有你我，搞这个云九耀，你小子得利最大。” “哈哈，这众所周知，算你得分。但我最感兴趣的是，第三份高兴是什么高兴。” 金云飞呵呵笑道：“这份高兴，是你高兴中的最高兴，因为你终于让你老婆有了用武之地。看刚才你老婆那个劲头，屁颠屁颠的，乐得连我都不招呼，估计她把部身心都投入到了云九耀公司。这么一来，你老婆就无暇再来理你。你小子自由了，你狗日的可以花天酒地了。” 王九旦瞅着金云飞，猛地攥住金云飞的手，一边摇着一边道：“知音，大飞，你是我的知音啊。” “去。”金云飞甩了王九旦的手，笑道：“重奖，你的重奖呢？” “你稍等。” 王九旦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细长的木箱子，木箱子是新的，还没上漆。 木箱搁在大板台上，王九旦打开来，箱里铺着绸布垫着棉花，赫然躺着一把宝剑。 宝剑上有锈，甚至有土，显然是从地下挖出来的。 金云飞对古董一窍不通，只知道这是剑，年头应该不少。 “大飞，开眼了吧。这是一个朋友卖给我的，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你看值不值？” “真的假的？”金云飞只看只问，却没想伸手拿起来看看。 刀枪剑戟，金云飞倒不陌生，小时候在外公家学武，他是都耍过的，但古剑还是头一次见。 “绝对是真的。付钱前，我专门从省城请了个专家来鉴定。专家说，这是唐朝初期将军才有资格佩戴的剑。大飞，有一千三百多年啊。” “专家还说了什么？”金云飞淡淡的又问了一句。 “专家还说，可能是唐朝某位将军的陪葬品……哎，大飞，你怎么了？” 原来，金云飞的脸色骤然变了。 金云飞伸手一掀，将木箱关上，哼道：“你请的那个专家，肯定是个狗屁专家。” “胡说八道，人家有正规单位，在省城名气很大的。大飞，鉴定费就是八千，加上来回费用，整整一万块啊。” 金云飞一本正经的说道：“九旦，你在作死你知道吗？” “啥意思？大飞，你啥意思？” “一方面，你这不是古董，古董是可以卖的。你这是文物，买卖文物是犯罪的，是要坐牢的。那个狗屁专家见钱眼开，肯定没跟你说过这个道理。” 王九旦愣了，“大，大飞，你别吓我啊。” “还有更吓人的呢。”金云飞道：“另一方面，你说你这把破剑，可能是陪葬品。我记得小时候，我外婆跟我说过，地里挖出来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回来搁在家里，坟里的东西更是不行。为什么？三个字，不吉利。” 这下，王九旦整个人都傻住了。 说到迷信，其实金云飞一点都不迷信，反倒是王九旦，十足的迷信鬼，建九旦大厦时，光请风水先生就花了好几万。 金云飞的分析，戳中的是王九旦的软肋，犹如醍醐灌顶。 金云飞却起身就走，真的是走。 王九旦反应过来，一把拽住金云飞，结结巴巴地问道：“我，我咋办？” “咋办？就你收着这晦气的玩艺儿，你的办公室，甚至你这大楼，我都不想多待一分钟。” “说办法，赶紧说办法嘛。” “捐出去，赶紧捐出去。送到县文物局，还得说明情况，以绝后患。” 也只有这法子，才叫一了百了，王九旦明白过来，也不再理会金云飞，抱着木箱就往外跑。 王九旦真的照金云飞所说，叫司机开车，带着破宝剑直奔县文物局。 这还不算，为了去除晦气，王九旦请了他认为该请的人，折腾一番，又花了好几万块。 当然，这是后话。 至于金云飞，真不想再待在王九旦的办公室，不迷信，并不代表不讲究，心理作用还是有的。 看着王九旦跑了，他步行下楼，来到位于七楼的云九耀公司。 蒋宗耀和于克非也都不喜欢热闹，两个人正躲在办公室谈事，金云飞先打电话再找门，自然很容易地就找到了。 不等金云飞坐下，于克非就问：“云飞，你和九旦跑哪里去了？他人呢？” 金云飞也不隐瞒，把王九旦的破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听罢，蒋宗耀和于克非二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蒋宗耀也是迷信之人，笑过之后，问道：“云飞，这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考考你，我为什么不用八楼，而是把公司放在七楼吗？” 于克非道：“老蒋，这个疑问，我也正要讨教呢。” “就是七上八下呗。”金云飞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蒋宗耀竖起拇指大赞。 于克非恍然大悟。 蒋宗耀指了指金云飞，笑道：“用你的话讲，你说你不迷信，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于克非也笑道：“我也不相信。” “两位老哥，任何事物都要一分为二。”金云飞道：“我家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是什么都不讲究的。后来慢慢的讲究起来，但也仅限于风水知识。我始终认为，迷信要不得，风水有讲究。总之，风水还是有点科学，也是值得讲究的。” 于克非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跟九旦有所不同呗。” “老于，不是有所不同。九蛋这家伙，迷信得极端，有点走火入魔的样子。” 蒋宗耀问道：“云飞，九旦怎么个走火入魔了？” 第0258章 隔行如隔山 () 金云飞告诉蒋宗耀和于克非，无论是大项目还是小工程，私人造屋还是单位建房，修桥或是铺路，王九旦或他父亲，必定亲选动土的日子和时辱，绝对的一丝不苟。 “说起来，也怪不得王九旦，他父亲他祖父都是泥水匠出身。农村的五匠，特别是木匠石匠泥水匠，都有自己的讲究，也总是特别的讲究。王九旦接了父亲的班，自然要受他父亲的影响。” 于克非道：“云飞你说得对，讲究总比不讲究好。” 蒋宗耀道：“知道我为什么欣赏王九旦吗？我孔雀公司的厂房就是他建造的。当初开工时，他就特别讲究，很中我意。我当时就想，这个年轻人看似大大咧咧，土豪模样，做事却特别认真周到，是个能成事的人。” 金云飞笑道：“刚才，我还跟他说，咱们四个合作，他是最大的赢家。咱们要造房子，那业务肯定首先让他去做，他就不愁没活干了。” 于克非点头笑道：“还真是这样。” 蒋宗耀起身，拿过三张缩小了的地图，分递给金云飞和于克非，“两位看看，我在泽谷和城关及罗桥分别看中了一块地，看看行不行。公司开张了，就得尽快定好目标，如果可以，我打算在这个地方建设三个小区。” 没想到蒋宗耀的办事效率这么高，金于二人埋头细看起来。 还有三份书面资料，分别应对三地。 看完，金云飞说好。 于克非本想说些什么，见金云飞只说一个好字，他也就跟着说了一个好。 蒋宗耀道：“你们俩什么意思，说点具体看法嘛。” 金云飞坚决不说。 于克非道：“老蒋，我们不管事，我们不能干扰你的工作。” 蒋宗耀伸手指了指金于二人，叹道：“讲究，你们也太讲究了。” 金于二人还是只笑不说。 “好，你俩不说，我说总行吧。”蒋宗耀道：“这三块地上的房子造好后，大约有三十二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以每户八十平方计算，可供四千户入住。土地价格约每平方五百元，建筑成本约每平方六百元，加上其他开支，总成本每平方一千两百元。我的计划是，销售价定在每平方两千元，咱们的毛利是每平方八百元，再刨去其他开支，净利应该在每平方六百五十元以上。” “咱们的注册资金是两千万，实有资金也是两千万，其实是远远不够的。解决资金问题的途径有三，一是向银行抵押贷款，我已联系好了银行。二是施工单位带资入场，我也与王九旦说好，他将至少垫资五百万。三是实行预售制度，就是房子建到一定程度时，咱们可以提前出售房子，这样就能缓解资金困难。” “这是咱们的起步项目，我跟王九旦说好，工期越短越好，一年内必须竣工，最好是十个月内可以入住。对你们两个，我也有要求，你们可以不说话，可以袖手旁观。但当房子预售开始，需要大力宣传推广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站出来。必要的时候，你们要带头买房，和动员亲朋好友买房。” 蒋宗耀最后说的要求，金云飞和于克非分别做了积极的表态。 离开九旦大厦回家，于克非坐金云飞的车。 “云飞，你的意思是，咱们是不管事的董事，不应该说话？” “对，隔行如隔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 “可是，是老蒋在问咱们，他不问，咱们不说，他问了，咱们为啥不能说呢？” 金云飞笑道：“老于啊，老蒋搞的是海外那一套，他问咱们，是尊重咱们。” “咦，照你这么一说，咱们两个董事就是摆设了？” “不。”金云飞道：“在正式的董事会议上，咱们可以说，说什么都行。但就刚才的场面，咱就不应该说。” “噢，你说得好像蛮有道理。” 金云飞道：“再说了，房地产你懂吗？我懂吗？咱们什么都不懂。既然什么都不懂，那要是说了，那就基本上是在胡说八道。” “有道理，有道理。”于克非道：“云飞，幸亏你在旁边，我刚才差点犯错误了。” “呵呵……”金云飞笑道：“这不是错误，这是因为你还不了解老蒋这个人。以后呢，咱们有话，可以让咱们家的人去传达。我岳父代表我，你小儿媳代表你，他们有发言权啊。再不行，咱们可以跟王九旦说，让王九旦再去跟老蒋说。” “唉，老不如小，我不如你。云飞，受教了。” “呵呵，老于，咱俩还是回去操心老本行吧。” 于克非也笑道：“还老本行？我家也正向你家学，要我交班。再过几年，恐怕老本行也没得干喽。” “老家伙，都奔六十的人了，你就乖乖的服老吧。” 于克非笑笑，问道：“云飞，你对凉鞋季有什么看法？对下半年的秋鞋季又有什么想法？” “说不好，不好说。”金云飞思忖着道：“上半年也就这个样子了，我准备提前结束，至少提前半个月。至于下半年的秋鞋季，我更吃不准了。” “哎，听说曹顶贵要过来，你到时候向他请教请教。” “肯定的，我正等着他来呢。” 曹顶贵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五十几岁的人了，下面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个个成才，都能独挡一面，他已用不着太多的操劳。 早在去年上半年，顶阳鞋业公司已改制成股份有限公司，曹顶贵老两口只留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卸任董事长和总经理两职，只保留了名誉董事长的头衔。 但曹顶贵已是公众人物，在各级鞋业协会都有职务，特别是国鞋业协会副会长一职，让他不得不经常出远门。 这一次，曹顶贵是去上海参加国行业协会会长联席会议，他大名鼎鼎，不能缺席。 提前几天出发，到金云飞这里坐坐，是曹顶贵喜欢干的事。 曹顶贵不是一个人出行，还有金云飞的另两个朋友，鞋料供应商伍成杰和制鞋设备供应商乔宏胜。 第0259章 一点零时代 () 乔宏胜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大，不仅自产设备，还是海外七家鞋机生产公司的内地代理商，销售网遍及国内各大鞋类生产重镇。 伍成杰就更不用说了，海外的鞋料，他代理经销着十多家，年销售额近两个亿。 伍成杰还有另一个重要身份，第一家民营的制鞋研究所所长，金云飞的每年五十万元的技术合同，就是跟他签的。 三个老板，两辆轿车，四个司机，还加鞋研所的一个研究员。 曹顶贵还是老习惯，先到云飞公司，让随从们参观云飞公司，自己和伍乔二人进金云飞的办公室。 寒暄一会，金云飞带三人上楼，得意地向他们展示自己的花房。 结果是引来曹伍乔仨人的嘲笑，尤其是乔宏胜，他父亲对花有研究，他耳闻目睹，从专业的角度，给金云飞的花房下了不伦不类的评语。 金云飞大为泄气，瘫在椅子上埋怨道：“伤自尊了，伤自尊了。今晚的这顿接风宴，你们自己买单吧。” “我买单，我买单。” 邻居于克非闻讯而来。 这几年，于克非跟着金云飞，也做伍成杰和乔宏胜的生意，大家早已成了熟人。 曹顶贵笑问于克非，“老于你说说，他这个花房，到底是什么玩艺儿。” 于克非笑道：“我不懂花，但只知道一点，他这里的花，大部分都是从我家还有孔雀公司的蒋总那里顺来的。” 曹伍乔三人哈哈大笑。 曹顶贵笑道：“大家知道了吧，云飞的成功之道，就是脸皮不要太厚。” 伍成杰笑道：“不错，当他大言不惭的时候，他的脸皮是最厚的。” 乔宏胜笑道：“云飞，你的这个花房，可用一句俗话评论，狗长猗角闹洋事。” “不对，不对啊。”金云飞自言自语道：“老蒋两口子，对我的花房的评价，好像还是不低的嘛。” 于克非哈哈笑道：“人家那是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 提到蒋宗耀，曹顶贵道：“云飞，我跟蒋总是神交已久，可否带我们几个去拜访拜访？” 金云飞道：“老蒋也早想认识你们三位。你们是客，我打电话，保证他会主动而来。” 果然，金云飞打了电话二十多分钟后，蒋宗耀匆匆赶到。 于克非负责给双方介绍，双方互递名片，说些客气话，又花了好几分钟。 终于坐下，曹顶贵开门见山道：“蒋总，你对我们制鞋行业有什么看法和判断？” 蒋宗耀沉吟了一下，眼前的都是行家，他隔行如隔山，还真不能随便开口。 “曹总，伍总，乔总，因为你们制鞋行业门槛太低，相对来说，技术含量也不是太高，所以鞋业市场容易饱和。云飞说得对，三年前就饱和了。饱和后就进入竞争阶段，现在呢，已进入竞争的无序阶段。这个阶段的最大特点，就是利润率降低，中小企业和个体户大批量的倒闭。” 于克非接着说道：“老蒋说得对，天州鞋协有三个数据。一是倒闭率高达百分之十七点三。二是利润率下降百分之四十二点七。三是现存企业的亏损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八点五，特别是个体户，今年的凉鞋季应该大部分处于亏损状态。” 伍成杰点头道：“这三个数据，跟我们那边差不多。” 蒋宗耀道：“但是，现在的这种无序竞争状态，对你们几位反而更有好处。因为你们是大户，做大做强，又大又强，就能屹立不倒。当然，暴利时代已经过去，你们的制鞋行业，已经进入了一点零时代。” 乔宏胜问：“蒋总，什么叫一点零时代？” “这是一种不专业但又很实际的说法。就是一个行业，它的利润率逐渐稳定在百分之十左右，没有暴利，比较稳定，但一不小心就会亏损。” 伍成杰问：“蒋总，那一个具体的企业，又该如何屹立不倒呢？” “一方面就是做大做强。伍总，你有个鞋技研究所，你应该知道技术和技术创新的重要。说制鞋业技术含量低，是相对于其他行业说的，其实，要想把鞋企做大做强，技术和技术创新非常重要。另一方面，要向金云飞金总学。” 金云飞笑道：“老蒋，不要把我当靶子啊。” “云飞，我是把你当成一只麻雀进行解剖。”蒋宗耀道：“云飞，你用了一个三妹，用了她的向管理要效益的理念，上半年至少能省一百万元，你不否认吧？” 金云飞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你们有固定的思维，发展到现在就是保守，需要有人来打破。就像云飞的三妹，她敢想敢做，没有束缚，正适合现在这种状况。云飞，我反正很看好你家三妹，照她那套搞下去，你只管掌舵，你的云飞公司肯定还能繁荣十年。” 曹顶贵道：“蒋总，我去年就搞了股份制，我也正退下来，可我的公司起色不大啊。不瞒各位，上半年到目前为止，利润还没到三百万呢。” 蒋宗耀道：“曹总，我估计你改得不彻底，或者是在假改。” 于克非道：“老曹，云飞家的三丫头挺狠的，她专挑亲朋好友和管理层下手，九百多人的云飞公司，竟被她裁掉了七十几个人。” 曹顶贵道：“我做不到，我没有做到。我的公司有一千两百多人，沾亲带故的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几。还有，管理层占总员工数的近五分之一。积重难返，尾大不掉啊。” 蒋宗耀道：“这就是家族式企业的通病，不拿大刀砍人，恐怕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有，家族式企业还有一个毛病，规章制度难以落实。就像云飞的云飞公司，规章制度，洋洋洒洒，加一块足有几百条吧。你让他老实说，他那是不是摆设，又有几条是真正落实过的。” 金云飞呵呵笑道：“我的那些规章制度，基本上是向老曹学的。说实在的，我也就是开大会时说说，平时几乎没有检查落实。” 曹顶贵道：“这次我是来对了。云飞，我得向你学习。” 金云飞道：“没问题。老曹，你电话说要向老蒋请教两个事，另一个是什么事啊？” 第0260章 管理出效益 () 曹顶贵冲着蒋宗耀说道：“听说你们几个合作，创办了云九耀房地产公司。我就是想问问蒋总，房地产业的前景如何。” 蒋宗耀微笑着问：“曹总是想投资房地产业呢，还是要改行进入房地产业？” “是投资，像云飞这样，坚守制鞋业，拿多余的钱投资房地产业。” 点了点头，蒋宗耀道：“现在么，已经是市场经济时代。社会发展水平呢，绝大部分人已解决了温饱问题。衣食住行，衣和食两个已无问题，接下来就该发展住和行。行就是汽车行业，太有技术含量，咱们没这个实力。所以，咱们应该在住方面发展。按照国外先进国家的发展过程来看，未来的几十年，应该是内地房地产业蓬勃发展的时代。” 伍成杰道：“我们仨有个共同的朋友，想在我们那边搞一个房地产公司，邀请我们仨投资。蒋总，可否让我们去你的云九耀参观学习一下。” “没问题，随时都行，啥都能看。”蒋宗耀答得爽快。 快到午饭时间，金云飞作为东道主，起身请大家去泽谷宾馆餐厅就餐。 于克非也抢着要请客。 蒋宗耀道：“云飞，老于，你们能跟我争吗？” “呵呵，老蒋，我是假客气，就等着你这句话。”金云飞笑道。 一行人来到泽谷宾馆，先帮曹顶贵他们办理入住手续，然后再去餐厅，订了两桌，另一桌招待曹顶贵他们的五个司机和助理。 用过午餐，司机们休息，蒋宗耀与伍成杰和乔宏胜去了云九耀，曹顶贵与金云飞和于克非回到云飞公司。 办公室，金云飞打电话叫来三妹金晓红，让她向曹顶贵介绍云飞公司上半年至今的经营状况，以及她上半年对公司实施的一系列措施。 老派的人有老派的作风，曹顶贵和于克非二人，一边听，一边还埋头做笔记。 金云飞不得不让三妹慢慢说，以适应曹于二人的记录速度。 金晓红可逮到个好机会，说了整整一个小时。 曹顶贵不放金晓红走，他提了一个问题，“小金，你说你的编号三女鞋，我公司也在生产，而且一模一样，鞋样就是你大哥提供的，和你们的销售价格也是一样的。可你说你们的税前利润是每双两块一，而我们满打满算只有一块八。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于克非道：“我也想知道，你的编号三女鞋我也在做，我的税前利润，我估计顶多只有一块六。” 金晓红道：“两们老总，我去拿成本核算表过来，两位老总看过就知道了。” 过了二三分钟，金晓红拿来两张很大的纸，上面密密麻麻，有很多很多数据，是手写，但写得工工整整，像印刷出来似的。 “两位老总，这是编号三女鞋的成本核算表。一张是动态的，表示近一个月的成本。另一张是静态的，表示该鞋自投产以来的成本。下面的几行数据，是编号三女鞋的税前利润和利润率变化。” 曹于二人戴起老花眼镜，仔细地看起来。 “啧啧，漂亮，太漂亮了。”曹顶贵一边看，一边赞。 金晓红得意的看了大哥一眼，问道：“曹总，你是说这表格做得漂亮，还是编号三女鞋的业绩漂亮？” “都漂亮，都漂亮。哎，这表格是你亲手做的吗？” “不是，是我老公谌浩轩做的，他现在是总经理助理，兼销售部经理，经济学硕士，专业就是企业的成本核算和控制。” 曹顶贵又赞道：“了不起，了不起。云飞，你公司现在是藏龙卧虎啊。” 金云飞笑了笑，也不接话。 金晓红又道：“曹总过奖了，我老公他还在实习期呢。” 曹顶贵道：“实习，还实习？小金，就凭这两张表格，到我公司来上班，我给他年薪五十万，配房配车，年休三个月。” 于克非哈哈笑道：“老曹，你小心点，云飞快要揍你了。” 曹顶贵也是哈哈一笑，“小金，人我不要，这表格送我一套。” “我也要一套。”于克非道。 金晓红嘻嘻笑道：“两位老总，这没问题。” 金云飞摆了摆手，“三妹，你先去吧。” 金晓红走后，于克非道：“云飞，我服了。老曹还有你我，所有前置条件都是一样的，你的编号三女鞋，税后利润肯定能达到每双一块五，而我的只有一块。现在我才知道，什么叫管理出效益，什么叫管理就是金钱。” 金云飞点着头道：“你还别说，老于，现在连我都对我家三丫头刮目相看了。” 曹顶贵道：“老于，咱俩去车间参观参观去。云飞，不用你陪着。” “欢迎参观。”金云飞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曹顶贵没有马上起身，而是说道：“云飞，这次上海开会，你要去参加。” “不能吧。我只是国鞋协理事，参会的起码是副会长，我不够格。” “你够格。你办的鞋业通讯杂志，现在发行量已超过十万，名头响得不能再响。而且，会议主办方特别要求你们派人参加，可能还要在会上介绍经验呢。” 金云飞指着于克非道：“老于，让你家于子冬去，你也该让他出去闯闯了。” “我当然乐意啊。”于克非道：“可他行吗？再说了，这杂志是你想出来的，也是你办起来的。让我家子冬去，不就抢了你的功劳么。” “哎，就这么定了。”金云飞挥着手道。 曹顶贵和于克非两个，在云飞公司的各个车间，整整转了一个下午。 别看于克非是邻居，与金云飞还是朋友关系，但他好面子，以前几乎不来参观，今天逮着机会，可把云飞公司看了个底儿朝天。 晚餐是于克非请客，直吃到晚上八点。 于克非陪客人去洗脚店消费，金云飞和蒋宗耀没去，分头回了自己家。 二楼，金云飞的书房，三妹金云飞正在教小六一打游戏。 书房里有一台电脑，当时还叫微机，没有网络，金云飞赶时髦买来后，放在书桌上就从来没有动过。 第0261章 因特网 () 金云飞站在书房门口，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老婆岳秀清摇头制止了他。 小六一正玩得不亦乐乎。 三妹倒看见了大哥，笑道：“大哥，你过来，让我也教教你。” 金云飞哼了一声。 三妹走过来，把大哥大嫂拉进了书房，“大哥，今天在曹总于总面前，没给你丢脸吧？” “哼，不要脸。”金云飞道：“我三十多年来，还没见过第二个女人，把自己的老公夸得跟花似的。” 三妹笑得弯腰，连带着岳秀清也笑了。 就连小六一也笑了，“爸，现在的人都敢自夸，大夸特夸，你已经out了。” “什么什么，什么奥塔了？” 小六一道：“out，o，u，t，就是你落伍了，你完蛋了。” 金云飞又气又好笑，一把拎起小六一搁到一边，自己一边坐下，一边把电脑关掉。 小六一不干了，高声叫道：“爸，我要跟你pk，我要跟你pk。” 金云飞又不懂了，“劈盖，啥叫劈盖？” 岳秀清笑道：“这个我知道，就是比赛。” 金云飞冲着三妹笑骂道：“臭丫头，你教的都是什么垃圾啊。” 三妹使出了激将法，嘻嘻笑道：“大哥，你不会连跟女儿比赛都不敢吧？” “笑话，谁怕谁。比赛什么，六一你说，爸奉陪到底。” “比谁电脑玩得更好。” 金云飞傻了，因为他真的不会玩，自打电脑搁在书桌上，他甚至都没开过机。 “六一，咱商量商量，除了电脑，比啥都行。” “不行，就比电脑，就比电脑。” 三妹也帮小六一说话，“大哥，你得说话算数。向自己的女儿认输，也不算丢脸的事。” “你一边待着去。”金云飞斥了一句，再冲着小六一道：“六一啊，你现在还是学生，小学四年级嘛。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该玩电脑，不该打游戏。所以，你不该跟爸比赛电脑，你应该跟爸比读书，比写字，你说对不对？” “爸，你耍赖。”小六一毫不退让，还把妈拉入战团，“妈，你说句公道话。” 金云飞笑道：“六一，你妈是我老婆，肯定站我这边。” 不料，岳秀清微笑道：“这次我支持六一。” 小六一拍着小手欢呼，“爸要输了，爸也输了。” 金云飞做了个泄气状，急忙拉开抽屉，翻找着什么。 岳秀清道：“临时抱佛脚，肯定在找说明书。” “咦，老婆你怎么知道的？在什么地方？” “你乱放乱扔，我收起来了。嘻嘻，但现在不知道搁哪儿了。” 金云飞倒也干脆，立即举起双手，“我投降，我认输。六一，爸输了，你赢了。” 三妹道：“六一，给你爸表演表演。” 小六一应了一声，挤到金云飞面前，先打开电脑，再双手齐动，对着键盘熟练地操作起来。 小六一打开游戏，游戏有十多种，扑克、象棋、跳棋、军棋……都有，小六一选的是叠积木。 金云飞看得傻了眼，他倒是见过别人操作电脑，无非是制作一些表格，再通过复印机打印出来，也就是打字机的功能。 电脑能玩游戏，金云飞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六一，教教你爸，让我也玩会。” “叫六一老师，我就教你。”小六一边玩边道，大人似的。 姑嫂二人在旁边窃笑不已。 金云飞虚心的连叫三声“六一老师”。 小六一立即言传身教，唠唠叨叨。 还别说，没过一会，金云飞也会玩叠积木了。 “不对，不对。”金云飞好学，立即提出了问题，“三妹，这不就是游戏机吗？新华书店有得卖的，那个叫什么小霸王的，不是一样的么。” “大哥，你真是落伍了。请问，游戏机能帮你制作各种表格吗？游戏机能连接复印机吗？” “倒也是。”金云飞问道：“这怎么回事？三妹，你给大哥说说。” 三妹在电脑上摁了一下，啪的一声，弹出了硬盘。 金云飞笑了，“这我知道，像录像机的盒带，像唱机上的唱片，内容都预先刻在上面了。” “这也一样。”三妹道：“各种游戏预先编成软件，刻在了这个硬盘上，连上电脑，按照提示操作就行了。” “什么叫软件？什么叫硬盘？” “这些你不懂，以后我再告诉你。” 金云飞笑道：“三妹，你别故弄玄虚，这不就是一个玩具么。” 三妹摇头而叹，“大哥，你真落伍了，比隔壁五十多岁的老于还要落伍。” “臭丫头，你敢污蔑你大哥。”金云飞气道。 岳秀清笑道：“三妹，给你大哥好好上一课。” 小六一也着妈的口气，“三姑，给你大哥好好上一课。” “大哥，可以吗？”三妹笑容可掬。 “请，三妹老师。”金云飞不以为然。 “金云飞同学，你知道因特网吗？”三妹一本正经地问道。 “因特网？我不知道。”金云飞道：“但我知道英特，就是英文里国际的意思。国际歌里唱的因特耐雄耐尔，就是国际无产阶级的意思。” “唉，大哥，看来你的英文水平，也仅限于此了。” “三妹老师，你别打击我。这不能怪我，我读高中时才有英语课，二十六个字母，大写小写，我倒背如流。当然，十几年了，我已经还给老师了。” 三妹冲着小六一道：“六一同学，你讲讲什么叫因特网。” “简单的说，就是用电线把世界的电脑连接起来，实现信息互连互通的系统。” 金云飞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玩艺儿，这玩艺儿这么厉害吗？” 三妹道：“大哥，你知道的固定电话、手机，传真机、电视机、录像机、游戏机，等等，等等，电脑能把它们统统融合起来。换句话说，电脑万能，它们的功能，电脑都有。而因特网，将能让你与远在千里之外万里之外的人面对面说话。” 金云飞叹道：“我的天。三妹，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吗。” “大哥，睁眼看看世界吧。”三妹道：“西方发达国家，十年前就有了因特网。在咱们国家，已开始建设因特网。在咱们省城，一二年内就会有因特网。我相信在三五年内，咱们这里就能有因特网。” 金云飞点着头噢了一声，“三妹你说说，它对我做鞋有什么好处？” 第0262章 电脑的好处 () 金晓红知道，大哥比较认死理，也特自信，不大相信机器，更不信电脑，她得拿出直接的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大哥，你知道你设计鞋样的时候，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试验后才能定型吗？” 金云飞道：“不准确，当然要三番五次的试验，直到与鞋楦配套，与鞋底重合，做鞋的人都知道，都是这样干的。” “那为什么现在，谢小婷和李姗姗设计的鞋样，一二遍后就能定型了呢？” “臭丫头，你不就想说，她们比你大哥聪明么。” “错，她们之所以比你干得好，既快又准，是因为有电脑帮忙。我给她们的电脑装了一套设计软件，现在的鞋样设计，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工作量，都是由电脑来完成的。谢小婷和李姗姗需要做的，主要是给出自己的思路和要求，并进行各种款式和花样的搭配。” “哦，这破玩艺儿真这么厉害？没听那俩丫头向我汇报过呀？” “嘻嘻，那是我吩咐的，叫她俩不告诉你，怕你批评她们偷懒。” “我说呢，那俩丫头怎么聪明才智这么突飞猛进。你说说，还有啥好处？” 三妹道：“大哥，上月月底，咱们公司的那辆三轮货车被盗，你安装的录像监控看到了，也拍下了录像。但又有什么用呢？等派出所查到了，去抓那两个盗车贼时，人家早把车卖了，跑回了千里之外的老家，到现在都还没抓到。” 金云飞道：“这有什么，流动人口违法犯罪，本来就很难抓的。派出所才三十几个人，要管辖六七万人的工业区，咱一辆二三千块的破车，总不能专门为你组织一个专案组吧。我理解，现在治安状况紧张，这很正常么。” “但是，咱们如果把录像监控跟电脑联接，就能实现实时监控。所谓实时监控，就是坐在电脑前，当时就能看到盗车贼，咱们就能出动公司保安队，当场就能抓住盗车贼。” “这个……这个电脑还能与录像监控联接？” “大哥，这个国外早就有了。” “等等，等等。” 金云飞瞅着三妹，忽然明白过来，笑道：“臭丫头，我差点上你的当了。” “嘻嘻……”三妹拿出一份采购清单，搁在了金云飞的面前。 这是一份采购电脑及其辅助器材的清单，总价二十三万三千多元，把金云飞吓了一跳。 “三妹，我的常副总，二十几万块，能买一辆半桑塔纳轿车啊。” 单笔采购超过十万元的开支，需要金云飞亲笔签名字，这是公司的财务规定。 “大哥，我可以个人做出承诺，这二十几万花得有价值。如果做不到，我将自掏腰包。” “臭丫头，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得跟我说说，买这么多电脑，你要干什么？” 三妹道：“大哥，这二十几万的电脑设备，加上你原来的电脑和设备，我能把整个公司连成一个整体。说简单点，我坐在办公室里，就能随时掌握各个车间的生产情况。还有，根据客户的订货要求和销售情况，我能在第一时间内调整生产计划，而不像现在这样，要用人工计算的办法，要等第二天才能调整……” 金云飞笑道：“噢，就是当资本家，把员工们都监视起来。” “大哥，你一定要这样理解，我也没有办法。” 金云飞再次看着采购清单，心疼道：“二十几万啊。三妹，你没跟人家讨价还价？让人家打个八折，打九折也行啊。” 三妹笑道：“大哥，这是开后门买的。我的母校要买一批进口电脑设备，对方为了开拓国内市场，给出了出厂价，还负责安装和培训。浩轩他同学是校方采购负责人，咱们这才有了搭便车的机会。大哥，这已是最低最低的价格，你就偷着乐吧。” 金云飞无奈道：“这就是说，我不得不签字了？” 三妹掏出钢笔，笑着递到了大哥面前。 金云飞没马上签字，而是看向了老婆，“老婆你说呢？” 岳秀清微笑道：“显然，我是被三妹拉来的。” 金云飞又问女儿，“六一你说呢？” “无条件签字。”小六一更干脆。 “好吧，这一次，让我们未来的科学家代我签字。”金云飞把钢笔递给了女儿。 三妹喜上眉梢，乘机拍大哥马屁，“大哥，伟大的大哥。” “一个字，去，再一个字，滚。” 三妹的大手笔，让金云飞转移了兴趣，花房不待了，而是躲在书房里研究电脑。 还别说，学习使人进步，到了六月，金云飞已经熟练的掌握了电脑的使用，叠积木方面，在女儿小六一面前成了常胜将军。 六月，本是凉鞋的销售旺季，今年却有点萧条。 经过慎重考虑，金云飞决定在七月初结束凉鞋季，同时提前启动秋鞋的鞋样设计。 这天，金云飞从派出所得到一个消息，隔壁的李腾云再次涉赌被抓，被罚了五千元。 金云飞还得到消息，李腾云涉赌被抓的地方，正是二弟他们的五方大厦娱乐城。 金云飞这才想起了二弟金云兴，上半年没有联系过几次，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兄弟连心，听了金云飞的担心，老婆岳秀清支持他去侧面了解一下。 得了老婆的批准，金云飞打电话给好朋友王九旦，他可不想一个人去城关镇。 “好啊，云飞。不过，我这里有个好朋友，你隔壁的隔壁，洪水猛兽的洪水运，可否拉他同行？” “求之不得。”这还用说么，金云飞心道，狗日的王九旦，人家就在你身边，我敢说不行吗。 隔壁的隔壁，当然是温林县兴发电机公司老板洪水运。 洪水运外号洪水猛兽，达溪镇人，四十岁左右，长得粗犷高大，他的公司专门生产各种水泵，产品不仅畅销国内市场，而且五年前就已进军东南亚市场。 金云飞不懂水泵，但同处工业区，低头不见抬头见，金云飞和洪水运彼此尊重，只是没有私下的来往。 可金云飞特佩服洪水运，他只读过三年小学，凭着两年学徒生涯和三千元资金，经过十年奋斗创立了自己的天地。 兴发电机公司有两个厂区，五百多员工，年产值六千多万元，在温林县的同行里能排进前五位。 王九旦的进口越野车停在云飞公司门口，伸出脑袋喊道：“金大老板，你的破车就免了吧。” 第0263章 惹上麻烦了 () 王九旦开着越野车往县城方向奔。 金云飞和洪水运坐在后排。 “云飞，你可是很少出门的啊。”洪水运笑道。 “老洪，你不能嘲笑我。”金云飞也笑道。 王九旦问道：“老洪，知道谁是稀有动物，谁是原生态纯男吗？” 洪水动惊道：“这都是咱们云飞老弟的外号？” 这两个外号，是常出没于娱乐场所的老板们给金云飞起的，洪水运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王九旦哈哈大笑。 “失敬，失敬。”洪水运煞有介事的样子。 金云飞有招，赶紧转移话题，“老洪，我和你同处工业区五年多了，我对你的名字感兴趣。你说说，你的名字里为啥要有个水字。你本身姓洪，已经有水了么。” “哈哈，这是我家老子给我起的名字。”洪水运道：“云飞老弟，我们是水上人家，地上没房子，就住在渔船上，以打鱼为生。生我那会，温黄平原正发大水，我那大字不识十个的老子，灵光一闪，就叫我洪水运。洪水运洪水运，大概就是大水来了有好运的意思。” “名符其实，名符其实啊。” “哈哈，我也认为我现在的成功，跟我的名字大大有关。” 金云飞道：“一是命，二是运，三是风水，四是姓名，这话有道理啊。” “诶，云飞老弟，你还懂这些？” “哪里，都是我家那些长辈叨叨，我在旁边听来的。” 王九旦道：“云飞，你知道老洪的外号吗？” “洪水猛兽，大名鼎鼎，我岂能不知？” “那你知道大家为什么叫老洪是洪水猛兽吗？” “还真不知道，请教了。” “以前啊，说的是老洪造水泵，那水泵水头劲道十足，扬程高远。后来，是说老洪生意兴隆，他的新产品出炉，总能迅速占领市场，势头凶猛，让同行们纷纷退避三舍。” “哦，那现在呢？” “现在啊，说的是老洪在娱乐场所上，出手宽绰，豪爽大方，多清高的美女，他都能拿钱砸倒。” “呵呵……老洪，厉害啊。” 洪水运哈哈笑道：“没说的，就冲我这外号，今天的单我买了。” 越野车进了县城，直奔温林宾馆。 洪水运疑道：“怎么不去云飞二弟的五方大厦呢？” 王九旦道：“这位是个怪物，从不去他二弟那里捧场。” “噢。”洪水运点着头道：“云飞，还是你厉害。” 下了车，进门就是温林宾馆大厅，金云飞上次跟王九旦来过。 仨人往休息区的王九旦的包厢走。 有人打招呼。 金云飞没在意，他在这里没几个熟人，只顾自己走路。 王九旦和洪水运停下来，跟那打招呼的人寒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休息区用玻璃墙隔开，一块一块的，人坐了不少，也是一拨一拨的。 金云飞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喝着服务员送来的龙井茶。 不料，就是刚才那一声招呼，金云飞没有搭理，有人生气找麻烦来了。 王九旦和洪水运面子不够大，挡也挡不住，包厢里一下涌进了七个人，包括王九旦和洪水运。 五个家伙，冲着金云飞虎视眈眈。 真是人在包厢坐，祸从天上来，金云飞有一点点懵，这种场面他第一次见。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王九旦忙道：“各位，各位，大家坐下说话。服务员，上茶，赶紧上茶。” 为首的那人，凶巴巴的，摆着手在金云飞对面坐了下来。 洪水运道：“云飞，这位是新和永发羊毛衫公司的老总李再兴。刚才，刚才跟你打招呼，你没有注意。” 原来是这样，金云飞顿时明白，马上双手作揖，“对不起，李老板，对不起。” 说着，金云飞伸出右手。 李再兴没有伸手，也没有开口，而是拿眼睛死盯着金云飞。 “对不起，李老板。”金云飞冷静下来，说了第三声对不起。 可李再兴不为所动，仍盯着金云飞。 这时，看热闹的开始围了过来，只是包厢太小，都在玻璃墙外围观。 王九旦和洪水运都很尴尬，也都很恼火。 这个李再兴，是公众场合上的一霸，有海外关系，也赚了大钱，向来就是这种霸道作风。 李再兴还身强力壮，打架有一套，身边有人，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不给他面子。 金云飞根本就没听说过李再兴。 李再兴却听说过金云飞，虽然他的公司设在新和镇，却有朋友在泽谷工业区办厂，恰恰也是制鞋行业。 王九旦知道李再兴的厉害，这家伙背后有人，惹了事还有人抹，舍得花钱，有恃无恐。 再看金云飞，面色如常，嘴角微笑，冷静得很。 只是，金云飞的眉头已皱了起来。 王九旦顿觉不妙，因为他很了解金云飞，这恰恰是金云飞生气的表现。 不是一般的生气，是心中怒火中烧的生气。 王九旦站在金云飞身后，伸手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忍气吞声。 金云飞笑道：“九旦，老洪，李老板有话要跟我说，请你们两位回避一下。” 明摆着是箭拨弩张的阵势，王九旦和洪水运哪敢出去。 忽地，金云飞脸色骤变，哼道：“九旦，老洪，没听见我的话吗？” 王九旦轻叹一声，拉着洪水运赶紧出去。 这时，围观的人已越来越多了。 这个场合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老板，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竟没人要劝架，也没人去叫宾馆老板。 其实也是不敢，不了解金云飞，却都知道李再兴，谁都不敢惹这个惹事精。 服务员不开眼，送来了五杯热茶，连盘带杯放在金云飞面前的小桌子上。 外面，洪水运冲着王九旦急道：“九旦，快想个办法啊。” “唉，晚了。”王九旦叹道：“要是那个邱泽林在，也许还能平息。” 洪水运道：“找闫妮妮老板，这是她的地盘，李再兴会给面子的。” “没用，没用。老洪，咱俩准备掏钱大出血吧。” 里面，李再兴还在盯着金云飞，他身后的四个人，都是他的手下，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金云飞八风不动，微笑着，靠在沙发背上，已开始喝第二杯热茶。 “姓金的，我给你脸了是不？” 第0264章 打起来了 () 面对李再兴的挑衅，金云飞仍在微笑，悠然喝茶，当李再兴和他的人空气似的。 面对金云飞的淡定，李再兴心里反而没底了。 没见过金云飞，听说过金云飞，老板们的江湖上，金云飞是个传说。 都说金云飞特立独行，都说金云飞人小鬼大，都说金云飞一身武功，都说金云飞高深莫测，都说不识金云飞，身为亿万也枉然。 李再兴是知道金云飞的，他的朋友告诉他，金云飞从不主动招惹别人，面对金云飞，要么敬而远之，要么与其交好，就是不能挑衅。 问题是现在骑虎难下，下不来了。 而金云飞是有底线的，事不过三，连说三声对不起后，他的怒火已难再扼制。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知道越是这样无声对峙，越有动手的可能。 没人主动劝架，除了都忌惮李再兴，是因为金云飞没有面子，他不是场面上的人，凭什么帮他说话。 二楼，宾馆董事长办公室，一楼女经理正在向董事长闫妮妮报告。 “老板，那个李再兴老板又在惹事，咱们要不要报警？” “他在惹谁？”对李再兴，闫妮妮见怪不怪，但她与李再兴有一层特殊关系，李再兴的海外亲戚，正是她当年创业路上的贵人。 李再兴在宾馆横行霸道，已不是一回两回，反正他会赔偿，宾馆不会有损失。 对闫妮妮来说，李再兴的存在，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别人来找她的麻烦。 “好像，好像是一个叫金云飞的年轻老板。” “是他。”闫妮妮走到一扇小窗边，拉开窗帘往下望去。 一目了然，休息区尽收眼底。 “不要报警。”闫妮妮微笑着回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上，点上一支女士香烟吸起来。 “那，那要不叫咱位保安过去劝劝？”女经理又问。 “不用。你告诉咱们的人，都给我躲得远远的。” 女经理点点着，忍不住再问：“老板，这个金云飞老板是什么人？” 闫妮妮笑了，“他是邱泽林的朋友，他老婆是方木兰的朋友。他有两个外号，你应该知道的，一个叫稀有动物，一个叫原生态纯男。” 女经理也笑了，因为她已在闫妮妮这里干了三年，老板们的江湖她很熟悉。 楼下还在对峙。 金云飞已在喝第三杯茶，还是不慌不忙，还是那么悠然自得。 “姓金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李再兴怒吼了。 金云飞点点头，伸出右手，潇洒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姓金的，要么从这里爬出去，要么跪下求我，要么发誓不再在我眼前出现。” 金云飞笑了，“呵呵……” 是仰天大笑，笑声响亮，带着无限的轻蔑和不屑。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李再兴拿起一杯热茶，连杯带茶，朝着金云飞扔来。 近在咫尺，杯子和茶水转瞬即到，金云飞躲无可躲。 可是……众多惊呼声中，金云飞向后倒去。 原来，金云飞早有准备，或者说，李再兴的这一招，金云飞早有防范。 说时迟，那时快，金云飞左脚点地，连人带着沙发向后倾倒。 就这么一倒，茶杯和茶水没有碰上金云飞的脸，却被他顺手拿起的白毛巾部挡住。 啊，惨叫声响起。 这惨叫声不是来自金云飞，而是率先动手的李再兴。 金云飞的右脚并没闲着，他在往后倒去的同时，右脚踢在小桌子的下面，小桌子飞起来，连桌子带五个杯子，还有木盘，还有三杯热茶水，统统砸在了李再兴的脸上。 李再兴小看了金云飞。 为了生计，金云飞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大小上百架，胜多负少，经验丰富，论打架他能当李再兴的爷爷。 李再兴猝不及防，一边惨叫，一边双手掩面，茶水虽然不是很烫，但泼到脸上总归难受。 四个手下出手了。 分工还挺明确，两个去扶李再兴，两个分为左右，挥拳朝金云飞扑来。 金云飞当然不会躺着挨打，他早已一个左侧翻，麻溜的蹲在地上。 正好，李再兴的那个手下已经扑到，拳头来得更快，呼呼生风，扑面而来。 金云飞轻啸一声，扎个马步，用右肩接住了对方的拳头。 对方力大，拳头砸在肩上，疼在心里。 金云飞也是心里一凛，就这一拳，他感到对方虽瘦，却不是普通打手，至少也是练过几年的货。 还是包厢太小，金云飞躲不开，也想试试对方的能耐，所以才挨了这一拳。 金云飞打起精神，因为对方的第二拳已随风而至。 对方快，金云飞更快。 这些年一心一意赚钱，功夫却没扔下，早晚各练一个小时，金云飞的身手还很敏捷。 只见金云飞嗖的跳到倒着的沙发上，对方的拳头扑了个空，正欲抽手，金云飞使出半身力气，一个巴掌盖在了对方的脸上。 又是一声惨叫，那家伙掩面倒退，跌倒在地，哇哇直叫。 原来，金云飞这一掌，叫谢家五花掌，是专打人脸和屁股的，一旦打个正着，必定留下五根手指的伤痕，会痛到人的心里。 金云飞没有打那家伙的两腮，而是迎面盖上，直接把那家伙的鼻梁给砸断了。 金云飞来不及喘息，从右边扑来的那个家伙，已调整步伐冲到了他的面前。 打倒了一个瘦子，又上来个胖子。 胖子也是伸着右胳膊，不等金云飞站稳，拳头已到金云飞眼前。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金云飞身体一沉，右掌变爪，从下向上，抓在胖子的右肘上。 胖子顿觉右臂一麻，原来金云飞正抓在他的麻筋上。 不等胖子反应过来，金云飞身体蹲在地上，右脚飞出，狠狠地踹在胖子的支撑腿上。 胖子重重的仰面倒地。 金云飞并没打住，跨上半步，右脚踢出，正中胖子下巴。 只听咔嚓一声，踢碎胖子下巴，胖子昏死了过去。 说来也怪，金云飞打倒瘦子和胖子时，李再兴坐在另一边，竟然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而另外两个手下，一个戴着眼镜，一个络腮胡子，都是三十多岁，都双手抱胸，袖手旁观。 看到金云飞赢了，李再兴才挥着手哼了一声。 络腮胡子面对着金云飞跨出了一步。 第0265章 一战成名 () 包厢也就三四米见方，络腮胡子跨出一步，其实就站在了金云飞面前，相距只有半米多点。 突然，络腮胡子胸前的两条胳膊分开，右手已多了一把军用匕首。 寒光一闪，呼的一声，朝着金云飞划了过来。 金云飞慌而不乱，身体一晃，跳到另一张沙发之上。 络腮胡子的动作连贯快捷，一击不中，又握着匕首，朝金云飞的双腿挥了过来。 金云飞只得再避锋芒，纵身一跃，坐到了玻璃墙上。 络腮胡子连连挥手，招招专指金云飞双腿，一招快如一招。 金云飞一时没法还击，只能腾挪躲闪。 络腮胡子凶猛，匕首杀气凛冽，但就是碰不到金云飞。 躲了几十招，金云飞心里有数了。 旁人看着，络腮胡子的速度很快，在金云飞看来，慢得让他有喘气的空档。 反观络腮胡子自己，早已气喘吁吁，身形呆滞。 这不是练家子，一点都不专业，也就是手拿匕首比划几下。 金云飞突然身体下滑，落到了地上。 络腮胡子的胳膊又挥了过来。 金云飞这次没有躲闪，右脚一挑，让地上的白毛巾飞了起来。 只见金云飞双手拿着毛巾，又快又准，缠住了络腮胡子的匕首，再用力一拽。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紧接着再响起一声惨叫。 原来，金云飞使出了谢家的绝技，错筋分骨手，硬生风的将络腮胡子的胳膊卸掉了。 络腮胡子惨叫着扑倒在地。 金云飞俯身要捡匕首。 这时，那个眼镜出手了。 金云飞没想到，眼镜才是高手，他刚转身，左腮就挨了一拳，来不及后退，右肩和额头又各挨一拳。 只有后退或躲闪。 嘭，眼镜的拳头砸在了玻璃墙上。 哗啦啦，玻璃墙竟然碎了一块。 这是拳击，只能用拳的竞技搏击。 没吃过猪肉，但金云飞见过猪跑，电视上，录像上，电影里，金云飞见过不少，也曾琢磨过。 挨了几拳，适应过来后，金云飞采取守势，靠着脚下的灵，一边抵挡，一边熟悉对方的套路。 眼镜的拳力不小，又有两下砸在玻璃墙上，两块玻璃也被打碎。 围观的人退到几米开外，有人大声叫好。 接着，叫好声此起彼伏。 这反而激起了金云飞的好斗之心。 怒吼一声，金云飞展开了反击，竟然也是标标准准的拳击动作。 与眼镜相比，金云飞出拳更快，力道更大，连贯性也更强。 一顿狂攻，立即挽回颓势，眼镜开始倒退。 包厢是个正方形，每一边四块玻璃，宽一米，高两米二，厚达一厘米，除了门，共有十一块玻璃。 嘭，嘭……金云飞也是有意显摆，接二连三，拳头没打着人，却把剩下的八块玻璃打碎了。 金云飞气势磅礴，眼镜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踏着碎玻璃退出包厢。 可金云飞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速度也更快，出拳也更重，眼镜退到哪里，他的拳头就跟到哪里，总是只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 其他包厢的玻璃也遭殃了，金云飞的拳头，除了往眼镜身上招呼，还偶尔朝玻璃墙上砸，不断有玻璃被打得碎落地上。 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金云飞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没有防守，只有进攻。 眼镜不断中拳，不断后退，直退出休息区，退到大厅，退到宾馆门口的水池边。 金云飞突然又是一声怒吼，右拳狠出，砸在了眼镜的左腮上。 眼镜啊的一声，脚下踉跄，身体向后倒去。 金云飞毫不留情，双拳齐出，排山倒海的力量，砸在眼镜的胸膛上。 眼镜惨叫一声，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哗的一声落入了水池中。 大厅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胜利者的身上。 金云飞刚刚还威风凛凛，现在已收手静气，潇洒地走回到休息区，从一个服务员手里拿过一杯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大家都还在目瞪口呆。 不可一世的李再兴终于被打败了。 女经理出现，指挥一群保安，将四个伤者抬出，送往医院。 李再兴瘫在那里，根本起不了身，也是两个保安搀着离开的。 其实金云飞也惨，嘴角挂花，右手背流血，左手无名指骨折，右腮被玻璃碎片划破。 但金云飞能装能撑，没事人似的，更何况这些小伤小痛，他二十年前就经历过了。 王九旦和洪水运赶紧跑过来，为金云飞擦血揉伤。 突然，大厅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这是觉醒，李再兴在这里的地位崩塌，大家的压抑之情终于爆发了出来。 接着是一番奇景。 按温林县当地的习俗和老板江湖的规矩，大厅里的老板们排队，一个一个的，先冲金云飞竖起大拇指，再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 这规矩金云飞懂，他不敢怠慢，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包。一边收名片，一边回送名片，金云飞也是一丝不苟，欠身回礼。 王九旦在旁边轻叹道：“他娘的，一战成名，一战成名啊。” 洪水运道：“云飞，你要不收我儿子当徒弟，我跟你急，我跟你急啊。” 名片收了上百张，也发出名片上百张，金云飞才坐下调整呼吸。 左手无名指疼，金云飞叫服务员跑着去拿来一根筷子和一卷胶布。在王九旦的帮助下，筷子折成四截，用胶布缠在无名指上。 女经理款款过来，冲着金云飞说道：“金老板，我们老板有请。” 这时，居然又想起了掌声。 金云飞莫名其妙，这掌声什么意思？ 王九旦笑道：“这叫登堂入室，能被闫老板有请的人，整个温林县不超过十个。” 女经理微笑道：“我们老板还有请王老板和洪老板两位。” 王九旦大喜。 洪水运也是喜道：“沾光了，云飞，我们沾你光了。” 金云飞也是盛情难却，笑问道：“那就去一趟？” 王九旦道：“肯定的啊，你砸坏了那么多东西，总得赔人家吧。” 金云飞耸着双肩说道：“声明一下，今天我没带钱。” 洪水运乐道：“没事，不赔钱，赔人也行嘛。” 笑声里，金云飞仨跟着女经理上楼。 第0266章 合作 () 温林宾馆的二楼，有一块禁地，也是老板闫妮妮的私人小天地，据说能进去的男人不超过十个。 金云飞倒没什么感觉，但王九旦和洪水运却大感荣幸，俩家伙激动的，简直是眉开眼笑，人没人样。 不料，所谓的禁地，就是一个办公室，除了面积比较大，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仨男人正失望时，女经理走到一面墙边，在墙上摁了一下，两扇门轻而快地向两面打开。 是电梯，女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老板，我们老板在顶楼等你们。” 原来如此。仨人进了电梯，电梯缓缓上升，速度比一般电梯要慢。 这是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电梯里，金云飞说了句，“你们俩，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能不能不要太激动了。” 一语点醒，王九旦和洪水运才多少恢复了点正常。 闫妮妮在电梯门口迎接，很正规，只是那身打扮，绝对的不正规，不正规到仨人不敢直视。 “三位老板，欢迎来到的天地。” 寒暄过后，闫妮妮带着仨人参观。 这才叫金碧辉煌，富丽堂皇，一路参观过去，仨人才知道，顶楼是个整体，都是闫妮妮一个人的天地。 回到电梯附近的会客厅，整整用了三十分钟。 坐下喝茶，闫妮妮微笑着问道：“怎么样？参观过后有何感想？” “像皇宫。”王九旦道。 “以前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过。”洪水运道。 金云飞没有开口。 “金老板呢？”闫妮妮问。 “值钱的是那些收藏，价值不可估量，闫老板一定是个收藏家。” “被你说中了。”闫妮妮道：“包括这家宾馆，我一半的资产都在这里。” 金云飞点了点头，大概猜出了闫妮妮让他参观的意思，便说道：“闫老板，对刚才在楼下发生的事，我再次向你表示道歉。” 王九旦开了张五万元的支票，双手递给闫妮妮，“闫老板，你这里我经常来，如果不够，我再补上。” 闫妮妮不接，摆着手道：“三位，我不但不需要赔偿，我反而还要感谢金老板。” 仨男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就里。 金云飞道：“闫老板，你不收支票，那我们告辞。” 说着，金云飞真的站起身来。 “等等，请金老板坐下，我告诉你为什么。” 金云飞这才重新坐下。 “三位，李再兴的羊毛衫公司，我有一半多的股份，我才是控股人。他身边的四个人，除了那个络腮胡子是他的司机，其他三个都是我的人，其中两个，都是我的亲戚，是我从海外带来的。刚才那一架，我是始作俑者，策划和导演都是我。” 三个男人目瞪口呆，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 洪水运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呢？” 闫妮妮指了指自己的天地，又指了指金云飞，笑道：“那几个人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这里，刚才那一架，是为了金老板。” 王九旦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为了金老板？” “因为我看中了金老板。” 王九旦笑了，洪水运也笑了，只是二人不敢笑出声来。 “咯咯……”闫妮妮自己娇声而笑。 金云飞却没有笑。 笑过之后，闫妮妮道：“真的，我看中了金老板。金老板，我想跟你合作。当然，既然把王老板和洪老板请上来，你们两位也将是我的合作者。” 王九旦道：“好啊，能跟闫老板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这荣幸二字，用得恰如其分，三个男人在各自的领域里混得风生水起，但在闫妮妮面前，可谓渺小之极。 据说，闫妮妮是原东南亚华人女富豪的第五名，十年前靠着夫家的财富，就已是亿万女富豪。 与王九旦相比，反倒是洪水运老练，见金云飞没有表示，他便跟着闭嘴没有吭声。 “三位，我要办一家房地产公司，需要几个合作者。三位老板，我是否有幸与三位合作呢？” 还是王九旦接话，“闫老板，你的房地产公司有其他合伙人吗？” “有，除了我本人控股，占百分之五十一，李再兴占股百分之十五。不过，李再兴其实只有百分之五，另外的百分之十，是李再兴的海外亲戚，也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而在我的百分之五十一里，其实我只见百分之十七，另外的百分之三十四，属于我在香港的两个闺蜜。” 顿了顿，闫妮妮补充道：“这其中，还有两个你们的熟人，金老板的朋友，邱泽林和方木兰两口子，他俩占股百分之七。也就是说，还有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虚席以待。” 说到这里，闫妮妮看着金云飞。 金云飞仍然笑而不语。 王九旦道：“大飞，你赚的钱可以发挥作用了。” 金云飞道：“闫老板，我对房地产业一窍不通。” “这不是问题。”闫妮妮笑着说道：“你金老板不懂房地产，但并没有妨碍你投资房地产业，你们的云九耀房地产公司不是正欣欣向荣吗？” 金云飞又笑着不说话了。 “不急。”闫妮妮道：“金老板，我会耐心等待，请你考虑之后再答复我。” “谢谢，谢谢闫老板，我会考虑的。” 说罢，金云飞站起身来。 三个男人都起身告辞。 闫妮妮陪着下楼。 出办公室前，金云飞要过王九旦的支票，郑重地交给了闫妮妮，“闫老板，这是可能合作的前提。同时，请向李再兴和你的几个手下转达我的歉意。好久没动手了，下手重了点，请他们谅解。” 闫妮妮收下了支票，将自己的名片递给金云飞，笑道：“金老板客气了。我一定转达。也等着金老板的答复。” 回到一楼大厅，金云飞直接向外走，王九旦和洪水运只好紧跟。 到了越野车边，金云飞夺过王九旦的车钥匙，坐到了驾驶座上。 王九旦只好和洪水运一起坐到了后排。 越野车开出几百米远，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王九旦和洪水运都被吓了一跳。 “大飞，你会不会开车啊？”王九旦嚷道。 不料，金云飞长臂后伸，一把揪住王九旦的衬衣，喝道：“狗日的，你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跟闫妮妮妮合伙套路我？” 王九旦和洪水运都傻住了。“大飞，我没有。” 洪水运陪着小心问道：“云飞，什么套路啊？” “老洪，你少跟我装，王九旦套路我，少不了你洪水运一份。” 第0267章 套路 () 洪水运叹道：“九旦，还是坦白交代吧。” “大飞，在坦白之前，我有两个请求。一，不要生气。二，松开你的手。” 金云飞哼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大飞，对不起，事情是这样的。我呢，是搞建筑的，跟房地产合作，我就有干不完的活。如果自己有房地产公司，我的建筑公司就能长盛不衰。所以，我一直想自己搞一个房地产公司。但我知道，我没这个实力，只能与人合作。承蒙大飞你看得起，蒋宗耀和于克非两位看得起，拉我入伙，办了个云九耀房地产公司。” “可是我并不满足，在我的个人计划里，我要再投资几家房地产公司。就在这时，我得知闫妮妮要办房地产公司的消息，就想跟她搭上关系，也参上几股。我知道，闫妮妮聘请了两个人，就是邱泽林和方木兰两口子。于是我先找方木兰，方木兰同意帮我牵线搭桥。就这样，我算是跟闫妮妮有了联系，她答应考虑。” “但我也不是很放心，因为毕竟对闫妮妮不知根知底嘛。于是我又去找邱泽林，邱泽林说，既然你不放心，那可以再找一二个人，大家一起加入，风险分担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老洪，一个是大飞你。” “老洪呢，我与他十年多的交情，知根知底。老洪手头有钱，也想搞搞投资，只是没可靠的人带带他。我跟老洪一说，我俩一拍即合，我俩还一致决定，把你也拉进来。我去找邱泽林，又通过邱泽林与闫妮妮见面。闫妮妮同意，并且提出一个条件，就是你必须参加。” “我知道，大飞你是谨慎的人，你做生意，特别是与人合作，主要是看人。你不了解的人，你看不上的人，你是打死也不会与他合作的。为了拉你入伙，我和老洪是绞尽了脑汁。今天你要来县城，我觉得是个机会，就忙着联系了老洪，决定先把你哄到温林宾馆再说。” “大飞，今天来温林宾馆，是想让闫妮妮亲自出面说服你。必要时，还会让邱泽林和方木兰两口子出面。只是……只是这打架，绕属意外，并不在我的套路内。大飞，对不起啊。” 洪水运也急忙跟着道歉，“云飞，对不起，对不起啊。” 金云飞不满道：“打架不是套路？九旦，你以为我很好欺骗吗？” “真的，大飞，这是个意外。当然，也怪我多嘴。大飞你知道吗，那个会拳击的戴眼镜的家伙，是闫妮妮的亲弟弟闫建福。我跟闫建福混得比较熟，我们经常一起吃饭，这家伙很高傲。但这家伙也算有点本事，不仅是建筑设计师，还是个业余拳击手，更是个武术爱好者。” “有一次，我跟闫建福在温林饭店吃饭，被一群小混混挑衅。闫建福施展双拳，把那帮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当时我跟他说，你这点招数，打打小混混还差不多，要是碰上云飞公司的金云飞老板，逃跑的肯定就是你。” “这个闫建福不服，三番五次的跟我说，有机会，一定要找你比试比试。今天你刚进去，李再兴就看到了，便马上告诉了闫建福，闫建福就按捺不住，要找你比划几下。其实，我和老洪劝了，但劝不住。那个李再兴，其实都听闫建福的，他也劝了，也没劝住。于是，于是就找你的茬，然后，然后就打起来了。” “不过，大飞你放心，那帮家伙都听闫妮妮的，服服帖帖。有闫妮妮管着压着，他们绝对不敢报复。相反，那个闫建福痴迷武术，说不定跟你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金云飞哼了一声，把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 洪水运道：“云飞，去医院看看你的手吧。” 金云飞没有马上去医院，而是把越野车开到邱泽林的贸易公司附近。 “你俩看看，这就是邱泽林和方木兰两口子的贸易公司。曾几何时，这里门庭若市，生意兴隆，最高峰时，一个月的贸易额能达到一千万。可现在呢，冷冷清清，院子里连辆车都没有。那就是个空架子，顶多就是个皮包公司。” 洪水运道：“云飞，我们都了解他们两口子，现在就是混场所的人，没有自己的事业，靠的就是依附他人，比如闫妮妮。” “可是，是他们两口子能力不行吗？十五年前，邱泽林就是县地方供销公司的业务员，后来是业务科长，手下十几号业务员，足迹遍及国，业务涉及三百多种产品。那绝对是个能人，是咱们的前辈和老师，他要是一心一意做生意，你我三个绑在一起，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王九旦问道：“云飞，你想说明什么呢？” “跟这样的人搭伴办公司，你们敢吗？你们放心吗？” 王九旦和洪水运互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还有，你们了解闫妮妮吗？她有那几个手下，个个都像打手，你们心里怎么想？她让咱们参观她的天地，这是为什么？既然她那么有钱，一个人就能办公司，何必要拉咱们入伙？她说的公司由她控股，咱们如果加入，咱们能管住她吗？她说她还有两个闺蜜，说李再兴的海外亲戚也占百分之十，这些是什么人，他们可靠吗？还有，一旦公司发生纠纷，她是归国华侨，你说有关部门是帮她还是帮咱们？” 问得王九旦和洪水运哑口无言。 “还有一个最要命的问题。九旦，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云九耀的股份为什么是四人平摊，而不是蒋宗耀控股？难道他是资金不足吗？” “我不知道。”王九旦摇着头道。 “那是因为省里有规定。房地产公司，外资占比不得超过百分之二十五，蒋宗耀是外籍人士，他最多的钱，也只能占股百分之二十五。” 王九旦道：“原来是这样啊。云飞，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啊，那个闫妮妮也是外籍人士，她凭什么控股？规定就是规定，我不相信她有能耐突破。既然如此，那闫妮妮不是在胡说八道吗？” 第0268章 心鬼 心贼 心扁 () 金云又补了一句，“不知道你俩怎么想，反正我觉得这个女人靠不住。” 洪水运点着头道：“云飞，我听懂了，幸亏有你，我今天没有白来。” 王九旦道：“我也懂了。大飞，我有差点上当的感觉。” 金云飞不再开口，开车去医院，找骨伤科医生，让医生重新处理了他受伤的无名指。 中午，三人在一家海鲜楼吃饭。 说到吃海鲜，三人都是吃货，即使不喝酒，也点了十多个菜，是海鲜，三人大吃特吃。 洪水运现在更佩服金云飞，因为论心机，他甘拜下风，“云飞，今天你给我上了一课，用我妈的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就是我老师。” 金云飞乐了，“呵呵，老洪啊，这是孔老夫子说的，你妈只是借用而已。” 虽然是渔民出身，但老洪他妈却也断文识字，还曾当过民办代课，文化水平比老洪要高出一截。 老洪这人虽然大大咧咧，也不怕老婆，但他是个孝子，一怵父亲，二怕母亲，在父母面前乖得像只绵羊。 王九旦笑道：“老洪，他是鬼，心鬼，就是诡计多端，心眼忒多，一般很难上当的。” 洪水运笑道：“我倒很想听听，云飞是怎么评价我的。” “还有我。”王九旦补道。 吃着海鲜，金云飞心情转好，指了指王九旦道：“你说我心鬼，我说你心贼。心贼也是说心眼多，但你与我不同。你老惦记着钱，不仅惦记自己的钱，更惦记别人的钱，做梦都想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 王九旦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洪水运问道：“我呢，云飞，我呢？” “呵呵，我说了，老洪你不生气？” “小看我了，我能生气吗？” “老洪，你这个人心扁，或者叫心平。” 洪水运咦了一声，“这怎么讲？” 金云飞道：“心扁，不是说你心胸狭窄，心平也不是说你心眼小。是说你心直，不会绕弯子。老洪，在你的领域，你很难失败，但要是干别的，那就难讲了。” “继续，云飞你继续。” “眼前就是例子，九旦说拉你搞房地产，是坑是窟都不看，你就抢着嚷着入伙。” 王九旦喊道：“大飞，我是好心好意的。” “呵呵，我也没说你歹心歹意啊。”金云飞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带得好，老洪就好，你要带得不好，你掉坑里，老洪肯定也会跟着掉进去。” “这话说得还算实际。”王九旦道。 “要不怎么说你心贼呢。”金云飞道：“你心眼多，门路广，你有一千条一百条赚钱的道，可你敢说条条都能赚钱吗？” 王九旦点着头嗯了一声，“这我真不能保证。” “老洪，赚钱不容易，投资要小心啊。咱们仨，异曲同工，殊途同归，钱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不能轻易的打水漂。” 洪水运不住的点头，做水泵生意，当初曾跑了上千个县，那份辛苦，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 金云飞又道：“但咱们仨还有点不同。你老洪最辛苦，我算是有点投机取巧。九旦呢，就像老洪做的大功率水泵，进得多，出得也多。” “大飞，你这话怎么讲？” “呵呵，你必须花天酒地，你必须请客送礼，你他娘的业务，大部分都是在酒桌上签下来的，你不大把花钱行吗？” “哈哈，算你评价得公道。” 洪水运这时又提起了闫妮妮，“云飞，闫妮妮那娘们，难道她是在耍咱们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是耍咱们。”金云飞思忖着道：“老洪，我就问你，让你拿出五百万或一千万交给她，你放心吗？” “哈哈，我哪敢啊。”洪水运笑道：“我连拿一百万给我妹妹做生意，我都不放心呢。我也就是跟着你俩，让你俩给我壮胆，你俩投，我也投，你俩不投，我会跑得兔子都快。” 三人齐笑。 王九旦问道：“那怎么办？人家问起来，咱总得有个答复吧。” 金云飞道：“静观其变，叩桥缓过，先等等再说，但不能把关系搞僵。” 三人吃饱海鲜，洪水运买单后，才由王九旦驾车到了五方大厦。 五方大厦，当然是五方集团公司的总部所在地。 王九旦望着十八层的高楼，忍不住来了一句，“这大楼，还欠我五百万，我也有份啊。” “呵呵，你他娘的活该。”金云飞笑骂道。 五方集团公司总部设在十七楼，三人乘电梯上楼。 问女接待员，说是公司高层还在会议室开会。 大中午的，有这么敬业吗？金云飞他们都很好奇，便在女接待员的带领下，朝走廊另一端的会议室走去。 不料，离会议室还远，就听到了吵架的声音。 “金云兴，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待。你不但已挪用了公司的一百三十三万块钱，你还以公司名义贷款一百万私用。金云兴，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陈冬华，你们两口子不来上班，我可以不管。你们两口子在公司所属部门消费而不付钱，我也忍了。你们两口子隔三差五的支取公司的钱，几千几万的，我也忍了。可前天你们两口子又领了二十万，我不同意，你必须把钱还回来。” “还有你肖战国，你一再要求退股，我同意。可帐上明明白白显示，你还欠着公司一百二十万。只要你把这一百二十万填上，我现在就能让你退股。” 说这些话的人不是郑三宝，又会是谁？金云飞朝王九旦投去询问的目光。 王九旦小声道：“副董事长，郑三宝的表哥白元禧。这家伙从海外亲戚那里得到的遗产，比郑三宝多好几倍，牛得很啊。” 会议室里吵成了一团。 王九旦叫女接待员进去通报。 洪水运要走，人家的事，他知道回避，“云飞，九旦，我先找个地方息息，回头再联系你俩。” 说罢就走，洪水运也不等金玉二人点头，转身就走了。 王九旦笑道：“老洪肯定是去按摩了，这是他的嗜好，这里有他的关系户。” 客人来访，会议结束，郑三宝带头而出。 第0269章 五方集团这点事 () 金云兴看见金云飞，叫了声大哥。 金云飞脸一沉，不理二弟。 打过招呼，郑三宝拉着金云飞去他办公室，肖战国拉着王九旦去他的办公室。 董事长办公室，金云飞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三宝，你想赶走他们三个，方法不对。” “你是听王九旦说的吧。”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金云飞道：“但我理解你，他们仨，本来就跟你不一样，混成现在这样，就更没法共事了。” 郑三宝道：“云飞，谢谢你。唉，我想好好做事，我也是没办法啊。” “不过，我有点奇怪。”金云飞道：“肖战国他，怎么会倒欠公司一百二十万呢？” “事情是这样的。肖战国想离开，就让他老婆先回家，把以前的鞋厂恢复起来。可你也知道，现在鞋厂不好办了，他老婆的鞋厂办亏了。肖战国就向公司借钱，先借二十万，我批了，再借五十万，我也批了。后来找银行贷款，由公司担保，我拗不过他，也同意了。这一百二十万，就是这么来的。” 金云飞道：“好歹也是同事朋友同学，你们五方集团公司，现在是家大业大，这一百二十万就算了嘛。” “我的大飞啊，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就现在公司的财务状况，还亏着钱呢。” 金云飞咦了一声，“不会吧。三宝，你没开玩笑？” 郑三宝道：“你听我说。从去年到现在，我们又搞了不少新投资，一个长途客运公司，七条线加十四辆客车，投资就高达上千万。这五方大厦你也看到了，投资更是两千万。还有几家新超市，还在罗桥买了块地，等等。噢对了，那个废弃至今的游乐场，每年要还利息二三百万。你帮我算算，整个集团每年纯利也就七八百万，我需要几年才能扭亏为盈？” 金云飞微微一惊，说道：“整个公司年盈利不过七八百万，投资却高达几千万，一年花掉好几年的钱，你们的魄力真是大啊。” 郑三宝苦笑道：“现在就这么个情况，老实讲，他们仨基本上不管事，靠我和我表哥撑着。” “所以，你想干脆让他们三个部退出？” “对。”郑三宝点着头道。 “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 “我只是道听途说，我想听你说。” 郑三宝道：“肖战国的情况，你已经知道。陈冬华和他老婆，已经无可救药，两口子现在是以按摩院和洗脚店及卡拉ok为家，毒瘾上来，还得我替他们解决。派出所已抓了好几次，可哪那么容易戒呢。按帐上算，他们两口子也已欠公司一百多万了。” “我二弟呢？” “一个字，赌。越赌越大，越赌越输，越输越赌。刚才你应该听到了，他也欠公司的钱，而且欠得最多，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万了。他也被派出所抓过好几次，每次被抓，都是我去交罚款保出来的。” 想了一会，金云飞问：“三宝，这样下去，公司能维持吗？” “大飞，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维持下去，要么就是继续借钱，银行借不到，就拿高息去社会上借。要么就是我和我表哥两个，不断的往里垫钱。” “我倒有个解决办法。” “你说，什么办法？” 金云飞道：“快刀斩乱麻，一刀两断，既往不咎。” “什么意思？”郑三宝不满道：“大飞，照你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走，他们仨欠公司的钱不用还了？” “长痛不如短痛嘛。” “大飞，这样我的损失就大了。” “三宝，你考虑一下，拖下去，你和你表哥的损失会更大。而且，很有可能会把整个公司拖垮的。” “我考虑考虑吧。”郑三宝叹了一口气。 “也怪你自己。”金云飞除了劝，还不忘补上一刀，“自己不作，就不会死，当初是他们仨胡搞，是你自己硬要跳进来的。” “大飞，我正心疼，你就别再戳我了好吗。” “呵呵，你考虑一下，我去找我家那货。” 金云飞起身，出门来到隔壁，二弟金云兴的办公室。 金云兴正在抽闷烟，桌上放着饭盒，饭还是满的。 金云飞关上门，打开窗户，再打开电风扇，然后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香烟，也点上一支吸起来。 坐在对面的金云兴站了起来。“大哥……” “先吃饭。”金云飞面无表情地摆着手。 金云兴还是垂立在那里。 “先吃饭，你没听见啊。” “我，我吃不下。” “吃，拚命的吃，吃不下也得吃。” 金云兴坐下，拿起饭盒和筷子吃饭。 吃着吃着，金云兴哭了。 金云飞不为所动，继续抽烟，眼睛盯着嘴里吐出的烟圈。 金云兴还在哭。 金云飞还是不开口，哭，是不会让他开口的。 “大哥，同情心，同情心啊。”二弟哭道。 不料，金云飞反而呵呵的笑了起来。 没法子，大哥的心是铁打的，二弟只好收起哭声，端起饭盒猛吃。 金云飞继续笑，还冲二弟翘了翘大拇指。 满饭盒的饭和菜，被二弟一扫而空。 “输了多少？”金云飞问。 “大哥，我……” “输了多少？” “从何时算起？” “从你到县城来混日子算起。” “大概，大概有六七百万吧。” “欠了多少债？每月要付多少利息？” “欠了六百万左右。欠公司约一百五十万，欠银行两百五十万，欠社会上的约两百万。至于利息，每个月大约，大约十二万左右。” 金云飞又续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继续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这样混下去？继续赌下去？” 二弟不吭声。 “你老婆玉翠她知道吗？” “知道，可她不管我。她听你的，鞋厂赚的钱，她一分都不给我。她还说，让我别回家，就当没我这个老公。” 金云飞冷笑了几声。 “大哥，你，你借我一点？” 啪，金云飞猛地扔出打火机，正好砸在二弟的脸上。 “老三，你还在做梦啊。” “大哥，同情心啊。” “老三，提醒你，想好了再说。” 金云兴哭丧着脸，望着大哥欲言又止。 金云飞扔了烟头，起身就走。 “大哥，我想好了。” 第0270章 十八档的算盘 () 经大哥再三相劝，金云兴才勉强同意退出五方集团公司，把他的股份转让给郑三宝。 另一边，王九旦也说服了肖战国，只要条件合适，他也退出五方集团公司。 不料，王九旦去劝陈冬华时，却碰了一鼻子灰，无功而返。 金云飞待在二弟的办公室，把二弟打发出去后，才向王九旦询问陈冬华的情况。 “唉，大飞，咱们这位老同学彻底废了。晕头晕脑，迷迷糊糊，坐都坐不起来，我怀疑他已神智失常。以前，这家伙胖得超过了两百斤，现在因为吸毒，瘦得皮包骨，我估计体重不会超过一百斤。” “我去看看他。”金云飞道。 “还是算了。我刚才去，他就抱着我的腿，我把身上的三千元给了他，我才脱身的。你身上没带现金，我怕你脱不了身。” “既然来了，总得帮点什么吧。” 王九旦摇头道：“你什么也帮不了。他毒瘾已深，难以自拨，玉皇大帝也帮不了。” 金云飞问道：“那么，劝他退出五方集团的事怎么办？” 王九旦又摇了摇头，苦笑道：“他神智不清，怎么劝他退？他老婆倒还算头脑清爽，可公司的文件，只能陈冬华签字才会生效。再说了，他老婆坚决反对退出五方集团公司，我刚开口就被拒了。” “他娘的，陈冬华是活生生的被这个娘们给害了。” 王九旦道：“没错，是老婆害了老公。这娘们聪明得紧，现在赖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住，要是退出去了，她就啥都没了。” 说到这里，金云飞起身，要去找郑三宝。 王九旦拦住金云飞，拿起办公桌的电话，让郑三宝过来说话。 郑三宝来了，手里还拿着公司帐本。 王九旦道：“三宝啊，肖战国没问题，大飞也说服了他二弟。现在只剩下陈冬华，他自己稀里糊涂，他老婆又不松口。” “那怎么办？”郑三宝看看金云飞，又瞧瞧王九旦。 金云飞没有开口。 王九旦道：“我有个建议，先让肖战国和金云兴二人退出，陈冬华另想办法。” 郑三宝道：“这不行吧。最好是，最好是一起解决。不然的话，陈冬华两口子总归是麻烦，我也没法落实我的公司改组计划。” “那你有没有好办法？”王九旦问道。 “我想，我想是不是可以这样。市里有个比较高级的戒毒所，咱们把陈冬华两口子送到那里，进行强制戒毒，并辅以收容教养。在此期间，由陈冬华父亲陈小秋，代理陈冬华在五方集团公司的权益。这么一来，陈小秋就可以代表陈冬华办理退出手续了。” 想得真是周到，金云飞心道。 王九旦可吃不准了，“大飞，你看怎么样？” 金云飞又不表态，却向郑三宝伸出了手。 郑三宝会意，将手上的帐本递给金云飞。 打开帐本，却只有三行字三个数据，公司资产四千五百五十万，公司负债三千一百二十万，资债相抵，实有资产一千四百三十万。 金云飞看过，再递给王九旦。 王九旦看了看，将帐本扔还给郑三宝。 郑三宝道：“两位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详细的帐本拿过来，还有，还有评估师的资产评估书。” 王九旦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 金云飞笑了笑，一边起身，一边说道：“三宝，大家都是朋友，好聚好散。我不能只顾我二弟，却扔下陈冬华不管。” “大飞，你这是什么意思？”郑三宝忙问。 王九旦听懂了，“三宝，大飞是对的，他们仨人，要退就一起退。所以，你还是先搞定陈冬华再说吧。” 金云飞点了点头，率先出门。 王九旦跟着金云飞走。 郑三宝喊道：“大飞，九旦，我不送了，你俩等我的消息。” 电梯里，王九旦冲着金云飞正要开口，金云兴喘着气跑了进来。 三人同乘电梯下楼。 “大哥，谈得怎么样？”金云飞不说话。 王九旦道：“没谈成。” 出了电梯，金云飞吩咐二弟，“老三，你和肖战国要抱团，都先别急着退出。” “大哥，你是说？” 金云飞哼了一声，“除了赌博，你该干么还干么，沉住气懂吗？” “噢。”金云兴点着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把二弟打发回去，金云飞和王九旦出了五方大厦，坐进了越野车里。 金云飞重重的一声叹息。 王九旦道：“兄弟连心，大飞，你这是在为你二弟叹气。” “是啊。”金云飞道：“我原以为，我家老三虽然小气和自私，但以他的聪明，混社会是不会吃亏的，至少不会吃大亏。我错了，错得太厉害了。你看看现在，他已六神无主，没了方寸了。” “赌博害死人啊。”王九旦也叹道：“大飞，你就不该放他出来混。” “还是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王九旦道：“郑三宝也真是狠，想廉价吃掉整个公司，厉害啊。” “你也看出来了？” “一目了然的事么。再说，对他们这个五方集团公司，我比你更了解。” “九旦，你说来听听。” 王九旦道：“五方大厦，当时造价两千万多，现在至少值三千万。游乐场那块地，即使按原价，也有一千万。罗桥那块地，买时五百万，现在应该值一千万。七条长途客运线加十四辆客车，即使按原价，也有一千万。其他资产，除了六家超市能值一千万，别的都是浮云，不值几个钱。上述几项相加，五方集团公司的净资产，至少有七千万啊。” 金云飞笑着哼了一声。 王九旦继续说道：“郑三宝心黑，至少打了两千五百万的埋伏。他说的债务也许是准的，但净资产绝对不只一千四百多万，而应该是四千多万。” “嗯，他算盘打得精，十八档的。” 王九旦笑道：“如意算盘。照郑三宝的算法，肖战国和陈冬华，还有你二弟，他们三个不仅要净身出户，还要倒贴钱呢。” “大热天做梦，吃棒冰呢。” 第0271章 你心太黑 () 王九旦道：“大飞，郑三宝这家伙，啥事都干得出来。说不定，他真敢把陈冬华两口子送进去。” “这是后话了。”金云飞道：“不能便宜了他。九旦，麻烦你密切注意，一有风吹草动，要立即告诉我。” “这个当然，他们的五方大厦，还欠着我五百万的工程款呢。” 金云飞道：“你那是自己找事。我家老三，往里投了一千多万。现在不仅这一千多万打了水漂，还欠着六七百万啊。” “大飞，我说句公道话，你二弟欠的赌债六七百万，不能搁在这里算。这几年利润分红，你二弟应该也有五六百万。细算下来，你二弟大概砸了六七百万，其他的都被他输掉了或挥霍了。” “嗯，公道。”金云飞点着头道。 二人聊了一会，王九旦打电话给洪水运，把他从按摩院叫了回来。 回泽谷的路上，金云飞心里打定主意，他现在有时间有精力，他要解决二弟的事情，最好是尽快解决。 但金云飞不能急，因为他知道郑三宝更急，久拖下去，对郑三宝更没好处。 郑三宝也知道，他的公司资产清算结果，金云飞不会相信。 金云飞说郑三宝的算盘是十八档，其实金云飞不知道，他的表哥白元禧的算盘有十九个档。 资产清算结果是白元禧搞的，甚至当初，郑三宝加入五方集团公司，也是白元禧的主意。 进入五方集团公司并掌握大权后，表兄表弟又合谋，要赶走金云兴陈冬华肖战国三人，吃掉整个公司。 也是金陈肖三人不争气，自甘堕落，才让郑白二人有翻云覆雨的机会。 金云飞和王九旦走后，郑三宝和白元禧又凑到一起密谋起来。 表兄表弟，臭味相投，一门心思算计他人。 “老白，你搞的三个数字，人家金云飞根本就不相信。” 郑三宝从不喊表哥，而是直呼其名。 “这是火力侦察嘛。”白元禧道：“问题是金云兴的事，跟他金云飞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他们兄弟关系并不是很好么。” “这就是让我钦佩的地方。”郑三宝苦笑道：“他们兄弟平时漠不关心，互不来往，还互相有点看不起。但一旦有事，却兄弟连心，同仇敌忾。所以，要想搞定金云兴，必须过他大哥金云飞那一关。” 白元禧道：“把金云兴放一放，先搞定肖战国和陈冬华吧。” 郑三宝道：“我搞定肖战国，你搞定陈冬华。” “噢，让我做恶人啊。”白元禧奸笑道。 “表哥，老白。”郑三宝道：“我和陈冬华是一个村的，是发小是同学是朋友。你和陈冬华没有多少纠葛，这个恶人非你做不可。” 白元禧点着头道：“好吧，我做恶人。那你打算如何对付肖战国呢？” “我有王九旦帮忙啊。咱们欠着王九旦五百万，只要他帮了咱们，咱们就把五百万的帐结了。再说了，肖战国自己就想退的，之所以变来变去，应该就是王九旦在捣鬼。” “三宝，那你顺着王九旦这条线，可以打打金云兴的主意。” “这我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过了一天，郑三宝真的驱车到泽谷镇找王九旦。 王九旦知道郑三宝为什么来，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喷。 “三宝，你狗日的心太黑，大家都是朋友，他们仨好歹是五方集团公司的创办者，你让他们净身出户，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郑三宝早已想好了开脱理由，“九旦，你听我说。那是我表哥搞的，我也不认可的。” “好吧，我还是那句话，你不真心实意，我就没法帮你。” “今天，我就带着真心实意来的。” 王九旦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他们仨个加起来，在五方集团公司至少投了两千万，你不能让他们吃亏，起码不能吃大亏。” “我会这么做的。”郑三宝也点了点头。 王九旦坏笑着问道：“你给句实话，实际资产大概多少？” “大概，大概七千万上下吧。” “没说实话，哈哈，只说了半句实话。” “真的，九旦，我说的是实话。” 王九旦道：“对，你是说了实话。但是，土地价格噌噌往上涨，你没把未来的升值算进去。我敢说，不出三年，你的七千万就能变成一个亿。” “哎，有你这么算帐的么。”郑三宝嚷道。 王九旦冷笑一声，斜着眼说道：“你想让人家走人，人家就得这么跟你算帐。” 这倒也是，优质资产么，郑三宝无奈的苦笑起来。 “九旦，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大飞他怎么看这件事。” “哈哈，这还用说么。咱俩都了解大飞，如果说你我的算盘是十八档，那他的算盘至少有三十六档。” “说说么，他到底怎么想的。” 王九旦道：“要让金云兴戒赌，只有让他回到原来的环境，只有大飞才能管住。所以，大飞也在推动金云兴退出，但不能让金云兴吃亏，至少不能吃大亏。否则，你难以心想事成。” “噢，他无非是想拖着呗。” “对，一个拖字，就能把你拖垮。他二弟反正废了，他不怕再废几年。当然，这是我的判断，但我估计大飞就是这么想的。” 郑三宝瞅着王九旦道：“所以来找你，你帮帮我。” 王九旦翻着他那对小眼睛，坏坏的表情，却没有张嘴。 郑三宝也是坏，张开右手手掌，在王九旦面前扬了扬，意思是欠你的五百万好说。 王九旦两眼一亮，右手食指伸直，再弯曲成问号，意思时几时付钱。 郑三宝巴掌拍在桌上，再翻过来巴掌朝上，意思是事情搞定，马上给钱。 王九旦也伸出巴掌，摇摇头，再朝巴掌上吹了一口气，意思是空口无凭，我不相信。 郑三宝从包里拿出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扔到了王九旦的面前。 王九旦拿起支票看了看，马上出门而去。 回来时，王九旦手上已不见了支票。 王九旦伸了伸三根手指头，解释道：“我的助手去银行确认支票的真假，大约需要三十分钟。” “狗日的，这么不相信我啊。”郑三宝骂道。 “这年头，我只相信钞票。”王九旦笑道。 第0272章 揍他 () 郑三宝道：“先付两百万，事成之后，再把另外三百万欠帐给你结清。” “说吧，让我怎么做？” “一，说服肖战国退出，马上退出。我给他一百万，其余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我办不到。” “二，陈冬华两口子去戒毒所后，你要帮我劝说他爸。” “我办不到。”“三，帮我把金云兴从公司弄出去，办法我想，你帮忙就行了。” “我办不到。” 郑三宝嚷嚷起来，“你狗日的，耍我啊。” 王九旦也回骂郑三宝，“你他娘的，欠我的五百万是工程款，又不是我给的，我为什么要帮你。” 郑三宝一愣，也是啊，求人办事，欠债还钱，这是两码事。 “九旦，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 “三宝，你应该先把五百万还清，再找我说事，也许我会考虑帮你。” “明白，明白。哎，不过我已还了你两百万，只欠你三百万了。” 王九旦瞅着郑三宝道：“是五百万，你什么时候还我两百万了？” “你……”郑三宝气极。 “口说无凭，你什么时候还我两百万了？” “你行，你行。”郑三宝从包里拿出了录音笔，在王九旦面前晃了晃，得意道：“狗日的，幸亏我早有准备，你想不想听听？” 不料，王九旦一点都不慌张，笑道：“你倒回去听听。” 郑三宝傻了，因为他的录音机在工作，却什么也没有。 “哈哈……这是我跟大飞学的，他办公室里就有防窃听防录音装置，我学他也买了一套，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好吧，我认输，九旦，我认输了。” 王九旦笑道：“三宝，你就别枉费心机了。钱、大飞和你，我选钱，大飞和你，我谁都不帮。但你欠我工程款，还以此要挟，那我肯定选大飞。” 郑三宝苦笑不已。“九旦，在我和大飞之间，你就从来没偏向过我。” “那你还来找我，你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郑三宝问道：“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用大飞的话讲，大家好聚好散。该给他们仨多少钱，就给他们仨多少钱。只要你和你那个表哥不耍心眼，我和大飞愿意出面搞定。大飞帮你算过，他们仨退得越早，对你越有利。另外，他们仨不一致，你可以一个一个解决，不要老想着一起解决。”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表哥他，他昨晚已举报了陈冬华两口子，举报他们两口子吸毒和藏毒。今天早上，他们两口子被抓走了。” 王九旦大惊失色，“郑三宝，好你个郑三宝，你这不是在毁朋友吗？” “九旦，你听我说，这与我无关。” “走，你走。”王九旦指着郑三宝骂道：“姓郑的，你走吧。你这样的朋友，我可交不起。” 可是，郑三宝根本没有想走的意思，“还有，我派人到衡丰街那边，向陈冬华他爸陈小秋说，这是你和大飞的意思，是你俩为了挽救陈冬华才出此下策。” 王九旦气坏了，“郑三宝，你，你找打啊。” 郑三宝还有料爆，“与此同时，我表哥还举报了金云兴，举报他挪用公款，还用公司名义向银行贷款，已经涉嫌诈骗……现在，金云兴大概也已经被抓走了。” 王九旦傻了一会，拿出手机给金云飞打电话。 郑三宝也不拦着，看着王九旦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了电话那头的金云飞。 王九旦说完，就听电话那头的金云飞说，听着听着，王九旦听笑了。 郑三宝莫名其妙。 王九旦收起手机，走到大板台边，在一个开关上摁了三下。 大约过了十秒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闯进三个彪形大汉。 王九旦指着郑三宝，坏笑道：“给我打他，不要打脸，只要打得他三个月生活不能自理。” 三个彪形大汉一言不发，操起六个拳头扑向了郑三宝。 “狗日的王……”郑三宝没说完，就被拳雨给淹没了。 王九旦哈哈笑着，拉上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里面郑三宝挨打，外面王九旦蹲在门边，一边吸烟一边乐。 也不知道吸了几支烟，里面还在打着，金云兴却赶到了。 “大飞，嘿嘿……你快来听听吧。” 金云飞担心起来，“哎，够了，别给打残了。” 王九旦乐道：“你说打他一个月生活不能自理，我加了码，下令打他三个月生活不能自理。” 金云飞乐了，“呵呵，你一定想起了读书那时他经常打你的往事了。” “知我者，大飞你也。” “够了，够了。” 王九旦这才推门而进，下令三个彪形大汉退出。 郑三宝躺在沙发上，已经昏死了过去。 王九旦吓了一跳，“晦气，不会被打死了吧？” 金云兴检查了一遍，笑道：“没事，气粗着呢。你这几个货还行，脸没打着，也没断胳膊断腿的。啧啧，屁股烂了，出血了，没三个月好不了。他娘的，打得够专业的。” “那是，一年八万一个雇来的，能不专业吗。” 金云飞道：“走吧，带上钱，上医院去。” 金云飞抱身体，王九旦抱两腿，两个老板把郑三宝运到楼下，再塞进王九旦的越野车里。 金云飞开车，让王九旦坐副驾座，车跑得很快。 王九旦还高兴得很，“痛快啊，大飞，我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呵呵，是你揍的吗？” “我下命令，我的人下手，这不等于是我揍的吗。” “也是，也是。不过，他可还欠着你三百万哦。” “不还钱，我还揍他。” 两个人都高兴，不约而同，唱起了南斯拉夫电影“桥”的主题歌。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请把我埋在山岗上……” 趴在后座上的郑三宝醒了。 “大，大飞，九旦，我，我跟你俩没，没完……” “揍他。”金云飞喊道。 王九旦得令，可没趁手的家伙，索性爬骑在椅背上，伸过一条腿，用脚猛踩郑三宝。 郑三宝嗷嗷的叫，因为王九旦踩的是他的烂屁股，让他痛上加痛。 踩了几十脚，金云飞说够了，王九旦才收回腿重新坐好。 金云飞又笑道：“九旦，坐稳了。” 王九旦会意，“大飞你狠。” 一个急刹车，郑三宝从车座上重重滚下，再次昏死了过去。 第0273章 王九旦逗比 () 车到县人民医院，金云飞扛着郑三宝，王九旦喊着“救命”，飞也似的奔进了急救室。 医生护士在里面抢救，两个人坐在外面继续高兴。 “大飞，我一直想揍他一回，我想你也肯定想揍他一回。” “去，我跟他无怨无仇，我干吗揍他？他举报我家老三，也是事出有因，也是我家老三咎由自取，还没到要揍他的地步。” “不说实话，嘿嘿，对最好的朋友也不说实话。” “九旦，你的理由何在？” “你老婆我嫂子岳秀清，郑三宝曾经追过。当然，他那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但你结婚后，郑三宝曾跟人吹过，说是他已差不多追到手了，才被你先下手为强抢走的。” “什么？这混蛋真这么说的？” “对，反正还有一些不好听的话。” “可是，可是我咋没听到呢？” “晕，谁敢告诉你啊。” “确有其事？” “绝对的确有其事。” “他娘的，我揍他去，揍得他三年生活不能自理。”金云兴是真的生气了。 “消消气，消消气。”王九旦急忙拦住金云飞，就差把自己挂他身上，央求道：“大飞，医生正治着呢，够他受的了。你要真打坏他，咱俩可赔不起，说不定，说不定还要进去呢。” 金云飞这才坐回到椅子上，“对了，该打电话了。” 王九旦拿出手机问道：“先打哪一个？是先报警，还是先告诉他表哥白元禧？” “先告诉他表哥白元禧。” 王九旦依言，先打电话给郑三宝的表哥白元禧，让他赶快到医院来。 再打电话报警时，王九旦又调皮起来，是带着欢声说的。“警察同志，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现在在医院，县人民医院急救室……你们快过来，我要自首，我要自首投案……” 打完电话，王九旦还捧腹大乐，惹得医生护士病人病人家属纷纷围观。 金云飞也是好笑，“哎，你是不是疯了？” “大飞，我高兴，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被警察抓呢。” “他娘的，真该关你一年半载的。” 王九旦一拍大腿，乐道：“那敢情好，公安局的临时看守所，就是我建造的，净让别人享受了。” 警车呼啸而来。 五个警察冲进了急诊科。 为首的中年警察喝问：“谁报的案？刚才谁报的案？” “我，我。”王九旦欢快地伸出双手。 “死人呢？死人呢？”中年警察又问。 “抢救，正抢救着。”王九旦笑指急救室。 中年警察挥了挥手，“控制起来。”自己推门进了急诊室。 王九旦这个逗比，还冲着警察道：“手铐，戴上手铐。” 警察也不客气，咔咔，锃亮的手铐戴上了。 王九旦继续耍宝，指着金云飞道：“他也参与了，他也参与了。” 金云飞哭笑不得，因为咔咔两声，他手上也多了付手镯。 中年警察从急救室出来，“死不了。” 又指指两个年轻警察，吩咐道：“小李小张，你俩留下。这两个，给我带回去。” 上了警车，开出医院，中年警察道：“手铐摘了。” 后排坐着一警察两嫌犯，警察拿着钥匙，可王九旦不让。 “老方，你让我再过过瘾嘛。” 原来，中年警察姓方，是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王九旦帮公安局造房子时，老方正好临时负责监工，两个人早已熟得像朋友似的。 老方笑了，“好吧。不过我建议你，地摊市场上有这玩艺儿，你可以买一付回家玩。” 王九旦道：“老方，我也有个建议。你把我俩关到那个新看守所去，那是我造的房子，你让我也享受享受。” 老方大笑，另两个警察也是。 笑过之后，老方道：“哪能啊，把两位大老板关起来，我哪敢啊。” 王九旦指着金云飞道：“他不是老板，他是我跟班，老方你都关他几天。” 老方笑笑，不再说话。 到了公安局，下车时，老方亲自解了两位老板的手铐，笑着说：“打屁股，像小孩过家家，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 和王九旦一样，金云飞也是头一次正式与公安局打交道，一系列流程，挺让他新奇的。 金云飞啥事也没，当场释放，还得到老方他们的“道歉”。 金云飞在会客室等王九旦。 王九旦大大咧咧的来了，“哈哈，没事了，没事了，大飞，咱俩想住看守所住不成了。” 老方跟进来，冲着金云飞说：“金老板，你弟弟也在这里，他被人举报，但证据不足。金老板担保的话，可以先带他回去。” 金云飞点着头连说两声谢谢。 “请稍等。”老方转身去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大飞，你跟老方认识？” 金云飞淡淡一笑，“他是我大娘舅的第五个徒弟，他的大师兄比他小八岁，但入门比他早两年，他的大师兄名叫金云飞。” “啊……大飞你真鬼，为啥不早告诉我？”王九旦埋怨起来。 “呵呵，你嘴宽，怕你到处嚷嚷呗。” 王九旦摇着头说：“臭大飞，不够朋友，太不够朋友了。” 金云飞只好解释一番，“九旦，咱生意人，最好别跟警察打交道。我可不像你，恨不得跟人家称兄道弟的，这没啥好处。” 王九旦问：“那你陪我到公安局来，是为了保你家老三，是事先跟老方联系好了的？” “对，是老方打电话通知我来的。” “忒没劲，敢情我刚才一路白讨好老方他们了。” 金云兴出来了。 上了越野车，王九旦开车，金云飞坐副驾座，金云兴坐在后面。 王九旦一边开车，一边绘声绘色，把痛打郑三宝的事告诉了金云兴。 耷拉着脑袋的金云兴总算高兴起来，“九旦，谢谢你替我报仇，我请你吃饭。” 金云飞重重的哼了一声。金云兴赶紧收敛，现在在大哥面前，他一点都骄傲不起来。 “老三，回家还是回你那个五方大厦？” “我，我听大哥的。” “想好了？” “想好了。” “回家，回衡丰街。” 金云飞黑着脸，王九旦也不敢多说，只把车开得飞快。 到了金云兴家时，金云兴不肯下车，因为他觉得自己无颜见老婆张玉翠。 第0274章 又见初恋 () 王九旦劝金云兴说：“云兴，回家吧，你老婆不会怪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 金云兴说：“五方公司那边怎么办？按实际算，我还能退不少钱呢。” “哈哈，这个你放心。我敢说，等郑三宝的屁股好了，他会主动找你大哥，有你大哥出面，你就高枕无忧吧。” 金云兴看着大哥。 金云飞点了点头，“老三，回家帮老婆做鞋吧，那是咱的本份。” 金云兴嗯了一声，下车而去。 “唉，但愿我家老三，能浪子回头金不换。”金云飞望着二弟的背影说。 “聪明人，可以的。”王九旦说：“现在，咱俩向小秋叔请罪去吧。” 还好，陈冬华的老爸陈小秋是个明白人，他一不相信是金王二人把儿子送进去的，二是他十分高兴儿子进去，因为这是挽救他儿子的最好办法。 陈小秋还告诉金王二人，他暂不去看望儿子，让金王二人也暂时不要去，让他安心在戒毒所戒毒。 金云飞也告诉陈小秋，他已让二弟退出五方集团公司，而且肖战国也要退出。 陈小秋当即表示，他也要让陈冬华退出，并且口头委托金王二人，需要时可以代表陈冬华。 陈小秋深明大义，金云飞和王九旦大为欣慰，回泽谷的路上，二人嘀咕，如何对付正躺在医院里的郑三宝。 “大飞，我先声明，不管怎么弄，他们还欠我三百万工程款，我要先拿回来。” “这没问题。郑三宝来找咱们时，我会先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王九旦问：“我痛打了他一顿，他还会来找我？” 金云飞笑了，“呵呵，人就是这么贱，我敢说他会来找咱们。当然，是找我，再找咱们。” 还别说，只过了两天，金云飞果然接到郑三宝的电话，让他抽空去趟医院，说有事相商。 金云飞欣然前往，也不通知王九旦，而是开着他那辆破桑塔纳。 拎着一篮水果，刚进医院住院部，金云飞碰上了老熟人，高中同学丁维维医生。 曾经的初恋，金云飞怕见，今天却躲不过去。 丁维维早已结婚，女儿已经五岁，听说老公是公务员，但两口子没有感情，日子过得不舒坦。 丁维维幽怨的瞪了金云飞一眼，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金云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坐，老同学，是来看人的吧？”丁维维给金云飞倒来一杯水。 金云飞道了声谢，接过水杯坐了下来，“我来看三零三的郑三宝，他是我初中同学，也算是朋友。” 丁维维微微一笑，“是吗？我可是听他骂过你，说你坑了他。” 金云飞喝水，笑笑不说话。 “云飞，你还是那么鬼。”丁维维又笑嗔一句。 “生意人的事，你不懂。”金云飞问：“你怎么样？过得还好吧？” “不好。”丁维维垂下了头。 “丁维维同学，过日子，不能要求太高。” “哎，你怎么样？” “我？”金云飞笑了笑说：“你知道我的，我这人心思简单，日子也过得简单，过得简单了就能幸福。” 丁维维又微笑了一下，“你简单？你简单吗？” “我很简单。”金云飞点着头说：“我从小家穷，又从小当家，我的心思就很简单，怎样把日子过好。而你就不同了，你是城里人，小时候生活条件不错，心思就比较广阔。” 丁维维白了金云飞一眼，“既然你心思简单，那读高中时为什么给我写信？” “我给你写信？我写过吗？” “金云飞，你不会耍赖到这个程度了吧。” “嘿嘿，那是我头脑一时发热，再加上你漂亮，这就促成了一定程度的化学反应。” “狡辩，但还算实事求是。”丁维维说：“金云飞，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当初你家里条件允许，你也参加高考，并且考上了，你会不会继续追我。” “肯定的，必须的啊。”金云飞笑着说：“我会跟着你不放。我当时成绩比你好，所以，你报什么专业，我也会报什么专业。你当医生，我也当医生，给病人动手术，我主刀，你辅助……” 丁维维听笑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好了，你去看朋友，我去看病人，咱们以后再聊。” “以后再聊。”金云飞也站起身来，跟丁维维大大方方地握手，“丁维维，咱们是同学，也是朋友。将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力。” “金云飞，谢谢你，我记住你的话了。” 望着金云飞的背影，丁维维怅然若失，心里涌起一丝苦意。毕竟当初，是她主动提出结束那种若有若无的关系，金云飞不遗憾，她却至今还有些后悔和遗憾。 可又有什么办法，翻过去一页，已再也翻不回来了。 金云飞来到三零三病房，正要推门而进，却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看到了一屋子的人。 更有甚者，他还听到哭骂声，正是郑三宝在骂他金云飞。 想了想，金云飞呵呵笑着，还是推门而进。 “我说三宝啊，打你的人是狗日的王九旦，是王九旦的三个狗腿子，这笔帐不能记在我的头上啊。” 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与金云飞打招呼。 郑三宝的老婆、父母、岳父岳母、妹妹妹夫等，金云飞都认识。 金云飞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地一一招呼过去。 郑三宝够狼狈的，因为伤在屁股上，而且伤得重，侧卧都不行，只能趴在病床上，为了好得快，屁股还不能捂着。 不约而同，家人们都出门而去，病房里只剩下金云飞和郑三宝。 “三宝，咱得先把你的屁股搞清楚，它不是我打的，是王九旦的手下打的。” “可是你也有份。” “我承认，我承认。我是说打你几下，让你的屁股难受几天。可打得这么狠，完是狗日的王九旦乘机公报私仇。” “我不管，你道歉，必须道歉。” “好吧，我道歉。郑三宝的屁股啊，我对不起你，你受苦了，请你原谅我吧。” “哈……臭大飞，有你这么，这么道歉的吗？” 第0275章 负荆请罪 () 金云飞的话，不仅让郑三宝笑，就连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金云飞还有笑料，“三宝，你也忒损。听说你撅着屁股骂我金云飞，现在好了，整个医院都流传着金云飞和你的屁股的故事。你他娘的，把我的名字与你的屁股相提并论，这不是岂有此理么。” “哈哈……痛，痛快，你也有今天。你狗日的名字，活该，话该与我的屁股相提并论。” 金云飞笑骂说：“他娘的，行不行我也揍你的屁股？” “别，别了。大飞，饶了我吧。” “先答应我，不能再骂我了。” “答，答应你。从明天开始，我骂狗日的王九旦。” “呵呵，这个可以，这个我举双手赞成。” “大飞，我对你有两个意见。” “你说，你说，你现在有点狼狈，你提一百个意见都行。” “一，你让王九旦打我屁股，让我太狼狈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在保护你的脸，要是把你的脸打坏了，你还怎么出去花天酒地？” “噢，好像有些道理。” “里子坏了，面子还在嘛。” “二，你大飞亲手打我，我心甘情愿，你让狗日的王九旦打我，我实在不服。” “这有什么区别吗？” “大飞你想想，没你撑腰他敢吗，这就是狐假虎威么。” “嗯，有道理，说得对。三宝，我向你道歉，郑重的道歉。” “我，我接受道歉。” 金云飞从包里拿出香烟，点上两根，自己叼一根，另一根塞到郑三宝的嘴里。 “三宝，你把我二弟弄进去，我叫王九旦揍你几下，你我互不相欠。”金云飞吸着烟说。 “同意，扯平了。” “你说，找我来干什么？” 郑三宝趴在床上，吸了几口烟，艰难地说：“你，你帮我搞一个解决办法，一揽子的，他们仨个齐步走。” 金云飞点了点头，为难的说：“有三个问题。一，你公司有多少资产我不清楚，你让我怎么搞。二，陈冬华两口子暂时出不来，你说该怎么办。三，肖战国只听王九旦的，得把王九旦找来一起商量。” “狗日的。” “哎，你骂谁啊？” “不，不是骂你，我骂的是王九旦。” 金云飞笑了笑，“三宝啊，没这个狗日的，你的事解决不了。” “你劝劝他，他听你的。” “他是听我的，但在钞票和我之间，他先选的是钞票。” 郑三宝咬了咬牙，恨恨地说：“大飞，给你个面子。只要，只要他向我低头认罪，我就，我就原谅他一回，把欠他的三百万给他。” 金云飞拿出手机，给王九旦打电话，“狗日的，你在什么地方？” “姓金的，你才是狗日的。” “呵呵，我在三宝这里，他叫你过来呢。” “哈哈，我不上你的当。狗日的郑三宝，肯定正憋着恨找我报仇，我可不想往他枪口上撞。” “真的，只要你道歉，只要你管住肖战国，他就原谅你这一回。” “真的？” “真的，还有那三百万。” “好，我正在城郊乡，半个小时到。” 半个小时后，王九旦果然出现。 不过，王九旦的出现，引起了一阵轰动，这个家伙搞笑，背上绑着几根树枝，手举一个牌子，上书“负荆请罪”四个大字。 病房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金云飞早已笑翻在另一张病床上。 一板一眼，王九旦说得认真，除了没有跪下，什么环节都做到了。 “郑总，以及郑总的屁股，我王九旦对不起你们，我向你们请罪，请你们原谅我。郑总，愿你快快的好起来，郑总的屁股，愿你快快的好起来。” 笑声里，郑三宝也是哭笑不得，“狗日的，你想气死我啊。” 王九旦可没笑，反而更加一本正经，把自己的身体弯成九十度，一动不动。 “三宝，你原谅我，我就这样弯着。” 郑三宝两眼一转，脸上带笑地闭上嘴。 王九旦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九十度礼累啊。 再看金云飞，这家伙居然扭过头去，选择无视。 “两个狗日的，我快不行了。”王九旦喊了起来。 郑三宝笑出了声。 金云飞坐在另一边，郑三宝看不见，王九旦却扭头就能看见。 王九旦看向金云飞时，金云飞一脸坏笑，冲着他呶了呶嘴。 什么意思？王九旦想。 金云飞急了，伸出一条胳膊，做出一个俯冲的动作。 王九旦终于开窍了。 “三宝，对不起，对不起。三宝，我，我实在坚持不了了……” 说着，王九旦的身体开始摇晃，接着是踉踉跄跄，一头朝病床上的郑三宝栽去。 不偏不倚，王九旦的脑袋，正好撞在了郑三宝受伤的屁股上。 “哎哟……”郑三宝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金云飞笑，王九旦笑，门外看热闹的人也笑。 终于笑完了。 郑三宝哭丧着脸说：“服了，服了。他娘的，再这样下去，我非被你俩玩死不可。” 郑三宝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金云飞拿过来递给郑三宝，郑三宝拨通一个电话，冲着手机吼道：“表哥，开一张三百万的支票，还有公司的帐本，就是资产清算那本，马上送到医院来。”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白元禧来了。 见到金云飞和王九旦两个，白元禧阴着脸，写满了不高兴。 金云飞也不喜欢白元禧这个人，连招呼也懒得打，也不给好脸色。 接过支票和帐本，郑三宝让白元禧回去，因为他也嗅出了气氛不对。 白元禧犹豫一下，但还是走了。 王九旦见钱眼开，迫不及待，又要去银行兑现支票，说穿了，怀疑支票有假。 金云飞道：“九旦，三宝不会这么差劲。” 郑三宝道：“让他去，大飞，让他去。” 王九旦嘿嘿笑道：“大飞你先忙着，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看到王九旦开门而去，郑三宝苦笑道：“大飞你看看，他就这么不相信我。” “这怪谁？要怪也怪你自己。”金云飞道：“明明有钱，却赖着不给，是你先言而无信嘛。” 郑三宝无言以对。 金云飞拿起帐本，仔细的看起来。 “三宝，家底厚实啊。” “我也不容易，大飞，请高抬贵手，公正公平。” 第0276章 资产清算 () 金云飞刚看完帐本，王九旦回来了，兴高采烈的，手里还拿着三根雪糕棒冰。 郑三宝也是周到的人，嚷道：“姓王的，写收条，写五百万的收条。” “哈哈，吃了雪糕棒冰再写。”王九旦笑道。 金云飞帮郑三宝说话，“九旦，你马上写。” “两个小气鬼。”嘀咕一句，王九旦嘴含棒冰，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及印章。 收条写好，金云飞看一遍，再递给了郑三宝。 郑三宝看后，收起收条塞到枕头下。 王九旦道：“郑总，你我两清了。” “还没有。钱两清了，打我这事还没清，我一定找机会打回来。” “哎，三宝，你太记仇了吧，你的医疗费我都已经付了。” “谢谢，下次我打你，我会预付医疗费的。” 王九旦嚷嚷道：“大飞，这家伙要打我，你可要帮我啊。” 金云飞道：“你俩别贫了。算帐算帐。九旦，你做记录，咱们一项一项的来。” 王九旦笑骂道：“三宝，你他娘的装大爷，我和大飞帮你擦屁股，这叫什么事嘛。” “第一项，两家按摩院、两家洗脚店、三家美容院、两家卡拉ok、一家夜总会，这些东西的净资产为零，难道一分钱都不值吗？” 郑三宝道：“大飞，这你不懂，让九旦告诉你。” 王九旦道：“大飞，你没去过这些地方，你当然不知道。这些场所的房子都是租来的，里面的摆设又值不了几个钱，以前执照倒值几个钱，现在也不值钱了。总之，这些场所的所谓固定资产，实际上就是个零。” 金云飞道：“但是，至少还能经营二三年，这二三年的收入，你郑总总不能一个人拿走吧。” 王九旦道：“大飞这话有道理。三宝，以一千万计算，你也大占便宜了。” 郑三宝无奈道：“好吧，就按一千万计算。” “第二项是超市，你们已有六家超市在运营，每家年纯收入一百万，总计五百万。还有三家超市正要投入运营，这三家超市已投入五百万。三宝，你打了埋伏，上述两项合计，实际资产及收益，至少在两千万以上。” 郑三宝马上道：“两千万就两千万。” 王九旦笑了，“大飞，你说小了。” 金云飞也笑了，“他娘的，我应该说四千万的。” “说下一项，说下一项。”郑三宝催道。 “第三项是游乐场那块地。九旦你说，那块地有增值吗？” 王九旦道：“还真没。城关镇的城区正往东往南发展，那块地位于西北方向，离城区有五六里，我看十年内都难以升值。” 金云飞点了点头，“当时买地是一千万，加上其他投入和这几年的利息，就算一千五百万吧。” 郑三宝嚷道：“大飞，你忒黑了吧。” “我黑吗？”金云飞笑着，伸根手指戳了戳郑三宝的臀部。 “听你的，听你的。大飞，我痛。” 王九旦乐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四项，罗桥那块地。三宝，那好像是块住宅用地吧？” “对，是住宅用地，五百万买的。” 王九旦道：“五百万买六十五亩住宅用地，现在至少值一千两百万。狗日的郑三宝，你占了大便宜了。” “关你狗日的啥事。”郑三宝回骂道。 金云飞道：“就算一千五百万吧。” “大飞……能否少算点？”郑三宝有气无力道。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金云飞笑道。 “好吧。你俩个宰人哟。” 金云飞和王九旦相视而笑。 “第五项，七条长途客运线，十四辆进口组装客车，三个托运站。三宝，你帐上记着，总投资约一千万，现在翻一番不算多吧。” 郑三宝苦笑道：“我说大飞啊，你真是寒冬腊月吃杨梅，只在梦里吃啊。” “三宝，我说少了？” “让九旦说，我不说，他比你内行。” 王九旦点着头笑道：“大飞，我说句公道话，你太外行了。 ”“哦，愿闻其详。” “托运站不值钱，因为线路不用批，办个照支个摊就能办起来。十四辆客车，折旧颇大，只有贬值的份。那七条长途客运线倒是值钱，但也不大可能升值。再说投资大，回报速度慢，可能需要三五年才能收回成本。大飞，这第五项的一千万，恐怕顶多就值一千万。” 郑三宝道：“九旦，算你说了几句良心话。” “好吧，一千万就一千万。”金云飞点着头道。 王九旦道：“最后一项，五方大厦，这才是大头。去年总造价就有两千万，今年四月，有几位老板想联手收购，当时出价三千万。三宝，有这事吧？” “就你狗日的话多。”郑三宝没好气道。 金云飞嚯了一声，“这么值钱啊。” “就这么值钱。”王九旦道：“主要是五方大厦的位置好。地处新城老城结合处，又在商业中心和中心广场边上。现在说起来，那是城区最繁华的地方。” “好，算五千万吧。”金云飞道。 “大飞，你还是杀了我吧。”郑三宝又喊起来。 王九旦笑了，“三千万忒少，五千万多了点。” 郑三宝道：“三千五百万，不能再多了。” “四千五百万。”金云飞针锋相对。 “哎呀，我来说。”王九旦道：“折中一下，二一添作五，四千万，就四千万。” 金云飞默然。 郑三宝正要张口，王九旦伸出手，把郑三宝的嘴捂住，“四千万，成交。” 郑三宝推开王九旦的手，哭丧着脸说道：“两个狗日的，你们合伙宰我，我记住了。” 王九旦算了一下，笑道：“正好，五方集团公司现有资产一点一个亿，一点一个亿诶。” 金云飞道：“再算债务。” 王九旦算得很快，“三宝，你这记着债务三千一百二十万，我看这一百二十万就抹掉算了。” “为什么抹掉？” “嘿嘿，你的那些娱乐场所，房租都付到三年以后了，加起来不只一百二十万吧。” 郑三宝无话可说。 王九旦宣布，“五方集团公司净资产八千万元。” 金云飞心道，还别说，这个五方集团公司还挺赚钱的，难怪二弟舍不得退出。 王九旦拿手推了金云飞一下，“大飞，要继续吗？” 第0277章 退股协议 () 接下来是按股份占比清算，这个简单，无需讨价还价，只要搞清三个退股者的债务多少即可。 肖战国，占股百分之十五，应得一千两百万，他欠公司一百七十万，实际应得一千零三十万。 陈冬华，占股百分之二十，应得一千六百万，他欠公司三百一十万，实际应得一千两百九十万。 金云兴，占股百分之二十，应得一千六百万，他欠公司一百三十万，以公司名义贷款尚有五十万，实际应得一千四百二十万。 陈冬华在戒毒所，不能马上商量，郑三宝同意先搞定肖战国和金云兴。 王九旦和金云飞分头出去，分别给肖战国和金云兴打电话，让他们尽快赶来。 怕夜长梦多，郑三宝也给白元禧打电话，让他起草协议，并把公司的印章和银行存折带来。 正是中午饭点，郑三宝的老婆买来三份饭，金王郑三人就在病房里用完午餐。 郑三宝让老婆出去后，冲着金云飞问道：“大飞，陈冬华怎么办？” 金云飞道：“我们只受他爸委托，负责跟你谈判。至于他同意不同意，还得他自己认可。” 王九旦道：“这个好办。三宝，先把协议搞出来，你盖好章摁好印。我和大飞跑一趟市里，找陈冬华当面说，我们争取说服他。” “这样挺好。”郑三宝道。 金云飞道：“不过，三宝你要把钱准备好。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协议。” “大飞，都到这份上了，你就放心吧。” 白元禧来了，还带来了打印好的协议，公司的三个印章，和在工商银行开户的银行存折。 白元禧也懂规矩，主动退出病房，他认可了双方谈判的结果。 只是在退出病房时，他瞅了金云飞一眼，让金云飞有些不舒服。 肖战国和金云兴一起赶来了。 三个人退股，各有一份协议，一式三份。 金云飞让二人先看协议，又问郑三宝，“三宝，需要一式三份吗？” 郑三宝道：“双方各一持一份，公司法律顾问一份。必须一式三份，公证处才会同意公证。” 王九旦不以为然，“大家都是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有必要公证吗？” 郑三宝笑道：“先小人，后君子。公证处那边，我表哥白元禧已经联系好了。待会签完协议后，先去公证处，后去工商银行。” 王九旦竖起大拇指赞道：“想得周到，不愧为五方集团公司董事长。” 肖战国和金云兴看完各自的协议，对各个数据都表示认可。 接着是双方在协议上签字盖章。 签好协议，肖战国和金云兴带上协议，和白元禧及法律顾问去公证处。 金云飞收起陈冬华的协议，也起身要走。 郑三宝道：“大飞，再坐一会嘛。” 金云飞笑了笑，“不行啊。我得赶到银行去，等我家老三拿到钱后，我要看着他把债还掉。” 王九旦笑道：“坐什么坐，三宝，这是我和大飞倒数第二次与你打交道。” “哎，怎么是倒数第二次呢？”郑三宝好奇的问。 “最后一次找你，肯定是为陈冬华的事，等办完陈冬华的事，我和大飞就没必要跟你狗日的来往了。” “什么话，什么话。”郑三宝喊道：“大飞，我不信他，我只信你。” “呵呵……” “大飞，你也要不理我了吗？” 金云飞拍拍郑三宝的臀部，笑道：“朋友，咱俩以后还是朋友。” 郑三宝忍着疼，“谢谢，谢谢。” 王九旦也学金云飞的样子，也拍了拍郑三宝的臀部，坏笑道：“狗日的，好好养你的屁股吧。” 郑三宝疼得撕心裂肺，“狗日的王九旦，你记住，你还欠我一顿打。” 在去工商银行的路上，金云飞先打了个电话给行长黄平辉。 黄平辉作为金云飞岳父的老同事，一向对金云飞很客气，亲自到银行门口迎接，直接把金云飞和王九旦领到自己的办公室。 金云飞说明来意后，黄平辉爽快道：“没问题，你们两位稍等，我马上安排下去。” 黄平辉走后，王九旦问：“大飞，你对你家老三，真是兄弟情深，仁至义尽啊。” “那你也当我弟弟，我对你也仁至义尽。” “哈哈，还是做朋友好。” “做我弟弟吧，到时候郑三宝找人打你，我一定帮你。” “这倒也是。不过，我暂时不做你弟弟。” “为什么？” “听说你经常拿弟弟练手，哪个弟弟不听话，你就拿哪个弟弟练手，我怕你拿我练手。” “呵呵，算你倒霉，没当我弟弟的福气。” 白元禧与肖战国和金云兴他们来了。 金云飞把二弟单独叫到门外，冲着二弟伸出手，“拿来吧。” 金云兴苦着脸道：“大哥，有这个必要吗？” 金云飞哼了一声，手不收回。 金云兴拿出两本银行存折，一本是他自己的，一本是他老婆张玉翠的，搁手里掂了掂，这才交给了大哥。 金云飞问道：“再问一遍，你的所有债务，包括贷款包括利息包括赌债包括高利贷，总共是多少？” “七百万左右。” “好。现在，你马上打电话，通知他们到工商银行二楼会议室等着，等着你还债。” “大哥……” 金云飞瞪了二弟一眼，狠声道：“不听我的，信不信我折了你两条腿。” 金云兴不敢吭声了。 黄平辉带着三个职员来到办公室。 金云飞把两本银行存折交给黄平辉，特别吩咐道：“金云兴退股的钱，七百万转到张玉翠的户头上，再直接交给我。另外七百二十万，转到金云兴的户头上。谢谢各位，麻烦了。” 说着，金云飞还鞠了一躬。 黄平辉将两本存折交给一个职员，“你们照金总说的去办吧。” 半个小时后，金云飞来到银行二楼的会议室。 金云兴还在打电话，十几个债主，半个小时哪够。 金云飞手里拿着两本存折，收起一本，另一本扔到二弟面前。 王九旦和肖战国也来了。 肖战国像变了个人似的，精神忽然抖擞，脸上也有了笑容。 “大飞，谢谢你，谢谢你和九旦。”肖战国由衷地说道。 金云飞笑道：“谢就算了，你还是帮我家老三给债主们打电话吧。” 再过了半个小时，金云兴的债主们才纷至沓来。 第0278章 不算不知道 一算吓一跳 () 十七个债主，一个不漏，悉数到齐。 金云兴一个一个的还，算帐，结帐，开支票，债主拿到支票后再离开，到营业大厅去把支票变成存款。 金云飞大哥风范，站在门边，每个债主出门离开时，他都鞠上一躬，再道声“谢谢”。 这一幕，连王九旦都看着感动，感动之余，他更多的是佩服，这才是真正的做人，他就难以做到。 金云飞寸步不离，直到债主们部离开，直到二弟的存折上只剩下十一万三千多元，以及债主们留下的收条。 下午四点半，金云兴的债务问题才尘埃落定。 向黄平辉道了别，金云飞兄弟俩和王九旦肖战国一起离开工商银行。 四个人三辆车，本该各走各的。 可金云飞却道：“都到我家去吃晚饭，九旦战国，你俩也去。” 王九旦和肖战国欣然同意。 金云兴不肯去，“大哥，我还要回家向我老婆汇报呢。” “你老婆现在在我家里，等着咱俩回去，开一个专门针对你的家庭会议。” 金云兴立即愁眉苦脸起来，他知道他将面临着什么。 但他不敢反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他现在已没了经济基础。 王九旦喜道：“大飞，你家开家庭会议，我和战国参加合适吗？” “合适，呵呵，让你们做个见证，太合适了。” 三辆车一起到了云飞公司。 吃过晚饭，金云飞陪着王九旦和肖战国来到他的办公室。 不一会，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驾到，王九旦和肖战国恭恭敬敬，扶四位老人坐下。 大妹三妹陪着大嫂也来了。 接着是小六一和小贝陪着张玉翠进来。 小六一和小贝站在办公室门口，尖声喊道：“带被告金云兴。” 家人一齐欢笑起来。 金云兴走进来，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都有座位，就金云兴没有，还被小六一和小贝拉到中间，面对着大板台前端坐的大哥。 “我认罪，我认罪，大哥，你无情地向我开火吧。” “呵呵，不急，不急。”金云飞笑道：“我想先采访一下肖战国同学。肖战国同学，可以吗？” 肖战国笑道：“大飞，我有什么好采访的。你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坦白交代。” “你这几年在城里混，你有什么感想？” “三个字，白混了。” “不会吧？根据清帐时的情况，你好像赚了钱了。” “我给大伙算算。我在五方集团公司，陆陆续续总共投了约九百万。这些年分红大约六百万，今天退股拿了一千万多。粗粗一算，我好像赚了七百万。” “对啊，你为什么还说亏了呢？” “我投的九百万，自己的钱不到两百五十万，另外的六百五十万，都是我借来的。有银行贷款，有亲朋好友的，也有一些是高利息借来的。前前后后，我大约付了三四百万的利息。加上这几年的开支，真正赚到口袋里的钱，大约不到三百万元。” “那还是赚了钱么。”金云飞道。 “还有一笔帐没算呢。”肖战国道：“自从搞起了那个五方公司，我有整整六年没有做鞋生意。原来我的鞋厂，与林和平和杨青柳的鞋厂一样，规模比他们的还稍大，生意也不比他们差。这六年里，他们分别赚了六七百万。我想，我要是待在家里做鞋生意，也能赚个六七百万。一个是大约三百万，一个是六七百万，实际上这六年，我至少亏了四百万。” 王九旦道：“战国，你这帐算得明白，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肖战国道：“还有一笔帐呢。我回家还是要重操旧业。可现在要新办一个一百人规模的新鞋厂，厂房设备什么的，一般的要一百万，好的要一百五十万甚至两百万。我还得重建供应链，重建销售体系，重找或培养熟练工人……现在制鞋行业竞争激烈，即使办起新鞋厂，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存。今年上半年，我老婆与人合伙办的鞋厂，就亏了二十几万元。所以，如果我把这个方面算进去，我亏大了，亏到姥姥家去了。” 王九旦道：“这方面，战国你大可放心，大飞会帮你的。” 肖战国冲着金云飞作揖，“大飞，拜托了。” 笑着点了点头，金云飞道：“最后一个问题，后悔不后悔。” “后悔死了。这方面我不如云兴厉害，他的鞋厂就没停，这些年鞋厂还是红红火火，还是赚了不少钱。” 张玉翠道：“这不是他的主意，是大哥的主意，要是听他的，我家的鞋厂也早已关门了。” 金云飞转向了二弟，“现在，该给你算帐了。” 金云兴苦笑道：“大哥，你问吧。” “你投资了多少？” “一千两百万左右，其中自己的约八百万，还借了四百万。如果加上这四百万的利息，和自己八百万的利息损失，应该算作一千五百万。” “继续算下去。” “分红大约八百万，加上退股的一千四百万多，两项合计两千两百万。与投入相抵，我还赚了七百万。” “说明白点，让大家都能听懂。” “嗯，实际上是亏了，因为我净投了八百万，现在拿回来交给家里的，只有七百万，不算利息，我这些年也净亏了一百万。” 金云飞从包里拿出张玉翠的银行存折，让大妹递给张玉翠，“弟妹，你收好了，这是他退股所得的七百万。” 母亲谢玉娟问道：“大儿子，这怎么回事？战国好歹也赚了点钱，云兴股份比战国多一些，应该能多赚一些钱么。” 金云飞道：“妈，你问你的二儿子，让他自己说。” 金云兴忙道：“大哥，不要赶尽杀绝么。” 小贝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爸耍钱输了好多。” 女儿都揭竿而起，金云兴又开始苦起了脸。 金云飞道：“臭小子，你不敢说，我替你说。妈，他在城里花天酒地，仅赌博就输了六百多万。今天下午，是我逼着他，还掉了整整七百万的债务。” “败家子啊。”母亲吼了一声，冲过去飞起一脚，狠踹在二儿子的臀部上。 第0279章 给二弟立规矩 () 母亲揍儿子，儿子不敢躲，只用一脚，就把儿子踹到大板台边。 金云兴狡猾，希望大哥开口，帮他求情，让妈高抬贵手。 可大哥笑眯眯的，乐见二弟被揍。 母亲也是被气的，摁着二儿子，抡起拳头猛捶。 王九旦和肖战国看得心惊肉跳，这可是真打，想开口劝阻，但看金家人都袖手旁观，便闭上了嘴。 “妈，我错了，我错了。” 这个叫法没用，母亲继续挥拳。 “妈，你孙女也在，给你二儿子留点面子吧。” 这个说法起到了作用，母亲一把将二儿子摔在大板台上，余怒未消地坐了回去。 金云飞冲着二弟笑个不停。 “同情心，大哥，同情心啊。”金云兴拍着桌面喊道。 “呵呵……老三，大哥采访你一下，你现在有何感想？心情如何？” 金云飞哭丧着脸说道：“还能说啥，有啥好说的。今天一过，我的光辉形象一落千丈，我在我家小贝面前都没面子了。” “嗯，有自知之明，还有挽救的余地。老三，今天这个家庭会议，主要就是确定，你以后在你家的地位。” 金云兴盘腿而坐大言不惭道：“大哥，这个不用你管。再怎么着，我也是一家之长。” 金云飞哼了一声，指着二弟笑道：“你想让咱妈再揍你一顿吗？” 金云兴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捂着臀部从大板台上下来，重新站好。 大哥这人爱使小坏，母亲最听他的，他要是煽风点火，自己又会挨皮肉之苦。 金云飞道：“老三，今天这个家庭会议，主要是给你立几条规矩。希望你从今以后，认认真真的遵守这些规矩。” “大哥，你说吧，我一定牢记并遵守。” “第一条，你以后在你家鞋厂里的地位，就是张玉翠同志的助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向东，你绝不能向西。” “这个……大哥，我可以提意见吗？” “不能，想都别想。” “好吧，请大哥继续。” 这时，小贝道：“大伯，要记下来，不然我爸会忘掉的。” “对啊。”金云飞一拍大腿说道：“六一，你的字写得好，由你来负责记录。” 小六一愉快地答应，走到大板台边，接过父亲递来的笔和纸，很快就写下了第一条规矩，“爸，可以继续了。” “第二条，你以后月薪五千，每月按时发放，没有奖金，没有福利。” 金云兴喊道：“大哥，五千不够用啊。” 金云飞点着头嗯了一声，“也是，加五百，五千五，每个月五千五。” 金云兴正要开口，金云飞一瞪眼，他只好把话咽回去。 “第三条，只要鞋厂开工，你每天要按时上班，按时下班。违反一次，扣钱一百，累计执行。” “遵命，大哥。” “第四条，小贝和她弟弟，上小学上幼儿园，都由你负责接送。老三，这条不成问题吧。” “这条我保证做到。” “第五条，不能夜不归宿，每天晚上九点以前必须回家，如有违反，每次罚款五千元。” “五千元啊。”金云兴要哭了。 “第六条，去县城要经过张玉翠同志的批准，没有批准而去县城的，每次罚款一万元。” “大哥，你忒狠了。” “第七条，严禁赌博，如有违反，每次重罚十万元。” “我，我哪还敢赌啊。” “第八条，如果你不听张玉翠同志的领导，张玉翠同志有权提出离婚。一旦离婚，你家的财产统归张玉翠同志所有，孩子也归张玉翠同志。” “大哥，你还是我大哥吗？” 金云飞不理二弟，拿过小六一的记录，在上面加了一个题目，“金云兴的承诺书”。 又修改了一遍，再交给金云兴，让他亲笔抄写一遍。 抄完了还得摁手印，金云飞听凭摆布，乖乖而为。 金云飞宣布家庭会议到此结束。 有意思的是，母亲离开时，又踢了金云兴一脚，结果父亲还有爷爷奶奶，都打了金云兴一下，惹得大家笑个不停。 终于，办公室里只剩下金家兄弟和王九旦肖战国四人。 金云飞道：“战国，明天去看陈冬华，你也一起去吧。打个电话跟老婆说一声，今晚就住在泽谷宾馆。” 肖战国点点头，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去外面给老婆打电话。 金云兴忽道：“大哥，我想喝酒。” “你去拿。”金云飞笑着点头。 王九旦笑了，“挨打挨批后还要喝酒，你这位二弟，也算是个奇葩。” 金云兴拿了四瓶葡萄酒，四瓶酒打开，肖战国也回来了。 一人一瓶，没有菜也能喝，喝得更快，没几下就都干了半瓶。 “大哥，我不服啊。”喝着喝着，金云兴突然喊了起来。 金云飞咦了一声，“不会吧，老三，你摁的手印还没干，你就要反悔了？” “不是，我是说五方集团公司。” 金云飞不接话，因为其实，他也替二弟不服。 肖战国也道：“大飞，我也不服。” “我也不服。”王九旦道：“只要好好经营，五方集团公司一定大有前途。可现在的结果，真有点让人唏嘘，三个创始人被逐，两个后来者却占了整个公司。大飞，我也替他俩不服。” “这能怪谁呢？”金云飞哼道：“陈冬华两口子堕落。老三，你沉迷赌博。战国，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也没干啥正事。说句良心话，凭你们三个的表现，没有郑三宝和他表哥，及他们的资金，你们那个五方集团公司恐怕早就没了。” 肖战国面有愧色，金云兴无言以对，因为金云飞说的是事实。 王九旦道：“大飞说得对。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两位，还是重整旗鼓面向未来吧。” “大飞，下半年的鞋生意，我可靠你了。”肖战国道。 “这没问题。” “大哥，我的鞋生意也靠你了。”金云兴也道。 “老三，你无权说这句话。”金云飞取笑道：“因为你的鞋厂，归你老婆领导，你还是一边待着去吧。” “同情心，大哥，同情心啊。” 欢声笑语中，四瓶葡萄酒喝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早早的，四人坐着王九旦的越野车，直奔天州市区。 第0280章 白元禧其人 () 四人到了市区，找到公安局，一打听，才知道戒毒所不在市区，在城郊的一片山区里。 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找到了市拘留所，设立不到一年半的戒毒所就紧挨着拘留所。 费了好大的劲，戒毒所领导还是不同意四人见陈冬华两口子，因为四人都没带身份证，也没有介绍信。 无奈，金云飞打电话给他的师弟老方，老方是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再由他打电话给戒毒所。 几番周折，终于在戒毒所会客室见到了陈冬华两口子。 还好，几天不见，两口子精神挺好，只是瘦，瘦得弱不禁风。 见到四个朋友，陈冬华很高兴，不断打听外面的情况，特别是五方集团公司的事。 四个人也是一五一十，毫不隐瞒。 为了让两口子相信，肖战国和金云兴拿出各自的退股协议。 两口子小声商量了好久。 陈冬华问金云飞，“大飞，我是非退不可了是吗？” “你还真非退不可。”金云飞点着头道：“即使不退，也毫无意义，你不管公司的事，你也管不了公司的事。” 顿了顿，金云飞又道：“郑三宝和他表哥，一心一意的要独占公司，你留在公司里，他们把你卖掉，你还得给他们数钱。不如现在退出，你还能拿点钱，以后出来，重操旧业或干点别的，也算有点本钱。” 经过商量，两口子终于同意，陈冬华在协议上签了字。 “大飞，九旦，战国，我爸那边，拜托你们三个了。” 王九旦道：“这还用你说么。” 金云飞道：“冬华你放心，你的钱暂由你父亲保管。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戒毒，希望等你出来，能重新做人。” 陈冬华哭了，大家也陪着难过，说了很多安慰和鼓励的话。 临别时，陈冬华走到金云兴身边小声嘀咕，也不知说了什么。 待了一个小时，四个人出来。 戒毒所所长得知，金云飞和王九旦都是温林县的大老板，变得热情万分，硬留四人再喝一杯茶再走。 金云飞和王九旦都是明白人，戒毒所刚开办，经费紧张，允许民间捐助。 两人一嘀咕，各出五万元，以四个人的名义捐出。 所长面对支票，大喜过望，立即打电话给领导，领导指示，要请四位老板吃饭。 饭就免了，金云飞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多多关照陈冬华两口子。 所长满口答应，表示要争取让陈冬华两口子尽早戒毒成功。 四个人在街头小摊吃的午饭，一人一碗汤米面，外加一个鸡蛋。 回家的路上，肖战国开车，金云兴坐副驾座，金云飞和王九旦坐后排。 金云飞拿脚踢了一下王九旦的腿，再冲副驾座呶呶嘴。 王九旦心领神会，问道：“云兴，临走时，陈冬华跟你嘀咕什么？” 金云兴回头，瞅了大哥一眼，又犹豫了一下，“陈冬华说，他吸毒，都缘由白元禧起，具体的他没说……” 金云飞皱起了眉头，金云兴不敢再说了。 王九旦道：“这个白元禧，不简单啊。” 金云飞这次皱眉头不是生气，是好奇这个白元禧，“战国，这个白元禧是什么来路？” 肖战国道：“是海边人，比咱们这拨人大五六岁。以前是渔业大队的副大队长，渔船的船长。六七年前，他所在的渔业大队解散，他做起了贩卖海鲜的生意。后来，他与郑三宝一样，得了点海外遗产，就来县城混日子。再后来，他和郑三宝一起来了五方集团公司。” 王九旦道：“有一个问题我搞不明白，他们是什么亲戚关系？怎么会得到同样一个人的遗产？” 肖战国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郑三宝说，他母亲与白元禧的母亲是堂姐妹，算是远房亲戚吧。海外的那个人，是白元禧的祖辈，按理说，郑三宝母亲是分不到遗产的。据郑三宝说，他外公与海外那个人是八拜之交，所以才有幸分到了一点遗产。郑三宝还说，海外那个人在南美做的是百货生意，做了二十多年。临死前，他列了一个继承遗产的名单，有三十几个人……” 王九旦又道：“你俩说说，白元禧这个人怎么样？” 肖战国道：“不怎么样。他很少来公司上班，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我觉得，大主意都是他拿，郑三宝听他的。” 金云兴道：“这人比较阴险，话不多，也不笑。噢对了，大哥，他也还会武功。” 金云飞点了点头，“他会武功，我也看出来了。” “大哥，我跟他练过一次，不分胜负，他胜在灵活，我胜在扎实。但他脚下很活，身形很鬼，不知道他是什么路数。” 金云飞沉思半晌，才说道：“云兴，战国，你们的事到此为止了，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做鞋。这个白元禧，还有五方集团公司，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去沾惹了。” 肖战国和金云兴一齐点头。 送走肖战国和金云兴，金云飞叫住王九旦，坐回到他的越野车里。 “九旦，你门路广，找个人查查这个白元禧的路数。” 王九旦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大飞，你也不服？或者，现在闲得发慌，想找点事干干？” “呵呵，随你怎么说都行。” “但是，你总得给点理由吧。” 金云飞道：“很简单，他害了他们三个，他抢了他们三个的五方集团公司。所以……” “所以你路见不平，要拨刀相助？” “算是吧。” “好，我掺和了。”王九旦道：“可是大飞，你能说说你凭什么怀疑他？就凭他们三个的一面之词？” “当然不是，他们三个的话，只能相信一半。我是怀疑他的钱，一个做百货生意的，二十多年能积累多少钱？三十几个分遗产能分到多少？我怀疑，白元禧的钱不大干净。” 王九旦思忖着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就现在的情况，郑三宝和白元禧在五方面团公司的投资，至少超过了一个亿，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继承遗产能继承这么多吗？” 金云飞笑看着王九旦，“你再想。” 忽然，王九旦脱口而出道：“你是说他们是仙人跳？” 第0281章 亿元大生意 () 王九旦口中说的仙人跳，不是封建迷信的那个仙人跳，是温林县当地的一种非法行业，走私。 地处浙省沿海，又是开放城市，这些年的天州市，走私行当有点猖獗。 走私见不得阳光，故称仙人跳。 王九旦说的仙人跳，还包含了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洗钱，把走私得来的钱，通过洗白变成合法的钱。 王九旦的脱口而出，不仅让金云飞吃了一惊，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因为白元禧的钱来历不明，他联手郑三宝，进入五方集团公司，挤走三个元老，一系列操作，完符合洗钱的基本套路。 金云飞和王九旦面面相觑。 都是有家有业而且家大业大，有必要去掺和这种事吗？ “大飞，真要干吗？” “好吧，你自己定。” “我跟着你。” “我想整个明白。” “那就干呗。” “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 金云飞点了点头，“你找的人，一定要可靠，不要让这个人也知道你的用意。” “明白。”王九旦道：“大飞，你也不能闲着，你有两条很好的线索。” “哦，哪两条线索？”金云飞问道。 “一条，你与蒋宗耀交好，蒋宗耀也是海外人士，说不定能了解郑三宝那个海外亲戚的情况，那人要没多少遗产，郑三宝和白元禧自然而然的就露馅了。另一条，你与黄平辉行长关系好，通过他，也许能查到郑三宝和白元禧的钱的来路，要是来路不正，当然也会露馅。” “好主意，就这么办。九旦，你我双管齐下，必有收获。” 这事暂且按下不表。 因为就在这时，金云飞的云飞公司来了一个海外客户，而且是个前所未有的大客户。 关键这个客户虽然不熟，但陪着他来的人，是金云飞的老客户老朋友，已把鞋生意从新疆做到东欧和中东的洪兴运。 洪兴运先联系的人，当然是他的至交于克非，于克非吃不准，才一起来找金云飞。 金云飞热情接待，还叫来了三妹金晓红，云飞公司现在是她在当家么。 客人名叫张子杰，三十几岁，祖籍内地，是东南亚某国人，现在在东欧做生意。 这单生意大得吓人，总额超过亿元，但当张子杰拿出样品鞋，大家都说不出话来了。 是女式真皮皮靴，一百零五元人民币一双，一共一百万双，美元结算。 张子杰还要求，一百天内交货。 至于付款方式，定金百分之五，前五十天，每十天付百分之五，后五十天，每十天付百分之十，交货完毕后五十天内结清余款。 以前生产的都是普通类型的鞋，一双鞋放在面前，只需看上几眼，按照鞋价，金云飞和于克非就能判断出这双鞋的利润。 可这种女式真皮皮靴，以前只在图片上见过，要算多少成本多少利润，非花几个小时不可。 洪兴运是担保人，他知道金云飞和于克非要商量，“老于，云飞，我先陪张先生去宾馆住下，咱们明天上午再谈如何？” 金云飞和于克非都说好，并把洪兴运和张子杰送至门外。 回到办公室，三妹金晓红还在打量那双皮靴。 于克非笑问金晓红，“金副总，你认为这双鞋能有多少利润？” “于叔，你别笑话我，我还真算不出来。” “不是笑话你，三妹子，你于叔也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两眼摸黑啊。” 金晓红问金云飞，“大哥你呢？” 金云飞摇了摇头，叹道：“老于，现在我才知道，咱们是井底之蛙，以前顶多是在井口扒拉了一下。” 于克非哈哈大笑，“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吧。” 想了想，金云飞道：“三妹，你拿一只去拍个照片，通过传真，传给制鞋技术研究所，让他们帮着找点资料。” 三妹点点头，拿上一只皮靴出门而去。 金云飞和于克非二人，对着剩下的一只皮鞋，认真地端详起来。 于克非戴上老花眼镜，看鞋底时，金云飞还拿出了放大镜。 一边细看，金云飞一边说道：“里子不说，先说面子。鞋底和胶水，要能耐零下二三十度，咱们这里根本就买不到，可能需要进口，就这两项，成本至少需要翻上一番。牛皮，原装的未经任何处理的牛皮，国内价是十元一尺，一双大约需要两尺。” “我的天，就这三项，成本就是每双四十元了。” 金云飞道：“鞋底模具、鞋楦、切料刀模，就算共用一套，五个码，至少需要五十万，相当于一双鞋零点五元。” 于克非道：“这皮靴的油漆、拉链和靴口的绒条，每双至少需要五到六元。” 金云飞道：“内包装和外包装，最便宜也需要一双一元。” 于克非道：“再看里面。躺底两层，每双四元，里子三层，里层每双三元，中层每双四元，外层需要定做，每层至少六元。云飞，加一起多少了？” “算六十四元吧。”金云飞道。 “人工费，鞋帮工，一双二三元，抓绑工，一双三四元，其他的，一双一二元。上述三项，折中算，每双七元五。” 金云飞道：“合计算，这是七十一元五，也就是说，每双成本至少七十元。” 这时，三妹金晓红走进了办公室。 于克非道：“云飞，咱们让他每双再加五元，一百一十元一双，利润每双还有三十五元。这生意可做啊。” 不料，金云飞道：“这生意不能做。” “哦，为什么不能做？”于克非问道。 “老于，你还有几笔帐没有算上。” “愿闻其详。” “一，税收，恐怕每双五元总需要吧。二，浪费，做这样的鞋，至少要有百分之五的浪费率，这就是每双五元以上。三，效率，平均一人一天能做几双，恐怕咱们还得增加奖金，员工们才愿意做。四，集中人力物力财力精力做这批鞋，还要不要做其他鞋，还要不要国内市场，以后老客户们还愿不愿意回来。” 于克非愣住了，“云飞，还是，还是你想得深啊。” 三妹金晓红道：“大哥，于叔，我倒觉得可以一试。” 第0282章 这生意不能做 () 新官上任，三妹金晓红总想做出点成绩，上半年凉鞋季没赚到多少钱，她想在下半年的秋鞋季找回点面子。 无奈下半年的市场也不大景气，现在天上掉下个大馅饼，三妹怎会轻易放过。 三妹已联系了鞋技术研究所，那边发来一份传真，详细分析了女式皮靴的成本和原料及制作技术。 金云飞和于克非看过后，竟有截然不同的看法。 于克非认为这单生意可做，因为鞋技术研究所的成本分析，每双只有六十五元，这还包含了税收和浪费。 每双鞋的利润高达四五十元，这样的生意怎能不做。 金云飞却认为不能做，他有个理由，不仅三妹没有想到，就连于克非这个“老鞋”都忽略了。 “老于，三妹，一百天一百万双，一天一万双，咱们两个公司能完成吗？” 三妹道：“理论上讲，两家公司力生产，一天一万双是能赶出来的。” 于克非道：“理论上毕竟是理论上，当然不能倾力去接这单生意。否则，一百天以后咱们怎们办，正如云飞所说，等于把国内市场拱手让人，咱们将得不偿失。” 三妹道：“用以往的老办法，联合几家厂，大家一齐上。” “好，我出两道题目。”金云飞道：“老于，你带上一只鞋，去你公司征求员工意见，看他们怎么说，问他们愿不愿意做这种鞋。三妹，你带上一只鞋，先去隔壁问问小谭两口子，再跑一趟衡丰街，问问你二哥他们。我要综合两方面的意见，慎重考虑后才能作出决断。” 于克非和三妹分头走了。 金云飞也没闲着，通过传真，把皮靴的图片发给福建的朋友曹顶贵。 过了半个小时多，曹顶贵把电话打到金云飞的座机上。 “云飞，这鞋你做不了，你不能做，利润最多也不能做。” “老曹，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金云飞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曹顶贵。 “云飞，你的担心是对的。老实讲，有人也找过我，也是皮靴之类的高档鞋，我毫不犹豫的拒了。” “老曹，你担心什么呢？” “除了你说的各种担心，我还有一个担心，就是咱们的技术能力不行，怕出现质量问题。可以说，肯定会出现质量问题，因为咱们现有的胶水，根本不可能承受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到时候皮靴脱胶，对方索赔，咱们哭都来不及。” “那改胶粘为线连如何？” “用线连当然可以，事实上，耐寒耐冻的鞋，一般都是线连的。用线连接鞋帮和鞋底，这是国际标配。但又有两个问题，我们国内目前还难以做到。” “哦，老曹，是两个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上线鞋，线在鞋帮上留下穿孔，需要涂上一种特殊胶水。第二个问题，同样的道理，这是橡塑底，线在鞋底上留下穿孔，同样需要涂上另一种特殊的胶水，否则鞋底的使用寿命会大打折扣。这两种胶水，世界上只有几家外国公司在生产，别说买不到，就是买得到也要费一番功夫。” “噢，原来如此，难怪对方拿来的样品鞋，是胶粘的而不是上线的。” “云飞，慎重，慎重啊。” “老曹，谢了。” 金云飞挂了电话，下了决心。 当然，金云飞不忙亮出自己的决定，他得尊重三妹，还有于克非。 快下班时，于克非又来了，还捎带着隔壁的谭炎灯。 于克非摇着头道：“云飞，被你给说中了，老员工都说干不了。” 谭炎灯道：“踏帮工们说，与其做这个鞋帮，一天赚一百五十元，也不如做普通鞋帮，一天赚八十元。没别的，一个驾轻就熟，一个累人啊。” “那么，老于你认为这生意还做不做？”金云飞问道。 “不做了，不做了。”于克非连连摇手。 谭炎灯叹道：“什么人什么命，什么命赚什么钱，这钱不归咱们赚啊。” 这时，三妹金晓红回来了。 “三妹，怎么样？”金云飞问道。 三妹也是直摇头，苦笑道：“大哥，你是对的。二哥帮我召来了七家上规模鞋厂的老板，包括二哥的鞋厂，没有一家敢接这活的。主要担心正如你所说，一是怕做不好，二是怕因此而失去国内市场。” 金云飞摊着双手说道：“好，既然达成了共识，明天就回掉这单生意。” 回掉大生意，虽然金云飞也心里遗憾，但并不觉得后悔。 只是下半年的秋鞋季，金云飞需要多多操心，三妹两口子带来的只有更精细的管理，和效率上的提高，销售的好坏，还得他这个老手出面。 降价是个好策略，旅游鞋的男式女式童式，进行了两轮面的降价。 效果显著，销售量大大提高，仓库里的存货减少到零。 这也是无奈之举，大家都在降价，你的鞋最好，不降价就是等死。 降价意味着利润下降，与去年同期相比，男女童鞋均直线下降，分别平均为两元五、两元二和一元八。 生产规模也不断缩小，前年公司高峰期曾达到近千人，去年也曾多达九百三十人，今年只剩下七百八十人。 不过，金云飞还挺高兴，当家的三妹越发愁，他就越开心。 运来运去，市场不景气，你能耐最大也没有用。 但三妹也不是等闲之辈，她用上了大哥的套路，十一月初时，她接二连三地推出新鞋样。 新鞋样推出后，不大不小的火了一把。 但也只火了一个月，到十二月，鞋市像霜打的茄子，很快就又蔫了。 还没到年底，隔壁的谭炎灯和李腾云就开始放假，于克非也开始裁员，三天放走两百余人，只剩下不到三百员工。 云飞公司勉强维持，还保持着七百人左右的规模。 这时，三妹金晓红生了个大胖小子，因为难产，还住在医院里，她老公谌浩轩自然要待在医院照顾。 金云飞重新当家做主，主持公司局。 金云飞要考虑的头等大事，就是要维持生产，离春节还有六十几天，还有约两个月的时间，他不想浪费这段时间。 这天早上，金云飞刚到办公室，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还有人拿着扩音器叫嚣。 金云飞正要推窗看个究竟，老婆岳秀清进来道：“云飞，老于公司的员工闹起来了。” 第0283章 票子面前 面子没用 () 金云飞开始不以为然，员工闹事，家常便饭。 再说于克非是个“老鞋”，待员工说不上是亲人，也是当成远亲对待的，出不了大事。 不像另两个邻居，李腾云对员工刻薄，谭炎灯对员工苛刻，那都是比较出名的。 岳秀清知道金云飞的心思，微笑道：“这回可不一样，两百几十人一齐行动，公司陷于瘫痪，非同小可。” “啊，老于一定是捅了马蜂窝。不，老于一定是动了员工们的奶酪。” 金云飞说的马蜂窝和奶酪，指的是员工们的工资、奖金和福利。 生意不好，拖欠员工工资是普遍现象。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降低计件工资标准。老于从不干这类事，莫非因为鞋卖不出去，也学别人的样子出此下策？ 大妹金晓玲来了，也带来了更详细的信息。 “大哥，大嫂，事情是这样的。前天，老于两口子去罗桥老家看望一个生病住院的长辈，公司暂由他小儿子于子冬当家。老于家的男鞋女鞋，利润降到了每双一元左右，销售还是不好，于子冬决定从员工身上打主意。抓帮工每双降两角钱，踏帮工每双降一角五分钱，其他各道工序，合计降每双五分钱。这下好了，员工们不干了，昨天就纷纷向公司管理层反映，但没有得到回复。结果几个工头私下一串连，今天早上就不干了。” 金云飞问道：“老于呢？老于公司大部分都是老员工，老于出面，面子还是有的。” 岳秀清道：“票子面前，面子没用。” 金晓玲道：“老于两口子正在赶回的路上，估计也快到了。” “这个于子冬还是嫩啊。”金云飞叹道：“干什么都不能降员工的工资，万不得已时，奖金和福利可以减一点，这是企业的底线。” 岳秀清问金晓玲，“大妹，员工没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吧？” “这倒没有，毕竟大部分是老员工。再说老于还没到，估计老于到了，会有解决办法的。” 岳秀清笑了笑，“能有什么办法，不降工资，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金云飞哼了一声，“没有过分的行为？大妹，你说得倒是轻巧，拿个扩音器叫嚣，还不叫过分？” 大妹笑了，“大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那是工业区管委会的人在劝导员工，你连你的老朋友苏仁茂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金云飞噢了一声，自嘲道：“大妹，你大哥老了，耳朵不行了。” 岳秀清道：“云飞，我担心的是咱们公司的员工会受到影响。” 大妹也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你们瞎担心了吧。”金云飞道：“咱们又没搞降工资的措施，员工们能受什么影响？” 岳秀清道：“人的情绪本来就容易受到影响，隔壁公司在降价，员工们难免会瞎想。” 大妹道：“大哥，我建议，咱们开个会，你讲几句以稳定军心。” 金云飞思忖着，忽地呵呵的坏笑起来。 大妹也笑了，“大哥又憋啥坏了？” “呵呵，你俩猜猜，猜中了，我洗一个月的碗筷。” 岳秀清嗔道：“少来，就是不猜，你也得洗碗。” 大妹笑道：“大哥，你不会是对老于幸灾乐祸吧。” “去，你大哥没这么小心眼。” “说。”岳秀清下了命令。 金云飞道：“我在想，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三妹她会怎么处理。呵呵，我真想看看她的狼狈样。” 姑嫂二人一齐笑起来。 “可是，这丫头的戏太有戏剧性了。公司举步维艰，她倒好，跑到医院生孩子，还得让大家围着她转，这叫什么事嘛。” 岳秀清道：“又胡说八道，有你这么当大哥的吗。” 大妹道：“大嫂，大哥是开玩笑么。噢对了，大哥，你不去帮老于一把。” “帮，怎么帮？” “你见义勇为，你滔滔不绝，三下两下，把事给平了。” “我不去。你们也别去看热闹。” “为什么呀？”岳秀清不解道。 “大哥，老于是你最好的朋友诶。”大妹也道。 “你们不懂。”金云飞道：“老于是我最好的朋友，这话不假。但我后来居上，各方面都把他压得死死的，他内心深处是不服的。我要是去帮他摆平这事，他不仅不会感激我，反而会埋怨我，不领我的情。为什么？因为他会觉得自己很没面子。男人的世界，面子比票子更重要。” 大妹道：“你们男人真是怪物。” “呵呵，要是你们女人，肯定早跑过去凑热闹了。” 快到中午，老于赶回来，很快平息了员工们的闹事，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收回成命，不降工资。 金云飞这才让老婆和大妹发出通知，在下班前十分钟，临时召开体员工大会。 开会前，金云飞给于克非打了电话。 “老于，事解决了没？” “谢谢，解决了，这事闹的，我家小子忒不懂事了。” “解决了就好。可是，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了。” “什么意思？你要给我添麻烦吗？” “不是添麻烦，是要添堵。我要召开员工大会，要把你公司的事当作反面教材。” “哈哈……我太荣幸了。云飞，这没关系，作为朋友，我乐意当一回反面教材。” 放下电话，金云飞这才起身出门，来到二厂区的包装车间。 包装车间最为宽敞，足够容纳体员工。 十二点下班，金云飞提前十五分钟到，十二点差十分钟开会，意味这个会要开十分钟。 公司有内部广播，遍播各厂区各车间，员工们早就听到了广播，纷纷的集中到包装车间。 正好十二点差十分，金云飞开始讲话，“员工同志们，今天早上，隔壁九鼎公司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看到了，没有看到的也听到了。大家会想，他们要降员工的工资，咱们云飞公司会不会也要降工资呢？虽然他们纠正了错误的决定，但咱们云飞公司会不会还要做出这个决定呢？” “我金云飞在这里郑重宣布，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降低大家的工资。我金云飞，大家都是了解的，说出去的话，是不会改变的。” 第0284章 此时应有掌声 () 顿了顿，金云飞继续说道：“计件工资不变，定额工资不变，总而言之，所有人的工资都不会往下降。当然了，今年生意不好，大家想涨工资，也是没门的。” 后几句话，让不少员工会心的笑了。 “在此，我要着重讲讲奖金和福利。大家都知道，我以前讲过，大家也比较接受，奖金和福利是浮动的。也就是说，生意好时，奖金就多一点，福利就好一点。生意不好时，奖金会少一点，福利就差一点。” “那么，今年下半年的奖金和福利调整不调整呢？现在我给大家吃颗定心丸。我宣布，无论生意怎么不好，今年下半年的奖金和福利，绝对不比去年同期差。谁要是比去年同期的差，我敢说，那是你今年偷懒，你自己没好好干。” 包装车间里寂静得很。 金云飞跺着脚喊道：“哎，我说各位，此时难道不应该有掌声吗？” 顿时，包装车间里掌声雷动。 金云飞摆摆手，让掌声停止。 忽然，金云飞问道：“各位，我可以说句粗话吗？” “可以。”无数员工异口同声。 可金云飞不说话了，拉着老婆岳秀清的手，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金云飞才喊道：“都滚去吃饭吧。” 笑声四起。 老板狂了一把，竟然扛起老婆快跑，留下的是欢乐。 云飞公司没有受到影响。 相反，因为不少同行提前关门，云飞公司的鞋反而畅销市场，多时不见的客户上门等货现象又重新出现。 元旦刚过，三妹和孩子出院了。 要强的三妹，回到家里就上班，把公司大权又拿了回去。 金云飞乐得清闲，他现在可以集中精力，考虑公司未来的发展。 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要不要继续维持现状，男鞋女鞋童鞋并存。 市所有的上规模的制鞋企业，没有一家像云飞公司这样，能同时生产男鞋女鞋童鞋的。 于克非的九鼎公司，同时生产男鞋女鞋，谭炎灯的宏达鞋厂，同时生产女鞋童鞋，李腾云的星光鞋厂，同时生产男鞋童鞋，都算是很了不起的了。 金云飞的云飞公司更了不起，三鞋共存，风光独占。 可带来的问题也是不少，管理稍有不慎就会乱套。 一线员工也有自己的想法，做男鞋女鞋工资高，谁都不想去做童鞋。 金云飞的解决办法，是同工种的员工抽签，根据抽签顺序编组，每个月轮换一次，让员工们轮流做男鞋女鞋童鞋。 三妹对此颇有微词，她认为每个员工的岗位应该固定，因为这样轮来换去，不利于提高员工的技能，也容易造成浪费和产生次品。 年终总结的时候，三妹才体会到大哥的良苦用心，渐渐的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一年以来，三妹做得很好，三妹夫也表现上佳，供应商和经销商都对他俩表示满意。 萧规曹随，大哥放心，慢慢的把公司大权转移到三妹手上。 只是实际业绩不是太好，上半年纯利三百五十几万，下半年纯利不到八百万，分别只有去年的百分之五十二和百分之四十三。 年底，放假后的春节期间，金家还有一件大事，小姑金月莲终于再婚了。 说起来，小姑的新老公不是外人，就是以前常给金云飞开车的老赵。 老赵的老婆去年上半年因病去世，而小姑却一直没有合适的目标，金云飞就多了个心眼，小姑出差，必派老赵陪同。小姑也负责生产，七个辅助车间都归她管，有时候忙不过来，金云飞就有意安排老赵过去帮忙，后来干脆下令，让老赵担任小姑的助理。 老赵有三个孩子，一男二女，儿子赵胜和大女儿都在云飞公司上班，小女儿在省城上大学，金云飞一个一个的做工作，他们都很支持。 小姑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在外面读大学，都是懂事孩子，又都听大表哥的话，大表哥金云飞几个电话，就赢得了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最后一关，爷爷奶奶，那就更不用说了。 奶奶去庙里烧香拜佛，去各村看戏，都是老赵开车接送。爷爷爱去菜园转转，常去老人协会打牌，也都是老赵负责陪同或接送。 对老赵这个新女婿，爷爷奶奶是一百个满意。 老赵和小姑之间的那层窗户纸，金云飞派出母亲和大姑，不用几句话就捅破了。 趁热打铁，春节期间，乘着大部分家人都在家，金云飞出面，给小姑和小姑夫办了六桌酒席，双方都是二婚，无需热闹就算成就了喜事。 为了不影响新年的生产，酒席在大年初六办，金云飞整整忙了一天。 回到自己住的二楼，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小五五和小五一早已熟睡，金云飞一手一个，抱着送进他们的小房间，回到客厅，小六一还在看电视，没有丝毫睡意。 岳父岳母只好陪着小六一，岳秀清也回到楼上，催小六一去睡，可小六一不去，还拉外公外婆帮腔，当妈的也没办法。 过了年，小六一已经十周岁，读小学四年级，长得酷似她妈，也越来越有自己的主张了。 金云飞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书房拿来一张红纸，贴在电视机上方的墙上。 大家都往墙上看去。 只见红纸上这样写着：我家还没完成的任务。 下面是三个人的名字：小妹金晓婷；小弟金云华；未来的科学家金书瑶。 金书瑶三字还加了括号，正是小六一的大名。 这张红纸，立即引起了大家的主意，包括正看电视剧的小六一。 “爸，这是什么意思呀？”小六一坐到爸爸身上，万分好奇的问道。 金云飞摇头晃脑，笑道：“六一，你是未来的科学家，你猜猜。” “这跟科学没有关系么。”小六一撅着小嘴，扭头求助，“妈，外公外婆，你们猜猜。” 岳东平和季月英老两口都是笑着摇头，因为他们确实猜不到。 岳秀清也是摇头，“云飞，你这什么意思？别抻着六一，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 第0285章 大哥的心思 () 巧了，金云飞正要揭晓谜底，红纸上写着名字的另两位来了。 小六一从爸爸身上蹦下来，一手拉着小姑金晓婷，一手拉着小叔金云华，走到电视机旁边，指着红纸说道：“小姑小叔，这是我爸写的，你们猜猜是什么意思？” 金晓婷摇了摇头，微笑道：“六一，你爸以前就这样，我们都猜不到的。” 金云华看了一会，冲着金云飞道：“大哥，把我和四姐与小六一相提并论，这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呵呵……四弟啊，我要说出来了，你就会认为非常的科学。” “好吧，大哥，我倒很想听听你是怎么科学的。大嫂，岳伯父，岳伯母，你们要公正啊。” 大家都笑了，都把目光集中到金云飞的身上。 “四弟，我在咱家当家作主，除了要照顾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还有咱们兄弟姐妹八个。后来加上大姑和小姑，她们没有了家，我就有义务照顾她们。四弟，四妹，我说得对吗？” 四弟点了点头。 四妹道：“大哥，你辛苦了。” “不辛苦，现在挺好。大姑和小姑都重组了家庭。我娶了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也就是你大嫂岳秀清。” 说着，金云飞还向岳秀清秀了个表示恩爱的手势。 四妹四弟站起来，冲着岳秀清鞠了一躬，异口同声道：“大嫂，你辛苦了。” 岳秀清有点感动，“不辛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四姑四弟，坐下听你大哥继续说。” “你们的大姐，现在过得很好。你二哥心大，娶了老婆，出去单干，走了段弯路，现在是浪子回头。你的三哥，现在是国家的人，日子过得不错。你们的三姐，你们也看到了，她是一步到位，老公有了，孩子有了，事业也有了。” 四弟噢了一声，“大哥，你的意思是，还剩四姐和我两个没有成家立业？” 金云飞点了点头，“对啊，你俩还没成家立业，这就是我还没完成的任务。” 四妹害羞的红起了脸。 四弟倒笑了，“大哥，你说得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臭小子，有理说理，别拽你的科学不科学。” 四弟笑道：“大哥，你别忘了，上面还有二姐和大表姐，以及二表姐和二表哥。” “傻了吧，四弟。”金云飞道：“你二表姐和二表哥，有他们的妈也就是小姑操心，大表姐也有她妈也就是大姑操心。至于你二姐，她是科学家，你大哥我管不了科学家，让她自己发展去吧。” 四弟问：“那，那你把小六一的名字写上去干什么？” 金云飞呵呵的笑了，“又傻，等你们两个成了家立了业，我就要管小六一的事了。所以，我把她的名字写上，免得我把她给忘了。” 家人齐笑起来。 见爸爸取笑自己，小六一扑过来，拿对小拳头猛捶她爸，嘴里还嚷着，“我不嫁人，我不嫁人。” 四妹问：“大哥，那为什么小六一的名字，要加一个括号呢？” 金云飞笑道：“这就大有讲究了。我们小六一，将来是要当科学家的，她当了科学家，那我就不管了，因为你们的大哥，管不了科学家的婚事。万一当不了科学家，我就得当她的家，给她找个好人家。” 四弟道：“大哥，这回你说得很科学。” 小六一喊道：“我要当科学家，我要当科学家。” 岳秀清笑道：“经常跟男同学打架，小女汉子似的，还怎么当科学家。” 四弟笑道：“这样好，科学家会武术，必定世界第一。” 深夜了，兄弟妹妹聊兴不减，岳父岳母知道有事要说，主动起身回房。 岳母叫小六一也走，小六一不肯。 金云飞指着小六一，端起脸说道：“科学家，睡觉去。” 这时候，科学家小六一乖乖的，跟着外公外婆而去。 金云飞也知道四妹四弟有事，主要是四弟有事，他故意不问，抻着四弟。 岳秀清知道老公的脾气，微笑道：“可以问了。” 四弟马上说道：“对啊，大哥，难道你不想采访一下你的妹妹弟弟吗？” “噢，那我就受累分别采访一下。”金云飞笑问四妹，“四妹，有没有男朋友？” 四妹的俏脸，唰的红了起来，“大哥，你问的什么问题么。” 接着，四弟噗的笑了起来。 有故事，一定有故事，金云飞心道。 岳秀清笑道：“四妹，这个问题可以问。你已二十岁了，你大哥和我必须要关心你。” “我没有。”四妹忸怩着，靠到大嫂肩膀上。 金云飞看了一眼四弟，“四弟你说。” 四妹四弟都在省城读大专，一个是省财会学院会计专业，一个是省技术学院汽车专业。 其实两个学院是原来的中专学校一分为二，现在还共用一个操场一个食堂一个图书馆。 所以，四妹的情况四弟晓得，四弟的情况四妹知道。 “大哥，大嫂，河对面的省城大学，有一个大学生，又高又帅，脸皮忒厚，老来找四姐说话，请四姐看电影，逛公园。噢对了，每次来找四姐，还都送花呢。” 岳秀清问：“那你四姐去吗？” “去啊，只要是有空，四姐必定欣然应邀。” 金云飞一拍大腿道：“这不就是有男朋友了么。” 四弟道：“大哥你听我说么。四姐每次去，都不是一个人，都会带上我。我没空时，四姐也会带上她的同学。” 这是什么情况，？金云飞和岳秀清面面相觑。 再看四妹，垂着头羞得不行不行的。 金云飞笑道：“四妹，人家谈恋爱，最怕电灯泡，你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呢。” 四妹不开口，又是四弟代劳。 “大哥，四姐是不喜欢他，但也不想得罪他。这个人他爸是省城大学副校长，舅舅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姑姑是四姐学校的书记。四妹不好直接拒绝，就只好每次都找人陪着了。” “这不好，这不好。”金云飞道：“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四妹，你的拖泥带水的毛病还没改掉，两年大学白读了。” 岳秀清问道：“四妹，听着那人条件不错，你还能留在省城工作，为什么不同意呢？” 第0286章 四妹四弟 () 四妹红着脸道：“大哥，大嫂，那人死皮赖脸的，我不喜欢。再说了，将来我要回咱们公司工作，不想留在省城。” 金云飞点了点头，“那你就应该把你的想法告诉那个人。” 四弟道：“告诉了，但没用，那家伙死皮赖脸的能耐，不是一般的厉害。结果，结果有一次，四姐把那人给揍了。” 金云飞和岳秀清都大吃一惊。 “四妹，你为啥打人呀？”岳秀清忙问。 “他，他动手动脚的，我，我就揍他了。” 四弟笑道：“美女会武功，不怕孙悟空。四姐平时像林黛玉似的，可一旦发威，就惊动了三座学校。哈哈，一顿爆打，把那家伙打进了医院。” 金云飞叹道：“这得怪咱妈，这得怪咱妈。我当年说过，四妹是不能学武的。” “为什么呀？”岳秀清好奇的问。 “呵呵，四妹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武功深藏不露，欺骗性太大。将来谁娶她，谁就是倒霉蛋。” “大哥……”四妹又羞红了脸。 岳秀清问四弟，“后来呢？” “我和四姐赔了医药费住院费，他们不要，我们还是硬给了。学校也没太为难四姐，只给一个警告处分。但四姐出名了，知道她会武功，反而更受尊敬了，大家给四姐起了个外号，带刺的玫瑰。” 金云飞哦了一声，“人家就没再找你四姐的麻烦了？” “没有。那家伙也是贱，伤好出院后，对四姐还是痴情不改。不过，追求的方式做了改变，每两天给四姐寄一封情书，情书里老写爱情诗。哈哈，我觉得，这家伙的爱情诗写得不错。” 岳秀清笑着问四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样的男人让人感动，难道你还没被感动？” 四妹红着脸摇头。 四弟笑道：“四姐坚如磐石，一个字都不回。总而言之，截止到目前，四姐的心还没对外开放。” “你呢？”金云飞把矛头转向了四弟，“说说吧，你在大学里有什么光辉事迹？” 四弟嘻嘻笑道：“大哥，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呢。” “这方面么，我早把你看穿了，你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个方面，你还想着玩，怎么可能想爱情呢。” “大哥，你厉害，你太科学了。” “少来，说说，在大学做过什么好事，和什么坏事。” “大哥，你知道的，我的追求就是一条，平平淡淡才是真。” 金云飞看向了四妹，“四妹，你说。” 四妹轻轻一笑，“四弟是很平淡，除了一件事。” 四弟冲着四妹吹胡子瞪眼。 金云飞踢了四弟一脚，“别吓你四姐。四妹，你大胆地说。” “第一个学期，四弟他，他就把他们校长的桑塔纳轿车给拆了。” “啊。”金云飞吃了一惊。 四妹道：“他们校长也挺逗的，跟四弟说，你把车装回去，只要能开，就不罚你。结果，四弟没能装回去，是修理店帮忙才装回去的，花了一万两千多元。” “一万二，臭小子，你哪来的一万二？”金云飞瞪着眼问。 在经济上，金云飞对四妹四弟要求严格，每人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五百元。 四妹笑道：“一万二是妈给的。” 岳秀清道：“这事翻早过去了，换个话题吧。” “等等。”金云飞瞅着岳秀清，“老婆，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岳秀清点着头嗯了一声。 金云飞立即装腔作势，顿着脚叹道：“敢情就瞒着我一个人，伤自尊，太伤我的自尊了。” 四弟急忙讨好，“大哥，不是怕你知道了，会急坏身体么。” “你个败家子啊。” “大哥，现在好了，啥车我都能修，拆了都能装回去。大哥，一万二是学费，花得值。” “去。”金云飞道：“四弟，大学三年，就为了学修汽车，你真打算当个汽车修理工啊。” “大哥，我最终目标是造车。”四弟道：“大哥，今年下半年，我就要进入实习期。你帮我介绍介绍，我要去李书福的吉利汽车公司实习。” “哟，这可难了，这忙我帮不了。” “大哥，你神通广大，你面子很大……” “得得，少拍马屁。”金云飞道：“四弟，李书福的吉利公司在天州市那边，你大哥我么，顶多在咱温林县算得上人物，也就制鞋行业内有几个熟人。噢对了，你要想到钱江摩托公司实习，也许我能帮上忙，我记得我有个同学在那里搞销售。” “大哥，我学的是汽车专业，不是造摩托车的。” 金云飞摇着头道：“反正我爱莫能助，我认识李书福，人家李书福知道我是谁啊。” 岳秀清道：“云飞，老于是罗桥人，也许认识李书福，或者他有朋友能跟李书福说上话，你找老于问问。” “好，过完年我问问老于。” “谢谢大哥，谢谢大嫂。” 金云飞再次转向了四妹，“四妹，你的实习呢？” 四妹道：“我当然回家里实习了。不过，不过……” “直接说，不过什么？” “我有两个同学，我们是好朋友。她俩来自贫困地区，大哥，我想带她们一起进公司实习。” “这没问题。”金云飞道：“四妹，只要是来自贫困地区的同学，我都要。咱们安排不了，我可以把他们安排到别的企业。你告诉他们，我不但安排他们实习，还给他们与正式员工一样的待遇。” “大哥，谢谢你。” 四弟笑道：“大哥学会大方了。” 金云飞也笑道：“臭小子，我这是一举两得，捎带着给你找个靠谱的媳妇，” “大哥，这不科学，这太不科学了。” “滚，我要困觉了。” 四妹四弟走后，岳秀清道：“这样挺好。” “老婆啊。”金云飞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咱爸咱妈都是不可多得的财务人才，但毕竟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太累。所以，我想趁四妹来实习之机，多招一些财务人才。三五年内，让咱爸咱妈退休，让四妹接班。” “我说，这样挺好。”岳秀清微笑道。 “老婆，谢谢你的理解。” “老公，应该是我谢你。” “不，我要谢你，嘿嘿……” 金云飞坏笑着，一把抱起了老婆…… 第0287章 陈冬华死了 () 春节过后，公司恢复上班，一边生产秋鞋，一边准备凉鞋季的到来。 南方的冬天就是如此短暂，冷空气赢不了南来的热带高压，雨水变多，气温渐渐升高。 有了三妹金晓红，金云飞变得清闲和轻松，二弟金云兴的事，又从他心底里冒了出来。 王九旦那边还没有消息，毕竟事不关己，这家伙聪明，不会引火烧身，说不定他压根就没派人去调查那个白元禧。 金云飞也不很积极，现在二弟挺好，那几年亏了不少钱，就当他做了个恶梦。 不过，就在春天到来之时，陈冬华出事了，而且是家破人亡的惨事。 不久前，陈冬华两口子戒毒成功，提前两个月从戒毒所回家。 本来，陈冬华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祖传的年糕店给了弟弟，鞋料店也已属于弟弟和妹妹，但陈冬华还有从五方集团公司退股的钱，即使翘起二郎腿坐吃山空，也能过上几年好日子。 还是他老婆多事，说是要去城里开服装店，陈冬华不让，他老婆就提出离婚。 还真是离婚了。 离婚了也不得安生，他老婆分了钱，儿子也归了她，她还不满足，提出年糕店和鞋料店陈冬华也有份，那她也有权分得陈冬华那份的一半。 又是吵，又是闹，陈冬华被激怒，把前妻痛打了一顿。 这下闹大了，两家各纠集几十号人大打出手，双方各伤十余人。 几天以后，陈冬华遭遇车祸，伤重不治而亡。 就在同一天，陈冬华的前妻吃安眠药而死。 家破人亡，儿子成了孤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帮忙料理后事，金云飞和王九旦当仁不让。 陈冬华的父母，陈小秋和王兰平都是一夜白头，完垮了。 面对二老，金云飞痛苦之极，无言以对，安葬陈冬华后，他拉着王九旦直接回家。 最好的朋友没了。 金云飞有点失神，两次差点把王九旦的越野车开出马路。 王九旦吓得赶紧喊停，换他自己开车。 接下来的几天，金云飞晚上连做噩梦，每次梦醒，冷汗直冒。 每次还都梦到陈冬华，陈冬华想说什么，又都来不及说，梦就没了。 睡不好，吃不下，金云飞一下瘦了十多斤。 岳秀清担心极了，嫁给金云飞十一年，他从来都是镇定从容，没想到朋友的死，让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白天，金云飞躲在花房里，不见人，不管事，傻傻呆呆的，谁问他都不肯开口。 家人商量，岳秀清作主，让岳秀清陪着金云飞，去国各个鞋市场走走看看。 本来是要旅游的，但说旅游，金云飞肯定不去。 金云飞很听老婆的话，开始了漫长的出差。 这一走可不要紧，三月底到五月初，金云飞两口子都不在家。 金云飞没乘过飞机，这次来来回回，转来转去，能乘飞机的，岳秀清都要乘飞机。 省城、上海、北京、天津、西安、武汉、南京、重庆、长沙、昆明、广州、深圳、南昌、厦门、福州、……大城市几乎都没落下。 从福州到天州的长途客车，是金云飞两口子此次出行的最后一程。 金云飞的心情，已经恢复如常。 这趟出门，有两个遗憾，本来是在计划中的。一个是没去乌鲁木齐，金云飞很想去考察那里的边贸市场。另一个是没去成香港，去香港需要办理临时通行证，去的人太多，办通行证需要等待五天，两口子只好作罢。 金云飞和岳秀清回家，引起一阵小轰动，不仅家人出迎，公司的广播，还专门做了一番报道。 金云飞没带回礼物，给家人们的礼物，早已寄回家里。 随金云飞和岳秀清回家的，是无数的照片，都是金云飞一路随手拍摄的。 后来，金云飞又多了一个业余爱好，就是摄影。 家人最高兴的，当然是三个小家伙，小六一、小五五和小五一，缠着爸爸妈妈，从下午到晚上，干脆就睡在爸妈的房间。 结果，反倒把刚回家的金云飞，挤到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好朋友们纷纷关心，或打电话，或亲自上门。 上门而来的有蒋宗耀、于克非、王九旦、谭炎灯和洪水运。 大家都忙，但大家都不肯走，似乎有要要说。 金云飞索性留大家吃饭，派人上街买菜，又请母亲、岳母和老婆三人下厨，烧了一桌好菜。 午餐吃饱喝足后，金云飞把大家请到花房喝茶。 花房里的花并没凋谢，还是那么鲜艳，还是花香四溢，金云飞不爱花房了，但他岳父帮着打理。 终于，金云飞道：“各位，该说事了吧？” 于克非笑道：“快憋不住了，看来，云飞心情不错嘛。” 王九旦问道：“大飞，你确定你已经恢复正常了？” “去，我本来就很正常。” 谭炎灯道：“让他猜，他经常让咱们猜事，咱们也让他猜一次。” 洪水运道：“对对，让他猜猜看。” 蒋宗耀也点了点头，“云飞，你就猜上一猜吧。” 真是难得，金云飞心道，蒋宗耀这个假洋鬼子，跟土包子们已经混得称兄道弟了。 “我想……”金云飞道：“你们几位，都是身上带着铜臭的家伙，既然能混到一起，应该是做生意赚钱的事。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我公司的南边，要成为一个新工地了。” 洪水运立即竖起大拇指，赞了个“准”字。 谭炎灯道：“云飞，不会是你家里人打电话告诉你的吧？” 金云飞摇了摇头。 于克非道：“我们也故意没告诉你。猜着了，算你猜着了。” 蒋宗耀道：“按照咱们五人的约定，既然云飞猜中了，那他就是这件事的带头人。” 说着，蒋宗耀举起了右手。 于克非、王九旦、洪水运和谭炎灯，也一起举起右手。 “呵呵，你们少来。”金云飞笑道：“我连来龙去脉都没明白，你们就要把我往套子里装，门都没有。” 于克非道：“九旦，别跟他嗦，直接说事。” 王九旦看着金云飞道：“大飞，我们大家联手，想把你公司南面的那块地吃下来。” 第0288章 **公司 () 果然是这个事，金云飞不动声色，装出一付糊里糊涂的样子。 “我说各位，那是基本农田，五六百亩的基本农田，省里也动不了，咱们几个破老板能把它吃下来吗？” 于克非道：“变了，变了。镇里搞了个置换工程，把一片荒地改造成耕田，再把这块地变更成建设用地。” 说着，于克非拿出了工业区管委会的一份文件复印件。 金云飞接过来，文件只有一页，几百个字，他反复的看了好几遍。 “上面没说这块地的用途啊。”金云飞道。 王九旦道：“县里和镇里有正式文件。这块地已转给工业区管理，工业区的这个文件，相当于是个通知。据我的消息，这块地变更性质后，属于综合性用地，住、商、工均可，使用年限分别为三五七十年。” “那，那你们是什么想法？”金云飞漫不经心地问道。 蒋宗耀道：“主要是看你的想法。” 金云飞笑道：“不瞒各位，去年没赚到多少钱，但又东一榔头西一棒的，扔出去不少钱，手头已所剩无几了。” 于克非点了点头，“这倒是实情，你的家底我大概知道。至于去年，我跟你一样，也没赚几个钱。” 蒋宗耀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想不想干。” 金云飞苦笑起来，“我说老蒋，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你的个，你当然可以说轻巧话。” 蒋宗耀笑了，“再次提醒，不是钱的问题，是你必须出手的问题。” 金云飞道：“不会吧，我没钱，我不想，难道还有人逼着我去买地吗？” 于克非道：“云飞，你和我都面对着那块地，一条马路，加上绿化带，相隔只有二十二米。对面如果是个菜市场，又脏又乱，你会是什么感觉？对面如果是十八层的高层住宅，让你一天只有六个小时见到太阳，你会是什么感觉？如果是个大楼，大楼里开的是按摩院或洗脚店或卡拉ok，或者是什么茶楼或咖啡馆，上半夜下半夜都灯火通明，热热闹闹，你会是什么感觉？” 金云飞愣了愣，说道：“不会吧，开发商在开发前，总要先拿出具体的规划，规划还得申批。工业区那帮领导，总不能闭着眼睛瞎搞吧。” 谭炎灯道：“难讲，难讲。这块地的性质是住商工三合一，这个概念太模糊，开发商有很大的发挥余地。工业区只管管理，土管局只管收钱，开发商具体开发什么项目，上头估计也不会管得太严。” “噢，情况还蛮严峻的。”金云飞道：“你们的意思我懂了。就是咱们合伙，把地买下来，然后咱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要是高兴，搞个广场搞个公园都行。” 于克非笑道：“就像你和老蒋合作，把你公司东面的那块地买下，搞了个综合购物中心一样。” 金云飞也笑了笑，看着蒋宗耀问道：“老蒋，你钱多，敢问六百多亩地，你吃得下吗？” “我一个人当然吃不下。”蒋宗耀道：“本省有规定，搞地产开发，外资暂时不能超过百分之二十五。所以，我钱最多，我也不能独吃。其次，咱们可以合伙。还有，咱们可以向工业区管委会提出建议，把六百多亩地分成几块，咱们根据自己的实力，买一块或两块或几块地。” 金云飞沉思起来。 大家耐心等待金云飞完成思考。 合伙的基础，是合伙人之间的信任，而这种信任需要一个核心人物。 在座六人，蒋宗耀不是核心，金云飞才是，他是其他五个人的共同朋友，是其他五个都信任的人。 “老蒋，你说吧。”金云飞终于点头。 蒋宗耀道：“不瞒大家，原来我想，直接让咱们的云九耀公司参与。后来老于和九旦告诉我，小谭和小洪都想参与，我就想，咱们干脆再成立一家公司。” 金云飞笑了，“老蒋，小算盘打得精啊。” 蒋宗耀点点头，笑道：“不错，我是有自己的小算盘。我要是用增资扩股的方式，把小谭和小洪拉进云九耀公司，我的实际股份就得相应减少。而如果成立一家新公司，我就能利用我的资金优势，在新公司里多占点股份。” 金云飞笑道：“也就是你老蒋有资格这样说话，谁让你有钱呢。” 于克非道：“云飞，老蒋和我讨论过。这家新公司名叫温林市某某地产开发公司，名字由你来起。公司的注册资金，要比云九耀公司提高几个档次，初步确定为一个亿。公司注册地就在工业区内，你的三厂区还有空房子，牌子就暂挂你的三厂区。如果你没有意见，咱们现在就可以讨论股份的分配。” 金云飞点了点头。 蒋宗耀道：“好，咱们六个就算公司的发起人，这回要规范一些，所有会议都要做好记录。小谭，你来做记录，就叫公司第一次筹备会议。” 谭炎灯应了一声，从包里拿出钢笔和信纸。 金云飞又笑了，难怪小谭带着个包，敢情这帮家伙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蒋宗耀讲话，把刚才大家的讨论要点总结了一遍，谭炎灯也很负责任的记录在纸上。 于克非道：“云飞，上次的云九耀，就是你起的名，现在你给新公司起个名吧。” “现成的啊。”金云飞不假思索道：“起名讲究缘份和灵光一闪。咱们现在是六个人，六个人合伙，就叫**吧。” 于克非道：“温林市**地产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地产公司，好，好。” 王九旦道：“这个名字好，我也同意。” 洪水运和谭炎灯也点头表示赞成。 大家都看着蒋宗耀，等他一锤定音。 蒋宗耀点头肯定，“这个名字太好了，我当然同意。接下来，咱们讨论股份分配吧。” 王九旦道：“老蒋，你是发起人牵头人，又是最有钱的人，你先说，你想要多少。剩下的，我们几个再分配。” 大家都点头，表示赞同王九旦的说法。 “我想要百分之二十，各位认为如何？” 第0289章 股份分配 () 蒋宗耀要求百分之二十，无论从哪方面论，其实并不多。 但于克非和王九旦都不急着表态，洪水运和谭炎灯是“新人”，更是不会在这时开口。 大家等着金云飞先说话。 金云飞另有心思，他想道，按正常情况，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其他五个人分配，平均是百分之十六。百分之十六，就是出资一千六百万，老蒋这个老狐狸，把门槛定得这么高，一下子能难倒在座的四个“英雄汉”。 一千六百万，金云飞没有问题，自己有多少钱自己知道。 于克非有点难，自从原来的九鼎公司一分为三后，他并没赚多少钱，即使拿出了一千六百万，他的九鼎公司的流动资金就会紧张。 王九旦也难以一下子拿出一千六百万，这家伙摊子铺得大，到处扔钱投资，擅长拆东墙补西墙，估计手头的流动资金不会超过五百万。 洪水运和谭炎灯有个共同特点，就是惜钱怕亏，一千六百万这个数目有点大，不被吓着，也足以让他俩踌躇不前。以金云飞的估计，这两位的打算，肯定是给自己现有的企业留足资金后，才会把钱投到房地产公司来。 “云飞，你在想什么哪？大家等你说话呢。”于克非催道。 “你们大家先报。” “我们就想等你先说。”王九旦道。 “让我先说？那我给大家泼点冷水。”金云飞道：“我这一次出去，整整一个半月，大家都知道，因为我好朋友陈冬华的死，我心里难过，出去是为了调整心情。但在商言商，到各个市场转了一遍后，我对经济不景气，有了更深刻的感受。两句话，生意不好做，钞票不好赚，经济有风险，投资须谨慎啊。” 蒋宗耀道：“云飞你继续说，我感兴趣。” “在广州，我见过几个同行，在福建，我见过老朋友曹顶贵，以及几个海归。他们都说，东南亚正爆发经济危机，可能很快就会波及到内地。他们还说，一旦东南亚的经济危机波及到内地，咱们这些人的日子就最难过。内行人讲，在这种情况下，对企业来说，要想熬过去，资金链千万不能断，就是所谓的现金为王。” 王九旦道：“我懂了，云飞的意思是说，自己的钱可以投资，而借钱投资就得小心谨慎。” 金云飞看着蒋宗耀道：“老蒋，你是在座六人中唯一的例外，你就是投了两千万，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蒋宗耀笑了，“你少拿我说事。现在，我最想知道，你打算投资多少？” “让大家先说，让大家先说。”金云飞又及时的缩回去了。 大家还是都不急着说话。 王九旦道：“既然大家都在犹豫，那我第一个抢，我要百分之十。” 于克非道：“我的要求跟九旦一样。” 洪水运这时却抛出了一个问题，“蒋宗，云飞，还有各位，我有一事求教。我老婆的妹妹妹夫，一直在跟我打拚，我想给她要点股份，这样可以吗？” 谭炎灯道：“我也是同样的问题，我老婆有个弟弟，也想跟着我搞点投资。” 蒋宗耀道：“这个完可以。说实话，我的每一笔投资，都有我妻弟苏玉海的一份。但咱们要明确的是，公司发起人就是咱们六个。其他人投资，只能依附在咱们六个身上，也就是说，公司只对咱们六个负责，咱们六个要对自己的人负责。”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蒋宗耀的说法。 王九旦道：“那我修正一下，我投百分之十三。” 于克非道：“我也修正，也要百分之十三。” 接下来，洪水运和谭炎灯也是一样，都要百分之十三，都是百分之十加百分之三的模式。 蒋宗耀瞅着金云飞笑了，“哈哈……怎么办？我们五个加起来，也只有百分之七十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八，你就一个人拿下，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法人代表，都由你一人担当。” “呵呵……”金云飞笑道：“老蒋，你别给我下套。我还是那个原则，我可以投资，但我决不参与经营管理。就像云九耀公司，我连去看一眼我都懒得去，这个**公司，我也是不会掺和的。” “你们听听，这家伙还是死脑筋啊。”蒋宗耀叹道。 于克非道：“云飞，你先说说，你准备要多少？” “这百分之二十八，我要。但是，这百分之二十八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要拉几个人进来。” 蒋宗耀道：“好啊，你说说，这百分之二十八，由几个人组成，你自己又占多少？” “我要百分之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三，我大妹百分之三，我二弟及我的好朋友陈冬华、肖战国、林和平、杨青柳，各占百分之二。我大妹和二弟，由我担保，四位朋友，由我和王九旦共同担保。肖战国林和平杨青柳三人的百分之六，记在王九旦的名下，王九旦占股百分之十九。我大妹和我二弟及陈冬华三人的百分之七，记在我的名下，也就是我占百分之二十二。各位，大家有没有意见？” 于克非洪水运谭炎灯都没意见，金云飞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有金云飞兜底，管他谁来入伙。 王九旦更没意见，陈冬华肖战国林和平杨青柳也都是他的朋友，金云飞开口，他不能落后。 蒋宗耀却是一边点头，一边问道：“云飞，你的朋友陈冬华，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老婆好像也死了，你这是什么打算？” “老蒋，事情是这样的。陈冬华两口子没了，但他还有个儿子，年纪尚小，上面还有父亲母亲，我有责任照顾他们。不瞒大家，陈冬华的丧事，是我和九旦帮着料理的，陈冬华的债务，也是我和九旦帮着处理的。现在陈冬华名下，还有三百多万元，存折保管在我手里。我想给他搞点投资，给他儿子铺一条起码衣食无忧的道路。说句不好听的话吧，赚了归他儿子，万一亏了，我个人承担。” 蒋宗耀鼓掌，还赞道：“云飞，我服你了。” 第0290章 确定管理班子 () 谭炎灯拿出一张纸条，看了一下说道：“老蒋，下一个议题，是根据出资比例，确定董事会的组成。” 蒋宗耀指着金云飞笑道：“这还用说么，他占百分之二十二，我只有百分之二十，董事长当然是他喽。”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金云飞急忙摇头，“老蒋，别拿我当靶子，我也不上这个套。我再强调一遍，董事长非你莫属。” “为什么？”蒋宗耀不满道：“云飞，还有你王九旦，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当董事长呢？” 金云飞和王九旦一心一意，一起指着于克非道：“老于你说。” 于克非道：“老蒋，我给你打个比方。搞房地产，一般情况下，办一个项目，至少需要盖四十个公章，这你是最清楚的。咱们六个人，让小洪和小谭去，恐怕门都摸不着。让云飞和我去，恐怕办不下来，因为我俩不会打交道。让九旦去，他一定是请客送礼那一套，拿钱开路，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唯独你不一样，你身份特殊，地位高贵，你就是路路通，关关过。你说，这董事长不是你当还能谁当？” 金云飞鼓掌，其他四人热烈响应。 谭炎灯一边记录，一边说道：“一致通过。” “好吧，我当董事长。”蒋宗耀道：“那我这个未来的董事长宣布，未来的公司董事会，就由咱们六个组成，王九旦，你是副董事长，金云飞，你也得挂个副董事长的名头，老于、小洪、小谭，你们仨都是执行董事。” 洪水运问道：“老蒋，什么叫执行董事？” “执行董事，就是也要做事的董事，虽然在公司没有实际职务，也不领工资，但公司有事时，你得出来帮忙。当然，帮忙时也是有报酬的。” 洪水运点着头笑道：“这没问题，跑跑腿我还是行的，以后有事，请董事长尽管吩咐。” 大家都笑了。 谭炎灯道：“接下来的议题，是确定公司的管理班子，请大家发言。” 蒋宗耀道：“云飞，总经理人选，你得好好考虑。我现在挂着云九耀公司总经理一职，不大可能再兼任**公司总经理。至于管理班子的组成，还是那个大原则，公司初创，一定要用自己人。咱们六个发起人，每家出一个，一定是既有能力又可靠的人选。” 金云飞点着头道：“老蒋，各位，我有一个总经理人选，就是老蒋的妻弟苏玉海。” 于克非道：“我举双手赞成。” 王九旦也道：“附议，也举双手赞成。” 蒋宗耀道：“不行不行。玉海能力尚可，也许能胜任**公司总经理一职。但我那边不行，他现在是孔雀公司总经理，分身乏术啊。” “老蒋，论人才，你家最多。”金云飞笑道：“让玉海到**公司来，你的孔雀公司还有玉茹嫂子和我表妹谢小彩。老蒋，你凭良心说说，玉茹嫂子和我表妹谢小彩，哪个不能独挡一面？哪个比玉海差了？” “这倒也是。”蒋宗耀点头道。 “这就对了么。”金云飞冲着洪水运和谭炎灯直使眼色。 洪水运和谭炎灯都心领神会，分别同意苏玉海担任总经理。 不料，蒋宗耀经过考虑，却提出了另一个人选，“诸位，我想让我夫人苏玉茹出来，担任**公司总经理一职。” 金云飞哦了一声，“老蒋，怎么说变就变啊？” “不瞒各位，我夫人以前参加过房地产方面的工作，虽然短暂，但还是有些这方面的经验。我当云九耀公司的总经理，其实她给我出了很多主意，而且都非常有用。所以，我郑重提议，苏玉茹女士出任**公司总经理。” 金云飞带头同意，老于他们热烈响应，总经理人选顺利诞生。 蒋宗耀道：“既然云飞点名，那我也要点名。你们几位，家里人我不太了解，但云飞家我是相当的了解，**公司的财务总监，必须出自金家。” 金云飞笑了，“我说老蒋，你这是报复打击啊。**公司的财务总监，需要两个条件，一是家人，二是专业。照这两条，就只剩下一个人，就是我的岳母大人。因为我的岳父大人，还在云九耀公司担任财务总监呢。” “不，云飞你说错了。我知道，你岳母的财务水平，甚至高于你岳父。但你岳母年纪大了，现在在你云飞公司，她也是处于半退休状态，我可不想让你岳母太辛苦了。” “噢，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看中我家哪个了？” “你的四妹金晓婷。” 金云飞摇头道：“不行不行，她学的倒是财务专业，可是，她还没出校园呢。“ “云飞，年经也可有为嘛。你四妹不是要来实习吗，正好，干脆让她一步到位。” “咦，老蒋你咋知道，我四妹要来实习的呢？” 蒋宗耀哈哈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四妹打电话给我和给我夫人，说她和十几个同学，要来这边实习，希望一个公司安排一个。我和我夫人已愉快地答应，并表示热烈欢迎。她和她的同学们，六月初就能到位。” 于克非也笑道：“同样的，我也接到了电话。云飞，你家四妹行啊。” “噢，原来如此。”金云飞笑着问道：“可这丫头，要求有点过分，实习期间，待遇等同于正式员工，你俩也答应了?” 蒋宗耀和于克非相视大笑。 蒋宗耀道：“那丫头，借着你的名头，我和老于敢不答应吗？” 于克非道：“乘此机会，咱帮那丫头推荐一下，九旦，小洪，小谭，你们三家公司，每家接收一个实习生。” 王九旦与洪水运和谭炎灯三人，也都愉快地接受了安排。 蒋宗耀看着金云飞道：“我不仅要你四妹出任**公司财务总监，我还要她再带两个同学，一个担任会计，一个担任出纳。云飞，你看如何？” “我还能说啥呢？我只好同意喽。”金云飞道。 接着，于王洪谭四个，也各自推荐了自家的人选。 金云飞和蒋宗耀也不客气，对于王洪谭四人推荐的人选，一一进行“审视”，并特别强调，实际工作时如果不合格，是一定要被调整的。 最后，是商量解决**公司接下来的当务之急。 第0291章 拿一百亿也不换 () 关于当务之急，蒋宗耀做了说明，由他和王九旦负责办理公司注册手续。 其他人也有任务，于克非负责召集六个人的六个家人代表，到云九耀公司学习，尽快熟悉房地产公司的日常工作和业务流程。 谭炎灯和洪水运临时担任会计和出纳，大家入股投资的钱，十天之内必须到位，愈期视作自动放弃。 于克非道：“老蒋，云飞干什么？不能让他闲着啊。” 王九旦也道：“对，这回不能再让他当甩手掌柜。” “他有重要任务。”蒋宗耀道：“在座各位，与工业区管委会领导的关系，就数云飞最好。所以，云飞，与工业区管委会打交道的任务，就交由你去完成了。” “好吧，我尽力而为。”大家都有事干，金云飞不好意思了。 几个小时，一个名叫**的新公司诞生了。 送大家时，金云飞与王九旦约定，明天去衡丰街，拉那几个好朋友入伙。 下午也没得闲，金云飞找来老婆和大妹，把投资**公司的事说了说，征求姑嫂二人的意见。 岳秀清说：“云飞，只要你不把咱妈派出去，我就什么都没意见。” “老婆，你可要想清楚啊。”金云飞笑着说：“陈冬华的投资，我是要兜底的，这个必须有你点头。” 岳秀清深明大义，“云飞，正因为你重情重义，当年我才喜欢上你。陈冬华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支持你照顾他的儿子。” 金晓玲说：“大哥，嫂子还跟我说，如果小秋叔照顾不了孙子，就接过来当你儿子养呢。” “谢谢老婆。”金云飞趁机大拍老婆的马屁，“好老婆，好老婆啊。大妹，知道大哥最成功的事了吗，就是娶了一个好老婆，一个拿一百亿我也不换的好老婆。” 大妹立即抓住大哥话里的漏洞，笑着问：“那一百零一亿呢？” 金云飞愣住了。 岳秀清也趁机发难，“说，给你一百零一亿，你换不换？” “呵呵……现在不能说，等有人真把一百零一亿拍在我面前时，我再给出自己的答案。” 说笑了一会，金云飞问大妹，“大妹，在**公司，我给你要了百分之三的股份，要投资三百万，你要不要？” 大妹笑着说：“大哥，哪一次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说投就投呗。” 这倒也是，大妹永远紧跟大哥，这些年赚了不少钱，连投资都跟着大哥走。 像公司对面的综合购物中心，金云飞总投资一千万，其中一百万就是大妹的。云九耀公司那边，金云飞占股百分之二十五，其中百分之五也是大妹的。到处买房子，大妹亦步亦趋，也跟着买。在经济上，大妹与大哥已不可分割。 “大妹，这次可不一样。根据老蒋的提议，你的名字是要上股东名单的，股东会议你也是要参加的。将来，如果让你去**公司工作，你也不能推辞哦。” 大妹笑了，“大哥，我只会做鞋，不会造房子。” 岳秀清也笑了，“那是将来，大妹，将来也是要考虑的。” 金云飞说：“你俩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金云飞和王九旦驱车赶到衡丰街。 金云飞要召集大家开会，他让王九旦去接陈冬华的父母和弟弟妹，自己先到二弟金云兴的鞋厂。 一路上，金云飞给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打电话。 凉鞋季不景气，二弟的鞋厂有些冷清。 但二弟倒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办公室里，金云飞略感欣慰，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见了大哥，二弟急忙起身相迎，“大哥，你能到我厂视察，真是太阳从西边上山了。” “臭小子，阴阳怪气啊。”金云飞说着，推开二弟，坐到二弟那张老板椅上。 二弟不倒水，却递上一根香烟。 金云飞接过香烟，二弟帮他点上火，他悠悠然的吸了几口。 “老三，你最近怎么样？” “生意不好，工人也只剩下九十几个了。” “哼，我问的是你自己。” 金云兴陪着小心说道：“大哥，我一直都老老实实的。从五方集团公司退出后，我一次也没有去过县城。我天天在鞋厂上班，几乎是足不出户。不信，你可以问问玉翠，她可以为我作证。” 正好，二弟的老婆张玉翠走了进来，“大哥，你来了。” 金云飞点头回应弟妹的招呼。 张玉翠一边给金云飞倒水，一边告老公的状，“大哥，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上半年生意不大好，鞋倒是卖得出去，但利润极低，每双也就六七角钱。我说坚持做下去，可他跟我唱反调，说要早点结束凉鞋季。” 金云飞狠狠的瞪了二弟一眼，斥道：“六一儿童节都还没到，凉鞋季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你把鞋厂关了，你这两个月干什么？” 金云兴不敢跟大哥犟，陪着笑脸说道：“建议，大哥，我只是建议而已。” “你建议个屁。”金云飞道：“现在谁的生意都不好，但谁都得坚持。哪怕利润降到每双二三角，你也不能关厂，就当是为了广大员工。一句话，就是熬过去，不然你下半年找不到员工，你哭都来不及。” “我，我不是没坚持我的主张么。”金云兴嘀咕道。 金云飞再对张玉翠说道：“还有你，你掌大权，不要听他瞎说，他只是个干活的。” “大哥，我知道了。”张玉翠点着头笑道。 “唉。”金云兴叹道：“同情心啊，大哥，我现在的家庭地位，连我家的狗都排在我前面喽。” 金云飞笑了，张玉翠也笑了。 金云兴找到机会，赶紧转移话题，“大哥，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待会你就知道了。玉翠，你别走，这事还得你拍板决定。” 不等两口子开口询问，肖战国与林和平和杨青柳到了。 三人也问什么事，金云飞还卖关子，让三人再等一会。 接着，王九旦陪着陈冬华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也赶到了金云兴的鞋厂厂部。 金云飞和大家一齐起身，迎接陈小秋和王兰平老两口。 第0292章 拉朋友入股 () 大家都是陈冬华的好朋友，陈冬华不在了，见了陈小秋和王兰平老两口，少不了要难过一阵。 老两口流泪了，大家又劝了不少话。 王九旦冲着大家，说明他和金云飞的的来意，同意不同意，让大家自己决定。 丑话说在前头，金云飞道：“大家注意啊。搞房地产跟做鞋不一样，做鞋赚的是快钱，一个鞋季几个月，就能见个分晓。但房地产不一样，赚的是慢钱，第一年第二年是赚不到钱的。” 二弟金云兴第一个发言，“我参加，我参加。” 金云飞白了二弟一眼，笑道：“你家的主，得由玉翠来做。” 金云兴苦笑着闭上了嘴。 张玉翠快人快语，“我决定参加，百分之二，两百万，我还嫌少呢。” 林和平道：“我也参加。老实讲，鞋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手头正好有点闲钱，闲着也是闲着么。” 杨青柳道：“大飞，九旦，你俩看中的生意，一定是错不了，我也参加了。” 王九旦笑道：“青柳，做生意肯定有赚有赔，我和大飞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在座的朋友中，只有肖战国比较困难，在五方集团公司混了好几年，反倒赔了不少，现在重操旧业，无奈市场不行，上半年至今也没赚到什么钱。 肖战国想加入，可又不好意思说，因为他手头没有两百万。 金云飞直搞问，“战国，想不想参加？” “当然想参加啊。” “差多少？” “差五十万左右吧。” “让九旦帮你垫上。” “可是，我都投了，下半年做鞋，流动资金就没了。” “找家银行，贷个五十万。和平，青柳，你俩为战国担保。” 金云飞看着王九旦与林和平和杨青柳，三个人都点了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重点要解决的，还是陈冬华的入股。 “陈叔，王婶，你考虑好了吗？”金云飞问道。 陈小秋道：“大飞，我信你，我听你和九旦的。” “那好，就这么定了。”金云飞拿出陈冬华的银行存折，打开来给大家看，“冬华的帐上，还有三百五十三万多，入股需要两百万，我直接从存折上划走。” 王兰平道：“大飞，你看着办吧。” 金云飞道：“有几点，我还是要说明一下。一，冬华的股份，记在陈叔名下，归冬华的儿子所有，与冬华的弟弟妹妹无关。二，以后**公司开股东大会，就由陈叔参加。三，赚钱了，分红会直接存到这本银行存折上。四，万一，万一亏了，由我承担，与陈叔无关。五，现在，我把冬华的银行存折交还给陈叔。” 这样说，这样做，金云飞的目的很简单，是不想节外生枝。 陈冬华的弟弟妹妹都是老实人，但他们的老婆和老公就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亲兄弟明算帐，以后就不会有麻烦。 陈小秋和王兰平两口子，硬把银行存折递还给金云飞，要他继续保管，陈冬华的弟弟妹妹也是这个意思。 王九旦道：“大飞，我看你还是继续保管吧。” 金云飞这才把存折放回包里，起身道：“好吧，今天就先这样。大家回去，一星期内，把入股的钱打到九旦的户头上。到时候开股东大会，和公司开业仪式，九旦会提前通知你们。” 大家各自散去。 说完了事，金云飞要走，二弟扯住他衣袖，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 “大哥，弟弟有个不情之请。” “说，但别说什么同情心之类的废话。” “大哥发扬一下同情心，让二弟去那个**公司谋个职，大哥，当保安队长我都愿意的。” “就你？”金云飞笑看着二弟。 “大哥，在咱们家，我的武功仅次于你和三弟及咱妈，当个保安队长绰绰有余。” “呵呵，我怕你手痒，你还是安份守己的在家待着吧。” 说着，金云飞回头喊道：“玉翠厂长，快把你的工人老公领回家去。” 张玉翠及时的出现在厂门口，一对丹凤眼瞪着自己的老公。 “同情心，大哥，同情心啊。” 金云兴跺跺脚，唉声叹气地回头而去。 金云飞大笑不已，能管住老公，张玉翠是个好媳妇，二弟真赚到了。 而回泽谷的路上，王九旦一边开车，一边唠叨，吵得金云飞又气又好笑。 唠叨，无非是金云飞让王九旦给肖战国兜底，王九旦这人就是这样，做事爱后悔，做好事也爱后悔。 “九旦啊，亏你还是战国最好的朋友。我真想把你的话录下来，再放给战国听，让他知道他最好朋友的真实面目。” “大飞，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自己资金都紧张，你还让我给战国垫资五十万，你为什么不帮他垫资，你的钱比我还多呢。” “去，我为陈叔兜底，你为战国兜底，咱俩各负各责，昨天就说好了的。” 王九旦一脸的委屈，“你那叫什么兜底，三百五十几万，抽两百万投资。这投资又十拿九稳，这样的兜底，我也愿意。” “九旦，看来你还不理解我的压力。”金云飞道：“陈叔一家人信任我，这没问题。但是，陈冬华儿子长大懂事后，要是以为我手脚不干净，那是既要反目，我又要背骂名的。” 王九旦想了想，觉得金云飞说得对，“大飞，你这个朋友不好做啊。” “我本来也不想的。”金云飞道：“但你也看到了，陈叔两口子一下像老了十岁，陈冬华的弟弟妹妹又忒老实。说实在话，把陈冬华这点钱交给他们保管，我不放心啊。” “理解理解。大飞，我不唠叨你了。” “说好了，以后唠叨，我就踹你这破越野车，呵呵……” 回到泽谷，各忙各的。 其实，金云飞的任务最重也最难，因为他怕与人打交道，却不得不去打交道。 好在工业区管委会，有金云飞的熟人，还有好朋友苏仁茂。 苏仁茂这个副主任很忙，用金云飞的话讲，这叫能者多劳。 这次这六百多亩地的开发，就由苏仁茂直接负责。 早上，吃过早饭，金云飞步行来到位于工业区中心地带的管委会。 金云飞先去的是市鞋协和鞋业通讯杂志社。 第0293章 抢钱啊 () 温林县已改为温林市，可鞋协的牌子还没换，用常务副会长柳玉兰和秘书长陈春莲的话讲，这是节约，一分钱掰两半花。 女人当家就这点好，钱抠着花，鞋协深得广大会员的认可。 柳玉兰早不管自家鞋厂的事，部精力都在鞋协。 陈春莲也是热情积极，金云飞和于子冬退下来后，还让她当了鞋业通讯杂志社社长，不仅与金云飞的恩怨烟消云散，还达到了姐弟相称的地步。 柳玉兰和陈春莲正在办公室热聊着什么。 金云飞心情好，有意开柳陈两个的玩笑，“两位老姐姐，啥事这么高兴啊？” 这话同时得罪了柳陈二人，金云飞与柳玉兰的儿子谭炎灯称兄道弟，柳玉兰是他长辈，陈春莲徐娘半老，四十刚到，也不是什么老姐姐。 两个老姐姐聪明得很，听出了金云飞是占便宜，立即唇枪舌剑，展开反击，笑骂连连。 也没别人，老娘们除了笑骂，还动手动脚，很快就让金云飞落了下风。 “两位姐姐，不，两位领导，我投降，我投降。” 金云飞一边嘴上认输，一办象征性地举起双手。 想占便宜，却蚀了把米，娘们的放肆，不是金云飞这样的好男人懂的，尤其是陈春莲，两眼都在冒火，让金云飞后怕。 好在金云飞头脑冷静，及时了转移话题，“春莲姐，咱们的杂志怎么样了？” 说到鞋业通讯杂志，陈春莲更加高兴，鞋业不景气，杂志仍然火，每期的发行量已高达十五万册，这正是她的业绩。 “云飞，咱们的杂志开办以来，已累计获得利润两百多万。我和柳姐正在商量，这两百多万怎么花呢。” 柳玉兰也说：“对，云飞你来得正好，你出出主意。” 没想到办本杂志还能赚这么多钱，金云飞也没有好主意，赚钱他行，花钱他还没学会。 鞋协成立之初，是有约在先的，就是鞋协不能有太多的钱，主要靠大家的会费维持，鞋业通讯杂志的创办，初衷也不是为了赚钱。 想了想，金云飞说：“我提几点建议，供两位领导参考。一，发个意见征求表，向会员们征求意见，这钱该怎么花。二，既然有钱了，明年可不可以不收会员们的会费。三，可以拿出一部分钱，捐给市红十字会、市慈善总会、市养老院和市福利院。四，听说镇里要在工业区办一家民工子弟学校，咱们可否拿出一部分钱参与其中。” 柳玉兰拍手叫好，“云飞，你的第四项，我最赞成。要是民工子弟学校办起来，对咱们办企业的来说，实际上也是一个帮助。” 陈春莲说：“这很有意义。云飞，咱们召集协会理事开个会，争取把这个民工子弟学校早点办起来。” “这就是两位领导的事情了。”金云飞起身告辞，他今天来工业区管委会大楼，主要还是来找苏仁茂的。 苏仁茂正在办公室里忙碌，办公桌上放着好几张图，他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记着。 金云飞轻轻的推门而进，也不打扰，坐在沙发上静等。 终于，苏仁茂抬起脑袋，发现了翘着二郎腿的金云飞。 “哎呀，金老板，稀客稀客。” 金云飞与苏仁茂握了握手，笑道：“什么意思？怎么叫上金老板了。” “是私事，得感谢你的私事。”苏仁茂道：“现在鞋业不景气，我儿子的鞋底厂是半开半停，说不好听点，就是半死半活。正好你云飞公司从手工鞋向注塑鞋过渡，你们自己不生产鞋底，把鞋底业务交给我儿子的鞋底厂做，这才救活了我儿子的鞋底厂。你说说，我该不该感谢你？” “呵呵，你还真谢错了。”金云飞笑道：“现在的云飞公司，我已经被架空了，现在是我三妹当家。老苏，你实在要感谢的话，那就感谢我三妹去吧。” “噢，你不是来讨谢的，你是来讨这个的。”苏仁茂指着办公桌上的那几张图笑道。 “老苏，消息挺灵通的嘛。” “那是当然。”苏仁茂道：“注册资金一个亿的大公司即将诞生，我能不知道吗。” “非也，非也。” 苏仁茂哦了一声，“我说错什么了？” 金云飞道：“**公司不是即将诞生，而是已经诞生。” “哈哈……口误，口误啊。” “老苏，既然知道我的来意，那就给我说说吧。” “你先说。”苏仁茂这回学金云飞，让对方先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诉求。 金云飞先拿过那几张图，似懂非懂的看了老半天，然后说道：“老苏，六百多亩地，你不能搁一块往外卖。我想，没有一家公司，能单独吃掉，肯定得与他人合作。与其这样，不如分片往外***如说，可以分成六块八块十块的。” “这个意见提得好，我们正在这样考虑。” “其次，你得明确土地用途。当然，住商工三结合，这个可以。但是，你得有具体要求。比如说，在这片地上，要有多少住宅，以及其他配套设施，如学校、医院、菜场等等。还有工厂，必须是没有任河污染的工厂。” “这个我们也考虑到了。” “还有，你们出让土地的方式，是指定出让呢，还是定价出让，还是用竞拍的方式出让，等等。” 苏仁茂道：“指定出让和定价出让，那都是老黄历了。这一次，将采用国外的方法，叫挂牌出让，也就是公开竞价的办法。” 说着，苏仁茂拿来一份市政府的文件，递给金云飞看。 温林市出让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公告。 基本信息如下：地块编号，001至006，挂牌起始时间和截止时间，报名截止时间，保证金到，帐截止时间，土地位置，所属行政区……土地用途，住商工三结合。出让年限，住宅七十年，商业五十年，工业三十年。挂牌起始价，每亩二十万元，竞买保证金，每亩两万元，竞价增价幅度，每亩每次一千元。 “老苏，这回搞得挺像模像样的嘛。起始价二十万一亩，抢钱啊。” “你还别说，就这价格，抢的人多得是。”苏仁茂笑道。 第0294章 女贼 () 苏仁茂告诉金云飞，这次拍卖土地，市内十一家房地产公司都已报名，其中就有金云飞所在的云九耀公司。 还有，一下子又冒出了九家新公司，其中就包括金云飞所在的**公司。 此外，还有十五家外地公司报名，他们来自天州市其他区县。 六块地，三十五家公司抢，平均约是六抢一，竞争的确激烈。 苏仁茂拿出报名的公司名单给金云飞看。 金云飞笑了，报名名单上有几个熟人，真有老友重逢的感觉。 五方集团公司的郑三宝，原来开贸易公司的邱泽林，温林宾馆的闫妮妮，原台温鞋业公司老总周国平……隔壁的李腾云，都成了一家名叫三联地产的公司经理。 “老苏，真是大场面啊。” 苏仁茂道：“我做过初步了解，这些公司基本上可以分为四类。一，财大气粗的。二，志在必得的。三，逮机捡漏的。四，瞎凑热闹的。看着热热闹闹，恐怕真到竞拍时候，敢叫价的没有多少。” 金云飞点了点头，感叹道：“才几年时间，土地就这么抢手，价格噌噌的涨，真是想不到啊。” “后悔了？”苏仁茂笑着问。 “有点。”金云飞道：“我进工业区时，三十亩地，加上厂房才花了两百万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知道现在的地价，当时我就该倾家荡产，买它个一百亩，那我就大发特发了。” 苏仁茂道：“确切讲，你进入工业区已六年有余，地价正好是一年涨了一倍。我帮你算了一下，你的三十亩厂房，现在至少值个一千五百万。” “老苏，你成心气我是不？快跟我说说，靠我公司最近的那块地，你们有什么具体安排。” 苏仁茂笑了，“我就知道，你最关心这块地。”拿过一张图，搁在了金云飞面前。 仔细一看，金云飞放心了。 原来，他公司对面的那块地，用途与住商工三个无关，主要是个休闲广场和公园，地下是个停车场，不是那些乱糟糟的玩艺儿。 “老苏，这块地的经济价值不大吧。” “谁说没有经济价值？”苏仁茂道：“总面积一百一十亩，地下是七十亩，共分两层。下层是停车场，一千两百个车位，上层可以开辟成小商品市场，能建成三千个摊位。” “地上呢？地上有什么经济价值？” “地上的设施，包括学校、医院、电影院等，还有商铺等门店，沿街房子是商住两用。开发者有钱，可以用于出租，开发商没钱，可以直接出售。至于公园和休闲广场等，建成后由工业区回购并管理，不会成为开发者的负担。” “嗯，这样好，这样好。” “云飞，这是一号地块，我希望你能拿下。” “哦，为什么？” 苏仁茂笑道：“这还用说吗。这块地正好面对着你的公司，你拿下它，你就有主动权，你就有机会按你的想法去开发。” 金云飞点了点头，“但愿，但愿吧。” 了解了土地出让情况，金云飞步行返家。 到公司三厂区时，想到**公司要在这里临时挂牌，金云飞就拐了进去。 以前的三厂区，主要是员工食堂和员工宿舍，现在食堂撤销，宿舍搬走，又建了第三层，上中两层是六个鞋帮加工车间，下层是鞋帮辅助加工车间。 紧挨马路面对待开发地块这边，以前租给派出所驻工业区警务区，另外还有一家商店，现在商店撤了，警务区也搬去了工业区管委会大楼。 临街的空房子，正好租给**地产公司。 金云飞走到门口，发现门虚掩着，正要推门而进，就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咦，金云飞好生奇怪，这房子关门已有半年之久，谁会来这里？又是怎么开的门？ 金云飞以为有贼，或以为有无业民工在此偷住，他轻轻的推门，闪身而进，蹑手蹑脚，一间一间的查看起来。 一楼没人，金云飞又沿着水泥板楼梯，慢慢的往楼上走。 一楼到二楼，楼梯有两个弯，金云飞刚到第一个弯，就清晰地听到脚步声。 真的有人，金云飞顿时警惕起来，做好了擒贼的准备。 第二个弯，金云飞听到脚步声骤然消失，他也悄然而止，紧贴墙壁，他知道，贼在下楼，离他已近在咫尺。 等待，耐心等待，金云飞屏住了呼吸，这种时候，他总是特别的老到和冷静，像只等待猎物的狮子。 终于，对方沉不住气了。 由上而下的光线，暴露了对方，金云飞先看到了对方的脑袋。 金云飞乐了，这是个笨贼，他身子微曲，伸出右腿，朝着目标横扫而去。 但是，可是……金云飞觉得哪里不对，立即让自己横扫出去的右腿收力。 金云飞发现了什么？ 他发现，这是个女贼，因为光线的映照下，露出的脑袋有着一头长长的头发。 泼出去的水，踢出去的腿，即使收力，但还是晚了，金云飞的腿，堪堪的碰到了对方的腿。 只听哎呀一声，一个穿裙子的身体从上到下跌扑下来。 还有不小白纸飞舞。 世上没有偷纸的贼，金云飞心里想着，一步蹿出，在对方倒地之前，双手接住了对方的身体。 不错，是个女贼。 可是，金云飞做梦也没有想到，女贼居然有些力气，还带着冲击力。 金云飞只是稍稍的放松警惕，就没挡住女贼的冲击，他是接住了女贼，女贼的身体却压住了他，让他脚步紊乱，向后跌退，脚下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疼啊，金云飞闷叫了一声，不是屁股疼，而是左腋一阵剧痛。 女贼忒坏，竟然咬住了他的左腋上。 金云飞瞬间爆发，四肢发力，将女贼往外弹出。 女贼又是一声哎呀，身体向后飞出，重重的撞在墙上，再从墙上滑落到楼道上，一半靠墙一半坐地，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了。 晕了，也忒不经打，金云飞松了口气，老子只用了三成力道呢。 女贼披头散发，遮住了脸，金云飞凑上前去，想瞅个究竟。 咦，女贼还戴眼镜，金云飞更乐了。 可就在这时，女贼竟然出手，五指朝金云飞脸上抓来。 “是你……”这时，金云飞已认出了女贼。 第0295章 女贼姓苏 () 这个女贼不是别人，正是即将上任的**地产公司的总经理、蒋宗耀的夫人苏玉茹。 原来，苏玉茹很乐意当这个总经理，蒋宗耀回去跟她说了后，她不仅同意，还积极的行动起来。 具体的行动之一，就是视察公司的临时所在地，云飞公司的三厂区门面房。 至于钥匙，是从金云飞母亲那里拿来的，金家和云飞公司有不少空房子，钥匙统统由金云飞母亲保管。 苏玉茹很重视，也特讲究，门面房的上中两层都看了个遍。 一边看，还一边在纸上又画又写，设计公司的办公区，和各种应购办公设备。 就在完成二楼视察，准备去三楼时，金云飞来了，于是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再说苏玉茹的五指，抓向金云飞的脸，金云飞因为认出女贼是苏玉茹，一点也没有防范，让苏玉茹的五指抓了个正着。 女人的手指就是武器，指甲又尖又长，抓到脸上，除了疼，还会留下印记。 苏玉茹是用了点力气的，可想而知，留下的印记一定清晰。 也幸亏金云飞的本能反应，闭上了眼睛，保住了最重要的东西。 但脸上已留下了五个记号，三个在额头上，左右两腮也各有一个。 金云飞哭笑不得，打了多少次架，有赢有输，但脸上从没挂花，没想到今天阴沟翻船，着了女人的道。 “咯咯……”苏玉茹放声而笑。 金云飞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噢……苏总，你早知道是我对吗？” “咯咯，你鬼鬼祟祟时，我在窗口就看到了你。” 金云飞又是苦笑，这下倒好，主人进屋，反成了鬼鬼祟祟。 “苏总，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金云飞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你说，我知无不言。” “一，你的钥匙是谁给的？” “多此一问，当然是你妈给的，她正愁房子租不出去呢。” “二，你一个人来，又不通知人，有必要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吗？” “金总，我的红色轿车就停在马路对面，难道你没看到吗？” 得，金云飞无言以对，红色的奔驰跑车，工业区仅此一辆，只能怪他有眼无珠。 “三，公司营业执照还没批下来，你到这里来干嘛？” “我是先走一步，在公司挂牌前，我要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包括办公区的设置，和办公设备的采购和安排，我这个总经理都要亲手负责。我初步算了一下，要重新布置，需要十万元左右。” “四，咱们用得着这么铺张吗？我看警务区留下的办公设备，归置归置，还是可以利用的。” “新公司用旧设备，也亏你金总想得出来。金总，我喜欢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下办公，既然让我当总经理，这种事就得由我说了算。” “五，你会武功吗？看你刚才的架势，像是练过似的。” 苏玉茹笑了，“我父亲出国前，是给人当保镖的，你说我能不会几手么。再说了，我当过模特，模特是练出来的。金总，我现在还坚持天天锻炼，不是一般的女人哦。” 还真不是一般女人，金云飞也陪着笑了起来。 “金总，现在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苏总请问，我也知无不言。” “一，金总回家后，怎么向老婆解释脸上和腋下的伤痕呢？” “这个……我就说，我逗我家的狗玩，被狗给挠的，呵呵。” “金总，你太坏了。” “苏总看看，我脸上的伤痕还在吗？” 苏玉茹俯身一看，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因为正如金云飞所说，她留下的五个指印，已逐渐消失，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细看时，又真像狗挠留下的印记。 “咯咯，好吧，我就当一回狗。” “对不起，苏总，让你受委屈了。” “二，金总以前这样对付过女人吗？” “呵呵，还真没有。我母亲教我们武功，强调的第一条，就是不能打女人。” “三，金总以后可否教我几手？” “这个……苏总，以你的年龄，已不适合练武，还是健身为好。” 提到女人年龄，相当于捅了马蜂窝，这点金云飞疏忽了。 的一声，苏玉茹的玉脚，狠踹在金云飞的腿上。 “年龄，什么年龄？我很大吗？我不适合练武了吗？” “对不起，苏总，我口误，我收回我刚说过的话。” “这么说，你已经答应了？” “苏总，这个问题，咱们以后慢慢商量好吗？”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金总，你觉得让一个女人这样坐着合适吗？” 金云飞啊了一声，这才恍然明白，他不仅与苏玉茹面对面坐在水泥楼道上，还坐得如此之近，彼此都能闻到对方的气味。 更要命的是，苏玉茹有一半是坐在金云飞的腿上的。 金云飞一边道歉，一边急忙扶起苏玉茹，再帮她把散落的几张白纸捡起来。 下了楼，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尴尬。 但马上又都笑起来，恢复了应有的状态。 金云飞匆匆出门回家，心里寻思如何掩饰自己的狼狈。 但不知怎么回事，心里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就是有酸有甜的感觉。 办法就在眼前，一厂区与二厂区之间的过道上，大娘舅正在指导十几个学员们练武。 这些学员，大多来自工业区内其他企业的保安队，其中三个，还是警务区新招聘的铺警。 在工业区内，大娘舅大名鼎鼎，他办的业余武术班，登记的学员多达三百几。 金云飞大喜，作为大娘舅的大徒弟，要与这些不是师弟的师弟们练上几手。 而且，金云飞要求以一对六。 好一场打斗，精彩纷呈，激烈无比，大娘舅端坐椅上，捋须笑看，学员们更是如痴如醉。 打了一场又场，每场十分钟，连打三场，都是以一对六。 胜利并不重要，金云飞要的是满头大汗，衣衫不整。 回到家里，老婆果然没有看出一点破绽，只是一个劲的催他赶紧洗澡换衣。 躺在浴缸里，金云飞隐隐不安，这是第一次欺骗老婆，他扪心自问，难道自己也学坏了？ 什么善意的谎言，谎言就是谎言，就是无数谎言的开始。 金云飞非常自责。 “老公，你快点，四妹到家了，还带回来二十几个同学呢。” 第0296章 自吹自擂 () 当金云飞来到办公室，一下就头大了。 说好的来十几个同学实习，金云飞勉强做了安排，可四妹带来的却有二十几个。 办公室人满为患。 天气热，开着空调，岳秀清和大妹金晓玲还有三妹金晓红，忙着给四妹的同学们倒水。 四妹笑嘻嘻的，给同学们介绍家人，金云飞排在最后。 “这一位，就是我大哥金云飞，国鞋协会员，省鞋协会员，天州市鞋协理事，温林市商会副会长，温林市慈善总会理事，温林市鞋协副会长，鞋业通讯杂志社社长兼总编辑，云飞鞋业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云九耀房产公司执行董事，**地产公司副董事长，泽谷综合购物中心董事长兼总经理。” 一口气介绍了这么多头衔，金云飞高兴，也有点蒙，他自己也不一定能说出自己的所有头衔。 同学们好像练过似的，一齐喊道：“大哥好，大嫂好，大姐好，三姐好。” 四妹道：“大哥，该你说了。” 金云飞还是坐着的，大妹和三妹一左一右，要把他从老板椅上拉起来。 “等等，等等。”金云飞问道：“金晓婷同学，你把我介绍完了吗？” “介绍完了呀。” “还没有，还没有。”摇了摇头，金云飞道：“金晓婷同学，你不够严谨，你对我的介绍还不够完整，这有损我的光辉形象。” 说着，金云飞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纸，搁在了大板台上。 四妹拿起来，看了看，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同学，我现在继续介绍我的大哥。” “国制鞋行业技术标准协会理事，国民营企业家协会会员，国轻工协会会员，省民营企业家协会会员，省总商会会员，天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温林市作家协会会员，温林市武术协会副会长，温林市棋协副会长，温林市第一中学顾问，泽谷镇中学名誉校长……” 这么多头衔，四妹念得累，但赢得了同学们的热烈掌声。 金云飞心里得意，别看你们都是大学生，我只是个土包子，但我还是显摆了一回。 看到大哥满意，四妹问道：“大哥，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金云飞不慌不忙，冲着四妹伸出了手。 金晓婷心领神会，拿出学校的介绍信，以及此次实习的一共二十七名同学名单。 十八个女同学，九个男同学，金云飞又起好奇之心，“四妹，大哥受累采访一下，为什么男同学这么少？” 四妹道：“我们读的财会专业，就是女同学多男同学少，人家护士学校，还都是女同学呢。” “不好，不好。”金云飞一本正经道：“有机会见了你们校长，我不定要给他提个意见，男女搭配，学习不累嘛。” 同学们窃笑起来。 岳秀清站在金云飞背后，拿手捅他一下，提醒他不要瞎讲。 四妹却笑道：“大哥，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我保证你能见到我们校长。” “哦？什么事？你说来听听。”能跟大学校长见面，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只要大哥答应，从此以后，云飞公司成为我校的实习基地，我不但能让大哥与我们校长见面，我还能让我们校长登门向大哥表示感谢。” “好……”啊字还没出口，金云飞就明白过来，急忙摇着头道：“臭丫头，你想给大哥下套，你还嫩了点。” “嘻嘻。”金晓婷指着自己的同学问道：“那他们怎么办呢？多来了百分之五十，以大哥的能耐，肯定不在话下吧？” “嗯，请将不如激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我照单收。” 金晓婷带头鼓掌，她的二十六个同学也跟着鼓掌。 金云飞站起身来，突然端起脸，严肃地说道：“同学们，谢谢你们的掌声，但是，你们的掌声，是打动不了我的心的。凭着我四妹同学这个关系，也是没有用的。” 顿时，办公室里沉静下来。 “先小人，后君子，这是我们生意人的基本原则。在这里，我要强调几点，请各位同学一定要记住。一，这次你们能来实习，是我四妹的关系，我收下，并确保部安排，但下不为例。” 不少同学做起了记录。 “二，这一次实习，我有言在先，所有单位都是一样的。把你们当正式员工对待，不拿你们当实习生对待。这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一年内，你们的待遇，与正式员工一样。” “三，有什么样的待遇，就有什么样的工作。换句话说，你们要对得起这份待遇，要对得起这份工作，要严格遵守厂纪厂规。请大家记住，违反厂纪厂规，严重的也是会被开除的。” “四，你们要去的企业，都是私营企业。俗话说得好，一根萝卜一个坑，私营企业的最大特点，就是不养闲人。所以，大家去了以后，工作一定要积极，老板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以为不是专业对口的工作，就不就去干。请大家谨记，没有事干，就去找点事干，就是不能闲着。” “五，我们同意你们来学习，是有目的的。我们希望你们毕业以后，能到我们这里来工作。虽然我们这里不是大城市，也不是特区，更不是国企。但我们这里大有可为，以你们的身份和文化水平，我保证你们能找到一份既体面，又有比较稳定、工资也比较高的工作。” “六，也是最后一条，请你们一定要尊重你们的老板。不错，你们是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老板们的文化水平很低，平均初中毕业都没有。他们会说粗话，不大讲文明礼貌，不讲究条条框框，不会海阔天空的讲大道理。但请你们记住，文化高不代表知识多，知识多并不一定有智慧。” 说到这里，金云飞意犹未尽，还特别的补充了几句。 “当然，民营企业家不一定都没文化，也有知识分子。比方说本人，本人高中毕业，是当年重点班里的前五位。本人参加过天州市学生书法大赛，荣获钢笔字书法大赛二等奖。你们能说我没知识吗？能说我不是知识分子吗？” 掌声，又是热烈的掌声。 第0297章 白眼狼 () 金云飞得意，挥着手道：“好了，大妹，四妹，你俩领着同学们去对面的饭店吃饭。下午两点半，请同学们到这里报到，我将让你们的老板到这里领人。” 很快的，大妹和四妹带着同学们出去了。 老婆岳秀清和三妹金晓红，早已笑弯了腰。 “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金云飞拍着大板台气道。 三妹金晓红笑道：“大哥，你可真不要脸呀。” “臭丫头。”骂了一句，金云飞问岳秀清，“老婆，你能不能帮你老公说句公道？” “哧哧……老公，见过不要脸的，就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唉，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岳秀清笑道：“面对着一大帮大学生，你一个高中生敢自称知识分子，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高中生怎么了，高中生怎么了？六十年前，小学毕业就是知识分子，四十年前，初中毕业就是知识分子。我堂堂的高中生，为什么不能是知识分子？” 三妹道：“大哥，你这个高中生，跟现在的高中生都比不了。你那时候读书，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现在的高中毕业生，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比你整整多了三年。就四妹那帮学生，加上大专三年，比你整整多读的六年书。在他们面前，你好意思称自己为知识分子吗？” 金云飞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噢，六年，差距好像有点多。” 三妹道：“大哥，你显摆的对象错了。” “啥意思？”金云飞翻着白眼。 岳秀清道：“三妹的意思，你在老于小谭还有王几旦洪水运他们面前，你就是知识分子。在蒋宗耀苏玉海面前，在三妹四妹面前，在这些大学生面前，你就不是知识分子。” 金云飞笑了，“老婆，那在你面前呢？” “你说呢？”岳秀清笑着反问。 三妹笑道：“大嫂是大哥的领导，大哥当然不敢自称知识分子。” 金云飞叹了一口气，“唉，他娘的，越活越回去了。” 一句粗话，立即引来姑嫂二人的嘲笑讽刺，真正的知识分子，怎么能爆粗话呢？ 金云飞只好检讨。 岳秀清道：“云飞，你现在最该关心的，是如何安排多来的那些同学。” “是啊，这个四丫头，净给她大哥出难题。” 金云飞拿过一个文件夹，打开来，看着那张实习安排表，再拿出钢笔，把云飞公司名下的两个人，改为了三个人。 “三妹，咱们增加一个，你看如何？” 三妹笑道：“我没问题，反正主要是大哥你付人家工资。” 岳秀清道：“我看可以。云飞，三妹，我妈年纪大了，也该退下来了。再说了，我爸我妈也不缺钱，我希望她早些享福。” 三妹点着头道：“行，就让岳伯母当师傅，带带这几个实习生。如果行的话，咱们明年就把她们留下来，这些同学大多来自贫困落后地区，咱们给点好待遇，她们应该愿意留下来的。” 于克非、谭炎灯和洪水运三人的公司，原来各安排一个，现在各增一个。 蒋宗耀的公司，王九旦的公司，云九耀公司，原来是每家二人，现在各增为三个。 综合购物中心，原来只有一个，现在也增加到两个。 岳秀清问道：“还有几个怎么办呢？” 金云飞道：“去**公司吧。多出来的同学，统统都由四妹带到**公司去。实习嘛，主要是积累工作经验，接触社会实际，不一定专业对口。再说了，一年时间够长的，这些同学可以轮换岗位嘛。” 三妹道：“大哥，你考虑得很周到，我支持你。” “不过。”金云飞道：“三妹，还有秀清，你们找机会跟四妹说说，以后不要这样大包大揽。说好十几个，却来了二十几个，都差点搞得我下不来台了。” 姑嫂二人共同表态，找机会跟四妹说说，但不能保证有效果。 金云飞想一出是一出，拿过那二十六个同学的个人简历，找出九个男同学的简历，一个一个的翻看起来。 岳秀清问：“你又干么？” 三妹噗嗤一声笑了，“大嫂，大哥准在找一个人，他认为有可能当四妹夫的那个人。” 岳秀清也笑了，“云飞，你这是白找，别枉费心机了。” “这怎么叫枉费心机呢？”金云飞认真地说道：“我是大哥，是一家之主，四妹的婚事，我应该操心嘛。我就想看看，这里面有比较合适的，我把他和四妹安排在一起工作。一起工作的时间久了，这感情就出来了。” “金云飞同志，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岳秀清学起了金云飞的口头禅。 “没问题，岳秀清同志。” “请问，你们兄弟姐妹八个，包括你自己，有几个婚事是你作主的？” 金云飞愣住了，脸上也露出了苦笑。 自己的婚姻，是自己作主，大姑金晓玲的婚姻，也算是他在作主。 可接下来的，却都与他背道而驰，让他靠边站了。 老三金云兴，自作主张娶了张玉翠。老四金云鹏，国家的人，老婆也是自个找的。老五金晓霞，人还在国外，婚事的八字还没一撇。老六金晓红，就是眼前的三妹，人家一步到位，啥事都自己办的。老七金晓婷，也就是四妹，目前尚无情况。老八金云华，也就是四弟，一心一意要学造汽车，连个女朋友都没。 “老婆，我太失败了，我这个大哥太失败了。” 三妹忍俊不禁。 “嗯，我看够失败的。”岳秀清还在补刀。 “我不当大哥了，我算什么大哥啊，他娘的，屁都不是。” 三妹急忙劝慰大哥，“大哥，大哥就是大哥，永远都是大哥。” “哼，说得好听。”金云飞气道：“老婆，他们个个都是白眼狼。就拿眼前这货来说，我供她读了几年破书，可她一回来就抢我的公司大权。老婆，你说她是不是白眼狼？” 三妹笑了，岳秀清也笑了。 “大嫂，大哥说谁呀？” “不知道呀。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呀。大嫂，大哥学会了唠叨，老喽。” “嗯，有点老了。” 一唱一和，金云飞气急败坏，把姑嫂二人赶出了办公室。 第0298章 实习生 () 唠叨归唠叨，四妹的事还得帮着办，而且要办得圆满。 金云飞也是认真周到，把这些二十出头的小同学，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 下午的时候，老板们亲自前来接收实习生，都是朋友熟人，也不都解释。 金云飞要求严格，老板领人，得签字画押，到时候要须眼的送回来，出了问题，拿老板是问。 金云飞戏称，这是分人，也是分孩子，大家都乐呵呵的。 只剩下五个，包括四妹金晓婷，是女的，按照计划，她们都要去**公司上班。 这其中，四妹被直接任命为公司财务总监，不管实习情况如何，她都是**公司的人。 可是，**公司即接上任的总经理苏玉茹，到下午四点半还没来接人。 金云飞正要打电话给苏玉茹，苏玉茹的电话，恰到好处的打了过来。 原来，苏玉茹买了办公设备，正在指挥布置，她让实习生们直接过去。 苏玉茹还有个特殊要求，就是金云飞必须过去。 金云飞只好遵命，带着四妹等五个姑娘赶到位于三厂区的**公司。 路上，金云飞着重介绍了苏玉茹这个人，以及**公司的筹备情况。 还别说，那几间门面房已经焕然一新，苏玉茹的办事效率真高。 一楼是接待室、会客室、模型式等，陈设倒也简单。 苏玉茹向金云飞等人介绍，模型式最为重要，以后公司开发的每一块地，都会制成模型放在这里，供访客参观。而且根据项目的进度，模型也还随之调整改变，以方便客户确定购买意向。 苏玉茹对五个实习生提出了一个具体要求，从下星期开始，五个人要轮流做接待员，每人每次一个星期。 看完一楼上二楼。四妹带头，金云飞陪着苏玉茹走在后面。 想到在楼梯拐弯处发生的故事，金云飞和苏玉茹互视一眼，会心而笑。 二楼是另一番天地，一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十几张办公桌，两两相对，都用玻璃墙隔开。 另外一边，还有六个独立办公室，也都是玻璃墙。 苏玉茹道：“这是你们四位的办公所在地，女士优先，先来后到，你们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地方。” 四个女同学很快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苏玉茹又道：“你们四个，除了要轮流担任接待员以外，还有具体的工作。一个会计，一个出纳，一个担任我的秘书，一个担任金晓婷的助理。但你们要记住，我会每一个月调整一次，借机考察你们的工作能力。” 金晓婷问道：“苏姐，其他同事呢？” 苏玉茹端着脸反问道：“你叫我什么？” 金晓婷立即知错，“苏总，对不起。” “记住，在上班时间，在这个办公楼里，只有公司，没有亲情。” 金晓婷应了声是，四个女同学也是连连点头。 苏玉茹介绍道：“根据工作的需要，公司的第一批职员，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就是你们这些实习生。二，各大股东的代表。三，各大股东原有公司的老员工。” 金晓婷陪着小心问：“苏总，我，我的办公室呢？” 苏玉茹这时才有了上笑容，指着那边的六个独立办公室，说道：“女士优先，你可以挑最好的那个。” 金云飞一直旁听，这时说道：“苏总，请你指点一下，她们应该如何进入工作状态。” 点了点头，苏玉茹道：“除了刚才所说，我再说几点。一，你们要尽快熟悉情况，每张桌上都有同样一堆资料，这对你们不是问题。二，明后两天，你们要去云九耀公司参观学习，你们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三，每周有周会，每天有晨会，开会时，都会布置当天的任务，你们开好这些会，就能很容易的进入状态。” 说到这里，苏玉茹挥着手道：“好了，你们开始吧。” 金晓婷和她的四个同学，分头奔向各自的岗位，和办公桌上那一大堆资料。 苏玉茹瞅了金云飞一眼，转身就走。 金云飞心领神会，跟在苏玉茹后面。 二楼到三楼，楼梯只有一个拐弯。 到拐弯时，前面的苏玉茹脚下打滑，身体后跌。 金云飞明知苏玉茹有意为之，也不得不伸出双手，把苏玉茹的一百来斤接住。 “嗤嗤……英雄救美了。”苏玉茹低声笑道。 金云飞有意打击苏玉茹，也笑道：“假英雄救老美女。” 老美女，忒难听，令人生气。 苏玉茹横眉冷对，一把推开金云飞，甩了甩裙子，裙角正好甩在金云飞脸上。 金云飞尴尬，苏玉茹又笑，脸色说变就变。 上了三楼，金云飞又看到了另一番场景。 除了六位董事一人一间办公室，总经理苏玉茹也有一间办公室，而且面积最大。还有一个多功能会议室，足可容纳三十人与会。 金云飞有一个发现，他的办公室与苏玉茹的办公室比邻而居。 跟着苏玉茹走进她的办公室，金云飞忍不笑出了声。 “解释吧，金总，你笑什么？”苏玉茹坐到老板椅上，看着金云飞问道。 金云飞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坏笑道：“苏总，幸亏我不会常来。不然的话，我跟你做邻居，老蒋非吃醋不可。” “咯咯……”苏玉茹道：“我说，这是老蒋的特别要求，你信吗？” “为什么？我不信。”金云飞耸了耸双肩。 “这个问题，以后向你解释。现在，咱们还是谈工作吧。” “苏总请说，我力配合。”金云飞点了点头。 “力的配合，你确认？”苏玉茹说变就变，笑吟吟的望着金云飞，眼睛里都是火。 金云飞不接招，这老娘们，准是不安分的主，幸亏他有所准备。 “苏总，我很担心。一担心那四个小同学，不知道能不能符合你的要求。二担心我四妹于晓婷，上来就是财务总监，担子太重，我怕她会被压垮。” “金总，只要你对我放心，你就不会有担心。”苏玉茹自信的说道：“你们的云九耀公司，其实是我帮着把班子搭起来的。地产公司的构建、运作和管理，都是我从香港和新加坡等地移植过来的，适当调整后照做即可。那四位小同学，如果啃完了那堆资料，并去云九耀公司学习后，还不能进入工作状态，只能说她们不适合现在的岗位。” 金云飞嗯了一声。 第0299章 生意人的嘴 澡堂里的水 () 至于金云飞的四妹金晓婷，苏玉茹摊着双手说道：“她是**公司最大股东的代表，行我得用，不行我也得用，但我相信她行。” 金云飞表示了感谢，但也希望苏玉茹对她严格要求，当普通职员对待。 “严格要求，这是肯定的。”苏玉茹点着头道：“金总，据老蒋讲，营业执照下周就能拿到，接下来公司就要进入运营状态，我希望你站出来，帮我打好第一仗。” “苏总，一共六块地，你打算拿下几块？” “计划三块，确保两块。一号地块和二号地块，咱们必须拿下。” 金云飞哦了一声，“苏总，你的具体想法是什么？” 苏玉茹道：“二号地块是商品房，开发完成后部出售，实现资金回笼。一号地块，也就是你公司对面那块地，开发完成以后，基本上不出售，而是用于出租，实现资金的经常性流动。” “咱们**公司的资金够了吗？” “当然够了。”苏玉茹笑着说道：“你们当初搞云九耀公司，只有两千万资金。现在我手头上有一个亿，不仅可以碾压其他同行，而且财务上也有充分的回转余地。开发二号地块，三到四千万足矣。剩下的六七千万，与其躺在银行帐户上，不如变成一号地块上的固定建筑。” 经过苏玉茹的介绍，金云飞明白了**公司的经营思路，就是两条腿走路，商住房和商用房并举。 金云飞佩服，苏玉茹的经营理念，他自愧不如。 “苏总，有什么具体任务交给我吗？” 苏玉茹想了想，笑道：“暂时没有，但请你待命，每天来**公司报到一次。” “不行，每天来一次，我做不到。” “咯咯，你怕了？” “我怕什么？”金云飞装糊涂。 “怕岳秀清吃醋呗。”苏玉茹飘了金云飞一眼。 一般的男人，被人说怕都婆，一定是矢口否认，但金云飞却不。 “呵呵，苏总你说对了。我不怕老蒋不高兴，就怕老婆吃干醋。” “坦率，还算是个男人，咯咯……”苏玉茹娇声而笑。 “苏总，我可以走了吗？”金云飞站起身来。 “我送你。”苏玉茹也站了起来。 “请苏总免送。” “怎么，老美女不能送假英雄吗？” 金云飞笑了，“感谢苏总送我。” 这一送不要紧，二人并肩下楼，到转弯处，苏玉茹故伎重演，又不小心，高跟鞋一歪，人就往金云飞身上倒来。 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金云飞无可奈何，只好伸手接住。 苏玉茹赖靠在金云飞身上，不肯走了。 金云飞却是异常冷静，微笑着说：“苏总，我不喜欢玩火。” “哦，以前没有玩过火吗？” “没有，也不想。” “好男人。” “多谢苏总夸张，苏总，你也是个好女人。” 苏玉茹幽幽的叹了一声，金云飞不开口，因为不知道她在叹什么。 “喂，上次回家，脸上的伤痕，没有引起怀疑吗？” 金云飞实话实说。 “嘻嘻，真有办法。” “唉，这是我第一次对老婆撒谎。” “对不起，是我的错。” “苏总，那一页翻过去了。” “是吗？有第二页吗？” “有，好同事，好朋友，好知己。”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忽地，苏玉茹又轻笑了一声，“知道我家的老保姆吗？” 金云飞点点头，笑说：“知道，听老蒋说起过，是我们本地的一个孤老太太，一个非常有趣非常乐观的老太太。” “对，我跟她学了不少民间俗语和俚语。还有，还有一种流传于民间的对话，叫什么俗俚对。” “呵，我也会一点。” “是么，那就试试？” “现在？” “现在，就现在，我先来。生意人的嘴，澡堂里的水。” “水田里的稻，小河上的桥。”金云飞张口就来，小时候听得太多太多，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山沟里的水，癞蛤蟆的嘴。” “种田人的汗，老娘们的懒。” “衡丰街的糕，泽谷镇的瓢。” “潘郎街的米，十年镇的被。” “臭男人的脚，好女人的俏。” “臭娘们的馋，好男人的憨。” “咯咯……” “呵呵……” 总而言之，金云飞是带着愉快的心情走出**公司的，没觉得什么不妥。 可他却不知道，有一双眼睛看着他出门，目光里满是怅然若失。 很快，金云飞忘却了，因为有个不速之客莅临。 其实也不是别人，就是隔壁的李腾云。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金云飞双手接过李腾云递来的名片，郑重其事地看了看，再装进随身包里。 “摇身一变，老李，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惭愧，惭愧。”李腾云欠身而道：“金总，请多多关照。” “呵呵……去。”金云飞笑道：“狗长猗角闹洋事，他娘的少来这套。” “云飞，这也得怪你。” 金云飞一下没了笑容，“老李，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倒打一耙。” 李腾云道：“搞综合购物中心没叫上我，搞云九耀房产公司没叫上我，现在搞**地产公司，也不叫上我。云飞，你没拿我当朋友啊。” “老李，你此言差矣。”金云飞道：“综合购物中心，是蒋宗耀先搞起来，我怕对面搞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才厚着脸皮提出加入。云九耀公司，那是蒋宗耀为主，他让谁入，谁才能入，他不让谁入，打死他也没用。而这个**公司，我倒是比较主动，也有点发言权。” “对啊，办这个**公司为啥不叫上我？” “还得怪你自己。”金云飞笑道：“于克非已加入，你撩过他的小女儿，夺了他的小儿媳。谭炎灯已加入，他抢了你老婆。这两位都是你的仇人，他们不会同意你加入，你也不愿意与他们为伍。我们也不会把你们仨凑在一起，因为你们仨凑在一起，肯定是大眼瞪小眼，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呢。” “这倒也是。”李腾云自嘲地笑了起来。 金云飞道：“再说了，你李腾云是谁啊，做生意都是自己主动，可你成天见不到人影，难道要我们主动上门求你啊？” “我错了，说错了，云飞，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呵呵……说说吧，怎么搞出来一个三联地产公司的？” 第0300章 不叫的狗最会咬人 () 李腾云也有让金云飞佩服的地方，比方说搞关系，活动能力强，认识的人多。 三联地产公司，居然有三十个股东，都是李腾云认识的企业老板。 本来叫三十联地产公司，经过讨论，才改成三联地产公司。 “有下海捕鱼的，有专卖海鲜的，有做鞋的，有做水泵的，也有生产微型电机的……总之，来自各行各业，其中咱们工业区内的老板，包括我一共有十一个。我们每人出资两百万，注册资金六千万，公司驻温林市区。敝人不才，被推举为总经理。我们已经在市区拿下一块八十亩的商品房用地，来泽谷工业区是第二个项目。” 听了李腾云的介绍，金云飞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不叫的狗最会咬人，老李，你就是不叫的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是什么赞语，李腾云哭笑不得。 “云飞，这次的六块地，我想拿下一块。你有两家公司，财大气粗，可得高抬贵手啊。” “好说，好说。”金云飞点了点头，却换了话题， “老李，上半年鞋厂关门，下半年怎么办？与制鞋行业彻底告别，一心一意搞房地产？” “唉，我正两难着呢。这不，找你请教来着。” 金云飞急忙摆手，笑道：“老李，你了解我，像这种大事，别人的大事，我是不会发表意见的。” “云飞，你到底拿我当不当朋友么。” 盛情难却，沉思了一下，金云飞道：“老李，我只拿我自己举例。我有一个原则，自己的本业，不管如何不景气，哪怕只能赚点小钱，我也是绝不放弃的。这就是常说的狡兔三窟，就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云飞，你继续说下去。” “前些年，你我靠做鞋赚了点钱，可能我比你多一些，但我家人多，分摊一下，其实你我财力差不了多少。有了点闲钱，投资其他行业，这是必然的趋势。但是，我有一条基本的底线，就是一定要留点钱，以防我的云飞公司发生资金困难。” “真谛，真谛啊。” “至于投资呢，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就是隔行如隔山，决不当主角。像那个综合购物中心的日常管理，我是从不过问。云九耀公司也好，**公司也罢，我是只投资不参与。因为咱不懂啊，如果去参与，恐怕会好心办了坏事。” “云飞，你这是在批评我啊。” 金云飞笑道：“不是批评，是个人体会。人与人不一样，你老李长袖善舞，能打交道，当房产公司经理至少比我合适一百倍。” 听了金云飞的一番高论，李腾云又琢磨了一下，点着头道：“云飞，谢谢你。我明白了，我不关鞋厂，我要守住星光制鞋厂这个大本营。” “哎，我的看法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 送走李腾云，金云飞立即召集公司的三位副总，老婆岳秀清、大妹金晓玲和三妹金晓红，开一个临时会议。 “大妹，李腾云的星光鞋厂，还欠供应商多少钱？” 原来，像福建和文州那边规模较大的原料供货商和设备供应商，因为金云飞的名头和云飞公司的信誉，喜欢通过金云飞，与温林当地的鞋企做生意。 具体的方式是，把原料和设备运过来，存放在云飞公司的仓库里，谁需要谁就直接联系云飞公司，只要金云飞认可，就可以直接拿货。 结帐方式也很简单，一定额度可以欠帐，超过一定额度要付现钱，年终再结总帐。 这样做，供应商放心，因为云飞公司相当于担保者，不怕钱收不回来。 金云飞也有好处，凡他自己使用的原料和设备，一律以出厂价加运费计算，仅凭这一项，云飞公司一年就能省下几百万元。 云飞公司也有两个负担，一是专门派人帮着销售，二是一旦采购者违约，云飞公司要负责赔偿。 好在金云飞严格把关，不熟悉不靠谱及信誉度不高的鞋企，一律不作考虑。 一共有二十七家规模企业，从金云飞这里采购原料和设备，衡丰那边的二弟及几个朋友的鞋企，工业区这边，包括三个邻居在内，共有五家，另外还有于克非和苏仁茂分别担保的几家鞋企。 李腾云的星光鞋厂，去年从金云飞这里共采购了三百五十几万元的原料，和价值三十几万的设备。 “大哥，李腾云还欠着七个供应商的二十九万多元。今年上半年他没开工，但买了几台机器，大约三万七千多元。” 金云飞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大妹，你亲自给李腾云打电话，催他结帐。能要多少，就要多少，最好让他把帐结清。” 大妹点了点头。 岳秀清却有些不以为然，“云飞，不过才三十来万，你这有点小题大作了吧。” 金云飞却继续吩咐大妹，“还有两条，你告诉咱们的人。一，李腾云不结旧帐，下半年就不给他供货。二，从下半年开始，李腾云的欠帐总额度，从一百万降到二十万。” “大哥，为什么呀？”大妹一边点头一边问。 三妹也问：“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金云飞把李腾云的现状，详细的告诉了姑嫂三人。 姑嫂三人居然都没看出李腾云有什么问题。 三妹道：“大哥，你可真有意思，一边劝李腾云不要放弃鞋厂，一边不给他供货，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么。” 岳秀清道：“先给甜枣，后给巴掌，云飞，你搞反了吧。” 大妹道：“大哥，李腾云这人是不怎么样，可毕竟是邻居，至少明面上，关系还过得去。你只给二十万的欠帐额度，相当于个体户待遇，李腾云会不高兴的。” “你们啊。”金云飞轻叹一声，“女人，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啊。” 这话一下得罪了姑嫂三人，立即同仇敌忾，纷纷质问。 “你们再想，拚命的想，想想李腾云有什么问题。” 姑嫂三人还真想不明白，人家办了个房地产公司，应该是好事，哪来的什么问题。 岳秀清伸手拧住金云飞的耳朵，微笑道：“老公，别再卖关子，请直接说吧。” 第0301章 认定李腾云不行 () 大嫂竟然揪着大哥的耳朵，大妹和三妹笑得花枝乱颤，腰都弯了。 岳秀清也是有意开老公的玩笑，这是她的大招，一般都是两口子关上门后使的，今天却当众使了出来。 面对大妹和三妹，金云飞也觉得不好意思，央求道：“老婆，咱不这样好吗。这样做，这样做有损我的权威，有损我的光辉形象。” “哧哧，大妹三妹不是外人么。” “老婆，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岳秀清也是高兴，那玉手不仅没收回，反而加了点力道。 其实不疼，但金云飞为了配合老婆，只好裂嘴歪腮，装出疼痛难忍的样子。 大妹和三妹笑得趴到了大板台上。 “大妹，三妹，你们支持我这样对付你们大哥吗？” 大妹三妹态度稍有不同，大妹笑而不言，三妹却拍手叫好。 “大嫂，你的英勇举动，我用四字赞你，大快人心。” “哦，此话怎讲？”岳秀清笑问。 三妹道：“大嫂啊，我们小的时候，要是犯了错，妈都让大哥管我们。大哥的管理方法之一，就是拧我们的耳朵，我们不知道被大哥拧过多少次耳朵。大嫂，你这是为我们报仇啊。” 金云飞骂道：“臭丫头，白眼狼，我要把你赶出云飞公司。” “咯咯……有大嫂帮我，大哥你说了不算。” 岳秀清又问大妹，“大妹，你咋不说话？难道你不认为是大快人心吗？” 大妹依然只笑不说。 金云飞大赞大妹，“大妹，你真好，他们都是白眼狼，只有你，才是我最知心的好妹妹。” 不料，大妹微笑道：“大哥，我并没表明我的态度。我之所以不说大快人心，是因为与我无关，是因为大哥从没拧过我的耳朵。” 金云飞愣了一下，敢情这不是什么好话，便叹道：“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大妹，你也不怎么样，你也变坏了。” 三妹喊道：“大嫂，大哥还在污蔑咱们妇女同志。” 岳秀清一边手上用力，一边笑道：“老公，连大妹都是这个态度，你还不知错啊。” “唉，这日子，这日子没法活了。” 岳秀清不理金云飞，却问大妹，“你大哥从没拧过你的耳朵？” 大妹笑着点了点头。 三妹道：“大嫂，我们下面七个兄弟姐妹，大哥就对大姐最好。大哥拧过我们的耳朵，打过我们的屁股，唯独对大姐，就是大姐犯了错，大哥也会竭力维护。” 金云飞道：“臭丫头，那是因为你大姐从来没有犯过错误。” 岳秀清笑问：“老公，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那样针对李腾云了吗？” “我说我说，你放手，我就说。” 岳秀清总算收回了玉手。 但看到金云飞的耳朵有点红，岳秀清又双手齐出，去轻揉金云飞的耳朵。 这是在秀恩爱，大妹三妹立即笑叫，说了一堆羡慕嫉妒恨之类的话。 金云飞收起笑容，不紧不慢道：“我刚说过，李腾云的三联房地产公司，由三十个人合伙组成。而且，这三十个人来自各行各业，股份也很平均。你们想想，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姑嫂三人立即开动脑筋。 三妹道：“原始股东太多了，容易闹矛盾。” 岳秀清道：“股份平均，没有核心，不出问题还好，一出问题，就会有大麻烦。” 大妹道：“李腾云这个人，花天酒地的，做要也不认真，不能持久。” “你们都说得很对。”金云飞道：“志同道合，志同才能道合。我常说，做事就是做人，做事业就是做人的过程。我为什么愿意听蒋宗耀的，他搞投资我都愿意参与？其实就是因为我认准了蒋宗耀这个人。蒋宗耀的事业心，蒋宗耀的财富，蒋宗耀的为人，都是最合适的合作者。”三妹道：“大哥，比起佩服蒋宗耀，我更佩服你的眼光。” “我从两个方面分析，认定李腾云成不了大事，不仅成不了大事，反而会坏事。一方面是李腾云这个人。李腾云做人做事的最大毛病，就是俗话说的没有长性。就拿他的鞋厂来说，以他的能力，只要一心一意，肯定能做大做强。可他没有，不仅没有，连维持现状都做不到。由此可以推断，他当房地产公司总经理，也会是这个德行。初创时他会认真努力，一旦上了正轨，他就会放松放任，很可能会成为现在的星光鞋厂。” “另一方面，是他的三十个股东。俗话说得好，与其三人偷牛，不如一人偷狗。蒋宗耀就特别强调，初创公司，原始股东越少越好。你们看看李腾云的三联公司，三十个股东，平均占股，没有主心骨。别的不说，一人一个主意，就能让公司乱套。而最致命的问题，是这三十个股东，是李腾云在酒场上和娱乐场所认识的，说白了就是酒肉朋友，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发生问题和困难，公司必定乱套，商场如战场，又怎么可能没有问题没有困难呢。” 岳秀清点着道：“于是，你认定李腾云的三联公司会出问题，继而会影响到他的鞋厂。最后，他的鞋厂会发生债务问题，咱们经手的鞋料赊给他，钱会收不回来。” “嗯，我敢说，十有八、九。” 大妹点了点头，“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但也不能做得太明显。”金云飞道：“宁可得罪真小人，不可得罪伪君子。李腾云是半个真小人和半个伪君子，咱也没必要树立一个敌人。” 大妹笑了笑，“没问题。我会想个很好的理由。总而言之，让我当恶人，让大哥当好人。” 金云飞冲着三妹道：“你听听，你听听，你学着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三妹笑着问：“大哥，我不是你的好妹妹吗？” “还差着你大姐三条街。”金云飞笑着问道：“我的差强人意的三妹，上半年的报表出来了没有？下半年的鞋样定稿了没有？” “报告董事长，我可以马上拿给你，下半年的鞋样，也只等着你拍板决定。” 金云飞点了点头，眯着双眼说道：“晚上加班，继续开会。除了鞋样，我还得憋个大招，才能扭转咱们的经营颓势啊。” 第0302章 可以心动 不能行动 () 虽然把管理和经营都交给了三妹金晓红，但总的来说，大事还是金云飞在管。 三妹也愿意这样，她说大哥眼毒，看问题一针见血，说大哥招多，虽是歪招，可效果奇好。 吃了晚饭，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手牵手的来到鞋样设计室。 鞋样设计室里，不仅有大妹和三妹，还有大姑和小姑。 当然，还有鞋样设计室的主任谢小婷和副主任李姗姗。 谢小婷是金云飞的表妹，李姗姗是岳秀清的表妹，俩小姑娘已茁壮成长，独挡一面，现在的新鞋样，主要都是她俩搞出来的。 金云飞也挺有意思的，鞋样设计室就两个人，他还封为正副主任，美其名曰是为了让俩姑娘增加成就感，提升二人的积极性。 六月，正是凉鞋销售的好季节。 无奈市场不行，公司经营惨淡，金云飞才决定释放他的大招。 金云飞坐下，却先冲三妹发难，“诶，你那个谌什么的老公，他是销售部经理，怎么不来开会？” 一句话，让大家发笑，让三妹气恼。 “大哥，你看不起你三妹夫，也不要这样损他。他叫谌浩轩，浩浩荡荡的浩，气宇轩昂的轩。” “哟，真生气了？呵呵……三妹啊，不是大哥看不起他，主要是因为你看不起他。” 三妹恼道：“岂有此理，我什么时候看不起我老公了？” “哼，哼。”金云飞道：“堂堂的硕士生，能力不在你之下，凭什么要让他一个人做家务带孩子。你倒是要面子，可你是本末倒置，人家就是上门女婿，你也不能这样待他。” 三妹忽然不敢顶嘴，因为她觉得，大哥说得很有道理。 岳秀清也道：“三妹，你大哥说得对。大哥损一句，你都不干，那你就得在行动上表现起来。” “可是……可是他喜欢带孩子，喜欢做家务，他饭菜烧得比我还好吃呢。” 金云飞笑了，“三妹，你那都是狡辩，关键是你自己的臭德行，习惯成自然。我可告诉你，别让你的男人心烦，一旦男人心烦，你会有麻烦的。” 大姑笑道：“三妹子，这是经验之谈呀。” 小姑笑道：“大侄子，你再教教三妹子。” 金云飞道：“你们常说，大男子主义要不得，同样的，大女子主义也要不得。在这方面，大妹就是好榜样，人家杨春明是个老实人，也爱干家务，可你看大妹，她也是一回家就抢着做家务。这叫互敬互爱，这才是夫妻。” 大妹道：“大哥，别说我。说说大嫂，我向来是拿大嫂当榜样的。” 岳秀清忙道：“大妹，怎么又说到我了。” “对了，你们还别说，你们的大嫂，也就是我的老婆，岳秀清同志，是标准的女人，是基本上完美的女人，是世界上少有的好女人。” 大家都笑了。岳秀清心里暖，嘴上却嗔道：“云飞，哪有你这样夸自己老婆的。” “不，我得夸，使劲的夸。”金云飞得意道：“你们可能私下会认为，我是怕老婆，对不对？其实不是。你们看看，我基本上不做家务，我家的大事小情，都是秀清一个人做的。她越是这样，我就越爱她，越敬重她，连一点干坏事的心思都不敢有。你们说，秀清她厉害不厉害？” 岳秀清不好意思，拿手打了金云飞一下。 大姑鼓掌，大家跟着鼓掌。 三妹道：“大哥，你批评得对，我要反思，做深刻的反思。回去以后，我也要向我们家浩轩做检讨。” “口头行动，不如实际行动。”金云飞笑道：“三妹，你给我记住了。下次我召集开会，你老公要是不出席，我就让他卷铺盖走人。” “大哥，我记住了。” 金云飞的脑子转得快，看到谢小婷和李姗姗还在笑，立即把矛头对准了她们。 “你俩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面对金云飞的呵斥，谢小婷和李姗姗立即绷住，但两张俏脸上，仍有明显的笑意。 “我说三妹，其实也是在说你们两个，是给你们打预防针。你们以后有了老公，一定要对老公好，像岳秀清同志对她的老公那样的好。” 谢小婷和李姗姗连连点头，但实在忍不住，点头的同时也笑出了声。 金云飞两手一摊，无奈道：“态度不够端正，白教育了。” 谢小婷问道：“大表哥，我，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 金云飞也笑了，谢小婷学他的口头禅，已越来越像了。 “小婷你说，大表哥今晚心情蛮好，乐于教育你这个小丫头。” “大表哥，你刚才说，你爱大表嫂，你敬重大表嫂。正因为这样，所以你连干坏事的心思都不敢有。大表哥能不能说说，那是什么样的坏事？” 金云飞一愣，心说糟了，被抓住小辫子了。 “你个臭丫头，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不料，大家异口同声道：“你说过。” 金云飞瞅着老婆问：“老婆，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你说了。”岳秀清点着头道。 “呵呵……口误口误，我刚才那是口误。” 轮到岳秀清瞅着老公，她微笑着问：“老公，你想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坏事？” 金云飞呵呵的笑着，尴尬无比。 三妹趁机起哄，“欢迎大哥坦白交代。” 又是鼓掌，体鼓掌。 “好吧，好吧，我豁出去了。男人想干的那点坏事，其实你们女人都懂，我就不详细介绍了。我的意思呢，如果把女人比作鲜花，那我老婆就是最美的那朵。有的时候呢，男人总有点坏心思，最胆小的男人，在手捧鲜花的同时，也想看看其他的鲜花。呵呵，这只是一个想法，仅此而已。老婆，请原谅，仅此而已啊。” 大家听得笑作了一团。 三妹问岳秀清，“大嫂，你还满意吗？” “符合实际，相当满意。” 三妹又问，“那么，大嫂对此是什么态度呢？” “可以心动，不能行动。” 大家又是鼓掌又是笑。 金云飞却另有一番心思，坏笑道：“咱们云飞公司阴盛阳衰，不行啊。我要采取措施，提拨几个男同志，以免我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女人们尽情的又笑了一会。 终于，金云飞想起了正事，“现在开会，三妹，你通报一下公司上半年的经营状况。” 第0303章 金云飞喜欢开会 () 上半年的凉鞋季，至今刚好一百天，云飞公司的业绩看着并不差。 员工稳定在六百五十人上下，产鞋两百万双，其中手工鞋约八十三万双，注塑鞋约一百二十万双。 单以鞋类的销售收入计，约为两千五百万元，毛利三百二十一万五千多。 只是纯利不高，只有约一百九十五万，还不到一双一元。 其他的收入，就是帮外地供应商卖料卖设备，人家给予的出厂价待遇，这一块的收入，大约是七十三万多元。 “大哥，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我这个常务副总经理，没有把工作做好，我要向大家做检讨。” 三妹有些沉痛，毕竟她上任以来，市场一直不行，虽然非人力所为，但总归发生在她的任期内。 金云飞却笑了，“老婆，你跟三妹说说我的想法。” 岳秀清笑着说道：“三妹，你大哥打心眼里佩服你。他说要没你这套现代化管理体系，要是按原来的老办法老体系，估计现在做最多的鞋，可能也没有多少纯利。” 大妹道：“这一点，我很支持三妹。大家可以想一想，如果不是三妹手起刀落，减掉了多余的八十几个人，今年上半年的纯利润就是个零。” 大姑和小姑也接着发言，充分肯定了三妹的管理和经营。 “大哥，你真的肯定我的工作吗？” 三妹有点感动，更多的是意外，她一直以为，大哥对她的工作是不满意的。 金云飞大笑，得意三姑没看出他的心思。 岳秀清笑道：“三妹，大家都对你满意，你大哥对你最为满意。” 笑过之后，金云飞问道：“三妹，严格的讲，离凉鞋季结束还有两个月，你打算如何结束凉鞋季？” “大哥，我决定采用你的老办法，就是看订单定生产，原则是确保不存货。与此同时，我还要确保不提前结束凉鞋季，而是一边继续生产销售凉鞋，一边推出秋鞋的新款式。”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稳定为上，思路明确，我同意。” 大姑也道：“我也同意。去年的教训，咱们不能再犯。去年提前结束了凉鞋季，让员工们结帐走人，在凉鞋季和秋鞋季之间，造成了一个月的空档。结果秋鞋季开始时，员工没有及时到位，咱们用了两个星期才勉强恢复正常。” 大妹道：“对，大哥的思路是对的。在凉鞋季向秋鞋季转换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任务是留住员工，哪怕咱们不赚钱，也要稳住员工队伍。” 岳秀清道：“我有个建议，为了留住员工，咱们可以搞点物质刺激。拿出点钱来，凡安心工作的，咱们给予适当的奖励。” 小姑道：“这个可行，也管用，我支持。” 三妹道：“可以。大哥，你给起个名字，就是想个由头。” 想了想，金云飞道：“就叫高温补贴费。而且，从上个月开始发，一直发到九月。” 大妹笑了，“大哥，五月发到九月，整整五个月，你打算每人每月发多少钱？” 金云飞道：“每人每个月发一百元，你们看怎么样？” 大姑道：“好像多了点。” 大妹也道：“是多了点。” 小姑道：“大侄子，六七百人，一人一月一百，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三妹笑道：“需要额外支出三十几万。大哥，你想换辆新车，正好，你的新车没了。” 金云飞扭头询问老婆，“老婆你认为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钞票稳不住员工。” 岳秀清同意，金云飞不再犹豫，拍板决定了一项新福利的诞生。 民营企业的生存方式多种多样，不拘一格，具体到制鞋行业，因为季节性太强，在换季期间，留住员工是重中之重，花点钱是值得的。 “小婷，姗姗，现在讨论秋鞋季的鞋样，你俩准备好了没？” 谢小婷就坐在工作台边，工作台上有电脑，她打开电脑，给出了新设计的秋鞋鞋样，男式女式童式的都有，足有四十个款式。 “小婷，你这像是在放黑白电影，没有实物感啊。”金云飞道。 李姗姗拿来一堆彩色图片，搁到金云飞的面前，“表姐夫，这些图片，就是电脑上的鞋样，但彩色是后来手工添加的。” “哎，这样看起来就舒服多了。大家都别闲着，咱们一起挑选，看哪几个鞋样的认同度高。” 大家分头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用铅笔做记录，给出自己的看法。 当然，最终还得金云飞拍板，这一点金云飞有自信，别人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 大家都很认真仔细，毕竟关系到整个下半年的生意，马虎不得。 “小婷，姗姗，你们有没有给这个系列起名字啊？”金云飞一边审看一边问。 谢小婷说：“男鞋，还是沿用老名字，运动鞋系列六。童鞋，也是老名字，儿童鞋系列五。女鞋，我们想了个新名字，休闲鞋系列一。” 金云飞点着头说：“休闲，休闲鞋，休闲鞋系列一，这个名字不错。难怪，你们这次的设计理念，好像与以往大为不同。” 李姗姗说：“我们是根据去年国外流行的女式秋鞋，结合鞋技术研究所提供的鞋样，才设计出休闲鞋系列一。” 金云飞笑着说：“小婷，姗姗，这个休闲鞋系列一要是成功，我给你俩重奖。” 小姑多嘴问了一句，“什么重奖呢？” “呵呵……除了男朋友，你们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玩笑话让俩小姑娘羞红了脸，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家里的父母正急着呢。 大姑笑着说：“也是，俩丫头也该找婆家了。咱们行动起来，先给她俩总头各找一个男朋友。” 做媒是大姑的业余爱好，这些年没有放下，虽说成功率不高，但也说成了十几对。 金云飞说：“大姑，别大家大家的，就你了。限你在年底以前，给她俩各找一个。” “咯咯，保证完成任务。” 用了一个小时多，大家选定二十几个鞋样，再一一放到的面前。 金云飞再从中选出二十二个，交给谢小婷和李姗姗，限她俩三天之内，根据鞋样做出样品鞋。 第0304章 释放大招 () 这二十二个鞋样，男鞋六个，童鞋七个，女鞋最多，共有九个。 被淘汰的鞋样也有用处，金云飞让俩姑娘做第二次设计，进行综合和调整，设计出第二套鞋样作为备用。 金云飞问三妹，“三妹，你打算如何安排秋鞋的生产？” “大哥，这得听你的，你不是说你有大招吗？” 稍做思考后，金云兴道：“七月初，在继续生产凉鞋的前提下，开始秋鞋试产。八月初，开始秋鞋试销，争取在八月中旬结束凉鞋生产，同时开始秋鞋的面生产。在销售方面，要争取在八月底前，让咱们的秋鞋布满长江以北的所有市场。” 三妹道：“这与往年的安排差不多。大哥，你说的大招呢？” “你别急么。”金云飞问道：“大家想一想，咱们讨论了秋鞋的鞋样和定型及生产安排，还有哪个环节没有讨论？” 大妹道：“还有价格没有讨论。” 金云飞点了点头，“小婷，姗姗，你们计算过新鞋样的成本吗？” 李姗姗道：“我们初步测算过，童鞋的成本是每双七元五，女鞋的成本是每双十元五，男鞋的成本是每双十三元五。” 谢小婷补充道：“误差是每双正负零点五元。” 金云飞问岳秀清，“老婆，咱们的云飞牌鞋，属于名牌产品，你认为定价多少合适？” 岳秀清道：“老规矩，既然是名牌产品，当然定价要高。我建议，童鞋十一元，女鞋十五元，男鞋十九元。” 也就是说，童鞋的利润是每双三元五，女鞋的利润是每双四元五，男鞋的利润是每双五元五。 其他人都在点头，表示同意岳秀清的定价。 这个利润，除了不包含次品和浪费，基本上是纯利润，至于利润率，放在二三年前，并不算高，但搁在不景气的现在，就有些偏高了。 行有行规，业有业矩。经过十余年的发展，温林鞋基本上形成了五个档次。 最高的一档，当然以金云飞的公司为代表，市不到五家，产品质量好价格高。 二档以于克非的九鼎公司为代表，大约有十几家，同样的鞋，价格要比一档的低一元左右。 三档的鞋企较多，也算是上规模企业，像金云飞另外两个邻居，李腾云和谭炎灯，还有二弟金云兴和那几个朋友，都属于这一档。他们的规模在一百人以上，同样的鞋，他们的定价，要比金云飞的鞋低一元五到两元五。 第四档，是那些几十人的小鞋厂，市约有两百五十家。这些小厂规模不大，但生存能力强大，做的都是手工鞋。他们以仿制大厂的鞋样，然后以低价销售的方式为主，价格要比金云飞的鞋低三元以上，甚至会达到四元。 第五档，就是大量的个体户，市至少在一千五百家以上。说白了，个体户就是家庭作坊，一个家一间房，再雇一二十人，就是一个鞋厂。个体户与规模企业相比，税费低，也没像样的设备，员工工资也低，也有自己的利润空间。 个体户的鞋样来源，也以仿制大厂的鞋样为主，但要规规矩矩的仿制，是没有利润的。他们主要是偷工减料，以次料代替好料，有的还用减码法，就是缩小鞋的码数，以达到节约成本的目的。 所以一直以来，温林鞋的名声并不太好，“礼拜鞋”这个名称，就是最典型的评价，意思是温林鞋顶多只能穿一个星期。 金云飞道：“我认为，秀清定的价格高了。不，是太高了。” 大妹问：“大哥，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童鞋每双九元五，女鞋每双十三元，男鞋每双十六元。”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 金云飞的定价，把男女童三式鞋的利润，分别降到了三元、两元五和两元。 这太不合常规了。 作为温林市制鞋行业的龙头老大，最大的优势就是高价，云飞公司的鞋卖出高价，下面的企业和个体户才能有生存空间。名牌鞋的利润只有二三元，你让低档企业还怎么仿制，即使自设鞋样，你又让他们如何定价？ 与去年相比，金云飞给出的价格，平均下降了整整两元。 可相而知，反对者众多，反对声强烈。 唯有三妹，皱着眉头思忖着。 金云飞笑问三妹，“怎么样？我的大招还行吧？” “大哥，我明白了。”三妹点着头道。 “那你说说，我洗其恭听。” 三妹道：“咱们一开始就压价销售，好处有三。一，不愁销路，咱们可以薄利多销。二，让所有仿制厂不敢仿制。三，赢得对同行的竞争，巩固龙头老大的地位。” “坏处呢？” “坏处也有三个。一，咱们的利润少了。二，千夫所指，被同行唾骂。三，以后市场好转，难以提价。” 顿了顿，三妹又道：“但更重要的是，大哥此举，有两个重要意义。一是市场不振的情况下企业的新生存方式，就是以低价赢得市场巩固市场。二是实现行业洗牌，因为咱们的低价销售策略，将压缩低档企业和个休户的生存空间。” 金云飞道：“其实，咱们的利润率并不低。要知道，咱们所用的鞋料，百分之七十是出厂价，这是别人难以做到的。如果把这个因素算进去，咱们三式鞋的利润，应该是两元五、三元二和三元八。” “我同意。”岳秀清第一个改变自己的想法。 金云飞补充道：“大家要有思想准备，如果市场状况还是不行，明年还得继续降价策略。” 市场行情，大家都知道，金云飞这是无奈之举，大家转变想法，支持了金云飞这个大招。 最后，金云飞强调，这个大招要严格保密，保密到秋鞋试销开始。 但有两个人，金云飞不敢隐瞒，一个是福建的曹顶贵，一个是隔壁的于克非。 对于克非，不用马上告知，而对曹顶贵，就得马上告知。 第二天上午，办公室，金云飞打通了曹顶贵的电话。 “呵呵……老曹，我听说，我听说你终于把自己给搞退休了？” 第0305章 行业洗牌 () “云飞啊，你就笑话我吧。退体退休，差点退到阴沟里去喽。” 金云飞问得有趣，曹顶贵的回答也很搞笑。 说来也挺有意思的，曹顶贵有三儿五女，都已成家立业，也个个都有出息。 可是，一开始竟没有一个愿意接曹顶贵的班。 曹顶贵为此焦头烂额，甚至气急败坏，宣称要关闭公司。 经过大半年的僵局，最终接班的人，是已经当了公务员的四女儿。 但四女儿提出的条件，也够让曹顶贵为难的。 四女儿不仅要当公司总经理，还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任公司董事长和法人代表。这个要求，别说其他儿女，就是曹顶贵自己也不愿意。 曹顶贵的想法是学金云飞，让四女儿冲在一线，自己掌控局。 可毕竟情况不同，接金云飞班的是他妹妹，不可能讨要控股权，金云飞也随时能收回管理权。 曹顶贵的四女儿是真正的接班，是一步到位，从此将一言九鼎。 家里人都反对，这事就僵在那里，直拖到今年的凉鞋季。 后来是曹顶贵采取主动，只留百分之七的股份，其他七个子女，每家百分之六，为此，曹顶贵自己出钱，补偿给其他子女各一笔钱。 就这样，曹顶贵成了名誉董事长，兼总经理顾问，算是彻底的交了班。 其实，曹顶贵心里是高兴的，六十二岁了，还能干多久。 “老曹，恭喜啊，这是好事。不干活，能活一百岁啊。” “哈哈，谢谢你的吉言。云飞，我现在是学你，手头那点闲钱，也搞点投资，但也不去掺和。你还别说，轻松愉快啊。” “这就对了。老曹，什么时候和老嫂子过来，在我家住几天，我陪你钓鱼去。” 钓鱼，象棋，看戏，是曹顶贵的三大爱好。 “行，我记住你这句话了，别到时候又不兑现。你告诉我，最近又在搞什么投资。” 金云飞说了自己入股**地产公司的事。 “云飞，你比我干得欢干得猛，我甘拜下风。”“ 老曹，听你的口气，评价不高嘛。” “哪里，我只是提醒你。一要守住本业，二要谨慎择主。” “提醒得好，老曹，谢谢你。不过请你放心，不管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我都不会放弃制鞋行业。同时，我也有足够的资金准备，用于应付制鞋业的困境。至于投资，你是知道的，我看准了蒋宗耀这个人。到目前为止，我的投资都是绑在他的车上的。” “这就好，谨慎为上嘛。噢对了，你打电话是什么事？” 金云飞一五一十，说了自己的大招，以及自己的分析和理由。 听了金云飞的通报，电话那头的曹顶贵，半晌没有开口。 “云飞，从来没有哪个行业哪个企业，敢像你这么做啊。” “我知道，我会被很多人骂。但是骂过之后，他们照样会跟着我做。” “这倒也是，市场规律，不可抗拒嘛。” “老曹，我这样做不对吗？” “你没错，你是换一种活法，你是带头让行业洗牌，甚至推倒重来。” “这正是我的初衷。” “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让我跟进？为你呐喊助威？” “呵呵，不是跟进，更不是呐喊助威，而是并肩战斗。因为在制鞋行业，你是老大，你比我更有号召力。” “哈哈，你少来这一套。你小子，这也行那也行，就是拍马屁的水平不行，六十分都没有。” “说吧，干不干？老曹，我一家企业，肯定掀不起大浪，顶多是往水里扔一颗石子，溅起一点浪花而已。” “嗯，你一家肯定不行。” “老曹，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啊。” “好，我这边我带头，召集几家大企业，一致采取降价策略。” “我这边，叫上于克非，再找几家有实力的同行，也一齐行动。” “就这么说定了。云飞，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老曹，再见。” 有了曹顶贵的支持合作，金云飞信心更足，也更加放心。 本来，金云飞也忌惮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但现在有了曹顶贵，金云飞就不怕了，这边的鞋企老板，会以为是曹顶贵的主意，金云飞只是紧跟而已。 金云飞有点小得意，想了想，觉得还是早点告诉于克非为好。 巧了，于克非和谭炎灯找上门来，商量**地产公司挂牌仪式的事。 金云飞给于谭二人各倒了一杯水，抢先开口说事。 金云飞说罢，于谭二人都愣了一会，用降价换销量，用低价换市场，这是常理。 但新鞋上市就主动压低价格，而且还是温林市制鞋业的领军企业，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史无前例。 于克非问：“云飞，你确定了吗？” 金云飞也是坏，趁机把事往曹顶贵身上推，反正大家都会这样干的，“我也是没办法。人家老曹要这么搞，他那边联合了不少企业都这么搞，我不跟上的话，我的云飞公司会死翘翘的。” 于克非道：“这倒也是，老曹他们这么搞，咱们顶不住啊。” 谭炎灯问道：“老于，咱们应不应该跟？咱们该怎么跟？” “当然得跟喽。”于克非道：“他是名牌产品，国鞋协挂了号的，还是质量信得过产品。咱们拿什么跟他比，他卖十五元一双的鞋，咱就只能卖十四元甚至十三元。跟着能活，不跟就死，咱们没得选择。” 谭炎灯叹道：“云飞，你和老曹这么一搞，我们就少赚不少钱。而那些个体户们，要想不亏，就只能关门大吉喽。” 于克非道：“来一次洗牌也好，至少能淘汰一些低质产能。” “老于，你真是我的知音。”金云飞道：“市场无情，大浪淘沙。国鞋市已经饱和过度，竞争也进入无序状态。再说国外，金融危机引发经济危机，让咱们又拿不到海外订单。怎么办？总不能高高在上自己等死吧。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为了活下去嘛。” 于克非道：“不仅咱们要跟，还要发动同行们跟。也就是说，豁出去了，索性来个翻江倒海，天反地复，搞他个人人参与，民皆兵。” 金云飞笑了，老于在罗桥那边很有影响力，有他参与，自己的大招肯定能够成功。 “老于，小谭，现在可以说你们的事了。” 第0306章 最会花钱 最会赚钱 () 上次云九耀房产公司开业时，挂牌仪式既简单又节约。 这次**地产公司的挂牌仪式，蒋宗耀和苏玉茹两口子决定大办特办，并让于克非和谭炎灯二人找金云飞解释，为什么要大办特办。 理由也很简单，扩大影响扩大知名度。 金云飞无条件的同意，因为一是正合他意，二是他信守承诺，不掺和**公司的任何决策。 还别说，蒋宗耀和苏玉茹搞的排场太大，公司挂牌仪式那天，除了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还请来了五六十位领导，镇里的市里的，现任的退休的，市政府的人大的政协的，还有与房地产业有关联的各级政府部门的负责人。 工业区管委会领导和工作人员，几乎倾巢而出。 蒋宗耀所在的市服帽协会，于克非所在的市鞋业协会，洪水运所在的市泵业协会，金云飞担任副会长的市总商会，分别来了五六十人。 工业区内的企业老板，也来了上百个。 **公司的大股东小股东，每个都带来了二三十人。 云飞公司、孔雀公司、九鼎公司，专门停工半天，加一起近一千六百多员工，也是部出动。 有意思的是，还邀请了天州市范围内的房地产业的同行，邀请函发出去五十三张，应邀出席的有五十一位，几个规模较大的公司，都是老总亲自莅临。 挂牌仪式隆重热闹，进行了一个半小时，无非是领导讲话、来宾发言、**公司两位老总讲话，等等。 本来安排了金云飞发言，被金云飞坚决拒绝。 蒋宗耀也是大手笔，个人承担，从自己的孔雀公司拿来六百多套西装，赠予莅临挂牌仪式的各路嘉宾。 挂牌仪式结束后，已临近中午，蒋宗耀又请领导和嘉宾吃饭。 当然，留下吃饭的领导和嘉宾，没有出席仪式的多，一部分都已打道回府。 泽谷宾馆的大餐厅，能摆三十六桌，能坐三百六十人，中午用餐时，只坐了两百五十几个。 金云飞没去，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吃吃喝喝的场面，主动留守**公司。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也留在公司的四妹金晓婷告诉大哥，不包括蒋宗耀赠送的西装，上午的挂牌仪式加上午餐，需要花费十七万五千多元。 加上办公设备的十万多元，还有半年房租，以及注册公司的开支，公司刚开张，支出已达五十万之多。 坐在四妹的财务总监办公室内，金云飞看着公司的流水帐，有点心疼。 四妹在旁边，看到大哥的表情，立即明白大哥在想什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四妹，你笑什么？” “大哥，你在想什么？” “大哥觉得，这开支有点大。” “嗤嗤，大哥果然心疼了。” 金云飞白了四妹一眼，“难道你不觉得大哥的心疼是有道理的吗？” 四妹不说话，但笑着摇了摇头。 “咦，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大哥，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大哥不生气，钱又不是你花的。” 四妹道：“大哥，我认为，该花的钱不能省，砸出去的钱，只要听得见响，就是有价值的。也就是说，世界上最会赚钱的人，一定是最会花钱的人。” “呵呵……”金云飞笑着问道：“大哥采访你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道理，你是跟哪路大神学的？” “是苏总说的。” “哦，苏总还说过什么？” “苏总说，把挂牌仪式搞得这么热闹，是一种宣传。苏总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个观念已经过时。苏总说，将来房子快要建成时，要大打广告，广为宣传。苏总还说，股东里不少人的经营观念太过落后。苏总还说，还说大哥你……” “苏总还说我了？她说了我什么？” 四妹笑而不语。“四妹，快说呀。” 犹豫一下，四妹道：“苏总说，说大哥的思想有点陈旧，观念有点保守。说大哥是三十多岁的年龄，四十多岁的形象，五十多岁的思想。” “咦。”金云飞苦笑起来，苏玉茹这娘们，也太挖苦人了，“那么，四妹你认为呢？” “哧哧，我认为，我认为苏总说得比较符合实际。” “唉，中毒了，中毒了。”金云飞指着四妹批评起来，“四妹，你这傻丫头，你严重的中毒了，你中了假洋鬼子的毒了。” 四妹不服，小声嘀咕道：“苏总说得一点都没错，大哥真是个农民，说话办事都忒农民。” “农民怎么了？农民不好吗？”金云飞气道：“臭丫头，不要听那个假洋鬼子胡说八道。你大哥是农民，你也是农民，你不能看不起农民。” “大哥，我大学毕业，我不是农民了。” 金云飞苦笑着摇头，“没几天就腐蚀了我四妹，假洋鬼子也太坏了。” 不料就在这时，门外飘来了一句话。 “谁说我是假洋鬼子呀？” 正是苏总苏玉茹。金云飞尴尬万分。 四妹咯咯而笑。 苏玉茹少见的风风火火，“开会，马上召开股东体会议，金总，你污蔑我，这帐以后再算。” 原来，苏玉茹刚刚得到消息，天州市罗桥区有国有土地拍卖，是个商住混合区，她想去买一块，作为**公司的第一个项目。 消息来自罗桥区那边的同行，还送给苏玉茹一份书面资料。 金云飞接过资料，迅速的浏览起来。 在泽谷宾馆大餐厅的股东们，除了董事长蒋宗耀留下陪着领导和嘉宾，都陆续回到了公司。 确实应该着急，罗桥那片土地的竞拍报名截止日，只剩下了两天。 三楼会议室，股东们无一缺席。 大股东是苏玉茹、金云飞、王九旦、于克非、谭炎灯和洪水运。 小股东们也参加会议，因为今天的挂牌仪式，他们恰好都在。 苏玉茹霸气，亲自主持会议，亲自提出议题，做了详细说明后，不经大家讨论，她就拍板做了决定。 会议很快就只剩下一个环节，大家表决，要么反对，要么支持。 金云飞估计，苏玉茹滔滔不绝，估计没几个人听明白，但他已看过资料，觉得苏玉茹是对的。 第0307章 母老虎 () 罗桥那个项目，确有开发价值，再说工业区这边的六块地，要到八月份才能对外拍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罗桥那边闯一闯。 果然，大多数目光都落在金云飞身上，大家在等他先开口表态。 苏玉茹也看着金云飞，目光里充满期待。 金云飞也没犹豫，他举起右手，表示同意苏玉茹的决策。 既然做了承诺，就得无条件的支持，哪怕有不同意见，也只能私下交流。 金云飞开了头，其他人也就没了犹豫，纷纷举手同意。 苏玉茹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分配任务。 于克非和王九旦打前站，马上去罗桥区报名，并交纳竞拍保证金，一星期后，由苏玉茹亲自前去参加竞拍会。 于克非是罗桥人，王九旦是搞建筑的行家，他俩打前站，既是人尽其才，更是责无旁贷。 第一次股东大会，只用了二十多分钟便结束，大家纷纷离开，各回各家。 金云飞被谭炎灯留下，说是有事相商。 谭炎灯在公司三楼也有专用办公室，他神神道道的，把金云飞拉进自己办公室后，还给门上了锁。 “呵呵……小谭你啥意思？搞秘密接头？要不要对暗号？” 谭炎灯也笑了，“不瞒你，我怕苏总听见。” 金云飞咧着嘴，乐得不行不行的，这家伙，在家被母亲和老婆压制，现在又怵苏玉茹，天生被女人克啊。 “云飞，你严肃点，我在谈正事。” “噢，严肃，严肃。小谭，你说。” 谭炎灯问：“云飞，你不觉得苏总太霸道了吗？” 金云飞点了点头。 “我，我们大家，包括股东代表和员工，都不大适应苏总的作风。她做事不跟人商量，说一不二，大家都说她是洋作风。比方说今天的排场，有点大，有点浪费……” 谭炎灯一口气说了很多，例子也举了不少，金云飞耐心听完。 小谭这人，还是有能力有想法的，金云飞心想，但小谭与他一样，以前有禁锢，现在不大适应新环境。他的宏达鞋厂，怎么能跟洋派风格的**公司相比。 “小谭，一个人做事，既有作风，又有风格。对苏总，我也感觉她的作风有点霸道。但对她的办事风格，我却相当欣赏。比方说今天决定去罗桥买地，就得雷厉风行，该出手时就出手。” “嗯，有道理。” “再说了，与你我相比，苏总的身份与众不同。” “哦，有何不同？我怎么没看出来。” 金云飞道：“你和我，都是股东，而苏总不是股东。老蒋才是股东，苏总只是股东代表，就像我家四妹一样。你别小看这个区别，苏总是总经理，是咱们这些股东共同认可的。**公司实行的是总经理负责制，也就是总经理权最大，一般情况下，都是总经理说了算。咱们要做的，一是尊重，二是支持。” “云飞，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敞亮多了。” 金云飞瞅了谭炎灯一眼，忽地笑了起来。 “云飞，你笑啥呢？” “呵呵……我想采访你一下。小谭，你觉不觉得，在作风上，在风格上，苏总与你家的两只母老虎是不是很像很像？” 谭炎灯家中的两只母老虎，是他自己亲口所说，一个是他妈柳玉兰，一个是他老婆吴彩云。 谭炎灯愣了愣，随即又笑了起来，“嘿嘿……很像，是很像。” “所以嘛，两只母老虎，你都能游刃有余，一只母老虎有什么可怕的。” 谭炎灯笑道：“说得是，说得是。适应她，哄着她，大不了就扮猪吃老虎呗。” 金云飞捧腹大笑。 “云飞啊，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是命贱，怎么老是碰上母老虎呢？” 金云飞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叫命贱，而是命好。小谭，咱们男人容易犯错，得有女人管着，比方说你，要没两只母老虎前赴后继的管着，你指不定还在村里种田呢。小谭，你就偷着幸福吧。” “也是，也是。云飞，你这是金玉良言。” 金云飞问道：“哎，苏总给大家做了工作分工没有？” “有，有啊。”谭炎灯道：“六大股东，除了老蒋不管事，其他五人都有明确分工。老于，主要分管财务，每周至少上班半天。王九旦，主要分管工程临管，每周上班半天，项目监管及人员招聘，都由他管。洪水运，每周上班两个半天，代表董事会对公司进行监督，定期巡视检查各个项目。我，每周上班三个半天，负责公司内部的监督管理和对外宣传。” “我呢？我没有事？” “你想得美。”谭炎灯道：“你的任务最重。要求你每周上班两个半天。具体的任务是，参与公司的各项决策，审核公司的各个项目。并且必要时，你还有出差任务。” 金云飞心道，让娘们管着，我才不干呢。 但在嘴上，金云飞劝了谭炎灯好多，苦口婆心，让他一定要支持苏玉茹的工作。 虽然看不惯苏玉茹的工作作风，但金云飞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四妹性格软，可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连她都对苏玉茹服服帖帖，可见苏玉茹的魅力。 金云飞和谭炎灯二人，在**公司待到下班，才分头回家。 回到家到了二楼，金云飞闻到厨房里飘出的菜香，才想起自己没吃午饭，肚子也叫了起来。 餐厅的桌上，已摆了三个菜，土豆炒肉丝、猪肉炒茭白、红烧鲤鱼。 岳母和岳秀清还在厨房里忙碌。 金云飞不管不顾，拿起筷子，三个菜连着尝了一遍。 岳秀清喊道：“别光顾着自己吃，快去把三个小家伙叫出来。” “呵呵，用得着叫吗，三头小饿狼，个个都是小吃货呢。” 岳母笑道：“云飞，三头小饿狼绝食了。” 金云飞咦了一声，咧着嘴乐了，“什么情况？妈，秀清，这什么情况啊？” 岳秀清道：“两个情况。一，上午**公司挂牌仪式，很多小孩参与献花，小六一没被选上，她有意见，中午就不吃饭了。” “呵呵，好么。”金云飞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女，我中午也没吃饭，我们父女心连心呐。” 第0308章 小六一犟 () “第二个情况，咱想把小六一转到县城的学校读书，小六一强烈反对。” 金云飞急忙说道：“老婆，别咱咱的，给小六一转学，是你的主意，我是反对的。” “好吧，我承认，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金云飞好奇地问：“那小五五和小五一又是什么情况？怎么他俩也要绝食呢？” 岳秀清道：“小五五和小五一下半年就读小学了，不舍得他们的姐姐转学呗。” 岳母笑道：“云飞，这就是你说的团结，他们有难同当，同仇敌忾呀。” 金云飞挠着后脑勺，笑道：“这情况，挺严重啊。” 岳秀清笑道：“我得罪他们了，反正我劝不了。老公，只有你亲自出马喽。” 金云飞搓着双手叹道：“小家伙们越来越懂事了，不好对付，我得好好想想……” 过了一会，金云飞来到大女儿小六一的房间门前。 门上挂着一个小牌子，上书四字：请勿打扰。 用了这招，金云飞又乐了几秒钟。 “六一，我是爸爸，我可以进来吗？” “不行，有事请直接说。” 声音挺亮，看来并没饿着，金云飞想，要不就是有零食吃。 “六一，爸爸有事请教你，能采访一下你吗？” “爸，你别来这一套，你的招不灵了。” 哟，这丫头犟嘛。 “六一啊，爸是来向你检讨的，爸错了，爸犯了两个错误，两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直接说，我听着。” 有门，金云飞又乐，丫头聪明，知道给人台阶下呢。 “爸犯的第一个错误，是不让六一和妹妹弟弟参加献花仪式。六一，爸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想参加的人太多，爸就想，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先人后己，是做人的本分嘛。二是我想，我家六一将来是科学家，科学家讲究务实，不该参加那种形式上的东西。科学家应该低调、淡定，不计较名利，才有可能赢得成功。” 屋里没有动静。 “六一，你在听吗？” “听着呢。” “那你认为爸说得对吗？ ”“爸你继续说。” 呵，这丫头会玩不置可否了。 “六一，爸继续检讨啊。爸犯的第二个错误，是不该不顾咱六一自己的意愿，硬要咱六一转学。这是爸不尊重六一，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六一。这个错误太严重了，爸请六一原谅，也愿意接受六一的批评。” “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转学吗？”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要是回答错了，必定前功尽弃。 想了想，金云飞道：“我想主要有三个原因吧。一，咱小五五和小五一下半年就要读小学一年级，咱六一要留下来，好照顾妹妹弟弟。二，咱六一舍不得她的老师和同学。三，咱六一余不得离开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 “那你还要我转学吗？” “不了，不了，爸知错就改，咱六一小学毕业前，哪里也不去。” 开门声，小六一出现在门口。 金云飞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不敢怠慢，继续认真，“六一，爸的检讨通过了?” “通过了。”小六一一脸笑容，挥着手要走，“饿死我了，我要大吃特吃。” 金云飞恢复当爸的气势，一把拽住小六一，命令道：“先去把小五五和小五一揪出来。” “得令。”小六一欢快地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跑向了隔壁妹妹的房间。 餐厅里，一家人围坐餐桌前吃晚饭。 就数金云飞和小六一父女俩吃得最欢，简直就是狼吞虎咽。 小六一吃得快，妹妹弟弟也就跟着快，仨小家伙胃口好，外婆在旁边眉开眼笑。 吃饱了，抹抹嘴，拍拍小肚子，小六一冲着妹妹弟弟道：“走，做作业去。” 仨小家伙走了几步，还没到门口，却停了下来。 小六一道：“妈，我等着你的道歉。” 岳秀清莫名其妙道：“我道什么歉，你爸不是道过歉了吗。” “妈，别以为我不知道，爸是帮你背锅，让我转学，是你想出来的。” 说罢，小六一转身，牵着妹妹弟弟的手扬长而去。 岳母笑了，“咱小六一真的是长大了。” 金云飞更是笑得不行，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岳秀清有点气恼，嗔道：“都是你给惯的。还有妈，你也惯她。” 岳母道：“跟我无关，别捎上我。” 金云飞道：“老婆，也是你自己多事。小六一马上就读五年级，到后年，她就读初中了。到那个时候，就不是学生挑学校，而是学校挑学生。就只剩下两年，你急什么嘛。” “倒也是。”岳秀清道：“不过，就咱小六一的小脾气，你还一口一个科学家，你那不是鼓励，你是在捧杀她。” “老婆，相信我，咱们小六一一定比你我强，一定能当科学家。” 岳秀清笑了，“云飞，天还亮着，你这做的是白日梦。” 白日梦也是梦，也能梦想成真，金云飞从来就相信这一点。 比方说，虽然市场不景气，还有什么东南亚的金融危机，但金云飞就是认定，制鞋行业不会长期疲软。 道理很简单，人类需要鞋，人类不可能退回到赤脚时代。 再说了，金云飞还有个好表妹谢小彩，孔雀公司现在的女当家。 孔雀公司生产销售服装，这几年走得很稳，不断发展，员工总数多达一千两百多人，早已超过云飞鞋业公司，成为泽谷工业区第一。 有意思的是，孔雀公司坚持使用两套商标，一套是孔雀牌，另一套就是云飞牌。 虽然是隔行如隔山，但金云飞研究过孔雀公司的成功之道，就是国内和国外两个市场并举。 这就是蒋宗耀的优势，他在海外打拚大半辈子，积累的人脉关系，使他有个稳定的国外市场，现在加上国内市场，想不成功都难。 自己没有国外市场，金云飞徒呼奈何，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云飞公司，从一千人减少到现在的六百五十余人。 制鞋和服装都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不管你多有气派，名头多响，看你的员工总数及其变化，就知道你的生意怎样。 表妹谢小彩打来电话，让金云飞去一趟，还说有好事，但过时不候。 这个疯丫头，现在翻天覆地，拽起来了。 第0309章 新的商机 () 现在的孔雀公司，名义上还是蒋宗耀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苏玉茹担任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面实际上，早已由苏玉海和谢小彩两口子面领导。 苏玉海主外，谢小彩主内，两口子配合默契，长短互补，生产销售两兴旺。 蒋宗耀和苏玉茹两口子乐见其成，自己抽身出来，有时间打理云九耀公司和**公司及泽谷综合购物中心。 对谢小彩，蒋宗耀和苏玉茹更是一百个满意，这个山里丫头，不但管住和改造了苏玉海，还把孔雀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所以他们说，是苏玉海得了个无价之宝。 谢小彩的最大变化是忙。 堂堂的云飞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大表哥金云飞，谢小彩居然让他在办公室外等着。 倒是苏玉海不好意思，把金云飞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金云飞没有因等待心情不好，坐下后，一边喝茶，一边开苏玉海的玩笑。 “小苏，你现在感觉如何？幸福不幸福？” 现在的苏玉海，竟然变得憨憨的，“云飞，你叫我小苏？这合适吗？” “岂有此理。”金云飞端着脸说道：“你是我表妹的老公，咱俩辈份相同，但我比你大，你怎么也否定不了。” 苏玉海笑道：“好吧，小苏就小苏，大表哥。” “这还差不多，现在，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金云飞翘起了二郎腿。 “大表哥，我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个方面，你说的幸福，不知道是不是特指某个方面。” “我说的是婚姻，你认为你幸福不幸福。” “幸福，很幸福啊。” 金云飞眯起双眼，笑吟吟的，“我想采访你一下，被自己的老婆领导和管制，你有什么感觉？” 苏玉海嘿嘿地笑了，“大表哥，小彩是你的表妹，我肯定不能说她的坏话啊。” 这话说得巧妙，金云飞一时无从应对。 好在这时，谢小彩进来了。 “大表哥，你又在忽悠我老公呀。” 金云飞咧嘴一乐，“小彩，我哪敢啊，你家玉海是硕士生，我就一农民，他忽悠我还差不多。” “咯咯。大表哥，我把当初你帮我忽悠他的经过，统统的告诉他了。” “你……”金云飞愣了，很尴尬的那种愣。 还好，苏玉海道：“大表哥，我谢谢你的忽悠，要不是你的忽悠，我就娶不到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小苏，你，你再说一遍。” “衷心的感谢你，正因为你的忽悠，我才有了世界上最好的老婆。” “真心话？百分之一百的真心话？” “嗯，绝对的百分之百的真心话。” “诶，这话你早说啊。”金云飞忒高兴，嘴里立即跑起了火车，“小苏，等我有空，再帮你忽悠一个。” 谢小彩立即盯着金云飞问：“大表哥，你在说啥？” “呵呵……”金云飞自知失言，急忙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小彩，你找我是什么事？” 谢小彩跺着脚说道：“没什么事。玉海，咱不帮他了。” 苏玉海笑道：“哪能啊。大表哥是咱们的大媒人，咱们还没真正的谢过他呢。” 好事，准是好事，金云飞道：“还是小苏说得对，我不仅是你们的大表哥，我还是你们的大媒人呢。” 说归说，做归做，谢小彩呶了呶嘴，“拿出来给他看吧。” 苏玉海点点头，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大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份资料。 “大表哥，这是国外寄来的。我的一个同学，现在是国外一家名叫奇克的公司任职，负责亚洲区的商业开发和合作。” 金云飞看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立即苦笑起来，“我说小苏，你大表哥的英文水平，只认得二十六个字母的大小，看不了啊。” 谢小彩咯咯笑道：“大表哥，你看不了，你家三妹和她老公看得了啊。” “也对。小苏，你给说说呗。”金云飞点着头道。 苏玉海道：“是这样的。奇克公司要在国内找一个合作商，并授权生产奇克牌运动鞋。授权生产的奇克牌运动鞋，可以在国内销售，也可以由奇克公司拿到国外市场上销售。” “这不就是贴牌生产么，说不好听点，就是来料加工。” “大表哥，奇克公司的这种合作，与以往的贴牌生产和来料加工的两种方式都不一样。” “哦？你再说明白一点，到底不同在什么地方？” 苏玉海道：“奇克公司的合作方式与众不同。一，他们要求垄断国外市场，就是你为他们生产的奇克牌运动鞋，要由他们拿去销售，你不得私自拿到国外市场上去销售。二，你可以以奇克牌的名义，在国内市场上销售奇克牌运动鞋，他们保证不搞出口转内销。三，针对第二条，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按指定价格销售，没有他们的同意，你不得随意降价。” 这种合作方式，倒是天大的好事，金云飞心道。 但是，金云飞讲面子，毕竟是用人家的商标，堂堂云飞公司，面子上说不过去啊。 谢小彩道：“大表哥，这个奇克公司，是世界上制鞋行业的五大公司之一啊。” 金云飞嗯了一声。 苏玉海知道金云飞在想什么，他微笑道：“大表哥，我建议你调整一下原有的经营策略。就像我们孔雀公司，当初为了打开国内市场，我姐夫租用你的云飞牌商标，可以说大获成功。现在经济不很景气，你们制鞋业举步维艰，你完可以借用奇克牌商标，继续保持你公司的发展步伐。” 谢小彩道：“大表哥，我建议，你在保持你现有生产规模的同时，另辟专门的车间，专门生产奇克牌运动鞋。” 好建议，都是好建议，金云飞问道：“那么，他们有什么具体要求呢？” “这个还要面谈。”苏玉海道：“下星期我要去香港出差，会和我那个同学见面。大表哥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以你的名义与他先谈。双方达成合作意向后，我再邀请他来内地，再由大表哥你亲自与他详谈。” “好，就这么定了。”金云飞道：“小苏，麻烦你了，大表哥在家静候你的佳音。” 第0310章 没想到自己如此优秀 () 苏玉海道：“对了，大表哥，你还得组织一篇关于你公司的详细资料，最好是英文的，我要带去给我同学看。” “没问题，我让我们家的大学生和硕士干这个事。”金云飞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谢小彩笑着问：“大表哥，这是好事吧？” “好事，大好事，我谢谢你们两口子。” “哟，就口头感谢啊。” “还不够啊？别忘了，我是你们两口子的大媒人。” “大表哥，请一顿饭不算多吧？” “一顿饭也没有。”金云飞笑道：“臭丫头，没有你这么挖空心思的。你们的儿子出生后，满月酒，百日酒，一周岁生日……变着花样的捞钱，还公开明码标价。臭丫头，你自己算算，你从我们兜里刮了多少钱了。” 说着，金云飞拿起英文资料，转身就走。 身后，是苏玉海和谢小彩两口子的笑声。 回到公司，金云飞先到销售部，把奇克公司的英文资料交给三妹夫谌浩轩，正好三妹金晓红也在。 “浩轩，你放一放手头的工作，尽快把这份资料翻译出来。” 谌浩轩点点头，只是看了一眼，“大哥，这是奇克公司的资料啊。” “咦，你看一眼就能知道？”金云飞好奇的问。 三妹笑了，“大哥，亏你还自称老鞋，封面上的这个图案，就是驰名世界的奇克牌商标。” “我是农民，我不懂英文嘛。”金云飞胡乱地自辩。 三妹忍着笑问道：“大哥，这是要跟人家合作吗？” “意向，八字还没一撇。”金云飞又冲谌浩轩道：“浩轩，要翻得准确一点，特别是鞋业方面的专用术语。” “大哥请放心，没问题。” 三妹道：“大哥，别忘了我们家浩轩是英语六级，” “呵呵……我管你几级，这回总算让咱家的大硕士派上用场了。” 硕士就是硕士，英语不是盖的，只用了一个小时十分钟，谌浩轩就把十几页的英文资料翻译成了中文。 金云飞不得不佩服，一边看，一边说道：“浩轩，从今天开始，你又多了一个工作，教我学英语。” 三妹笑了，闻讯而来的岳秀清和大妹也笑了。 倒是谌浩轩没笑，“大哥要学英语？” “啥意思？看不起农民？看不起高中生？” 谌浩轩忙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哥要学英语，我肯定教。” 岳秀清笑道：“三妹夫，你别听他瞎咋呼，他要是能学英语，除非太阳从西边上山。” 金云飞看完一页，再递给岳秀清看，岳秀清看完，又转递给大妹看。 大妹道：“大哥，前面的是奇克公司的介绍。后面三页最重要，其中阐明了他们的规划和合作方式，以及开拓内地市场的十年计划。” 金云飞点了点头，“还别说，小彩这丫头不简单，她老公苏玉海更是不凡。说不定，他们给咱们送来了一个金元宝呢。” 三妹道：“大哥，我可是已经有了决定，我决定跟奇克公司合作。” 金云飞看完，又等岳秀清和大妹看完，他问道：“你俩怎么看？” 岳秀清和大妹都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么定了。”金云飞道：“先跟对方谈谈看，但我有三个要求。一，具体谈判，由三妹和浩轩负责。二，我有最后决定权。三，三妹和浩轩，你俩马上组织一份关于云飞公司的资料，要英文的，搞好后我过目，再交给苏玉海，让他交给他的同学。” 谌浩轩问：“关于这份资料，大哥你有什么要求？” 想了想，金云飞道：“一，当然要介绍公司的发展过程和成长历史。二，介绍公司的现状，不需要夸大，实事求是就行。三，介绍公司的技术水平和生产能力。四，介绍公司产品在市场上的销售情况，特别要指明一点，就是咱们公司的产品，已占领了国所有的大中市场。五，公司未来的发展计划，这个由你们两口子自己发挥。六，公司这些年获得的荣誉，一项不漏的摆出来，要特别强调，咱们公司与鞋技术研究所的长期合作关系。七，其他各方面，由你们补充。” 谌浩轩一一记下，然后道：“大哥，我有一点补充。” “哦，你直接说。” “我建议加上大哥的个人介绍。介绍大哥的拚搏奋斗，艰苦励志，越详细越好。”金云飞心里痒痒，脸上却不好意思起来，“写我个人，突出个人，这样好吗？” 大家都想笑，但都忍着。 三妹道：“这很正常。人家奇克公司的资料上，就非常详细的介绍了创始人奇克困苦励志的一生。” 金云飞噢了一声，“也就是说，外国人也有感情，也能被感动？” 谌浩轩点了点头。 三妹也点着头道：“肯定的，必须的。大哥，这叫感情牌，我相信大哥的励志故事，肯定能感动那些老外。” “呵呵……”金云飞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好，三妹，你帮我打个草稿，我自己补充。” 晚上，大妹和三妹来找大哥，三妹拿出了她和谌浩轩写的公司和大哥的材料，让大哥审核。 金云飞看得相当的认真细致。 当然，金云飞看的是中文这份，另一份英文的他也看不懂。 看着看着，金云飞脸上笑意荡漾，喜上眉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岳秀清笑道：“得，激动了，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 三妹也笑起来，“大哥是成功人士，还这么不淡定吗？” 连不大敢开大哥玩笑的大妹，此时也微笑道：“大哥现在的笑容，才是他最开心的笑容。” 待大哥看完，三妹道：“大哥，赶紧发表读后感吧。” “咳咳……我很激动，也很感动，更很惊讶。” 大妹问：“为啥要惊讶？” 岳秀清道：“因为没想到自己如此优秀呗。” “知夫莫若妻，知夫莫若妻啊。”金云飞冲着老婆竖起大拇指。 两个妹妹齐笑，大哥越来越幽默风趣了。 “我有个重要决定。”金云飞道：“三妹，你给我中文的印一千份，英文的印三百份。” 三妹不明白了，“大哥，印这么多干什么？” 第0311章 企业文化 () 三妹是多此一问，其实她和大嫂大姐一样，都知道大哥要干什么。 面对三妹的问题，金云飞笑而不语，让她自问自答。 “大哥，你的决定，给了我一个启发，就是关于企业文化的问题。外国人的大公司，都有自己的企业文化，咱们也不妨试一试。” “三妹，这回你和我一个频道了。”金云飞道：“我上次出差时，听过一个海归博士的讲座，就听他提过企业文化这个词，他说这是什么软实力，对企业非常重要的。” 三妹点着头道：“大哥，让我来搞，就拿这份材料做为起点和开头。” “大哥批准了。三妹，我让你印一千份和三百份，就是让你把它放在接待室，免费赠送给来访客人，扩大咱们公司的影响。我想，这也算是弘扬咱们云飞公司的企业文化吧。” “大哥，好主意啊。” 大妹问：“什么叫企业文化？” 岳秀清也不懂，也开口发问。 “三妹，你给解释解释。”其实，金云飞只记得有这个词，并不懂其中的含义。 “企业文化，也叫组织文化，是一个组织由其价值观、信念、仪式、符号、处事方式等组成的其特有的文化形象，简单而言，就是企业在日常运行中所表现出的各方各面。职工文化，也称企业职员文化，是与企业文化相对应的文化形态，职工文化以职工为本，是一种素质文化，企业文化以企业为本，是一种管理文化。企业文化是在一定的条件下，企业生产经营和管理活动中所创造的具有该企业特色的精神财富和物质形态。它包括文化观念、价值观念、企业精神、道德规范、行为准则、历史传统、企业制度、文化环境、企业产品等。其中价值观是企业文化的核心。企业文化是企业的灵魂，是推动企业发展的不竭动力。它包含着非常丰富的内容，其核心是企业的精神和价值观。这里的价值观不是泛指企业管理中的各种文化现象，而是企业或企业中的员工在从事经营活动中所秉持的价值观念。” 三妹一口气讲完，岳秀清和大妹听得云山雾罩。 金云飞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三妹，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不懂，并不代表着不能借鉴。 金云飞的想法倒是简单，希望三妹搞的这份材料，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作用很快就来了。 苏玉海在香港待了五天，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男两女三位客人。 一男一女是外国人，来自欧洲，另一个女的，是中国留学生，担任翻译。 男的名字很长，但苏玉海简称他为小奇克，是奇克公司创始人老奇克的孙子。 女的叫玛格丽特，是人奇克的夫人。 翻译名叫曹颖，上海人，二十几岁，已在德国学习工作了七年。 云飞公司派出的接待人员，是三妹金晓红和老公谌浩轩。 不过，小奇克是德国人，玛格丽特是奥地利人，两口子都说德语，英语能认能写，说得却不怎么样，金晓红和谌浩轩的流利英语没派上用场。 小奇克一行三人，没有马上来云飞公司，而是先去了孔雀公司。 金云飞这才明白过来，奇克公司既产运动鞋，也产运动服，其品牌在国际体育界很有地位。苏玉海不仅要帮云飞公司，更是为了他自己的孔雀公司。 金云飞不急，既然小奇克来了，收获的季节自然会到来。 第一天，第二天，小奇克他们都在孔雀公司那边。 金晓红和谌浩轩根据金云飞的安排，也专门待在孔雀公司，借陪客为名，了解和掌握小奇克一行的动向。 第三天下午，金晓红和谌浩轩两口子终于回来，向大哥金云飞报告情况。 岳秀清和金晓玲姑嫂二人，自然也来旁听。 “三妹，浩轩，这三天那洋鬼子都在干什么？他什么时候来咱们公司考察和谈判？” 三妹两口子笑个不停。 “哎哎，笑什么，你俩什么情况啊？”金云飞拿手敲着大板台问道。 三妹道：“这两三天，小奇克就干一件事，跟苏玉海比剑。上午比剑，下午比剑，晚上还是比剑。” 金云飞好奇的问：“这算怎么回事？” “老公，还是你来告诉大哥吧。” 谌浩轩道：“原来啊。苏玉海与小奇克是同校同学，不是同系同专业的同学，算起来，苏玉海比小奇克大两岁，苏玉海读硕士时，小奇克是大三生。两个人是在一次校击剑比赛时成为对手，在决赛时，小奇克获胜，两个人也就成为了朋友。” “有意思。”金云飞连连点头。 “更有意思的是，小奇克喜欢击剑，他夫人玛格丽特也擅击剑，还曾代表奥地利参加过奥运会，夫妻二人认识，也正是因为击剑。两口子的爱好就是体育运动，小奇克最擅长的是拳击，曾获得过欧洲次轻量级拳击比赛冠军。据苏玉海说，小奇克参加过五十六场职业比赛，总成绩是四十七胜九负。” “嗯，浩轩你继续说。” “这个小奇克和玛格丽特，曾在香港进修过中文，所以能讲点中国话，正常交流应该没有问题。此次前来，主要目的就是进军大陆市场，具体方向就是鞋和服装。但是，因为小奇克痴迷于击剑，根本就没谈生意和合作的事。” “呵呵，生意都不谈，有这么痴迷啊。” “是，是真的痴迷。按击剑比赛的规定，小奇克和苏玉海已经比了几十场。问题是小奇克输多赢少，小奇克不服，因为读书时，苏玉海是他的手下败将。小奇克实在不明白，苏玉海是从哪里学来的，于是越是输越要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呵呵，苏玉海那点本事，是他老婆也就是我表妹谢小彩教出来的。不对，是谢小彩揍出来的。” 谌浩轩道：“难怪，难怪小奇克怎么问，苏玉海就是不肯说，只说是他自己练出来的。” 金云飞问：“这就是说，俩人净是在玩，那生意和合作什么时候谈呢？” 第0312章 投其所好 () 谌浩轩道：“刚才我们回来时，谢小彩告诉了两个重要信息。一，明天上午，小奇克他们要来咱们公司参观考察。二，关于合作和生意，奇克公司与咱们和孔雀公司一起谈。” 三妹道：“大哥，我分析，奇克公司与孔雀公司的合作方式，也会是奇克公司与咱们的合作方式。” 金云兴点着头道：“这样好。这样相当于咱们与孔雀公司联手，可以避免不犯错误和少犯错误。” 岳秀清道：“人家明天来参观，咱们要不要做点准备工作。” 三妹道：“不用了吧。刻意准备，要是人家看出来，作用反而恰得其反。” 金云飞点了点头，“大妹，你去广播一下，就是发个通知，明天有外国客商前来参观考察，提醒大家注意自己的形象。” 虽然不用刻意准备，但金云飞却有了一个好招，打发走大家后，他出了办公室，去找大娘舅谢伯顺。 大娘舅现在活得舒畅，除了管仓库，就是教人练武，六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像五十刚出头的样子。 “大外甥，你找我有事？” 大娘舅正在喝小酒，一壶老酒，一碟花生米，看到金云飞，顿时老脸微红，有点不好意思。 金云飞乐了，也顺嘴开起大娘舅的玩笑，“大娘舅，我不管你上班时间喝酒。但要是让你的三外甥女看见，肯定会被批评，她可是六亲不认的哦。” “偶尔喝喝，偶尔喝喝。大外甥，你大娘舅管得严，我已经两天滴酒未沾了。” 金云飞更乐了，两天没喝，就忍不住上班时间喝酒，“大娘舅，那你得提高警惕。一防大娘舅，二防你的三外甥女。” “嘿嘿，我提高警惕，我一定提高警惕。” “大娘舅，明天上午，能不能召集学员们来学武啊？”金云飞终于说明了来意。 大娘舅愣了一下，“学员们要上班，怕来不了吧。” “大娘舅，想想办法。明天上午我也参加，我要当众表演谢家三绝技。” “哦，大外甥，你有什么特别的讲究？” 金云飞笑了笑，“明天上午，有个外国大客户要来咱公司参观考察，如果能谈好，就是一笔大生意。而这个外国大客户，对咱中国武术特感兴趣。” “噢，我懂了。”大娘舅笑道：“投其所好，你想露几手，先镇住洋人，再把生意谈下来。” “知我者，大娘舅你也。” 大娘舅点着头道：“行，我配合你。” “大娘舅，你打算怎么配合？你不是说他们要上班吗？” “总有不上班的。”大娘舅拿出金云飞送给他的旧手机，笑道：“大外甥，你放心去吧。明天你来看看，三百几十号人，我一声令下，看他们多少人敢不来的。” 金云飞呵呵一笑，大娘舅办事，肯定靠谱。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在云飞公司一厂区和二厂区之间的过道上，云集了近两百名武术培训班的学员。 不只有学员，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甚至有一些企业老板也在，因为武术培训班在上班时间开课，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九点刚过，谢小彩给金云飞打来电话，她老公苏玉海，正陪着小奇克一行，在来云飞公司的路上。 金云飞穿着练武的专用服装，精神饱满地来到他的师弟们面前。 大娘舅也是精神，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学员们围成的中间，白衣白发白须，颇有古代大侠的风范。 金云飞凑上前去，小声问：“大娘舅，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招来的？” “嘿嘿，办法简单。”大娘舅得意地笑道：“通知时，用的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老办法。我通知说，今天比武考核，前三十名，我将收回正式徒弟。你想想，有这样的好事，他们能不来吗？” 金云飞冲着大娘舅竖起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大娘舅却指了指面前的几样东西，笑道：“大外甥，我不知道你还行不行呢。” 这几样东西，是一块正方体的大石头，三脸盆的水，和十二个空的啤酒瓶，正是表演谢家三绝技的必备道具。 当年谢家人走江湖时，就是靠着三个绝技扬名，以致于现在一致公认，谢家武学是天州市武学的第一门派。 “大娘舅，我是你的大弟子，不会给你丢脸的，你就瞧好吧。” 这时，小六一与小五五和小五一，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金云飞俯下身，小六一凑在爸爸耳边，低声说道：“报告爸爸，他们到了，正往这边走来。” “好，好。”金云飞点着头道：“六一，带着妹妹弟弟一边待着，爸爸今天要大显身手。” 小六一应了一声是，牵着妹妹弟弟的手，站到了学员们身边。 大娘舅也乐，连女儿儿子都发动起来了，看来大外甥今天是有备而来啊。 金云飞道：“大娘舅，可以开始了。” 大娘舅威风凛凛，大手高举挥了三下。 学员们一齐行动，整整齐齐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大娘舅嗓子宏亮，高声道：“徒弟们，今天的考核开始前，我把你们的大师哥叫来，让他为大家表演为师的谢家三绝技，让大家认识认识谢家武学的厉害。” 这时，苏玉海和小奇克他们到了，站在旁边，兴致勃勃，苏玉海还当起解说员，向小奇克他们介绍着什么。 这边，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原来啊，金云飞安排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也是派大用场的。 这个大用场，就是关键时刻要带头鼓掌。 小六一与小五五和小五一三个带头鼓掌，坐在周围的学员们和站着围观的人们，也跟着纷纷鼓掌。 听到掌声，金云飞来劲，上前几步，站在大石块前，运运气，弯下腰，双手抄住大石块，吼了一声，将大石头抱了起来。 这块大石头，是大娘舅特意找来的，他怕金云飞不行，重量只定在一百八十斤左右。 可谓正中下怀，这个重量，对金云飞来说是恰到好处。 只见金云飞抱着石头，朝前走了十几步，停下来转身，又回到原地，稳稳的将大石块放回地上。 小六一又带头鼓掌，还尖声喊好。 顿时，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第0313章 谢家三绝技 () 金云飞左掌抱右拳，拱手示意，转身一圈。 接着，金云飞走到十二个空啤酒瓶边，稍稍调整呼吸后，左脚突然踢向第一个空酒瓶。 空酒瓶向上蹦起，翻转着，速度很快。 不等第一个空酒瓶落下，金云飞紧接着又踢出一脚，第二个空酒瓶也向上蹦起。 此时，第一个空酒瓶已开始下坠。 但见金云飞左臂伸出，左手已抓住第一个空酒瓶，再出右掌横扫过去。 啪的一声，第一个空酒瓶已被击碎。 这时，第二个空酒瓶已飞到三米高处，停止上升，正欲下坠。 金云飞的左脚再次踢出，第三个空酒瓶翻着跟斗直飞空中。 第二个空酒瓶下落，金云飞左手抓住，右掌拍过去，第二个空酒瓶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第三个空酒瓶正要下跌，金云飞的左脚又踢向地上的第四个空酒瓶…… 往复循环，眼花缭乱，看不胜看，只用了约二十秒钟，十二个空啤酒瓶被金云飞击碎。 掌声热烈响彻，不再需要小六一带头。 金云飞又笑着拱手行礼，也不说话，而是慢慢的走到那三个脸盆面前。 三个脸盆都装着清水，目测每个脸盆的清水约有十斤，三个脸盆就是三十斤水。 金云飞又调整呼吸，来回走了几步后，回到三个脸盆面前。 然后，金云飞端起一个脸盆开始喝水，他喝得很快，咕嘟咕嘟，整脸盆的水，除极少部分溢出外，竟被他给喝光了。 这还没完，金云飞端起第二个脸盆，又是一口气喝光。 三脸盆的水，金云飞用时不到两分钟，就喝得一干二净。 只见金云飞的肚子隆了起来，像个怀孕七八个月的女人，大得吓人，难怪他有意穿着一件又肥又大的上衣。 所有人都看着金云飞，看他下一步怎么办。 只见金云飞扎了个马步，双手叉腰，仰头向天，突地朝上喷水。 金云飞嘴里的水，像根柱子，高达五米之多。 水柱顶端的地方，水花猛飞，撒向四周。 整整喷了一分钟，金云飞再长吸一口气，这才收起马步，又一次冲着四周的观众拱手行礼。 自然而然，掌声和叫好声，又爆发起来。 大娘舅大声赞道：“臭小子，功夫没有落下嘛。” 金云飞得意地摇着头，叫上三个小家伙，朝苏玉海和小奇克他们走去。 苏玉海为双方做了介绍。 金云飞道：“小奇克先生，玛格丽特夫人，欢迎你们来到中国，欢迎你们来我云飞公司参观考察。” 小奇克道：“金先生，我现在改主意了。” 金云飞哦了一声，问道：“请问，小奇克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要先办一件大事，然后，再决定是不是去你公司参观考察。” “是吗？是什么大事？” “是金先生肯定能春和办到的事情。” “小奇克先生请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办，不能办到的，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办到。” 小奇克道：“金先生，我想，我想拜你为师，学习中国武术。” 金云飞愣了一下，笑了，“小奇克先生，你要拜我为师？” 大家都笑了。 “不行吗？我为什么不行？”小奇克急道。 “呵呵……”金云飞笑道：“小奇克先生，你想学习中国武术，我可以帮你。你想拜我为师，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小奇克对苏玉海说道：“玉海，你帮我说说。” 苏玉海笑道：“小奇克，你拜金先生为师，确实不太合适，再说他也不收徒弟，我倒是有一个两其美的办法。” “玉海你说。”小奇克道。 “小奇克，那位老人是金先生的大娘舅，金先生是他大娘舅的大徒弟。我建议你拜金先生的大娘舅为师，这样一来，你就是金先生的师弟，金先生也会教你中国武术。” 小奇克点点头，问金云飞，“金先生，这样可以吗？” 金云飞道：“我没问题。”转身吩咐小六一，去把大娘舅请过来。 大娘舅走过来，听了小奇克的要求，很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金云飞早有安排，大娘舅岂能不答应。 小奇克高兴，有模有样地下拜，礼节一一做到，正式成为了金云飞的师弟。 大娘舅还拿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佛珠，当作礼物送给小奇克，小奇克当场收下，纳头再拜。 苏玉海站在金云飞身边，低声道：“云飞，你真行。” “我啥行？”金云飞明知故问，声音也很低。 “你的表演迷住了小奇克，现在不用谈判，生意已经成了。” “在商言商，该谈还是要谈的。” “说得是，你我联手，希望能争取最好的结果。” 那边，小奇克好学，大娘舅好为人师，居然当场就比划起来。 只有小奇克的夫人玛格丽特，一双美丽的蓝眼睛，不住的往金云飞身上瞄。 金云飞没有注意玛格丽特，他转过身，吩咐小六一带妹妹弟弟回家做作业。 苏玉海又凑过来，在金云飞旁边小声说道：“云飞，情况不妙，你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玛格丽特，那个玛格丽特，你把她也给迷住了。” “去，不要胡说八道。” “不信你回头看看，她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你。” 金云飞回头看看，果然如苏玉海所说。 “玉海，外国女人，外国女人都这么随便吗？” 苏玉海耸了耸双肩，“确切的讲，外国女人都比较开放。” “我去，开放也不能这么随便开放啊。” “嘿嘿，外国娘们，风格与众不同哦。” “玉海，你若有心，可以一试，但小心我去告密，让小彩把你揍得下半生的生活不能自理。” 苏玉海笑道：“我哪敢啊。说你呐，云飞，人家看上的是你。” 金云飞也笑了，“算了，我对外国娘们和别的娘们都不感兴趣。” 终于，大娘舅与小奇克的交流暂告一个段落。 金云飞和苏玉海二人，陪着小奇克和玛格丽特，还有翻译曹颖，参观云飞公司的各个厂区各个车间。 金云飞很自信，自从把管理权交给三妹以后，各车间秩序井然，有条不紊，不怕客人挑毛病。 第0314章 平起平坐 () 果然，参观过后，小奇克表示满意。 苏玉海道：“小奇克，你的大师兄，也就是金云飞先生，他不喜欢别人说好话，而是喜欢别人提意见。” 小奇克不客气，说道：“就是你的设备有点落后了。” 金云飞笑道：“小奇克先生，你可别忘了，与你们相比，我们还处于落后状态。我敢说，我公司现在的设备，已经是大陆同行里的领先者。” 小奇克问道：“金先生，借用中国的一句老话，在商言商，咱们现在可以进入谈判程序了吗？” “当然可以。”金云飞道：“不过，我方将派出我的三妹金晓红和三妹夫谌浩轩参加。” “这是为什么？” “这是因为，他们比我更具国际视野，比我更了解国际市场。或者说，他们比我更擅长谈判，更了解你们奇克公司。” “哈哈……我同意，但金先生你也一定要参加。” “这没问题，我旁听，我保证我不插嘴。” 午饭在综合购物中心的海鲜楼吃，云飞公司作东。 金云飞却没出席，他让三妹和三妹夫出席。 自己实在不适应那种场合，三妹却能游刃有余，金云飞乐意顺水推舟。 下午两点，云飞公司会议室。 长方形的会议桌，两个长边坐着谈判的双方。 一边是小奇克一个人，另一边坐着苏玉海和金晓红。 两个短边，一边坐着谌浩轩和翻译曹颖，他们负责记录。 另一个短边，本来只坐着金云飞一个人，不料最后一个落座的玛格丽特，选择与他并肩而坐。 金云飞不习惯，一是因为外国女人，二是因为外国女人身上的香水太浓。 大家坐好，苏玉海正要说开始，却被小奇克摆手制止。 原来，小奇克发现了一个问题。 小奇克身高一米八五，苏玉海身高一米七二，金晓红身高一米六五。 可小奇克发现，同样的椅子，苏玉海和金晓红几乎与自己平起平坐，金晓红甚至比苏玉海还高一点。 小奇克起身，绕过去一看，才知道其中的奥妙。苏玉海和金晓红的椅子，与自己的椅子是一样的，但下面垫着木板，金晓红这边，木板上面还有一块木板。 小奇克大笑，“哈哈，不公平，这不公平。” 苏玉海指着金云飞笑道：“这是金先生的主意。” 小奇克道：“金先生，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金云飞道：“小奇克先生，我这是把不公平变成公平，这是我云飞公司一惯的做事原则。” “好吧，好吧。”小奇克摊摊双手，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苏玉海问：“小奇克先生，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小奇克点了点头。 苏玉海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请小奇克先生先讲。” 小奇克道：“苏先生，金女士，我们奇克公司已经作出决定，正式进军大陆市场。第一步，是率先让奇克品牌的运动服和运动鞋进入市场。具体的方式，就是在内地找一家服装公司和一家制鞋公司，以这两家公司为依托，争取在三年内让奇克牌在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我考察了国内不少企业，我个人认为，你们两家公司的产品，在目前的市场上，只能算是低档商品。也就是说，国内市场缺少高档和中档商品。以目前国内的生活水平，高档商品还缺少消费者。” “因此，我们奇克公司决定，让奇克牌先以中档商品进入市场。至于进入市场的具体办法，就是找两家国内企业，直接把生产基地设在国内。实话实说，我已确定了七家企业作为候选，包括你们孔雀公司和云飞公司。” 说到这里，小奇克拿出两份协议草案，分递给苏玉海和金晓红，“苏总，金总，这是我方的具体要求，你们看过之后，咱们再分别的一条一条讨论。” 接着，小奇克又拿出一份，走过来递给金云飞，“金先生，你也可以看一看。” 金云飞接过，但不看，直接搁在桌上，“小奇克先生，我不看，因为我公司的权代表是金晓红。” 根据安排，本应该先进行奇克公司与孔雀公司的谈判，苏玉海临时提议，让云飞公司与奇克公司先谈。 苏玉海聪明，金云飞心想，他是怕先谈的吃亏。 孔雀公司做服装，云飞公司做鞋，其实要谈的主要内容是差不多的，除了产品的具体要求。 金晓红同意先谈。 一开口，金晓红就指出协议草案第一条有问题。 “小奇克先生，你的第一条说，合作期间，云飞公司不得在海外市场销售本公司的产品。我认为应该改为，在合作期间，云飞公司不得在海外市场销售奇克牌商品，但允许云飞公司在海外市场销售其他品牌的商品。” 小奇克点了点头，“可以，是我的文本表述得不够准确。” 金晓红道：“小奇克先生，你的第二条也表述得不够准确。你这上面说，你方承诺，在合作期内，奇克牌的中低档产品不进入大陆市场。也就是说，你们奇克牌的高档产品可以进入大陆市场，是不是这样？” “是的，是这样。”小奇克点着头道。 “那么请问，何谓高档，何谓中档和低档？你有具体标准吗？” “有标准。”小奇克道：“我公司选择与贵公司合作，将把贵公司的奇克牌产品定为中档。以贵公司的产品为基础，加价三倍以上，并来自海外工厂的奇克牌的同类产品，就是我方认定的高档产品。“ 顿了顿，小奇克又道：“举个例子。我让你们生产奇克牌运动鞋，在国内市场的零售价是每双五十元。那么，我公司在海外生产的同款运动鞋，拿到国内市场销售时，零售价将不低于两百元一双。当然，随着市场变化，两种鞋的价格可以调整，但差价必须稳定在三倍以上。” “我同意。”金晓红点着头道。 “好，接着说第三条，贵公司在国内市场销售奇克牌运动鞋时，不能降价，只能提价。金总同意这一条吗？” 金晓红摇着头道：“不同意。” “请金总说说反对的理由。” 这时，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的金云飞，忽地感到右脚脚背上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第0315章 玛格丽特 () 金云飞吃了一惊，不用看，他就知道，他的脚背被玛格丽特的脚给踩住了。 他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心想玛格丽特是不小心，会主动撤回自己的脚。 不料，玛格丽特并没撤回，她的脚留在了他的脚背上。 这就是有意为之了。 什么意思？打招呼？招呼什么？ 玛格丽特也会演戏，没事人似的，谈判一开始，就用铅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现在还在写着。 外国娘们忒大胆，金云飞赶紧抬头，看看其他人是否发现了玛格丽特的举动。 会议桌是根据学生书桌的结构做的，下面除了桌腿就是空的，脚和腿及其动作，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还好，小奇克和金晓红正埋头在协议草案上写着什么，对面的女翻译曹颖也在做记录。 只是苏玉海坐在那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不知道在看什么。 噢，还有对面女翻译旁边的三妹夫谌浩轩，他的眼睛也在转动，除了主要在自己老婆身上，不知道他有没有往这边看。 金云飞有点心虚，做贼的不心虚，他却是怕得不行不行的。 主动撤脚，金云飞希望玛格丽特见好就收。 可是，玛格丽特乘胜追击，金云飞撤退几十厘米，她顺势而为，脚还是粘在金云飞的脚背上。 这时，小奇克开始说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金云飞这才稍稍心安。 “金总，这一条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品牌，也是为了保护制造商和销售商的利益，更是为了你我双方长远的利益。” 金晓红道：“小奇克先生，我倒是有个建议，可以降价，也可以涨价，但每次降价涨价的幅度，不能大于百分之五。与此同时还可规定，一要取得贵方的认可，二要至少距上次的价格调整三个月以上。” 略做思考，小奇克点了点头，“好，这一条先这么修改。” “第四条，我方不会同意。”金晓红道：“小奇克先生，我们不会听从你们的指令，去购买你们要求的生产调备，除非你方买了白送给我方。我知道，贵方的每套生产线，价格至少是三百万美元，相当于人民币两千四百多万。让我方购买这么一套设备，可能性是个零。” 小奇克问道：“如果我们补贴一部分钱，比方说百分之二十或百分之三十？” “那也不行。”金晓红摇着头道：“小奇克先生，你方就是补贴百分之五十，我方也不会同意。因为如果用了你方要求的设备，安装、调试、试产、工人培训、设备维护，等等，那是个巨大的投入，我方没有这个精力能力物力财力。” 小奇克耸耸肩摊摊手，问道：“金总，那你能不能保证，用你现有的设备和技术能力，能生产出符合我方要求的高质量的运动鞋吗？” 金晓红道：“小奇克先生，如果你方与我方合作，就必须相信我方的能力。你方提出要求，我方只要做到就行，你方无须考虑我方如何做到。小奇克先生，你要知道，我方是你方的合作者，双方是平等的，我方不是你方的下属和附庸。” 这一条双方分歧颇大，开始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互不相让。 这会儿，金云飞有所放松，因为玛格丽特已经撤退，让他转危为安。 金云飞的注意力，则被一个新发现所吸引。 玛格丽特会写中文，在本子上写的正是汉字，而且写得不错，起码比小五五和小五一写得好。 而且玛格丽特的字写得挺大，她的本子也离他近在咫尺，就是故意要让他看到的。 金云飞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玛格丽特在本子上写了十几行字，却只有这么一句话： 金先生，我要拜你为师。 玛格丽特真是调皮，看到金云飞看到字后没有反应，便用自己的膝盖撞了一下金云飞的膝盖。 金云飞急忙眼观六路，发现苏玉海脸上似笑非笑，谌浩轩脸上表情奇怪。 这两个家伙，莫非真发现了新大陆，金云飞心想。 玛格丽特锲而不舍，膝盖又撞了一下。 这样不行，发展下去非露馅不可。 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金云飞拿出钢笔和笔记本，在本子上刷刷的写起来。 金云飞文化不高，但有个习惯，就是随身携带笔和本子，几十年没有改变。 金云飞也写了一行字： 玛格丽特女士，我会让我大娘舅收你为徒。 不料，玛格丽特看到后，又写了一行字： 我不学小奇克，我就是要拜你为师。 金云飞想笑，但勉强憋着，在本子上又写了一句话： 这样的话，你老公小奇克就成了你的师叔。 玛格丽特又写了一句： 撇开他，单论你我。 金云飞回了一句： 不好，不行，不能。 玛格丽特顽强，再写了一句： 很好，可行，一定能。 这时，金云飞又拿目光扫视外围。 他发现，苏玉海正看着他这边，谌浩轩就坐对面，一直在望着他这边。 乖乖，这样下去可不妙。 金云飞赶紧又写了一句话： 女士，这个问题回头再讨论。 玛格丽特也马上回话，用了一个成语一个问号： 一言为定？ 金云飞虚与委蛇，只好答应： 一言为定。 玛格丽特胜利地笑了。 金云飞唯有苦笑。 谈判还在继续，还算顺利。 后面的条款，涉及到奇克公司对云飞公司的其他要求，金晓红觉得能够做到，就愉快的答应下来。 下面的一条，是双方合作的期限，奇克公司提出合作期限暂定五年。 金晓红不同意，“小奇克先生，五年时间太少，我方不能同意。” “那金总认为应该定多少年呢？” “十年，至少十年。” 这时苏玉海插了一句，“小奇克先生，五年确实太少，我也同意至少十年。” 想了想，小奇克点头道：“好吧，先定十年。但关于合作期限，我还要向总公司请示。” 苏玉海笑道：“总公司是你老爸当家，你老爸最听你的，你请示不请示都是一样的。” 小奇克也笑道：“这是程序，我得遵守。” 第0316章 协议达成 () 下面的一条，是关于奇克公司在内地设立办事处，代表总公司监管两家合作公司，以及在内地宣传和开拓奇克公司的影响。 金晓红表示同意，但对监管二字表示强烈反对。 苏玉海也表示了反对。 小奇克做了退让，同意把监管二字改为配合。 谈判进行到第三十九条，云飞公司代理生产的在国内销售的奇克牌运动鞋的定价。 这一条可不简单，关系到云飞公司能获得多少利润。 忙忙碌碌就为钱，没多少利润，谁愿意当小媳妇。 金云飞也竖起耳朵细听。 奇克公司提出，男式女式两款运动鞋，统一零售价每双六十六元，批发价每双五十五元，出厂价每双四十五元。 奇克公司还提出，只要按照他们的要求进行生产，包括各种指定原料，成本不会超过每双三十五元，也就是说，云飞公司可以确保每双十元的纯利。 金晓红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小奇克先生，看来你忘了我们给你的公司介绍。其中就介绍了我云飞公司的销售系统，我们这里，没有严格区分的批发商和零售商。也就是说，批发商既是零售商，零售商也是批发商。” “噢，这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金晓红道：“我们在国的经销商，以摆摊的形式遍布各个市场，他们面对的是广大消费者，以及一些来自市县的小零售商。按你所说，我以每双四十五元出售，他们以每双六十六元零售，这没有问题。但如何确保他们以每五十五元价格，批发给那些来自市县的小零售商。” 小奇克道：“所以，我方有个建议，建议你方与他们签订协议，作为约束他们一个办法。另外，你我双方可以进行不定期的检查，谁违反就取消谁的代理资格。” “好吧，我同意。”金晓红勉强点头。 金云飞心里计算，每双鞋利润十元，这生意可做。 双方谈到了第四十四条，产量的限制。 奇克公司要求，每天的产量不能超过五千双。也就是说，用于出口和内销的鞋，每天总数是五千双。 金云飞又在默默计算，他看过那鞋的照片，大概就能知道，平均每个员工每天能生产二十双鞋。一天五千双，至少需要两百五十名员工，刚开始阶段，恐怕需要三百名员工。 但金晓红也提出了要求，“小奇克先生，这里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出口的运动鞋，你能给出什么价格？第二个问题，用于出口的运动鞋，在技术和质量上，与内销运动鞋有什么区别？” 小奇克道：“两个问题一个答案，价格一样，技术和质量要求也一样。出口手续及费用，部由我方负担。” “第三个问题，每天生产五千双，多少用于出口？多少用于内销？”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小奇克问道。 金晓红道：“非常重要，小奇克先生，我给你打个比方。内销的销量相对是固定的，假如每天能销出两千双，可你突然停止外销，我就没法内销五千双，这就会造成产品的积压。” 小奇克点着头嗯了一声，“这是个问题啊。” “当然是个问题。”金晓红道：“我这边开始生产，就不能因为产品积压而轻易停工，因为一旦停工，或生产几天停工几天，我就无法稳定我的员工。” 小奇克问：“金总，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方的建议是，灵活掌握两个定额。一个是每天生产的总数，你说五千双，我看不妨定为五千到七千双。另一个是出口定额，你方要保证每天向我方采购两千双。如果你方不能保证，应给予我方补偿，这一点必须明确。另外，我方负责的内销，除了价格，你方不能限制。” 考虑了一会，小奇克点头道：“我同意。” 第五十一条，也是协议草案的最后一条，更是金云飞最关心的一条，付款方式及具体安排。 小奇克道：“金总，关于这方面，请你方放心，我们已有具体安排。一方面，你方生产的运动鞋，包括出口和内销，所有的原料，都由供应商免费提供，由我方负责直接与供应商结算。另一方面，就是出口运动鞋的利润和其他成本部分，也就是贵方所得。我方的想法是一个季度一次结帐，绝不拖欠。” 金晓红道：“一个季度一次结帐，时间拖得太长了。” 小奇克道：“金总，这是我们奇克公司的硬性规定，在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都是一样的。” 金晓红不同意，小奇克又坚持，双方争执不下。 苏玉海又插嘴了，“两位，我建议这个问题，让金云飞董事长发表看法。” 小奇克道：“好，我同意。” 金晓红也道：“我也同意。” 盛情难却，金云飞假惺惺的推辞几句后，微笑着说道：“我折中一下，每两个月结帐一次。” 小奇克摇着头道：“不行不行，金先生，这打破了我方的规矩，你不能搞特殊。” “小奇克先生，这个特殊，你还真的要给予我方。” “为什么？请金先生给出解释。” 金云飞道：“理由如下。一，大陆是个你方未开拓的市场，你方应该予以照顾。二，大陆是个大市场，可以是个例外。三，我方最缺资金，你方应予照顾。” 小奇克犹豫起来。 这时，玛格丽特说道：“我看可以打破规矩。” 小奇克一脸的无奈，“好吧，我就打破规矩，两个月结帐一次。” 谈判持续整个下午，虽然漫长，但双方基本上部达成。 至于奇克公司和孔雀公司的谈判，完是照着奇克公司和云飞公司谈判的模式，只用了一个小时就顺利完成。 会议室的气氛，变得轻松和融洽。 双方约定，明天下午两点，也在云飞公司会议室，三方签订正式协议。 已是下午五点三刻，小奇克看了看手表，哎哟一声，转身就跑。 “各位，我有急事，我失陪了。” 谌浩轩莫名其妙，“小奇克先生有什么急事啊？” 苏玉海笑道：“他呀，一定是找他师傅学武去了。” 大家都笑了。 金云飞挥挥手，也起身往外走。 不料，苏玉海拉住金云飞，低声的坏笑道：“云飞，你与玛格丽特都干了些什么？” 第0317章 做贼心虚 () 面对苏玉海的问题，金云飞吓了一跳，但随即镇定自己，来个打死也不承认。 “小苏，你什么玩笑都可以开，就是这种玩笑开不得。” “嘿嘿，我都看到了。” “苏玉海，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生气了。” “不承认？你等等。”苏玉海真是多事，快跑几步，把谌浩轩叫了回来。 “浩轩，刚才在会议室，在谈判的时候，你看到他和玛格丽特干了些什么？” 谌浩轩看了金云飞一眼，微笑道：“看到了什么？我一直都在关注谈判，我没看到什么啊？” “不老实。”苏玉海指着谌浩轩道：“老实人不老实，谌浩轩，我要与你绝交。” 金云飞道：“小苏，你不要威胁我三妹夫。” 苏玉海却继续威胁谌浩轩，“浩轩，你要不说实话，我就去告诉金晓红，说你跟女翻译眉来眼去。” “玉海，你……”谌浩轩还真被吓住了。 不过，苏玉海嘴上说的，还真干得出来，因为他曾经干过。 “玉海，我，我只看了几眼，没看仔细，没看多久。而且，而且是那个玛格丽特主动，我们大哥是被动的。” “云飞，你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苏玉海得意地笑起来。 金云飞当机立断，一手一个，把谌浩轩和苏玉海拉回到会议室。 “你们两个，一个是我三妹夫，一个是我表妹夫。我警告你们两个，无论今天看到什么，都不能对别人说。” 苏玉海笑着问：“我们可以告诉自己的老婆吗？” 金云飞气得横眉瞪眼，“姓苏的，你想气死我啊。” 苏玉海立即收起笑容，举起手说道：“我保证，打死也不说，包括我老婆。” 金云飞看着谌浩轩。 谌浩轩学着苏玉海的样子，“我保证，打死也不说，包括我老婆。” “这还差不多。”金云飞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苏玉海坏坏地问道：“我也知道是那个玛格丽特在撩你。我和浩轩都很想知道，那个玛格丽特想干什么？” “她说她想拜我为师学习中国武术。” 苏玉海嘿嘿的笑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云飞，你要小心，玛格丽特盯上你了。” 金云飞又看了谌浩轩一眼。 谌浩轩道：“我同意玉海的分析。” “这我就不明白了。”金云飞好奇地问道：“玉海，难道她和小奇克两口子的婚姻出问题了？” 苏玉海道：“不是出问题了，而是结婚前就有问题了。” “哦，这什么情况？结婚前就有问题，那干么还要结婚？”金云飞更感兴趣了。 “是这样的。”苏玉海道：“玛格丽特的父亲，也是奇克公司的大股东，他们结婚，是为了两家结成同盟，对付奇克公司的另一个大股东。所以，他俩没有感情，他们的婚姻，也是契约婚姻。” 谌浩轩也感兴趣，“什么叫契约婚姻？” 苏玉海笑道：“简单说，就是双方没有感情，但为了某种需要，双方结成夫妻。但结婚时，会有一个书面协议，什么财产呀孩子呀，等等，会在协议上写明离婚后怎么分配。反正严格的讲，就是假结婚。” 金云飞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娘的，这外国人真会玩啊。” “哈哈，说得太对了。”苏玉海笑道：“就拿小奇克和玛格丽特两口子来说，表面上是夫妻，实际上只不过是利益共同体。除了生意，他俩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谌浩轩听着，忽地冒出了一句，“难怪，难怪小奇克一点都不生气。” 金云飞忙问：“什么意思？你是说刚才小奇克也看到了？” 谌浩轩点头道：“嗯，当时，玛格丽特把脚搁在你脚背上时，我看小奇克正往你那边看。所以，所以我估计，十有八、九他也看到了。” 金云飞做声不得，这事越来越不妙了。 “还有，还有……”谌浩轩欲言又止。 苏玉海道：“浩轩，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谌浩轩看着金云飞道：“可能，那个女翻译也看到了。还有，还有你三妹，她可能也看到了。” 金云飞目瞪口呆，他娘的，这不就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吗。 金云飞第一个念头是后悔，当初是他主张，会议室的桌子仿照学生用的书桌，要是不为了省钱，不就没这档子事了么。 金云飞的第二个念头，是赶紧去找三妹，把三妹的嘴封住。 看着金云飞匆匆而去，苏玉海大笑，金云飞啊金云飞，你也有今天，我不坏你的事，但总能大大的吓你一阵。 三妹金晓红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理合作谈判的记录，查看有无遗漏之处。 “大哥，你找我有事？”三妹好奇，因为大哥竟关上了门，紧张兮兮的。 “三妹，好妹妹，有个事，大哥想问你一下。” 三妹噗嗤一声笑了，从小到大，好妹妹这个称呼，只有大妹有幸获得，却从来与她无缘。 “大哥，到底是什么事啊？” 金云飞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就是，就是下午谈判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三妹更加莫名其妙了，“什么异常情况，我没有发现呀。” “哎呀。”金云飞急道：“就是，就是那个玛格丽特，难道你没发现她的异常情况？” “噢，咯咯……” 金云飞恼道：“臭丫头，你笑什么嘛。” “咯咯，我看到了，那个玛格丽特在撩你。后来，你们通过在笔记本上写字的方式进行交流。大哥，真看不出来，你行啊。” 金云飞哭笑不得，果然连三妹也知道了。 “三妹，大哥找你，大哥找你的意思你懂了吗？” “不懂。”三妹回答行很快。 “臭丫头，你气你大哥是不？” 三妹笑道：“大哥，我想采访你一下，求人家却叫人家臭丫头，你认为人家会帮你吗？” “噢，对不起，对不起，三妹，大哥给你行礼了。” 说着，金云飞给三妹鞠了一躬。 “大哥，你要折杀三妹啊。”三妹忙道：“大哥，请你放心，我保证不跟别人说，包括我大嫂。” “三妹，谢谢你，大哥衷心的谢谢你。” 第0318章 偶尔有贼心 一直无贼胆 () 金云飞放心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三妹不说，苏玉海和谌浩轩不说，玛格丽特不说，小奇克不说，女翻译曹颖不说，自己更不会说。 大家都不会说，这事就算过去了。 心情放松，胃口很好，晚饭时金云飞多吃了一碗饭，老婆岳秀清都夸他，比牛还多一个胃。 吃了晚饭，金云飞照旧出门，绕着厂区遛达消食。 一般是转三圈，可今天只转了一圈，回到公司门口时，金云飞透过玻璃窗，看到三妹的办公室里，三妹正和大妹说笑着。 金云飞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顿感不妙。 兄弟姐妹里，三妹跟大妹最亲，从小到大无话不谈。 这个臭丫头，莫非正跟她大姐说他与玛格丽特那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不妙，大妹与大嫂无话不谈，三妹跟大妹说了，大妹几乎会告诉她的大嫂。 她们的大嫂是谁？就是自己的老婆，老婆知道了，后果很严重啊。 正在金云飞激烈思想斗争时，大妹和三妹携手，出了办公室，沿着楼梯上楼。 金云飞像猫似的，悄无声息，从自己办公室的那张小楼梯上楼。 到了楼梯口，金云飞停下，急忙伏下身子。 二楼客厅，大女儿小六一正在帮妈妈岳秀清整理沙发。 大妹三妹从另一个楼梯口出现。 三妹道：“六一，去做作业，我和你大姑有事跟你妈说。” 小六一大人似的，叉着小腰说道：“大姑小姑，在我们家，跟我说与跟我妈说是一样的。” 三妹咯咯笑道：“你爸说了，你是未来的科学家，科学家不需要管不科学的事。” 岳秀清笑了笑，“六一，去做作业，别忘了今天的日记。” 妈妈有令，小六一乖乖而去。 大妹道：“大嫂，到你屋里说。” 岳秀清道：“咦，什么事这么神秘呀。” 三妹道：“大嫂，到你屋里再说。” 姐俩拉着大嫂往屋里走。 千钧一发，金云飞当机立断，就在卧室门就要关上时，几个箭步赶到，硬是挤进门去。 大妹和三妹都是一愣。 岳秀清好奇的问：“咦，你不是散步去了吗？” 金云飞先关门锁门，深呼吸一次，鼓起勇气，转过身来，举起右手说道：“老婆，岳秀清同志，我有重要的事向你报告。” 抓住时机，变被动为主动，几乎是唯一的出路。 姑嫂仨都坐在床沿边，大妹三妹二人在窃笑。 岳秀清看看金云飞，瞅瞅姐妹俩，心里明白了二三分。 “老公，什么事呀？你坐下说。” “不，我不坐，坚决不坐。为了确保诚意，我坚决的站着坦白。” 岳秀清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吧，你站着说，我们仨洗耳恭听。” 竹筒倒豆子，一颗都不剩，金云飞彻底坦白交代了下午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金云飞说完，三妹追问道：“大哥，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 金云飞挠着后脑勺想了想，“我都交代了啊。” 岳秀清面无表情，冲着金云飞伸出右手。 金云飞明白过来，掏出笔记本，双手递上。 姑嫂仨脑袋凑在一起，仔细看了一遍，金云飞的交代，与他写给玛格丽特的“对话”基本不差。 岳秀清收起笔记本，递给了大妹，“大妹，作为证据，由你负责保管。” 金云飞苦笑着道：“老婆，这事不能怪我，是那个资产阶级女人在搞破坏。总的来说，老婆，我的革命意志还是相当坚定的。” 岳秀清笑笑，却问姐妹俩，“你们说，他这态度端正吗？” 三妹道：“很不端正。” 大妹道：“是不够端正。” 岳秀清又问：“那该如何处罚呢？” 三妹道：“必须处罚，以防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大妹道：“我认为啊，还是以教育为主。再说，毕竟是主动坦白，我看可以从宽处理，但要记录在案。” 金云飞心想，三妹有点刻薄，还是大妹好啊。 岳秀清笑了，“好吧。我还是那句话，可以心动，不能行动。看在大妹三妹的份上，下不为例。” 金云飞暗松一口气，先向大妹投去感激的目光，再狠狠的瞪了三妹一眼。 三妹马上道：“大嫂，大哥要报复我怎么办？” “他敢。”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 金云飞道：“保证不报复，绝对不报复。” 大妹拉着三妹走了。 金云飞讪讪然，关好门，走到床边，叹了一口气，像根木头似的把自己搁到床上。 岳秀清哧哧笑着，慢慢的凑过来，看着愁眉苦脸的老公。 金云飞叹道：“老婆，我是没吃着鱼，反而惹了一身的鱼腥味啊。” 岳秀清立即抓住了金云飞话里的漏洞，“怎么，原来不是鱼逗你，是你自己想吃鱼呀。” “不是不是。”金云飞忙道：“老婆，我这是口不择言，表达有误，表达有误。” “我知道。”岳秀清笑道：“我知道，你是偶尔有贼心，始终无贼胆。” “老婆，你真的相信我？” “废话，跟你十几年了，我还不了解，我还是你老婆吗。” “老婆，你真好。” “不，我不好。” “谁说的，谁说我老婆不好，我揍他个三年生活不能自理。” “真的，老公，我不好。” 金云飞好奇的瞅着岳秀清问：“老婆，你怎么了？心里有事？不高兴了？” 岳秀清在老公身边躺下，双手枕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咱爸**评我了。他们批评得对，我管你管得太严了。” 金云飞笑道：“这从何说起。老婆，你没有管我，是我主动让你管的。咱爸咱妈他们，他们有点多管闲事了吧。” “老公，咱爸有个观点，你想不想听？” 金云飞急忙哎了一声，“跟我有关的我不听啊。” “哧哧，真跟你有关。”岳秀清道：“关键是，我认为我爸说得有道理，我建议你听听，对你也一定有启发。” “好吧，老婆说，老公听。”金云飞坐起身来，盘好双腿，再把岳秀清扶起来，帮她理了理头发。 “老公，咱爸说，你活得很累，活得太累了。” 金云飞笑了，“什么什么，我累？我一点都没觉得累啊。” 第0319章 可以小动 不能大动 () 岳秀清道：“上次咱爸说，你是个好老公，但做个好老公不容易，要付出很多的牺牲。” “明明会吸烟，明明会喝酒，因为我不喜欢，就强忍着尽量不吸烟不喝酒。为了讨好我，你几乎没有社交，从不在晚上出去，从不去娱乐场所，别说打麻将，就是扑克都不会玩。怕我不高兴，出门也不敢看别的女人一眼，连说别的女人的好话，也是小心翼翼。” “咱爸说，人有七情六欲，当然不可兼得多得，更不可能得。但像苦行僧似的，也极不正常，人拚命的压抑自己，就会心烦心累心苦。所以你的白头发，就是因为这样才产生的。” “咱爸说，别看你现在风风光光，但他断定，你将来会没有朋友。你现在是有朋友，但你的朋友，都是因为做生意才认识的，一旦你不做生意了，他们也就不是朋友了。咱爸说，一个不会喝酒不会吸烟没有社交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因为这样的人太无趣，也太可怕，不能做朋友。” “咱爸在云九耀公司当财务总监，云九耀公司设在九旦大厦，跟你的好朋友王九旦接触较多。咱爸把你跟王九旦做了对比，他说王九旦常去娱乐场所，也会花天酒地，平时也油腔滑调，花钱更如流水，不了解的会说他是土豪作风。但他活得潇洒、率真和自在。要说人生的快乐，你远不如王九旦，他的成功，从某种意义上说，比你精彩一百倍。” “老公，爸的话让我想了很多很多。你之所以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主要根源在我。我这个人，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我对你要求太高。老公，我对不起你。” 金云飞有些感动，他没有想到，岳父能如此认识他这个女婿。 当然，老婆向他承认错误，他更感动。 “老婆，你是悍妇吗？你是女强人吗？你是母老虎吗？” “都不是。”岳秀清道：“我不骂你，更不打你，我不管家中大事。我肯定不是悍妇、女强人、母老虎。老公你认为呢？” “当然都不是。” “那我就不明白了。老公，我也认为你有点怵我。可为什么会怵我，我至今都没想明白，老公，你能告诉我吗？”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我想，主要是我的自卑心理在作祟。想当初，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农民，而且家里穷得叮当响。而你呢，至少在衡丰乡，你是女神般的存在。你是县城人，又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人又长得漂亮，性格又忒好，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老公，谢谢你的评价，你的评价让我感动，让我幸福。” “当时啊，我有一个有点卑劣的想法，就是与你搞好关系，以后借钱方便。信用社主任，就是财神爷嘛。” “哧哧，当时我看出来了。所以，我让你扮我男朋友，帮我摆脱郑三宝的纠缠，你不但马上答应，而且特积极特卖力。” “呵呵，我有的是力气，卖力是家常便饭。” “哎，老公，当时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岳秀清笑着问。 “根本没有，绝对没有。”金云飞摇着头道。 “那什么时候开始有想法的？” 金云飞道：“就是你主动开口的时候。开始我有点蒙，不敢相信，因为你我差距太大，因为我自卑嘛。后来想想，反正我相亲几十次上百次都失败了，早已没了面子，再失败一次又能怎样？失败了，别人知道了，顶多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什么好怕的。” “对自己没信心，这可不好。” 金云飞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农民呢。” “老公，你继续说，我喜欢听你说。” “怎么说呢，当时我是鼓起一万倍的勇气把你娶回家的。我心想，大不了打离婚，但好歹也结过婚了，比起我那些初中同学，我可以骄傲一阵子了。” “哧哧，还没搭伙就想着散伙，这什么想法么。” 金云飞道：“我记得结婚前一个晚上，我想了大半夜，这么好的姑娘嫁给我，我一定要对她好。我发誓，我不会让她受气，我要听她的，我不做坏事，连做坏事的想法都不能有……” “嗯，然后呢？” “老婆，我这个人不轻易发誓，一旦发誓，我就会不折不扣地做到。所以后来与你相处，我时时刻刻都会提醒自己，我是发过誓的，我家里有个好老婆，我要努力做个完美的老公。老婆，我可以这样说，到目前为止，我做得还是不错的，没个九十分，也应该在八十分以上。” 岳秀清忽然愣住了。 “老婆，你怎么了？”金云飞忙问。 “老公，我知道你为什么怵我，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是自己做套，然后把自己套住，最终变成了现在的你。” 金云飞思忖了一下，“好像，好像还真是这样。” 岳秀清道：“但归根到底，我是有责任的，而且主要责任在我。” “呵呵……”金云飞笑道：“老婆，你没有必要这样。我现在事业有成，老婆贤惠，儿女双。我很幸福，我很满足。” “老公，我希望你改变自己，活得更加幸福，更加精彩。” 金云飞瞅了老婆一眼，坏笑道：“难道，难道你想追求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那种境界？” “嘻嘻，你若想试试，我会努力配合的。” 金云飞咧着嘴乐，“那个玛格丽特，你不介意？” “不介意，保证不介意。” “去，我才不敢呢。老婆，你说过的，可以心动，不能行动，我不敢忘记。” “嗯，我修改一下，可以小动，不能大动。” 金云飞陪着小心问道：“老婆，我采访你一下，什么叫可以小动，不能大动？” “嘻嘻，你自己去理解。” “噢，我必须执行吗？”“对，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可以小动，不能大动，什么叫小动？什么叫大动？老婆的新八字方针，害得金云飞晚睡了两三个小时。 金云飞不傻，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他可不会轻易上道。 所以，第二天见了玛格丽特的时候，金云飞坐得离她远远的。 第0320章 金云飞收徒 () 外国女人就是外国女人，不仅热情奔放，还敢死缠烂打。 金云飞坐哪里，玛格丽特跟着坐哪里，金云飞索性站着，玛格丽特也站着，与金云飞肩并着肩。 还别说，金云飞身高一米七六，加脚上的鞋，脑袋上的头发，目测就是一米八。 玛格丽特也不低，身高一米七一，加上高跟鞋和头发，也已接近一米八。 身高一样，关键是二人体形也很相似，玛格丽特苗条，金云飞精瘦，站在一起，看上去简直绝配。 还有更绝的，金云飞夏天喜欢穿白衬衫，今天也不例外，穿着一件短袖的，下边掖在裤腰带里。 下面是黑色西裤、黑皮带、黑皮鞋。 玛格丽特今天有意而为，除了鞋子，其他与金云飞一模一样。 鞋是凉鞋，但居然也是黑色的。 也就是说，俩人像商量好了似的，绝对绝对的情侣装。 今天的金云飞，早有思想准备，不苦笑，不尴尬，也不大害怕。 躲了好几次，玛格丽特顽强，不离不弃，金云飞便不再躲避，坐回到昨天坐的座位上，任凭玛格丽特紧挨着他。 大家都笑，小奇克也笑。 看到小奇克也笑，金云飞稍稍放心，看来真如苏玉海所说，他俩不仅各玩各的，还为对方会玩而高兴。 小奇克更有神来之举，他坐下后，竟然冲着金云飞和玛格丽特鼓掌。 苏玉兰和金晓红跟着鼓掌，谌浩轩和女翻译曹颖也跟着鼓掌。 玛格丽特也在鼓掌。 金云飞本来还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但看到大家都很自然，便厚着脸皮也伸手鼓掌。 气氛热烈而且融洽。 苏玉海宣布签约仪式开始。 签约前，还要逐条逐条确认协议的条款。 协议文本分别由苏玉海和金晓红起草。 先进行的是小奇克公司和孔雀公司的签约。 确认协议条款用了半个小时，双方没有异议，顺利签约。 接下来的小奇克公司和云飞公司的签约更快，不到半个小时就顺利完成。 小奇克这人特有意思，他带来了一个较大的黑色手提包，签约仪式结束，他把黑色手提包搁到桌上，拉开拉链，拿出了三瓶香槟酒。 大家都笑了。 小奇克笑着问金云飞，“可以吗，大师兄？” 金云飞呵呵一笑，学着外国人的样子，又是耸肩又是摊手，“当然，当然。” 香槟四溢，酒气熏天，这外国人的庆祝方式，金云飞喜欢。 大家轮流，除了溢掉的，三瓶香槟酒被喝个精光。 狂野的时候，金云飞看出了名堂。 三妹肯定和三妹夫在一起。 小奇克却不是和玛格丽特一起，而是拥着女翻译曹颖。 玛格丽特在干什么？她在会议室的桌上跳舞，绕着正方形的会议桌又跑又跳又唱，来回不息。 苏玉海走过来，凑到金云飞身边，坏笑道：“看出来了没？看出来也没？那才是真正的一对。” 看着搂在一起的小奇克和女翻译曹颖，金云飞叹了一句，“外国人真会玩啊。” 苏玉海乘机讥讽金云飞，“土包子，少见多怪。” 金云飞呵呵一笑，“玉海，你也是外国人，我采访你一下，你也这样玩吗？” 苏玉兰倒也实诚，嘿嘿笑道：“以前是这样。但在你的精心帮助下，我娶了你表妹谢小彩以后，我已经彻底告别了过去的生活方式。” “哦，真的假的？说的是真心话？” 苏玉兰笑道：“我家小彩说，我现在是百分之百的模范丈夫。” “呵呵，最后一个问题，心里不怀念以前的丰富多彩吗？” “想，非常的想。”苏玉海一本正经道：“但是，现在我有一彩，就是老婆谢小彩，能盖住过去的丰富多彩。尊敬的大表哥，你要是家里有只母老虎，你还敢去外面勾搭豺狼虎豹吗？” 金云飞大笑，“实在话，真心话。我说表妹夫，你进步了。呵呵，不，你已经脱胎换骨了。” “大表哥，那你呢？你打算何时脱胎换骨？又如何脱胎换骨呢？” 金云飞笑道：“我么，我压根就不想脱胎换骨，因为我最努力，也脱不了胎换不了骨。” 这时，小奇克在挥手，“各位，各位，我有几件事要隆重的宣布。” 大家停下来静下来，听小奇克说事。 “一，我将派曹颖小姐，携带协议文本赴公司总部，争取在一个星期内，让总部通过咱们签署的协议。二，协议生效后，我将亲赴香港，与各供应商签订供应协议，争取在两个星期内完成。三，奇克公司亚洲总部决定，在大陆设立办事处，这个办事处就设在你们这里，办事处的首席代表，也是唯一的代表，就是这位玛格丽特女士。” 大家又是鼓掌。 苏玉海一边鼓掌，一边拿胳膊肘去碰金云飞，“大表哥，玛格丽特留下，你的麻烦大喽。” 金云飞点了点头，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区区一个外国娘们，你大表哥我不怕。” 就在这时，还站在桌上的玛格丽特，也挥着手道：“各位，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大家仰头倾听。 玛格丽特指着金云飞道：“这位，金云飞先生，已经同意收我为徒。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师傅了。” 金云飞还没开口，大家的掌声又响了起来。 玛格丽特也是入乡随俗，趁机下跪叩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金云飞半推半就，受了玛格丽特这一拜，心说这样也好，师徒辈份摆在这里，让她不敢乱说乱动。 不过，玛格丽特接下来的举动，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徒儿有难，师傅救我。” 随着叫喊声，玛格丽特突然纵身而起，朝金云飞飞来。 金云飞旁边的苏玉海，吓得赶紧闪开。 玛格丽特这一跳，简直可以用劈头盖脸形容，直扑金云飞。 金云飞犹豫，要不要闪身避开，让玛格丽特撞到墙上。 这当然不行，玛格丽特伤了，他不好交待。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接住玛格丽特，金云飞有这个能力。 但这样一来，很可能就会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 玛格丽特已到眼前，不能再犹豫了，金云飞伸出了双手…… 第0321章 玛格丽特成了玛姐姐 () 真是恰到好处，师徒二人心有灵犀，配合默契，金云飞正好接住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也双手绕住金云飞的脖子，标标准准的公主抱。 大家又是叫好，又是鼓掌。 金云飞见好就收，放开了玛格丽特。 苏玉海滑头，率先开溜。 另外两对人，都心领神会，窃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金云飞淡定，瞅了玛格丽特一眼，背着双手转身就走。 “跟我去拜见你的师娘吧。” 玛格丽特欢快的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跟上。 二楼，金云飞家的客厅。 岳母和老婆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金云飞把老婆叫出来，给她和玛格丽特做了介绍。 岳秀清落落大方，微笑着与玛格丽特握手。 玛格丽特拉着岳秀清道：“请坐，请坐。” 岳秀清不解地看向金云飞。 金云飞袖手旁观，但笑着点了点头。 岳秀清只好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师母在上，受徒弟一拜。”玛格丽特真的跪下，拜伏在地板上。 岳秀清急忙扶起玛格丽特，不知道说什么好，金云飞是第一次收徒，她也是初为师母。 不过，女人的天性，中外皆同，聊了一阵，师母和徒弟就相谈甚欢。 金云飞反倒成了多余，只好坐在一边看报纸。 一边看报纸，金云飞一边偷瞧老婆，老婆没有丝毫的不高兴，他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小六一带着妹妹弟弟玩耍回来，看到玛格丽特，就都高兴地围住了她。 岳秀清道：“六一，从今天开始，玛格丽特已经是你爸爸的徒弟了。” 小六一道：“爸爸不是不收徒弟的吗？我们班里有不少男生，都想拜爸爸为师，爸爸不是都不同意吗？” 玛格丽特问：“六一，你不同意你爸收我为徒吗？” 小六一摇摇头，叫过小五五和小五一，站在一排，一边拍手鼓掌，一边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谢谢，谢谢。”玛格丽特鼓掌回应。 但是，掌声过后，小六一想起了一个问题，“爸，妈，玛格丽特排名第几呀？” 岳秀清笑道：“这得你爸来定。” 金云飞道：“玛格丽特排名第四。” 玛格丽特不明白了，“师傅，你不是第一次收徒吗？我排第四，那前三位是谁？” 金云飞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六一，走起。” 小六一上前一步道：“我是大师姐。” 小五五上前一步道：“我是二师姐。” 小五一上前一步道：“我是三师兄。” 玛格丽特问道：“师傅，真是这样吗？” 金云飞端着脸道：“不论年龄大小，只讲入门先后，这是规矩。” 小六一喊道：“四师妹，快快行礼。” 玛格丽特有点不知所措，面对三个小屁孩，不知道怎么行礼。 岳秀清笑着解释了一番。 玛格丽特照着岳秀清教的，向三个小家伙各行了一个九十度礼。 小六一像个大人似的，和妹妹弟弟一起，领着玛格丽特，先去厨房拜见外婆，再去楼下拜见奶奶。 客厅里，金云飞陪着小心问岳秀清，“老婆，你觉得这事办得怎么样？” “很好。”只有两个字。 “难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引狼入室吗？” “哧哧，我老公如果能把狼吃掉，我会为我老公骄傲。” “唉，老婆，你这是不好好说话嘛。” “真的很好。”岳秀清笑着说道：“老公，我打听过了。玛格丽特在大学学的是语言，她的母语是德语，大学学的是英语，同时还会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 “老婆你什么意思？” “我本来就想，请一个外语家教，教小六一她们三个学外语。这不现成的么，还能省一笔钱呢。” 金云飞乐了，“老婆，你的小算盘打得比我还精。你要知道，咱家不缺请家教的钱啊。” “老公，你就说行不行吧。” “我看不靠谱。” “我看靠谱。”岳秀清道：“玛格丽特留在这里当办事处代表，她能代表什么，肯定是无所事事。我这是在给她找事做，你教她武术，她教孩子们说外语，互相帮助，两不相欠，皆大欢喜嘛。” 金云飞点着头，呵呵一笑，“好像有些道理。” “这事我做主，就这么定了。” “呵呵……”金云飞坏笑着问道：“老婆，你真的不怕引狼入室吗？” 岳秀清冲着金云飞秀了一下媚眼，微笑道：“可以小动，不能大动。” 金云飞忙问：“老婆，请告诉我，什么叫小动？什么叫大动。” “嘻嘻，自己理解去。” 岳秀清推开金云飞，起身去了厨房。 吃晚饭了。 岳父还没回来，但餐桌边多了一个人，就是玛格丽特。 岳母厨艺好，玛格丽特不拿自己当外人，见菜就吃，一双筷子使得那叫一个熟练。 关键还在小六一，热情得不行不行的，叫着玛姐姐，不住的帮玛格丽特夹菜。 小五五也是，自己从没盛过饭，居然抢着帮玛格丽特盛饭。 还有小五一，这小子见了外国美女，胃口大开，不用外婆哄着，一碗米饭吃得一粒不剩。 小六一道：“爸，妈，我决定了。我要让玛姐姐住在我房间里。” 金云飞不吭声，心道，这可真是引狼入室了。 岳秀清淡定得很，微笑着道：“六一，那是你的房间，你自己说了算。” “还有。”小六一道：“从明天开始，我教玛姐姐学武，玛姐姐教我们学外语。” 金云飞心里乐呵，这倒符合老婆的心意。 再偷瞄老婆，果不其然，老婆笑了。 金云飞问道：“玛格丽特，你会教书吗？” 玛格丽特道：“师傅放心，我有英国的教师资格证书，明天我拿给师母看。” 这时，小五一喊道：“还有，还有。” 岳秀清问道：“儿子，还有什么呀？” 小五五抢道：“还有，玛姐姐明天要带我们去街上，给我们买礼物。” 小五一道：“买很多多很多的礼物。” 金云飞笑了，“玛格丽特，你这是收买啊。” 玛格丽特问岳秀清，“师母，你也去。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岳秀清愉快地答应。 第二天，果然家出动，包括母亲和岳母。 唯独金云飞除外。 金云飞只好待在办公室里上班。 大妹和三妹来见大哥，手里拿着一堆资料。 三妹取笑道：“大哥，敢把外国美女招进家里，你胆肥了。” 第0322章 大哥有点得意 () 面对三妹的取笑，金云飞也笑，“三妹，我要是连个外国美女都搞不定，我还是你大哥吗？” “大哥真行。”三妹冲着大哥竖起大拇指，再笑问：“我想采访一下大哥，后院起火否？昨晚睡得着吗？” “臭丫头，你说呢？”金云飞呵呵而笑，满脸得意。 大妹微笑道：“肯定没事。三妹你也不想想，大哥办事，哪一件不先征得大嫂同意。肯定是大嫂同意了，那个玛姐姐才能堂而皇之地住进来。” “呵呵，知我者，大妹也。” 三妹却皱起秀眉思忖起来，“不对啊，大嫂怎么变得这么快，这事搁以前，大嫂的醋坛子早就打翻了。” 大妹瞅着大哥道：“大哥，我也想不明白。” “很简单。第一，你们大嫂对自己有信心。第二，你们大嫂对你们大哥很有信心。” 大妹和三妹笑着点了点头。 “第三，你们大嫂信任玛格丽特。第四，玛格丽特现在是晚辈，入乡随俗，她是晚辈，我是长辈，我们不会发生什么。” 大妹三妹又是笑着点头。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是玛格丽特会五国语言，英德法意西。你们大嫂有个小心思，想让玛格丽特教小六一她们学外语。” 三妹咯咯笑了，“大嫂这是在请家教呀。” 大妹也动了心思，“大哥，我儿子你外甥，他可以跟着学吗？” 金云飞笑道：“大妹你又废话，我外甥当然能参加了。” “大哥，谢谢，回头我找玛格丽特说去。” 三妹继续开大哥的玩笑，“大哥，我再采访你一下，面对外国美女你心动了没有？” “呵呵，你个臭丫头，有你这么别有用心的吗？” “大哥，大姐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妹微笑着点头。 “我不说。”金云飞授着头道：“我这边一说，不出一个小时，你俩就会向大嫂通风报信，我不相信你俩。” “我们发誓。”三妹抓着大姐的手，双双举了起来。 金云飞笑而不言。 三妹催道：“大哥，你说嘛。” “嗯，怎么说呢。”金云飞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道：“说看了外国美女，一点都不心动，你们相信吗？你们大嫂相信吗？要真这样，你们的大哥不就是石头做的吗？” 两个妹妹又齐笑起来。 “但是，你们的大哥，是有定力的大哥，只有心动，绝没行动。” 大妹微笑道：“大嫂给大哥定的规矩是，可以心动，不能行动，大哥并不违规么。” “唉。”金云飞叹息着道：“你们的大嫂，现在又变了。现在的政策是，可以小动，不能大动。” 三妹念叨着道：“以前是可以心动，不能行动，现在是可以小动，不能大动。大哥，大嫂给你放宽政策了，你不应该叹气，你应该高兴呀。” 金云飞苦笑着摊了摊双手，“问题是不够明确，理解不了。我理解不了，我还怎么执行呢。” 三妹咯咯的笑得弯了腰，“大姐，你给解释解释呗。” 大妹笑道：“你是大学生，大哥是高中生，你们都不懂，我一个初中生哪会懂呢。” “对啊。”金云飞拍着大板台道：“你个笨丫头，大哥我供你读了四年大学，连这个都不懂，你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大哥，你别生气，我想想……”三妹一本正经道：“所谓小动，就是小行动。说说话，开个玩笑，一起出门，学武时的接触，等等，包括心动，都能算是小动吧。除此之外，就都算是大动了，都不能做。” 金云飞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说得不错，可还是不够明确啊。” 三妹跺着脚道：“大哥，剩下的就该自己去体会了。” “呵呵……好吧，好吧。哎，你俩手上拿的啥东西？”金云飞这才注意到姐妹俩手上的资料。 三妹道：“奇克公司亚洲总部发来的资料，样品鞋随后由小奇克亲自带过来。” “噢，你们都看过了？” 大妹点着头道：“技术要求和质量要求都是超级的严格。大哥，这鞋不好做啊。” 金云飞嗯了一声，盯着三妹问，“你说呢？” 三妹道：“大姐说得是，要想做好奇克鞋，咱们的员工要重新进行培训。”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金云飞道：“利润越高的鞋越不好做，越是名牌鞋，就越考验咱们的技术水平。” 三妹问：“大哥，咱们该如何进行？” “咦，现在是你当领导，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大哥，我以前不是没应对过这种情况么。我两眼一抹黑，你当大哥的不应该帮帮我啊。” “第一，咱们要单独设立一个专门生产奇克牌运动鞋的分厂。大妹，这个分厂由你负总责。” 大妹问：“大哥，我行吗？” “你行，再说不还有我吗。” “好，我来负责。” “第二，咱们要把现有管理层中最有责任心水平也最好的管理人员，调到奇克分厂去，担任各车间的负责人。愿意去的，工资上调百分之十五，其中三分之二作为流动工资。” 大妹和三妹一齐点头。 “第三，在公司内部进行公开招聘员工，让大家自愿选择，经咱们考核后再调入奇克分厂。但必须说明，计件工资的水平，至少也比原来的高百分之十。” 大妹道：“不提高工资，是没人愿意去做奇克鞋的。” 三妹问：“咱们原来的各车间缺人怎么办？” 金云飞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马上进行对外招聘，第一批招聘总数不少于两百人。大妹，这事要尽快办。” “大哥，我知道。” “第五，做鞋先做底，我决定自己生产鞋底。等样品鞋到了以后，三妹你负责鞋样的确定，我负责鞋底模具和鞋楦的确定。” “第六，尽快完成第五以后，咱们要对员工进行培训，培训时用其他面料代替。我希望，培训工作在一个星期内完成。” 说到这里，两个邻居于克非和谭炎灯来访。 大妹和三妹告退。 金云飞请俩邻居坐下，瞅了一眼，就明白了二人的来意。 “两位，我有点忙，有事就说吧。” 于克非道：“云飞，我们知道你正在吃肉。” 谭炎灯道：“云飞，我们要求不高，想喝点你剩下的汤。” 第0323章 我这老脸还管不管用 () 金云飞二话不说，将大妹和三妹拿来的奇克公司的资料，统统推到于克非和谭炎灯面前。 再打开抽屉，把云飞公司和奇克公司的合作协议拿出来，直接搁到于克非手上。 “两位，看过再说。但先表个态，本人非常愿意与两位分享我的胜利成果。” 花了十来分钟，于谭二人粗略地看完了协议，和资料中的技术要求部分。 于谭二人的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小转弯。 谭炎灯道：“当我没说，云飞，这汤我喝不了。” 于克非道：“这是最最困难的合作方式。” “你俩啊，让我说什么好。”金云飞笑道：“只见贼偷肉，不见贼挨打，我自己还正发愁呢。要是过去那种订单，以前那种方式，你俩不用上门，我早叫你们过来了。” 于克非点了点头，问道：“云飞，你真有把握做？” “这个我有自信，只不过要有个过程。”金云飞道：“关键是新材料的性能，需要慢慢摸透。老于你是知道的，鞋上胶后，粘底的时间和定型的时间，是最难解决的两个问题。” 于克非道：“人家资料上有特别注明，你照着做不就行了么。” “呵呵……老于，亏你还是个老鞋，怎么说出这样的外行话来。” 于克咦了一声，“我说外行话？云飞，这我倒要请教请教了。” 金云飞道：“奇克公司的实验室，设在热带地区，它提供的数据，在那里是靠谱，拿到咱们这边来就难讲了。我要是照着他们说的去做，特别是粘底时间和定型时间，肯定做不了。” “是，是啊。”愣了愣，于克非问道：“那你打算如何确定粘底时间和定型时间？” “没办法，只能用笨办法，搞个实验室，慢慢的试，再从中找到两个相对准确的时间。” “噢，难怪你签了协议还面露难色。” 做鞋的资历是于克非深，但说到技术，金云飞能做他老师，难怪被金云飞说得一愣一愣的。 谭炎灯问：“云飞，你接的是长单，你的云飞牌鞋怎么办？要压缩产能吗？” “当然不是。”金云飞道：“我想在不压缩原有产能的基础上，专门建一个分厂，用来生产奇克牌运动鞋。” 于克非道：“这个办法好。与大公司的合作，用别人的商标，这碗饭不能吃一辈子的。” 谭炎灯道：“这我知道。老于，我的想法是，云飞的云飞牌也是著名商标，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像奇克牌那样的高档品牌。” 于克非笑了，“快别说了，人家金老板都自己打脸自己，采取了降价策略，你见过这样作贱自己品牌的吗？” 金云飞只笑不说，这两个同行正在犯难，冲着他发牢骚，不接话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个时候，秋鞋季正处于确定鞋样的环节，这两个家伙还没确定鞋样呢。 反观金云飞，秋鞋都已在试产，比别人早走了两步。 以前，像于克非和谭炎灯这样的企业，有固定的经销商，不管什么鞋样，都不愁销路，考虑的无非是价格的高低和利润的多少。 现在不行了，竞争激烈而市场疲软，供大于求，一不小心，你的鞋样与市场不对路，不能赢得消费者的青睐，迎接你的十有八、九是亏损。 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跟着别人走，说白了，就是用别人的鞋样，或者模仿别人的鞋样。 于克非和谭炎灯一样，不像云飞公司，有自己专门的鞋样设计室。 他们沿用的是老办法，临近下一个鞋季时，出门到处跑，凭自己的眼力，看到自己认为合适的鞋样，或买下或记下，再拿回家试样。 有一个阶段，于克非和谭炎灯都利用金云飞的鞋样，会云飞也是慷慨，自己的鞋样无偿奉献。 后来金云飞做出改变，不再供应鞋样，于克非和谭炎灯自想办法，日子过得马马虎虎。 现在却陷入了窘境。上半年，于克非十一个凉鞋鞋样，有五个失败，亏了十几万，谭炎灯八个凉鞋鞋样，有三个失败，亏了八万多。 但金云飞不一样，他的云飞牌鞋，是国名牌产品，最不咋样的鞋样，都没有卖不出去的问题。 说白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金云飞的鞋样，风险最小。 金云飞每个鞋季都要搞试样、试产、试销，他的鞋样都经过市场考验，好与不好，泾渭分明。 但于克非和谭炎灯都不好意思开口。 同行是敌，讨鞋样并加以模仿，是行业大忌。 金云飞心知肚明，于谭两个，想分奇克公司的肉吃是假，喝云飞牌鞋的汤才是真的。 金云飞也是坏，憋着不问，逼两位邻居主动开口相求。 东聊西侃，金云飞就是风淡云轻，装聋作哑，不肯松口。 谭炎灯实在忍不住，自己又面子薄，便用胳膊肘去推于克非的手臂。 于克非正喝着茶，冷不防的被推一下，杯里的茶水溢出，溅在了膝盖上。 金云飞呵呵而笑，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几口。 大热天，开空调，喝热茶，已成为金老板的一种享受。 “哎呀。”于克非叫了一声，一边抖腿去水，一边道：“小谭，你想打云飞鞋样的主意，你自己说，何必要把我推出去呢。” 不料，谭炎灯也早有准备，笑道：“老于，是你硬拉我来的，怎么倒打一耙呢。你说今年下半年没法过了，只有找云飞讨几个鞋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你还说……” 金云飞呵呵大笑。 于克非厚着老脸皮问：“云飞，你听懂了吗？” “没听懂。”金云飞大摇其头。 于克非起身就走，“小谭，咱走，咱在跟一个低智商的人说话。” 谭炎灯站起身来，但不肯走。 于克非也没走，到了门边，停下来，又折回来坐在沙发上，瞪着一对老眼问金云飞，“我就问最后一次，我这张老脸还管用不管用？” “呵呵，不管用，不够管用。”金云飞仰天而笑。 于克非气得再次起身。 但这回谭炎灯拉住了他，“老于，云飞答应了，云飞答应了。” 于克非咦了一声，“答应了？他哪里答应了？” 第0324章 老话说得好 () 谭炎灯解释道：“云飞说，你这张老脸不管用和不够管用。重点在后半句，不够管用，说明还是管点用的嘛。” 于克非再次坐下，指着金云飞道：“这小子，成心气人啊。” “哟，哟哟。”金云飞道：“这什么世道啊，欠帐的是大爷，收帐的当孙子。讨人家鞋样的家伙，反倒脖子粗气也壮了。” “哎，就得这样。小谭，咱俩赖他这里不走了。”说着，于克非干脆将两条腿搁到了茶几上。 谭炎灯紧跟而上，两腿翘得更高，“云飞，你还得管饭。” “呵呵……行，行，跟我耍流氓，我服，我服。” 金云飞拿出照相机，冲着于克非和谭炎灯，咔嚓咔嚓的拍起来。 “我公司有个公告栏，我将把两位的尊容，放在我公司的公告栏上。” 于克非道：“不怕，我这张老脸不值钱。小谭，你怕吗？” 谭炎灯道：“老于的脸比我的脸值钱，老于都不怕，我也就豁出去了。” 金云飞收起照相机，拿起大板台上的内部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保卫科，派四个人过来，我这里有两个流氓。你们把他俩揍一顿，再送到三十里外的鬼人山里去……” 不等金云飞说完，谭炎灯跑过来，一把将电话掐了。 谭炎灯道：“我的金老板，你别这么狼心狗肺啊。” 于克非却还是端坐不动，“哈哈……小谭啊，你太沉不住气了。” 金云飞也仰天而笑。 谭炎灯问于克非，“难道他又在耍咱？” “他就在耍咱。”于克非笑道：“他那个内部电话，我公司也有一套，那都是四个号码。刚才你没注意，我可注意了，他只拨了三个数，他那个电话根本就没拨出去。” “我去，狗日的金云飞。”谭炎灯骂了一句，坐回到沙发上。 “唉，我金云飞命不好啊。”金云飞叹道：“摊上这么两个邻居，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认命喽。” 于克非和谭炎灯得意地笑起来，笑容充满了胜利。 金云飞再次拿起电话拨号。“三妹，你来一下。” 三妹金晓红推门而进，“大哥，什么事？哦，于总谭总也在啊。” 于谭二人欠身回礼，对云飞公司的这位现任当家人，二人可不敢怠慢，文武兼备，作风泼辣，耍赖这套在她面前不好使。 “三妹，这有一老一小两个无赖，快到饭点了，家里却没米下锅。人是铁，饭是钢，人家想从咱们锅里捞饭吃，你说该怎么办？” 金晓红笑道：“大哥，人家是来找你，可没找我呀。” “好妹子，这不现在是你当家么。” “这好办，虽然说人是铁饭是钢，但一顿不吃是饿不死的。” 于克非道：“三妹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谭炎灯道：“是不能见饿不帮。” 三妹却问金云飞，“大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说呢。”金云飞道：“这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饿死了，咱也脸上无光。老话又说，头发细，心就软，你大哥我的头发就很细。老话还说，同乘一条船，不能饿死人。这个老流氓，在云九耀公司和**公司，与我是合伙人关系。这个小流氓，在**公司也与我有关系。三妹，你大哥我难，我太难了。” 谭炎灯道：“三妹子，你大哥太难了。” 于克非道：“三妹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看我们的面，你也得给你大哥的面。” 笑了笑，想了想，三妹道：“好吧，我就破个例，但我有几个要求。” 谭炎灯忙不迭道：“三妹子你说，你说。” “一，我们云飞公司现在是股份制企业，我们要对体股东负责，所以想要我们的鞋样，必须要付钱。” 于克非道：“这没问题。” “二，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也没问题。”于克非又点了点头。 “三，为了帮你们，你们两家可以各派一二个人，到我公司鞋样设计室学习设计鞋样。这样一来，以后你们就不用耍无赖了。” 于克非尴尬地地笑起来。 谭炎灯道：“马上就派，明天就派。” “四，鞋样可以送给你们，但必须修改，不能跟我们正在生产的一模一样。” 谭炎灯道：“这也没问题。” “最后一条，你们也应该能做到，但我还是要强调一下。就是你们与我们的同类鞋，价格不能压得大低，最好与我们的差价不超过一元钱。” 于克非道：“三妹子，这你更应该放心了。你们云飞公司是龙头企业，云飞牌鞋是名牌产品，你们准备主动降低价格。而在你们降低价格以后，利润空间就只剩下三元钱。我们也是要赚钱的，请你放心，我们不会把价格压得太低的。” “这我就放心了。下午，你们派人来拿鞋样吧。” 三妹出门而去。 于克非和谭炎灯都松了口气，忙着感谢金云飞。 “谢什么，谢个屁啊。”金云飞笑道：“你俩怎么回事？就是搞不到鞋样，也不至于到了点上还没搞定，不至于这么狼狈啊。” 这么一问，让于克非和谭炎灯都是面有惭色，不好意思起来。 于克非道：“我们，我们最近都待在**地产公司。那边的活干得多了点，忘了家里还有个鞋厂。等回过神来，想起鞋样这档子事，就有点手忙脚乱了。” 金云飞噢了一声，笑问道：“对苏玉茹不放心，是不是？” “惭愧，惭愧。”于克非点着头道。 谭炎灯道：“主要是我。总觉得把那么多钱交到别人手里，心里不踏实。” “呵呵……”金云飞冲着于克非道：“小谭还好说，老于你不该啊。你在云九耀就有投资，没见你这么不放心过啊。” “我老糊涂了。”于克非道：“云飞，是我老糊涂了。不过，蒋宗耀和苏玉茹两口子，行事风格大不相同。说句实在话，对苏玉茹，我确实有一点点不放心。” 金云飞点点头，默不作声。 谭炎灯道：“云飞，我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有空过问一下。毕竟你是**公司的大股东，你的影响力，不是老于和我能比的。” **地产公司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吧，我下午去看看。” 第0325章 父子情 () 家人包括岳母，都被玛格丽特请去了街上，金云飞孤家寡人，中午只好去母亲那里蹭饭。 本来母亲也在玛格丽特的应邀之列，可父亲心情不好，母亲便留在了家里。 大家分开吃饭后，父亲母亲与爷爷奶奶一家，今天爷爷奶奶去了一个老亲戚家，吃饭的就只有金云飞陪着父亲和母亲。 “爸，我拿来一瓶红酒，陪你喝几杯。”金云飞把红酒放到餐桌上。 “不喝。”父亲闷闷不乐。 八个儿女都已长大成人，大儿子更是兴旺发达，但日渐老迈的父亲，还是与儿女们的生活格格不入。 父亲还活在金家村那一亩三分地里。 住在工业区已有七年，父亲从不去儿子公司的车间看看转转，儿子给他租了十几亩地种菜，父亲的生活才有了点乐趣。 现在，工业区收回土地，将要对外拍卖，父亲的菜地没了，人也没了精神，一下像老了十几岁。 谁劝也没用，父亲无精打采，家人都很担心。 知父莫若子，金云飞知道，心病就得心药治，要想让父亲快快乐乐，还得他这个长子出马。 母亲端着一个菜，从厨房里出来，“越老越牛。大儿子，别理他，你吃。” “呵呵，我爸就是越老越牛，老黄牛嘛。妈，拿三个杯子，你也喝几杯。” “咯咯，妈也能喝吗？” 金云飞笑道：“妈，你就别装了。我给爸买了那么多酒，酒柜里却所剩无几，我就不相信都是我爸和我爷爷喝的。” “咯咯，还是大儿子疼妈哟。”母亲笑着去拿酒杯。 金云飞不由分说，又扶又拽，将父亲整到餐桌边，摁到了椅子上。 “爸，这酒你非喝不可，你要不喝，我就向你的所有儿子和女儿宣布，你已戒酒了，不用给你送酒了。” 金云飞给三个酒杯倒满了。 父亲憋出了一句，“红酒不是这么个倒法。” 金云飞呵呵而笑，“爸，我知道倒洋酒只能倒半杯，但是，我这是中国式倒法。” 说着，金云飞拿起一杯，递到父亲面前。 父亲接过了酒。 金云飞再给母亲一杯，再自己拿起一杯。 “爸，妈，我祝二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像模像样地碰了杯，金云飞咕嘟咕嘟地喝了半杯。 母亲道：“大儿子，你慢点喝。” 金云飞道：“爸，妈，你们也喝啊。” 父亲和母亲也各喝了几口酒。 金云飞向来饭量大，一双筷子，挖饭夹菜，吃得那叫一个香。 餐桌上有个菜，炖猪蹄，金云飞的最爱，转眼间，就被他干掉了两大块。 “咯咯……大儿子，都给你吃，爸妈不跟你抢。” 母亲把剩下的四大块猪蹄，连碗带蹄端放到大儿子面前。 父亲忽然笑了起来。 金云飞好奇的问：“爸，你笑啥啊？” “爸想起一件事。那时你才七岁，正月初五，咱家去你外公外婆家拜岁。你外公外婆整了六大桌，亲戚们都来了，你外公的不少得意弟子也来了。结果，你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从此在亲戚里扬名立万。大儿子，你还记得吗？” 金云飞咧着嘴乐了，“爸，我干过什么呀？我那么小，怎么可能有英勇事迹呢。” 母亲笑道：“大儿子，你又装了。老头子，你继续说。” “当时有一个菜，就是炖猪蹄，满满的一脸盆。还没上桌，你小子就偷吃了两块，还给你大妹和二弟各拿了一块。待到上桌时，端菜的是你大娘舅，他还没把脸盆端起来，你突然的往脸盆里撒尿。当时就在院子里啊，亲戚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金云飞呵呵笑道：“爸，我真那样干过吗？我自己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你小子啊，那是想独占那一脸盆的炖猪蹄。大人们是笑个不停，尤其是你外公外婆，还都为你说话，你大娘舅更是说你机智勇敢。最终，你大娘舅说，这盆炖猪归你吃。可是，可是我和你妈的脸挂不住，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金云飞笑道：“爸，当时你打我了。妈，你也打我了。” 母亲笑道：“你干了这种事，能不打你吗？” 父亲笑道：“也没打几下，还没使劲呢，你就被你大娘舅给救了。” “爸，那是你第一次打我，也是最后一次打我。” 父亲道：“后来你就跟着你大娘舅学武，跑得贼快，爸追都追不上你，还怎么打你呢。” “呵呵……爸，要不你现在打我几下？” “打不动喽，打不动喽。” 母亲笑道：“大儿子，你现在是当爹的人了，爸妈不能打你了。” 金云飞端起酒杯，“爸，妈，谢谢你们，我敬你们，你们随意。” 父亲蛮高兴的，“一起喝，一起喝。” 金云飞陪着父母，直接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 父亲也喝光了杯中酒。 红酒瓶里还有，金云飞先给父亲倒满，剩下的倒到自己杯里。 父亲拿起自己的酒杯，匀了一点给儿子。 “大儿子，爸想回金家村去住。”父亲突然说道。 “不行。”金云飞不假思索。 “大儿子，爸不种菜了，爸没事干了。” “爸，要不，你跟大娘舅一起，帮我管仓库吧。” “爸不识几个字，爸干不了。” 金云飞道：“反正，反正我不同意你回金家村，你必须跟我们一起。” 母亲道：“大儿子，别理他。我哪也不去，我跟大儿子一起。” 父亲问：“大儿子，爸在你这里还能干啥？” “爸，我都想好了。我准备把花房扩大，在三楼的楼顶搞个花圃，面积足有一亩半。爸，这个花圃就由你来打理。” “你爸我不懂种花，只会种菜。” “不懂就学啊。” “种花干什么，又不能拿去卖。” “爸，你还别说，花很值钱，比你的菜值钱，拿到对面的综合购物中心去卖，保证供不应求。” 母亲道：“种花好，就这么定了。老头子，我帮你一起种。” 父亲道：“大儿子，爸怕种不好，糟蹋钱呢。” “爸，我相信你。来，端起酒杯，咱干了。” 父亲也端起了酒杯，“那，那我试试。” “爸，儿子我先干为敬。” 父亲不甘落后，也喝光了杯里的红酒。 但是，父亲很快就醉了。 金云飞咦道：“爸的酒量咋这么差了呢？” 第0326章 母亲的提醒 () 父亲醉趴在餐桌上。 母亲埋怨道：“你爸老了，你以为他还只有四十岁啊。” 金云飞扶起父亲，父亲已醉睡过去。 金云飞双手抱起父亲往卧室走，感觉父亲不再沉重。 这是金云飞第二次抱起父亲。 第一次是父亲受伤时，他还小，但硬是抱着父亲走了好几里路。那时的父亲，身强力壮，少说也有一百三十斤。 现在的父亲，抱在手里，感觉一百斤都不到。 慢慢的把父亲放到床上，拿过被子盖上，金云飞端详着父亲的脸。 父亲受伤瘸了一条腿后，多老了几岁，现在好像又多老了几岁。 眼前睡着的，像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可是，父亲才五十四岁啊。 金云飞的眼泪夺眶而出。 “哎呀，大儿子，你怎么了？”大儿子从不流泪，母亲看到，有点不知所措。 “妈，我爸活得不高兴，是我这个大儿子不好。” “说什么傻话呢。”母亲急忙拿出手帕，为大儿子擦泪，“大儿子，咱别瞎想好么。这么大了还流眼泪，让小六一她们看见，会笑话哩。” 母亲拉着大儿子回到餐桌边，摁到凳子上，叫他把饭吃完。 “大儿子，你还不知道你爸的脾气吗，你以前说过的，现在给我再说一遍。” “嗯，得先说妈你，妈你是乐观主义者，心里老想着好事，装的也都是好事。坏事到了心里，过不了一夜，坏事就都没了。” “咯咯，大儿子你真了解你妈。” “我爸正好相反，心太沉重，老惦记着坏事。我爸的心里，就装不下好事，他是悲观主义者。尤其是受伤瘸腿，这件事他一直装在心里，所以我说，我爸活得太沉重了。” “所以嘛，大儿子，那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爸就这么个人，咱拿他没办法，就让他按自己的脾气活着吧。” 金云飞问道：“妈，你陪爸回金家村住几天，你看咋样？” 母亲道：“也行，让他高兴高兴。” “好，就这么定了，我跟大姑夫说声，让他开车送你们去。” 母亲点了点头，瞅着大儿子道：“高兴点，咱别难过了好吗。” 金云飞笑了，母亲总是那么乐观，吃糠咽菜时都能咯咯地笑得震天的响。 出了父母家的门，金云飞立即收拾心情，让自己恢复正常。 总的来说，金云飞认为，自己的性格是父母完美的结合，胆大心细，心里能装事，但也能忘事。 没走几步，母亲追了出来，“大儿子，还有个事。” “妈，还有啥事？” 不料，母亲却难得的欲言又止。 “呵呵，我妈怎么跟我爸学习，心里能装事了。” “哎，就是那个外国女人，叫什么玛姐姐的。”母亲小声说道。 “噢，她叫玛格丽特，是一家外国公司的代表。妈，咱们跟她的公司签了个长期合同，搞得好的话，咱们每年都能赚一千多万元。” “我不管你们生意上的事。”母亲道：“我是说，你为啥让她住在家里。大儿子，妈是怕你犯错误呢。” “呵呵。”金云飞笑道：“请妈放一百个心。她只是暂住，等小六一她们过完暑假，等她找到了房子，我会把她打发走的。还有，让她住在家里，是你大儿媳的主意，不是我的主意。” 母亲嗯了一声，念叨道：“秀清怎么回事？她怎么变傻了？” “妈，秀清有她的小算盘。秀清说，让玛格丽特教小六一她们学外语，住在一起，方便学习。” 母亲道：“难道，难道秀清不知道啥叫引狼什么的吗。” “引狼入室。” “对，就是引狼入室。” 金云飞哭笑不得，“妈，你不能把人家想像成狼，也不能不相信你的大儿子。” “哼，这可说不好。”母亲道：“我看那个玛什么姐姐像一团火，烧起来就不得了。还有大儿子你，你现在也有点摇晃，定力不够了，像要犯错误似的。” “呵呵……妈，啥叫摇晃啊。” “就是，就是得意忘正。” “妈，那叫得意忘形，不是得意忘正。” “大儿子，妈是为你好，你要记住了。” “妈，大儿子记住了。” 金云飞疾步而走，母亲年过五十，也多了个唠叨的毛病了。 **地产公司，午后静悄悄的。 一楼没人，二楼也没人，金云飞好奇，人都哪去了？ 三楼也没人，这怎么回事？ 金云飞想起于克非和谭炎灯的提醒，苏玉茹当总经理，啥事都别出心裁，大中午的，公司连个人影都没，这算什么风格。 金云飞正要下楼，却听到了一阵呼噜声。 几个办公室，金云飞把耳朵贴在门缝上，一个一个的听过去。 终于，在董事洪水运的办公室门边，金云飞听到了呼噜声。 原来是洪水运这个家伙。 嘭，嘭嘭，金云飞敲门。 洪水运开门，又是揉眼睛，又是打哈欠，“哎呀，云飞你总算冒出来了。” “喂，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哈哈，我不是人？你不是人？” “去，我问的是苏玉茹他们。” 洪水运掏出香烟，二人各叼一支，点上火吸起来。 “云飞，我真服了你了，说不管事就不管事。他娘的，甩手掌柜，名符其实啊。” “说事说事。” 洪水运道：“今天是罗桥那个项目破土动工的日子，苏总他们都去了，老于小谭也去了，蒋宗耀和王九旦也去了。我今天正好没事，他们就把我摁在这里，让我替他们值班看家。” 原来如此，金云飞笑道：“好啊，我陪你值班。” “值啥个班。”洪水运道：“对面的土地还没开拍，这里没啥可忙的。现在罗桥那边的项目已经启动，咱们的力量就应该集中到罗桥那边。” 金云飞瞅了一眼，随意的问：“老洪，你看苏玉茹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洪水运愣了一下，随即警觉起来。 别看洪水运是个粗人，却是粗中有细，粗而不糙。 “云飞，你什么意思？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啊。” “好吧，我直说。”金云飞道：“对苏玉茹，或者说，对苏玉茹办的一些事情，老于和小谭有些看法。他们的意思是，让我过来看看，必要时让我介入。” 洪水运摇着头道：“恰恰相反，我认为苏玉茹做得很好很对。” 第0327章 水中把月捞 肯定被讥笑 () 有意思，洪水运支持苏玉茹，金云飞很想知道，到底苏玉茹干了什么事，让于克非和谭炎灯有看法。 洪水运告诉金云飞，主要有五件事。 一是给公员职员买衣服。苏玉茹要求，男职员和女职员，都要有统一的服装，就这一项，花了公司两万七千多元。 二是公司电脑化，苏玉茹一下子买了十台电脑，加上辅助设备，总共花了七万两千多元。苏玉茹认为，虽然还没通互联网，但这是早晚的事，先让员工们顺便学点电脑知识，将来就能更好地利用互联网。 三是打广告。苏玉茹做了个宣传计划，两年内要花六十万元，在市县两级电视台和报纸上，宣传**地产公司。 四是以每年五万元的代价，与省设计院长期合作，让省设计院帮助工程项目的设计。 五是职员培训计划。苏玉茹决定，在三年内，把现有的二十多个职员分批送到香港和新加坡学习，每期一年，每批八人。 “老洪，你认为这五件事，苏玉茹办得都对？” 洪水运道：“我是个粗人，道理我讲不好。但关于这五件事，我是这样想的……” 金云飞听罢，对洪水运刮目相看，谁说洪水运是个粗人，虽然文化不高，但他的境界和格局却相当不凡。 “云飞，你认为呢？” 金云飞道：“我有言在先，一般都不参与。” “哦，看来你也同意我的看法，这我就放心了。” 不表态，就是不反对。 “老洪，老于和小谭没跟你提起过？” “提了，但当时我没想明白。”洪水运道：“说实在的，老于和小谭并不是对事，而是对钱。主要是办这些事都要花钱，老于和小谭是心疼钱，认为还没赚钱，钱却哗哗的往外扔，心里有点发虚。” 二人正聊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是另外一个大股东，金云飞的好朋友王九旦。 不等王九旦坐下，洪水运就问：“你不是去罗桥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王九旦道：“我负责的事搞定了，我还留在那里干嘛？倒是你俩，大家都在忙碌，就你俩躲起来享清闲。” 洪水运哈哈笑道：“没办法，谁让我俩命好呢。” “你的命好个屁。”王九旦指着金云飞道：“这家伙，他的命才叫好，好得都发紫了。” 金云飞忙道：“狗日的，别狗嘴不吐象牙啊。” “嘿嘿。”王九旦坏笑道：“收了个女徒弟有没有？女徒弟是外国美女对不对？还让女徒弟住在家里是不是？” “呵呵，基本属实，基本属实。” 洪水运也是俩眼骤然发亮，“对啊，我也听说了。云飞，你快说说，这种美事是怎么得来的？” 这俩家伙，一个德行，常出没于娱乐场所，久经沙场，酒精考验，说到美女，必定是眉飞色舞，特别的来劲。 两个家伙狂轰滥炸，金云飞抗不住，只好详细地介绍了玛格丽特的来历。 瞒是瞒不住的，不如说出来，省得两个家伙胡说八道。 “嗨，没戏，没戏。”洪水运道。 王九旦却有不同的看法，“老洪，我认为有戏，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九旦，我还你一个道理，兔子不吃窝边草。” 金云飞只笑不说，这俩家伙说这种事，他插不上嘴。 王九旦道：“窝边草，一般都是吃得早。” 洪水运道：“水中月，最近也是一个圈。” “不吃窝边草，阎王也不要。” “水中把月捞，肯定被讥笑。” …… 金云飞听得目瞪口呆，一个准文盲，一个半文盲，竟然你来我往，对答如流，让他这个优秀的高中生望尘莫及。 他哪里知道，这些顺口溜来自酒场和各种娱乐场所，洪王二人就是最没文化，薰也给薰出来了。 但看到金云飞听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洪王二人突然收了嘴。 王九旦道：“别让他学了去。” 洪水运道：“对，要学习，让他交学费，咱们带着他学。” 金云飞笑了，“佩服，佩服，你俩真是太有文化了。” 洪水运道：“我也是知识分子。” 王九旦道：“我还去市师范学校给老师学生做过报告，那些老师起码都是讲师。仔细比较的话，我起码也是个副教授。” 金云飞捧腹大笑，洪王二人跟着笑，笑得更为响亮。 笑过之后，洪水运又继续取笑金云飞，“九旦，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云飞的聪明了。他把一个外国美女搁在家里，他坐怀不乱，他守身如玉，你想他老婆会怎么想。” 王九旦点着头噢了一声，“有道理，有道理。他老婆一定认为他是个好人，不会干坏事，也不敢干坏事。可他老婆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在外面乱七八糟，胡作非为。” 洪水运道：“所以，谁能做到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咱好兄弟云飞是也。” 金云飞乐呵呵地问道：“两位，我说两位，我家里红旗不倒，这我承认，可我哪来的外面彩旗飘飘啊？” “有，而且正在发展。”王九旦肯定道。 “必须有，人家都把云飞挂嘴边了。”洪水运点头道。 “谁，谁啊？”这下金云飞糊涂了，他奉公守法，老老实实，几乎不出门的，哪来的外面彩旗飘飘。 洪王二人互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外面彩旗她是谁，**老总苏玉茹。” 金云飞愣了一下，随即生气起来，发一通脾气，再起身要走。 王九旦和洪水运眼疾手快，齐心协力，把金云飞拽回到沙飞上。 “大飞，消消气，哈哈，消消气。”王九旦陪起笑脸说道。 洪水运却道：“云飞，这不能怪我们，主要是苏总她，她老拿你当例子。下面那些小姑娘说，苏总训话，总拿你当榜样，号召大家向你学习。” 王九旦道：“这我可以证明，听说几乎每一天，苏玉茹都要提到你。” “这能说明什么？这能说明什么？” 洪王二人，又一次齐口同声，“你说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我这个人很优秀，是大家学习的榜样，特别是你们两个流氓老板的学习榜样。” 洪王二人忽然闭嘴，齐看着金云飞。 第0328章 三个臭男人 皆是癞蛤蟆 () 还别说，金云飞活得确实无可挑剔，与金云飞相比，王九旦和洪水运无话可说。 王九旦出过轨，还曾被老婆抓过现形。 洪水运有段时间，以娱乐场所为家，长期夜不归家，要不是他老爸要拿刀自杀，他还不能迷途知返。 两个有污点记录的男人，在金云飞面前，实在是太卑微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想到了这一层，两个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心理上已经取胜，金云飞见好就收，“好了，好了，我这人只是胆小。但是，我对苏玉茹对我的看重，我是很高兴的，也是很感兴趣的。” 王九旦和洪水运这才回过神来，四只眼睛重新焕发了光芒。 洪水运道：“云飞，我可要提醒你，十有八、九，苏玉茹盯上你了。” 王九旦道：“是要小心。大飞，听说洋美女发起情来，像火山爆发似的，不会被烟灭，也会被烧死。” 金云飞笑道：“苏玉茹不是洋美女。” 洪水运道：“百分之九十九是洋美女。” 王九旦翘腿仰头，坏笑道：“真是漂亮，可惜，就是年龄大了一些。” 这时，金云飞乘机拿脚踢了洪水运一下。 洪水王没明白，但金云飞马上朝王九旦方向呶嘴，他便明白了金云飞的意思。 洪水运道：“年龄不是问题，苏总虽说是四十几，但看上去，顶多也就三十多岁。问题是云飞不行，他初出茅庐，不，他还没出茅庐，根本搞不定苏总。” “哪你说谁行？”金云飞故意问道。 “我么？不行。”洪水运自问自贬，“我经验足够，但我这个形象不行，我只能搞定那些见钱眼开的娘们，搞不定那些高贵气派的女人。” “那九旦行不行？”金云飞继续给王九旦下套。 洪水运看了王九旦一眼，万分正经地说道：“云飞出马，五成不到，我出马，勉强五成，九旦出马，可能有六成。” 金云飞叹道：“这方面，我就是幼儿园水平啊。” 王九旦半信半疑，“我，我真有六成？” 洪水运越发一本正经，“我是说，比起我和云飞，你肯定最有希望。” 架不住两个好朋友唆使，王九旦居然真的有点心动了，“我，我真有希望？” 金洪二人一齐点头。 “那我试试？” 金洪二人一齐伸出了大拇指。 不料，王九旦自己泄了气，“不行啊，我只会拿钱砸人，我不会拿人砸人啊。” 金洪二人这才大笑起来。 被两个好朋友耍弄，王九旦气得拿脚踹人，但金洪二人笑得太过开心，最后只好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洪水运继续逗笑，“云飞，九旦有了目标，我也要，你帮我物色一个。” “呵呵，还真有一个。” “哦，是谁？在哪里？” 金云飞道：“我这里租给了咱们**公司，但还有两间门面房空着，不久以后，就会有人进驻。” 洪水运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金云飞笑道：“租我房子的人，正是奇克公司大陆办事处的负责人玛格丽特，也就是暂住在我那里的洋美女。老洪，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来了。” 洪水运两眼发亮，“真的？你不要了？” “去你的。”金云飞笑骂道：“什么叫我不要？我根本就没想要好伐？” 三个臭男人，因为一个无聊肮脏的话题，竟然侃了大半个下午。 金云飞回到家里，发现二楼客厅热闹非凡。 家人从街上回来，人手一份，都拿到了玛格丽特送的礼物。 唯有金云飞没有。 但玛格丽特宣布，过些日子，她要送师傅一份大礼，至于什么礼物，暂时保密。 金云飞皱起眉头，把老婆岳秀清叫进了书房，“老婆，玛格丽特花了不少钱吧？”岳秀清点头道：“是名牌，除了你，一人一份。我估计，至少五万元以上。” “老婆，这不好吧。” “我也认为不好。”岳秀清道：“可人家硬要买硬要送，小家伙们又来者不拒，你让我怎么办？不过，我和妈已经商量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只要她待在这里，咱找个机会还她个重礼。” “嗯，这还差不多。” “老公，别小看了你老婆。” 金云飞脸上立即堆起笑容，“也是，我金云飞的老婆，怎么可能不优秀呢。” 岳秀清推了一下金云飞，笑嗔道：“你是夸我还是夸自己呀。” “老婆，你把玛格丽特叫进来，我有话对她说。” 岳秀清很快把玛格丽特叫进了书房。 看金云飞端着脸，玛格丽特笑道：“师母，我师傅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我今天没送他礼物呀？” “不是，你师傅有话跟你说。”岳秀清笑道。 “请师傅吩咐。”玛格丽特像模像样地立正。 “玛格丽特，是这样的。”金云飞道：“在我公司的三厂区，面对街道的门面房，除了租给**公司的，还剩下两间。我想好了，你们奇克公司的办事处就设立那里，两间房子从一楼到三楼，都归你的办事处使用。至于房租，考虑到两家公司的合作关系，我只收一半。” 玛格丽特一边点头，一边问道：“师傅，这就是说，我不能住在你家了？” “对，对。”金云飞道：“你可以住在你的办事处里，也可以住在宾馆，也可以让你师母帮你租个房子。” “师傅，我学武怎么办？小六一她们学外语，我还教不教？还有，你们家的菜做得好吃，我想吃了怎么办？” 金云飞笑了，岳秀清也笑了。 岳秀清笑道：“玛格丽特，你别急，你师傅肯定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金云飞道：“你学武呢，每天下午下班后去武术培训班，跟着他们一起学。至于小六一她们学外语，就安排在周六和周日下午，你到我家里来辅导她们。关于吃我家的菜，你周六周日来了，自然就吃得上了。你要是脸皮厚一点，午餐加晚餐，你每周能吃四顿呢。” “咯咯，谢谢师傅，谢谢师母。” 玛格丽特高兴而去。 棘手问题，被金云飞轻描淡写地解决。 但是，玛格丽特就是个惹事精，她住到办事处不过两天，就闯下了一个大祸。 第0329章 这个好朋友 不是好东西 () 这天傍晚，吃了晚饭，金云飞陪着老婆岳秀清，绕着三个厂区遛弯消食。 一圈没有走完，金云飞的手机响了起来。 金云飞接通电话，“我是金云飞，讲问你是哪一位？” “云飞，是我，洪，洪水运，我正在医院里，我快，我快不行了。” 听着有气无力，金云飞大吃一惊，洪水运身强力壮，一顿能吃十屉小笼包子的家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行了？ “喂，你在哪个医院？” “第一，第一人民医院。” “老洪，挺住，我马上过来。” 收了手机，金云飞一边往回走，一边跟岳秀清说了说。 岳秀清也要去，金云飞没说不行，晚上带老婆出去，也是一种情趣。 泽谷镇到市区修了条新公路，金云飞开着他的旧桑塔纳，只用了三十五分钟就到了市区。 两口子也不买东西，下了车就奔急诊科。 急诊科没有洪水运，岳秀清提醒金云飞给洪水运打电话。 打了电话，才知道洪水运已进了住院部。 两口子回到医院门口，买了一篮水果，才去住院部找洪水运。 不料，洪水运啥事都没有，正在病床上大吃大喝，一边还与三个护士聊得特嗨。 金云飞生气了，一把将水果篮扔在了地上，“老洪，你有意思吗？” 三个护士吓得匆忙离开。 洪水运不好意思，先跟岳秀清打招呼，再连说三声对不起。 金云飞余怒未消，拉着岳秀清转身就走。 “哎，哎，云飞，我真的有事找你商量。” 还是岳秀清，拦住金云飞，自己退出了病房，“云飞，你们聊，我在外面等着。” 门被带上，金云飞折回到病床前，“说吧，不说出一二三四五来，以后我不再接你的电话。” “消消气，云飞，你听我说。”洪水运往门的方向瞅了一眼，小声说道：“我被那个玛格丽特踹了一脚，正好踢在我的那个地方，当场把我踹得躺在地上昏死过去。醒来后，我不敢声张，忍着痛，自己开车来到医院，医生说还好，只差二三公分，我那个地方就彻底废了。” 金云飞听乐了，“哪个地方啊？” “就是，就是这个地方么。”洪水运无奈做了个手势。 “呵呵……”金云飞捧腹大笑。 “你还笑，你还笑，哎哟。”洪水运生气，引起了受伤处的疼痛。 “什么情况？说来听听。”金云飞兴趣盎然。 “我今天在**公司值班，下班时，有意早点下楼，去奇克公司办事处找玛格丽特。我说请她吃饭，被她拒了。我不气馁，坚定的赖在那里。我还说，请她吃了饭后，再请她去迪厅跳舞，去卡拉OK唱歌。我刚说完，她就一脚踹过来了。” 金云飞笑着点了点头，“老洪，接受教训吧，洋美女不是你想撩就能撩得到的。” “也怪你。她拜你为师，你教了她武功，这洋美女才这么厉害。” “老洪，这还真不能怪我。”金云飞道：“我只是挂了个师傅的名头，至今尚未教过她一招，这锅我背不起。” “那，那她哪学的本事？她那一脚，我看很有专业水平么。” 金云飞道：“这个么，我也是刚知道。这个玛格丽特曾经是专业运动员，练击剑的那一类，应该本来就有点能耐。” “唉，我老洪是纵横江湖十几年，却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呵呵，算了吧。”金云飞道：“老洪你记住，咱有多大力气，就挑多重的担子。只能买汽车的，就别想着去买飞机。一句话四个字，量力而行。” “我接受教训，我接受教训。可是，这还得怪你，是你鼓励我的。” 金云飞又咧着嘴乐，“去你的，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啊。” “好吧，算我倒霉。”洪水运苦笑几声，又压低嗓音道：“叫你来，就两个事。一是保密，你得让玛格丽特闭嘴。二还是保密，我老婆要是问起，就说我出差了。” “这没问题。”金云飞忍着不笑，拍着胸脯下了保证。 洪水运不傻，只是憨得傻，居然真的去撩玛格丽特。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金云飞心里好笑，洪水运的形象有点猥琐，就仗着老板身份，有点臭钱，出手宽绰。 也就是哄骗小姑娘，洪水运还行，碰到玛格丽特这样的主，要么吃瘪，要么就是吃亏。 金云飞离开洪水运所在的病房，却没看到自己的老婆。 往前走几步，转弯处，金云飞听到一阵笑声。 巧了，是自己老婆岳秀清，另一个是医生丁维维，自己的初恋。 俩女人看到金云飞，笑声变响。 金云飞莫名其妙，正要开口，丁维维摆摆手走了。 “老婆，你们……”岳秀清打断金云飞的话，伸手扳转他的脸，让他面对丁维维离开的背影。 “初恋情怀无限好。”岳秀清轻笑道。 “可惜已经没有了。”金云飞憨笑着接道。 “嘻嘻，当年是蠢蠢欲动。” 金云飞不再接话，而是嘬起子鼻子。 “哎，装什么呀？”岳秀清拿手捅了金云飞一下。 “奇了怪了，醋味，还很浓。老婆，医院里怎么会有醋味呢。” “去你的，我才不是吃醋呢。”岳秀清挽住金云飞的手臂，拽着他下来。 “老婆，你怎么会跟丁维维认识的？还有，你们怎么还聊得这么热烈？”金云飞急切地问。 “哧哧，想知道？” “想知道，老婆，求你了。” “很简单的事。”岳秀清道：“今年春节期间，我妹妹她们，搞了个女同学聚会。她们聊到你时，说起你的初恋，大家共同推断，锁定了丁维维，丁维维也大方的承认了。后来，我妹妹你小姨子就告诉了我。” 金云飞道：“老婆，你真行，装得没事人似的。” “哦，你有事？你跟她有事？” “不不，老婆，我，我的意思是……” “嘻嘻，别说了。看把你紧张的，戳到你的软肋，你都不会说了。” 金云飞只好闭嘴，心想也对，鹦鹉死于话多，话多就是心虚。 到了二楼，刚出楼梯，岳秀清一把将金云飞拽住，“嘘……看那人是谁？” 第0330章 常在河边走 肯定要湿鞋 () 金云飞循着岳秀清的方向看去，轻轻的咦了一声，“那不是，那不是王九旦么。” “注意他扶着的那个女的。”岳秀清提醒道。 金云飞又咦了一声，“好像，好像不是他老婆诶。” “把好像二字去掉。” 王九旦扶着那女的走得很慢，下了楼梯消失了。 岳秀清道：“老公，我去一下。” 不等金云飞开口阻止，岳秀清就已走了。 金云飞抬头扫视，这才发现这是妇科，岳母的好朋友黎医生，正是妇科主任。 金云飞坐在楼梯口等老婆，他已经能大概想到王九旦在干什么。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两个好朋友都出现在医院，都有点龌龊啊。 至少过了二十分钟，岳秀清才回到楼梯口，蹬蹬的往下走。 金云飞赶紧跟上，“老婆，侦察结果如何？” “你们男人啊，都不是好东西。” 得，老婆的话能噎死人。 坐到车里，岳秀清终于有了微笑，“老公，咱俩交换情报，你先讲。” 金云飞没犹豫，说了洪水运的丑事。 岳秀清笑了好久。 “老婆，该你讲了。” “王九旦的事更坏，他把一个姑娘的肚子搞大了。据黎阿姨讲，王九旦以前就干过好几次这样的事，都是找黎阿姨办的。但现在王九旦遇到了大麻烦，这个姑娘很有心机，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六七个月的身孕，已不好做引产手术，你说这麻烦大不大。” 金云飞哇了声，“这不是麻烦，这简直是原子弹。要是让王九旦的老婆知道，肯定是天崩地裂，一发而不可收拾。” “哼，这能怪谁，要怪只能怪你的好朋友自己。” 金云飞笑道：“老婆，有事说事，不要刻意强调好朋友这个身份。” 岳秀清道：“你看看你的这些好朋友。李腾云不是好东西，谭炎灯也不是好东西，现在的王九旦和洪水运更不是好东西。还有衡丰街那边，陈冬华和郑三宝也不是好东西。” “老婆，你听我说。”金云飞道：“李腾云和谭炎灯不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只是邻居兼同行，我没得选择。洪水运只是生意伙伴，郑三宝只是同学，他们都算不上是好朋友。王九旦和陈冬华是我的好朋友，但陈冬华已经没了，咱就不能再指责他。所以只剩下一个王几旦，还可以讨论讨论。” “总而言之，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金云飞笑道：“老婆，咱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男人。就是现在，坐在你身边的名叫金云飞的男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 “哧哧……”岳秀清只笑不说。 “承认不承认？老婆，你承认不承认？” “开车，好男人。”岳秀清嗔道。 车刚出医院，金云飞的手机响了。 正是王九旦打来的电话。 金云飞看了老婆一眼，意思是问她接不接。 “不许接。”岳秀清干脆。 金云飞搁下手机，继续开车。 手机顽强的响个不停。 “接吧。”岳秀清突然道。 女人就是这样，像六月的天，变得忒快。 车停路边，金云飞接通电话，岳秀清也喜欢八卦，俯身过来凑听。 “大飞，你在哪儿？打你家座机，你岳母接电话，说你开车出去了。” “是啊，吃了晚饭，想出门兜兜风。” “喂，现在在哪儿？” “在市里，正准备回家，你有啥事？” “太好了，我也在市里，你快过来，我正有事找你。” “狗日的，你有事找我，应该是你过来，干么要我过去。” “我，我不方便……唉，你过来就明白了。” “说，什么地方？” “人民南路向阳巷六十三号二零二房。” 金云飞搁了手机，为了记住地址，嘴里念叨了好几遍。 “是老城区，我知道那地方，准是些出租房。”岳秀清道。 在岳秀清的指点下，金云飞把车开到人民南路向阳巷的巷口。 两口子还没下车，就看到了王九旦的那辆越野车。 金云飞要下车，被岳秀清拽住，“打电话让他出来。” 这个主意好，又不是走亲戚，没必要到人家家里去。 电话里，王九旦还请金云飞进去说，被金云飞劈头盖脸的一顿冷嘲热讽，王九旦只好屁颠屁颠而来。 看到副驾座上坐着岳秀清，王九旦愣住了，他没想到还有一个人。 “嫂子也在啊。” “王九旦，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呀？” “哪里，哪里。”王九旦尴尬的笑着。 “上来吧。”金云飞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刚才在医院里，是人家先看到你的。” 王九旦讪讪然，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 “长话短说。”金云飞看到王九旦掏烟，又补充道：“有女士在，把烟收起来。” 王九旦把香烟塞回包里，“咳咳，从何说起呢？” 金云飞乐了，“好吧，老规矩，我采访你一下。第一个问题，这是第几个？” 王九旦苦笑起来，“大飞，没必要刨根问底吧。” “不行，我得深挖你犯错误的思想根源，以及你犯错误的过程。” 顿了顿，金云飞又进行了补充，“还有，满足一下这位好士的好奇心，以便让她替你做好保密工作。” 这么一说，聪明人王九旦只能乖乖交代，“第六个。” “说详细点，总共几个，其中进医院的几个，以及进医院的次数。” “这个……总共几个，我也记不清了。进医院的有六个，次数么，大概有十二次。” “噢，够厉害的。”金云飞点着头，一本正经道：“常在河边走，肯定要湿鞋。你老在河边走，也该湿湿鞋了。” “大飞，咱别讽刺打击了好伐？” “第二个问题，下海捕鱼，需要本钱。可你老婆管得特严，你哪来这么多的私房钱呢？” 王九旦不肯说，只是看了岳秀清一眼。 金云飞道：“这是我老婆，你看什么看。” 岳秀清忍不住笑出了声。 “云飞，我说了，等于是教你藏私房钱。嫂子就在旁边，这不好吧。” 不料，岳秀清道：“王九旦，你说出来，正是为了帮我，我也好预防我家大飞藏私房钱啊。” 这么一讲，王九旦不能不说了。 “其实，其实很简单，我就是偷偷的开了一家建筑材料厂。” 第0331章 这个好朋友 不是个东西 () 王九旦的藏私房钱的办法，让金云飞和岳秀清大开眼界。 王九旦从事建筑工程业，每年的营业额近亿，建筑材料款就有好几千万。 王九旦有个远房亲戚，办了个砖厂，每年产砖二三千万块，可其实这个砖厂，王九旦自己就占三分之二的股份。 他老婆哪里知道，王九旦派他那个光棍叔叔去砖厂，不是去打工，而是去当管理的。 王九旦每年扔在娱乐场的钱，少说也有四五百万，除了部分以谈生意为名向老婆“报销”外，大部分来身这个砖厂。 这个私房钱太高级，像银行的取款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已经七年之久。 金云飞听罢，冲着王九旦双手作揖，“佩服，佩服。” 王九旦却冲着岳秀清道：“嫂子，千万千万保密啊。” 岳秀清微笑着点了点头，“只要不让我家大飞学坏，我一定替你保密。” “呵呵，继续采访啊。”金云飞笑着问道：“这个姑娘是个什么情况？哪里人？干什么的？怎么勾搭上的？” 王九旦居然反问起来，“大飞，嫂子，你们公司对面的综合购物中心，一半是你家的家产。你们应该常去买早点，你们记得一家名叫小慧馒头店的早餐店吧？” 怎么不记得，金家人现在的生活方式已大有改观，其中之一就是自己不做早餐。 街对面的购物中心外面，有二三十家早餐店和小摊，其中的小慧馒头店比较出名。一家五口，父母及三个女儿，来自北方，馒头油条豆浆稀饭，卖得特火。 金云飞两口子早睡早起，早上通常一起去买早餐，光顾最多的就是小慧馒头店。 岳秀清道：“难怪好久没有看到小慧了。王九旦，原来是小慧跟着你跑了。” 那个叫小慧的姑娘，刚满二十岁，确实很漂亮。 金云飞问道：“九旦，你小子的家，离我那里好远，你怎么会把小慧给勾走的？” “不好意思。有一次去你公司找你，没吃早饭，就在小慧馒头店吃早餐，就这么认识了小慧。临走时，我给了她一张名片，还说要找好工作就给我打电话。没想到过了几天，小慧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让我帮她找个工作。就这么着，一来二去，我们，我们就好上了。” 金云飞讥笑道：“找工作，找了个生孩子的工作。” “大飞，这不在我的计划之内。”王九旦一边委屈，一边说道：“好了一个多月，这丫头突然跑了，我去馒头店也没见到。她父母说，小慧想回家住几天，我也没在意。不成想，就在半个月前，小慧突然回来了。她还是一个人回来的，她还挺着个肚子，当场就把我给吓傻了。” “呵呵，吓傻了？我看你是乐开花了吧。”金云飞嘲笑道。 金云飞的话说得有根据。 造化弄人，王九旦有三个女儿，其中的老二送了人，就是没有儿子，他做梦都想有。 王九旦在外面厮混，其中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个儿子，这一点连他老婆都明白。 岳秀清问道：“王九旦，小慧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 “查了三次了，黎医生肯定，百分之百是男的。” 金云飞不假思索道：“这有什么犯难的，生下来呗。” 岳秀清拿手打了金云飞一下，斥道：“你多什么嘴。” 金云飞噢了了一声，忙道：“仅供参考，仅供参考。” 王九旦哭丧着脸道：“我是劝小慧打掉的。可现在已经晚了，黎医生说，以小慧的体质，真要拿掉这个孩子，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有孩子了。” 金云飞默不作声。 岳秀清道：“王九旦，你少装蒜。说实话，这个儿子你至底想要不想要。” “嫂子，这，这还用说么。” 岳秀清嗯了一声。 王九旦道：“嫂子，我找大飞，就是找他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金云飞不吭声。 岳秀清看了金云飞一眼，“人家问你呢。” 金云飞道：“我不说话，我怕我一说话就说错。” 岳秀清笑了，“你好朋友干了坏事，一贯都是你帮他摆平，你一肚子坏水，正好是你的用武之处嘛。” “呵呵，老婆英明，老婆霸气。” 王九旦顿足道：“我说，你们两口子别秀了好不好。” 岳秀清道：“云飞，你快说说，别把你好朋友急死。” “呵呵，办法多得很。一，你跟老婆摊牌，跟老婆离婚，把小慧娶回家去。” “不行啊。上次，上次我被抓现行，我和我老婆有个协议，如果离婚，我家的财产，我只能得三分之一。” “噢，这样损失太大。”金云飞道：“二，跟老婆摊牌，不要离婚，但把小慧接回家去。一大一小，让他们两个和平共处。” 王九旦苦笑道：“只怕难以和平共处，我老婆的脾气，大飞你不是不知道。我要把小慧接回家去，恐怕用不了一个月，我老婆就会把小慧整死。” “三，给小慧重金，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后，你把孩子接走，小慧拿着钱走人，并保证永不再见。” “我就是这样跟小慧说的，可小慧死活不肯啊。” “四，对你老婆严格保密，然后找一个地方，让小慧住着，让她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你王九旦呢，就两个家来回跑。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 “大飞，我们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可我怕纸包不住火啊。” “废话，纸当然包不住火。” “还有其他办法吗？” 金云飞道：“有，但不一定靠谱。九旦，现在你只能这样，先稳住小慧，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听你的。”王九旦点了点头。 岳秀清道：“这是老城区，环境不好。王九旦，你应该给小慧找个好一点的地方。” “我正在找，我正在找。” 金云飞道：“最后一个问题，小慧爸妈知道吗。” 王九旦不好意思道：“已经知道，但不知道小慧住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岳秀清问。 “因为，因为小慧爸妈反对小慧和我在一起。而且，而且小慧在老家是有婚约的。她的男朋友，就在文州市打工。” 金云飞怔了怔，叹道：“我的天，你身边埋着两颗炸弹啊。” 第0332章 衣服能入店 鞋子上地摊 () 金云飞说的两个定时炸弹，一个是小慧的男朋友，一个是王九旦的老婆。 不论哪一个爆发，都够王九旦喝一壶的，老板又怎么样，有钱又怎么样，人家敢跟你拚命。 王九旦的事，金云飞插不上手，只是安慰了几句，就带着老婆岳秀清回家。 在路上，岳秀清才说了句公道话，“老公，还是你好。” 对老婆的表扬，金云飞还不满意，“老婆，你要是在外人面前表扬老公，你老公会更加高兴。” “哧哧，怕你翘尾巴呀。” “老婆，明天得找玛格丽特说说，打人不能乱打。” “哼，洪水运他活该。” “活该也不能乱打。打人要有分寸，万一真把洪水运给打废了，这性质就严重喽。” “好，明天咱俩一块找她说。” 第二天上午，两口子真的去了奇克公司办事处。 两间门面房，一共三层，办公室和接待室及会客室都在一楼，这才是奇克公司的办事处。 二楼三楼是玛格丽特自己的小天地，二楼是健身房、厨房和餐厅，三楼是卧室和客厅。 玛格丽特领着岳秀清，楼上楼下的参观起来。 女人爱唠，中外皆同，金云飞懒得跟着，坐在一楼玛格丽特的办公室里喝茶。 过了半个小时多，岳秀清和玛格丽特才回到一楼。 岳秀清道：“云飞，我已经批评过玛格丽特，她也诚恳地做了检讨。” “师父，我错了。”玛格丽特冲着金云飞鞠了一躬。 “嗯，我说两点。”金云飞伸着两根手指头说道：“一，以后不许随便打人。二，以后要注意自己的打扮。” 岳秀清这才注意到，玛格丽特的打扮相当大胆，不太符合中国妇女的形象。 “云飞，这个交给我，我来改造玛格丽特。”老公的眼真毒，岳秀清心道。 金云飞发现老婆的眼神有些不对，便及时转移了话题。 “玛格丽特，小奇克这次出差什么时候回来？样品鞋什么时候到？原料供应商的合同签完了没？我们公司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对奇克鞋运动鞋进行试产？” 一连串问题，把玛格丽特给问笑了，“师傅，这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你。从理论上讲，双方的合作协议，还没得到总公司的批准，合作协议等于是还没生效。” 金云飞对岳秀清说道：“看来，外国人的办事效率也有不高的。” 岳秀清道：“咱们耐心等吧。” “等不起啊。”金云飞道：“要是不尽早砍定，咱们的招工计划就没法进行。咱们不是慈善机构，总不能把员工招进来，让他们不干活吃闲饭吧。” “这倒也是。”岳秀清问玛格丽特，“你师傅的意思你懂了吗？” 玛格丽特当即表态，“师傅，师母，我马上联系小奇克，让他赶紧落实双方的合作协议。” 已到八月了，金云飞当然急，这是秋鞋季招工的最佳时段，过了这个时段，就很难再招到制鞋熟练工了。 玛格丽特催，金云飞自己也打国际长途，直接联系小奇克，还有孔雀公司那边的苏玉海，也帮忙联络奇克公司总部。 三管齐下，小奇克终于和女翻译曹颖一起回来了。 小奇克不仅带回了正式生效的协议，还有一箱十二双的样品鞋，和与各种原料供应商签订的供货合同，以及奇克牌商标的使用和生产授权书。 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职员，一个荷兰小伙子，来自奇克公司总部，一个东南亚姑娘，来自奇克公司亚洲分部。 这二人也是办事处成员，将留下来协助玛格丽特工作。 最让金云飞感兴趣的，是一套检测仪器，专门用于质量方面的检查。 又过了两天，各种鞋料陆续运抵。 云飞公司奇克分厂正式开工，大妹金晓玲是分厂负责人，带领第一批一百三十多名员工，开始了奇克牌运动鞋的技术攻关和试产。 鞋底模具和鞋楦，是制鞋的核心设备，本应由云飞公司负责研制。 奇克公司为了确保质量，主动要求代劳，他们委托深圳特区的一家专业公司，研制了整套鞋底模具和鞋楦。 这是双方合作协议里唯一改动的条款，金云飞愉快接受。研制鞋底模具至少需要二十天，奇克公司此举，为他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玛格丽特也是少见的认真，带着她的两个手下，配合金晓玲，天天扑在车间里。 小奇克开展了关于奇克牌运动鞋的宣传，在这方面，小奇克不大相信金云飞的运作。 这天下午，金云飞和三妹夫谌浩轩来到奇克公司国内办事处，参加小奇克专门为宣传奇克牌产品召开的会议。 孔雀公司生产代理奇克牌运动服，苏玉海代表公司与会。 奇克公司参会的是小奇克与玛格丽特和女翻译曹颖三人。 先由苏玉海介绍他的宣传计划。 协议里有规定，奇克牌的宣传，由奇克公司出资和实施，但计划由云飞公司和孔雀公司制定。 苏玉海的宣传计划是高大上，小奇克表示满意。 谌浩轩代表云飞公司，也介绍了奇克牌运动鞋的宣传计划。 小奇克听罢，冲着谌浩轩道：“谌总，你的计划不够高端。对苏总的计划，我的评价是两个字，入店。对谌总你的计划，我的评价也是两个字，上摊。” 小奇克不简单，他一下子点出了服装和鞋的最大区别。 按国际标准，国内的消费市场还处于中低档水平。具体的讲，低档消费品大多在综合市场及其地摊上出现，所以叫做“上摊”。相对应的，中档消费品大多在门店里销售，所以叫做“入店”。 中档服装一般都在门店销售，而中档鞋类很少有门店，大多都在综合市场及其地摊上销售。 孔雀公司和云飞公司代理生产的奇克牌运动服和运动鞋，正是国际标准下的中档商品。 谌浩轩道：“小奇克先生，这是我们根据国内市场的实际情况做出的计划。将来你的高档奇克牌运动鞋进入国内市场，才能堂而皇之的入店，现在是中档运动鞋，销售方式只能是上摊。” 小奇克点问金云飞，“金总，请你说说，你的计划书里的那几招管用吗？” 第0333章 你强他就弱 你强他就怂 () 金云飞笑了笑，不慌不忙的问道：“小奇克，我先采访你一下，你觉得中国菜好吃吗？” 小奇克愣了愣，点着头笑了，“好吃，好吃，大大的好吃。” 苏玉海笑道：“他的两大业余爱好，一个是学武，另一个就是吃中国菜。” “呵呵，你个吃货。”金云飞笑着继续采访，“小奇克，你有没有发现，你早餐是吃不到菜的。你要想吃菜，只能是在午餐和晚餐的时候？” 小奇克想了想，点着头道：“对啊，是这样的。早餐，只能在街边的摊位吃到。” 金云飞道：“瞧，这就是区别。你想吃大菜，只能在午餐和晚餐时去店里。而在早餐的时候，你只能吃到小吃，一般你只能去路边摊上吃到。” “这个比喻有意思，金总，照你的意思，衣服是菜，鞋是小吃。” “呵呵，触类旁通嘛。”金云飞道：“小奇克，我送你两句话，衣服能入店，鞋子上地摊。” “金总，你继续说。” 金云飞道：“我们的计划，主要是三招。先说第三招，媒体宣传，我认为目前没有必要，可暂不实行。” “第一招，通过鞋业通讯杂志广为告知，针对的目标是广大同行。鞋业通讯杂志的发行量，现在已达到每期三十万，在国内制鞋行业的影响首屈一指。咱们可以组织专题文章，买下鞋业通讯杂志一年的广告。我敢保证，一年之内，只需三十万元，就能让奇克牌运动鞋名闻整个行业。” “第二招，让奇克牌运动员直接与消费者见面。就是印刷书面宣传品，通过我云飞公司的销售渠道，在国所有的鞋市场上，方位的宣传奇克公司和云飞公司代理的奇克牌运动鞋。我希望能准备五十万张宣传单，在一个月内部发完。” 小奇克道：“我们有个计算标准，就是这五十万张宣传单，能让多少消费者知道宣传单上的内容。” “五十万乘以五吧。”金云飞道。 小奇克问：“金总，你能确保你的经销商们帮你发放宣传单吗？” 金云飞指了指谌浩轩，“这个问题，让谌总来回答你。” 谌浩轩道：“截止到现在，我们云飞公司共有六百七十六个经销商，遍布国内一百六十九个鞋业市场。前不久，我们派出了十二个工作人员，与五百三十五个经销商签订了合同。合同规定，他们将代理奇克牌运动鞋的销售业务。与此同时，他们将承担奇克公司和奇克牌运动鞋的宣传工作。” 金云飞道：“小奇克，从后天开始，我云飞公司的云飞牌秋鞋，将进行面的试销。所以请你放心，关于奇克牌运动鞋的宣传，保证能在一个月内部到位。” 小奇克道：“金总，我最关心的是，你什么时候能正式生产奇克牌运动鞋？什么时候能让奇克牌运动鞋与消费者见面？” 金云飞道：“这得让我们谌总回答。” 谌浩轩道：“八月十五号前完成试产，八月二十五号前正式生产，九月一号与消费者见面。” 小奇克点着头道：“好，这个月我都在这里，我要看着你生产的奇克牌运动鞋从生产线上下来。” 会议开了一个下午。 金云飞发现，小奇克老揪着他的云飞公司，却很少“关心”孔雀公司，苏玉海坐在旁边，一个劲的喝茶，成了个摆设。 会议结束时，金云飞好奇的问，“小奇克，你怎么不问问苏玉海，他帮你生产运动服，价格是我运动鞋的好几倍呢。” 小奇克说了一句话，差点把金云飞气得跳起来。 “我百分百的信他，但信你只有百分之九十。” 苏玉海得意的笑了。 金云飞气极而笑，“为什么？姓奇的，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小奇克说话直得很，“苏玉海是从国外回来的，他有国际视野，能遵守国际规则。金总，你不行。” “我去……”金云飞正欲拍案而起，却被谌浩轩拽住了衣袖。 金云飞猛醒，老子向来沉着冷静，今天这是怎么了？ 谌浩轩微笑道：“小奇克先生，我送你一句中国名言，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才是好猫。” “不懂。”小奇克耸着双肩说道。 金云飞回过神来，笑道：“小奇克，我说几句你能听得懂的话。你拉一泡屎，我也拉一泡屎，不信你闻一闻，我保证我的屎比你的屎香。” “金，你，你过分了啊。” “呵呵，姓奇的，等着我收拾你吧。” 说罢，金云飞扬长而去。 小奇克有点莫名其妙，问苏玉海，“玉海，我说错什么了？” 苏玉海笑道：“你说我有国际视野，还说不相信他，分明是看不起他，他能不生气吗。” 玛格丽特也有点生气，冲着小奇克道：“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小奇克还没明白过来，“金总也说收拾我，我是甲方代表，他怎么敢收拾我呢。” 苏玉海又笑了，“小奇克，你别忘了，他还是你的大师兄，他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小奇克终于明白过来，“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再说金云飞，一边走，一边问谌浩轩，“浩轩，你与苏玉海一样，也是硕士，小奇克是知道的。虽然我没文化，但你也是硕士啊，小奇克他为什么看不起咱们呢？” 谌浩轩道：“外国人就是高傲，骨子里就看不起咱们，他一定认为，我这个硕士没出过国，顶多就是一个土硕士。” “他娘的，狗眼看人低。”金云飞道：“浩轩，咱要争口气。咱就是要用土设备，做出符合他们要求的运动鞋，而且还要做得更好。” “大哥，你放心吧。咱们还得把销售搞好，搞得比苏玉海的服装还要畅销。” “对，对对，外国人都是纸老虎，你强他就弱，你强他就怂。” “大哥，是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不是外国人都是纸老虎。”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嘛。” 还别说，大话说出去了，大话也真实现了。 经过大妹三妹及广大员工们的努力，八月十五号，云飞公司代理生产的奇克牌运动鞋，第一批一千双试产下线。 小奇克和他的人，带着仪器当场进行检测。 真正的考验来了。 第0334章 金云飞淡定 苏玉海心虚 () 云飞公司奇克分厂三车间，一号生产线，几排鞋架上，搁着一千双奇克牌运动鞋。 女鞋五个码，男鞋五个码，每个码一百双。 分厂的一百几十号员工，肃立在生产线边，等着甲方的检测和“宣判”。 下线的鞋，已脱去鞋楦，但还需要至少五分钟的冷却，和十分钟的定型。 除了前来检测的奇克公司的人，还有看热闹的人，苏玉海来了，邻居于克非和谭炎灯也来了，他们都站在金云飞身边。 苏玉海最近老是找茬，这会又说起了风凉话，“云飞，我替你捏把汗啊。” “你啥意思？”金云飞翻着两眼，心道他娘的，都说同行才会相克，你一个做衣服的，到我面前得瑟个啥。 于克非和谭炎灯在旁边窃笑。 一个做衣服的，惹不起三个做鞋的，苏玉海忙道：“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金云飞伸出手，说道：“拿来，让我看看你的成绩单。” 苏玉海拿出一份材料，扬了扬，再递到金云飞的手上。 于克非和谭炎灯也凑过来看。 这份材料，是孔雀公司生产的奇克牌运动鞋的检测结果。 什么叫专业，这就是专业，一件运动服，加一条运动裤，奇克公司设立了七十三个检测指标，及格线六十分，七十五分良好，九十分优秀。 而最严格的是标准，三项不及格直接定为次品，五项不及格就是废品，平均分数六十五以下也是废品，平均七十分不到就是次品。 苏玉海有理由骄傲，他做的运动服，只有一项不及格，良好的三十七项，优秀的十九项，平均分数是七十八点三六分。 孔雀公司生产的奇克牌运动服获得通过。 于克非心想，就这么严格得不能再严格的要求，我九鼎公司怕是连平均五十分也拿不到。 谭炎灯道：“玉海，我服你了，不愧是国内服装行业的领军人物，出手不凡啊。” 苏玉兰谦笑，但眼神和额头是骄傲。 金云飞生气了，“小谭，谭炎灯，你哪拨人啊？” 谭炎灯笑道：“云飞，我只是表示一下佩服，这没什么吧。” “哼，哼。”金云飞道：“长假洋鬼子的威风，灭咱做鞋人的志气。小谭，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出门去。” “我信，我信。”谭炎灯吓得赶紧拿手掩嘴。 十五分钟过去了。 在对鞋进行检测之前，还需完成一道工序，就是给鞋上线。 奇克牌鞋之所以讲究，就是因为除了胶粘以外，还要给鞋上线，谓之双保险，能使鞋的使用寿命翻番。 一声令下，十位上线工开始工作。 上线机都是事先调节好了的，每一针的距离都是零点八厘米，不能多不能少。 鞋底的鞋沿上有一条线槽，上线过程中，哪怕有一针上到线槽外，就将被视为不合格。 这十个上线工，都是本地人，大多在三四十岁，专业上线已有十好几年，都是云飞公司的老员工。 一个人一分钟一双，上线工个个熟练，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另一边，检测工作开始。 金云飞很淡定。 倒是苏玉海这个旁观者，迫不及待的凑过去看，因为他实在不想输给金云飞这个土包子。 小奇克严格，不由分说，将苏玉海赶到一边。 于克非和谭炎灯也替金云飞捏着一把汗。 “云飞，你自己有什么估计？”于克非问道。 “不知道。” “云飞，连我都紧张了。”谭炎灯道。 “紧张没用，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嘛。” 于克非道：“要跟苏玉海的服装比，咱们做鞋的是吃亏的。” 谭炎灯问：“为什么？” 金云飞道：“这还用说么，做衣服的所有工序，都可由机器代劳，都可以事先设定好参数。只要是熟练工，只要不马虎，一般都出不了问题。” 于克非道：“咱们做鞋的恰恰相反，有些工序，你事先设定了也没有用。打个比方，昨天气温二十五度，今天气温三十度，那昨天的定型时间，就不能拿到今天来用。总而言之，咱们做鞋的更难，更容易出问题。” 谭炎灯道：“难怪苏玉海这么自信。云飞，他等着看你的笑话呢。” 金云飞呵呵的咧着嘴乐了，“小谭，你想错了。” 谭炎灯又不明白了，“我怎么想错了？” 于克非在旁边笑，金云飞道：“老于，你告诉小谭。” 于克非道：“实际上，苏玉海是虚张声势，他是心虚，他怕输给云飞。小谭你想想，苏玉海是假洋鬼子，又是什么硕士，又是做服装的，他要是在质量上输给咱们做鞋的，他那张破脸还有地方搁吗？” “噢，我明白了。”谭炎灯点着头道：“云飞，你要为咱们做鞋的争口气啊。” 金云飞呵呵笑道：“说句实话，我心里没底，实在没底。”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鞋架上的鞋已检测了约三分之一。 按照奇克公司的要求，需要检测五百双。 刚开始是顺检，就是上线工完成上线后，再拿去检测。 接下来是抽检，由奇克公司的人去鞋架上拿鞋，随手而拿，交由上线工上线，然后再拿去检测。 服装是一衣一裤，检测指标共七十三个。 而鞋类的检测指标，一共是五十二个，要对五百双鞋，共一千只，进行逐只逐只的检测，总数据多达五万两千个。 检测进行了一小时又二十分钟。 接下来就是数据汇总，逐项计算，再进行平均。 车间里静得可怕，等待检测结果出炉。 小奇克他们的数据汇总，花去了半个小时还没结束。 终于，小奇克将一张四开大纸交到了玛格丽特手上。 玛格丽特走到上线工站立的地方，开始宣布检测结果。 “最高分，九十九点七五。最低分，六十九的六三分。达到优秀的十四项，达到良好的三十三项，达到及格的五项。” 还有一个平均分没有宣布。玛格丽特居然卖起了关子，笑着而不开口。 不对，小奇克他们还在计算，在复核数据。 直到小奇克转身，冲着玛格丽特做出了OK的手势。 玛格丽特宣布道：“平均分，八十六点六八。” 第0335章 有了金钢钻 敢揽瓷器活 () 掌声，笑声，欢呼声，响彻在三车间。 唯有金云飞，胸有成竹，笑得淡定。 有了金钢钻，敢揽瓷器活，虽说心里没底，但这个结果，基本上是在金云飞的打算内。 分厂负责人金晓玲当场宣布，参与技术攻关和试产的第一批员工，每人奖励三百元现金。 物质刺激，又引起了一阵欢呼。 这个结果，除了奇克公司的人都不相信，还有一个不相信的人就是苏玉海。 隔行如隔山，苏玉海怎么也不明白，百分之九十的机械化，竟比不过百分之三十的机械化。 苏玉兰向金云飞服输的同时，缠着金云飞，一定要他讲出其中的奥妙。 小奇克也是，为了向金云飞讨教，他也出手大方，当众宣布，金云飞给工人们的奖励，由奇克公司负担。 金云飞不肯说，小奇克加码，说这次试产过程中所产生的所有费用，都由奇克公司负担。 金云飞这才开口，指着那些员工说道：“他们，百分之八十以上，十四年前我正式办鞋厂时，他们就在我的鞋厂里上班。这么说吧，他们的技术和匠心已至化瑧，他们都是妙手圣心，甚至能闭着眼睛工作。” 于克非道：“这就是我们制鞋业说的老鞋，可以凭着感觉做鞋，一只涂上了胶水的鞋底，看上一眼，就能知道胶水的干燥程度。” 苏玉海道：“不可思议啊。” 小奇克也是赞叹不已，现在，他已不担心技术和质量问题了。 不料，金云兴却道：“小奇克，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这批员工没有问题，但他们每天的产能，顶多不超过三千双。你我的目标是每天五至文千双，我还得再调一百五十名员工过来。就这一百五十名员工，没有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培训，连坐在这里当帮手的资格都没有。” 小奇克点着头道：“金总，那就抓紧时间培训，我希望你的产能尽快达到每天六千双。” 顺利过关，金云飞高兴，晚餐陪着岳父喝了不少酒。 刚吃好，金云飞还在拿着牙签剔牙，大妹和三妹就联袂而来。还有三妹夫谌浩轩。 金云飞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有事，便和岳秀清一起来至客厅，留岳父岳母收拾餐厅和厨房。 “你们仨一起来找我，准是有事，准没好事。” 三妹咯咯笑道：“料事如神，大哥就是大哥。” “有话快说，有……那什么快放。” 金云飞差点说了粗话，幸亏他改得快，惹得家人都笑了起来。 “大哥，三妹我想采访你一下。” “去，别学我的是口头禅，这是我的专利。” 三妹道：“大哥，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找小奇克问问，能不能把他那套鞋类检测设备买下来。 ”“哦，大概要多少钱啊？” “一百万，美元。” “咳……”金云飞被吓住了，嘴边的牙签差点掉进喉咙里。 岳秀清急忙出手，帮着把牙签从嘴里拿出，笑道：“至于这样吗？” 家人笑倒一片，大哥现在绝对是土豪级别，已经腰缠万贯，但还是心疼钞票。 “一百万美元，浩轩，合多少人民币。”金云飞问谌浩轩。 谌浩轩道：“按现在的汇率，大约是八百三十五万元。” “再算，再算。”金云飞指着谌浩轩。 谌浩轩笑了笑，他知道大哥要他再算什么，“咱们给奇克公司做一双鞋，利润是十元，咱们做八十五万双鞋，就能把检测设备买下来。也就是说，一天做五千双，只需做一百七十天。或者说，只用一个下半年，就能把那套检测设备赚回来。” 金云飞不说话了，八百多万，就那七八个鞋箱大的玩艺儿，那也太贵了。 再说了，咱真需要那玩艺儿吗？ 金云飞不吭声，大家都不敢开口，十万元以上开支的事，没有大哥点头是办不下来的。 过了一会，金云飞问：“咱不买行吗？” 没人回答，这说明大家都想买。 金云飞瞅着大妹，大妹一向听他的，也没三妹的大气。 “大妹，你也同意买吗？” “嗯。”大妹点着头道：“大哥，以前咱们做鞋，质量也抓得很紧，但都是靠人工检查。现在要做奇克牌运动鞋，人工的质量检查根本不行，非用机器不可。” 金云飞只点头，不说话。 “大哥，你常说，只有金刚钻，才揽瓷器活。咱们的员工能做奇克牌运动鞋，但咱们没法保证所有的鞋都没质量问题。咱们有了检测设备，哪怕放在那里不用，员工们也会自觉的注意质量问题。对我这个分厂厂长来说，有了这么一套设备，管理起来就容易多了。” 大妹受到三妹影响，也倒戈了，金云飞心想。 金云飞扭头看向岳秀清，“老婆，你认为呢？” 岳秀清道：“我看么，一个字，买。” “理由，老婆，你得说服我。” 岳秀清笑道：“因为你其实也是想买的，只是心疼钱而已。” “我能不心疼钱吗。”金云飞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做了个八的手势，叹道：“八辆，王九旦那样的越野车，可以买八辆啊。” 这时，小六一从房间里跑出来，大人似的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爸，我也同意买。” 金云飞苦笑道：“行，我拿你去换那堆玩艺儿。” “爸，我是科学家，是无价之宝，不知道能换多少套设备。” “好吧，科学家，你确认你同意了？” 小六一振臂高喊，“买，买，买。” 胳膊扭不过大腿，大腿不敌众多胳膊，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定了还不够，金云飞想了想，瞅着谌浩轩道：“一定是你的主意，那你得跟我讲讲，这套设备先进不先进，能用多少年。还有，咱买来后会不会用，坏了能不能修，等等，等等。” “大哥，是我的主意。”谌浩轩不好意思的笑笑。 “回答问题。” 谌浩轩早有准备，他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金云飞，“这是我让鞋技术研究所传过来的相关资料。这套检测设备，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目前国内只有四台。广东一台，福建两台，其中一台在鞋技术研究所。另外文州市也有一台，咱们天州市还没有。我今天下午仔细看过了，小奇克带来的这套检测设备，出厂时间是今年五月份，基本上就是新的。” 第0336章 有便宜要占 但脸皮要厚 () 三妹道：“大哥，浩轩已经打电话问过了，鞋技术研究所的人说，使用和维护这套检测设备，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那边说，咱们可以派人过去，他们代为培训，快则一个月，慢不过三个月。” 金云飞歪着脑袋，俩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想法。 “关于那套检测设备，你们有谁跟小奇克他们接洽过？” 大家都摇头。 谌浩轩道：“我倒是围着那套设备看了看，但没跟小奇克他们接触过。” “好，这就好。”金云飞又问：“你们有没有想过，奇克公司会不会把这套设备留在这里？如果留在这里，咱不就不用买了吗？” 三妹笑了，“大哥又想巧取豪夺了。” 大家也都笑了。 大妹道：“大哥说得有道理啊。” 金云飞继续分析，“很有这种可能。你们想想，他要是把设备运回去，以后检测质量怎么办？再运回来？还是把咱们的鞋运过去？他们不会傻折腾吧？” 大家渐渐的明白了金云飞的意思。 谌浩轩道：“大哥，你是想说，咱就是不买，他们也会把这套设备留在咱们这里。” “呵呵，大硕士，你更聪明了。”金云飞笑道。 大妹噢了一声，“我把这茬给忘了。” 三妹点了点头，但还是坚持要买，“大哥，所有权在不在咱们手里，这套设备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金云飞一阵坏笑，“你们都沉住气，谁也不许声张，明天看我的。” 特抠门的金云飞，占便宜也更积极，那套检测设备，好比是搁在嘴边的肉，不吃就是罪过。 可怎么才能吃进来呢？金云飞绞尽脑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惹得老婆笑话他，为了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他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觉。 第二天上午，金云飞跑到奇克分厂三车间，围着那堆检测设备转了几圈，最后还拿脚蹦了几脚。 奇克办事处的那一男一女都在，看到金云飞的动作，非常惊讶，但不敢制止，只好偷偷的打电话向玛格丽特报告。 不一会儿，玛格丽特的电话就打到了金云飞的手机上。 “师傅，你想白拿设备，也用不着这样做啊。” 开门见山，直击要害，金云飞大吃一惊。 “小玛，什么白拿设备？谁要白拿设备？” “咯咯，我有确切情报，你想不花一分钱，就把设备据为己有。师傅，你的算盘打得精啊。” “谁说的？谁在胡说八道？” 电话挂断了。 金云飞百思不得其解，家里的人，谁会泄露这么机密的情报？ 小六一，肯定是小六一，这丫头现在最近乎的，也是最崇拜的人，就是她的玛姐姐。 金云飞气急败坏，到处找小六一。 不料，找到二楼时，老婆岳秀清挡住了金云飞。 “哧哧，别找了，早跑到她爷爷奶奶那里去了。” 金云飞咦了一声，“老婆，你神仙啊。” “玛格丽特打电话告诉我了。”岳秀清晃着手里的手机笑道：“玛格丽特说，小六一打电话，说她爸想白拿那套设备，正在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咱小六一还说，作为徒弟，玛姐姐应该为师傅分忧和出力。” “这个傻丫头，这不是与虎谋皮么。”金云飞苦笑不已。 “不，玛格丽特不是虎。”岳秀清道：“玛格丽特说了，她与小奇克不同，她主张把这套检测设备留在咱们公司，免费给咱们用。小奇克认为，合作协议上没有这方面的规定，他们没有免费的义务。小奇克说了，咱们要用可以，但不能免费。” 金云飞叹道：“咱们还是外行了。要是早知道有这种设备，就该在合作协议上写明，让小奇克无话可说。” 岳秀清道：“快去吧，小奇克和玛格丽特正等着你呢。” 有好事，金云飞屁颠屁颠而去。 小奇克正和玛格丽特吵架。 其他人都不在，没人拉架，吵得特凶，激烈程度仅次于动手。 两个人用外语吵架，金云飞听不懂，懵懵的走了进来。 玛格丽特看到金云飞，犹如碰上救命稻草，跑过来挽住了金云飞的胳膊。 自己的老婆粘在金云飞身上，小奇克不生气，不仅不生气，反而松了口气笑了。 金云飞推开玛格丽特，走过去，坐在老板椅上，“小奇克，你们怎么回事啊？” 小奇克道：“大师兄，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 “好啊，我最喜欢给人家当和事佬了。”笑了笑，金云飞忽道：“哎不对，小奇克，你为什么不叫我金总，却叫我大师兄？” “私事，现在在谈私事。” “噢，私事，是什么私事？” 小奇克问道：“大师兄，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知道，知道。”金云飞伸出两个大拇指打起了哑谜，先是两个大拇指碰在一起，再一碰一分，然后分开后收了回去。 “不懂。”小奇克摇头。 “我也不懂，嘻嘻。”玛格丽特笑着摇头。 金云飞笑道：“你俩在法律上是夫妻，但生活中不仅不是夫妻，还是冤家对头。” 小奇克也笑了，“大师兄，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现在说说吧，你们在吵什么？” 小奇克如实道出。 原来，小奇克和玛格丽特结婚时，就有一个特别协议，特别协议上又有两条特别条款。一是三年为期，到期离婚。二是双方各找到真爱之人，则不受上一条的限制，可以随时离婚。 现在的情况是，三年期限尚有一年有余，小奇克有了女翻译曹颖，希望提前结束与玛格丽特的婚姻。 玛格丽特不同意，这个不同意又有三个原因，一是期限未到，二是自己还没找到相爱之人，三是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协议上还有一条，双方同意才能离婚，单方提议绝对无效。 这个有点意思，金云飞问玛格丽特，“徒弟，满足你什么条件，你才会答应呢？” 玛格丽特道：“我有五个条件。一，他得帮我找一个男朋友，哪怕临时的也行。二，这个办事处我说了算。三，大陆市场交给我。四，他补偿我一亿元人民币。五，把那套检测设备送给我个人，然后我以个人名义送给师傅。” 第0337章 人家在分家 顺手来牵羊 () 金云飞听得连连点头，这第五条，让他的两只眼睛都放光了。 “师傅，我的条件过分吗？” “啊。”金云飞回过神来，转头问小奇克，“小奇克，你能给出什么呢？” “就她的五条，一，这又不是做生意搞合作，我办不到。二，我同意。三，我不同意。四，我答应一半。五，我想以我的名义，把那套设备买下来送给我大师兄你。” 金云飞心里大乐，你俩对这个第五高度统一，我万分欢迎啊。 “大师兄，你认为怎么样？”小奇克问。 “好，很好，非常好。” 玛格丽特问：“哪里好了？” 金云飞道：“第五条非常好，我完同意。” 小奇克和玛格丽特都忍不住笑了，金云飞免费得到检测设备，他当然完同意了。 金云飞又冲着玛格丽特说道：“你的第一条完没有道理，你收回去。” “咯咯……师傅，要不你当我男朋友，临时的也行呀。” 小奇克拍手叫好。 金云飞心里痒痒，嘴上生气，“小玛，你的话要让你师母听到，非打你个满地找牙不可。” 金云飞强行决断，玛格丽特的第一个要求烟飞灰灭。 第二个要求，双方已达成共识。 第三个要求，是整个大陆市场开发的领导权，双方存在分歧。 金云飞有点不明白，问道：“这很重要吗？你们两个，一个是亚洲分部负责人，一个是亚洲分部下面的大陆办事处负责人，分工很明确嘛。” 小奇克道：“大师兄，你有所不知。我们不是年薪制，我们实行的是基本工资加业绩提成，我们的实际收入中，业绩提成至少要占三分之二。” “我还是不太明白。” 玛格丽特道：“就是总公司在亚洲市场赚的钱，我和他及其他三人可以分成百分之二十。其中他四我三，其他三人各一。比方说去年，总公司在亚洲市场赚了八千万元港币，我们提成一千六百万，他得了六百四十万，我得了四百八十万。” “噢，我明白了。”金云飞点着头道。 小奇克道：“大师兄，大陆市场刚刚开始开发，前景广阔，前途远大。她要求整个大陆市场的领导权，就是想要整个大陆市场利润的部提成。” “这个要求太高了。”金云飞连连摇头。 小奇克冲着玛格丽特道：“你看你看，你师傅都说你不对，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玛格丽特不理小奇克，而是问金云飞，“那你说该怎么办？” 金云飞道：“倒过来，你四，小奇克三，其他三人各一。” 玛格丽特道：“公司有新规定，大陆市场由我们二人负责开发，与其他人无关。” 金云飞噢了一声，点着头道：“那就这样，你六他四。” “我七他三。”玛格丽特道。 小奇克道：“我同意你六我四。” 玛格丽特正要继续反对，金云飞急忙摆手，指着她说道：“你再反对，我就走了。” 玛格丽特只好闭上了嘴。 金云飞也给玛格丽特一点甜头，“小奇克，以后在大陆市场的开发过程中，你要听她的，你同意吗？” 小奇克点了点头。 “好，现在说第四条。”金云飞道：“玛格丽特，你要一亿元补偿，我认为太多了。小奇克，你说补偿五千万，我看再加一千万，就六千万吧。” 小奇克立即表示同意。 玛格丽特心有不甘，但金云飞瞪起了双眼，她只好点了点头。 “现在讲最后一条。”金云飞道：“你们两个人，一个是我师弟，一个是我徒弟，都要以个人名义，把那套检测设备送给我。我怎么办？我总不能让你们各送一套吧。” 玛格丽特笑了，“师傅，你就别假客气了。” 金云飞道：“这样吧，就以你们两个人共同的名义，把那套检测设备送给我。我呢，师弟和徒弟送的礼物，我不好意思不要，然后我就只好收下喽。” 玛格丽特马上说道：“我同意。” “我也同意。”小奇克道。 金云飞极其认真的问：“你俩确认了？” 小奇克和玛格丽特一齐点头。 金云飞大喜，“手续，你俩给个手续。” “都送给你了，还要什么手续？”小奇克问道。 “呵呵，我怕你们这些洋鬼子反悔。” 这么一说，小奇克和玛格丽特就都明白了。 玛格丽特执笔，以亚洲分部和大陆办事处的名义，将检测设备无偿赠送给云飞公司。 签名，盖章，一气呵成。 金云飞接过“赠予书”，看了两遍，眉开眼笑地收起来放进衬衣兜里。 小奇克起身就走，“大师兄，你徒弟还有话对你说，我先告辞了。” 金云飞瞅了玛格丽特一眼，心说要糟。 果然，小奇克刚出门，玛格丽特就靠了过来。 “师傅。”嗲声嗲气，让金云飞起一身鸡皮疙瘩。 “干什么？干什么？” “咯咯，请师傅帮忙，帮我找一个男朋友。” “呵呵，这个忙帮不了，帮不了。” “那，那就请师傅代理一下呗。” 外国人真是会玩，金云飞苦笑道：“这洋美女，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啊。” “师傅，我智商没问题的。我家和小奇克家，都是奇克公司的大股东，我们两家联手，就是公司的控股人，这就是两家联姻的根本原因。现在两家的长辈，都同意我和小奇克分开，但我父母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要找到一个男朋友。” “噢，那你就去找啊。” “但是，小奇克找了一个中国人，所以，我不能输给他，我也要找一个中国人。” 金云飞笑道：“这个好办，我们中国虽然还不富裕，但男人很富裕，六七个亿呢。” “师傅，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金云飞道：“玛格丽特，既然你要找一个中国男人，你就得入乡随俗。在我们国家，想找男朋友女朋友，想要结婚，得找两个媒人。在我们国家，媒人一般都是女的。” 玛格丽特点了点头，“噢，我找师母去。” “呵呵，这就对了。” 玛格丽特真的去找岳秀清了。 不成想，玛格丽特这一找，给金家找出了很大的麻烦。 第0338章 四弟要买车 大哥来买单 () 晚上，金云飞家的二楼客厅。 刚吃过饭，金云飞本要出去遛达一会，四弟金云华来了。 和他的四姐金晓婷一样，金云华也是今年大专毕业。 只是金晓婷回家就业，在**地产公司当了财务总监，金云华却去了天州市的吉利汽车制造公司上班。 从六月份离开大学校园，到现在的八月，四弟就没回过家。 金云飞用讥笑的口吻说道：“四弟，这不科学啊。记得你说过的，要以单位为家，今天怎么溜回来了呢？” 科学，或不科学，是金云华的口头禅。 岳秀清笑了，三个小家伙，小六一、小五五和小五一，也都笑了。 小六一还补了一刀，“四叔，我爸在讽刺你呀。” 金云飞戴着近视眼镜，摘下来擦擦，冲着岳秀清道：“大嫂，我是不是走错门了，我是不是不受欢迎呀，我是不是不该来啊。” 岳秀清笑道：“六一，这几个问题，由你领着妹妹弟弟来回答。” 小六一不含糊，带着妹妹弟弟，站成一排，双手鼓掌。“欢迎四叔，欢迎四叔……” 金云华高兴了，拿出三张十元的钱，分别送给侄女侄儿们。 “我亲爱的大侄女二侄女大侄子，你们的四叔好不好？” 仨小家伙齐声高喊，“四叔最好，四叔最好。” 金云飞笑道：“得，扔芝麻抱西瓜，鬼子进村来了。” “大哥，主要是想你了，所以才回来看看你。” 说着，四弟走到沙发背后，双手讨好的摁着大哥的双肩。 “看我，谁要你看我了？”金云飞道：“你是咱家的刮肚儿，爷爷奶奶咱爸咱妈最疼爱的刮肚儿，你应该多想着他们。” 小五一坐在爸爸腿上，好奇的问：“爸，什么叫刮肚儿？” “这个么，爸解释解释。”金云飞道：“你爸一共兄弟姐妹八个，你四叔最小，就是最后一个从你奶奶肚子里出来的人。你四叔以后，就没有人了，相当于把你奶奶的肚子刮光了，所以才叫做刮肚儿。” 小五五问道：“爸，要是四姑比四叔早出生，那又叫什么？” “叫刮肚囡。囡字，外面一个口，里面一个女。” 小五一噢了一声，“爸，我知道了，我最小，我也是我妈的刮肚儿。” “呵呵……五一你说对了，你也是刮肚儿，因为你不会有弟姐妹妹妹了。” 小五一站起来，将自己挂到四叔身上，喊道：“四叔，咱俩都是刮肚儿呢。”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金云飞终于问到了四弟的工作，“在吉利公司干得咋样？” 四弟向大哥汇报了两个月来的工作情况。 金云飞不置可否，但在心里，对四弟是肯定的。 不管四弟干什么，赚不赚钱，就凭四弟不想待在大哥身边，有自己的想法，就说明四弟真的长大了。 “哎，四弟啊，你在设计部工作，就相当于什么白领了吧？” “算是白领，不过，我们刘总工程师有要求，我们一半时间搞设计，一半时间下车间。大哥，这叫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金云飞点了点头，“噢，这很科学嘛。” “大哥，你又要取笑我啊。” “呵呵……有事没事，你小子都可以走了。”金云飞笑道。 “嘿嘿，还是大哥了解我啊。”四弟凑在大哥的脑袋边，不好意思道：“大哥，我想，我想买辆车，请大哥予以批准。” “哟，想买车了。”金云飞皮笑肉不笑的。 “大哥你看，咱家都有车了，连四姐都有车了，我不能落后吧。” 金云飞上下打量四弟，笑道：“买车，必须有买车的需要。你四姐有车，那是为了工作方便。你一个打工仔，那点工资养不了车，我看没这个必要。” “大哥。”四弟道：“我有了车，回家就方便，方便我回家看大哥，看爷爷奶奶咱爸咱妈。”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更不够真实。” “还有呢。”四弟道：“我那些同事，都知道我大哥是土豪，我连辆车都没有，他们都笑话我，这也有损于大哥的形象吧。” “去，我都被你说成土豪了，我还要什么形象。” “口误，口误，不是土豪，是富豪。大哥，你很有名的，我那些同事都知道云飞公司。” “呵呵……是么，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这时，岳秀清微笑道：“四弟有了工作，也该有辆车了。” “谢谢大嫂，谢谢大嫂。” 金云飞笑道：“买车这事，你大嫂同意也没用。” 四弟拿出一张纸，认真地说道：“大哥，这是我买车的申请书，上面有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还有大姐和三姐及四姐的签名或手印，现在又加上大嫂。大哥，就剩你了。” 小六一又振臂高呼，“我也同意。” 小五五和小五一也紧跟着响应。 “嗯，好吧。”金云飞及时的顺坡下驴，说道：“四弟，你买车和你四姐买车一样，都是咱妈拿钱，你找妈去要吧。但有一条，买国产车，价格不能超过二十万。” 四弟道：“也得你签字。大哥，这是妈的规矩，咱妈说了，你有一票否决权。” 说着，四弟拿出钢笔，拧开笔套后，再塞到大哥手里。 金云飞笑着，在四弟的申请书上签了名。 作为大嫂的岳秀清也签了名。“谢谢大哥，谢谢大嫂。噢对了，也谢谢小六一、小五五和小五一，四叔没白疼你们。” 收起“车票”，四弟又开大哥的玩笑，“大哥，我以为我买车，，你会心疼的。可看你还是很高兴的样子，这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呵呵，你大哥不心疼，因为你大哥今天一下子赚了八百多万。” 说着，金云飞拿出奇克公司的“赠予书”，得意洋洋地递给了老婆。 岳秀清接过，看了一眼，惊喜道：“他们真的白送呀。” 四弟凑过来看了看，摇着头道：“八百多万的设备白送，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岳秀清笑了笑，“很科学，这是你大哥的女徒弟玛格丽特在讨好你大哥。” 四弟哦了一声，“大哥收徒弟了？大嫂，这个玛格丽特是外国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岳秀清正要回答，却看到楼梯口有人上楼，便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第0339章 一见就钟情 轰轰又烈烈 () 来的人正是玛格丽特。 仨小家伙喊着“玛姐姐”，欢快地跑去迎接。 金云飞眼前一亮，今晚的玛格丽特，打扮得太艳了。 就连岳秀清，女人看女人，也看得脸上发热。 “师傅好，师母好。”玛格丽特走过来，冲着金云飞和岳秀清鞠躬。 在玛格丽特弯腰时，金云飞有点脸红，不敢直视。 “玛格丽特，你坐吧。”岳秀清道。 玛格丽特道声谢，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仨小家伙见异思迁，崇洋媚外，都围在玛格丽特身边，叽叽喳喳的。 岳秀清坐到玛格丽特旁边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陪着玛格丽特唠家常，还顺便感谢她赠送检测设备的举措。 可是，金云飞有新发现，眉头也皱了起来。 玛格丽特和岳秀清聊天，眼睛却只看着金云飞。 不对，她没看金云飞，只是一直面对着金云飞的方向。 金云飞发现，玛格丽特的视线，是朝着他脑袋的上面的。 背后有个四弟金云华。 金云飞仰头，还有更大的发现。 四弟正僵立在沙发背后，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玛格丽特。 对面，玛格丽特还在说话，两只眼睛的视线却也直了。 岳秀清觉察到异常，也停止说话，朝金云飞看去，发现玛格丽特并不是在看她老公，而是她老公的弟弟。 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点点含情脉脉。 小六一小五五小五一，仨个小家伙，傻傻的看看四叔，瞅瞅玛格丽特。 客厅的空气有点凝固。 突然，四弟蹦出了一句英语，打破了客厅的寂静。 玛格丽特也回了句英语。 四弟再来一句英语，玛格丽特回的也是英语。 你一句，我一句，噼里啪啦，叽里呱啦，四弟和玛格丽特说的是英语。 这下把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给整懵了。 那两个，说来说去说了好几分钟，竟然双双离开客厅，消失在了楼梯口。 金云飞还傻坐着，没回过神来。 岳秀清面色凝重。 仨小家伙看到爸妈愣在那里，也都不敢说话了。 终于，金云飞冲着老婆道：“我只听懂了头两句，晚上好和晚上好。” 岳秀清道：“我听懂了第三句和第四句。你好，我叫金云华。你好，我叫玛格丽特。” 金云飞虚心地问大女儿，“六一，你听懂了几句？” 小六一道：“爸，我这个学期才开始有英语课。” 岳秀清道：“六一，你不正在跟玛格丽特学英语吗？” 小六一道：“我刚学会二十六字母的大写和小写。” 书到用时方恨少，不懂外语，被外国人整成了傻子。 小六一道：“爸，妈，我虽然没听懂，但我基本上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你听懂了什么？”岳秀清问道。 “他们在谈恋爱。” 金云飞和岳秀清面面相觑。 小六一还要开口，被父亲瞪了一眼，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岳秀清急忙起身，连哄带赶，把仨个小家伙赶回到自己的房间。 “老婆，这什么情况啊？” “一见钟情，一见如故，一见倾心。” “不会吧，就像咱俩当初那么快？” “老公，他俩比咱俩快多了。” “也是，咱俩是飞机速度，他俩简直是光速。” “别贫了。”岳秀清拿手捅了一下老公，提醒道：“这可能吗？你想过后果吗？” “什么，什么后果？”金云飞还没完的想明白。 “咱四弟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孩子，不到二十二岁。玛格丽特是外国人，虽说大好几岁不是问题，但她结过婚，现在还有婚约。他俩是完完的门不当户不对，爷爷奶奶能同意吗？咱爸咱妈能同意吗？四弟可是他们最疼爱的孙子和儿子呀。” 金云飞一愣，脸色大变，顿足叹道：“完了，完了，咱金家出大事了。” 岳秀清道：“总而言之，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肯定不会同意四弟娶一个外国女人。” 金云飞起身就走。 岳秀清紧追几步拽住金云飞，“你干么去？” “找他们去。” “傻不傻，能找着吗？” “我打电话。” “当务之急，老公，请注意当务之急。” “老婆，当务之急是什么？” “先别让爷爷奶奶咱爸咱妈知道。” 这倒也是，金云飞点了点头，“他们不会知道得这么快吧？” 岳秀清伸手指了指仨小家伙的房间，“别忘了，咱家还有三个小广播。” 这时，小六一的房间，门开了一点，小六一伸出她的右胳膊，“我保证不说。” 两口子哭笑不得，小六一都学会偷听了。 金云飞哼了一声，小六一的门又关上了。 “老公，还找不找？” “找，看个究竟，说不定咱判断有误，虚惊一场呢。” 两口子正要下楼，身后又飘来小六一的声音。 “让我找，一找一个准。” 两口子又好气又好笑。 金云飞走过去，推开门，揪出小六一，夹在腋下，蹬蹬下楼。 到了公司门外，金云飞才放下小六一。 小六一在前面跑，两口子跟在后面疾走。 但还是晚了。 仨人刚赶到奇克办事处，玛格丽特的红色跑车已经启动，轰轰声中，扬长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金云飞拿出手机，先给四弟打电话。 四弟关机。玛格丽特也关机。 两口子无语，只剩下大眼瞪小眼。 金云飞在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 倒是小六一，喃喃自语道：“四叔的爱情，轰轰又烈烈呀。” 两口子这才清醒过来，身边还有一个问题少女。 小六一，金书瑶，今年才十一岁啊。 “六一，爸采访你一下，你知道什么叫爱情吗？”金云飞心平气和地问道。 “知道，就是一男一女互相喜欢对方，互相爱慕对方，渴望在一起生活。” 还别说，头头是道，金云飞继续问：“你也希望有爱情吗？” 小六一咯咯地笑了，“爸，你说啥呢。我是在搞研究，我研究别人的爱情，欣赏别人的爱情。爸，别忘了，我将来是要当科学家的。” 两口子又哭笑不得，科学家研究爱情，简直闻所未闻。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金书瑶鄙视他们两个。” “为什么？”两口子异口同声。“ 因为他们没出息，我欣赏，但我不会学他们的。” 人小鬼大啊。 四弟和玛格丽特失踪了，这一失踪就是整整一个星期。 第0340章 四弟惹了事 大哥却挨打 () 纸哪能包得住火。 第二天早上，三个小广播就争先恐后，去向爷爷奶奶通风报信，说四叔跟那个玛姐姐跑了。 四弟幺蛾子，金云飞遭殃，刚咽下馒头喝完稀饭，母亲就拿着木棍，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见势不妙，岳母和老婆就冲金云飞直使眼色，让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金云飞不能跑，也不敢跑。 金云飞娓娓道来，不慌不忙。 岳母和老婆以为，她俩在场会使母子二人尴尬，便暂时离开了餐厅。 母女俩失算了。 她俩刚出餐厅，餐厅的门就被嘭地关上了。 餐厅里，响起木棍打人的声音，以及谢玉娟的骂声。 金云飞不躲闪，不回嘴，任由木棍砸在自己身上。 母亲的理由很简单，金云飞没把他四弟教好管好，他这个当大哥的要负主要责任。 金云飞想想也对，他要不跟奇克公司合作，不收玛格丽特为徒，不与玛格丽特走得太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四弟离家出走，金云飞就知道，这顿打他逃不了。 母亲脾气直，下手重，平时很少打人，金云飞长这么大，也才第六次挨打。 说起来也是冤枉，金云飞次次都是替几个弟弟挨打，这次也不例外。 打完了，母亲扔掉棍子，看着趴在餐桌上的大儿子号啕大哭。 大妹和三妹闻讯赶来，踹开了餐厅的门。 看到金云飞后背上，衬衣破烂，鲜血直流，大妹和三妹都哭了。 接着，岳秀清母女哭了，小六一姐弟仨也哭了。 母亲哭声哀恸，抹着眼泪走了。 众人七手八脚，扶起金云飞到客厅，让他趴在沙发上，赶紧找来“谢家金创药”，给金云飞的伤处抹上。 金云飞都是当爹的人了，谁也没想到谢玉娟会真打，就连金云飞自己也没有想到。 仨小家伙还哭，除了心疼爸爸，主要是吓的。 岳秀清平静下来，让她妈把仨小家伙带到楼下去，再把大妹三妹小妹劝走，留下自己照顾金云飞。 “老公……疼吗？”岳秀清又哭了。 “呵呵……”金云飞反而笑了，只是笑得勉强，笑得咧嘴露牙。 “妈她也，也太过分了。”岳秀清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声埋怨。 “不要怪妈。”金云飞道：“老婆，你想想，这顿打，本应该是四弟要挨的，作为大哥，我能不替他挨打吗？” “倒也是。就是，就是打得忒狠了点。” “要的就是狠。”金云飞道：“打得越狠，妈就越解气，妈解气了，就风平浪静了。” “贱，你挨打还挨出道理来了。” “呵呵……哎哟……” “呜……”岳秀清没来由的又开始了抽泣。 母亲打儿子，打了就心疼。 母亲冷静后，过来向儿子儿媳和两个亲家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 亲家不好说什么，儿媳也不会开口埋怨，儿子更不会有怨言。 但母亲自己不好受，不但丈夫骂她，上面两位老人心疼大孙子，闹腾着要分家单过。 最大的危害是仨个小家伙开始疏远奶奶，一个十一岁，两个七岁，都已渐渐懂事，爸爸被奶奶打得出了血，这心里阴影得有多大。 母亲来看儿子，仨个小家伙像见了老虎，躲得远远的。 这个伤害难以抹去，仨个小家伙平时爱去奶奶那里蹭饭，也会睡在奶奶那里，现在奶奶成了凶神恶煞，他们再也不去了。 后来也是，就是奶奶生病住院，金云飞两口子苦口婆心的劝说，仨个小家伙也不去看望奶奶。 金云飞不会怪母亲，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都是自己的母亲。 这都是后话。 七天以后，深夜，金云飞正趴躺在床上。 岳秀清坐在床上，拿把蒲扇，慢悠悠的扇着，一边陪金云飞说话。 还别说，这七天金云飞很幸福，老婆几乎寸步不离，无微不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他真想这样多躺些日子。 就是趴着，让人不舒服，说话也累。 背上的伤其实不重，母亲是个大行家，打人自有分寸，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老公，这三条最重的伤痕，都已经结痂了。” “啊，这么快啊。” “去你的，你还真想躺一百天呀。”岳秀清一边笑嗔，一边伸手，在金云飞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不行，我还疼。老婆，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哧哧，你少来。妈说了，她只打在皮上，七天准好。” “可是……我想永远这样躺着，永远这样被我的老婆照顾，永远处在幸福之中。” 岳秀清心里感动，但嘴上却笑道：“你想永远当大爷呀，门都没有。” 嘭，嘭嘭，有人敲门。 “请进。”岳秀清应道。 推门而进的人，是大妹金晓玲。 金云飞瞅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少闹钟，咦了一声道：“都快十二点了，大妹你咋还不睡？” “我，我来看看大哥。”大妹瞅了岳秀清一眼，欲言又止。 金云飞明察秋毫，哼了一声，“那臭小子是不是回来了？” 知弟莫若哥，要说谁疼四弟，大家都疼他，几位长辈更疼他。 但要论兄弟姐妹中，四弟最与谁知心，那非他大姐金晓红莫属。 四弟敢回家，要找的第一个人，必定是他大姐。 大妹不好意思的地笑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先打了电话，再悄悄地回来的。” 金云飞伸出左手到床底下，摸出那根母亲打他的木棍，再坐起身来，呵呵笑道：“六月债，还得快，我报仇的机会来了。” 岳秀清急忙去夺木棍，“快给我，别吓着四弟。” 大妹微笑道：“大嫂放心，大哥肯定舍不得打四弟的。” 金云飞盘腿坐好，木棍放在腿上，再双掌相合，闭上了双眼，像个老僧入定似的。 姑嫂二人笑着出门。 过了一会，姑嫂二人去而复返，推着四弟金云华进来。 金云飞坐在床上，八风不动。 四弟慢慢的走过来，站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叫道：“大哥。” 大哥好像睡着了。 “大哥，我错了。大哥，对不起。大哥，你消消气。” 大哥还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四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金云飞动了动眼皮，心道，臭小子，大哥我就是要憋死你。 “大哥，大哥……你要还在生气，你就打我一顿，狠狠的打我一顿吧。” 金云飞突然睁眼，坏笑道：“臭小子，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未落，横躺在双腿上的那根木棍飞了起来。 第0341章 大哥打四弟 你我两清了 () 金云飞拿着木棍痛打四弟。 兄弟姐妹八个，小时跟着母亲学武，也就前四个学到了名堂，后面四个马马虎虎，个顶个还行，真刀真枪就得露馅。 四弟受溺爱，又会偷懒，也就学了点皮毛，哪能是大哥的对手。 四弟想逃，可总被大哥手里的棍子“勾”回来，大妹想救四弟，大哥总用棍子把她挡开。 岳秀清不会武功，根本就插不上手。 金云飞打人，比母亲更讲人性，母亲生气时，会失去理智，所以才伤了大儿子的后背。 金云飞专挑四弟的屁股，打也是真打，打得四弟哇哇直叫。 四弟也是聪明，看出大哥不打其他地方，知道大哥是手下留情，便采用顾腚而不顾其他的策略，狠狠心，竟把脑袋暴露给大哥。 脑袋是不能打的，打坏了，四位老人非找金云飞拚命不可。 金云飞手中的棍子，贴在四弟的脖子上耳朵下，使劲的一拨拉，四弟蹲在地上，像个陀螺似的转了起来。 金云飞呵呵的笑着，每当四弟的臀部转到面前，他就拿棍子杵一下。 逃不了，躲不开，打不过，四弟疼痛之时，计上心头，突然耍赖，趴在地板上不动了。 耍赖这招特别管用，棍子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四弟突然想起，大哥打架，有三不打。 女的不打，叫做好男不跟女斗；老的小的不打，叫做不欺弱者；不还手的不打，叫做不打落水狗。 想到这些，四弟直挺挺的，更紧密的趴在楼板上了。 “大哥，你如果下得了手，你就打死我吧。” 金云飞呵呵大笑。 姑嫂二人也跟着笑起来。 金云飞少见的拿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支吸起来，“四弟，你我两清了，你走吧。” “大哥说话算数？”四弟不肯起身，怕起身又要挨打。 “一口吐沫一颗钉，大哥说话算数。”金云飞将木棍扔给了大妹。 四弟这才起身，捂着臀部嗯嗯哼哼的，“大哥，你忒狠，我疼啊。” “放心，你屁股没出血，三天以后就能恢复。跟你比，大哥惨多了。” 四弟还要开口，金云飞急忙摆手，“你可以走了。” “大哥，我的事？”四弟不肯走。 “诶，咱把话说清楚。”金云飞道：“四弟，你长大了，你可以独立自主了。所以大哥决定，从今以后，大哥不再管你的事情。一句话，你把天捅一个窟窿，大哥也不会干涉。” “大哥……” 金云飞趴回到床上，不再理他的四弟了。 姑嫂二人推着四弟出门。 金云飞心大，不管就不管，居然呼呼的进入了梦乡。 岳秀清回来时，已是下半夜两点半，她叫醒了金云飞。 “老公，你的四弟，现在跪在爸妈面前，求他们同意他同玛格丽特好，爸妈还有爷爷奶奶都在。你四弟说，他们要不同意，他就不起来。” “好，有志气，很男子汉，这小子以前软绵绵的，我倒小看他了。” “你还说。几位老人都不睡，身体会垮的。” 金云飞坐起身来，揉着眼睛道：“别理那小子，叫他们去睡啊。” 岳秀清道：“大妹他们正在劝，要不，你去劝劝？” “我？我不敢了。”金云飞反问道：“老婆，我去了怎么劝？再次找打啊？” “也是。”岳秀清点着头道：“娶一个外国人，还是结过婚的，四人老人肯定不会同意。” “我也不会同意。” “你真的不管了？” 金云飞道：“打电话告诉大妹，让她叫四位老人去睡觉。那个臭小子，他愿意跪着就让他跪着，反正跪着也死不了人。” 岳秀清道：“问题是，四弟就像找你那样，跪在爸妈床前，你让爸妈怎么睡？” “他们傻啊，把他扔出来，让爸妈关上门睡觉，我就不信这小子敢踹爸妈的房门。” 岳秀清嗯了一声，“不打电话，我还是去一趟吧。” 金云飞没了睡意，干脆下床来到客厅，拿来一瓶啤酒，一边看电视，一边喝酒。 不料，岳父睡醒了，听到客厅有声音，也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爸，对不起，把你给吵醒了。” “哪里，我本来就觉少，与平时比，只是醒早了一个半小时。” 金云飞起身，又去拿来一瓶啤酒，打开盖子后递给了岳父，“爸，咱俩一起喝。” 翁婿二人不用酒瓶，也没下酒菜，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爸，这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了，这十几年来，我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我理解，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云飞，你太难了。” “就我们家啊。”金云飞苦笑道：“这些年还算顺风顺水，赚了点钱，兄弟姐妹也都过得不错。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家的最大麻烦，偏偏出在最老实的四弟身上。” 岳父微微一笑，“你想甩手不管，我看做不到，最终肯定还是要你来拍板决定。” 金云飞问道：“那请爸说说，我是选择支持四弟，还是跟四位老人站在一边？”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事。”岳父笑道。 岳父深谙世故，住在女婿家，却从不管女婿的家事，十年相安无事，女婿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金云飞道：“只是苦了秀清了，深更半夜的，还要跑来跑去。” “长嫂如母，她不忙谁忙。” “话虽如此，但我总觉得对不起她。爸，真的，我们家事多，也就是秀清心好人好，换作任何其他人，恐怕早烦透了。” 岳父哈哈笑道：“在岳父面前夸他女儿，这有意思吗。” “爸，我是发自肺腑的。别的不说，就拿经济收入的分配来说，实际上是我在吃亏，妹妹弟弟们或多或少的占了便宜，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秀清她大度，她从无怨言。” “嗯，你夸她，那我也夸夸你。知道吗，我和你妈是这样评价她的，这十多年她过得很幸福，都是因为你在宠着她。她没读过大学，还扔了铁饭碗，但她有个最大的成熟，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好老公。” “爸，谢谢你的评价。我敬你。” “喝喝。喝了这杯，你我再互相吹捧，哈哈。” 这时，楼梯口响起了笑声。是岳秀清与大妹、三妹和小妹。 第0342章 四弟不回头 大哥没了辙 () 姑嫂四人带着笑声，说明楼下无啥大事，金云飞稍稍放心。 岳父起身，说了句“你们聊”，拎着半瓶啤酒主动离开客厅。 三妹金晓红笑道：“大哥，变着法的让岳父夸自己，你越来越厉害了。” “大哥厉害？我连楼下那个软货都搞不定，我哪来的厉害啊。” 岳秀清微笑道：“看来，四弟的决心已无人可挡了。云飞，他就那么跪在妈的客厅里，深更半夜的，看着都心疼。” 四妹金晓婷道：“大哥，你去劝劝他吧。” 大妹金晓玲道：“大哥，四弟还是最听你的话的。你劝劝他，让他起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们少来这套。”金云飞断然拒绝，“我还不知道你们啊。我不用下去，就知道四弟的两个膝盖下，垫着什么东西。他就是跪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把两个膝盖跪坏。还有，你们应该给他准备了夜宵和饮料，他连肚子都饿不着。” 姑嫂四人面面相觑。 三妹道：“大哥，你真神了。” “让他跪跪也好。”金云飞笑道：“在咱们家，就这小子吃苦最少，还最受宠爱。现在还搞起这一套来了，哼哼，他以为他是王子啊。” 大妹道：“大哥，我觉得，四弟现在这样，你是有责任的。” 三妹道：“对，解铃还须系铃人么。” 金云飞生气了，“咦，咦，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四妹，你说句公道话。” 不料，四妹道：“大哥，我觉得大姐和三姐说得对。小的时候，四弟练武不行，你说他将来要吃亏，就专门教了他一套耍赖的打法。四弟练着练着，性格也变得有点无赖了。所以说，四弟现在就在用他那套耍赖的办法，大哥你的责任很大。” 金云飞有点懵，“怎么回事？我真有责任？还他娘的很大。” 说着，金云飞习惯的看向老婆。 岳秀清道：“她们说得也许不完对，但起码是有道理的。” 想了想，金云飞道：“让他先跪着吧。” “大哥。”大妹的目光里充满祈求。 “就你，就你金晓玲，最溺爱四弟。” 金云飞几乎不训斥大妹，这回还瞪着双眼，凶巴巴的，大妹不敢吭声了。 三妹道：“抛开事情的对错，我倒是挺感动的。什么叫爱情？这就是爱情，海枯石烂永不放弃的爱情。” 金云飞坏坏的瞅着三妹，“三妹，大哥采访你一下，你的爱情也是这样的吗？跟四弟比，你们谁更像爱情？” “咯咯……”三妹笑道：“我的爱情，是在对的时候遇上了对的人。四弟的爱情，是看了一眼就擦出火花，接着是奋不顾身的轰轰烈烈。大哥，没有可比性，四弟太厉害了。” 金云飞又问四妹，“四妹，你的爱情呢？” “大哥，我还没开始呢。”四妹红起了脸。 金云飞噢了一声，“你是还没遇上对的人，还没有人跟你擦出火花。” 岳秀清笑道：“四妹，大哥是问你的爱情观。” “我，我么。”四妹红着脸道：“我羡慕大姐，更羡慕大哥大嫂，平平淡淡才是真。” “啧啧。”金云兴竖起大拇指赞道：“懂我，好妹妹，不愧是我金云飞的妹妹。” 但是，四妹补充道：“不过，我也欣赏四弟的勇敢。” 金云飞像泄了气的皮球，苦笑道：“得，得。我说四妹，你是打算刀切豆腐两面光，谁也不想得罪啊。” 听出来了，金云飞听出来了，姑嫂四人，基本上都站到了四弟那边。 大妹疼爱四弟，三妹思想解放，四妹欣赏轰轰烈烈的爱情，岳秀清爱三个姑子的影响，她们形成了统一战线。 自己呢？金云飞扪心自问，其实也是站在四弟这边的，要不然，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挨一顿毒打呢。 但金云飞不能急着表态，为了家庭和谐，他就不能表明态度。 “哎，你们有没有问问，这七天他们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还有，玛格丽特现在在哪里。” 姑嫂四人又都笑了起来。 三妹笑道：“大哥，你胆大了，当着大嫂的面，问他们干了什么，亏你问得出口。” 岳秀清也笑道：“怎么，你也对轰轰烈烈感兴趣？” “呵呵……我跟四妹一样是欣赏，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啊。” 三妹道：“好吧，我向大哥汇报一下我了解到的情况。据四弟讲，在这七天里，他带着玛格丽特在雁荡山风景区游玩，他们的爱情之火也越烧越旺。于是，他们私定终身。于是，玛格丽特去找小奇克离婚，四弟回家跟咱爸咱妈摊牌。” 金云飞点点头，沉吟不语。 大妹道：“大哥，我看这事，我看这事木已成舟了。” 三妹道：“大哥，咱就顺水推舟，成人之美吧。” “去，休想。”金云飞拍案而起，怒斥道：“一个个的，跟我玩小资情调，你们还嫩了点。他那叫什么爱情，我看是狗屁爱情，也就是头脑发热，顶多是一个星期或一个月的热度。” 金云飞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停下脚步，伸手指人，把姑嫂四人指了个遍，然后义正辞严地说道：“听好了，记住了。我最近看了半本书，啥书名我忘了，但书上有这么几句名言。我反对你们的想法，但我誓死捍卫自己想法的同时，我也誓死捍卫你们拥有自己想法的资格。哼，想让我同意他们的狗屁爱情，除非让老母猪爬上树梢，并让老母猪像百灵鸟那样会唱好听的歌。” 金云飞少见的发火，还声情并茂，姑嫂四人惊愕之余，不敢再劝。 就这么着，四弟的事僵了一天，四位老人硬不改口，谁劝也没有用，就是不同意娶洋人当媳妇。 四弟也够顽强的，跪了十几个小时，死活不肯起身。 当然，金云飞知道，这小子死不了，也饿不着，他又是下跪又是绝食，是假的，他有三个姐一个大嫂帮助呢。 以往，金云飞吃过晚饭，下楼遛弯时，总要从另一张楼梯下去，到父母那边看看，聊几句体己话再出门。 四弟还跪在那里，穿堂就能看到，可他实在不想看到四弟那付德行。 第0343章 大哥玩套路 二姐神助攻 () 于是，金云飞从小楼梯下来，经过自己办公室再出门。 小六一与妹妹弟弟在公司门口玩，主动要求陪爸爸遛弯。 “爸，你伤还没好，我们可以保护你。” 金云飞笑了，“好，爸很感动，但爸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问你们。” 小五五道：“爸，我们读过十万个为什么，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 点点头，金云飞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去奶奶那里了？” 这个问题难住了仨小家伙，都不开口，只是小五五和小五一都看了看姐姐，唯姐姐马首是瞻。 “六一，你回答这个问题。” “我，我……爸爸，因为奶奶她打爸爸你。” 金云飞道：“奶奶打爸爸，是因为爸爸犯错了啊。” 小五五蹦出了一句话，“打人就是不对。” “对，打人是不对。”金云飞道：“所以，奶奶现在知道错了，也向爸爸道了歉，那咱们该怎么办？该愿谅奶奶了吧？” 小五五和小五一点了点头。 小六一没有点头，垂着小脑袋不表态。 “六一，你是姐姐，你应该更懂事哦。” 小六一低声道：“爸，我知道了。可是，可是你也得给我点时间么。” “呵呵……对对，六一说得对。现在，咱们开路。” 一大三小，沿着厂区周边的马路遛达起来。 巧了，遛达到三厂区北面的马路上时，碰到了也在散步的邻居于克非两口子，以及另一个邻居，谭炎灯和老婆吴彩云及他的母亲柳玉兰。 这个时候，金云飞实在不想跟邻居们聊天，因为家里有事，而且是丑事，他脸上挂不住。 可怕什么来什么，于克非笑道：“云飞，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金云飞白了于克非一眼，赶紧吩咐小六一，带着妹妹弟弟，慢跑十分钟后再回家。 仨小家伙跑走后，金云飞再回头冲着于克非道：“老于，你啥意思？” “有喜事就得办喜酒嘛，小谭，你说对不对？”于克非坏坏的笑道。 谭炎灯煞有介事道：“对啊，我红包都准备好了。” 金云飞气得拨腿要走。 谭炎灯拉住了金云飞，笑道：“云飞，家丑外扬是对的，但咱们都是邻居，没必要这样么。” 几个女人在旁边笑了起来。 金云飞甩开谭炎灯，大步而走。 吴彩云咯咯笑道：“云飞，你四弟娶洋人当老婆，这是中西结合，是大好事啊。” 金云飞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 岳秀清正在收拾客厅，一瞅老公的脸色，没敢问，而是下楼找仨个小家伙，问明情况后才返回来。 “云飞，你不会吧。老于小谭无非是开几句玩笑嘛。” “唉，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岳秀清微笑道：“李腾云勾搭老于的小女儿，李腾云抢了老于的小儿媳，小谭抢了李腾云的老婆，你都开过他们的玩笑。噢，现在他们开你玩笑，你就受不了了？” 对啊，金云飞忽地开窍，一拍大腿笑道：“说得是，说得是，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背后不被说。老婆，你说得对，让他们嘲笑几句，也掉不了我身上一根汗毛。” “这就对了。”岳秀清道：“人么，不能活在别人的议论里。” 金云飞高兴了不到十秒钟，马上就又垂头丧气，“可是……老婆，我还是郁闷，这个臭小子，又是下跪，又是绝食，现在是臭名远扬，搞得我也太没面子了。” “好了，别生气了。”岳秀清道：“云飞，你也不得不佩服四弟的决心和毅力，从昨晚到现在，他已经坚持了十几个小时了。” “哦，还跪着，还绝食？” “嗯，还跪着，还绝食。” “你们送了垫子，送了吃的？” “哧哧，不关我的事，是你的三个妹妹干的。” “丢人，丢脸。”金云飞道：“给大妹打电话，让她们把四弟弄到他自己房间去，可以继续绝食，跪么，就不用跪了。” 岳秀清微微一笑，给大妹打电话，把老公的话转达给大妹。 放下电话，岳秀清坐到了金云飞身边，轻声笑道：“老公，你露馅了。其实你的真实想法，是支持四弟的。” “我没有，老婆，你不要瞎猜。”金云飞连连摇头。 岳秀清继续说道：“只是你不想公开支持四弟，因为你不想伤害四位老人。所以你的策略是，公开支持四位老人，暗中助力四弟。” “呵呵……老婆，被你给说中了。” “老公，你做得对。你左右为难，这是最好的选择。” “老婆，你得替我保密啊。” “当然。不过，你说说，我这个当大儿媳和大嫂的，我该怎么做呢？”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啊。”金云飞思忖着道：“在大妹三妹四妹面前，你要同情四弟，支持四弟。你不能说四位老人的不是，你可以说我的不是，说得难听点最好。” “嘻嘻，我懂了，就是两不得罪呗。” “没办法。”金云飞苦笑道：“你两不得罪，我只好两边得罪喽。” 四弟太顽强，绝食活动在继续，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天…… 这天上午，金家有个大喜事发生了。 二妹金晓霞和大表妹王小云，终于留学归国，下午两点，将乘飞机回到家乡。 接了二妹从上海打来的电话，金云飞立即行动起来。 三妹和四妹负责去罗桥机场接人，岳秀清和大妹金晓玲，组织公司员工，准备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 金云飞亲笔挥毫，写了一个很大很长的横幅，“热烈欢迎金晓霞博士和王小云博士留学归国。” 横幅交给小六一等几个小家伙负责，到时候要流动宣扬。 买了不少鞭炮，还临时租了个锣鼓队，公司员工要分列公司门口。 一切准备就绪。 两个邻居于克非和谭炎灯，还有孔雀公司的苏玉海和谢小彩，也都赶来看热闹，就站在金云飞身边。 下午五点差十分，两辆轿车缓缓的向云飞公司驶来。 金云飞一声令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旗招展，掌声雷动。 两辆轿车在公司门口停下。 可是…… 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跳下一个三四岁的外国小男孩，一头的黄头发。 小男孩的手，被二妹金晓霞牵着，小男孩还喊了声“妈咪”。 金云飞顿时没了笑容，整个人凝固住了。 第0344章 外甥黄头发 金总有点懵 () 第0345章 王家的破事 金家的破事 () 第0346章 多个洋外甥 大舅变大九 () 第0347章 爱情力量大 四弟往外嫁 () 第0348章 年龄没问题 大哥有问题 () 第0349章 大哥爱唠叨 二妹有事求 () 第0350章 家事和生意 累并快乐着 () 第0351章 捆绑销售好 有奖销售妙 () 第0352章 比谁怕老婆 两兄弟真贱 () 第0353章 没有梧桐树 不来金凤凰 () 第0354章 人在江湖混 就得讲人情 () 第0355章 蒋总有心事 金总瞎关心 () 第0356章 唯一的办法 学武松打虎 () 第0357章 没几把刷子 治不了老婆 () 第0358章 俩老板打赌 谁赖谁是狗 () 第0359章 刘大娥厉害 王九旦倒霉 () 第0360章 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 () 第0361章 苏玉茹的俏 金云飞的逃 () 第0362章 老婆是太阳 苏总是月亮 () 第0363章 大哥的房间 只装一个人 () 金晓婷道：“当然，大哥不是普通的高中生，以大哥的实际水平，我认为至少不比大学里的副教授差。” 这马屁拍的，让金云飞飘飘然，思路也豁然开朗。 金云飞道：“首先，把男人比作一个房间，这个比喻不恰当。房间有门有窗，可以同时把门窗打开，不可能只开门不开窗，或只开窗而不开门。” “那该拿什么来比喻你们男人呢？” “都说一个女人是一本书，我们男人么，我还不知道。” “请大哥畅所欲言么。” “好，借你的房间论回答你，就算我们男人是房间吧。四妹，你大哥这个房间，不敢把门和窗同时打开，因为你大哥这个房间太小，装不下太多太多。” “嘻嘻……比方说同时装不下两个女人？” “对，我的房间里装不下两个女人。为什么呢？因为在我的房间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一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人。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很贤惠，任劳任怨，无怨无悔，还为我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四妹，除非你大哥变成傻瓜，才会打开门窗让别的女人进来。” “大哥，我好感动啊。” “臭丫头，仅仅是感动吗？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金晓婷道：“大哥说得对，我最佩服的也是我大嫂。别的不说，我只说一个事。咱们家的钱，都是大哥一个人赚的。我们七个弟弟妹妹，都是大哥养大的，我们读大学的钱，也都是大哥你出的。我想世界上很少有像大嫂那样对大哥这么支持。” 金云飞笑道：“如果换成你二嫂，她肯定做不到。” “大哥，二嫂与大嫂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所以嘛。”金云飞道：“正因为你大嫂太优秀了，所以在我的房间里，很难很难再装下别的女人。” 金晓婷点了点头，“噢，大哥你这个想法，对我很有启发。” “噢，那我再给你启发启发。男人走邪路，女人有责任，至少要负百分之四十九的责任。你大哥我，因为你大嫂几乎完美无缺，所以我就很难犯错误。而相反，你二嫂有问题，你二哥就犯了错误。我的好朋友王九旦，就因为他老婆刘大娥做得不够好，王九旦才那样的肆无忌惮。” “大哥，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金云飞笑道：“去，你大哥用不着你拍马屁。” “嘻嘻……”金晓婷笑道：“最后一个问题，大哥房间的门窗，能不能偶尔对别的女人开一开呢？” “呵呵……”金云飞只笑不说。 “大哥，你是男人，说说心里话嘛。” 金云飞一脸的不好意思，先瞅了瞅门的方向，再压低嗓音道：“说实在话，有的时候，大哥也想试试，也想豁出去疯狂一回。可是，可是你大哥有三个怕。” “哪三个怕？” “一怕失败，二怕陷进去出不来，三怕露了馅，你大嫂不爱我了。” 金晓婷拍着手笑。 笑声里，门被推开，门口还有一个人，在笑在拍手。 正是苏玉茹总经理。 金云飞有些尴尬，起身就走，“下班了，下班了。”快如闪电，落荒而逃 金云飞直接回家。苏玉茹不好惹，他不想惹。还有四妹，毕竟涉世不深，竟还在旁边推波助澜。 二楼客厅，岳秀清正陪婆婆谢玉娟聊着什么。 看到金云飞，婆媳二人不聊了。 金云飞一猜便知，母亲在跟大儿媳聊什么，“妈，你想去看你四儿子，你就去呗。” “咦，大儿子，你咋知道的？” 金云飞笑道：“知母莫若子，妈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大儿子，妈是这样想的。妈想让秀清和你大妹陪我一起去。” “我支持，妈，你大儿子举双手支持。” “那，那我们去了？” 金云飞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手一个，拉起了婆媳二人。 金云飞也很想四弟，很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这家伙为了洋爱情离开家后，金云飞硬是坚持不打听他的情况。 下午晚饭后，姑嫂二人回来了。 金云飞在办公室看报纸，岳秀清进来，含笑问道：“老公，很想知道四弟的情况吧？” “很想知道，赶紧汇报。”金云飞也不隐瞒，实话实说。 “四弟和玛格丽特结婚后，玛格丽特把奇克办事处搬到了孔雀公司那边。但办事处的工作，玛格丽特自己不管，交给了她的两个手下。她和四弟也没住在孔雀公司，而是在天州市区租了房子，过起了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 金云飞道：“还甜甜蜜蜜，我不相信。一个是毛头小伙子，一个是洋美女，能合得来吗？” “你还别说，人家小两口确实过得很幸福。关键是什么呢？是玛格丽特心甘情愿，入乡随俗，决心夫唱妇随。玛格丽特还写了两句话，就贴在客厅的墙上，嫁鸡要随鸡，嫁狗就随狗。” “呵呵……真的吗？真是这样写的吗？” “真的呀。不仅于此，玛格丽特还去吉利汽车公司找了份工作。现在两口子是同进同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甭提多好了。另外还有一个喜讯，彻底击垮了咱妈的最后底线，咱妈住在四弟家里，竟把我和大妹赶了回来。” “哦，什么喜讯竟把咱妈给俘虏了？” “嘻嘻，你已有了一个洋外甥，而不久以后，你将有一个洋侄子或洋侄女。” 原来如此，难怪母亲的弯子转得这么快。 金云飞放心了，四弟能成长，他这个当大哥的最高兴。 不过，在所有需要金云飞操心的事中，有一件让他耿耿于怀，就是对面的国有土地拍卖和开发，小半年过去了还没有动静。 终于，十二月的第二天，工业区管委会的苏仁茂副主任，夹着公文包出现在金云飞的办公室。 金云飞热情招待，嘴上却是批评，“老苏，你们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吧。说好是八月拍卖土地，都快迎来一九九八年了，可你们连个屁都没放啊。” “哈哈……”苏仁茂笑道：“我们之所以没有放屁，都是因为你放了个屁，放了个响彻市的屁。” 第0364章 商人要逐利 天经又地义 () “去，去去。好你个老苏，倒打一耙，当领导当出毛病来了。” 苏仁茂笑眯眯的问道：“你仔细想想，你上次在市总商会开会，你都说了些什么？” “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是座谈会，要我说几句，我就胡乱的说了一通。” “你说说，你都讲了些什么？” 金云飞道：“我当时讲，我对工业区这片六百多亩空地的开发有意见。我说政府不能只想着卖地赚钱，而不想着以后的发展。” “嗯，你继续。” “我提了个建议，应该划出一块地来，专门用于休闲、教育和医疗等方面的建设。这块地应该由政府定价，不能拍卖，而是直接指定某家公司开发，同时由工业区负责监督管理……” 苏仁茂指着金云飞道：“这就对了。就是你的这番话，让市政府改了原来的计划。” “哎，不会吧？”金云飞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呢。老苏，你在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苏仁茂道：“当时你们那个座谈会，有新调来的市领导在，他有意让商会领导不要点破。那位市领导听了你的一番话后，向商会领导询问你的情况。结果，商会领导把你夸成了一朵花。我估计啊，市领导回去后，专门了解了你这个人，然后决定调整这片地的开发计划。” 金云飞顿时觉得特别光彩，忍不住笑道：“我有这么厉害？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呢？” “哈哈，笑吧笑吧，等你笑完了，我再跟你说正事。” “哎哟，你别抻着我了行不行？快说快说，不然让你拍屁股走人。” 苏仁茂道：“一，四百六十亩划成五块，专门用于住宅开发，用招拍卖的方式。二，另两百一十亩，用于你说的那个开发，就在你公司对面的地方。三，这两百一十亩按指定价出卖，每亩十万元，期限五十年。四，经工业区管委会决定，把这两百一十亩地交给**地产公司开发。” 喜讯，真是喜讯，喜从天降。 高兴过后，为防夜长梦多，金云飞雷厉风行，打电话告诉苏玉茹，马上去工业区管委会，把这两百一十亩地签下来。 十万元一亩，价格很便宜，但上面要开发的大多是非商业用途的建筑，能不能赚钱就成了问题。 商人逐利，天经地义，没钱赚的生意是不会去做的。 每个商人都有自己的眼光和思路，能不能赚钱，如何才能赚钱，大家肯定看法不同。 果然，签下协议后，五百万预付款也付了，在股东会议上，只有二人支持，反对的却有四个。 支持的当然是金云飞和苏玉茹。 反对的人，是王九旦、洪水运、于克非和谭炎灯。 股东们开会，每个人的面前，摆放着同样的五个协议。 一是购地协议，二是开发协议，另外三个是回购协议。 三个回购协议，是项目部竣工后，由工业区管委会对其中的三个项目进行回购，分别是工业区医院、工业区中学和小学及幼儿园、广场休闲区。 按照规划，包括土地款及税费等，整个项目的总投资是整整四千五百万元。三个回购协议，加在一起是三千万元。 也就是说，要在别的地方赚回一千五百万，项目才能保本。 至少在于洪谭三个反对者的眼里，看不出这一千五百万在什么地方，更别说保本以外的利润从哪里来。 但苏玉茹胸有成竹。 金云飞也是，他虽然不懂，可他对苏玉茹充分信任。 于克非道：“苏总，我们都是外行，你就直接跟我们说说，这保本的钱和利润到什么地方找补。” 苏玉茹笑了笑，指着金云飞道：“让金总讲，他是这个项目坚定的支持者。” 金云飞点点头，笑道：“各位，咱们**地产公司，从成立之初就定了一短一长两个目标。短目标就是建了房子统统卖掉，赚取定期和短期利润。这对一般公司或资金短缺的公司，这个办法最好，也最干脆直接。” 谭炎灯点了点头，“这个，蒋总好像讲过。” “是的，蒋总讲过。云九耀公司，总资本只有两千万，照样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咱们**公司，足足有一个亿的总资本，现在还有五六千万躺在银行睡大觉。所以，咱们得两条腿走路，除了短目标，还有一个就是长目标。” 洪水运道：“云飞，你这么一说，我的思想就有点通了。” “好，现在我说说咱们的利润点在哪里。我不太懂房地产开发，但我发现，就眼前这个规划，咱们至少有四个利润点。一，是咱们的**大厦，建成后将作为商务楼对外开放，就像王九旦的九旦大厦一样，一年赚一百万不成问题。二，泽谷酒店，建成后对外营业，一年至少能赚两百万。三，休闲广场的扇形街面房，建成后对外出租，到时候引进一些高档的茶室、咖啡店和什么麦当劳及肯德基等，还有一些名牌店等，一年赚二三百万，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于克非问道：“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就是广场地下开发项目，现在初步规划两层，我建议改为三层。负三层为停车场，负二层是电影院和娱乐健身区，负一层是大型超市。如果部完成，我估计一年至少能赚五百万。” 苏玉茹道：“金总计算的利润，是以今年为基础计算的。放眼将来，五年之后，这四个小项目，每年能为咱们带来的利润，至少能比现在翻上一番。” 王九旦一直在看规划图，他是大行家，马上指出了问题，“大飞，苏总，要实现咱们的总目标，就咱们自己利用的四个小项目，至少需要追加投资一千两百万到一千五百万。” 苏玉茹竖着大拇指赞道：“厉害，一语中的。” 金云飞也赞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苏玉茹道：“也就是说，整个项目完成后，咱们要总垫资三千万。王总，请你算算，这三千万本钱几年能够收回？” 第0365章 王九旦诉苦 金云飞感悟 () 王九旦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头，再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年，经营得好，三年足够，即使马马虎虎，七年足矣。” 现在花三千万，五年收回这三千万，还有四十几年赚的就是利润，大家都是生意人，这帐一听就能明白。 意见统一了。 苏玉茹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五个，要有一个负责关注这个项目，讨论一下，由谁具体负责。” 于克非笑道：“罗桥那边的项目，都由我管，我可以排除了。” 洪水运道：“老厂区那边，苏总已部交给了我，我分身乏术啊。” 王九旦道：“我也不行。你们知道的，我同时还是施工方，总不能既当甲方又当乙方吧。” 金云飞道：“小谭，我看就由你来负责。” 苏玉茹道：“小谭不行，市区的那个项目，就由小谭在管，不能让他两头跑。” 谭炎灯道：“苏总说得对，我还有鞋厂要兼顾呢。” 苏玉茹笑了，“你们说，该由谁负责啊？” 于克非、王九旦、洪水运和谭炎灯，各伸出一根手指头，一齐指向了金云飞。 金云飞无奈的笑了，“众望所归，我退无可退啊。” 于克非道：“云飞，就数你最闲，项目又在你对门，抬腿就到，你不负责谁负责？” “好吧，我认了，我尽力而为。” 股东会议结束，苏玉茹去楼下，召集员工开会，专门成立项目小组。 金云飞是负责人，当然要跟着去看看，虽然不管实事，但总要去混个脸熟。 可王九旦叫住了他。 王九旦还叫住了洪水运，把两个人拽到自己的专用办公室。 没等坐下，王九旦就苦起了脸。 “大飞，老洪，我没钱了。” 洪水运吓了一跳，继而不相信，笑道：“你没钱？是你公司没钱？还是你的小金库没钱了？” “我的小金库空了。”王九旦哭丧着脸道：“我老婆厉害，她走遍了各家银行、各个亲朋好友、各关联企业，统统的说了一遍，让他们不要借钱给我。每个月，每个月只给我五万元，我哪够用啊。” 金云飞落井下石，故作惊讶，“不会吧，一个月五万还不够？要是我，一年五万都用不完。” 洪水运也是乘机取笑王九旦，“九旦，以前你五万肯定不够。但现在应该够了，给你小老婆每个月三万，你自己留两万，绰绰有余。” “你俩怎么回事？什么心态？我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俩还要笑话我啊。” 王九旦有点歇斯底里，金洪二人只好装出严肃认真的样子。 洪水运道：“云飞，人家都揭不开锅了，咱是应该救济一下。” 金云飞道：“我这个人有个规矩，一般不借钱给朋友，不救穷，但救急。老洪，看在你的份上，我同意救济他。” 王九旦气得暴跳如雷，“你俩……你俩想气死我啊。” “狗日的，你摆啥谱。”金云飞指着王九旦斥道：“你得了个大胖儿子，你老婆也宽恕了你，你还想干什么？你要是想气死，我不拦着，你就气死吧。” “对，你就气死吧。”洪水运也道。 “唉……”王九旦叹道：“我知道我不对，我知道我要改正。可是，可是我的生意你们不懂，不吃吃喝喝，有时候就办不成，不请客送礼，人家就不给我通过。以前我每年要花好几百万，你们当我愿意啊。现在，现在一个月给我五万，顶多只能维持三五天，我这生意还怎么维持啊。” 洪水运冲着金云飞道：“长期这样，确实不行。九旦现在没了地位，在外面还得人模狗样，不然就没法做生意了。” “嗯，两个解决办法。”思忖一下，金云飞道：“一个办法是学我二弟金云兴，把生意交给老婆，自己啥都不管，心甘情愿的做老婆的跟班。” “这不行，这不行。”王九旦摇着头道：“我老婆现在是云九耀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老蒋很器重她。再让她管我的建筑公司，一是她没时间，二是她不懂，三是她不喜欢晚上出去应酬。大飞，你再说第二个办法。” “九旦，你先说说，你老婆现在是怎么监督你的？”金云飞问道。 “我的助理，换成了她的堂弟，我的司机，换成了她的表舅。还有我的财务总监，换成了她堂弟的老婆，现在我每笔开支，她堂弟老婆都要刨根问底……” “噢，这就好办了。”金云飞道：“以后啊，你每次出门，都让你老婆的人跟着，你每次出去应酬，也都让你老婆的人跟着。干脆，让他们负责买单，你不直接经手钱，你老婆就放心了。” 洪水运道：“这个办法好。” “也只好先这样了。”王九旦道。 金云飞道：“老洪，你抽个时间去找大娥说一下。” “哎，为什么是我啊？” “呵呵，我出主意你跑腿，这可是你答应的。” “好吧，我跑一趟，我去做思想工作。” 金云飞又转向了王九旦，“哎，最近那方面怎么样？” “哪那方面？”王九旦没明白。 洪水运笑道：“云飞是问你，你怎么处理大老婆和小老婆的关系。” 王九旦嘿嘿的笑了，“就是，就是两头跑呗。家里待两天，小慧那里待一天，反正，反正两头都得热着。” 洪水运笑骂，“你狗日的，小日子过得火热啊。” 金云飞笑道：“老洪，他那不叫火热，叫水深火热，你还羡慕？你想学他？” “不，不不，我不学他，傻瓜才要学他呢。” 金云飞瞅了瞅王九旦，看他有点颓然的样子，金云飞知道，以前那个一掷千金、叱咤风云的王九旦，已经没了一大半的气势。 做生意也就是做人，金云飞心道，还是悠着点好，要么学洪水运的没心没肺。 悠着点可以，只是金云飞这个股东，悠闲的日子没有了。 那块两百一十亩的土地开发，被命名为一号项目，另外五块地，自然是二三四五六号项目。 通过招拍挂的方式，**公司还购得了二号地块，云九耀公司购得了三号地块。 剩下的四五六，分别被三家公司购得，居然都是金云飞的老熟人。 第0366章 都是生意人 见面防三分 () 他们是三联公司的李腾云，五方公司的郑三宝，宏宇达公司的闫妮妮。 金云飞笑，只能说温林市太小，李腾云是邻居兼同行，郑三宝是老乡加同学，与闫妮妮虽然没有交情，但也曾进过她的闺房。 招标会结束后，下午两点，李郑闫三位老总登门拜访**公司老总苏玉茹。 **公司的管理层也有调整，总经理苏玉茹主动要求，把王九旦的老婆刘大娥临时调过来，担任常务副总经理。 金云飞和洪水运两个股东，也被要求每天上班半天，紧盯一号二号两个项目。 三楼会议室，苏刘金洪四人，与李腾云、郑三宝和闫妮妮面对面，商谈以后的合作。 三家公司的总部都在温林市区，要在泽谷工业区设立临时办事处，李腾云还好，他有自己的厂房，三联公司办事处就设在他的鞋厂。 郑三宝和闫妮妮都想租金云飞的房子，就是奇克公司办事处搬走后留下的两间通天式门面房。 郑三宝不客气，冲着金云飞道：“应该租给我。大飞，咱俩可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闫妮妮道：“应该租给我。金总，你我的交情也不浅哦。” 金云飞左右为难，只好向苏玉茹求助，“苏总，这是要决定谁当咱们**公司的邻居，请你做主。” 苏玉茹倒也干脆，微笑道：“女士优先，我决定让闫总当我的邻居。郑总，我给你一个建议，李总的鞋厂没有开工，你可以去他那里租几个房子，和李总成为邻居。” 一锤定音，大家都表示认可。 李腾云的鞋厂处于关闭状态，闲着也是闲着，李腾云也正想与郑三宝套近乎，当然愿意把房子租给郑三宝。 那边，苏玉茹、刘大娥和闫妮妮三个女人聊得火热，正应了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老话。 苏玉茹和闫妮妮都是归国华侨，都是亿万女富豪，还都在国内打拚事业，有太多的共同语言，相见恨晚。 刘大娥也擅谈，好歹也是高中生，还曾当过民办老师，这些年帮着老公王九旦打理公司，也算是见多识广，陪着两个半洋女人聊天，一点都不显得生分。 这边，洪水运与李腾云和郑三宝也聊得投机，虽然没有多少交情，但这仨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常出没于娱乐场所，肚子里都有点风花雪月。 倒把金云飞冷在一边，他没进过娱乐场所，也对女人的话题不感兴趣，根本就插不上嘴。 好在金云飞假装有事，拿着几张项目示意图，不懂装懂地看来看去。 两个多小时，合作洽谈只用了十几分钟，倒是家长里短的成了主题。 终于，李腾云和郑三宝起身告辞。 金云飞和洪水运把李郑二人送到楼下。 回到三楼，看仨女人还在热聊，金云飞折回自己办公室。 洪水运也跟了进来，“云飞，你对李腾云和郑三宝，好像不太热情啊。” “呵呵，不是不是。”金云飞笑道：“这两位对我很了解，知道我这人的脾气，有话就谈，无话就不谈。你们三个凑在一起，说的都是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我也插不上嘴啊。” “哎，说说，你认为他俩怎样？” “你先说，你认为他俩怎样？” 洪水运道：“可以一起喝酒，可以一起唱歌洗头洗脚。但要是与他俩合伙做生意，我心里没底。” 果然是粗中有细，洪水运外表像猛张飞，但心里绝对有谱，没心没肺那套，多半是装出来的。 “那为什么不能合伙做生意呢？” “李腾云太滑，滑得像泥鳅，这家伙是个活跃分子，好像谁都能说上话，其实没多少真能耐。跟他合伙，很容易他掉进坑里去了，把合伙人也给拽了进去。” “郑三宝呢？” “我对他了解不多，总觉得他很阴，心眼太多。我洪水运是个粗人，我有一个规矩，不跟心眼多的人合伙。” “呵呵……” “哎，我说得不对？” “太对了，太对了。”金云飞笑道：“老洪，我压根就没想过跟他们合伙。所以，你想得这么明白，我就放心了。” “云飞，我虽然不如你聪明，哈哈，我也不傻。” 金云飞对李腾云和郑三宝，不仅充分了解，还有相当细致的研究。 李腾云搞了个三联房产开发公司，这个三不是三，而是三十的三，三十个股东，股份还平均分配，谁都能作主，谁又都不负责任。 果然如此，三联公司成立半年了，只在市区搞了一个六十亩地的商品房项目，至今还没开工，这效率就是钱摆在面前也到不了口袋里。 郑三宝的日子好过，赶走了三个股东，现在是他和表哥在五方集团公司当家。 郑三宝也有经营头脑，逐渐的甩掉娱乐业，专攻房地产、运输业、零售业和酒店业，听说还搞起了海鲜的冷冻和批发。 “云飞，这俩家伙，我也不看好李腾云。但对这个郑三宝，咱不得不防啊。这家伙的房地产公司，成立不到一年，已搞起了七个项目。我还听说，他去文州市买了块地，足足有两百五十亩。” “嗯，他很有气魄。”金云飞点着头道：“都是生意人，见面防三分，不过，咱们也不怕竞争。生意嘛，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只要不来抢咱碗里的肉，咱们就不用去理他们。” 两个人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玉茹、刘大娥和闫妮妮三个女人鱼贯而入。 刘大娥脸色不善，挽袖露臂，冲着洪水运而去。 洪水运见势不妙，急忙退到金云飞身后，连连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 金云飞莫名其妙，拦住刘大娥问道：“大娥，你什么情况啊。” “就这货。”刘大娥指着洪水运恼道：“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借钱给我家王九旦。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是借出了二十万。大飞你说说，我该不该揍他？” 原来如此，金云飞使坏，冲着刘大娥使了个眼色，再一闪身，把洪水运暴露在刘大娥面前。 刘大娥心领神会，金云飞刚躲开，她的巴掌就冲着洪水运扇了过去。 第0367章 仨女一台戏 老洪送助攻 () 洪水运千防万防，就是没想到金云飞耍他，等他反应过来，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也就是刘大娥个子高，要矮一点，这巴掌肯定能扇到洪水运的脸上。 女人打男人，男人很难还手，洪水运只好退到一边，哭笑不得。 刘大娥得寸进尺，金云飞伸手阻拦。 不巧，金云飞的胳膊碰在了刘大娥的两个突出部位上。 刘大娥顿时红脸，对洪水运的攻势烟消云散。 苏玉茹和闫妮妮看得清楚，笑而不言。 金云飞也很不好意思，男女授受不亲，他真不是故意的。 洪水运转危为安，开口埋怨金云飞，“云飞，你这是故意害我，你也太不够朋友了。” 金云飞端起脸，一本正经道：“苏总，闫总，还有大娥，本人有一事请求。刚才大娥打了老洪一下，有损老洪的男人形象，这事请不要外传。” 苏玉茹和闫妮妮忍笑点头。 刘大娥道：“只要他不再借钱给王九旦，我就保证保密。” 金云飞转过身，冲着洪水运道：“也不怪大娥生气。你我商量好了的，当着王九旦的面说好了的，就是不借钱给他。可你转头就忘，你说你该不该挨打挨骂。” “云飞，你当我愿意啊。”洪水运哭丧着脸道：“那家伙跑到我那里，几乎就是哭着的，声泪俱下，说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心一软，我就，我就借给他了。” 金云飞使了个眼色，“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洪水运忙道：“大娥，请你原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刘大娥也爽快道：“水运兄弟，我也向你道歉，刚才我太冲动了。” 冰释前嫌了。 闫妮妮却好奇地问道：“据我所知，王总和金总关系更深，王总要借钱，为什么不找金总却偏找洪总呢？” 苏玉茹微笑道：“我们金总是个怪人，一般不借钱给亲朋好友。” 洪水运道：“对，这是个六亲不认的家伙。” 闫妮妮看着金云飞道：“这样的生意人，一定还是个不错的朋友。” “过奖，闫总过奖。”金云飞欠身道。 刘大娥道：“我也欣赏云飞。老洪，不像你，你害得王九旦又跪搓衣板了。” “嘿嘿，翻篇了，翻篇了。”洪水运好奇地问：“大娥，我搞不明白，我借钱给你家九旦，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大娥道：“这太简单，你连银行存折都一起借给了他。他把你的银行存折藏在办公室的墙画后面，被清洁工发现，清洁工就报告了我。” 洪水运喃喃自语道：“连清洁工都成了卧底，王九旦这日子没法过了。” 众人大笑。 笑过之后，闫妮妮道：“洪总，你说金总不够朋友，我看你才不够朋友。” “哦，闫总这话怎讲？”洪水运忙问。 “你看啊，金总人送外号稀有动物，从不去娱乐场所，可谓油盐不进。你是娱乐场所的风云人物，你应该把把金总带到娱乐场所，好好的改造一番。” 洪水运拍着大腿道：“我也想啊。闫总，可他铜墙铁壁，我拿他没办法啊。” 刘大娥道：“我也搞不明白。云飞，你为什么不去娱乐场所呢？” 金云飞笑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家九旦，还有老洪，他们也从不叫我去。没人叫我去，久而久之，我也就不想去了。” 洪水运两眼珠一转，笑道：“闫总，我改造不了他，你厉害，你来给金总改造改造。” “咯咯……”闫妮妮笑看着金云飞，问道：“金总，以后我会经常过来，你给不给机会让我改造你呀？” 闫妮妮目光充满挑衅，火辣辣的。 金云飞笑了笑，“悉听尊便。” 这时，坐在金云飞左边的苏玉茹，身体朝金云飞倾斜，微微的碰了一下。 洪水运坐在老板椅上，刘大娥和闫妮妮，分坐两张单人沙发。 苏玉茹的细小动作，被刘大娥看到了。 刘大娥笑道：“闫总，金总是我们公司的人，如果需要改造，也应该由我们改造。” 闫妮妮立即笑着追问，“那么，是苏总改造金总，还是刘总改造金总？” 刘大娥道：“当然是我们苏总改造金总了。” 洪水运道：“大娥，你和苏总一起上。” 众人又笑。 闫妮妮冲着苏玉茹道：“苏总，加油哦。” 苏玉茹还是微笑，“我一定努力。” 三个女人，各有风彩，但都有遗憾，金云飞心道。 苏玉茹洋气，气质高贵，可惜年龄稍大，四十几岁，徐娘半老，已是黄昏斜阳。 闫妮妮三十几岁，打扮引人入胜，美不胜收，但太外露，那目光含火，不够含蓄。 相比之下，刘大娥打扮稍土，但她面容娇好，身高占优，身材又保持得好，欠缺的只是性格比较火爆。 女人们把谈话目标对准金云飞，金云飞心知肚明，有意闭嘴，只听不说。 三个女的越说越放肆，又有洪水运助攻，金云飞听得心头热乎。 闫妮妮笑道：“苏总，刘总，我觉得由你俩负责改造金总，实在是太不合适。” “为什么呢？”洪水运及时发问。 “有三个理由。一，兔子不吃窝边的草。二，金总与蒋总和王总是好朋友，金总不敢让你们改造。三，对苏总和刘总的改造能力，我有所怀疑。” 洪水运笑道：“苏总，大娥，该你俩反击了。” 苏玉茹仍然镇定坦然，“大娥，你来反驳闫总。” 刘大娥还想了想，然后才道：“我有五个理由，认为金总应该由我们自己改造。一，这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事情，理应由我们自己解决。二，我和苏总齐上，这叫人多力量大，而你闫总只有一个。三，蒋总年长，金总照顾苏总，理所当然。四，我家王总犯错在先，我在金总这里犯一回错，这叫礼尚往来。五，我和苏总更了解金总，更容易发挥，更容易成功，就像那些卖保险的那样，叫做杀熟。” 洪水运拍手大笑，笑瘫在老板椅上。 闫妮妮举了举手，娇笑道：“好，理直气壮，在下佩服。洪总，请你公正的评价一下。注意啊，你先把自己当成裁判。” 第0368章 不想被改造 香水惹了祸 () “嘿嘿，这可难住我了。”洪水运挠着后脑勺，笑道：“我都没意见，你们谁想改造金总，我都不反对。谁有能力改造了金总，我就支持谁。” 刘大娥笑骂道：“你个臭老洪，我警告你，你有点吃里扒外了。” 闫妮妮再问金云飞，“金总你说，你愿意让谁来改造你？” 金云飞笑而不语。 苏玉茹也问金云飞，“金总，你愿意让谁来改造你？” 金云飞还是只笑不说。这倒把刘大娥给惹急了，“云飞，你啥意思，爽快的说出来么。” 洪水运继续助攻，“云飞，你痛快点。这就打个比方，又不是玩真的，你怕什么。” 闫妮妮道：“洪总说得对，就是打个比方。” “好吧，好吧。”金云飞笑着说道：“我压根就不需要改造，因为我已经被彻底改造了。改造我的人是我老婆，除非我老婆同意，我才有可能再次改造自己。” 苏玉茹道：“金总，那就再来两个假如。假如你老婆同意，假如你在我们三个当中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噢，假如啊。”金云飞道：“你们三个，我都不会选择。” 刘大娥道：“为什么？” 金云飞道：“刨去其他因素，你们三个有个共同的特点。老洪，你知道吗？” 洪水运摇了摇头，“我哪知道，这是我的弱项嘛。” “她们三个，都是江湖上传说的女强人。苏总，不用说了，你我都很了解。闫总，老洪你比我更了解。大娥，在王九旦的培养下，现在也成了女强人。” 洪水运听得连连点头，“还真是诶。” “所以老洪你想想，她们都是女强人，腰缠万贯。跟她们在一起，你就得被领导被管理被压制，你愿意吗？” “肯定不愿意啊。” “这不就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除非像小谭那样，家里有两个女强人，他被管得服服帖帖的。” “云飞，你这道理讲得透啊。” 金云飞再看向三个女人，笑道：“所以，你们太优秀了。与你们相处的最好形式，就是保持朋友关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闫妮妮笑道：“金总一番妙论，我们只好望而兴叹喽。” 撇下三个女人，金云飞及时的撤离，洪水运也赶紧拎包而走。 回家的路上，洪水运一个劲的夸金云飞，什么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什么面对牡丹花，就是不伸手……是酒场上学来的顺口溜。 在岔路口各走各的路时，金云飞笑道：“老洪，你我是幸运的人，因为咱俩不像王九旦，后院没有起火。那三个娘们都是打火机，要是让她们点着火，咱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说得义正辞严，可金云飞没有想到，他后院没有起火，却差点打翻了醋缸。 吃晚饭前，金云飞见几个孩子在客厅做作业，自告奋勇的上去辅导。这在以前，是老婆岳秀清的工作，金云飞基本不管。今天难得高兴，因为被三个女人一番煽风点火，他心里热乎乎的。再说了，现在除了小六一、小五五和小五一，还多了个洋外甥小五零，他得对小五零他妈、远在几千里外的二妹金晓霞负责。就这么一关心，靠得太近，让“科学家”小六一发现了爸爸身上的香水味。 小六一是精灵，鼻子还灵，跟她妈最亲，拿她的小鼻子再三确认后，跑去厨房向她妈告了密。只是百密一疏，小六一跑进跑出，回来时朝她爸瞅了一眼，也发出神秘的一笑，正好被金云飞看到了。金云飞心里一动，顿时警觉起来。小六一酷似她妈，性格和处事也越来越像她妈，在这个大家庭里，金云飞没少被她们母子捉弄。 正当金云飞琢磨时，小六一自我暴露，以为爸爸没有察觉，凑过来又拿鼻子嗅了嗅。 金云飞明白过来了。 下午瞎聊天时，金云飞与苏玉茹坐在双人沙发上，靠得太近，苏玉茹又时不时的往他身上靠，她把自己身上的香水味，留在了金云飞的身上。 金云飞来到卧室，脱下外套，拿着左袖仔细的嗅了嗅。 还别说，真有一股淡淡香水味。 他娘的，金云飞心道，洋人的香水怎么这么厉害，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回家时又被风吹过，还是阴魂不散啊。 怎么办，小六一很可能已向她妈报告了。 想了想，金云飞决定犯一次错，对老婆撒个谎。 岳秀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没有异常，吃饭时，还主动往金云飞碗里夹送红烧肉，惹得孩子们个个眼红。 晚上，金云飞没有出去遛弯，孩子们看了会电视，被他赶回各自的房间，岳父岳母也去休息了。 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刚进自己的房间，金云飞就开口了。 “老婆，有个事，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啊？”岳秀清头也不回，整理着床上的被子。 “老婆答应不笑话老公，老公才敢向老婆说出。” “嗯，老婆保证不笑话老公。”岳秀清挨着床沿而坐，微笑着看向金云飞。 “这个这个……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在**公司，我和老洪，还有苏玉茹和刘大娥，我们开会商量开发对面的一号项目。会后，苏玉茹说要送你香水，还让我闻了闻。” “然后呢？” “然后么，我觉得那香水味道很好闻。我想收下，但是我又觉得，我要先征求你的意见。所以我没当场收下，只是说，回家问问你要不要。” 岳秀清淡淡一笑，“然后呢？” “没然后了。”金云飞抬起左胳膊，伸到了岳秀清面前，“老婆，你闻闻，就是这个味道。” 岳秀清还真的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呀。” “噢，那可能时间长了，味道已经没了。” 岳秀清笑看着金云飞，目光柔和，但还是让金云飞心里颤抖，他总觉得，老婆的目光，能穿透他的内心。 “老公，你不是讨厌香水吗？” 金云飞脸不红心不跳，“老婆，我是为了你。你看你，平时很少打扮，我觉得可以与时俱进，稍稍的做点改变。” 第0369章 你是系铃人 也是解铃人 () “噢，老公你认为，我的朴素，有损你金大老板的脸面。” “也可以这么说。”金云飞腆着脸道。 “好吧，我听老公的。如果苏总送我香水，请老公代我收下。” “老婆，老公遵命。” “睡觉吧。” 可金云飞哪里能睡得着，躺在床上，金云飞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话漏洞太多。 但必须装睡，不能让老婆再加重怀疑。 睡得晚，醒得早，因为金云飞有心事。 吃了早饭，金云飞直奔**公司，他要做预防工作，把明显的漏洞堵上。 四妹金晓婷来得更早，她现在不仅是**公司的财务总监，不久前还被苏玉茹破格提拨为副总经理。 这丫头干得有模有样，不想谈恋爱，正朝事业型的女性发展。 一边跟着大哥上楼，金晓婷一边好奇，太阳打西边上山了，大哥怎么这么早就来**公司了。 “四妹，大哥可能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什么错误呀？” “我向你大嫂撒了个谎……” 金晓婷听罢，坐在沙发上笑作一团。 “还笑，还笑。快说说，我该怎么弥补我的错误。” 金晓婷笑道：“根据撒谎原理，大哥你将面临着两个严重的后果。一，你要用至少五个谎言，去弥补你的这个谎言。二，你以后要随时记着你的这个谎言，因为你得防着谎言被戳穿。” “啊，这么严重啊。” “哧哧……当然，这说明大哥是个纯洁的人，因为大哥不善于撒谎。” “四妹，还是你懂大哥啊。” “但是，大哥开始撒谎了，这也说明大哥开始变坏了。” “唉，又捧又打啊。”金云兴道：“快快，帮大哥想个办法。” 金晓婷嗯了一声，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搞得金云飞云山雾罩。 这时，有人敲门。 正是总经理苏玉茹。 “你们兄妹来得这么早，还聊得这么热烈，我可不可以知道呀？” 金晓婷没犹豫，把大哥说的复述了一遍。 苏玉茹也笑倒在沙发上，和金晓婷抱成一团。 金云飞尴尬，太尴尬了。 笑过之后，苏玉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那瓶香水，递给了金晓婷。 “金总，这里有两个问题。一，这种香水，我现在只剩下了这一瓶。二，这瓶香水，我已经用了一点，你夫人肯定能知道。” “我有办法。”金晓婷道：“这瓶香水由我负责去送给大嫂。我就跟她说，被我抢过来，我和的几个同事都试了试，大家都很喜欢。我还会对大嫂说，苏总说了，下次去国外出差，再买几瓶送给大嫂。总之，请大哥放心，这个谎我帮你圆了。” “谢谢四妹，谢谢四妹。” 苏玉茹笑道：“到底是兄妹，关系好过姑嫂。” 金云飞也笑道：“苏总，你别小看了这丫头，她是放长线钓大鱼，让我欠她人情呢。” 金晓婷一手拿香水，一手伸两根手指头，在金云飞面前晃了晃，“走了，不打搅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说罢，金晓婷转身而去。 苏玉茹笑道：“云飞，这丫头不错，在为你我创造机会呢。” 没有旁人时，苏玉茹不叫金总，对金云飞直呼其名。 “苏总你错了。她伸出两根手指头，是表示我欠了她两次，她都积攒着待价而沽。” “哦，这是一次，那另一次呢？” “另一次，就是发生在楼道上的事。” “咯咯……”苏玉茹娇笑着问：“那么这一次，你岂不是也欠了我？” “不对不对。”金云飞道：“苏总，这次你是罪魁祸首，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是系铃人，也是解铃人。” 苏玉茹走过来，靠近老板椅上的金云飞，咄咄逼人，“我如果一定要你欠我呢？” 香水扑鼻，沁人心脾，昏昏欲醉。 “苏总，只能，只能算半次。” 苏玉茹胜利地笑了。 但苏玉茹没有撤退，“那么再问，你打算如何兑现这零点五次呢？” “请苏总明示。” “昨天，你拿手挡了一下刘大娥……” “哎，哎，我不是故意的。” “可我认为你是故意的。” “好吧，就算是故意的。” “咯咯……我的要求很简单，让你对我也故意一下。” “苏总，一定要吗？” “请把吗字去掉。” 金云飞无奈，只好伸手，拿胳膊在苏玉茹的两个突出部位上碰了碰。 这一碰不要紧，因为苏玉茹配合，让金云飞深深感到苏玉茹与刘大娥的不同。 恰好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不是别人，是进门前从不敲门的洪水运。 洪水运身后，还跟着于克非和谭炎灯。 苏玉茹背对门的方向，站在门口看去，苏玉茹挡住了金云飞，好像整个人都靠在金云飞身上似的。 三个男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好在苏玉茹反应快，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材料，正是**公司与其他几家公司的合作事宜，她头也不回，开口便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金总，你仔细看看。这里，这里……能不能合作，怎么合作，等等，你帮我拿拿主意。” 金云飞的反应也是贼快，“好吧，老于他们来了，我跟他们一起商量商量。” 苏玉茹这才转过身来，冲着于克非他们说道：“这事就交给你们了。” 摆摆手，苏玉茹镇定自若地出门而去。 三个男人炸了锅，于克非关紧门，一挥手，仨人围住金云飞，不说话，紧盯他，摆出了严刑拷打的架势。 金云飞淡定，又是摊手，又是耸肩，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洪水运道：“小谭，给他说一遍政策。”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打死也不能承认，金云飞矢口否认，就是在跟苏总谈事，绝无其他。 谁信啊，于洪谭三人嗤之以鼻。 但也拿金云飞没办法，没有事实，顶多就是个小插曲。 于克非笑道：“这事吧，也可以理解。听我老伴说，苏总和老蒋的生活，不是那么的和谐，老夫少妻嘛。咱们云飞呢，向来中规中矩，偶尔犯点错误，老天爷也会原谅的。” 洪谭二人齐口同声，“可以理解，可以原谅。” 金云飞哭笑不得，脑子一转，决定展开反击。 第0370章 一加二加三 至少有六成 () “你们三个啊，也别眼红，像苏总这样的大美女，你们仨都不行，也就是我能搞定。” 这下，于洪谭三人都不干了。 洪水运道：“云飞，我强烈抗议，你要不说出一二三来，我们就跟你四五六，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金云飞冲着洪水运道：“你认为你行吗？” 不等洪水运开口，金云飞道：“你的能耐，也就是拿钱砸人，你自己总结一下，你的成功哪次不是靠砸钱砸出来的？” “这个么，我承认。”洪水运点了点头。 “你再想想，苏总的钱比你多不知多少倍，你拿钱砸得到吗。还有你这付尊容，能赢得苏总的芳心吗。综上所述，你连三成的机会都没有。” 洪水运道：“好吧，我承认我没机会。那，那小谭呢？” 提到自己，谭炎灯直了直腰，满怀信心的样子。 于克非道：“小谭是小白脸，比云飞还要小白脸呢。” “两成机会都没有。”金云飞道。 谭炎灯不满了，“云飞，我为什么不行啊？” 洪水运道：“对啊，小谭为啥不行？云飞，你可别忘了，小谭当初是怎么搞定吴彩云的，这方面他有实战经验。” 谭炎灯笑骂道：“狗日的老洪，你说什么呐。” 金云飞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小谭跟吴彩云相好，那是在对的地方对的时候碰上了对的人，别忘了小谭那时候还没有老婆。” 于克非点头道：“这话说得在理。” “再说了，苏总她根本不喜欢小白脸。你们也不想想，苏总要是喜欢小白脸，她能一抓一大把，还用得着咱们替人家操心吗？” 谭炎灯点点头，笑道：“算我不行。那那老于呢？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马识途，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哦。” 大家都听笑了。 金云飞道：“一成机会都没有。你们看看老于，又老又丑，还不修边幅，哪一点比得上老蒋。找老于这样的糟老头，除非脑子坏塌了，她还不如回家找老蒋呢。” 于洪谭三人笑得不行不行的。 谭炎灯笑道：“说来说去，就是你金云飞能搞定苏总呗。” “呵呵……小谭，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哦。” 洪水运追问道：“那你认为，如果你上，你到底有几成的把握？” “你们三个加起来，一加二加三，至少六成以上。” 洪水运笑道：“我呸，你也才六成，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手拿把攥呢。” “呵呵……”金云飞笑道：“我这是非常谦虚的说法。你们啊，都不懂这么一个情况，做任何事情，其实都能做成，难的是做成后怎么办。” 于克非怔了一下，说道：“云飞说得精辟啊。” 洪水运道：“有道理，有道理。吃了要把嘴抹干净，拉了要擦净屁股，这才是最难最难的。” 谭炎灯道：“就是吃得住甩得了呗。” 金云飞指着谭炎灯笑道：“咱们的小谭同志，就是吃住以后甩不了的典型例子。” 金于洪三人笑，谭炎灯也只好跟着笑。 四个大男人说女人，肆无忌惮，滔滔不绝，直到苏玉茹和刘大娥进门。 “喂，你们讨论得怎么样了？”苏玉茹问道。 洪水运笑道：“讨论过了，讨论得相当激烈。” 谭炎灯也笑道：“我们决定，由金总向苏总和刘总汇报。” 两个人是话里有话，只是苏玉茹和刘大娥听不出来。 金云飞忍住笑，说道：“苏总，刘总，我们讨论的结果如下。一，在设计方面，咱们可以与他们合作。反正五个项目面积一样大，都是商品房，一张设计图就已足够。这么一来，大家都可以省一笔钱。当然，一号项目另当别论，还得另外单独设计。” 苏玉茹一边听，一边记录，在书面材料上写下了金云飞的话。 “二，关于联合聘请一家监理公司，共同监管五个项目的质量。我们反对，因为我们对宏宇达公司、三联公司和五方集团公司都不了解。同时我也向王九旦打听过，一般都是各请各的，没有这方面合作的先例。” “三，关于共同聘请施工方，我也表示反对。咱们是早有决定，一号项目和二号项目都交给王九旦的建筑公司负责建设。王九旦也告诉我了，他的建筑公司，不会跟这三家公司合作。” “四，关于联合采购建筑原料的问题。王九旦算过，如果一起采购，每家公司能省一百五十万元。但潜在问题也很大，一旦某家公司欠帐，其他几家公司就得负担连带责任。所以王九旦建议，这方面也不能合作。” 于克非道：“我补充一点个人意见，我也不同意与他们合作。云飞说的设计方面的合作，倒可以一试。但一定要注意质量方面的要求，如果设计方面偷工减料，是要出大问题的。” 刘大娥道：“老于说得对啊。我跟我家王九旦搞建筑搞了这么多年，深知设计方面的奥妙。比方说，如果把房子的墙壁减掉一厘米，在设计上没问题，但房子的使用寿命就会缩短。” 苏玉茹问：“老于，以你的看法，是不是在设计方面也不要与他们合作？” 于克非道：“对，大家各干各的，不要图小钱而误大事。” 苏玉茹点了点头，说道：“我呢，是倾向于合作的。但你们都是大股东，我要充分尊重你们的意见。老洪，小谭，你俩也说说自己的想法。” 洪水运道：“我对房地产开发和建筑行业都是一窍不通，但我相信云飞和老于。” 谭炎灯道：“我也不懂。但我相信云飞的理论，做事就是做人，与其他公司合作，主要还是看人怎么样。” 苏玉茹哦了一声，笑道：“做事就是做人，这话很有道理。金总，你把这方面展开来说说。” “好，我就不客气了。”金云飞道：“但我要先强调一点，就是必须保密，在公司内部讨论的人和事，大家千万不要对外扩散，包括自己的家人。” 苏玉茹也顿时严肃起来，“大家能做到吗？” 每个人都在点头，也分别做了表态。 金云飞说了声谢谢，“我先举个例子，就拿刘大娥的老公、我的老同学王九旦当例子。” 第0371章 合作要看人 人好公司好 () 金云飞要拿王九旦当例子，刘大娥先笑了。 “云飞，那个王八蛋不能当正面例子。” 洪水运听乐了，“哈哈……我说大娥，你家那位是九个蛋，你少说了一个。” 众人齐笑，气氛融洽。 “大娥，你还别说，我之所以与你家九旦从好同学到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个很多人没有的优点。就是做事认真。” 顿了顿，金云飞道：“你们都知道九旦，他平时大大咧咧，也不克制自己，但就是在做事的时候，特别特别的认真。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迄今为止，他做的哪个项目曾经出过质量问题。没有，一个都没有。所以我特别佩服他，我的那些小项目包括厂房交给他以后，我就从来没去管过，因为我信任他。他把公司做得这么大，信誉这么好，实际上就是原因。总而言之，我与人合作，最主要的就是看这个人怎么样。” 于克非道：“云飞，现在你说说咱们面对的三家公司吧。” “看公司，其实就是看人。”金云飞道：“公司好不好，咱们不一定知道。但公司的带头人好不好，咱们却比较容易知道。公司的带头人靠谱，这家公司就不会太差，就有合作的可能和合作的价值。苏总，你了解闫妮妮吗？” 苏玉茹微微一怔，摇着头道：“还真不了解，回国前，我从未听说过她这个人，我问过我家老蒋，他也没听说过。也就在温林市这里，我才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只听说她前夫是亿万富豪，她离婚时分得一笔巨款，她携带着这笔巨款回到了内地。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也许还不比你们知道的多。” 洪水运道：“苏总说的，我也听说过。我也不很了解，只知道她很神秘。” 金云飞问道：“我不能妄下结论。但是苏总，你会跟一个神神秘秘的你不了解的人合作吗？” “当然不会。” 金云飞转向了于克非和谭炎灯还有洪水运，“对李腾云，你们三位应该非常了解，他靠谱吗？” 于克非哼了一声，“李腾云要是靠谱，那老母猪肯定能上树。” 谭炎灯也很干脆，“我坚决坚决坚决的反对跟他合作。” 洪水运比较实事求是，“跟他喝酒可以，跟他合作，我看也不靠谱。” 金云飞冲着苏玉茹道：“撇开这个李腾云的人品不说，就说他的三联房产开发公司，三十个股东，股份平均分配，这个公司就不靠谱，就不能与它合作。” 苏玉茹点着头不说话。 “现在说说我的同学郑三宝。”金云飞问洪水运，“老洪，你把你的道听途说，给大家透露一下。” 洪水运道：“我是在社会上听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说是郑三宝的合伙人，也就是郑三宝的表哥白元禧，可能在做走私生意。还有，可能在做涉及到高利贷方面的业务。所以，他们的五方集团公司，一般人一般公司都敬而远之，不敢与他们打交道。” 刘大娥道：“我补充一点。我听我家王九旦说过，郑三宝从小就人品不好，大家都不敢与他来往。” 金云飞道：“所以结论是，与郑三宝的五方集团公司合作，也是很不靠谱的。” 苏玉茹也很干脆，拍板道：“那咱们统一意见，不与这三家公司合作，以后也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刘大娥冲着金云飞道：“大飞，早知这样，那你就不该把隔壁的房子租给宏宇达的闫妮妮。” 金云飞笑了笑，“这个没什么问题吧。房地产公司和房地产公司轧在一起，就像那些小饭馆堆在一起是一样的，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接下来，苏玉茹又通报了两个项目的准备情况，以及各个环节完成的时间。 以苏玉茹的作风，讲究的是既快又好，不到月底，就拿下了项目设计图，并把两个项目的开工时间，定在春节和元霄节的正月十八。 在此期间，金云飞早出晚归，像个跟班似的，不是跟着苏玉茹或刘大娥出门办事，就是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要么接待方方面面的合作者，要么就是审核各种方案、协议和施工图，忙得不亦乐乎。 苏玉茹也是更加锋芒毕露，有金云飞跟着出门时，还让金云飞当司机，也不让其他人跟着，趁机占了不少便宜。 金云飞不拒，但坚守着底线，没让苏玉茹越雷池一步。 比较讨厌的是刘大娥，这娘们比苏玉茹还疯，苏玉茹还讲究点情调，她是开门见山，面开放，在金云飞身上占的便宜比苏玉茹还多。 好在金云飞防线牢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失守。 终于迎来了一九九八年的元旦。 元旦放假，金云飞没有休息。 **地产公司那边，两个项目的筹备工作已基本完成，金云飞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云飞鞋业公司。 今年的春节在一月二十八日，也就是说，今年的鞋季只剩下十几天，正是扫尾的阶段。 长江以北早已不再销售秋鞋，但南方诸多市场，云飞牌鞋还在畅销。 与往年这个时候一样，员工陆续放假回家，元旦过后，顶多只剩下一半。 奇克分厂那边，一半的产量用于出口，国内市场的销售也仅减少四分之一，按计划是不能停工不能放假的。 但中国人的传统，春节都要回家，期间至少需要停工两个星期。 好在奇克公司办事处的当家人，是四弟的老婆玛格丽特，经过联系，奇克公司同意这边的奇克分厂停工半个月。 金云飞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通知公司各个部门各个车间的负责人，要他们上交秋鞋季的相关报表。 不料，各负责人没有送来书面材料，而是向他报告，根据代总经理金晓红的规定，所有报表及数据，都已存入电脑。 金云飞哑然失笑，这才想起来，云飞公司已进入电脑时代。 接连两天，金云飞不闻窗外事，只盯着电脑看。 偶尔，还拿着钢笔在笔记本记着什么，或者，拿着计算器算个不停。 谁都知道金云飞在看公司的各种报表，可谁也不知道金云飞在算什么。 老婆和大妹还有三妹，都想问又不敢问。 第0372章 千里马常有 伯乐不常有 () 终于，金云飞不再对着电脑，恢复常态，也没对任何人说起他这两天在做什么。 腊月廿三，公司正式放假，除了留下守厂值班的十几个，其他员工都已踏上回家的路途。 三妹接管公司后，云飞公司改变了很多，但有的东西，三妹想改也改不了，也不敢改。 比方说员工的回家，统一由公司购买车票，车票钱由公司负担。 不仅如此，云飞公司还有一条人性化的措施，就是公司出钱，与客运公司签订合同，长途客车开到公司门口，员工可以直接上车。 车票钱，客车转道公司接人的费用，仅这两项，公司就需支出十几万块钱。 此外，凡过年后按时回来上班的老员工，返回的车票费还可以额报销。 预计今年总共三十万元的支出，金云飞慷慨，三妹也很支持。 这是云飞公司特有的福利，连隔壁的九鼎公司也做不到。 凭着这一招，金云飞不用担心老员工不回来，不用担心过年后开不了工。 腊月廿五，是家里人放假的日子，放假前也开会，体家庭成员参加。 金云飞也不再主持家庭会议，而是改成了三妹金晓红。 金晓红报告了公司年的纯收入，大家的年终奖金，以及股份分红。 金云飞以董事长的身份宣布，决定从明年开始，从自己的股份中，拿出百分之五给三妹金晓红。 家庭会议后，大家各奔东西。 大妹要去婆家，三妹要和谌浩轩去谌家，大姑要去在省城工作的儿子家，小姑也要去省城，她儿子在省城一家国企工作。 对金云飞来说，今年这个春节难得清静，二弟在衡丰镇，三弟不回来，三妹回不来，四弟跟着玛格丽特去了国外，兄弟姐妹中，只有四妹没地方可去。 直到晚上，在自己的房间，岳秀清冲着金云飞道：“老公，我终于知道，那两天你对着电脑，为什么又看又记又算了。” 金云飞躺在床上，笑了笑，不接话，继续看着电视。 “哎，跟你说话呢。”岳秀清拿手捅了金云飞一下。 “老婆你说。”金云飞两眼还盯着电视。 岳秀清撒娇，一把夺过摇控器关了电视。 “老婆，你不就是想说，我给三妹提升了百分之五的股份，是因为我那两天对着电脑看了一堆报表和数据的结果么。” “咦，你怎么知道的？我肚子里的蛔虫呀。” “知妻莫若夫嘛。”金云飞道：“今年一整年，三妹两口子面接手公司，我基本上啥都不管，你主要管财务，大妹主要管奇克分厂。不知你有没有体会，三妹管理公司，与我大不相同，而且是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 “嗯，不得不说，比你更厉害。”岳秀清道：“从财务方面看，今年的纯收入，要比去年增加百分之十九的七。这个成绩，不包括奇克分厂的利润，还包含了你降价销售策略带来的影响。” “老婆，你说说其中的奥妙所在。” 岳秀清道：“你研究了整整两天，应该更有心得，应该你说我听。” 金云飞道：“其他因素，我还在考量，但有一个重要因素，我已经找到了。以前呢，咱们是按照制鞋过程中的每道工序，来区分和划分各个车间。什么切料车间、辅助车间、鞋帮车间、鞋底车间、抓帮车间、包装车间……等等。拿秋鞋为例，老一套的办法，平均日产量最高是人均三十三点五双。” “不错，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所有的规模企业没有例外。” “那三妹的改制就是一个创新。她把公司的所有车间进行重新整合，除了鞋底车间和质量管理部门，公司划分为九个分厂，分厂下面不再设车间，而是直接面对员工。这招妙，这招妙啊。” “妙在何处？” “一妙，通过奖金挂钩，让九个分厂形成了竞争，提高了生产效率。二妙，形成了以分厂厂长为首的承包责任制，提高了管理层的实际地位，更有利于发挥他们的作用。三妙，由各分厂直接挑选员工，更有利员工的团结，也更有利激发他们的主人翁精神。” “嗯，目前看来，三妹的这个措施确实很好，今年的秋鞋日产量，人均达到了三十六点五双。” 金云飞道：“以前是三十三点五，现在是三十六点五。老婆，你别小看了这两个数据的差距。每天每人多产三双，咱们有一千人，就是每天三千双。今年的秋鞋季约一百八十天，等于是多产了五十四万双鞋。” 岳秀清道：“我也算过了。五十几万双，每双利润两元多，加上咱们自产鞋底，原料大多是出厂价，总计下来，咱们相当于多赚了两百多万。如果加上凉鞋季，三妹的这一招，等于让咱们多赚了三百万。” 金云飞笑了，岳秀清也跟着笑了。 “老公，所以你很慷慨，给三妹两口子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百分之五的股份，今年的分红也才一百二十几万。三百万减一百二十几万，嘻嘻，老公你还是多赚了一百七十多万呀。” “呵呵……老婆，帐不能这么算。” “那应该怎么算呢？” “我是老板，三妹她再怎么折腾，说到底也是给我打工的。不给我这个老板赚三百万，我又怎么可能给她一百二十几万呢。饮水思源，三妹还是要谢谢她的大哥。” “得，又变相的吹捧自己了。” “呵呵，老婆啊，你有没有发现你老公的又一个大优点？” “什么大优点？” “伯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三妹她是人才，谌浩轩也是人才。可要没我这个伯乐，他们能成功吗？” “有点道理。那么请问伯乐，你对两位人才的研究，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有，还很多呢。”金云飞道：“我仅举两个方面。一是耗电量。今年的产值，比去年增长百分之十三点五。而耗电量，却比去年下降了百分之三点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三妹的精细管理法非常成功。” “那另一个例子呢？” 第0373章 公司大调整 老曹来取经 () “二是质量。我原来担心，九个分厂展开竞争，大家为了数量会不顾质量，次品率和废品率会占很大的比例。但三妹亲自掌管质量管理人员，采取向各分厂派驻的形式，反而很好的解决了质量问题。去年咱们的次品率和废品率分别为百分之三点三和百分之一点四，今年却只有百分之二点五和百分之零点九。” 岳秀清笑道：“看来，你对三妹是心服口服了。” “不，只能心服，不能口服。我要防止三妹骄傲，这丫头心大得很，咱们得抻着她。” “那么，她这个代总经理的代字，能不能去掉呢？” “这个可以。”金云飞笑道：“但是，我就是要一步一步来。这年底，我给她增股份。过了年开工，我再宣布她正式出任总经理。老婆，我这叫一个惊喜分成两个惊喜。” “那么，接着问题就来了。”岳秀清微笑着问：“老公，三妹升任总经理后，谁来担任常务副总经理？” 金云飞笑看着岳秀清，“怎么，老婆你有想法？” “我肯定不干。”岳秀清摇着头道：“根据三妹设定的管理体系，常务副总经理主持日常工作，是公司最忙碌的人。老公，你了解我的，我不是事业型的人，我想做个普通女人。” “噢，我懂。那么以老婆之见，常务副总经理一职，应该由谁来接任呢？” 岳秀清道：“明摆着的，不是大妹，就是三妹夫谌浩轩，二选一。” 金云飞沉吟不语。 “老公，我说几句实在话。从长远考虑，应该让谌浩轩上，从眼前考虑，应该让大妹上。” “呵呵……老婆你不能这样，你这是两不得罪，刀切豆腐两面光嘛。” “总决定权在你手上。老公，我只是提醒你，必须考虑大妹的感受。” “嗯，我明白。”金云飞道：“过了年，我先征求大妹的意见，她想上就让她上，她不上再让谌浩轩上。不过，大妹跟你一样，也不愿意出差，所以我估计，她不愿意当常务副总经理。” “我也是这样估计的。” 金云飞道：“老婆，我的设想是这样的。我当董事长，三妹当总经理兼技术部总监，谌浩轩当常务副总经理兼销售部经理，大妹当副总经理兼奇克分厂厂长，你当副总经理兼财务部总监，大姑当副总经理兼行政部经理，小姑当副总经理兼质检部总监。” “不错，这样安排比较妥当。老公，找大妹谈话，我自告奋勇。” “好啊。”金云飞笑道：“有老婆为我分忧，老公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高枕无忧？你看看床头柜上的传真，下午刚收到的，你自己看吧。” 金云飞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过传真一看，立即皱起了眉头。 “国鞋业质量标准建设和质量工作会议，于农历正月廿一到正月廿三，在温林市泽谷工业区召开……怎么这么突然啊。” “你再看第二份传真。” “会议筹备组组长，曹顶贵，副组长，金云飞……我就知道，是老曹在捣鬼。这个老家伙，折腾自己不算，还要折腾我啊。” 岳秀清道：“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折腾可以，但不要像老曹那样折腾。” 金云飞苦笑，老曹这个人，真是闲不住，看来过年后又有得忙喽。 果不其然，正月初八，曹顶贵就和老伴一起来到了温林市。 与往常来温林市一样，曹顶贵也是开着车来，也是直接到工业区找金云飞。 还有，鞋料供应商伍成杰和制鞋设备供应商乔宏胜，也同车赶到。 不同的是，伍成杰和乔宏胜还有曹顶贵的司机，下榻于附近的泽谷宾馆，曹顶贵两口子直接住在金云飞家。 女人交给女人，岳秀清陪着曹顶贵的老伴周玉琴，去拜见诸位老人，金云飞陪着曹顶贵，还有伍成杰和乔宏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 关上门窗，开起空调，喝着茶抽着烟，大家先互相问候，再询问去年的生意。 于克非两口子闻讯而来，也是老伴去陪曹顶贵的老伴，自己来陪曹顶贵。 虽然于克非是经金云飞的介绍才认识曹顶贵，但他与曹顶贵是同龄人，都是奔六十的老家伙，还特别的投缘。 五个人有两个共同的身份，一是国鞋协会员，二是国鞋业标准委员会成员。 乔宏胜和伍成杰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第一家民营的制鞋技术研究所的所长和副所长。 金云飞好奇的问：“老曹啊，离开会还有十几天，你和老乔老伍干么来得这么早啊？” “哈哈，你个突然袭击啊。”曹顶贵笑道：“他俩是这次质量和标准会议的主要筹备人，肯定要早点过来。至于我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来找你取经的。” “我一破公司，你取什么经？” “听说你把各车间重新整合，搞了九个分厂，并大获成功，我能不来学习学习吗？” 于克非道：“老曹，我也正要向他学习呢。” 乔宏胜道：“云飞，给我们介绍介绍呗。” 金云飞点点头，做了很详细的介绍。“……总之，是我三妹和三妹夫一起搞的，他们要在正月十六才能回来上班。你们有什么疑问，等他们回来后，让他们亲自回答。” 伍成杰道：“云飞，你可以写篇专题文章，在你们的鞋业通讯杂志上发表，给国同行一个学习的机会。” “老伍，你说的既行又不行。” “此话怎讲？” “可以对外宣传，但文章得让我的三妹或三妹夫来写。可以对外推广，但一般规模企业学不了。” 于克非问：“云飞，我九鼎公司才三百几十人，是你的三分之一也不到，我能学吗？” “当然能了。”金云飞道：“老曹的公司有上千人，当然不在话下。你老于虽然员工总数不多，但我看可以划分为五个分厂，因为你有五条流水生产线，正好一条流水生产线一个分厂。” 于克非点着头道：“我试试，等你三妹夫回来，我找他当我顾问。” 曹顶贵道：“云飞，你公司是能人背后有能人啊。” 金云飞道：“老曹，你们仨来得正好，我正有个不情之请。” “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 第0374章 嘴上说要退 心里憋大招 () 金云飞提出了两个要求，一是让他三妹金晓红代表云飞公司，进入国鞋业协会，二是让他三妹夫谌浩轩代表云飞公司，进入国鞋业标准委员会。 当然，前提是他金云飞从这两个单位退出。 意思很明显，金云飞要彻底交班。 曹顶贵点着头道：“这应该没有问题。” 乔宏胜道：“云飞，如果你做出了决定，那这次的会议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你三妹和三妹夫在这次会议上亮个相。同时，你们的鞋业通讯杂志，也可以趁机宣传一下。” 金云飞表示了感谢。 伍成杰问：“云飞，你真的要退居幕后了吗？” “对，逐步逐步的退。”金云飞道：“但至少，我不会离开制鞋行业。我的感觉，是我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我已经跟不上形势了。” 于克非道：“云飞，你这么一说，真让我无地自容，你三十几的人退了，我这五十几岁的老家伙都还在奋斗呢。” “老于，你我情况不同。”金云飞笑道：“你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我是运气好，恰好我有个三妹，恰好又有个三妹夫。他们干得比我好，我不退我就是傻瓜了。” 乔宏胜问：“云飞，你退居幕后后，总得干点什么吧？跟我们讲讲，有什么具体打算？” 曹顶贵哈哈而笑，“这家伙不行，我退了后，带着我老伴到处旅游，可这家喜欢窝在家里。” 于克非也笑道：“是啊，他连麻将都不会打，加入老年协会，人家也不会收他啊。” 伍成杰笑道：“云飞，我们的制鞋技术研究所，正准备聘请一位所长，你来当这个所长吧。年薪一百万，配房配车，保证不亏待你。” “呵呵，你们还别取笑我。”金云飞笑道：“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我正在琢磨接下来干点什么，对此我有两点保证。一，我干的事肯定很有意义，二，我干的事你们肯定猜不到。” 乔宏胜道：“云飞，听说你现在在搞房地产，风生水起的，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金云飞道：“投资房地产不假，但我不管事，真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于克非称金云飞是甩手掌柜，他告诉曹伍乔三个金云飞在房地产公司的表现，不时引起曹伍乔三个的笑声。 金云飞摆着手道：“哎，哎，我说老几位，咱都是跟鞋打交道的人，还是在鞋说鞋吧。” 乔宏胜道：“好，我同意。云飞，对咱们制鞋业的发展，请发表你的高见。” 金云飞不客气，但也稍作思忖，然后才说道：“怎么说呢，都说制鞋业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技术含量低，门槛也低。三个方面，门槛低，劳动密集型，我都同意。但要说技术含量低，以前我同意，现在我不敢苟同。” 乔宏胜哟的一声，“云飞，你终于同意我的说法了。” “老乔，你是设备供应商，研究设备是你的专业。在我看来，你的设备最先进，也只是代替人力，提高劳动生产力。而与广大消费者最接近的，还是老伍的研究。老伍供应鞋料，也研究鞋料，他的研究，更能促进制鞋业的创新。” 伍成杰笑道：“云飞，谢谢你，你终于公开支持我了。” 金云飞与伍成杰和乔宏胜，关系非常特殊。 伍成杰的原料，乔宏胜的设备，天州市范围都由金云飞独家代理。 更深的关系，是金云飞的大手笔，每年向制鞋技术研究所支付五十万元，享受研究所的所有技术信息和研究成果。 所以，金云飞与伍乔二人说话，没有任何的客套和障碍。 “但是，老伍，我对你的意见更大。” “哦，愿闻其详。”伍成杰严肃起来。 “两个意见。一，你负责起草的制鞋行业第二套技术质量标准，我有不同看法。二，你目前的研究方向，侧重鞋料的耐用和华丽，严重偏离了市场和实际。” “哎，你详细说说。” 金云飞微笑道：“现在我还在思考，我的观点还没足够的理论支持。老伍，如果你不反对，我想在质量和标准会议上公开。” 伍成杰笑道：“没问题，我这个人，最喜欢有人反对我。” 曹顶贵一边听着，一边一直盯着金云飞看。 “老曹，你看什么？你让我很不自在诶。”金云飞笑道。 曹顶贵却对于克非说道：“这家伙一定在憋什么大招，不像是要退居幕后的样子啊。” 于克非笑道：“我也有同样感觉。这家伙脑洞大，想法特多，我反正看不透他。” 金云飞呵呵而笑，“两个老家伙，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晚上，金云飞设家宴，招待曹顶贵一行，他和于克非作陪。 酒足饭饱，于克非两口子告辞离开，伍成杰和乔宏胜也去了宾馆。 曹顶贵在餐桌边没喝多少，金云飞看在眼里，所以拎着一瓶红酒，两个杯子，陪着曹顶贵来到办公室。 关上门，面对面，一对忘年交，就着花生米继续喝酒。 “云飞啊，去年你憋了两个大招，一是降价销售，二是有奖销售。不瞒你说，我的公司跟着你学，产销两旺，一举扭转了颓势。云飞，我得谢你，我代表我公司谢谢你。” “呵呵……喝酒，你既然谢我，那就多喝两口。” “我喝，我多喝两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小子，已经方位的把我踩到脚下了。” “不，不不。老哥哥，不是把你踩脚下了。是你主动，让我踩着你的肩膀上去的。老哥，我谢谢你。” “哈哈，你也说谢了，你也得多喝两口。” 金云飞也拿着酒杯呷了两口，笑道：“我说老曹，把质量会议放在我们这里开，是不是你的主意？是不是因为我们这里的鞋质量最差？” “哈哈，算你说着了。”曹顶贵笑道：“温林鞋，礼拜鞋，臭名远扬么。不过，主意是我的主意，我是想你老弟了，绝对没别的意思。” “你得再喝两口，你搞突然袭击，把我给吓着了。” “哦，真吓着你了？” “吓着了。” “噢，我喝，我喝。” 第0375章 商场如战场 同行是冤家 () 一老一小，你来我往，一瓶红酒落了肚。 “云飞，再喝，再去拿酒。” “老曹，两百块一瓶啊。” “抠，又抠。你小子不待见你老哥了？” 金云飞瞅着曹顶贵笑，“你还能喝？” “当然，再来一瓶也没问题。” “呵呵，老当益壮，酒量反而见长嘛。那你要喝倒了，老嫂子骂你，你可不能怪我哦。” “放心，在你这里做客，就是喝倒了，她也不会骂我。” 金云飞起身，走到大板台边，拿来了一瓶红酒，不用起子，凭手指的指力，嘭的一声打开了酒。 “哈哈，办公室里藏酒，这一招也是跟我学的。” “对，也是跟你这老家伙学的。” “那你又得多喝两口。” 两个人又喝了起来。 “云飞，你告诉我，在新的一年里，你到底有没有新的大招？” “有，你多喝两口，我再告诉你。”金云飞坏笑道。 曹顶贵喝了两大口，“好酒。” “创新。”金云飞说了两个字。 “创新？啥创新？云飞，你少忽悠我。说到创新，咱们哪个鞋季没有创新的。去年的降价销售和有奖销售，不也是创新么。” “你喝酒，我再向你解释。” 曹顶贵不犹豫，又喝了两口，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金云飞。 没有丝毫醉意，金云飞佩服，老家伙的酒量真的是见涨了。 “老曹，我的公司去年搞了两个方面的大动作。一是降价销售和有奖销售，这是经营创新。二是把所有车间整合成九个分厂，这是机制创新。你想想，咱们还能在哪个方面搞点创新？” “哎呀，你直接说。我的老脑，跟不上你的思维，你就别让我瞎猜了。” “材料，也就是原料，咱们今年要在这方面搞点新名堂出来。” 曹顶贵老眼发亮，“思路很好，有具体的想法了吗？” 金云飞再次起身，又走到大板台边，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三块鞋面面料，两只鞋底的样品，以及一些书面资料。 还有那个被金云飞当成宝贝似的放大镜。 曹顶贵拿着放大镜，对着面料和鞋底看了一会，笑道：“云飞，你考我啊。我不用看纸上写的玩艺儿，我就知道，这都是伍成杰的发明创造，而且是被他扔到垃圾桶里的东西。” “你说，他为什么扔掉？” 曹顶贵道：“不够耐用，不够华丽。用伍成杰的话讲，是既不上档次，也不符合即将推出的新技术标准。” “恰恰相反。” 金云飞高深莫测，曹顶贵大受启发，“你是说，你是说废物利用？” “这不是废物，老曹。”金云飞道：“咱们都是做运动鞋和休闲鞋的，定位也是中档。也就是说，运动鞋的寿命一年，休闲鞋的寿命一季，咱们只需达到这个标准就行。无须像皮鞋那样，把鞋的寿命定为两年及两年以上。” 曹顶贵想了想，点着头道：“我明白了，你想在原料上做文章，在尽量不降低质量的前提下，把成本降下来。” “对，对。”金云飞道：“就一般的鞋来说，有三个部分可以创新。一是鞋面里子，至少能降二三角。二是鞋面面料，降七八角没问题。三是鞋底，至少能降一元。如果成功，总成本能降两块钱，简直是制鞋行业的原料革命。” 曹顶贵点了点头，问道：“你试过了吗？” “老曹你开什么玩笑，面料和里子我怎么试，这得让老伍和老乔帮忙。但鞋底我去年就试过了。” “哦，结果如何？” 金云飞道：“不瞒你说，去年的秋鞋季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和陈师傅两口子做了几十次试验。结果呢，女鞋男鞋的鞋底成本，每双整整降低了一块钱。但是，不仅一线工人们没有发现，质量管理部门和我的三妹都没有发现。” “经销商和消费者的反应呢？” “颜色没变，耐用性和韧度等也没变，连重量也只减少了二三两，经销商怎么可能会知道？消费者只图穿着舒服和好看，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曹顶贵笑了，“噢，你去年就创新赚钱了。云飞，你小子去年就应该告诉我么。” “试验，去年只是试验。” “老实交代，你去年的所谓试验，到底试验了多少双鞋？” “呵呵……不多，不多，就一百万双左右。” 曹顶贵笑道：“好家伙，这就相当于多赚了一百万块。喝酒，云飞你得喝酒。” “我喝，我喝。”金云飞端起酒杯连喝三口。 “老曹，我做过统计和分析，仅仅这三年来，每双鞋的成本足足增加了两块钱。其中人工费和原料款约各为一半，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通过创新，把这两块钱赚回来。” “我支持你。”曹顶贵点着头道：“去年咱们搞了个降价销售，每双利润大约两块，但已经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今年保持去年的销售价格不变，再加上你的创新，咱们每双就能赚四块钱。” 金云飞坏笑道：“等人家发现了，想办法跟上来了，咱们已经赚到了钱。咱们等他们跟上来时，可以再进行降价销售，通过打压他们，进一步巩固咱们的销售优势。” “哈哈……云飞，你坏，你忒坏了。难怪不少同行说，你吃肉时，他们只能喝汤，你喝汤时，他们就只能喝西北风喽。” “呵呵……这没办法。商场如战场，同行是冤家。市场竞争激烈，咱们得生存啊。” 曹顶贵一边倒酒，一边问道：“云飞你说，我能不能出点力？我总不能白拿你的研究成果吧。” “两个，就两个。”金云飞道：“一，动员老伍老乔帮咱们研究新面料。二，与此同时，让老伍老乔做好保密工作。” “没问题。”曹顶贵道：“等这次会议结束后，咱俩一起跟他俩说，他俩应该会答应的。咱们跟他们不仅是朋友，还是生意伙伴。最重要的是，他们那个研究所，你我每年各赞助五十万块，这五十万可不是白给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 “喝酒，云飞，咱俩把这瓶干完了再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曹顶贵两口子在客房还没下床，就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起。 第0376章 好话说千遍 红包请拿来 () 曹顶贵和周玉琴老两口以为发生了什么急事，匆忙的穿衣下床，打开门一看，是四个小家伙。 正是金云飞家的小六一、小五五和小五一，以及金云飞的洋外甥小五零。 金云飞站在旁边，抱胸笑看。 “云飞，这，这什么情况啊？”曹顶贵问道。 不等金云飞说话，以小六一为首的四个小家伙，齐刷刷的纳头便拜。 拜了还不起来，但听小六一喊道：“给曹大爷拜年。” 接着，四个小家伙齐喊，“给曹大爷拜年。” 曹顶贵顿时老脸动容，眉开眼笑，“哈哈……好，好，都起来，都起来吧。” 但重点来了。 “红包拿来。”小五零口齿清晰，响亮的喊道。 金云飞在旁边大乐，为了更好的讨要红包，在过年前，身为姐姐的小六一，对洋表弟进行了突击教育，这才让他把“红炮那来”改为了红包拿来。 曹顶贵开怀大笑，回头埋怨老伴，“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昨晚见过了吗，怎么把红包给忘了呢。” 周玉琴也笑道：“可是，昨晚我发了红包了。” 老俩口一齐看向了金云飞。 金云飞腆着脸笑道：“我们这里就这个规矩，两口子发红包，各发各的。” 曹顶贵噢了一声，笑道：“多劳多得，这个规矩好，这个规矩好。老伴，拿我的包来。” 周玉琴拿包过来，递给曹顶贵，曹顶贵打开包，一边拿钱，一边问道：“老伴，我该发多少？” 不等周玉琴回答，四个小家伙异口同声，抢先开口。 “多多益善，幸福常在，多多益善，快乐永在，好话千遍，必定实现，好话千遍，大爷随便。” 曹顶贵笑得不行不行的，“哎，发红包可以，你们得告诉我，是谁教你们这些话的。” 小家伙们都笑了，也都看向金云飞，明摆着把答案告诉了曹顶贵。 曹顶贵乐呵呵的，问周玉琴该给多少。 周玉琴也是高兴，说我每人发一千零二，你曹大老板该给每人发两千零二。 曹顶贵依言而行，哗哗的数钱，真的给四个小家伙每人发了两千零二。 接下来，曹周老俩口看得目瞪口呆。 四个小家伙拿到钱后，立即起身，跑去把钱交给了金云飞。 把钱交给金云飞后，四个小家伙又各自拿出一个小本子，小六一还有一支圆珠笔。 只见金云飞依次接过小本子，在上面认真的签了名字。 四个小家伙向曹周老俩口道了谢谢，高高兴兴地去了。 “哎，云飞，这是什么情况啊？”曹顶贵万分好奇。 “呵呵……对不起，碰到了四个小财迷，让你破费了。” 曹顶贵道：“钱乃身外之物，但你得让我明白啊。” 金云飞笑道：“这都是我家老大也就是小六一的主意。我不是说她将来能当科学家吗，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她知道我要把公司交给她三姑以后，她表示不服，说她要当经济学家，将来要把公司从三姑手里夺回来。” “好啊，这丫头有志气。我喜欢，当经济学家，经营家族公司，比当科学家实惠。” “老曹，你也这么看？” “当然了。现在的风气，当科学家太辛苦，还不如卖茶叶蛋的呢。” “呵呵……”金云飞笑道：“所以，我家小六一决定，从现在起就开始赚钱，积累原始资本。她的第一桶金，就是收压岁钱和拜岁钱，疯狂到了见菜剥见鸡捉的地步。她们收了压岁钱和拜岁钱后，统统交到我手里。但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代为保管，还要给她们打收条，将来是要被她们拿回去的。” 曹顶贵哈哈大笑，“好，好，从小就有经济头脑，前途无量。不，是钱途无量，哈哈，钱途无量啊。” 金云飞陪着曹顶贵在公司对面的小吃店吃了早餐后，来到位于公司三厂区的奇克分厂。 今天是正月初九，是云飞公司节后上班的第一天。 机器轰鸣，工人忙碌，热热闹闹，秩序井然。 行家看门道，曹顶贵撇下金云飞，去生产线边，拿起下线的鞋细看起来。 不一会儿，于克非陪着伍成杰和乔宏胜来了。 几个人把奇克分厂看了个遍，又去其他几个分厂转了转。 中午，几个人就留在厂区，与那些员工一样，吃预订的快餐，一边与那些员工交谈。 还真是考察的样子，金云飞不阻拦，制鞋行业没有秘密，更何况这四位都是业内专家，没什么能瞒得了他们。 曹伍乔三人事先有安排，参观考察云飞公司后，又去了几家上规模的鞋企，接着要拜访温林市政府领导，然后就是筹备国鞋业质量和标准工作会议。 金云飞也忙自己的事，云飞公司面恢复生产，三妹两口子还没回来，他这个董事长当仁不让。 终于，正月十六下午，三妹一家三口，驱车千里回来了。 晚饭后，金云飞召集几个主要家庭成员开会，顺便也把公司主导权交还给三妹金晓红。 参加会议的除了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还有大妹金晓玲、大姑金月娥、小姑金月莲，以及三妹金晓红和三妹夫谌浩轩。 金云飞宣布了公司的人事调整，特别是金晓红正式出任总经理，谌浩轩接任常务副总经理一职。 金晓红不推辞，但谌浩轩坚辞。 金晓红也认为，应该由大嫂或大姐出任常务副总经理一职。 岳秀清笑道：“三妹，三妹夫，你们大哥跟我商量时，我已经晚确地表了态，我坚决不当常务副总经理。” 金晓玲也笑道：“我也早就想过了，我还是干我现在干的，太重的担子我挑不了。” “就这么定了。”金云飞指着谌浩轩道：“浩轩，你不干也得干，赶紧表个态吧。” 谌浩轩推了推晓镜，说道：“既然大哥和大家信任我，那我一定努力，争取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不过。”金云飞道：“三妹，你要小心，有个人对你不服，发誓要把你赶下台。” 说着，金云飞笑了，岳秀清与大妹还有大姑小姑都笑了。 三妹好奇地问：“谁啊？谁对我不服啊？” “我家小六一。”岳秀清笑道。 三妹也笑了，“怎么回事？这丫头的理想不是要当科学家吗？” 第0377章 帮理也帮亲，家和万事兴 () 大妹笑着告诉三妹，大哥任命三妹和三妹夫新职，唯有读小学六年级的小六一不服，说三姑抢了爸爸的公司。 所以，小六一决定，将来上大学要读做生意的专业，回家来把爸爸的公司夺回去。 三妹咯咯而笑，“大哥，大嫂，小六一厉害，我期待着她的挑战。” “说到挑战，你现在就有一个。”金云飞道：“正月廿一到廿三，国鞋协和鞋业标准委员会要在咱们工业区开会，我是筹备组副组长。我决定，让三妹你和浩轩二人代表我与会。与此同时，我会推荐浩轩接替我进入鞋业标准委员会，推荐三妹你接替我进入国鞋业协会。” 会议结束，大姑和小姑回去了。 金云飞却叫住了三妹两口子，“你俩等等。” 这一叫，不仅三妹两口子没走，连岳秀清和金晓玲也留了下来。 金云飞问岳秀清和金晓玲，“老婆，大妹，你们觉不觉得他们两口子有问题啊？” 岳秀清和金晓玲笑着点头。 三妹咦了一声，“大哥，你怎么知道的呀？” 大妹笑了，“你儿子说的，小家伙说，你俩吵架了。” 金云飞拿手指敲着大板台，说道：“说说吧，怎么回事？一个总经理，一个常务副总经理，我不放心啊。” 三妹没好气道：“让他说。” 金云飞看向了谌浩轩，“大硕士，快说吧。” 谌浩轩苦笑，在金云飞的催促下，才说出了他们两口子吵架的原因。 原来，谌浩轩的家乡是个很穷很穷的地方，他们谌家亲戚不少，但都是穷亲戚。 以前，两口子没告诉家里人，金晓红娘家是干什么的，家里人都以为两口子只是上班族。 这一次，两口子回谌家过年，着实显摆了一下，开着轿车去，每个亲戚发五百元，另外再拿出两万元给谌父谌母，让他们把几间破房子翻修翻修。 谌浩轩有一弟两妹，都没成家，金晓红又每人给了五千元。 这下好了，都认为金晓红和谌浩轩是大富翁大老板，收了钱后，还要求安排工作。 两口子犯难，又不好拒绝，最后商量，金晓红作主，准备把谌浩轩的父母和一弟两妹接过来，其他亲戚一概不管。 可谌浩轩不同意，他知道，云飞公司毕竟是大哥金云飞的公司，到什么时候，大哥都是当家人。 公司早有规定，一般情况下，不再招亲戚进入公司，即使要招，也要进行严格的考核。 更何况，云飞公司名声在外，这几年招聘的都是熟练工，谌浩轩家的二老三少，连打工的经历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来云飞公司上班呢？ 当儿媳的碍于面子而同意，当儿子的坚决不同意，两口子就这样吵了一架。 金晓红和谌浩轩的儿子刚满两岁，讲不了几句完整的话，但小家伙聪慧，看到爸妈吵架就记下了，回来后和小六一他们玩，嚷嚷几句，小六一又启发他，爸妈吵架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金云飞的耳朵里。 弄清来龙去脉，金云飞笑了。 “你们俩啊，都对，也都不对。” 大妹也笑了，“大哥，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圆滑了。” “但是，但是啊。”金云飞道：“浩轩，总的来说，是你的不对，我要批评你了。” “请大哥批评。” “我以前常说几句话。好朋友，不借钱，不合伙。对亲戚，只救急，不救穷。这些都是为人处世的道理，我好像跟你念叨过，但你理解错了。你爸你妈，你弟弟妹妹，他们不是亲朋好友，他们是你的家人。你们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蛮好，他们的日子过得不好，你过得最好也没有用。” “大哥，我……” “听我说，三妹是对的，你是错的。你爸你妈，年过四十，除了经济上帮忙，你帮不了其他。你弟弟妹妹三个，好像大的二十三，小了才十八。他们都在家务农，你这个当大哥的，帮他们脱贫致富是责无旁贷。” “大哥，问题是他们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啊，他们甚至连县城以外的地方都没去过。” 金云飞扭头问金晓红，“三妹，你说说，说说你公婆和小叔子及两个小姑子的情况。” 金晓红道：“我公公当过三年兵，有小学文化程度，我婆婆不识字。我两个小姑子都是小学毕业，但我小叔子初中毕业还读过一年的高中，在县城打过工。” 金云飞思考了一会。 “浩轩，你爸妈会种菜吗？” “会，种菜是我家唯一的副业，我上大学那几年，靠我爸妈种菜卖菜那点钱支持。” “这就好办了。浩轩，打电话或者打电报，让你家五个人都过来。” 谌浩轩道：“大哥，这，这合适吗？” 金云飞笑道：“我也是为公司以后的发展考虑。家人过来后，你就没了后顾之忧，你就能安心工作，为云飞公司挣更多的钱。” 金晓红问：“大哥，他们过来后，你打算怎么安排？” “一，你们出钱，在外面给他们租房子，为了锻炼他们，不能让他们和你们住一起。二，工业区管委会副主任苏仁茂，他有个哥哥，要在泽谷镇搞一个疏菜种植基地，我找苏仁茂说说，让浩轩的爸妈去疏菜种植基地上班。三，咱们公司不缺男工，所以我找洪水运商量商量，让他帮浩轩弟弟找个工作。四，浩轩的两个妹妹，可以进咱们公司上班，经过培训后当踏帮工，通不过就当个普工。” 金晓红道：“那边村委会有电话，我马上去给我公公婆婆打电话。” 谌浩轩也站起身来，“大哥，大嫂，大姐，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岳秀清道：“浩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谢谢就生分了。” 金云飞挥着手道：“帮理也帮亲，家和万事兴，去吧。” 三妹两口子走后，金云飞瞅着金晓玲问道：“大妹，我再问一遍，你真不想当常务副总经理吗？” 金晓玲微笑着反问道：“大哥，我采访你一下，当初你让三妹当代总经理时，有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 金云飞愣了，“好像，好像没有诶。” 第0378章 人小志气大 六一改理想 () 要说除了金云飞，谁对云飞公司的贡献最大，非大妹莫属，岳秀清也只能排第二。 大妹性格使然，不争功，不冒头。 但岳秀清帮大妹说话，“云飞，虽然大妹既不想当总经理，也不想当常务副总经理，但不代表你不用尊重她。你不征求她的意见，直接让三妹当代总经理，就是不尊重大妹。” 大妹笑吟吟的看着大哥，姑嫂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相当默契。 “噢，大哥犯错误了，让我大妹受委屈了。怎么办呢？长工资不行，牵一发而动千钧，长你一人工资，其他人也得长啊。” 岳秀清道：“那你给大妹买辆好车吧。” “也不行，也不行。我堂堂董事长，开的还是七年前买的桑塔纳呢。再说了，大妹你不常开车，买了好车也是浪费嘛。” 大妹笑问：“大哥，总得补偿补偿我吧？” “我想想……有了。”金云飞道：“大妹，我任命你为云飞鞋业有限公司副董事长，并继续担任副总经理兼奇克分厂厂长。从级别上讲，副董事长比总经理大，也就是说，你的级别还是比三妹大。” 姑嫂二人笑个不停，金云飞净玩虚的，给不了实惠。 笑过之后，大妹才大大方方的说道：“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有多大能力，我自己最知道，我既当不了总经理，也当不了常务副总经理。退一万步讲，有能力我也不想当。” 金云飞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又不是刀山火海，为什么有能力还不想当呢。” “大哥，去年一年，三妹出差一百二十几天，三妹夫出差一百四十几天。你要让我每隔两天出差一天，我可受不了。” 金云飞笑着点头，大妹与他一样，最怕出门特别是出远门，就凭这一点，大妹就当不了总经理或常务副总经理。 大妹没想法，金云飞就放心了，家和万事兴，他最怕内部不团结。 大妹去了奇克分厂，从大前天开始，奇克牌运动鞋来了三万双的订单，需要接连不断的加班。 其他九个分厂生产云飞牌鞋，有三个分厂也在加班。 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到各个加班的分厂转了转，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点十分。 岳父岳母还在客厅看电视，只是电视的声音开得很低。 这个点，小家伙们早已上床睡觉，两位老人也应该已经休息了。 金云飞好奇的问道：“爸，妈，什么电视剧这么好看啊？” 岳母伸手指了指书房，笑道：“你家大丫头还在折腾呢。” 金云飞和岳秀清走到书房门口，果然看到，小六一正在折腾书架上的书。 意外的是，三妹金晓红也在。 这是金云飞的书房。这些年，自诩为制鞋业知识分子的金云飞，买了好几千本书，把个书房装得满满的。 用金云飞的话讲，论书的数量和书房的气派，他起码已经达到大学教授的水平。 不能说金云飞爱读书，但喜欢买书绝对不假，每次出门，每到一地，必进新华书店，截止到目前，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买了多少本书。 书房里满是书，卧室里、花房里、办公室里，也都有金云飞买来的书。 金云飞还在鞋业通讯杂志上发表过文章，大谈特谈自己的读书心得。他大言不惭，说别的老板喜欢收藏古玩字画，他却只喜欢藏书，号称藏书上万，读书几千。 其实，金云飞买书，一是显摆，二是假装斯文，真正读过的书，也仅几百本而已，要说读懂读通的，估计不超过一百本。 爱书是真的，拿书当宝贝，不外借，不让人动，小家伙们要进书房，会被他干脆地轰走。 也就是小六一有特殊待遇，她已经相当懂事，总有理由怼她爸爸。 看着书房里一片狼藉，乱七八糟，金云飞又气又好笑，但因为是小六一在折腾，他竟没有气急败坏。 看到金云飞和岳秀清，金晓红停下来，坐到一堆书上，笑道：“大哥，大嫂，这可不能怪我。我都要睡觉了，是你家小六一硬把我的门敲开，连拉带拽过来的。” 岳秀清忙道：“六一，你快给我停下，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岳秀清上前，把小六一拉过来，搁在了书桌上。 金云飞却先对着三妹找茬，“起来起来，你的臭屁股坐在我书上，这成何体统。” 三妹咯咯笑着起身。 金云飞在书桌边坐下，瞅着小六一，正要开口，却被小六一抢了先。 “爸，我想采访你一下。” 姑嫂二人笑了，金云飞也笑了，他的口头禅，已成了金家的名言，小六一更是常挂在嘴上。 “请问，爸知无不言。”小六一严肃，当爸的不得不认真起来。 “你一共有多少藏书？” “这个……爸还真不知道，至少，至少有五千本吧。” “你的藏书是怎么分门别类的？” “这个……爸的书没有分门别类啊。” 小六一歪着小脑袋说道：“我知道，爸买书多，看书少。爸买来的书，都是以购买时间的先后存放的，根本就没有分门别类。” 姑嫂二人又笑了，笑里充满了讥讽。 金云飞不好意思道：“六一，爸是业余读书人，工作忙嘛。” “爸，由此可以推断，你这人读书就是图个乐子，图个名气，是沽名钓誉。” 姑嫂二人笑成一团。 金云飞尴尬得很，“六一，咱不要讽刺打击行不？现在让我采访你，你大兴土木，到底想干什么？” “爸，我说过了，我要当经济学家，我要学做生意。你的书籍，要重新分门别类。我要把所有与做生意有关的书找出来，一本一本的认真读完。” 金云飞乐了，“经济学家？不就是耍嘴皮子的么。六一，爸劝你三思。在这个世界上，成功的生意人，都不是经济学家。咱们国家经济蓬勃发展，也不是听那些狗屁经济学家才成功的。” “爸，不许你说经济学家狗屁。” “噢，口误，这是口误，爸收回。” 岳秀清笑着问：“六一，你真决定要当经济学家吗？” 第0379章 青山不放松 立根破岩中 () 小六一道：“妈，这是我的理想，理想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金云飞笑了，姑嫂二人也笑了。 金云飞笑道：“六一啊，你说这话，爸就要批评你了。你六岁时，你说你要当飞行员，七岁时，你说你要当科学家，八岁时，你说你要当航天员，九岁时，你说你要当大学教授，十岁时，你又说要当科学家，现在，你说你要当经济学家，要当老板做生意。六一，你这理想一直在变嘛。” 小六一倒也直爽，严肃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还小，现在我是大人了，我的理想不会再改变了。” “好，好。”金云飞拍着双手说道：“六一，爸坚决的支持你。不过，爸想知道，你这次改变理想，是不是因为你三姑呀？” 说着，金云飞指了指三妹金晓红。 小六一人小鬼大，看着她的三姑，坚定的点了点头。 “爸，三姑抢了你的公司，情况紧急，我不能不管。” 三个大人听得笑声连连。 “好吧。六一，你打算怎么做？”金云飞万分认真地问道。 “我要与爸与三姑签订一个三方协议。” 三方协议，这个够新鲜的。 金晓红问道：“六一，这个三方协议有什么内容？” “嗯，十年内，我要读完大学。回来后，爸要把公司交给我管，三姑你呢，就是我手下的打工仔。所以，所以，爸你得给我股份，现在就给，要给得比给三姑和三姑夫还要多。” 金云飞乐道：“没问题，没问题。现在你三姑三姑夫的股份是百分之十，我给你百分之十点五。” 金晓红也乐，“六一，三姑再次表态，接受你的挑战，等着你十年后的表现。” 岳秀清一直笑，这时开口说道：“六一，这里面有个问题，妈要郑重地提醒你。” “妈，什么问题呀？” “你说以十年为期，可你现在才读小学五年级。小学还有一年毕业，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你这十年不够吧？我声明一下，你要只读大专三年，妈不同意的。” 金云飞道：“嗯，十年好像是不太够。” 金晓红笑道：“六一，三姑放你一马，十五年，就以十五年为限。” 想了想，小六一道：“三姑，就定十二年吧。” 岳秀清道：“十二年也太紧张，六一，还是以十五年为限吧。” “不，妈，我有主意。”小六一像大人一样，挥着手道：“爸，妈，我已经决定了。跳过六年级，今年下半年直接读初一，这样我就能节省一年时间。读初中读高中，别人要用六年，我争取四年读完。爸妈你们算算，十年内我能不能把大学读完。我说的十二年，是想把博士头衔也拿到手的。” 金云飞和岳秀清听得面面相觑，这丫头的口气，快赶上太平洋了。 岳秀清道：“好吧，爸妈预祝你成功。现在，你该去睡觉了。” “妈，这已经是我的书房，我还要整理书呢。” “不行，现在太晚了。妈答应你，明天妈帮你整理。” 岳秀清连拉带拽，赶走了小六一。 三妹道：“大哥，大嫂，这丫头厉害啊。” 岳秀清笑道：“我看是三五天的热度，说不定呀，明天一觉醒来，她又要当科学家了呢。” 金云飞笑道：“我倒很看好我家小六一。三妹，等着吧，等着我家小六一收拾你吧。” “咯咯……我好怕怕哟。”三妹扬着一头长发走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金云飞很开心，双手枕头，一条腿翘得老高，嘴里哼着农村流行的田间小调。 岳秀清伸手打了金云飞一下，嗔道：“你大女儿瞎折腾，你还得意呀。” “老婆，我不这么看。我觉得咱们小六一，完美的吸收了你我的诸多优点。我绝对相信，咱小六一将来一定能光大我金家的荣耀。” “哟，评价这么高啊。那我倒想采访一下，小六一到底吸引了你我的哪些优点。” “比方说，你的美貌，你的智慧。” 岳秀清开心，“还有吗？” “还有就是你的果断，你的坚韧不拨。就像你当初要嫁给我，下了决心，就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哧哧……夸我的，怎么又变相夸起你自己来了。” “说明我也很优秀，想不夸也说不过去啊。” “那你说说，女儿吸收了你的什么优点？” 金云飞大言不惭道：“多了去了。智商，她的智商大部分来自于我。计谋，我足智多谋，她多谋足够。生意头脑，我名列同行业前矛，她在同龄中独一无二。我脸皮比较厚，她敢带弟弟妹妹去找老曹讨要红包，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我字写得好，她参加市小学生书法大赛荣获一等奖。我武功好，她参加市小学生运动会荣获武术冠军……哎呀，她继承我的优点，简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去你的，嘻嘻。” “呵呵……老婆，从女儿的身上，我发现我的优点太多了。当然，这也说明你眼光厉害，能嫁给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 岳秀清差点笑疼了肚子，“嘻嘻……哎，你想不想说正事了。” “老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金云飞正色道：“我先表明我的态度，不管咱女儿将来干什么，只要她不干坏事，只要她自己喜欢，我都不会反对，而且还要支持。” “老公，我基本上也是这个态度。”岳秀清问道：“可是，她说跳过六年级，还要四年读完初中和高中，你认为靠谱吗？” 金云飞道：“四年读完初中高中，靠谱不靠谱，那是以后的事。但跳过小学第六年，我看还是靠谱的。咱小六一参加天州市小学作文竞赛和数学竞赛，分别都获得过一等奖。据她的班主任还有校长说，以小六一的聪明劲和成绩，跳一年完没问题。但要实现，得咱们同意，还要找未来的初中领导说说情。” “老公，她本来就提前一年上学，我怕她太小，怕她适应不了初中的环境，也怕同学们欺负她。” “呵呵……老婆，你说反了吧？” “我怎么说反了？” 第0380章 两个大项目 全家总动员 () 不等金云飞解释，岳秀清就笑了起来。 小六一长得比同龄人整整高出大半个脑袋，又跟奶奶学了不少防身本事，脑瓜子又聪明得紧，不说别人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算谢天谢地了。 总的来说，两口子有些惯养大女儿，第二天就去找校长和班主任。 校长和班主任一致表示，小六一跳级没有问题。校长和班主任还表示，现在就把小六一调到六年级去，让她参加今年的小升初考试。 另一边，也要先找好市里的初中。 市最好的初中，就是原县一中、现在的市第一中学初中部。 金云飞当年读高中时的语文老师，现在是市一中的教务处主任，金云飞买了点礼物，专门去了趟主任家里。 快二十年前的学生、现在的大老板来看自己，主任很激动，硬留金云飞吃饭。 金云飞也很感慨，当年他所在的班级，只有他没参加高考，成了他自己和主任的遗憾。 金云飞说明来意，还把小六一的成绩单和所获荣誉拿给主任看，还做出保证，大女儿比她爸更优秀十倍。 主任当即表示同意，只要小六一参加今年的小升初考试，成绩达到市一中初中部的录取线，他保证小六一进入重点班。 得了承诺，金云飞回家向老婆汇报。 金云飞还郑重其事地召开家庭会议，把小六一跳级读初中这件事，作为家庭一九九八年上半年的重点项目。 离小升初考试只剩下一百一十多天，金云飞宣布家总动员。 小六一当众写下承诺书，在这一百一十多天里，她要集中精力，争风夺秒，她的当经济学家的理想，要暂时搁在一边。 母亲岳秀清负责监督小六一的学习。 外公外婆负责后勤保障。 三姑金晓红和四姑金晓婷负责课外辅导。 小五五、小五一和小五零也分别做了保证，在此期间，不找姐姐玩，坚决不影响姐姐在家学习。 奶奶负责接送小六一上学放学，以及周末去老师家补课的来回护送。 聘请一个语文老师和一个数学老师，利用周末时间，为小六一补上六年级的课程。 金云飞也有任务，他是这个重点项目的总协调人。 为了提醒大家，更为了提醒小六一，金云飞还决定，在二楼客厅最显眼的地方，设立小升初考试倒计时表。 轰轰烈烈，认认真真，各司其职，果然是金家的重点项目。 金家还有一件事也轰轰烈烈，就是三妹金晓红和三妹夫谌浩轩，分别出任云飞公司的总经理和常务副总经理。 国鞋协的质量和标准工作会议即将召开，筹备工作紧锣密鼓，金晓红和谌浩轩已接替金云飞，面参与会议的筹备工作。 为了更好地把三妹和三妹夫推向前台，金云飞还有大动作。 正月十九，上午九点，金云飞来到工业区大楼的市鞋协和鞋业通讯杂志社。 市鞋协会长柳玉兰、副会长兼秘书长陈春莲、鞋业通讯杂志社社长兼总编于子冬等，正在开会商讨配合国鞋协会议的有关事项。 现在的鞋业通讯杂志，面向国发行，每期发行量高达四十几万，杂志社的工作人员，也多达十六个。 金云飞既是市鞋协理事，又是杂志社的名誉社长，当然能参加会议。 柳玉兰忙请金云飞坐下，于子冬赶紧倒水泡茶，陈春莲把两份材料递给金云飞，征求他的意见。 一份是市鞋协参与国鞋协会议的筹备服务计划，另一份是鞋业通讯杂志对国鞋协会议的报道计划。 金云飞一如既往的说好，老好人形象保持不变。 再说会议都快开了，现在征求意见不过是客套话，这种马后炮，在金云飞面前不起作用。 柳玉兰是谭炎灯他妈，于子冬是于克非儿子，与陈春莲的关系现在也挺好，金云飞都不想得罪，你们的工作搞得好不好，与我一毛关系也没。 柳玉兰道：“云飞，是让你提意见，不是让你只说好好好的。” “柳姨啊，我也不是来提意见的，我是来找杂志社打广告的。” 说着，金云飞拿出自己写的文章，递到了于子冬的手里。 于子冬一边看，一边说道：“云飞，你真要退下来，真要把公司交给你三妹啊。” “对，能者上庸者下嘛。”金云飞笑道：“我三妹还有三妹夫，他们的能力比我强，干得比我好，我当然要主动让贤。再说了，把公司交给他们，我的钱还没少赚，我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是打算做个专题吗？”于子冬问道。 “我的预算是三万元，你估计是多大的版面？” “对你么，当然是打五折了。嗯，一共六页，其中两页是照片。把你与你三妹和三妹夫的照片都搁上去，我再派人去你厂里拍些照片。再找你三妹和三妹夫做个专访。你看怎么样？” 金云飞点着头道：“很好。我这几百个字，本来就是抛砖引玉。总而言之，我的主要目的，就是宣传我家三妹和三妹夫。” “你还有什么要求？” “就一个要求，这期就发，和国鞋协会议的报道同期刊发。” “没问题，包你满意。” 陈春莲问道：“云飞啊，你不管公司了，打算干点什么呢？” 柳玉兰道：“他能闲着么，两家房地产公司，他都是大股东呢。” “不，柳姨你说错了。”金云飞坏坏的说道：“我打算啊，以后天天来市鞋协上班，一边喝茶看报，一边陪两位老美女聊天。” 于子冬笑道：“这个主意好。” “呵呵，陪着两位老美女聊天，这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 两位老美女，说的正是柳玉兰和陈春莲，美女还老，既捧又讥。 柳玉兰和陈春莲又笑又骂，动手动脚，金云飞趁机逃跑。 柳玉兰是长辈，金云飞一般不开她的玩笑，他主要针对的是陈春莲。 陈春莲会来事，与金云飞不打不相识，来往多了，愈发佩服金云飞。 私下里，陈春莲比较大胆，好几次邀请金云飞出去喝酒唱歌，都被金云飞婉言谢绝。 第0381章 不怕货比货 就怕人比人 () 金云飞不傻，什么出去喝酒唱歌，说白了就是干那种事。 不受邀，但也不得罪，金云飞很好地维持了与陈春莲的关系。 正月二十晚上，金云飞赶到泽谷宾馆，国鞋协会议筹备处设在这里，这里也住满了前来参会的各地代表。 作为东道主，金云飞怎么着也得亮个相。 泽谷宾馆早已人满为患，这里能住三四百人，参会代表却有近两千，大部分住在其他旅馆和酒店，其中相当一部分住在二十里外的市区，开会时需要用车接送。 按说这个会应该放在市区开，只是曹顶贵与伍成杰和乔宏胜他们，坚持把会议放在泽谷工业区开，金云飞也没有办法。 实际开会的地点，在泽谷电影院。 这个电影院，由泽谷籍的海外华人捐资而建，足有两千个座位，倒是开会的好地方。 金云飞陪着曹伍乔等人，对代表们的下榻处及开会地点检查了一遍，回到泽谷宾馆的筹备处，已是深夜十一点半。 曹顶贵问金云飞，“云飞，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金云飞客气道：“你们想得很周到，我没看出什么问题啊。” 伍成杰拿出会议三天的议程表，让金云飞过目，并让他提意见。 金云飞看了一下，将议程表还给伍成杰，也没提什么意见。 会议第一天上午，是会议开幕式，轻工部领导、主管高官、天州市和温林市领导等分别讲话。 下午，各级鞋协领导讲话，及鞋业形势和发展的专题发言，做专题发言的一共有七个人。 会议第二天上午，代表们分批参观罗桥市场、衡丰鞋市场、泽谷工业区、罗桥工业区，以及云飞公司等六家规模企业。 下午三点，是国鞋协和鞋业标准委补充选举，有人退出，有人加入。 会议第三天上午，鞋业标准委公布第二套鞋业技术标准和质量标准的草案，并让与会代表发言，对标准草案提意见。 下午，与会代表继续发言，和会议闭幕式。 “我要在会议第三天上午发言，第一个发言。”金云飞道。 曹顶贵笑了，“我没问题。我就知道，你对第二套技术标准和质量标准草案有满肚子的意见。” 伍成杰也笑了，“没问题。你尽量开炮，炮火越猛越好。” 乔宏胜也是笑着点头，“云飞，这是草案，并未定稿，正需要你这样的资深人士发表真知灼见。” “呵呵……到时候，我的话会有些难听，你们就做好思想准备吧。” 正月廿一上午，国鞋协“两标”工作会议顺利开幕，各级领导来了不少，业内代表济济一堂。 会议都有重头戏，鞋协的会议有三个重头戏。 一是开幕式领导们的讲话，不少新政策首次披露，鼓舞人心。 二是鞋协和鞋标委补选，亮点是曹顶贵和金云飞两位大佬退出，他们的接替人亮相。 之所以说是亮点，正是金云飞的退出。 曹顶贵年近六旬，他把公司交给下一代，一点都不奇怪。 金云飞只有三十五岁，风华正茂，蒸蒸日上，业内的佼佼者，他竟然退出，绝对是业内的大新闻。 有人提出，让金云飞讲话，谈谈他为什么退出。 金云飞当场表示，他将在明天上午做长篇发言。 第三个重头戏，就是第三天上午的“两标”草案，及其后面金云飞的发言。 这天上午九点整，会议接着进行，由伍成杰向大会宣读“两标”草案。 其实，与会代表早已拿到了草案，人手一册，了然于胸。 伍成杰很快读完，他主要做了特别说明，草案就是草案，除了征求大家的意见，还要登在鞋业通讯杂志上，征求广大从业者的意见。 最终定稿，要拿到明年的国鞋协换届会议上讨论通过。 最后，伍成杰笑着说道：“同志们，同行们，接下来，是请大家提意见的时间。我想先请金云飞董事长第一个发言，因为他对我说过，他有一肚子的意见。” 笑声，掌声，热烈欢迎金云飞上台。 金云飞走到讲台边，先整整麦克风，再咳一声清清嗓子，然后又笑了笑。 “各位同行，你们都知道的，我这个人非常低调，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货色。” 会场又笑声四起。 这话没毛病，制鞋行业里，说不知道金云飞的，你一定不是真的业内人士。可你要说见过金云飞，或与金云飞一起吃过饭，除了少数一些人，其他人都是在吹牛 “那我今天为什么要上台臭显摆呢？因为今天不臭显摆，我以后就没有机会臭显摆了。” 又是一阵笑声。 “大家可能都已知道，我们云飞公司，以后就由我三妹金晓红和三妹夫谌浩轩负责管理。在这里，我恳请诸位同行多多的帮助他们，他们如有不到之处，请诸位同行多多包涵。” 说着，金云飞先转身冲着主席台，再回过身来，分别鞠了一躬。 会场里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但是，但是啊，诸位同行，我只是不管云飞公司的日常经营，并不是离开云飞公司，也不是要离开制鞋行业。谁要是欺负我三妹和三妹夫，我不会袖手旁观，我会该出手时就出手的。” 会场内又响起了掌声。 “曾几何时，我这人虽然低调，其实内心是比较骄傲的。我总觉得，自己是个高中生，是制鞋行业中的知识分子。” 又是一阵笑声。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后来啊，我三妹来了，她是大学本科生。再后来，我三妹夫来了，他是工商管理专业的硕士生。有句话说得好，知识就是力量。他们比我干得好，我没办法，为了不被历史的洪流淘汰淹没，我决定退下来，把公司交给他们管理。” 接着，金云飞例举了三妹和三妹夫的功劳，特别是与自己管理公司时的各种数据对比。 台下鸦雀无声，听得认真。 “……总而言之，我是心服口服，这才心甘情愿的把公司交给他们。诸位同行如果认为他们有可取之处，欢迎你们莅临，我们大家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一起发财。” 第0382章 金总臭显摆 大会做报告 () 金云飞拿起茶缸喝了几口水，再接着发言。 “诸位同行，接下来我就要开炮了，开炮的目标，就是大家手上拿着的两个标准草案。老实讲，我比大家早几天拿到这两个标准草案，也非常认真仔细的阅读过和研究过。我的结论是，大部分的条款都有问题。问题在哪里？问题在于它们不切实际，在实际中没法执行。” “大家都知道，人与人不一样，企业与企业也不一样。我给大家打个比方，在我家里，我的二妹智商两百以上，我的智商只有她的三分之二。所以，我二妹成了科学家，我就成不了科学家，只能从事其他工作。你总不能规定说，你们是一家人，你二妹当了科学家，你金云飞也必须当科学家吧。” “我再举一个例子。大家也都知道的，我正与奇克公司合作，为此还成立了一个奇克分厂。货比货得扔，如果按奇克牌运动鞋的标准，我的云飞牌鞋就没有一双是合格的。” “会议期间，大家去各地参观过考察过。我敢说，我的云飞公司，我的云飞牌鞋，算得上是国内业界的佼佼者。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广大个体户的现状。在我们温林市，直接从事鞋类生产的个体户，至少在五千家以上，其中衡丰镇就有近两千家。” “实话实说，如果严格按照这两个标准答案执行，这五千家个体户就得关门歇业。还有几百家中小企业，以及不少规模企业，也都不符合两个标准草案中的规定。我想请问，这涉及到近十万人的生计，难道咱们要消灭他们吗？” “我承认，我们温林鞋，在国同行业中，档次是相对最低的。有一个时期，温林鞋被称为礼拜鞋，名声很臭。但我同样敢说，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以及市场的充分竞争，温林鞋的质量水平已大大提高，已经摆脱了原来的窘境。” “我个人认为，一个行业的标准制定，要符合这个行业的实际，可以稍高于这个行业的实际生产水平。标准不是目标，目标可以定得崇高，但标准要实实在在，要让大多数企业能够做到。” “鞋是众多消费品之一，也是特殊的消费品，就是与同穿在人身上的衣服相比，它也与众不同。只要人在走动，鞋就随时都在消耗，而衣服的消耗相对就少。鞋与内衣也不一样，内衣以舒适为主，鞋却除了穿着舒适，它还要好看。” “消费品主要分为两个大类，一是耐用消费品，二是非耐用消费品。耐用消费品的标准必须要高，比方说咱们的手机，必须至少用一二年以上。又比方说电视机，没个五年以上的使用寿命，你都不敢面对广大的消费者。” “但鞋子不一样，它是非耐用消费品。我举个例子，女式休闲鞋，基本上穿一季就够了。女人们特别是女孩子，天**美，很少会把去年穿过的休闲鞋拿到今年再穿的。因为今年的新款休闲鞋上市了，她要买新鞋穿新鞋。在这种情况下，要休闲鞋的使用寿命与皮鞋的使用寿命一样长，既没有必要，也是个浪费。” “我个人认为，既然要制定技术标准和质量标准，那就先要对鞋进行分类，皮鞋有皮鞋的标准，可以定得高一些。运动鞋、旅游鞋、休闲鞋等，乃至特种用途的鞋，都应有各自的标准。现在的这两个标准草案，却来了一窝端，我认为是很不合适的。” “在咱们国家，普通消费者的生活水平还不够高，他们需要大众化的鞋子。什么是大众化的鞋子？就是一般人都买得起、掏钱买时不犹豫的鞋子。就目前来说，每双二十元以下的鞋子，是普通消费者买得起的。而像我代理生产的奇克牌运动鞋，每双价格高达六十元以上，普通消费者是不敢买的。既然如此，我们的两个标准为什么不照顾一下这个现实呢？” “同样的是咱们行业的现实。真正能执行的标准，既要考虑规模企业，更要照顾数量更多的中小企业和个体户。咱们不要怕落后，市场是无情的，竞争是激烈的，那些比较落后的企业和个体户，用不着咱们的标准去限制它们，而应该让市场去解决它们。” “鞋合不合脚，脚自己知道，鞋子好不好，消费者知道。咱们制鞋行业不容易，竞争非常激烈，市场严重饱和。在这样的局面下，咱们的标准应该宽严相济，以实用性为主。” “诸位同行，以上都是个人浅见，一家之言，不当之处，请多批评。接下来，我对两个标准草案的各个条款，凡我认为不当的，逐一进行点评，请诸位同行指正。” 两个标准草案共有一百二十八条，金云飞一口气点评完毕，完同意的仅三十一条，而其他九十七条，有四十三条被他彻底否定，还有五十四条，他给出了自己的具体意见。 用了整整一个半小时，金云飞终于结束了他的发言。 下台时，会场里爆发了长时间的雷鸣般的掌声。 很多人还站了起来，因为他们是中小企业和个体户的代表，因为金云飞在为他们讲话。 午餐后，曹顶贵与伍成杰和乔宏胜三人，特地把金云飞叫到他的车上。 伍成杰道：“好家伙，你金云飞一顿狂轰滥炸，把我额头上的汗都炸出来了。” 乔宏胜也道：“云飞，我们这些人不接地气，不了解广大中小企业和个体户，我们错了。” 金云飞瞅了瞅伍乔二人，问曹顶贵，“老曹，他俩什么意思？” 曹顶贵笑道：“他俩的意思，是要把两个标准草案堆倒重来，而这个重来的人就是你。” “不行，不行。”金云飞忙道：“我这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让我放炮可以，让我造房子搭楼，我肯定会搞砸的。” 伍成杰道：“你推也没用。两个标准草案的起草小组，共有十一个人。我们中午临时开了会，一致决定，吸收你加入这个小组。还有，大家一致推举你为起草人。” 金云飞道：“老伍，你这不害我吗？” 第0383章 上道还不够 入行是根本 () 曹顶贵笑道：“就是害你了，你又能咋样？反正你要退出了，再不害你一次就没机会了。” 乔宏胜道：“云飞，你就别推了。下午开会，我们将宣布这个决定。同时号召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可以去人去函向你反映。” 木已成舟，金云飞只好接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 别看金云飞在曹伍乔三人面前愁眉苦脸，为难得不行不行的，其实他是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鞋协会议曲终人散，各奔东西，曹伍乔三人也已启程回家。 金云飞这才把三妹和三妹夫召到自己的办公室。 “三妹，浩轩，这个重新起草双标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了。为期三个月，到时候由浩轩负责，交给国鞋业标准委员会审核。” 三妹笑笑，直接点破大哥的用心，“大哥，你在会议上慷慨激昂，目的就是把这个差使揽过来吧。” “知我者，三妹也。”金云飞道：“不过，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你们两个。行有行规，业有业矩，为了你俩能在业内站稳脚跟，我只好豁出去了。” “大哥，我有些不明白。”谌浩轩道。 “你说，直接说。” “我知道，大哥一直在推举我们两个，可谓不遗余力，但有这个必要吗？” “大哥，我也有疑惑。”三妹道：“都是做生意的人，大家各做各的生意，有必要与同行争锋吗？” 金云飞笑了笑，指了指三妹两口子，摇着头道：“你们啊你们，就你们这个状态，说明你们还没成为真正的生意人。” 三妹道：“所以么，请大哥指点我们呗。” 金云飞道：“你们两个，都是货真价实的知识分子，但你们还没跳出知识分子的世界。也就是说，离真正的生意人还差一个境界。” “大哥你继续说。”谌浩轩道。 “我们生意人，有四个字两个词的讲究，就是上道入行，一上道，二入行。就你俩来说，你们已经上道，但还没入行。你们已经掌握了鞋业的经营之道，生产和销售两个方面，你们都已经掌握。” 三妹问道：“那什么是入行呢？” “入行，就是同行的认可和尊重。你俩别以为，他们对你俩客客气气，就是表示认可。其实在心里，他们是看不起你们的，他们会认为，你们只不过接了我的班而已。就是曹顶贵、伍成杰和乔宏胜三人，心底里也未必看得起你们两个。” 谌浩轩点着头道：“这个我也有所察觉，他们越客气，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浩轩，你的感觉是对的。当年，我刚出道时也一样，表面上都对你很好，实际上没人看得起你。” 三妹问道：“那大哥又是如何入行的呢？” 金云飞道：“此一时，彼一时。我那个时候，跟曹顶贵已成为朋友，有他在背后支持我。我主要用了两招，一是利用市鞋协忽视我这件事，他们不让我加入市鞋协，我就先加入国鞋协，让他们难堪，他们不得不对市鞋协进行重组，不得不求着我加入市鞋协。” 谌浩轩问：“另一招呢？” “另一招就是盯住隔壁于克非的九鼎公司。九鼎公司当时是整个天州制鞋行业的龙头老大，高峰时曾有六七百人。我说的盯住他，就是以他为目标，赶上他超过他。经过我的努力，云飞公司很快就超越了九鼎公司，把九鼎公司远远的甩在后面。结果就是，不仅老于对我心服口服，成为我朋友，其他同行也是心悦诚服。这就是我说的入行，你的同行承认了你，即使有些人对你口服心不服，但也绝对威胁不了你的地位。” 谌浩轩道：“大哥，我理解什么叫入行了。” 三妹又问：“大哥，那我和浩轩该如何入行呢，也学你的招吗？” “呵呵，当然不能用我的招。我说过，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的招，拿到现在用，既用不好，也会让同行笑话。再说了，以你俩的高学历，不能学我这下三滥的招数。” 三妹笑了，“大哥终于承认自己的下三滥了。” 谌浩轩忙道：“老婆，听大哥说。” 金云飞道：“你们要有自己的特色，也就是自己的风格。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你们一出手，就要有自己的特色，让同行们想忘都忘不了。为此，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两个招法。” “第一招，就是起草国鞋业技术标准和质量标准，曹伍乔三人让我做这件事，我已推荐你俩负责。这叫文招，能让国同行记住你们，更能让广大中小企业和个体户感激你们。这么一来，不仅知名度有了，行业基础也稳了，谁想整你们都得三思，谁也不敢轻易出手整你们。” “第二招，也叫武招，我想在制鞋行业掀起一场材料革命。当然，是以你俩的名义。” 谌浩轩哦了一声，“材料革命？大哥，具体是什么思路？” “现在的制鞋业，有一种不好的风气，就是过分的追求高大上。设计要俏，材料要好，做工要妙，包装要漂……等等。特别是原材料方面，因为过分的高端，造成成本居高不下，越来越高。” “而实际上呢，正像我今天上午在会上所说，现在大众的生活水平并不很高，消费者追求的还是大众化的鞋子。所谓的材料革命，就是在尽量不损害鞋子的质量的前提下，把原材料的成本降下来。” 三妹问道：“大哥，在你的设想里，大概能降多少呢？” “我还没细算过。”金云飞道：“凉鞋季，你们摸索着干，关键是下半年的秋鞋季。我做了初步测算，下半年的秋鞋，每双平均能降低两元的成本，即童鞋一元五、女鞋两元、男鞋两元五。具体怎么做，咱们回头再细细的研究。” 谌浩轩道：“大哥，我们可以马上组织技术攻关小组。” 金云飞嗯了一声，笑道：“总而言之，如果这个招法大获成功，那你俩就是真正的上道入行了。” 三妹也笑道：“大哥，你就瞧好吧。” 第0384章 技术研究室 金总的骄傲 () 搞技术搞革新，三妹金晓红和三妹夫谌浩轩可以说自信满满。 当家作主后，两口子把鞋样设计室改为技术研究室，不仅提升了档次，还加强了人力物力财力。 原鞋样设计室的谢小婷和李姗姗，分别担任技术研究室的正副主任。 在此基础上，三妹招兵买马，陆续招聘了四男两女这六个人才，其中一个硕士一个本科生两个大专生两个中专生，都是与制鞋业密切相关。 三妹还在一厂区的二楼，专门给技术研究室开辟了六间房子，没有她的批准，谁也不能轻易入内。 更绝的是，三妹还给技术研究室单独设了预算，一年一百万，专门用于鞋子的技术研究。 这个预算，连金云飞都不能过问，大半年以来，连他也不知道，除了鞋样设计，到底还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金云飞自己也不想去看，但现在搞技术攻关，又有三妹和三妹夫邀请，金云飞决定去视察一下一墙之隔的技术研究室。 吃过晚饭，金云飞和老婆岳秀清，围着三个厂区绕了几圈后，才沿着露天楼梯上楼，去公司的技术研究室。 楼梯口挂着两个牌子，一个就是“云飞公司技术研究室”，另一个牌子是四个大字：“闲人免进”。 两口子相视一笑，三妹也玩神秘。 一厂区的东南部，是公司总部所在地，一楼除了公司的各个办公室，另一部分是老人们的住处和几间客房。 二楼更复杂，除了金云飞一家，还有大妹一家和三妹一家，更有这神秘的技术研究室。 各家各户都是单独的，既能互通，又有各自的下楼楼梯。 技术研究室正在开会，除了三妹三妹夫和谢小婷李姗姗，那六个人才都在。 老板老板娘驾到，会议暂停，体起身迎驾。 岳秀清微笑道：“三妹，浩轩，我们是第一次来，你们总得介绍一下吧。” 三妹立即开始介绍，“这是姚宏飞，硕士，专门从事材料研究。这是许新华，本科，专门从事设计。这是陈翔，大专，专业是机械设计制造。这是张艺源，大专，专业是电脑及其设计。这是李娜，中专，专业是电脑及其设计。这是江芸芸，中专，专业是日用品设计。” 顿了顿，三妹又道：“还有一个情况。在来咱们公司前，张艺源与李娜就是一对。现在呢，又增加了一对，许新华和江芸芸。也许过不了多久，还会产生两对，姚宏飞与谢小婷，李姗姗与陈翔。” 金云飞和岳秀清都笑了。 岳秀清问道：“老公，什么叫一对？这是什么情况？” 金云飞故意的端起老板和大哥的架子，“小婷，姗姗，你俩怎么回事？” 谢小婷忙问：“大哥，我和姗姗怎么了？” “你俩犯错了，犯了个大错。”金云飞一本正经道：“谈恋爱，不报告，你俩好大的胆子。” 谢小婷和李姗姗都红起了脸。 李姗姗小声道：“大哥，婚姻自由，恋爱更自由，你不能管的。” 金云飞煞有介事的哦了一声，扭头问岳秀清，“我不能管吗？” “应该是不能管的。”岳秀清微笑。 “噢，我不能管。”金云飞道：“但是，你们在我的公司里，都是我公司的职员，我就管得着。可是，可是我该怎么管呢？” 三妹笑道：“大哥，别忘了你曾承诺过的。” “对，对对。”金云飞越发的严肃，点着头道：“小婷，姗姗，你俩记住了，跟大学生谈恋爱不容易。目标找准了，就要粘住不放，要死缠烂打，不达目的，决不收兵。” 所有人都笑了。李姗姗道：“就像我大表姐岳秀清那样吗？” “姗姗，你说得太对了。”金云飞道：“这年头，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好男人更难找。想当年，岳秀清同志看到金云飞同志那么的优秀，就不顾一切地粘上了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笑声里，岳秀清伸手打了金云飞一下，阻止他继续瞎咧咧。 “好吧，好吧。”金云飞道：“小婷，姗姗，我重复一下我当初的承诺。对了，还有小李李娜和小江江芸芸，我的这个承诺，对你俩同样有效。老婆，你来帮我重复一遍我的承诺。” 岳秀清道：“你们四个，谢小婷、李姗姗、李娜和江芸芸。只要你们结婚，老板奖轿车一辆。你们结了婚还有了孩子，老板奖房子一套。” 三妹带头鼓掌，大家都跟着鼓掌。 金云飞摆摆手，说道：“现在，请你们六个自我介绍，主要内容是家庭情况。” 六个人依次做了自我介绍，金云飞耐心听完。 金云飞道：“我只说一点，做生意，做学问，归根到底就是做人。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有一点应该一样，就是做人。所以啊，你们要对自己的家人好，我不管你们的工作，但我会管你们的做人，做人不好，你本事最大我也不要。” 姚宏飞代表大家表态，“金总，我们一定记住你的话，也一定照你的话做。” 金云飞摆摆手，点点头，转身要走。 谌浩轩叫住了金云飞，“金总，你还没对我们的工作做指示啊。” “呵呵，我不敢瞎说。” 谌浩轩有点不明白，“领导指示，这是惯例嘛。” “得了吧。”金云飞笑道：“我有言在先，我不管这个技术研究室。其次，我怕闹笑话。一个高中生，肚子里半桶墨水都没有，对着一帮大学生指手画脚，我不敢啊。” 姚宏飞道：“金总，你难得来，还是请你多说几句吧。”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你们知道的，国内有个民营的制鞋技术研究所，他们的几个负责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已经连续五年，每年付给他们五十万元，他们向我提供部的信息和技术。我一直有个愿望，像我这么大的公司，应该有自己的专门的研究机构。现在，我把希望寄托在你们的身上。我相信你们，相信你们一定能开创一片属于你们的天地。” 第0385章 夫妻秀恩爱 有人来搅局 () “其次，我希望你们能安心工作，别以为待在民营企业就小看了自己。英雄不问出处，草根也能成功，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一个高中生能够成功，你们更没理由不成功。” “还有，听说你们经常晚上加班，周末也不出去玩，这不好，非常不好。身体是自己的，是革命的本钱，大家要注意劳逸结合。小婷，姗姗，这方面你俩要负责，要带着大家出去玩玩。我有这么一个观点，会玩的人，也许更能够成功。当然，本人除外。” 后几句话，把大家听笑了。 “最后，我给大家一个承诺。小婷和姗姗，在公司是有股份的，当然是干股，赚了钱有分红，亏了钱不用负担。对你们六个，我也一视同仁。只要你们干出点名堂，我不仅要提高你们的工资，我还会给你们重奖，更会给你们股份。” 说罢，金云飞带着岳秀清转身离开。 到了董事长办公室，岳秀清道：“老公，虽然你不常去，但看得出来，你非常关心他们呀。” “那是当然，尊重人才嘛。”金云飞笑道：“老婆你要知道，当老板做生意，赚点钱并不稀奇。” “那什么才叫稀奇？” “让别人帮你赚钱，那才叫稀奇，让人才帮你赚钱，那就是稀奇中的稀奇。” “哧哧……你这不又是在吹棒你自己吗。” “呵呵，老婆一定要这样说，老公他也不好反对。” 岳秀清挨到金云飞身边，金云飞脚尖点地，调整老板椅的方向，岳秀凝顺势坐到了他的身上。 “老公，我还是觉得，你对他们太好了点。” “咦，老婆你什么意思？” “你先说说你什么意思。” 金云飞道：“很简单，我怕他们跑了。咱们是民营企业，又不在大城市。他们万一把咱们当成跳板，干几年跑了，咱们的损失就大了。所以，我的一切举措，都是为了留住他们。留不住一辈子，哪怕留个十年八年也行。” “嗯，想法不错。”岳秀清噗嗤一声笑道：“我还以为，还以为你看中了人家的漂亮呢。” 金云飞笑了，“呵呵，我说老婆，什么漂亮啊？” “就是那个李娜，和那个江芸芸，她们不都很漂亮吗？” “嗯，是都很漂亮。”金云飞道：“但是，她们都已名花有主。即使是名花无主，我也不会动心。为什么？因为我的老婆比她们更加漂亮，漂亮一百倍一万倍。” “是么？可是，可是我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 “为什么，老婆？” “老公，我已经三十八岁了。” 金云飞揽着老婆，细细的端详，忽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嘛。”岳秀清伸手，在金云飞的耳朵上拧了一下。 “老婆，我看你是活傻了，你现在这个年龄，是女人最好的年龄。” “这怎么讲？我怎么不知道？” “老话说得好，女人三十如啥，四十如啥，呵呵，你正处在啥啥之年啊。” “去你的，嘻嘻……” “哎，老婆，咱俩来一回水淹七军，你看如何？” “非常赞同，老公，快走。” “走？走什么，难道这里不是一个很好的战场吗。” “这里不行，一是怕有人来，二是我冷。” “呵呵，谁敢看董事长两口子亲热，我立马开了他。至于冷么，等你我激战之时，冷早就跑了。” “不行，这里不行，老公……” 办公室，还真是不行。 正当金云飞准备采取实质性的行动时，门被推开，把两口子吓得差点掉到了地上。 是家里的三个小家伙，小五五小五一小五零。 岳秀清被整了个大红脸。 金云飞倒是处惊不乱，淡定得很，像个没事人似的。 三个小家伙呆在门口，傻看着两口子。 金云飞故意不开口，岳秀清忙于整理衣服，顾不上说话。 过了一会，小五一问：“爸爸，妈妈，你们在打架吗？” 金云飞和岳秀清都笑了。 小五五道：“不是，爸爸妈妈在演戏，像电视里一样。” 同样都是七岁，还是小五五懂得多啊。 不料，小五零道：“不对，不对。” 金云飞忙问：“洋外甥，怎么不对了？” “大舅，大妗，你们在练武。” 金云飞爆笑。 “对对，咱小五零说得对，大舅大妗正在练武。” 小五零是个小武痴，立即追问道：“大舅，你们在练什么武？你能教我吗？” “呵呵……”金云飞笑道：“小五零啊，你还太小。大舅大妗正在练习一种非常高级的武功。你想练，得等你长大以后。”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十八岁，等你到了十八岁才能练。” 岳秀清怕金云飞胡说八道，瞪了他一眼，赶紧问道：“你们不做作业，不看电视，下楼来干什么？” 小五五道：“小姨来了，正跟外公外婆在吵架呢。” 金云飞和岳秀清一听，赶紧带着孩子们上楼。 小五五口中的小姨，就是岳秀清的亲妹妹岳秀文，也是金云飞的高中同学。 这位小姨子，让金云飞有些头疼。 大专毕业，分配到中学教书，本来挺好的职业，但小姨子谈恋爱后，就变得不靠谱，被她的历任男友忽悠得忘了东南西北。 先是她的第一任男友办外贸加工厂，她把父母的积蓄拿走不说，还向姐姐借了十万块。一年不到，第一任男友跑去了国外，杳无音讯，人没了，钱也没了。 安分了不到一年，认识第二任男女，说是要做什么生意，去银行贷了三十万块，不久，第二任男友又带着钱跑了。 第三任男友也是个骗子，竟然是个有妇之夫，别人劝都劝不住，结果又是赔人又赔钱，还被对方的老婆揪住打了一顿。 第四任男友还算靠谱，同校同事，知根知底，可正要谈婚论嫁时，被对方父母嫌弃，死活不肯点头，棒打鸳鸯，各奔东西。 岁月蹉跎，小姨子快三十岁时，迎来了她的第五任男友，一个离过婚的小老板。 还别说，这段恋情持续了四年，也就是延续到去年五月。 正当大家以为爱情要开花结果时，男方生意失败，留下一屁股债务跳海自杀了。 这近一年来，岳家从不在金云飞提岳秀文的事，他不关心，也不想介入。 没想到，小姨子振作精神，掂记上姐姐姐夫的钱包了。 第0386章 小姨子来了 不靠谱到了 () 夫妻二人上楼，金云飞并不想掺和小姨子的事，领着仨小家伙去他们的房间，想顺便躲一躲。 不料，小姨子岳秀文不放过他，走过来拽住了他，“老同学，你不能走，我说的事与你有关。” 金云飞只好打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把仨小家伙赶回自己的房间后，来到客厅的另一边。 小姨子挺有意思，对金云飞有两个称呼，一个是姐夫，另一个是老同学。 小姨子经常混着叫，金云飞至今也没有搞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岳父和岳母坐在双人沙发上，正在生气，岳母还拿着手帕，估计刚擦过眼泪。 姐妹俩坐在另一张沙发上，金云飞只好坐了单人沙发。 还别说，姐妹二人，两种人生，天差地别。 姐姐过得平来淡淡，但踏实幸福，儿女双，无忧无虑。 妹妹的经历，简直是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可歌可泣，却至今孑然一身。 金云飞偷看了一眼，老婆端庄贤惠，若单论漂亮，尚差妹妹一筹。 妹妹虽然三十有五，可会打扮，看上去像二十五岁，有点逆生长的样子。 老两口脸色难看，金云飞不敢开口，大女儿是老两口的骄傲，这小女儿是个家丑，也是老两口住在大女婿家而不愿意住在自己家里的根本原因。 金云飞看向老婆，示意她开口，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于是，岳秀清陪着小心问道：“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 岳东平哼了一声。 季玉英道：“你问她。” 这个她，指的是岳秀文。 岳秀清扭头问妹妹，“到底是什么事情？” 岳秀文道：“我有三个重要决定。第一，我决定辞职不当老师了。” 岳秀清吃了一惊，“秀文，你这是要干什么？” “姐，你先听我说完。第二个决定，我要下海经商。第三个决定，我有新男朋友了，也快要结婚了。” 岳秀清忙问：“男方是谁？” 岳秀文道：“姐你认识的，他叫田海涛，就是咱家斜对门的老田的小儿子。” 岳秀清做声不得，心说难怪爸妈生气，这个田海涛是有名的懒汉啊。 再说了，这个田海涛今年只有二十五岁，比岳秀文整整小了十岁。 岳秀清当然不能拿年龄说事，她就比金云飞大三岁，大三岁可以，大十岁为什么不行。 金云飞不认识什么田海涛，当然不好开口。 而岳秀清太了解老田的小儿子田海涛了，老田两口子都是下岗工人，一共两儿三女，其余四个早已成家立业。 两口子在家开了家小型超市，生意不错，钱赚了点，但都花在了小儿子田海涛身上。 田海涛人不坏，缺点就是懒，还嗜睡，是个连吃饭和读书上课都能睡着的家伙。 十五岁时，田海涛初中没毕业就缀学回家，一直待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成了个两百二十多斤的大胖子。因为好吃懒做，名声不好，至今连劲象都没找过。 岳秀清定定神，继续问：“你们，你们是怎么好上的？” “今年春节，我住在家里。正月初三那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喝酒，我喝多了。朋友把我搁在门口就走了，可我忘了带钥匙，正好他从录像厅看录像回来。他帮我砸开门，还扶我进屋，还帮我烧水……我们，我们就好上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现在，我决定和他结婚。同时我们还决定，结婚后我就辞职，我们决定共同创业。” “老田两口子是什么态度？” “他们都同意呀，还有他的哥哥和三个姐姐，他大嫂和三个姐夫，都同意我和他的事。姐，我就是取得他们同意后才来的。” 岳秀清顿了顿，继续展开追问，“这就是说，你结婚的决定是不可更改的了？” “对，不可更改。” “那你为什么要辞职？这跟你结婚有关吗？退一万步讲，你想下海经商，也可以像咱爸像我这样，停薪留职不是更好吗？” “姐，学校和教育局不同意停薪留职，我只好辞职做个彻底了断。至于与我结婚有没有关系，当然是有关系。我想赚钱，教书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用，成了家后，我更需要钱。” “这个决定也不可更改吗？” “我两天前就办了辞职手续了。” 到了这个地步，岳秀清不得不继续追问，“那，那你打算做什么生意，你想好了吗？” 岳秀文道：“想好了。也不是做生意，我和他都没做生意的头脑。现在咱们这里刚通了互联网，我跟一些朋友商量，打算办一个网吧。” 岳秀清还要问：“你要结婚，又要办网吧，听说办网吧需要不少钱，你手头有钱吗？小田家有钱吗？” “我手头没钱，但我不用他出钱。”岳秀文道：“结婚十万够了，网吧加房租大约二三十万。我想好了，爸妈借我十万，姐和姐夫，其余的我向你们借。” 岳秀清不再提问，而是把妹妹拽起来，拉到自己卧室门口，“你先进去待会，我叫你你再出来。” 说罢，岳秀清将妹妹推进房间，再把门带上。 岳父看着金云飞道：“云飞，她是来拿钱的，拿我的钱，拿你的钱。” 金云飞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说话好像又不好，想了想才道：“爸，是借，不是拿。” 岳母道：“借？她什么时候还过？云飞，你给我们的钱，几乎被她刮走了。她还死皮赖脸的，从秀清那里刮走了二十几万。她什么时候还过？她拿什么来还？” 私下里，金云飞给小姨子起了个外号，不靠谱。反正在他的记忆里，小姨子就从来没靠谱过。 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另一番意思，“爸，妈，你们别急。据我的观察，这一次，这一次她好像是认真的。” 岳母问道：“云飞，你有什么根据？” 金云飞道：“人么，性格可能难以改变，但心气和目标是可以改变的。秀文以前年轻，难免不计后果，但她现在三十几了，可能已改变了人生的态度。以前的她是求变，现在的她，说不定求稳了呢。” 岳父问道：“云飞你什么意思？你支持她？” 第0387章 小姨子结婚 姐夫有话讲 () 金云飞笑笑，哪敢明确表态，清官难断家务事，一个女婿半个儿，毕竟只是半个儿啊。 “爸，妈，你们了解我的，像诸如此类的事，我一般都听秀清的，秀清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岳父瞅了瞅女婿，心说滑头，但这个滑头女婿，才是他们老俩口的终身依靠呢。 岳秀清终于开口，“云飞，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金云飞伸手指了指卧室方向，“你找她谈谈。” 岳秀清嗯了一声，起身去了卧室。 过了十几分钟，岳秀清回到了客厅，“爸，妈，咱们就再信她一次吧。” 岳秀清说得平淡，老俩口唯有叹气，因为知道大女儿的脾气，她做出的决定，往往是最终的决定。 岳秀清再冲着金云飞道：“接下来，你跟她谈。” 金云飞忙道：“不行不行。秀清，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啊。” “必须是你。咱爸咱妈说的，她不听，我呢，已答应了她。” “秀清，你什么意思么。”金云飞苦笑。 岳秀清轻声道：“替爸妈还有我，狠狠的教训她一下。让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不等金云飞答应，岳秀清就冲着卧室的方向喊道：“秀文，出来吧，你姐夫有话对你说。” 岳秀文从卧室出来，想再跟姐姐坐在一起。 “等等，你坐那张单人沙发。”金云飞道。 “为什么？”岳秀文不解道。 “你是欠债人，我是债权人。”金云飞笑道。 岳秀文不听，硬跟姐姐坐在一起。 金云飞起身，走过去，拽住岳秀文的胳膊，不客气地拎起来，拖到另一张单人沙发边，一把扔了下去。 岳秀文气恼，正要开口，却被金云飞的凛冽目光吓住了。 “老同学，这是我家，别惹我生气。否则，我会不顾爸妈和你姐的面子，把你扔出去，再踹你一脚。” 恶狠狠的口气，彻底镇住了岳秀文。 “秀文，老同学，小姨子，我是个生意人，对钱和赚钱最感兴趣，花钱却很心疼。所以，曾被你们这些老同学称为农民老抠。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帐。现在，你我先算算，截止到目前，你从你姐那里借了多少钱。” 岳母接道：“还有，你从我们这里一共借了多少钱。” “有这个……有这个必要吗？”岳秀文有一点点懵，姐夫玩套路，她是玩不过的。 “我说有这个必要，就有这个必要。”金云飞问岳秀清，“秀清，她欠咱们多少钱？” 岳秀清道：“嗯，还真不好算，几百几千的就算了吧。上万的……拿过七八次，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二十五万吧。” 金云飞问岳秀文，“你同意吗？” “二十五万，二十五万就二十五万吧。” 金云飞又对岳秀清道：“你去拿笔和纸还有印泥来。” 岳秀清应了一声，真的起身去了书房。 岳秀文喊道：“姐夫，你来真的呀。” “对，我说过了，对钱，我总是认真的。” 岳秀清快去快回，拿来了纸和笔及印泥。 但岳父也有话说，“云飞，先等等，等我们的帐算清了再记。” “秀文，你一共十九次向我要钱，你听好了……前前后后，累计达七十六万七千多。略掉一点，就算你从我们这里拿去了七十五万。” 不愧是当会计的，岳母记得清清楚楚，一笔一笔的，连当时什么情况都说得明明白白。 岳秀文道：“妈，爸，我拿你们的钱，你们也要记啊。” 岳父严肃道：“当然要记。我们的钱，你姐姐至少要占一半。如果考虑到小六一他们三个，你拿走的七十五万，至少三分之二是你姐姐的。” 岳秀文转向金云飞和岳秀清，“姐，姐夫，你们那么有钱，还在乎这几十万吗？” 岳秀清第而不语。 金云飞道：“在乎。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姐夫我的脾气就是这样，不该花的钱，一分钱我也心疼。” “那你的意思是，我一定要写欠条了？” “对，要写。要写有法律效力的欠条，然后，咱们再谈接下来的经济援助问题。” “金云飞，你还是我姐夫吗？你还是我的老同学吗？” 金云飞不慌不忙，呵呵笑道：“现在是钞票重要，什么老同学啊姐夫啊，暂时先搁在一边。不过，你可要想好了，真的翻脸了的话，我是六亲不认的。” 犹豫许久，岳秀文咬牙道：“我写。” 可是，金云飞要求严格，岳秀文连写两遍，都被金云飞撕掉，理由是欠条写得不完整，万一打官司，欠条用不上。 岳秀文气得不行不行的，“好，那你说我写。” 金云飞说，岳秀文写，写完了，金云飞检查一遍后，还要求岳秀文在签名的地方摁上手印。 岳秀文照做。 接着，岳父岳母也如法炮制，也拿到了七十五万元的欠条，并交由大女儿岳秀清保管。 金云飞冲着岳秀文笑道：“现在，可以说你接下来的事了。” 岳秀文道：“我的婚礼，不用爸妈操心，两边合办，田家负责。到时候，各收各的礼，各算各的酒水钱。我已经订好了，下周二下午，温林宾馆三楼餐厅。爸，妈，姐，姐夫，你们要在下午三点前到场。” 岳秀清道：“这没问题。” “爸，妈，你们的小女儿终于要嫁出去了，给十万彩礼不算多吧。以前欠你们的，只好先欠着，但这十万彩礼我要现钱，而且明天就要。” 岳父岳母不吭声。 金云飞笑了。 “姐夫，你笑什么？” “秀文，姐夫猜啊。这十万块拿去，是堵那些小漏洞的。你要不堵那些小漏洞，估计会有两个情况发生。一是很多朋友不参加你的婚礼，二是说不定有人在婚礼上向你要帐。” “姐夫，你……”岳秀文不好意思道：“姐夫，被你说中了。这些年，我向不少朋友同事同学借了些钱，零零散散，陆陆续续，加起来约有十万。我想在结婚前，把这些小债先还上，只有这样，我发喜帖他们才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金云飞点着头道：“这是对的。我作主了，爸妈的这个彩礼钱要出，爸妈不出我来出。” 第0388章 小姨子创业 要姐夫赞助 () “谢谢姐夫，谢谢爸妈。”岳秀文笑着问道：“姐，姐夫，你们打算送我什么呀？” 金云飞道：“这得问你姐啊。” 岳秀清微笑道：“送钱吧，一万。” “姐，你太小气了，在我的预算里，你起码送给我五万。” 金云飞又笑了，“得，这五万肯定也是还帐的。” “姐夫，你又猜对了。我在银行还有五万贷款，正好到了还款日期，姐和姐夫就帮帮忙吧。” 岳秀清点了点头，“好吧，明天给你，但下不为例。” “姐夫，现在可以说我下海创业的事了吧？”岳秀文望着金云飞问道。 “嗯。”点了点头，金云飞道：“办网吧，倒是个不错的生意。不过我听说，办营业执照比较麻烦，还有场地必须合适。资金投入也较大，如果加上一次性三年的房租，以及入网费和购买设备，预算至少要三十万以上。” “姐夫，一切都交给你解决。” “你少来。你说，我怎么帮你解决？” “营业执照，你去帮我批。” 金云飞摇着头道：“你想都别想，这事我干不了，就是干得了也不会帮你。” 岳秀文道：“那场地你帮我解决。你公司对面的综合购物中心，三楼有一个四百多平方米的大厅，与其空在那里，不如就租给我办网吧好了。” 金云飞再次笑了，“消息够灵通的。不过，即使我同意，你姐也不会同意，咱爸妈更不会同意。” 岳秀清马上道：“我不同意。” “不同意。”岳父岳母异口同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嘛？”岳秀文顿着脚嚷道。 金云飞呵呵笑道：“他们为什么我不知道，我的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一，怕你不付房租。二，怕你三天两头找我帮忙。三，我压根就不喜欢做生意的亲戚住得太近。” 岳秀文又气得不行，冲着姐姐道：“姐，这还是我的姐夫吗。” 岳秀清道：“我也是这三个意思，你姐夫帮我说出来了。” “好吧。”岳秀文提出了第三个要求，“姐夫，再说投资的事。一，要么你借我三十万。二，要么你和爸妈共同借我三十万。三，要么你借我三十万，我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摇了摇头，金云飞道：“你的三，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我不相信你能把网吧经营好。你的二和你的一，实际上是一样的，但我都不看好。” 岳秀文又嚷嚷，“姐夫，你的意思是不借钱给我了。” “不不，我先提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再帮你想一个解决办法。” “噢，姐夫你问。” 金云飞问道：“你真能把营业执照办下来吗？” “能，我有个朋友很有能耐，他说能。至于各种开支，大约需要十万元。” “噢，这就好办了。”金云飞道：“十万元办个网吧的营业执照，不算太贵。这样吧，秀文，你办了婚礼，收支相抵，你和田海涛应该还有点节余，姑且算五万元。我呢，以个人名义赞助你五万，五万加五万，就等于是十万了。” “姐夫你什么意思？”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你拿上这十万元，去把网吧的营业执照办下来。但我这五万赞助款，也不是白给的。你的营业执照办不下来，算我倒霉。你的营业执照办下来了，我这五万要变成贷款，你得打欠条，你将来是要还给我的。” 岳秀文先想了想，再点了点头，搞懂了姐夫的意思，“那然后呢？我把营业执照办下来后呢？” 金云飞道：“网吧的营业执照值钱，至少值二十万，你拿着网吧的营业执照，去银行贷款，估计能贷到二十万。这样一来，你就有了二十万，你拿着这二十万元，就能把网吧办起来了。” 岳秀文又想了想，“诶，姐夫，你这个办法好诶。” “呵呵，这叫花小钱办大事。” “可，可就是二十万不够多，我还要租房，剩下的买不了几台电脑了。” “慢慢来嘛。”金云飞道：“人不能一口吃成胖子，罗马不可能三天建成。你的网吧，可以慢慢的扩大。能省的钱一定要省，比方说电脑，可以买几台新的，同时也可以买些二手的嘛。” 终于，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岳秀文接受了金云飞的办法。 岳父岳母没说什么。 倒是岳秀文，开开心心的，被姐姐姐夫送到了楼下的客房。 小两口回到二楼上，老两口还坐在那里。 岳父迫不及待的问：“云飞，靠谱吗？” “爸，妈，首先我告诉你们，办网吧绝对靠谱。老洪洪水运，他就有一个亲戚在罗桥区办了一个网吧，确实能赚钱。当然，前提是好好经营，办网吧看着挺悠闲，但二十四小时营业，其实挺辛苦的。” 岳秀清道：“就怕她和田海涛不肯吃苦。” 岳母问道：“云飞，你认为她靠谱吗？” “这个，我还真不能保证。”金云飞道：“不过，我基于这么一点，秀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和坚决。所以，咱们就再信她一次。” 岳秀清道：“爸，妈，你们就别担心了。云飞的办法，只需拿出五万，就是有保留的信任。即使她办不成，损失也只有五万嘛。” 岳父一声叹息，不再开口。 岳母又问：“那她说的婚礼呢？” 岳秀清道：“这事你俩不用管了，明天，我和云飞去一趟，找老田和小田商量商量。” 金云飞也点了点头，“爸，妈，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去休息了。” 老两口去后，小两口还在客厅坐，你看我，我看你，忽然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你的老同学，可真靠谱。” “你的妹妹，可忒不靠谱了。” “哎，老公，你说这回靠谱吗？” 金云飞思忖了一下，“结婚，还算靠谱。但办网吧，我看够呛。” “那你这五万赞助款，算是打水漂了。” “就算肉饱子打狗喽。” “哎，谁是狗，谁是狗。” “呵呵，口误，口误。” 岳秀清轻叹了一声，“唉，你说得也是，我爸我妈那点钱，非被我妹掏光了不可。” 金云飞起身，拉起老婆往卧室走，“不就是钱嘛，咱有。” 心里却道，这样的小姨子，幸亏只有一个。 第二天上午，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还有岳秀文，开车去了市里。 第0389章 小姨子完婚 新鞋底产生 () 老田两口子都是老实人，小儿子田海涛也是老实人，就是有点蔫不拉几的，谈到结婚也装不出高兴劲儿，就像没睡醒似的。 金云飞与田家人见了一面，谈了一会，反而觉得这个田海涛，与小姨子是一对绝配。 结婚事宜，由岳秀清与田海涛的大姐二人商定，田海涛的大姐不像父母和弟弟，挺能说的，看着像把当家的好手。 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娶三十五岁的老姑娘，还不再是纯正的那档，也是没有办法。 爱情无法将就，婚姻却能，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看到田家人对岳秀文挺满意的，大姐岳秀清也就放心了。 拗不过田家人的热情，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在田家吃了午饭，才开车往回赶。 车上，金云飞大赞这桩婚姻是个绝配，好得不能再好。 岳秀清却不以为然，她有一个大疑问，“云飞，田海涛忒蔫了，好像他的脑神经少了一根。嗯，少了一根兴奋方面的神经。你说，万一他们有孩子，他们的孩子也蔫不拉几的，你说怎么办？” “呵呵，老婆此言差矣。”金云飞笑道：“我上次看过一本书，书上说，孩子的智商高低，主要取决于母亲，而脾气却主要取决于父亲。所以你大可放心，他们的孩子的聪明与否，主要取决于你妹妹。” 岳秀清笑了，“噢，照你这么说，咱家里的三个，都挺聪明的，主要是因为我聪明了。” “可以这么说。”金云飞道：“拿咱们小六一为例。聪明，大半是你的小半是我的。脾气，小半是你的大半是我的。漂亮，大半是你的小半是我的。” “哧哧，有点道理。”岳秀清道：“不过，你这么看好他们的婚姻，我看有点言过其实，反正我只有谨慎的乐观。” “老婆，我给你分析一下。”金云飞道：“现在，三十几岁而没有结婚的女人，是越来越多，主要分为三种。一是寡妇，比较少。二是离异，现在不少。三是老姑娘，像你妹妹，好像最多。你想想，她们要是结婚或再婚，能找什么样的男人？” “嗯，找小的机会不大，找同龄的机会也不很大，她们大多只能找四十以上的男人。” “可是，你妹妹恰恰找了个二十几岁的黄花闺男，你说她是不是大赚特赚了。” “算你说得对了。” “其次，以你妹妹的脾气，如果找个脾气差不多的男人，我看三个月就得散伙。而现在这位，绝对的甘拜下风的主，你妹妹肯定当领导。这样的婚姻，肯定能持久。这就是说，你妹妹还是大赚特赚。” 岳秀清点了点头，“我就是担心，我妹妹的心定不下来，怕她过不了多久就会厌烦。只怕田家那边没事，她自己却出什么幺蛾子。” “这就看他俩的缘份了。反正，反正我认为，他俩挺合适的。老婆，咱俩回去，也得这样跟爸妈说。” “好，就这么定了。说起来，我妹妹在感情方面也挺坎坷的，好不容易结一次婚，咱们尽量支持吧。” 金云飞又笑了，“现在能体会到你自己是多么幸福了吧。” “你是不是又要我吹你了。” “什么叫人生的幸福？主要是两个方面。一，自己从事的职业，恰好是自己喜欢的，还能赚到不少钱。二，在对的时候对的地方遇上对的人，并成为自己的终身伴侣。” “嘻嘻，你这还是吹你自己啊。” “呵呵……没办法，迄今为止，我还没找到比我更优秀的男人，只能自己吹自己了。” 两口子回到家里，向老两口做了详细汇报，季田两家是街坊，互相了解，只须汇报婚礼的具体安排。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两口当然不会反对这门婚事。 不仅不反对，想通以后，老两口忙碌起来，提前三天回到市区的家里，一边抓紧时间通知亲朋好友，一边参与筹备小女儿的婚礼。 金云飞和岳秀清也忙，帮着岳秀文买各种结婚用品，这个时候，根本不用岳秀文自己花钱，岳秀清定了个调子，一切都由金云飞买单。 终于，婚礼完毕。 岳秀文带着田海涛，高高兴兴地蜜月旅行去了，至于什么下海创业，什么网吧，已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人家蜜月旅行，情理之中，当姐姐的不说，当姐夫的更不能开口。 金云飞有自己的事情忙碌。 公司技术研究室的那帮秀才们，加班加点，夜以继日，拿出了第一个创新成果。 凉鞋鞋底技术攻关，平均比去年的成本下降每双五角。 所谓的降低成本，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尽量不减少鞋底使用寿命的前提下，尽量的用旧料代替新料。 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复杂，秀才们整整做了五十七次试验。 一般鞋企不敢做这种事，也就是云飞公司，既有技术力量，又有自己的鞋底生产车间，能随时上机试验。 技术攻关成功，又正逢凉鞋季开始，金云飞经过慎重考虑，拍板决定生产新鞋底凉鞋。 凉鞋季节短，售价不高，利润不多，每双能多赚五角钱，已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但金云飞还是担心质量问题。 好在公司有一套由奇克公司免费提供的技术检测设备，新鞋底正式投产前，使用那套技术检测设备，再次对新鞋底进行了一次面的检测。 金云飞主要关注两个指标，一是鞋底的抗摩擦次数，也就是硬度和牢度，二是鞋底的扛运动次数，也就是鞋底的韧度和强度。 经检测后表明，新鞋底足以使用一年。一年已经足够符合标准，金云飞放心了。 一声令下，配置着新鞋底的凉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生产。 与此同时，金云飞召集相关人员开会，强调保密的重要，只需保密一到两个月就是胜利，别人想跟也跟不了。 他还给技术研究室下达新任务，提前对秋鞋的鞋底进行技术攻关。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悲剧产生，给了金家以沉重的打击。 初春的一个深夜，二弟金云兴的云兴鞋业公司，发生了严重的火灾事故。 第0390章 二弟厂火灾 损失惨又重 () 金云飞接到火灾消息，是下半夜两点半，是好朋友陈冬华的父亲陈小秋打电话告诉他的。 金云飞开着车疯了似的赶到衡丰镇。 （众所周知的原因，火灾详情不做详写）。 火灾发生在二弟的新厂房，新厂房与鞋市场仅一街而隔，是前年建造的六层楼。 要命的是，生产车间和员工宿舍混合，火灾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 二弟一家四口也住在这里。 金云飞赶到时，火刚被扑灭，厂房已烧得看不出原样，浓烟滚滚，左右两个邻居的厂房，也基本上化为乌有。 金云飞关心的是人，二弟一家和他的员工们的生命安。 现场人山人海，金云飞急得不行，见不到熟人，又不让进去，不知道二弟一家有没有跑出来。 正当金云飞像没头苍蝇时，陈小秋跑了过来，接着是金云飞的三个同学兼朋友，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 其中杨青柳的厂房，就在金云兴厂房的隔壁，也已被烧掉了一半。 杨青柳告诉金云飞，火是从上半夜十点多烧起来的，可能来自一楼的仓库，仓库里放着很多原料，都是易燃品，烧起来就很难扑灭。 杨青柳说，他当时刚睡下，等他起来，火势已大，他只好组织自己厂的员工逃命，等他厂的员工部撤出，云兴鞋厂已陷入火海。 陈小秋是鞋市场管委会副主任，今晚就在鞋市场值班，他基本上目睹了火灾至今的情况。 陈小秋告诉金云飞，火灾的人员损失惨重，当时住在厂里的人，包括金云兴一家，至少有上百人。 金云兴的岳父张老蔫老两口，金云兴的小舅子，三人从六楼跳下，当场死亡。 员工住在三楼和四楼，大多跳楼逃生，死伤还在统计，伤者已送往医院抢救。 金云兴和张玉翠两口子，分别抱着七岁的女儿小贝和三岁的儿子小西，从六楼跳下，生死不明，也正在医院抢救。 金云飞把陈小秋和林和平叫到一边，小声吩咐几句后，自己离开火灾现场，急忙驱车赶往市第一人民医院。 路上，金云飞打电话告诉老婆岳秀清，火灾消息暂时不要告诉四位老人，让她带着大妹三妹四妹，还有银行卡，迅速赶到医院来。 医院里灯火通明，人满为患，乱糟糟的。 金云飞找不到二弟，正焦急时，碰上了老同学丁维维医生。 丁维维不是夜班，她也是刚到医院，不了解情况。 医院的马院长，是丁维维的母亲，丁维维带着金云飞去找她妈。 马院长正从抢救室出来，她身边的女医生告诉金云飞，截止到现在，医院收留了七十多名伤员，都是跳楼摔伤的。 其中两个已死，十三个重伤，轻伤的里面，有两个孩子。 金云飞估计，这两个孩子应该是二弟家的小贝和小西。 这时，有个男医生跑来，对马院长说道：“院长，老板娘快不行了，她要求见一个名叫金云飞的人。” 金云飞道：“我就是金云飞。” 马院长道：“小金，她可能有话跟你说，你快去吧。” 一边走，男医生一边告诉金云飞，老板和老板娘从六楼往下跳时，把孩子抱在怀里，自己先落地，所以孩子没事，而自己两口子身负重伤，生命垂危。 金云飞见到张玉翠时，张玉翠虽然奄奄一息，但头脑还算清醒。 “大，大哥，对不起，又，又要麻烦你了。” “玉翠，别这么说。” “我，我快不行了。” “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云兴，小，小贝，小西，他们……” “你放心，他们都没事，他们都没事。” “大哥，弟妹，弟妹求你，三，三个事。” “玉翠，你说。” “帮我，帮我善后，不要，不要亏待了员工。” “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小贝，小西，拜托，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 “还……还有。你赶紧回去，六楼，卧室，保……保险箱。备用钥匙，在，在我车里。密码，密码是……三三二六二……三……” 张玉翠坚持说完，才没了最后一口气，但两眼没闭。 金云飞忍着难过，伸手为张玉翠掩上双眼，再拉过白布盖住她的脸。 这时，小贝牵着弟弟小西的手，哭着闯进门来。 金云飞一手一个，急忙将俩小家伙抱出病房，再搁在地上。 姐弟俩一个劲的哭。 小贝哭道：“大伯，我爸爸没了，我妈妈也没了。” 金云飞差点落泪，安慰道：“小贝，小西，你们爸没事，医生正在救他。你们妈也没事，她只是睡着了。小贝，你是姐姐，你要坚强，你要好好照顾弟弟。” 家里人赶到了。 来的是岳秀清、大妹、三妹和四妹姑嫂四人。 金云飞示意她们，进病房看张玉翠最后一眼。 过了一会，姑嫂四人抹着眼泪出来。 大妹问：“大哥，二弟呢？” “他还在抢救，你们盯着。”金云飞道：“我现在分配一下。四妹，小贝和小西交给你。老婆，三妹，你俩留在这里，聪系医院，看望伤者，安抚其他员工。大妹，你跟我赶回衡丰。” 岳秀清道：“你去吧。噢对了，楼下大厅里，有市领导和几十个员工在，你应该先去一下。” 金云飞点点头，把小贝和小西交给四妹，自己带着大妹下楼。 一楼大厅，除了几十个没有受伤的员工，还有市领导和有关部门负责人及医生护士，正在做安抚工作。 金云飞认识市领导，主动自我介绍，“领导，我叫金云飞，是发生火灾的云兴公司老板金云兴的哥哥。对不起，和弟弟给政府添麻烦了。” 领导严肃地说道：“金老板，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善后工作。” 金云飞点点头，冲着领导鞠了一躬，再走到员工们面前，弯腰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久久没有起身。 有些员工本来坐着，见金云飞这样，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大妹走过去，把大哥扶起。 金云道：“各位员工，你们不少人认识我，我叫金云飞，是你们老板金云兴的大哥。首先，我向你们表示慰问和歉意。其次，我向你们做一个承诺。” 第0391章 二弟植物人 火灾疑云起 () “请各位放心，我一定会代表我二弟，对死者对伤者对你们负责到底。现在，拜托大家做好两件事。一，请大家照顾好住院的伤者。二，请大家赶紧通知死者和伤者的家属。” 说罢，金云飞再次九十度鞠躬。 金云飞与领导交谈几句后，和大妹一起，又驱车赶回衡丰。 下雨了，从细雨蒙蒙，到大雨滂沱。 到了衡丰街，雨又停了。 天也渐渐的亮了。 火灾现场，已经封锁，没了明火，也没了烟雾。 金云飞和大妹先找到陈小秋和杨青柳，再去找火灾现场的负责人，市里的另一位领导，因为金云飞需要陈小秋和杨青柳帮他证明，他是金云兴的大哥。 这位市领导却认识金云飞，上次市商会开座谈会，金云飞做过发言，领导记忆力好。 经过交谈，领导同意金云飞进入火灾现场。 金云飞没有马上进楼。现场还有几十位云兴公司的员工，金云飞先进了必要的安抚，同样也是鞠躬和承诺。 在两位警察和两位消防员的陪同下，金云飞与大妹、陈小秋和杨青柳四人进楼。 一楼原公司大厅的地上，排放着十四名死者的遗体，包括金云兴的岳父岳母小舅子，每具遗体上都盖着白布。 其实金云兴没有小舅子，眼前这位小舅子，是一个亲戚过继给金云兴岳父的。 金云飞等人在死者面前默哀，他们有的是跳楼时摔伤而死，有的是被浓烟窒息而死。 消防员负责开道，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上楼。 火从一楼起，烧到了五楼，倒是六楼没有被烧。 金云飞找到二弟的卧室，进去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保险箱，就镶嵌在水泥墙里。 一个警察开始拍照，金云飞要开二弟的保险箱，需要有人证和物证，证明是金云飞拿走了这个保险箱里的东西。 又有一个警察和一个消防员上楼，他们根据金云飞的请求，把金云兴的车砸开，拿到了保险箱的钥匙。 插入钥匙，输入密码，保险箱打开。 保险箱分上下两个部分，中间还有一个小抽屉。 金云飞先打开小抽屉，里面有五本银行存折和七张银行卡，及一些股票、证券和国库券。 大妹找来一个旅行包，待警察一一登记后，再把抽屉里的东西往包里放。 保险箱的上部，搁着公司的帐本，五年以来都有，包括今年的，主要还是应收未收帐和应付未付帐。 另一边放着一些房产证和土地证，以及一些投资方面的记录，这些年金云兴两口子，跟着大哥到处投资了不少项目。 保险箱的下部，有现金五十几万，还有黄金和珠宝等。 保险箱里的东西，整整装满了两个大旅行包。 最后的发现，是保险箱里还有一个不锈钢做的小盒子。 金云飞打开小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份委托书。 委托书的主要内容，是说万一金云兴和张玉翠两口子出事，由大哥金云飞权处理后事，并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交予大哥金云飞。 委托书的最后，是金云兴和张玉翠的签名和手印。 日期是前年的十二月三日。 金云飞心里一动，难道，难道二弟和二弟妹早就想到自己有一天要出事吗？ 金云飞收起委托书，放回小盒子里，再把小盒子装进旅行包里。 床头的墙上，挂着二弟和二弟妹的婚照，边上还有几本相册。 金云飞收起相册，也搁进旅行包里。 凝视着二弟和二弟妹的婚照，金云飞两眼流泪，不肯离开。 “大哥……”大妹趴在金云飞的肩头哭了。 众人忙劝。 下楼后，金云飞把两个旅行包放进自己的车里，让大妹坐在车上守着，寸步不离。 杨青柳自己的厂房也被烧了，金云飞不再让他陪着。 金云飞委托陈小秋和刘和平，帮忙安置侥幸逃生的员工。 本来还有肖战国，可在现场没有找到，打电话他却关机。 拿出十万元钱，交给陈小秋和刘和平后，金云飞又让大妹开车回泽谷，把二弟留下的东西送回去，再接上四位老人去市第一人民医院。 金云飞借了刘和平的车，再次去了市里。 对二弟的抢救，持续到上午十点多，终于被推出了抢救室。 马院长把金云飞叫到办公室，“小金，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二弟的伤太重。即使能醒过来，恐怕也是终生瘫痪。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能活着，但没有任何知觉。” “这，这是什么意思？” “植物人。” “马院长，你们辛苦了。我有一个要求，请你们不要放弃，请一定要继续抢救治疗。” “小金你放心，这个是一定的。” “马院长，现在我可以去看看我二弟吗？” 马院长道：“可以，只许你一个人进去，只给你五分钟。不过，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他不会感觉到的。” 金云飞从马院长办公室出来，回到了住院部。 特护病房外，四位老人已经赶到，老老少少，哭得昏天黑地。 经过医生许可，金云飞进入特护病房。 正如马院长所说，金云飞紧闭双目，没有任何感觉。 金云飞握着二弟的右手，久久不放。 医生催金云飞离开。 金云飞放开二弟的手，起身正要离开，却发现二弟的脑袋抽搐了一下。 金云兴两只紧闭的双眼，竟然各掉出一滴眼泪。 “他还活着。”金云飞喊道：“老三，老三，我是大哥，老三，我是大哥啊。” 二弟再也没有反应。 医生把金云飞推出了特护病房。 金云飞靠在门边，突感一阵虚脱，身无力，直冒冷汗，身体沿着门下滑，扑通一声跌坐在楼道上。 家人一阵慌乱，停止哭泣，纷纷围拢过来。 医生给金云飞把脉，听诊，还翻开眼皮瞅瞅，确认金云飞没事，可能是因为紧张和忙碌造成脱水所致。 岳秀清跑去倒来一杯水，金云飞喝下后，情绪也恢复了正常。 家人特别是四位老人，还有小贝和小西，不能留在这里。 金云飞吩吩三妹和四妹，把老人和子送回泽谷，他和岳秀清留下来，继续处理善后事宜。 死者为大，伤者为上，其他暂搁一边。 两天后，死伤员工的家属，部赶来了温林市。 第0392章 善后事宜多 疑问也更多 () 为了更好的做好善后，金云飞在市里包了一个旅馆，把所有员工和员工家属都安排在这里。 二弟妹张玉翠生前做事认真细致，二弟的云兴公司和所属员工，都在保险公司买了相应的保险。 在市政府和有关部门的帮助指导下，保险公司率先理赔，云飞公司得到了两百二十万元的赔偿。另外死亡员工每人获赔五万，重伤员工每人获赔三万，轻伤员工每人赔偿一万。 虽是杯水车薪，但也算是个安慰。 除去张玉翠及其父母和弟弟，员工死亡和因伤不治死亡的总人数是十四个，另有三个因伤致残，此外还有五个重伤和五十一个轻伤。 这些受伤员工和死亡员工，要先得到妥善处理。 按照当时的工伤事故赔偿规定，死亡者赔偿十万，伤残者赔偿五万，轻伤者酌情而定，其中还包括保险公司的赔偿。 在有关部门的主持下，金云飞先与死者家属谈判，不是一对一，而是与十四名死者的所有家属一起商谈。 谈了两天，双方取得谅解和一致。一，云兴公司一次性赔偿一名死亡员工十万元，其中不包括保险公司的赔偿。二，丧葬费每名死亡员工两万。三，每名死亡员工的家属差旅费等一万元。四，赔偿协议签订后，云兴公司当场付钱，家属同意遗体火花。五，以后任何情况下，都与云兴公司没有关系，不能再提其他任何要求。 所有伤者，以医院的意见为准，治疗期间，医药费均由云兴公司负责。但所有伤者的赔偿，却都提前达成协议。三名伤残者，每人赔偿十万，后续治疗费五万。五名重伤者，每人赔偿五万，后续治疗费五万。五十一名轻伤者，每人赔偿一万，后续治疗费一万。 上述赔偿，均不包括保险公司的赔偿。 另外六十几名员工，每人免费检查一次，结账以后，每人再补偿五千块。 花了半个月，员工被迁散，轻伤者出院后也已走人，死亡员工们火化后，其家属也已回家。 医院里只剩下三名伤残者和五名重伤者还在治疗。 经有关部门的调查，火灾原因有了结论，源于原料仓库内的电线老化，造成短路，不慎碰到绒布而起火。 对这个结论，金云飞心里又生疑问，二弟的厂房前年底才竣工投入使用，时间不长，怎么可能电线老化，除非直接使用了旧的电线。 再说了，二弟在这方面非常小心，怎么可能把最容易着火的绒布搁在电线边上。 二弟还在沉睡，二弟妹已经长眠，这疑问找谁问去。 二弟的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已入土为安，唯有二弟妹还躺在太平间里。 这天，金云飞来医院，一是探望尚在住院的八名伤者，二是准备把二弟妹送往殡仪馆。 办好了手续，雇了人雇了车，正要去太平间，马院长打电话给金云飞，要他去一趟院长办公室。 “马院长，你好，你找我是什么事？” “小金，你先坐下。”犹豫了一下，马院长拿出两张化验单，递到了金云飞手里，“我一直想把这两张化验单交给你。一张是你二弟的，一张是你二弟妹的，你先看看。” “对不起，马院长，这方面我什么都不懂，请你直接告诉我。” “先问一个问题，你二弟和二弟妹是不是患有失眠症？” “没有。”金云飞想了想，摇着头道：“我二弟绝对没有失眠症。据我所知，我二弟妹也没有失眠症。” 马院长道：“可是，当时对他们两个的化验结果是，他们跳楼受伤前，大约三到四个小时，他们服用过安眠药。量并不是很大，但足以使人在服用后一个小时内入睡。” 金云飞心里再起疑云，难道是有人在故意下药？ “小金，知道我的意思吗？” 金云飞点了点头，冷静地说道：“我知道。马院长，谢谢你，我能带走这两张化验单吗？” “可以，但这是复印件，如果你认为对你有用的话。” 金云飞再次道谢，然后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坐在车里想了好久，金云飞改变了原来的决定，推迟张玉翠的丧事，并花重金，把张玉翠的遗体保存在医院太平间的冰柜里。 办完事金云飞正要开车离开医院，却看到了好朋友王九旦的越野车。 这阵子王九旦一直出差，金云飞处理二弟的事，他没帮上忙。 兄弟见面，唏嘘不已，王九旦劝金云飞节哀。 已过半月，金云飞已没了哀，却多了几个疑。 金云飞强忍着，没把心存的疑问告诉王九旦。 “你刚回来？来找我的？”金云飞问道。 “是来找你的，也是来看望肖战国的。” “你等等，肖战国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王九旦反问道。 “不知道。”金云飞苦笑着摇头道：“这些日子，我快晕头转向了，哪还顾得上别人的事情。” “就在你二弟公司发生火灾的那天早上，据肖战国的老婆讲，肖战国回家后，就像傻了一样。他老婆当时没在意，以为他与你二弟毕竟搭过伙，在为你二弟难过。可接连好几天，肖战国不吃不喝不睡，他老婆赶紧把他送到医院来。据医生说，肖战国确实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可能是惊吓过度。到今天，他已经住院十一天了。” 金云飞哦了一声，又是心里一动，惊吓过度？为什么会惊吓过度？ 问明情况后，二人下车，一起去精神病科看望肖战国。 果然，肖战国被关在一个小病房里，坐在床上，睁着双眼，一动不动，人都瘦得不成人样了。 没有家人陪着，门被锁着，金云飞和王九旦只好去找医生询问。 医生给金云飞和王九旦看了肖战国的诊断书，并告诉二人，家属准备把肖战国送到天州市精神病院去治疗。 离开精神病科，金云飞陪着王九旦去看二弟金云兴。 特护病房进不去，两个人只能隔着玻璃看。 金云兴还是那样，半死不活。 王九旦拍了拍金云飞的肩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二弟是个好人，他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 第0393章 好朋友联手 水落要石出 () 两个人分别开车，离开医院返回泽谷镇。 王九旦的车跟着金云飞的车，一起进入工业区。 王九旦先去慰问金家四位老人，再跟着金云飞来到他的办公室。 进门后，王九旦关门锁门，又走到另一边，把通往二楼的小门也关上锁好。 “云飞，我有好几个疑问，如哽在喉，不吐不快。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你二弟和肖战国又相继出事，我想我不得不说了。” “说，直接说。”金云飞为王九旦和自己各泡来一杯热茶，各点上一支香烟。 “大飞，你还记得陈冬华两口子戒毒的事吧。那个戒毒所后来扩建，也是我公司帮着建的。有一回，我请那个所长吃饭，酒喝到七八分时，他告诉我，说陈冬华两口子有问题。所长说，陈冬华确实有毒瘾，确实需要戒毒。但是，陈冬华的老婆，仅仅只是沾毒，并没有毒瘾，根本无需去戒毒所戒毒。” 金云飞怔了一下，“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所长还说，戒毒期间，有个神秘的男人，前后三次来探望陈冬华的老婆，却偏偏没有探望陈冬华。根据所长的观察和推断，陈冬华的老婆一直在装，特别是在陈冬华面前装。也就是说，这个娘们在陈冬华面前，竭力装出自己也毒瘾很深的样子。所长的结论是，陈冬华的老婆，好像在欺骗陈冬华。” 金云飞思忖着道：“问题在于，她为什么要欺骗陈冬华呢？” “不知道，你先听我说完。后来的那场车祸，陈冬华两口子双双丧命，我也有疑问。你我都了解陈冬华，这家伙车技不好，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他压根就没开过。可那场车祸发生时，目击者和交警部门的结论惊人一致，车速达到了至少每小时一百公里。更何况那里的路况不好，又有限速，换你我都不敢开到八十迈，他陈冬华怎么敢开那么快呢？” “那你想说明什么呢？” “三点，要么陈冬华想自杀，要么他喝了酒或嗑了药，要么车被人做了手脚。第一点可以排除，那些日子他退出五方集团公司，又戒毒成功，心情不错。再说这家伙的脾气，你我太了解了，是个好死不如赖活的货，压根就不是会自杀的主。” “分析得有道理，你继续。” “第二点也可以排除，车祸后，法医做了尸体解剖，证明陈冬华既没喝酒也没嗑药。就只剩下第三点，他的车被人做了手脚，这在技术上是能做到的，而且也是可以避人耳目和躲过检查的。可惜的是车当时就毁了，有关部门的检查不一定对，现在也没法复查。” 金云飞看着王九旦问：“你总共说了两个疑点，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陈冬华死得蹊跷。”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王九旦道：“本来，陈冬华死了这么久了，我不想再说什么。可现在你二弟出事，肖战国也出事，我想，我不能再把事搁肚子里了。如果你二弟出事不是意外，肖战国真的是被吓傻的，那就证实了我的判断。” “什么判断？”“陈冬华，你二弟，肖战国，他们仨知道一个共同的秘密，有人不希望他们开口。或者说，有人不希望他们好好活着。” 金云飞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头，在茶杯里沾点水，再在茶几上写了一行字：五方集团公司。 王九旦吃惊地看着金云飞：“原来，原来你早有怀疑了？” “有点，主要是分析。”金云飞道：“假如真如你所说，他们仨知道一个共同的秘密，那就只有五方集团公司，因为他们仨都在五方集团公司待过。” 王九旦盯着金云飞道：“我都说了，现在该你说了吧。大飞，别瞒我，你心里一定有事。” 犹豫了一下，金云飞起身，去大板台的抽屉里拿来二弟的委托书复印件，递给王九旦看后，收回来再放回到抽屉里。 王九旦愣了愣，惊讶道：“这种委托书，你我都没有，可你二弟前年年底就搞了。那时，他刚从五方集团公司退出不久。这就是说，这就是说他感到有危险，这才搞了这份委托书，把家事和孩子托付给你。” “这只是第一个疑点。”金云飞道：“二，起火原因是电线老化，我严重怀疑，因为厂房是前年年底竣工的。而且是我二弟亲自买的电线，他买电线时，我恰好也在，我知道那电线不会这么快就会老化。” “还有吗？” “三，有化验单为证，火灾发生前大约四个小时，我二弟和二弟妹都服用过安眠药。他们没有失眠症，不会自己吃安眠药。退一万步讲，即使吃安眠药，也不会在晚饭时间吃。他们有孩子，厂里也忙，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吃安眠药睡觉呢。” “嗯，这个太可疑了。” “四，是我灾后发现的，我二弟家的两条狗不见了。我托人找了好几天，都没有踪迹。老话说，土狗不离家。我二弟家的两条狗，跟我二弟家很亲，特别里跟两个孩子。我严重怀疑，在火灾发生前，两条狗就被做掉了。” “嗯，还有吗？” “暂时没了。” 沉默许久，王九旦看着金云飞问：“大飞，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金云飞道：“先把我二弟的事了清，再回过头来解开这些疑问。” “大飞，算我一个。” “你？你行吗？” “什么话？大飞，你可别忘了，陈冬华和肖战国，是你我共同的朋友。还有你二弟，他也是我的弟弟。” 金云飞轻叹一声，“九旦，你我也算是家大业大，我不想连累你啊。” “大飞，你想错了。”王九旦道：“你不想连累我，但事实上，他们仨都与我关系密切。有人会想，他们仨知道的秘密，会不会已经告诉了我。你想想，我脱得了干系吗？” “好吧。”金云飞点着头道：“但你得答应我两点。一，不能轻举妄动，保持原有状态，一切听我的。二，自己多加小心，你不是有保镖吗，你不会武功，出门最好带两个保镖。” 第0394章 既然没退路 那就迎上去 () “都听你的。”王九旦道：“不过，我有一个建议，咱们要掌握五方集团公司的动向。所以，咱们是不是在那里安插一个人，能及时为咱们提供消息。” “这个……咱没有合适的人选啊。”金云飞道：“再说了，你我现在与郑三宝已基本上没有来往，这家伙警惕性很高。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发现，那反而会误了咱们的事。” “这事就交给我了。”王九旦道：“五方集团公司现在也在搞房地产，房地产行业的人，大多我都认识。我在他公司里物色一个，花点钱收买，应该没有问题。” 送王九旦出门时，金云飞又强调了一遍，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切要等他把二弟家的事处理完再说。 其实，金云飞早就怀疑五方集团公司有问题，这也是他力主二弟他们退出的主要原因。 虽然不常出门，但江湖上的传说，金云飞还是听到不少。 传说最多的是两条，一是五方集团涉嫌走私，二是郑三宝的表哥心狠手辣。 只是身为老板，用金云飞自己的话讲，家大业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云飞一直忍着，但现在二弟出事，绝不是什么意外。 金云飞觉得，他自己和他的家人都有危险，他已经没有退路。 十几年前的勇气、豪气、杀气，逐渐的回到身上，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没有退路，那就迎面而上，见个真章。 得先把二弟家的事处理完。 金云兴和张玉翠手头的流动资金不多，大约三四百万，加上保险公司的赔偿，也不到六百万。 赔偿了员工，付了医疗费，还要预留八个尚在治疗的员工，已所剩不多。 金云飞还给了张玉翠的几个姐姐一百万，除了丧葬费用，也算是对她们失去父母的一种慰藉。 二弟的固定资产倒是不少，金云飞决定，本着对侄女侄子负责，他不能动二弟的固定资产。 打定主意，金云飞召集老婆岳秀清、大妹金晓玲和三妹金晓红开会。 “老三家的现金已用光了，找你们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姑嫂三人态度明确，为兄弟金云兴兜底。 岳秀清道：“老公，这还用说么，你先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金云飞道：“就目前来说，二弟的钱已经用完，但为了两个孩子，我不打算动二弟的固定资产，包括那些金银珠宝和股票证券等。也就是说，接下来要花的就是咱们的钱了。” 大妹点着头道：“大哥，由你来决定，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咱们金家，从不欠别人的，有难共当，有债必还。现在有三笔大帐要算。一，二弟的后续治疗，医生说那是个无底洞，但咱们不能放弃，哪怕倾家荡产，也要给二弟治疗。二，左右两家受到火灾影响的鞋厂，咱们要替二弟做出赔偿，最多的钱也要赔偿。三，应付未付帐，我看了一下帐本，去年的和今年的，大约有五百万左右。” 三妹提醒道：“大哥，你好像忘了，还有应收未收款。” “这我也看过了。”金云飞点着头道：“大约有四百万。虽然都是老熟人，看我的面子，他们也不会赖帐。但是，一百元收一百元，是不应该的。我估计，大概能收回三百五十万，就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个确实经济困难的，我不打算收，干脆就免掉，也算是为二弟留个好名声吧。” 大妹道：“大哥，就照你说的办吧。” “好，那我明天就去衡丰。”金云飞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妹问道：“大哥，你为什么改了原定的安排，还把玉翠的遗体留在医院里？” 金云飞不想让老婆和妹妹们知道实情，便撒了个谎，“噢，是这样的。咱们不迷信，但玉翠生前非常迷信，所以为了尊重她，我打算为她挑个好日子，也为她挑一块好墓地。这事不急，你们也不用管，就由我负责好了。” 岳秀清道：“现在家里，老人们的情绪已基本稳定，也在慢慢恢复正常。就是小贝和小西，两个小家伙还没接受现实。小西才三岁，还稍好一点。但小贝已经七岁，已差不多懂事了，她现在傻傻的，就是不跟我们说话，这样下去，人就真要变傻了。” 三妹道：“大嫂说得对。大哥，这也是大事，比替二哥料理后事还要重要。” 想了想，金云飞道：“我看过一本书，也上网查过。我听说有个心理疏导的专业，好像大城市里的大医院有。三妹，这事交给你，要抓紧时间办，你有不少同学留在省城工作，找他们想想办法。咱们可以把小贝和小西送过去，也可以花点钱，把人家请过来。” “行，这事我来办。” 姑嫂三人去后，金云飞独坐，心神不宁，再三冥想，也不明白究竟。 终于，脑瓜灵光一闪，金云飞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马上抓起电话，叫来了他的四位堂表弟。 这四位堂表弟，都是堂舅的儿子，分别叫谢春平、谢谷雨、谢智阳、谢小满，大的二十五岁，小的二十一岁，都在云飞公司保卫科工作。 谢春平二十五岁，是保卫科科长，云飞公司落户泽谷工业区的第一年，他就跟着金云飞干了。 谢家人多，家学渊源，这四位都是练家子，也是惹事精，也就是在金云飞手下，被他管得服服帖帖的。 与往常不同，二弟的事压在心头，金云飞不苛言笑，“春平，公司最近怎么样？” “大表哥放心，风平浪静，平安无事。我们四个轮流带班，每天晚上都要巡逻和蹲守，一有情况，几分钟内就能摆平。” “二表哥的事，你们都清楚吗？” “清楚，我认为二表哥是被人害的。” 金云飞咦了一声，“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谢春平直着身体说道：“我去过火灾现场。以二表哥的身手和智慧，他本不用直接往下跳，六楼当时又没烧起来，他完有更好的办法脱险。” 金云飞沉默了一会。 “我要是说，你们二表哥就是被人害的，你们怎么办？” 第0395章 损失都要赔 有仇也须报 () “报仇。”四个表弟异口同声。 杨春平急问：“大表哥，知道是谁害了二表哥吗？” “现在还不确定。”金云飞道：“但现在急需做这么几件事。一，你们二表哥一个人待在医院，我不放心，我怕害他的人二次加害，需要有人去看着。二，公司这边，白天没事，晚上需要加强保卫工作。三，小家伙们上学放学，接送时需要有人保护。” 谢春平道：“二表哥那里，让谷雨去。” “大表哥，让我去吧。”谢谷雨自告奋勇，他为人沉稳，办事细心，还当过三年兵。 “行，你开一辆车，带一个人，好有个照应。马上就去，记住，手机要二十四小时开着，有情况随时向我和春平报告。” 谢谷雨应声而去。 谢小满道：“大表哥，小家伙的上学放学，由我来负责。” “可以，但不许节外生枝。” 谢春平对谢智阳道：“我守在公司，你从明天开始，大表哥出门，你要寸步不离离地跟着。” “保证完成任务。”谢智阳像模像样的打了个立正。 金云飞道：“我不需要人跟着。” 但是，谢春平办事认真。 第二天金云飞出门时，谢智阳已经站在他的旧桑塔纳轿车边。 想了想，金云飞将车钥匙扔给谢智阳，自己坐到了车后座上。 车到衡丰，一路无话。 金云飞事先打电话通知了杨青柳，他到二弟公司门前时，杨青柳和一个中年人已在等候。 中年人姓高，是天州市罗桥人，他也是金云兴的邻居，和杨青柳一样，是此次火灾受害的两个老板之一。 厂房被烧一半，修整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等于要搭进去整个凉鞋季。 好在金云飞采取了补救措施，他和二弟还有老厂房在，面积也不少，部交给杨青柳和高老板使用，而且是免费使用两年。 现在要谈的，是两家的直接经济损失。 杨青柳是老实人，与金云飞又是老同学好朋友，他不好意思开口。 高老板也是，金云飞名声在外，倍有面子，以后还要在衡丰待着，他岂敢轻易开口。 金云飞只好自己先说，“高老板，在商言商，没什么不好说的。杨老板不说，是碍着我们的朋友关系。” 高老板拿出了一份材料，关于他的鞋厂在此次火灾中的损失评估，上面有相关部门的公章。 金云飞只是粗略的看了看。 损失主要包含四个部分，一，原料，二，设备，三，厂房，四，生产耽误，共计四百六十七万。 够多的，金云飞心说。 高老板道：“金总，保险公司赔了我一百万。还有生产损失，其实也就半个月，你免费提供你的老厂房，让我使用两年。所以生产损失这部分，我也放弃。” 金云飞点点头，再看了一遍材料上的数据，“那么，减去生产损失部分，和保险公司的赔偿，我二弟应该赔偿你两百三十七万五千三百元。” “金总，大家都不容易，你二弟是我邻居，我们关系不错。所以，零头部抹掉，你给我两百万就行了。” “不，一分都不能少。”金云飞道：“高老板，咱们都是明白人，赔不起时就不赔，赔得起时必须赔。” 说着，金云飞拿出赔偿协议，一式两份。 这是有关部门统一印制好了的，只需填写双方的单位和法人代表，以及赔偿金额和盖章，手续就算齐备了。 赔偿协议的最后，赔偿人是金云飞自己的名字和云飞公司，还有备注“代赔人”三字。 金云飞同时还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驾驶座上的谢智阳。 “高老板，你在空白处填写后，再盖上你的公章就行了。这位是小谢，他陪你去银行划款，先给你划款，你再把协议交给他。” 高老板道声谢谢，下车而去，谢智阳也下车跟随。 “大飞，难为你了。”杨青柳道。 “还好吧。要不是我坚持留下老厂房不卖，会造成你和高老板两家停产，我赔一千万都不够。” 杨青柳忙道：“大飞，我的意思是，你一直在帮我，这次就让我还你一点人情，我的赔偿我就不要了。” “你还非要不可。”金云飞道：“我在云兴和玉翠面前发过誓，我必须做到。青柳，你想还我人情，那就以后再还吧。” “好吧，我听你的。”杨青柳问道：“云兴怎么样？醒过来了没有？” “唉，还没有，估计就那样了。” “大飞，不要放弃。我最近也忙，过段时间我去看他。你有事也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青柳，谢谢你。” 杨青柳望着火灾后的废墟，忽地来了一句，“绒布怎么能放在电线旁边呢？” 金云飞没有在意，他要杨青柳拿来火灾损失鉴定书，再拿出一式两份的赔偿协议。 算下来，需要赔给杨青柳两百零六万三千两百元，金云飞同样一分不少。 临走时，杨青柳又来了一句，“绒布怎么能放在电线旁边呢？” 这回，金云飞听进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金云飞处理二弟公司留下的应付未付款和应收未收款。 应付未付款，一分都不能少，应收未收款，统一按八折处理，每一笔帐，在结清后都留下收条。 毕竟是金云飞，债务人和债权人都很配合，结帐工作提前完成。 最后是注销二弟的公司，工商部门和税务部门根据有关规定，在同意注销云兴公司的同时，免除并退还了云兴公司今年的税费。 二弟的事，暂告一个段落。 这天晚上，午夜时分，金云飞被梦惊醒。 再也难以入睡，金云飞看了一眼熟睡的妻子，悄然的披衣下床。 厂区宁静，路灯点点，夜雾重重。 金云飞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遛达。 忠实的表弟谢智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不近不远地跟着金云飞。 金云飞让谢智阳回去休息，自己就在公司边上走，不需要有人跟。 谢智阳消失，金云飞继续慢步。 二弟的事，暂告一个段落，弄清事实真相的冲动，强烈的涌上心头。 不知道围着厂区转了几圈，金云飞回到公司门口，跳上自己的桑塔纳轿车的车顶，盘腿而坐，眼望茫茫夜色。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疾风的声音。 第0396章 三弟夜归来 兄弟本同心 () 金云飞猛然惊醒，慌而不乱，身体缩成一团，从车顶滚向车头。 那风又急又猛，是重物划破空气，带着呼啸声扑了过来。 随后而至的是一个人影。 金云飞躲过重物袭击，蹲起身体，一条腿横扫而出，迎击那个迎面而来的人影。 人影起跳，躲过金云飞的腿，却双脚连出，连环踢向了金云飞。 金云飞双肘格挡，并不后退，双臂弯曲，两拳一前一后，一虚一实，凶猛的击向人影。 人影也是双拳迎击。 转眼之间，你来我往，双方已砸出了几十拳。 这时，谢智阳又冒了出来，“大表哥，他是三表哥啊。” 另一边，树上也有人说话，“傻了吧唧的，大表哥早知道是三表哥了，你瞎叫个球。” 树上的人跳下来，稳稳的落地，正是公司的保卫科长谢春平。 袭击金云飞的人影，正是金云飞的三弟金云鹏。 那个先袭击金云飞的重物，是金云鹏的军用双肩包。 兄弟俩收手，互相看着对方，并不说话。 谢春平捡起军用包，递交给金云鹏，“大表哥，三表哥，进屋说话吧。” “大哥，我想先去看二哥。”金云鹏将军用包扔给了谢春平。 金云飞点了点头，“智阳，开车。” 一车三人，穿透夜色，直奔市区。 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特护病房外。 负责守护的表弟谢谷雨，叫来值班护士，说明了情况，征得同意后，金云鹏一个人进了特护病房。 回家的路上，兄弟二人竟也是一句话都不说，谢智阳更不敢开口，车里空气沉闷。 天快亮了，兄弟二人进了办公室，发现岳秀清坐在那里。 原来，岳秀清一觉醒来，没见着金云飞，便起身下楼，找谢春平问明情况，这才放心。 寒暄几句，金云飞让岳秀清回楼上休息，让谢智阳也出去，再把一大一小两门关好。 金云飞从大板台下拿来两瓶红酒，打开来，一人一瓶，兄弟对饮。 “老四，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弟出事后，金云飞给家下了命令，暂时不要告诉三弟金云鹏和二妹金晓霞，一个是军官，一个是研究员，他不想影响他们的工作。 “大哥，你应该告诉我的。我随部队执行任务，一直在外面。昨天回到驻地，从报纸上看到火灾报道，才知道二哥出事。我请了半个月的假，心急火燎的往家赶。” “没你什么事。”金云飞道：“老四，在家待几天，就回部队去吧。” “二哥他……他就这样子了？” “嗯，现在他就靠药物活着。”金云飞道：“他抱着小贝往下跳，十几米的高度啊。落地时，他把小贝搁在上面，自己后背着地……落地时，他的身体可能就齐腰断成了两截。医生说，他现在是植物人状态，很难会醒过来。即使醒来，也不会有知觉和意识。” “我有一个战友，因公负伤，也是二哥这种情况。大哥，不能放弃。” “嗯，这个还用你说吗。” 金云鹏喝了几口酒，放下酒瓶，看着金云飞问道：“大哥，是谁害了我二哥？” 金云飞怔了一下，“不要胡说。没人害你二哥，那只是个意外。” “大哥，别瞒我了。”金云鹏道：“你这里搞得如临大敌，医院那边又派人守着。还有你，大哥，你没有了以往的从容淡定，你身上有紧张的感觉。大哥，你瞒不了我。” 金云飞默然。 “大哥，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回部队了。大哥你了我的，我说到做到。” 金云飞不再隐瞒，把他所知道的二弟的事，部告诉了三弟。 经过军营的锤炼，三弟已不再是那个鲁莽的少年，而是一个成熟而缜密的军官。 “大哥，为什么不报警？” “怎么报警？凭什么报警？”金云飞反问。 金云鹏道：“我是说，应该由有关部门负责调查，要依法办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金云飞道：“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能去报案的。报了案也立不了案，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对方是一家比云飞公司规模还大的集团公司，警方也不能轻易怀疑和调查。最关键的是，有关部门已经做出了意外失火的结论，咱们去报警，等于是要推翻这个结论，仅凭怀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哥，那你打算怎么办？” 金云飞不说话，只喝酒。 “大哥，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金云飞道：“老四，老三没了，我不能把你再搭进去。记住，你和二妹，你们是金家的荣耀，是大哥的骄傲。” “不，大哥，你是咱家的支柱，一百个老四老五，都顶不上一个大哥。” 金云飞勉强的笑了笑，“老四，有你这几句话，大哥这辈子值了。” “大哥，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我们家都要好好的。” “必须的，肯定的。”金云飞点着头道：“老四，大哥一定记你的话。” 金云飞道：“但你的身份特殊，你是个军人，现役军官，家里的事，你就不要参与了。” 金云鹏道：“大哥，你说服不了我。” “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 说着，金云飞一脚踹了过去。 金云鹏早有准备，躲过大哥的脚，又还了大哥一脚，“大哥，你再也打不过我了。” “哼。”金云飞再出一脚。 这一脚又被金云鹏躲过，而且还奉还了两脚。 “臭小子。”金云飞骂着，却不敢再出脚，没错，他再也打不过他的三弟了。 两兄弟相视一笑，继续喝酒。 酒干瓶倒，金云飞道：“去看看爷爷奶奶阿爸阿妈，还有小贝小西吧。” 金云鹏起身而走。“等等，你的军装呢？” “我这次压根就没穿军装回来。” 望着三弟的背影，金云飞心里一动，难道，难道这小子早就知道了二弟出事不是意外？ 第一步怎么做呢？ 金云飞想到了一个师弟，刑警队的副队长老方。 金云飞要去找师弟老方。 三弟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硬要跟着去。 金云飞没让谢智阳跟着，但没阻拦三弟，兄弟同心，其力断金，他没理由阻拦三弟。 第0397章 兵分了两路 说干就干起 () 三弟厉害，他跑去孔雀公司，借了一辆皮卡车，还拆掉了车牌。 而且，三弟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弄得面目非，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他是金云鹏。 按照电话约定，兄弟俩到了市区后，没有直接去找老方，而是来到老树咖啡馆，找了个包厢等着老方。 老方准时到。 看见金云鹏，身着便衣的老方愣了一下。 金云鹏自报家门。 “噢，原来是老四啊，你啥时回来的？” 老方坐下，与金云鹏聊了几句，再转向了金云飞。 “大师兄，老三的事处理完了吗？” 金云飞的嘴里，冷冷的蹦出几个字，“刚开始呢。” 老方脸色一凝，“怎么回事？” 金云飞一口气说完了二弟的事，特别是几个疑点，并特意点了五方集团公司。 老方听罢，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金云鹏抬腕看表，再对大哥和老方说道：“你们先谈着，我出去一下。” 金云鹏离开后。 老方道：“大师兄，你不该让云鹏参与这种事。” “他从小和他二哥最好，你认为我能拦住他吗？” “这倒也是。”老方终于抬头，看着金云飞道：“那个五方集团公司，我们早就有所关注。确切的讲，是关注那个白元禧。早在十多年前，这家伙就有过走私行为。他当过渔船的二副、大副和船长，海上走私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轻车熟路。但后来被抓过一次，他就偃旗息鼓了。” 金云飞只听不说。 “后来，这个白元禧摇身一变，成了五方集团公司的副董事长兼常务副总经理。但关于他的传说也多了起来，可传说毕竟是传说，我们不会凭传说办案。” “还有呢？” “我跟他打过几次照面，是一个阴沉的家伙。对了，听说他也会武功，而且深不可测，谁也没见过他的身手。” “还有呢？” “还有……假如他还在干那见不得人的事，那么，他进入五方集团公司，就是为了有个正式的身份，用来掩盖自己的不法勾当。如此，老三他们可能有所发现，于是他采取了极端的灭口措施。” 金云飞点了点头，问道：“我可以报案吗？” “不能，因为不足以立案。” “你能帮我查查吗？” “不能，这是砸我的饭碗。” “我能自己查吗？” 老方沉默。 “能帮我找点有关资料吗？” 老方继续沉默。“谢谢，我懂了。” “对不起，大师兄。” 临走时，老方道：“但是，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金云飞理解老方，身不由己，他不能砸人家的饭碗。 金云飞没走。三弟金云鹏回来了。 “老四，你坐下。”金云飞问道：“我想知道，你怎么会在回家前，就知道你二哥是被害的？” “这个……一定要说吗？” “废话，不然你别叫我大哥。” “是王九旦。我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后，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家里出了这么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感到其中必有蹊跷，就打电让给王九旦，因为我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于是，王九旦就把所有疑点都告诉了我。” 金云飞骂道：“狗日的，我就知道他的嘴靠不住。” 金云鹏道：“大哥，不怪王九旦，他也想弄清事实真相。你和他一样，你有危险，他同样也有危险。” “好吧。”金云飞继续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也是必答题吗？” “你说呢？” 金云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看了看外面，再关上门走回来。 “大哥，我有一个初中同学，现在也是朋友，他正好在五方集团公司工作。刚才我约见了他，同时以你我的名义，我答应给他钱，他答应向我提供五方集团的情况。” “可靠吗？” “可靠。再说我开出了相当于三倍于他年薪的价格。” “老四你记住，为了利益而许下的诺言，归根到底是靠不住的的。” “大哥，其他人我不相信，就他是个例外。” “但愿如此。咱们走。” 金云飞已想好了要怎么做，兄弟俩开车返回泽谷，去九旦大厦找王九旦。 王九旦见了金云飞，开口就是道歉，因为是他把实情告诉了金云鹏。 这个已不再是事，金云飞问道：“九旦，你打定主意了，要参与这次冒险行动？” “不错，为了朋友，也为了自己，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王九旦说得轨钉截铁。 “好，咱们从两个地方入手。”金云飞道：“一个，是那个戒毒所所长说的，那个去看望陈冬华老婆的神秘人。九旦，咱们设法搞到郑三宝和白元禧的照片，让那个所长辩认，神秘人是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王九旦道：“好办法。” 金云鹏道：“我有两个问题，一是怎么弄到照片，二是万一不是他俩，而是他俩派去的其他人呢。” 王九旦道：“第一个问题我能解决，五方集团公司搞了房地产后，也加入了市建筑行业协会。同时，他们还加入了其他几个协会，包括市商会。我想，郑三宝和白元禧应该都是代表。去市商会和其他协会走走，不难找到他俩的照片。” “好，这事交给你和云鹏。”金云飞道：“不仅是他俩，如有五方集团公司其他头面人物的照片，也一起搞来。搞到照片后，你俩直奔罗桥，让那个所长辩认。” 王九旦和金云鹏都点了点头。 金云鹏问：“大哥，那另一个入手点呢？” “你二哥和你二嫂，事发当天晚上吃饭时，曾一起服用过安眠药。我想知道，当晚他俩是在家吃饭，还是不在家里吃饭。如果在家吃饭，那安眠药就是比较亲近的人下的。如果在外面吃饭，哪在什么地方吃饭，跟什么人吃饭，顺藤摸瓜，必有收获。” 金云鹏道：“大哥，我陪九旦哥，你一个人行吗？” 金云飞道：“云鹏，你不陪着九旦，我不放心。你要是不放心我，我可以让谢智阳跟着我一起去。” 就这么定了。 兵分两路，说干就干。 无牌皮卡给金云鹏和王九旦用，金云飞和谢智阳还是用自家的桑塔纳轿车。 到了衡丰，金云飞当然先去找杨青柳。 第0398章 找蛛丝马迹 顺藤摸瓜要 () 杨青柳现在使用金云飞的老厂房，凉鞋生产也没受到多大影响，只是办公室有点寒醒，一桌一椅，旁边就是仓库。 金云飞让谢智阳在车里待着，自己一个人进去。 杨青柳正在跟会计对帐，看见金云飞，微微一怔，随即把会计打发离开。 “青柳，我不抽烟不喝茶，咱们长话短说。” 杨青柳轻轻一叹，“云飞，坐下说。”走过去，把那扇临时木门关紧。 金云飞一边坐下，一边道：“那天签订赔偿协议时，你说了两遍同样的话。绒布怎么会放在电线边呢。青柳，谢谢你的提醒。绒布不能放在电线旁边，这是常识，我二弟和二弟妹不可能疏忽。” “对，我可以证明。”杨青柳道：“你二弟的厂房，跟我的厂房结构一模一样。起火的位置，实际上是成品仓库，根本不可能堆放原料。更何况，你二弟已开始生产凉鞋，多余的绒布，早就放到安的地方去了。” “可是，火灾调查报告上说，起火点确实有绒布残骇存在。” 杨青柳道：“这只能说，是有人故意把绒布放在那里的。而且，这一点我也可以证明，因为火灾前一天，吃饭的时候，我端着饭碗去过你二弟的厂房。我明明看到，起火点那个地方空空如也。” “青柳，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不向调查组反映？” 杨青柳苦苦的一笑，“我又不是调查组的人，我怎么说？说有人要害你二弟，我说了有人信吗？要是被害人的人知道，我不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吗？大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害怕啊。” “对不起，青柳，我收回我刚说的话。你还知道什么可疑的情况吗？” 杨青柳想了想，说道：“三个情况。一，火灾前一天，你二弟家的两条狗不见了。二，火灾当晚，你二弟和二弟妹两口子在外面吃的饭。三，他们两口子吃完饭回家时，我正在厂门口，聊了几句，他们两口子说困了，就上楼去了，我当时有点奇怪，才傍晚六点半左右，怎么可能困了呢。” “青柳，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吃的饭吗？还有，知道他们跟什么人吃饭吗？” 摇了摇头，杨青柳道：“不知道，我没问，他们也没说。不过，五点出去，六点半不到就回来了，应该没去远的地方，我估计就在衡丰街上吃的。” 衡丰街没什么高档饭馆，张玉翠也舍不得花这个钱，再说只有两口子出去吃饭，却没带孩子，这说明很可能是别人邀请吃饭。 金云飞很想回去问问小贝，小家伙聪明伶俐，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可小贝还没恢复，金云飞不想打扰她。 金云飞去找陈小秋，他对衡丰街太熟悉。 陈小秋仔细回忆，终于想起来，火灾当天傍晚，他曾看到金云兴和张玉翠两口子，在新街的“多味海鲜馆”门口出现。 谢过陈小秋，金云飞和谢智阳马上去了新街。 可奇了怪了，开车在三条新街转了整整三遍，就是没有找到那家叫“多味海鲜馆”的饭店。 谢智阳下车打听，问了好些人，才打听到“多味海鲜馆”的具体地址。 东新街321号和323号。 金云飞驱车赶到东新街。 人去楼空，铁将军把门，连“多味海鲜馆”的牌子也没了。 谢智阳又下车打听，结果是，这家“多味海鲜馆”二十多天前就关门走人了。 “大表哥，这家海鲜馆有问题。”谢智阳道：“根据两个邻居的反映，海鲜馆关门的时间，大概就在火灾发生以后不久。可能是他们害了二表哥，然后怕事情暴露，就匆匆关门跑了。” “这个海鲜馆的老板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大表哥，我再去打听。” 谢智阳又要下车，金云飞叫住了他，“等等。” 想了想，金云飞问：“智阳，我听谷雨说过，他有一个战友，就在衡丰派出所当协警，有没有这回事？” “诶对啊。听谷雨哥说，他的战友还是分队长呢。” 金云飞点点头，立即拿出手机，给在市医院看护二弟的谢谷雨打电话，让他联系他的战友，帮忙提供“多味海鲜馆”老板的资料。 这家“多味海鲜馆”在衡丰街已开了一年半，老板和员工的资料，肯定在派出所登记和留存。 谢谷雨那边立即联系战友，金云飞也开车赶到派出所。 等了十几分钟，一位协警从派出所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他就是谢谷雨的战友，手拿报纸，是事先的约定。 金云飞让副驾座上的谢智阳摇下车窗。 协警走过来，瞅了一眼桑塔纳轿车的车牌号，再往车里瞥了一下。 车里的金云飞微微颌首，并发动了车子。 协警围着车绕了半圈，确认没人注意，迅速的将报纸扔给谢智阳，自己转身离开。 金云飞也开着车离开了派出所门口。 车开出衡丰街才停在了路边。 谢智阳已经把报纸打开，报纸里夹着“多味海鲜馆”的老板和老板娘及九名员工的个人资料。 “大表哥，老板叫王兵，三十七岁，老板娘叫刘月欣，三十五岁，家住温林县河口乡山南村。” “说说员工的情况。” “九名员工，三男六女，其中六个是外地人，三个是本地人。” “说说三个本地人。” “一个大厨，陈大树，二十九岁，河口乡陈家村人。一个帮厨，姚宏笛，二十四岁，海山镇茅街村人。一个女服务员，肖彩芹，十九岁，海山镇小尖子村人。” 金云飞思忖道：“外地的，咱们肯定找不到了。咱们要找的，只能是老板老板娘和本地人。” “那还等什么，大表哥，咱快走，先找老板老板娘。” 谢智阳话音未落，桑塔纳就轰隆隆的跑了起来。 先赶到河口乡山南村，扑了个空，当地人说，王兵和刘月欣两口子，八年前就不在村里住，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最近也没见过他俩。 再到河口乡陈家村找大厨陈大树，村里人说，前几天倒是见过，看到他跟人去广东打工了。 “大表哥，咱们现在去海山镇找那个姚宏笛和那个肖彩芹。” 第0399章 迷雾被拨开 真相渐浮现 () 沿海公路，破车狂奔，金云飞将油门踩到最大。 在海山镇茅街村的村边小店，打听姚宏笛时，村民说，这小子是个孤儿，十二三岁就去了外面混。 有的村民说，最近见过姚宏笛，看打扮好像赚了点钱。 还有村民说，姚宏笛最近回过家，好像还带着女朋友。 小店老板说，他也见过姚宏笛的女朋友，好像是附近小尖子村肖老三的女儿，叫什么芹。 金云飞心道，什么芹，应该就是肖彩芹。 问清去小尖子村的道路，谢过店主和村民，金云飞和谢智阳准备赶往小尖子村。 这时，有个刚来的村民说，他刚从小尖子村走亲戚回来，在那里看到了姚宏笛。 金云飞大喜，带着谢智阳，驱车奔向小尖子村。 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仅能走一辆车，金云飞不得不放慢车速。 “智阳，资料上有姚宏笛和肖彩芹的照片，你多看看，给我记住了。” “诶。”谢智阳一边应着，一边再翻看夹在报纸里的资料，“大表哥你放心，这个姚宏笛，额头上有道疤，很好认的。” “还有，不知道这小尖子村民风如何，咱们要小心一点，最好别直接打听这两个人的名字。” “为什么呀？” “万一人家村民齐心，不让找人，或反过来对咱们下手。咱们只有两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咱们会很惨的。” “知道了，大表哥。” 这时，迎面开来一辆摩托车，车上有两个人，都戴着头盔。 金云飞猛打方向盘，想往边上躲，让摩托车过去。 可物极必反，方向盘打猛了，桑塔纳竟横在了土路上。 吱的一声，摩托车停在轿车边上，差点就撞个正着。 摩托车倒了，车上两个人也摔在了地上。 “你咋开的车，找死啊。” 开摩托车的一边爬起身来，一边摘下头盔，一边骂骂咧咧。 “对不起，对不起。”金云飞急忙道歉。 可谢智阳傻了，额头上有道疤，这不正是那个姚宏笛吗。 “姚宏笛。”谢智阳脱口而出。 姚宏笛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扔了头盔，转身就跑了。 金云飞喊道：“快追，别让他跑了。” 谢智阳跳下车，撒开脚丫狂追而去。 另一个也逃，沿路逃向小尖子村。 一看就是女的，金云飞下车，只二十几米，就把她拎了回来。 正是那个肖彩芹。 肖彩芹大呼小叫，金云飞变手为掌，在她脖子上砍了一下。 肖彩芹昏迷过去，金云飞拎起来，把她搁倒在车后座上。 摩托车，两个头盔，还有两个旅行包，都被金云飞扔到路边的草丛里。 谢智阳回来了，手里拖着一个人，已经昏迷的姚宏笛。 同样的，姚宏笛也被扔到了车后座上。 “智阳，没被你给打坏吧？”金云飞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放心，没事。这家伙属狗的，抓他时他咬我，我就给了他几下。” 车开到一个避静处，金云飞下车察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回坐到车上，“智阳，把他弄醒。” 谢智阳揪起姚宏笛，让他趴靠在车座背上，再敲捏了几下。 姚宏笛睁开双眼，一脸惊恐，大喊大叫。 谢智阳左右开弓，给了姚宏笛两个巴掌，喝道：“再喊叫，老子打断你的双腿，再把你扔河里喂鱼去。” 姚宏笛不敢再喊。 金云飞道：“姚宏笛，明人不做暗事，我叫金云飞，是火灾事件的金云兴老板的大哥。痛快点，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不痛快，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唉，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不是说，不是说做得天衣无缝吗。” 不顾姚宏笛的哀叹，金云飞冲着谢智阳使了个眼色。 谢智阳忽地出手，咔嚓一声，将姚宏笛的一条胳膊卸了下来。 姚宏笛惨叫。躺在姚宏笛脚下的肖彩芹醒来，哭着道：“宏哥，快说了吧。” “我说，我说……” 金云飞又瞅了谢智阳一眼。 谢智阳心领神会，伸手到自己的包里，打开了包里的录音机。 “那天，也就是云兴公司火灾前两天，有个人，有个人来找我们王兵老板。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老板办公室嘀咕了老半天。后来，又把我师傅叫进去。噢，我师傅就是陈大树，多味海鲜馆的大厨。那人走后，我师傅在厨房傻坐了好久，接着把我找去，说有件赚钱的大事，问我干不干？” “我问我师傅，是什么大事？师傅说，让我给两个人下药，事成了就给我两万。我吓了一跳，没敢答应。师傅对我说，不是什么毒药，是催酒的药，人吃了，酒量最好也会很快醉倒。我师傅还说，人家是要斗酒，怕斗不过才会出此下策，没什么大事。” “可我还是没有答应，因为他说事后给我两万，一件小事哪用得着两万。后来，我师傅威胁我，还说要对付我，我就…我就同意了。” “火灾那天下午，那个人又来了，在二楼订了一个包厢，一直在里面待到晚饭时分。吃晚饭时，云兴公司的老板金云兴和老板娘双双出现，我这才知道，吃饭的人只有三个。他们点了六菜一汤，上完六个菜，最后才上的汤。那汤叫珍珠汤，是一人一碗，送进去前就分好了的。” “我师傅拿出四粒药，叫我往两碗汤里放，还叫我亲自送，送进去后，千万不要端错。我当时怕，我师傅骂我，还拿起一粒药咬了一口，自己咽下去，发誓不是毒药。我这才答应，就把四粒药放进两碗汤里，调匀后送进包厢。有药的两碗，一碗端给金云兴老板，一碗端给他的老婆。” “当晚，云兴公司就发生了火灾，我害怕得不得了，我想不管怎样，肯定跟下药有关。过了几天，老板王兵说，海鲜店亏本，关门不干了，给我们每人五千，让我们各奔前程。我师傅也找我，不仅兑现承诺，把那两万给我，还让我远走高飞，有多远走多远，最好十年二十年后再回来。我问师傅，真有这么严重吗？我师傅说，金老板的嘴他们都敢封，何况你我这种小兵拉子。” 第0400章 想二弟惨状 金云飞落泪 () 姚宏笛道：“我怕得要命，在亲戚家躲了几天，看看没事，才回来找彩芹。彩芹是我对象，我们商量，决定出远门打工，至少在外面待上五年。后来，就是现在……我们车票都买好了，正要去车站，就被你们给撞上了。” 姚宏笛说完，肖彩芹哀求，“金老板，宏哥知道错了，你大人大量，你就饶了他吧。” 姚肖二人车内下跪，苦苦求饶。 金云飞冲着谢智阳点了点头。 谢智阳把姚宏笛脱臼的胳膊又装了回去。 “姚宏笛，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金老板你尽管问，我一定彻底坦白。” “你认识我二弟金云兴和二弟妹张玉翠吗？” “认识，认识。他们是店里的常客，常来吃海鲜的。平均一个星期来一回吧，都带两个孩子来的，就这一次没带孩子。” “知道你们老板和你师傅，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他们一定躲起来了。我发誓，我发誓我不知道。” “能告诉我，你们打算去哪里打工吗？” “这个……” “怎么，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说我说，我们要去广东。广东待不下去的话，就去海南岛，彩芹她的舅舅在海南岛做生意。”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两次来海鲜店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吗？他长什么样？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肯定是本地人，因为他跟我们老板好像很熟的样子，土话说得贼溜贼溜的。但我不认识他，以前根本就没见过他。” “说长相。” “三十几岁，很瘦，个子比我高，至少一米七零。还有，他的脸四四方方，两道眉毛很浓。对了，他是西发平头，脑袋上好像有个疤，在左耳朵上边。” “再想想，他还有什么特征？” 肖彩芹道：“我知道，那个人右腿有点瘸，走路一拐一拐的，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还有……还有他抽完烟，喜欢用手指把烟头弹到地上再踩灭，我见过他两次这么扔烟头的。” 金云飞听罢，沉思了好一会。 现在就去报案，显然证据还不够充分。 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处置姚肖二人，留在这里，没人保护，很可能会遭与二弟二弟妹同样的命运。 放他们走，他们远走高飞，鱼入大海，以后需要他们出来作证找不到人又怎么办。 姚肖二人又开始哀求。 金云飞心一软，决定放姚肖二人走，不仅放二人走，还要送他们上车。 姚肖二人千恩万谢。 金云飞把车开回扔摩托车的地方。 摩托车不要了，两个旅行包被捡回来搁到车上。 谢智阳看了看姚肖二人的车票，对金云飞说道：“大表哥，是下午五点的长途车，市站始发，他俩可以在泽谷站上车，现在赶过去，时间还来得及。” 金云飞点点头，载着姚肖二人，驱车往回赶。 长途汽车从市里发车，到达泽谷站是六点钟，金云飞他们赶到泽谷站时，六点还差二十五分钟。 金云飞拿出三万块钱，递到了姚宏笛手上。 姚宏笛哪还敢收钱。 谢智阳喝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姚宏笛忙不迭地点头，一边说谢，一边藏钱。 “小姚，小肖，看得出你们不是坏人，我相信你们。但为了你们的安，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两点。一，在确认事情过去之前，千万不要回家，也不要联系家里人。二，你们出去打工，最好别与老乡待在一起。特别是你们刚说的肖彩芹的舅舅，听我一句，最好不要去。” “金老板，我和彩芹谢谢你，我们一定记住你的话。” 金云飞拿出一张名片，递到肖彩芹手上，“这上面，有我的所有通讯工具的号码，你们保管好了。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一定尽力而来。” 姚肖二人又是千恩万谢。 金云飞很小心，他让谢智阳护送姚肖二人进站上车，直到长途汽车消失在视野外。 谢智阳回到车上，立即把问题抛给金云飞，“大表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那个姚宏笛，至少是个帮凶么。以我之见，咱们应该带着他去报案，公安局一立案，什么真相都能水落石出。” “智阳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啊。”金云飞道：“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姚宏笛也是受害者，那个肖彩芹更是无辜者。咱们做事，应该留有分寸。再说了，把他俩留在这里，万一被对方发现，以对方对你二表哥二表嫂的手段，他们两个一定有生命危险。以咱们的能力，自保还行，但保不了他们。” “大表哥，我还有一个问题。他们要害二表哥，为什么不直接下手？即使用药，为什么用安眠药而不直接用毒药呢？” “这就是他们厉害之处。”金云飞道：“直接下手，就是刑事案件，他们永远也逃脱不了法律的追究，查出来就是个死。所以，他们要制造一场火灾，一场意外的火灾，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一半。” “也是，要是火势猛，把六楼也烧了，咱们可能就无从查起了。” 金云飞道：“用安眠药，让你二表哥和二表嫂熟睡，没有逃跑能力，你二表哥和二表嫂就有可能葬身火海。咱们都是练武之人，知道吃了安眠药，虽不至于醒不过来，但反应绝对迟钝，力气也没了一大半。” “大表哥，当时，当时的二表哥一定很惨。” “是的……绝望，无助，恐惧……” 车内在沉默。 “也许，火灾发生后，火势烧到五楼，他的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住在五楼，连逃到六楼的机会都没有了。六楼，也许是小贝和小西先醒过来，跑到爸爸妈妈的房间，叫爸妈妈妈赶快起来。可他们吃了安眠药，正在熟睡中。等他们被摇醒，火没上楼，但烟雾已经弥漫，他们失去了逃生的机会。安眠药的作用，烟雾的吹薰，以及死亡的威胁，他们已失去了冷静的思考。跳楼，是唯一的选择，将近二十米的高度，他们只能把生的希望，留给女儿和儿子……” 金云飞流泪了。 第0401章 放了又截回 金云飞食言 () “大表哥。”谢智阳也哭了。 金云飞凄惨的笑了笑，擦了眼泪，发动车子。 “智阳，咱们找王九旦和你三表哥去。” 九旦大厦，王九旦的办公室。 王九旦和金云鹏也有收获。 两个人想方设法，弄来了五方集团公司诸多高层的照片，再赶到天州市戒毒所，让所长一一辨认。 经所长反复回忆和细看，终于确定了那个经常去看望陈冬华老婆的神秘男人的身份。 “他叫白元奇，郑三宝的另一个表哥，白元禧的亲弟弟，五方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助理。这个家伙跟他哥哥一样阴险狡诈，如果说白元禧带头干坏事，那他就是急先锋。这家伙脸倒是长得挺帅的，两道浓眉，让人印象深刻……” 王九旦没说完，金云飞就摆手打断，自己接着说了下去。 “他还有三个显著特点。一，脑袋上有个疤。二，右腿有一点点瘸。三，喜欢拿手指弹烟头。” 王九旦一脸惊讶，“大飞，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云飞对谢智阳说道：“智阳，你告诉九旦和三表哥。” 谢智阳一口气说完了他和金云飞的调查过程。 “不过，不过……”谢智阳最后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金云飞瞪了谢智阳一眼，“不过什么？” “在他们上车的同时，我打电话报告了三表哥。” “你……”金云飞气结，扭头看向三弟金云鹏。 金云鹏冷然道：“大哥，没想到你这么的妇人之仁。要不，你现在成了大老板，身上的血性没了。” 王九旦道：“大飞，放那个姚宏笛走，我也不同意。” “唉，我对他食言了。”金云飞叹息一声，看着金云鹏和王九旦问：“我食言了，对吧？” 金云鹏点着头道：“对，我让谢春平带人去截车了，这个时候，应该把人留下了。” “然后呢？”金云飞继续问道：“然后你打算怎么处理？把姚宏笛藏起来还是关起来？还是带着他去报警？” 金云鹏道：“带着他去报警。” 王九旦道：“大飞，我同意云鹏的意见，不能拖泥带水。把他交给警察，把事情摊开，这是最好最快的办法。你的做法，反而给了对方暗箱操作的机会。” 事已至此，金云飞只能同意。 金云鹏接到谢春平的电话，他把姚宏笛截下了。 金云鹏和谢智阳一起去接人，接到人后，马上去市公安局报案。 金云飞想去，但不管怎样，出尔反尔，他无颜面对姚宏笛。 “九旦，我真的做错了？”金云飞眼巴巴的瞅着王九旦问。 “这回你还真是错了。”王九旦道：“你三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给我讲了一个道理，我认为很有道理。” “什么道理很有道理？” “你三弟说，一个人知道另一个人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后，这个人有三种选择。一，同流合污。二，保守秘密。三，公开秘密。这三种选择，有可能有个共同的后果，就是被灭口。” “嗯，继续说。” “陈冬华，还有你二弟金云兴，他们选择了第二种。” “噢，所以咱们要选择第三种？” “对。”王九旦道：“你三弟说得对，与其偷偷摸摸的调查，不如面公开，还给对方反应的机会。一旦公安部门立案调查，他们就会自乱阵脚，咱们反而更加安。” “九旦，你也别忘了一个成语，狗急跳墙。” “我有预防措施，你也做好预防措施就行了。” 金云飞不放心，王九旦想去看看，两个人乘夜出门，赶往市区。 金云鹏是现役军官，他去报案，引起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视，领导亲自接待，刑警队长负责笔录。 关键还是那个姚宏笛，这是活生生的人证，胜于一切。 金云飞和王九旦赶到，见公安局很重视，便推波助澜，也拿出自己掌据的内容。 公安局当即决定立案，并成立专案组，连夜采取行动。 行动持续到天亮，四个目标人一个都没逮到。 这四个目标人，分别是五方集团公司的白元奇，和多味海鲜馆的王兵、刘月欣、陈大树。 正如金云飞所料，人没抓到，等于是打草惊蛇。 回泽谷的路上，金云飞坐在王九旦的越野车上，绷着脸不高兴。 车上还有王九旦、金云鹏和谢智阳。 王九旦道：“大飞，你的担心也是对的。现在是大张旗鼓，对方肯定知道，咱们得防着他们的报复了。” 金云鹏道：“报案是必须的。大哥，你说话啊。”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金云飞道：“我之所以反对匆忙报案，除了担心对方狗急跳墙对咱们报复外，我最担心的是另一个方面。” “哪个方面？”王九旦问道。 金云飞道：“五方集团公司，主要是郑三宝和白元禧当家，那个白元奇只是个小角色。他们肯定早有准备，即使把白元奇抓了，可能也动不了郑三宝和白元禧。你们想想，要是郑三宝和白元禧好好的，那咱们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金云鹏道：“专案组上午要去五方集团公司，直接面对郑三宝和白元禧，咱们等结果吧。” 一夜没睡，但大家心系案子，毫无睡意。 谢智阳跑去买了馒头油条豆桨，聚在金云飞的办公室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等消息。 好不容易等到十点，金云飞终于接到了师弟老方的电话。 老方是刑警队副队长，也是专案组成员。 接完电话，金云飞道：“老方说，专案组突击调查了五方集团公司。据郑三宝和白元禧说，白元奇三个月前就已从公司辞职。而且白元奇离开时，还挪用了公司的五十几万元，公司正犹豫要不要报案。老方说，五方集团公司已正式报案，案情就是前员工白元奇挪用公款。” 顿了顿，金云飞道：“你们明白了吧。这一网撒下去，没捞着白元奇，还让郑三宝和白元禧成了受害者。这个案子，十有八、九要卡売。” 金云鹏问道：“大哥，那你说该怎么办？” 金云飞想了想，断然道：“还得咱们自己干。专案组在明，咱们在暗，双管齐下。” 第0402章 大哥有预谋 打蛇打七寸 () 王九旦忙问：“大飞，你快说，咱怎么干？” “你啊你。”金云飞道：“一，你先管好你的嘴，别到处瞎嚷嚷。二，你再管好你自己的事，做好防范工作。” 王九旦不好意思道：“我保证，我的嘴从此铁将军把门。至于安防范，你大可放心，我有二十多个保卫人员，我的九旦大厦铜墙铁壁。” “但是。”金云飞看着王九旦问道：“你的小老婆小慧和你那宝贝儿子，那边的安问题你考虑到了吗？” “哎呀。”王九旦这才想起来，小慧母子二人，就住在云飞公司对面的馒头店里。 千算万算，偏偏漏掉了小慧母子。 啥也不说了，王九旦匆匆而去，去安排小慧母子的安保工作。 金云飞让谢智阳去休息，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三弟金云鹏。 金云鹏有点内疚，是他急着报案，把整个事件弄成了夹生饭。 “大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是我自作主张，把那个姚宏笛截了回来。” “这事吧，你也不算错。”金云飞道：“老四，我放走姚宏笛，一方面确实是我心太软。但另一方面，我是有特别用意的。” “什么特别的用意？” “我想把姚宏笛当作诱饵。这个诱饵扔到外面，让他们遍地找去，肯定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当然，现在的姚宏笛也是诱饵，他在公安局看守所里，那是固定的诱饵，效果差不多。” “大哥，这么说，你早猜到会有现在这种局面了？” “对。”金云飞道：“你以为公安局是吃干饭的？人家早就注意到白元禧在搞走私，五方集团公司只是他的洗钱工具。人家是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的查，先扫外围，后打核心。现在倒好，咱们一报案，公安局不得不成立专案组，实际上就是打了草惊了蛇。” 金云鹏问道：“大哥，依你之见，咱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从内部下手，抓住软肋，连根拔起。” “他们的软肋是什么？” “走私啊。他们在搞走私，只要咱们抓住一个机会，把他们的走私行为公之于众，他们就完蛋了。” 金云鹏点着头问：“哪怎样才能抓住这个机会呢？” 金云飞反问道：“你不是说你有战友在五方集团公司吗，是不是该发挥作用了？” “对不起，大哥。”金云鹏道：“他没回音。也许大哥你说得对，在利益面前，战友情和朋友情会被搁到一边去。” “嗯，你那条线指望不上了。王九旦说他在五方集团公司也有人，我压根就没指望他。看来，只有我自己安排的人才靠得住。” 金云鹏吃了一惊，“大哥，你在五方集团公司也安排了人？” 金云飞点着头道：“不像你们，临时抱佛脚。我在你二哥他们被赶出五方集团公司起，我就对那个白元禧关注上了。三个公司创始人被赶出公司，他们服，我不服，我得弄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我动了点心思，在里面安插了一个人。” “那，那你的人，有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啊？” “以前没有。” “为什么？他接触不到核心？” “不是，我压根就没有启用他。” “噢，你是说，你现在要启用他了。” 金云飞拿出一张温林市地图，在地图上找了找，再拿过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下。 “老四，认识这片地方吗？” “这不是咱们去外公家的必经之路吗？” “对了，边上还有一条画着虚线的道，离公路不到一千米，你再找找。” “找到了。大哥，这什么意思？” 金云飞道：“这里人迹罕至，方园十里之内没有住户，却是白元禧搞走私的关键地点。他把货从海上运进来后，就在这个地方与人交易，他拿钱走人，人家拿货走人。” 金云鹏道：“也就是说，白元禧管的是海上通道，内地的道他管不了。” “对，他白元禧是靠海吃海起家的。但天外有天，内地的鞭长莫及，他有货，也得找出得起现钱的买家。” “大哥，你继续说。” 金云飞道：“未来的三到五天内，白元禧有一批货到岸，要在这个地方与人交易。” “什么货？价值多少？” “据说，是手机和手机配件，价值至少三个亿。” “好机会，好机会啊，大哥。”金云鹏道：“咱们报告警方，让警方设个埋伏，来个一网打尽。” “犯傻，你又犯傻。”金云飞问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报告警方，兴师动众，你能确保不走漏风声吗？” “倒也是。大哥准备怎么做？” “咱们自己动手。”金云飞道：“我，你，再叫上谷雨和智阳。让春平和小满守家。王九旦和他的人，是乌合之众，咱一个都不用，也别跟王九旦说。” “我明白了。”金云鹏道：“咱们守株待兔，等他们交易时动手。” “怎么行动，我来作主。老四，咱们今晚出发，由你负责准备工作。” 大哥就是大哥，金云鹏不得不佩服，大哥针对五方集团公司，蓄谋已久，精心策划，大概早就想到了今天。 三弟出去，老婆进来，打断了金云飞的思绪。 岳秀清没有说话，只是坐下来看着金云飞。 “老婆，你为什么不反对不制止我现在在做的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懂吗？” “当然，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 “二弟的事不搞清楚，你肯定过不好。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反对你，不如支持你。” “老婆，你最懂我。” 岳秀清道：“不过，老公你要小心一点，咱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放心，我不会有事。”金云飞道：“倒是家里，我有点不放心，咱家这么多人，防不胜防啊。” “这个么，我们已做了安排。”岳秀清道：“我与大妹三妹商量过了。白天，除了孩子们上学放学，家庭成员尽量减少外出，必要的外出时，让谢小满他们陪着。晚上，除了保卫科的人加强巡逻，大妹和三妹也轮流值班。还有，舅公从公司抽调了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员工，参与夜间的保卫工作。” 第0403章 设伏葫芦谷 火烧你的货 () “老婆，你辛苦了。”金云飞道：“如果我的预计不错的话，咱们只需坚持十天到半个月，事情就会有个了结。” “真的吗？”岳秀清问道。 “真的，相信你老公的话。” 金云飞的计划，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深夜十一点多，一辆车，四个人，悄悄的离开云飞公司，出了泽谷，沿着省道朝西疾驰。 开车的是谢智阳，这是往他家的路，他熟得很。 金云飞和金云鹏哥俩坐在后排。副驾座上坐的是谢谷雨，当过兵的堂表弟。 金云飞闭目养神，金云鹏正襟危坐，谢谷雨跃跃欲试，谢智阳兴奋劲挂在脸上。 这是去打仗诶。 在省道上跑了一个小时左右，金云飞突然下令掉头往回。 谢智阳不解，“大表哥，咱不干了？” 谢谷雨道：“傻帽，大表哥这是要看看，咱屁股后面有没有尾巴。” 谢智阳恍然大悟，掉转车头，往来的方向开去。 十分钟后，车再次掉头。 在一座公路桥边，车离开省道，拐上一条通往山里的公路。 对金云飞来说，这条道熟得很，以前是一二米宽的小路，现在刚修成公路，是通往他外公家的必经之路。 车速减慢，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了一个岔道边。 接下来就是金云鹏的事了，他拿出地图还有指南针，看了看，指示谢智阳把车开进岔道。 往前开了几十米，车又停下，金云鹏招呼大家下车。 这是那辆无牌的皮卡车，车上放着十二个旅行包，每个都装得满满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四人先把十二个包从车上卸下，再齐心合力，把车推进路边的草丛里。 这还不够，金云鹏的活干得细，他折了树枝当扫帚，硬把那几十米的车辙印部扫掉。 地图上只有一千米，走起来却要翻山越岭，还有一条溪流，而且根本就没有路。 最要命的是，一个人三个包，背一个，一手拎一个，走不了几十米，就得停下来息会。 好在大家都身强力壮，虽然艰难，但还是赶到了目的地。 一千米走了两三个小时，大家都累得不行，扔了包，躺在地上喘息不已。 息了一会，金云鹏起身干活，他带了一把铁锹，锹柄已被截大半。 只见他摸着黑，只干了十几分钟，就挖了一个坑，足以隐藏四个人和十二个包的大坑。 再找来不少树技，搁在坑口上，一个隐蔽所就算成了。 四个人挤躺在坑里，金云鹏说声“你们睡觉”，三个人便睡了过去。 睡醒了，天也亮了。 大家这才看到，自己身处半山腰的地方，往前几米远，就是悬崖峭壁。 下面，约二三十米深，是一片开阔地。 这片开阔地约有十亩的面积，呈葫芦状，当地人称葫芦谷。 金云鹏拿个望远镜，自己看了，再交给其他人看。 “你们睡着的时候，我下去看了。这个葫芦谷，就是他们走私交易的地方。” 谢智阳问：“三表哥，现在干什么？” “等，等他们出现。”金云鹏躺下睡觉。 谢智阳又问金云飞，“大表哥，这么多旅行包，装的是什么家伙啊？” “汽油，装着汽油的啤酒瓶。” “好家伙，干嘛用啊？” 谢谷雨接道：“烧呗，烧那狗日的东西。” “怎么烧呢？” 谢谷雨笑道：“这个简单，咱居高临下么。到时候拿打火机，点一个，扔一个，保准烧得狗日的一点不剩。” “噢，我懂了，这活我能干。” 可惜，等了三天两夜，目标没有出现。 四个人也是厉害，硬是在野外顽强地熬着。 矿泉水和饼干，是这几天的主要食物。 第三个晚上，上半夜，快十一点时。 金云鹏叫醒了其他三个，“嘘……他们来了。” 四付红外夜视眼镜，每人一付戴上。 葫芦谷有两个进出口，都是狭窄小道，大家早已了然于胸。 金云鹏吩咐道：“我分配任务。我去西谷口，谷雨去东谷口。大哥，你和智阳就在这里。等他们的货到了之后，咱们要沉住气。一定要在他们完成交易之后才能动手，到时候看我的，我先动手你们再动手。” 金云飞补充道：“汽油瓶要尽量往货车上扔，一定要把他们的货部烧掉。” 金云鹏提醒道：“最后强调一点。对方人多，也应该有武器，真打起来，咱们不是对手。所以，咱们要速战速决，争取十分钟内把汽油瓶扔出去，扔完了就走人。” 葫芦谷里，已聚集了不少货车，这边进来的是空车，那边进来的满载的货车，加起来足有二十辆。 下半夜一点钟。 一道亮光，划破夜空，从上到下，飞向了一辆货车。 金云鹏动手了。 金云飞、谢谷雨和谢智阳，三人纷纷行动，将汽油瓶点燃后扔向了葫芦谷。 啤酒瓶装满汽油，瓶口塞了棉花，就成了汽油瓶。 一个大旅行包，能装三十六个汽油瓶，一共有四百多个。 下面早已熊熊燃烧，火光冲天，鬼哭狼嚎。 金云飞他们干脆，扔完汽油瓶就跑，头也不回，毫不关心战果。 与来时不同，回去时身轻如燕，个个狂奔，只用了四十分不到，就回到了藏皮卡车的地方。 回程是金云鹏开车，开得飞快。 上省道前，车停下，望远镜和夜视镜等，被金云鹏扔进了河里。 上了省道，金云鹏才放慢了车速。 金云飞问道：“老四，你确定他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看得真真切切的，验货，验钱，卸货，装货……我等他们完成了才扔第一个汽油瓶的。” 谢谷雨道：“可惜，咱们不能留下来查看咱们的战果。” 金云鹏道：“报一下命中率，不就明白了么。” 大家自报，金云鹏三十六中三十三，谢谷雨三十六中二十九，金云飞三十六中二十五，谢智阳三十六中二十一。 再报，近二十辆货车都中了至少一个汽油瓶。 “干得漂亮。”金云飞做了总结。 谢智阳问道：“大表哥，我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他们交易完成后咱们才动手呢？” 第0404章 郑三宝重伤 白元禧失踪 () 金云飞道：“交易没有完成，他们没有损失，或者他们各有损失，都会怀疑别人捣鬼。交易没有完成，某方损失某方没损失，他们之间也闹不起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易，现在交易完成了。咱们烧的只是货，钱是烧不掉的，现在谁损失大？显而易见，购货方会认为，是出货方在捣鬼，可能货是假的，是出货方烧的。或者，购买方即使不怀疑出货方，以后也没法做生意了。” 谢智阳道：“我明白了，大表哥是希望他们两方斗起来，最终不攻自破。” 金云飞道：“斗得起来，斗不起来，三天之内能见分晓。” 回到家里，把车开进车库，四个人先把车洗干净了。 最后，金云飞吩咐道：“都记牢了，万一有人问起这几天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一定不要说岔了。” 四个人各走各的，不再言语什么。 两天以后的下午，市公安局领导一行五人，分乘两辆警车来到了云飞公司。 这是专案组的人，带队的是副局长。 老方也是五人之一。 金云飞把五人请进了办公室，又打电话叫来了三弟金云鹏。 老方道：“金总，云兴公司案子有眉目了。我们经过多方调查，证实了你们原来报案时所说一切，结论是火灾是人为所致。经过分析，我们初步断定，纵火者出自原云兴公司的员工。” 金云飞听了，走到大板台边，打开抽屉拿出三个档案袋，再打开其中一个，抽出一份资料，正是三弟公司员工的花名册。 老方道：“金总，你二弟的公司，当时加上亲戚和家属，共有一百五十三人。除去因灾死亡者、亲戚、家属和女工，我们把嫌疑人锁定在男员工上，包括那八名尚在治疗者。” “老方，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从中找出嫌疑者？或者说是嫌疑比较大的？以便缩小我们的调查范围。” 金云飞道：“领导，老方，这你们把我给难住了。我平时很少去我二弟的公司，对他那里的情况了解不多。” 老方道：“金总，我知道你记忆力好。还有，据云兴公司隔壁的杨青柳老板说，云兴公司有不少老员工，说你应该认识的。” 金云飞点了点头，拿过花名册，再拿起一支铅笔，一边看一边道：“还别说，其中有三十几个，我是认识的。今年新招的，应该不敢干这种事，除非有前科。敢干这种事的，应该在咱们这里待了不少时间，并且有机会接触多味海鲜馆或五方集团公司的人……” 金云飞一共圈出了十一个名字，“老方，我有个建议，拿上这些人的照片，去让那个姚宏笛和肖彩芹辨认。特别是这三个人，这三个是老油条，我早劝过我二弟，不要再聘用这三个人，可我二弟不听。” 一名刑警问道：“金总，你凭什么认为这三人嫌疑最大？” “我的怀疑基于这么几点。一，我用人向来是看人品，这三人在我这里干过，我印象不好。二，这三人好酒，经常出去喝酒。三，这三人好玩，经常出去玩。二和三综合一下，他们有机会与咱们本地交往。四，也是最重要的，他们在公司里都相当于工头的角色，活动范围大，有时间有机会也有胆量作案。” 副局长听了，马上道：“你们三个，马上开始调查这三个人。如果不是，再按金总圈定的名单，调查其他八个人。” 三个警察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副局长和老方，以及金云飞和金云鹏俩兄弟。 副局长突然问道：“金总，金少校，这三天你们在哪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问题一出，空气凝重。 面对副局长锐利的目光，幸亏金云飞早有思想准备，他不慌不忙的应道：“这三天么，我基本上都待在家里，因为我怕家人遭到与我二弟家一样的遭遇，所以我轻易不敢出门。” 金云鹏道：“我么，这三天也没去其他地方。我一直在帮忙训练我大哥公司的保卫人员，还有，我在调整和完善我大哥公司的安保系统。” 副局长不再开口，只是看了老方一眼。 老方道：“这几天，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发生于两天前，市东南山区的葫芦谷，两个走私团伙在交易时，受到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货部被烧毁，现场还有三具尸体和六名伤者，以及一千三百多万块钱。目前，六名伤者正在治疗，他们的身份已经查明，其中的四个，来自五方集团公司。” 金云飞道：“好啊，五方集团公司终于浮出水面了。” “第二件，就在昨天晚上，五方集团公司所在的五方大厦遭到了袭击，整个公司总部被毁，人员伤亡惨重。七人当场死亡，董事长兼总经理郑三宝以下三十七负伤，其中十三人重伤，包括郑三宝。另外，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白元禧等十九人下落不明。我们的初步判断时黑吃黑，与葫芦谷案密切相关。” 金云飞听罢，不解的问道：“领导，老方，我不明白，案情重大，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副局长道：“一方面，是白元禧等十九人去向不明，而这些人正是原五方集团公司的安保队，其实不少是打手和混混，个别还是穷凶极恶之徒。另一方面，根据他们的人交代，白元禧有一个黑名单，黑名单上的人，前五位依次是金云飞、金云兴、王九旦、陈冬华、肖战国。” 老方道：“金总，这名单上你是第一，前五名两死一疯，还剩你和王九旦。所以我们临时派出两组保卫人员，一组去王九旦那里。另一组到你这里，由我负责带队。” 金云飞道：“这个……这个没有必要吧？” 副局长道：“金总，这里市领导的命令，你和王总都是市里的著名企业家，你们不能出事。在找到白元禧他们的下落前，对你对王总的保卫工作，不能有一分钟的松懈。” 金云飞只好接受，并感谢领导的关怀。 副局长走了，老方留下，还有他的两个手下。 第0405章 案子已告破 首犯还在逃 () 过了几天，平安无事。 三弟金云鹏的探亲假快到点了，金云飞把他叫到办公室，催着他抓紧时间回部队。 老方也在，“云鹏，你大哥说得对，这里有我们在，你可以放心的回部队去了。” “大哥，方师兄，我放不下心。十九个找到了十五个，还有四个呢。而且白元禧还没下落，我听说这家伙很厉害的。” 老方道：“丧家之犬，最厉害也没用，他要敢来，正好自投罗网。” 金云飞问道：“老方，案子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具体案情，我就不说了，我只简单通报几点。一，火灾案已真相大白，确系人为破坏，但尚有几个嫌犯在逃。二，陈冬华两口子车祸案，已定为谋杀案，杀人者正是白元禧和白元奇兄弟俩。三，五方集团公司已被关停，有关部门正在组织查帐。四，郑三宝还在治伤，他涉案多深，现在难以定论，但至少是个知情者。五，我们正组织几百人的警力，力追捕白元禧等四名潜逃犯。” 金云飞没再追问，问了老方也不会说。 又过了一天，局里传来消息，白元奇在外省落网，几乎同时，多味海鲜馆的老板王兵、老板娘刘月欣、大厨陈大树相继被擒。 他们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根据他们的供述，揪出了云兴公司的内鬼，一揪就是两个。 这两个内鬼，正是金云飞指认的三个嫌疑人中的两个，他们为了三十万元，制造了这场惨绝的火灾。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火灾后，两个家伙分别逃向外地，但经公安机关努力，终于被抓获归案。 公安机关乘胜追击，深挖白元禧团伙余党，除了白元禧等四人，基本上没有了漏网之鱼。 对金云飞和王九旦二人的保护，已有所放松，撤掉了明的保卫人员，暗的还留下了各两个人。 这天下午，三弟金云鹏启程回部队。 金云飞亲自驱车，送三弟去泽谷长途汽车站。 “大哥，还得提高警惕啊。” “放心吧，你厉害，大哥也不比你差。再说老方还在，还有谢春平他们。” “大哥，我总觉得白元禧他们就在附近，他们并没有外逃。总之，他们走投无路时，唯有狗急跳墙，对你和王九旦下手。” “让他们来吧，我希望他们早点来，我等着就是了。” 还真被三弟给说中了。 就在当天晚上，深夜十一点多的时候。 云飞公司对面的小慧馒头店，骤然响起了一阵枪声。 王九旦的小三和宝贝儿子住在小慧馒头店后面的房子里，巧合的是，王九旦今晚也住在这里。 守卫在这里的警力立即出动，内紧外松，这里的警察足有三十多人。 云飞公司这边，留下老方一个人，和谢智阳一起，守着金云飞寸步不离。 金云飞刚从车间回来，想去看看，被老方和谢智阳拽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一面的窗门，正对着街对面的综合购物中心。 金云飞刚要坐到老板椅上，就响起了叭的一声。 是子弹穿过玻璃的声音。 子弹是飞向了金云飞。 还好，忠诚的谢智阳，替金云飞挡了这一枪。 子弹打在谢智阳的肩膀上，但他头脑清醒，乘势将自己扑到金云飞身上，两个人一块倒在了地上。 老方掏出枪，蹲在窗边，掏出对讲机，报告有狙击手在综合购物中心的顶楼上，马上实施抓捕。 围捕战只进行了十多分钟，抓获三名嫌犯，其中一个就是朝金云飞开枪的狙击手。 这三名嫌犯兵分两路，一个埋伏在综合购物中心的顶楼，伺机狙击金云飞。另两个一组，袭击小慧的住处。 王九旦的司机兼保镖最先发现，他没有武器，但没有退缩，逼得对方开枪，用自己的身负重伤，向王九旦和周围的警察报警。 王九旦也负了伤，他是为了阻止一名嫌犯进屋，右腿上中了两枪。 没有抓到白元禧，突击审讯三名嫌犯，也没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救护车接走了王九旦、谢智阳和那个司机保镖，这一片又归于平静。 金云飞睡不着，又下楼巡视。 老方还跟着金云飞。 “我说老方，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息着吧。” “大师兄，保护你是我的任务，眼下我唯一的任务。” “你认为他还在这里？” 这个他，指的就是白元禧。 “我们领导，还有我，都认为白元禧一定会来找你。”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肯定。事实上，我与白元禧没有打过交道，我跟他无冤无仇啊。” “问题是他的黑名单上，你排在第一位。我们审讯过郑三宝，据郑三宝交代，以及我们的分析，白元禧对你这么重视，郑三宝才是主要原因。” “唉，这个郑三宝，终究还是成了我的仇人。” 老方道：“大师兄，我们审讯白元禧的手下时，他的手下都说，白元禧自认自己武功高超。有人曾在他面前提起你，说你才是温林武林界的第一，白元禧说，有一天要跟你较量一番。” 金云飞笑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白元禧要是好人，我倒愿意跟他切磋一下。” “嘿嘿……”老方轻轻的笑了。 “老方，从你的笑声里，我听出了你对我的不相信。” “大师兄，我可以说实话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 “是这样。听白元禧的手下说，白元禧每天练功不缀，至少要花三四个小时。就这一份，大师兄你肯定比不上，你现在是大老板，哪有这么多时间用来练功。” “这个我承认。但是你别忘了，我三十几岁，白元禧四十几岁，这是我的优势。” 两个人来到一厂区和二厂区之间的过道上。 “大师兄，据白元禧的手下说，白元禧身上常带两样东西，领带和皮带，都是他的武器，遇上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一定小心，老方，你也得小心。” “我不怕。我是警察，我有……” 枪字没有出口，老方的身体就凝住了。 金云飞吃了一惊，来不及伸手去接老方的身体，他就听到了一阵风声。 第0406章 生死大搏斗 三弟救大哥 () 风还远着，一股凉意就先赶到，金云飞的脖子已感觉到了。 本能反应不是盖的，金云飞飞身跃出，在将老方放倒在地的同时，自己缩成一团，朝前连滚三圈。 逃命的一招，实在狼狈之极，但这是当前唯一的绝招。 正好，金云飞处于路灯光下，敌人追过来，必将无所循形。 果然，金云飞低头，眼角能看到一个人影，离着他五六米之远。 金云飞稍稍的喘气，五六米远，他一点都不怕。 不料，就只喘息的间隙，人影已到面前。 金云飞大骇，不假思索，继续朝前翻滚。 当然，金云飞也不是一昧逃跑，在翻滚的同时，把自己的身体调整过来，对准人影所在的方向。 没错，袭击者正是白元禧，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他给金云飞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莫名其妙的，金云飞打了个寒颤。 就是这个寒颤，一道黑线扑面而来。 金云飞来不及闪躲，只觉左腮上一阵剧痛。 是白元禧的皮带打中了金云飞的脸。 血往外冒，顿时让金云飞清醒，大敌当前，生死关头，让他知道自己已没了退路。 啪的一声，皮带的带头再次击中金云飞， 这次是右腮。金云飞忍着剧痛，单膝跪地，面对着白元禧，一动不动。 白元禧的皮带缩了回去，但立即手腕一翻，皮带又向金云飞飞来。 这回，金云飞眼疾手快，皮带头刚到面前，他的左手倏地伸出，一把抓住了皮带头。 抓住皮带头的同时，金云飞手腕翻转，将皮带绕了一圈，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白元禧低吼一声，另一只手也搭上皮带上，再用力挥起皮带。 金云飞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向白元禧方向拉拽。 没想到白元禧内力深厚，金云飞借力发力，双脚顿地，身体飞起，跃过白元禧的头顶，落在他的身后。 白元禧反应忒快，不等金云飞站稳，他又如法炮制，再次猛拽皮带。 金云飞的身体再次飞起，跃过白元禧的头顶，一个跟斗，落在刚站过的地上。 白元禧还要继续，双手再次发力。 可这回，白元禧忘了一个道理，事不过三。 金云飞没这么老实，只防不攻，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反击的办法。 就在金云飞又要飞过白元禧的头顶时，他的身形一凝，悬在空中大约半秒钟。 接着，金云飞下落，双脚连环踢出，连中白元禧的脑袋。 白元禧没防金云飞这招，只能后退。 可皮带拴着两人，白元禧退，金云飞进，还是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金云飞身体下落，但双腿仍然连环飞踹，白元禧右手拴着皮带，只有左手空着，根本防不了金云飞的双腿。 落地后，金云飞间不容发，右掌直取白元禧面门。 白元禧左手为爪，迎击金云飞的右掌。 短兵相接，近身肉搏，两个人面对着面，单手对单手，你来我往，转眼间就是十几个回合。 先是手对手，再是脚对脚，双方互有攻守，不分高下。 突然，白元禧率先求变，纵身跃起。 金云飞不知白元禧要出什么招，他只好左手发力，把自己的力量，通过皮带作用到白元禧的身上。 跟金云飞刚才一样，白元禧跃过金云飞的头顶，落在金云飞身后的地上。 金云飞迅速转身。 白元禧落地的瞬间，一个踉跄，虽然幅度不大，但被金云飞看出了破绽。 这家伙下盘不稳。 金云飞大喜，左手再次发力，猛拽皮带。 白元禧借力发力，身体再次飞了起来。 金云飞有如意算盘，他想等白元禧落地时，发挥自己飞腿的优势，对着白元禧的下三路展开一**风骤雨般的狂攻。 可是，就在白元禧将要飞过自己的头顶时，金云飞只觉左手一松，心里一怔，才明白自己上了白元禧的当。 白元禧的右手，此时已松开了皮带，手里却多了根领带。 皮带，领带，白元禧的两种武器。 金云飞的反应还是晚了。 领带在白元禧手里变成了绳子，他在身体下落时，领带正好套住金云飞的脖子。 金云飞顿时气结。 两个人背靠背，白元禧紧攥领带，使出了身的力气。 金云飞脖子被勒，根本无从发力，这种生死状态，他没有经历过，一时想不出什么自救的办法。 命要没了，金云飞心道。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从旁边的绿化带里飞了出来。 这个人影手里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只听一声怒吼，木棍带着呼声，重重的砸在了白元禧的胸前。 白元禧哇的叫了一声，口吐鲜血，身体向后倒去。 白元禧这么一倒，把金云飞压在了身下。 金云飞够惨的，他已没了力气，白元禧虽然遭受重击，却没失去抵抗能力。 在倒地的瞬间，白元禧胳膊肘使劲，磕在金云飞的左肋上。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金云飞的左小腿，被生生的压折了。 金云飞惨叫，痛得瘫在了地上。 但白元禧比金云飞惨。 不等白元禧起身，人影的木棍又扫了过来，正中他的腹部。 白元禧踉踉跄跄，连连后退。 人影乘胜追击，接二连三，棍棍都砸在白元禧的身上。 白元禧连连惨叫，终于倒在了昏迷不醒的老方的身边。 这时，公司的保安们，以谢春平为首，总算冒了出来。 老方也是，战斗结束了，他才悠悠醒来。 老方是被白元禧的皮带打中了脖子，就那么一下，让老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金云飞的三弟金云鹏。 “臭，臭小子。”金云飞忍痛骂道：“你就，你就不能早点，早点出来啊。” 金云鹏陪着笑说道：“大哥，对不起。我没掌握好火候，差了一点，差了一点。” 金云飞又看向谢春平，“还有，还有你们，关键时刻掉，掉链子。” 谢春平道：“大表哥，这不能怪我们，是三表哥让我们沉住气的。” “哎哟……”金云飞叫道。 老方清醒了，赶紧打电话报告，再打电话叫救护车。 一个半小时后，金云飞已经躺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室的病床上。 第0407章 大难都不死 必定有后福 () 断了三根肋骨，左小腿骨折，脑袋带伤，左腮挂花，右腮淤青，三颗牙震断，这是金云飞的惨状。 三个半小时后，天亮了，金云飞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 一大家子人，老老少少，几十号人，簇拥着把金云飞送到病房里。 麻醉剂失效后，金云飞醒了，第一眼看到的是三弟金云鹏。 “老四，白元禧怎样了？” 金云鹏实在忍不住，乐了，“大哥，你不关心我们，怎么关心起那个混蛋来了？” “哎哟。”金云飞也想乐，可他不能，身疼，两腮更疼，缠满绷带，无法绽放笑容。 “大哥，你放心吧。那混蛋奄奄一息，命悬一线，比你还惨一百倍。” “这就好，这就好。” “大哥，你两腮都动了手术，医生让你少说话。现在你看看，咱家家出动，一个不落都来了。” 金云飞拿眼看人，一个一个的，最后，目光停在老婆身上。 “老，老婆，你留下，他们，走，我看着烦。” 岳秀清应了一声，劝家里人都回去。 大家商量，留下岳秀清、大妹、三弟和谢谷雨照顾金云飞，还有住在隔壁病房的谢智阳，其他人回家，该干嘛还去干嘛。 金云飞再问三弟，“老方，他没事吧。” “老方没啥大事。他脖子上挨了一下，敷了药，套了架子。医生说，老方需要休息半个月。可老方闲不住，他是专案组成员，轻伤不下火线，现在回去上班了。” “老四，替我去看看智阳，噢，还有狗日的王九旦。” 金云鹏又乐了，“大哥，你想知道你现在的邻居吗？” “现在的邻居，啥意思？” 金云鹏笑道：“你住的这排病房，一共有五间，你住在三号病房，所以你有四个邻居。” “都，都有谁？” “二号病房，住着谢智阳和王九旦的保镖。五号病房，住的是王九旦。” “一号，和四号呢？” “你坐稳了，一号住的是郑三宝，至于四号呢，正是你昨晚交过手的白元禧。” “什么？”金云飞挣扎着想坐起来，“哎哟。” 金云飞气得不行，跟犯罪分子住在同一病区，这叫什么事嘛。 金云鹏笑着解决道：“大哥，你这气生得毫无道理。就像你卖鞋，只要给钱，你就得卖给人家，而不会去查他是好是坏。在医生的眼里，只有病人，而没有好人坏人，他们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 “哼，我做的鞋，就是，就是只卖给好人，好人才配，配穿我的鞋。” 金云鹏捧腹大笑，“大哥，你又错了。那个白元禧，昨晚跟你交手时，穿的正是你公司生产的奇克牌运动鞋。” “真，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谢春平他们。” “狗，狗日的，穿我鞋，来杀我，气，气死我了。” 岳秀清和金晓玲姑嫂二人，在旁边听着，也是笑得不行不行的。 “大哥，你跟白元禧交手，觉得他怎么样？” “名，名不符实，凭的就是皮带，和领带。要赤手空拳，他，他赢不了我，我也，我也不会这么惨。” “大哥，对不起。当时，当时我应该早点出手。” “哼，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跑回来了？” “哈哈……我的假期实际上是四个星期，不是我说的两个星期。我还有两个星期的假，我干吗不享受，而急着回部队去呢。” “臭小子，敢骗你大哥了，小心我抽你。” “大哥，看你昨晚那身手，你是肯定打不过我喽。” “唉，也是。” “再说了，大哥，昨晚可是我救了你，你还没谢我呢。” “谢，谢个屁。小时候，大哥救过你无数次，你才救大哥一次呢。” “大哥，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去而复返，而且还埋伏在旁边的？” 金云飞道：“臭小子，你眨巴，眨巴眼，我就，知道你，你放什么屁。你上车前，那看我的一眼，我就，我就知道你，你会回来。” “还没说完，怎么知道我就埋伏在你身边的呢？” “这个，这个简单。白元禧的目标是我，你要做的，只需，只需跟在我的身边。” 金云鹏又问道：“大哥，万一白元禧针对咱们的家人呢？” “这个……咱家人多，防不胜防，我只能赌。” “赌什么？” “赌白元禧的武德。我，我赌赢了，他只针对我，并没，并没针对其他人。” 这时，有人敲门。 是马院长和一些医生护士。 马院长看了看金云飞后，嘱咐道：“小金，你没啥大事，好好休息的话，半个月就能出院，一个月就能康复。” “马院长，我有意见。” “哦，你说。” “我强烈抗议，让我跟犯罪分子住在一起，是对我的极不尊重。” 马院长笑了，“那怎么办呢？” “要不我走，要不他们走。” “嘻，这可把我给难住了。” “还有，还有一个。” “还有什么？” “那个，那个九旦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老板王九旦，我也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 马院长含笑而问：“这又为了什么？据我所知，你跟王九旦老板是好朋友啊。” “我跟他不同。”金云飞一本正经道：“他为保护小三而伤。我却见义勇为，与罪犯搏斗，我为民除害。两回事，两回事，与他住一起，我掉价。” 马院长咯咯笑道：“小金，你不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你还这么幽默，我就放心了。至于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马院长领着医生护士离开了病房。 大妹劝道：“大哥，马院长让你多休息，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金云飞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睡不着啊。” 岳秀清笑道：“大妹，三弟，你们知道马院长和你们大哥是什么关系吗？” 大妹和三弟急忙追问。 岳秀清却先问金云飞，“可以说吗？” 金云飞道：“无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岳秀清道：“大妹，三弟，这位马院长，差点成了你们大哥的岳母，也就是你们大哥的初恋丁维维的母亲。” 大妹噢了一声，“难怪，难怪一口一个小金，没拿咱大哥当外人啊。” 金云鹏道：“这里面有故事。不行，这里面有故事。大哥，小时候你常给我们讲故事，现在我也想听你讲故事。” 第0408章 案情（一） () 第0408章案情（一） 金云飞看了岳秀清一眼，岳秀清笑道：“我也想听。” 金云飞笑道：“大哥，你现在负了伤，说了大嫂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大妹笑道：“三弟，你真不会说话。你这样说，好像显得咱大嫂怎么厉害似的。” “好吧，我说。”金云飞先问大妹和三弟，“你俩小时候还记不记得，我读初中时的暑假和寒假，我老是往外跑，你俩知道我是干什么去了吗？” 金云鹏道：“我那时候小，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大哥经常出去，回来总给我们带零食吃。” 大妹道：“我记得，大哥好像给人家打工，还有就是做换粮票和副食品票的生意。” 金云飞道：“大妹你说对了。我最早是跟村里的陈木匠，我给他打下手，有一次去县城给人家做家俱，去的正是马院长家。那时候马院长还是马医生，也就是说，我是先认识马院长，后来才在读书时认识了马院长的女儿丁维维。” 大妹噢了一声，笑道：“大哥，原来你早就认识马院长了。” “对啊。在马院长家干了十几天活，帮她家和两个邻居打了三套家俱。但陈木匠那死鬼，每天只给我五毛工钱，我不干了。当时，我看到有人上门找马院长，拿钱换粮票和副食品票，我就干起了换票的生意。” 三弟金云鹏会来事，笑道：“大哥，别说马院长，说那个丁维维。” 岳秀清也笑道：“对，对，我们都想听你和丁维维的故事。” “呵呵，有什么好说的。”金云飞道：“后来读高中，我和丁维维分在同一班，一看是熟人，因为在她家时见过她。就这样，我们有了一点默契，别人都不知道。后来，我们互相递纸条。再后来，我们互相写信。再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大妹问道：“大哥，丁维维不是在这里当医生吗？怎么你受伤了，她都不来看你呢？” 金云飞道：“听马院长说，她离婚了，把孩子留在马院长那里，自己出国留学去了。” 岳秀清又笑了，“老公，很失落吧？” “呵……失落，太失落了。” 住在医院里，金云飞一点都不失落。 来医院探望的人很多很多，除了亲朋好友和广大同行，以及公司的老员工，还有有关部门的领导。 金云飞自己也没闲着，坐着轮椅常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瞎转，唠唠叨叨。 终于，马院长亲自协调，给金云飞调换了病房，他这才消停。 其实，金云飞在医院只住了十来天，他急着出院，先处理二弟妹张玉翠的丧事。 张玉翠的丧事处理完毕，又要给二弟金云兴转院。 虽然知道继续给二弟治疗是徒劳无益，但必须继续治疗，只是市第一人民医院床位紧张，特别是特护病房，床位总共才十张。 马院长建议，把金云兴转到泽谷医院，找一个单独的病房，也方便家人对他的看护照顾。 花了不少钱，打通了关系，总算把二弟转入了泽谷医院。 金云飞最关心的，还是整个案子的进展情况。 这天，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老方来了，他是专门代表专案组，向受害者家属通报案子进展情况的。 三弟还在家里，金云飞只让他陪着自己听。 “老方，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没事。倒是你，大师兄，对不起啊，是我没尽到保护你的责任。” 金云飞身上，其他伤好得快，但还坐在轮椅上，腿伤一时还好不了。 “老方，你也别内疚了。论公，你是有点小责任。但论私，我是大师兄，大师兄用得着师弟保护么。” 金云鹏问道：“老方，案子到什么程度了？” “快结了。”老方道：“郑三宝交待代完了，白元奇也基本交代完了。白元禧被你们打得惨，还躺在医院里，对他的审讯只能继断续续。今天来向你们通报，但还请你们保密，最好连家人也不要告诉。” “好，你说，我们听。”金云飞道。 老方道：“首先，白元禧这个人，不仅是个老走私，他还有一帮手下。但他有一个阶段，可能干得比较失败，损失了不少钱，有一次还血本无归。就在他走投无路时，有两个因素促使他进行了改头换面，让他得以卷土重来。” “一个因素，是白元禧得到了一笔海外遗产。这与郑三宝一样，但白元禧得到的比郑三宝多一倍，整整两百万港币。这可是十年前的两百万，搁现在的话，起码也是五六百万了。也就是说，白元禧又有本钱了。” “另一个因素，是所谓的高人指点。白元禧除了下海捕鱼和搞走私，什么都不会干，下海捕鱼又太辛苦，于是他只好重操旧业。但白元禧没有经营头脑，搞了一两年，还是没有起色。就在这时，他的一位朋友告诉他，应该办一家合法的企业，然后利用这家企业进行走私，可能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白元禧大受启发，决定办一家企业，但他没有商业头脑，这时便想到了郑三宝。在这之前，白元禧和郑三宝只是远亲，平时素无来往，就是因为共同继承海外遗产，两家才重新有了来往。于是白元禧去找郑三宝，没想到正中郑三宝下怀，双方是一拍即合。” “这时候的郑三宝呢，也正面临着一个机会。陈冬华、金云兴和肖战国三人，在县城混得风生水起，但面临资金不足的问题。三个人准备搞一个大型的游乐项目，资金总投入两千万以上。三人决定引资入伙，但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郑三宝，这是因为陈冬华和郑三宝关系不好。” “这时，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这个人就是陈冬华的老婆，是她把陈冬华和郑三宝拉到了不起。这个女人好吃懒做，贪图荣华富贵，向往城里的生活，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牌。这个女人打牌，打到了郑三宝的家里，打到了郑三宝的床上，二人勾搭成奸。郑三宝先做通陈冬华老婆的工作，再通过她说服陈冬华，陈冬华终于同意郑三宝入伙。” 第0409章 案情（二） () “对郑三宝的加入，本来就是陈冬华反对，陈冬华同意了，金云兴和肖战国自然不会反对。在当时，郑三宝加入后，白元禧并没有一起加入。郑三宝也真干了几件正事，公司的收入大增，郑三宝也乘机当上了董事长。” “紧接着，郑三宝搞了一些小动作，又启动那个游乐场项目，公司资金就出现了困难。这时，郑三宝就提出，拉他的表哥白元禧入伙。并做出承诺，白元禧只投资，只挂名，不参与公司的经营和管理。” “据郑三宝交代，当时，金云兴最反对白元禧加入，肖战国不反对，陈冬华模棱两可。但这个时候，陈冬华的老婆又发挥了作用，她串通几个赌友，拉金云兴打牌，金云兴三个晚上输掉两百多万。” “金云兴被赌债套牢，郑三宝表示，个人借钱给金云兴还赌债，要求就是让他表哥白元禧入禧。金云兴无奈，只能表示同意，就这样，白元禧入股，产生了现在的五方集团公司。” “白元禧入股后，果然真如他所承诺，他很少来公司上班，不干涉公司的经营。但白元禧派了他弟弟白元奇，担任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变相参与公司的管理和经营。这个白元奇的坏，是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吃喝嫖赌样样齐。” “白元奇进公司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下陈冬华的老婆，两个人很快就搞在了一起。公司的人都知道，就是陈冬华自己一个人不知道。据白元奇交代，陈冬华之所以沾上毒瘾，就是他捣的鬼。他和陈冬华的老婆勾结，在陈冬华的香烟里做文章，只用了十来天，就让陈冬华堕入了深渊。” “就这样，陈冬华让位于他的老婆，让她成了公司股东。五个股东，从三比二变成二比三，实际控制权落到了郑三宝手里。陈冬华管不了事，肖战国管不好事，金云兴虽然是总经理，但他独木难支。” “不久，五方集团公司决定搞物流，并把这个物流公司交给白元奇管理，位于市区的总公司仓库，也划归物流公司。但很快的，金云兴和肖战国看出了问题，这个物流公司很神秘，与总公司没有关系，是独立核算的。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物流公司到底在干些什么。” “一天晚上，金云兴和肖战国两个，拉上头脑清醒的陈冬华，悄悄的摸进总仓库的五号库，想看看白元奇到底放了什么东西。他们看到的东西，是上百箱的寻呼机，足有上万个，没有商标，都是组装的。三个人知道，这都是走私货。” “但是，三个人的行动，被守仓库的人看到了。守仓库的人没有当场现身，而是悄悄报告了白元奇。白元奇报告了白元禧，白元禧就向郑三宝摊牌。应该说，在这之前，郑三宝并不知道白元禧在搞走私，而眼前，他面临着一个选择。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分道扬镳，郑三宝选了前者。” “本来呢，陈冬华金云兴肖战国三人，选择的是装不知道。因为物流公司独立核算，出了事，也不会对总公司造成大影响。可郑三宝不放心，他瞒着白元禧，自作主张，把物洋公司搞走私的事，告诉了金陈肖三人。郑三宝的意思，不是有钱大家赚，而是大家都下水，都不敢说出去。” “郑三宝说出去了，白元禧也没办法，只要金陈肖三人配合，无非是少赚一点。可问题是金云兴不干，陈冬华也不干，肖战国也不干。金云兴告诉郑三宝，要么让白氏兄弟离开，甩掉物流公司，要么他自己退出五方集团公司。” “这个僵局，维持了半年多的时间。在此期间，白元奇曾经提出，雇人把金云兴做掉。因为只有金云兴强烈反对，肖战国胆小，可以吓住，陈冬华脑子时好时坏，主要障碍就是金云兴。对白元奇的提议，白元禧没有表态，而郑三宝竭力反对。” “据他们现在的交代，郑三宝反对对金云兴来硬的，就是怕被你金云飞发现破绽。郑三宝还警告白氏兄弟，只要硬动金云兴，他就跟白氏兄弟散伙。他认为，对金云兴，还是拿钱封嘴为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你金云飞出面，让金陈肖三人退出五方集团公司。三人的退出还算顺利，签了协议，两不相欠。但实际上，他们仨与郑三宝白元禧，还在私下里签了封口协议。郑白二人分别给金陈肖三人两百万、一百五十万和一百万，金陈肖三人保证，绝对不把他们的走私行为说出去。” “金陈肖三人中，金云兴其实并没拿到两百万的现金，因为他欠的赌债中，有两百万是输给白元奇的。大师兄，云兴?时向你隐瞒了这笔赌债。只要他嘴上把门，那两百万赌债就算一笔勾销。” “在这其中，只有白元禧，根本不相信所谓的封口协议。他吩咐白元奇，密切关注金陈肖三人。这时候，陈冬华的老婆就发挥了任用。白元奇对陈冬华的老婆做出承诺，三年内娶她为妻，让她帮着盯住陈冬华。这就是陈冬华两口子戒毒期间，白元奇去看陈冬华老婆的原因。” “陈冬华戒毒成功回来后，经常发牢骚，说什么要让郑三宝白元禧好看，要去举报他们。而事情也巧了，在那段时间内，白氏兄弟的走私行动，好几次被缉私队破获，损失惨重。白氏兄弟根据陈冬华老婆的汇报，认定陈冬华食言，是他向缉私队举报，白氏兄弟便对陈冬华起了杀心。” “当然，在对陈冬华起了杀心的同时，白元奇也想甩掉陈冬华的老婆。陈冬华不在了，陈冬华的老婆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但白元奇要对陈冬华下手，需要陈冬华老婆的帮忙。所以，恶毒的白元奇，精心策划了双杀的连环计。这个连环计，就是在干掉陈冬华的同时，捎带着把陈冬华的都婆也干掉。那天，陈冬华老婆要陈冬华开车去市里，实际上就是阴谋的开始……” 第0410章 案情（三） () “一方面，白元奇指使陈冬华的老婆给陈冬华下慢性毒药。与此同时，派人给陈冬华的轿车动了手脚。可怜的陈冬华，到死都不知道，他是死在自己老婆的手上。可恨的陈冬华老婆，到死都不知道，她其实只是白元奇的一个工具。” “陈冬华两口子死后，他们双方的关系暂时告一段落。应该说，无论是金云兴，还是肖战国，他俩对陈冬华的死是有怀疑的，只是不敢对任何人说而已。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金云兴和肖战国也许还不会出事。” “这件事就是农历的去年年底，五方集团公司总部被盗，不仅损失几十万元现金，而且还丢了几本重要的帐簿。这几本帐簿上，记录着他们的非法交易和非法资金。他们没有报警，白氏兄弟认定是金云兴干的。但郑三宝认为不是，他认为金云兴没这个胆量。” “不久，有人打电话敲诈，要他们出五百万赎回帐簿，否则就交给警方。他们将计就计，答应敲诈者的要求。在交易时，白氏兄弟打死了两个敲诈者，没用五百万就抢回了帐簿。而这两个敲诈者，居然是他们公司的人，一个是部门经理，一个是保安，都是外地人。” “但问题是这两个人，是郑三宝和白氏兄弟进公司前就在公司里工作的，是金云兴招进公司的，与金云兴的关系也一直不错。所以，郑三宝和白氏兄弟一致认为，是金云兴在背后支使了这两个人，很可能金云兴已复印了他们的帐簿。” “经过一番密谋，他们决定对金云兴下手。在这之前，他们还要稳住肖战国。有一天晚上，白元奇去找肖战国，当面警告他，最好把过去的事情忘掉。肖战国胆小，根本不敢声张。他们回过头来，精心策划对付金云兴的办法。这时，白元禧想起了一个朋友，就是多味海鲜馆的老板王兵。” “这个王兵，是白元禧当渔船船长时的船员，也跟白元禧搞过走私。后来自己单干，有一次黑吃黑，王兵被人追杀，是白元禧出手救了他。所以，白元禧算是王兵的恩人，他欠着白元禧的人情。 “白元禧自己没有出面，他派弟弟白元奇去找王兵，提出让王兵帮忙对付金云兴。王兵不敢推辞，除了欠着人情，还有五百万的酬劳。关键还在王兵的老婆刘月欣，这个女人也不是好货，在她的支持下，王兵还说动了大厨陈大树。” “王兵、刘月欣和陈大树，三人狼狈为奸，一共做了三件事。一，花一千元钱收买一个乞丐，诱杀了金云兴家的两条狗。二，买通云兴公司的两名员工，在公司厂区一楼制造火灾。三，乘金云兴两口子来海鲜店吃饭时，派陈大树给金云兴两口子下安眠药。” “之所以不给金云兴两口子下毒药，是因为他们想制造一场意外。之所以要给金云飞两口子下安眠药，是因为担心仅仅制造一场火灾，不足以做掉金云兴。因为以金云兴的武功，自己逃离火灾是不成问题的。安眠药的剂量不多不少，不足以在一二十分钟内产生药效，但足以让人在一小时内入睡。” “问题是那个大厨陈大树，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以为下的是毒药，事到临头有点怕了。他让他的徒弟姚宏笛去干，想拉一个垫背的，暴露了也能减轻一点自己的罪责。” “当天下午，金云兴两口子在多味海鲜馆吃饭，邀请人是白元奇。金云飞开始没答应，因为他跟白元奇没有交情，也防着白元奇。但白元奇在电话里说，你要不来，说明你心里有鬼，说明五方集团公司被盗，是你在背后捣鬼。金云兴决定去，他妻子张玉翠怕他喝多，决定陪着他一起去。” “当天晚上，金云兴两口子在多味海鲜馆待到六点四十分，回到公司大约七点不到，在楼下待了几分钟就去了六楼，入睡时应该不到晚八点。一楼起火的确切时间，应该在晚九点半以后，当天公司没有加班，九点半这个时间，应该是员工上床睡觉已经有半个小时。这个时间点掐得准，员工醒来也迷迷糊糊，这也是造成员工死伤惨重的主要原因。” “火灾发生后，纵火犯跑了，多味海鲜馆关了，王兵等人也跑了。这让郑三宝和白氏兄弟感到不安，他们觉得这事做得不够干净，因为金云兴还没有死。他们派人去医院打听，并在医院蹲守，希望能确认金云兴的确切消息。” “大师兄，我知道你派人在医院保护金云兴，其实我们也没有闲着。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刑警队一开始就介入了调查，我们一开始就认定这场火灾不是意外。之所以对外说是意外，是为了方便破案，是为了迷惑罪犯。” “金云兴两口子吃了安眠药的检验报告，马院长先交给我，然后才交给大师兄你。我们在金云兴被送到医院时，就派人进了医院，我们一边在医院设了埋伏，一边对外散布消息，说金云兴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可惜，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没有上钩。” “但我们专案组的工作也有很大进展。刑事案件的侦破，无非是由外到内，由浅入深，一步一步，抽丝剥茧。在葫芦谷案发生以前，我们已基本扫清了他们的外围，他们的结局无非只有两个，一是外逃，二是束手就擒。” “据郑三宝和白氏兄弟的交代，他们这时确实像热锅里的蚂蚁，他们也知道只剩下了两个结局。束手就擒，他们当然不会选择。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外逃，外逃的途径，白元禧有，或者说，他早就备好了外逃的路径。但是，在外逃之前，他们有三件事需要处理，否则外逃毫无意义。” “第一，他们要变卖资产。第二，他们要把现金带走。第三，他们有个生意还没有完成，他们为这个生意已经付了五千万的订金，不能白白损失这五千万元……” 第0411章 案情（四） () “最近以来，国内手机市场供不应求，手机销售利润巨大。郑三宝和白氏兄弟经过一番运作，与他们的上线也就是海外走私团伙，签订了一个手机购买合同。五十万只组装手机，每只八十美元，为此他们预付了五千万元人民币的订金。” “国内这边，白元禧也已找好了下家，以人民币计，每只手机一千六百元，每只手机获利至少七百五十元。五十万只手机，一倒手就能赚三点七亿多。这么多的钱，郑三宝和白氏兄弟当然不愿意放弃。” “他们要外逃，肯定要把资产变成现金，只有带着钱出去，他们才在外面过得下去。可是，五方集团公司名声不好，白氏兄弟的名声更臭，他们想转让固定资产，即使是贱卖，竟也没有人愿意接手。所以他们想筹钱，先做手机走私生意，再携款外逃，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向银行抵押贷款，二是向社会借高利贷。” “他们还真得逞了，他们从九家银行贷了一点三个亿，借了近一个亿的高利贷，加上自己手头上的现金，他们筹足了购买手机的钱。与此同时，他们花一百五十万，租了一条渔船。只要手机交易完成，他们连同资金，会乘着这条渔船赶往公海。” “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完成交易准备走人时，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葫芦谷的一场大火，几十辆车被烧毁，不仅手机几乎部没了，就是钱也只剩下了一二千万。更让郑三宝和白氏兄弟走投无路的是，不到三天，损失惨重的下家，派人血洗五方集团公司总部。郑三宝重伤，剩下的钱也几乎被洗劫一空，整个五方集团公司就剩下了一个空架子。” “在审讯中，我们反复的询问郑三宝和白元禧等人，为什么要专门针对金云飞和王九旦。据郑三宝交代，肖战国手上，掌握着一些他们走私的证据。肖战国胆小，不敢惹事，但肖战国与王九旦关系最好，他很可能会把证据交给王九旦。所以他们要对王九旦下手，但现在肖战国疯了，王九旦也说没有拿到所谓的证据。” “至于你，大师兄，据白元禧的交代，与你自己的分析差不多，大致有这么几个原因。一，是你与郑三宝的矛盾，说你从读初中开始，就从骨子里看不起郑三宝。包括你跟他抢女朋友、你不让妹妹嫁给他、不跟他合伙做生意，等等。总而言之，郑三宝对你恨之入骨，他影响了白元禧。” “二，白元禧说，你第一次与他见面，只看了他一眼，他就觉得你是他的敌人，最危险的敌人。再加上你和他都是练武之人，温林市的江湖上传说，你排第一，他只能排第二。白元禧不服，一直有心结，一直想跟你较量一番。” “三，在陈冬华、金云兴和肖战国三人退出五方集团公司的时候，是你代表他们三个出面。事后白元禧认为，他们三个占了大便宜，他一直耿耿于怀，因为这是一个从来不肯吃亏的家伙。” “四，也是最重要的。白元禧认定，葫芦谷案是你带人干的，正像你认定云飞公司火灾案是他们干的一样。那既然如此，你要找他们报仇，他们也一样，葫芦谷的大火，烧掉了他们的绝大部分财力，他们肯定也要找你报仇。” 老方终于说完了。 金云飞说出了自己的问题，“老方，根据专案组的调查，这个五方集团公司清算以后，还有多少资产？” “不太清楚，估计差不多清零了。你想，他们找银行的抵押贷款总要还吧。那些高利贷，利息可以不用还，但本金要不要还，这还有待有关部门商讨。大师兄，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金云飞道：“云兴公司损失惨重，还主动赔偿了两个邻居，加起来总损失在两千万以上。既然是人为纵火，那我有权代表我二弟，要求他们赔偿我二弟的损失。” 老方点着头道：“这是当然的，我认为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我会向专案组领导反映。另一方面，大师兄可以去找市里的主管领导反映。与此同时，要做好对郑三宝和白元禧提起民事诉讼的准备，最好是预先聘请律师，让律师出面，并提前介入。” 金云飞对老方表示了感谢，“老方，辛苦你了。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啊。” “毕竟同出师门，谢字就不必了。”老方微微一笑，看着金云飞问道：“现在，大师兄可以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了吧？” 金云飞早有准备，立即装傻充愣，“我的秘密？老方你开什么玩笑，我能有什么秘密呢？” “大师兄，你就别隐瞒了。我们专门去葫芦谷的现场看过，都认为干得很专业，一般人干不出来。” 说到这里，老方扭头看着金云鹏道：“我猜想，葫芦谷案是大师兄策划的，但具体的实施人，一定是你金云鹏。” 金云鹏笑了笑，“老方，我是现役军人，你可不能随便瞎说。” 兄弟俩一再否认，老方早有预料，但他也有他的杀手锏。 “大师兄，我们对葫芦谷案评价很高，因为我们只找到四个人的脚印。四个人赤手空拳，敢对付上百名有武装的走私犯，这一仗干得实在漂亮。” 金云飞道：“老方，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干得漂亮。” “但美中不足。如果让我们干，那一定是人赃俱获，缴获多多。烧掉那么多手机和那么多钱，实在是太可惜了。当然，如果让我们干，也有利有弊，我们人多，走漏消息的风险极大。” 金云鹏道：“老方，你这是谈具体业务，我大哥不懂。” “你们少来。大师兄，云鹏，你俩就别装了好不好？” 金云飞笑道：“老方，你也少来，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是我们干的，你休想强加到我们身上。” 老方道：“好吧，大师兄是生意人，我想跟大师兄做笔交易。我要说出来了，大师兄非答应不可。” “哦，这我倒想听听，你说吧。” 第0412章 神秘的人 () 老方说道：“我们专案组，已经审问和询问过五方集团公司所有的员工。有两个人分别交代，曾受雇于王九旦和金云鹏，但都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顿了顿，老方又道：“但我们推测，如果葫芦谷案是大师兄干的，那么，大师兄一定在五方集团公司安插了线人。这个线人，应该起码具备这么几个条件。一，公司的高层，或与公司高层很亲近的人。二，有机会接触到公司的机密。三，身份特殊，不会轻易受到怀疑，不显山，不露水。四，耐得住寂寞，沉得住气，起码具备初步的卧底素质。五，对委托人极端忠诚。” 金云飞不吭声。 “还有一条，这个人现在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也就是还被羁押在看守所。” 金云飞笑笑，但还没开口的意思。 “大师兄，只要这个人没干过其他违法的事，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可以放他走。我想，这个人的身份如果暴露，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追杀他。为了他的安，我保证绝对保密。” 金云飞不为所动，他不能说出这个人的名字，郑三宝和白氏兄弟是被抓了，交易的下线还没被肃清，这个人随时都有被报复的危险。 金云鹏道：“老方，我大哥不想说，你是撬不开他的嘴的。” 老方一脸无奈，叹道：“大师兄，你让我好为难啊。” 金云飞又笑笑，冲着三弟道：“送客。” 老方回去了。 金云鹏问金云飞，“大哥，这人到底是谁啊？” “急什么，你很快会知道的。” 没错，那个神秘的人很快就出现了。 五方集团公司的员工们，在配合调查后，由有关部门结清工资后，陆陆续续的迁散。 部分嫌疑人在讲清问题和调查清楚后，确实没有违法行为，也被正式释放。 这天下午两点，金云飞的汉显寻呼机响了起来。 寻呼机是搁在大板台的抽屉里的，自从有了手机和固定电话，金云飞已很少使用寻呼机，别人找他也都是直接电话或手机。 金云飞正和三弟金云鹏下棋，金云鹏起身去拿寻呼机，看了看说道：“大哥，有人呼你，是个手机号码，上面有一串数字，13579。” 金云飞脸色一凝，略作沉吟，吩咐道：“云鹏，用我的手机，给他回86420。” 金云鹏依言而办。 金云飞接过手机和寻呼机，删除了上面的两条记录。 金云鹏猜到了几分，陪着小心问道：“大哥，是那个神秘人在联系你吧？” 嗯了一声，金云飞道：“打开大板台左侧最下面的那个抽屉，把第三个档案袋拿过来。” 金云鹏拿来了档案袋，里面有东西，但他不敢打开看。 金云飞打开档案袋，没拿里面的东西，只是看了看，确认一下后又重新封好。 “云鹏，想不想跟我去见见那个人。” 金云鹏笑道：“大哥，你还坐在轮椅上，不带我去行吗？” “好，咱们走。不过，要开三妹的奔驰车，她的车好。” 黑色奔驰车载着兄弟俩出了云飞公司。 出了工业区，三弟问大哥，“大哥，咱往哪开啊？” “罗桥方向。” “可是，后面有人跟着，咱不理人家吗？” “不会吧。” “大哥，咱们一出家门，人家就跟上喽。” 金云飞点了点头，笑了，“没事，准是老方的人。给我甩了。” “好嘞。”金云鹏应了一声，猛踩油门。 先往罗桥方向，再掉头往市区方向，后又在泽谷城区打转，终于，用了二十几分钟，甩掉了跟踪的尾巴。 当然，金云飞也给老方打了电话，让他把他的人收回去，以后再把真相告诉他。 车到罗桥。金云飞让三弟把车开往罗桥机场。 金云鹏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噢，我明白了，人家这是要远走高飞啊。” “对，这是我对他的承诺。” “大哥，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个九死一生的人，你大哥我救了他。作为回报，他帮我办了这么一件事。作为承诺，我答应送他出国。” “大哥，你太厉害，我越来越佩服你了。” “少废话。把车开到机场外的停车场去。” 机场外的停车场。 奔驰车停下，金云飞抬起手腕看表，下午四点十分，离五点半去广州的班机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 金云飞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手机号码。 电话通了，但三秒钟过后，金云飞又掐了电话。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人出现，戴着帽子和墨镜，背着行李包，不紧不慢地朝奔驰车走来。 帽子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认不出他是谁。 他就是神秘人，金云飞安插在五方集团公司的线人。 金云飞俯身打开车门。 神秘人走过来，麻利地坐进奔驰车的后座，再把车门拉上。 “这是我三弟，当兵的那个，你没必要挡着自己的脸。” 神秘人不说话，但拿下了帽子和墨镜。 金云鹏没回头，但从镜子上，他看到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却显得冷峻沉着。 金云飞把把怀里的档案袋递给年轻人。 “除了机票，都在里面，包括五十万美元的银行存折。” “机票呢？” “我已经替你预订了这一个星期去广州的机票。你进去后，有人会找你。她说13579，你回86420，她就会把机票给你。” “谢谢。原来说好是二十万美元，你给多了。” “你第一次出国，可能不好找工作，多带点钱，更方便你的生活。” “生活？叫生存还差不多，我不会外语，我真不知道我怎么生活。” “放心，有人会替你安排的。听我的，安顿好后，先学外语，然后一边工作，一边找个女朋友。对了，你要生个儿子再回来，为你郑家留个种。这是你那死鬼老爸的最大心愿，你要是替他生几个大胖孙子，保准他老人家笑得从坟里跳出来。” “你说话，越来越像我家老子了。” “有什么困难，你随时可以联系我。还有，你要想回来，最好通知我一声。” “你还有什么吩咐？” “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为我二弟报了仇。” “再见，保重。” “再见，一路顺风。” 年轻人下车，离开前，拍了拍车窗，冲着金云鹏道：“老同学，再见。” 然后，挥着手扬长而去。 第0413章 神秘人的身世 () 第0413章神秘人的身世 金云鹏愣了，姓郑的，老同学，记不起有这么一个姓郑的老同学啊。 “大哥，你要再不揭晓谜底，你就自己开车回去。” “呵呵……三弟，你还记得咱村的石板爷吗？” “记得，石板爷去世那年，我已经八岁了。一头的白长发，晚上出来能吓死人，我怎么能不记得呢。” “他是孤寡老人，一辈子没结过婚，但他有个捡来的小孙子，名叫石头，你总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我跟他同岁，小学时我们同学过一年……大哥，难道他，他就是那个石头？” 金云飞点了点头，说道：“他就是石头，你们二十年没见过面了，你当然认不出他了。” “大哥，这都是怎么回事？大哥，我想知道一切。” “好吧，等石头的飞机飞了咱再走，我给你慢慢道来。石板爷呢，年轻时也是个手艺人，他是个篾匠，编箩筐竹篓竹椅篾席的。篾匠最拿手的是篾刀的刀功，石板爷的一手绝活，就是篾刀使得绝妙，像长在他手上似的。你大哥我，现在能把东西搁在手上，转得呼呼生风，这不是谢家功夫，而就是石板爷传授给我的。” “石板爷年轻时性格爆躁，常跟人打架。有一回，他打伤了两人并致残，自己也负了伤，伤好后还坐了两年牢。出狱后，石板爷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他那个地方受了伤，再也没了生孩子的能耐。好在石板爷乐观豁达，也不再想娶老婆的事，一个人过得还算快活。” “那年，石板爷六十岁时，好像也是你小子出生那年，石板爷在外面做活回家，带回了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石板爷给这孩子取名石头，别人问起来，石板爷说是在路上捡回来的，别的谁问他都不说。石板爷给石头上了户口，石头成了他孙子，也慢慢的在金家村长大。” “你和石头都是七岁那年上的村小，村小一个年级就一个班，你和他当然是同学。但你们只同学了一年不到，在石头八岁那年，石板爷生病了，病得很重。石板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在村里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反倒是跟我最好。于是有一天，他把我叫了去，他自己的后事由村里管，但他把石头的事，托付给我这个只有十五岁的晚辈。” “当着石头的面，石板爷把一封信交给我，石板爷年轻时上过扫盲班，会写一些字。还有两百二十元钱，这是石板爷一生的积蓄。石板爷吩咐我，让我把石头送到他远房侄子那里，他侄子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看到他的信后，一定会收养石头的。” “接着，石板爷让石头出去，留我一人在屋里。石板爷又拿出另外一封信交给我，他说，石头身上负有血海深仇，不能让他的仇人知道石头的身份。他让我保管好这封信，信里记着石头的身世，在石头十八周岁成年以后，如果他想知道，就把这封信交给他。石板爷说，石头看了这封信后，就会知道他自己的身世。” “两天后，石板爷就去世了。他生前除了交待我，也曾吩咐过村支书，所以安葬了石板爷后，村支书就开了介绍信，和户口迁移证明，让我一个人送石头去他的新家。从凌晨出发，到下午五点，我带着石头走了八十几里路，才到了石头的新家。石头的养父养母看了信收了钱，也收下了石头。” “十年过去了，石头应该十八岁了，但他一直没有来找过我。我呢，家里人多事多，也淡忘了石头的事。只是石板爷给我的那封信，我用油纸包着，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着。对了，就是贴包在咱家房梁上的油纸包。咱爷爷奶奶和阿爸阿妈都知道，那是石板爷留给我的嘱托，但都守着诺言，不去拆不去看。” “又过了五年，我都快忘了石头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石头突然出现了。那是五年前的下半年，当时咱们一家，还有公司都早已落户泽谷工业区。有一天，一位名叫丁福平的员工，突然来办公室找我。这个丁福平，我比较有印象，因为他是咱们温林本地人，高中毕业，会开汽车，还当过四年兵。在成品车间，他是个优秀员工，但就是不爱说话，平时像根木头似的。我清楚的记得，他是一年前来到咱们公司的，因为有开车的特长，当时你大姐就留下了他。” “丁福平拿出了当年石板爷的那封信，我看了以后，才认出眼前的丁福平，就是当年的那个石头。石头告诉我，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叫丁富明，丁是养父的姓，他一直用这个名字，丁福平只是进公司用的化名。他说了他的经历，我问他为什么进公司一年后，才想起来与我相认。他对我说，他想看看我这个人怎么样，才决定相认不相认。” “确定了他的身份后，我拿出石板爷给我的那封信，先给他看，他再给我看，我们才知道他的真正身世。原来，石头的真名叫郑五宝，他的父亲，正是郑三宝父亲的亲弟弟。也就是说，石头是郑三宝的亲叔伯弟弟。石板爷生前，与郑五宝的父亲是好朋友，但这种关系没几个人知道。” “在石板爷的信里，不仅说了石头的身世，还说了郑五宝为什么会变成石头，以及郑家兄弟的恩怨情仇。郑家是衡丰街的大户，祖产丰殷，传到石头的父辈，就剩下石头的父亲和石头的大伯，也就是郑三宝的父亲。大哥欺负弟弟，想将家产独吞，这才演绎了一幕哥哥间接害死弟弟一家的惨剧。” “石头出生在夏天，那年发大水，石头是生在楼上的，楼下三分之二被水淹没。当时房子快要倒塌，而郑三宝父母就在隔壁，却见死不救。房子倒塌了，石头的母亲被水冲走，找到尸体已是七天以后。而石头的父亲，抱着石头被冲到十几里外，身负重伤，命悬一线。石头的父亲托人给石板爷带信，让石板爷赶去见最后一面。” 第0414章 石头的复仇 () “石头父亲委托石板爷抚养石头，并把兄弟恩怨告诉了石板爷，让他等石头长大后再告诉石头。主要内容就是两个字，报仇。石头父亲死了，石板爷把石头带回了家，含辛茹苦的抚养他，决不对人披露石头的身世。” “再说石头到了养父家后，养父养母和两个姐姐对他很好，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但还是实现了当兵的愿望。石头在部队当了四年兵，已经是个志愿兵，本可以在部队再待下去。但有一次回家探亲时，养父养母对他说，他应该到了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于是，石头悄悄的做了一番调查。” “石头离开金家村时，虽然只有八岁，但记得一切。他去金家村打听我，再来到泽谷工业区，但没有进来找我，直到一年后退伍以后，他以打工者的身份进了云飞公司。石板爷给他养父的信，其中提了两个内容，一是长大后找我，二是不想报仇的话，就离开我。” “石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也不隐瞒，向他介绍了我与郑三宝的关系。当时，你二哥还在五方集团公司，我也实话实说。我给他思考的时间，要不要遵父命去报仇。我记得，他的思想斗争很激烈，好长时间没来找我。” “大约过了两个多月，秋鞋季结束时，他结了帐回家后，又突然回来，主动要求留在公司的车间值班。我知道他有话要说，所以特意在晚上去找他，问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问我，如果换成是我，我会不会报仇。我说我会，绝对会。但我对他说，人与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还说，他可以选择放弃，忘掉自己的身世，选择安安稳稳的人生。总之，我让他再考虑考虑。” “过了春节，他来找我，说已下定了决心，并且还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他问我，我愿不愿意帮他。我的答复是，合理合法的，我会帮他。不过我提醒他，不要急于求成，进去后应该先站稳脚，等待最好的时机出现。” “石头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当卧底的料，他以丁富明的名字，进入五方集团公司不到半年，就成了郑三宝身边的人。但是，他听从了我的建议，一直规规矩矩，没有出格的举动。而且，他还几乎赢得了郑三宝的面信任。” “我呢，在石头进入五方集团公司以后，就主动与他断了联系。但我们约定了联络暗号，暗号有好几种，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证他的安。别说他的真正身份，就是让郑三宝知道我与他的关系，他的下场就会很惨。” “直到你二哥与陈冬华和肖战国三人退出了五方集团公司，我才想起了石头。因为我要关注五方集团公司，同时我也想知道，石头还想不想报仇。于是我约他见面，他告诉我，他始终没忘报仇，只是一直没有好机会，他想等一个一举摧毁五方集团公司的机会。” “在那期间，我和石头曾联手试过几次，但都没有成功，有一次还差点被他们逮住。白氏兄弟搞走私，做得既隐秘又干净，在整个五方集团公司，甚至大多数职员都不知道。因为他们把正常业务和走私严格区分。石头是郑三宝身边的人，但接触的也都是正常业务，很少有机会接触白氏兄弟的走私活动。” “你二哥的公司发生火灾后，我一开始就认定不是意外，是他们的精心策划。惨剧激怒了我，我决定主动出击，我主动联系了石头。在五方集团公司内，石头散布传言，说警方已开始调查，火灾意外只是警方释放的烟幕。这么一来，郑三宝和白氏兄弟果然慌了。尤其是郑三宝，他最先动了外逃的念头。” “要说外逃，白氏兄弟是轻车熟路，因为他们曾出去过。但他们有个致命的软肋，就是不知道如何把巨额资金转到国外，他们没这个能力。他们能做的，就是带着现金出逃。还有，他们也知道，这样出去就没了回来的道路。所以在外逃之前，他们要尽量多的把资产变成现金，最好是一点都不剩。” “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两个关键因素。一是郑三宝与白氏兄弟发生了矛盾，郑三宝胆小，想马上出逃，一个人带几十万美元，到国外也能生存。白氏兄弟胆大，认为既然是不归路，那就尽量多带钱出去。他们的争吵，让石头听个正着，从而掌握了他们的动向。” “二是郑三宝挑人。这些年，郑三宝身边聚集了不少人，但他信得过的却没几个，石头就是其中之一。郑三宝找石头私聊，问石头愿不愿意跟他出走，石头说自己愿意，因为石头还没结婚，算是无牵无挂。石头取得了郑三宝的完信任，郑三宝便把出逃计划告诉石头，让他早作准备。” “郑三宝还把白氏兄弟的想法告诉石头，就是要在出逃前干一票大的，最后一票也是最大的，这就是你已经知道并参与的葫芦谷案。其实那天晚上，石头也在现场，幸亏他在郑三宝身边，他紧跟着郑三宝，郑三宝没事，他也就不会有事。” “石头这个人，其实也挺狠的，火烧葫芦谷，正是他的主意。以我的本意，是要报告警方的。但石头坚持他的计划，我想，他有和郑三宝同归于尽的念头。只是我没听他的，咱们只烧货烧车烧钱，就是没有主动烧人。我的想法是，石头不能死。郑三宝和白氏兄弟也不能死，他们应该接受法律的严惩。” “至于石头，我对他早有安排，让他出国。石头开始不同意，他怕自己难以适应国外的生活。但他也知道，他留在国内就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五方集团公司虽然没了，但走私案的下线那边，是不会放过他的。石头被我说服，同意出国，这就有了今天告别的一幕。” 说到这里，金云飞停下。 金云鹏问道：“大哥，你没出过国，又哪来的能力帮石头出国呢？” 第0415章 振作精神 继续奋斗 () 第0415章振作精神继续奋斗 金云飞道：“老四你别忘了，我有蒋宗耀这位好朋友，有老蒋的帮忙，在国外安排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顿了顿，金云飞又道：“老四，石头已不再是石头，他也不叫丁富明，更不叫丁福平。也不叫郑五宝，他现在的名字叫郑九福，这是他护照上的名字。” “大哥，我记住了。” “走吧，咱们回家。” 奔驰车驶离罗桥机场。 “大哥，我还是有一点担心。你说有人会报复石头，难道你不怕还有人上门报复吗？” “我担心过，但现在已经不担心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与警方已达成默契。火烧葫芦谷的英勇事迹，归功于警方，与咱们毫无瓜葛。石头，也就是郑九福，他是警方在五方集团公司的卧底。至于咱们，只是火灾案的受害者的家属。” “我懂了。” “老四，你也该回部队了。” “大哥，我已买了明天下午的长途汽车票。” 三弟金云鹏终于放心地回部队去了。 二弟的赔偿诉求，金云飞聘请了律师，用不着他自己操心。 只是每个星期多了一个事，就是去医院看望二弟，每一次去，金云飞都会坐一二个小时，跟二弟“说话”。 一天费用八百多，一年下来就是三四十万，金云飞花得起，他期望着，能拿钱砸出一个奇迹来。 上半年唯一的好消息，是大女儿金书瑶带来的，这丫头争气，跳过六年级，直接参加市小升初考试，取得了第三十一名的好成绩。 对五方集团公司的清算也已结束，整个公司只留下五千万的资产，变卖后只有现金四千三百多万。 金云飞作为代理人，委托律师提起民事诉讼，判决下来，只获得五百五十万的赔偿，还不到火灾总损失的三分之一。 郑三宝和白氏兄弟均被判死刑，他们的手下四十六人，也被分别判处了无期徒刑或有期徒刑。 大案总算尘埃落定。 金云飞心里却是空涝涝的，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仿佛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似的。 二弟出事时，虽然难过和愤怒，但金云飞照样吃得下饭。 现在事过境迁，金云飞反而吃不下睡不着。 老婆岳秀清有点担心，怕金云飞坏了身体，悄悄的打电话给蒋宗耀。 蒋宗耀找来于克非、王九旦、洪水运和谭炎灯，一起来云飞公司看望金云飞。 还是在金家花房，像成立**公司时那样，一边喝茶，一边瞎聊。 大家约好，不谈那个案子，只谈生意和合作。 金云飞的腿伤已经痊愈，倒是王九旦，他也是腿伤，恢复得慢，还拄着拐杖。 于克非道：“云飞啊，听你老婆和大妹说，你把魂搞丢了，我们是来帮你把魂找回来的。” “老于，别听她们瞎说，娘们唧唧的，她们不懂。” 蒋宗耀道：“这可不好。云飞，你这个精神状态不行，我们大家需要你。大家都是朋友，你实话实说，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唉，怎么说呢？我觉得我没了**，也就是没了兴趣，什么都对我没了吸引力。” 王九旦道：“大飞，你对钱也不感兴趣了？” “也不感兴趣了。为了帮我二弟处理善后事宜，我已经垫进去一千多万，差点让我公司的资金链出问题，我都没皱一下眉头。” 洪水运道：“云飞，你连钱都不感兴趣了，那你对女人感兴趣吗？” “老洪，请你不要狗嘴不吐象牙。” 谭炎灯道：“老洪，在云飞的世界里，钱比女人重要，他连钱都不感兴趣了，又怎么可能对女人感兴趣呢。” 大家轮番取笑金云飞，希望能调动金云飞的情绪。 蒋宗耀道：“云飞你说说，你不管公司了，也不参与房地产，你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 “老蒋，我说过了，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想不出来。” 于克非道：“这是毛病，这是什么毛病？” 蒋宗耀道：“精神空虚，没有追求，没有**。” 谭炎灯道：“我倒有点理解云飞的状态，他二弟出事，现在已真相大白。他的公司，由他的三妹两口子管着，没有他也出不了问题。经济上，他就是三辈子不干活，光收收租金就能保证吃喝。你们说说，他还有什么需要努力奋斗的。” 王九旦道：“有。大飞，你还需要继续努力奋斗。” 于克非道：“九旦你说，你给云飞好好上一课。” 王九旦道：“大飞的上面，还有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这就是大飞需要继续努力奋斗的动力之一。” 洪水运道：“云飞，九旦说得对啊。” 王九旦道：“还有呢。大飞，你还有一堆小家伙，你家大丫头也只有十二岁。下面，还有两个，你二妹扔给你一个，你二弟也留给你两个。你说说，为了这帮小家伙，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奋斗。” 是啊，金云飞心里震了一下，上有老，下有小，我有什么理由不振作精神呢。 于克非很赞赏王九旦的话，他点着头道：“云飞，还有一个原因，让你不得不继续努力奋斗，就是你们金家这个大家庭。我与你做邻居好些年了，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不仅是金家的顶梁柱，你还是金家的纽带。要是你甩手不干了，我看你这个大家庭就会散伙。” 洪水运道：“我同意老于的说法。云飞，人不能没有奔头，你快变回原来的你吧。” 蒋宗耀道：“云飞，别说你家，就拿咱们六个来说，你也是纽带，也是关键。我说句话实话，要是没有云飞，我可能不会与你们四个合作。同样的道理，你金云飞要是甩手了，我与他们四位的继续合作，可能会出问题，肯定会出问题。” 朋友们的劝说和慰藉，对金云飞触动很大。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家庭和事业，今天和明天，他不能停滞，不能颓废。 这天晚上，金云飞陪五位朋友喝酒，朋友们没有倒下，唯独他自己酩酊大醉。 第二天醒来，金云飞恢复成了原来的金云飞。 可没过多久，又一场巨大的打击，差点让金云飞的公司毁于一旦。 第0416章 大雨滂沱 工厂被淹 () 八月初的时候，一场不大不小的台风，带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台风刚刚过去，天气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拨云见日，反而乌云压顶，下起了瓢泼大雨。 从八月十号到八月十二号，雨不停的连下了三天。八月十三号，雨小了点，但还在下，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金云飞感觉有点不妙，他特别关心天气预报，也频频地往窗外眺望。金云飞更是穿上雨衣，每一个小时往公司门口外面跑。 三妹夫谌浩轩的办公室，能看到公司门口，他是山里人，见过山洪爆发，但没见过大雨滂沱，甚至还不会游泳。公司门口边上，有一个下水道入口，金云飞已把井盖打开。只见他趴在井口，拿一根竹杆，朝井里比比划划。 “大哥，你在干嘛啊？”谌浩轩问道。金云飞回到屋里，脱了雨衣，指着排水口反问：“浩轩，你知道水位离井口还有多少厘米吗？”“我不知道。”“还差十二厘米。以现在这个雨量，一小时上涨两厘米，再过六个小时，水位就到井口了。”“那这能说明什么呢？”金云飞又问道：“你知道这个井口的海拨高度，比咱们各分厂的室内海拨高度羱多少吗？”“这我也不知道啊。”“我知道，三十厘米。” 谌浩轩愣了一下，说道：“十二厘米加三十厘米，一共四十二厘米。要是雨下不停，水位以现在的速度上涨，那就是说，二十一个小时以后，水要进厂了。”说着说着，谌浩轩自己的脸色都变了。秋鞋季已开始生产，原料仓库和成品仓库都在一楼，都是满满当当，一旦进水，后果不堪设想。还有各分厂的设备，大多都在一楼，厂区进水，意味着设备被淹，停工停产。“大哥，这雨，这雨还会下下去吗？”谌浩轩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问题就在这里。”金云飞道：“雨不下了，就没有事。雨要继续下，那明天的这个时候，咱们厂区就要进水了。”谌浩轩赶紧跑去找他老婆金晓红，说明情况后，两口子再来找大哥商量。 岳秀清和金晓玲姑嫂二人也来了。 三妹金晓红道：“大哥，我刚看了最新的天气预报，至少未来的五天，都会是下雨天。” 大妹金晓玲道：“大哥，我刚问过咱爸，他说就是现在雨停了，接下来的一天之内，水位至少是还会上涨的。” 谌浩轩道：“四十二厘米，每小时涨两厘米，只能扛二十一个小时。要是雨下大一点，可能扛不过十五个小时，咱们要尽快做出决断。” 金云飞问自己老婆，“老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岳秀清道：“一要当机立断，二要做最坏打算。” 点了点头，思忖一下，金云飞道：“一，马上停工。二，搬迁，一楼能搬的东西，尽量往二楼搬，不能搬的找东西垫高。三，成品仓库里的鞋，根据客户的订单，一边打电话说明，一边争取提前发货。四，一楼所有的设备，能搬则搬，能垫则垫，那套检测调备一定要运到二楼去。五，马上通知电工组，做好一楼停电的准备。” 三妹问道：“大哥，拿东西把一楼的东西垫高，咱们拿什么东西去垫呢？” “这个我已想好了。”金云飞道：“三妹，你打电话给王九旦，对面的建筑工地上，是王九旦属下的建筑公司。你告诉他，我需要大量砖头，我派员工过去拉，咱们用砖头把一楼的东西垫高。” 三妹点着头道：“我马上布置。” 谌浩轩道：“大哥，我有两个问题。一是垫多高，二是砖头也会渗水。” 想了想，金云飞道：“先垫一米高吧。至于渗水问题，可以在砖头上垫一层油布。” 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岳秀清问金云飞，“我做什么？” 金云飞笑道：“老婆，你的任务最重。你赶紧叫谢谷雨和谢智阳他们上街，叫他们多带点钱，购买至少三天以上的米和菜。” 吃的更重要，岳秀清当然明白。 下午，雨下得越来越大。 金云飞跑到公司门口一看，水位早已超过了井口，上涨速度也超过了每小时三厘米。 下午三点不到，公司门前的马路两边已经浸入水中。 金云飞当即下令，把原一楼垫高一米的要求，提高到一米五。 公司一千两百多名员工，员参与。 男工五百多人，分为两拨，一拨肩扛车拉，到对面的工地上运砖头。 另一拨负责把砖头运进车间和仓库，把各厂区的一楼地面垫高一米五。 七百多名女工也分成三拨，分别在三个厂区，把一楼能搬的东西往二楼和三楼搬。 雨越下越大，水位也噌噌上涨，五点不到，天就黑下来了。 厂区已经进水，公司门口的五级台阶，已有四级没入水中。 一楼垫高，物品搬迁，一楼停电，都提前完成。 金云飞下令员工们赶紧回去。 在综合购物中心的旁边，云飞公司建有三个宿舍楼，外地籍的近九百员工都住在那里。 等到傍晚六点，金云飞的办公室也进了水。 原来住在一楼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大姑两口子、小姑两口子、大娘舅两口子，统统搬到二楼和三楼。 金云飞家的二楼客厅，人满为患。 小家伙可高兴了，水进房间，站在楼梯上就能玩水，把他们乐得要疯。 怕孩子们把自己玩丢，金云飞跑了一圈，关闭三道楼梯，与通往一厂区的过道和通往二厂区的天桥，只留下通往自己办公室的小楼梯。 客厅的大电视上，省电视台正播放省天气预报，未来五天还有大雨。 特别是天州市一带，将有百年一遇的大雨，预计降雨量高达一百五十毫米。 金云飞好学，他问三妹天谌浩轩，“谌大硕士，我想采访你一下，可以吗？” 大家都笑了，也都蛮欣慰的，因为自从二弟金云兴出事以后，金云飞已不用“采访你一下”这句口头禅了。 谌浩轩笑道：“大哥，硕士也不是什么都懂，希望你提的问题我能回答。” 第0417章 公司停业 损失惨重 () 金云飞道：“是这样的。电视上说，未来五天的雨量是一百五十毫米，就是十五厘米。是不是就是说，未来的五天内，咱们这里的水位只会上涨十五厘米呢？” 谌浩轩摇了摇头，指着茶几说道：“打个比方，未来五天内，茶几上的水位要上涨十五厘米。但是，茶几上有水果，有盘子，有茶具，还坐着三个小家伙。他们和它们所占据的地方的水，就要被挤到其他地方。所以实际的水位，要远远高于十五厘水。” 金云飞点着头噢了一声，“这就是说，山脉和建筑物等高地高物越多，实际水位就会越高。” “对，所以在山区，一旦有大雨或大暴雨，很快就会爆发山洪。这是因为山上的雨水迅速向下汇集，水往低处流嘛。” “再采访一下。他现在说十五厘米，你认为实际水位会是多少？” 谌浩轩笑了，“大哥，这我就不知道了。这需要大型计算机，需要建立一个模型，需要遥感技术，等等。大哥，根据以前几天的情况分析，咱们这里的水位，至少还要上涨三到五个十五厘米。” 金云飞跑到小楼梯下边，伸手测了测水位，爬回到二楼楼梯口，对谌浩轩说道：“完了完了，现在已进水一米多，再来三五个十五厘米，咱们垫高一米五算是白垫了。” 谌浩轩道：“水位超过一米五的话，下面的物品会受到水泡而损失，但上面的应该没事吧。” “大硕士，你说话欠思考。”金云飞道：“水往低处流，请注意是流。但在一定条件下，水也能往上渗。咱们的那些原料，还有成品仓库的纸箱，你试试，水会不会往上渗透？”“对啊，我忘了这茬了。” 谌浩轩忙道：“哪怎么办？大哥，要不咱把员工召过来，再垫高一次？” “晚了。”金云飞道：“黑灯瞎火的，又是大雨，又是趟水，员工们又累了一天，咱们没法动员他们了。现在，他们的安比咱们的东西重要千倍万倍。” 三妹凑过来道：“大哥，咱们损失惨重，你好像不太在乎。” “我能不在乎吗？”金云飞道：“可在乎又有什么用，天灾和**，你二哥摊上了**，我遇到的是天灾。老话说，火烧完，水淹一半，我比你二哥幸运多了。” 三妹道：“这倒也是，与二哥比，咱们的损失不算什么。” “你们两口子猜猜，我现在最在乎什么？” 谌浩轩猜，“吃饭问题。” 三妹猜，“员工的吃饭问题。” “都说着了。”金云飞道：“雨要再下五天，水退就要十天，这十天怎么解决员工们的吃饭问题？” 三妹道：“马路上的水，都快把车淹了，咱出不去啊。” 金云飞瞅着谌浩轩道：“浩轩，你和你的技术研究室，也该发挥一点特别作用了。” “大哥，什么特别的作用？” “咱们公司里，有做鞋的原料，一厂区和二厂区之间还有一堆木头木板。你和你的人马，连夜开工，给我造几条小木船。有了小木船，咱们既可以上街买菜，又可以给员工们送饭。” 谌浩轩笑了，“大哥，秀才造船，不靠谱啊。” 三妹也笑道：“这就好比让造飞机汽车的去挖地种庄稼。” “活人不会让尿憋死。” “大哥，你又说粗话。”三妹伸手打了大哥一下。 “这样。浩轩和他的人上网看书查资料，把船设计出来。保卫科那帮人出力出工，他们中还有两个干过木匠活的。三妹，咱爸曾跟人家学过造船，让他老人家当顾问，在旁边指手画脚。” 三妹两口子去找父亲，父亲欣然参与，沿着天桥去二厂区，找临时住在那里的科研人员，和保卫科的那帮人。 下半夜，雨还在下。 水位继续上涨，已把三个厂区的一楼淹没了一米多。 为了安，电力公司切断了供电系统。 好在金云飞早有准备，一楼二楼三楼有各自独立的供电线路。 公司平时常备三台柴油发电机，今天下午已搬到二楼，两台发电，不仅能供应三个厂区的照明，还能把电送到三个员工宿舍楼。 损失惨重，金云飞早有思想准备。 但第二天早上醒来，金云飞站在楼梯口，看到楼梯有一半多泡在水里，还是心疼万分。 这就意味着，一楼的设备基本上已被淹没，两个仓库尽管垫高了一米五，但至少还有一米被水淹掉。 雨倒是小了，但水位还在缓慢上涨，金云飞测了一下，每小时上涨一点五厘米。 谌浩轩他们，还真造出了五条小木船，虽然简陋，每只只能载一千五百多斤。 但靠着这五条小木船，上街买米买菜，给员工宿舍送饭送水，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隔壁的于克非、谭炎灯和洪水运等，也都来借用小木船。 雨一直下到了八月二十号。 整个一楼都被水淹没。金云飞欲哭无泪，他也不能流泪，他是当家人，不能在家人面前垂头丧气。 涨水快，退水慢，直到八月底，水位降到正常，太阳也冒了出来。 二厂区和三厂区，一楼的设备部报销，损失至少七百万。 原料仓库，初步统计损失五百万以上。 成品仓库的损失最少，但也有两百余万。 加上其他方面，一场大水，让云飞公司直接损失一千八百多万。 至于间接损失，八月份停工二十天，接下来恢复生产，大约需要五十天，这七十天因为停产造成的利润损失，至少也在七百万以上。 最大的问题有两个。 一是人心思动，不少员工要求离职，停工两个多月，员工有资格要求离职。 二是资金链紧张，帐户上的两千万，火灾赔偿和这场水灾，只让帐户上剩下两百万不到。 收支帐上，净负七百余万。 这种局面，三妹这个当家人还是第一次碰到，她束手无策。 她找大嫂大姐商量，大嫂大姐异口同声，找大哥讨主意。 灾后重建，恢复生产，金云飞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也正焦头烂额。 两个邻居同行于克非和谭炎灯，正坐在金云飞的办公室里，向金云飞讨主意。 第0418章 生产自救 出个高招 () 这次水灾，于克非和谭炎灯也都损失巨大，一个上千万，一个六七百万。 相对来说，金云飞家大业大，他的损失相对较少，因为他采取了一些救灾措施。 另外的问题，也是于谭两家比较严重。 谭炎灯的员工，原来有一百八十几，现在跑得只剩下五六十。 于克非的员工，原来三百三十几，现在只剩下不到两百。 金云飞的公司，悄悄溜掉的员工不到才二三十，不伤筋骨，但有相当一部分主动要求离职。 于克非问金云飞，“你打算怎么办？我现在是六神无主了。” 谭炎灯道：“我只剩下五六十人了。我正在考虑，干脆今年下半年就不干了。” “不干不行吧。”金云飞道：“小谭，你这等于把损失沿伸到了明年。一个鞋季停产，肯定会丢失不少客户，不到万不得已，这一步不能走。” “那你说咋办？”谭炎灯问道。 金云飞道：“你好办。你一直做手工鞋，制鞋设备较少。只要你抓紧时间，十天之内就能恢复生产。” 谭炎灯点了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 于克非道：“云飞，以你的意思，我也暂时不做注塑鞋，只能改做手工鞋了。” “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金云飞苦笑道：“要是继续做注塑鞋，那就得预订注塑机，等注塑机到位，你还得安装和调试。七七八八的，等你的新设备恢复生产，起码要四五十天。等过了四五十天，这个秋鞋季已过了小一半时间，对咱们还有意义吗？” “有道理。你也打算这么做吗？”于克非点着头问。 “我打算这么做。”金云飞看着进来的姑嫂三人说道：“现在的情况是，时间比钱重要，越快恢复生产，越能减少咱们的损失。” 于克非和谭炎灯起身告辞。 送走邻居，金云飞问三个女人，“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就是我恢复生产的主要思路。咱们的三个注塑分厂部停产，把部力量转到生产手工鞋上。” 岳秀清道：“现在有一个迫切的问题。除了自行离开的那些员工，还有近两百人要求离职，咱们总得给他们一个说法吧。” “这个好办。”金云飞道：“好聚好散，下次不难。大妹，同意他们走，该给他们的工资和奖金，咱一分不扣。” 大妹点了点头，问道：“大哥，我的奇克分厂怎么办？” “奇克分厂，重中之重。”金云飞道：“大妹，三妹，咱们的第一步，要先恢复奇克分厂的生产。咱们不是有两台注塑机完好无损么，那两台注塑机，部转产奇克牌鞋底。” 三妹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先确保奇克分厂，再逐一恢复其他分厂。” “就先这样吧。”金云飞道：“十天之内，确保奇克分厂恢复生产。二十天内，确保三个分厂恢复生产。国庆节前，除了三个注塑鞋分厂，其他分厂要部恢复生产。” 大妹和三妹走了。 岳秀清道：“老公，还有一个问题。咱公司的帐上，只有不到两百万了。即使咱们暂不恢复三个注塑鞋分厂，不订购大量设备，咱们的钱也不够用了。” “咦，三妹是当家人，没钱了她不说，干嘛让你说啊。” “嘻，不好意思呗。”岳秀清微笑道：“你跟三妹有言在先，公司交给她管，资金问题也由她负责解决，她哪敢开口啊。” “呵，难为这丫头了。”金云飞道：“水灾损失，还有二弟火灾赔偿的钱，都从公司帐上走，上半年的凉鞋季算是白干了。” “老公，咱们的私人帐户上还有多少钱？能不能划一部分暂借给公司？” 金云飞道：“当然可以。我不知道帐上还有多少，你先划一千万给公司吧。” 岳秀清笑了，“我和大妹三妹三个，还以为你会不愿意，逼着三妹去找银行借呢。” “去，当我傻啊。噢，我不借钱给我自己的公司，我的智商最不够，也不能不够到这个地步吧。” 为了稳定员工队伍，金云飞使出了一个绝招。 水灾期间，自动走人的员工二十九人，后来公开要求离职的约两百人。 金云飞痛快的同意他们离职，不欠一分工资。 当天晚上，金云飞出了一个通告，贴满三个厂区和各分厂，以及三个员工宿舍。 通告上说，凡坚持不离职的员工，公司一律补发水灾停工期间的特殊津贴，每人每天六十元。 这等于是说，水灾停工相当于给大家放了个长假，不用干活，还能每天领到六十元钱。 这是天大的好事，对留下来的员工是个极大的鼓舞。 当然，这个特殊津贴先发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到年底结帐时再发。 于克非和谭炎灯一看，马上如法炮制，因为这招特别管用，能迅速的稳定员工队伍。 最有意思的是，不少离开了的员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来了个好马也吃回头草。 金云飞大气，不仅同意他们回来，还同意他们也享受那份特殊津贴。 就凭这一招，云飞公司去而复返的员工，竟然多达一百九十三人。 金云飞始终相信，人是最宝贵的，有人就有办法，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人心换人心，你待员工好，员工就会把公司当自己的家。 水灾期间给员工们送水送饭，这笔费用不小，金云飞也是大笔一挥，由公司负担。 物质变精神，精神变力量，只用了七天时间，奇克分厂就恢复了正常生产。 再过四天，三个分厂恢复生产，又过三天，另三个分厂也恢复生产。 公司所属的鞋底厂，也在十天内恢复了百分之八十的生产能力。 原有的三个注塑鞋分厂，先把所有旧设备拚凑在一起，恢复其中一个分厂的生产。 接着，又去罗桥各市场采购配件，再拚凑出第二个分厂。 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分厂使用新设备，总共为公司节省了一百二十多万元。 灾后重建，原来预算是七百三十万，实际只用了三百九十多万。 三妹不得不佩服大哥，大哥与员工的密切关系，在危难的时候变成了财富。 第0419章 你借钱给我 先得说服我 () 算大帐，不算小帐，金云飞殚精竭虑，把水灾带来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朋友们也是帮忙，鉴于金云飞在制鞋行业里的信誉，几个设备供应商和原料供应商，都二话不说的发货，根本不提结帐二字。 到了国庆节，云飞公司缓过劲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兴旺热闹。 只是在心里，金云飞还是心疼钱，火灾和水灾，让他总共损失高达两三千万，不心疼还算是人么。 邻居于克非，他被水灾拖累，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于克非的九鼎公司，自从分家以后，现在归他和小儿子于子冬共有，实力已非昔日可比。 这次水灾损失，于克非高达一千两百三十多万，不仅耗光了他的积蓄和公司流动资金，还去银行借了三百万的短期贷款。 生产勉强恢复了七成，但于克非还是发愁，他预订的新设备，要在国庆节后到货，他却拿不出三百万的设备款。 这些年到处投资，在两家房地产公司拥有股份，还在天州、温林、泽谷等地置办大量房产，于克非手头的现金并不是很多。 抵押贷款，或直接出售固定资产，对老板来说，这一步谁都不敢轻易迈出。 因为一旦这样做了，同行们会认为你出了问题，银行也会对你另眼相看，你的路将越走越窄。 久而久之，大家会认为你已经不行了。 所以，有时候必须死要面子活受罪，遵守借钱三原则，宁愿先借高利贷，不行就借银行钱，最后才借朋友的钱。 于克非钱紧，还是在市鞋协当副会长兼秘书长的陈春莲，打电话告诉金云飞的。 “云飞，公司怎么样，听说已经恢复生产了？” “是啊。谢谢，谢谢陈大美女关心。” 办公室里没其他人，金云飞才敢叫人家美女。 陈春莲也的确是美女，虽没有苏玉茹的高贵气质，但至少比过刘大娥的土气。 “咯咯，终于承认我是美女了？” “呵呵，请问陈大美女有何指教？” “姐想你了。” “哎，这种玩笑可开不得。陈姐，我很忙，咱能不能先谈正事？” “嗯，是这样的。今天上午，跟于子冬闲聊，他说要拿罗桥的房子去抵押贷款，听他的口气，他家的九鼎公司，好像资金链出了问题。” “噢，这些天我忙得晕头转向，忘了老于家的事。” “云飞，我也就随口一说。你跟老于和于子冬都是朋友，我才跟你说的。” “明白。陈姐，谢谢你啊。” 挂了电话，金云飞略作思忖，再上来到卧室。 卧室里有保险箱，金云飞打开保险箱，拿出一本银行存折，打开来看了看，揣进了怀里。 十五分钟后，金云飞已坐在了九鼎公司董事长于克非的办公室里。 说来也是稀奇，做邻居好些年，都是于克非去金云飞那里，金云飞来于克非这里，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于克非泡来茶，递上烟，在金云飞对面坐下，正要开口询问，就见金云飞拿出了银行存折。 金云飞把银行存折放到茶几上，再拿手压着，推到于克非的面前。 于克非微微一怔，拿起银行存，打开一看，嚯，整整五百万。 “什么意思？”于克非把银行存折放回到茶几上。 “你先用着，不够你再开口。” “不错，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但我不用你的钱。” 金云飞微微一笑，“我的钱烫手？不干净？丢面子？” 于克非也笑了笑，“你我朋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记得你有两条原则，一是不与朋友合作做生意，二是不借钱给朋友。” “此一时彼一时也。第一条我破了，才有两家房地产公司的合作。既然第一条破了，那么第二条当然也可破掉。” 于克非摇着头道：“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 “老于，我还有一个原则，救急不救穷，你现在有一点点急。” “但我还没急到需要用你钱的时候。” “你个老顽固。好吧，我说最重要的理由。” “我洗耳恭听。” 金云飞笑着说道：“本来我不想帮你，无论是作为邻居还是同行还是朋友，我都不会帮你。但你现在与我还有一层关系，就是两家房地产公司的共同投资者，我不希望我的共同投资者发生资金问题。” 顿了顿，金云飞又道：“同样的道理，如果王九旦、洪水运和谭炎灯出现资金问题，我也会出手帮忙，因为他们也是我的共同投资者。其实道理很简单，大家在同一条般上，就应该同舟共济。相反，如果是李腾云，我不会做这样的帮助。” 于克非拿起银行存折揣进口袋，他被说服了。 “我不说谢，但欠你的人情我会记着。” “德行。”金云飞笑道。 于克非郑重其事，写了借条盖了章，硬塞到金云飞的口袋里。 “云飞，你雪中送炭，我就能恢复到水灾前的产能了。我刚接了一单东欧的合同，二十万双，你要不要来点？” “下回吧。”金云飞道：“我想先稳住国内市场，停产了一个月，市场行情都摸不准喽。” “你今天来得正好，我正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说，现在我洗耳恭听。” 于克非道：“以前，你每年出资五十万，赞助老伍老乔的制鞋技术研究所，我还有点不以为然，现在看来，你是对的，还是你看得深远。” “怎么，你也想建一个？” “扯，我小公司干不了大事。”于克非道：“但是，我可以学你，我出钱赞助你的技术研究室，同时享受你的技术成果。这事我跟小谭说过，小谭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金云飞立即警觉起来，问道：“这我得采访一下。老于，你的思想观念转变的太快，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哼，上半年，你的凉鞋鞋底，是不是平均每双节省了不少钱？” 金云飞愣了一下，随即呵呵笑道：“看出来了，老家伙？” “我没吃过猪肉，但我见过猪跑。” “去你的，骂我啊。” “哈哈……你要不同意，我就到处宣传，说你的鞋底偷工减料。” “他娘的。”金云飞笑骂道：“借钱给你，还把你这老家伙的臭脾气给借出来了。” “说吧，开个价，一年需要多少赞助费？” 第0420章 话糙理不糙 钱比面子亲 () 把鞋底的原料配方卖给别人，这倒是一条生财之道，金云飞心想。 但是，金云飞的头脑可不简单，万一人家买到配方后，不仅自己使用，还拿去转卖，那就帮他人做了嫁衣。 生意场上无朋友，生意场上无君子，这样的生意，他金云飞不做。 “老于，你真想跟我做这个生意？” “不是生意，是赞助，也就是合作。” “不，这是生意，必须是生意。” “讲究，生意就生意。你等等。” 于克非走到大板台边，拿起电话，打到邻居谭炎灯那里，说有好事，叫他立即过来。 仅过十分钟，谭炎灯屁颠屁颠而来。 于克非长话短说，谭炎灯大喜，强烈要求赞助云飞公司的技术研究室。 金云飞大摇其头，“不行不行，我不要赞助，打死我我也不要。” “这么说吧，你要怎样你才愿意与我们分享你的技术成果。”谭炎灯言简意赅。 “首先，学我的肯定不行。”金云飞道：“老伍老乔搞研究所，他们自己不做鞋，纯粹是靠出售技术成果赚钱。我每年给他们赞助五十万元，这五十万说好听点是赞助，其实就是买。我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什么都要，部都要，包括鞋样和国内外与鞋有关的信息。” 于克非噢了一声，“我们不要你的鞋样，我们只要你那偷工减料的技术。” 谭炎灯道：“我们就要你的鞋底原料配方。” “那能叫赞助吗？”金云飞问道。 “这叫买。”谭炎灯道。 于克非点头道：“好吧，我承认，这是合作，这是生意。” 金云飞道：“这与一般生意还不一样。卖鞋与买鞋，那是一次性生意。这技术买卖，买了去以后，你可以年年用。” 谭炎灯看着于克非道：“还真是这样的。老于，这家伙说得是。” “还有呢。”金云飞道：“你们买去以后，不但自己用，还可以卖给别人用。结果就是，我这当爹的不如儿子，莫名其妙的就当了爷爷。” 老于小谭一阵笑骂。 金云飞笑着解释道：“事实胜于雄辩，我给你们打个比方。我把配方以一百万的价格卖给你们，我是爹，你们是儿子。你们用半年就能赚回一百万，以后你们不知能赚回多少个一百万，这就是当儿子的比当爹的强。你们再把配方卖给人家，人家就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儿子不就是我的孙子吗？” 还别说，话糙理不糙，说得老于小谭无言以对。 良久，谭炎灯道：“云飞，以咱们的关系，我们不会干过河拆桥的事。” “在商言商，先小人，后君子。小谭，生意场上无交情。” 于克非点着头道：“云飞是对的。人家一年花几百万弄的技术研究室，辛辛苦苦搞出来的技术成果，一次性卖给你，你凭什么用一个承诺让人家相信。” 谭炎灯明白过来，问道：“云飞，你的技术成果，到底是多大的成果？” “这么说吧。”金云飞道：“童鞋女鞋男鞋合在一起算，平均每双节省五角钱。而鞋底的各项技术指标和质量指标，基本上保持原有的百分之九十以上，质量没有问题。” 谭炎灯自言自语道：“我一天做五千双，能省两千五百元。一年两个鞋季，就算两百八十天。他娘的，就相当于我一年多赚七十万啊。” 金云飞笑了，“不多，不多，只相当于一辆进口奥迪轿车。” “老于，这生意能做。”谭炎灯冲着于克非道。 于克非笑道：“无宝不落地，无利不起早。小谭，这五角钱里，人家金大老板不赚吗？他有那么好心吗？” 谭炎灯道：“云飞，你开个价吧。” “不卖。”金云飞摇了摇头。 “有没有商量余地？”于克非问道。 “嗯，不是没有。”金云飞道：“咱们商量一个对大家都有利可图的合作办法，我正好酝酿了一个，说出来请两位斟酌。” “你说你说。”谭炎灯催促。 “咱们不妨这样。你们两家手工鞋的鞋底，直接向我公司购买，我保证比同类鞋底平均低三角钱。具体是，童鞋每双两角，女鞋每双三角，男鞋每双四角。当然，这只是保底价。” 于克非问：“那我们的注塑鞋的鞋底料呢？” “这个也简单，直接购买我们生产的鞋底原料。同样的，只要使用我们生产的原料，我保证平均每双也能节省三角钱。” 于克非思忖起来。这生意可做，只是有个问题，把自己的生意与金云飞的生意绑在一起，非于克非所愿。 谭炎灯却偏偏相反，他巴不得与金云飞绑在一起，就是求之不得。 金云飞道：“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愿意继续合作，或者有更好的选择，只要在鞋季结束时提出，咱们的合作就能结束。” 这么一说，于克非松了口气，“那好，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谭炎灯积极，主动要求起草合作协议。 于克非讽道：“小谭，你真要成人家的儿子了。” 谭炎灯却道：“老于，谁能一年帮我白赚四五十万，我当孙子都行。” 于克非气道：“狗日的，见钱眼开，一点气节都没了。” “老于，你有气节。”金云飞笑道：“你的九鼎公司，相当于两个小谭。老于，你宁愿不要每年从天而降的一百多万，让本老板佩服得五体投地。” “谁说我不要了？谁说我不要了？”于克非瞪着一对老眼嚷道。 金云飞乐呵呵地问：“面子不要了？” “不要面子，只要票子。” 谭炎灯笑道：“这就对了。以前是面子大过票子，现在变了，是票子大过面子。” 三个人还真签了个合议。 从下个月开始，于谭两家从金家采购鞋底和鞋底原料，价格低于市场上的同类产品，这个“低”的幅度，由三方共同协商。 于谭两家也作出了保密的承诺。 谈完正事，又聊其他。 于克非忽然来了兴致，伸手指了指窗外，笑道：“云飞，咱们还算马马虎虎，但那个混蛋的现状，还真被你给说中了。” 那个混蛋，指的是另一个邻居李腾云，金云飞当然知道。 “他怎么了？不瞒你俩，我已经大半年没见到他的踪影了。” 第0421章 李腾云有事 金云飞旁观 () 于克非道：“狗日的李腾云，因为吃得太饱，现在都快撑死了。” 谭炎灯也很“关心”李腾云，忙问：“怎么回事？老于，什么叫吃得太饱？” “是这样的，对面的七个地产项目，因为五方集团公司的灭亡，以及原台温鞋业公司老总周春平的搅局，已进行了重新洗牌。你们两个，可能都说不出，到底是哪些公司在开发对面的七个项目。” 金云飞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谭炎灯道：“我只知道，咱们**公司在开发一号和二号，云九耀公司在开发三号。至于四五六七号，我也不知道是谁在开发。” “四号项目，宏宇达的闫妮妮。五号项目，鑫苑的邱泽林。六号项目，三联的李腾云。七号项目，原来是五方集团公司，现在也归三联的李腾云。” 金云飞微微一笑，“六号七号一起拿下，李腾云胃口真大。” 于克非道：“还有呢，五方集团公司被清算后，在市区还有一个三百亩地的游乐场项目，也被李腾云以每亩二十万的价格拍下。云飞，那个游乐场项目你二弟参与过，你应该知道的。” 谭炎灯道：“三百亩就是六千万，姓李的哪来这么多的钱。就是三十个老板联手，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现金吧。” 于克非道：“据知情人透露，李腾云的三联公司，摊子铺得很大，目前在建的项目共有八个，手里还掌握着七百亩土地。截止到现在，三联公司已支出三点六个亿。” 谭炎灯道：“三点六个亿，数目不少，但人家是三十个老板联手，平均一下，每个人也只有一千两百万嘛。” “小谭，你说得轻巧。”于克非道：“像云飞这样的，五个顶三十个，像你我这样的，十五个顶三十个。就李腾云纠集的三十个所谓的老板，平均资产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一千万。” “那是够呛。”谭炎灯道：“一千万资产，总有一半是不能动的。照这个规律计算，他们投入三点六个亿，至少有两亿是别人的钱。” 于克非道：“不错。据可靠消息，他们已经在内部进行了三轮资金筹措。第一轮，三十个股东分别自筹，共筹得资金七千万。第二轮，向七家银行贷款，共贷得资金五千万。第三轮，面向社会筹资约四千万。” 谭炎灯道：“他们能耐不小么。但加一起才一点六亿，应该还不够吧。” “不够，远远不够。”于克非道：“你想啊，帐面上还差几千万，接下来的大半年，还得投入几千万，这谁受得了？所以，他们现在正在采取这几个措施。一，展开第四轮筹款。二，拖欠员工工资，拖欠原料款。三，引入新资本，也就是拉人入伙。” “流行说法，这叫融资。”谭炎灯笑道。 “狗屁，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厚着脸皮借钱呗。”于克非爆粗一句，转头看向金云飞，“哎，你想什么呢？” 金云飞一直没说话，似听非听的。 谭炎灯拿手推了金云飞一下，“关于姓李的，你有什么新闻？” “没有。”金云飞摇着头道：“我说过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李腾云的踪影了。” 谭炎灯道：“云飞你说，说说你的看法。” “呵呵，我对李腾云没有看法。”金云飞笑道：“但是，我从你俩的口气中，听到了强烈的幸灾乐祸。” 这么一说，老于和小谭回过味来，都有点不好意思。 但细想一下，也是情有可愿，老于和小谭都是李腾云的“仇人”，李腾云出事，他俩没理由不高兴。 “还有。”金云飞瞅着于克非道：“我很好奇，我采访一下，对李腾云的情况，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呢？” “嘿嘿，实不相瞒，李腾云的三联公司里，有我的人。” 原来如此，金云飞默默地点头，老于深藏不露啊。 于克非道：“云飞，我实话实说，我盼着他出事，他越倒霉，我越解气。” 谭炎灯道：“我也是，我天天盼着姓李的出事。” 说实在的，金云飞心里也看不起李腾云，他太爱折腾，还都是瞎折腾，对他向来是敬而远之，能躲则躲。 但对于克非和谭炎灯的态度，金云飞也不以为然，老盯着以前那点破事，格局小了点。 老于还算合情合理，李腾云先撩他的小女儿，后勾走他小儿媳，干的都不是人事。 你谭炎灯就有点小人得志了，是你把李腾云的老婆勾走了，你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 心里这么想，嘴上绝对不能这么讲，金云飞道：“其实我早就说过了，李腾云的三联公司不会成功。股东太多，不能共患难，也不能共富贵，必定失败。” 这时，窗外的马路上，缓缓的驶过一辆黑色奥迪轿车。 谭炎灯道：“说谁来谁，是姓李的车。” 说着，谭炎灯跑到外面瞧了瞧，回来笑道：“云飞，找你的。” “得，怕啥来啥。”金云飞冲着于克非笑笑，起身离开九鼎公司。 果然，李腾云反客为主，正坐等金云飞回来。 金云飞没坐沙发，而是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拿好奇的目光扫视李腾云。 还别说，人模狗样的，一身名牌，还有了啤酒肚。 “看什么看，我在对面的工地上，看到你去了于克非那里，估模着你该回来了，我才过来找你的。” “噢，来得正好。”金云飞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夹，手腕一抖，文件夹飞向了李腾云。 李腾云急忙接住，“这什么啊？” “李老板贵人多忘事。你一年没做鞋了，但帐还没理清。六个原料供应商，两个设备借应商，一共六十三万五千八百三十三元。” “我忙，我太忙。”李腾云不好意思的笑了，打开文件夹看了看，又合上，再放到了茶几上。 “云飞，对不起，这次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不会吧。”金云飞道：“老李，我是中介，你不做鞋了，这帐不清，我没法交待啊。” 李腾云居然有点脸红，“最近，最近我手头有点紧。” 金云飞心里一乐，嘴上道：“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来结帐的呢。” 李腾云心里却骂，好个金云飞，拿帐单呲我，还让我怎么开口借钱呢。 第0422章 用钱方恨少 割肉脱困法 () 金云飞眼毒，又有消息灵通的老于小谭，他一眼就看出，李腾云上门打的是钱的主意，要么借钱，要么他为借钱找人担保。 李腾云只有心里叫苦，大半年了，他没登过金云飞的门，金家老三家破人亡，他连个电话安慰都没。 现在要说动金云飞，简直比登天还难。 而且金云飞好像早有准备，开门见山，扔出帐单，更让他难以启齿。 可实在是没有办法，李腾云唯有硬着头皮，厚起脸皮。 李腾云朋友多，没有一个团，也至少有一个加强营。可能说上话的朋友不多，有交情的更少，能在困难时雪中送炭的，恐怕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就是几个邻居，于谭两家已经断绝来往，那边几家不是同业同行，本来就没来往，就是金云飞，虽然不交心，但勉强能说上话。 骨子里，李腾云看不起金云飞，但事实上，金云飞是成功人士，他不得不服。 金云飞这家伙运气太好，李腾云私下里做过揣测，金云飞的资产，可能已经上亿。 这年头有钱人说话管用，借不到金云飞的钱，但只要他出面担保，那些银行行长就会毫不犹豫地在贷款单上签字。 可这家伙忒独，什么救急不救穷，什么朋友不借钱，一般人撬不开他的嘴。 “云飞，我，我这次真遇到坎了。”咬咬牙，李腾云终于说道。 “坎？正常啊。”金云飞道：“人生就是爬坎过沟，老李，谁的人生都是不平坦的。” “不，你比我强，强十倍一百倍。” “我比你强？”金云飞苦笑道：“老李，你知道，我二弟火灾，我又遇水灾，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 “几千万。” “对你来说，几千万不是个事。”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金云飞道：“老李你知道的，这些看我搞了一些投资，手头没多少闲钱。突遭天灾**，真差点让我断了资金链。对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渡过难关的吗？” “不知道，请教了。” “四个字，砸锅卖铁。股票卖了，国库券转让了，还有几个妹妹和大姑小姑倾囊相援。总之，差点向银行求助了。” “不会吧？你有这么惨？”李腾云当然不相信。 金云飞只好拿出了他的杀手锏。 上次岳父的几个老同事来访，金云飞要了几份银行的贷款协议书，还有几张固定资产抵押合同，虽然没用，但他还是留存起来，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李腾云看了看，将信将疑，“唉，没想到你也到了借钱的地步。” “谁说不是呢。”金云飞也轻声一叹，无可奈何道：“老李，你是了解我的。我向来的主张，是不向别人借钱，特别是不向银行借钱。但今年破了这个规矩，倒霉事都凑在一起了。” 李腾云脸色稍有好转，毕竟金云飞没说不借钱，只是说缺钱。 “云飞，你手头没钱，但投资搞了不少吧。” “对，搞了不少。”这方面天知地知，没啥好隐瞒的，“所以现在有个教训，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比我，你还是好的，好十倍百倍。” “非也，非也。”金云飞继续大倒苦水，“钱这个东西，挣得多，花得也多。我比你老李挣得多，但我花得比你更多。你顶多是吃吃喝喝，找小姑娘唱唱歌跳跳舞。我是业大家大，每个弟弟或妹妹都有股份，大姑小姑也有股份。我公司的高层都是家人，都要高工资。拿轿车来说，你家两辆，我家一人一辆就有十辆，这每年要开销多少。老李，我这么说吧，我公司每挣一百元钱，要有二十元到我手中，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腾云不傻，金云飞装过头了。 “云飞，我找你不是借钱，是让你为我借钱做担保。” 单刀直入，让金云飞不能再装下去了，干脆他也直接拒绝，“老李，我的规矩你知道，我不当担保人。” 不等李腾云开口，金云飞继续关门，“而且不瞒你说，你是今天被我拒绝的第三个人。” “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也是邻居，姓于的和姓谭的。” “真的？他俩也缺钱？” “真的，不信你问去。这年头，谁会把钱搁在手上？碰到天灾**，大财主也会变成穷光蛋。” 问个鬼，势成水火，老死不相往来，还怎么去问。 李腾云笑了，“云飞，你说姓于的和姓谭的也缺钱，我心情好多了。” “心理阴暗，老李你心理太阴暗了。” “云飞，跟他俩在一起，他俩没少说我坏话吧？”李腾云笑着问道。 “老李，有句老话送给你，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背后还不被说。” “在理，在理。”李腾云点着头，脸色又晴轻多云，“云飞，我不借钱，也不让你为我当担人。我找你，主要是让你帮我想个办法解决困难。” “这个可以。”金云飞道：“老李，我愿意做个倾听者，但我不能保证我有办法。” “我资金出问题了。”李腾云道：“我的三联公司有资金问题，我个人也有资金问题，我现在是内外交困。” “你详细说说。”金云飞一付认真聆听的样子。 三联公司的资金问题，正如于克非所说，主要原因是摊子铺得太大。 而李腾云自己，肩上已扛着五百万的债务，其中一半砸在三联公司，另一半是家庭债务和赌债。 另外，李腾云的固定资产，除了厂房，还有几处房产，加一起值个六七百万，就家庭来说，还不算资不抵债。 金云飞仰天思考。 许久，金云飞嘴里吐出五个字，“割肉脱困法。” “啥意思？”李腾云忙问。 “老李，我给你打个比方，不一定对啊。你现在的状态，就好比一个人，手指上戴着金戒指。但突然手指胖了，金戒指套得难受，这时有三个解决办法。一是割手指肉，让它瘦回去。二是锯开金戒指。三是涂点菜油，慢慢把戒指退出。” 李腾云想了想，点着头道：“这比方打得好，通俗易懂。” “瞧，找到了问题症结，还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继续，云飞你继续说，说说解决的办法。” 第0423章 金总使套路 李总卖厂房 () 金云飞道：“老李，你现在的困境，就用得着这三个方法。上策是第三个，慢慢的熬，拆东墙补西墙，等你的房子造好了，你的资金回笼了，你的困境就解决了。” “这个办法不行。”李腾云摇着头道：“我们的房子，四个月后才能竣工，竣工后还得验收，估计半年才能出售。关键是有关部门，不同意我们预售。半年时间，我们三联公司肯定熬不过去。” 金云飞道：“那就用中策，也就是第二种，把金戒指割开。简单的说，就是借助外力。用现在流行的办法，就是融资。融资不行，那就招商，找一二个大老板入伙，让人家托底。” “这条路也行不通。”李腾云苦着脸道：“能借到的钱都借了，甚至，甚至还有高利贷。至于你说的拉人入伙，我们心有不甘，怕走了你二弟的路，人家进来了，我们会被打发离开。” “噢，那就只有下策了，割肉脱困。” 李腾云明白过来了，“你是说，让我们放弃几个项目。” “对，对。”金云飞道：“这虽是下策，但比较痛快。你转让几个项目，你的三联公司不就有钱了么。资金链重新续上，你的三联公司才能轻装上阵。” 李腾云道：“可是，这办法一使出，公司的形象就塌了。” “呵呵……”金云飞笑道：“这要看你怎么选择了。要面子，那就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要面子，就是拿得起放得下。老李，好比你肚子里长了个瘤子，你不能因为怕开刀而让瘤子留在你肚子里。” “理是这么个理。”李腾云道：“这还不是一般的割肉。那些同行虎视眈眈，个个人精，要的是好肉啊。” 金云飞两手一摊，笑道：“这没办法，你没有把垃圾变成宝贝的能耐。你想转让项目，只能把好的项目拿出来，这才有吸引力。” “我回去考虑考虑。”李腾云道：“云飞，我找你还有一件事。” “说，直接说。” “我想把厂房卖给你。” 金云飞心里大喜，他要的就是这个，但他还是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 “老李，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你的根啊。” “我早有这个想法。”李腾云道：“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决定把这想法付诸实施。以我现在的情形，以后不可能再做鞋了，厂房出租，也赚不了多少，还是干脆处理掉为上。我与他们不对付，只要你要，我肯定先卖给你。” 这正中金云飞下怀。他有三个厂区，但已用到极限，他早就惦记上李腾云的厂房。而且计划都有了，李腾云的厂房，正好用来安排鞋底厂和底料加工厂。 “老李，这是大事，我得考虑考虑，你也回去好好想想。” “云飞，你要买，就算帮了我大忙。我决定解决家里的债务，只要把厂房和几处房产处理掉，我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我就能集中精力经营三联公司。” “好吧，容我考虑一天。”但是，金云飞想到了一个问题，“老李，你不会已经把厂房抵押出去了吧？” “这个你大可放心。”李腾云道：“明人不做暗事，你这么精明的人，我想骗你也骗不了。” 金云飞起身送客。 晚上吃饭时，金云飞把李腾云的来意告诉老婆岳秀清，还有岳父岳母。 岳父岳母大赞，岳秀清也支持。 岳秀清道：“这事得跟大妹和三妹通个气。” 饭没吃完，岳秀清就打电话，叫大妹和三妹过来。 就在饭桌边，金云飞再一次说明李腾云的来意。 三妹笑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咱们现在有奇克分厂和鞋底厂及其他九个分厂，三个厂区已经拥挤不堪，咱们的发展受到严重限制。如果买下李腾云的那个厂房，咱们就没了后顾之忧。” 大妹也道：“这下好了。买下李腾云的厂房后，就把鞋底厂搬过去。现在鞋底厂与奇克分厂只隔一道墙，噪音太大，员工们都有意见了。” 意见统一，金云飞下了决心，但他却冲岳父说道：“爸，这回要动用你的人脉，帮我到银行借贷五百万。” 岳父点头道：“这没问题，你明天就可以去。” 大家都很好奇，都知道虽然借给公司一千万，又借给于克非五百万，但金云飞手头还有钱。 岳父笑道：“他是想告诉李腾云，他是借钱买厂房，手头也很紧的。” 小伎俩被点破，家人都笑，金云飞自己也跟着笑了。 第二天上午，李腾云又来了，“云飞，你想好了没？” “想好了。”金云飞点了点头。 “你开个价。” “得你先开价。”金云飞将球踢还给李腾云。 “五百万。” 金云飞笑了，“老李，大上午的，你没喝多吧？” “讨价还价，请你还价。” 金云飞道：“你一个厂区十亩地，加四周公共用地，也不过才十二亩。现在工业区的土地还没卖完，二十万一亩，要多少都有。老李，你开价开得离谱了。” “我的厂房有优势啊。”李腾云道：“一方面，厂房完好无损，随时可用。另一方面，我的厂房与你的二厂区门对着门，便于你的管理。” 这两个优点，金云飞承认，“好吧，我开个一口价，三百万。两百万是地价，厂房算五十万，你说的两个优点也算五十万。” “云飞，你再加一点。” “三百三十万。” “再加一点。” “这样吧。三百万，加上你做鞋欠下的债。” 李腾云还要开口，金云飞急忙摆手，“老李，再加就崩了。” 咬咬牙，李腾云道：“成交，但我今天就要到帐。” “没问题，你带上所有证明，十点半到市工商银行行长黄平辉那里等我。” “咦，你真缺钱啊？”李腾云终于相信，金云飞的流动资金也出了问题。 “是啊，你以为呢？”金云飞道：“还好，我是第一次找银行借钱，人家爽快地答应了。” “好，我在市工行等你，不见不散。” 李腾云匆匆而去。 金云飞不急，喝了一杯茶，才开着他那辆破车奔向市区。 岳父已打电话跟黄平辉做了沟通，用不着他老人家车马劳顿。 金云飞早李腾云半小时赶到市工商银行。 第0424章 占了小便宜 又有大便宜 () 黄平辉热情接待金云飞。 “云飞，按你的要求，我帮你查过了，李腾云的厂房，没有在任何一家银行抵押过。” “黄叔，谢了。” “还有，公证处那边，我也替你打听过了。截止到目前，李腾云没有与公证处打交道的经历。” 黄平辉的儿子在公证处上班，当然能查到有关信息。 “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黄平辉提醒道：“李腾云向社会上借过钱，还涉赌而背上赌债，也有可能将厂房抵押给社会人，这我就不能保证了。” “黄叔，那方面我有招。” “你真行。”黄平辉赞道：“做事谨慎、小心、细致、周到，我相信你能万无一失。” 金云飞有点不好意思，“黄叔，李腾云是我邻居兼同行，我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黄平辉严肃道：“在商言商，先小人后君子，这是一个生意人必备的基本素质。” 毕竟是晚辈，金云飞认真地点头。 “云飞，你知道我们干银行的，最喜欢哪一类老板吗？” “请黄叔指教。” 黄平辉道：“对我们来说，老板可分四种。一是我们根本看不上眼的，想贷款门都没有。二是只借钱而自己没存款的，我们也很讨厌。三是只存钱不借钱的，我们也不太喜欢。四是既存钱又借钱的，存得很多，借得更多，是我们银行的最佳客户。” 金云飞笑了，“噢，那我就是第三种了。” “哈哈，你现在正向第四种转变了。” 黄平辉的说法，让金云飞深有感触，他这种老派的老板，确实不讨银行喜欢。 只存钱，不借钱，靠利息差赚钱的银行岂能欢迎。 现在的银行有钱了，追着客户让客户借钱，还有各种各样的优惠。 像这一次，金云飞贷款五百万，银行不仅给了三年期限，连利息都是最低的。 李腾云到了。 价格已经谈好，各种证明齐，还有早已打印好的厂房转让协议，金李二人只需确认一下就行。 但金云飞不厌其烦，提出两个要求，一是去市土地管理局验证，二是去市公证处公证。 当着黄平辉和两位副行长的面，李腾云有点下不了台，“云飞，你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金云飞微笑道：“先小人，后君子，亲兄弟，明算帐，当初我二弟要求分家，我们连一把榔头和一辆破自行车都分得清清楚楚的。” “那就走吧。” 两个人先去市土地管理局，除了验证，还趁机办了变更手续的登记。 再去市公证处，事先做了联系，人到事办，干脆利落。 回到银行，金云飞的贷款手续也已办妥。 当场交接，这边互换协议，那边已将三百万转到李腾云的帐户上。 那六十多万鞋料债，李腾云是签过字的，金云飞也将凭条凭据交给了李腾云。 一正两副三位行长，算是见证人，在转让协议上签了名。 中午，金云飞请客，李腾云作陪，请三位行长吃饭。 下午两点半，金云飞和李腾云各自开车赶回泽谷工业区。 站在原属自己的厂区前，李腾云恋恋不舍，感慨万分。 金云飞拍拍李腾云的肩膀，安慰道：“等你缓过劲来，可以在工业区内再买地，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再也不能与你做邻居了。” “不讨厌我这个邻居吗？” “对你，我至少不讨厌。” “呵呵……那两位呢？” “哎，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丢了个老婆，但又抢了个老婆，后来的老婆比原来的年轻十多岁，你还是赚了么。”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金云飞问道：“你什么时候搬走？还有你那个三联公司办事处？” “不急不急。”李腾云忽地骂了一声，“他娘的，便宜你了。” “我哪便宜了？” “第三层的一半是新建的，设备的一半也是八成新的，还有那堆旧模具，加在一起，至少也值个二三十万吧。” “那好，你统统搬走。” “算了，叫人搬，找地方，没个十万八万下不来，算我送你了。” “我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诶。你要赖着不走，我就叫保安把你扔出去。” 李腾云笑道：“放心，我拎包就能离开。云飞，我是有事相求。” “又来了，又来了，姓李的，你有完没完？” “先听我说么。”李腾云道：“我们三联公司要召开会议，商讨调整发展策略。我准备听你的建议，割肉脱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得找人接手啊。”李腾云道：“我要放弃一些项目和储存的土地，总得有人接手。而接手的公司，必须要有实力，换句话讲，得有真金白银，我的策略才有实际意义。” “这话有理。” “放眼整个天州市，有这个实力的，就是云九耀公司和**公司。云飞，这两家公司，你都有股份，你都能说上话。” 金云飞噢了一声，“磨唧了半天，你又打我的主意啊。不行，不行，老李，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少来。”李腾云道：“对云九耀公司和**公司，你虽然不管事，但我知道，蒋宗耀两口子听你的。” “老李，我不是这个意思。”金云飞道：“蒋宗耀是资本家，跟资本家打交道，不像我这样好说话。资本家有一刀锋利的刀，他会割你的肉，割得你痛彻心扉。” “没办法，我打定主意了，要转让项目，也只能转让给云九耀公司和**公司。” “好吧。”金云飞点着头道：“尽力而为，老李，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啊。” 金云飞怕李腾云真赖着不走，打电话叫来公司保卫科的谢春平，让他马上带人来“占领”刚买的新厂房，并将其命名为五厂区。 四字不吉利，这是家里那些女人的意思，所以没有四厂区只有五厂区。 好事不能不做，第二天上午，金云飞早早的来到了**地产公司。 现在的**地产公司，成了女人的世界，三十几名职员，女性就占了三分之二。 但金云飞还是听到了男人的笑声。 是洪水运的大嗓门，正在三楼会议室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第0425章 便宜有好货，看你狠不狠 () **地产公司正在开每周一次的例会，与会者除了总经理苏玉茹、常务副总经理刘大娥和副总经理金晓婷，还有四位股东王九旦、于克非、洪水运和谭炎灯。 金云飞推门而进。 于克非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说我什么？你们开会是专门说我坏话吗？” 王九旦笑道：“有你宝贝妹妹金晓婷在，我们敢说你坏话吗？” 洪水运道：“云飞，我们说你买了李腾云的厂房，说你占了大便宜。” 谭炎灯道：“云飞，你得请客啊。” “请客没问题，但不是大便宜。”金云飞一边坐下，一边说道：“八年前的厂房，加一起也就六十几万一个，现在我花了六倍的钱买下，哪来的大便宜啊。” 于克非道：“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于，你此言差矣。”金云飞道：“你与他不共戴天，小谭是他的死敌，老洪与他没有深厚交情。他又急需用钱，你说他除了我，他还能卖给谁？” 这倒也是，转让厂房，除了交情，还有现钱，此次水灾，搞得大家损失多多，能痛痛快快拿出几百万的老板不多。 金云飞笑道：“不过，我只占了小便宜，但现在有个大便宜，不知道在座各位想不想要？” 刘大娥道：“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 苏玉茹微微一笑，“也不一定，咱们先听金总说。” “李腾云的三联公司，因为资金紧张，准备放弃一些项目和土地，他希望接手的公司，要么是云九耀，要么是咱们**。” 王九旦道：“这真是好事啊。” 金云飞道：“他们那边正在商量，但大势所趋，基本上可以确定。所以，如果来找咱们，咱们要有所准备。” 苏玉茹道：“二三个项目，加一二百亩土地，加起来价值上亿。咱们一家吃下有点困难，但咱们可以联合云九耀一起吃下。” 谭炎灯道：“这是好机会，咱们应该狠狠的宰他一下。” 金云飞笑了，“狠宰一下是必须的。我跟李腾云说了，到时候让苏总和蒋总出面亲谈，资本家的刀宰人，一定毫不留情。” 苏玉茹也笑了，“没问题，我主谈，你辅助。” 王九旦起身道：“苏总，我正好回九旦大厦，顺便向蒋总汇报一下，让云九耀也做好准备。” 苏玉茹点头，王九旦夹包离开。 于克非道：“李腾云现在搞得不上不下，也是他活该。” 洪水运道：“云飞，这我就不明白了，三合公司有三十个股东，难道就没明白人吗？难道不知道吃得太饱会撑死吗？” 金晓红微笑道：“这个道理我大哥不一定说得清，应该让苏总来讲。” 金云飞道：“对，对。苏总，给我们上一课吧。” 苏玉茹道：“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内在规律。比方说你们制鞋业，只要你的鞋样符合消费者的需求，就不愁没有销路，那就不需要很多流动资金。” 于克非道：“这倒也是，只要鞋样对路，没有流动资金也能正常经营。” 苏玉茹道：“又比方说老洪的泵业制造，也基本上形成了自己的经营套路，那就是看单生产。你有了订单，收了订金或定金，你就可以放心的生产。在这种情况下，你需要多少流动资金，你心里是有数的，你会提前做好准备。” 洪水运道：“苏总说得太对了，我现在就是看着订单做生产计划，需要多少流动资金，也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的。” 苏玉茹道：“房地产行业，也有自己的规律。买地，设计，施工，竣工，销售，一个项目的前期需要多少投入，也是可以事先算好的。其中有两个环节，可以节省开发商的流动资金。一是赊账，比方说施工企业垫资，比方说从材料供应商那里赊账。二是预售，就是房子建到一定程度时，可以提前出售，十层的房子建到五层，应该就可以出售了，这会大大缓解开发商的流动资金。” 金云飞道：“我想，李腾云的三联公司，应该就是这样计划的。” 苏玉茹道：“可他们忽略了一点，就是国内的房地产市场刚刚开始开发，至少在咱们这里，商品房还是个新生事物。你房子还在建造，就拿出去销售，消费者不相信，不敢买。在这种情况下，预售制形同虚设，开发商的资金就没办法及时回笼，这才出现了资金紧张问题。” 金云飞道：“还有就是他们胃口太大，竣工的商品房还没见到，就已投入了三点六个亿。即使预售制度生效，也是杯水车薪，资金链肯定要断。” 苏玉茹问：“金总，你了解三联公司的内部情况吗？” 金云飞笑了，“这应该由老于来回答。” 于克非在三联公司有“内应”，他详详细细的介绍了三联公司的情况。 等于克非说完，苏玉茹就有了主意，她微笑道：“好，很好。金总，咱不急，咱抻着他。他打电话来，你就说咱们正在商量。” 金云飞心领神会。 李腾云接二连三的打电话来，金云飞都是搪塞，不把话说死，但只开一条门缝。 接连两天，金云飞都没松口。 下午三点多钟，李腾云实在忍不住，带着两位副总，直接来**公司找金云飞。 金云飞以逸待劳，以静制动，早已等着李腾云的到来。 但金云飞并不亲自出面，他只把李腾云三人介绍给苏玉茹，不直接参与谈判。 苏玉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还有刘大娥和金晓婷两位女将。 **公司会议室，双方交换想法后，苏玉茹表示，一家公司恐怕难以承担，需邀请云九耀公司加入。 李腾云表示同意。 于是，苏玉茹打电话，把老公蒋宗耀请了过来。 金云飞躲在自己办公室里，一边喝茶看报，一边等着谈判结果。 洪水运溜了进来。知道李腾云要来，于克非和谭炎灯不想见到李腾云，就派洪水运过来打探消息。 “云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上。据老于小谭他们说，李腾云最怵你，如果你上，效果肯定不错的。” 第0426章 谈判在进行 老洪嘴不严 “老洪，你有所不知。”金云飞道：“我这个人啊，有一个缺点，就是关键时刻心软。我怕在谈判时心软，让公司遭受损失。” 洪水运哈哈笑道：“你心软？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老洪，当初咱们进驻工业区时，你两个厂区一共花了多少钱？” “跟你差不多，你三个厂区建设花了两百万，我两个厂区花了一百三十二万。” “那你算算，我买李腾云一个厂区，加上手续费和印花税等，总共花了三百七十八万，你说是便宜还是不便宜？” 洪水运一番心算，说道：“看眼前是你吃亏，看长远是你便宜。但你买过来马上就可以使用，而且可以与你的二厂区连接，总的来说还是你占了便宜。” “再问你一下，我说三百万，李腾云会不会卖？” “会卖，这家伙急等钱用。而且，别人也不一定愿意买。照这么说来，又是你吃亏了。” “所以嘛，我这人不会谈判，不会砍价，只好退避三舍喽。” “云飞，你也许心软，但你肯定狡猾。”洪水运笑道。 “呵呵，没法子，我就这么一个人。” 洪水运忽地坏坏的瞅着金云飞，让金云飞莫名其妙。 “瞅啥，老洪你瞅啥？” “我说了，你不能发飚哦。” “没事，你啥话都能说。” “上次，隔壁的闫妮妮老总过来聊天，有苏玉茹和刘大娥陪着，我和谭炎灯也在。聊着聊着，忽然聊到了男人。” 金云飞咧着嘴乐了，“这个正常，三个女人一台戏，男人是她们最来劲的话题。” “可小谭多嘴，问了句，你们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你们外国来的女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内地女人。” “呵，这问题有意思。” “没有想到的是，三个女人意见惊人的一致。她们最喜欢的男人，就是你金云飞。” “得，怎么又说到我了。” “真是这样的。她们啊，把身边熟悉的男人分成了好几种，并一一的进行点评。一是我，粗犷型，土老帽，淘汰。二是小谭，白面书生，粉气太浓，淘汰。三是王九旦，轻浮不忠型，淘汰。四是蒋宗耀和于克非，太老，淘汰。五是公司那些小青年，小白脸，淘汰。” 金云飞笑道：“老洪，你他娘的，是你瞎编的吧。” “真不是编的，不信你问去。三个娘们说来说去，就是最中意你金云飞。第一你阳刚。第二你顾家。第三你睿智。第四你有素质。第五你嘴巴严。” “老洪，这第五也是理由啊。” “当然，老话说得好，十个女人九个肯，就怕男人嘴不稳。” 金云飞得意，挠着后脑勺道：“这么说来，那三个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喽。” “云飞，为咱男人争口气，放开胆子，全部拿下。” “去你的吧。”金云飞笑道：“朋友妻，不可欺，老蒋和九旦都是我朋友，打死我我也不能干。天涯何处无芳草，春天来时百花飞，老洪，我不是傻瓜。” “哎，那个，闫妮妮可以啊。” “也不行，兔子不吃窝边草，找她就是找麻烦。” “唉。”洪水运叹道：“他娘的，看得着，吃不到，这叫什么事嘛。” “老洪，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不要引火烧身。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哈哈……放心放心，我也不傻，我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会议室里的谈判，已暂告一个段落。 送走李腾云他们，蒋宗耀他们也已回去，苏玉茹和刘大娥来找金云飞，向他通报谈判情况。 “金总，老蒋说了，他那边很忙。下次谈判时，咱们两家合二为一，由咱们全权代表。” “好啊。”金云飞问道：“怎么样？没谈成功吗？” 刘大娥道：“双方的差距太大。我方提出，把对面的六号和七号两个项目买过来。另外，咱们要罗桥的一百一十亩和温林市区的一百零五亩。李腾云他们提出，把罗桥和温林市区的两个项目转让给咱们。至于土地，他们愿意转让温林市近郊的三百亩，也就是原属五方集团公司的游乐场项目。因为地块和项目还没谈妥，所以还没谈及转让的价格。” 洪水运道：“我以为已经谈下来了呢。” 刘大娥道：“哪那么容易啊。” 苏玉茹道：“咱们要吃好肉，他们想卖烂肉，牛头不对马嘴。” “不急，不急。”金云飞问道：“苏总，以你的观察，他们的表现如何？接下来会如何进行？” “迫不及待。”苏玉茹道：“谈判肯定要进行好几轮。但我相信，咱们主动，他们被动，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乖乖就范。” 刘大娥道：“大飞，李腾云提到了你。” “哦，他说了什么？”金云飞问道。 “说你痛快，愿意跟你谈判。” 金云飞冲着洪水运道：“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我这人心大软，幸亏我没参加。像这种大场面，我要是上去，肯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时，洪水运的寻呼机在叫。 洪水运看了看寻呼机上的留言，起身道：“你们聊，我有急事要办。” 说罢，洪水运出门而去。 也就是金云飞贼，洪水运拿出寻呼机看时，坐在洪水运旁边的他，随便瞄了一眼。 望着洪水运的背影，金云飞心里一动，“xxxx……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金云飞琢磨，估计又是哪个小妖精在呼洪水运。 苏玉茹道：“忘了，应该跟老洪说一下，与三联公司的谈判，暂时要对外保密。” “这是大事，老洪应该知道轻重吧。”金云飞道。 刘大娥不以为然，“哼，老洪什么都好，就是嘴巴不严。” 想起那句“十个女人九个肯，就怕男人嘴不稳”的话，金云飞听刘大娥这么一说，忍不住的笑了。 而且，笑得还有一点点坏，引起了苏玉茹和刘大娥的关注。 “想什么呐？”苏玉茹问。 “准没好事。”刘大娥笑道。 金云飞心情不错，笑道：“说到老洪嘴巴不严，一点都不冤枉。就在刚才，他跟我说，说你们两个，还有隔壁的闫妮妮。你们三个女人，曾当着他的面议论我。” 苏玉茹和刘大娥相视一眼，一齐咯咯的娇笑起来。 第0427章 表弟失恋了 金总吹牛了 金云飞起身就走，女人不好惹，既然惹不起，唯有躲得远。 回到公司，路过车库，金云飞看到车库门开着，两个表弟谢春平和谢智阳在里面嘀嘀咕咕，还有点鬼鬼祟祟。 金云飞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大表哥。”谢春平急忙跑出来。 谢智阳瞅了金云飞一眼，慢慢出来，没有吭声。 “你俩在嘀咕啥？” 谢春平看了看谢智阳，欲言又止。 有事，难以启口的事，金云飞心里猜道。 “你俩跟我来。” 金云飞走在前头，俩表弟跟有后面。 坐在办公室里的老板椅上，金云飞瞅瞅两个表弟，随意地问道：“说吧，是什么事？” 谢春平憨憨的笑了笑，“大表哥，智阳失恋了。” 金云飞也笑了，“失恋啊。” 保卫科那帮人，除了四个表弟，其他的也都来自外公家的谢家村，金云飞很放心，平时也不大关注。 谢春平是科长兼队长，年龄稍大，结婚两年，刚有了孩子。 据金云飞所知，除了当过兵的谢谷雨已有女朋友，其他的好像还没开张，更没听说谢智阳在谈恋爱。 平时也就谢智阳，常跟着金云飞出去，在他心目中，谢智阳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他已经失恋了。 谢智阳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看得金云飞又好气又好笑。 谢春平道：“大表哥，他没事，我正劝他来着。” “哦，你怎么劝的？” “我么，我以我的亲身经历，跟他说如何谈恋爱……” “我呸。”金云飞笑骂道：“关于谈恋爱，你知道个屁。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两口子，好像是你姨介绍的，你们连手没拉过就结婚了。” 谢春平不甘示弱道：“大表哥，好像，好像你也不怎么样。听大姑妈说，你和大表嫂也是先结婚后恋爱，跟我是半斤八两。” “这个么……”金云飞强词夺理道：“我们两口子与你们两口子，还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的。我们都是高中生，是知识分子结婚，你初中没毕业，你老婆小学毕业，你们是非知识分子结婚。境界不一样，境界这个东西，你是不懂的。” “嘿嘿，大表哥，你这个理论，实在不怎么样。” “呵呵。”金云飞一点都不谦虚，反正吹牛又不用缴税，“春平啊，不管怎么说，我比你多看了几本书，只识比你多。说起谈恋爱，我肯定比你强。” “那好，大表哥，你来开导开导这小子，他正难以自拨呢。” 金云飞瞅着谢智阳问道：“说说，是咱们公司的哪个姑娘？什么时候谈上的？” 谢智阳垂头丧气，不肯开口。 谢春平替堂弟回答，“不是咱们公司的，但大表哥可能认识。她叫穆秋英，宏宇达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秘书。” “宏宇达？”金云飞皱了皱眉头，“闫妮妮的公司，我只认识闫妮妮，不认识什么穆秋英啊。” 谢春平道：“她是罗桥人，中专生，去年进入宏宇达的，现在在宏宇达公司驻泽谷办事处上班，就在六合公司隔壁。” “噢，什么时候认识的？”金云飞很好奇的追问。 谢春平继续替堂弟汇报，“上个月的九号，智阳开车从罗桥回来的路上，看到穆秋英在路边他招手。智阳停车询问，穆秋英说，她认得是你的车，想搭个顺风车，智阳就让她上了车。一路下来，两个人就算认识了，还互留了电话。” “接下来呢？” 谢春平笑道：“智阳是第一次谈恋爱，接下来自然是打得火热，难以自拨。看电影，逛马路，手牵手，就差到了亲嘴的地步了。” 金云飞道：“这不很好嘛。” “可是，有一次智阳发现，穆秋英变心了。” “怎么个变心了？” “穆秋英她脚踏两只船。智阳发现，她同时还跟另外一个男的谈，好像关系更密切。智阳质问她，她不承认。两个人大吵一场，穆秋英说智阳小肚鸡肠，宣布两个人掰了。” “这样的姑娘，掰就掰了呗。” “可智阳他想不通呢。” 金云飞起身，走到谢智阳面前，突然起脚踹了他一下。 “没出息，谈恋爱失败了，很正常嘛。过来坐下。” 金云飞坐到沙发上，谢春平也拽着谢智阳坐到沙发上。 谢春平道：“大表哥，我也有点想不通。这个穆秋英就在附近上班，不应该会骗人的。看她给智阳的留言，也对智阳很好，怎么会突然变心呢？” “哦，什么留言？我能看看吗？” 谢春平伸手到谢智阳的衣兜里，拿出他的中文寻呼机，递给了对面的大表哥。 有意思，留言几十条，都蛮肉麻的，看似正在热恋之中。 但看着看着，金云飞皱起了眉头。 “大表哥，有问题吗？”谢春平太知道大表哥的脾气，皱起眉头，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金云飞确有发现，五十几条留言，就有二十几个“不见不散”。 这个词太刺眼，金云飞想到，洪水运的寻呼机上，就有这个“不见不散”。 莫非这个“不见不散”，就是那个“不见不散”？ 金云飞将寻呼机扔还给谢智阳，“那个穆桂英，不，那个穆秋英，她住在什么地方？” 谢智阳还是不吭声。 谢春平推了堂弟一下，“问你呢。” “她，她就住在办事处的三楼。” 宏宇达公司泽谷办事处，就在云飞公司三厂区，就在六合公司隔壁。 思忖一下，金云飞起身，叫起谢春平，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谢春平点点头，领命而去。 金云飞坐到谢智阳身边，又给了他一脚，“哎，打起精神来。” “大表哥，我……”谢智阳要哭的样子。 “好了好了。”金云飞劝慰道：“失败是成功他妈，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大表哥我，娶到你大表嫂前，就曾相亲相过上百次，你这才第一次么。大表哥答应你，在一个星期内，帮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让你重新扬起爱情的风帆。” “真，真的？”谢智阳终于有点回魂。 “大表哥出马，一个顶俩。”金云飞拍着胸脯打包票。 半个小时后，谢春平给金云飞打来了电话。 “大表哥，她还在办事处，好像没有出去的迹象。” 第0428章 老洪被套路 苏姐套近乎 金云飞把谢智阳打发走，自己上楼，沿着天桥来到二厂区，再通过天桥来到三厂区的二楼，沿着楼梯又上三楼。 三厂区的三楼，是各分厂的鞋帮车间。 厂区与街面房之间，有两米的空档，上了楼梯就是一个小房间，平时是车间负责人的办公场所，现在就谢春平一个人，正蹲在窗户边朝外探头探脑。 “大表哥你看，坐在那里看电脑的那个女的，就是穆秋英。” 三四米的距离，金云飞看得清清楚楚。 “这姑娘，模样不赖，难怪智阳着迷，不像脚踏两只船的样子啊。” “大表哥，脚踏两只船的样子应该是什么样的？”谢春平轻笑着。 “臭小子。”金云飞笑骂，还给了谢春平一拳。 “大表哥，咱这是在干啥？” “这里不能做饭，她不应该住在这里，她应该有自己住的地方。” 金云飞自言自语，谢春平不敢再问，因为大表哥的心思，一般人捉摸不透。 看了一会，金云飞拽着谢春平离开。 到了楼下，金云飞吩咐道：“春平，去把咱公司那辆没牌的皮卡车开到这里来。” 谢春平不问，小跑着而去。 不到十五分钟，皮卡车停在金云飞身边。 金云飞坐进副驾座，嘭的关上车门。 “大表哥，咱去哪儿？”谢春平问。 “守株待兔。” “待啥兔？” “穆桂英，不，穆秋英。” 谢春平精神大振，盯梢跟踪，这活刺激啊。 五点半，下班时间。 大约过了十分钟，穆秋英骑着自行车出现。 “跟上。”金云飞下了命令。 谢春平把皮卡车开得很慢，与穆秋英保持二三十米的距离。 走大街转小街，穆秋英拐入了一条小巷。 皮卡车进不去，只好停下。 金云飞和谢春平下车，快步追赶。 穆秋英推着自行车，过小巷进弄堂。 终于，穆秋英在一扇木门前停下，掏钥匙开门，推自行车进去，再关上门。 金云飞和谢春平轻手轻脚地小跑，也不去木门边窥探，而是沿着外墙，绕到了这座小院的后面。 这种旧小院，肯定有后门后窗，都会紧挨厨房。 表兄表弟蹑手蹑脚，慢慢靠近了窗户。 这个窗户半开着，正往外冒气，正是菜的香味。 除了菜的香味，还有说话声，也通过窗户飘了出来。 “宝贝，你回来了？” “老公，烧了什么好菜呀？” “保证都是宝贝喜欢吃的。宝贝，接了你的命令，我可是一分钟都没耽搁，买菜，择菜，洗菜，切菜，烧菜……” “老公辛苦了，奖励一个，啵。” “宝贝，还有好酒，我从家里拿来的，进口的，一千多块一瓶哟。” “嘻嘻，你家那黄脸婆舍得啊？” “哈哈……送领导，我说是送领导的。” “老公，你真聪明。” 金云飞一边听，一边却看着谢春平。 谢春平听着听着，嘴巴也张开了。 不等谢春平喊出声来，金云飞早有准备，眼疾手快，一手掩住谢春平的嘴巴，另一手拽着他离开。 回到车上，谢春平惊讶得说不出来，只是傻傻的看着金云飞。 金云飞无声地笑了。 “大，大表哥，那，那不是洪老板么。” 洪老板就是洪水运，他的破嗓子，让人听一回就能记住。 “冷静，冷静后再开车，咱边走边谈。” 一会儿，皮卡车慢慢的跑起来。 “大表哥，这怎么回事啊？” 金云飞思忖着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穆秋英，是奉闫妮妮之命主动接近智阳和老洪的，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噢，我明白了。”谢春平道：“接近洪老板，是为了打探六合公司的内幕消息。可接近智阳是为了什么，智阳只是个小保安啊。” “智阳经常跟着我，接近智阳，就相当于接近我。” 谢春平点着头问道：“大表哥，咱要不要揭穿她？” “揭穿不揭穿，什么时候揭穿，那是我的事，你就当没看见，就当不知道。” “遵命。但要告诉智阳吗？” “千万别，这小子不如你沉得住气，会坏事的。” 其实金云飞很震惊，他确定这是个阴谋，绝不是单纯的男欢女爱。 果不其然，接连三天，李腾云他们没有再来找六合公司谈判。 据于克非派到三联公司的人说，李腾云他们正在与宏宇达公司谈判。 宏宇达公司提出的条件，恰恰比六合公司的好，而且只好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足以把六合公司抛到一边。 苏玉茹和刘大娥都是精明的女人，听了于克非的汇报，立即明白，要么是李腾云他们主动，要么是自己这边泄漏了有关信息。 听汇报的时候，金云飞也在，但他不能随便瞎说，因为没有确凿证据。 毕竟洪水运是朋友和合作伙伴，不可能吃里扒外，他要是不小心犯错，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洪水运这个人，典型的土豪性格，好面子，不在乎钱，爱拈花惹草，要对付他，得拿事实说话。 想了一整天，金云飞也没想出好主意。 到了下班时间，金云飞起身要走，却被苏玉茹堵了个正着。 “云飞，你不对啊。”一边关门，苏玉茹一边说道。 苏玉茹有心，把与金云飞的关系搞得相当微妙，有别人在叫金总，没别人时直接叫云飞，金云飞早已习惯。 “不是我不对头，是这事不对头。苏姐，这事出岔子了。” 金云飞也是，没人的时候，一口一个苏姐，叫得相当自然亲切。 “哎，别叫苏姐，叫我玉茹。” 苏玉茹坐到办公桌上，一只脚踢了一下老板椅上的金云飞，一对丹凤眼，水汪汪的。 “呵呵，直接叫名字，不合适吧？” “什么意思？嫌我老啊？” “不，不不，苏姐，就你这身打扮，就你这气质，就你这容颜，绝对绝对的三十多岁。” 这是真心话，乍一看，苏玉茹确实像个少妇，反正她会保养，看着不像四十多岁。 “哎，比你家岳秀清如何？”苏玉茹有点得寸进尺，竟然把一条腿搁在了金云飞的膝盖上。 “这个么。”金云飞笑道：“各有千秋，半斤八两……哎，不对，不对啊。” “什么不对？”苏玉茹忙问。 第0429章 过了这个村 没了这个店 金云飞道：“说正事的，怎么说到这方面了呢？苏姐，咱们还是说正事好吗？” “好，你叫我玉茹，咱们就开始说正事。” “好，你先收回你的腿。” 苏玉茹收腿。 “玉茹。”金云飞甜甜的叫了一声。 “哎。”苏玉茹笑了，因为她又进了一步。 “玉茹，你对闫妮妮，现在了解够多了吧？” 苏玉茹立即警觉起来，“你对她感兴趣？” 同样是女人，苏玉茹在闫妮妮面前没有竞争力，因为年龄差摆在那里。 “我说的是正事。”金云飞强调。 “嗯，是个精明的女人，是个能搏击商场的女人。我和刘大娥都觉得她很厉害，所以我们的原则是，待她是客，防她是贼。” “这我就放心了。” “哎，出什么事了？” “她身边那个女秘书，叫穆桂英，不，叫穆秋英，你认识多少？了解多少？” 苏玉茹笑道：“见过几面，不太了解，但你四妹她们给她评价了四个字，小狐狸精。” 金云飞点了点头，把这个小狐狸精与洪水运和谢智阳的故事，以及自己的分析和推断，统统说了一遍。 苏玉茹却异常冷静，“你的意思是说，穆秋英是闫妮妮有意派出，接近洪水运的目的，是为了刺探咱们六合公司的内幕消息。并且已经初见成效，从洪水运的口中，了解了咱们与三联公司的谈判情况，从而抢占先机，主动介入了这场谈判。” “十有八、九是这样。” 长考以后，苏玉茹问：“云飞，你说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必要时再出手。” “老洪那边怎么办？”苏玉茹又问。 金云飞笑了笑，“老洪是个棒槌，他们利用他，咱们也可以利用他。” “噢，我明白了。” “放心，交给我吧。” 商量定当，两人下楼回家。 到了楼梯拐角，苏玉茹故伎重演，身体往金云飞方向倒，金云飞早有准备，双手伸出，稳稳的抱住。 然后，二人会心一笑。 巧合的是，四妹金晓婷就在楼梯上，看个正着。 苏玉茹笑笑，一点都不脸红，挥挥手，扭着臀潇洒的走了。 金云飞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幕，还被楼上的另一双眼睛看到了。 但金云飞浑然不觉，一边往家走，一边吩咐四妹，“四妹，这事保密啊。” 四妹笑得灿烂无比，“大哥，我这人有个特点，心里藏着秘密难受。” “呵呵，你个臭丫头，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嗯，这是第三次，大哥，你先欠着，等我想起来需要什么的时候，我再找你。” “好妹妹，大哥胆小。” “嘻嘻，既然是胆小，就不该拈花惹草，既然拈花惹草，就别怕鸡飞狗跳。” “好吧，大哥要勇敢，大哥要勇敢。” 对苏玉茹和金云飞的六合公司来说，三联公司送来的便宜，可要可不要，有则喜，没有也一点都没事。 所以，以静制动，实在正确。 这不，过了两天，李腾云反而沉不住气了。 一女不嫁二夫，生意场上，一女多嫁才是最佳。 六合公司反而没了声息，李腾云顿觉不妙，自己这边与宏宇达公司接触，六合公司肯定得到了风声。 李腾云聪明得很，闫妮妮的宏宇达公司，表面光鲜，实际却朦朦胧胧，他一点都不了解。 恰恰相反，六合公司实在，法定代表人蒋宗耀，一个孔雀公司就估价上亿，大股东金云飞，一个云飞牌商标就值两千万。 六合公司得罪不起，金云飞更不能得罪。 于是，李腾云赶紧来找金云飞。 金云飞故意冷落李腾云，他正在接待一个来自北方某体育学院的考察团。 考察团除了考察云飞公司的奇克分厂，主要是想与云飞公司合作。 这个学院有个校属公司，想取得奇克牌运动鞋在北方五省市的销售权。 可金云飞并不热心，学校办公司，还想垄断五省市的销售市场，金云飞不仅不热心，而且还深恶痛绝。 但面子上，金云飞热情漾溢，丝毫没有怠慢。 自我吹嘘一番后，金云飞打电话叫来三妹和三妹夫，把考察团一行五人交给他俩继续接待。 终于轮到了李腾云。 “云飞，牛啊，人家大学都找上门来了。” 金云飞白了李腾云一眼，“你不懂，跟知识分子打交道，咱没这底气。” “也是。”李腾云道：“不过，你家有大硕士大学生，档次也不差嘛。” “啥意思，是来看我笑话的？”金云飞又翻白眼。 “哪能啊。”李腾云道：“我来是为了三联公司和六合公司的谈判。我给苏总打电话，苏总让我先与你联系。” 点了点头，金云飞问道：“你什么想法？打定主意了？要继续谈判？” “谈，当然谈啊，说好了的。” 金云飞坏坏的瞅着李腾云，目光充满了穿透力。 李腾云很不自在，“云飞，你啥意思嘛？” “呵呵。”金云飞笑道：“本来么，生意场上，货比三家，天经地义。你李腾云现在只有货比两家，无可指责，我也不好说什么。” 李腾云吃了一惊，愣了愣，陪着小心问道：“你，你知道了？” “哼，你已跟闫妮妮谈了两次半，其中半次是因为闫妮妮突发急病，中途结束，我没说错吧？” 李腾云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情报工作这么细啊。 “云飞，对不起，是人家闫妮妮得到消息，主动找我。你说人家主动找我，我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理解，理解。老李，我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李腾云问道：“那么，咱们两家可以继续吗？” “可以，当然可以。”笑了笑，金云飞道：“不过，老李啊，我得提醒你一下。货比三家可以，但到一定时候，不能脚踏两只船。我也不瞒你，天州市市区已划分为三个区，除了罗桥区，还有黄延区和鳌江区。现在黄延区和鳌江区正在招商，我们六合公司和云九耀公司，正在筹集资金准备前往。所以我送你一句话，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意思明明白白，李腾云岂能不懂，“云飞，咱们继续谈，现在就谈。” 第0430章 洪水运交代 金云飞出谋 李腾云越急，金云飞越不急，你每天要付三四十万的利息，还怕你不乖乖的就范。 “老李，你得告诉我，你还跟不跟闫妮妮谈？为什么跟闫妮妮谈了又回过头来跟我们谈？” 无奈，李腾云只能实话实说，“云飞，我承认，我们是要货比两家，谁给的条件好，我们就与谁合作。到目前为止，你们和他们给出的是一样的要求，只有一条除外。” “哪一条，你直说。” “你们答应，成交后付清全款。他们要求，成交后分期付款，半年付清。” 金云飞两手一摊，微笑道：“看出差距了吧。我给你算一下，打个比方。我们付八十元，一次性付清，他们付一百，半年内分期付清。两相比较，还是我们的方式，对你们更加的有利。” 李腾云点了点头，苦笑道：“云飞，你抓住了我们的软肋。” “那你就不该有软肋。”冷笑一声，金云飞道：“借高利贷，亏你们想得出来，企业走到这一步，几乎就没有成功的。老李，这是一条铁律。” “不说了，你给个时间，我带人过来。” “明天上午，我们在六合公司继续谈判。” 约好时间，李腾云起身离开。 金云飞想了想，拿起电话，打通了洪水运的手机，叫他过来一下。 洪水运到后，急问金云飞啥事。 金云飞不开口，拿出表弟谢智阳的寻呼机，打开后，递到洪水运手里，示意他自己看。 洪水运看着看着，脸拉了下来，因为穆秋英的留言，最显著的就是“不见不散”一词，他太熟悉了。 “云飞，这是你的呼机？”洪水运以为，他和金云飞“撞车”了。 “我表弟谢智阳的。这是我表弟的初恋，认识也就两三个月，几天前他发现穆秋英脚踏两只船，现在还闷闷不乐呢。” 金云飞笑眯眯的，洪水运却是满脸赧色，无地自容。 “云飞，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表弟的女朋友……” 金云飞摆手，脸上也没了笑容，以郑重的语气说道：“恰恰相反，我表弟还有我，要真诚的感谢你。” “这……”洪水运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还以为金云飞在讽刺他。 “你仔细想一想，你和她在一起时，是不是说过咱们与李腾云谈判的事？” 洪水运真的想了想，摸着脑袋犹豫道：“就那天，她给我打传呼，约我去她那里。我喝多了，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我估计，我估计我说了。” “再想，你们是怎么搭上的？” “嗯，上个月吧。那天我从六合公司出来，上车后正要走，她从公司出来，跑过来说，要乘车去罗桥家里，问我可否送她去泽谷车站。我想，大家算是邻居，又是个漂亮小姑娘，就开车送她去了车站。大约一个星期后，又在公司门口碰到她，这一次，这一次是我主动提出送她。到她住的地方后，她说要谢我，留我在她那里吃饭，我答应了。再后来，几天后，她邀请我去市里，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我们去了市里，吃饭、唱歌、洗脚，然后，然后就那个了。” 金云飞笑了，“一个来月，花钱不多吧？” 洪水运不好意思道：“大概，大概也就三五万吧。” “还好。老洪啊，我为什么要说感谢你呢？请你再想想，这个穆秋英是不是主动接近你？是不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你？” 洪水运愣了一下，忽地站了起来，说道：“她想挖我情报？” “十有八、九是。”金云飞道：“你老洪除了钱，还有什么能够吸引她？她傻啊？她玩啊？稍稍一想就能明白。所以我判断，她接近我表弟谢智阳，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她是真的谈恋爱，就不会去招惹你，反过来说，她同时脚踩两只船，就不是为了谈恋爱。” 洪水运彻底明白过来，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还说要收拾那个小狐狸精。 金云飞耐心地等着洪水云把火气发泄完毕。 洪水运这样的人，不会可惜几万块钱，他生气的是丢了面子，差点被一个小姑娘给耍了。 “老洪，你要是马上去收拾她，那就算我白说了。” “云飞，你什么意思？” “将计就计。”金云飞笑道：“她玩了你，接下来就该你玩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洪水运听着有理，嘿嘿的笑了起来，“我懂了，我懂了。” 金云飞坏笑道：“等咱们与李腾云的谈判胜利结束后，你再跟她摊牌。在此期间，你想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她要打探咱们的秘密，你可以胡编乱造，让她和她的主子高兴高兴。” 洪水运挠着头笑道：“可我不会胡编乱造啊。” “有我啊，我向你提供假情报，你再去哄她开心。对了，你还可以把那三五万块钱弄回来。” 洪水运忙问：“怎么弄？” “比如你带她出去，装作要买什么东西，又装作没带钱，向她借钱。然后，然后你与她拜拜。” “嘿嘿，让她和闫妮妮赔了夫人又折兵。” “呵呵……就是这个意思。” “云飞，谢谢你，我请你吃饭。” “不急，不急，事成之后再说，呵呵……” 第二天上午，六合地产开发公司，三楼会议室。 与三联房产公司的第二次转让谈判开始。 双方参与谈判的还是上次的那些人。 李腾云他们退了一步，同意将街对面的六号项目和七号项目转让给六合公司。 土地的转让，六合公司退了一步，除了泽谷镇的那一块，还有达溪镇城区的一块，两块合计两百三十多亩。 这只是转让谈判的开始，接下来价格的确定，这才是核心和关键。 双方约定，下午继续谈判。 午饭后，金云飞和洪水运也来到六合公司。 洪水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想着隔壁的穆秋英，一边自言自语的恨声道：“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刘大娥听到了，她没直接问洪水运，却去向金云飞打听。 刘大娥的嘴也快，金云飞不敢说，笑道：“你问他自个去，我不能说。” 不料，刘大娥冷笑着道：“那楼梯拐弯的拥抱戏，你是男演员，这总可以说说吧。” 金云飞顿时傻眼了。 第0431章 刘大娥燃烧 金云飞灭火 金云飞做梦也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苏玉茹就够他烦的，现在又冒出一个刘大娥。 刘大娥还比苏玉茹更直接，更加的热烈奔放，如果说苏玉茹是一团火，那么刘大娥就是火焰喷射器，八百八十度的，喷着了非化骨灭身不可。 这样不行，刘大娥是最好的朋友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欺这条古训，打死也不能违背。 “大娥，你都看到什么了？没什么嘛。当时我妹妹金晓婷也在，我们怎么可能有别的意思呢？我告诉你，那只是一次意外。” “噢，是意外。大飞，我眼里可揉不进沙子。根据你们的默契程度，可以证明那不是第一次。根据你妹妹说的话，你们已经默契到不能再默契的程度。” “想多了，大娥，你想多了。” “噢，想多了。”刘大娥笑道：“那行，我去向岳秀清请教请教，是不是我真的想多了。” 说着，刘大娥起身就走。 杀手锏，绝对的杀招，刘大娥是有名的敢说敢做，金云飞太了解了。 一个箭步，金云飞伸手上前，把刘大娥给拽了回来。 刘大娥顺势而为，身体往金云飞身上倒去，金云飞措手不及，被刘大娥压在了老板椅上。 女的笑，男的窘，还好男的还有理智，双手发力，将女的托起，搁回到办公桌上。 “大娥，我要认真严肃的跟你谈谈。你是王九旦的老婆，王九旦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我朋友不多，我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咯咯。”刘大娥笑道：“我太明白了。可是，你实事求是的说，我现在还是王九旦的老婆吗？” “这个么。”金云飞道：“从法律上讲，你是王九旦的老婆。从事实讲，你是王九旦的半个老婆。” 这还真是事实，王九旦这家伙，家里有个刘大娥，外面还有个小慧，彩旗飘飘，红旗不倒。 “所以嘛。男女平等，我可不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 “可以，你有这个权利。大娥，我支持你。” “这不就得了。”刘大娥冲着金云飞秀了个媚眼，笑道：“我和你，并没有对不起王九旦么。” “不对，不对。”金云飞急忙强调道：“你是王九旦的半个老婆，那我就至少有一半的对不起。更重要的是，大娥，你恰恰忘了，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婆岳秀清，你也不能对不起岳秀清。” 这话提醒了刘大娥，本质上刘大娥是个好女人，岂能对不起好朋友岳秀清。 终于开始冷静的刘大娥，还要钻一钻牛角尖，“大飞，我有一点不明白，照你所说，你与苏玉茹那样，就对得起你老婆岳秀清了吗？” “肯定是对不起。”金云飞道：“但是，我们并没有做什么。不然的话，我四妹能饶了我么。你要知道，我四妹拿苏玉茹当做老师，但她最崇拜的人，却是她大嫂岳秀清。” “我还是不明白，你四妹好像，好像并不反对你和苏玉茹演戏啊。” “所以啊，演戏嘛。”金云飞道：“啥叫演戏，逢场作戏，戏都是假的嘛。大娥你再想想，我金云飞不是歪瓜裂枣，如果真要起坏心思，什么女人找不到？我傻啊，兔子都不吃窝边的草，我会傻到摘身边的老花吗？” 这道理通透，刘大娥有点释然，金云飞和苏玉茹在演戏，就是开玩笑，她没啥羡慕嫉妒恨的。 “大飞，你是好男人，我相信你。” “哎，这才是我们的刘大娥同志。”金云飞长松了一口气，笑着指了指她。 坐在办公桌上不雅观，刘大娥不好意思，忙从办公桌上下来，走几步坐到了沙发上。 “大飞，道理我懂了，也被你说服了。但是，我还是不能放过你。咯咯……” “你想干啥？”金云飞又紧张起来。 “演戏，我也要享受同样待遇，我也要与你演戏。” 金云飞哭笑不得，双手连连作揖，“刘大娥同志，求求你饶了我吧。” “不行，要么你配合，要么我向岳秀清汇报，你选一个。” 金云飞做声不得。 “大飞，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敢说敢做，说得出，做得到。” “配合，我一定配合。”金云飞不假思索，这娘们比苏玉茹狠，他得先稳住她。 刘大娥娇笑，为胜利而笑。 笑声引来了苏玉茹和金晓婷，二人推门而进。 “大哥，你们在笑什么啊？”金晓婷好奇的问道。 不等金云飞开口，刘大娥抢着说道：“晓婷，我们在说你大哥以前相亲的故事呢。” 这引起了苏玉茹的兴趣，她从国外回来，不知道中国式的农村相亲。 “金总，继续说，我也想听。” 金云飞笑道：“往事不堪回首，说起来都是泪，还是不说的好。” “大哥，我也想听。”四妹也凑热闹。 “臭丫头，一边待着去，我的事你知道得还少啊。” 金晓婷笑道：“大哥，你说过，相亲是痛并快乐着，你就说说快乐呗。” 两个女人也一齐鼓噪，金云飞盛情难却。 “好吧，好吧，我就说一个风俗吧。在咱们这里，相亲的第一步当然是看人。但看人有个讲究，要么找个中立的地方，由媒人陪着，双方见面，双方父母也见一见。这是一般流程，但其中还有一个，就是让男的去女方家见面，让女方及其父母看看这男的好不好。有一个时期，我特喜欢这种方式。” 苏玉茹问道：“不会是因为能住在女方家吧？” “哪有这种好事。是为了吃，去女方家，一般都在黄昏，白天女方不让去。如果女方或父母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会烧点心给他吃。点心一般都是鸡蛋调酒，又香又补又好吃，条件好的女方家，还会放桂圆干。呵呵，我最喜欢吃鸡蛋调酒加桂圆干了。” 刘大娥笑道：“大飞，你肯定没少吃。” “呵呵……本人当时虽穷，但架不住本人长得帅啊。可以这样说，每一回晚上去女方家相亲，人家就没让我饿过。那家伙，有一回有个女方家，还为我破了规矩。” 金晓婷笑道：“大哥，这个你要重点说，我听三哥说过，但不详细，只说你差点出了洋相。” 第0432章 相亲的往事 痛并快乐着 金云飞道：“那是一个秋天，天气还热，媒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姑娘。我记得是莞渭童村的，与我们金家村隔着几条河汊，媒人捎信来说，今晚正好莞渭童村放电影，让我去看电影，顺便与那姑娘见上一面。” “本来我是想走着去的，可三弟吵吵着要去看电影，还有大妹和二妹。我说行，反正家里有条木船，咱就摇着船去。我们四个摇着船到了莞渭童村，天还没黑，正好那姑娘在河边洗衣服，看到了我们。因为看过照片，她认出了我，就跑去跟她爸妈说。她爸妈出来，热情相邀，我们四个就去了她家。” “你们可能不知道，虽然两个村只差一二千米，但原来分属两个区，平时很少来往。到了那姑娘家，才知道她家是养鸡养鸭专业户，敢情两年前就是全县的三十个万元户之一。我当时就心凉了大半截，我家还穷得叮当响，过年还是要借钱过的，门不当户不对，肯定没戏啊。” “但是，我那时确实长得帅，二十一岁，身高一米七六，鹤立鸡群啊。所以她父母热情得不行不行的，两口子拿鸡蛋拿桂圆干，又买老酒，下了整整半锅。按老规矩，一般是两个鸡蛋，表示不置可否，三个鸡蛋，相对满意。如果是五个鸡蛋，表示非常满意，就是认可你了，亲事有了至少八成的希望。” “我清楚的记得，一共四碗，三小碗一大碗，大妹他们仨是一人一小碗，每碗仨鸡蛋。唯独我是大碗，七个鸡蛋，满满的，还有老酒和桂圆干。噢对了，还有红糖，吃起来贼甜贼甜的，说多好吃就有多好吃，反正我是平生头一回吃到。” “可是我忘了，我是吃过晚饭的，开始的三个，我一口一个，几乎是直接吞下去的。等我喝了几口汤，吃了不少桂圆干，我就吃不下去了。怎么办？老规矩是必须吃光，连汤都不能剩的，吃不下也得吃啊。” “问题是太甜，老酒又容易上头，吃着吃着就有点反胃。正在我皱眉头时，细心的大妹踢了我一脚，提醒我别忘规矩，一定要坚持吃。我硬着头皮吃了第四个和第五个，当时啊，我就感觉，第五个就堵在喉咙上，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大妹二妹和三弟，早就吃完了他们那小碗，还是我的科学家二妹聪明。她知道我不太喜欢甜的，见我皱眉头，她就灵机一动，说要去看鸡和鸭，起身跑了出去。刚跑出门，二妹就假装摔倒，哎呀一声尖叫起来。那姑娘和她爸妈仨急忙出门察看，给了我一个大好机会。” “那鸡蛋不能打碎，熟了也是一个一个的。我眼疾手快，一手捡起碗里剩下的两个鸡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搁进了裤子的口袋里。等那姑娘一家三口回到屋里，我已端起大碗，抱着如同喝中药时视死如归的勇气，把甜得发腻的剩汤喝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那姑娘长得端庄秀气，虽然并不漂亮，但对于我这样的家庭来说，我没啥可挑剔的。但当聊完家庭情况，离开那姑娘家，还没到放电影的地方，我就知道这门亲事成不了。” “后来，媒人转告我说，人家不仅嫌我家穷，还说我这人不老实，或者说是坏。为什么说我坏？是因为那姑娘她爸，实际上看到我把两个鸡蛋藏到了兜里。这个细节啊，是坏规矩的，比吃不完剩下还要坏，因为按照风俗，吃了还带走，等于也带走了人家的富贵。” “至于后来，我肚子实在难受，电影只看了个开头，我就带着他们仨回家。船刚摇出，我就吐了，我不知道我吐了多少，估计都吐光了。兜里的那两个鸡蛋，早被我那吃货二弟抢了去，三口两口的吃掉了。通过这一次，我得了个教训，后来凡下午出去相亲，特别是去女方家时，我都是饿着肚子去的。总之，犯过的错误决不犯第二次。” 金云飞说到这里，苏玉茹和刘大娥早已笑倒。 四妹金晓婷也笑，还意犹未尽，“大哥，再说一个，说说那回你偷人家黄豆的事。” 金云飞也笑了，“四妹，你个臭丫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说。”苏玉茹和刘大娥异口同声。 “呵呵……那一次啊，是六七里外神童门街的一个姑娘，也是黄昏去的，不过是我一个人。我还真饿着肚子，路上还美滋滋的想着，即使事不成，也得混顿点心吃吃。可刚进门，就被女方的父母数落，说着说着还骂了起来。我莫名其妙，但后来听出了大概，原来是媒人把我夸成了花，人好家风好，家庭条件也是中上。可人家在我金家村有朋友，早已把我查了个底朝天。” “本来么，也没什么，失败是成功他娘，我失败过好几十次，不差这一回。但他们骂得忒难听。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气。回到家里，我叫上二弟三弟，再走六七里路赶回了神童门街。到了以后，我们兄弟仨商量来着，怎么出这口恶气。” “要说出坏主意，还得我家二弟。这小子绕着那家转了一遍，看中了后门外的那片黄豆地，估计是人家的自留地。二弟还摘了几片，放在嘴里嚼了嚼，跟我说，都成熟了。我们兄弟仨退到附近的树林里，等到深夜时，再直奔那片黄豆地。” “我们兄弟仨就地取材，脱下外衣外裤当作袋子，悄悄的开始了采摘黄豆。那片黄豆地少说也有一分半，我们兄弟仨不慌不忙，借着微弱的月光，几乎是摘得一干二净。呵呵……扛回家里，我们当饭整整吃了三天。只是黄豆那东西，吃多了放屁，那三天我们家响个不停，此起彼伏，呵呵……” 苏玉茹和刘大娥再次笑倒。 “金总，你坏……你，你太坏了。”苏玉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金云飞笑着点头，“是有点坏，现在想想是很内疚，找个机会，我要向人家道歉去。” “还得赔钱。”刘大娥笑道。“ 赔，我肯定赔，还要加上利息。” 这时，有人敲门。 “苏总，刘总，三联公司李总他们到了。” 第0433章 王九旦混蛋 金云飞不干 苏玉茹叫金云飞参加谈判，金云飞婉拒，白脸红脸，好人恶人，他选前者，让苏玉茹和刘大娥当后者。 女人敢开口，狮子大开口适合女人，男人不大计较女人的疯狂。 会议室里唇枪舌剑，金云飞这边，男人们等着消息，不仅于克非、洪水运和谭炎灯来了，连王九旦也从工地上匆匆而来。 看到王九旦，金云飞想起刘大娥，他让于洪谭三人待着，自己把王九旦叫到走廊尽头。 “我说，你们两口子最近咋样？” 王九旦好奇的瞅着金云飞，笑道：“大飞，你啥意思？哪样咋样？” “别给我装蒜啊。”金云飞给了王九旦一拳。 “唉，就那样。就像以前的苏美冷战，同住一个地球，基本没有往来。别人可能同床异梦，我们是异床异梦。” 金云飞讽刺道：“说得还挺溜，看来，为了儿子所做出的牺牲，对你来说还是值得的。” 王九旦跺着脚苦笑道：“大飞，问题是既成事实了，我总不能把儿子塞回他妈肚子里去吧。” 金云飞咧着嘴乐，“呵呵……你啊，有了儿子，却忘了儿子的价值。” “哦，这又是啥意思？” “以前，你没儿子，好像身上没了骨头似的，直不起来，说话也不硬气。现在有了儿子，万贯家财的继承人，将来肯定姓王，你应该挺起胸膛直起腰，昂首阔步啊。” 王九旦一愣一愣的，忽地呼了一口气，“对，对啊，我现在跟你金云飞一样，我也是顶天立地了。” “这就对了么。” “可是，可是……”王九旦想起一个问题，马上泄气，“大飞，我儿子的户口还没落实，名不正言不顺啊。” “嗯，这倒是个问题。”金云飞思忖着道：“现在这个状态，你儿子就是姓王，你儿子也不算是你儿子，只能算准儿子。” “想想办法。”王九旦推了金云飞一下，“大飞，你主意多，帮我想一个。” “钱，拿钱砸，有钱能使鬼推磨。” “钱不灵了。”王九旦愁眉苦脸道：“我家仨丫头，第二个早生，罚了钱。第三个超生，罚了我十万。轮到我儿子，人家计生部门不要钱。只要能把户口落实，罚我一百万，我都心甘情愿，可人家死活不肯啊。”“那就曲线、救国，不，曲线买你儿子的户口。” “你给我画一条，怎么个曲线？” “先采访你一下，这次水灾，你捐助了多少钱？” 王九旦立即不好意思了，“嘿嘿，你知道的，这次水灾我损失很大，水泥沙子砖头啥的，好几百万。所以，所以我一分都没捐。” “你看看，你看你这个人啊。”金云飞道：“本老板在这次水灾中，损失了至少两千万以上，但照样捐助了一百万。” 王九旦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因此我的名气不够大，还不够在领导那里说上话？” “也对，也不对。”金云飞道：“你有钱的名气够大，但你不够做有钱的好人。你能在领导那里说上话，但你不够引起领导的重视。” “噢。”王九旦点着头道：“我好像懂了，我要积极，我要先进，积极到引起领导的重视，先进到领导为我说话。我多捐点钱，领导就能重视我，到时候我儿子的户口，领导就能帮助我。” 金云飞笑道：“对，你太先进了，领导就不好意思不帮你说话。” 王九旦也笑了笑，“大飞，你这招法有点损。” “他娘的。”金云飞笑骂道：“狗日的王九旦，你既然做女表子，就不要立牌坊。” 王九旦被骂笑了，“哈哈，也对，也对。话糙理不糙，大飞，听你的，曲线、救国，曲线买我儿子的户口。” “好，现在说第二个事。”金云飞道：“你现在是外面彩旗飘飘，后院有点不妙，火苗欲烧。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刘大娥是你的正宗老婆，你得把她稳住了。要是刘大娥跳槽，按照你俩的约定，你的资产立马只剩四分之一，王九旦就会变成两个蛋。” 王九旦咦了一声，警觉道：“她被谁撩了？” “不，更严重，她撩人了。” “谁？撩谁？” 金云飞伸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王九旦愣了。 但是，王九旦马上咧着嘴乐了。 “傻了？”金云飞捶了王九旦一拳。 “嘿嘿……好事，好事啊。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事自己人享受。我老婆撩我最好的朋友，符合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太符合了。” 金云飞哭笑不得，一脚踹在王九旦的腿肚子上，转身就走。 王九旦腿一软，跪倒在地，也乘势拽住了金云飞。 “大飞……玩笑话，玩笑话么。” “狗日的，你要再说这话，咱俩就别做朋友了。” “保证，我保证。”王九旦起身，举着右手庄重地说道：“大飞，你这个朋友，打死我我也要。” “那就管好你家那头母老虎。” “没问题。”王九旦道：“其实，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努力搞好与我家母老虎的关系，而旦卓有成效。” “哦，你咋整的？”金云飞饶有兴趣。 “嘿嘿，这事我还是比较靠谱的。我家不是有三只小母老虎么，我先针对她们，百倍讨好。特别是我用我的儿子，三只小母老虎见了弟弟，亲得不行不行的。你想啊，三只小母虎集体倒戈，那只大母老虎还能咋样，她还能咋样。” 金云飞乐了，王九旦这招既妙又好，兵不血刃啊。 但是，王九旦又开始无赖，“大飞，好朋友，要帮忙，你得帮我稳住刘大娥。” “怎么帮？怎么稳？” 王九旦陪起小心说道：“你不妨，不妨顺水推舟，不妨顺着她的心思。就是，就是配合一下，稍微的配合那么一下下。” 金云飞心里的气上来了，“九旦，你确定，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我确定我是认真的，万分的认真。” 叭的一声，金云飞再次把王九旦踹倒在地。 就在这时，会议室门口，两公司谈判的人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走在前头的刘大娥问道：“你俩在干啥呀？” 金云飞笑道：“大娥，你家王九旦说你是母老虎，我正替你教训他呢。” 第0434章 两公司谈判 你急我不急 王九旦的破事，老板界人尽皆知，大家都笑侃几句，再送走三联公司的李腾云他们。 谈判进入的是实质性阶段，真正的讨价还价，但双方之间的差距颇大，还需双方拿出足够的诚意。 六号项目和七号项目，三联公司已投入九千五百余万，另两块地虽未开发，但也已支付买地款三千五百多万。三联公司开价，上述一点三亿加上利息一千万，以及四块地的增值一千万，总计一点五亿。 这是单方面的如意算盘。 六合公司这边倒也干脆，直接打个七折，还价一点零五亿。 今天下午的谈判，结果是一点四亿对一点一亿，差距还很大。 但双方约定，明天继续谈判。 大家聚在金云飞的办公室，讨论明天的谈判方略。 金云飞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咱们的邻居闫妮妮会不会横插一脚。老于，你在三联公司有人，你告诉他密切注意，有情况请及时反馈过来。” “没问题。”于克非点着头道。 金云飞看了洪水运一眼，又道：“还有就是保密问题。咱们这边保密了，如果还被闫妮妮掌握情况，那就是李腾云那边泄密，那咱们就有理由收拾李腾云了。” 洪水运心虚，急忙表态，“保密，我保证保密。” 苏玉茹道：“咱们现在要讨论三个问题。一，咱们的底价定多少。二，一旦谈成，咱们肯定要全额付清，但咱们与云九耀一起，现有资金只有八千万。三，一旦谈成，六号项目和七号项目需要马上施工，咱们交给哪家建筑公司施工。” 谭炎灯问道：“这个第三，难道不应该由咱们王总的公司负责吗？” 于克非道：“对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王九旦道：“我说两位，懂不懂啊。一方面，我的各个分公司都在各地忙碌，不可能随时到位。另一方面，即使有施工队伍闲着，进场施工前的准备时间，少说也得两个月。” 苏玉茹道：“六号项目和七号项目都是烂尾楼，咱们买过来后，应该立即开工，不然的话，等于是咱们替三联公司背债，替三联公司付利息。” 金云飞道：“我同意苏总的意见，如果谈判成功，必须马上开工，把损失降到最低。” 王九旦道：“我有个建议，省第一建筑工程公司改制后，正到处揽活。咱们可以联系他们，毕竟是国企，人家能做到保质保量保速度，符合咱们的要求。” 苏玉茹点点头，拍板道：“就这么定了，一旦这边谈成，咱们立即联系他们。” 刘大娥道：“第一个问题，咱们的底价。” 于克非道：“他们定价一点五亿，其中加上了利息和增值，这两千万不应该考虑。” 金云飞笑了，“呵呵……老于，人家加上利息和增值，是有道理的，符合市场规则和价值规律。” 于克非嗯了一声，“那至少也得砍掉一半。” 王九旦道：“我说点我的想法。他们那个一点三亿，按照行规，砍掉百分之十，他们无话可说。” 金云飞道：“我综合一下。老于砍一千万，九旦砍一千三百万，合计两千三百万。那么，咱们的底价是不是可以定在一亿两千七百万？” 刘大娥道：“太高了，至少要再砍一千万。” 大家七嘴八舌，但最后都看向苏玉茹，等着她拍板。 苏玉茹道：“这样吧，咱们把底价定在一点二亿。” 大家点头，纷纷表示认可。 苏玉茹道：“好，就剩第一个问题了，如果一点二亿谈下来，咱们两家公司还缺四千万。如果两家公司各留一千万流动资金，那就缺六千万。大家出出主意，这六千万的缺口怎么补充。” 说到钱，大家都沉默了，因为谁手头也没多少闲钱，特别是上次的水灾，大家都有巨大损失，钱紧呐。 苏玉茹道：“我和老蒋已经商量好了，我俩各拿出一千万借给两家公司。” 这个时候，金云飞不能落后，“我个人也借给两家公司一千万。” 刘大娥冲着老公道：“王九旦，你不能当缩头乌龟吧。” 母老虎开口，王九旦不敢顶嘴，“我也借一千万。” 于克非不好意思道：“苏总，对不起啊，云飞知道我的困境，他不久前还借给我五百万。” 点了点头，苏玉茹道：“这样吧，剩下的两千万，咱们找建设银行借。凭咱们两家公司的实力，凭咱们的信誉和影响，贷款两千万应该没有问题。” 事终于商量完了。 大家各走各的，唯有金云飞把洪水运留了下来。 “老洪，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到了。” “让我去找穆秋英那个小狐狸精，放一颗烟幕弹？” 金云飞笑道：“行，一点就通，变聪明了。” 洪水运也笑了，“跟你这聪明人在一起，想不聪明也不行啊。” “老洪，你要有所准备。”金云飞道：“闫妮妮如果真想横插一脚，肯定会采取行动。别的好办，就是咱们的底价，她得从咱们嘴里掏。怎么掏？她就得派穆秋英来找你。” 洪水运道：“底价是关键，这个我懂。咱们定的底价是一点二亿，如果穆秋英问起来，我该说多少呢？” 讨价还价，暗价明价，对付第三者插足，两个人都是行家。 对方要是只当搅屎棍，那还好办，最坏结果是多花点钱。 对方要是浑水摸鱼，志在必得，那就得玩心眼耍诡计了。 “老洪，你先说。” “实际底价一点二亿，我就说一个亿。” “太低了，人家不会相信。” “一点零五亿？” “还是低了点。” “一点一亿吧。” 金云飞点点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老洪，对付你的那个小狐狸精，你得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一个一点一亿，一个一点一五亿，两个数字，让小狐狸精和老狐狸精摸不着头脑。” 洪水运想了想，笑道：“行，比我的点子强。” 金云飞瞅着洪水运，坏坏的说道：“提醒一点，别到时候被迷了心窍，反中了人家的美人计。” “放心，我老洪久经沙场，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尽管洪水运信誓旦旦，金云飞还是不放心，忐忑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的新一轮谈判。 第0435章 办公司的事 保表弟的媒 第0435章办公司的事保表弟的媒 新一轮谈判，金云飞主动参与，还一马当先，取代苏玉茹担任六合公司的首席代表。 坐在对面的李腾云有点意外，笑道：“云飞，你终于跳出来了。” 金云飞微笑着道：“因为对付你李腾云，我有我的绝招，比她们强点。” “请说。”李腾云看了看左右两个副总经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据我们所知，现在你们每一天，用于利息的支出是三十七万五千三百多元。我们等得起，你们拖不起，如果拖到你们那最快的项目竣工，起码要一百二十天。高利贷，一百二十天，至少要支付利息四千五百万。你的项目竣工后，所有商品房即使全部卖出去，利润也不够付利息的。” 李腾云听着听着，惊讶得合不拢嘴，因为金云飞把三联公司的情况摸得太透了。 “云，云飞，你咋知道的？” “二，你们昨晚开了一个会，定了一个底价，一点二亿，高低三百万。也就是说，你们的心理价位是一点一七亿。” 李腾云目瞪口呆，因为金云飞说得一点不错，这不见了鬼么，金云飞也没参加昨晚的会议啊。 “三，昨晚十点半，你们开了会后，还约宏宇达公司的老总闫妮妮见面。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闫妮妮开价一点一七亿，正好是你们的心理价位。” 李腾云差点惊掉下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他能肯定，自己公司有金云飞的人。 “老李，你们这样不行。我们耗得起，你们拖不起啊。我们已经决定，今天如果谈不成，准备退出谈判，让你们一心一意的去跟闫妮妮谈判。” 李腾云道：“云飞，你这是威胁啊。” 金云飞笑容满面，“你一定要这样理解，那我也不反对。” “好吧，咱们继续谈。”李腾云无奈道。 金云飞扭头问苏玉茹，“苏总，昨天谈到什么程度了？” “一点一亿对一点四亿。”苏玉茹道。 金云飞笑了笑，冲着李腾云道：“我们仍以一点一亿起步。你们的心理价位既然是一点二亿，那我建议你们就以一点二亿起步。这么一来，差额只有一千万，你我双方就容易谈拢了。” 李腾云唯有点头，金云飞把他吃透了，他没得选择。 只差一千万，谈起来确实容易。没过几个回合，双方达成共识，以一点一五亿成交。 “老李，下午签好协议后，我们先付四千万，明天再付四千万。余下的部分，在所有转让手续办齐后付清。” “全部同意。”李腾云起身道。 接下来就是下面人要做的事，不用金云飞操心，他把李腾云请到自己办公室，换上一张笑脸，客客气气。 “云飞，我记住了。你忒坏，在我公司安插线人，亏你干得出来。” 金云飞笑笑，难得的向李腾云要了支烟，点上火吸起来。 “老李啊，我很悲哀，我很难过。做邻居八年了，你还是不了解我。” “不是你干的？”李腾云讶然问道。 “我要干，我会干得更绝。”金云飞道：“就你的三联公司，几十个股东，说话的多，干活的少，能把活干好的更少。我要狠起心来，我能把你三联公司整死。” “这我承认，你们有这个实力。” “还有啊。”金云飞继续说道：“隔壁那娘们，就是那个闫妮妮，她在中间搅局。你就没有明白，她压根就没想成事，仅仅是搅局而已。”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金云飞翻着白眼说道：“还用根据？你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就别出来瞎混。” 李腾云面有愧色，心里对金云飞还有点感激，因为闫妮妮横插一脚，实际上是他主动邀请的，金云飞不点破，是给他留点面子。 “哎，云飞，能告诉我往我公司派人是谁干的吗？” “不能，自个猜去。” 李腾云猜过，但没猜对。他认为敢派卧底的人，无非是于克非、谭炎灯和苏玉茹三人中的一个，肯定是苏玉茹的可能性最大。 国外很流行商业间谍，苏玉茹是外国人，应该擅长此道。 李腾云也只好就此打住，他不怕于克非和谭炎灯这类同行，但她得罪不起苏玉茹这样的大佬。 宏宇达公司办事处那边也有变化，那个小狐狸精穆秋英被调回了公司总部，换上了闫妮妮从国外带来的女助理程素文。 闫妮妮还是那样，常来六合公司串门，大家心照不宣，压根就不提暗中较劲的事儿。 金云飞也算配合完成了任务。 可金云飞忘了一件大事，回到家里，吃晚饭的时候，老婆岳秀清笑着提醒了他。 “云飞，别只顾六合公司，你也得抽时间关心咱们云飞公司的事。” 金云飞不以为然道：“云飞公司没啥事啊。再说有大妹三妹，还有你这个中流砥柱，已经用不着我了。” “有一件事，很重要很重要，也非你出面不可，因为是你承诺过的。” 想了想，金云飞道：“想不起来了。” “你答应过谢智阳，说给他找个女朋友。谢智阳被那个穆秋英耍了以后，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你这个大表哥不负责谁负责。” 岳父岳母也在餐桌边，金云飞笑道：“爸，妈，你们说句公道话，这保媒拉纤的事，是不是应该由女同志负责。” 岳父道：“这话正确。” 岳母道：“按理说是对的，可秀清不行，媒人要嘴皮子利索，她干不了这活。” “呵呵，照妈的意思，我行？”金云飞问道。 岳母笑道：“云飞你行，你肯定行。” 这可把金云飞给难住了。 绞尽脑汁的琢磨了几天，有一次，金云飞脑海里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好主意。 这天上午，上班以后，金云飞逛到了公司广播室。 公司办广播室，是金云飞的发明，但广播室不设专职广播员，只要是公司高层，遇到紧急的事情需要广播的，都能来广播室吼上几句。 “同志们，全体员工们，我是金云飞，也就是你们的老板。现在广播一个通知，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听，一定要听进去啊。” 第0436章 幸福等不来 爱拚才会赢 金云飞继续说道：“这个通知很重要，比你们的手头活还要重要，比钞票重要，重要百倍万倍。” “特别是你们这些女员工，噢，不对，特别是你们这些未婚的还没有男朋友的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员工，你们一定要听着，这事跟你们有直接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本老板要不务正业，要当男媒婆了，要为咱们公司某个优秀男员工保媒拉纤了。” “这位优秀男员工，他叫谢智阳，是我表弟，今年二十二岁，是咱们公司保卫科的保安。谢智阳同志告诉我，他准备好了，他要在咱们公司内部找一个女朋友，争取早日结婚，成家立业。” “对谢智阳同志的要求，本老板强烈支持，本老板与别的老板不一样。别的老板反对员工谈恋爱，本老板恰恰相反，不仅支持员工谈恋爱，还支持员工结婚，本老板还要重奖。” “老话说得好，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谢智阳这个小伙子不错，他有优点有缺点，优点比缺点多，到底怎么样，你们都有数，我就不多说了。” “谢智阳对女朋友有要求，要求不高，我在这里说一下。一，女性。二，未婚，目前没有男朋友。三，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周岁，不小于十八周岁。四，愿意嫁过来，并愿意在温林市落户。五，身高一米五零以上。六，文化程度初中以上。七，端庄贤惠，性格要好……” “女员工同志们，时不再来，机不可失，过了这个村，没了这个店。本老板欢迎大家踴跃报名，请人代报可以，自我推荐也行，欢迎自我推荐。” “女员工同志们，报名的时间是今天一天，过期不候。你们要注意啊，不要害羞，不要不好意思。爱情不是等来的，幸福是需要勇敢的，就像歌里唱的那样，爱拚才会赢。” “有一点解释一下，谢智阳家在山区，但请你放心，你嫁给他，不会让你住在山里。我决定了，等谢智阳结婚时，我会奖励他一个房子和一辆轿车，让他在泽谷镇安家落户。” “最后说一遍，现在开始报名了，现在开始报名了……噢对了，找老板娘报名，本老板不管报名。现在开始报名了，你们赶紧去找老板娘。” 云飞公司共有员工一千两百九十七人，女工三分之二多，没结婚没对象的七百多，绝大多数在二十二岁以下，其中不少模样俊的。 金云飞一通吼，效果立竿见影，到午饭过后，前来报名的女工超过两百，大部分托人报名，小部分自告奋勇。 这可忙坏了岳秀清，不得不找人帮忙，没耽误登记，却耽误了做饭烧菜。 金云飞偷着乐，家里没饭，就跑到街对面的小面馆，美滋滋的吃了一碗面条。 回到公司，金云飞乐不起来了，因为办公室的门上贴着张白纸，上书五个大字： 求婚登记处。 金云飞哭笑不得，老婆把麻烦扔回给了他。 办公室里聚集了一堆女人，除了老婆，还有大妹三妹和大姑小姑，大家都冲着金云飞笑个不停。 讥笑声中，金云飞刚坐下，就进来四个表弟，谢春平、谢谷雨、谢智阳和谢小满。 大表哥做的征婚广播，让谢智阳既春风满面，又不好意思。 金云飞指了指谢春平、谢谷雨和谢小满，“你，你，你，没你们仨的事，你们仨来干啥？” 谢春平憨笑道：“壮胆，为智阳壮胆。” “去，没出息，壮什么胆，哪凉快你们仨哪待着去。” 谢小满指着自己说道：“我，我，大表哥，我还没女朋友。这次机会难得，把我也解决了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 谢小满自己没笑，一本正经道：“大表哥，我是认真的。我二十一岁了，只比智阳小一岁，我有资格谈恋爱了。” “也是啊。”金云飞看着一堆女人问道：“你们同意吗？” 三妹笑道：“我看行。” 岳秀清也笑道：“我也同意。现在报名的女员工，已达到两百零七人，咱们就趁机帮小满也找一个吧。” “好吧，好吧。”金云飞点着头道：“赶一只羊是赶，赶两只羊也是赶，这倒省事多了。” 谢小满趁机笑问：“大表哥，我要是成了，是不是跟智阳哥同样的待遇？” “啥同样的待遇？” “嘿嘿，车子和房子呗。” “呵呵，你个臭小子。”金云飞笑道：“没问题，同样的待遇，只要你能成。” 大妹笑道：“告诉你们吧，你们的大表哥，早就有了计划。就在对面的二号项目里，预订了几十套房子。不仅智阳有，就是春平和谷雨都有，你谢小满也不会没有。” 四个表弟齐声感谢大表哥和大表嫂。 三妹道：“大哥，现在有个大问题，报名的人太多，这怎么解决？要让智阳自己挑选，非挑花眼不可。” 大姑笑道：“是啊，这可不好解决。” 小姑笑道：“要不，学电视剧里的样子，像皇上选妃那样。” 小姑的话启发了金云飞，“这个好，这个好。你们组织一下，咱们学学国外，搞一个选美比赛。咱们都当评委，先选出一些候选人，再交给智阳和小满自己决定。” 三妹赞道：“我同意，我支持。” 岳秀清道：“这样做合适吗？” 三妹道：“大嫂，你放心，现在国内就有选美比赛，这没什么不合适的。” “就这么定了。”金云飞拍板，一锤定音。 可三妹又有新主意，“大哥，我还有一个新想法。在制鞋行业，咱们云飞公司是大企业，大企业就得有大气派。大张旗鼓的为表弟找对象，这没有错，但仅仅为表弟找对象，其他员工就会有意见，就会影响咱们云飞公司的凝聚力。” “嗯，有道理。三妹，你说该怎么办呢？” “干脆，咱们搞一次联谊活动。就在今天晚上，把成品仓库腾出来，让公司里的未婚男员工和女员工全部参加。让大家跳跳舞，唱唱歌，我相信一定能整成几对。” “好事，好事。”金云飞笑道：“既然如此，这个活动就连搞三个晚上，一定要搞成几对。” 第0437章 搞联谊活动 建企业文化 第0437章搞联谊活动建企业文化 金云飞又冲着谢智阳和谢小满道：“至于你俩，晚上联谊活动的时候，把眼睛放亮点，看中了哪一个，要勇敢地展开进攻。” 笑声里，一件大事部署定当。 要整就整得像模像样，金云飞打电话给工业区管委会的苏仁茂，借那套新买的音响设备，派谢春平和谢谷雨开车去拉回来。 公司这边，在二厂区的成品仓库，派几十个员工突击打扫，整整腾出了一千两百平方米的场地。 金云飞对自己也很重视，不仅西装革履，头发喷油，还要老婆也倒饬得十分讲究，穿上了玛格丽特送的名牌服装，脸上、眉毛和嘴唇都涂了一遍。 联谊活动晚上六点半开始，不到六点，员工们就蜂涌而来。 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谢春平和谢谷雨等人，站在门口，严格检查。 下午的广播通知上说，已婚员工和已有男女朋友的员工，都要穿着工作服，未婚和没有男女朋友的员工，必须打扮后才能入场。 入场后，也要分开站，前者只能看热闹，后者才有资格参加联谊活动。 六点半的时候，金云飞准时到场。 老板就是老板，那个气势，那个架势，一手揽着老板娘，引得上千员工热烈鼓掌。 掌声过后，金云飞兴致勃勃，拿起麦克风要求讲话。 “各位员工，你们都知道，今晚联谊活动是为了干什么。说实在的，我原来是想为表弟找女朋友，想法有点狭隘。现在我决定，我既要为表弟找女朋友，也为你们大家找男朋友或女朋友。当然了，亲戚和员工毕竟是有区别的，区别在哪里？亲戚跑不了，但你们有可能跑了。说不定你们成了，我连杯喜酒也喝不上。” 很多员工都笑了。 “但是，奖励还是有的，是必须给的。我已经向两个表弟谢智阳和谢小满做了承诺，只要他们在公司里找到女朋友并胜利结婚，我就既奖房子又奖轿车。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金云飞砸锅卖铁也要做到。” 有个年轻的男员工高声发问：“老板，我们有啥奖励啊？” “有，肯定有，必须有。那奖什么呢？也是奖房子。就在对面的二号工地上，正在建设的商品房，不瞒大家，我已预订了几十套房子。本来呢，是要奖给每年的优秀员工的。现在我决定，拿出一批房子，奖励你们中间的成功者。当然了，这个奖品不好拿，是有严格要求的，只要你违反一条，我就会收回房子。你要是违反厂纪厂规，你被开除了，我也会收回房子。那有的员工要问了，我们要是有一百对结婚，老板你舍得拿一百套房子当奖励吗？我说我能，你们老板钱不多，人不怎么样，但买个几百套房子的实力还是有的，你们大可放心。” 又有一个年轻员工大声道：“老板，你尽管提要求，我们保证做到。” “第一，你们得是真的结婚，还得符合计划生育的晚婚规定。第二，你们两口子得都在我公司上班。第三，你们结婚后，记住是结婚后，要在我公司至少干上十年。第四，任何时候，你们不住了，房子不能卖，但可以出租。第五，房子的产权，前十五年归我，十五年后再转给你们。上述五条，以协议为证，经公证处公证。如果你们愿意，请鼓掌通过。” 这是天大的好事，掌声万分热烈。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联谊活动了，但关于联谊活动，我还是要强调三点。一，今晚的联谊活动，主要是跳舞，不会的都要学。二，邀请女孩跳舞时，要有绅士风度，人家不愿意，说明人家没看上你，你不能强迫人家。三，今晚的跳舞老师，是你们的领导，谌浩轩和金晓红。” 舞曲响起，三妹三妹夫两口子翩翩起舞，大学时代学的交谊舞派上了用场。 接着是技术研究室的那帮大学生，他们都会，自然跟着跳了起来。 员工中也有不少会跳舞的，还有胆儿大的，也都一对一对的遛达起来。 音乐响，脚底痒，金云飞看得眼热，可惜他不会，用他的话讲，见过猪跑，就是不会学猪的跑。 再回头一看，谢智阳和谢小满小哥俩，正看得津津有味。 金云飞走过去，瞪着双眼训道：“你俩傻啊，你们是来看跳舞的，还是来找女朋友的？” 谢智阳嘿嘿笑道：“大表哥，不瞒你说，下午看了人事档案，我已确定了目标。” “哦，那就找她去啊。”金云飞催道。 “嘿嘿，我在吃晚饭时，就和她联系好了，她也有与我共同发展的意思。” 金云飞乐了，“臭小子，你行啊，那你还等啥？” “学跳舞，学会了再邀她。” 金云飞起脚踹了谢智阳一下，笑道：“傻不傻，跳舞贵在实践，看看有个屁用。快去快去。” 谢智阳应了一声，屁颠屁颠而去，果然，很快就拉着一个姑娘瞎蹦起来。 谢小满还在伸长脖子傻看着。 金云飞又给了谢小满一脚，“小满，你有目标了吗？” “嘿嘿，左后方，三点钟方向，穿红衣服的那个。” 金云飞回头瞅了两眼，赞道：“不错，不错。不叫的狗最会咬人。你小子行，她是哪个分厂的？” “大表姐介绍的，奇克分厂的验帮工，跟我同岁。噢对了，她爸妈还有弟弟也在咱们公司，大表姐帮我问了，她爸妈也同意了。” “行，真行。那你还等什么？” “大表哥，我没音乐细胞，也没跳舞基因啊。” “傻，又一个傻瓜。”金云飞笑道：“小满，咱们是学武之人，武术跟舞蹈是相通的，你会武术，就等于会跳舞了。” 谢小满大受鼓舞，“大表哥，那我去试试？” “试个屁，胆大点，直接跳。”金云飞推了谢一满一把，手臂发力，直接把谢小满推到了那红衣姑娘面前。 谢小满还真跟那红衣姑娘跳了起来，只是跳得四不像，惹来阵阵哄笑。 金云飞也笑，双手抱胸，装作内行的样子。 “这位老板，不请我跳支舞吗？”是老婆岳秀清，口气满是嘲讽和挑衅。 第0438章 结婚纪念日 高唱祝酒歌 “这位美女，你啥意思，看不起土豪啊。”金云飞也不甘示弱。 “看不起，嘻嘻，真看不起。不会跳舞的叫土豪，会跳舞的才叫老板。” “这位美女，请。” 还别说，刚开始时，金云飞踩了岳秀清几脚，但跳到第二支舞曲，金云飞就有点像模像样了。 也是岳秀清会一点，她在信用社上班时，单位组织过舞会，她曾学过。 老板老板娘跳舞，不知不觉的成了中心，引人注目。员工们还时不时的鼓掌叫好，但也有一些笑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些员工看出了名堂。 原来，金云飞学武时，最拿手的就是醉拳，跳着跳着，交谊舞被他跳成了醉步。 金云飞知道自己跳得不行，干脆带动岳秀清，把醉步跳得大大方方，淋漓尽致。 这下掌声更多了。 金云飞也来劲了，舞曲停下时，他搂着岳秀清不放，让三妹放歌，他大声宣布，要高歌一曲。 三妹了解大哥，早有准备，放起了大哥最喜欢的《祝酒歌》。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全场员工齐声跟唱。 “十月里响春雷，八亿神州举金杯，舒心的酒啊浓又美，千杯万盏也不醉，手捧美酒啊望北京，豪情啊胜过长江水胜过长江水，锦绣前程党指引，万里山河尽朝晖，来来来来，来来来来……瞻未来无限美，人人胸中春风吹，美酒浇旺心头火，燃得斗志永不退，今天啊畅饮胜利酒，明日啊上阵劲百倍……” 一歌唱罢，老板揽着老板娘扬长而去。 岳秀清却意犹未尽，舞不跳了，但没马上回家的意思。 知妻莫若夫，金云飞不回家，牵着岳秀清的手，绕着公司遛达起来。 “老公，今晚我很高兴，可以说是最高兴。” “老婆，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老公，你直接说嘛。” “老婆，你回家翻翻咱俩的结婚证，你就会发现，十二年前的今天，是咱俩正式登记的日子。” “啊。老公，对不起，我只记住了农历的日子。” “老婆，今晚这个联谊活动，还有与你跳舞，就是为了咱们的结婚纪念日。” “可是，你为什么不当众说出来呢？” 金云飞道：“咱俩的事，咱俩享受就行，我不想与别人分享。” “老公，谢谢你。”岳秀清很是感动，紧紧的把自己依靠在老公的身上。 走了一圈，寒风劲吹，两口子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老公，这几年你变化很大。” “哦？请举例说明，挑我最大的变化说。” “钱，你对钱不抠了。以前吧，你很会算计，可以说斤斤计较，花点钱就心疼。现在你不那样了，比方说，水灾损失那么大，你还拿出一百万捐给市慈善总会。还比方说，你预订了六十套商品房，要奖给公司的员工。老公，你太大方了，你让我刮目相看。” “呵呵……老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你是怎么想的？” 金云飞道：“我以前啊，当过半年生产队长，期间我修过水渠。大水渠，进水多出水也多，小水渠，进水少出水也少。钱跟水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钱就是水，赚得多花得也多，只有会花钱，才会赚更多的钱。这人啊，一旦明白了这个道理，对钱就不看得那么重了。” “嗯，以前你家穷，一分当两分用。现在你富了，才敢两分当一分花。” “说到水灾时的捐款，我是这样想的。现在细算下来，咱们水灾的总损失，是一千九百万左右。我就想，咱再捐一百万，就当是水灾损失了两千万。这就好比你花十九元，跟花二十元，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那买商品房送给员工，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这个就更有讲究了。简单的理解，就是回报和投资。员工为公司做出贡献，应该奖励他们中的优秀分子。与此同时，这个措施将大大增强公司的凝聚力，从而留住那些优秀的员工。留得住优秀员工的公司，就是有希望的公司，是有未来的公司。” 岳秀清道：“你和三妹是一个想法，我和大妹开始有点想不通，现在被渐渐的说服了。” “老婆，我看过一些国外的资料，我很羡慕发达国家的两种企业。一是日本和德国的老企业，他们的老员工很多，企业的凝聚力很强，有不少百年老店，很多员工都是从一而终。二是新型企业，特别是那些高科技企业，他们的股份制，是员工持股。对那些优秀员工，他们会拿出股份作为奖励。这样的企业，能留住优秀员工，也就是留住人才。” “老公，那具体的经济帐，你又是如何算的呢？” “呵呵，亏你还是会计出身，还用得着我帮你算经济帐吗？” “不，我就想听你算。” “嗯，那就以这六十套商品房为例。六合公司和云九耀公司，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咱们自己的公司。房子商品化刚刚起步，房子不一定畅销，咱们买些房子，也是对六合公司和云九耀公司的支持。再说这是成本价销售，咱们还是占了便宜的。” “这是一方面，对六合公司和云九耀公司有利，但对咱们云飞公司不利。” “老婆，六十套商品房，每套面积七十五平方米，每平方米两千元，加一起也就九百万元，加简单装修也不过一千万元。一千万看着是挺多的，说实在我也心疼。但这六十套商品房，能留住一百二十个员工，对这些员工，我能把他们留二十年。老婆你算算，每人每年大约是多少钱？” “平均每人每年约为四千一百六十六元。” 金云飞笑着问道：“老婆，对优秀员工，每人每年奖励四千一百六十六元，这算多吗？” 岳秀清也笑了，“还别说，一点都不算多。” “所以嘛。我只不过是把未来二十年对他们的奖励，提前到现在一次性给予。我亏吗？我不亏。如果一定要说亏，亏的也就是微不足道的银行利息。” 第0439章 待员工太好 让邻居不满 岳秀清心悦诚服，“老公，这帐算得清楚，我服了。” “呵呵……老婆，别以为只有你当过会计。我当生产队小队长之前，当过一年半的生产队会计，我也是会算帐的。” “嘻，看把你能的。” 岳秀清很开心，回到家里，关起卧室门的时候，金云飞又给出一份惊喜，一个钻石戒指。 十二年是一个小轮回，结婚纪念日特别有意义，金云飞又在“煽风点火”，让岳秀清感动得不能自已。 人到中年也疯狂，这一夜，两口子折腾了好几个小时。 金云飞的所谓联谊活动，创建企业文化，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接连三个晚上，云飞公司热热闹闹，金云飞趁机推出一个新举措，建立云飞公司自己的K歌房。 投资不多，只需十万元，场地还在成品仓库，用砖墙隔出一个一百二十平方米的场地。 公司专门贴出通知，K歌房每周末开放两个晚上，六点到十一点。每个员工每个月三张免费的入场券，也就是每人每个月可以进入K歌房三次，每人每次可带一位非本公司的朋友。至于K歌房的日常管理，金云飞为了省钱，不设专人管理，而是让公司的几个K歌爱好者兼职。 接着，金云飞又办了个公司图书馆，就在K歌房隔壁，一百平方米。图书的来源，一是自家人贡献，金云飞自己就拿出了两千本。二是广大员工献书，大约也有两千本。三是新买的书，一下子买了三千本。 图书馆藏书号称上万，金云飞沽名钓誉，专门写了一篇通讯报道，拿去刊登在鞋业通讯杂志上。 金云飞还订了二十种报纸和五十种杂志，开辟了一个小型阅览室。 为了养成员工们的读书习惯，金云飞还推出了两个配套措施。 一是评选读书积极分子，一年一次，奖励前十名，第一名一万元，第二名七千元，第三名五千元，第四到第六名各三千元，第七到第十名各两千元。 二是知识竞赛活动，一年一次，员工们自由组队，每队五人，奖励前六名，第一名五万元，第二名三万元，第三名两万元，第四到第六名各一万元。 当一九九九年元旦即将来临的时候，金云飞又推出了一个文化项目，创建公司自己的网吧。 企业办网吧，供自己员工使用，属特事特办，仅需登记，不用办理营业执照。 网吧地扯还是在原来的成品仓库，金云飞大手笔，网吧面积一百八十平方米，五十台电脑，一下子投入三十五万元。 成品仓库，总面积两千五百平方米，对有经营自信的企业来说，很少有机会装满，闲着也是闲着，辟出部分创建企业文化，实在是地尽其用。 该大方时大方，该抠门时抠门，是金云飞的一贯原则。 K歌房，图书馆，网吧，金云飞扔了一百万，眉头都没皱一下。 但决不增人，全交给员工们自我管理，业余兼职，不多发一分工资。 一系列动作，全被金云飞写成通讯报道，以公司通讯员的名义，送到鞋业通讯杂志上发表。 云飞公司名气越来越大，国家级报纸都转载了通讯报道。 有付出就有回报，云飞牌商标，去年被估值两千万元，今年年底的估值一下子达到了五千万元。 这就是说，金云飞要是把云飞牌商标拿出去卖，能卖个五千万，要是有人竞争，说不定能翻到一个亿。 这就是成功，这就是收获。 但是，金云飞自我操作，自得其乐，严重影响了几个邻居企业的正常秩序。 有比较就有差别，云飞公司待员工好得不行不行的，你让其他老板怎么想，你让其他企业的员工怎么想。 特别是于克非和谭炎灯，既是邻居又是同行，金云飞这么干，搞得他俩措手不及。 云飞公司家大业大，仅凭一个奇克分厂，一年就有两千万的稳定收入。 还有鞋料和设备的代理销售，鞋料的出厂价优惠，云飞牌商标的出租，这些收入每年也稳定在一千万以上。 于克非和谭炎灯比不了，加一起也差着好几条大街。 像金云飞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于克非和谭炎灯就是打死也做不到。 还有不同行业的邻居洪水运、乔子丹、孙浩然、李仁川和郭德嘉等人，都是二三百人的企业，不可能拿出商品房去奖励员工。 大家一合计，得找金云飞讨个说法，你不能待员工太好。 一堆老板来访，还都是邻居和邻近，金云飞受宠若惊，赶紧拿最好的烟和茶招待诸人。 乔子丹也做水泵，孙浩然从事食品制作，李仁川生产电机，郭德嘉专做羊毛衫和羊毛裤及鸭绒被。 金云飞知道，这帮家伙是来兴师问罪，他早有准备。 果然，众老板大倒苦水，你金云飞这么干，我们没法活了。 金云飞陪起笑脸，耐心听完，直到大家不好意思再说。 “各位兄弟，现在该我说了吧。我想采访大家，一个一个来。老乔，你公司上半年发生严重的斗殴事件，双方七十几人参与，最终三十一轻伤，八个重伤，其中三个因伤致残。我想问问，最终是你这个老板买单，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乔子丹不好意思道：“惭愧，我花了八十多万。事还没完，那三个因伤致残的家属，上个月还闹来着，我又每家给了两万。” “老孙，老乔是内部斗殴，你的员工是跟别家企业的员工打架。今年群架就打了三次，请问你花了多少钱才给摆平的？” 孙浩然苦笑道：“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有五十来万吧。搞得我是赔了票子丢了面子，工业区派出所，都把我的公司列为了治安高危企业，天天晚上派人来蹲守，忒没面子了。” “老李，你公司的员工们，今年制造了多少起治安案件和刑事案件？” 李仁川苦着脸道：“治安方面，我公司比老孙的公司名声更臭。我的那帮员工，今年共制造治安案件二十七件，刑事案件六件，被治安拘留三十六人次，还有五人被判有期徒刑。另外，我还因此损失了二十六万元钱。” 金云飞再转向了郭德嘉。 第0440章 三百六十行 员工最重要 金云飞道：“老郭，你是做羊毛衫羊毛裤鸭绒被的，全靠机器来着，员工上岗前要么是老员工，要么需要培训新员工。据我所知，培训新员工至少要半个月吧？” 郭德嘉点着头道：“不错，至少需要培训半个月，要浪费不少原料。而且培训半个月后，也只能算新员工，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要是把次品率挖制在百分之五以下，我就谢天谢地了。” “再问你，你每年开工时，能有多少老员工回来？” “实话实说，不到三分之一。所以我最头疼的是，每年开工，需要花很大的精力和物力培训新员工。” “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年的外贸订单，在生产过程中，次品率是多少？因为员工的技术问题而少赚多少钱？” “嗯，外销产品，质量要求高，今年的几单，次品率大概在百分之七左右。至于说因为员工技术问题而少赚多少钱，我没做过细算，但三四十万是肯定有的。” 金云飞再转向于克非、洪水运和谭炎灯，“你们仨，我可是知根知底，你们每年开工时，回来的老员工或熟练工，能有四分之一，你们就可以烧高香了。老洪，你用新工人，除了浪费时间和工钱，原料是不算浪费的，因为废铜烂铁还可以回炉。至于老于小谭，咱们是同行，我太了解了。都说做鞋技术含量低，那是外行话，十一道工序，道道讲究，新员工真正上手，没有一个月上不了道。仨位，我没说错吧？” 于洪谭三人都是点头。 金云飞道：“说来说去，我就一个意思，三百六十行，员工最重要。我的云飞公司，最不愁的就是员工，特别是老员工和熟练工。每个鞋季，老员工和熟练工的比例是四分之三，只有四分之一是新员工。老于最知道，我要是愿意，我的所有员工都能是老员工和熟练工。但我这人讲究，每个鞋季，我会有意剔掉一些老员工，有意招聘一些新员工。” 于克非道：“云飞，你说得都对，直接说你的结论吧。” “我的结论很简单，我的所作所为，看似不务正业，花的是冤枉钱。但实际上，是为了增强企业的凝聚力，是为了留住员工，特别是骨干员工。我举一个例子，我云飞公司今年一年，没有发生一件治安案件，没有一员工有违法行为。接下来，我的K歌房、图书馆和网吧，还有读书评比活动和知识竞赛活动，能让我的员工到外面去玩的心思都没有。你们仔细想想，我的钱花得值不值？” 郭德嘉道：“值，当然值。可是云飞啊，你搞得太大，引起了我们员工的攀比心理。我们想跟你学，但有心无力啊。” 谭炎灯道：“问题就在这里。比方说员工喜欢上网，你的员工在自家网吧上网，不用花一分钱，我的员工出去上网，不仅花钱，还容易出问题，有事还找不到人。这两相比较，员工们都说你好，都说我们的不是。” 金云飞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各位与我共享我的成果。” 李仁川道：“云飞你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金云飞道：“很简单，我投资了两百万。你们各家出点钱，我提供场地，K歌房和图书馆及网吧，算是咱们合办。我搞读书评比活动和知识竞赛活动，你们也依样画葫芦。” 乔子丹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金云飞道：“有没有效果，咱们可以试一年。如果不行的话，你们可以退出。” 于克非道：“我加入。” 孙浩然道：“我也加入。” 郭德嘉道：“我也加入，云飞，你开个价，我们每家需要出资多少。” 金云飞道：“三个项目，我花了西百万，你们看着给。” 谭炎灯心细，觉得金云飞夸大，“云飞，你真的花了两百万？” 其实只花了不到一百万，金云飞说两百万，是想让眼前的一堆老板替他买单。 “是啊，两百万只多不少。” 谭炎灯坏坏的笑了，“云飞，我亲戚是办K歌房的。” 洪水运也来接茬，“云飞，我亲戚是办网吧的。” 于克非笑道：“云飞，你这家伙，想讹我们啊。” 金云飞面不改色心不跳，厚着脸皮说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总投入两百万，不是现金两百万，你们懂不懂啊。” 于克非道：“云飞你说，我们洗耳恭听，听听你怎么把一百万说成两百万。” 金云飞道：“现金支出九十万，场地价值五十万，K歌房网吧图书馆，三个点子，一个点子二十万。你们算算，是不是正好两百万？” 大家齐笑，传说金云飞是十九档的铁算盘，果然名不虚传。 郭德嘉笑道：“就算两百万好了。云飞，你打算怎么收我们的钱？” 金云飞道：“这个也简单。你们七家企业，总共有员工大约两千人。我按人头收费，每人每年两百元。只要交了这个钱，你们的员工随便来玩。” 谭炎灯道：“这就是四十万，云飞，你可真会赚钱啊。” 金云飞道：“小谭，我还得投资啊。你们的员工加入，我得扩大规模。K歌房从一间扩展到三间，网吧从五十台电脑扩大到八十台电脑。小谭，这又得需要增加多少投资？” 孙浩然道：“云飞，这一人一年两百元，是多了点。” 金云飞道：“老孙，我这人不贪。等我收回成本以后，我不再要你们的钱。以前后就实报实销，开支多少，大家按人头分摊多少。老孙，这你没意见了吧？” 孙浩然道：“这样啊，我举双手赞成。” 李仁川道：“云飞，首先我表态，我一定参加。但我有个小疑问，你这三个玩艺儿有效果吗？你估计这效果会有多大？” 金云飞道：“老李，说有多少效果，我不敢瞎说，但有效果是肯定的。咱们把这三个玩艺儿办起来后，直接交给员工们自己管理，自我监督。也就是说，这三个玩艺儿就当是他们自己的玩艺儿，让他们自己当家作主。老李你放心，效果很快就会显现。” 乔子丹道：“云飞，我也有问题，你搞什么读书评比活动和知识竞赛活动，我们如何跟着搞呢？” 第0441章 八老板座谈 搞企业文化 金云飞道：“老乔，咱们八家企业可以联合起来搞。先在各自的公司搞读书评比活动和知误竞赛活动，然后每个企业把各自的优胜者派出来，搞一个八个公司总决赛。至于总决赛的奖金，就由咱们八个老板出。” 谭炎灯道：“这个办法好。云飞，咱们八家企业还可以搞点其他比赛。比方说男女拨河比赛，棋类比赛，唱歌比赛，电脑打游戏比赛，等等。” 孙浩然道：“小谭这个主意挺好。” 金云飞道：“我也同意小谭说的。其实搞这些活动，花不了多少钱，咱们这叫花小钱办大事。只要每个月搞一二个活动，就能把员工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员工的主人翁精神就调动起来了，他们出去搞歪门邪道的心思就没有了。” 李仁川道：“就这么定了。云飞，小谭，我看就由你俩负责筹办。” 谭炎灯道：“那好，就下个星期，咱们搞一个八公司男女员工拨河对抗赛。” 金云飞道：“好，每家企业出钱两万，一共十六万。分男女两组，一家企业出两个队，男女各一个队。第一名，奖金三万，第二名，奖金两万，第三名，奖金一万，第四名，奖金五千，第五至第八名，奖金各三千。余下的三千，用于奖杯制作等其他开支。” 乔子丹道：“拨河比赛有什么讲究吗？” 谭炎灯道：“有啊，双方参赛队员，不仅人数相等，总重量也不能差得太多。总而言之，要尽量保持公平竞赛。” 于克非道：“这样搞，咱们还有赢的希望。不然的话，冠军肯定是云飞公司的。” 金云飞道：“老于，你太抬举我云飞公司了。” 于克非道：“云飞，大家都知道，你们公司有一大帮练武的家伙，个个膀大腰圆，身强力壮，你们不拿冠写谁拿冠军。” 金云飞道：“老于，拨河比赛，不仅讲力气，还要讲技巧的。” 洪水运道：“我提个建议，老板也可以参加。女子组拨河，老板娘也可以参加。” 大家都笑了起来，笑洪水运使坏。 金云飞笑道：“还别说，老洪这主意不错，可以增加比赛的趣味性，也可以加强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经过七嘴八舌，下星期的拨河比赛计划定了下来。 郭德嘉道：“云飞，我还有另一件要向你请教。” “老郭，咱都是自己人了，有事直接说事。” “是这么回事。你预订了六十套商品房，准备奖给优秀员工。六十套商品房，就是成本价，也值近一千万，一千万不是个小数目，这钱能这样花吗？” 李仁川道：“这个事我也有疑问。云飞，你还搞员工结婚奖房子，这大手笔太大了吧？万一你的员工有一百对结婚，你怎么办？你要买一百套房子当奖品吗？” 金云飞道：“老李，我先回答你的问题。结婚奖房子，那是有要求的，别看我提的要求轻飘飘的，但实际要做到并不容易。老李，我不瞒你，到时候真正能做到的，可能真没有几对。” 于克非道：“这个我相信，云飞说得对，看似简单，其实很难。真要有几对结婚，住上公司奖励的房子，需要两口子在公司工作十多年。前十五年到二十年的房子产权，还不是自己的，这只相当于住不要房租的房子。再想达到云飞提出的那五条要求，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金云飞冲着郭德嘉道：“老郭，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每年除了工资和福利，发给员工的总奖金大概有多少？” 郭德嘉道：“这奖金细算起来就多了去了。月奖季奖年终奖，还有优秀员工奖、超额奖、质量奖、出勤奖，等等。前年，我发了一百八十万左右，人均六千多。去年，发了两百一十万多，人均七千多元。今年，预计要发两百四十万，人均八千以上。” 金云飞道：“也就是说，你今年要比去年多发三十万的奖金。这三十万，正好相当于我买的两套商品房的钱。你老郭要是把这三十万抽出来，买两套商品房，像我这样奖励给两名优秀员工。老郭你说说，是奖房子的效果好，还是你的添油办法效果好。” 郭德嘉道：“肯定是奖房子的效果好啊。” 金云飞道：“这就对了么。你今年要是生意好，这三十万可以继续当奖金发，另外拿出几十万，买两三套商品房做奖品。老郭，员工看到你的大气派大手笔，都会愿意跟着你，因为大家有盼头啊。我敢说过了年，你不用主动开口，大部分老员工都会回来，你再也不用为缺员工而发愁。” 郭德嘉道：“这我相信。” 金云飞道：“帐还可以这样算。你今年多扔出去三套房子，四五十万元。过了年老员工们回来上班，你不用因为培训新员工而造成损失，你可以减少浪费，节省至少六七十万。这六七十万和四五十万，哪个多哪个少，一目了然嘛。” 郭德嘉频频点头，已被说服，“不算不知道，一算就明了啊。” 金云飞道：“还有呢，那房子奖励给员工后，员工只有使用权，所有权还在咱手里。员工要想得到房子的所有权，得在咱们公司工作至少十年以上。老郭你再想想，咱吃亏了吗？一句话，咱的便宜大了去了。” 金云飞一番提醒和解释，不仅郭德嘉被说动，就是乔子丹、孙浩然和李仁川也被说服，四个人决定学习金云飞，每家公司预订三套商品房，专门奖励今年的三名优秀员工。 于克非和洪水运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已看出金云飞在下一盘大棋，当然要配合金云飞，也一口气各预订了六套商品房，把明年的奖励指标也落实到了。 只有谭炎灯还在犹豫，因为他的公司规模小，只有一百五十几号人，他在琢磨，是一年奖励两个员工，还是奖励两个员工。 金云飞知道谭炎灯在想什么，也不客气，一语点破，“呵呵……小谭，我有一法，能解你难。” 第0442章 搞活动是假 卖房子是真 谭炎灯忙问：“云飞，你快说，是什么办法？”金云飞道：“你公司规模相对较小，一年拿出两套房子当奖品，代价较大。所以，你一年拿出一套房子当奖品足矣。另外呢，你不妨设置另一个奖项，一年拿出五万元，奖一辆QQ轿车。”想了想，谭炎灯点头道：“两个名额，一个房子，一个轿车，就这么办了。”该商量的商量完了，乔孙李郭四个要走，却被金云飞叫住了。“你们四个等等，有个大便宜，你们忘了捡了。” 郭德嘉问道：“什么大便宜？”金云飞道：“六合公司和云九耀公司的商品房，我还有老于老洪小谭买，是央收成本价。你们买的话，我打个招呼，能给你们打个八折，八折啊。大家都是生意人，明白商品房的价值，知道三五年后升值会升到什么程度。这是不是大便宜？有便宜不占是不是傻？”说得乔孙李郭四个一愣一愣的，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结果，乔孙李郭四位老板，原来每人预订三套商品房，经金云飞一番忽悠，居然每人预订了十五套。这把于洪谭三个看傻了，乔孙李郭走后，他们三个纷纷开口表示佩服。因为有意无意之中，金云飞超额完成了六合公司和云九耀公司交给的卖房任务。 原来啊，两家公司开发了不少楼盘，商品房却还处于供过于求阶段，特别是位于工业区内的这几个在建项目，普通消费者不愿意购买。两家公司有个重要决定，各大股东带头卖房，还明确了销售指标。上次开会时，金云飞大口一开，保证完成销售一百套商品房，当时于洪谭三个都笑他吹牛。金云飞自己买了六十套，现在又卖了六十套，已经超额了二十套。 谭炎灯道：“云飞，我还没完成任务，把你的成果分给我一点吧。”“去，自个想辙去。”金云飞得意地摇头。于克非道：“云飞啊，你这家伙，不经意间，做成了一桩大生意。你不能一人独美，你得帮我们三个想想办法。”洪水运道：“对，我们三个的卖房指标，加起来是两百套，你得帮我们卖掉一百套。”“傻，三个傻，商路摆在面前，你们瞎啊。”谭炎灯急忙问道：“什么路？路在哪里？” 金云飞道：“咱们八家企业，合作搞拨河比赛，你小谭是负责人。可咱们工业区有几百家企业，上规模的至少有两百家，有实力买房子的不少。你以邀请他们参加拨河比赛为由，卖几套房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谭炎灯噢了一声，一拍大腿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洪水运也道：“我也去，我也争取卖他个五十套。” 洪水运和谭炎灯联袂而去。 于克非没走，金云飞好奇的问：“老于，你不去卖房子啊？” “不急，不急。”于克非笑道：“照着你的这个思路，老洪和小谭能完成任务，我也一定能完成任务。工业区内，有四五十家企业来自罗桥区，其中大部分是我拉过来的，这点面子他们是会给我的。” “噢，难怪你稳坐钓鱼台啊。”笑了笑，金云飞道：“不过，高兴归高兴，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咱们卖出去的房子，户型都是最小的，七十五平方米一套。但咱们现在在建的二号三号和六号七号四个项目，一半房子的户型是九十平方米以上的。我发愁的是，那些大房子卖给谁。” “那是蒋总苏总要完成的任务。”于克非笑道：“云飞，我现在最关心的事，是你接下来要出什么幺蛾子。你要拿我当朋友，就请提前透露一下，也好让我有思想准备。” 金云飞装出了生气的样子，“老于，你让我失望，创建企业文化，提升企业形象，这怎么能叫幺蛾子呢？” “对不起，不叫幺蛾子，叫点子，叫点子行了吧？” “点子我有，但暂时保密。呵呵……老于啊，咱先把拨河比赛搞起来吧。” 还别说，谭炎灯也很热心搞这种活动，再加上一个洪水运，经过两个人东拉西扯，竟然有三十几家企业报名参加。 两个人又跑来找金云飞，调整原定的比赛计划。 第一条不能变，就是每家企业出资两万，凑起来全部做为奖金。 第二条，每个参与比赛的企业，必须组建两个队，就是有男队，就得有女队。 第三条，比赛分两天进行，第一天预赛第二天决赛。具体的过程是抽签，捉对厮杀，三场两胜。因为一共有三十九个企业参与，所以还得有选拨赛，先淘汰其中的七个队，然后以三十二队进入预赛阶段。 第四条是奖金分配，男子组和女子组的总奖金各为三十九万，金云飞决定参与者都要得奖。选拨赛被淘汰的七个队，每队获得一千元的参与奖。第十七名到第三十二名，每队获得三千元的安慰奖。第九名到第十六名，每队获得五千元的鼓励奖。第五到第八名，每队获得一万元的拚搏奖。前四名的奖金，分别是十二万、八万、四万和一点五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各企业报名的员工众多，轰轰烈烈，热火朝天。 按照规定，每队十五人，上场比赛十二人，另有三个是替补队员。 云飞公司人多，男队报名的上百，女队报名的更多，竟多达一百八十几人。 负责人谢春平很头疼，报名人数太多，谁都想参加，该谁上不该谁上，一碗水难以端平。 “大表哥，大伙太踴跃，我是没办法了。” “变通一下。”金云飞道：“每家可报十五人，你选二十个，另外五个当预备队员，随时准备替换。还有，人太多的话，咱们就不用上了，尽量把机会让给那些普通员工。” “都是奖金闹的。”谢春平道：“大表哥，我们不上可以。问题是让那些员工上，咱们不一定能拿冠军。你说咱堂堂云飞公司，要是拿不了冠军的话，这脸就丢大发了。” 金云飞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春平，我告诉你，这个首届冠军，咱非拿不可。” 第0443章 夺拨河冠军 卖很多房子 谢春平道：“大表哥，如果咱们这些人上去，冠军是十拿九稳。要是让咱们的员工上去，估计够呛，搞不好前十六名都进不去。” “噢，是两难啊。”金云飞道：“为了确保冠军，就咱们这些人上。女队也是一样，金家的谢家的，有点蛮力的都上。” “那这问题又来了。”谢春平道：“一旦夺冠，这奖金就都归咱家里人，别说其他企业要笑话，就是咱们自己的员工，也是会有意见的。” “嗯，这确是个问题。”金云飞思忖着道：“咱们重在夺冠，不看奖金。这样吧，你通知下去，凡金家人谢家人参加比赛的，奖金只能到手一半。另一半奖金，交给公司的员工活动基金会，当作以后员工搞活动的经费。” “行，就这么办。” 终于，到了拨河比赛的日子。 私企是没有周末的，为了不影响各企业的正常生产，拨河比赛放在晚上进行，还分为三个晚上。 比赛地点，设在云飞公司几个厂区之间的过道上。 还没开始比赛，现场就人山人海，几盏大灯，把现场照得通亮。 今晚先进行的是选拨赛。 云飞公司男女代表队，共由四十人组成，站在四排，听老板金云飞做赛前动员。 金云飞不仅是老板，还是男队队员，男队的队长，由保卫科科长谢春平担任。 男队的组成，主力来自公司保安队，几个姓谢的表弟悉数在列。 女队就更有意思了，大妹和三妹，还有几个姓谢的表妹统统入选，队长不是别人，正是金云飞的母亲谢玉娟。 母亲飒爽英姿，威风不减当年，她这次是自告奋勇，不让她参加，她扬言要离家出走，非选她不可，入选了还要当队长，那叫一个霸气。 “同志们，我就说三句话。第一句，拿不到冠军，以后出去别说是咱云飞公司的人。第二句，拿不到冠军，每人自罚，绕着公司厂区跑上一百圈。第三句，拿不到冠军，退场时都给我爬着回来。” 说罢，金云飞昂首阔步，带着男女两队，雄赳赳气昂昂地朝赛场出发。 经过抽签，云飞公司男女队都要参加选拨赛。 赛场上还放着大磅秤，秤上放着临时凑成的大木板，每队赛前都要称重。 按照事先的规定，每队的总重量，不能比对方多一百斤。一旦超过一百斤，就必须换人。 对三十九家企业的自发活动，工业区管委会非常重视和支持，派出以苏仁茂副主任为首的几十个工作人员，主动充当裁判，并维持现场秩序。 晚上七点，裁判长苏仁茂拿着电动小喇叭宣布，工业区首届拨河比赛开始。 首先出场的，正是云飞公司女队和孔雀服帽公司女队。 毫无悬念，砍瓜切菜，云飞公司女队以二比零获胜。 现场欢呼声此起彼伏，因为三四千人的观众队伍，云飞公司倾巢而出，足有上千人组成的啦啦队。 男子拨河的选拨赛，云飞公司男队压轴出场。 对方是兴海机械制造公司，也是少数外资企业之一，老板叫马海涛，听说是个运动健将，四十出头，也是摩拳擦掌，亲自带队参赛。 为了表示尊重，金云飞也主动出场。呐喊声中，云飞公司以压倒性的优势，二比零获胜，顺利进入三十二强正赛。 选拨赛结束，七支男队和七支女队被淘汰，但当场获得了各一千元的参与奖。 接着是男女三十二强预选赛的抽签。 抽签结束后，马上进行女子三十二强淘汰赛，也是捉对厮杀，也是三场两胜。 云飞女队又赢了个二比零，顺利晋级十六强。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 第二天晚上的比赛，云飞女队进入四强，一场没输，云飞男队进入八强，也是没输一场。 比赛进程没有悬念，云飞公司男女队优势太过明显，因为其组成人员大部分是练武出身，不一定力气大，但配合默契，擅长齐心协力。 真的是没有任何悬念，第三天晚上，工业区首届拨河比赛结束，云飞公司男女队发挥出色，一路都是二比零，双双夺冠。 颁奖仪式上，工业区管委会领导苏仁茂宣布了三个重磅消息。 一是又有十九家企业，申请加入工业区文体协会。 二是工业区文体协会正式成立，首任协会主席金云飞，文体协会就设在云飞公司图书馆。 三是年底放假前，举办首届K歌比赛，以个人形式参与，总奖金六十万，其中冠军奖金五万元。 轰轰烈烈的首届拨河比赛结束了。 赢者是金云飞，他的公司不仅赢得两个冠军，而且他的卖房任务惊天动地，整个二号项目一千套房子，竟被他一个人卖出去六百五十几套。 这天，云九耀公司和六合公司，在六合公司三楼会议室举行联席会议。 两家公司的董事长都是蒋宗耀，老蒋首先“表扬”金云飞的业绩。 “云飞，你自己说，你要什么奖励，我们都给你。” 金云飞笑道：“老蒋，你少来这套，先给奖励，再让我当销售部经理，我决不上你的当。” 蒋总耀哈哈大笑，“我正有此意，你要是接受，我给你百万年薪。” “打死我我也不会接受。”金云飞断然拒绝。 王九旦道：“大飞，你现在不管云飞公司了，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过来干吧。” 苏玉茹道：“金总，你要是愿意干，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你，我给你打下手。” “我谢谢你们的好意。”金云飞道：“但是，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这一次能卖出去六百五十几套房子，加上老于老洪小谭的努力，等于把二号项目的房子全部卖了出去，是有特殊原因的。这原因就是借搞企业文化的东风，借着这次文体活动，说得不好听的话，就是靠我们几个的面子。面子这东西，用一次行，老是靠面子卖房子，是长久不了的。” 于克非道：“云飞的话有道理，那几个项目的房子，一般消费者不愿意进来。所以，二号三号和六号七号四个项目的房子，主要还是要面对工业区内的人。 第0444章 金总有计划 小谭要改行 金云飞道：“老蒋，苏总，我有一个想法。现在还来得及，咱们调整户型。三号项目，主要针对工业区内的老板。二号和六号项目，主要针对工业区内的打工者。七号项目，主要针对泽谷镇的本地人。” 蒋宗耀嗯了一声，问道：“云飞，你的这个想法很符合实际，你能说说具体的想法吗？” “我的意思是说，这四个在建项目，现在都只建了三分之一左右，还来得及调整户型大小。二号项目和六号项目，都改成七八十平方米的小户型，将来都卖给工业区内的打工者。七号项目，原来的设计就以一百平方米的户型为主，咱们干脆就全部改成这个户型，将来卖给泽谷镇的本地人。关于这个，我是有充分根据的，我们云飞公司就有几百名本地员工，共约有一百五十个家庭，绝大多数都有购房意向。三号项目，原来的设计就以高端户型为主，面积分别是一百二、一百五和一百八，咱们干脆全部调整为高端户型，专门针对各行各业的老板。我个人很有信心，只要咱们的工作到位，不愁这些高端户型的房子卖不出去。” 蒋宗耀问王九旦，“九旦，调整户型设计，现在还来得及吗？” 王九旦点着头道：“没问题，花点钱，请省设计院的人过来，年底前就可以搞定。” 蒋宗耀道：“那我同意。” 与会者也都表示赞成。 苏玉茹道：“老蒋，别忘了今天开会的主要议题。” 蒋宗耀嗯了一声，“对，对。各位，今天这个会，主要是讨论商品房的销售问题。大家都知道，明年，咱们有七个商品房项目竣工，房子有七八千套。怎么把房子卖出去，尽快把资金回笼，这将是咱们明年工作的重中之重。现在咱们群策群力，请大家发表自己的想法。” 洪水运道：“老蒋，苏总，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就是把云飞抬上去，让他负责销售。第一他面子大，只要他上门，全市的老板大多会买他的帐。第二是他鬼点子多，咱们加在一起，都没他点子多，只要他能出马，销售问题就不再是问题。” 刘大娥道：“云飞，正式出山吧。你是众望所归，不要冷了大伙的心。” 大家纷纷表态，就连四妹金晓婷，都怂恿大哥出马。 金云飞不为所动，因为对自己的未来，他另有打算。 “各位，我谢谢你们。说句实在话，即使不在其位，我也会谋其政，就像这次一样。但要想让我出任实职，把我吊在位置上，我是万万不会接受的。我也不瞒你们，我对我自己，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计划。” 谭炎灯问：“什么计划啊？云飞，能不能先透露一点？” “不能，暂时不能。”金云飞道：“我这个人吧，不轻易做计划，但一旦有了计划，我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大家也不再勉强，因为都知道金云飞的脾气。 讨论的结果，两家公司成立一个联合销售部，把销售的任务交给刘大娥统一负责。 刘大娥欣然接受，这么一来，她这个两家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主要工作就是卖房子。 会议结束，金云飞要走，却被谭炎灯和吴彩云两口子叫住，还神神秘秘的。 金云飞知道有要紧事，便把他们两口子叫进自己办公室，还郑重其事地关了门。 吴彩云已不是当李腾云老婆时的吴彩云，风风火火的脾气大为收敛。 嫁给谭炎灯后，吴彩云为谭炎灯生了两个孩子，一女一男，从而赢得了家庭里应有的地位。 但吴彩云也因此对生意没了兴趣，鞋企的经营全交给谭炎灯，自己相夫教子，基本上已蜕变为贤妻良母。 “小谭，吴姐，到底是什么事啊？” “云飞，你叫他小谭，叫我吴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么？” 吴彩云比谭炎灯大七八岁，平时最在意的，就是怕人家提她与谭炎灯的年龄差距。 “噢，对不起，呵呵，对不起，彩云，以后就叫彩云。” “嘻嘻，这还差不多。” 谭炎灯嘀咕道：“穷讲究。” 吴彩云白了谭炎灯一眼，“没你的事。” 谭炎灯不敢顶嘴，怕老婆的样子，让金云飞咧嘴直乐，“说事说事，还是说正事吧。” 谭炎灯看了吴彩云一眼，“彩云你说，你说。” 吴彩云道：“云飞，我想来六合公司或云九耀公司上班，正式上班。” “我也想来。”谭炎灯忙道。 金云飞惊讶的瞅了瞅谭吴两口子，“你们不会吧？你们的鞋厂怎么办？交给你们的老妈？还是专门聘请一个外人？” 吴彩云道：“我们决定改行了，就是不想做鞋了。” “等等，等等。”金云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彩云，你们两口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谭炎灯道：“云飞，这是我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已经想了半年了。” 原来，两口子早有预谋，金云飞也就不开口相劝了。 吴彩云道：“云飞，你有所不知，我和小谭，我们已厌倦了做鞋这个行当。另一方面，我们也想在别的行业历练一番，至于将来，等过几年后再说。” 谭炎灯道：“云飞，你应该是知道的，前年去年今年，三年加起来，我们只赚了两百来万。说实在的，连你的零头都比不上。我们知道，我们落伍了，再怎么折腾，也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了。” 这倒是事实，谭炎灯太保守，不敢大刀阔斧，这几年得过且过，不仅没有进歩，反而不如刚进工业时的意气风发。 激流勇退，以免全军覆没，倒不失为明智之举。 再说了，谭家的资产也算殷实，没有五六千万，二三千万总是有的。在六合公司有千万级别的投资，又有十几处房产，手头还有几百万闲钱，谭吴两口子已算功成名就。 “小谭，你妈知道吗？她老人家支持吗？” “这你放心，一方面，我妈已不管家事，全身心的忙于市鞋协的工作。另一方面，她老人家很支持我们的决定。” 第0445章 你退我却进 把公司做强 金云飞点着头噢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你俩应该去找苏总。云九耀公司，你们没有投资，去了也是打工。你们在六合公司有投资，安排个工作，既理所当然，也理直气壮。你们两口子的能力没有问题，苏总应该会支持的，也会妥善安排的。” 谭炎灯道：“云飞，你帮我们说说，你的地位不一样，说话有份量。” 金云飞笑了，“这没问题，但我有什么好处呢？我总不能白帮你们吧？” 吴彩云道：“我们如果进了六合公司，马上把厂房卖给你。李腾云的厂房卖了三百六十三万，我们的厂房位置好，面临大马路，但我们卖给你，只收你三百万。” 这倒是一个好买卖啊。 云飞公司稳步发展，新带头人三妹金晓红志存高远，有心扎根制鞋行业，却苦于厂区限制，一直寻思向外拓展。 上次买了李腾云的厂房，困境稍有舒缓，但十一个分厂，挤在三个厂区里，还是捉襟见肘。 如果再把谭炎灯的厂房买下，发展瓶颈将迎刃而解。 但现在的金云飞，不敢轻易拍板，既然把云飞公司交给了三妹，就应该由三妹作主。 “彩云，你们两口子进六合公司工作，我可以开口。至于买你的厂房，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家向我三妹报告。” 吴彩云爽快道：“云飞，我和小谭等你的消息。” 谭炎灯退出制鞋行业，让金云飞深感意外，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扪心自问，难道制鞋行业不行了吗？ 现在的云飞公司，核心中的核心，就是三妹金晓红与大妹金晓玲和老婆岳秀清三人。 听了金云飞传达的消息，三个人反应不一。 三妹就差欢呼雀跃，她是扩张主义者，谭炎灯卖厂房，正中她的下怀。 大妹是守成主义者，她不当家，如果让她决定，她不会买谭炎灯的厂房，但三妹要买，她也不会反对。 岳秀清是无所谓主义者，她现在不参与决策，只是代理老公在公司行使监督权，三妹的决策，她至少不会公开反对。 三妹现在已经成熟，虽然高兴，但懂分寸，先要看大哥的态度。 “大哥，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金云飞笑了笑，“三妹，这次我要先听你的想法。” “我么，当然要买下小谭的厂房。”三妹道：“咱们现在有四个厂区，但一厂区现在除了两个仓库，不设生产线，实际上只有三个厂区。一个奇克分厂，一个鞋底分厂，四个注塑鞋分厂，五个手工鞋分厂，实在是拥挤不堪。咱们要是再有一个厂区，就可以进行合理的布局，也能够把员工人数增加到一千五百人。” 金云飞又笑了，“三妹，一千五百人，这是你理想中终极计划吧？” “知我者，大哥也。”三妹道：“大哥，我了解和研究过国内的同行，一千五百人的鞋企，基本上已是国内老大。对我来说，也是我的奋斗目标。如果实现了这个目标，以后我就不再求大。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把云飞公司做强，确保未来二十年的辉煌。” “呵呵，二十年啊。” “怎么，大哥不相信我吗？” “相信，相信。”金云飞笑道：“但是你可别忘了，我家小六一的理想。她决心大学毕业后回来，要把你现在的位置抢走，恐怕你干不了二十年。” 岳秀清和金晓玲一起笑了。 三妹也笑了，“行啊，我等着你家大丫头，把我这把交椅抢回去。” 大妹问道：“大哥，小谭两口子是怎么想的？怎么说不做鞋就不做鞋了呢？”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金云飞道：“我也不明白。据他们两口子说，这三年赚了两百多万，他们认为两百多万不够多。或者，他们两口子认为，赚这两百万太累，所以才萌生退意。总而言之，人各有志，咱们妄加猜测没有意义。” 三妹道：“可以猜测，大哥，当经验学嘛。” 岳秀清微笑着说道：“我大概能猜出他们两口子的心思。咱们云飞公司一直在扩展，如果拿刚进工业区时的状态比，小谭一直在原地踏步，而咱们的规模扩大了三倍多。一句话，他们两口子怕了。” “怕什么？”金云飞问道。 岳秀清道：“怕被市场淘汰，怕成了李腾云第二，怕咱们把他们吃掉。” “嗯，有点道理。”金云飞道：“咱们公司一千三百人，他们不到一百五十人，论人数是他们的八点五倍。而实际的生产规模，是他们的十倍以上。如果论利润，更是他们的十五倍以上。所以他们知道，我们要吃掉他们，可以说易如反掌。” 岳秀清道：“所以，与其到时候被咱们吃掉，不如现在主动退出，以免晚节不保。” 大姑第道：“大哥，应该还有一本经济帐吧。” “大妹，你厉害。”金云飞道：“今年，他们两口子顶多也就赚了六十万。不做鞋了，如果两口子都到六合公司上班，薪水加福利，怎么着也有二十到二十五万。办鞋厂的几百万流动资金，加上卖厂房的三百万，高就是放到银行里生利息，一年也有二十多万。轻轻松松赚四十多万，与累死累活赚五六十万，当然会选择轻轻松松赚四十多万。” 三妹笑道：“原来如此啊。” 大妹问：“那他们的厂房，咱是买还是不买？” “买。”三妹道。 三妹明确了态度，金云飞没说反对，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但金云飞还有任务，他得帮谭吴两口子，把他俩塞进六合公司里去。 第二天上午，金云飞踩着上班的点去六合公司。 四妹金晓婷正好也在去上班的路上。 “诶，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呢？” “臭丫头，你大哥我现在是有功之臣，你要对我好一点。” 四妹笑个不停，“好吧，有功之臣，你是不是有事相求呀？” “行，一语中的。”金云飞问：“四妹，六合公司的管理层，现在是不是缺人？哪些岗位还虚席以待？” “咦，大哥真要来六合公司坐班？” “回答问题，不要反问。” 第0446章 苏总不怕冷 金总还人情 四妹道：“现在公司已逐渐步入正轨，最缺的就是高层管理人员。因为有特别要求，既要本地人，又要相当的能力，特别是有工作经历和经验。比如说销售，大娥姐管两家公司的销售，咱们六合公司需要一个专职负责销售的高管。又比如说行政部，现在一直由大娥姐主管，现在需要一个专职经理……” 金云飞心里有数了，这两个位置，简直就是为谭吴两口子专门预留的。 苏玉茹看到金云飞来“上班”，笑着起身相迎。 金云飞瞅了瞅苏玉茹，有点惊艳和迷惑，他实在不明白，这大冬天的，苏玉茹怎么穿得这么少这么薄。 关键还没开空调，还开着一扇门窗，冷风在往屋里钻。 “看什么看呀？”苏玉茹嗔道，一边伸手，把金云飞推到了沙发上。 “苏姐，你不冷吗？”金云飞太好奇了，要知道他一个大男人，都穿道呢大衣，他还是练武之人呢。 “一点都不冷啊。”苏玉茹笑着转了一圈，顺手还脱了外套。 “佩服，佩服。”金云飞赞道：“我老婆她，至少是里三层外两层，把自己裹得像个胖大海，还一个劲的喊冷，真应该让她向你学学。” “咯咯，学不了的。”苏玉茹笑道：“我是不怕冷的体质。用科学家的话讲，我就像一团火，不断释放热量，能抵御摄氏零度上下的寒冷天气。” 金云飞有点懵，这世上还有不怕冷的体质？反正他不相信。 “云飞，你想不想体验一个像一团火的美女？” “免了，免了。”金云飞心道，美女是美女，但还得加上一个老字。 尽管你用化妆品掩盖岁月的沧桑，但时间是一把刀，无情地雕刻着你的年轮。 “难道……难道你这么早来，不是为了欣赏我的美貌艳姿吗？” “呵呵……不是，不是，我是为公司输送人才来了。” “是么？你真要来公司上班？我热烈欢迎呀。” “不是我，是谭炎灯和吴彩云两口子。” 苏玉茹哦了一声，有点意外，“他们两口子？他们两口子不做鞋了？” 金云飞点着头道：“对，他们已经明确了。而且对下一步的发展也很明确，就是来六合公司上班。” 苏玉茹又哦了一声，问道：“很奇怪，他们是公司股东，想来公司上班，完全可以自己开口，怎么会多绕你这道弯呢？” “这个么，可能有三个因素。一，不自信。二，怕你为难。三，认为我面子大。” 苏玉茹笑了笑，点点头，问道：“你认为，他们两口子有能力在六合公司工作吗？” “有，而且非常有。”金云飞道：“相比之下，吴彩云更有能力，只要你稍加点拨，绝对是第二个刘大娥。至于谭炎灯，稍微缺一点主观能动性，但只要你给他上紧发条，这家伙准能成事。” “目前，还真有两个岗位缺人。一个是销售部经理，一个是行政部经理。云飞，你认为该怎么安排？” 金云飞道：“让小谭搞销售，让吴彩云去行政部。” “难道，难道不应该反过来安排吗？小谭搞销售能行吗？” “苏姐我是这样想的。”金云飞道：“他们的两个孩子还小，让吴彩云管行政部，能有更多时间照顾孩子。让小谭搞销售，吴彩云会帮他，相反，要让吴彩云搞销售，小谭不会帮也帮不了。” “行，挺有道理的。”苏玉茹点着头笑道：“就这么定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给他俩开多少工资？” “苏姐，这得你这个总经理定啊。” 苏玉茹道：“小谭毕竟是股东，薪水太低了不好，就跟你妹妹扯平吧。两口子的年薪，都定在七万二。福利方面，小谭管销售，应该高点。至于奖金，看公司业绩再定。不过，综合起来，他们两口子加一块，应该在二十五万左右吧。” “够多的了。”金云飞道：“以我的估计，他们两口子的心理价位，是二十万左右。”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云飞，你让他们两口子找我一下，我要进行任前谈话。” 点点头，金云飞起身要走。 “哎，算欠我一个人情吧。” “苏姐，是他们两口子欠你人情。” “不，我就认你，因为是你找的我。” “好吧，我欠你。”金云飞无奈道。 “怎么谢？”苏玉茹走过来，那两个突出部位咄咄逼人。 金云飞忍不住瞅了一眼，“苏姐，不是说好了欠着么。” “不行，我现在就要你谢我。” “苏姐，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我不管。谢我，谢我呀。” 金云飞被逼到了墙角。 他娘的，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金云飞一手抓住苏玉茹，提拎着搁到老板椅上，臀部朝上。 接着，金云飞抡起巴掌，冲着苏玉茹的臀部连砸了三下。 然后，金云飞扬长而去。 没有骂声，恰恰相反，金云飞听到的是娇笑声。 这老娘们，挨打还高兴，这叫个什么事。 谭炎灯和吴彩云两口子的事算是尘埃落定。 怕夜长梦多，对小谭那个厂房的收购，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厂房的价格是三百万，但金云飞花了三百三十万，另外的三十万，包括了过户手续费和旧设备的钱。 这就是金云飞，便宜要占，但要占得让人无话可说，多花三十万，以后小谭两口子都不好意思后悔。 雷厉风行，是金云飞的作风，更是他的接班人三妹的工作风格。 年底放假前，小谭的厂房变成了云飞公司的六厂区。 与小谭没赚到多少钱相反，云飞公司的秋鞋产销两旺，大赚特赚。 尤其是利润，因为成本的降低，利润率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七点二三。 这是技术的威力，这是技术人员的功劳。 放假前，金云飞和三妹两口子一起，设家宴专门招待技术研究室的八员大将，并兑现他的承诺。 八个人，正好四对，不仅事业有成，还正在爱情的道路上朝终点狂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三妹道：“大哥，说说你对他们的奖励吧。” 四男四女一齐鼓掌。 第0447章 用心留人才 人生新追求 金云飞道：“今年给你们的奖励，是四辆轿车。本来么，应该是八个人八辆车，但因为你们凑成了四对，为了帮你们省钱，我只好一对奖一辆。” 大家齐笑。 谌浩轩笑道：“大哥，你可真会省钱。” 金云飞道：“但我明年的这个时候更有重奖啊。” 三妹道：“大哥，明年年底有什么重奖，你干脆现在就揭晓吧。” “四套房子，每对一套，只要你们结婚。而且一，是精装修的房子，拎包就能入住。二，不是七十多平方米的那种，是街对面三号项目的大房子，因为你们是白领。” 大家急忙送上一阵掌声。 金云飞笑着问道：“诸位，知道本老板为什么待你们这么好吗？” 表妹谢小婷道：“是因为我们为公司做出了突出贡献呗。” “非也，非也。”金云飞道：“是因为你们都是人才。什么叫人才？人才就是会飞的人，本老板怕你们跑了。呵呵，所以我要待你们好一点，好得你们不敢飞了。” 说得直白，大家爆笑。 “你们别笑，我现在是活明白了，明白了一个道理。老板是狗屁，员工才重要，人才最宝贝。说穿了，老板赚钱，要靠人才。我现在呢，是越明白这个道理，越怕你们长了翅膀飞走。” 大家又是笑声连连。 “所以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你们，既留住你们的人，更留住你们心。我的想法是，你们顶多是个风筝，你们可以飞，飞得很高也行，但绳子要攥在我的手里。” 谌浩轩道：“大哥，你要想实现你说的这种状态，你还需继续努力。” 金云飞咦了一声，问道：“什么意思？浩轩，现在奖车奖房，接下来还要奖励股份，我这样还不够啊？” 三妹道：“是不够，大哥，你做得还相当不够。” “噢，好吧。”金云飞道：“你们，你们每个人说一个愿望，一个符合实际也就是我能帮你们实现的愿望。” 大家都不好意思说。 金云飞道：“三妹，你替大家说。” 三妹道：“大哥，我总结了一下，他们有这么几个共同愿望。一，把自己的户口迁过来。二，结婚时有一次蜜月旅行，最好去国外。三，能有一次进修的机会，国内的国外的都行。四，有机会的话，把他们父母的户口也迁过来。五，如果有机会考研究生，请你提供方便。” “没问题，没问题。”金云飞道：“咱们订个君子协议，十年内实现你们的全部愿望，争取五年内达成。但是，三妹，这其中你忽略了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三妹问道。 “现在云飞公司是你当家，帮他们实现愿望，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呢，在这里表个态，我不干涉，我也不掺和，一切都由你看着办。” 金云飞够直白，就是笼络人心，就是为了留人。 还别说，这样的老板，花钱大方，讨人喜欢。 金云飞知道，虽然天州市民营经济发达，走在全国同等城市的前列，但毕竟是三四线城市，毕竟不是北上广深，人才短缺是发展的瓶颈，在人才面前，钱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今年下半年的秋鞋季，在克服了水灾带来的影响后，是近三年来最成功的鞋季。 又将迎来一个假期，需要总结的地方很多，金云飞自己也面临着新的选择。 放弃云飞公司的管理权，又不愿加入房地产业，接下来该干点什么？ 放假前后，金云飞有点心不在焉，没头苍蝇似的，既无所事事，又心事重重。 要说知夫莫若妻，这句话一点不假，老婆岳秀清看出了金云飞心里有事。 但老公心里藏着什么事，岳秀清却没想明白，老公做事不按套路，想事更是天马行空。 吃过晚饭，岳秀清冲着金云飞撒娇，说要去泽谷电影院看电影。 金云飞不去，一边是员工正陆续结帐回家，另一边是与经销商和供应商结帐，大家比平时还忙，金云飞哪有心思去看电影。 金云飞呆在书房里想事，岳父岳母都看出来了，二老小声吩咐岳秀清进去问问。 岳秀清有点惊讶，因为金云飞正在笑着，是那种傻傻的笑，还带着不好意思。 “老公，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呵呵……”金云飞继续笑，并充满了不好意思。 岳秀清推了金云飞一下，再伸手拧住他的耳朵，嗔道：“再不说，我可要使用暴力了。” “呵呵……老婆，我要说了，你可不许笑话我。” “傻，我什么时候笑话过你了。” “嗯，那我先采访你一下。你知道在咱们公司，我最羡慕谁吗？” “最羡慕谁？包括家里人吗？” “对，还包括咱家一堆小家伙。” 岳秀清认真地想了想，“羡慕我？羡慕我嫁了个好老公，让我衣食无忧，幸福满满？” “非也，非也。” “羡慕大妹？羡慕三妹？羡慕四妹？羡慕咱家大丫头小六一？” “都不是。” 岳秀清道：“猜不着了，请老公你揭晓吧。” “保证不笑话我？” “保证，绝对保证不笑话你。” “我羡慕那几个大学生。”金云飞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张报纸，递给了岳秀清，“看头版的头条。” 这是一张人民日报，是去年三月份的。头版头条的内容，是教育部的一个决定，关于高等教育招生改革和大学扩招。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内容，是大学招生的年龄限制，从原来的二十五周岁，放宽到四十周岁。 岳秀清终于知道金云飞的心思，慢慢的微笑起来。 金云飞忙道：“哎，不许笑话，不许笑话。” “老公，我没笑话你。我笑是因为我知道了你新的人生追求，你想考大学。” 金云飞很不好意思，“老婆，你认为我的想法可笑吗？” “不可笑。”岳秀清认真地说道：“老公，恰恰相反，我认为你的想法非常了不起，我由衷的高兴。老公，我支持你，百分之百地支持你。” “但是，我的想法很疯狂。”金云飞道：“老婆，我不但自己想参加高考，我还想拉着你一起参加高考。而且，咱俩要考入同一个大学。” 第0448章 老公要高考 老婆也参加 岳秀清笑了，“我不行，我不行。老公，我全力支持你，但你最好不要拽上我。” “老婆，你非参加不可。你要不参加，我一个人没意思，那我只好打退堂鼓了。” “老公，我有自知之明。”岳秀清道：“我读高中也是在县一中，六个班三百多同学，我成绩平平，排在一百名之外。反观你，八个班四百五十多同学，你的成绩始终保持在前十名。老公，我和你没有可比性。” “老婆，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岳秀清摇了摇头，笑道：“信心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退一万步讲，咱们读的是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现在的现届生，读的是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他们是十八、九岁，记性好悟性高，咱们是三十几快四十的人，记性差悟性低。老公，我实在没有信心，至少对我自己没有信心。” 尽管岳秀清没信心，但金云飞做了决定，又再三煽风点火，岳秀清还是被说动了。 “老公，要不，要不咱试试？” “试试，一定要试试。” “可问题来了，怎么试呢？” 真要参加高考，金云飞又心里发虚，因为他好面子。 三十几岁的年龄参加高考，本身就是个笑话，要是考个一二百分，那就是掉脸面出洋相。 “老婆，这个事咱首先要做好保密工作。” 岳秀清又笑了，“怕被人笑话吧？” “对，最好别让人知道。” “去，这么大的事，能不让人知道吗？” “倒也是。”金云飞道：“尽量，尽量保密。老婆，你我同心，一定能做好保密工作。” “我同意，尽量保密。接下来的问题是，咱们如何参加高考？要是今年就参加高考，可只剩下六个月了。” “今年不行吧。”金云飞道：“咱们学的那点东西，早就还给了老师，半年时间肯定不够。老婆，咱们复习一年半，参加明年也就是二零零年的高考，争取一锤定音。” “行，听你的。” “老婆，现在你说说，你打算考文科还是考理科，哪些功课把握较大，哪些功课没有把握？” 岳秀清道：“我喜欢文科，我参加过一九七八年的高考，考的就是文科。我记得那年的录取线是三百分，我考了两百七十一分。要说哪些功课把握较大，数学和地理，我还能迅速的捡起来。历史和政治也还凑合。困难的是语文和外语，语文是难在作文，英语是几乎空白。” 金云飞道：“作文可以练嘛。困难的是英语，我也是几乎空白，至今我还搞不清二十六个字母的顺序和大小写。” “对啊，你打算如何解决英语这门课？”岳秀清笑着问道。 “咱们公司有好几个大学生，找个英语好的，拜他为师。” “这不让人家知道了么，还怎么保密。” 金云飞笑道：“有办法，就说是业余爱好。还有，就说学英语，是为周游世界做准备。” “好主意。”岳秀清又问道：“那你准备考文科还是理科呢？” “老婆考文科，我肯定也考文科。咱俩都考文科，可以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更有利于咱俩提高成绩。” “好，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跟爸妈说去。” 金云飞急忙拉住岳秀清，“老婆，说好了的，保密。” “你呀，一年半时间，爸妈能不知道吗？你当他们老年痴呆啊？” 这倒也是，在家自学，不可能瞒过二老。 再说了，这后勤保障工作，还需要二老全力支持呢。 “放心吧，爸妈肯定支持，更不会笑话咱们的。” 果然，听了岳秀清的“汇报”，岳父岳母没有一点笑话的样子，只是担心考得上考不上的问题。 岳母问道：“秀清，考不上怎么办？” 岳季清道：“这个问题根本无需考虑，重在参与嘛。都是成年人，考上了固然可喜，考不上也不算失败。” 岳父道：“我对云飞有信心。秀清，你可能困难一点。” 岳秀清点头道：“我们刚才的分析也是这样的。” 岳母笑道：“那为什么一定要两个都参加呢？云飞参加，你帮他解决后顾，他考上的保险系数更高。” “可他一定拉我起参加，我有什么办法。”岳秀清道：“爸，妈，我知道云飞有一件憾事，就是当年没参加高考，至今还耿耿于怀。云飞这几年对公司的放弃和淡出，也是为今天的决定做准备，这是他藏在心里的愿望，我想帮他实现。即使实现不了，也不让他留下遗憾。” 岳母道：“既然你们定了，我们肯定支持。这样吧，秀清，明年你爸继续去云九耀公司上班，我呢，不当云飞公的财务总监，把家务事全包下来。你俩一心一意的复习，公司的事尽量少管，突击一年半，希望还是很大的。” “谢谢爸妈。”岳秀清道：“还有一个事，要对外保密，对家里人也要尽量保密。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们在学英语，准备学好后去周游世界。” 岳父问道：“这又是什么讲究？” 岳母笑道：“好面子嘛，早知道和晚知道的区别还是有的。” 第二天，金云飞两口子驱车往市区奔。 今天是大女儿金书瑶放假的日子。 本应该是下午去接的，之所以上午就去，是因为要咨询与高考有关的问题。 金云飞有个高中同学，名叫罗志祥，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市教育委员会工作，正好能帮上忙。 在高中读书的时候，金云飞与罗志祥是同桌兼舍友，现在也是少数几个还有联系的同学之一。 到了市里，两口子没有直接去市教委，而是找了一家茶楼，订了包厢，再打电话把罗志祥约出来。 春节临近，快要放假，机关很忙，但接了金云飞的电话，当副主任的罗志祥还是欣然而来。 “老同学，什么重要的事情，还要两口子联袂而来啊？” 岳秀清笑笑不说话。 金云飞笑道：“天大的事，非得劳动你罗大主任不可。” “是副主任，排名第六的副主任。”罗志祥也笑着说道：“腰缠万贯，功成名就，儿女双全，家庭和睦，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我们两口子，决定参加明年的高考。” 第0449章 为备战高考 从现在做起 金云飞两口子要参加高考，罗志祥心里惊讶，表情自然，不敢有丝毫轻慢之意。 罗志祥了解金云飞，你要是笑话他，他一定拂袖而去，管你是什么副主任还是主任。 “云飞，这是好事啊。著名企业家携妻参加高考，绝对是咱温林市的第一大新闻，足以写一篇三千字的通讯报道。” 金云飞一听，脸黑起来，拉着老婆起身要走，“狗屁主任，老婆，咱走。” 岳秀清不走，拽着金云飞坐了回去，“好好说话，别吓着老罗。” 罗志祥有点不明白，“我，我说错了？” 岳秀清微笑道：“老罗，他希望保密，尽量保密。” 罗志祥噢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我错了，云飞，我收回刚说的话。” “哼。”金云飞道：“正常保密，用得着找你这个大主任吗？” “也是，也是。”罗志祥陪着笑脸说道。 “当然了，如果我们两口子都考上了，你怎么宣传都行，把我们夸成两朵花，我都不反对。” “明白了。”罗志祥问道：“那么，我有什么能为两位效劳的呢？” 金云飞道：“第一，绝对绝对的保密，除了你自己，和还有必要的人，对你老婆都不能讲。” “这个……好吧，我尽量做到。”罗志祥道，心说这个家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臭德行，一点都没改变。 “第二，实事求是地帮我分析一下成功的可能性。”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想考本科还是大专。” “只要能上录取线，只要我们两口子能进同一个学校，就是中专也行。” 罗志祥思忖着道：“云飞，以你以前的成绩，你的成功可能性至少有五成把握。一年半时间内，你要是能每天拿出八个小时复习，成功率可以增加两成。你的最低要求是录取线，你的成率又能提高两成。总而言之，你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岳秀清道：“老罗，说说我，我的成功率是多少呢？” “嫂子你么，我送你一句话，有其妹该有其姐。你妹妹秀文，就是学习态度差点，但架不住人家聪慧，闹着玩似的参加高考，还被她考上了。当年她要是认真点，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所以，你考上大学的基本成功率也是百分之五十，只要你态度端正，又能增加两成的成功率。还有，夫喝妇随，再加一成。所以嫂子考上大学的成功率，至少是百分之八十。” 岳秀清笑道：“借你老罗的吉言，看来我是非考不可了。” 金云飞道：“老罗，我说第三，我该如何备考。你在我面前，算得上是专家了，你得好好给我讲讲。” “嗯，这个我还有点发言权。”罗志祥道：“一，下了决心，一定要坚持到底。二，一定要保证充足的时间。三，建议以自学为主。四，制订复习计划，严格按计划进行。五，六门课要有重点，优势的课就是重点，有的课可以适当放在次要地位。六，既然报考文科，而文科的知识，百分之七十以上需要死记硬背，那就得锻炼和恢复你们的记忆能力，争取做到扬长避短……” “老罗，你说的第四点，制订复习计划，能不能说具体点。” “具体的说么，从现在的一九九九年一月，到明年的二零零零年七月，总共有十八个月。我认为，可以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啃完初中三年的课程，建议用五个月的时间完成。第二个阶段，用六到七个月的时间，完成学习高中三年的课程。第三个阶段最关键，就是从明年一月到七月，进入高考节奏，每天都要进行模拟考试，每天考一门，一个星期一个循环。到时候，我会帮你们准备好模拟试卷。还有，我会给你们找机会，旁听一些资深专家的高考指导。” “老罗，谢谢啊。”岳秀清道。 “嫂子，千万别说谢。”罗志祥指了指金云飞，笑道：“以我跟他的关系，谢字可以从字典里去掉。” “呵呵……”金云飞笑道：“老罗，我也不让你白来，我也不会给你送礼。说吧，有没有需要我做的。” 罗志祥也不客气，他除了负责高等教育招生考试，还负责联系市孤儿院。 见罗志祥笑而不语，金云飞道：“我发动我们市鞋业协会，给市孤儿院捐款捐物，数目不少于五万元。” “哎呀，谢谢，谢谢……” “老罗，你说了四个谢字，呵呵，你犯规了。” 罗志祥又拿手打自己的嘴，“得，我忘了这茬了。” “见钱眼开，得意忘形。姓罗的，按老规矩，这单你买了。” 金云飞拉着老婆扬长而去。 罗志祥拿杯喝茶，一边笑着自言自语，“臭老板，臭德行。我买一百元的单，为孤儿院挣来五万元，我太伟大了。” 金云飞两口子离开茶楼，紧接着又去了市新华书店。 过年前的新华书店，门可罗雀，员工比客人还多。 但金云飞的出现，引起一阵小小的噪动。 对金云飞老板，市新华书店的人太认识了。 云飞公司有个图书馆，曾一下子买了五六万块钱的书，是书店的第一大客户。 三十多岁的美女主任，闻讯从楼上下来，恭恭敬敬的招呼，热情得不行不行的。 金云飞指着岳秀清介绍道：“这是我夫人岳秀清，她今天要在你们书店进行一次大采购。” 女主任忙道：“感谢感谢，感谢金老板，感谢老板娘。要买什么书，请两位吩咐，本店一定满足。” 金云飞装蒜，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你请。” 岳秀清想笑，但努力忍住，“主任，我公司有一些小青年，要参加今明两年的高考，我们是来采购高考方面的书籍和资料的。” “有，有，我们店里有足够的高考资料，请老板娘吩咐。” 说着，女主任掏出笔和本，准备做记录。 “两套完整的初中和高中的文科类教科书和参考资料。关于历年文科类高考的试卷和答案各两套。两套符合高考大纲的文科课外资料。一百套文科高考模拟试卷，每套两份……” 第0450章 女儿很骄傲 外号太放心 岳秀清一口气说完，女主任记完，马上转身，吩咐六个手下去找。 吩咐完，女主任笑着瞥了金云飞一眼。 女主任忒漂亮，金云飞眼贱，也忍不住瞄了瞄女主任。 巧了，被岳秀清看个正着。 岳秀清拽着金云飞来到另一边的书架后面，轻哼了一声，“老公，眉来眼去的，看来早就认识了嘛。” “呵呵……实话实说，我常来买书，是书店的VIP，一来二去的，肯定认识啊。” “噢，认识到眉来眼去的程度，是不是过了点？” “眉来眼去？老婆，啥叫眉来眼去？” 岳秀清笑吟吟的，伸手放到了金云飞的耳朵边，“需要我在公开场合使用暴力吗？” “老婆，给点面子，给点面子。” “那么，刚才是不是眉来眼去？” “算，算是吧。” “以后怎么办？” “改正，坚决改正。从今以后，决不一个人来新华书店。” 岳秀清道：“以后来新华书店买书，都由我亲自负责。” 金云飞道：“遵命。” “嗯，想一想，上次来买书是什么时候？” “上次……一个多月前，大概是十二月三号。老婆，你问这个干啥？” “不关你事。”岳秀清转身招呼女主任，“主任，麻烦你过来一下。” 女主任扭着小腰，屁颠屁颠地过来，“老板娘，你还有什么吩咐？” “你们书店这一个月以来进的新书，大概有多少本？大概要多少钱？” 女主任不明就里，“老板娘，你的意思是？” “麻烦你查一查。不，你把书单拿来让我看看。” 女主任很快就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月的书单，书单上，记录着这一个月以来采购的新书，共十七个大类，一千三百多种书籍。 岳秀清拿过女主任的圆珠笔，在书单上划掉一些书，再把书单还给女主任。 “主任，剩下的书，我每种都要一本。麻烦你在三天之内，把这些书送到我的公司，书到付款。” 大生意，女主任忙不迭的感谢，“请老板娘放放心，我们保证两天之内把书送到府上。” 说着，女主任又瞥了金云飞一眼，才转身而去。 金云飞好生奇怪，这位美女怎么了？我不就来了几次买了几本书么，我连你姓啥叫啥都不知道呢。 金云飞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位美女主任，三十出头了还待字闺中，正为自己着急呢。 耳边又响起了一声哼。 金云飞惊醒，忙冲着老婆点头哈腰。 “老公，看来我做了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明白，明白。老公太有魅力，为了防止外敌入侵，就该严防死守，将一切萌芽扼杀在摇篮之中。” “嘻嘻，你知道就好。” “老婆，我没问题，我身正不怕影子歪。” “甭废话，付钱，拿书，走人。” 金云飞乖乖的，不敢再偷偷欣赏美女。 轿车塞得满满的，全是高考书和参考资料，后备箱都关不拢。 中午，两口子在路边小摊吃面。 金大老板两口子就是这样，有时花钱大手大脚，有时又抠得令人发笑。 下午，两口子驱车来到市第一中学初中部门外，也不进去，等着大女儿开完散学式。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轿车已满载着书籍和宝贝女儿金书瑶，慢行在回家的路上。 金书瑶拿出成绩单和三好学生的奖状，让爸妈过目。 岳秀清看过，金云飞开车不方便看，岳秀清便看着成绩单一一道来。 “语文，一百一十八分，数学，一百二十分，英语，一百一十九分……” 金云飞听罢，好奇的问道：“六一，一百二十分是满分吗？” “爸，你真是土老帽。”金书瑶道：“初中，语数英三门主课，满分都是一百二十，其他课都是一百满分。等读高中时，语数英的满分都是一百五十，直接跟高考接轨。” 岳秀清笑道：“六一，不能说你爸是土老帽，在你爸他们一堆老板里，你爸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 金书瑶嗤之以鼻，“妈，你护着老公我不反对，但你这样往老公脸上贴金，我感到非常可笑。” 两口子哭笑不得，被读初一的女儿教训，这还是第一次。 岳秀清问道：“六一，那谁是知识分子呢？你爸为什么不能算是知识分子呢？” “嗯，现在有个硬杠子，就是是不是知识子，得看有没有文凭。只有有大专以上文凭的人，才能被称为知识分子。那些中专或技校毕业的，以及高中毕业的，都不是知识分子。爸，你的智慧没有问题，但你只有高中毕业，你要自称知识分子，会被人家笑话的。” “好吧，好吧。”金云飞苦笑着问道：“六一同学，我的话题就此打住。现在你继续汇报，你在初一年级的排名如何？” “爸，对你的大女儿，你就放一万个心吧。班级第一，校全年级第三，全市年级第六。” 岳秀清赞道：“很好，很好。但是，不许骄傲啊。” “妈，我现在有个外号，叫太放心，是我们班主任给起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岳秀清哦了一声，“太放心？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在读书方面，老师对我很放心，因为我稳居班级第一，根本用不着老师操心。” 看女儿骄傲的样子，两口子笑了。 金云飞道：“六一，还是不能骄傲啊。” 金书瑶道：“爸，我倒是想谦虚，但我没法谦虚呀。” 两口子笑得不行不行的，是没办法，女儿早一年读小学，又跳了一年，真的是一个神童。 “爸，妈，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俩买这么多书干什么？好像全都是高考复对资料，你俩不会是准备考大学吧？” 岳秀清急忙否认，“不是为自己买的，是充实咱们公司的图书馆，是为公司里那些有参加高考意愿的员工准备的。” 金云飞道：“当然了，其中一部分，是为我们自己准备的。比方说英语资料，因为，因为爸妈有一个非常伟大的计划。” 金书瑶笑了，“咯咯……计划，还伟大。爸，是什么伟大的计划呀？” “世界很大，爸妈想去看看。爸爸决定，与你妈妈一起，周游整个世界。” 第0451章 笨鸟要先飞 大哥学英语 大女儿金书瑶特别聪明，又好为人师，还敢教训爸妈，金云飞哪敢让她知道真相。 所以金云飞大吹特吹，把所谓的周游世界的计划，说得天花乱坠。 金书瑶还真信了，爸妈要学英语，原来是为了出国。 当然，金书瑶是个“小广播”，她回到家里，就吃晚饭的功夫，她爸她妈周游世界的计划，就传遍了金家上上下下。 晚饭过后，三妹两口子来找大哥大嫂。 金晓红不敢相信，大哥的人生新计划是周游世界，谌浩轩也不相信，只是他不敢质疑。 “大哥，小六一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去周游世界吗？” “是啊。”金云飞笑道：“三妹，这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愿了吗。我和你大嫂走了，你就可以大权独揽，在云飞公司为所欲为了么。” 三妹还是不相信，“大嫂，大哥没在开玩笑吗？” “没开玩笑。”岳秀清道：“三妹，你大哥的这个计划，已经计划了好几年。我们要准备一两年，然后在进入新世纪后出发，准备用三四年的时间，把五大洲都走一遍，至少要走遍一百个国家。” “大哥，大嫂，我全力支持你们。” 金云飞道：“别光嘴上说得好听，你打算怎么支持我们？” 三妹道：“先给个建议，周游世界，也没必要拚命学习英语，学点简单的口语就足够了。” “可我们就是要拚命的学习英语，不行吗？你不支持啊？” “支持，坚决支持。” 岳秀清道：“三妹，我跟你大哥打了赌，看谁英语学得好，那周游世界时，谁就是领导。” 金云飞道：“来点具体的支持。给我们找个英语老师，就在公司内部找，找英语水平最好的那个。” 谌浩轩笑道：“大哥，大嫂，要说口语谁好，我不知道。但要说谁英语学得好，肯定是你们的三妹。” 三妹笑了。 金云飞看了三妹一眼，问道：“臭丫头，你行吗？” 三妹道：“没有不好的老师，只有不好的学生。大哥，用你的话讲，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好，那就拉出来遛遛。”金云飞道：“我和你大嫂以自学为主，也不用你天天教时时教，你给个学习英语的窍门就行。” 岳秀清笑道：“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想了想，三妹道：“给个建议，仅供参考。自学英语，其实有一条捷径。每天花一个小时，分两个时段，记住五到六个单词。一年半就能记住三千个单词，英语就算入门了。再学点语法，就能读懂一般的英语文章，也许不会读得朗朗上口，但基本上能领会文章的意思。如果悟性好，说不定还能写些英语短文。” 谌浩轩道：“学英语贵在坚持，不能轻易中断。就像练武和唱歌，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 岳秀清道：“我以前听老师说过。说搞些单词卡片，放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看到了就念就记，会有助于英语的学习。” 三妹道：“这是个好方法。大嫂，这个我帮你们做。我先挑选三百个常用单词，和一百句常用句子。制成卡片，放在你们的房间和办公室里，方便你们随时可以学习。” “三妹，谢谢你。”岳秀清道。 金云飞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们，你们两口子，现在马上行动。我明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要看到床上挂着英语单词和英语句子。” 三妹笑道：“大哥，你把赚钱的劲头拿来学英语，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学好。” 还别说，金云飞真的开始了学英语。 早上醒来，一口气记住了十个单词，吃早餐时也是念念有词，惹得家里的老老少少窃笑不已。 其实，金云飞有两大优点，很适合学英语。 一是脸皮厚，不怕被人嘲笑，即使读得南辕北辙，照样读得津津有味。 二是记性好，第一天一口气记住了三十几个单词，和十几句常用句子。 读得不准，被三妹评价为火星英语，但三妹也不得不表扬大哥，单词和句子不仅都记住了，而且还能写出来，中文的意思也解释得不差。 金云飞突飞猛进，春节期间，要么在书房，要么在花房，要么在办公室，把初一的英文单词全记住了。 反观老婆岳秀清，采取的策略是稳扎稳打，慢工出细活，坚持得胜利，看似不温不火，却也把初一的英语课程啃了下来。 正月初六，全家一起吃饭时，三妹夫谌浩轩询问学习情况。 金云飞自吹自擂，吹嘘自己的学习成绩，已超过了大女儿金书瑶的英语水平。 有三个人不服，三妹金晓红、四妹金晓婷和大女儿金书瑶。三人联合要求，对金云飞进行公开测验。 金云飞不干，他懂点心理学，知道人是情绪化动物，怕万一测验成绩不好，积极性会受到打击。 就像一个病人，不去医院检查，能活得不知不觉，要是被医生一番好意提醒，反而有可能让病情加重。 还有一个方面，借学英语的名义，掩护工作做得很好，家里人都被蒙在鼓里。 金云飞两口子在学英语的同时，也已开始学习其他课程，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和地理，都没落下。 虽然当年读的是两年制初中和两年制高中，没读到多少名堂，但毕竟都是高中生，基础还在，入门容易，自学效果颇佳。 对其它课程，金云飞也是自己的学习窍门。 比如说地理，他买了很多地图，挂在书房里，有空就拿着放大镜看，边看边记。 几天功夫，他就记住了全部国家的国名、首都和重要城市，然后一个一个的全面了解。 又比如历史，他的老同学罗志祥，帮他弄来一套图解历史手册。 他把图解历史挂在墙上，一幅一幅的看，找出问题，然后带着问题去看教科书。 还有语文，金云飞要求自己每天啃三到五页课本，两天写一篇千字作文，自己给自己出作文题目。 岳秀清也有窍门，就是紧跟老公的学习节奏，亦步亦趋，他学什么，她也学什么，他怎么学，她也怎么学。 第0452章 苏总和刘总 一碗水端平 新的生活开始了。 这是金云飞从没有过的人生体验，读高中那会，因为一开始就没想考大学，根本就没经历过这种痛并快乐着的学习岁月。 表面上，金云飞还在上班，上午，要么待在自家公司办公室，要么去六合公司坐坐，或者去云九耀公司和综合购物中心走走。 下午，金云飞躲起来读书，只有累了的时候才出去转转。 罗志祥说，每天保证八小时的学习时间，金云飞觉得不够。 早上一个小时，中午和下午四五个小时，晚上四五个小时，每天确保九到十个小时。 之所以选择英语为主攻目标，是因为英语最差，如果不突击学习，恐怕会拖累总成绩。 对语文历史地理，金云飞有充分自信，对政治这门课，金云飞也有把握，至于数学，缺少的只是复习，金云飞也不怕。 唯有英语，金云飞心怵，高考总分七百五十，也不知道哪些缺德鬼搞出来的规定，英语就占五分之一的总分，这简直就是在谋财害命。 金云飞的新动向，引起了朋友们的关注，除了蒋宗耀和苏玉茹两口子，都不理解金云飞的举动。 都是钱造的，周游世界，这不开玩笑么。 新年上班后，金云飞把他学习的劲头也带到了六合公司。 办公室里，公开放着的学习资料都是英语，而三个锁着的抽屉里，放着的是语数政史地五门课的课本。 这天上午，蒋宗耀来到六合公司，专门鼓励金云飞。 “云飞，我必须给你三个大赞。”蒋宗耀冲着金云飞直竖大拇指。 “老蒋，你确定你不是来讽刺打击我的吗？” “绝对不是。” “我也能证明。”苏玉茹道：“老蒋听说你在苦读英语后，非常感动，非常佩服。敢想他人不敢想，敢做他人不敢做，他说这就是你成功的原因。” “谢谢，既然如此，那你们两口子就给点建议吧。” 蒋宗耀道：“周游世界，走出去看看，见见世面，开阔眼界，对你金云飞太有用了。但我认为，没有必要刻意地去学习英语，对你金云飞来说，以你的智慧和经历，加上你的周游世界，你就能如虎添翼，再造一个全新的金云飞。” “呵呵……你说得太崇高了，老蒋，我不需要你说的高度。” 苏玉茹道：“金总，我对你学英语的劲头，有点小小的看法。对你来说，学点日常英语就已足够，没有必要背那么多的单词，也不必强求自己学习语法。” “谢谢苏总，我会郑重考虑你的建议的。” 蒋宗耀指着苏玉茹道：“云飞，建议你请她当老师，她的母语就是英语，完全能够胜任老师的工作。” 金云飞心情愉快，顺便开起了玩笑，“老蒋，请你夫人当老师，我求之不得，可这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了。”蒋宗耀爽朗地笑道：“别说当老师，你就是整个拿去，据为己有，哈哈，我也举双手支持。” 苏玉茹又羞又恼，狠狠的白了蒋宗耀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 蒋完耀笑着起身，说道：“我主动退场，不影响你们师生交流了。不过云飞，我要提醒你一下，今年两家公司，至少有六千套房子竣工。你别的工作可以不做，但你必须帮着卖房子。” 蒋宗耀走了。 老公一走，苏玉茹马上活跃起来，“云飞，我这个老师你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金云飞打趣道：“对美女，我现在已经学会了欣赏。对你这样的老美女，我也已学会了闭着眼睛欣赏。” 老美女，太难听，还闭着眼睛欣赏，这话惹恼了苏玉茹。 苏玉茹的报复又快速又厉害，身体一纵，直扑金云飞。 金云飞早有准备，挪动自己半个身位，恰到好处地让苏玉茹扑了个空。 趴在沙发上的苏玉茹，再次向金云飞发动攻势。 可苏玉茹忘了，门没上锁。 就在这时，没有敲门习惯的刘大娥，悄没声息地推门而进。 刘大娥目瞪口呆，因为长沙发上，金云飞坐着，苏玉茹趴着，好像苏玉茹正在向金云飞求饶。 随即，刘大娥咯咯而笑。 苏玉茹面红耳赤，但不慌张，“大娥，快关门呀。” 刘大娥一边笑着，一边关门，“但是，你们在唱哪一曲，这总得告诉我吧？” 金云飞笑道：“苏总犯错了，正向我检讨呢。” 刘大娥咯咯笑道：“明白了，明白了，就是高贵的苏总，被咱们的金总给拿住了。” “不错，不错。”金云飞起身，看到苏玉茹竟还保持趴着的姿势，手便痒痒，冲着她的臀部，左右开弓，赠送了四个巴掌。 刘大娥笑得不行不行的，她万万没有想到，金云飞和苏玉茹的关系已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关键是苏玉茹的态度，挨打了还挺高兴，笑吟吟的没事人似的。 刘大娥道：“不公平，不公平，云飞，你应该一碗水端平。” “好吧，好吧。你们这些臭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说着，金云飞揪住刘大娥，也向她的臀部奉送了四个巴掌。 公平公正公开，皆大欢喜。 金云飞终于坐到了属于自己的老板椅上，“我说两位，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打得挺重，但刘大娥也很高兴，“云飞，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想的，怎么想去周游世界呢？” “简单的说，我对赚钱暂时没了兴趣，我对赚钱有点力不从心了。我想给自己放个长假，等我想回来了，我会义无反顾地回来的。” 苏玉茹赞道：“潇洒，太潇洒，云飞，我喜欢。” “当然了。”金云飞道：“公司的事，我还是会关注的。有什么事情，请两位老总吩咐，我必将尽力而为。” 苏玉茹道：“现在除了销售，暂时没有其他问题。” 金云飞问：“小谭上班了没有？” 刘大娥道：“他刚来。” 金云飞拿起电话，打到谭炎灯那里，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谭炎灯以最快的速度出现。 “三位领导，你们有什么吩咐？” 俩女人不说话，金云飞只好自己开口。 第0453章 帮小谭卖房 当文艺青年 金云飞问道：“小谭，你这个销售部经理走马上任了，你想好如何开展工作了吗？” “还没有，我也不知道如何入手。” “我说点个人想法。”金云飞道：“但仅供参考啊。我认为，你首先要制订一个销售计划，这个计划要切实可行。比方说，先制订全年的销售计划，然后一个月一个月的分解，并落实到每个人。计划制订好后，要严格执行，有奖有罚，赏罚分明。” 苏玉茹道：“金总说得好。” 谭炎灯点着头道：“金总，请你继续说。” 金云飞道：“制订销售计划，核心是定位，说白了，就是你的房子卖给谁。咱们的房子，公开销售的目标人，就是有固定收入的人家，直接说，就是针对广大中小老板。再具体点，就是咱们工业区内的广大老板。” 顿了顿，金云飞道：“小谭，我算过一笔帐，工业区有大小企业六百七十几家，就是有六百七十几个老板。咱们不求一网打尽，但追求百分之三十，就是两百个老板。平均每个老板买房两套，就是四百套房子，这是最低目标。小谭，你把这四百套房子分成四个月完成。每个月卖一百套，我看一点问题都没有。” 刘大娥道：“小谭，这个销售任务并不高啊。” 谭炎灯道：“对我来说，难度很大啊。” 苏玉茹道：“小谭，对自己要有信心。再说不是还有金总帮你嘛。” 谭炎灯道：“云飞，你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金云飞道：“这样，过几天，等工业区的大部分企业复工后，以你我的名义，向老板们发一个邀请函。邀请他们前来看房，就是看咱们一楼的那些模型和效果图，只要他们能来，我就能让他拿钱买房。如果这招获得成功，咱们就如法炮制，推而广之，继续邀请工业区外的老板。总而言之，咱们市的小老板多，没有几十万，也有近十万，咱们就以他们为目标。” 谭炎灯大受启发，起身道：“我这就准备去。” “你急啥啊。”金云飞笑道：“我不说过了吗，现在还不行，要等他们的企业复工以后。” “我得制订销售计划去啊。”谭炎灯出门而去。 苏玉茹瞟了金云飞一眼，也和刘大娥携手离开。 金云飞争分夺秒，关上门，拿出初中语文课本朗读起来。 快到中午时，于克非的儿子于子冬来找金云飞。 于子冬现在有点不务正业，家里的九鼎鞋业公司他不愿管，却对鞋业通讯杂志情有独钟，全身心地办他的杂志。 还别说，杂志继续红红火火，每期发行量都在六十万以上，全国行业类杂志连续五年第一，于子冬绝对的功不可没。 于子冬现在名声大噪，直追金云飞，制鞋行业里流传着这么两句话，做鞋要看金云飞，说鞋要问于子冬。 但只有于子冬自己知道，他的成功离不开金云飞，离了金云飞他玩不转。 鞋业通讯杂志社名誉社长，这个头衔至今还挂在金云飞的头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子冬，你来干嘛？” “一向你汇报工作，二有个想法与你交流。” “去，我不管事，你也用不着向我汇报。” 于子冬不听金云飞的话，滔滔不绝的汇报起来。“……这是去年的情况，下面，我向你汇报一下今年的工作计划。” 金云飞只好假装聆听，其实他基本上没听进去，不过心里有个想法，也趁机萌发成熟。 “……今年的最大举措，就是想在鞋业通讯杂志的基础上，办一个副刊。这个副刊专门刊登文学作品，诗歌、散文、小说等等，作者以鞋类从业者为主。为了提高创作者的积极性，除了付给稿费外，还将在年内举办两次有奖征文。今年的工作计划，市鞋协已经批准，但要求我们杂志社一定要征得你的同意……” “完全同意，全力支持。”金云飞言简意赅，干脆利落。 于子冬笑道：“云飞，你只听了我口头汇报，还没看我的书面工作计划呢。” “不看了。”金云飞问道：“子冬，你没听说我的新动向吗？” “听说了。听我爸说，你正拚命的学英语，准备明年出门周游世界去。” “所以，以后你就别来找我了，以免影响我的学习。我呢，也准备辞去杂志社名誉社长的职务。不过，我会以另一种方式支持你的工作。” “什么方式？” “我们公司人才济济，藏龙卧虎，有两个文艺青年，散文和议论文写得相当好。不，应该是写得非常好，水平不亚于市作家协会那些破作家，我可以动员他们，给你的文艺副刊写文章。” “好，太好了。云飞，我很期待哦。” 金云飞道：“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保密，人家希望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问题。到时候让他们把文章交给你，我再找你要。” 于子冬可不知道，金云飞说的两个文艺青年，指的是他自己和他的老婆岳秀清。 晚上，金云飞回家，两口子关起门来后，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婆。 “老婆，这是锻炼你写作水平的大好机会。咱们写的作文，到底行不行，正好让杂志社的那些秀才给出评价。” 岳秀清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老公，这办法好是好，可万一上不了副刊，咱丢脸啊。” “是保密的。”金云飞道：“我说的是公司里的两个文艺青年，人家于子冬不知道作者是谁。” “那还行。可老公，咱们写什么文章好呢？” 金云飞道：“这个简单，就是严格按照高考作文的要求。比方说一千字左右，比方说议论文，就事论事。开始的时候，咱们把全国这些年的高考作文题目找出来，一篇一篇的写一遍。” 两口子一心一意，决定当一回“文艺青年”。 “老公，今天在六合公司待了一天，都学了什么课呀？” “不是我吹，学了很多。以英语为例，今天我记住了三十个单词，以及三篇英语短文。” 岳秀清笑了笑，“要不，咱俩互相考考对方？” “考就考，谁怕谁啊？” “好，你先来，请写出你今天所学的英文单词，并同时把英文单词翻译成中文。” 夫妻间的竞赛开始了。 第0454章 狗肉不上席 烂泥不上墙 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紧张充实，也是一种从没有过的乐趣。 以前的早锻炼，变成了学英语，俗话说熟能生巧，随着单词词汇量的增加，金云飞发现自己的英语水平水涨船高。 生活中，有很多异曲同工的现象，就像一套普通的长拳套路，金云飞练过成千上万次。 练得多了，一个寻常的招数，都能伤人退敌。 金云飞的另一个发现，是工作和学习的有机结合，学习累了时或枯燥时，工作成了一种很好的休息方式。 不过，有一个发现，金云飞不会与老婆分享，就是在六合公司学习特别来劲。 其中的原因，与苏玉茹和刘大娥有关，与六合公司那帮小姑娘有关，她们时不时的出现，却让他更能调节和缓解因为学习引起的紧张和疲惫。 金云飞很奇怪，自己怎么会这样，在六合公司学习，比在家里时更有效果。 岳秀清本来有点不太明白，以为金云飞去六合公司会影响学习，但两口子经过几轮测验，金云飞的成绩甩开岳秀清一大截，岳秀清放心了。以为金云飞待在六合公司，肯定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再说了，金云飞根本就没耽误工作，两家房地产公司的房子，全靠金云飞在帮着往外销售。 谭炎灯担任销售部经理，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事实证明，他不擅长打交道，更不适合做销售工作。 半个月的时间，谭炎灯做的书面销售计划，五易其稿，均被苏玉茹否定，连刘大娥都看不上。 这天上班，金云飞刚到，就被总经理苏玉茹叫了过去。 常务副总经理刘大娥也在。 “金总，这个谭炎灯不适合干销售，咱们是选错人了。” 听了苏玉茹的话，金云飞没有马上表态，而是拿过谭炎灯做的书面销售计划，迅速的浏览了一遍。 不得不承认，书面销售计划烂得不能再烂，惨不忍睹。 但金云飞反过来一想，这也不能怪谭炎灯，小农经济意识里走出来的生意人，你不能指望他一下子跨入市场经济的殿堂。 狗肉上不了酒席，金云飞认为自己是狗肉，谭炎灯离狗肉还差着几条大街呢。 “顶多十分。”金云飞面无表情，把书面销售计划扔到了垃圾桶里。 刘大娥问：“这十分怎么讲？” “精神可嘉啊。”金云飞冲着苏玉茹道：“苏总，是我看走了眼，小谭当销售部经理，是我推荐的，这责任我负。” 苏玉茹道：“大家都有责任。” 刘大娥道：“现在怎么办？小谭确实不适合做销售工作，但小谭是股东，咱们不能一脚踢开吧。” 苏玉茹点着头道：“我倒是觉得，吴彩云适合搞销售。” “好吧。”金云飞也点了点头，“把他们两口子的工作对调，这个工作我来做。” 不用金云飞招呼，苏刘二人刚走，谭炎灯和吴彩云两口子就主动来了。 连个书面销售计划都做不好，谭炎灯很不好意思，吴彩云也很不好意思，毕竟是金云飞推荐的，毕竟是年薪七万二。 可金云飞更内疚，反而觉得对不起谭吴两口子，“小谭，彩云，都是我的不对，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咱们办厂搞销售，没有一定之规，想到哪里干到哪里。可六合公司不一样，苏总是从国外回来的，管理和经营都是现代化的，咱们那套行不通。” 谭炎灯道：“云飞，主要还是我能力不行。” “小谭，你不行，我也不行。我为啥把云飞公司交给我三妹负责，因为她能跟上时代的发展。所以小谭，你我都得学习。当然了，主要是我推荐你俩的时候，考虑不周，让你俩扬短避长了。” 吴彩云问道：“云飞，你是说我行？” 金云飞笑道：“彩云，在咱们制鞋行业，我佩服的人不多。但有几个人，特别是两个女人，我特别的佩服。一个是小谭他妈，你的婆婆，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吴彩云。” 吴彩云笑着点了点头。 “说句不客气但实在的话，李腾云当初的鞋厂，靠的是你吴彩云，你小谭当初的鞋厂，靠的是小谭他妈。一句话，你吴彩云是个女强人，可以跟刘大娥并肩，让你干销售肯定行。” “要不我试试？”吴彩云道：“云飞，你得帮我，我要是也干砸了，我们两口子就在六合公司待不下去了。” “帮，当然得帮。”金云飞道：“彩云，你和小谭正式调换工作，小谭去行政部，你去销售部。现在你去找我四妹，她去新加坡参加过培训，懂一点文案工作，让她帮你做个书面销售计划。” 吴彩云起身去了。 只剩两个人，金云飞才指着谭炎灯的鼻子，把他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小谭啊小谭，你他娘的正应了那句老话，烂泥扶不上墙。你手下有四个人，两个去过国外培训，搞文案是基本功里的基本功。你的嘴除了吃喝还能干什么？你不懂你可以问啊。” “云飞，你别再骂我了，你再骂的话，我会变得更笨的。” 金云飞又气又好笑，“好吧，好吧，当我没说。小谭，六合公司阴盛阳衰，本指望你为咱男人争口气，看来你是指望不上喽。” 谭炎灯反而笑了，“云飞，我指望不上，但你可以指望啊。” 也是，金云飞心道，你老婆吴彩云，看来也得指望我了。 金云飞的估计是对的，卖房子不是卖鞋，吴彩云也需要帮助。 好在吴彩云比她老公强，她能拉下面子请教别人，搞出来的书面销售计划，赢得了苏玉茹的赞赏。 通过了苏玉茹这一关，金云飞没话好说，吴彩云按计划执行。 思路还是金云飞的，看房邀请函发到了工业区内的老板们的手上。 人情社会，面子为上，金云飞的面子够大，邀请函是以他的名义发出的，老板们最忙也得抽空。 第一批被邀请的老板共有五十名，居然有四十七人前来，另外三个没来的，实在是忙，但也主动打电话给金云飞，表示明天必到。 六合公司的一楼大厅，总经理苏玉茹身先士卒，向老板们介绍待售的房子。 苏玉茹介绍完毕，金云飞隆重登场。 第0455章 套路得人心 忽悠出成果 金云飞一开口，就连苏玉茹也听得目瞪口呆，刮目相看。 金云飞先背诵了大段的经济学理论，嘴里噼里啪啦的，经济学名词一个劲的往外蹦。 金云飞还理论联系实际，拿眼前的老板们举例，把经济学名词往老板们的行业上套。 还别说，老板们听得既云山雾罩，又佩服之至。 “最后，我说说价值，什么叫价值？用咱们的话说，就是一个东西值多少钱。但钱只是表面现象，一个东西值多少钱，实际上是体现在使用价值上，使用价值越高，这个东西就越值钱。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东西都有自己的价值，比方说我公司生产的鞋，它的使用价值就是穿在脚上。” 有个老板笑着大声说道：“小金，你们的鞋只有一百天的使用价值，你的鞋也只有两百天的使用价值。” “呵呵……我说老邱，你还别笑话我们做鞋的，你做的水表也不咋的，要么不走动，要么不出水那针还嗖嗖的转。你的水表的使用价值，连我的鞋也达不到。老邱你还要知道，我做的是生活必须品，可没你的水表，老百姓还能生活。所以鞋的使用价值，要比你水表的使用价值高。” 另一个老板喊道：“云飞，我们对鞋和水表不感兴趣，别拿你的鞋忽悠我们，你还是说房子吧。” “老王，你急个啥，你那个破节能灯也不咋的，亮倒是能亮，就是节不了能。今天啊，我这个知识分子，要好好的给你们上一课，上一堂经济学课。老王，你说你，小学只读过三年半，连巴基斯坦和巴勒斯坦也分不清，你太无知。还有老张和老郑，你俩生产的水泵，为啥出不了口，就是因为你俩的文化水平太低。今天机会难得，我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教你们一个如何以钱赚钱的能耐。” 笑骂声顿时四起，但金云飞说自己是高级知识分子，大家还真没话可说。他们的平均学历是初中一年级不到，金云飞不但高中毕业，还是鞋业通讯杂志社的名誉社长呢。 “鞋子也好，水表水泵节能灯也罢，都是商品，都有使用价值。今天说的房子也是商品，也有使用价值。但房子又是个特殊的商品，它不仅有使用价值，它更有投资价值。什么叫投资价值？就是你把它买下来放在那里，不仅不会贬值，它还会增值，它还能帮你赚钱。” 又有老板喊道：“小金，你就直接说，别把我们给整蒙了。” “老杨啊，以你小学二年级的文化水平，我就得举例说明，你那榆木脑袋才能开窍。大家都知道，我去年买了两个现成的厂房，一个是李腾云的，一个是小谭的。当初那厂房的投资加设备，不过就六十万一个。可我去年买过来时，一个三百多万，八年时间，整整增加了四倍半。我仔细算过了，那厂房的投资升值，简直比高利贷还厉害。” 又有一个老板喊道：“云飞，厂房跟住房不一样，你现在是忽悠我们买住房。” “小孙啊，要不怎么说你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呢。厂房下面是工业用地，才三十年的时间，都已经快过去九年了。商品房的用地年限是七十年，哪个更值钱，你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还有，厂房出租能赚钱，商品房也能出租赚钱啊。” 另一个老板说话了，“云飞，你能保证买商品房一定能增值保值吗？” “呵呵……去你的吧，老潘。哪个生意百分之百能保证只赚不赔的，没有，绝对没有，谁要说有，那就是骗人。但是，商品房保值增值，是肉眼都能看到的。我知道，大家这些年都发了财，手头都有点闲钱，但你那点闲钱要是闲着，那就是破钱臭钱，就是一堆废纸和没用的数字。” 有人笑喊道：“金大老板，我的钱存在银行里，保险着呢。” “老吴，对你的说法，我送你一个字，呸，呸呸。你拿一百万钱存在银行，年定期利息百分之三点五，也就是三点五万元。我记得不错的话，去年的猪肉价格是两块五一斤，你那一百万块能买四十万斤猪肉。今年的猪肉是三块一斤，你那一百万加三点五万利息，能买猪肉三十四点五万斤。老吴，你把一百万存在银行里，一年就亏了五点五万斤猪肉，你他娘的是个冤大头。” 笑声里，老吴摸着脑袋憨笑道：“这么一算，我还真是冤大头啊。” “各位，现在通货膨胀太厉害了。啥叫通货膨胀？就是把钱搁在手里，你就等于亏钱。那么，如何才能不亏钱呢？就得让钱活起来，把钱拿出去投资。那么，钱拿出来投资什么呢？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是盛世，可咱们这里没有古董。炒股票，咱不懂，一夜之间能让你变成穷光蛋。投资其他行业，隔行如隔山，犹如泥牛入海，比打水漂强不了多少。” 又有人喊了起来，“小金，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我们买房子。你倒说说，你自己买了几套啊。” “大老曹，你别急，我还是要把道理给你讲透，让你这死脑筋心服口服……道理就这么个道理，在当下这个社会，商品房是最值得投资的商品。刚才大老曹问我买了几套房子，我不怕露富，我就破例公开一下。最早我买了六十套，那是公司买的，是用来奖励优秀员工的。除此之外，我个人买了二十套，我的弟弟妹妹大姑小姑和其他一些亲戚，加起来也买了四十套。总而言之，我们个人买的六十套，就是为了投资，就是为了让自己手头的闲钱保值增值。” 金云飞真能说，整整一个半小时，他那张嘴就基本上没闭上过。 还别说，套路得人心，忽悠出成果。 四十七个老板，哪个手头都有几十万上百万的闲钱，一套房子一百平方米，一平方米才三千块，一套房子打个九折，不过才二十七万块。 关键还是带头人的作用，昨天晚上，金云飞已通过电话，说通了其中五个老板。 第0456章 金总卖房子 苏总给重奖 这五个当托的老板出手大方，一下子买了十几套房子。 既来之，则买之，有人带头，就有人紧跟。 这时候，有钱人就得摆阔，钱紧的也得装作有钱。 四十七个老板都买了房子，一共卖出去一百一十六套。 中午，六合公司和云九耀公司联合设宴，在泽谷宾馆大餐厅请四十七个老板吃饭。 金云飞还是老习惯，不参加宴请，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吃盒饭，一边抓紧时间学习。 奇了怪了，在胜利的鼓舞下，学习效果反而很好，金云飞试着记英语单词，竟然一个中午记住了四十三个。 苏玉茹他们，陪着老板们吃罢午饭，再一一恭送走后，回到公司就来找金云飞，打听为什么会这么顺利。 “想知道？很简单，我上午耍嘴皮子耍了这么长时间，耍得这么漂亮，是成功的第一个原因。” 苏玉茹笑道：“这我们是亲眼所见，我们深表佩服，我们想听听你成功的其他原因。” “第二个原因，是咱们的社会特点，就是人情社会。能靠人情做生意，就是老话说的，杀熟不杀生。实事求是的讲，三分之二以上的生意，是靠人情做成的，我不过是利用了这个社会特点。” 苏玉茹点着头道：“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我从国外带回来的那一套，还得跟国内的实际相结合啊。” “第三个原因，是情况摸得清。就今天上午来的四十七个老板，虽然都是小老板，但他们手头都有点闲钱。而且他们都有投资意向，拿出个几十万上百万，不会伤筋动骨。” 刘大娥嗯了一声，“对工业区内的老板们，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情况。” “第四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的原因，就是人性的弱点。这些老板们的共同弱点是什么？就是好面子，面子比票子还重要。昨天晚上，我就电话联系好了五个老板，就是今天上午抢先买房的那五个老板。他们昨晚就答应了买房，今天过来就是当托，就是为大家做个榜样。大家都好面子，一看他们五个买了，谁都不好意思落后。就这么着，一人买，大家跟着买，房子就顺顺当当地卖出去了。” 刘大娥道：“彩云，咱俩学了一个好招，接下来就照方抓药。” 吴彩云道：“我记住了，明天的第二批也照此办理。” 苏玉茹道：“不过，明天的第二批，也要请金总出面，也要请他来一番慷慨激昂。” 大家都笑了起来。 “没问题。”金云飞道：“但是，我要提醒大娥和彩云，夜长梦多。你们的人，要抓紧时间巩固胜利成果。老板们既然答应了，你们就派人上门，尽快把购房手续办好办齐。只有把他们的钱扒拉过来了，那才叫完成任务，功德圆满。” 吴彩云道：“我们马上落实。” 金云飞问：“明天的第二批名单落实了吗？” 刘大娥把名单递给了金云飞。一共六十个老板，金云飞看了一遍，拿出钢笔，在六个人的名字后面各打了个勾，“我和与这六个说得上话，待会先打电话沟通一下，让他们明天当托。” 商量完毕，一帮人各自散去。 金云飞正准备关上门继续学习，苏玉茹却去而复返。 “云飞，我要奖励你，重重的奖励你。” “呵呵……为公司出力，我是义不容辞，我不要奖励，我只要你不来打扰我学习就行。” “不行不行，必须奖励，而且是重奖。”说着，苏玉茹竟把办公室的门上了锁。 金云飞立即警惕起来，这老娘们要出幺蛾子，他不得不防。 果不其然，“重奖”随之而来，苏玉茹直接把自己搁到金云飞的身上。 金云飞一动不动。 “咯咯，有进步，有进步。” 金云飞一怔，还真有进步，要是以前，他肯定一把推开，但现在他逐渐适应，竟坦然受之。 苏玉茹不老实，开始动手动脚。 金云飞急忙举手，求饶道：“苏总，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好吗？” “你说，你说。” 金云飞道：“苏总，我最欣赏你的身材，你要想在我面前表现，那就应该把你的特有魅力表现出来。” “真的？你最欣赏我的身材？” “当然，你当过模特，你的身材充满了魅力。” 金云飞的话，强烈地鼓舞了苏玉茹，她从金云飞身上下来，扔了外套，再迈开双腿走起了猫步。 不错，真是不错，风采依旧在，靓影惹眼热。 不知不觉，金云飞看得如痴如醉，心道可惜，要是年轻二十岁，说不定自己真会被她迷住。 “怎么样？打个分呀。”苏玉茹一边卖力表现，一边问道。 “嗯，身材，九十分，步姿，九十分，表情，七十分，外貌，八十分，年龄么，可惜，五十分。” “又是老美女呀。”苏玉茹停下来，跺着脚恼道。 “呵呵。”金云飞摊着双手笑道：“岁月总是公平的，管你美女丑女，总是给出无情的公正的评价。” 苏玉茹叹道：“可惜了，哪怕我年轻十岁，我都有信心把你迷住。” “苏姐，这我承认。”金云飞由衷道：“要是我未婚，要是你单身，我一定追你，死追不放。” “谢谢，你这话让我感动，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苏姐，我有一个提议。” “你说，我听。” “以后呢，咱们就做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红颜知己？” “嗯，你一定要这样说，我也不反对。但是，如果你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那对不起，不仅做不了好朋友，以后我也就不来六合公司上班了。” “好，我听你的，做好朋友，做红颜知己。” “现在。”金云飞伸手，冲着苏玉茹的臀部拍了两掌，“你可以走了，我要学习英语了。” “遵命，金总。”苏玉茹冲着金云飞秀了个媚眼，扭着身子开门消失。 金云飞长长的松了口气，这老娘们，越来越那个了。 这时，金云飞的手机响了起来。 “金老板，咯咯……你真行，竟敢在办公室玩暧昧呀。” 金云飞一怔，随即脸色大变。 第0457章 金总的把柄 被闫总抓了 来电显示的手机号码虽然陌生，但手机里的女人说话声，金云飞却记得清楚，隔壁宏宇达房地产公司的老总闫妮妮。 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闫妮妮在办公室偷偷安装了摄像头？ 金云飞将手机关掉，扔到沙发上，慌忙的察看起来。 但这个念头马上被否定了，闫妮妮再下作，也不会干这种事，即使干了，也不会傻到不打自招。 金云飞冷静下来，很快就发现了原因，那扇开着的玻璃窗。 金云飞知道，闫妮妮的办公室也在三楼，与他的办公室仅隔两间房子。他的这扇开着的玻璃窗，无意之中扮演了反光镜的角色。 刚才他与苏玉茹的暧昧一幕，先映照在玻璃窗上，再对外反射出去。 如果闫妮妮那边，恰好也开着玻璃窗，并且角度正好，恰好闫妮妮正看着玻璃窗，眼睛够亮，足够细心，完全能看到那不可告人的一幕。 手机又响了起来。 “咯咯……怎么样，金总找到答案了吗？” “找到了。” “那么请金总来我这里坐坐，金总不会拒绝吧？” “多谢邀请，马上到。” 坐坐就坐坐，这是云飞公司的地盘，还怕你吃了我不成。 下楼，出门，走几步，就是宏宇达公司驻泽谷办事处。 三厂区的这十五间街面房，共有六十米宽，十二间租给六合公司，剩下的三间租给了宏宇达公司。 宏宇达公司正在开发四个楼盘，市里两个，泽谷这边也有两个，一个商用，另一个就是街对面的住宅小区。 闫妮妮主要产业都在市里，不常来泽谷这边，偶尔来了，也很少与隔壁的六合公司来往。 同行永远难做朋友，至少难成知心朋友。 苏玉茹和闫妮妮，两位女强人对对方有着天然的敌意。 都是归国华侨，都是家财万贯，都是商人，都有强烈的进取心，两个女人有太多的共同点。 但仔细比较，苏玉茹优势明显，她有一个好老公，必要时能为她遮风挡雨。 苏玉茹比闫妮妮早一年回国，这一年的差距，让闫妮妮输在起跑线上。 天时地利人和，苏玉茹还赢在人和，她交往的人，以工业区内的老板为主。 这些老板以事业为主，以实业为主，是响当当的正能量。 反观闫妮妮，搞了个大酒店，结交的是三教九流，鱼目混珠，无形中让自己变得庸俗市侩。 像金云飞这样的企业，能打破规矩与苏玉茹合作，并逐渐成为知己，闫妮妮就没有遇上。 但人好不好，闫妮妮看得出来，有一个时期，她曾对金云飞感兴趣。 可惜人各有志，金云飞独立特行，外人很难进入他的世界。 只是闫妮妮来泽谷发展，却不是冲着金云飞而来，她是认识到泽谷镇的发展潜力。 温林市地处沿海，大半土地伸入大海，形似半岛，细看全市地图，明白人都知道，泽谷镇是温林市通向外界的大门。 高速公路穿镇而过，出入口也在泽谷镇内，离城区仅五公里之遥。 规划中的铁路也将穿镇而过，设想中的温林市火车站，就在离泽谷城区六点五公里的地方。 闫妮妮也算是生意人，也能算帐，这几年，泽谷镇的土地价格上升百分之三百，而市区的土地价格只上升百分之一百。 结论明确，温林市的政治和文化中心在市区，但经济中心和交通中心，将来必定在泽谷镇。 所以闫妮妮有个大计划，把她的发展重心，从市区转移到泽谷镇。 在这个认识上，金云飞还有蒋宗耀和苏玉茹等人，都落在了闫妮妮后面。 三楼的三间房子，是闫妮妮的个人小天地，其中一间是办公室。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张泽谷镇地图，既包括城区，也包括泽谷镇的广大农村地区。 经过撤并，现在的泽谷镇，除了原有的行政区划，还包括了周围的五个乡，常住总人口十五万，占全市的八分之一，陆地总面积一百五十平方公里，占全市的六分之一。 这是一块生机勃勃的土地，前景灿烂广阔。 地图上，有不少用红色涂成的小块块，有大有小，遍布全镇各地，足有二十块之多。 闫妮妮为金云飞泡来一杯热茶，一边递给金云飞，一边微笑着问道：“金总，知道那都是什么意思吗？” “是闫总占领的地盘吗？” “果然聪明，一看便知。” “请闫总指教。” 闫妮妮道：“我看好泽谷的发展前景，所以收购了不少土地和旧房。也不算多，加起来约有三万平方米，平均价格是一百五十元，总计是四百五十万。但如果以现在的价格计算，应该能值一千两百万左右。” 金云飞不得不佩服闫妮妮，经她一番分析，他才知道他所处的泽谷镇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我以前的重心在市区，现在正往泽谷转移，这是个开始，只是个布局。” “了不起，闫总，我要向你学习。”金云飞由衷的说道。 闫妮妮笑了笑，“你向我学习没有用。你只是云九耀和六合两家公司的股东，云九耀和六合两家公司的掌控人，是蒋宗耀和苏玉茹。但他们两口子的思路与我不同，他们只是把泽谷当成一个起点，他们追求的方向是向外发展，是天州市和省城，乃至全国的大中城市。” 金云飞道：“这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发展思路，人各有志嘛。” “这我同意。”闫妮妮笑道：“蒋总和苏总比我有钱，应该往外发展。我是小本经营，有多少钱，办多大事。” “闫总，我谢谢你，你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闫妮妮笑看着金云飞，“仅限于此吗？” 终于要说那事了，但金云飞很坦然，“当然，如果闫总说没看到那一幕，我会更加感谢闫总。” “金总，我要先解释一下，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好几天没来这里，发现玻璃窗有点脏，我正拿湿布擦着，才看到了我不该看到的那一幕。” 金云飞点头，他相信闫妮妮的解释。 “不过，咯咯……我很感兴趣，我想听听金总的解释，那是什么样的浪漫情景呢？” 金云飞笑了，“一定，一定要解释吗？” 第0458章 闫总给商机 金总紧抓住 闫妮妮不咸不淡的点头，微笑，瞅着金云飞。 金云飞表面镇定，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卷巨澜。 与苏玉茹的暧昧一幕，绝对是个大把柄。 一旦公开，蒋宗耀那边倒是没事，这老家伙力不从心，对老婆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金云飞这边不行，要让老婆知道，他必将吃不了兜着走。 金云飞明白，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还要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 别的女人还好说，闫妮妮他不了解，实在没把握搞定。 都说一个女人是一本书，金云飞能读书，靠着自学，他都能把语数政史地英六门课啃下来，可就是读不懂女人这本书。 男人有钱就变坏，金云飞有变坏的基础，也有学坏的念头，他之所以现在还算纯洁，完全是因为他还不了解女人的世界。 不怕，怕也没用，金云飞决定硬起头皮。 闫妮妮看到金云飞犹豫着不肯开口，便知道他在琢磨什么，笑道：“金总，我先表个态。任何情况下，我都会为你保守秘密，决不加以利用。” “闫总，谢谢你。” “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吗？”闫妮妮微笑而问。 打死也不承认暧昧，金云飞已想好了怎么说，千言万语，反正那就是一个玩笑，是一次例外。 闫妮妮当然不相信，但嘴上还是认可金云飞的解释，因为她的目的不是抓把柄并加以利用，她是真心想交金云飞这个朋友。 “金总，现在认可我这个朋友吗？” 金云飞笑着点头，落落大方，伸出右手。 闫妮妮也伸手，握住了金云飞的右手。 “金总，我请专家做过预测，泽谷镇的发展前景，好于市区的发展前景，我建议你提前布局。” “闫总，这是商业秘密，你为什么告诉我呢？” “因为我拿你当朋友。泽谷镇很小，泽谷镇很大，你懂我意思吗？” 金云飞点了点头，“闫总，你让我豁然开朗。” “我还有一个想法，说不定会让你更加豁然开朗。” “哦，请闫总赐教。” “你先看看这个文件，是个复印件，我朋友从省城寄给我的。” 金云飞接过来看了看，说道：“政府同意办私人银行了？” 闫妮妮道：“目前只是一个决定，才刚落实到省一级。省里要全盘考虑，然后才能决定，批准几个地方进行试点。据我的分析，温林市民营经济发达，应该能有试点的机会。但既然是试点，估计只有一家，谁要想干，就得先下手为强。” 金云飞道：“办银行，是最好的生意，几乎稳赚不赔啊。” “确切的讲，是商业银行，是股份制银行，将来还能上市，真的是一本万利和稳赚不赔的生意。” 金云飞读过一些金融类的书，也听蒋宗耀说过国外私人银行的情况，他知道办银行的好处。 “闫总，这么好的生意，应属高度的商业机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原因有三。一，我是外籍人士，按照规定，我只能参股，而且顶多占股百分之二十。二，像这样一家民营的股份制银行，需要一个优秀的有号召力的人发起。三，综观周围，这个优秀的有号召力的人，唯有你算是。” “闫总，你太抬举我了。我答应你，我回去考虑考虑。”金云飞微笑着道。 闫妮妮道：“金总，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想，我另找他人。如果你想，我会尽快启程去省里，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金云飞起身告辞，“闫总，谢谢，谢谢你的信任。” “金总，我期待着，我期待着你我以后交往的时候，能把这个谢字去掉。” “我也这样期待。闫总，再见。” 金云飞的高考复习节奏被打乱了。 有钱不赚那叫傻，商机摆在眼前，不抓住抓不住，那就不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这是大事，金云飞回家跟老婆商量。 岳秀清曾经是个金融工作者，但毕竟在基层，离开也有十几年了，她建议找父亲岳东平咨询。 岳父离开银行也已多年，不了解金融行业的变化，特别是金融业发展的最新政策，他建议去找市工商银行行长黄平辉。 岳父与黄平辉半师半友，当年曾当过黄平辉的师傅，二人至今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黄平辉热情接待翁婿二人，听罢来意，他拿出一份文件给金云飞看。 金云飞一看，竟是与闫妮妮给他看的一模一样。 “黄叔，你这份文件的复印件，我昨天在朋友那里看到了。” “哦，那你这个朋友了不起，既消息灵通，又眼光独到。” “她叫闫妮妮。” “噢，认识认识，归国华侨，著名商人。” “黄叔，你看好这个民资银行吗？你认为这方面的政策会变吗？” 黄平辉道：“不会变，也很看好。现在国家有两个大势，一是搞市场经济，二是加入WTO。这两个大势不会变，民资银行就是必然的产物，要搞就早搞。” “那么，民资银行与国资银行会被区别对待吗？” “这个更不会，国家的金融政策是统一的。也许，民资银行反而会有更大的灵活性。再说区别，无非一个是国有独资银行，一个是民资银行，其他方面都是一样的。” “市里是什么态度？” “市政府非常支持。但毕竟是新生事物，有个摸索的过程。上周市金融领导小组开了一个会议，让我们工商银行牵头，先做调研，再做决定。正式决定出台之后，才会考虑这家民资银行的产生。” 金云飞扭头问岳父，“爸怎么看？” 岳父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黄平辉道：“云飞，你要是想干，你就牵头，我支持你。我是市金融领导小组副组长，在市里还是能说上话的。” 金云飞笑了笑，点点头问道：“黄叔，你的工商银行，打算在这家民资银行占多少股份呢？” “哈哈……老岳啊，你这个女婿太厉害了，我心里这点小心思，全被他给看透了。” 岳父笑道：“老黄，那你就直说呗。” 黄平辉道：“要得不多，百分之五。” 第0459章 办民资银行 闫总出难题 金云飞起身道：“黄叔，如果我能作主，我就给你百分之五。” “一言为定。” 金云飞和岳父从市工商银行出来，又急着往回赶。 因为还有三个人，金云飞不能把他们落下。 第一个人是老婆岳秀清，投资参股民资银行，事太大，必须得到老婆的确认。 让金云飞没想到的是，老婆比他还要热切，他没开口，岳秀清就主动询问。 稍稍一想，金云飞明白过来，老婆是从银行系统出来的，有那方面的情结。她是为了结婚，为了家庭，为了支持老公，才放弃喜爱的工作。投资参股民资银行，是在弥补她的人生缺憾。 “云飞，我只有两个要求。一，你可以牵头，但不能在其中担任实职，要像在云九耀公司和六合公司那样，有空去坐坐，有事去帮忙，当一个不领工资的编外职员。” “没问题，老婆，我保证做到。” “二，高考梦大学梦不能放弃，学习进程不能落下，明年参加高考的计划绝对不能改变。” “也没问题。老婆放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我的决心。” 老婆同意并且支持，金云飞劲头更足，立即去九旦大厦的云九耀公司找蒋宗耀。 九旦大厦的主人王九旦恰好也在。 金云飞拿出闫妮妮给他的那份复印件，先递给了蒋宗耀。 看罢，蒋宗耀递给王九旦，笑道：“云飞，最稳当的生意出现了，你肯定坐不住了。” 王九旦一边看一边道：“保赚不赔的生意，倾家荡产也要干。” “云飞，问题也来了。”蒋宗耀道：“市里我还能说上话，但这得省里批准，省里批准了，还得让国务院有关部门及央行同意。省金融系统那边，我说不上话啊。” “这没问题。”金云飞道：“提供这个信息的人，也就是把这份复印件给我的朋友，她省里有人，她负责疏通关系。” 蒋宗耀道：“既然如此，那就抓紧时间干吧。云飞，我要参股，具体多少股份你看着给。” 王九旦道：“大飞，别把我给忘了。” 金云飞起身，点着头要走。 蒋宗耀和王九旦把金云飞送到电梯边。 蒋宗耀道：“云飞，这事你要跟我老婆说一下，最好征得她的支持。” 王九旦道：“我也是，我也是这样哦。” 金云飞心里发笑，这俩家伙，现在最怕老婆提离婚，一旦离婚，财产至少会减少一半呢。 上午的最后一个工作，就是征求苏玉茹的看法，拉她入伙。 去苏玉茹办公室前，金云飞叫上刘大娥。 苏玉茹喜欢香水，办公室有股香味，但金云飞不喜欢，苏玉茹善解人意，起身把窗户打开。 刘大娥吃醋，“哟，真是不错呀。” 苏玉茹笑道：“我们就是不错，有本事你自个找去，别跟我抢。” 刘大娥泼辣，居然伸手挽住了金云飞的胳膊，“咯咯，这就是我的目标。” 苏玉茹不甘示弱，急忙过来，也挽住金云飞的另一条胳膊，“嘻嘻，刘大娥，做人做事要讲规矩，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俩女人争风吃醋，金云飞成了抢手货，不免得意忘形。 “呵呵……臭娘们，能不能先说正事后干坏事啊。” 这个提议，俩女人当然赞成，左右搀扶，把金云飞摁到沙发上。 金云飞把复印件拿出来，再把所有情况说了一遍。 不料想，两个女人都表示反对，强烈的反对。 反对原因加起来只有一条，这个商机是隔壁的闫妮妮提供的。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金云飞心道。 金云飞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说女人是感性的，就因为闫妮妮比她们更漂亮迷人，她们就置大好商机于不顾。 “好吧，你们反对，那就不用加入。老蒋和九旦已经同意加入，所以你俩的反对，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刘大娥问道：“云飞，那娘们比我两个加一起还重要吗？” “臭娘们。”金云飞道：“两回事说成一回事，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在此我要提醒一下，少跟我来这一套。我是生意人，有赚钱的机会，我绝不放弃。” 苏玉茹毕竟见多识广，冷静下来后，又拿过重印件看了一遍，“我同意参股。” 刘大娥就坡下驴，忙道：“苏姐加入，我肯定不会站在外面。” “这就对了么。”金云飞道：“我知道，你俩现在跟老蒋和九旦处于分居状态。但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拉老蒋和九旦入伙，跟你俩打招呼，是尊重你们。老实说，有你们，我要加入，没有你们，我也要加入。” 苏玉茹道：“云飞，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失态向你表示道歉。” 摆了摆手，金云飞起身道：“就算你们同意了。现在，我要去答复闫妮妮了。” 闫妮妮却很爽快，她只要百分之十的股份，而不管其他股东是谁。 当然，闫妮妮要派出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两个人，一个进董事会，一个进管理层，但都不要求担任一把手或二把手。 “金总，我的要求并不高吧？” “不高。”金云飞点着头道。 “金总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没想好。”金云飞道：“我只想说，占一席之地就行。对我来说，只能是量力而行，一二千万还能咬咬牙拿出来。要是股本金总额在五个亿以上，我的一二千万，就显得微不足道喽。” “这是后话。”闫妮妮道：“现在我还有一个要求，明天我要奔省城跑批文，金总，你得陪我去。” 这个要求让金云飞为难，一是他不喜欢出差，二是与闫妮妮一起出差，二是出差影响他学习。 闫妮妮笑道：“省城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今天下午五点出发，明天要与有关人士见面。” 说罢，闫妮妮起身送客。 金云飞离开宏宇达公司回到六合公司。 金云飞打电话给老婆岳秀清，汇报到最后，陪着小心问道：“老婆，闫妮妮要我陪她一起去省城，你说我该去不该去？” 岳秀清道：“去呀，为什么不去。” “老婆，你就不担心我犯错误吗？” “嘻嘻，你会犯错误吗？” “老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了，你去吧，我可不想浪费学习时间。” 老婆这一关勉强通过。 但这个电话被苏玉茹听见了，她给金云飞出难题，也要跟着去省城。 第0460章第0460章铿锵三玫瑰，个个全是刺 苏玉茹也要去省城，金云飞求之不得，有个苏玉茹牵制闫妮妮，这趟省城之行的安全系数就高多了。 让金云飞没想到的是，苏玉茹去找闫妮妮说时，刘大娥也要去省城，敢情她也听到了金云飞的电话。 金云飞这才明白，他的办公室有漏洞。 稍加检查，就在两面墙上发现了秘密，两个小墙洞，被两幅画盖着，他在办公室里说话，苏玉茹和刘大娥两个隔壁都能听见。 不过，刘大娥也要去，金云飞更欢迎，三个女人一台戏，互相牵制，更出不了幺蛾子。 闫妮妮倒也爽快，她既同意苏玉茹去，也欢迎刘大娥去。 下午五点差五分，刘大娥开着闫妮妮的奔驰轿车，离开泽谷镇上了向北的高速公路。 刘大娥的驾照，是正儿八经考出来的，不像金云飞，是开后门拿到的，上高速公路准会露馅。 三个女人约好，四百五十公里，每人各开三分之一，就是不让金云飞摸方向盘。 金云飞乐得清闲，坐在后排，没颠几下就迷糊起来，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苏玉茹也坐在后排。 闫妮妮坐在副驾座上，笑问道：“苏总，金总他这么爱睡觉吗？” 苏玉茹道：“我还真不知道。” 刘大娥道：“金总是个怪人，听我家王九旦说，金总能让自己心里空旷，一旦他心里空旷，就能立即闭上眼晴睡觉。” 闫妮妮道：“刘总很了解金总呀。” 刘大娥道：“那是，我家王九旦是金总最好的朋友，两个人了解对方，比了解自己的还要多。” 闫妮妮问：“听说金总从来没进过娱乐场所，这是真的吗？” 刘大娥道：“绝对是真的。” 苏玉茹道：“这个我相信。我家老蒋说过，他跟金总交朋友，就是看中了金总这一点。我家老蒋说，温林市的几万大老板小老板，不进娱乐场所的，金总是硕果仅存。” 闫妮妮笑了，“苏总，刘总，我有一个问题，金总是好男人吗？” 刘大娥道：“肯定的啊。与我家王九旦比，金总在天上，我家王九旦在地下。” 闫妮妮道：“不见得吧。好男人也有坏心思，只是不敢坏而已。” 刘大娥道：“闫总，说话要有根据哦。” 闫妮妮道：“苏总，你认为呢？” 苏玉茹道：“我不发表意见。” “咯咯……我让金总自己说。” 闫妮妮笑着，转身拍着车座的靠背，叫醒了金云飞。 “啥，啥事？”金云飞揉着眼睛，莫名其妙。 闫妮妮笑着说道：“金总，我们正讨论你是不是好男人，请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个好男人。” “呵呵，是这个问题啊，自己评价自己，这合适吗？” 闫妮妮道：“合适不合适的，得由我们来说。” “嗯，怎么说呢。”金云飞道：“我基本上是个好男人，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个好男人。老话说得好，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整天对着苏总和刘总两位老美女，我就是不犯错误。就冲这一点，我就是个好男人。” 老美女，这个名词，惹得闫妮妮捧腹大笑。 刘大娥笑道：“闫总，你别笑。论年龄，你也是老美女。” 闫妮妮笑道：“老美女就老美女，我看金总挺喜欢老美女的，都坐到身上去了。” 这话一出，苏玉茹大惊失色，刘大娥也吃了一惊。 车速放慢，车里空气凝固。 金云飞笑叹一声，“苏总，那点事被闫总看见了，你就彻底坦白吧。” 闫妮妮忙向苏玉茹道歉，并把她无意看见的“那一幕”，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 车内一阵沉默，有些尴尬，但突然，三个女人几乎同时爆笑，笑得那以的开心和放肆。 金云飞放心了，三个女人达成了默契，不会把这种事说出去，但同时，他又一阵担心，三个老美女凑在一起的破坏力，抵得上一场七八级的台风。 苏玉茹就开始不老实，同坐后排，她老是金云飞身上蹭，百分之百的主动。 前面两个肯定看在眼里，因为金云飞的默许，苏玉茹得寸进尺，脑袋都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闫妮妮笑道：“苏总，你别着急，先给我们解释那个浪漫的故事吧。” 刘大娥也道：“对呀，分享一下嘛。” 苏玉茹有点小恼火，“刘大娥，你也不是什么好货。”“咯咯……我从来就没承认自己是好货呀。” 这倒也是，苏玉茹语塞，论爽直，她真比不了刘大娥。 闫妮妮笑，金云飞也笑，本该团结的俩娘们，差点中了闫妮妮的离间计。 明白过来后，苏玉茹道：“就在那天下午，我和金总达成了一个重要协议，关于我们两个关系的协议。闫总，大娥，你们想听吗？” “听。”异口同声，迫不及待。 “金总，我可以告诉她们吗？” “可以。” “我们决定，从此以后做好朋友，做纯洁的知己，我是他姐姐，他是我弟弟……” “真的假的？”闫妮妮首先表示不相信。 金云飞点着头，郑重其事道：“当然是真的。” 刘大娥也不相信，“云飞，我相信你能做到，但对苏总的这个方面，我不敢相信。” 金云飞乐了，“呵呵，谢谢大娥。对苏总，我是相信的，至于你们信不信，我无能为力。” 苏玉茹道：“信不信，看行动。” 闫妮妮笑着问道：“苏总，你坐在金总身上，还动手动脚，这算不算行动呢？” 刘大娥立即倒戈，追问道：“对呀，这不算犯规吗？” 苏玉茹一点都不脸红，反而更加坦然，“当然不算犯规。” 闫妮妮和刘大娥乘机鼓噪，让苏玉茹示范一下，什么叫不算犯规。 苏玉茹受到鼓励，淑女范全无，把自己整个搁在了金云飞的身上。 女人们笑得不行不行的。 金云飞嘴上苦笑，心里开花，只是不敢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至少，还有四只眼睛看着呢。 三只母老虎，不，文明一点的词，是三朵带刺的玫瑰，都惹不得啊。 这一路，想睡觉是不可能了。 先有苏玉茹，再有刘大娥，还有闫妮妮，都把金云飞当成了枕头和靠垫，被她们占了不少便宜。 直到深夜十一点，奔驰车才下了高速进了省城。 第0461章王艳叫珍妮，猗角闹洋事 金云飞这是第三次来省城，前两次都是考察市场，匆匆而过。 对他来说，进了偌大的的省城，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分不清东西南北。 还不如刘大娥，一年来好几趟，又是购物又是旅游，早已熟门熟路。 但下榻于哪个酒店宾馆，还得听闫妮妮的，她是这趟省城之行的主角，自己又是开酒店的，省里的大小酒店宾馆，她都了解，也认识同行里的不少老板。 闫妮妮亲自开车，来到位于中山中路的江南宾馆，她告诉三个同行者，江南宾馆的女老板王艳，也是从东南亚回来的华侨，她与王艳有十几年的友谊。 王艳有个英文名字，珍妮，三十几岁，也是单身，有个五岁的女儿。 闫妮妮提醒三人，见了珍妮要叫珍妮小姐，不能叫珍妮女士。 四人停好车，进了宾馆大厅，值班的女经理迎上前来，相当热情。 原来，闫妮妮来之前，已电话联系了珍妮，大堂经理早得了吩咐。 女经理打电话给珍妮。 珍妮出现，与闫妮妮先来一番外国礼节，再来一串英语交谈，然后再介绍三位同行。 这个珍妮真的是珍，长得娇小玲珑，金云飞估计，重量顶多四十千克，要是脱了高跟鞋，估计在一米五以下。 苏玉茹当然会英语，珍妮与她一阵叽里呱啦，俩人像久别重逢似的。 轮到刘大娥，珍妮又用国语，一口港台腔，粤式普通话，估计刘大娥能听懂个五分之一。 男士最后，金云飞让珍妮眼前一亮。 毕竟国人身高普遍不如欧美，除了部分运动员。但金云飞是个例外，来自农村，穿着皮鞋，身高几乎就是一米八十。 关键还是金云飞有张类似娃娃的脸，三十六岁了，看着却青春年少，阳光和刚毅，沉稳而又有亲和力，说他二十六岁，不认识他的人肯定都信。 闫妮妮一口气把金云飞介绍个遍。 敢情珍妮对金云飞的大名有所耳闻，她冲着闫妮妮，用英语说了句，“从土包子里飞出来的现代企业家”。 金云飞正在苦学英语，口语不太会，但“土包子”他听懂了。 金云飞可不客气，用英语回了一句，“中国人取外国名，狗长猗角闹洋事”。 这句英文的后半句，是三妹精心翻译后教给大哥的，大哥记得牢，今天竟派上了用场。 气氛稍有尴尬。 闫妮妮只听说金云飞要周游世界，正学英语，没想到他还“说”得不赖。 还是苏玉茹随机应变，她笑道：“闫总，珍妮小姐，你们别小看了我们金总，他正在苦学英语，他的英语水平已突飞猛进，英语单词已住了上千个呢。” 大家齐笑，用笑声化解尴尬。 珍妮不生气，还一个劲的向金云飞道歉，并强调，她一定要请他喝酒赔罪。 金云飞豁达，岂能与一陌生女人计较。 大家进电梯，没去房间，按闫妮妮的意思，先去珍妮的办公室谈事。 金云飞算是对闫妮妮多了一分了解，这个女人也是事业型的，长途跋涉，也不休息。 江南宾馆董事长办公室。 四女一男一边喝着咖啡或茶，一边谈起此次要办的大事。 金云飞和刘大娥喝茶，这大概是所谓的土包子习惯。 听着听着，金云飞这才明白，敢情闫妮妮说的“省城有门路”，指的就是这个珍妮。 珍妮的祖籍就是省城，她有个舅舅在人民银行任职，级别还不低，有能力帮忙说上话。 闫妮妮和珍妮说了十几分钟，交换双方的情况，然后闫妮妮才转向金云飞。 “金总，咱们要走的路有两条。一条比较正轨，按部就班，从下到上。由咱们市政府和市金融领导小组打报告，再通过省金融领导小组的审批。但缺点是慢，没三五个月下不来，三五个月还算是快的。” “那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路是快，从上到下，高屋建瓴。省金融领导小组直接下文，批准温林市办一家民资银行，并推荐某企业家出面担纲，比如说你。缺点是万一市政府不同意，或市政府属意他人，以后会有麻烦或隐患。” 金云飞认真地做了一番思考。 “闫总，珍妮小姐，咱们不妨换一个思路，就是综合一下，双管齐下。” 珍妮问道：“怎么个双管齐下？” 金云飞道：“这边拿下批文的同时，我们那边也拿到许可。请珍妮小姐放心，我有把握得到市政府和市金融领导小组的批准。一方面，苏总和闫总出面，能与市政府有关领导说上话。另一方面，我会邀请市政府和当地国有银行出资入股。” 珍妮点着头道：“很有用的举措，我同意。金总，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下一个问题了？” 金云飞知道下一个问题是什么问题，微笑道：“请珍妮小姐明示。” “我要百分之五，是带资入股的百分之五。” “这个要求不高。如果事成，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还有就是，我会派一个人进入管理层。” “这个也没有问题。” 珍妮看了金云飞一问，“金总是牵头人，会在其中担任实职吗？” “绝对不会。金融系统的专业性和政策性都太强，外行是难以领导内行的。我不进入，我只想当个股东。” 闫妮妮道：“这都是后话了。珍妮，你认为你这边几天会有结果？” “这个么……明天是周日，至少要三天吧。你们先住下，我争取下周二之前拿到结果。对了，这边的费用，还有四位的食宿费用，我个人全包了。” 聊到了午夜以后，珍妮又叫人送来点心，一人一碗汤圆。 直到下半夜两点多，珍妮才起身，把大家送到提前安排好的房间。 房间门上的牌子，让金云飞吓了一跳，“总统套房”。 富丽堂皇，太高级，金云飞没来得及欣赏，就觉得有点累，匆匆的洗了个澡，就到床上睡了过去。 但奇了怪了，很少做梦金云飞，却做了个疯狂的梦。在梦里，有个女人进了他的房间。不对，是两个，是先后两个女人…… 第二天，金云飞精疲力尽地醒来，已快近中午时分…… 第0462章书店抓小偷，金总进警局 金云飞不疑有他，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出门累也算正常。 这些日子，他把每天一二个小时的健身时间，全用于高考复习，可能是真的累了。 这趟出来，金云飞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去省新华书店买书。 没看见几个女人的身影，金云飞乐得清静，在宾馆餐厅吃了午饭，出门叫了出租车直奔新华书店。 省新华书店，金云飞心目中的知识殿堂，一楼二楼三楼全是书。 与高考有关的书籍全在二楼，金云飞有备而来，拿出一张单子，全是市新华书店没有的参考资料。 反正不计成本，金云飞见书就买，也不管有用没用，足足花了三千七百多元。 大客户，书店很重视，帮忙打捆，搬到楼下，还派人出去联系客货两用出租车。 金云飞拿钱结帐，服务台前，排着四个人，两男两女，那两男的，一黑一白，一看就是老外。 老外不稀罕，金云飞心道，我外甥就是半个老外，我弟媳整个都是老外，还生了半个洋侄子呢。 正胡思乱想，前面的女的结帐走人，大家正不约而同地往前挪时，金云飞有个让他精神大振的发现。 那个个子不高的黑老外，正伸出一只手，两个手指伸到前面那位女客人的肩包里，迅速地把钱包夹出来，再放进了自己开着的提包里。 小偷，还是洋小偷，金云飞咧着嘴乐了。 洋小偷得手后要溜。 金云飞灵机一动，跨上一步，与那白老外肩并肩，再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这一蹲可不要紧，金云飞伸出一腿，绊了那个黑老外一下。 黑老外猝不及防，趴倒在地嘴啃泥。 但黑老外很快爬起，要溜之大吉。 金云飞再叫一声哎哟，也扑倒在地，怀里的那本新英汉词典，足有两厘米厚一斤多重，迅猛地飞向了黑老外。 不偏不倚，新英汉词典正中黑老外的后背，砸得又重又响。 黑老外扑通一声，又趴倒在地，手里的包飞得老远。 这回惨得很，黑老外是直接脸冲地，不仅鼻子骨折，还鼻血喷涌，忒吓人了。 金云飞装惨，捂着自己那完好无损的脸不肯起身。 这时，观众们大概已看出怎么回事。 被偷了钱包的是个女大学生，胸前挂着“江浙大学”的校徽，摸了摸自己的包，叫道：“我的钱包，我的钱包没了。” 金云飞还不起身，指着黑老外道：“姑娘，你的钱包在他的包里。” 捉贼捉赃，铁证如山，你老外有什么了不起的，照样抓你没商量。 书店的人，有的打电话报警，有的揪住那个黑老外。 也就是老外，大家有点忌惮，没揍他，也没拿绳子捆他。 金云飞得意，既买了书，又抓了小偷，一举两得。 不料，得意之时，后背受到重重的一击，金云飞这回真的扑倒在地。 是那个白老外，原来他与黑老外是一伙的。 白老外身材高大，颇有力道，一脚踢得金云飞差点背过气去。 只见那白老外紧跑几步，推开人群，牵起黑老外的手直朝外奔。 大意失荆州，轻敌吃了亏，金云飞岂敢罢休。 眼看着俩老外已逃到了门口。 说时迟那时快，金云飞双手撑地，用力朝后一推，身体朝门口飞滑过去，像脚上穿了溜冰鞋，滑得又快又猛。 俩老外刚刚一只脚迈到了门外，金云飞的身体就追上了他们。 金云飞根本就不动手，撞倒两个老外后，他装作艰难的爬起来，左一脚右一脚的往俩老外身上踩。还踉踉跄跄，连续几次下蹲，都把自己的臀部砸倒俩老外的身上。 俩老外惨叫连连，金云的每一脚踩和每一下臀蹲守，都能换来一声惨叫。 毕竟人生地不熟，金云飞见好就收，因为俩老外已昏死过去了。 这时候，书店的人不干了，反倒围住了金云飞，你把老外干得太惨，他们没法交待。 金云飞生气，这叫什么事啊，此处不买书，自有卖书处，老子还没付钱，不买你的书了。 警车，救护车，先后赶到。 一小时后，金云飞已坐在派出所的讯问室里。 对面坐着三个警察，两男一女，女的做笔录，两男的一中年一青年，负责开口询问。 还没开口，就有人叫中年警察接电话，电话是从医院打来的，估计是汇报那俩老外的伤势。 十多分钟后，中年警察才回到询问室，脸上居然还带着些许笑意。 金云飞随身携带的身份证和名片及手机，都摆在桌上，中年警察拿起来一一看过。 “还是个老板，出手这么重啊。”中年警察道。 金云飞问道：“同志，我可以纠正一下你的说法吗？” “哦，你说。” “想必你已经询问了当时在场的目击者，我并没有动手。请注意，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所以，你说我出手重了，这句话是不对的。” “我收回这句话。但我们看打架的严重性，主要是看后果。两个人，一个断了左腿和三根肋骨，一个断了右臂和五根肋骨，这绝对是重伤了。” “同志，你又说错了。这不是打架。我是在见义勇为，是抓小偷，还是洋小偷。” 中年警察笑了，“你说得对，你是在抓小偷，你是在见义勇为。但是，那俩小偷是在校大学生，是外国人。你的见义勇为，已经成了涉外事件，他们的律师正在医院，很快就会赶到这里。” “同志，你又说错了。什么叫涉外事件？明明是治安案件嘛。哪怕是火星人，在中国的土地上，也得遵守中国的法律。” 中年警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金老板是吧，我没说你做得不对。但实在是情况特殊，你把他们伤得太重，他们又是外国人。” 金云飞好奇地问道：“是哪国人？” “都是美国人，留学生。” “噢，我打得好，我打得太轻了，我应该打得他们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中年警察一脸愕然，“金老板，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跟美国人有仇？” “有仇，深仇大恨。” 中年警察起身，掏出两支香烟，递给金云飞一支，自己也点上火吸了几口。 “金老板，你能告诉我，你与美国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第0463章抓小偷对的，打小偷不对 “警察同志，我有一个亲叔公，就是我爷爷的弟弟，当年参加了抗美援朝，在上甘岭战役中牺牲。你说，我们家是不是跟美帝国主义有深仇大恨？” 中年警察道：“金老板，你说得对，但你我说的是两回事。你今天打的是两个来中国留学的美国青年，不是美帝国主义者。” “噢，是我打错了。”金云飞开始装傻扮憨，我是农民，不懂你城里的规矩。 “显然打错了，但也管对了。” “再不管了，不敢再管了。”金云飞道：“你们城市里太复杂，抓个小偷还这么麻烦。要问他是不是外国人，还得记着不能打得太重。警察同志，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中年警察相当耐心，这个老板不简单，就冲他打人不用双手的能耐，警察也做不到。 “金老板，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大家都证明你在见义勇为，也都证明你没有动手。但结果也明摆着，对方二人均受重伤，至少需要住院治疗一个月以上。你给个主意，你说我们该如何处理呢？” 金云飞乐了，“呵呵……你们城市里的警察，还有这么一种处理办法，问我该怎么处理？” 中年警察笑着点了点头。 “先把俩小偷的伤治好，再罚款再拘留，最后驱逐出境。” “你，你呢？”中年警察笑指金云飞。 “乡下人么，不懂法律，主要以批评教育为主。打人是不对的，批评是必须的。然后罚点钱，再发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或奖状。” 中年警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年轻警察和女警察也跟着笑起来。 这时，又一个年轻警察敲门而进，手里还拿着一份传真，在中年警察耳边轻语几句。 中年警察看着传真，摆了摆手，送传真的年轻警察退出了讯问室。 “金老板，名人啊。失敬，失敬。你有二十几个头衔，我就不一一念了。” “警察同志，你要念，我也不反对。但归根到底，我就是一个农民，农民而已。” 有点耍赖的意思，中年警察不以为忤，微笑道：“这样吧。对方律师到了，由我们跟他们接触，先看看对方的要求。你呢，如果省城有什么朋友，或有此次省城之行的同伴，不妨让他们过来一下。” 金云飞点点头，报出了闫妮妮和珍妮的名字，以及闫妮妮的手机号码。 当中年警察听到江南宾馆女老板珍妮的名字，脸色变了，难怪这位金老板如此从容淡定，原来背后有这么一位女名人啊。 不敢怠慢，这事他一个所长处理不了，中年警察赶紧出门，向领导求助。 半个小时后，金云飞也领教了珍妮的能量，她除了带着闫妮妮苏玉茹刘大娥三个老美女，身边还有市局分局的领导，以及好几个有关部门的负责人。 随后赶到的几位校领导，来自两个洋小偷所在的学校，见了珍妮也是唯唯诺诺。 后来金云飞才知道，珍妮出手大方，定居省城不到五年，先后捐款多达一亿，其中捐给这个大学的就有一千五百万。 珍妮的表态很直接，金云飞是她干弟弟，打伤对方的药费由她全额承担，但金云飞她得马上带走。 领导们不说话，就是默许了珍妮的要求，倒是学校的几个头头有些为难的样子。 珍妮道：“诸位，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不要以为他真是农民，他也有自己的说话阵地。那个鞋业通讯杂志，每期六十几万的发行量，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如果你们不公正地处理，有意庇护违法的的外国人，他会把你们的所作所为告诉上千万读者，让全国人民来评判你们。” 话说得够重，效果也很明显，金云飞全身而退。 离开派出所时，中年警察叫住了金云飞，并把他请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七八个警察，中年警察道：“金老板，温林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老方同志，是我在省警校时的同班同学。我跟他通了电话，他说你是他的大师兄，还说你是温林市乃至天州市的第一高手。” 金云飞忙道：“前一句对，我是他的大师兄。后一句不对，浪得虚名罢了。” “金老板谦虚。谢家擒拿手，独具一格，适合实战，训练时我见过老方的发挥，在下佩服之至。可老方说，他顶多只练到你的五成功力。” 顿了顿，中年警察指了指一堆手下，“他们都是治安组反扒队的，都懂点擒拿手，可否请金老板露几手，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金云飞笑而不语，有心显摆，乘机交几个警察朋友，但高手的架子也要端一下。 大家都看着金云飞，挺期待的。 突然，金云飞伸出右手，去拿中年警察胸前衣兜上的钢笔。 中年警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双手齐动，使出擒拿术，要抓金云飞的手。 可奇了怪了，金云飞的手只是虚晃一下，中途改变方向，转面袭击刚才一起在讯问室的那个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显然没有中年警察的经验，一看就是生瓜蛋子，竟然只护着自己的衣兜而忘了反抗。 中年警察得空，迅速展开了反击。 金云飞不退不防，一只右手，硬扛中年警察的双手，瞬间五六个来回，居然不落下风。 警察们都是内行，自己的头儿使的，正是教科书的擒拿术，他们练过千遍甚至万遍。 再看金云飞的手法，招招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加上速度和反应，以一敌二也能渐渐的占据上风。 金云飞的左手也没闲着，年轻警察缓过劲来，也对金云飞展开进攻。 匪夷所思的是，金云飞的左手更快，一边抵挡年轻警察的双手，一边竟还抽空，去解他上衣的纽扣。 大家看得目不暇接，目瞪口呆，金云飞解开了年轻警察的五个纽扣。 这还没完，金云飞的右手继续压制中年警察，左手从年轻警察那里收回，转而要解中年警察的纽扣。 年轻警察乘机进攻，但金云飞身形轻灵多变，硬没让他沾手。 中年警察这边，金云飞不再客气，缠斗中也把他的五个纽扣全部解开。 离开时，金云飞丢下一句话，“你有擒拿，我有反擒拿。” 第0464章抓得住小偷，防不住女人 抓小偷事件，总算得到了妥善解决，一切都由珍妮出面，金云飞也没被拘留。 晚上，珍妮还专门设宴，名曰为金云飞压惊。 四个女的陪一个男的，推杯换盏，一顿好喝。 盛情难却，也是高兴，金云飞是来者不拒，五十多度的白酒，他以一敌四，空着肚子就干了一斤半。 对自己的酒量，金云飞充分自信，以前不知道，现在他知道自己能喝多少，把四个女人喝趴下，应该不在话下。 有件事要办在前头，金云飞拿出一张银行卡，拍到珍妮面前。 “珍妮小姐，你替我赔了对方的医药费，我不知道是多少。这里面有二十万，没有密码，多还少补。” 珍妮拉下脸不高兴了。 闫妮妮问：“珍妮，你没事吧？” 苏玉茹道：“珍妮小姐，你已经帮了大忙，不能再让你花钱么。” “我有两个不高兴。”珍妮道。 刘大娥道：“珍妮小姐，说出来，为什么不高兴，是哪两个不高兴。” “一不高兴，金云飞还叫我珍妮小姐，不叫我珍妮姐。二不高兴，我是姐他是弟，姐为弟花钱，不该斤斤计较。” 闫妮妮点点头，笑看着金云飞。 刘大娥道：“珍妮，你这样说，说明你不了解金总。经济上他有两条规矩，是打死也不会变的。就是亲兄弟明算账，最难也不欠别人的钱。” 珍妮噢了一声，“看来是我唐突了。” 苏玉茹微笑道：“珍妮，关于姐和弟的问题，可能你搞错了。你以姐自居，但说不定，人家是你的哥呢。” 珍妮连连点头，“对不起，对不起。这钱我先收下。”再看着金云飞问道：“云飞，咱俩先说各自的年龄如何？” 有比较，才知道，珍妮与金云飞同岁，还小一个月。更巧合的是，两个人的阴历生日都是初九。 大家都说两人有缘，让两人喝酒。 珍妮先喝，金云飞不能落后，只好又喝了一两白酒。 闫妮妮提议道：“云飞，你这就是认了一个妹妹了。干脆，把我们全收了吧。” 全收了，这话说得好有内涵，大家齐声娇笑。 也行，金云飞心道，有干妹妹，就可以有干姐姐，多多益善嘛。 金云飞点头，四个女人兴高采烈，年龄摆出来一比较，顺序就产生了。 苏玉茹是唯一的“四零后”，当坐大姐之位。闫妮妮三十有八，金云飞得叫二姐。金云飞与珍妮和刘大娥都是三十六，金云飞比珍妮大一个月，珍妮又比刘大娥大两个半月，老三老四老五的座次也很分明。 闫妮妮道：“弟弟，你一下子多了四个姐姐弟弟，你得喝酒。” 其他仨女的跟着起哄，要金云飞喝四盅。 金云飞终于看出来了，这四个娘们，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让他躺着出去。 今天不知怎么了，不胜酒力，要搁平时，金云飞有千杯不倒的本事，今天就是无从发挥。 但好在头脑清醒，打不过就跑，喝不了就赖，这是最后的办法。 “我说各位姐姐妹妹，咱们的正事还没说呢。你们四个今天出去，有没有收获？收获有多大？我想听你们的汇报。” 闫妮妮笑道：“我们明天向你汇报。现在的任务是喝酒，我们一人一杯，你一人四杯。” “这不欺负人么。”金云飞赶紧向苏玉茹求助，“苏姐，你是大姐，你不会也要欺负你弟弟吧？” 不料，苏玉茹的话，让金云飞绝望，“弟弟，你知道什么叫弟弟吗？弟弟就是用来被姐姐欺负的那个人。” 女人们爆笑不已。 金云飞欲哭无泪的样子，其实还能喝，他只是想不通，四个娘们怎么一下子这么团结呢？ 本来，苏玉茹和刘大娥是一伙的，闫妮妮和珍妮更抱团，这不到一天时间，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其中必有蹊跷。 难道，难道与昨晚的梦境有关？ 金云飞犹豫，女人们不干了。 最勇敢的是刘大娥，端着酒盅凑过来，闫妮妮配合，硬把酒往金云飞嘴里倒。 金云飞只能喝下。 这下好了，有一必二，喝了一个，等于要喝四个。 肚子里增加了四两白酒，心里在烧，脑子在晕，只能祭出下策，身体晃晃悠悠的，一头栽倒在餐桌上。 只听闫妮妮道：“苏姐，他真醉了？” 苏玉茹道：“就是没醉也不能再喝了，空着肚子喝两斤白酒，也就是他还能扛着。” 珍妮笑道：“够了，够了，别把他喝坏了。” 闫妮妮道：“珍妮，去把醒酒汤拿来，咱们仨个扶他回房间。” 刘大娥力气大，自告奋勇，“我来背他。” 金云飞真被刘大娥背回了房间。当然，也就是到电梯的那段距离，加上出了电梯到房间的十几米。 趴在刘大娥背上时，金云飞想到王九旦，心里起了个坏念头，狗日的，你老婆也蛮可爱的么。 三分清醒，七分迷糊，金云飞浑身没劲，任人摆布。 那碗所谓的醒酒汤，金云飞快喝完时，才发觉不对，但已经晚了。 没过几分钟，金云飞就进入了梦境。 不对，是进入了一个疯狂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面对着苏玉茹，面对着刘大娥，还有闫妮妮和珍妮…… 后来，没有了后来，因为梦没了，因为他真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又是临近中午，金云飞起身洗了个冷水澡，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 去餐厅吃了午饭，金云飞回到“总统套房”，东瞧瞧西瞅瞅，终于发现了房间的秘密。 这个“总统套房”除了一个正门，竟然还有四个暗门。两个暗门连着客厅，另两个暗门直通卧室。 金云飞一边研究，一边试着打开暗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四道暗门都被他打开了。 秘密不再是秘密，四道暗门通向四个房间，这四个房间现在的房客，正是苏玉茹、闫妮妮、珍妮和刘大娥。 这就是说，他被女人给耍了，一辈子只有他耍人，却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 生气，与事无补，报复，没有必要，总而言之，给点惩戒是绝对应该的。 金云飞想起了学中医的二娘舅，曾给他的一个偏方，嘴角慢慢地挂起了坏笑。 第0465章拿一张偏方，治四只虎狼 打定主意，金云飞不紧不慢地出门，走出江南宾馆，在大街上狂荡起来。 走着走着，想到了一个问题，金云飞在路边停下，从包里掏出钢笔和记事本，在本子的四个空白页上，分别写下三种中药名和剂量。 傻瓜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金云飞心想，自己差点就当了傻瓜。 果然，分开买药大有好处。 第一家药店，卖药的是个老头，老头对着三种药看了老半天，但还是把药卖给了金云飞。 老头一定是个行家，金云飞心里明白，只是还缺几味药，老头不好说什么。 再说这三种中药，凑在一起，按照剂量，绝对吃不死人。 第二家药店，站柜台的是个年轻人，应该是刚从学校里出来，一边枰药，一边侃侃而谈，介绍三种药的好处，恨不得当美食介绍。 第三家药店，卖药的是个中年妇女，警惕性颇高，也很内行似的，对着三种药名瞅了老半天，就是不肯卖。 金云飞耐心等待。 “小伙子，你这药不齐啊。” 金云飞陪起笑脸，点头哈腰，“这位大姐同志，是我姐让我买的，我不知道啊。” “你姐是干什么的？” “赤脚医生，以前是赤脚医生。” “嗯，差了几味药，剂量也猛了点，这应该是治内分泌失调的。” “大姐，您一定是个行家，大行家，跟我家说得一点不差。我姐说，那几味药家里还有，能省就省着点。” 一口一个大姐，大姐笑了，“小同志，是药三分毒，不能乱吃哦。” “知道，知道，谢谢大姐提醒。唉，也是没法子，我姐是个回城知青，现在又是下岗工人，我姐夫又成了地下工作者，家里没钱，能省就省点吧。” “地下工作者？” “烧成了灰，埋在了土里，可不就是地下工作者么。” 大姐想笑，觉得不合适，马上又忍住，打量着金云飞道：“可是，小伙子，看你的打扮，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嘛。” 金云飞这才知道，什么叫百密一疏，钱多人傻，穿一身名牌，上下里外加在一起，没有两万也有一万，怎么看也是个老板，又怎么可能有个穷姐姐呢。 “唉，大姐有所不知，我也是个打工仔，我这身行头，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 大姐信了金云飞的话，反正挺热情，反复交待用药的注意事项，就差让金云飞背下来了，才把药交给金云飞。 省城人民真热情啊，金云飞边走边想。 在第四家药店，倒很顺利，因为这三种药凑在一起，加点其他就是解药，是治疗皮肤搔痒症的，对人没有任何副作用。 买好了药，还得研制，金云飞躲起来，一个人悄悄的干活。 这是两次的药，一半倒入饮水器上的桶装水里，摇了摇，闻了闻，果然是无色无味，神不知鬼不觉的。 另一半藏起来备用。 准备定当，金云飞坐下来，靠着沙发背看书，新华书店那边，好说歹说的，还主动负担运费把书送到宾馆，金云飞不好意思不买。 四个女人到了饭点还不见踪影。 金云飞下楼吃饭。 这顿晚饭，金云飞在路边摊上吃，省城是全国著名的旅游城市，不仅风景优美，特色小吃也是丰富多彩，金云飞不想错过。 吃饱了，又在街上瞎转，金云飞差点迷路，又不想乘出租车，好不容易回到江南宾馆，已是晚上七点半多。 金云飞上楼，走到“总统套房”门口，突然想起，这里的服务员应该来主动替他开门的。 漂亮可爱的服务员哪去了？ 服务台有点乱，金云飞顿觉不妙，有不速之客光临这一楼层。 金云飞迅速冷静，打开服务台的几个抽屉。除了几张纸几本旅游指南，什么也没有，更没有金云飞希望看到的钥匙。 报警？好像早了点。金云飞眼前一亮，看到抽屉的角落里，有一个女人用的铁丝发卡。 没法子，只好做一次“入室弟子”了。 拿着发卡，金云飞轻手轻脚，走过自己的房门口，再绕过珍妮住的房间，来到闫妮妮住的房间门前。 金云飞知道，进了闫妮妮的房间，通过暗门，能到达“总统套房”的卧室。 拿发卡开锁，金云飞试过，幸亏不是什么电子锁，难不住心灵手巧的他。 进了自己住的卧室，金云飞悄没声息地来到通往客厅的门边。 门虚掩着，金云飞伸出右手食指，掰开一条缝，再趴着门缝往客厅窥探。 果然有三个不速之客。 都是外国男人，高大威猛，两个坐在单人沙发上，一个躺靠在双人沙发上。 三个外国人的脚边，都放着家伙，一个是刀，砍西瓜刀用的，另两个都是铁棍，长有七八十公分，粗有二三公分。 金云飞明白，他们是来报仇的，为新华书店那两个洋小偷而来。 仨家伙不简单，都不说话，其中一个面冲门的方向，警惕性很高。 他们在喝水。 他们在喝水？金云飞急忙斜眼张望，顿时哭笑不得。 满满的桶装水，他精心为四个娘们准备的，竟被三个不速之客喝了四分之一。 金云飞马上咧着嘴乐了，歪打正着，歪打正着啊。 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喝药水，帝国主义的侵略者，对不起了，是你们主动撞上我的枪口的。 金云飞回身寻找“武器”，没有乘手的家伙，急中生智，只有皮单。 三条皮单足矣。 拿着皮单回到门边，两条挂在衣架上，手里拿着一条，金云飞深呼吸，再拿手指弹门。 门有响动惊醒人。 脚步声，再有人推门。 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皮单蒙住一个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皮单打结，再猛地出拳，狠狠地砸在来人的腹部。 咣当一声，铁棍落地。 扑通一声，来人栽倒在地。 外国强盗，忒不经打，金云飞一边再拿一条皮单，一边心想，当年抗日战争，要是我恰好参加，肯定能当抗日英雄。 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 正感叹时，又有一个朝门冲来。 一回生，二回熟，金云飞如法炮制。 但金云飞忘了，这个家伙拿着西瓜刀，虽然胶袋被被单蒙住，但手里的西瓜刀，仍然朝他的方向刺了过来…… 第0466章一边动手术，一边谈人生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西瓜刀，顶端是特别加工过的，还能当刺刀用。 只听得“吱”的一声，西瓜刀已穿透两层衣服，进入金云飞的腹部。 金云飞愣了一下，一点都不疼痛，只有凉水进入肚子的感觉。 一阵凉快，彻底惊醒了金云飞，得意，大意，随意，让他吃了大亏。 一声怒吼，金云飞施展擒拿术，先袭对方胳膊上的麻筋，乘着对方松开西瓜刀，双手用力飞翻。 咔嚓一声，对方的手臂已被生生折断。 惨叫也没用，金云飞抬起右臂胳膊肘，狠狠地磕在对方的下巴上。 又是骨裂声，对方瘫倒在地上。 金云飞毫不留情，再出一脚，踢在对方的要害处。 西瓜刀就在金云飞身上，只有刀柄还在衣服外，疼痛感也开始爆发。 客厅里还有一个。 那家伙要逃，手正搭在门把手上。 宜将剩勇追穷寇，金云飞飞身而起，跳上沙发靠背，再又快又猛地将自己的身体扔了出去。 泰山压顶，乱石砸人，金云飞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那家伙闷哼一声，扑在门上，再慢慢瘫向地板。 金云飞接受教训，落水狗坚决要打，忍痛起身，重重的补了几脚。 卧室里的两个也不放过，金云飞怒极，下脚专挑要害部位。 金老板豁出去了。 终于，剧痛让金云飞开始无力，双腿发软。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金云飞觉得自己亏大了。 挨一刀，死不了，金云飞有经验，不拨西瓜刀，他就能挺着。 先找香烟，点上一根吸着，再坐靠到沙发上，拿起固定电话，线被掐断了。 拿手机报警。 打完报警电话，又打急救电话，再打苏玉茹的手机。 最后把电话打到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家里，从容不迫地告诉老婆，他负了点伤，让她和大妹，还有两个表弟谢谷雨和谢智阳，连夜开车赶来省城。 刚打完给家里的电话，警察到了，为首的居然还是那位中年警察，他这个派出所长，管辖区域够大的。 一共来了七个警察，里外一看，都惊呆了。 金云飞坐在那里抽烟，一动不动，中年警察看到了他腹部的刀柄，血已开始往外流淌，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保护现场。先拍照，后抬人。小李，打电话通知分局刑侦大队，小刘，你去宾馆录像监控室……”中年警察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开始下令。 金云飞还能说话还能笑，“这里，这里……拍照的警察妹妹，把这把西瓜刀拍进去。” 中年警察道：“你省省吧，金老板，我的人不用你指挥。” “证据，杀人的证据诶。” 中年警察实在忍不住乐了，“你行，开始自我保护了。” 救护人员赶到。 先抬仨外国佬，再抬金云飞。 中年警察派了两个手下去医院，还特别嘱咐，要先抢救金云飞。 血在流，大部分应该流在肚子里，金云飞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真有点抗不住了。 到了医院，金云飞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 半身麻醉，金云飞清醒得很，医生护士们的抢救井井有条，他还听到剪刀剪碎他的衣服和裤子，以及手术刀划破他肚皮的声音…… “医生，请你的刀划得整齐一点点。” 这是位老医生，虽然戴着口罩，但一头白发暴露了他的年龄。 “怎么，不相信我吗？”老医生道。 “中医越老越香，西医么，年纪大了，难免手抖。我感觉，我感觉你的刀划得不直。” “哈哈……你行。等你好了，咱们再量一量，我这一刀画得直不直。” “如果是直的，到时候，到时候我送你，送你一面三丈高的锦旗。” “免了，你不送锦旗，我们也会尽力抢救。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一个亿万富翁和全国著名的企业家离我们而去的。” “不放心啊。我上有爷爷奶奶阿爸阿妈，下有六个孩子，我不能有事啊。” “你有六个孩子？有没有搞错哦。” “真的。我有一个女儿，还有一对龙凤胎。我有个洋外甥，我妹妹扔给了我。我有个弟弟，是植物人，他有一对儿女，也归我养。医生，我太难了。” “还真是六个。你没问题的，他们都归你养，你得把他们养大。” “我真没问题吗？我不会死吗？” “放心，你死不了。那刀只是刺断了你的肠子，你流了不少血，还流了不少脏东西。我们帮你洗干净，再帮你缝上，你就没事了。” “可是，这里面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对我动刀子，好像我还没签字，我老婆也没赶到。医生，你是不是违规了？” “哈哈，你想到挺周到。但这是警察的命令，是警察在手术单上签的字，我没办法呀。” “噢，是这样。医生，我能提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这是我第一次被医生开刀，机会难得。请顺便帮我查查，我有没有其他毛病。” “哈哈……没问题，我帮你查查。但你浑身都是肌肉，比得上国家级运动健将的身体，你一点毛病都没有。” “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医生，你听过这么一句话么，只有健康的身体，才能撑起美丽的人生。” “名言嘛，是哪个名人说的？” “我，金云飞，黄金的金，云彩的云，飞翔的飞。” “哈哈，领教了，领教了。名人，你的人生很精彩，一定很精彩。” “遗憾，也有遗憾啊。” “你有什么遗憾？” “我这么优秀的人，却没有读过大学，甚至没参加过高考，你说遗憾不遗憾？” “还真是个遗憾。” “我想参加明年的高考，医生，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支持你。” “你得替我保密，我这人，我这人好面子，虚荣心。” “保密，一定保密。” “他们，他们呢？” “放心，我们一起为你保密。” “我相信你们，你们正掌握着对我的生杀大权，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们。” “哈哈……金老板，你一直是个话痨吗？” “不是，不是啊。我现在跟你说的话，至少相当于我以前一个星期说的话。” “你的话太多了。” “唉，医生，请原谅，请原谅一个正在生死线上徘徊的人吧。” 第0467章当不了英雄，算为民除害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手术很成功。 金云飞也累了，戴着呼吸机，挂着吊瓶，呼呼大睡。 病房被禁止入内，俩警察把门。 珍妮与苏玉茹、闫妮妮和刘大娥商量，要不要在门外守着。 讨论的结果是坚守，至少要等到金云飞的老婆赶到，不然没法交待。 一个男人跟几个女人出差，虽说受重伤与她们没有直接关系，必要的解释还是不能缺失。 岳秀清他们一行四人，赶到医院时，已是下半夜三点钟。 隔着玻璃窗，不知具体伤情，岳秀清号啕大哭，大妹金晓玲也哭，两个表弟谢谷雨和谢智阳泪流满面。 苏玉茹她们一面安慰，一面解释，总算劝住了一家人。 岳秀清冷静下来，让苏玉茹她们去休息，自己留守病房门口。 金晓玲与谢谷雨和谢智阳，当然不敢离开。 天亮了，金云飞也醒了。 医生检查了一番，宣布危险期已过，家属可以进入病房。 金云飞已很清醒，除了伤口有点疼，没其他感觉。 手术时话多，是因为恐惧，好死不如赖活，怕死是人的天性，金云飞不觉得丢脸。 老婆又抹眼泪，金云飞有办法劝，连连喊饿。可医生说，肠子断了刚接上，不能吃得太多，也只能吃点流食。 俩表弟跑出去，买了稀饭和豆桨，老婆和大妹轮着喂了半碗稀饭和半杯豆桨。 金云飞有了精神，断断续续，“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谢谷雨道：“大表哥，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避开这一刀。或者，对方连出刀的机会都没有。” 金云飞瞪了谢谷雨一眼，“你小子什么意思？” 谢智阳实话实说，“谷雨哥的意思，你是为了狠狠收拾那些洋鬼子，故意挨了这一刀。” 金云飞有点心虚，当时他确实有这个念头，可这是不能说的，“气我是不？气我是不？滚，你俩滚出去。” 金晓玲使了个眼色。 俩表弟吐吐舌头，互相看了一眼，急忙溜出病房。 警察来了。 全是熟人，中年警察和一男一女俩小警察，显然是来做笔录的。 家属暂时退出病房。 “感觉怎么样？”中年警察一边拿凳子坐下，一边问道。 “谢谢，去奈何桥上走了走，又回来了。” “乐观，挺好。”中年警察微笑道：“这一刀够狠，医生说，你的肠子被割了六点五公分，其他无大碍。” 金云飞脸上挂起了苦笑，“我活该。” “为什么这么说？” “我大意了。西瓜刀只能用来砍，不能用来刺，不可能隔着两层衣服再刺入我肚子里。我忽略了，大意失荆州，那把西瓜刀被特别的加工过。” “我们估计也是这样。”中年警察道：“现在，请你说说当时的整个过程。” 警察面前，金云飞不隐瞒，连拿发卡开门这个细节，也都告诉了中年警察。 有一个细节，金云飞打死也不会说，就是那桶装水里的秘密。 “那个女服务员没事，只是被打晕了。金老板，那个总统套房的秘密，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金云飞又是苦笑，又是道谢。 “警察同志，现在该宣布对我的相关措施了吧？” 中年警察道：“昨天晚上的三个，和新华书店的两个，另外还有两个，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留学生不假，但在华期间，他们惹事生非，偷鸡摸狗，干了很多违法的事。更有甚者，他们还有好几次触犯了刑律，因为某种你我都明白的原因，他们一直逍遥法外，以至于他们的气焰更加嚣张。并从某种程度上，他们结成了团伙，在校园内外横行霸道，广大师生和市民敢怒而不敢言。” 金云飞不客气道：“你们警方呢？他们这样，你们的责任最大。” “我承认，我们有责任。但他们是外国人，身份特殊，我们只能听上面的。我们抓过几次，但都被迫又放了。” “哼，我就不惯着他们。” “我们调了宾馆录像，噢对了，你住的总统套房也有录像，录像可以证明他们的犯罪行为。铁证如山，他们供认不讳。与此同时，也证明你是在正当防卫。” “这就是说，我没事了？” “也有点小麻烦，你的正当防卫有点过了。在他们仨倒地后，你还实施了暴力。金老板，他们仨比你惨一百倍，他们仨可能已成了三个废人。” 金云飞道：“警察同志，对你的说法，我不敢苟同。你怎么证明，他们倒地以后，就失去了继续作恶的能力。我身处险境，在你们赶到之前，我如何判断他们不再作恶？警察同志，你要搞搞清楚，那是我住的地方，三个穷凶极恶的坏蛋闯进了我的家里，我有权利使用任何手段进行反抗，以保护我自己的生命安全。” 中年警察点着头道：“金老板，你是对的。所以，你基本上没事了。但你还得配合调查，在此期间，你不得外出，不得回你的天州市。为了你的安全，门口的两个警察，也将继续陪着你。” “真的假的？” “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 金云飞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乐道：“警察同志，你早说嘛。” “哈哈……怕你骄傲呗。” “我骄傲了吗？我没骄傲嘛。噢对了，警察同志，给我发见义勇为的奖状吗？有奖金吗？我能接受媒体采访吗？” 中年警察笑了，站起身来要走，但马上转回身，俯身凑到金云飞耳边，低声说道： “有两点我要提醒你。一，那个桶装水的中药。二，录像带里，还有你和女人的故事。” 说罢，中年警察扬长而去。 金云飞愣了一下，随即冲着中年警察的背影喊道：“我没骄傲，我不骄傲。” 中年警察在门口停了一秒钟，头也不回，只用右手做了个OK的手势。 金云飞又松了一口气，这是承诺，他的丑事暂时不会远扬。 该死的四个臭娘们，差点害得老子身败名裂。 老婆回到了病房。 “云飞，警察怎么说？” 金云飞又赶紧“汇报”，现在在老婆面前，他就是一个罪人。 “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老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岳秀清问道：“你来省城的正事办得怎么样了？” 第0468章老婆来省城，正事快要成 金云飞又做了一番“汇报”，反正所谓的正事，他基本上没有参与。 前天逛书店抓小偷，昨晚勇斗入室歹徒，英勇负伤，净与警察和坏蛋打交道了。 岳秀清眯着双眼，目光柔和，但在金云飞看来，那就是两道利剑，比昨晚的西瓜刀还厉害，能穿透他的心房。 “你就没干的别的事？比如说坏事？” 这个问题，让大妹和俩表弟窃笑起来，老婆在审查老公呢。 心虚也得理直气壮，坏人也会义正辞严，金云飞把自己说得比西湖水还要清，就差指天发誓。 岳秀清笑了笑，乘机提了个要求，“以后出门，必须得人跟着，谢谷雨或谢智阳都行。” “老婆，一定遵命。” 大妹这时开起了玩笑，“大哥，让谷雨或智阳跟着，既是为了你的安全，更是为了防止你干坏事。” 金云飞立即严肃起来，“老婆，大妹，这话不能乱讲。让苏玉茹刘大娥她们听到，会影响生意和合作的。” 岳秀清道：“提个醒嘛，不会到外面说的。” 大妹问道：“大哥，这个珍妮是什么人呀？” “是个很有能量的人。是省城人，也是归国华侨，但与闫妮妮和苏玉茹不同，她是出生在国内，是十几年前出国的。她原来叫王艳，嫌土气，才取名叫珍妮，大家都叫她珍妮小姐。” 病房里的人都笑了，原来是出口转内销，假装的外国人。 “回国后，她的经历跟闫妮妮差不多，建了一家江南宾馆，可能还有一些其他产业。这次来省城办事，主要就是靠她，她有个舅舅，在省金融系统担任要职。” 岳秀清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吧。” “老婆你说对了。她只有一个要求，百分之五的股份。” 岳秀清点着头噢了一声，“这要求不过分。但也只能要这么多，她与苏玉茹和闫妮妮，都是外籍人士。按照有关规定，她们三个加起来的股份，不能超过百分之二十。云飞，这个不能弄虚作假，不能让她们借别人的名义出资，查出来很麻烦的。” 金云飞点了点头，“这是下一步该讨论的事，现在还早着呢。” 大妹问道：“大哥，这一次，这一次我能不能多投一点？” 金云飞笑了，“大妹，以前你都是有三块钱，只敢拿一块钱投资的，这次要豁出去了？” “我家春明说了，办银行是最保赚不赔的生意，我不想赚大钱，只求一个稳当。” 岳秀清笑道：“那也不一定，南方就有一家商业银行倒闭了。” “反正有大哥在，我相信大哥。” 金云飞道：“好，这一次如果能成，大妹你就单独出资入股，名正言顺地当股东。还有谷雨和春阳，把你们那点积蓄拿出来，也弄个股东当当。” 说得谢谷雨和谢智阳眉开眼笑。 这时，苏玉茹等四人来了。 四个老美女与老婆和大妹相见，珍妮是重点，闫妮妮也是，苏玉茹和刘大娥都是熟人。 金云飞看了一眼俩表弟，俩表弟会意，主动退出病房。 必要的繁文缛节和寒暄及正式介绍后，女人的天性爆发，大家仿佛朋友似的，话忒多，也相当热烈。 金云飞旁观者清，综合的看，老婆和大妹一点都不输三个洋女人。 尤其是老婆，养尊处优，心态平和，单论外貌，不知道的人，一定不会说她已经三十九岁。 老婆，对不起啊，我可能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尽管我是被动的。 女人们叽叽喳喳，从国外聊到国内，从天气聊到穿着，从天州聊到省城，不知怎么的还聊到了孩子。 聊到孩子，岳秀清又值得金云飞骄傲，她现在管着六个孩子，有土有洋，四个老美女的孩子加起来，都没她一个人的多。 终于说到了正事。 珍妮道：“事情已有眉目，有关领导已经点头，十有八、九没有问题了。现在要做的里抓紧时间，从下到上。也就是说，现在需要温林市政府和市金融领导小组提出申请。这个申请需要有人推动，这个推动的人，也将是这家商业银行的发起人，未来还将是这家商业银行的法人代表。” 闫妮妮道：“金总，无论从哪方面论，你都是这家商业银行发起人的最佳人选，我们大家一致推举你。” 金云飞道：“这个发起人，我倒是愿意担当，但这个法人代表，我恐怕难以胜任。一方面我不懂金融，不宜担任实职。另一方面，我的资金实力不足，恐怕成不了第一大股东，也就没资格担任法人代表。” 苏玉茹道：“这些都是后话。咱们省有特别规定，发起人必须是法人代表。” 珍妮道：“这是民资商业银行的最大特点。目前国内的非上市商业银行，主要分为四类。一是国有商业银行，如工商银行和建设银行等。二是合资银行。三是集体性质的，如信用社改制的城市发展银行。四就是咱们要办的民资商业银行，也叫法人银行，董事长和法人代表必须来自民企或民间。” 金云飞看了老婆一眼，笑道：“问题是我的资产还不够到那一步啊。” 苏玉茹道：“金总，不好意思，来的路上，我们帮你算过了。你够了，你早就足够了。你的公司资产，商标加厂房等，至少值一点五亿。你在两家房产公司和综合购物中心的资产，至少值一个亿。还有你其他的曲定资产和手头的现金，至少在零点五亿以上。你的身价高达三个亿，加上你的社会地位和个人信誉，这个职位非你莫属。” 金云飞又看向了老婆，笑着问道：“怎么办？老婆，自古华山一条路，你给句话，干还是不干？” 岳秀清点了点头，“一个字。” 一锤定音，尘埃落定。 苏玉茹道：“现在问题来了，计划要抓紧时间推进，金总又暂时动不了。秀清，只能由你回去奔波了。” 岳秀清却另有想法，“家里一堆小孩，我肯定回去。但这事我不出面，我和云飞决定，交由我父亲岳东平全权处理。” 刘大娥向珍妮介绍了金云飞岳父的情况，银行系统的老人，珍妮肯定赞成。 女人们商量了一阵，确定了谁走谁留的具体安排。 第0469章老婆管得严，老公当孩子 珍妮和闫妮妮留下，继续负责与有关方面沟通，谢谷雨和谢智阳留下照顾金云飞，其他人回温林市。 不过，正在大家分头离开时，那个珍妮瞥了金云飞一眼，目光丰富多彩。 要命的是，珍妮那一瞥，恰好被岳秀清看在眼里。 女人强大的第六感觉，此时发挥了作用，岳秀清略作思忖，马上改变主意。 岳秀清留下来照顾老公，暂不回去了。 金云飞当然不会反对，其他人更不好反对，也没法反对。 结果就是岳秀清和大妹，还有俩表弟统统留下，苏玉茹与闫妮妮和刘大娥回温林市。 金云飞亲笔写了委托书，交给苏玉茹，让她带回去交给他岳父岳东平。 女人的心思猜不透，但这一回金云飞很明白，老婆为什么留下来。 当病房里只剩下金云飞和姑嫂二人时，大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得，敢情大妹也知道了怎么回事。 “防火防盗防美女，大嫂，你厉害呀。” 岳秀清微微一笑，“我是被动防守而已。防是防不住的，主要还是靠某些人的自觉。” 金云飞讪讪一笑，“老婆，大妹，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哼，你有问题。”岳秀清端着脸道：“那个珍妮也有问题。不对，闫妮妮和苏玉茹也有问题。” 大妹现在越来越开朗，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嫂，你认为她们在打大哥的主意？” 岳秀清思忖着道：“现在看来，刘大娥也有问题。我太傻了，我让她看着云飞，简直就是把鱼交给了猫。” 大妹笑得不能自已，“大嫂，这话……这话怎么讲呀？” “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苏玉茹，实际上早已与老蒋分居，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闫妮妮，据说单身已有十年。那个珍妮，居然也是个单身女人。还有刘大娥，自从王九旦明目张胆地有了小三，她与王九旦的婚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大妹没了笑容，点着头道：“大嫂你这么一说，事态还真挺严重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身边个个都是贼，我能放心吗。” 大妹瞅着大哥又笑了起来。 金云飞哭笑不得，“请老婆明察秋毫，我是清白的。” “难讲。”岳秀清笑道：“出污泥而不染，很难做到。你常在河边走，你不想湿鞋，但风吹浪打，水会主动湿你。” 大妹推波助澜，“大哥，我觉得大嫂说得有道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就是卧榻什么的。” 岳秀清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待着。” “好吧，好吧。”金云飞苦笑道：“老婆，为了防范于未然，我郑重建议，退出与她们的合作。” 这一点岳秀清倒是更加明确，“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生意一定要做，不能停止与她们的合作。” 顿了顿，岳秀清又咬了咬牙，“但是，也绝对不能以牺牲我的老公为代价。” 大义凛然，让金云飞折服。 大妹开始转移话题，“大哥，王小明他们怎么回事。小没良心的，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别大惊小怪，他们都是上班族，他们也忙。我的事他们帮不上忙，我压根就没让他们知道我来了省城。” 原来，金家在省城也是“有人”的。 大姑的儿子王小明，从省篮队退役后，就在省体委工作。他老婆是省城人，也是打篮球的。现在全国搞起了篮球职业化，建了个篮球联赛，退役两年多的他，重操旧业，加入一支俱乐部队，比以前更忙。 小姑的儿子和女儿也都在省城工作，儿子大专毕业后，在一家国企上班，虽说是在省城，其实远在郊区，离市区少说也有一百多公里。女儿倒是在市区，在技校当老师，可不久前去北京进修去了。 表弟表妹们平时与金云飞关系很好，但金云飞有个原则，他们有各自的生活，他不想打扰他们。 再说了，他是生意人，也是粗人，而他们都是从大学出来的，除了亲情纽带，说话总说不到一，个频道上。 又聊了一会，金云飞有点累，闭上眼睛睡了。 睡到了下午，醒来，看到病房里只有老婆一人，正在看书。 一问，大妹和俩表弟上街去了。 门外警察还在，只不过两个减少一半，穿警服的换成了穿便衣的。 没吃午饭，金云飞也不觉得饿，他也不想吃，稀饭和豆浆，填不饱肚子，倒是利尿，忒麻烦。 “老婆，你对我要求太严格了。” “是吗？我要求严格吗？” “你不能凭感觉做决定，这不好。我是你老公，我乐意受你领导，我不计较。但你这种感性能力，会影响你与周围人的关系。” 岳秀清捋捋头发，微笑道：“影响了与周围人的关系也不可怕。我有老公孩子，有和睦的家庭，我就心满意足了。” “呵，好老婆。不过，我要纠正一下，不是老公孩子，要说老公和孩子。” 岳秀清扑闪着一对大眼睛，含笑而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老婆你明知故问。老公和孩子，是两个概念。老公孩子，听着好像一个概念，好像老公就是孩子。老婆，你不能降低我的级别，怎么着，我也比那帮小屁孩的思想觉悟高吧。” “哧哧……我就是把你当作孩子，你有意见吗？” “这个，我能有意见吗？” “你说呢？” “唉，没意见，坚决没意见。” 岳秀清笑了，“真乖。” 金云飞无奈，这就是幸福，有老婆的幸福，被老婆管着的幸福。 中年警察来了，这回是一个人来的。 案子进展如何，中年警察守口如瓶，只是不咸不淡地询问金云飞的身体状况。 岳秀清主动回避，退出病房。 “英雄。”中年警察冲着金云飞伸出右手。 两个男人之间的握手。 “无名英雄，因为不能公开宣传。”中年警察微笑道。 “无名英雄更是英雄，我乐意。” 但中年警察忽地收起了笑脸，“现在有一个棘手的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我知无不言。” “请解释。”中年警察拿出一张纸，是医院的化验单，丢到了金云飞的被子上。 第0470章城市套路深，我要回村里 金云飞看也不看一眼，拿起化验单递还给中年警察，因为他是真的看不懂化验单上的蝌蚪文。 “直接说，别为难没文化的乡下人。” “这是你的化验单。从你的血液里，至少发现了三种药的残留成份，都是违禁药品。一种是致幻剂，能让人在一定时间内迷失自己。一种是兴奋剂，类似于运动员用的，但你体内的浓度更高。还有一种，是专给男人吃的，至于能起什么作用，我不用解释，你应该懂的。” 金云飞呆了半晌，“这个，这个确认了吗？” “医生不放心，多抽了一次血。两次相隔六小时，结论是一模一样的。” 金云飞一声叹息，苦笑道：“我被人耍了。同志，说句不谦虚的话，要不是这些药的破坏，区区三个洋鬼子，不可能让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你说的这三类药，对人的身体伤害很大，疯狂过后，人的本能反应和反应的力量，会在短期内受到严重的破坏。” 中年警察道：“你的观点是对的，但你真的很了不起。那三个洋鬼子可不普通，他们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一个曾获得过州次轻量级拳击冠军，一个当过田径运动员，一个受过专业的自由搏击训练。能在负伤的情况下摧毁他们，一般人不可能做到。” “这就是说，我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中年警察无声地笑了，“不错，如果你说的阴沟是女人的话。” “同志，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用偏方做药，在桶装水里做手脚，是不是为了报复你所说的女人？” “是的，但那只是痒药，人喝了那桶装水，一星期内会有皮肤发痒症状。但我能保证，那偏方绝对不会危及生命，一个星期后，搔痒症会不治而愈。” “我相信。那么你为什么要报复呢？你要报复的是谁呢？” “警察同志，这两个答案你应该掌握了，何必还要我说呢。” “好吧，直接说了吧。你住的房间里，被装了五个摄像探头，虽然时开时关，事后还被删除，但我们还是掌握了不少内容。有事实，可价值不大。在你迷糊时，不，在你失去自我时，四个女人都进过你的房间。所以，四个女人都有嫌疑。” “我敢肯定，不会是四个女人合谋，更像是巧合，有的应该是顺手牵羊。就像稻田被收割后，有人捡掉在田里的稻穗。” “我同意这个比喻。那么请问，你认为谁是阴谋的制造者？” “要我判断吗？” “受害者的说法，对我们很有用。” 金云飞思忖着道：“在我们来省城前，苏和刘与闫是竞争对手，不可能是一伙的。苏和刘原来也不认识珍妮，也不可能是一伙的。闫和珍妮应该早就认识，此次省城之行，也是闫促成的。下榻的宾馆是珍妮的，房间也是珍妮安排的，暗门，监控，下药，当然只有珍妮才能做到。” “跟我们的分析基本吻合。” “我的判断，这是珍妮的阴谋。如果一定要说还有帮凶，十有八、九是闫。对苏和刘，我与她俩是生意伙伴，我了解她们，我担保他们不是。” “信你。金老板，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并不安全？” 金云飞怔了一下，点点头道：“洋鬼子可能还有人，肯定还要找我麻烦。这个神秘的女人，也让我浑身难受。我是很不安全，可你们会让我走吗？” 中年警察微笑道：“也许，你钱包里的钱也不是很安全。” 这话意味深长，但言尽于此，不管金云飞如何追问，中年警察再也不肯吐露。 但金云飞已经基本上明白了。 沉默了一会，金云飞问：“我可以离开省城回家吗？” 想想都可怕，城市人套路深，我还是回村里去吧。 “我问过医生了，你的伤并不重，只要路上没事，应该可以回去。你们那边的医疗技术也不差嘛。” “医院能同意我出院吗？” “不知道。” “你们能同意我走吗？” 中年警察道：“同意，但有两个要求。随时保持联系。此次省城之行，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是装聋作哑，这个我会。” 中年警察点了点头，沉吟一下，说道：“钱么，赚得最多也不嫌多。赚干净的钱，赚稳当的钱，总是最好的。”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提醒了。 现在考验金云飞智商的，是这个办银行的计划，是不是也是一个阴谋。 中年警察走后，金云飞有选择性的向老婆做了汇报。 岳秀清脱口而出道：“我就知道，这个珍妮小姐不是好人。” “老婆，警察没有明说，咱不能妄下论断。现在，咱们要冷静的想一想，办银行走这条道，是不是充满了危险。” “说到问题的关键了。”岳秀清点着头道：“堂堂正正的办银行，应该是上面下文，下面申请，再上面申批，通过后，下面再开始实质性的行动。现在是先走后门，直接从上到下，怎么分析都觉得不是正道。” 金云飞思忖起来。 “总之，老公，咱不能把辛苦挣来的钱往火坑里扔。” 思忖完毕，金云飞吩吩老婆打电话，让大妹他们赶紧回来。 金晓玲和谢谷雨谢智阳匆匆赶回。 金云飞出了个大题目，让大家群策群力，如何在今晚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省城。 要离开省城，当然要先离开医院。 金云飞还不能走动，这是最大的麻烦。 还有门口的便衣警察，中年警察默许金云飞离开，却还在他门口放哨。 办法总比问题多。 晚上，八点半时。 便衣警察上厕所去了。 调包计迅速上演，谢谷雨代替金云飞躺在病床上蒙头而睡，大妹守在他的旁边。 金云飞坐在轮椅上，正在电梯里下楼，他全身缠着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 打扮成护士模样的岳秀清就在金云飞身边。 奔驰轿车就停在住院部门前，驾车的是谢智阳。 金云飞下了电梯出了住院部，在岳秀清的搀扶下艰难上车。 奔驰车随即驶离医院，停在附近的街道上。 到目前为止，金蝉脱壳之计都很顺利。 但是…… 第0471章大妹显身手，狠揍洋鬼子 医院门口，先是大妹金晓玲出现。 金晓玲的身后，跟着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一看就不是警察。 奔驰车里的金云飞，急得冲谢智阳吼了一声，“你小子傻啊。” 谢智阳回过神来，开门下车，冲着金晓玲的方向迎了上去。 金晓玲早已发觉，走到马路中间，突然停下来，掉头往回走。 医院门口有水果摊，还在营业，金晓玲在水果摊前停下，低头挑捡水果。 金云飞坐在车里，淡定地望着马路对面，二对三，很简单，有家伙也没用。 谢智阳是打出来的，深得谢家武学真传，在市武校待过两年，几把破刀吓不住他。 至于大妹金晓玲，金云飞更了解。兄弟姐妹里，她学得只比大哥和三弟差点，一直深藏不露，很少有出手的机会，只是不知道实战能力如何。 不过，相比之下，金云飞更放心大妹，大妹太狡猾，她正在水果摊前挑选哈密瓜。 她不是在为自己人买哈密瓜，她是为三个洋鬼子准备的。 果然，大妹一手一个哈密瓜，猛地转身，砸向五六米外的洋鬼子。 猝不及防，立马中招，洋鬼子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攻击。 一个哈密瓜砸中一个，大妹再拿起一个，身体转了三圈，娇叱一声，再狠狠地将手中的哈密瓜扔了出去。 标准的铁饼动作，金云飞边看边笑，这才想起来，文文静静的大妹，读初中的时候，参加县学生运动会，还拿过铁饼和铅球两项冠军。 第三个洋鬼子最惨，竟被哈密瓜砸中鼻子，手中长刀咣当坠地，当场倒地昏死了过去。 大表姐英勇，谢智阳不甘落后，使出谢家的“贴地滚”，几下就滚到倒地的洋鬼子身边，捡起长刀，一声怒吼，杀向另两个还在发懵的洋鬼子。 身高马大没用，“贴地滚”专攻你的下盘，一刀在手，胆气豪壮，一腿横扫，千军莫敌。 谢智阳还算理智，只把人撂倒，只拿刀背砸人，不然的话，非血肉横飞不可。 医院门外大获全胜。 可医院里面，谢谷雨正往门口方向鼠窜。他与大表姐约好，大表姐堂而皇之地离开，他要从窗户这边开溜。 倒是躲过了病房门外便衣警察的眼睛，却没躲开一帮洋鬼子的关注，他攀着排水管，从四楼下到一楼，双脚刚刚沾地，便见刀光闪闪，杀气袭身。 要是三五个，赤手空拳，谢谷雨根本不怕，他当过兵，当的还是侦察兵，要不是在部队时失手伤过人，早已当上了特种兵。 可是有八、九个，还一律拿着长刀，都直接往你身上招呼，谢谷雨不敢硬抗，只好连连后退，借着几辆轿车的掩护，左右前后的腾挪。 车遭殃，人没事，谢谷雨跳蹦纵跃，没伤一根毫毛，突出重围，撒开脚丫子往外猛跑。 这八、九个拿刀的家伙，有洋有土，沆瀣一气，紧追不舍。 好个大妹，关键时刻，巾帼不让须眉，只见她拿过一筐苹果，搁在路当中，双手抄起苹果，接二连三地砸向追敌。 追敌纷纷吃了苹果，有的躲闪，有的倒地，狼狈不堪。 谢谷雨不再逃跑，停下来哈哈大笑。 “挖土豆啦。”大妹高声喊道。 挖土豆是个流传于谢家上下的说法，使用“贴地滚”这个招法的时候，人几乎就是贴地而行，打击敌人时的形象，很像在地里挖土豆，所以“贴地滚”又叫挖土豆。 谢谷雨和谢智阳哥俩，各喊了声“挖你娘的的土豆啦”，双双伏地而行，迅猛地扑向敌阵。 大妹的苹果弹，虽然不是弹无虚发，但一筐苹果，少说也有二三十个，被她一口气全扔了出去，那八、九个追兵当然无一幸免。 俩表弟够狠，挖土逗不仅是挖，还摁在地上摩擦，转眼之间，土豆们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奔驰车里，岳秀清紧张兮兮，金云飞却看得心驰神往，大声叫好，恨不得下车加入战团。 这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中年警察留给他的手机号码，不得不接。 “哈哈……金老板，别把土豆全部收光，也该给我们留点小的残的吧。” “呵呵……好说，好说。我说，你们不会是在旁边看着的吧。” “卖水果的，卖花的，卖食品的……都是我的人。” “呵呵，他娘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 “感谢你为民除害，为省城摘除一个毒瘤。怎么样？咱后会有期？” “明白，咱后会有期。” “哎，别忘了给点水果钱。” “去你的吧。” 将手机交给老婆，金云飞忍痛起身，伸手摁响喇叭。 一长三短，风紧扯呼。 大妹和俩表弟扔了手上东西，转身就跑，干脆利落。 当奔驰车转了个弯，后面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 深沉的夜色，空旷的街道，谢智阳将油门踩到了底。 “大哥，咱还没付水果钱。”大妹道。 岳秀清笑着告诉大妹，不用给钱。 听罢岳秀清的介绍，车里笑声连连，原来，人民警察就在旁边，当了一回忠实的观众。 谢智阳道：“为什么啊？为什么打完了他们才现身啊。” 谢谷雨道：“我想，他们早就盯上了这个团伙。只是对方身份特殊，证据又不充足，才一直没有动手。今天是个绝佳机会，咱们把土豆挖了出来，他们这才出来捡个现成。” 谢智阳道：“大表哥，咱不会有事吧？” 金云飞道：“不知道。但为了以防万一，回家以后，给你们放个长假，避避风头再说。” 谢谷雨赞扬起大表姐的厉害，“大表姐，你今晚的表现，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不应该在家，你应该去演武侠电影。” 谢智阳也道：“厉害，太厉害。大表姐，你去演武侠电影，一定能得最佳女主角。” 大妹咦了一声，“大哥，这俩小子的话，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呢。” 金云飞笑道：“说你的功夫，只配去演戏呢。” 大妹又笑又骂，伸出手去，把俩表弟的后脑勺上各弹了几下。 一路说说笑笑，车出省城城区，奔上了通向天州市的高速公路。 第0472章金总溜回家，老马笑话他 回到温林市，金云飞直接就住进了医院，不是市第一人民医院，而是位于泽谷镇的市第二人民医院。 动了手术，伤并不重，只需配合治疗。 金云飞既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又不想让家里的老人们知道，他们只知道他去了省城，还不知道他负了伤。 留在医院陪护的是谢谷雨和谢智阳，哥俩不愿回家息着，金云飞又要他俩近期不要抛头露面，他俩便留在了医院。 岳秀清和金晓玲回公司，姑嫂俩没事人似的，老人们才不会担心金云飞有事。 第二人民医院是由原泽谷镇医院改制而成，规模比原来的大三倍，医护人员三百多，床位两百多张，离工业区不到两公里。 巧的是院长也姓马，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马院长，是金云飞的高中同学丁维维的母亲，这位马院长是丁维维的亲娘舅。 马院长今年刚满五十，三年前从部队转业回到温林，是位外科手术精湛的医生，用金云飞的话讲，他的手术刀比杀猪的还要稳准狠。 是那个女马院长的介绍，金云飞才和这位男马院长成为朋友，两人交情颇深。 当然，金云飞能与马院长成为朋友，还有两个重要原因。 第二人民医院初建时，规模比规划大，建成了医院，买设备的经费留了个大缺口。 马院长还真拉得下脸，亲自来工业区募捐。这家伙不愧为部队出来的，情况摸得准，找的第一个老板就是金云飞。 当时金云飞也很慷慨，马院长开口二十万，金云飞二话没说，开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还有一个因素是金云飞的二弟金云兴，出事成为植物人后，一直住在第二人民医院里。 一年耗费几十万，为二弟保存万分之一的生命希望，金云飞一直没有放弃。 金云飞一个月至少两次来看二弟，每次来，必去拜访马院长。马院长耿直而又德高，金云飞豪爽但又低调，这样的两个人接触多了，想不成朋友都难。 朋友来住院，给个VIP，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待遇。 马院长亲自率领一帮医生实习生护士，云集病房，超级会诊。 从省城医院带回来的资料和片子，你传我我传你的看了一遍，马院长再掀开被子和衣服，看了看金云飞的伤口。 看着看着，马院长嘴里“啧啧”连声，“漂亮，太漂亮了。” 旁观的谢智阳道：“人家是省城大医院，手术当然做得漂亮了。” “非也，非也。”马院长直摇头。 非也一词，是马院长的口头禅，其实也是金云飞的口头禅，不仅谢谷雨和谢智阳笑了，伤员金云飞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到底是大老板，中刀的部位也很特别，小伙子，隔行如隔山，不懂不要瞎插嘴。” 教训了谢智阳，马院长又冲着一堆医生护士说道：“都看明白了没有？动刀的人可能是个杀猪的，这一刀动得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 没有人开口，因为大家都在憋着笑。 金云飞哭笑不得。 “我有一个设想，借着这一刀，我能给金老板创造一套新的排泄系统。如果成功，金老板就有了两个排泄口，这个刀口就是。” 谢谷雨和谢智阳实在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医生护士们都没笑，他们都知道，金老板是马院长的朋友，马院长口中的超级VIP。 “老马，你想气死我啊。”金云飞实在忍不住了。 “息怒，息怒。”马院长继续讽刺打击金云飞，“金大老板，我的意思是，下次与人拚命之前，请把你的银行卡卡号及其密码告诉我。” 金云飞展开了反击，“老马，你不是医生。看你那猥琐的形象，我严重怀疑你是从兽医改行来的。” “哈哈，我的形象是不怎么样，但这能让我老婆放心啊。瞧瞧你，长得俊，又有几个臭钱，能招蜂引蝶，所以才挨了这漂亮的一刀。” 嘴上功夫，金云飞不如老马，只好赶紧闭嘴。 马院长摆了摆手，医生护士们纷纷离开，他又瞪了谢谷雨和谢智阳一眼，哥俩也赶紧退出，并带好房门。 “哎，到底出什么事了？”马院长压低嗓音问道。 “没什么事。”金云飞怎么可能告诉马院长，别看他是个军人出身的医生，胆子小得很。 “公安局来过电话，说你在省城出了点麻烦，如果住在我这里，要我医院加强安保工作。” “危言耸听。放心吧，老马，那点小麻烦早已过去了。” “不像，我看不像。”马院长自言自语道：“你一定在省城干了坏事。还动了刀子，还连夜逃回，这事一定不小。哎，你骗了哪个小姑娘，还是某个良家妇女？” 金云飞咧嘴直乐，“老马啊老马，你不但长得猥琐，你的思想品德也有问题。你他娘的，难怪干了二十几年，还只混了个中校军医。” 马院长的尊容，确实让人不敢恭维，头上地中海，四周白草枯，鼻子塌又扁，胡子很拉碴，跟医生形象相差千把百里。 “小金，你小子可以怀疑我的医术，但你不能污辱我的人品，更不能玷污我曾经的军人荣耀。” “呵呵……那你咋还不如老婆呢？人家还在部队当医生，人家现在是上校，你为什么当了逃兵呢？” 说到老婆，马院长又骄傲又惭愧，他老婆现在是某大军区医院的副院长，无论从哪方面论，都能甩他几条大街。 “他娘的，这能怪我吗？”马院长委屈道：“八八年恢复军衔，才给了个少校，四年奋斗，好不容易才升了一级。可后来讲文凭了，我这个工农兵大学生不吃香了。我老婆是赶上了好时候，又是上大学，又是出国进修。唉，人家有硕士文凭，当上校顺理成章啊。” 轮到了老马生气，金云飞开心了，“呵呵……息怒，息怒。老马，这辈子不如老婆，咱下辈子翻身嘛。” “去你的，我懒得理你了。” 马院长起身，蹭蹭的走了。 金云飞松口气，感觉有点困乏，正要闭眼休息，却看见岳父岳东平推门而进。 跟岳父一起来的，还有云九耀房产开发公司的董事长蒋宗耀。 第0473章二老来批评，金总做反省 岳父年过六十，现在还是云九耀公司的财务总监，早想回家颐养天年，可蒋宗耀不放他，说他是公司最让人放心的人。 蒋宗耀现在也是越活越年轻，穿得比金云飞还潮，直追二三十岁的小青年。 云九耀公司办得早，步子也快，现在的规模，比成立之初增长了六七倍。 金云飞给自己算过一笔帐，当初在云九耀公司投入的一千万，现在已变成六七千万。 不得不佩服市场经济的威力，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吃得又好又快，要换成现在的金云飞，当时他敢押上全部的家当。 云九耀公司的业务已向外拓展，不仅周边城市都有项目，前不久还在省城拿下了一个占地面积百亩的楼盘。 “云飞，你怎么搞的？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蒋宗耀劈头盖脸的问道。 “我是大意失荆州啊。”金云飞道：“在祖国的土地上，一帮洋垃圾作威作福，我实在看不过才出手的。” “这我理解，也支持你，但你可以以更好的方式。你要知道你的份量，我们大家都可失去，唯独你不可或缺。” “呵呵，我说老蒋，你的话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是认真的。”蒋宗耀严肃地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二弟成植物人，并不影响你们金家，换做是你，我看你们金家要散。我们大家走到一起，全都是因为你在其中，云九耀也好，六合也罢，你都是中流砥柱。总而言之，你不能涉险，你不能出事。” 岳父点着头道：“云飞，老蒋说的，也正是我想说的，肺腑之言啊。” “接受批评，诚恳接受批评。爸，老蒋，我保证，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蒋宗耀道：“不说这个了，说正事吧。” 对此次省城之行的经过，金云飞做了简要通报，然后请两位前辈指正。 岳父很少批评女婿，今天却很不客气，“云飞，我认为你至少犯了两个错误。首先你不了解这个叫珍妮的人，至今还不了解，这违背了你一贯的原则，就是做生意先做人，搞合作先看人。其次你不走正道，却偏偏去走了弯道，办商业银行，必须先取得本地政府的同意，这是常识嘛。” 金云飞面有愧色，“爸，这次确实是我昏了头了。” 蒋宗耀道：“我也得说几句。市场经济模式下，根本就没有保赚不赔的生意，银行也是如此。最简单的例子，你借出去的钱收不回来，坏帐累积到一定比例，你就得亏本。说办银行只赚不赔，既荒唐又可笑。” 金云飞一边点头称是，一边问道：“哪怎么办？牛皮吹出去了，火车已经开动了，现在能停下来吗？” 岳父道：“老蒋和我，昨天就去了一趟市里，我是代表你去的。有关领导和有关部门，非常支持创办一家民营的商业银行。” 蒋宗耀道：“而且，他们都认道，你是发起人的最佳人选。这么一来，你就没了退路，只能继续往前走。” “那么，他们明确下来了吗？” 岳父拿出了有关文件和会议纪要，及市金融领导小组颁发的授权书。 授权书上写着，温林市将创办“温林市合作开发银行”，发起人金云飞，法定代表人金云飞，董事长金云飞，等等。 庙还没建好，菩萨就塑上了，这就意味大局已定。 金云飞道：“现在有个情况，能不能拖上一拖，哪怕半个月一个月的。” 蒋宗耀哈哈笑道：“你拿到了授权书，你就是主动者，按照有关规定，你息上两三个月都没有问题。” “老蒋，向你请教几个问题，股本金和总资金是个什么关系？银行的利润怎么分配？商业银行可不可以发行本行债券？商业银行可不可以自行融资？” “厉害，都已经入门了。”笑了笑，蒋宗耀道：“股本金，在国外也叫法定金，就是银行成立之初的原始资金，也就是注册资金。总资金，是原始资金加上溢出资金，也就是说，你注册资金是一个亿，但可以有其他资金加入，当然，必须向有关部门报备，并获得准入。溢出资金可以变化，一年一报。利润分配，当然以总资金为基础进行分配。但溢出资金只有利润分配权，没有股东投票权。你说的发行债券和自行融资，银行可以提前三个月提出申请，但批准权在央行和当地金融领导小组。” 金云飞点了点头，“我想，我心里应该有数了。” “云飞，有一个事实，我不得不预先提醒你。” “老蒋你说。” “作为发起人，你承担着主要风险。换句话说，你就押上你全部的家当。” “老蒋，我早已经准备好了。” 蒋宗耀道：“好，有气魄，作为朋友，我要给你一个承诺，也算是对你的支持。” “那你打算给我什么样的支持呢？” “我是外籍，占股比例肯定不大。但在溢出资金方面，我将出资一个亿支持你。更重要的是，我将与你签订奋备忘录，经公证处公司。如果银行有风险，你承担的那部分责任，我将替你分担一半。” 金云飞感动，这才是朋友啊。 “老蒋，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只能以无限的努力，来回报你无私的支持。” “说远了，说近点的。”蒋宗耀笑指金云飞的受伤部位，问道：“怎么样？不影响你办银行，还有你的周游世界的计划吧？” “放心，耽误不了。呵呵，不信可以试试，我现在还能把你扛起来。” “好吧，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息着，我喜欢看到生龙活虎的你，讨厌看见你这样躺着。” “老蒋你等等。你要有思想准备，如果银行办起来，你可能要损失一个人才。” 蒋宗耀看了看岳东平，笑叹道：“好吧，天下没不散的筵席嘛。” 岳父笑道：“我无所谓，到哪里都是上班。” 金云飞不得安宁，二老离开不久，苏玉茹和刘大娥又来了。 不等苏玉茹和刘大娥开口，远在省城的珍妮小姐打来了电话。 犹豫一下，金云飞当着苏刘二人的面，拿着手机接通了珍妮的电话。 第0474章都不是好货，但孬货有用 金云飞不回避苏玉茹和刘大娥，就是想让她俩听到他与珍妮的通话。 “金总，好哥哥，你怎么不告而别呀，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呵呵……好妹子，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从医院里狼狈而逃的，这还用解释吗？” “这我知道，警方和医院方面都通知了我。你怎么样？身体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医生说，两个星期就能下床了。” “这就好，这就好。要不我的罪过就大了，毕竟你是在我宾馆出事的嘛。” “这不怪你。朋友之间，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好，那就说正事。我听说，你已经拿到了正式的授权书了？” “哦，好妹子，你消息够灵通的呀。” “嘻嘻，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嘛。” “不错，船还没开造，我就当上船长了。” “这么说，用不着我喽。” “哪能啊。省城那边，还得你继续出力。你放心，原来的承诺继续有效。” “妹妹多谢哥哥。那么，你什么时候再来省城？” “哟，这可说不好。你知道的，在洋垃圾那个案子了结以前，我不敢回去。” “我知道，我理解，我能过来吗？” “这个好像没有必要。你看这样行不行？在尘埃落定前，你与我电话沟通，或通过闫姐保持我们之间的联系。” “也好，就这么定了。” 关掉手机，金云飞瞅瞅旁边的两个女人，故意保持沉默。 心怀鬼胎，又很心虚，两个女人也不敢轻易开口。 因为金云飞通过大妹金晓玲通知她们二人，暂停创办银行的申请手续，而从刚才的电话得知，金云飞已拿到了授权书。 金云飞似乎要甩掉她们而另起炉灶。 终于，还是苏玉茹忍不住，“云飞，你把老蒋拉出来了。” 金云飞冷笑一声，“老蒋是你老公，他参与不等于是你参与吗？” 苏玉茹道：“不一样，我们名为夫妻，其实不然。我们已经做了财产分割，他是他的，我是我的。” 金云飞立即好奇起来，“苏姐，我可否采访你一下，老蒋还有多少财产？你又分得了多少财产？假如投资银行，你们能拿出多少资金？”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资本家忒有钱了。 据苏玉茹讲，按现在的汇率计算，老蒋的总资产已多达二十亿，即使分给苏玉茹三分之一，也还剩十三亿多。 难怪老蒋很有底气，要与他金云飞共同承担风险。 海外资产不算，就国内部分，云九耀和综合购物中心的股份归蒋宗耀，六合公司的股份归苏玉茹。 至于孔雀服帽公司，两口子共同决定，赠送给苏玉茹的弟弟苏玉海。 金云飞一边听，一边为表妹谢小彩叫好，憨人有憨福，孔雀服帽公司价值两亿，她是苏玉海的老婆，一下子也成了亿万富婆。 苏玉海还提供了一个更重要的信息，就现金来说，蒋宗耀能拿出一二亿，她也能在短期内调动七八千万。 这就对了，金云飞心道，两口子扎根内地，手头有闲钱，当然要千万百计的寻找投资机会。 金云飞扭头看向刘大娥，“刘大娥，你又有多少闲钱？准备在银行占多少股份？” 刘大娥有些不好意思，“我么，当然不能跟玉茹比。再说我与王九旦，我们还没走到那一步，我们是两口子共同投资。王九旦说了，争取拿出三五千万。总而言之，玉茹姐吃肉，我能喝点汤，我就心满意足了。” “哦，肉和汤啊。”金云飞哼了一声，突然问道：“在省城江南宾馆的两个晚上，你们吃了多少肉，喝了多少汤？” 顿时，苏玉茹和刘大娥都红起了脸。 金云飞重重的哼了一声，“坦白交代，下不为例。” 俩女人抢着要说，结果刘大娥抢了先。 “云飞，第一个晚上没我的份，我是在第一个晚上，发现玉茹姐进了你的房间。然后，然后第二个晚上，我才进了你的房间。” 苏玉茹道：“我是……我是住进去后，发现了房间的秘密。我看到珍妮进了你房间，她离开后，闫妮妮也进去了。我是等闫妮妮离开后，我才进去的。第二个晚上，也是她们先进去，我后来才进去的。” 金云飞破口大骂。 俩女人不敢回嘴，直等金云飞骂完。 “此事到此为止，烂在肚子里。你俩给我记住了，要是让我老婆知道，我就死定了。但在我死定之前，我保证让你俩比我先死定。” 俩女人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做了保证。 “好了，你们走吧。”金云飞闭上眼睛说道：“银行的事，你俩不用管了，如果能成，少不了你们的股份。” 俩女人不走，互相看了看，还有话要说。 苏玉茹道：“云飞，那个珍妮不是个好货，不应该跟她合作。” 刘大娥道：“我看那个闫妮妮也不是好货，也不应该跟她合作。” 金云飞眯起两条眼缝，笑骂道：“他娘的，你俩也不是什么好货。呵呵……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知道如何跟烂货打交道。现在，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俩女人乖乖而去。 金云飞哪里能睡得着，俩女人的交代，让他明确了一个事实，他不再是老婆心目中的好男人了，尽管他是被迫的，而且是在几乎丧失自我的状态下。 翻来覆去的想，最后想到了两个结论。一方面，这世界好人居多，孬货不少，要想成功，必须学会跟孬货相处。 另一方面，让金云飞有点莫名的兴奋，苏玉茹不再趾高气扬了，刘大娥也更听话了。 有点意思……胡思乱想中，金云飞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表弟谢谷雨去街上买来的稀饭，金云飞听了一碗半。 谢智阳道：“大表哥，在你睡觉期间，我们帮你接了二十一个电话。除了有关领导，大部分都是工业区内的老板，我们都记在了纸上。” 谢谷雨道：“都属狗鼻子的，嗅到了赚钱的机会，都想马上见到你。” 看了看名单，金云飞笑道：“先见哪个人，先打谁的电话，这次由你们两个定。” 哥俩指着曹顶贵的名字，异口同声道：“老曹。” 第0475章同行做两梦，你死我不死 曹顶贵远在福建晋江，打电话来询问金云飞的伤势，消息也够灵通的。 公司交给儿子和女婿后，曹顶贵变成了闲人，带带孙辈，做做公益，身体反而更棒。 上次与金云飞通话，还是一个半月前，他说全靠金云飞启发。金云飞四十不到，就把公司交给三妹，他六十多的人了，交了公司后，反而活得像刚到四十的中年人。 金云飞跟曹顶贵瞎侃，说什么一辈子钻在钱眼里的人，只有彻底离开钱，才能闻到钱的臭味，并体会到不赚钱的快乐。 忘年交不是白给的，十多年了，相差二十多岁的两个人，反而更能体会到对方的价值和真挚。 金云飞说，让老曹退休，能让老曹多活十年。 曹顶贵说，你小金让我退休，是想让你的公司超过我的公司，争全国鞋企老大的地位。但我曹家也是后继有人，你司马懿司马昭之心，连我家的猫和狗都知道。 现在的国内鞋企，员工人数超千人并有自己品牌的也就十一家，敢说自己第一并敢争第一的只有五家，广东一家福建两家。江浙省有两家，一家在文州市，一家就是云飞公司。 五足鼎立，云飞公司独具一格，因为抢先与国际知名的奇克公司合作，有这一块相对比较固定的收入，简直是立于不败之地。 用老曹的话讲，能打败云飞公司的，只有云飞公司自己。 大家是同行是朋友，但更是竞争对手，见了面亲切得不行不行的，吃饭喝酒，胜过兄弟。 其实都在暗中较劲，你垮了，一面是真诚的同情，一面是心里乐得开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我就有可能多点市场份额。 用老曹的话讲，同行只做两个梦，一个是怎样让自己不死，一个是怎样让对手死。 老曹的江湖地位，早被金云飞的风头盖过，他难道不做这两个梦吗？ “老曹啊，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狗日的老于说的，说我在省城走了麦城，狼狈逃窜回到了温林市？” “哈哈……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小子也有今天，我心情痛快啊。不过，不是老于说的，是他儿子小于说的，小于找我，要给我搞个什么专访，登到鞋业通讯杂志上。哈哈，小于顺便把这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了我。” “去你的。老曹，你个老家伙，你不会是把我的事告诉别人了吧。” “被你说着了，我早已奔走相告，估计晋江的整个业界都已知道。大家都说大快人心，就差放鞭炮和办酒席了。” “呵呵……我真这么不得人心吗？” “哈哈，玩笑玩笑。哎，没啥大事吧？” “放心，对我来说，当是躺在床上小息半月，就像奔驰宝马，也得保养保养嘛。” “听说你要玩一票大的，跟金融较劲？” “正有此意。” “带老哥进去玩玩？” “去，我就知道，你打电话不是关心我，而是在乎钱。老曹，你这是典型的重钱轻友，这不对啊。” “你少来这一套。我一直盯着你来着，什么周游世界，全是骗人的鬼话。” “你呢，你还不是跟我一样？什么跨进新世纪，迎接新千年，要跟钞票拜拜，连你家的猫和狗都不相信。” “我不管，反正这回我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无论如何得带上我？” “呵呵，你有钱？没把你的私房钱上交给你儿媳妇？” “去你的。一千万，我投一千万，明天就把钱打到你帐户上。” “别急啊。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老曹就要办酒席，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好吧，你先答应我。” “嗯，有个小问题，你不是我们温林人，你投资入股温林的商业银行，怕有人说闲话。” “招商引资，你就说是你的招商引资。” “这个说法好听，我试试。” “还有一个办法，我借给你，我的股份算在你的股份里。” “呵呵……我很乐意，可你老人家放心吗？” “他娘的，朋友做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值一千万吗？” “这倒也是。老曹，这事等有眉目了，我再请你过来面商。” “好，我静候佳音。” “老曹，你对今年的鞋业走势，有什么判断啊。” “终于说到老本行了，我还以为你真不管了呢。” “发家的起点，你我岂能忘本。” “怎么说呢，竞争是越来越激烈了，大浪淘沙，后浪追赶前浪，前浪死了不少。” “呵呵，老曹你又有进步，都学会形容了。” “云飞，还记得一九九零年的七月吗？当时我们这边，命名了五十一个鞋业企业家。” “记得记得。当看九月初，我们温林市学葫芦画瓢，也命名了三十五个鞋业企业家。” “现在我们这边，改行的改行，倒闭的倒闭，五十一个只剩下了三十三个。就这三十三个，我看其中的七八个，恐怕跨不进新千年。” “我们这边也好不了多少。我的两个邻居，我二弟，还有一个朋友，我身边就有四个完犊子的。总算下来，三十五家还剩下二十一家。就是暂时活着的，也有好些个是苟延残喘，活不了多久。” “也就你我运气好啊。总之，那些个后起之秀，合资的，外资的，个个气势汹汹。云飞，你我自求多福吧，说不定你我也会被拍死在沙滩上。” “这我倒不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不聊了，不聊了。你好生养着息着，等你好了，我再看你去。” 挂了电话，金云飞稍做平复，再问俩表弟，“下一个该谁？” 谢谷雨道：“柳大娘和陈大娘。” “谁？啥大娘？”金云飞没听明白。 “柳玉兰大娘和陈春莲大娘。” “呵，为啥是她俩？” 谢智阳道：“因为她俩是你领导，因为她俩现在就在门外。” 一个是市鞋协会长，一个是副会长兼秘书长，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领导。 俩大娘，这个称呼有喜感，“呵，快请，快请两位大娘。” 门开处，人没到，声先至，只听柳玉兰咯咯笑道：“坏小子，叫我们大娘，是不是又要对我们使什么坏呀。” 第0476章俩大娘投资，金总病而富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俩大娘来看金云飞，也是一目两用，也无可指责。 这年头，信息渐渐比钱重要，尤其是当大家手头有点闲钱的时候，当大家懂得应该拿钱赚钱的时候。 人在家里坐，钱随风飘来，不用辛苦忙碌，银行卡里的钱能蹭蹭的涨，这样的好事谁都会抢着去干。 金云飞获得创办商业银行授权的消息，早已不径而飞，传遍整个温林市的商界。 大家纷纷向金云飞靠拢，用柳玉兰大娘的话讲，连工业区的那些狗，都在拚命的接近金云飞。 柳玉兰手头有钱，这位曾经的女强人，把企业交给儿子谭炎灯儿媳吴彩云时，公开留了一手，怀里揣着一笔私房钱。 与做鞋时的风风火火不同，柳大娘风格大变，不炒股票不买房，私房钱捂得死死的。 这回，柳大娘是下了决心，要把她的私房钱拿出来了。 陈春莲又是另一番情况，这个女人背景不凡，老公是天州市作家协会的，现在还是全国作家协会会员，至少在天州市是个大名人。 妻以夫荣，妇为夫贵，陈春莲初涉商界，骄傲得很，后来碰了不少钉子，其中就被金云飞收拾过一回，现在学乖了，智商情商双提高。 陈春莲最佩服金云飞的，就是他不计前嫌，推荐她担任市鞋协副会长兼秘书长，现在她死乞白咧地与金云飞的老婆岳秀清结为姐妹。 公开场合，骄傲的时候，有人生刺的时候，陈春莲不拿自己的社会身份压人，每每以金云飞的干姐姐示人，竟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金云飞的面子不怎么大，但在温林市的商界，大家还是要给几分的。 陈春莲现在并没完全退出她创办的鞋企，她还把握着公司的大局，不过她也在学金云飞，也想功成身退。 有一点与柳玉兰一样，陈春莲手头有钱，也在等一个相对旱涝保收的机会。 眼前的金云飞就是。 女人心细周到，不是空手而来，手上提的拎的，少说也有几千元。 金云飞涎着脸，一边笑纳，一边假客气。 柳玉兰笑道：“我倒没什么，大娘本来就是大娘。人家春莲就亏了，买了好大一堆礼品，却从姐姐变成了大娘，亏到家喽。” 陈春莲笑道：“我无所谓，姐姐到大娘，我还升了一级呢。” “呵呵……要不这样，我还是叫你们老美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谢谷雨和谢智阳笑得不行，柳玉兰和陈春莲也跟着咯咯笑。 笑过之后，柳玉兰直奔主题，“大侄子，明人不说暗话，你给句痛快话。那个什么商业银行，你让不让我们加入。” “必须的啊。”金云飞道：“至于银行能不能办起来，给多少股份，那是后话。但有一点，柳姨你的股份，不能跟陈姐的比。” 柳玉兰立即不干了，“为什么，就因为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就因为她喊你弟弟？” 陈春莲道：“扯远了，柳姐，你扯远了。” “柳姨，你听我说嘛。”金云飞道：“有好事，我肯定不能落下你家小谭。小谭占了位置，你的空间就相对小了，因为我还得给别人留位置啊。” “这话说得在理。”但柳玉兰并没消气，反而眉毛高扬，“哼，说到我家小谭，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一个鞋厂，被他这个败家子给卖了个精光。” 金云飞心里暗暗叫苦，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不是自己找骂么。 “还有你，云飞，为了买个便宜厂房，见钱眼开，也不劝劝我家小谭。” 金云飞苦笑道：“柳姨，我能当小谭的家吗？” “你还狡辩，你不买，别人不敢买，那厂房至少还在。” “柳姨，小谭两口子现在挺好的。” “最好也没自己有产业好。” 陈春莲帮金云飞说话，“柳姨，这事不关云飞。上辈人管不了下辈人的事，人各有志嘛。” “陈姐是个明白人。”金云飞道：“小谭两口子，确实找我商量过。我说有两本帐要算明白，一本是现在的帐，一本是将来的帐。现在么，小谭两口子在六合公司上班，钱存银行生利息，不比自己办鞋厂挣的少多少，反而更有时间教育两个孩子，为柳姨你也解除了后顾之忧。将来么，小谭两口子现在正学习现代化企业的管理知识，将来想出来自己重新打拚，就不愁没有本事。总而言之，小谭现在所为，绝对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东拉西扯，云山雾罩，柳玉兰不生气了。 俩老美女得了金云飞的承诺，欢天喜地而去。 俩表弟却在发愁。 谢智阳道：“大表哥，送礼人太多，礼品太多，这病房快装不下了，你赶紧想个办法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二三十平方米的病房，已有一大半空间被礼品占据，怪吓人的。 金云飞皱起了眉头。 大表哥皱眉，一般都是生气，谢智阳陪着小心问道：“大表哥，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般不欠人家的人情，人家送了礼，将来有机会，我是一定要还的。现在堆得乱七八糟的，怎么知道哪个是哪个送的啊。” 谢智阳笑了。 谢谷雨也笑了，“大表哥，我留了个心眼。人家送礼的时候，我问了名字，记在本子上。我还把人家的礼品，也详详细细的记了下来。” “办得好，办得好。谷雨，没看出来，你小子很会办事嘛。” “小聪明，全仗大表哥栽培。” 谢智阳道：“大表哥，别忘了，我没功劳也有苦劳。” “忘不了，忘不了。”金云飞望着堆积如山的礼品，坏笑道：“他娘的，这也是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我每个月生病住院一次，一年住十二次，保证能成百万元户。” 谢谷雨道：“那可不一定，老躺在医院里，没了社会地位，成了路人，没人会给你送礼了。” “呵呵……大家都不傻啊。”金云飞笑道：“你俩赶紧收拾，分门别类，再想办法处理掉。” 哥俩一边乐，一边处理礼品，生病致富，大表哥真会奇思妙想，还率先梦想成真了。 忽然，金云飞嚷嚷起来，“不好不好，我忘了，我忘了柳姨她是个大嘴巴啊。” 第0477章礼多人不怪，人情债难还 柳玉兰果然大嘴巴，路过云飞公司，就去找金云飞母亲谢玉娟，问她为啥不去医院照顾大儿子。 听说大儿子负伤住院，这可吓坏了谢玉娟，哭天喊地，叫上老伴，还有老公公老婆婆，呼啦啦的，坐着皮卡车往医院奔。 还有大姑一家、小姑一家、大娘舅老两口，以及一帮刚放学的孩子们……病房内外，再加上不少员工，乌泱乌泱的。 那场面，简直是水泄不通，针插不进。 在医院还哭，泪花流，哭声哀。 特别是母亲谢玉娟，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这也难怪，医院里还躺着一个醒不了的二儿子，三儿子献给了国家，小儿子被外国娘们叼走，要是大儿子再出事，让当娘的还怎么往下活。 赶来看望老板的员工越聚越多，眼看着医院就要乱套。 还是马院长厉害，刚下手术台，拿个电动小喇叭，叽里呱啦一阵吼，保证金大老板没事，再叫保安赶人，这才把场面镇住。 金云飞被搞得哭笑不得。 病房里终于没了哭声，母亲大手大脚，冲着谢谷雨和谢智阳哥俩发飚，气他们帮着隐瞒大表哥受伤的事情。 哥俩欲哭无泪，但也甘心情愿的挨一顿揍，他们的大姑妈德高望重，挨她老人家又打又骂，那叫一个光荣。 大娘妗来自中医世家，娘家大名连马院长都佩服之至，她给大外甥把了把脉，说金云飞元气大伤。 开了一个药方，征得马院长认可，交给中医科的医生，照方抓药。 金云飞自己知道怎么回事，马院长也知道怎么回事，被人下药，疯狂俩夜，不元气大伤才怪呢。 母亲大人亲自把守病房，好处是清静得很，来看望金云飞的人，统统都被挡在外面。 谢谷雨和谢智阳哥俩不敢离开，来人送礼，统统收下，既记来人姓名，又记来人所送礼品，忠于职守，一丝不苟。 哥俩已经用了六个小本子，记下了五百多个人名，以及他们送的礼品。 哥俩还有个发现，后来的大多是一个黄皮信封，信封里是钱，信封上直接写上自个的名，倒让哥俩省了不少麻烦。 哥俩会办事，早已与医院门口的那些店铺搭上关系，白天收礼品，晚上卖礼品。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礼品返销，一律八折，回来一汇报，大表哥认可。 哥俩特来劲，这生意做得痛快淋漓，仅用三个晚上，病房里的礼品销售一空。 面对络绎不绝的送礼人，母亲也是发懵。 “大儿子，怎么这么多人来看你，以前没见你有这么高的威信呀？” “妈，那是我没有机会表现。现在你大儿子一躺下，反而显出了你大儿子的伟大和崇高。” 母亲咯咯笑道：“妈高兴，你吹吧，你就使劲吹吧。” 谢谷雨道：“这叫危难时刻见真情。” “这话我爱听。”金云飞赞道。 谢智阳嘿嘿而笑。 金云飞翻了翻白眼，“你小子也来一句好听的，让我高兴高兴。” 憋了半天，谢智阳一本正经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爆笑，要不是谢谷雨拉着，谢玉娟非冲谢智阳动手不可。 笑骂两句后，金云飞问谢谷雨，“多少人多少钱了？” 一边翻看记事本，谢谷雨一边汇报，“五百三十七人，除去领导以及亲戚，各路老板四百五十三人。直接送钱的，一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三十六元。礼品变卖的钱，有五十七万六千一百一十七元。” 金云飞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情债怎么还，没法还啊。 母亲也替大儿子担心，“大儿子，不少人平时与你没有来往的。这次都冒了出来，有点不正常。我看智阳说得有道理，谁给谁拜年，是有目的的，是冲着你那个银行来的。” 谢智阳道：“我说的就是么，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有好心。” 谢谷雨拿手削了谢智阳一下，“臭嘴，给我闭上。” 这回金云飞没笑，母亲担心，他反而安慰她，“妈你放心，这些人情债，你大儿子全都记着，会设法还回去的。妈，有一件事，我倒要跟你商量商量。” “大儿子你说，是啥事？” “妈，是这样的。这个银行如果办起来，需要的钱赶多越好。你老人家手头有钱，是不是考虑一下，把你的钱也拿出来入股。” 母亲还真的有钱，这十余年来，金云飞每年都拿钱给她，开始是一年三五万，后来一年十万十几万，这几年也没断过，直接从公司分红，每年都有几十万。 这些都是两代四位老人的养老钱，金云飞有规定，弟弟妹妹不许向母亲要钱，也不许母亲拿钱给弟弟妹妹。 前前后后加起来，金云飞估计，母亲手头的钱，至少也有两百万。 四位老人的生活费，金云飞每月另给，平时买衣服什么的，都是儿媳和女儿们负责，基本上没有什么开支。 母亲也是老传统，那钱存在银行里一动不动，就涨点定期利息。 大儿子的话，母亲一般都听，只是要动她的养老钱，她犹豫。 金云飞拿哥俩和柳玉兰举例，“妈，谷雨和智阳，也都会拿钱入股。柳姨上次来看我，就是要拿她的养老钱入股。” “都，都参加呀？” “可不？大妹都说了，要把全部积蓄拿出来入股。还有三妹和小妹，她们很懂，那就更不用说了。” “大儿子，办银行入股的钱，一年能赚多少呢？比拿钱存银行赚得还多吗？” 金云飞道：“这个当然。大家都不傻，那几百个老板，认识不认识的，为什么来看我，就是想拿钱入股。妈，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现在存在银行的钱，一万块一年，顶多能拿二三百块的利息。要是入股银行，少说也能拿五六百块的分红。” 谢谷雨道：“将来银行要是上市，这一万块不知道能翻几个跟斗呢。” 谢玉娟终于被说动了，“大儿子，我的钱反正都是你的，你想咋样就咋样。” 金云飞心道，连母亲都被动员成功，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个东风，就是老岳父和蒋宗耀他们的省城之行。 第0478章新银行落地，隐忧就已在 去省里申办各种手续，是个比较麻烦的过程，金云飞有伤不能动，唯有让岳父岳东平代劳。 岳东平是个“老银行”，但毕竟待在基层，又停薪留职多年，顶多算是半个内行。 于是岳东平请朋友黄平辉同行，黄平辉是现任市工商银行行长，还里市金融领导小组副组长，有他同行，业务上和手续流程上当无问题。 蒋宗耀是作为合资方出面，囿于规定，虽然他当不了大股东，但他将是主要出资人，有资格参与其中。 其实蒋宗耀不懂金融，可他有个可靠的顾问，就是他的妻弟苏玉海，苏玉海的大学本科，读的就是金融专业，科班出身，堪称英雄有用武之地。 当时上级有指示，申办商业银行要特事特办，全省五家民资主导的商业银行，集中办理执照，以前要三五个月，现在快的话，只需半月即可。 省里同意后，还要有全国银监会批准，这道手续，由省金融管理委员会统一负责办理。 岳东平一行四人，至少要在省城待上半个月。 正好是金云飞的养伤时间，他可以安心待在医院，静候佳音。 但对这个四人组，金云飞只对三个人放心，岳父、蒋宗耀和苏玉海。 对黄平辉，金云飞不是很放心。 温林市不大，一个人有点什么花边新闻，是瞒不过别人的耳目的。 传说黄平辉生活作风不好，说他这方面的坏，堪比他业务方面的强。 无风不起浪，金云飞相信，不良传说，不是空穴来风。 对一个生活不严谨的人，金云飞是不会信任的，更不会成为他的合作者。 可岳父推荐了黄平辉，金云飞不能驳岳父的面子。 对黄平辉不放心的念头，时不时的涌现，金云飞沉不住气了。 打个电话，把好朋友王九旦叫到了医院。 王九旦早就认识黄平辉，两人也关系不错，几次在一起吃过饭喝过茶。 听了金云飞的担忧，王九旦笑了，“我说大飞，别拿你的标准要求别人。要按你的标准，就连我也可以基本上划入坏人行列了。” “你不一样。”金云飞振振有词道：“你本质上是好人，你干的坏事，也属于好人干坏事。” “你说得对，我认为老黄也是这样的。大飞，现在这个社会，好人坏人是分不清的。” 金云飞哼了一声，脸也拉了下来，“九旦，我是认真的。别王黄不分，你姓王，他姓黄，你们不是一家人。” 王九旦这才认真起来，思忖着道：“老黄么，是喜欢出入娱乐场所，喜欢夜生活，反正都是别人掏钱嘛。要说有什么出格的事，倒是听说过，听说他在外面有女人，但我不掌握事实。” “再想，比方说，他的经济状况。” “经济上……经济上他滋润着呢。你想想，他是行长，谁都有借钱的时候，他就是财神爷，谁都要讨好他。我听说，我听说他每年收的礼品，打八折卖，都能收入个百八十万的。” 金云飞心道，倒跟我差不多，我这次负伤住院，就收了一二百万呢。 “继续想，还有什么情况？” “还有，还有就是他儿子已在国外待了五六年。那是个败家子，名为留学，实则过花花公子的生活。老黄有一次酒喝高了，骂他儿子来着，说儿子一年花的钱，够他挣半辈子的。” 金云飞皱了皱眉头，眯起双眼瞅着王九旦，闭上嘴不说话了。 不愧是朋友，王九旦知道金云飞在想什么。 “大飞，还有一个情况。黄平辉去省城前，给我打过电话。他希望，他希望我帮他在你面前说说话，让他担任即将成立的合作发展银行的首任行长。” 金云飞还不吭声。 “哎，我可没答应他。我说，我说你是个怪人，用人也有自己的一套。” 金云飞继续琢磨。 “大飞，我有个建议。你要在黄平辉不放心，可以派一个可靠的人，在他身边待着。” “也行。”金云飞笑道：“就这么定了，万一黄平辉没问题，万一被黄平辉发现，我就对他讲，是狗日的王九旦的主意。” 王九旦立即跳了起来，“哎，大飞你要害我啊。” “万一，是万一。” “我可不想得罪黄平辉。”王九旦苦笑道。 金云飞道：“你的建议很妙，但愿黄平辉不想当这个行长。” 可惜，金云飞的这个“但愿”落空了。 四人组还没回来，好消息先传递过来，省政府和省金融管理委员会正式颁发了牌照。也就是说，温林市合作发展银行正式成立了。 那边传来的是好消息，市里传来的消息却不怎么样，市金融领导小组建议，新银行的首任行长由黄平辉担任。 金云飞这才明白，姜是老的辣，敢情黄平辉去省城前就做了布局。 市政府占股百分之五，市工商银行也占股百分之五，提名一个行长人选，并不算不正常。 这个建议金云飞也不好直接反对。 除了市政府和市工商行，市建设银行、市农业银行、市城市发展银行和市供销合作社，都将在新银行中占股百分之二点五。 他们也一致推荐了黄平辉。 金云飞极度不满，但也无奈，人在屋檐下，暂时要低头，有的时候，包办婚姻也必须接受。 除了一个黄平辉，他们倒也没提其他要求，这让金云飞稍稍放心。 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行动。 主要是确定投资人，除了上述几个大户，其他的都将来自民间。 省城的珍妮，这边的蒋宗耀、苏玉茹、闫妮妮，各占百分之五的股份。 剩下还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由发起人金云飞负责分配落实，再由银行筹备会审核。 金云飞得自私一下，先确定自己占多少股份，作为发起人，股份少了太没面子。 可他的实际财力摆在那里，几千万还能拚出来，如果是五千万以上，他只能把自己卖掉。 关键是新银行的股本金规模，以金云飞的意思，股本金定为五个亿，他努力出资五千万，就能占股百分之十。 但要是股本金定为十个亿，他的五千万就只能算作百分之五。 五个亿还是十个亿，还没开张营业，利益冲突就开始了。 第0479章玩移花接木，当第一股东 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要求入股新银行的投资人很多，就应该尽量扩大股本金规模。 定了，新银行的股本金定为十亿。 这下金云飞发愁了，他的股份要占不到百分之十，他这个发起人将颜面何存。 知夫莫若妻，晚上老婆岳秀清来医院替婆婆，就看穿了老公的心思。 岳秀清微笑着说：“百分之五，当董事长兼法人代表，是有点说不过去。” “就是么。老婆，我要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和实力，才能撑得住那个场面。不然的话，万一有点问题，他们能轻而易举的就把我轰下台。” 岳秀清深有同感，嗯了一声，“到目前为止，最多的是百分之五。咱们要是也是百分之五，按照章程，法人代表可以当，但董事长必须选举产生。” 金云飞苦着脸问岳秀清，“老婆，以咱的家底能挤出一个亿吗？” “我帮你算算。咱们手头的钱，有这么几个部分。现有的资金，大约一千五百万。去年云飞公司分红，两千一百万，还没划过来。综合购物中心的分红，有五百多万。各处房租收入，约一百万。上述几项相加，约为四千两百万。” “唉，远远不够，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在云九耀公司和六合公司的投资，回报很大，但那只是帐面上的钱，你是肯定拿不出来的。不过，咱们还有一些其他的收入和渠道。” “是吗？快说来听听。” “咱发动全家集资，你妈咱妈，大妹三妹小妹大姑小姑，把她们的钱集中起来，至少也有个一二千万呢。” “不，这回咱不吃大锅饭了。我动员她们参股，但让她们都以自己的名义。” “老曹说要投一千万，你可以先把他的一千万纳入到你的名下。” “也不，我已做了决定，先把老曹的一千万当成溢资纳入。以后银行增资扩股，再把他的一千万变成股金。” “老公，我手头有些股票，大多是深八股刚发行时买的。总算下来，我花了一二百万，现在市值估计有一二千万，要不我拿出来吧。” 金云飞摇着头道：“那是压箱底的钱，轻易不能动的。再说你卖股票的钱，也远远不够啊。” 岳秀清为难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能，怎么办？难不成卖房产？或者转让云九耀和六合的股份？” 金云飞其实心里早有主意，只是怕老婆反对，没有马上说出。 现在老婆说完了，他这才拿出来，估计老婆不会反对。 “老婆，我有两个办法，还请老婆审查。” “你说，但不许包括抢银行和买印钞机之的胡说八道，嘻嘻。” “老蒋说，他借我两千万，苏玉茹说，她借我一千万。” “加上这三千万，你也凑不够一个亿。” “先不管够不够，你就说，人家借给我，我拿不拿？” “老蒋的能拿，苏玉茹的不能拿。” “为什么？难道苏玉茹的钱不是钱啊？” 岳秀清看着金云飞笑了，“老公，我总觉得苏玉茹对你没安好心。她主动借钱给你，就更让我不放心了。” 金云飞立即直着脖子，义正辞严道：“老婆，你应该相信你老公，这方面的革命意志是坚定无比的。你也不想想，连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我都不动心，我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娘们呢？” “嘻嘻，这倒也是。老公，老蒋和苏玉茹是外籍人士。你借他们的钱入股，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违规操作，等于是他们变相增股。” “已经说好了，我从云九耀公司和六合公司抽资。是以我提前分红的名义，外界不好说什么，内部都是自己人，只要不影响两家公司的正常运营，大家也不会有意见的。” 岳秀清点着头道：“就是，就是不想欠人家的人情，特别是苏玉茹的。” “放心吧，这个也已约定。我借他们的钱，给他们的回报不是利息，而是分红，等于是帮他们投资。我得到的是名义股份，没有任何的经济利益。” “这还差不多，我同意了。但是，他们的三千万，加上咱们自己的四千两百万，还差两千八百万啊。” 金云飞笑道：“老办法，移花接木，拆了东墙补西墙。” “老公，你说明白点。” “老婆，你还记得咱们刚进工业区的时候吗？” “快十年了，但我还记得。当时咱们的钱，全投在了厂房和设备上，缺少流动资金。你就大肆赊账，到处欠钱，进多出少，一举解决了资金短缺的问题。” 金云飞道：“这其中，我准备了两个解决办法。一方面就是进多出少，向供应商们赊账，以我的信誉，我赊个两千万不成问题。这两千万作为我的分红，预支给我，也不是问题吧。” “那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我以云飞公司作抵押向银行贷款，以云飞公司的实力和品牌，贷个一二千万，也是不成问题的。” “我的天，老公你这是要破釜沉舟啊。” “怎么样？老婆，你说怎么样？” “嗯……你都想好办法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老婆同意，金云飞松了口气，一亿资金得到落实，顿感腰杆硬了很多。 接下来是吸资入股，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面向全市开放。 但有两个先决条件，就是入股者的身份问题和信誉问题。 身份问题好解决，自然人和法人，以个人名义入股，公职人员除外。 信誉问题，有各家银行主动配合，还有公安系统支持，也不难查清。 当务之急还是要成立筹备委员会。 金云飞自任筹委会主任，在省城的四人组，加上珍妮都是成员。 温林市这边，苏玉茹、闫妮妮、刘大娥、王九旦和金晓玲为委员。 筹委会办公地暂时设在六合地产公司，苏玉茹担任副主任，并主持日常工作。 筹委会的第一号公告，就是公开吸收投资人，自公告发布之日起的五天内，任何人都可报名登记。 经筹委会讨论并审核后，将在接下来的五天内，公布正式入股的投资人名单。 筹委会那边的报名登记结束时，省城四人组也顺利回归。 金云飞正好也在这时伤愈出院。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