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朕法》 第一章百姓 虞朝末年,天下七分,战乱不休,民不聊生。 南方的楚国,在杨氏的带领下,原本富饶万里的河山,逐渐破败不堪。 历经七十年后,传至第四世时,楚国已然成为七国中国力最衰弱的国家。 在距楚国都城淮京不足千里的一处名为林城村的地方,一座不起眼的泥土房中,王老汉唉声叹气的坐在灶台前,盯着黑漆漆的灶洞,垂头丧气。 王老汉育有两子,大儿子今年二十有三,老实巴交,十岁便拜村头的老丁头为师,学的钉马蹄铁的手艺,勉强可以糊口。 随着大儿子岁数的增加,王老汉寝食难安,同村与大儿子年龄相仿的男子。123。十六岁刚及冠的时候,便已谈婚论嫁,到他这般岁数时,小孩子已经可以抓着三文钱去买盐油了。 不仅如此,小儿子与大儿子相差才六岁,大儿子的婚事如果不能尽快办成,小儿子又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王老汉心中的压力与焦急,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急迫。 好不容易托人找关系,磨破了嘴皮,耗尽了家底,才替大儿子说上了一门亲事。 本来是桩喜事,王老汉与老婆子原本很是高兴。 可等到新媳妇接进门。 。才发现,新媳妇的身体有缺陷,左手残疾不能活动。 这可把王老汉气坏了。 新郎官与新娘在婚前是不能见面的,因此,双方的相貌、底细,是不了解的。 农家人是要干活的,媳妇娶进门,不是来享福的,地里的活,家里的事情都是要出力的,否则全靠大儿子一人,日后等分了家,大儿子岂不是要累死? 越想越气的王老汉本打算去找媒婆算账,当初媒婆可是打包票,给王老汉儿子说的是一门极好的亲事,谁曾想,媒婆竟然欺骗了他。 如果不把当初给媒婆的好处费讨要回来,王老汉誓不罢休。 刚出门。明日边缘县里的衙役便急匆匆的进村招贴告示,召集村民,宣布了两件大事。 当王老汉听完衙役宣布的事情后,便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家,原本要找媒婆算账的高昂斗志也全没了。 衙役宣布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是,陛下为庆祝自己登基十年,特意要在民间选妃。 这很正常,楚四世自从称帝以来,每年都会换着花样噱头,用各种名号,比如庆祝楚国建立七十年庆典,自己过生日之类的名号,在民间选美,充实后宫。 据说楚四世的后宫,已经人满为患,嫔妃加上宫女,足足有上万人。 每当楚四世要选美纳妃之际,也是他敛财之时,各地官员,乡绅都要勒紧裤腰带,给皇帝进显贡礼。 而这些奇珍异宝,所耗费的金银,全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下来的。 正因为楚四世如此的荒唐无度,令本就积弱不堪的楚国,更是雪上加霜。…。 三川之地的蜀国,看准楚国积弱,在充分准备了五年之久后,突然发兵二十万,奇袭楚蜀交接的龙潭口,歼灭楚国的五万大军。 蜀军长驱直入,连下二十余城,直逼楚国都城淮京,令楚国朝野震动。 这也就是衙役要宣布的第二件事,征兵。 每家每户,都要派出一人服兵役,上前线,和蜀军厮杀,保家卫国。 放在几年前,王老汉根本不会这样的惆怅,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是符合楚军征召的标准,可现在不行了,他年龄超标了。 这意味着,他的两个儿子,必须有一个,是需要上前线厮杀的。 大儿子才刚成婚,虽说媳妇娶得并不如人意,好歹也算成了家。 小儿子刚刚及冠,虽说也算是成年人,可在王老汉眼里,还是一个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123。王老汉望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只恨老天为何不能再让他年轻几岁。 “我去吧。” 小儿子思索良久,打破了一家人的沉默,说道。 “弟弟!” “二子!” 王老汉和大儿子同时惊呼道。 谁都知道战场无情,去了就是九死一生,村里面以前有很多人,自愿上前线充军,想要靠军功搏出一个未来,可结局却很惨烈。 非死即伤。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二子,我得有个大名,虞朝的前身是秦,曾经横扫天下,结束乱世,建立了大一统的王朝,我就用秦为名,王秦。” 少年轻声的说道,眼神中说不出的坚毅和果断。 王老汉和大儿子只知道他们的国家叫楚国。 。远一点的地方有个蜀国,北方是赵国,是他们国家的死敌。 至于虞朝,那个曾经空前强大鼎盛,最后又轰然瓦解的国家,他们也都是有所耳闻的。 可虞朝之前的国家,他们却不曾了解。 毕竟,他们只是一个农民,关心田里的收成,多过于天下。 一家人里,只有小儿子,王秦,读过几年私塾,考中了童生,本来是要冲击秀才的,却因为家庭环境不好,被迫回家种地。 每天日晒雨淋,早起晚归的生活,让王秦受够了。 他渴望的是一份功名,既然科举仕途之路走不通,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血路。 幸好老天开眼,蜀国打来了。 这在别人看来。明日边缘等于是勾魂使者索命来了。 但在王秦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是一个可以让他摆脱泥腿子宿命的机会。 “哎。” 王老汉叹了口气,“衙役说了,军情紧急,给不了太多缓冲时间,明天正午时分,必须全部集合出发。” 说完,王老汉不敢去看王秦,起身度步走了出去。 王秦的哥哥嫂嫂面面相觑,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齐齐回了自己的屋子,唯独王秦的母亲,老泪纵横,抱着王秦泣不成声。 “娘,我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还会因为斩杀几个敌人,而得到军功封赏,衣锦还乡呢。” 王秦宽慰道。 其实,像他这样的新兵蛋子,上了战场,十个有九个尿裤子,还有一个被吓傻,能立下军功的,如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王秦不知道的是,楚国军队军纪涣散,大小军官腐败不堪,就算你立下不朽之功,也会将你的军功贪墨。 想要靠军功出人头地,与其说是王秦的一厢情愿,倒不如说是他的一个美好幻想。 。 第二章心悸 夜色如水,宁静的村庄里,暗藏着无数家庭的泪水与心酸。 每个家庭中即将参军的男子,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这一去,九死一生。 可以预想的是,在不久的将来,林城村的天空中,将会挂满白幡,撕心裂肺的哭声会响彻这片天地。 王秦回到自己的小屋中,瘦弱的他,抚摸着房间中每一寸泥土,眼神中满是不舍与坚定。 他受够了日复一日的农田劳作和枯燥无望的生活。 他想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在单薄的被褥下,珍藏着几本已经被王秦翻得枯黄卷烂的书籍。 上面隐约可见,《司马兵法》、《秦皇军事注解》等字样。 那是王秦托人费了好大的精力才淘来的兵书。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123。王秦都会借着月色,反复的阅览,揣摩这些兵法大家的用兵之道。 相比读书科举,王秦更喜欢的还是热血澎湃的沙场。 只是现在的他,还不能了解到战场的残酷与无情。 所谓的睥睨沙场,金戈铁马,热血杀伐,都只是一些成功者的肆意渲染与夸大。 真正的战场,拥有的只是冷血和死亡。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衣物,王秦看了看几本泛黄的兵书。 。思索片刻,他讲兵书用布包裹起来。 然后,讲兵书抱在怀里,轻轻的走出院子,一直走到村头的梧桐树下。 仰望着足有两人环抱粗细的梧桐树,王秦叹了口气。 这株梧桐树是村里人精神的象征,屹立在林城村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比楚国立国的时间都要久远。 将兵书放在梧桐树前,从怀中取出两块火石,擦了好几下,才擦出火花,将兵书的一角点燃。 随后,火花变成火焰,几本泛黄的兵书很快燃烧起来。 望着燃烧中的兵书,王秦没有丝毫心疼。 楚国的律法规定,百姓是不能阅读兵书与私藏。明日边缘违者都是要受到严惩。 统治者总是会担心被剥削的阶层,滋生出反抗的想法与力量,因此在统治力度方面会极度的残酷与严格。 兵书的内容,在王秦心里,早已滚瓜烂熟,但是想要能够灵活运用,还是相当有难度的。 如果一切都按照兵书上记载的内容行动,而不懂得变通,只会死的很惨。 纸上谈兵,谁都会,可真正的兵法大家,却没几个。 据王秦所知,如今的楚国,能称得上名将的只有陛下的小舅子,朱繇。 朱繇从军十载,大小战役上百场,不管是在对东海的贼寇之国武国,还是对军事强国赵国,亦或者是三川之地的蜀国,都取得过相当骄人的战果。 拥有如此骄人战绩,再加上外戚的身份,朱繇本应该是楚国军方最具有话语权的大佬。 只可惜皇帝多疑,猜忌朱繇外戚的身份和对军方的影响力,担心朱繇造反,威胁杨氏的统治地位。…。 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将朱繇派去偏远的南方,负责看管镇压那些南方的蛮族。 这在明眼人看来,就等同是流放。 现在好了,蜀国大军发动雷霆一击,顷刻间,便摧垮了楚国的防线,楚国上下,竟无一人有主意和能力,可以击退蜀国大军。 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便是赶紧征兵,组织起一只庞大的军队,用人海战术拖住蜀国大军的脚步。 另一边,赶紧将朱繇召回,让他统军御敌。 朝野之上,与朱繇政见不合的朝臣们,自然是不愿朱繇被召回,因此,他们提出要与蜀国和谈。 割地赔款都好说,只要朱繇不回来,否则等朱繇回来之后,率军击退蜀军,到那时,朱繇的名望和影响力,将达到一个巅峰。 他们这些与朱繇政见不合的政敌们,肯定是要被清算的。 而那时,皇帝都将庇护不了他们的。 朝野的争斗。123。王秦清楚一二,但有很多事,是他不明白的。 毕竟,有些事,如果没有经历过,是永远不会明白其中的艰辛与险恶。 等兵书彻底化成灰烬,王秦心中的一块大石,算是落地。 抬头望了眼月空,月亮是如此的明亮与安谧。 忽然,心中涌出一股对家的不舍。 乡土之情是所有人,永远不能够舍弃的。 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这片生活了十七年的土地,这一去,生死两茫茫,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看一眼家乡的明月了。 望着月亮,王秦的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端庄大方,美丽雍容的身影。 每一个少年的心中,都有一个初恋。 王秦也不例外。 在他读私塾的时候。 。就已经对私塾夫子的女儿暗生情愫。 不光是王秦,凡是读过郭夫子私塾的书生,都会被那个俏丽的身影打动。 王秦知道,他只是一个泥腿子,侥幸得了个童生的身份,而郭夫子,好歹是个秀才。 见了县官都是可以不用参拜的,带的弟子中,有好几个,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中了举,当了小官。 因此,郭夫子的背景与地位,在林城村,都是非常强大的。 有好几个富甲大户,想同郭夫子结亲,全都被郭夫子拒绝。 郭夫子择婿的标准,用他的话来说,很简单,只要能够凭自己的本事,考上进士,他就将女儿嫁给他。 楚国官场的科举极其黑暗,每三年一次大考。 从数千举人中。明日边缘只录取五十名进士。 寒门弟子想要成为进士,必须在京城中寻找一个有实力的靠山,甘愿成为走狗,日后成为对方势力的一份子,荣辱与共。 否则,纵然你才华横溢可逆天,也不会被录取。 当然,如果你背景深厚,哪怕你的文章狗屁不通,都会被录取。 可一般家庭背景深厚的子弟,是根本不愿去走科举之路的,只要在朝中有人,跟吏部打声招呼,想要当官,就跟买白菜一样简单。 郭夫子想要将女儿嫁上豪门高枝的梦想,终究是要破灭的。 但凡拥有进士身份的男子,有谁不想更进一步,他们只会选择能够帮助自己仕途的女子成亲,借助女方背景攀登。 郭夫子的女儿纵然再好,在他们的眼里,只能做妾。 明天就要走了,王秦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去看看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来到私塾门口,看着禁闭的大门,王秦哑然失笑。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想要来这里了呢。 现在已经是深夜,若是被人发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犯罪。 。 第三章宦官 这一夜,林城村里绝大多数家庭都陷入了不眠之夜。 只有少数富户和有功名在身的家庭,没有任何的烦恼。 富户有钱,可以花钱雇佣穷人子弟,顶替他们的名额,因此他们是不需要上战场的。 而那些有子弟考取功名的家庭,是不在朝廷征兵之列的。 王秦一夜未眠,一大早便起来,虽说他如今已经十七岁,已经及冠,但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离开这个熟悉的土地,去往一个充满血腥的地方,一个不知未来,可能没有明天的世界,表面上,他异常的平静,但内心却是在颤抖。 大哥和大嫂也早早的起来,在厨房忙活着,王老汉和王秦的母亲强忍着内心的悲伤。123。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厨房的一角。 见到王秦走进来,原本静悄悄的屋子,显得更加沉重,令人异常的压抑。 王秦压着内心的忧伤,道:“爹,娘,哥,大嫂,你们不必这样,等打退蜀军,我就会回来的,顶多半年就可以了。” 王秦的话显然是在宽慰父母和哥哥嫂子,任谁都知道蜀军此来,气势汹汹,哪有那么容易被击退。 “咚咚!” 大哥和大嫂准备的早饭,是王秦这十七年来,吃过最丰盛的一顿。 不等王秦狼吞虎咽吃完。 。屋子外,传来了阵阵的锣鼓声。 “不是说午时集合出发的吗?难道前方军情告急,要提前出发?” 王秦想着,放下碗筷,走出屋子。 却见一大队衙役,正在挨屋搜查,为首的是一个面无白须的男子,一身青衣装扮,脸上满是傲意。 这是太监? 王秦虽然没见过太监是什么样子的,但看到男子的兰花指和面白无须,瞬间就联想到书籍中对宦官的记载和描述。 在任何一本史书中,史官对宦官的评价都是极其的恶劣。 他们就是帝国的毒瘤,皇帝身边的小人,祸害国家的根源和罪人。 对于国家的灭亡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即便如此。明日边缘可在任何一个朝代,每一个皇帝的身边,这些害群之马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似乎只要少了他们,帝国便无法正常的运转。 宫里的太监不好好的在宫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王秦想到。 当衙役挨家挨户,将每一户中的适龄女子抓出来时,王秦就明白了。 淮京的九五至尊,已经等不及了,哪怕是蜀军兵临城下,国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任然将自己的私欲放在第一位。 村里的女子,凡是未嫁的的适龄女子,全都被抓了出来,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在衙役的推搡下,聚集到了太监面前。 太监傲慢的扫视着这些女子,然后伸出葱葱玉指,在人群中点了点。 凡是长相一般的女子全被刷下,没有一会,只剩下十几个颇有姿色的女子,惶恐不安的站在太监面前,手足无措。…。 王秦一眼就发现了,郭夫子的女儿也在其中,那个让他惊鸿一瞥,魂牵梦绕的女孩子,一脸的茫然与无助,站在人群中,像是浮萍。 “小妹,小妹。” 郭夫子从围观的人群中冲了出来,大喊道。 “爹!救我,我不想进宫。” 郭小妹哭道。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太监指着郭夫子,说道。 身边立刻便有两名禁军,虎背熊腰,郭夫子在他俩面前,就如同小鸡遇到老鹰,毫无反抗之力,被抓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大人,求求你,天下这么多女子,我女儿只能算是庸脂俗粉,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求您高抬贵手,不要选她进宫。” 郭夫子哭道。 “你这不识好歹的老家伙。123。有多少人哭着求着,让洒家将他们的女儿选进宫,洒家都看不上眼,你倒好,居然还不愿意。” 太监白了眼郭夫子,“你可要知道,若是陛下看中了你女儿,你女儿可就野鸡变凤凰,就连你,也得升天,成为国丈。” 郭夫子可不傻,皇帝每年都要在民间选美,从中挑选充实后宫,可这些被选中的女孩子,并不是全都会进宫,大多数有姿色的女子,早在进宫前,就被宦官私下卖给了那些王公大臣。 成为王公大臣的小妾或是玩物。 。等有一天,被玩腻了,立刻就会被卖去青楼,不仅如此,她们的生命随时都会因为主人的不高兴而被夺去,成为荒野地里一具无主白骨。 “后宫佳丽三千,以小女的姿色又怎会入陛下的眼,还请……” 郭夫子话未说完,太监已经不耐烦了,两名禁军很会察言观色,立刻用布堵住郭夫子的嘴巴,将郭夫子拖走。 任凭郭夫子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爹,你们快放开我爹!” 郭小妹哭红眼,想要冲上去,却被禁军拦的死死的。 望着郭小妹可怜无助的模样。明日边缘王秦瞬间丧失了理智。 “住手。”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王秦突然雷霆大喝一声。 太监明显被王秦这一声吓到了,浑身哆嗦了一下。 “弟弟,你疯了吗?” 大哥被王秦的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不光是大哥大嫂、王老汉和老娘,旁边的村民们也都被惊住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平日里孤僻寡言的少年,在关键时刻突然犯傻了。 郭小妹愣了,这个有些面熟的少年,她像是见过,却想不起来,却在她有难得时候,肯站出来为她说话。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还不给我滚回去!” 王老汉大骂道,并上前踹了一脚王秦,然后卑躬屈膝的朝太监赔笑道:“我儿子小时候摔到过脑子,有些痴傻,吓到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哦,是吗?我怎么看他不像是个傻子。” 太监冷笑道。…。 “时好时坏。”王老汉连忙说道。 “没错没错。”王秦的大哥急忙符合道。 “是吗?” 太监一脸玩味的笑意。 王秦被王老汉踹了一脚,原本有些昏沉的脑子,顿时冷静下来,太监身边不光有县里的衙役,还有禁军。 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普通人可以对付的。 他方才的冒失举动。123。如果处理不当,可能就会因此连累家人。 要知道,这些宦官,因为生理缺陷,所以个个内心都极其的阴暗,属于睚眦必报的人。 “你们说。 。这小子,是傻子吗?” 太监忽然问向围观的人群。 村民们面面相觑,大家平日里都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乡里乡亲,谁此时若是揭穿王老汉的脆弱谎言,肯定会得罪王秦一家。 虽说王秦一家,在林城村不是什么大户,没有什么势力,可他们一家平日里素来与人和善。明日边缘没必要去做恶人。 因此,村民们全都一言不发。 “哼,你们都是哑巴吗?洒家在问你们话呢!” 太监怒斥道。 “大人,小人知道,这小子精明着呢,若不是家里没钱,怕是早就考上秀才了呢,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傻子,他们一家在骗您。” 人群中,一个瘦高的男子钻了出来,说道。 说话的男子,正是和王秦一家是邻居,两家曾为两家房屋间的空地归属一事,发生过争吵,闹得很不愉快,没想到,会在这关键时刻,站出来捅刀子。 。 第四章仇恨 瘦高的男子,名叫叶大海,在村子里的名声颇为不好,最喜欢偷鸡摸狗,欺软怕硬。 “你很不错。” 太监冲着叶大海点点头,露出几分赞许的笑容。 叶大海顿时来了精神,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得意。 能够和皇帝身边的人说上话,这在他们这些祖上八辈都是泥腿子的群体中,可是少之又少。 以后他就是见了县太爷,腰杆都会硬上几分。 “蜀国大军压境,依照朝廷律令,每家每户都要派出一个壮丁,小子,你这么有胆气,我想你们家,就是你去吧。” 太监阴阳怪气的说道。 此话一出,王秦一家全都愣住了。 本来商量出的结果就是让王秦参军。123。太监所说的话对王秦并无太大影响。 “敢死营。” 不等王秦反应过来,太监又补了一句。 起先王老汉等人还不明白敢死营是怎么回事,后来才想起,军队中的敢死营,全是由罪恶不赦的死囚组成,是冲在最前线的队伍。 本来参加军队,是九死一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可是加入到敢死营,等同于十死无生。 王秦的心顿时跌入谷底。 “大人……” 王老汉吓得想要求情。 。可太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太监转头看向叶大海,“咱家最不喜欢出卖别人的小人,所以,你也给我去敢死营,不过,咱家是赏罚分明的人,你去了敢死营后,可以当一个十夫长。” 叶大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这他妈的算什么赏赐,早知道弄巧成拙,他还不如老老实实缩在人群里不吭声呢。 这一切都是王秦这小子的错,要不是他,自己又怎会站出来戳破他们一家脆弱的谎言,这小子,自己要送死就算了,还得把自己也拖进去,叶大海越想越火。 将这一切全都怪罪到王秦的身上,没办法,谁让他得罪不起太监,只能将怒火转移到王秦头上。 “大人放心。明日边缘属下一定办好此事。” 县里的衙役班头,立刻拱手说道。 他们既负责本县内皇帝选美的事情,还要负责征兵一事。 等太监带着村里的女孩子离开,衙役们立刻开始了征兵。 望着被带走的郭小妹还有一众女孩子,村民们大多表现的有些冷漠,除了那些涉及自己家人的村民,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或是姐妹被带走,此去必将是天人永别,再无相见之日。 有些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甚至当场昏厥过去。 “小妹……” 王秦望着郭小妹渐行渐远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蠢货,你知道你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吗?” 王老汉等太监走远,立刻对着王秦破口大骂。 他不是生气王秦,而是知道小儿子这一去彻底断了生的希望。 “没错,你个小畜生,被你给害死了。”…。 叶大海恼火的指着王秦骂道。 “小畜生,你骂谁呢?”王秦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邪火,眼睛盯着叶大海,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小畜生骂你呢。” 叶大海被王秦盯着忽然有些心虚,嘴上仍不服输。 “哈哈。” 一些村民听出了叶大海言语的毛病,笑出声来。 叶大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口误,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朝着王秦挥手打来。 王秦见叶大海要与他搏斗,不甘示弱,从地上抄起一根树枝,就向叶大海扫去。 准备登记造册的衙役们见状,全都来了兴趣,有些好赌的衙役甚至开始了坐庄,让大家压钱赌叶大海和王秦之间谁会胜。 叶大海的儿子,名叫叶胜,长得不仅高,而且魁梧,见老爹和王秦打起来了,立刻撸起袖子,准备帮忙。 王老汉和大哥自然要帮王秦,眼见是两人单挑,要演变成打群架,坐庄的衙役不干了。123。明晃晃的刀一出鞘,立刻将叶胜和王老汉等人拦了下来。 叶大海四十出头,平日里好吃懒做,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王秦偏瘦,才刚刚及冠,从个头和力量的对比上来看,两人就不属于一个重量级的。 好在王秦有着一股子狠劲,心里憋着火,哪怕被叶大海打了十拳,总之是要打一拳回来的,手中的树枝,打在叶大海身上,没几下就折断了。 饶是如此,王秦仍拿着短树枝不放手。 “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让你猖狂。” 叶大海占了上风,好不得意,一边大喊一边压着王秦痛打。 “爹,好样的,打死他。” 叶胜呐喊道。 “儿子。” 王老汉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村民们议论纷纷。 。不知说着什么。 倒是有几个压王秦会赢的衙役,纷纷痛骂:“没用的小子,害大爷赔钱,打死算了。” “邱老三,你们好歹当了十几年差,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个小子怎么看都是一只弱鸡,哪里打得过正直壮年的男子。” 初始的狠劲散去后,王秦几乎要被叶大海打懵,脑袋一片空白,嘴角、鼻子的鲜血如注般喷出,知觉似乎没有了,对疼痛都快要感知不到。 见衙役们没有制止的意思,叶大海越发得意,他决定要将王秦彻底打残废,才好出心头的一口恶气。 可就在他分心大意之时,王秦手中的树枝,毫无征兆的插进了他的右眼里。 “啊!” 叶大海顿时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双手捂着右眼上的树枝,想拔却又不敢拔,只要轻轻一碰,就是一股钻心的疼。 鲜血顺着树枝“噌噌”的流下。明日边缘身上的虚汗如雨水般浸湿了衣服,叶大海在地上打了还几个滚后,便疼晕了过去,躺在地上,如同一具死尸,一动不动。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在场的众人。 谁都预想不到王秦竟然反败为胜。 “这小子。” 邱老三半天才反应道,“好样子!干的好!” “爹!爹!” 叶胜冲上去,赶紧抱着叶大海叫喊道,眼神怨毒的盯着王秦,“你杀了我爹,我要你偿命!” “偿你妈的命!” 邱老三上前给了叶胜一脚,“生死有命,要你小子多事。” “你!” 叶胜被邱老三踹了一脚,很是愤怒。 “怎么,连你差爷我也想打吗?” 邱老三“嘿”了一声,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叶胜。 “还好,没有死,赶紧找个郎中来给包扎一下,等会还要去县里报到。” 邱老三检查了一下叶大海的呼吸和脉搏。 “我爹都这样了,难道还要他去参军?” 叶胜不满。 “你敢违抗公公的命令?” “……” 叶胜不敢。 。 第五章炮灰 林城村大大小小一百六十户,所征调的士兵就必须要有一百六十人才行,除却那些免服兵役的家庭,不够的名额还需要从其他民户上分摊,分摊的形式是由最传统的抽签方式来进行。 林城村属于江县,江县在楚国的全部郡县中户数过万,称得上是大县,此次征调的兵卒就有一万人。 楚国的军伍制实行的夫长制,十人设一十夫长,一副十夫长;百人设一百夫长,一副百夫长;千人设一千夫长,一副千夫长;万人设一万夫长,一副万夫长。 在万夫长上设立大将军,统御三军。 江县的刘班头,按照上级分派的名额,从林城村征调了一百六十人。 这对世代面朝黄土背朝天。123。以农耕谋求生计的林城村来说,一次性失去了这么多青壮力,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一百六十人上了战场,能有三分之一活着回来就算是命大的了,而且在这其中,还会有相当一部分,因为战争而使身体落下残疾,永远的丧失了劳动力。 王秦还没来得及与王老汉、大哥等话别,就被衙役推搡着出发了。 相比而言,叶大海就惨多了,眼睛上的树枝被村里的郎中拔掉后,简单的处理包扎一下后。 。整个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就被衙役安排了两个壮丁,用担架抬着前进了。 叶大海的儿子,叶胜,在抽签中,幸运的被选中了,成为了替那些士族挨刀的幸运儿。 小小的林城村,在半天的时间里,就失去了大量的人口,原先被带走十几个女孩时,大多数村民都还是一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现在,他们的家里都将有一个人奔赴死亡的前线时,哭嚎、诀别声顿时哀恸天地。 这一幕不仅仅发生在江县的林城村,凡是楚国皇帝控制的疆域内,所有地方都发生了这一幕。 据楚国丞相张华和户部尚书苏源统计得出的结果。明日边缘此次征调兵卒可达两百万人,加上楚国的常规军三十万和驻扎在淮京的十万禁军。 楚国调动的兵马便多达两百四十万人,而蜀国突袭楚国的兵马才二十万。 楚国朝野上下,很有信心,他们坚信,光是凭借人海战术,都可以淹死二十万蜀军。 而且他们还是本土作战,有地利优势。 本来已经在回京路上的朱繇,被一道圣旨拦截,让他返回南蛮之地。 楚四世和大臣们相信,没有朱繇,他们也能够打赢这一仗。 楚四世最信任的禁军统领金大猛,成为了此次反击战的最高指挥,被楚四世封为大都督,各大将军、万夫长,全都要听他指挥。 安排好这一切后,楚四世最关心的还是民间选美的事情,仿佛二十万蜀军在弹指之间就会灰飞烟灭。 满朝文武中,唯独丞相张华和和户部尚书苏源高兴不起来。…。 皇帝一声令下,旨意简单明了,可想要将旨意贯彻下去的工作,还得由他俩来做。 这其中便涉及了诸多繁琐的工作,征兵不过是前奏,重头戏还在于这么多兵马的后勤工作。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二百多万人的吃喝拉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解决的。 即使是在楚国国力最鼎盛的时期,想要供应二百多万人的物资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何况现在的楚国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 张华几次想要上奏,最后都忍住了。 随着楚四世当皇帝的时间越久,便越发的独断专行,听不进忠耳良言。 凡是敢违背皇帝命令的大臣,不是被抄家就是被贬斥流放。 而他能够当上丞相,皇帝看中的就是他没有废话,能够很好的执行他的旨意,不会和他最对。 张华的前几任丞相,全都是因为和皇帝唱反调,以死明鉴惹恼了皇帝,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相比而言。123。张华算是楚四世手上混的最久的丞相了。 于是,张华决定,就这样吧。 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也有人产生了疑问,蜀军二十万人,虽然一路高歌猛进,快要打到淮京,可想要吞并楚国,依他们的后勤补给能力,根本不能做到。 皇帝一次性调动全国的人力,用来反击蜀军,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 在这些人中,绝大部分又是刚才泥地里走出来的泥腿子,根本不具有战斗力。 有识之士忧心忡忡,他们看出了问题的严重与后果。 这么多人的吃喝,一旦处理不好是会搞出大问题的。 楚四世刚登基的时候,虽然算不上英明圣贤,可也没有这么昏庸糊涂啊。 楚四世的真实目的只有他身边的太监总管知道。 。他要学习赵国在北方修建长城,阻挡云国铁骑的方式。 在楚国的北边修建长城,用长城抵挡赵国的四十万骑兵。 楚国和赵国中间有一大片的平原缓冲地带,赵国这些年随着和云国铁骑的不断交锋,磨练出了一支属于自己的骑兵军团。 这支骑兵军团自从建军以来,就像悬在楚国头顶上的一只利剑,令楚国皇室昼夜难安。 楚四世做太子时,赵国铁骑一路狂奔,杀到淮京城下时,耀武扬威的场景,至今还留在楚四世的脑海中,像是一个噩梦挥之不去。 前不久,赵国和云国联姻,签订了和平协议。 据楚国潜伏在赵国军方的探子回报,赵国和云国结束对立后,下一步的战略重心就是楚国。 这可吓坏了楚四世。 蜀国因为地理环境的限制。明日边缘和赵国对楚国的威胁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王秦和叶大海到了江县,立刻就被押解到了江县死囚重犯的队伍中。 江县的死囚重犯,约有一百人,正好组成一支百人队。 这支百人队的百夫长叫做陆大,副百夫长是陆大的弟弟,陆老二。 兄弟二人是江县有名的地痞流氓,专干杀人放火的勾当。 要不是陆老二的婆娘在胭脂铺里和县令夫人争抢上等胭脂,动手打了县令夫人,惹恼了县令,陆老大和陆老二这等恶人是不会被抓的。 陆老大和陆老二被抓后直接就丢到了敢死营,凭着一股狠劲和威望,顺利当上了百夫长。 “你就是公公直接任命的十夫长,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厉害之处吗,竟被一个毛都没张齐的小子给戳瞎了眼,真是没用。” 陆老大盯着叶大海笑道。 叶大海此时已经醒了过来,郎中简单的包扎本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伤口一旦处理不当,就容易发炎流脓,很容易一命呜呼。 不过叶大海的意志极其顽强,挺了过来,当他听到陆老大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指着王秦恶狠狠的说道:“我要这小子当我的兵。” 。 第六章兵败 驻马坡,本是楚国一处不起眼的小地方,如今却成为蜀国和楚国激烈交锋的战略重地。 蜀军一旦攻破驻马坡,呈现在二十万蜀军面前的将是一马平川之地,兵临淮京城下指日可待。 蜀国此次的统军大将,乃是蜀国军方成名已久的老将黎辉。 黎辉是蜀国军方的鹰派代表,自从他成为蜀国军方的大佬后,就急切的谋求蜀国的战略发展。 而蜀国想要强大,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走出去。 从三川之地杀出一条血路,在外界得到一块立足之地,作为蜀国对外的跳板,这样才能与诸国相接,谋求更大的发展。 因此,黎辉此次的军事目的并不是吞并楚国。123。他也知道想要吞并楚国,以当前蜀国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的真实目的是将楚国打怕,逼得楚国与蜀国和谈,最后割地赔款。 将蜀国与楚国相连的鱼腹关等地割让给蜀国。 但黎辉没有想到的是,楚国的正规军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二十万蜀军一路攻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一场硬仗都没打过。 这让黎辉与麾下诸将的野心瞬间膨胀,他们已经不满足原来割地的目的了,而是想打下淮京,最少分裂楚国一半的地盘。 楚军负责镇守驻马坡的是大将军廖强。 。原是朱繇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朱繇被贬后,朱繇的嫡系势力全部都被肃清,或是被贬,或是流放。 唯有廖强保留原先职务没有变动,在蜀军打到驻马坡附近时,皇帝立刻调动廖强统领麾下兵马镇守驻马坡。 驻马坡上,廖强与麾下十名万夫长望着坡下蜀军的营地。 打从心底冒出一股冷气,蜀军大营错落有致,兵甲器械精良无比,而且蜀军上下,军锋正盛,与军纪涣散,病殃殃一大片的楚军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真有可能击退蜀军吗? 傍晚时分。明日边缘大都督金大猛派来信使,通知廖强再坚守一天即可,第一批援军将会抵达。 这让廖强很是兴奋,命令麾下十万大军打起十二分精神,再挺一天。 蜀军兵临驻马坡下后,已经有三天了,却一直都没有动静,既没有试探性的进攻,也没有大规模的攻坚,这让坡上的楚军顿生松懈之意。 午夜,二十万蜀军在黎辉的指挥下,对驻马坡发动突袭。 在这三天黎辉并不是一点动作没有,而是派遣了大量的斥候,将驻马坡上的楚军兵力部署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得知楚军虚实后,发动了有针对性的突袭。 廖强没有睡觉,一直待在中军帐内,这是关键性的一夜,他必须以身作则,守好驻马坡。 可没等他巡第三次夜,连日来的疲劳就让他昏昏欲睡,躺在坑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咚咚咚!” 一阵惊天彻底的鼓声惊醒了廖强。…。 吓得他冷汗直冒,浑身战栗。 “发生什么事了?” 廖强大呼。 “大将军,蜀军趁黑摸上坡来,已经撕开我们的防线了!” 小校慌乱的冲进来喊道。 “一群废物,我才迷了一小会,怎么就被蜀军打上来了,赶紧给我吹号角,召集将士,将蜀军给我赶下去!” 廖强心急如焚。 “是,大将军!”小校慌乱的跑出去。 “呜呜~~” 反击的号角声与进攻的鼓声混在一起。 楚军的斗志本就低迷,战斗力不堪一击,蜀军全是精锐,双方只要一交锋,基本上都是楚军倒下。 廖强麾下的十名万夫长,慌乱之中竟找不到手下的千夫长。123。命令无法有效的传达。 黎辉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身边簇拥着大批将领,冷冷的盯着足有百米高的土坡。 传递军情的小校不断的将最新的战况汇报回来。 “自朱繇被贬斥才不到五年的时间,楚军的战斗力就已经如此低下,看来我们还是太高估了楚国。” 黎辉摇头惋惜道。 这次的大规模突袭,进行的太顺利了,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原先制定的计划和目标甚至已经不符合当下的实际情况了。 黎辉派遣信使回报蜀国皇帝。 。希望得到陛下的全力支持,从东川和南川的兵团中抽调一部分进入楚国,已完成更大的战略利益。 “楚帝任命禁军统领金大猛为大都督,在全国展开大规模的征兵,第一批援军明日便可抵达。” “大帅,楚国足有两百多万户,如果征兵顺利,楚国可得两百多万兵卒,这么庞大的军队,就算我军真的可以以一当十,也很难全部杀完啊。” “哈哈,方伯不必忧虑,我军不过二十万人,每天所需要的粮草辎重就足够头疼的了,楚国为了对付我们,却一次性征集这么多人,所需要的粮草辎重更是惊人,若是后勤出了一点差池。明日边缘可就不是饿几天肚子那么简单了,处理不好的下场就是兵变。” “我猜想,楚帝虽然专制昏庸,却不至于如此糊涂,他征集这么多人应该是另有目的。” 黎辉帐下的第一谋士,胡旺,揪着稀疏的山羊胡思索道。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征集这么多壮丁都是亡国之举,据斥候打探来的消息,楚帝对我们根本没放在心上,在征兵的同时,还在民间广纳美女,充实后宫,哼哼,这可是上天送给我们蜀国的大好时机,我们要在赵国和武国反应过来前,在楚国身上争夺最大的利益。” 黎辉笑道。 “废物,一群废物,张将军、李将军他们呢,全给我叫过来。” 廖强带领亲卫杀退一波蜀军后,自己安慰自己要冷静、沉着应对。 “大将军,我军与敌军乱成一片,您的军令根本传递不下去。” 旁边一名亲卫几乎是哭着说出来。…。 “大将军,我们快逃吧,黎辉手下第一猛将刘忠已经杀上来了,我们根本挡不住,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娘的,老子要是跑了,大都督和陛下肯定是会要了老子的命。” 廖强冷汗直冒。 “等我们和援军汇合后,大将军可以戴罪立功夺回驻马坡。” “不错,若是现在不走,可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他娘的,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要当逃兵。” 廖强咬咬牙,决定从善如流。123。跑。 廖强跑了的消息,很快传遍驻马坡,大多数楚军仍是在搏杀,希望可以将蜀军赶下坡去。 但三军的最高统帅都跑了,他们那还有心思厮杀。 一边痛骂廖强贪生怕死,一边哀嚎着玩命逃跑。 次日清晨。 王秦和一名死囚,名叫李乐,用担架抬着叶大海。 。跟在队伍后面,朝着驻马坡前进。 这一幕堪称奇闻异事,古往今来,有将军谋士或是帝王,因为伤病躺着出征。 但是一个十夫长,躺着出征,这种事自开天辟地以来,还是头一次。 叶大海因此成了全军的笑话,不时都有军官骑马特意过来目睹叶大海的风采。 起先叶大海还不好意思,认为这是一种羞辱,后来被瞅的多了,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得意起来。 每当有人来看他时。明日边缘便扬起脖子,把头抬得高高的,像是一只骄傲的大白鹅。 王秦和李乐抬着叶大海走了几天,草鞋都磨破了好几双,脚底板磨得起泡,到了晚上,用针扎破,脓血就会流一地。 有时晚上睡得好好的,脚会突然抽筋,疼的王秦忽然惊醒大叫。 敢死营的人数也增加了好几倍,原本江县只有一百人左右,等快到驻马坡时,附近的郡县兵马汇合到了一起,各县组成的敢死营被聚拢到一块后,足有两千人。 这从另一方面也反应出了,楚国的犯罪率很高。 当然,在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被冤枉陷害的,可大部分还是因为犯罪被抓的。 王秦和叶大海就是无辜的典型。 。 第七章两难 “大都督有令,命敢死营立刻开拔,夺回驻马坡失地!” 叶大海躺在担架上正对着王秦骂骂咧咧的时候,他俩人生中的第一道军令不期而至。 驻马坡的失守令大都督金大猛极为恼火,如果有驻马坡这处险地防守,金大猛有信心,可以在十日内,击退蜀军。 可驻马坡的失守,令金大猛原本制定的守险反击的计划落空,这让他在皇帝面前夸下的十日必胜的海口成了一个笑话。 为了补救战略上的缺陷,金大猛想到的只有夺回驻马坡。 只有占据驻马坡,楚军才能对蜀军形成地利优势。 逃到半路的廖强,遇到前来支援自己的楚军。123。顿生希望,可他兵败的事实,已经让金大猛心生杀意。 好在廖强请命戴罪立功,于是金大猛将廖强降为万夫长,统领所有的敢死营,夺回驻马坡的重担落在了廖强的身上。 凭着廖强对驻马坡地形的熟悉,很快,他就制定了反击计划,要趁着蜀军立足未稳,还没有建立坚固防线之际,杀回去,一洗战败的耻辱。 望着聚集在身边的敢死之士,原本满腔壮志与信心的廖强,忽然生出了自杀的念头。 这些所谓的敢死之士,个个充斥着地痞之气。 。脸上的刺青狰狞无比,让这些人去欺负弱小,作奸犯科,单打独斗,毫无疑问,全是好手,可让他们上战场厮杀,进行团体作战,只怕一个冲锋,就要倒下一片。 根据楚国律法的规定,凡是死囚或是重犯,一律都要在脸上刺青,这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最有效的手段。 王秦和叶大海只是因为太监的一时兴起,才被发配到了敢死营,所以,脸上是没有刺青的。 左右都是一死,拼死一搏或有一线生机。 廖强想起在大都督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不夺回驻马坡就自刎的豪言壮语,定了定神,命令手下的几个千夫长,从驻马坡地势较低的一处发起反击。 廖强为了鼓舞士气。明日边缘亲自带队冲锋。 金大猛担心廖强压不住这些死囚重犯,稍有伤亡就全军溃败,派心腹大将管信带一队精锐在后压阵,凡是敢懈怠不前,或是临阵缩逃者,一律斩无赦。 “命郑东和金大勇各率十万人,在廖强的两侧发动进攻,本都督要亲临前线指挥。” 金大猛在中军帐内,咬牙切齿道。 驻马坡下,望着地势陡峭的山坡,两千多敢死营的士兵,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脑门。 坡上的蜀军,旗帜高扬,杀气腾腾,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滚木或是火油金汁,就等着招呼坡下的楚军。 “兄弟们,给我杀,谁只要第一个杀到坡上,等夺回驻马坡后,我替他向陛下请命特赦,为他封侯!” 廖强鼓舞士气,又一次夸下海口。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就凭这点人,想要夺回驻马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随着战鼓声沉重而高昂的响彻天地。 廖强拔出佩剑挥向天空,大喝一声:“兄弟们,给我冲啊,封侯拜将在此一举!” 说完,廖强带着亲信士兵以身作则,带头冲了上去。 身后的两千多人,拿着新配发的兵器,只有部分人的装备还算到位,穿着新制的铠甲,大多数人仍是一件单薄的囚衣。 “杀啊~~~” 这些人有气无力的喊着,跟在廖强身后,像是乌龟赛跑一般,一个比一个慢。 这些人可全都是人精,谁都知道相信廖强的鬼话等于送死。 什么封侯拜将,请求特赦,全他妈是扯淡。 他们只求能多苟活一天算一天。 王秦瘦弱的身子。123。紧握着一柄与体重极不成比例的大刀,连日来的奔波,早就累坏了他。 再加上军中的伙食差劲不说,还吃不饱,此刻的他,两脚踩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叶大海比王秦好不到哪去,早在要发起冲锋前,陆大就一脚将叶大海从担架上踹了下来。 要不然等到发起进攻的时候,还得安排两个人抬着叶大海冲锋,岂不是让人笑到他妈的姥姥家去了。 从参军到上战场,已经有好几天时间了,可在王秦看来。 。这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在上战场前,他有过无数次幻想,幻想自己可以像戏曲中那些威风凛凛的将军们一样,从小兵做起,英勇杀敌,建功立业,迎娶一位绝世美女,谱写一曲励志传奇。 然而现实是,此刻的王秦完全就是发懵中,什么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妻妾成群,他都不敢兴趣。 他现在想的是,能回到家中那张破草席上,静静的睡上一天,然后可以吃上老娘做的窝窝头和白米粥。 他滋味,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廖强冲到山坡中腰,才意识到问题不对劲。 本该跟在身后,甚至超越自己,英勇向前的死士们。明日边缘怎么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只有身边的几十名亲卫在大喊大叫。 廖强回头一看,差点气的当场休克,两千多士兵与他的距离相差好几百米,个个有气无力的在前进,速度上一个比一个慢。 “他娘的,你们这群泼皮,狗娘样的王八蛋,快给老子上啊。” 廖强破口大骂。 此言一出,士兵们的速度更慢了。 “……” 廖强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管信在山下负责压阵,见廖强带领的敢死营居然如此贪生怕死,立刻命令弓箭手,朝着跑在最后面的士兵放箭。 一些正暗暗得意,嘲笑跑在前面死的快的士兵,只听得身后传来阵阵“嗖嗖”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体便传来剧烈的疼痛,鲜血忍不住要从口腔中喷出,意识迅速的涣散,倒在地上死去。 一连射死了数十人,才有士兵发现,所谓的自己人竟然对己方队友放冷箭了。…。 廖强见到这一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在想,若是自己跑在最后,或是逃跑,管信一定也会对自己放箭的。 “兄弟们,不愿卖命搏杀只有死路一条,冲上去奋力搏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廖强高喊道。 这一次,他的话产生了一定的作用,士兵们知道一旦跑的落后,必定会被乱箭射死。123。所以,人人争先,奋力朝坡上冲去。 王秦和叶大海的脑海里,此刻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滚木,放!” 坡上,蜀军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滚木。 。排成一条直线,上面浇上火油,将滚木点燃,然后“唰唰”推下。 一条巨大的火龙滚滚落下,燃烧的熊熊火焰随着滚落卷起的呼啸风声刺耳醒目。 廖强等人大惊失色,急忙命亲卫拿起盾牌挡在身前,组成防线。 冲在后面的士兵们见到这一幕,心里全都是卧了个槽。明日边缘这要是被砸中,估计只剩肉渣了。 如此想着,本能的便想后退,可是管信却不管这些。 在他眼里,这些人,本就是该死的,国家愿意让他们上战场为国出力,等于是宽大处理了,既然是这样,他们就更应该置个人生死于不顾,用自己的鲜血洗刷往日的罪恶。 现在正是要他们为国捐躯的时候了。 “嗖嗖嗖!!!” 一连串冷箭挡在想要后退士兵的脚前,吓得他们连忙又向山坡上跑。 可滚落而来的滚木却不会给他们喘息思考的机会。 进是死,退亦是死。 。 第八章攻坚 第一批遭受滚木袭击的是以身作则的廖强等人。 滚木强烈的冲击力量,瞬间便将一大半人碾成了肉泥,有些更是直接黏粘在滚木上随着滚木滚落。 保护在最中央的廖强,虽然幸免于难,可是却被吓得够呛。 他几乎快有十年没有这样近距离体验死神的抚摸了。 “啊啊啊~~~” 两千多士兵惊恐万分,面对前来剥夺他们生命的死神,手足无措。 很快,他们再不需要惊恐。 因为滚木撞击在他们身上后,直接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他奶奶个熊的,老子宁愿吃一辈子牢饭,也不想再上战场了。” “妈妈呀,我想回家。” “……” 王秦将大刀丢到一旁。123。惊慌中的他忽然灵机一动,瞅准了旁边的一个土坑,整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体型。 王秦连忙扑了进去,将脸的方向埋在土里。 “呼呼呼~~~” 脑袋上一阵呼啸声卷过,王秦心里清楚,自己算是躲过一劫了。 “咚!” “咚!” “咚!” 阵阵沉闷的鼓声高昂的响起,坡下的楚军开始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了。 敢死营进攻的目的只是试探与送死。 金大猛亲临前线。 。他统帅而来的第一批援军,除却十万禁军,还有四十万新招募的壮丁。 这些新丁,毫无实战经验,排列在一起冲锋,就像是一群去赶集的村民,乱糟糟的,没有章法,只知道随着鼓声向前冲。 负责统领他们的军官,在没有发起进攻前,还能勉强约束着属于自己的士兵,可等到进攻后,军官们已经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士兵,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跑。 从两侧进攻的楚军,只跑到一半,就被滚木、火油、金汁和乱箭给打懵了。 成片成片的士兵倒下,吓得跑在前面的士兵赶紧转身逃跑,可后面蜂拥而来的士兵却不清楚前面的情况。明日边缘还傻乎乎的往前挤,如此一来,伤亡更加惨重。 坡上,黎辉望着漫山漫海的楚军,嘴角噙出一丝冷笑。 此次伐楚,必将是他人生中最值得骄傲与辉煌的战争。 双方投入的兵力规模,是七国并立时代少有的大型战役。 而他黎辉,所指挥的兵力,不及楚军十分之一,却能接连取得胜利。 日后的史书上,必有他黎辉的一席之地,他将名留青史,为后世楷模。 “大都督,战况不容乐观,我军伤亡惨重,照目前这个冲法,不需要一天,我们的这几十万人就要全埋在这了。” 管信见势不妙,急忙来到金大猛身边劝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死这区区几十万人算什么,后续的援军还有两百万,我就不信,二十万蜀军能把他们全部杀完!” 金大猛冷笑道。 此话一出,身旁诸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金大猛这是想要人海战术跟蜀军拼啊!…。 依他的这种战法,即使真的可以打退蜀军,楚国也将元气大伤,无力与各国相抗衡。 一些人更是腹诽,这狗屁的大都督那会指挥军队,纯粹就是一团浆糊。 这场冲锋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金大猛有些不耐烦了。 士兵们依然卡在半山腰上不去,望着越来越多死去的将士,金大猛身旁的诸将看不下去了,纷纷劝说金大猛鸣金收兵。 架不住这些一辈子成不了大事的蠢货们的哀求,金大猛无奈的下令退兵。 一些人听到退兵的锣鼓声,甚至痛哭起来,撒气脚丫子往回跑。 留在坡上坡下的是遍野的死尸,有些面目全非,有些支离破碎,被火油烧焦的尸体,还在冒着黑烟,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大帅,楚军撤兵了,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方伯对黎辉道。 “退兵?哼哼,指挥楚军的金大猛简直就是草包一个。123。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大好机会,不能错过。” 黎辉揪着稀疏的山羊胡,浑浊但精明的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大帅的意思是?” 方伯跟了黎辉多年,非常清楚黎辉的用兵之道,激进。 一旦占据上风,一定会毫不余遗力的痛击对手,不给对手喘息的时间。 “命刘忠率三万精兵,追击楚军。” 黎辉命令道。 刘忠和三万兵马,早在楚军攻坡前就已经在作为预备队整休。 此刻听到黎辉的军令,立刻如狼似虎般杀出。 原本跑的好好的楚军,突然听到身后喊杀震天,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只恨自己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蜀军杀过来了!” “大都督被生擒了!” “大都督被斩杀了!” “大都督投降了!” “……” 一连串的谣言在楚军中如天雷般炸响。 。让人分不清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总之,楚军败了,一败涂地。 三万蜀军如狼入羊群,杀得楚军丢盔弃甲。 五十万楚军大半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那懂得打仗,一听到打败了要跑,谁跑的慢谁死,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身上的兵器盔甲旗帜,凡是可以丢的全都扔的一干二净。 “混账,一群混账,还不给我擂鼓反击!” 金大猛看到蜀军居然追击,浑身气的直哆嗦,黎辉这是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啊! 认为他和他的几十万大军是乌合之众。明日边缘可以随意拿捏吗? 管信等将赶紧策马扬鞭上前,砍杀那些跑的最快的士兵,一边高喊:“将士们,蜀军就在我们身后,只有几万人,而我军有两百万,大家不要害怕,凡是杀敌立功者,皆重重有赏!” 他们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如石沉大海,一点回响没有,此刻的将士,谁还有心思回身杀敌,立功什么的,白给可以,要玩命那是万万不行的。 “败了!” 金大猛面如土灰,很快变的渗白。 几十万楚军根本不听号令,越过他的身边,将楚国大旗踩得稀巴烂,然后朝着东方狂奔。 管信等人斩杀了数百人,仍止不住溃败的趋势。 有些已经头昏的将士,见到管信在斩杀己方士兵,大喊道:“这些人是蜀军的奸细,现在与蜀军前后夹击,大家要想活命,就从他们的身后踏过去!” 管信:“……” “杀死这些蜀军的奸细!” 管信见状,立刻调转马头,赶紧撤离,比他晚走一点的将官,已经成了楚军的刀下亡魂。 金大猛见势不妙,犹豫片刻后,迅速后撤。 。 第九章起义 楚四世,元和十四年。 五十万楚军在大都督金大猛的指挥下,发起对驻马坡的攻坚战,战斗时间不足半天,五十万大军便被黎辉统率的二十万蜀军击败,楚军伤亡惨重。 黎辉趁机挥军东进两百里,大军直逼楚国都城淮京。 楚四世勃然大怒,严惩金大猛兵败之责,将其贬为士兵。 朱繇临危受命,再次被召回,担任大都督,统率全国各地楚军。 驻马坡上,一大批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男子,手中拿着锹镐,正奋力的挖掘深沟,有些还在用土砖,堆砌城墙。 黎辉为了巩固胜利的果实,将驻马坡改名为光辉城,将被抓获的楚军俘虏当做苦力。123。每天只给一餐,使其勉强活命,并让他们从事繁重的工作,准备将驻马坡打造成一座蜀国在楚国腹地的坚城堡垒。 蜀国皇帝虽然山高路远,消息闭塞,有些军情不能及时得知,但早先黎辉大胜的消息,他还是清楚的。 东川和南川的兵团,他陆续抽调了好几万人,前往楚国,支援黎辉,先锋部队更是已经抵达了鱼腹关。 不仅如此,蜀国皇帝还征调了一大批官吏,进入楚国,全面接受和管理攻下的楚地城池。 王秦虽然大难不死,在死人堆里面爬了出来。 。面对尸山血海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战争的残酷到底是什么,那是对生命的漠视与不屑。 很快,他就被打扫战场的蜀军给绑了。 与他一起的还有叶大海,叶大海命大的很,竟然也侥幸活了下来。 到了俘虏营,他俩的百夫长陆大和陆老二居然也在,往日的嚣张此刻在他俩的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到,蹲在人群中,乖巧的犹如老母鸡。 “开饭了!” 十几名蜀兵推着上十个大木桶,来到营地里,扯了一嗓子后,一众俘虏立刻刷刷站起来,眼睛冒绿光的朝蜀兵们看来。 “全给我蹲下,再敢站起来的,格杀勿论。” 为了起到震慑效果。明日边缘一名蜀兵头目顺手拔刀砍了站在他旁边的俘虏,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 人命如草芥。 这一举动,着实吓坏了俘虏们,全都乖乖的蹲下,然后由蜀兵挨个发饭,每人两个黑乎乎的窝窝头。 王秦拿着硬邦邦的窝窝头,早就饿坏了的他,一口要在上面,“哎吆!” 窝窝头如石头般坚硬,差点没崩坏了他的牙。 一些人不高兴了,立刻吵吵起来。 “这是给人吃的吗?妈的,给猪吃猪都不吃!” “没错,我们虽然是俘虏,可俘虏也是人啊!” “给你们脸了是不是!谁再敢给我叫一句试试!” 蜀军头目手起刀落,又是好几颗人头落地。 场面瞬间安静。 王秦找了一个破瓦罐,从附近的水坑里挖了点水,然后将窝窝头泡在泥水里,等窝窝头变软后,咬着牙吃了起来。…。 “哼,一群败兵,还挑三拣四,什么是猪,在我们眼里,你们连猪都算不上。” 小头目骂骂咧咧,“赶紧给我吃,吃完后去烧土砖,砌城墙。” 将窝窝头咽进了肚子,王秦还是感到很饿,以他现在的饭量,他甚至觉得,就算是给他整头牛过来,他也有信心啃掉。 俘虏是没有地位和权利选择的,一切都要听从蜀军的安排。 一个蜀兵给了王秦一根扁担和两个担子,让他跟着大部队后面,从远处将烧好的土砖给挑到山坡上。 叶大海的情况比王秦好一点,他负责站在刚刚打下地基的城墙边砌砖。 两担土砖的重量甚至比王秦本身的体重都要重,挑着土砖,走起路来几乎都要摔倒,腰弯成了虾状。 王秦从小就在田地里长大,种庄稼收稻等农活都是干过的。 但与这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每走一步,王秦都感觉自己的脚底板上起了一个血泡。123。同时,就有一个血泡给踩碎了。 那种疼痛酸爽,无法形容。 活着就是一种遭罪。 所谓的理想,就像是泥地里的泥水一般,浑浊不见光泽。 日子一天天过去,关于楚军和蜀军之间的战争,消息封闭,一丁点消息都不让王秦这些俘虏知道。 只有蜀军送饭和管理他们的头目,时刻提醒鞭笞着他们,楚国即将亡国,他们都将成蜀国的子民。 既然即将成为蜀国的子民,那他们这些俘虏的待遇是否可以提高一点,每日一餐窝窝头,变成两顿窝窝头,都是可以让人兴奋的事情。 但是,一切照旧。 该吃多少窝窝头,还是吃多少窝窝头。 该干多少活。 。就别想偷懒,只有拼命的干。 王秦每日都只觉得自己是个提线木偶,能活着就算是幸运的了。 身边熟悉的不熟悉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下死去。 楚国大将军廖强,在上次战役中,侥幸逃生。 也被抓到了俘虏营中,原本很是魁梧壮硕的他,被蜀军重点关照。 才十几天的功夫,整个人就快成一具白骨精了。 就算他站在自己爹妈面前,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午夜时分,负责看押俘虏干活的蜀军扛不住瞌睡虫的骚扰,这才将俘虏们放回营地睡觉。 王秦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营地,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那张破草席上躺着。 却听见廖强和一众军官鬼鬼祟祟的聚在一起,趁着蜀兵对他们监督的松懈,走进了一处破烂的帐篷里。 这肯定是有事啊。 以前,王秦不认识廖强。 可现在。明日边缘廖强成了俘虏营中军衔最高的将官,无形中,他也成了俘虏们中的隐形领导者。 大家都期待着他能够带领大家逃离蜀军的营地,恢复自由。 王秦忽然脑袋一抽筋,趁别人不注意,悄悄的靠了过去。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蜀兵的压迫下干活,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廖强等被俘军官,既然聚在一起,肯定是要谋划什么事情的。 虽然他们被俘,但对外界的事情,肯定也是知道一点的。 王秦趴在帐篷外,悄悄的听着。 “大都督用兵如神,一方面坚守淮京,对阵黎辉,另一方面派兵骚扰蜀军的后勤通道,我听说在南境,大都督已经派遣一支奇兵突袭蜀国的南川。” “此刻的黎辉一定焦头烂额,正面硬抗我军,大都督不给他机会,强攻没有胜算,后方又遭我军偷袭,蜀国皇帝肯定要他回援。” “这是我们的好机会啊,只要我们能够配合大都督里应外合,进行一场起义,夺回驻马坡,那我们投降敌军的罪责就肯定能得到赦免!” 廖强仍幻想着可以得到赦免,重回巅峰。 。 第十章说教 “大将军言之有理,大都督为人素来宽厚,只要我们能够夺回驻马坡,将功赎罪,就算不能恢复官爵,至少也能做一个富家翁逍遥的过日子。” “不错,大将军,你从前便是大都督委以重任的大将,你一定有办法联系到大都督的。” “这个我倒可以一试,前日给我们送饭的蜀兵,原先乃是我楚人,因是家乡发了水灾,所以才逃难到了蜀国,但对家乡的思念之情一直不曾忘却,只要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定可以劝说他为我所用。” 廖强信心满满的说道。 “这几天,大家暗中联络昔日的部曲和有爱国反抗之心的勇士,待时机成熟,我们就举旗起义。123。将这些该死的蜀军全部杀光” “一切但听大将军的吩咐,即是如此,我们应该约定一个暗号,作为联络起事的信号。” “言之有理,咱们大家就用今晚上山打老虎如何?” “应该有上下句,大将军再想一个下句。” “好,下句就用小强,你死的好惨。” “妙哉妙哉!”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快些回去歇息,今晚的事情千万不可对奸滑之徒泄露半句,否则必将前功尽弃。” “是。” 廖强等人商议的极为兴奋。 。纷纷抚手低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大事可成就在明天。 王秦听到这里,环顾四周,见没有蜀兵巡逻经过这里,才稍稍安心。 他觉得廖强所谓的举事,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就连商量举事这等大事,外围连个放哨把风的都没有。 太儿戏,这是王秦对廖强的评价。 这样的人,居然能够官拜大将军,统领十万人马。 如此想来,楚军被蜀军接二连三的击败,也不值得什么惊讶的了。 但在他们的对话中,王秦获悉了一件重要的事。 堪称楚国柱石的朱繇,已经接管金大猛的大都督之位。明日边缘统率全国大军。 黎辉带领的蜀军,遇到对手了! 在王秦的印象中,朱繇在楚四世当太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军伍中历练,而且在先帝想要废弃楚四世的时候,因为朱繇是楚四世小舅子,且在军方已经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先帝考虑到朱繇不可多得的军事能力,一定会在未来成为楚国的柱石,竟放弃了废立楚四世的念头。 楚四世登基后,对朱繇大加封赏,并重用朱繇统领军队,展开对外作战,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 这些都是朱繇最风光无限的时候,君臣亲密无间,楚国军力鼎盛。 可惜功高盖主,奸臣作祟,朱繇只能黯然离开淮京。 如今,朱繇再次被启用,瞬间得到各路兵马的支持和拥护。 就连百姓们都纷纷庆贺欢呼。 在蜀军深入楚国大地作战的这些日子,楚军不断战败,士气受挫,所有士兵都希望可以打一场胜仗,出一口气。…。 凡是被蜀军经过的地方,犹如雁过拔毛,鸡犬不剩,因为蜀军后勤补给困难,所以黎辉的策略是从楚人身上压榨,从而获得物资。 这令楚人极为不满,内心都希望可以赶走这些可恶的蜀军。 朱繇没有让楚军和百姓失望,自他临危受命之后,楚军一下子就如脱胎换骨,个个精神抖擞,士气大振。 黎辉和蜀军也因此变得寸步难行,迟迟不能推进至淮京城下。 如果蜀军可以兵临淮京城,黎辉此次的伐楚,从战略上来讲,就取得了一次空前强大的胜利。 在廖强等人快要散去的时候,王秦便偷摸的离去。 “你去哪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王秦睡觉的大棚里。123。大约有五十多人,排成好几排,睡在冰冷的地上,身上裹着单薄的麻衣,被子什么的,只有空想。 好在现在才刚过夏天,秋意不浓,并没有太冷,否则一觉睡过去,明天能否见到太阳都不好讲。 “你不睡觉,老是我干什么。” 王秦没好气的对叶大海说道。 叶大海总是跟着他,每当他去到一个地方,叶大海就像是影子似的跟来,甩都甩不掉。 每天都有俘虏因为受不了苦难而死去。 偏偏这叶大海死不掉。 。只是瞎了一只眼后的他,总是会偷偷的盯着他,独眼中喷发的恨意,是那么的强烈。 王秦知道,叶大海在寻找机会,像他这种睚眦必报的人,是绝不会忘记瞎眼之仇的。 他像是潜伏在黑夜中的毒蛇,只要王秦稍有松懈,就会被他叮死。 所以,王秦夜晚睡觉的时候,总是会等叶大海真的睡着后,然后找个偏僻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里睡觉。 他担心,叶大海会趁着他睡着然后掐死他。 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就算他死了,蜀兵也不会真去探究原因。 只会安排两个人,将他丢进乱葬岗,或是埋在修建的城墙中。明日边缘成为泥土的一部分。 “嘿嘿。” 叶大海古怪的笑出声,在月光的照射下,王秦清楚看到叶大海一口的黄牙,像是村里的大黄狗看到猎物时垂涎三尺的样子。 令王秦十分恶心。 叶大海侧过身去,不一会,就传来阵阵的呼噜声。 王秦确定叶大海熟睡后,才松了口气,他觉得今夜的叶大海有点不正常。 这个大棚是不能睡了,必须换个地方。 反正俘虏营里的大棚,混乱无比,每个人睡得地方都不固定,只要有处地方可以躺着就行。 连续穿过好几个大棚,王秦才找到一处偏僻的大棚睡了进去。 头一碰到冰冷坚实的土地,王秦就呼呼睡着。 没多久,王秦就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浩瀚的大海中央,举目四顾,是孤独与无助。 忽然,脚下的扁舟漏水了。 瞬间,王秦就落入了大海中。…。 他双手拼命的扑腾着,想从大海中挣扎出来。 王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是会游泳的,怎么这次到了海里,却一点都不会游泳了呢。 越是挣扎,越是觉得窒息。 王秦觉得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海水淹死。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就在王秦感觉自己要死的刹那,所有的海水瞬间消失,他忽然感觉自己可以呼吸了。 “咳咳咳咳!” 王秦呛醒了。 他瞪大了眼睛,一骨碌坐了起来。 眼前,是叶大海,他已经倒在地上,脑袋被开了瓢,鲜血正咕咕的往外冒。 还有一个老头,笑吟吟的蹲在叶大海旁边,手中还握着一块带血的砖头。 王秦瞬间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该死的叶大海方才一定是在装睡,然后偷偷的跟着自己,趁自己睡着后想要他的命。 大意了! 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小心。123。还是被叶大海算计了。 幸亏被这个老头给发现救了。 “多谢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王秦感激道。 “小伙子,在这个世界上,仇人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如果你不能在他对你下手前,先发制人,那么,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老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已经很小心了,只是没想到……”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小心有什么用!” 老头冷笑道。 王秦语塞,老头的话很有道理。 “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所谓的道义与仁慈,只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 老头用教训的口吻对王秦说道。 “……” 王秦上前探了探叶大海的鼻息,虽然微弱,可是还没死。 这家伙的命。 。真的硬。 “您老是我的救命恩人,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日后必定衔草结环为报。” “举手之劳罢了,我只是起夜刚好经过看见而已。” 老头摆摆手不以为意,撇了眼王秦,“你不打算杀了他?” “我觉得,现在的他活着,比杀了他,更难受,死了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王秦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哈哈,有道理,只是敌人永远是敌人,只要他有一口气在,总会寻求机会下手的,难道你能防备他一辈子,折磨他固然解气,可一劳永逸才是正道。” 老头继续说道。 “受教,恩人所言句句乃真理名言,请问尊姓大名,我也好铭记于心。” 王秦再次认真恭敬的说道。 老头见王秦执意不愿取叶大海狗命,叹了口气,道:“恩人两个字不敢当。明日边缘我张名淼,熟悉我的人都叫我三水,你也可以喊我三水。” 张淼…… 三水…… 王秦似乎在哪里听过,脑海中电火石光间,想到曾在私塾中听同窗提及淮京有那些大人物,他侧耳旁听时,便听到他们说起一个叫张淼的人,人称三水先生。 乃是朱繇的军师,朱繇南征北战,全都是张淼在身边出谋划策。 后来,被楚四世封为兵部尚书,拜为太子太师。 可谓是红极一时,淮京最具影响力的大人物之一。 可当朱繇被贬后,张淼就被人举报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意图造反。 楚四世因此剥夺了赐给张淼的一切荣誉,将他打进了天牢。 后来死没死的,王秦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这老头就是那个张淼? 看到他脸上狰狞的死字。 王秦知道,他真的遇到了以谋略著称的三水先生。 “先生?您,您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王秦诧异的问道。 像张淼这些的罪臣,不应该被发配到敢死营参战的啊! “我是死囚,命运早就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张淼笑道。 。 第十一章兵法 “没想到你一个半大的娃娃也听过我的名字,莫非你是什么官宦子弟,不然怎会有这等见识?” 张淼转念一想,诧异道。 “我曾在私塾读书听同学们谈及过您的大名。” 王秦略带激动的说道。 本以为张淼会很高兴,毕竟自己的名声远播,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但张淼却冷笑着摇头道:“书生腐儒总喜欢妄议天下大事,以为自己可以指点江山,却不知在家国天下中,他们只是一群最没用的人。” 张淼的话令王秦非常诧异,毕竟张淼准确来说,也算是一介书生。 楚人皆以科举文章为豪,没想到张淼却看不起书生。 “小子。123。你不杀他,终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事感到后悔。” 张淼又一次说道。 其实,王秦并不是不想杀死叶大海,只是:“我没杀过人……我不敢。” 王秦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哈哈,凡事都有第一次,既然选择从军,就要有敢杀人的心理准备。” 张淼:“如果你想摆脱被束缚的命运,只有靠双手来自己掌握。” “算了,我也不劝你了,终有一天,你会跨出这一步的。” 张淼忽然起身,他觉得今夜说的话已经够多的了。 该去睡觉了。 。明天还要干活,他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恩人?” “叫我三水叔吧,听着亲切。” “是,三水叔。” 王秦赶紧点头。 倒在地上的叶大海,王秦没去管他,就让他自生自灭。 王秦决定跟在张淼身边,可以时刻听从张淼的教导。 次日一早,叶大海被蜀兵大棚里拖了出来,直接丢进了专门为死尸挖的土坑里,准备把他埋了。 就在一锹泥土落在叶大海身上时,叶大海鬼使神差的醒了,在蜀兵的瞠目结舌中爬了出来。 然后像是一个小孩子般。明日边缘蹦蹦跳跳,傻笑个不停。 他疯了! 或许是张淼的那一砖头拍的,或许是被最近的一连串遭遇损坏了心智。 于是,负责看管俘虏的蜀兵,每天多了一个乐趣,他们以叶大海取乐。 毕竟叶大海疯了后,已经不懂得分辨好坏。 每天在营地里,学着狗爬猫叫,所获得赏赐吃食竟比干活的俘虏们还要好。 王秦跟在张淼身后,张淼也很乐意。 多年来的苦闷与心伤,终于可以有人倾诉。 每天入夜后,都要和王秦说上很多话,直到说着说着睡着。 张淼先是埋怨朝中大臣的不作为与腐败,尤其是对丞相张华,大加抨击,说他是楚国的第一罪人。 当说到朱繇时,张淼很是激动,两人曾是一对完美搭档,朱繇风光无限的胜利背后,有他一半的军功章。 赞赏过后,张淼话锋一转,带有厌恶口吻的说朱繇狼子野心,想要取皇帝而代之。…。 他辜负了先帝对他的期望,辜负了大楚千万臣民的心,与张华一样,是大楚的千古罪人。 张淼的话,王秦不赞同,这简直颠覆了朱繇在他心中的形象。 朱繇,一直都是忠君爱国,能征善战的国之柱石,怎么到了张淼嘴里,却成了一个卑鄙小人。 这是张淼对朱繇的污蔑,还是确有其事? “我见你读过几年书,对儒学的理念中毒还不深,还有救,你可千万不要以为忠君爱国就有好下场,也千万不要小看一个武人内心的阴暗面,武人一旦手握兵权,没有制衡,必将成为大患。” 张淼说道。 王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随后,王秦突然想到廖强的计划,便对张淼谈及此事。 张淼听后,连连摇头,反问道:“你觉得廖强的举事能成功吗?” 王秦认真的想了一下,“不行。” “哦,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认为的?”张淼问道。 “感觉?” 王秦想了半天。123。本来一肚子的想法,到了嘴边,居然说不上来只憋出了这么两个字。 张淼笑道:“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与敌人作战,难道也要靠感觉两个字来判断吗?” “大将军?我可以吗?” 王秦忐忑道。 “谁都不是天生的军事家,所有的战略方针和战术策略都是一点一滴在战争中积累的,只要你用心学,假以时日,你也可以成为像朱繇那样杰出的军事家。” “真的吗?” 王秦仍是没有什么自信。 他的豪情壮志在战争的鲜血前轰然崩塌,再也不敢奢求什么扬名立万。 “哈哈。 。当然可以,从今天起,我就将我的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你,用不了多久,你必定可以一鸣惊人。” 张淼笑道。 这是要收我为弟子? 王秦先是一愣,紧接着喜上眉梢,连忙想行拜师礼,却发现在这俘虏营里,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所注意。 张淼也不在乎这些礼节,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先谈谈你对兵法的看法和理解。” 王秦瞬间来了精神,他可是读过数本兵书,自以为略懂兵法之道。 “兵者,诡道也。” “两军对决,决定胜利的因素,在于,天时,地利,人和,用兵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 王秦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张淼皱着眉头,低声道:“这都是你从兵书上看得吧,纵然你将整本书都倒背如流,也无济于事,用兵当结合实际情况。明日边缘布置方略,安排部署,才是正道。” “我就给你说说黎辉,蜀军的大元帅,此次伐楚,他遵循的是什么方略,你知道吗?” “突袭我国,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总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发起进攻。” 张淼点头道:“黎辉用兵,善以进攻为主,一旦进攻,不将对手彻底击垮决不罢休,在战术指挥上,他是非常优秀的,随机应变,灵活多动,是他用兵的特点,但他也有一个缺点。” 王秦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他的缺点是,不能统筹大局,在战略大局上,总是有所失误,无法分析全盘局势,纵然战术再出色,一旦大局的天平被人操纵,所有的奇谋妙计都没用了。” “与他相比,朱繇在战略上,更胜一筹,这次两人交锋,黎辉已经输了,用不了多久,蜀军就会乖乖退回三川。” “蜀军会败撤,这岂不是说廖强可能会成功?” “廖强是绝不会成功的,黎辉虽然在战略上算不过朱繇,可对军队的操纵指挥能力是极其敏感的,他肯定早就注意到了俘虏们的心思浮动,就在这几天,廖强等人定会被一网打尽。” 。 第十二章反击 战场瞬息万变,谁能第一时间捕捉敌人的动向,谁就掌握主动权,从而得到胜利。 廖强与老谋深算的黎辉相比,就如老鼠和猫。 果不其然,数天后,廖强再次密谋商议举事的时候,一大队蜀兵立刻便将他们包围了。 凡是参与举事的军官和核心人物,一个都没跑掉。 廖强自以为尽在掌握之中的举事,一点水花都没有泛起便胎死腹中了。 令人奇怪的是,黎辉并没有处决廖强等人,只是将他们游行示众后,加重了他们的工作强度,便在没有惩罚。 这一举动,非常令人费解。 于是有人推测,大都督朱繇已经取得了对黎辉的压倒性胜利。123。迫使黎辉不敢拿他们这些俘虏怎么样。 因为黎辉还想用这些俘虏作为和朱繇谈判的砝码。 张淼听了这些人的议论后,笑着摇头,问王秦道:“你觉得黎辉的真正想法是什么?” 王秦心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犹豫了片刻,在张淼鼓励的眼神下说道:“黎辉或许是觉得杀掉这些人,远比留着这些人更有用。” “有什么用,拿来作为和朱繇谈判的砝码?” 王秦摇摇头,“我觉得不是,如果因为一些俘虏,而能迫使朱繇低头让步。 。朱繇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大都督。”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张淼问道。 王秦道:“因为廖强等人是废物,蜀军走后,他们有很大机会还会留在军中任职,毕竟他们在朝中有很深的关系和人脉,就算战后追责,不用多久,他们还会回到军队中,拥有这样的军官,楚军的未来是不会有太大改变的。” “还有,日后楚蜀交战,这些曾在蜀军手下吃过苦头的军官,自然而然会对蜀军产生一种敬畏、胆怯,一旦稍有不顺,定会望风而逃。” “除此之外,黎辉还可以通过这些人,观察日后楚军的动态,如果朱繇将这些人全部处决或是赶走。明日边缘说明朱繇将对军队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这对蜀军而言,将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反之,朱繇拿这些人不敢怎么样,便说明朱繇的大都督之位,只是临时的,楚军就没有未来,蜀国只要瞅准机会,还是可以卷土重来的。” “你只猜对了皮毛。” 张淼笑了笑。 “啊?” 王秦有些诧异,他绞尽脑汁的分析,本以为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在张淼看来,只是皮毛。 张淼道:“这不怪你猜不出来,如果你知道廖强和朱繇的关系,肯定就不会这样想了。” “?” “廖强曾是朱繇麾下的一员猛将,擅长冲锋陷阵,朱繇被皇帝贬斥南方,原来的心腹嫡系或是支持拥护朱繇的官员,全都被流放贬斥或是处决,唯有廖强无事,反而加官进爵。” “因为皇帝将朱繇贬斥南方的原因是骄纵枉法,目无法纪,纵然部将洗劫百姓,而向皇帝举发朱繇的正是廖强。”…。 “所以说,黎辉不杀廖强,是想利用廖强对付朱繇,廖强有勇无谋,傻乎乎的,最容易受人操纵,非常容易对付,但廖强的背后是皇帝。” “廖强当年的举发正是有人授意,才敢将2朱繇举发,当廖强平安无事的回到军中,是否会因此与朱繇心生芥蒂?” “廖强这些有勇无谋的军官,杀了,只能起到一些震慑作用,如果不杀,等于是给朱繇放了几块绊脚石,利大于弊。” 张淼继续说道:“等有一天,你独领一军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要意气用事,凡事三思而行,从大局出发,若是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或是一时的上风,都将得不到最终的胜利。” 自廖强举事失败,又过了十天。 黎辉想要打造的铁壁堡垒,光辉城,施工进度大约进行了三分之一时,俘虏们偶然中得知楚军开始反攻了。 朱繇派遣的一支偏师,从南方蛮夷之地日夜兼程,翻山越岭,成功突袭进了南川。123。并且分出一支小股部队越过蜀国南川重镇竹关,进了西川,兵临蜀国都城大禹城下,震惊整个蜀国。 蜀国皇帝震惊之余,命令黎辉撤军,并且派出使者准备与楚国和谈。 朱繇在蜀国使者进入淮京,双方达成了和解,并结为盟友的誓约后,秘密调动大军围攻黎辉准备撤回光辉城的蜀军。 黎辉千算万算,怎么都不会想到一向以正直,光明著称的朱繇,竟然会违背皇帝的意思,突袭他们。 其实,和谈时,蜀国使者想以光辉城为分界线,光辉城以西,归蜀国所有,以东归楚国。 楚四世当然不肯,在朱繇的指挥下,楚军焕然一新,足以将蜀军赶出楚国。 既然如此,他若割地和谈岂不是让人耻笑他这个皇帝糊涂。 蜀国使者无奈。 。又以鱼腹等十座城池为和谈条件。 楚四世还是不肯。 黎辉见状,立刻便有了主意,一方面,继续以和谈为幌子,和楚国拖延时间,另一方面,让蜀国皇帝重新部署兵力,在南川和西川等地,防备楚军,并准备利用地利优势,全歼这些敢深入蜀地的楚军。 同时,他率军撤回光辉城,然后撕毁和谈盟约,和朱繇对战到底。 不曾想,朱繇先发制人,先玩了一招阴的,着实打了黎辉一个措手不及。 蜀军伤亡惨重,黎辉一边派人去淮京进行强烈谴责,一边仓皇逃进光辉城。 朱繇顺势包围光辉城,并派兵展开对失地的收复战斗。 那些被占据城池的蜀国官员呼吁当地百姓要积极的对抗楚军,因为他们蜀国来此,是为了拯救他们脱离楚国皇帝的残暴统治。 只要打跑了楚军,他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可是。明日边缘在黎辉入楚的时候,因为后勤补给困难,便选择了就地掠夺物资,因此令百姓哀声怨道,大骂黎辉比楚四世还坏。 如今楚军打回来了,谁肯帮助蜀国? 没几天功夫,就有多半的失地陆续收复。 淮京城内,楚四世一脸阴沉的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的盯着台阶下忐忑震颤的张华和苏源。 朱繇突袭黎辉的计划,事前竟一点都没有向他们告知,直到蜀国使者愤怒的冲进皇宫,他们才得以知晓。 虽然楚四世授予朱繇节制全国各路兵马的大权。 可那是战时,如今楚蜀和谈成功,他这个大都督便等于名存实亡。 可他不老老实实的等蜀军撤出楚地,还在他们临走前,上演了这么一出。 简直是没有将朝廷放在眼里,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楚四世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重罚这个令人讨厌的朱繇。 杀掉他是不可能的,朱繇的存在,对各国还是有威慑力的。 最好是将他贬的越远越好,南蛮还是太近了,最好是贬去南海上的孤岛,让他在哪里当岛主。 如无必要,此生再不相见。 。 第十三章道士 光辉城,黎辉一个人待在安静的小房间里,原本五十出头的他,精神奕奕,比年轻人还有干劲。 可现在满头白发,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作为蜀国军方的最高统帅,这么多年来,他自问自己虽不是常胜将军,但也不会一败涂地,将一盘棋走成了死路。 楚蜀交战多年,黎辉和朱繇一直都是双方的军事统帅,彼此互有胜负。 这一次,黎辉败得很惨。 他总结失败的原因,自己太过轻敌,因为一连串的胜利,使自己错判两国形势,导致了大军的冒进,由此导致了最后的失败。 这一战后,黎辉回国肯定是要接受惩罚的,大元帅之位和爵位是一定会被剥夺。123。他在军方的地位与声望必将一落千丈。 日后,能不能得到复用都是未知数。 他的军事生涯,或将在此画下句号。 在人生的巅峰时,跌落无底深渊。 刘忠进来汇报军情时,见到黎辉满是忧郁,立刻拍着胸脯道:“大帅,请不要担心,有末将在,那些楚军鼠类,休想伤您一根毫毛。” 刘忠本是蜀军最低等的士兵,在战争中冲锋陷阵,杀敌无数,但本应得到的军功,大多都被上级军官抹去占有。 因此郁郁不得志。 。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军伍,正好被黎辉发现挽留。 从此,刘忠一飞冲天,成为蜀军战将中的第一猛将,并成为万千士兵中津津乐道的传奇。 黎辉对刘忠不仅是知遇之恩,还有大哥对弟弟的关爱之情。 如今朱繇围攻光辉城,想伤害他大哥,他刘忠第一个不同意。 即使有百万楚军包围,刘忠也有信心可以带着黎辉突出重围。 “你放心吧,朱繇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他围困驻马坡,必是有三面重点布兵,一面薄弱,好让我军撤离的。” 黎辉对光辉城的称呼,又改回了驻马坡。 曾经的光辉荣耀。明日边缘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这是为何?” 刘忠不解道。 黎辉看了眼刘忠,叹气道:“如今的朱繇不必当年,他的谋略已经远超于我,以前的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违背皇帝的旨意,现如今,却已经胆气十足,另有图谋。”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以忠君爱国为标准的人。” “哎,和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朱繇一但杀了我,蜀国将没有主伐楚国的声音,这对他朱繇在楚国朝廷的地位极为不利。” “如果他不杀我,楚国朝野必定会担心我卷土重来,从而不敢舍弃他。” “大帅,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你说杀谁,我就杀谁。” 刘忠眨眨眼。 “……让兄弟们准备一下吧,准备明夜突围,咱们回蜀国吧。” 黎辉苦笑的摇了摇头。 “明夜?大帅难道就这样放弃光辉城?”…。 “早一点走,就少死一些兄弟,再说了,打了败仗后,将士们士气低迷,早就归心似箭,何必在这里死撑,让列国看笑话。” 黎辉叹气。 这一边,黎辉准备突围撤离,而楚军营地中,朱繇下令四面围困的同时,在西面削弱兵力部署,好让黎辉突围。 中军帐内,朱繇高坐中央,上百员将领分列两旁,个个杀气腾腾,战意盎然。 除了这些将领,还有数十位文官,他们中,不仅有幕僚、主簿,还有好几位谋士,都是朱繇在南方寻获的名士,擅长出谋划策,处理军务,还有几个,对于民政事物十分精通, 这些人中,唯有一个道士,和朱繇一样是盘腿而坐。123。且坐在朱繇左侧,彰显出他身份地位的不同寻常。 “建忠兄,黎辉不久便会逃回蜀国,而我会因为违背朝廷意志,遭受重罚的,那些奸佞小人必会在陛下面前进谗言攻击于我,请您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朱繇虚心问道。 道士连忙恭敬的回道:“大都督不必忧人自恼,自此一役后,再无人可取代您在楚军中的地位。” “如果朝廷降旨,要惩罚您,您大可接受,我敢担保,不出三日,必定群情激愤,为您申冤,大都督可因此以清君侧之名。 。号召各路人马,进京杀贼,匡扶楚室。” “那我岂不成了会因此担上反贼之名。”朱繇吃了一惊。 道士不以为意道:“大都督为了楚国江山,一生戎马,保卫山河,岂可因为一些闲言碎语,而置楚国江山于不顾。” “不错,大都督放心,只要大都督一句话,末将等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众将纷纷抱拳。 朱繇见状,连忙说道:“我朱繇何德何能,能得到大家如此信任。” “建忠兄,还请您,替我拟一份请罪诏书,命人送入京城,请皇帝责罚。” 道士会心一笑。明日边缘“大都督放心,我立刻去办。” 众将与谋士散去后。 朱繇独坐帐内,喃喃自语:“幸好三水被皇帝贬斥,否则有他在朝廷中,纵然曹建忠有再高的计谋,都会被他看穿揭破,而我的大业必将难成啊!” 张淼和黎辉对朱繇的理解和看法,没有半点偏差。 唯一不同的是,张淼早在很久以前,就看穿了朱繇不敢久居人下的狼子野心。 而黎辉则是现在才发现朱繇有点不对劲的苗头。 朱繇在先帝在位时,虽然在军方已经初露峥嵘,可并没有太大野心。 他想做的只是建功立业,可楚四世继位后的种种表现,让他寒心。 从此,朱繇就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只是,他的狼子野心,一直深埋在内心,从不对外表露。 除了张淼看破不说破外,只剩那些奸佞造谣生事。 当然,他们的造谣正中朱繇的内心。…。 朱繇在被贬去南方的这几年,可并不是混日子。 首先,他遇到了一个道士,一个不务正业的道士,曹建忠。 即使是在楚国,朱繇都听过曹建忠的名字。 魏国皇室有名的浪子,在二十年前的皇位继承中,曹建忠因为老皇帝的不看中,而被放弃。 从此放浪形骸,纵情声色。 却又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 后来在一个游方道士的劝说下,决定造反。 曹建忠秘密培养了一大批死士。123。并在市井中召集了一大批无赖流氓,作为他的小弟跟班。 这还不够,在军方,他更是结交了几个死党,掌握了守卫京畿的部分禁军。 在聚集这么多力量后,曹建忠又在朝廷中,结交重臣,为他日后造反登基铺路。 除夕夜。 。曹建忠悍然发动兵变,并亲率死士无赖组成的军队,冲击皇宫。 与他交好的禁军则展开了攻夺京都的守卫权。 可惜,曹建忠密谋的核心团队中,有人觉得他不靠谱,最终背叛了曹建忠。 在曹建忠造反的前一天,暗中举报了他。 于是,皇帝给曹建忠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在曹建忠以为即将大功告成的前一刻。明日边缘埋伏在暗处的禁军大举杀出,杀的曹建忠措手不及。 慌乱中,曹建忠侥幸逃离了京都,开始了他人生中的流浪之旅。 他学老道士一般,当了道士,并醉心于造反一道上。 四处寻找那些有潜力能够造反成功的官员,游说他们。 希望可以将他的造反理论,付诸于实践当中,并成功。 这些年,他去过赵国、云国,还坐船去过武国。 见过无数野心勃勃之人,但他都觉得这些人不是成就大事之人。 唯独来到楚国,见到了朱繇,他才忽然明白,只有这个口碑良好,看似忠厚老实的人,才是造反的好苗子。 。 第十四章铁骑 光辉城,荣耀与耻辱共存。 昔日的荣耀,今日的耻辱。 黎辉率蜀军趁夜突围,仓皇而去,留在城内的是数万骨瘦如柴的俘虏。 在决定突围离开前,为了防止这些俘虏暴动,与外围的楚军里应外合,蜀军就断掉了俘虏的口粮供应。 几万俘虏没有食物果腹,个个饿的眼冒金星,两腿发软,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减少身体能量的消耗。 当楚军进入光辉城后,见到几万饿的骨瘦如柴的俘虏,吓了一大跳。 负责后勤的兵士赶紧熬粥,蒸馒头。 再次喝上白米粥,吃上软软的馒头时,几万俘虏,全都眼泛泪花。 原来,能吃一顿饱饭。123。是这么的幸福。 战争告一段落,原本的敢死营,将要全部发配去南方充军。 王秦因为脸上没有刺青,负责检查的军官放过了他,这一次,王秦终于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士兵。 张淼没有那么幸运,脸上狰狞的死字,意味着他必须前往南方充军。 “三水叔。” 王秦看着张淼,很是不舍。 这些日子来,张淼对他的教导,令他获益匪浅。 两人算是亦师亦友。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聚,下次相遇时,不知会是何年何月,但我希望再见到你时。 。你已经一展心中所长,实现理想与抱负。” 张淼语重心长。 “三水叔,我不会让你失望,亦不会让自己遗憾一生。” 王秦坚定的说道。 然而,原本要去南方充军的死囚重犯们,没等到出发,淮京的旨意就发来,命令各路兵马,凡不属于朝廷正规军的兵卒,全部卸甲,前往北方的河州集结。 皇帝的命令,令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赵国打来了,需要他们前往北方抵御? 可卸甲是什么意思? 直到宫中有人透露,皇帝要在河州一带修建长城,将赵国的四十万铁骑阻挡在国门之外。 消息一出。明日边缘不亚于一场十级大地震。 两百万民夫,哀声怨道,就连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对皇帝的不满。 王秦被编进了正规军中,不在修建长城的民夫之列,却要负责押送民夫去河州。 百夫长是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名叫黄华,为人热情豪爽,但骨子里却是冰冷无比,被他杀死的敌人数量,不亚于三十人。 可以说,黄华能够担任百夫长,完全是靠军功打拼出来的。 黄华率领的百人队,负责押解三千民夫前往河州,等于每个人看押三十人。 两百万的民夫,就需要近七万士兵押送。 为何押送? 当然是担心这些刁民逃跑或是犯上作乱。 近年来,楚国各地都有百姓聚众作乱,奈何他们实力不济,全都被楚军镇压。 数十年前,赵国无力抵挡云国骑兵,耗费大量的民力物力,累死了近十万民夫,才在北方修建了二十万里的长城,迫使云国骑兵不能大规模南下。…。 但后来,赵国发现,即使有长城在,云国骑兵虽不能大规模南下,但还是肆无忌惮的犯境。 往往几十个骑兵,便能洗劫一个上千人的村庄。 边境百姓,因此开始南迁,不敢在北境居住。 北方经济萧条,千里不见人烟。 赵国朝野上下,痛定思痛,觉得能够抵挡云国骑兵,还是得靠自身军事实力的强大。 于是,赵国开始了军事变法。 先是研发制造大量的战车,用以对抗云国骑兵。 起先,云国骑兵不熟悉赵国战车的威力,吃了大亏,死伤过万。 后来,云国骑兵有了经验,不与赵国的战车阵硬碰硬。 凡是遇到战车阵,立刻撤退。 在一次作战中,云国铁骑运用了滚木雷石,与赵国战车阵来了一场血拼。 双方死伤惨重。123。但云国骑兵的机动性更强。 趁着赵国战车阵一时间无法恢复元气,肆无忌惮的侵扰赵国城池和百姓。 自此后,赵国朝野开始讨论新的军事计划,一定要将云国骑兵打怕。 骑兵的机动性强。 即使有大量的战车,可如果云国骑兵不正面与己交锋,那么这些战车将失去作用。 换句话说,战车只能用于防御性作战。 这时,赵国大将聂来安提出,以骑制骑。 赵国必须发展骑兵,只有拥有和云国一样甚至更优秀的骑兵,才能抗衡云国的数十万骑兵。 一味性的防御。 。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 聂来安的提议,得到了赵国皇帝的大力支持。 赵国皇帝任命聂来安为赵国骠骑大将军,负责赵国铁骑军团的招募组建工作。 聂来安不负皇帝所托,克服重重苦难。 在北境开辟马场,生养训练大量的优质战马。 并在国内百姓与军伍中挑选大量的精兵,作为骑兵苗子。 聂来安研究发现,云国骑兵之所以厉害,一是在于马匹的优质。 二是这些骑兵擅长骑射和挥刀砍杀。 马匹的配种优化,聂来安交给了国内最大的马贩子商人。 云国骑兵擅长的骑射和砍杀,聂来安更是大力训练,一日不敢松懈。 皇帝的期望和朝臣的质疑是他最大的动力。 当然。明日边缘最大的动力之源,是数百万百姓对故土与和平的期待。 聂来安对皇帝许诺,五年可初具规模,十年可与云国骑兵一战,自此十五年后,赵国铁骑可令云国骑兵胆寒。 皇帝为了支持聂来安,将国库几乎耗尽,因此各方都对聂来安不看好,不断的对聂来安施压。 这些压力全被皇帝一人担下,他甚至在朝会时宣布,聂来安的铁骑计划一旦失败,他将自尽以谢天下。 如此才使得各方声音稍弱,但各方暗地里对聂来安仍是不满,认为他的铁骑计划根本就是劳民费财,不会成功。 五年后,聂来安训练的铁骑已有二十万之众,战马四十多万匹,每人骑两匹战马可换乘。 除此,他们的战力也是不容小觑。 在秋季即将结束时,云国铁骑又一次准时南下侵略,为了过冬,他们必须南下掠夺物资,否则他们的冬天将非常难熬。 聂来安算准时间,率领二十万铁骑五路包抄出击,与云国骑兵一决死战。 。 第十五章名将 云国骑兵近五十万众,化整为零,分散进入赵国地界。 因为北境百姓南迁,在北境几乎很难掠夺大量的物资,因此云国骑兵深入赵国腹地劫掠。 关于聂来安训练铁骑军团的事情,在云国人看来,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在他们眼里,只有拥有广袤草原大地的他们,才是骑兵诞生的天堂。 不光云国人没将聂来安的骑兵军团放在眼里,就连赵国人都不看好他。 这一次云国骑兵的侵略,聂来安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云国骑兵每年的入侵路线,掠夺的时间,撤退的方向。 聂来安都摸得一清二楚,因此,在云国骑兵深入赵国腹地后,二十万骑兵出击。123。切断云国骑兵最主要的几条退路。 云国骑兵分别由云国的几大亲王带领,和往年一样,在赵国大地上大肆搜刮掠夺一番后,满载而归,却遇上了早就等待一战的赵国骑兵。 论两国的骑兵数量,云国人几乎天生就会骑马,凡是成年的男子,皆可作为骑兵。 在这一点上,赵国远远比不上云国。 论两国的战马质量和数量,赵国的战马全都是从云国贩来的,就连养马的马夫,都是从云国聘请来到专业师傅。 所以,赵国在这一点上。 。也是比不过云国的。 而且,云国最注重骑兵军团的建设,可赵国才刚起步,成效怎么样,只有打一仗才知道。 回国的先头部队遭遇赵国骑兵后,起先并不在意,往年也都有赵国军队拦截阻击他们,但全都失败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换成骑兵。 云国骑兵早就知道赵国在秘密训练骑兵,想用骑兵来抗衡他们。 因此,当他们看见赵国骑兵后,心里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垮赵国骑兵,让赵国骑兵成为一个笑话。 让赵国人知道,天下最强的骑兵,只有云国才有。 简单的一个冲锋交战后,云国骑兵意识到了不对劲。 赵国骑兵的行动整齐一致。明日边缘如同一个整体,他们的冲锋,遇到了赵国骑兵,如同鸡蛋撞击在了石头上,脆弱不堪。 这就是两国骑兵的不同之处。 云国骑兵机动性强,擅长单骑作战,与赵国的大规模作战,全都是胡冲乱撞,大肆砍杀。 而聂来安除了注重训练单骑作战外,还重视整体作战,他用战阵的方式来训练骑兵,以求达到骑兵战力的最大化。 云国的几大亲王得知先头部队遭遇重创,且是被聂来安的骑兵部队打败后,全都是不相信。 他们认为是聂来安早就率兵埋伏在他们撤退的路线,所以才有此败。 于是他们合军一处,要给聂来安一个教训,让赵国人知道,挑衅他们云国是没有好下场的。 几大亲王匆忙合军,五十多万骑兵因为太过分散,在得知要和赵国骑兵一战后,陆续赶来汇合,在聚集约三十万骑兵的时候,亲王们便急不可耐的杀奔聂来安。…。 这一战,双方投入的骑兵总数就有五十多万,赵国皇帝担心聂来安的二十万骑兵应付不过来,特意从边境调来了两支十万人的军团,从两侧包抄策应。 大战爆发后,云国的亲王们便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小看了聂来安的骑兵。 这些骑兵并不是说非常强,和他们的骑兵相比,从身材体型上就落了下风,但他们注重团体作战,动作整齐划一,将各自为战的云国骑兵杀的节节败退。 骑射方面赵国更是碾压云国。 聂来安为了这一战准备多年,在箭头上全都抹上剧毒,就是要让云国重创。 他要将云国彻底打垮! 数个时辰后,云国骑兵全面崩溃,他们呼啸聚集时,个个如狼似虎,一旦战败,便如鸟兽散。 六个亲王,死了两个。123。被生擒了一个,只有三个跑了。 两支十万人的兵团,所发挥的作用,就是围堵一些仓皇而逃不知方向的小鱼小虾。 逃走的三个亲王遭此战败,已经彻底失去了和聂来安作战的勇气和信心,他们聚集剩下的骑兵,分开逃离。 聂来安的骑兵数量不如云国骑兵,想要完全追击歼灭云国骑兵,除非主力正面交锋作战,否则是不可能重创云国的骑兵军团。 聂来安要做的为赵国立不世之功,创千秋之业。 他知道,三大亲王逃回云国后,一定会赶去云国的都城狼丘,找云国皇帝诉苦,请求云国皇帝召集全国大军向赵国复仇。 所以。 。聂来安决定铤而走险,在二十万骑兵中挑选三万人,组成一支精锐,突袭狼丘! 为了避免被云国人发现,并向狼丘示警,聂来安所率的三万人,全部换成云国骑兵的服装。 昼夜兼程,朝狼丘赶去。 路过云国好几个部落,云国人都没注意到这不是他们国家的军队,这几天,经过他们附近的的军队,足有好几波。 他们只知道,军队在赵国境内吃了败仗,六个亲王死伤了好几个。 剩下的亲王,要去狼丘找老皇帝诉苦请命,发动对赵国的大战。 云国的老皇帝,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尽管每天精神奕奕,但有心人都知道,老皇帝是在强撑,他的子孙有上百人。明日边缘至今却没有立下继承人。 老皇帝在当上云国皇帝前,并不是指定继承人,但他通过一场血腥政变,杀死了自己的亲兄弟二十多人,成为父皇唯一的儿子。 这才如愿当上皇帝。 所以,他一直在自己的一百多个子孙中不断观察,看谁才是最像他的那个人。 他知道,只有像他这样铁血无情的人,才是皇帝最适合的人选。 可惜,他的子孙虽多,要么有勇无谋,只知道砍砍杀杀,要么就是好吃懒做,整天花天酒地,要么就是野心勃勃,却能力不足的。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继承人却一直未能尘埃落定,万一,他哪天忽然倒下,云国必将国本动荡。 甚至都有可能四分五裂,那么,他将是云国的罪人。 当三个亲王哭哭啼啼的跑回狼丘时,老皇帝大吃一惊,他知道,赵国已经出了一个大将,这对云国来说,将是一个噩梦。 如果云国不能以最快速度确立继承人的问题,必将被赵国趁虚而入。 。 第十六章胆裂 狼丘城是云国地理位置最好,同时亦是人口最多最大的城池。 自虞朝开国皇帝荡平草原后,便在此选址建城,作为掌控草原的一大据点,设立都督府。 虞朝末年,国力衰退,各地狼烟四起,起义不断,因此,狼丘都督府对草原大地的掌控影响力跌到了谷底,被野心勃勃的成云部侵占,建立了云国。 到老皇帝这一任,历经三世,已有一百年,但云国内部一直不稳定,各大部落明面上对成云部尊敬拥护,但实际上,都想取而代之。 老皇帝若在,尚能镇压各大部落,使之不敢妄动,若老皇帝一死,继承人没有老皇帝那般雄才伟略,云国分崩离析。123。被赵国吞并就是早晚的事情。 三大亲王灰头土脸的冲进皇宫,先是嚎啕大哭一番,大骂聂来安无耻至极,设伏于他们,使他们差点不能活着回来。 接着又气势汹汹,恳请老皇帝派兵给他们,他们一定要让赵国付出代价,为死去的数万将士们报仇雪恨。 老皇帝脸色冰冷如水,一言不发听完三人的汇报,仍是不说话。 三大亲王面面相觑,不知老皇帝的想法。 他们全都忘记了老皇帝年轻时的残暴与铁血。 一刻钟后。 。三大亲王人头落地。 老皇帝决定在生命的最后,进行他人生中最后一场战争。 向赵国宣战! 由他率兵亲征,草原上的部落全部都要集合至狼丘听命。 当老皇帝的命令下达后,各大部落纷纷沉默,他们互相观望,都不愿第一时间响应老皇帝的命令。 在他们的眼里,狼老了之后,就不再具有担任狼群首领的能力了。 面对各大部落的态度,老皇帝显得很冷静,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愤怒,他在朝会的时候,询问各大部落在狼丘的代表,也就是人质,面对赵国的失利,他们该当如何应对。 代表们吓得浑身战栗。明日边缘当场失禁,纷纷痛哭流涕,请求皇帝宽恕他们。 他们明白,自己部落的沉默已经惹恼了这位年迈的老狼。 因此他们的生命将变得极为脆弱,就掌握在老皇帝的一念之间。 老皇帝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哭泣,又询问他的一百多个子孙,如何应对赵国以及处理这些人质。 有心人立即明白过来,老皇帝这是在考验他的子孙们,如果有谁能够完美解决摆在眼前的这两个难题,谁就有可能成为继承人。 然而,一百多个子孙除了嚷嚷着用武力铲平这些反骨仔外,并没有谁能够提供一个有用的解决方案。 老皇帝面无表情,内心失望至极,白生了这么多废物! 随即,老皇帝下令将这些人质全部关起来,并调动成云部的兵马,他要在亲征赵国前,先讨伐那些不听话的部落。 只有一个稳定团结的内部,才能更好的集结力量征伐他国。…。 云国除成云部外,就数白鹤、风神、光明三大部落最强,人口过百万,可得骑兵数十万,如果三大部落联手,足以匹敌成云部。 老皇帝看着摆在眼前的地图,他决定要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先将三大部落中最不老实的白鹤部打垮,以震慑风神和光明二部,至于那些不听宣的小部落,不足为患。 白鹤部一垮,胆小的光明部一定立刻表示臣服,风神部倒是有几分胆气和战力,但他的实力在成云部面前,如同小孩和大人。 老皇帝拟定主意,便开始调兵遣将,同时命令他的子孙,全部都要随军出征。 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场战争里挑选一个继承人,既然没有一个合适的,那就只有在矮个子里选一个最高的了。 是夜,老皇帝转辗反侧,难以入眠,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沉重了,已经不是他这把老骨头可以抗的了。 云国建国百年的基业。123。成云部数百年的气运,都系在他的身上。 稍有差池,他将成为云国的罪人。 “咚咚咚!” 忽然,一阵鼓声石破天惊,划破寂静的黑夜长空。 老皇帝一惊,翻身而起,他太熟悉这鼓声了。 这是发起进攻的鼓声。 狼丘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响起战斗的鼓声了。 是谁? 造反? 他的某个子孙? 或是,白鹤、风神和光明某部突袭狼丘? 老皇帝电火石光间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赵国深入腹地,进攻狼丘。 相比后者。 。老皇帝更希望是他的某个子孙造反篡位。 这意味着,他的子孙中终于有一个野心与勇气并存的人出现了。 如果是这样,老皇帝会毫不犹豫的主动退位,让他接任帝位。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当侍卫匆匆进来报告说是赵国兵马攻进狼丘时,老皇帝的脸色瞬间渗白。 “可知对方兵力几何?主帅是谁?” “夜黑,兵荒马乱,到处都是火光和喊杀,无法确定具体人数,但肯定超过十万!” “主帅据说是聂来安!” “聂来安……聂来安……聂来安……” 老皇帝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目光从犀利变得涣散,渐渐无神。 “陛下?” “陛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陛下?” 侍卫呼唤了几声老皇帝。明日边缘却发现老皇帝一点动静都没有,抬头看向老皇帝,老皇帝歪着头,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陛下?” 侍卫心中咯咚一声,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去看老皇帝。 老皇帝已经没气了! “陛下!” “驾崩了!” 侍卫惊慌失措的尖叫。 聂来安率三万精兵,长途跋涉三千里奇袭狼丘,攻破狼丘城,吓死老皇帝,斩杀活捉云国皇族上千人,击杀云军十万。 聂来安凭借这一战绩,足以载入史册,名垂千古,成为一代名将。 聂来安的事迹,王秦在传记中读过无数遍,楚国是禁止此类书籍在本国流通的,就算是英雄传记,也必须是楚国的英雄。 但民间关于各国的英雄人物事迹,还是流传的十分广泛。 让王秦遗憾的是,聂来安在十年前已经病死了,如此风华绝代的名将,成了一捧黄土,就算他以后真的可以实现梦想,但是却不能和这样的人物交手,不失为人生一大遗憾。 。 第十七章借粮 赵国四十万骑兵军团的最高统帅,如今由聂家嫡子聂正邦担任,庞大的骑兵军团在赵国人眼里,俨然成了聂家的私家军,各大骑将、谋士、主簿等官职,皆由聂家的嫡系心腹任职。 因此,原本在赵国皇室眼里的荣耀军团,也由此成了皇室的心腹大患。 聂正邦接棒聂来安的统帅一职已有十年,在此期间,继续打击云国,欲完成聂来安的未竟之志,心里更想超越其父,成为赵国人眼里的名将。 可惜,聂正邦虽然继承了聂来安的政治遗产,却没有学会其父的军事本领,虽然在对云国的战争中占据上风,却都只是小胜,不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更无法彻底毁灭云国。 前不久,云国皇帝考虑到国内经济环境萧条。123。反对势力蠢蠢欲动等等因素,于是主动向赵国求和,并提出联姻的请求。 让赵国皇室集体气愤抓狂的是,云国皇帝请求的联姻对象,竟然是聂正邦。 云国皇帝要将公主许配给聂正邦,而不是赵国皇室的子弟。 这岂不是说,聂正邦才是赵国的实际统治者。 换成别人,但凡有点政治情商的,都会拒绝云国皇帝的联姻请求,胆子小点的,怕是还会跑到宫里磕头请罪。 但聂正邦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大大咧咧的接受了。 如此一来。 。聂正邦在名义上就成了云国的驸马爷,如果继续攻打云国,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为了证明自己的军事才能和赚取更大的政治资本,聂正邦向皇帝上书,调动军队南下,趁楚国衰弱之际,并吞楚国。 赵国皇帝畏惧聂正邦的权势,不敢驳回聂正邦的请求,只得同意。 距河州二百里,高城县。 黄华押解着三千卸甲的民夫刚到此地,便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 官道泥泞难行不说,所带的粮草也快没了,而且发霉腐烂。 黄华看着手下的一百个士兵,个个愁眉苦脸,满腹牢骚。 三千民夫就更不用说,早就一肚子怨气和怒火。 “百夫长。明日边缘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我们只有三天的口粮,后续的粮草根本接不上,如此下去,三天后,肯定是要暴乱的。” 一名十夫长忧心忡忡的对黄华说道。 “事情的严重性我当然知道,如今暴雨连连,官道难行,我们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行进了,所以,我想进城,一来避雨,大家也好休息,二来在城内也可以得到补给。” 黄华思索道。 “我们没有军令,是不能随意进城的。”十夫长道。 “如果冒然进城,是会被视为违抗军令,形同造反。” “百夫长,咱们还是不要进城,只派人进城求高城县县令拨一批粮草给咱们度过难关,日子虽然难挨一点,总好过日后被清算的好。” 黄华叹了口气,点点头,“我听说陛下已经下令,命大都督回京述职,大都督之位由杨洪暂代,俗话说的一点没错,狡兔死,走狗烹,大都督一心为国,却总是不被陛下信任。”…。 “忠臣良将没有好下场,奸诈小人却能步步高升,好好一个国家被搅和的乌烟瘴气,真是苍天无眼啊。” “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吧。” 黄华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十夫长。 “选几个机灵一点的,随我一起进城。” 黄华思索再三,决定不能率众进城,但粮草是眼下的大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唯一的方法就是找高城县借粮。 这件事,还是得由他亲自出马才行。 十夫长立刻在士兵中选了三人,其中就有王秦。 王秦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但言行举止有章有法,年龄不大,但毅力惊人,那些老兵痞子个个叫苦连天,唯独王秦没有怨言。 王秦戴上斗笠,跟在黄华身后,亦步亦趋,朝着高城县走去。 转头一瞥,那是一处平地,三千一百人全挤在一起,临时搭建的帐篷破破烂烂。123。没有一个人浑身不是湿透的。 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连落汤鸡都不如。 高城县,因为大批的民夫不断被押解路过此地,有一些人受不了苦,便趁着暴雨黑夜,偷偷的溜走,身无分文的他们,想要回家的盘缠,就得偷鸡摸狗,作奸犯科。 于是,高城县的治安受到了极大的破坏,为了维护秩序,高城县县令刘波下令封闭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 当守城的百夫长见到几个将士模样的人来到城下时,立即问道:“县令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请回禀县令大人,某乃是百夫长黄华,押解民夫赶往河州,路经高城县,粮草短缺,恳请县令大人慷慨,拨一批粮草应急。” “待日后某回到军中。 。一定向大将军汇报此事,数倍奉还。” “借粮?” 守城的百夫长很是诧异,“怎么又有人前来借粮,这已经是这两天以来的第四批。” 黄华、王秦听到此话后,都在心中一惊,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却暗含着巨大的危机。 两百万民夫的粮草供给,一旦出现问题,必将带来天大的后果。 难道朝廷方面一点准备都没有? 还是说,他们根本不在乎两百万民夫的生存问题? 但愿这只是因为天气的影响,使粮草辎重延缓。 黄华心中这般想到。 “还请县令大人借粮。” 黄华又道。 “不借!” 城头上,百夫长断然回道。 “……” 黄华皱了皱眉头,还想说话。 守城的百夫长又道:“第一次时。明日边缘县令大人已经借粮,第二次,县令大人又借了粮,第三次时,已经无粮可借,你们是第四批,更是没有粮借。” “哪怕只借三千石,不,两千石都可以!还请兄弟向县令大人……” 黄华抱拳哀求。 “一石都没有。” “你们快走吧。” “此地向西五十里,还有一座县城,你们不如去哪里碰碰运气。” 黄华道:“这么大的暴雨,就是前进一里都是非常困难的,何况是五十里,再说了,远水救不了近渴。” “……” 城头上的百夫长失去了耐心,不在理会黄华。 “娘希匹的,你聋了吗?老子再和你说话,听见了吗?” 黄华见没人答话,原本和和气气的他,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他娘的,老子早晚掀翻了你们这座城!” “你再说一句!” 城头上,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出现,大声呵斥道。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才说的这句话,等同于谋反,凭此我便可以斩了你,我念你无心之过,不予追究,速速离去。” 。 第十八章敌袭 高城县县令刘波巡城,见黄华在城下破口大骂,立即出声呵斥。 黄华听后,又气又恼,却只能忍着心中怒火,“您是县令大人?还请大人理解我的苦衷和难处,三千多张嘴等着吃饭,容不得我不着急啊。” “粮草的问题是你们军方军需官的事情,与我高城县有何干系?” 刘波冷声道。 “大人,此言可谓诛心啊!我们这些当兵打仗的,为了什么?” “如果没有我们在前方浴血搏杀,哪有你们在后方如此安稳快活。” 黄华恼怒。 此言一出,刘波脸色瞬间变黑,大怒道:“一群指挥打打杀杀的兵痞子,竟敢诽谤我等朝廷命官,来人啊,给我乱箭射死这些混蛋。” “诺!” 五十名弓箭手立刻搭箭上弦。123。瞄准黄华等人。 “艹!” 黄华又气又恼,却又无计可施,连忙对左右说道:“大家快跑!” “还不放箭,在等什么?” 刘波催促道。 见黄华等人跑远,一旁的百夫长才欠身说道:“大人,这厮固然可恶,但好歹还是有军职在身,如今局势动荡,杀死他肯定会带来恶果的。” “但我下令用箭杀他,已经惹恼了他,他若想报复,还不是有影响的。” 刘波沉思。 “大人。 。一个区区百夫长而已,连品衔都没有的人,您何须害怕,再说了,您的恩师乃是当朝户部尚书苏源大人,有他在,保您无恙。” 百夫长继续说道。 刘波点点头,摆手道:“也罢,我堂堂百里之尊,跟这种武大粗一般见识,岂不让人耻笑。” 顿了顿,刘波神色严肃道:“听说先抵达河州附近,修建长城的民夫,有人挑头闹事,聚众造反,情况怎么样,打探回来了吗?” 百夫长道:“大人,我们派去的探子根本靠近不了河州,大都督杨洪已经派兵封锁了通往河州的要道。” “不过据几个从河州方向走小道跑过来的猎户说。明日边缘这次的造反动静相当大,先头抵达河州的民夫有六十万之多,可补给的粮草每天只给一顿,因此引发民夫们的强烈不满,带头的杀死监工,高呼反了,立刻引得从者无数,而河州方面的兵马才五万,根本镇压不过来。” “如今数十万民夫围攻河州,附近的郡县都已陷落在反军手中,大都督纵然调动兵马切断河州与朝廷的联系,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天下皆知。” 刘波听了,垂头丧气道:“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想到修长城这样的昏招?还是说是有人给陛下出的主意?” “大人,河州一旦被攻破,反军势必成势,定然会挥军南下,我高城县必定首当其冲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赶紧跑?” “大人误会了,我是想让大人给苏源大人写信,告知这边的情形,请他老人家早做安排,不管反军能不能消灭,苏大人都会记得您的功劳,对您的升迁都是大有好处的。”…。 “恩师他老人家乃朝廷重臣,如果河州的情形真是这般糜烂,大都督怎敢隐瞒不报,恩师一定知情,不过,这信吗,还是有写的必要。” 刘波捋了捋胡须,他的政绩平庸,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升迁,虽然恩师是苏源,但这层关系还是太微弱了,所谓的恩师,甚至可能已经忘记他了,他必须刷刷存在感才行。 另一边,黄华领着王秦等人骂骂咧咧的往回走,没有借到粮,就意味着三天后所有人都得饿肚子。 民以食为天。 可以预想到,三天后,当大家没有饭吃时,肯定是要造反的。 所谓的军令军纪怕是连士兵都约束不了的。 黄华的心情很差,一直到走回营地。123。都一言不发。 王秦看了眼暴雨覆盖下的营地以及天空中飘来的乌云,一切都预兆着,在不久的将来,将有一场大的祸事发生。 然而,在傍晚时分,祸事就降临了。 负责警戒的士兵早就将黄华的命令抛到脑后,躲在一棵大树下打盹。 数十名骑马而来的大汉,毫无预警的冲进了营地里,大喊道:“弃械投降者,不杀!” 几个迷迷糊糊的士兵骂咧着走出帐篷,便觉得眼前的景象仿佛静止了一般。 动作稍慢的士兵立刻惊醒道:“我艹。 。有敌人!” 声音响起的同时,同伴的头颅“唰唰”的滚落到脚边。 “你们是什么人,敢偷袭老子的营地!” 黄华跃身而起,连军甲都没有穿,抄起大刀就冲出去。 正巧遇到一个骑马而来的大汉挥刀劈向他。 黄华一个侧身灵巧的避了过去,大刀反手便狠狠的砍在马屁股上,马吃痛大叫,将马背上的大汉甩了下来。 “他娘的,痛死老子了。” 大汉捂着胳膊哀嚎,黄华立刻上前质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何偷袭我营地?” “我们乃是威武大将军麾下,你现在若是肯投降求饶。明日边缘我必会向大将军求情饶你一命。”大汉冷笑道。 “威武大将军?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黄华一头雾水,军中但凡有名号的大将军,他都是听说过的,但这威武大将军,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哼,昏君的走狗,竟然连我们威武大将军都没听过,若是我威武大将军到此,你们这些走狗一定会被杀光。” 大汉喋喋不休的嚷道。 “艹,我先取你狗命,吵死人了。” 黄华手起刀落,将废话连天的大汉砍死。 心中琢磨道:这些人一口一句昏君走狗,难道是有人造反的乱军? 那一边,王秦从睡梦中惊醒,将一旁的战刀紧握。 敌袭! 脑海一闪而过。 人生中的第二次战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临。 尽管王秦已经幻想过无数次第二次战斗时的场景,并在心中鼓励自己,一定不能像第一次时那般狼狈不堪。…。 可事情一旦发生了,所有的一切就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了。 “阿秦,你害怕吗?” 同一个小队的青年,胆颤着看向王秦。 “害怕,但总是要面对的,因为我是一个兵。” 王秦咬牙道。 “哗!” 帐篷被撕裂,一匹战马从王秦等人的头上跃过,马背上坐着一个面色冷青,杀意昂然的男子。 他轻蔑的扫视下方众人,眼神冷淡,如同看向死人。 “……” 王秦心中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对男子蔑视的目光十分不爽。 手中的战刀鬼使神差的劈向男子,可惜距离太远,劈空了。 王秦没有泄气,从旁边的地上捡起弓箭,拉弓上箭,对准男子“嗖”的就是一箭。 遗憾的是,箭射偏了。 “哈哈哈哈……” 男子见状,更是得意,大声的嘲笑起来。 笑声极为刺耳,回响在王秦耳中,如刀锋剐心。 “他妈的,给我去死!” 王秦再次搭箭上弦,面色愤怒。 “毛都没张齐的小屁孩,你瞄的准吗?老子就站在这不动,你都射不中!” 男子讥讽道。 。 第十九章叛乱 “嗖!” 利箭破空而出,朝着男子射去。 男子果真嚣张的骑在马上,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利箭又一次射偏,那一刻,王秦突然有种无地自容感。 “哈哈,毛都没张齐,学人家射箭?快滚回家喝奶吧!” 男子嘲笑。 营地因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变得混乱不堪,三千民夫如无头苍蝇般在营地里乱窜。 一些归心似箭的民夫,直接掠夺剩余的粮草,然后撒开脚丫子往来时的方向狂奔。 黄华平日如铁一般的军纪,在这一刻,脆弱的像个笑话。 别说这些手无寸铁的民夫,即使是黄华的一百名士兵,除了少数人敢于反击这群乱军。123。大多数人都是在抱头鼠窜。 黄华连续砍杀三名乱军,更是在一名乱军的手中抢夺了一匹战马,然后骑了上去,在营地中来回驰骋狂奔。 “大家不要慌,民夫全部抱头蹲下,士兵都给我拿起武器防卫反击。” 如此反复数次,黄华只觉得自己的嗓门都快要冒烟,却依然没有成效。 他从军数十年,打过无数次的仗,被敌袭更是数不清。 有过狼狈逃窜,连鞋都来不及穿的丑事。 但也有过成功反击来犯之敌的案例。 他一向自认为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将领。 。如果不是朝廷腐朽,军队混乱,以他的本事,是绝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 万夫长、大将军才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和追求。 所以,平日里,他治军如山,杀敌如虎。 本以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都能稳如泰山,临危不乱。 可这一次,他无计可施了。 单凭他一人的勇猛和胆气,根本无法稳定大家,更加不能操纵事态的发展。 那一边,男子嘲笑数声后,骑着战马,突然朝王秦狂奔而来。 手中的战刀在黑夜暴雨下,闪着森森寒光,仿佛死神的镰刀,挥向王秦木楞的头颅。 “快躲开!” 同伴急忙喊道。 王秦在男子杀来的刹那间。明日边缘忽然傻了。 又在同伴的呼唤中惊醒过来,望着呼啸而来的战刀即将划破自己脆弱的动脉,以及男子狰狞得意的笑容时,王秦灵机一动,朝地上一滚,手中的砍刀狠狠的朝男子战马的马蹄斩去。 男子本以为王秦已经被自己吓傻,没想到他竟懂得躲闪。 “唏律律!” 王秦这一次没有失手,也可以说是侥幸,战刀准确无误的斩到了男子战马的马蹄。 战马吃痛大吼,将男子甩下马背,然后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 男子被摔得鼻青脸肿,口中大骂:“该死的小畜生!” “去死!” 王秦没有为这次的得手感到骄傲,他见到男子倒在地上,心知这是一个杀死对手的大好时机。 于是,他连忙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方才砍中马蹄时给手臂带来的震痛。…。 赶紧提刀向男子跑去,男子甩了甩发懵的脑袋,见王秦朝自己提刀而来,吐了一口带血的痰,恶狠狠的说道:“小畜生!找死!” 男子握了握拳,这次发现手中的战刀在刚才摔倒时,已经甩飞了出去。 他在地上连忙搜寻自己的战刀,离他足有十步之远。 “他娘的!” 男子赶紧朝战刀连滚带爬而去,他要握住战刀反杀王秦。 就在他离自己战刀只有一步之遥时,心中顿时升出一股安全感之际。 王秦的战刀不期而至。 “咔嚓!” 纵然他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悍将,纵然他杀敌无数,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可一旦失去自己的兵器时,就可能任人宰割。 男子望着近在咫尺的战刀,心中的安全感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与绝望。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体还保持着伸手拿刀的动作。 那个被他嘲笑数次的小子,正提着血淋淋的战刀。123。脸上说不出的表情。 惊慌?得意?亦或是杀人使他带来快感?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与他无关。 没有人会记得他。 他只是战场上的一个失败者。 “将军死了!” “大家快撤,将军被杀了!” “妈的,杀了我们的将军,小子,你拿命来!” 数个骑兵纵马跃过时,发现他们的将军战死,所做出的反应不一。 有想跑的,有想投降的,还有想要报仇的。 “将军?” 听了这些骑兵的话。 王秦眨了眨眼,他人生中所杀的第一个敌人,竟然是个将军? 这该是多大的功劳啊? 旁边的同伴和民夫面面相觑。 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小子。 。斩杀了一个将军? 妒忌、羡慕的目光瞬间交织在了王秦的身上。 敌军群龙无首,没有了攻击的核心,瞬间溃败。 有几个想斩杀王秦为他们将军报仇的骑兵,见到黄华杀气腾腾的冲过来,立刻掉头就走。 一场敌袭,就这样仓促的收尾。 当黄华见到战死的敌军将军,和听到是王秦斩杀时。 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不敢相信和诧异的表情。 这场连他都无力破解的敌袭,就这样被他轻易化解? 轻易,这个词是在别人看来。 绝大多数人甚至都觉得王秦走的狗屎运。 如果换成是他们,照样可以斩杀这个无能的将军。 其中的惊险被他们自动的忽略与无视。 只有王秦自己才知道,那一刻,他是多么的危险。 运气虽然是一部分,但如果他彻底失了方寸。 那么。明日边缘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就是他了。 在这群逃跑的骑兵中,有一个倒霉蛋,因为战马失蹄,摔倒在地,被黄华率兵生擒。 没等黄华严刑拷打,这个倒霉蛋就自己招供了。 原来,他们全部都是在河州北方修建长城的民夫。 举事起义后,响应的人数足有三十万之众。 昼夜围攻河州的同时,义军的首领分别派出了三名大将军,分别是威武大将军、龙武大将军、天威大将军。 由他们三名大将军带兵从三个方向进攻杨洪部署的防线,瓦解义军被围困在北方的局面,同时,昭告天下,让更多受苦受难的百姓站起来反抗楚皇室的残暴统治。 黄华听后,目瞪口呆。 原来河州已经爆发了大规模的叛乱,局势已经糜烂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还在这里傻乎乎的为粮草辎重而烦恼。 怪不得粮草辎重补给不上来,短缺肯定是一部分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前方要打仗,急需粮草辎重,原本要补给他们的辎重,全部调到前线镇压叛军了。 杨洪要赶在天下皆知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这场足以将楚国毁灭的大火。 。 第二十章带兵 “上顺天意,下应民心,此乃叛军口号,故叛军取名号为顺天军,举事者乃濮南人范闲,素来侠义,深受民夫们爱戴,自封为顺天大元帅,随他一同举事者共十三人,皆封为大将军,且各有名号。” 黄华总结在俘虏口中得出的信息。 五十万民夫,就有三十万人响应范闲的号召举事,可见楚四世的暴政已经触怒人心。 河州是楚国北境重镇,是防守赵国入侵的第一道关卡,与西边的鱼腹城一样,至关重要。 楚国经营百年,城高坚固,人口十数万,因为常年屯兵驻防的缘故,城内府库充盈,粮草辎重可供应十万大军一年所需。 范闲自举事起。123。就将河州当做他大军日后的根据地。 所以,为了攻占河州,他是不惜余力,势必要拿下河州。 但义军初创,虽然人数众多,但武器兵甲短缺,尤其是缺少攻城的利器,仅靠数千副仓促打造的梯子就展开攻城,为此,义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却没能撼动河州城半分。 若不是占据了附近数座县城,在其间搜刮了一些物资,三十万义军怕是连十天都撑不下去了。 正是看准了叛军的弱点,杨洪才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收拾这股叛军。 局势虽然糜烂不堪。 。但并非不可挽回。 依照杨洪的策略,布置重兵设置防线,不让叛军流窜出河州范围,另一边河州城能守住,如此不出一个月,就可令叛军自乱阵脚,到时候,叛军不攻自破。 范闲攻不破河州,表面上泰若自如,但心里却十万火急。 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这才派麾下三名大将率兵试图突破杨洪的防线。 只要河州起义的事情传遍天下,势必会有豪杰义士响应,站起来反抗楚四世的暴政。 到时候,他率领的顺天军所面临的压力就会减弱,不仅如此,他还是第一个站起来反抗楚四世的义军首领,如果天下义军四起。明日边缘他范闲必会被尊为义军共主,宏图霸业指日可待! 次日清晨,已经连续半个月的倾盆暴雨终于变小,成了绵绵细雨。 原本就破败不堪的营地,经过昨夜的敌袭冲击后,更加杂乱破败。 三千民夫约有三分之一趁机跑掉,剩下的也都怨声载道。 一百名士兵只剩七十人,战死了十多个,还有十多个被吓跑了。 除了有十几名士兵战死外,还有五十多民夫也在这场敌袭中身亡。 受轻伤的忽略不计外,有二十多人重伤,但他们大多都是因为太过慌乱摔倒在地,被到处乱跑的人群践踏所致。 黄华一脸忧容的命士兵将死去的民夫和部下挖坑掩埋,随后,他派人去大营向自己的上级请示,如今前方战乱,他所率领的士兵和民夫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其实,黄华心里清楚,前方战乱,局势复杂,各路兵马调动频繁,他的请示可能根本得不到回答。…。 让王秦高兴的是,因为他杀敌有功,成功化解了一场危机,所以,黄华任命王秦担任十夫长。 这一任命,让许多人不满。 他们都觉得王秦的军功是侥幸,走了狗屎运,不管是谁,当时处于王秦的位置,都能轻易将军功捞到手中。 尽管妒忌,羡慕,但王秦担任十夫长都已成事实。 望着手下的九个老兵油子脸上的不满情绪,王秦心里泛起了嘀咕。 张淼曾经告诉过他,带兵打仗,首先要做的就是让部下拥戴爱护,得让他们听命于你。 在这件事上,张淼向王秦阐述了一个理念,治军当以王道。 何为王道? 赏罚分明,恩威并重,使军纪严明。123。如此才能使士兵敢于冲锋陷阵,真心听命于你。 对待敌人,当以霸道。 心慈手软是统军大忌,妇人之仁只会坏事,因此对待敌人必须毫不留情,胜利是战争的最终目标。 张淼对王秦说道:当你何时能将王道与霸道运用自如时,你的成就将不低于朱繇。 而王秦走出王道的第一步,就是眼前的九个老兵油子,一个比一个滑,却也是一个比一个勇猛。 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听从自己的命令,这是一件令人头疼万分的事情。 “咳咳。” 为了掩饰尴尬。 。王秦轻声咳嗽了几下,但眼前的九个老油条,压根当做没听见,抓耳挠腮,左顾右盼,一点没将王秦当做长官的意思。 这下,王秦更尴尬了。 “好像快到开饭的时候了,大家快去吃饭吧!” 一个老兵忽然眼睛一亮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 “对啊,肚子好饿,咱们快去吃吧。” 九个老兵会心一笑,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去,好像站在他们眼前的王秦是空气一样。 营地的规矩是,士兵先开火吃饭,然后才是民夫。 这样做,是为了士兵们可以吃饱。明日边缘但民夫们在心里却是十分不满。 “对这些人,你必须要恶才行!” 不知何时,黄华出现在了王秦身后,拍了拍王秦稚嫩的肩膀说道。 “恶?” 王秦一头雾水。 “既然这些人打心眼里不服你,那你就不能表现出懦弱的一面,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瞧不起你。” “你必须表现出强硬的一面,让他们感到害怕,畏惧,这样才能使他们服从你的命令。” 黄华经验老道。 王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张淼的王道之说,只能说是一个大略的方针,其间还有诸多细节,需要灵活运用才可。 “等会吃过饭后,你们几个十夫长到我这里来,咱们大家开个会。” 黄华又道。 王秦先是有些惊讶,转念一想,自己凭借军功,已经升为十夫长,在这个百人队中,算是中层军官,军队下一步的动向,他已经有了参与和提议、决策等权利了。…。 饭后,王秦来到黄华的大帐,与其说是大帐,倒不如说是露天大棚。 十名十夫长,死了两个,跑了一个,算上新晋的王秦,总共还有八名十夫长。 黄华坐在首位,八名十夫长分坐在两旁,王秦坐在末位,在一众十夫长中,稚嫩的他显得有些拘束。 “我派去大营请示的人,已经回来了。” 黄华说道。 “什么。123。这么快?” 大家都非常诧异,虽然有战马可以代步,但因为距离的原因,来回最少都需要一天。 这早上才派出去的人。 。怎么中午就回来了,不合逻辑啊。 黄华接着道:“大都督的防线被突破了,范闲的叛军已经打过来了!我派去的人趁乱跑了回来,因为太乱,根本找不到大都督的中军在哪里。” “什么?这怎么可能?” “大都督麾下精兵良将数十万。明日边缘怎么会连一群刚从泥地里拔出来的民夫都打不过?” “不仅如此,据说河州已经被范闲攻克!” 黄华继续说道。 “河州破了?” “天哪?这范闲怎么这么厉害!” 众人吃惊不已。 王秦皱起眉头,楚军的战斗力不该如此低下啊! 范闲虽然人数众多,但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依杨洪的策略部署,击溃范闲,只是时间问题。 难道是杨洪急于求成,因此露出破绽,被范闲瞅准空子打败的? 。 第二十一章逆转 “范闲之所以连战连胜,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任用了死囚张淼作为他的军师。” 紧接着,黄华长叹一口气说道。 “张淼?”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都是从伍多年的老兵,都曾直接或间接被张淼指挥。 多年前,张淼和朱繇这对黄金搭档战无不胜的传奇,在军方一直都是美谈和荣耀。 然而,自从张淼锒铛入狱后,关于他的消息便如石沉大海,彻底没了音信。 许多人甚至都以为张淼被皇帝处决了。 没想到这次范闲作乱,张淼奇迹般的又冒了出来。 “张淼在军中任职多年,后又担任兵部尚书。123。对楚军的基本情况和作战策略十分了解,正是有了他的帮助,范闲才得以逆转败局。” 言语间,黄华的语气非常生气。 他对张淼背叛朝廷,投靠反贼的行为感到鄙夷。 殊不知,并非是张淼想要背叛朝廷,而是国家先遗弃了他。 “张淼大人还没死?” 一名十夫长有些激动却又有些叹气。 “上次蜀国大举入侵,为了征集兵力,朝廷特赦,允许这些死囚重犯上前线赎罪,张淼一定因此被放了出来,在敢死营中竟然都没有战死。 。还被发往河州修建长城,不想范闲造反,让这逆贼钻了空子!” “朝廷还是对这些死囚重犯太过仁慈,要我说,只要判了罪,早早杀了了事,那还会有这么多糟心事发生。” 黄华正直的外表下,暗藏着一颗愚忠、残暴的心。 王秦听了虽然很不是滋味,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看、少说,观察学习别人的长处。 “范闲有张淼相助,那三十万乌合之众就将大不一样,占据河州后,必会趁势南下,高城县是南下要道上的咽喉,大都督肯定要发兵防守于此,正好我们粮草告急,让大家赶紧收拾收拾。明日边缘去高城县与大军汇合。” “百夫长,那高城县县令刘波嚣张跋扈,昨天我们去借粮还被他驱逐,这次去,他会不会刁难我们?” “此一时彼一时,反贼随时南下,高城县首当其冲,成为危城,正是需要各方力量相助之时,量他刘波对我有意见,也不会在这紧要关头发作。” 黄华拿定主意,派他最得力的一个十夫长先去高城县打前哨,并让众人赶紧回去督促民夫和士兵收拾。 王秦却不这样想,张淼与他相处好长一段时间,于他而言,亦师亦友,张淼的想法,他不敢说能全部摸透,但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尤其是张淼的用兵方略,他主张对待敌人,在占据上风时,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击垮对手,不让对手有还手的余地及反击的能力。 这和蜀国黎辉非常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黎辉没有张淼冷静,极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将双眼蒙蔽,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张淼就不一样了,历经大起大落的他,在心境上虽然非常偏激,但这只会让他在对待敌人时更加毫不留情。 王秦觉得,如果他是张淼,在占据河州后,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南下,追击楚军的主力,如今朱繇回京,由杨洪暂代大都督之位,正是楚军军心涣散,士气低迷之际,若是不能趁此时机,打垮楚军。 等到楚四世不要脸的再次启用朱繇后,所谓的顺天军就将成为一个笑话。 依张淼的计划,肯定是要趁楚军大败之际,第一,尽可能的歼灭楚军主力部队,第二,不断向南推进,最好能打到苍江,占据苍江以北之地,与楚国划江而治。 这应该就是张淼的战略方针。 但江北十四州,乃是楚国赋税重地,虽然只占楚国疆域五分之一,却是楚国财政的三分之一。 不仅如此,江北民风尚武。123。是楚军精锐的来源。 一旦丢失江北,楚国从此将无力与北方的赵国争雄夺霸。 在面对西方的蜀国,也会处于劣势。 就连东海上的武国,都要渡海而来,咬楚国一口。 所以,楚国朝廷绝不会坐视江北的割据分裂,必会全力镇压范闲,从而重新掌握江北。 从楚四世调动两百万民夫,去河州修建长城,抵御赵国骑兵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江北在楚四世心中的地位和重量。 王秦敢肯定,张淼在谋划战局的时候,第一步还没进行的时候,第二步和第三步都已经计算准备好了,此时去高城县根本无济于事。 说不定顺天军早就打到高城县城下了。 兵贵神速。 。这同样是张淼一直对王秦反复强调的一点。 昨夜的敌袭,从俘获的俘虏口中所得知的信息还没有张淼的消息,才过去大半天,整个战局形式就发生了逆转。 俘虏随军离开顺天军也就两三天而已,这说明,张淼加入顺天军,也就这几天功夫,但他带去的意义非比寻常。 有他的存在,顺天军就不是乌合之众,但没有他,顺天军就只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 “王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见王秦慢吞吞的留在最后,黄华皱眉道。 “百夫长,我觉得去高城县等于是自投罗网,趁顺天军忙着攻城夺寨之际,咱们赶紧撤去渡口,在哪里,说不定还能遇到大都督的中军。” “胡说!” 黄华呵斥道:“江北乃国之根本。明日边缘万不容有失,大都督就算一败涂地,都不会跑去渡口,再说了,我们走的这条道是江北少有的大道,大都督就算去渡口,也会经过这里的。” “走大道的风险太大,大都督肯定走的是小路。” 王秦摇摇头。 “一派胡言!” 黄华压根就不相信王秦,在他眼里,王秦虽然立有战功,升为十夫长,但黄华与别人一样,自始至终都将他当做少年看待,升他,是为了表现自己赏罚分明。 “速速去收拾行囊,准备出发,还有,管好你的那几个老兵油子,给你三天时间,若是还不能让他们服从你,你这个十夫长就算是干到头了。” 黄华忽然多加了一句。 “……” 王秦顿时觉得压力倍增,带兵似乎比当谋士的难度还要大。 大约半个时辰后,黄华带着剩余的民夫和士兵朝着高城县赶去。 刘波接到前方告急的情报比黄华还要快一步,此时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打发出去好几个探子,打探大都督杨洪的下落,以及反贼的最新消息。 。 第二十二章立威 唯一能让刘波欣慰的是,已经有好几波溃军陆续进城。 按照楚国律法,军队不得召令,是不能随意出入城池。 但如今是风雨多秋之际,刘波根本顾不上这些。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如何守住城池,只有这样,待日后大军反攻,叛军伏法之时,他才能有功可赏。 但紧接着,他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连大都督杨洪都不是反贼的对手,丢盔弃甲一败涂地,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调动的兵力不足千人,又如何能是数十万反贼的对手。 还是赶紧收拾这些年积攒的家当,先暗中运走,一旦情况不妙,他就跟着立马开溜方为上策。 如此想着,刘波立刻秘密的调遣心腹打点家当准备运走。 另一边。123。黄华派的人到了高城县,这一次守城的士兵没有丝毫为难,用吊篮将他接进城中。 刘波已经下令接纳所有前方溃败的将士,以及赶往前方的民夫和士兵。 他要聚集各方力量,助他守城。 “刘某人为昨日之事向黄将军道歉,还请黄将军速速率兵入城支援。” 刘波姿态放得很低,以他七品官衔,向一不入流的百夫长道歉,已算是无比难得。 刘波看中的不是黄华,而是黄华押送的三千民夫。 只要武装起来。 。他们就是一股生力军。 来人见刘波如此诚恳,心中大喜,赶紧回去向黄华禀告。 而黄华已经等不及,率众离城不足二十里,双方一碰面,黄华得知刘波如今的心意,立刻喝令众人加速前进,赶在反贼抵达前进入高城县。 小小的高城县,在接纳数股人马进城后,顿时变得拥挤,原本人多热闹,许多商贾趁机抬价做起了买卖。 他们没预料到的是,在没有军令约束的情况下,这就是一群兵痞,一群无赖。 各路兵马,杂乱不堪,没有统一的指挥官,得不到约束,在城内横行无忌。 想占他们便宜的商贾,反倒吃了大亏。 没有那个士兵拿了东西。明日边缘愿意付账的。 青楼窑子最惨,姑娘们日以继夜的工作,却一点报酬都没有,稍有怨言,就会被拳打脚踢。 百姓们的日常生活也遭了巨大的影响,许多蛮横的士兵选择寄宿在他们的家中,搅得他们鸡犬不宁。 最后,城里的人全都怨声载道,肚子里憋着一股怨气,他们盼望着反贼赶紧破城,解救他们于这水深火热。 王秦和手下九个老兵带着约两百民夫是最后一队入城,一进城,立刻有城防军上前和王秦交接这两百多民夫。 “你们要武装他们?” 王秦了解前来交接的城防军意图后,很是诧异。 “如今情况危急,必须征用一切可动员的力量。” 军官严肃的说道。 “可我没接到我上级的命令。” 王秦四处张望,黄华是第一个进城的,只有得到黄华的允许,他才能同意交出这两百多民夫,虽然他的意见此刻微不足道,毫无分量。…。 “咦?你这小毛孩哪来这么多废话?” 军官有些不悦,“你们军中的大人都死光了吗?让一个毛都没齐的小子当十夫长管事?” 九个老兵不吭声,全都用戏谑的眼神看着王秦。 民夫们也都抱着看好戏的模样看着王秦。 此刻,王秦的脸色无比通红。 “我是靠军功当上十夫长的。” 王秦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 军官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道:“就你这小屁孩还能立下军功?该不会是白捡的人头,冒充上去的吧。” “哈哈哈哈……” 两边的人群哄然大笑。 王秦忽然想到黄华对他说的话,人家比你恶,比你凶,你只有比他更恶,更凶,才能使他畏惧,否则,他只会更加欺负你的懦弱。 “我,不是白捡的人头,而是靠战刀,斩去了他的头颅!” 王秦大声的说着,一边右手做出拔刀的动作,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将战刀朝着军官的脖子做出一个快速砍杀的动作。 虽然姿势不标准。123。但着实吓了军官一跳,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在战刀掠过他脖子的时候,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抖动了一下。 “你敢对我动刀,我杀了你!” 军官感觉自己受了侮辱,竟被一个小子吓到了。 然而,王秦毫不畏惧军官的威胁,大声道:“你可以试试看!咱俩的刀谁更锋利!” 九个老兵和一众民夫看向王秦的目光顿时变得不一样。 他们没有想到王秦文弱的外表下,竟有如此刚强的一面。 “他娘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军官本想通过言语吓唬吓唬王秦,让他感到害怕恐惧,最后向自己低声下气的求饶。 不曾想,这愣头青除了敢拔刀吓唬他外,还要和他比试。 胜了。 。大家都会说他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输了,那更惨,连一个小子都打不过。 “怎么,你不敢?” 王秦冷笑一声。 “你?!” 军官怒了,反手拔刀,对准王秦劈去。 “哇!” 众人大惊。 王秦毫不示弱,战刀狠狠的挥向军官的刀。 “噹!” 两把战刀剧烈的碰撞在一起,在空气中冒出了火花。 军官在力气上明显胜王秦一头,这一劈,将王秦砍的倒退好几步。 “哼,就这点本事,还敢跟我叫嚣?” 军官不屑,大步向前逼近,手中的战刀在空气中轮了几下,紧接着又朝王秦砍去。 王秦紧咬牙关,他在张淼哪里学了很多的兵法,唯独没有学到武将之间的搏杀之术。 当然,张淼也不会搏杀。 但他不能输。 往后,他在军中的日子长着呢。 若是今天战败或是认输退缩。明日边缘他以后就别想在军中做人。 “……” 王秦眼中抹过一丝杀意,被军官敏锐的捕捉到,不由在心里暗骂:臭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王秦握手的刀,有些颤抖,但他没有畏惧的意思,反而迎难而上,劈向军官砍来的战刀。 “噹!” 又是一声剧烈的兵器碰撞声。 王秦在巨大的冲力作用下,本能的向后倒退,但他灵机一动,主动摔倒在地,右脚一个秋风扫落叶,将乘胜追击的军官给绊倒。 “你妹的!” 军官胜利在望,却摔了一个狗啃泥,破口大骂。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王秦已经从地上爬起,先是一脚踢飞他的战刀,然后用自己的战刀对准军官的脖子,狠狠的刺下。 “啊!” 军官吓得大叫,紧闭双眼。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没死,这才匆忙睁开眼睛,发现王秦的战刀插在离他脖子不足半寸的地方。 “呼!” 军官长松了口气。 真是好险,鬼门关前走一遭。 若不是这小子手下留情,自己可就完了。 “好!” 王秦麾下的九个老兵纷纷拍手叫好,看向王秦的眼神都充满佩服和尊敬。。 第二十三章整编 “够了,如今大敌当前,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私斗,若论军法该当如何处置?” 远处,一雷霆般吼声传来。 王秦抬头望去,正是黄华,与他一起的是高城县县令刘波,走在中间的是一位身披重甲的男子,从他头盔重甲的造型标志来看,竟是一位万夫长。 万夫长的品衔是五品,虽然楚国重文轻武,五品的武官含量远不如同阶的文官,但同七品的县令相比,那是要高出一大截。 刘波跟在身后既郁闷,又高兴。 郁闷的是,在不久前,这位万夫长一进城就掌控大权,他这个主人反倒成了陪衬,只能跟在身边当影子。 高兴的是,前方军情不容乐观,顺天军的军师竟然是张淼。123。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朝廷大佬,刘波自问不是张淼的对手,如今有这位万夫长主持城内一切军务要事,出了差错,都有他来背锅,何乐而不为。 “少年郎很有胆气,不错。” 万夫长盯着王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哈,他只是个愣头青而已,分不清轻重,难得将军这么看得起他,王秦还不拜见李将军!” 黄华连忙对王秦使眼色。 “王秦,见过将军!” 王秦抱拳正色道。 “咦,你方才对我讲,有一伙反贼突袭你们营地。 。就是被一个叫王秦的斩杀了他们的首领才得以解救,就是他?” 万夫长忽然惊讶的看着王秦。 “正是这小子。” 黄华道。 “嘿,还真应了那句英雄出少年啊,老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跟着我爹在地里插秧呢。” 万夫长赞许道。 “如今城内各路兵马混杂,需要进行一次大的整编,才能更好的凝聚力量,对抗反贼。” “初步统计,城内可以武装的人数有两万之多,缺少大量的中层军官,就让他也担任一百人队的百夫长。” 万夫长想了想说道。 黄华一听,顿时不淡定了,他在军中混了十几年,斩杀数十敌人。明日边缘才爬到百夫长的位子,而眼前这家伙,才多长时间,就完成了他十几年的高度。 “将军,这会不会不合规矩?” 万夫长的部下质疑道。 “规矩?那不也是人定的吗?再说了,现在是特别时期,应当特别对待。” 万夫长摆摆手,不以为然。 “还不谢过将军!” 黄华对发愣的王秦喝道。 “谢将军!” 王秦晕乎乎的再次抱拳。 实际上,因为整编,许多军官都得到了提升。 黄华直接从百夫长升到千夫长。 万夫长姓李名春,在整编两万人后,因为他的军衔职权只能统领一万人,所以,他暂代另一万人队万夫长,任免各个军官。 与此同时,他立刻写了两份信,一封送去朝廷中枢,一份送去大都督的中军帐。 将这里的情况进行汇报,以免秋后算账,要知道,朝廷最是忌讳这种私自整编兵马,自行任命军官的事情。…。 在楚国,除了皇帝,就只有大都督拥有这种权力。 李春拍了拍王秦的肩膀,鼓励了几句王秦,便带着黄华、刘波等人巡城去了。 至于倒在地上的军官,根本没人去理会。 刘波临走时,倒是对他恶狠狠的瞪了几眼,因为他是刘波的属下,他败给了王秦,等于是给他丢了脸。 “恭喜大人!” 九个老兵脸色陡然一变,一改之前的不屑,纷纷上前拍起了王秦的马屁。 王秦倒是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冲昏头脑,很快就清醒过来,苦笑着应付了几句。 看似风光的背后,其实是死亡即将逼近的身影。 李春整编城内兵马,坚守城池,固然是好事。 但以张淼的智慧,想要攻破小小的高城县,简直易如反掌。 王秦虽然升为百夫长。123。但上级仍是黄华。 李春将北城的一段,交给了黄华来防守,黄华又将任务分拆,派给了他下边的十位百夫长。 王秦简单的见过他的一百名士兵,学着李春一样,随便鼓励了几句,便让他们上城站岗。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新兵,没有正式的操练过,什么都不懂。 时间又紧,根本来不及操练,索性让他们在战争中磨练自己吧。 王秦这般想到,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接受过正式的操练,更谈不上教别人,就连正式的厮杀都没进行过几回。 晚饭是两个窝窝头和一碗米粥,这对大部分人来说。 。是一顿丰盛的晚饭。 入夜后,天气骤然变冷,许多人奔波了一天,早就累的疲惫不堪,站着站着就不由自主的睡着了。 王秦却睡不着,他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张淼主张占上风时,当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粉碎敌人。 如今楚军大败四散,正是他趁胜追击的大好时机,张淼是绝不会错过的。 如果没错,今夜,反贼一定会杀来,而且兵力不会太少。 毕竟高城县是附近郡县中少有的万户县,相比其他郡县,城池要高大数倍,攻城的难度自然不小。 因此,攻城的反贼定是其中精锐。 想到这里,王秦立刻去找黄华。 他本想去找李春,转念一想,越级上报在军中是大忌,所以。明日边缘先找黄华,让黄华去告诉李春,敌人今夜一定会偷袭攻城。 黄华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此刻,正躺在炕上休息,他同样担心敌人会偷袭,连军甲都没有脱下,抱着战刀,打起了呼噜。 一旦有紧急情况发生,他可以起身应战。 对王秦的到来,黄华虽有不悦,但还是耐心的听完王秦的汇报。 “你说张淼会在今夜攻城?” “你有什么根据?” “据探子回报,张淼和范闲亲率大军,走小道追击大都督的中军,眼下根本没有心思来攻打高城县,就算有反贼打来,也是小股人马,不足为虑。” “将军,张淼主张规划全局战略,就算他真去追击大都督,也一定会派兵马攻城,人数绝不会少。” 王秦认真道。 黄华“切”了一声,“你一毛头小子竟然还懂什么战略?我劝你还是快回去守城吧,我知道将军今天刚升了你的官职,又当众夸赞了你,所以你想急于表现自己。” “……” 王秦气的无语了。 。 第二十四章三策 其实不用王秦提醒,李春心里同样担心反贼会突然袭城。 虽然按照斥候传来的信息显示,张淼和范闲亲自率众追击杨洪。 可按照张淼当年在军中任职时的表现,除了惯用雷霆霹雳般的手段以外,还喜欢出其不意,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放眼整个楚国,除了朱繇有能力对抗张淼外,其他人根本不是张淼的对手。 张淼用兵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叹了口气,李春带着几个心腹,开始巡夜,他实在不放心刚整编的这些兵马,在他心里,这些人连范闲的乌合之众都不如。 一路走来,李春肺差点气炸,无论是站岗还是巡夜的士兵。123。大都都是昏昏欲睡,无精打采,有些更是不管不顾,席地而睡。 大敌当前,照这种状态,城破身死是迟早的是。 李春脸色阴沉,巡到北城,刚走到黄华栖身的地方,就听到黄华训斥王秦的声音,忍不住好奇便听了几句,当听到王秦争辩反贼必在今夜攻城时,心中一怔,推门而入。 “将军?你怎么来了?” 黄华和王秦一愣。 “你们说话的声音如此之大,半个县城都听得见,我那还睡得着?” “惊扰将军,真是万死!” 黄华抱拳道。 “不必了。”李春摇摇头。 。看向王秦道:“方才听见你说反贼必在今夜攻城,可有依据?” 王秦答道:“张淼历来主张全局战略,大都督战败后,主力四散,难以聚集,追击他固然可以得胜,但于全局无大益,只有肃清江北的楚军残余势力,和攻占所有城池,才是他们目前所要做的,所以,我觉得反贼必会分兵两路,一路追击大都督,另一路,就是高城县及附近郡县,而高城县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人口数量,都是其中翘楚,必定首当其冲。” 李春诧异的看了看王秦,随即又道:“那你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黄华在一旁长大了嘴。明日边缘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春,万夫长竟然愿意相信这小子,还要听听他的高见! “我有上中下三策。” 王秦顿了顿道。 黄华在一旁扯着嗓门道:“臭小子,别学那些酸儒,有计策就说,别整那些弯弯绕绕。” 李春笑道:“你别打岔,让他说。” 王秦正色道:“上策就是,跑!跑的越快越好,赶在反贼攻城前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混账!” 李春旁边一黑脸大汉呵斥王秦。 “反贼未至,你就心生怯意,这是临阵脱逃,按军法处置,当斩!” 黑脸大汉继续说道。 李春皱了皱眉头,心生不悦,当兵打仗的,除了想吃军饷外,都有一颗杀敌立功的心。 他这次独当一面,聚集两万人马,大有抗击反贼,在战争中扬名立万之心,却被王秦一句话扫了兴致,顿时对王秦心生厌烦。…。 “反贼数十万,分出一股,少说都有七八万,我军不过两万,且是刚整编的新兵,士气低迷,军心不稳,不说朝廷何时能挥军反击,就说我们能坚持几天吧?三天还是五天?” “只有弃城而走,保留火种,才有日后反攻的希望,或是在此死战,只有死路一条。” 王秦分析道。 “说说你的中策。” 李春压低声音道。 “那就死战到底,敌军今夜袭城,来势浩大,将军可令大家明火执仗,弓箭手暗中准备,反贼前来,见我军容正盛已有准备,必定心生疑虑,不敢袭城。” “你说的这个办法倒是可行,李旺,你速速去办!” 李春眼睛一亮。123。对身边的黑脸大汉说道。 黑脸大汉斜眼瞅着王秦道:“大哥,这小子满嘴胡言乱语,你怎么能相信。” 李春道:“凡是良言妙语,都必须相信,你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办就行。” 李旺不甘心的瞪了眼王秦,愤愤的离去。 “再说说你的下策吧。” 李春接着问道。 王秦叹了口气,“投降,暂时可免一死,但身败名裂在所难免。” “够了!我等皆是大楚将士,怎能以身事贼,你不必多说了,快回去坚守自己的岗位。 。今晚的话,藏在心里即可,以后不要对别人再说。” 李春正色道。 王秦无奈,只得抱拳退去。 黄华见王秦离开,上前道:“他就是一不懂事的孩子,还望将军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李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撇了眼黄华,道:“他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依我看,不懂事的是你才对。” “我不懂事?” 黄华有种被藐视的挫败感。 李旺一脸郁闷的将王秦的话执行了下去,原本昏暗的城池,没一会,就明亮如昼,为了使将士打起精神守夜,李旺不惜斩杀了好几个懒散的士兵,将他们的人头传遍城内。明日边缘此举大大刺激了众将士,再无人敢懈怠。 四处城墙暗楼中,都有数百弓箭手待命。 远远望去,戒备森严,军纪严谨。 反贼如期而至,如蚂蚁般从地里钻出,李春派出去的斥候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么大规模的兵马。 带兵的是反贼范闲麾下第一猛将,杜世杰,一身白袍白甲,坐下是一匹白色骏马,约有三十五岁,膀大腰圆,颇有力气,自号白袍将军。 他旁边的战马上,坐着的正是张淼,脸上刻着的死字,即使在黑夜里,都是如此刺眼狰狞。 “军师,这高城县戒备森严,与您预测的不一样啊!” 杜世杰恭敬的对张淼说道。 “的确出乎我所料,看样子,楚军今夜已有准备,强行攻城只会增添伤亡,让大家就地扎营安歇,多派探子打探城内情况,摸清楚军的真实状况再做打算。” 张淼摸了摸脸上的死字,思索道。…。 “听军师的,就地扎营。” 杜世杰言听计从,立刻吩咐手下按张淼所言行事。 不光是杜世杰,就连范闲等顺天军主要将领头目,全都对张淼极为信奉。 在顺天军围攻河州不下,杨洪布置重兵围攻他们的时候,正是张淼的出现,才使他们转危为安,破解死局,因此,顺天军上下对张淼奉若神明,言听计从。 张淼与王秦分别后,本来是要被押往南方蛮夷之地,又因楚四世修建长城的旨意下达,半途又被押往北方,刚到河州地界,恰逢范闲举事。 张淼本无心参与这场乱事,只随着楚军四处奔波,让这个快要知天命的男子吃尽了苦头。 在一个暴雨交加的夜晚,张淼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事情,也应该做些事情,才不辜负自己的一身才华。 于是,他愤然投奔顺天军,当他报上张淼的名字后,正在休息中的范闲几乎连衣服都没怎么穿,就跑出来相迎,这让张淼很受感动。 在张淼的相助下,顺天军看准河州守军的弱点猛攻,不消半日功夫就拿下河州,又以河州危急的情报诱杨洪来救,于半途埋伏,大败杨洪。 。 第二十五章劝进 城墙上,李春遥望远处的反贼大营,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派出去的斥候有数十人,竟然没有一个发现这么大规模的反贼在接近,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如果不是王秦警示,高城县可能已经被反贼攻破。 一想到这里,李春心中一动,这个少年郎的智慧过人,他想守住高城县,还得多听他的意见。 “让王秦来!” 李春对身边的士兵说道。 不一会,王秦就被带来,李春指着远处的反贼大营道:“果真如你所料,有大规模反贼逼近,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应对?” 王秦看向远处的反贼大营,错落有致,人头攒动,至少有八万以上的兵力。 王秦心中很纠结。123。虽然他看过一些兵书,但论起兵法,都是纸上谈兵,真正让他懂得运用兵法的,是张淼。 现在,他俩站在对立面。 若是让他用张淼教他的东西来对付张淼,王秦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 曾经,张淼问过他,如果有一天,他俩成为敌人,他会怎么做。 王秦笑着回答,如果真有那么有一天,必须一较高下。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趁其立足未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王秦沉思片刻道。 李春惊讶道:“反贼势大。 。我军力弱,坚守才是上策,若是主动出击,岂不是主动找死吗?” 王秦摇头道:“正是因为反贼比我军强大,所以才更要主动出击,若是一味坚守,会让反贼觉得我军有怯意,我们此时出击,会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真实情况。” “可是出击,如果胜了,固然可以提升士气,但若是败了,我们可就彻底完了。” 李春思索道。 “所以才更要搏一把。” 王秦坚定的说道。 “李旺,你速速挑选三千精兵,进攻反贼!” 李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一旦觉得有道理,立刻就要执行。 李旺的脸更黑了。明日边缘在他眼里,这主动出击,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但李春是他大哥,李春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硬着头皮上。 “我上行,但这小子必须和我一起上。” 李旺忽然指着王秦说道。 他觉得这臭小子根本就是不怀好意,让他们出城进攻,就是让他们送死。 他必须拉着王秦一起,如果他死,必须让王秦垫背。 “不行!” 李春拒绝道。 在他心里,王秦虽然年轻,但分析的一针见血,非常老道,是个人才,让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万一有个闪失,损失可就大了,还是放在身边,当他的谋士比较好。 “将军,我出的主意,若是我不去,会让人觉得我别有用意,所以,还是让我一起吧。” 王秦主动请缨。 见王秦主动请命,李春虽有不舍,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在离去前,对李旺说道:“待会在战场上保护他。”…。 李旺听了,心中更是生气,大哥对他从来都没这么关心过,如今却对一个外人这么好。 这让李旺心里极为不平衡,心想,这小子就是个扫把星,大哥让我保护他,我偏不,待会上了战场,必须想办法除掉他,否则他还得给大哥出馊主意。 李旺很快就在城内挑选了三千精兵,说是精兵,就是比那些新兵稍微强上一点。 黄华赫然在列,一听要出城打仗,浑身有劲,正在对着一块磨刀石,磨他那把锋利的大砍刀。 王秦在自己的百人队里也挑选了十个看上去比较强壮的士兵,吩咐他们待会一定要紧随自己左右,万不可跑散。 “吱!” 城门缓缓推开,李旺率众而出。123。三千人分成三十队,每队一百人,冲击敌营的时候,必须四处进攻,好让反贼自乱阵脚,这样有利于他们进攻和脱身。 王秦认为,虽然反贼有张淼指挥,但毕竟时日尚短,想要将他们训练成临危不乱的精兵,还有一段时日。 只要他们冲击的够猛,够乱,就能这群乌合之众现形。 “杀!” “杀!” “杀!” “……” 李旺高喝三声,第一个向敌营冲去,王秦等人紧随其后,三十队兵马纷纷进攻。 李春双手撑在城墙上。 。眉头紧锁,盯着李旺、王秦他们。 这一战,极为关键,胜了,才有撑下去的希望,败了,就彻底完了。 中军帐内,张淼和杜世杰等人正在商议攻破高城县后下一步的计划。 杜世杰道:“军师,江北十四州只要全部拿下,我们就有本钱和朝廷对抗,大帅昨日来信,说是没能在渡口追击到杨洪。” “杨洪,不过是一跳梁小丑而已,真正让我担心的是昏君启用朱繇来对付我们。” 张淼忧心忡忡道。 曾经的黄金组合,默契无间,若是成为对手,谁对谁都了解透彻,那这仗将没法打。 貌似忠厚老实的朱繇。明日边缘早就想成为楚国的九五至尊,江北对楚国的重要性,朱繇比谁都清楚。 他是绝不会坐视江北从楚国的版图上分裂出去。 以顺天军目前的力量,想要和朱繇对抗,难度系数太大。 “军师,大帅在渡口时,有好几位将军对大帅进行了劝进。” 杜世杰忽然说道。 “劝进?” 张淼眼皮一跳,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早在河州破城时,就有人私下劝范闲称王,被张淼厉声阻止。 当时,范闲就表现出一丝不悦,但碍于张淼的作用太大,不好说什么。 随后,张淼就向范闲阐述了称王的弊端。 范闲当即表示,等江北平定再议称王之事。 现如今他张淼不在范闲身边,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肯定蠢蠢欲动。 范闲若是意志不坚定,必定就此称王。 一旦称王,则大业难成。…。 “范通、徐富等人劝大帅在渡口称帝,以天子的名义,讨伐无道昏君。” 杜世杰说话的时候,双眼紧紧的盯着张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称帝?” 张淼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那大帅是什么意思?” 张淼反问道。 “大帅的意思……” 杜世杰沉默了。 张淼见杜世杰一直看着自己。123。心里忽然明白了。 。“大帅是想让你问我的意思吧。” “军师真乃神人也,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杜世杰恭敬的说道。 “不称帝,咱们有三成胜算,一旦称帝,必败!” 张淼冷笑着答道。 杜世杰没有接话。明日边缘话题一转,“大帅一旦称帝,您就是新朝的丞相,大帅还说了,要封军师为王。” “封王?丞相?” 张淼冷笑连连,“这些东西只是虚衔而已,想成王霸之业,就不能被眼前的名利所迷惑,大帅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何以成事。” “军师,我觉得大帅称帝没什么不好啊,如此一来,咱们更加可以名正言顺的反楚了。” 杜世杰说道。 “哼,竖子不可与之谋。” 张淼抬摇头叹气。 。 第二十六章反目 杜世杰虽然不太懂张淼说的意思,但也知道张淼不同意范闲称帝。 “军师,我们这些大老粗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打打杀杀,您也别见怪,您的意思我会告知大帅的。” “来不及了,我如果所料不错,大帅在渡口可能已经称帝了。” 张淼叹了口气。 他本以为加入顺天军,可以一展所长,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 “军师何以如此肯定。” 杜世杰纳闷道。 连他都不知道的事,张淼是何以看出的。 “一个穷人,一旦一夜暴富,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张淼问道。 “一夜暴富?当然是买大屋子,田地,仆人和娶无数的妻妾。” 杜世杰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不就对了。” 张淼拍了拍杜世杰的肩膀。123。心中有种悲凉之意。 范闲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却也只是个道貌岸然之辈,这样的人是成不了事的。 张淼仿佛已经看到顺天军的下场是多么惨烈。 “杀!” 忽然,帐外喊杀声震天,张淼和杜世杰吃了一惊,一名小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将军,军师,不好了,楚军打过来了?” “什么?” 两人更是惊讶。 “楚军已经被我们打的这么惨。 。还敢主动出击?大约来了多少人?” 杜世杰问道。 “不清楚啊,到处都是楚军在喊杀,只听有人在喊,二十万楚军杀过来了!现在军中乱成一团,有部分楚军还想冲击中军这边,被我们挡住了!” “不要慌。” 张淼眯眼道:“现如今整个江北的楚军都没有二十万,这里又怎会有多楚军,他们分明是在虚张声势。” “既然他们敢进攻我们,想必定是有后招。” “他们这是想杀杀我们的威风。” 张淼冷笑道:“看来楚军中还是有几个略懂兵法的人。” 小校着急道:“军营中到处都有楚军在冲杀。明日边缘现在大家是一片慌乱,还请将军和军师快快想出对策。” “不管有多少楚军杀进大营,负责巡营的士兵和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能提前预警?” 张淼厉声问道。 杜世杰擦了擦脸上的虚汗,“连日奔波,兄弟们都很累了,可能因此就有些懈怠,再说了,谁都没想到楚军已经被我们打的这么惨了,居然还敢主动进攻。” “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任何时候,都不可麻痹大意,此乃兵家大忌,古往今来,有多少战役,明明是必胜,最后功亏一篑,皆是因为骄傲忘形。” 张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军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要上课也得改天啊,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杜世杰焦急的说道。 “敌人最多只有数千,只要中军不乱,他们就玩不出什么花样,立即命人擂鼓,你现身于众将士面前,亲自坐镇中军,号令各将士固守各自营帐,乱跑起哄者,当场斩杀!”…。 张淼慢慢的说道。 “好!我这就去安抚众将士!区区几千人,也敢闯我大营,真是找死!” 杜世杰立即起身出帐。 在他身后的张淼叹了口气,目光流露出一丝疲惫。 张淼的办法虽好,无奈起哄乱跑者太多,命令下达后,用了很久才稳定住局面,可这时楚军已经四散撤离。 “来人,给我追!” 杜世杰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放跑楚军,亲自带了一队人马追击四散的楚军。 奈何楚军人少不说,分散的又严重,相比楚军给他造成的破坏,他所斩杀的楚兵只能算是些小鱼小虾。 李旺带着王秦见有股反贼追上,立即朝着相反方向加紧逃命。 这次冲杀。123。王秦挑选的十名士兵,战死了三个,有两个轻伤,另外五个筋疲力竭。 王秦在冲杀中,挥舞战刀乱砍,劈了一身的血,,也不知有没有砍死人,只知道当时脑子里灌满了热血,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就想着砍! 李旺不愧是李春最依仗的战将,在冲杀中,几乎没有敌手,吓得反贼一见到李旺就落荒而逃,并高呼:“杀神来了!” “将军,我们离高城县越来越远了,就算要避开反贼的追击,也不能按照这个方向跑。 。我们得迂回!” 王秦一边擦拭脸上的汗水和血,一边对李旺喊道。 但李旺并没有理会王秦的喊话,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跑。 王秦跟在后面,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是李旺觉得待在高城县难逃一死,所以趁着此次机会逃走? 仔细想想,王秦又觉得不可能,凭李旺对李春的死忠,他是做不出这种丢下自己大哥独自逃命的行为。 李旺到底想干什么? 王秦眼睛的余光撇到李旺的那些士兵正在朝他靠拢合围。 脑海中刹那间便想到,李旺这是要对他下手! 木秀于林必摧之! 张淼曾告诫王秦。明日边缘锋芒太露必会招致恶果,人要懂得藏拙。 这几次王秦表现的太抢眼了,已经不自觉的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想到这里,王秦顿时觉得非常可笑,大敌当前,自身都已身处万丈悬崖之边,居然还想着内斗,排除异己? 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出息? 大楚拥有这样的队伍又怎能长久? 或许张淼的选择是对的,加入义军,反抗暴君,推翻朝廷,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 王秦不知道的是,所谓的义军,其实与楚军并无两样,大家都是父母生养,留着相同的血,有着同样的利益诉求和勾心斗角。 望着王秦单薄的身影,李旺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只见他缓缓抬起右手,王秦眼皮一跳,心知他这是要做出暗号,示意他的这些手下对自己动手。 王秦灵机一动,大喊道:“有贼军在前方阻截,大家快停下!”…。 “嗯!?” 李旺与众人一惊,纷纷立马向前张望。 王秦却对左右几人道:“你们几个快和我一起跑!” 这几个跟着王秦的士兵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紧随王秦身后,快马加鞭,脱离了李旺所在的队伍。 “艹!臭小子敢阴我!快给我追上!将这几个人杀光!” 李旺见势,顿时明白上当了,又气又恼,连忙招呼左右追杀王秦等人。 “嗖嗖!” “嗖嗖!” 李旺手下有几个会骑射的。123。甚至放箭射杀王秦等人。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人不幸中箭落马而死。 其他几人见状,心生恐惧,更加拼命的向前冲。 直到追出很远。 。李旺见离高城县已经快有上百里,再追的话,返回高城县就会越发危险。 换个角度想,王秦知道他想杀他,量他有十个胆子都未必敢回高城县。 只要他不在大哥身边进谗言,就放他一马吧。 李旺想了想,示意众人立刻折返高城县。 “李旺这个王八羔子终于没追了,他要是再追,我情愿被他用刀大卸八块。” 有人累的直接从马背上落下。明日边缘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秦扫了眼李旺离去的方向,“如今高城县如大海上的孤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我们被李旺赶杀离开,未必是件坏事,说不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但愿如此,只是百夫长大人,我们从高城县离开后,除了这匹战马和一把战刀外,什么都没带,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晚上在什么地方休息啊?” 有人问道。 他的提问,让王秦头疼起来,虽然他现在只有这几个兵,都不能算是军队,但他身为百夫长,就得考虑他们的吃喝拉撒睡。 这是一个军官的责任与担当。 。 第二十七章好事 “前方有炊烟升起,必有人家,咱们去那里。” 王秦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寥寥云烟,立即对众人说道。 只要有人家,就会有粮食,大家今晚就不会流落荒野和饿肚子。 王秦与仅存的六名士兵牵着马,立即向前方走去。 战马已经累的直喘白气,被人牵着不情愿的亦步亦趋着。 这是一处小村落,靠着一条五丈宽的河,约有二十户人家。 可以看出,即便江北已经乱成一锅粥,烽烟四起,兵荒马乱。 这里依然很安谧,没有受到兵戈的侵袭。 “百夫长,这里是个好地方啊,咱们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 六个士兵眼前一亮。123。惊喜万分道。 “好是啊,但也不能就待,我们在这里歇一天就走,就立刻去苍江,找一条小船赶紧离开江北。” 王秦思索道。 “这是为什么?” “反贼日益势大,朝廷想要在短时间内征调大军反击还需要时日,难道我们就一直待在这里不走?这里目前看似安静,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也会有危险的。” “那我们回高城县怎么样?向万夫长举报李旺的恶行!” “不错,让万夫长惩治这个恶贼!” 六个士兵异口同声道。 。他们打心眼里恨透了李旺。 “李旺是万夫长的弟弟,亦是他依仗的战将,就算我们回高城县举报他,万夫长也会庇护他,说不定为了护短,还会杀我们灭口!” 王秦顿了顿,接着道:“再者,高城县如今是反贼的首要目标,我们回去就算不被李旺暗算,也会被反贼破城杀死。” “大人说的有理,咱们还是听大人的,大人说去那,我们就去那。” 几人听王秦分析的有道理,都表示服从王秦。 七人刚一进村,就被村民们发现,顿时敲响了村里的锣鼓,这是村落自我保护的一种警示手段。 他们见到有官兵浑身浴血。明日边缘牵着战马,提着战刀而来,几乎吓坏了他们。 不一会,就有三十多壮丁手握锄头,镰刀等武器,将王秦等人给包围,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这位乃是朝廷大军的百夫长,尔等这副姿态,是想造反吗?” 王秦身边的士兵厉声高喝。 “现在谁不知道,顺天军顺应天命,讨伐无道昏君,你们这些朝廷走狗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了,快从我们村里滚出去!” 村民们骂道。 “一群刁民,果真是要造反!那些反贼妄称顺应天命,岂不知他们根本就是在逆天行事!” “等朱繇大都督率军讨伐而来,你们这些同流合污者,统统格杀勿论!” 王秦有些懵了,他没想到,这几个士兵唬人的本事这么强。 “咳咳,让老朽来说几句!” 村民中一苍老的声音说道。 “族长!”…。 村民中自觉的分成两旁,一驼背老人白发苍苍在一妙龄女子的搀扶下,颤歪歪的走来。 尽管老迈,但老者浑浊的目光中有点点精光流转。 “见过族长。” 王秦对老者恭敬的说道。 “年纪轻轻就已是百夫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老族长赞许道。 王秦尴尬道:“运气而已,老族长不要折煞小子。” “哈哈,老朽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当过兵,在战场上厮混了十几年,才不过十夫长而已。” 老族长眯眼道。 “老族长也曾是楚军,那小子就直言了,如今反贼在江北肆虐,我们的军队被打散,我们几个已经好长时间没饭吃了,希望老族长可以提供一点粮食给我们。123。我们带上这些干粮,立即离开,不再叨扰。” 王秦说明来意。 “族长,我们的粮食也不多。” 有部分村民当即反对。 “你懂什么!” 老族长呵斥道。 虽然王秦这边只有七个人,但个个手握战刀,反观他们这边,不忍直视,若真为了一点粮食和他们血拼起来,吃亏的还是村子。 “村里的粮食也不多,敢问百夫长想要多少干粮?” 老族长问道。 “十天即可!” 王秦道。 “去。 。准备两百个窝窝头和一百个面饼。” 老族长也不废话,立即吩咐旁边的人去办。 “族长,家家户户都不富裕……” 有些人说道。 老族长对搀扶他的少女道:“萍萍,你去把家中的那些面食拿出来做好给他们。” “爷爷,那可是我俩快三个月的口粮啊!给了他们,我们怎么办?” 萍萍急了。 “族长,我们不是不出粮,只是……” 那些人见老族长准备将口粮全部拿出,立即出声。 老族长摆摆手,打断他们说话,“老朽好歹曾是大楚的一位十夫长,与这几位有同袍之泽。明日边缘现如今到了我的家,理应由我招待。” “萍萍,你还不快去!” 老族长对少女命令道。 见爷爷语气生硬,叫萍萍的少女气愤的瞪了眼王秦,很是不甘愿的转身而去。 “这样吧,几位这几日想必非常辛苦,不如去寒舍休息一下,等干粮准备好了再走如何?” 老族长热情的说道。 “族长,这会不会引狼入室。”旁边一人低声对老族长说道。 “我相信这位小兄弟。” 老族长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信任的目光。 他相信,凭他数十年的人生阅历,是绝不会看错人的。 “大家都散了吧!” 老族长挥了挥手,示意左右村民都自行离去,只有村里几个有脸面的留了下来,陪着老族长的同时,也是为了防范王秦等人。 老族长的家在村落的最西边,房屋的年龄和老族长不相上下,王秦扫了几眼,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进去。…。 看样子,这位老族长的生活并不太好,他一下子拿走这么多老族长的口粮,良心觉得很痛。 厨房里,少女萍萍和几个妇女正在给王秦等人准备窝窝头和面饼。 另一边,老族长命人取出了他珍藏多年的老酒,想让王秦等人尝一尝。 王秦对酒并不感兴趣,倒是他身边的这几个士兵,摩拳擦掌大有喝光老族长藏酒的架势。 王秦连连示意,这才让几个兵痞作罢。 老族长见了,更是暗暗点头。 “老朽活了七十多年,历经人生百态,到了四十岁才得了一子。123。六十岁的时候,聂来安那个老家伙率兵南下,我儿子被征兵去前线打仗,从此音信全无,萍萍她妈受不了守寡,跟人走了,就留下我这老不死和萍萍相依为命,如今世道大乱,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我这把老骨头死就死了,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萍萍。” 老族长忧心道。 王秦正色道:“反贼虽然势大,但朝廷绝不会放弃江北。 。不需多久,朱繇大都督就会率兵席卷江北,歼灭反贼,到时候必还江北百姓一个太平,老族长不必太过担心。” 老族长摇摇头:“听说义军的军师是张淼,就算朝廷派朱繇来了,想要短时间内消灭义军,都绝非易事,我看这仗有的打。” 王秦注意到老族长对反贼的称呼是义军,而非反贼,这就表明老族长对反贼是持肯定态度的。 王秦没有纠正老族长的这个错误,同时佩服老族长对世事的判断力。 “不知百夫长家在何方。明日边缘家中可还有亲人?有无婚嫁?” 老族长话锋一转,打探起王秦的家事。 “我是江南林城村人,家中父母健在,还有哥哥嫂嫂。” 王秦照实回答。 “哦?农家子弟?那婚嫁的事应该定了吧!” 老族长继续追问。 王秦有些奇怪,这老头干嘛这么关心他的家事。 “是的,我家世代务农,为了哥哥婚事,几乎掏空了家底,所以我的婚事还没有着落。” 王秦尴尬的说道。 “那太好了!” 老族长有些激动。 王秦一脸黑线,这……是好事吗? “哈哈,百夫长勿怪老朽失言,实在是老朽这里有一桩天大的好事等着百夫长。” 老族长微笑道。 。 第二十八章马匪 “爷爷,干粮准备的差不多了。” 萍萍进屋打断了老族长的话,表情很是古怪。 老族长尴尬的“咳咳”了几声,“那快给将军们包好。” 王秦起身道:“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在下告辞,多谢老族长的粮食。” “哼,你一个谢字,说的轻巧,你知不知道我和爷爷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饿肚子。” 萍萍突然说道。 王秦脸红,面对少女的提问,他不知如何回答。 以老族长在村里的地位,饿死是不可能的,但他和手下这几个士兵,若是两天不吃饭,可能就真得死了。 现在,他只能让自己脸皮变厚一点,必要的时候,无耻也是一种手段。 “萍萍。123。休的多言。” 老族长呵斥道。 他叹了口气,又看向王秦,却见王秦和手下几个士兵已经将干粮背在身上,并且手中拿着窝窝头,一边忙绿,一边已经迫不及待吃起来了。 “一群饿死鬼投胎,吃死你们!” 萍萍愤愤的骂了一句,转身进了小屋。 “……” 王秦尴尬的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慌忙向老族长拜别,和众人上马离去。 望着王秦等人离去的背影,老族长长叹了口气。 “族长,您方才打探这小子的家世干什么?” “还说有一桩天大的好事要送给他?” “您难道想将萍萍许配给他?” “……” “你们懂什么!”老族长扫了眼身旁几人。 。闭上眼不再说话。 老族长心里想:繁华太平的江北将迎来一场浩劫,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自此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妻离子散。 而王秦虽然才见第一面,但他就觉得此子是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人。 他生活的宋家村,世代居住的都是宋家人,与萍萍年龄相仿的男子,几乎没有。 为此,老族长伤透了脑筋,他就这么一个孙女,自然希望她下半辈子可以过得好,不求荣华富贵。明日边缘但求平平安安。 村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只能去村外,但方圆数十里,除了他们这个小村落还算稳定,其他地方到处都是盗匪横生,兵荒马乱。 老族长为了孙女能找到个好人家,费劲了心思,伤透了脑筋,也因此 一些贫穷人家更是卖儿卖女,卖妻卖房。 稍微富有一点的,却又嫌弃萍萍,觉得她年龄过大,不合适。 再有钱的大户,直接要买去当丫鬟。 这可把老族长愁怀了。 所以,今天见到王秦时,老族长眼睛一亮,见到王秦,就仿佛见到年轻时的自己。 念头刚一动,就被孙女打断了。 等村里人从老族长家中离开后,宋萍萍从小屋里走出,生气的对老族长说道:“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想让我跟那个兵痞走?” 老族长张开眼,无奈道:“萍萍,爷爷是不会看错人的,那个小子,看似蛮横,实则心地良善,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如今世道不稳,到处都是战乱,我们这里虽然太平,但也只是暂时的,我有预感,不用多久,咱们这里也要遭殃了。” “他如今要去苍江,肯定是要回江南,你若跟了他,去了南边,爷爷也放心。” “再说了,他年纪轻轻就已是百夫长,假以时日,必定有所作为,你若跟了他,日后荣华富贵是绝对跑不掉的。” “爷爷,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一个兵痞,能有什么成就!” 宋萍萍气呼呼的说道,少女心事,有的爱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有的则慕白衣俊秀的书生,唯独不会对一个浑身是血且汗臭味十足的人动心。 少女甚至觉得爷爷疯了,竟然打算将自己托付给一个才见第一面的人。123。难道爷爷不担心这个兵痞转身就将自己给卖了? “爷爷虽然老,但还不至于你说的那么糊涂。” 老族长瞪眼道。 就在爷孙女俩斗嘴的时候,村里一个大汉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老族长,又有人杀进村了。” “又有人?” 老族长和宋萍萍惊恐道。 “有七八个人,个个带刀骑马!” “难道是方才那群人,他们去而复返?” 宋萍萍疑惑道。 “不是,他们自称是顺天军。 。说是怀疑我们这里与官军勾结,一进村就大开杀戒,并洗劫财物,行径与盗匪无异,应该就是一伙马匪!” “快敲锣打鼓,让大家伙赶紧集合起来将这群马匪赶出去!” 老族长焦急道。 “来不及了,马匪动作迅速,我们已经有一半人被砍杀了,剩下的人都在各自逃命,老族长,您也赶紧逃吧!” “我乃一族之长,族人被屠戮在眼前,我岂能贪生怕死,苟且偷生,我这把老骨头今天,死也要死在这里!” 老族长掷地有声的说道。 “爷爷!我陪您。” 宋萍萍泪如雨下。 “不,你快走,往苍江方向去。明日边缘走快点,应该能追上王秦他们,我对他有赠饭之恩,他一定会代我照顾好你。” 老族长说道。 “不,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您。” “爷爷老了,走不动了,就算今天逃了,又能活几天?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好长一段的人生要走。” “爷爷,难道你要丢下我吗?” 少女已经泣不成声。 “萍萍,你该学会一个人生活了,老四,你快带着萍萍走,往苍江方向去,找那群跟我借粮的官兵,让他带你们去江南。” 老族长命令进来报信的大汉。 宋老四拍着胸脯道:“老族长放心,俺一定会保护好萍萍的。” “爷爷!我不走。” 宋萍萍伸手去抱老族长,宋老四立即拦腰扛起宋萍萍就从屋后的小门跑走。 “你放开我,爷爷,呜呜~~” “萍萍,你不要哭了,要是被马匪听见,咱们可就都跑不了了。”…。 宋老四劝道。 早上爷孙女俩还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吃了早饭,如今却要永别,少女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 直到走出很远,望见村落已经起火,宋萍萍才停止哭声,事实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哭了。 只有泪水挂在脸上,一张脸哭的红肿。 “哒哒!” 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 宋老四一惊,拽着宋萍萍急忙向旁边的草丛躲进去。 “这个小村子一点油水都没有。123。连个漂亮一点的小娘皮都找不到。” “嘿,你听刚才那个胆小鬼说了没有,那个老不死的族长有个漂亮的孙女,妈的,可惜找遍了村子都找不到,一定让她给跑了!” “老大,下次咱们找个大一点的村子办事,肯定能找到年轻漂亮的小娘皮。” “老二啊。 。咱们就这几个人,进攻人口多一点的村子,很有可能会栽进去,你知道吗?” “那咱们就招兵买马,壮大势力!” 老二笑道。 “你还是多小心一点你的黄脸婆吧!她要是知道你洗劫的时候办坏事,咱俩都不好过!” 老大一想到老二的黄脸婆,脸皮一抽,表现出十分恐惧。 宋萍萍伸手扒开草丛。明日边缘红肿的双眼愤怒的向这几人看去,她要将这几人的恶鬼模样永远记住,一辈子都刻在心里! 宋老四吓了一跳,他生怕宋萍萍的举动会被这几个马匪发现,幸好,这群马匪刚刚得手,满载而归,个个兴奋异常,无人注意到附近草丛的变化。 直到马匪走远,宋老四和宋萍萍才从草丛走出,宋萍萍还想回村子,将爷爷和族人的尸体掩埋,但是这几个马匪却突然折返。 吓得宋老四和宋萍萍又躲进了草丛,这伙马匪故意折返,是想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若是他们方才真跑回去了,可就完了。 宋老四和宋萍萍不再犹豫,按照老族长的吩咐,向苍江方向追去。 。 第二十九章承诺 山林里,夜幕降临,王秦等人升起一堆柴火,并约定轮流守夜。 王秦读书时,除史书兵法极为喜爱,对各国地理也颇有涉猎。 张淼在此方面也对王秦有所指点,碍于这一方面学者的能力和资源,各国的地理图书都只是大概描述,并不精确。 因此在行军打仗时,若一味依仗这一类图书,而不结合实际,是会搞出乌龙的。 虞朝时,大将杨先锋率兵平乱南蛮,就过度依赖开国时地理学者对南蛮的手绘地形图,因此闹出了大乌龙。 杨先锋按照地形图的指引,一路向南挺近,连续行军上百里,来到了海边,也没有抵达南蛮叛乱的核心地带。 郁闷的他在海边捕了一天鱼。123。向几个过路的渔民一打听才知道,他居然跑到了东海边。 而此时,距离南蛮最近的重镇相城,在刺史卢天振的带领下,率五千精兵,轻装简行,直奔南蛮老巢,来了一次突袭,大获全胜,成功平乱。 等杨先锋找到南蛮的老巢时,卢天振已经凯旋而归,只留有部分兵马在处理善后工作。 这件事传回朝廷,引起轩然大波,杨先锋更是成为了当时最大的笑柄。 在典故讲述完后,张淼叮嘱王秦,凡事不能轻信轻听,固执己见。 。一定要结合实际。 经过白天的奔波,众人都极为疲惫,虽然每两个时辰轮流守夜,可在守夜时,还是会感到非常疲惫,昏昏欲睡。 只有王秦转辗反侧,难以入睡。 挂在腰间的百夫长令牌,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责任与压力。 经过李旺事件后,王秦对前途有种深深的无力和迷茫感。 等到了江南,他该何去何从? 回家? 还是投军,接着返回江北来趟这趟浑水? 忽然,附近传来阵阵窸窣声。 有野兽在逼近? 王秦一骨碌爬了起来,扫了眼守夜的士兵,没想到他已经靠着树睡着了。明日边缘气的王秦立刻上前一脚踹醒了他。 “嗯,大人,是不是到换你守夜了?” 士兵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换你个大头鬼?有野兽来了!你是怎么守夜的?竟然还睡着了?” 王秦骂道。 “啊?有野兽?” 士兵一个激灵,慌忙拿起身边的战刀,作出战斗姿势。 王秦接着踢醒了其他人,示意众人警备。 “四叔,我们已经走了好久,怎么还没遇到他们,他们会不会根本没有往苍江去?” “不会的,他们有战马代步,速度自然比我们快,萍萍,你忍耐坚持一下,兴许就要追上了。” “萍萍?” 王秦等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好熟悉。 “不是野兽,是人。” 王秦等人松了口气,并想起白天借粮给他们的那个老族长有个孙女,就叫萍萍。 “有火光,难道是他们!” 少女惊喜道。…。 “是我们!” 王秦等人从草丛树林中走出,惊讶道:“你俩怎么跟上来了?” 宋萍萍眼泪忍不住落下,哭道:“爷爷死了~” “嗯?老族长他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王秦惊讶道。 宋老四悲伤道:“在你们走后,有一群马匪洗劫了村子,大家死都死,逃的逃,村子也被烧了,是老族长拜托我带萍萍来找你的。” “马匪?” 王秦拳头紧攥,心中感到愤怒,那个健谈友善的热情老头,在本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就这样被杀害了,怎能不让人震怒。 该死的马匪! “找我?你们是想让我替老族长和村民们报仇吗?” 王秦转而一想问道。 宋老四连连摆手道:“不不不。123。那群马匪到处流窜,洗劫完我们村子后,就会迅速跑远,就算想找,这天大地大的,上哪去找?老族长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带萍萍去江南,哪里毕竟太平一点。” “去江南?” “好吧,只是路途遥远,就算去了江南,日子也不见得要好过。” 王秦有些语无伦次。 他们几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孩上路,是极为不方便的。 王秦本想拒绝,但老族长的借粮之恩,让他不能拒绝。 。非但不能拒绝,他还得保护好宋萍萍,让她平平安安的抵达江南,并且安顿好她。 “恭喜大人走了桃花运,这来一趟江北,回去便捡了个媳妇,可喜可贺啊!” 几个士兵对王秦嬉皮笑脸道。 “什么媳妇?别胡说,坏了姑娘的清誉!” 王秦看了眼宋萍萍,脸红道。 宋萍萍还沉浸在痛失至亲的悲伤中,并没怎么理会几人的调侃。 只有宋老四一脸郑重的将王秦拉到一边,表情严肃的说道:“将军,老族长的原话是,将萍萍托付给你,希望你以后可以好好对待萍萍!不要让她受委屈!否则他老人家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王秦无语。明日边缘这还真的白捡了一个媳妇! 太不现实了! 王秦有些不敢相信的扫了几眼宋萍萍,这要是让爹妈知道,还不乐坏了。 在乡村,一个家境困难的男丁想要娶上一个媳妇,那比登天还难。 为了他大哥的亲事,家底全搭进去了,才娶了一个患有残疾的嫂子。 而他,来江北走了一遭,就从天上掉了个媳妇砸在身上。 王秦有些激动,但又不表现的太过激动,毕竟少女的爷爷才刚刚遇难。 照这样算起来,少女的爷爷也等于是他爷爷。 “……” 王秦从包裹里拿出两个面饼,一个递给宋老四,另一个递给宋萍萍,并将水囊递去。 这并不能让宋萍萍对王秦产生好感,相反,当你的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你做什么,都会让她觉得厌恶,是别有居心。 此刻,在宋萍萍的眼里,王秦就是这样一个人。…。 尽管爷爷让她投奔王秦的用意是把她托付给他。 可她在心里根本就不认同爷爷的做法。 她想嫁的如意郎君,不是王秦这样的人。 所以,当王秦递来面饼和水囊的时候,宋萍萍愤愤的扭过头去,不去理会王秦。 这让王秦很是尴尬,递在半空中的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萍萍。123。你都走了一天路,肚子早就在响了,快吃!” 宋老四招呼道。 “是啊。 。这本就是你家的东西,你不吃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王秦微微一笑,脑子终于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没错,这本就是我家的东西,拿来!” 宋萍萍接过王秦手中的面饼和水囊,大口咀嚼起来,完全不顾及形象。明日边缘可见她真是饿坏了。 等宋萍萍吃饱喝足,累了一天的她,靠在一颗大树旁立刻睡着了。 望着宋萍萍红肿的脸以及睫毛下挂着的泪珠,王秦心里突然有种异样难明的情愫。 “老族长,你放心,我王秦在心里发誓并承诺你,以后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萍萍,不让她受委屈!” 或许,她在今后,也将成为他身上的一份责任。 不管她愿不愿意,王秦都会尊重她自己的决定并保护她。 这是一个男人无声的承诺。 。 第三十章大业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 王秦便招呼众人起身出发,如今局势动荡,越在江北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他们必须赶在顺天军完全占领江北前,赶到苍江边渡船离开江北。 宋萍萍起身才走一步路,只觉脚底传来一阵剧痛,疼的她摔倒在地,抱着脚踝,龇牙咧嘴,眼泪都流出来了。 “崴脚了?” 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 宋老四“咳咳”几声,并对王秦使了好几个眼色。 意思是她以后是你媳妇,这种事得你去搀扶。 王秦擦擦额头汗水,连忙上前搀扶,宋萍萍连声道:“脚底疼!不是崴脚!” “扎刺了?” 王秦不顾三七二十一。123。脱下宋萍萍的鞋袜,只见一双满是血泡的脚底十分刺眼,有几个血泡已经破了,血水流了一地。 昨天的赶路,真是难为了这样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女孩。 “我帮你把血泡刺破,有点痛,你忍着点。” “嗯。” 宋萍萍有些害羞的点点头,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握住双脚。 尽管她不喜欢这个男子。 等王秦将血泡一一刺破,又用白布将宋萍萍的双脚裹好后。 。也不征求她的同意,直接拦腰将她抱起,放在他战马的马背上。 “走!” 王秦为避免与宋萍萍同乘一骑发生尴尬,与另一人共乘,宋老四被另一人捎上。 一行人朝着苍江方向赶路。 一路上,经过好多村庄、城池,到处都是烽烟四起,原本太平繁华的江北大地,一片狼藉。 除了顺天军外,江北还涌现了一批义军,名号五花八门,个个都自称替天行道,讨伐昏君,为天下苍生造福谋利。 实际上,祸害百姓最深的就是这些人,他们借口为民除害,到处掠夺财富物资、粮草辎重,然后招兵买马,组织武装部队。明日边缘割地称王。 王秦在路上,遇到一大批难民一打听才知道,顺天军的大帅范闲,在渡口登基称帝,国号大顺,定都河州,封张淼为大顺朝廷的丞相,杜世杰为大顺的兵马大元帅。 除此之外,范闲还下令在河州建造庞大的皇宫,并要在民间选妃,已充实后宫。 江北十四州,范闲不过占了八州之地,就胆敢称帝,此举一出,一些小的草头王纷纷相仿,哪怕手下只有万把人,占个小县城,都敢占着县衙自称寡人。 大都督杨洪自江北消失后,很快就出现在了淮京。 楚四世震怒的剥夺了杨洪所有官职和爵位,并打入天牢,与此同时,在京清闲的朱繇,又一次被启用。 在逐蜀战役中那些被朱繇重用的将领纷纷欢呼鼓舞,他们都以能在朱繇帐下听令为荣。 而朱繇为日后造反培养的核心班底,在朱繇进京后,全都蛰伏隐忍起来,一听到朱繇复用,纷纷摩拳擦掌。…。 淮京城内,朱繇府邸,道士曹建忠和朱繇正对着一盘棋局博弈,白棋与黑棋厮杀的格外激烈。 从局面来看,两人不分上下。 “这一次,天下已乱,真是大都督最好的时机。” 曹建忠微笑道。 “等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老曹,兵权虽然已经彻底到手,但江北局势的糜烂程度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复杂啊!尤其是那个张淼,不仅没死,还投靠了反贼,当上了什么丞相,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朱繇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老搭档张淼这一次会成为他前进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张淼的心计谋略,让朱繇既佩服又忌惮。 “张淼是个人才。123。可也要有得心应手的军队和良好的后勤补给才行,否则他纵有鬼神之智,也阻挡不了都督前进的脚步。” 曹建忠不屑的说道。 “打败他,彻底平乱江北,那是迟早的事,我所看重的是张淼的才情,他不应该在一群反贼中埋没自己,而是应该出现在我新朝中,为我所用,这样才对得起他一身的才华。” 朱繇扫了几眼曹建忠,淡淡的说道。 曹建忠眼皮一条,道:“既然都督有此想法,那不如让建忠代都督给张淼写封信,劝他归降如何?” “写信?有用吗?” 朱繇反问道。 曹建忠道:“如今江北混乱。 。张淼身居反贼朝廷高位,想让他抛下高官厚禄,归顺我们,不是一件易事啊!” “张淼是个明白人,他最懂局势的发展和变化,他心里会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朱繇举棋不定的手忽然落下,原本旗鼓相当的棋局,瞬间明朗。 “都督的棋艺,建忠甘拜下风。” 曹建忠起身拜道。 “建忠啊,江北的泗州,如今被张剑占据,张剑曾与我素有交情,他若是得知我要率兵平乱江北,必定不战而降。” “你替我打头阵。明日边缘先去泗州,游说张剑投降,并暗中替我联络张淼,告诉他,只有我,才是明主!” 朱繇没有主动去做这件事,而是让曹建忠去办,主要是因为当年张淼看穿朱繇的心思,因此两人大吵一架,并发誓老死不相往来。 此时此刻,朱繇还是放不下面子,主动去联络张淼,还是觉得让曹建忠在两人之间先通通气,探探对方此刻的心思再说。 朱繇和他的心腹团队,摩拳擦掌,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另一边,皇宫里,楚四世和张华、苏源等人却是愁眉苦脸。 江北的乱局由朱繇去收拾,自然可以平定,放眼楚国上下,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 但这一次,让楚四世不安的是,朱繇不再是义无反顾的接受任命,而是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卢阳仓必须成为大军的后勤补给仓。 第二,禁军必须抽调三分之一作为讨伐反贼的主力部队。…。 第三,必须保证他大都督节制天下各路兵马的权利,如有违令者,可先斩后奏。 卢阳仓是楚国四代帝王积攒下来的财富宝库,粮食在里面堆积成山,精良的武器兵甲可武装三十万人马,还有数不清的金银。 即便是朝廷财政再困难,地方上发生了无比严重的天灾人祸,楚四世都不曾动过卢阳仓。 张华几次提议打开卢阳仓。123。缓解朝廷压力,都被楚四世驳回。 如今却成为朱繇的囊中之物,这让楚四世怎能不难受。 有了卢阳仓作为补给。 。朱繇可以瞬间招募庞大的军队。 这还不算,淮京十万精锐禁军,朱繇要抽调三分之一,作为北上的主力。 这让楚四世非常心痛和纳闷。 这三万人可都是他的亲军,若是在战争中覆灭,对他而言,将是非常严重的损失。 淮京被抽调了三分之一精锐。明日边缘守备就变得空虚。 张华提议,从京外征调一支部队过来,好增加防守力量。 就这样,镇守江州的洪昆被征调进京。 洪昆在小时候曾是楚四世的玩伴,两人有着很深的感情,对洪昆,楚四世比对别人更放心。 朱繇见楚四世一步一步主动走进他设计好的圈套里,心里乐开了花。 筹备多年的大计,就要实现,想想都让人激动。 朱繇有信心,等他掌控楚国后,必定可以令楚国变强,与六国争雄,再现虞朝时的不朽盛世。 。 第三十一章商人 苍江边,江流湍急,千浪争涌。 “百夫长,咱们可怎么过河啊?这附近没有渔船,就算有,也得是大船,否则小船过江,一个大浪,可就全完了。” 朝廷用来运送民夫和将士的船只,早在杨洪逃难时就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尽数销毁。 江边的渔民,因为战乱,纷纷从江北去到江南避难,想在如今的江边寻获船只,难度不亚于歼灭江北的数十万反贼。 王秦道:“不能这样苦等,我们得顺流而上,找寻过江的船只。” 一行人沿着苍江东去,走了一天一夜,都没能在江边发现船只,倒是见到不少人和他们一样,来到江边,想要过江而不可过。 苍江以北。123。只有十四州属于楚国,再往北,便是赵国疆域。 与楚国的江北十四州相比,赵国大半城池的繁荣程度都比不上楚国的江北,这也让赵国对楚国的江北垂涎三尺。 “有发现!” 士兵中的老张在江边上茅厕归来的时候,意外的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小船。 王秦等人立刻围了过来,一边忍受着熏人的臭味,一边盯着这个藏在草丛里的小船。 他们有九个人,六匹战马,但这个小船明显只能搭载三到五人,不说能不能在大浪中安全过江,就他们这些人如何分配过江都是个问题。 谁先走。 。谁殿后,先过去的人是否会找大船回来接他们? 这些都是问题。 众人陷入了沉默,在面对和自身利益密切相关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我留下吧,但萍萍必须先过去。” 王秦作为百夫长,在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承担责任。 对老族长恩情的报答,和对部下的负责。 尽管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王秦的表态,让众人很惊讶,在他们的心里,似乎都默认了王秦是第一批登船过江的人。 “哈哈,我留下陪大人一起吧,你们先走!” 士兵中的老丁头摆摆手。明日边缘主动提出留下。 见此,原本沉默的人群,纷纷表示自愿留下。 这反倒让王秦左右为难。 正在此时,江中一只大船,悬挂着数十白帆,白帆上涂写着巨大的武字。 “喂喂喂!请带我们一乘!” 宋老四高声大喊道。 众人也跟着宋老四喊起来。 “这是武国的商船!” 王秦皱眉道。 自虞朝灭亡后,东海诸岛推举武氏为皇,是为武国。 从此以后,武国和陆地诸国的关系就十分紧张,武国一直想将势力范围拓展到陆地上,而与武国隔海相望的楚、赵两国就成了武国的头号目标。 武国朝廷先后七次发动了对赵、楚的战争,妄图在陆地上拥有一席之地,结局都是以失败告终。 为此武国损失了大批精锐,但武国却始终不肯放弃,表面上转而与楚、赵两国交好,互通商市,暗地里,趁机派遣大量的奸细,潜入两国搜集情报。…。 这在楚、赵两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赵国为此,还展开了大规模的肃清行动,抓获了上千奸细,大部分将其斩杀,少部分遣返回国。 一时间,在赵国猖獗活跃的武国奸细,迅速没了动静。 只有楚国,在楚四世的昏庸统治下,楚国俨然成为了武国奸细活跃成长的宝地。 据说,武国还精心挑选了很多美女,并培养成奸细,送给楚四世玩乐,有好几个甚至被楚四世册封为贵妃,成为政治奸细。 不仅是楚四世,就连朝廷重臣,武国也都不遗余力的安插奸细,送美女、送奇珍异宝等等。 可以说,楚国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武国都能第一时间掌握。 明眼人都知道,武国不用多久,必定会对楚国发动雷霆一击,他们的准备工作做的太久,所积攒的力量,绝不是可以轻松化解。 相比蜀国黎辉的入侵,武国的危害更大。123。甚至会颠覆杨氏的统治。 可惜,楚四世分不清主次,看不清时局,一心视赵国为迫在眉睫的大敌。 似是听到王秦等人的呼唤,大船在江中停下。 “快,我们去几个人,搭他们的船去南边!” 王秦带着两个士兵率先登船,朝着武国商船赶去。 一番加速荡桨后,小船终于靠着大船停下。 上面是武国商人,已经扔下了绳梯,王秦将战刀交给身边的老丁头,然后攀爬上去。 一登上船,只见一堆武国商人形成半圆将自己围住,他们虽是商人打扮,但大多都有佩刀匕首之类的武器。 为首的一个武国商人,脸色诧异的问道:“你是楚国将士?” “我是楚国将士。 。因江北战乱,与大军走散,如今江北被反贼占据,只好去南边,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大的船只可以渡江,希望阁下可以帮忙,捎带上我和我的部下,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王秦诚恳的说道。 “部下?敢问阁下在楚军中担任什么军职?” 商人眼珠一转,问道。 “百夫长。” “小小年纪就成为百夫长,小兄弟后生可畏啊!” 商人神情一变,露出一抹微笑。 “一介武夫罢了,先生不要羞辱我了。” 王秦尴尬的摆摆手。 “小兄弟有多少部下?我这就去派人接!” 商人问道。 王秦忙道:“岸边还有六人。” “速去两只小船,将小兄弟的部下接过来。” 商人说道。 “是!” 商人旁边有侍从立刻放下小船去接岸边的人。 王秦忽然又想道:“不知先生这艘船去往何处?” “淮京!” “小兄弟不顺路?” 商人问道。 “顺路。明日边缘只要是去往江南,都可以。”王秦点头。 “听说贵国已经再次启用朱繇为大都督,筹备兵马,打造战船,准备北上平乱。” 商人说道。 “有朱繇大都督统军,反贼不日可灭。” 王秦面无表情道。 “大都督的军事才能自然非凡,啊,说了半天,还不知小兄弟姓名?” “王秦,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我姓松下,名本。” “松下本?” 王秦低声念叨一遍,武国人的姓多是两个字,与赵楚等国人的姓名有区别,这是双方地理文化的诧异所导致。 “松下先生在我楚国做生意?” 王秦问道。 “我是茶叶商人,贵国的茶叶冠绝天下,一直都是我国人所喜爱的,这些年来往两国,贩卖茶叶,还算可以。” 松下本笑道。 。 第三十二章归宿 众所周知,支撑楚国财政赋税的当属盐铁、茶叶等暴利产业。 因此,楚国朝廷对此类产业的监督极其严格。 对盐设有盐司,铁有铁司,茶叶有茶司等部门。 专门负责此类产业的经营,纳税等事物。 在对外贸方面,只有拿到有司部门的贸易许可文书,才可在两国间往来经营。 因为这都属于暴利产业,所以有司部门在对此类贸易的许可文书审核上十分严格,在一开始,审核还算中规中矩,到后期,朝政腐败,此类审核也就成了官员们发家致富的摇篮。 为此,他国商人想要能够在楚国从事此类贸易,往往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行。 一般的小商贾是经不起这样折腾的。123。只有那些顶级的世家阀门,才有这样的能量做到。 尤其在武国,虽说是由武氏当政,但其实在武氏的背后,是由各大世家操纵,他们彼此间利益交错,互相勾心斗角的同时,又一致对外谋取利益和发展。 这些世家,拥有庞大的私军和田地,以及数不清的产业贸易,为他提供军力和财富。 松下本说的轻飘飘,但实则透露出他在武国的地位不凡,他的背后,是武国世家。 没多久,宋萍萍等人被接了过来。 。松下本热情好客,为王秦等人安排了房间住宿,并提供了武国独有的美食。 松下本还道,如果有机会,一定请王秦等人去武国做客,品尝地道的武国美食和美酒。 王秦欣然接受,当然,能不能去,是另一回事。 期间,松下本多次邀请王秦赴宴饮酒,询问江北的局势,和楚军的实际情况。 王秦对此一律只用还好两字搪塞,实际上,王秦一无所知。 局势的发展,可是他说了算,而是由那些大人物们决定的。 只能说,如今朱繇挂帅,江北的平复是早晚的事。 次日清晨。 大船驶进淮京的码头。 王秦等人和松下本站在船头。明日边缘望着码头千船万帆的奇景,全都被震撼了。 松下本来往多次,已经见怪不怪。 王秦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全都看懵了。 淮京的繁荣在此可见一斑。 淮京的人口足有百万,往来各国商贾不计其数,与武国的海京、赵国的燕都、魏国的大兴,并称天下四大城。 是天下最繁荣的城池之一。 靠岸后,王秦拜谢过松下本,便要带着众人离开。 松下本连忙拉住王秦道:“我见小兄弟带着这么多人,到了淮京后,花销一定很大,我这里有些盘缠,就当借给小兄弟应应急。” 说着,命人捧出五十两银锭。 王秦等人都是苦命出身,何曾见过这么多银锭,个个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在淮京有商号,名叫大通,小兄弟日后若是有钱还了,可来大通商号找我。”…。 王秦本不好意思去接松下本的银锭,人家不仅带他们逃离了江北,一路上管吃管喝,这临走还要给钱,王秦不是厚颜无耻的人,脸皮薄,但松下本说的是实话,他们这么多张嘴,没有银子,在淮京寸步难行。 王秦带着几个大老爷们倒是无所谓,左右都是要去军队报到,但宋萍萍一个女孩子可怎么办? 扔大街上? 松下本看出王秦的窘意,将五十两银锭不由分说,塞进了王秦的怀中,转身便招呼左右上船离开。 “……” 王秦只好作罢,将银锭交给宋萍萍,她如今是他们的管家婆,所有的财物都由她掌握分配,包括窝窝头和面饼。 在京外的小镇上,王秦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京话替宋萍萍等人买了一处宅院,将他们安顿下来。 并在交谈中得知,朱繇为了北上,正在招募兵马。 王秦摸了摸兜里那块百夫长的牌子。123。他觉得,军队才是他的归宿,哪里有他未完成的梦想。 “萍萍,拿些银锭出来分给大家吧,当做各自回家的盘缠。” “回家?大人,您要回家了?” 老丁头惴惴不安的问道。 “不是我,是你们,你们出来这么久,家人该想死了,是时候回去了。” 王秦说道。 “那您呢?” “我,大都督正在募兵,我还是得去军中。” “您要随军北上?可您还不容易才和我们大家跑回来的啊!” “那是因为继续留在江北,没有出路,如今都督领军北上,正是我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王秦咬牙道。 “既然如此。 。我老丁头无儿无女,爹妈死的早,婆娘还跟人跑了,回家也是没有意思,不如跟大人一起。” 老丁头拍着胸脯喊道。 “我张小二也跟大人一起!” 几人中岁数最小的士兵激动的说道。 “我、我们还是回家吧!” “是啊,打仗是要死人的,太危险了。” 几个胆小的纷纷表示要回家。 王秦也不为难,让宋萍萍给了他们一点盘缠,打发回家了。 放在以前,他们即使与军队走散,也是不敢私自回家。 可如今楚国朝廷一片混乱,地方盗匪横生,官吏败坏,只要他们跑回家躲起来,官府即使想管,也有心无力。 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除非是真有人跟你过不去。明日边缘存心要整你,否则都不会有事。 “这些银锭足够你在淮京生活一段时间,等我从军后,每月发下饷银,我也会托人寄给你。” 王秦对宋萍萍说道。 宋萍萍转过头,“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也没人可以看到她脸上此刻的表情。 宋老四在旁嚷嚷道:“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打仗!杀光这些反贼、马匪!” “战场是很危险的。” 王秦道。 “我不怕!” 宋老四大声说道。 老丁头的全名叫丁富,张小二的名字就是张小二,王秦给他起了个大名,叫张贵。 如此和丁富凑在一起,正好是富贵。 宋老四没有名字,小的时候叫小四,岁数大点就成了老四。 见丁富、张贵都有名字了,宋老四便腆着脸求王秦给他也起个名字。 王秦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就叫宋吉祥吧!” 名字寓意的好,代表着对他们的一种祝福。 这一去,上了战场,从此生死有命。 。 第三十三章谋算 淮京,大通商号。 大通商号是武国最大的商号之一,在楚国的业务主要是茶叶贸易,它的地址在淮京最大的街市上,占地上千亩,房屋数千,并雇佣了数千楚国人打工。 它的薪资待遇在淮京屈指可数,因此想进去干活的人是挤破了脑袋。 除此之外,每逢初一十五过年过节,大通商号广开粥铺布施穷人。 因此,大通商号在淮京的名声极为响亮。 商号深处,一座宅院里,松下本坐在石凳上,院内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芳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松下本砌上一壶茶,正细细的品着。 旁边一名侍从问道:“老爷。123。那王秦不过一区区的百夫长,您不仅顺路搭救了他们,临走还送给他们那么一大笔钱财,到底为何啊?” 五十两银锭,在楚国,抵得上一个中产家庭的全部资产了。 松下本笑道:“这些年,我资助的中低层军官还少吗?不缺他这一个。” 想了想,松下本又道:“我觉得他有潜力,一定会有所成长,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对他有赠粮之恩的人,他尚且可以如此相助,何况我给了他那么一大笔钱。 。还帮了他。” “您是觉得他可以成为那几个人?” 侍从挠挠头,道。 “不一定,但有一大半机会可以成功,这些年,我们不就靠光撒网,捕获了不少美味的鱼吗?” 松下本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抬头望天环顾四周,“这大好河山,本就该属于我武国所有,却被杨氏这等昏碌之辈窃据,实在是可惜啊!” “老爷,杨氏注定要亡,但楚国的杰出之辈不在少数,其中翘楚,就数朱繇,我们想要成功,第一个要解决的不是杨氏,而是朱繇啊!” 侍从说道。 “朱繇为人谨慎,身边高手如云,想要刺杀他。明日边缘比刺杀杨氏还难。” 松下本颇为懊恼道。 大通商号名为商号,实则就是武国世家设立在楚国的一大间谍机构,刺探楚国军情机密,人事调动,时局发展变化等等,除此之外,还负责刺杀一些对武国敌视的鹰派官员,并暗中帮助那些亲武的势力发展。 朱繇在军中掌军多年,培养了大批优秀将领和精兵,专门负责刺探的斥候,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武国人想要暗地里刺杀朱繇,其难度犹如登天。 不客气的说一句,他们派遣在皇宫的奸细,甚至可以随时接触到楚四世,只要想杀楚四世,那就是一道命令的事情。 但朱繇不行,武国人暗中刺杀朱繇几次,皆告失败后,便开始布局,通过他人,送美女给朱繇,都被朱繇拒绝。 武国人一看这样不行,特意派出了他们最美的女奸细,并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想让朱繇和女奸细巧遇生情。…。 然后潜伏在朱繇身边,以便可以随时刺探军情,并在关键时刻刺杀朱繇。 谁知朱繇身边的能人异士太多,一眼便看出了女奸细是武国人,且身手不凡,不等英雄救美,当场就将女奸细斩杀了。 正因为如此,武国人更加视朱繇为他们进攻楚国的最大障碍。 除却大通商号,武国在楚国还有平和商号、明新商号、诚信商号等。 他们虽然名号商号,但每一个的背后都代表着一股武国世家派系。 为了争取各自在本国的地位和话语权,以及日后瓜分楚国这块大蛋糕。 这些商号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阴招都用过,但都一一被破解。 在阴谋诡计上没有办法了。123。武国人觉得只能在明面上堂堂正正的击败朱繇,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搜刮楚国军方情报。 在离楚国沿海地区最近的岛屿上,武国人甚至开始秘密驻兵。 一些出海捕鱼的渔民在发现这些情况后,立即反映给海防司,希望他们可以出兵打掉武国的兵团,以保证他们出海的安全。 但这些情况全都被海防司的官员压制下来,他们的俸禄少的可怜,这些年全靠武国人救济,才过上了挥霍无度的生活。 代价就是对他们的军事行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让他们去管武国人的事情,不等于自己砸自己饭碗吗? 谁会做? 愿意这么做的,早就在私下被处理了。 “走了。” 吃完宋萍萍做的一顿丰盛的饭菜后,王秦满意的拍了拍肚子,和丁富、张贵、宋吉祥一起背起行装,和宋萍萍打了声招呼,准备出发。 或许是在这里,王秦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虽然有些不舍和依恋,但毕竟年少,简单的诀别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族长的意思,是让他照顾宋萍萍的终身。 但宋萍萍不愿,王秦也不会勉强。 一番思索后,王秦决定还是将她当做姐姐看待吧! 如此。明日边缘两人都不会尴尬。 宋萍萍依在院门,静静的看着王秦他们离去,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在此前,她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爷爷死了,家没了也回不去了。 如今连王秦、宋吉祥他们也走了。 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他乡。 太阳和月亮依旧每天交替,但生活对她来说,失去了意义。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宋萍萍除了在院子里种些蔬菜水果,便是靠在门边,望着王秦他们离去的方向。 期盼着,王秦他们笑嘻嘻的归来。 京外大营,募兵处。 愿意从军的青壮年们越来越少,一方面是因为楚军近年来高层更换频繁,败仗不断,使许多有志之士失去了信心。 另一方面,只要还是楚四世征调了两百万民夫所致,如今,这些民夫,有数十万在江北作乱,还有一百多万聚集在江南,还没来的急渡江过去。…。 以防万一,早在范闲造反时,杨洪就密令解散了部分民夫,以缓解后勤压力,以及可以抽调精锐支援。 到了后来,后勤彻底崩溃,张华干脆直接以中书省的命令,解散这些民夫回家。 楚四世自知惹了大祸,对这些民夫的去留问题,直接就不过问了。 意思是让张华全权处理。 朱繇如今手握卢阳仓,可以养活数十万精兵,为了日后的换天大业,他必须拥有庞大的兵马可供调遣。 杨洪留下的烂摊子。123。由朱繇来收。 抛开遗留在江北的残兵败将不说,杨洪跑回江南时,因为太着急,只带回了两万多人。 还有七八万人是自己想办法跑回来的。 凑在一起还有十万,全都被安置在南边的渡口。 。被朱繇派心腹尹华前往督军。 此次北上平乱,所要面对的是数十万反贼,辎重虽然有卢阳仓做后援支撑,但运输方面,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也是极其庞大的。 朱繇初步估计,至少需要三十万精兵,才能平乱。 此外,在江南还得部署一定的兵力,以备起事之用。 淮京有皇帝的亲军七万左右,还有一支外援军,想要顺利破城而入。明日边缘就得十万兵马。 各地还有一些杨氏的死忠,他们不会坐视朱繇成事,一定会兴兵讨伐他。 所以,攻破淮京后还要应对一定力量的进攻,在这方面,就得准备二十万兵马应付。 朱繇七算八算,他必须有六十万兵马,才有颠倒乾坤的把握。 而目前,朱繇在渡口有十万兵马,从各地征调了二十万兵,就已经有三十万。 外人不知的是,朱繇在南蛮时,征服各大部落,无数南蛮人争相投奔于他,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有十万。 朱繇让他们蛰伏在南蛮,等待时机。 在这些人中,朱繇培养出了一大批优秀将领,为日后起事做足了准备。 。 第三十四章新军 近些天,陆续有从江北逃回的溃军来到募兵处。 负责募兵的军官,已经见怪不怪,根据他们之前的情况,进行了妥善的安置。 此举赢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换帅后,所有人都一扫之前的丧气,个个变得精神抖擞,意气焕发。 官员、百姓们见到这一幕后,纷纷赞叹,有这样的军队,必能旗开得胜。 王秦来到募兵处后,军官按例询问了王秦的情况,得知他在高城县时,升为了百夫长,立刻让他去军司处报到,等待安置。 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的兵,回来后,是要从低层做起的,但高层考虑到军队中新兵倍增的情况,所以军官,一律按原级对待安置。 表现好。123。有立功情况的,还有可能升级。 不得不说,朱繇掌军后,各级部门的办事效率飞快,没有一个时辰的功夫,王秦就顺利成为了新军的一名百夫长,领发了新的盔甲兵器和令牌,比较之前的任命更加正式与体面。 王秦的上级名叫朱大山,跟随朱繇南征北战多年,靠累积军功才走到千夫长的位子。 朱繇数次起伏,朱大山和一大帮将士都紧随左右,不离不弃。 如今,朱繇复启,相随他多年的这帮兄弟。 。全都被委任了要职。 通过这些人,朱繇对军队的掌控力变得十分牢固。 王秦来到新军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丁富、张贵、宋吉祥调来,宋吉祥没当过兵,岁数偏大,对于军队体系里的一切都不熟悉。 王秦就没有安排他担任十夫长,但丁富、张贵不一样,都是当过几年兵的人,又随他一起在李旺的手中逃生,彼此多了一层紧密的联系,因此,两人都被委任为十夫长。 虽然只是最底层的军官,但至少脱离了士兵的行列,这是两人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十夫长,竞争力也是异常激烈的。 王秦此举。明日边缘令两人更加觉得跟着王秦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其余八名十夫长的军职,王秦觉得还是得从其余的九十多人中选拔。 公平公正,方能令部下心悦诚服,上了战场,才会人人争先。 当然,对于丁富和张贵,是不能同样对待的,他俩是老兵,有资格直接担任,其他人都是新兵,处在一个水平线上的,所以要选拔。 王秦采用了最简单的选拔法,,比试摔跤,将这些人分为两两对抗,败者淘汰,胜者留下进入下一轮,直到最后只剩八人为止。 剩下的八名十夫长职位,就由他们担任。 其他人见到王秦的举动后,纷纷效仿,一时间,新军营中,到处都在比试,武风大盛。 在此前,军中选拔低层军官,有军功的便提拔有军功,都是一群新兵,则是随机挑选,看谁和上级的关系亲密,或是来自一个家乡的,或是看着顺眼的,会巴结的,等等。…。 这也让许多士兵感到不满,毕竟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忽然别人就被提前放跑了,让他们的上升机会受到阻碍,变得更加艰难,谁会没有怨言? “王秦?” 中军帐内,大将军柯巴,若有所思的念叨着王秦的名字。 “是啊,大将军,此子在军中选拔十夫长,搞得整个军营现在都在效仿,每个百夫长的麾下,都嚷嚷着比试。” 下面坐着的一个将领说道。 “怎么?这样难道不好吗?” 柯巴反问道。 “当然不好了,此乃歪风邪气也!如果大家都不服从上级的委任安排,那么军队的纪律何在?以后再有什么其他安排,还能调得动吗?” “邱老三。123。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我看军队就该如此,尤其是新军,大家都没有军功可比,如果不比各自本事,那比什么?” 另一名将领说道。 柯巴点点头,对邱老三道:“老三,你呀,就是喜欢默守陈规,不懂变通,若非如此,大都督又怎会委派我做新军的大将军。” 邱老三的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我哪里不懂变通了,这叫王秦的小子,分明做的就是不对!” “老三,好了,你不要老是揪着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不放。 。我觉得他的行为值得赞赏,这样吧,来人,将我的佩刀拿去赠给王秦,告诉他,再接再厉,日后上了战场,不要给老子丢人!” 柯巴从腰间取下一副佩刀,扔给身边的侍从,吩咐他交给王秦。 邱老三的脸色从猪肝色变成了黑色。 任何军队,都有派系,朱繇的这些部下,自然不例外。 相随多年的老部下是一派,在平乱南蛮时,那些归顺朱繇的南蛮人又是一派。 两派明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争斗不休。 在朱繇没有掌握巨大权力前,尚且保持稳定局面,等朱繇成为大都督后,想要部署大局时,这些人便开始勾心斗角。 柯巴是南蛮人。明日边缘南蛮人选拔军官,第一靠军功,第二靠武力。 对王秦的行为,自然感到亲切和赞同。 邱老三不同,他原是京中勋贵子弟,瞧不起那些从泥地里走出来的人,更瞧不起落后野蛮的南蛮人。 他和他所代表的守旧派,一直坚定不移的反对变革,坚持传统。 所以,打从一开始,双方立场不同,自然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当柯巴的侍从将佩刀交给王秦的时候,王秦吓了一大跳,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小举动,竟然能引起了高层的注意,还获得了赞赏。 但他只看到了赞赏,并没有看到他成为了守旧派们的眼中钉。 朱大山为此亲切的拍了拍王秦的肩膀,“柯巴是都督最依仗的大将之一,曾为都督挡过箭,负过伤,你能得到他的青睐,日久去了江北,上了战场,只要表现不差,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不求升官,只求江北早日太平,少死点人足矣。” 王秦回答道。 “好小子,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就注定你以后是个做大事的人!” 朱大山笑道。 朱繇跟他们在一起时,经常说的也是这些,什么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诸如此类,如此他便足矣。 如今又听到王秦这些讲,在朱大山心中,王秦的身上有和朱繇类似的气质。 新兵入伍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操练队形,练习砍杀的基本功,以及如何保持冲锋而队形不乱。 像王秦他们这些低层军官,还要时刻注意令旗的变化,每一种不同的令旗所代表的意思是不一样的,进攻是黑旗,投降是白旗,撤退是黄旗等等。 要是不小心看错了,可就完蛋了。 鸣金意味着收兵,吹号擂鼓是要发起冲锋。 军队有一套完整的战争体系,每个人都是其中一部分,不可以个人的意志违背体系的规则。 除非你是制定规则的人,或者你有足够的力量打破这套规则,重新制定。 但自古以来,敢于打破规则的又有几个,其中又有多少人成功了? 。 第三十五章借船 新军训练不足半个月,就在柯巴的带领下,匆忙赶往江南渡口。 原因是,顺天军突袭了江南渡口的尹华。 如果不是尹华警戒心强,几乎就被顺天军得手,十万兵马毁于一旦。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张淼的主意,谁都没有想到,反贼在未能全面占据江北的情况下,会突然进攻江南。 让人纳闷的是,反贼用来渡江的船是哪来的? 杨洪在逃走时,北边的船只,不管大小,不是被带走,就是被销毁,想要在短时间内,打造可供数万人马过江的船只,根本不可能实现,除非这些船一早就存在。 柯巴率领十万新军,浩浩荡荡朝着南渡开拔。123。朱繇还在淮京整顿从各地征调而来的兵团,这些兵马远比新军更难协调,他们都是老油条,有各自的统帅,随时因为统帅的意志违背朱繇的命令。 另一边,朱繇正式接管卢阳仓,他一直担心的后勤补给问题得到解决,这让他更加有信心完成心中的抱负。 突袭南渡的是杜世杰,反贼的兵马大元帅,尽管尹华有所防备,但南渡还是受到了非常大的破坏。 而且杜世杰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消灭尹华的十万兵马,而是破坏聚集在南渡的船只。 没有了这些船只。 。纵然朱繇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率军到江北平乱。 这为反贼争取了极大的时间,张淼的目的正是要拖延朱繇的时间,为他们统一江北争取时间。 等江北十四州被他们全部占据,他们才能更好的协调兵力进行部署,抵御朱繇的进攻。 毫无疑问,张淼的计划非常成功。 用来运输大军渡江的战船,所剩无几,残留下来的战船一次最多只能运输三万兵马。 如果分批运输,必会被反贼利用兵力优势歼灭,依次歼灭。 尹华上书给朱繇,表达了自责愧疚,同时自请辞去统率十万兵马的大将军之位。 朱繇只是象征性的责罚尹华。明日边缘撤去他大将军之位,但却让他暂代大将军之位。 同时,朱繇秘密征调在淮京的民船,暗中运往南渡,并亲往南渡,指挥大军过江。 因为苍江的自然原因,适合靠岸的渡口只有几个,在楚国境内,最适合的便是南渡和北渡,还有京渡,其余渡口,一次性最多容纳数千人,不适合大军使用,其他地方,大船更是无法靠岸。 南渡和北渡最为接近,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南渡,尹华重新整顿兵马,并征调附近民夫,一边重建南渡的基础设施,一边命人不分昼夜打造战船。 当柯巴率军抵达后,两军合并,新军们立刻加入了打造战场的行列中。 北渡,杜世杰和张淼遥望南方,目之所及,皆是滔滔江水,翻腾滚滚。 即使如此,他们依然能感受到来自南边的腾腾杀气。 甚至可以看到朱繇大军正摩拳擦掌、精神抖擞的样子。…。 “丞相,朱繇用兵素来神速,这次战船被毁,咱们能拖延他们多长时间?” 杜世杰忧心忡忡的问道。 张淼苦笑道:“说了多少次,不要称呼我丞相,就咱们目前的状况,我这个丞相说出去,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杜世杰不解道:“丞相,此乃陛下册封您的官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尊贵荣耀,多少人想要都来不及呢,您又何必如此抗拒?” “咱们这个大顺国,如今有多少城池,多少兵马,多少百姓,多少官员,多少个王侯将相,后宫里有多少妃嫔,你知道吗?” 张淼没有接过杜世杰的话题,反问起别的问题。 杜世杰摸了摸后脑勺。123。“江北十四州,我们已占八州,大小城池四十一座,兵马五十万,百百姓少说也得有百万吧!各级官员至少三千,王侯将相好像有五六百人,陛下的妃子?不是说后宫佳丽三千吗?那咱们的陛下肯定也有三千啊!” 张淼嗤笑道:“前面几个问题倒是回答的不错,但你觉得我们治下的百姓有百万这么多吗?” “?” “因为战乱,好多人都已经流离失所,尽管我以最快的速度,放榜安民,但到目前为止,留在原籍的不足四十万人。” “而治理这些百姓的官员。 。就有三千人,大多都是闲职,因为和某些人沾亲带故,所以都被安置封官。” 杜世杰虽面不改色,但心里却十分尴尬,张淼说的这些人,也包括了他。 当上了兵马大元帅后,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来央求他为自己的子侄丈夫求官。 杜世杰碍于情面,不好拒绝,一一答应。 “不光如此,光封的王,就有十个,侯有三百多个!每一个王侯,都赏赐了田地和人口,这些全加起来,就是把整个江北都分了,也不够!” “……有这么严重?” 杜世杰的声音变得微弱。 “哼?有这么严重?光你我二人被赏赐的加起来就有两万户。明日边缘你说呢?” 张淼黑着脸道。 在这一点上,杜世杰心里很清楚,为了赏赐的事,张淼曾在朝会上公然反对范闲的旨意,并让范闲收回旨意。 这让范闲觉得下不了台,也让许多人对张淼怀恨在心,私下里恶意诋毁张淼。 张淼在范闲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瞬间跌落。 自从当上了皇帝,范闲变得越来越一意孤行,听不进任何的忠言良语。 他责骂了张淼几句后,坚持对这帮兄弟进行封赏。 导致小小的大顺国根本不够分,于是那些还没被占领的城池,在名义上也被他们给分了。 为了过好当皇帝的瘾,范闲在各地搜刮美女和金银珠宝,置于后宫。 所谓的佳丽三千,在范闲这,根本不够用。 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全都被范闲招进后宫。…。 其中不少女子已经嫁人,可范闲却不管这些,不听话就直接抓进后宫。 导致许多家庭因此被拆散。 对于范闲的诸多恶行,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一些人甚至怀念起楚四世。 楚四世虽然暴虐无道,但也没有这般恶行做尽。 张淼长叹一口气,他后悔了。 当初加入顺天军,是为了反抗楚四世的统治,发泄心中的不满。 希望可以唤醒更多的人,为百姓谋福祉。 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错的一塌糊涂。 范闲比楚四世还要不堪,本以为他称帝后,能听他的话,好好治理江北,为大顺打出一个广阔的天地来。 但依照目前的发展态势看,大顺的末日就在明天。 彻底没有希望了。 “丞相,陛下最近是有点过分,但哪个当皇帝的还没点个性,只要陛下对我们这帮老兄弟好,那不就够了!” 杜世杰笑道。 张淼只觉心中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123。想喷喷不出,不值得为这样的白痴吐血,太浪费了。 “报,蜀国使者求见!” 一小校走进。 “让他进来。” 张淼甩了甩头,整理一了下思绪,说道。 没一会,一中年男子大步走进,对张淼和杜世杰拜道:“见过大顺国丞相和元帅。” “使者好。” 张淼皮笑肉不笑道。 “丞相和元帅此次突袭南渡得手,大帅闻讯后,特让我来祝贺。” 使者笑道。 “若不是大帅提前洞悉先机,替我们准备好船只,也没有我们此次的胜利,还请使者转告大帅,此番真是多谢他了。” 张淼道。 张淼早就有突袭南渡的打算。 。但苦于没有渡江的船只,没想到,正在此时,黎辉派人来传,他们蜀国愿意提供一千艘战船,帮助他们渡江。 黎辉对光辉城之败,视为人生的奇耻大辱。 每天都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报仇。 因此,对楚国的局势密切。 几乎每天都有关于楚国的情报放在他的席案上,让他能第一时间知道楚国的情况,并推算下一步的发展。 早在杨洪从江北逃走的时候,黎辉就秘密准备了一千艘战船,趁着楚国内部混乱,顺江而下,运抵江北,供张淼使用。 张淼知道黎辉的不安好心,但不得不接受。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最重要的是,张淼想开辟第二战场。 毕竟楚国的重心在江南,他们在北边再怎么折腾,都不会直接影响到楚国的基本盘。 如果能有一支兵马进入南方。明日边缘在江南打开一片天地,那么,朱繇就不能集中全部力量来进攻江北。 这样便可以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旦江北有变,也有了退路。 但朱繇的心腹尹华,很是厉害,不但稳住了局势,还进行了反击,将张淼的兵马全部赶回了江北。 让张淼分兵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上,张淼对此也没有做万全准备。 因为要派遣一支兵马,在江南搅和天翻地覆。 这本身就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由谁来担任这支兵马的统帅? 张淼吗? 他倒是想去,可问题是范闲会放他走吗? 派别人去,又等于是飞蛾扑火,白白折损兵马。 看来,只能坐着等死了。 和蜀国使者寒暄几句后,张淼便打发他回去了。 黎辉经历上次惨败后,在蜀国朝廷的地位一落千丈,几乎没有了话语权。 联结蜀国为外援,一北一西,进攻楚国的计划,基本不可能实现。 黎辉借调战船,都是费了老大的劲。 蜀国在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扩张的计划。 。 第三十六章生意 南渡,楚军大营。 每天清晨的操练结束后,便是用饭时间。 每个人,两个馒头一碗米粥。 这是非战时标准,等到打起仗来,所用人的伙食提高一个标准。 因为吃完饭后,便要开始打造战船,这是一项极其耗费体力的工作。 出于体恤士兵,尹华在每天中午时分额外加一顿。 每天能吃上午饭,这在天下各国中,还都只是那些权贵富裕的人家才配享有的权利。 普通的人家一般一天只吃两顿,早上一顿,临近傍晚的时候一顿,吃完等天一黑就往被窝里一钻。 “照目前的速度,想要打造可供十万人渡江的战船,还得要三个月才行。123。可按照大都督的计划,运送三十万兵马,我们就得需要九个月时间,才能打造出这么多的战船。” 尹华和柯巴交谈道。 “大都督对此次平乱,胸有成竹,必定已有准备,咱俩在这里急得跳脚,没准大都督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柯巴笑道,他虽然跟随朱繇的时间没有尹华久,但对朱繇的了解却比其他人都要深刻。 这个南蛮的勇士粗中有细,是朱繇许多部下无法比拟的。 “哎,希望大都督早有打算,否则贻误战机。 。我真是百死难赎其罪啊。” 尹华自责道。 江边,二十万将士会木工的打磨木头,不会的则在一旁搬运,组装。 想要打造可乘上千人的战船,就必须要巨大的龙骨才行,为此,楚军拼命的从其他地方砍伐巨树,但远水难救近渴。 王秦带着自己的一百人,早晨操练,其他时间,跟着几个熟练的木工,打造战船所需的木头,然后拼装。 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大家都累的非常疲惫。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倒在榻上,不需要几秒钟就进入了睡乡,在梦里,有他们向往的生活。 无忧无虑,没有压迫,没有战争。明日边缘父母妻子皆在…… 直到一天夜里,朱大山密令所有百夫长集合。 王秦还在睡梦中就被叫醒。 迷迷糊糊的穿起盔甲,来到朱大山面前。 其他几名百夫长已经集合到了朱大山这里。 不光是朱大山这里,其他诸营皆是如此。 “大军将在今夜渡江,所有人回去后,严格约束各自的将士,有秩序的登船,大约一个时辰后,便可抵达对岸,也就是所谓的北渡。” 朱大山继续道:“据斥候回报,对面的反贼大约有十万之多,并且有张淼、杜世杰这样的反贼头目统领,所以,攻占北渡,将会是一场非常艰辛的战斗。” “我希望大家都能在首战中立功,将反贼歼灭。” “我们的船够吗?” 有一名百夫长问道。 不光是他,这个问题也是其他军官关心的问题。 从造船起,到现在,所打造的战船,最多只供七万人渡江。…。 而对面的反贼至少有十万,且有大批来历不明的战船。 若是贸然强攻,必然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这个问题,不是你所需要关心的,你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 朱大山斥责道。 这是军队最基本的规则,提问是最令人反感,军人的天责就是服从命令。 而那些质疑长官命令的,都是不受喜欢的。 质疑可以,有疑问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必须是私下提出。 否则上级的威严何在? “尊令!” 王秦率先回答。 朱大山先是赞许的对王秦点了点头,而后对有疑问的人说道:“等你当上了大都督,或是大将军。123。这些问题将不再是问题,如果你的疑问还存在,就等你成为大都督或是将军再解答吧,现在,你的任务是,快去叫醒你的人,准备出发!” “是!” 有疑问的百夫长,被训斥的一跳,赶紧称诺。 王秦率先离开,其他人纷纷紧随离开。 王秦一回到营地,立刻召集部下,尽管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集合,接着在王秦的带领下,向渡口跑去。 渡口,夜色昏暗,天空中有大块大块的乌云,将星星和月亮遮蔽。 不知何时。 。岸边停靠了无数艘船只,除却新打造成功的战船,更多的是民用的商船。 王秦看到这些商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朱繇征用了停靠在淮京的商船,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么多的商船征用,朱繇肯定耗费了巨大的心血。 同时,不得不佩服朱繇的办事效率。 柯巴和尹华等大将簇拥着朱繇,站在岸边一处高地,遥望对岸,尽管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和江水。 但他们的眼中已经燃起了胜利之火。 “大都督真乃神人也,竟然可以说服那些商人将商船全部交出。” 尹华赞叹道。 朱繇摇头笑道:“我可没有时间浪费口舌。明日边缘那些商船一进渡口,我直接派兵征用。” 尹华顿时愣住,半晌,“都督,这样做,会不会有麻烦,毕竟有许多船,是他国的!”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有人想抗议,就去皇帝那告我,反正皇帝如今也拿我不能怎么样。” 朱繇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错,就让皇帝烦恼去吧,咱们只管打好咱们的仗!” 柯巴笑道。 二十万士兵分批依次先乘小船,然后划到大船边登大船。 一艘艘大船立刻如箭般驶离渡口,朝着北边漂去。 黑夜里的冷风刺骨,加上身上还有冰冷的盔甲,王秦虽然冷的不行,但体内的血液,却在沸腾,一场大战即将开启。 北渡。 张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是义军覆灭的时间。 这个念头,一直充斥在他的脑海中。…。 整个义军上下,也只有他,在担心义军的未来。 其他人,早就在权利中迷失了自己,在奢靡中将自己放纵堕落。 “丞相,有人求见。” 屋外,忽然有人喊道。 “如今是深夜,是谁有什么事?” 张淼问道。 “他说他是武国人!” “武国人?” 张淼一个激灵,从榻上爬起,道:“快让他进来!” 深夜前来的武国人,个头不高,但却趾高气昂,一见到张淼立刻昂着脖子道:“丞相可知死期将至?” “死?” 张淼听到这个字,心头有些不悦,但压住怒气,面带微笑的对武国人说道:“还请先生赐教!” “朱繇在京渡口,直接用武力征用民船,并逆流而上,如果时间推算的不错,应该已经抵达南渡!” 武国人说道。 “征用民船?” 张淼眼皮一跳,猛拍大腿,“竟然忘了这一茬,该死的,朱繇行事越来越不计影响和后果!” “来人。123。快去把大元帅和将军们都给我叫醒!快快快!” 张淼喊道。 “是!” 身边的侍从立刻跑出去。 “丞相,朱繇在南边,至少准备了三十万兵马北上,您可要做好准备啊!” 武国人提醒道。 “你们武国人在楚的情报网,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张淼虽不喜武国人,但脸上仍是笑脸以待。 今夜,若不是武国人提醒,他们这十万人,肯定要交待在这了。 “丞相,其实,你们大顺和我武国,双方是可以合作的。” 武国人道。 “合作?” 张淼笑道:“你们的计划是鲸吞楚国甚至整个天下,我们彼此之间有合作的空间吗?” “哈哈,丞相真是风趣。 。我们武国哪有这么大的野心,敢鲸吞天下,我们谋求的不过是楚国的东南一隅。” 武国人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名叫伊藤文,是江北地区平和商号的负责人。” “平和商号?” 张淼毕竟曾是楚国的重臣,对武国人的底细十分了解,自然知道这些商号,是挂羊头卖狗肉。 一边挣着钱,一边刺探楚国的情报,并在楚国部署力量。 张淼很反感这些武国人,这些日子,因为一直忙着大顺的发展,筹划出路,所以没有时间去想武国人。 如果不是伊藤文主动上门,张淼几乎都忘记了这些武国势力的存在。 “如果真的只是东南一隅,你们又何必在江北部署情报网?我记得,前几年,你们在赵国的情报网被打掉,死了至少上千人吧!” “如果只是老老实实做生意,那会死那么多人?” 张淼不屑的说道。 “我们这不叫情报网。明日边缘这叫做生意。” 伊藤文笑道。 “好吧,等有时间,我会好好和你谈谈这笔生意的。” 张淼道:“我要部署一些防御计划,伊藤文先生,等有时间,我们再聊。” “不打扰丞相,我先告辞。” 伊藤文拜别。 张淼为了显示礼贤下士之意,亲自将伊藤文送到门外。 看着伊藤文走远的背影,张淼忽然觉得,楚国,就像是一只将死的羔羊,谁都想咬上一口。 蜀国想从三川之地走出,打开战略新局面,目标是楚国。 武国想上岸,打的同样是楚国的主意。 赵国和云国关系缓和,矛头转向的也是楚国。 “丞相,深夜召集我们前来,有何要紧事?” 将军们有些不满的问道。 他们好多人都是躺在温柔乡中,被生生叫起来的。 “朱繇,打来了!” 张淼也不废话。 “什么?” “这怎么可能,他们渡江的战船,可全都被我们销毁了,即使想再造一批战船,也没有这么快啊?” “是啊,丞相,你是不是情报有误?” “都他妈给我闭嘴!” 张淼生气的呵斥道。 。 第三十七章激战 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众将领纷纷盯着张淼。 “朱繇在淮京征用了民船,已经抵达南渡,如果估算没错,他们已经开始渡江而来,不要一个时辰,就会到达咱们这里。” 张淼眯着眼看着这些将领,在他心里,这些人不是酒囊饭袋,就是蠢货渣杂。 如果不是跟着范闲举事,现在应该全都在搬砖砌墙,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丞相,那可怎么办啊?” “朱繇用兵如神,从来没打过败仗啊!” “完了,我们是跑?还是?” “……” 众人七嘴八舌,全都没有主意,都等着张淼想对策。 张淼冷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你们这样子。123。怎么御敌!” “徐勇!” “末将在!” “你速速召集弓箭手,准备弓箭,所有箭头,包裹火油,待敌军靠近,点燃射击。” “末将遵命!” “孙健!” “末将在!” “你挑选熟悉水性的精兵,等火箭射完,驾船与敌军水战!” “末将遵命!” “杜世杰!” “但请丞相吩咐。” “你整顿兵马,于渡口各处准备,敌军一旦靠岸,速速反击,万不可让敌军登陆。” “明白!” 诸将纷纷领命。 。见张淼胸有成竹,且有条有序的下达命令,顿时心生底气,对朱繇的恐惧大大减弱。 “诸位,此战关系大顺的未来,万望各位不要胆怯,全力以赴!” 最后,张淼语重心长的说道。 “丞相放心,我们一定拿出十二倍力气,和敌军一决死战!” 杜世杰等人大喊道。 楚军以最快的速度,行驶了近一个时辰,终于见到北渡。 北渡在黑夜里,虽然有些模糊,但各处的灯火,还是将部分建筑照的通亮。 先遣船队上,朱大山意气风发,双眼死死的盯着北渡,心中不断激励自己。 这一战,他作为先遣船队。明日边缘等于是先锋军。 所以,他必须打的漂亮,不能让楚军丢脸。 他跟随朱繇多年,这一次被任命为千夫长,相比其他老兄弟而言。 他的军职,是众人中最低的。 因此,他更要打出他的威风来。 “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大家都需全力以赴,若是有胆怯懦弱者,战后我必定严惩!” 朱大山冷冷的说道。 王秦等百夫长立刻回答道:“请大人放心,我们虽死不退!” 朱大山点点头,准备再说几句激励的话,忽然,天空中响起“嗖嗖”的破空声。 众人听到声音,心头一惊,纷纷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点朝他们扑来。 “那是什么?” “是箭!” 楚军大惊。 “我们被发现了?” “大家快举盾!” “有火!” 第一波箭矢过后,天空中的箭已经被涂上了火油并点燃。…。 黑夜顿时在这么多火箭的照耀下变得通亮。 “啊!” “快跑!” “快灭火!不能让船烧着!” “噗通!” 楚军方寸大乱,一部分新军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吓得全都跳江逃亡。 江水寒冷且深,离岸又有一定距离,一些人游了一段距离,便体力不支,或是抽筋,永远的沉入了江底。 船上的将士则是一边救火,一边开始放箭还击。 反贼早就准备,这大大出乎了楚军的意料。 朱繇征用民船时,封锁了消息,并且是立刻驾船而上,这中间丝毫没有耽搁,怕的就是引起反贼防范,失去奇袭的效果。 先遣船队遭受攻击的消息很快传到后面。 即便没有人传讯。123。朱繇等人也知道了,漫天的火光,已经传达了一切。 “张淼不愧是鬼才,我征用民船到达这里,并发起进攻的时间,全加起来才一天而已,他居然已经有所准备。” 朱繇皱着眉头,感慨万分。 “都督,咱们有二十万兵马,其中有一半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他们不过是十万乌合之众,就算有所准备,也挡不住我们的进攻,末将愿请命担任先锋,于天亮前,率军上岸!” 柯巴杀气腾腾的说道。 大军必须在天亮前登陆。 。否则等天亮后,再想杀上岸,难度会增加数倍,付出的代价也会加重。 “你去吧,注意自身安全,否则我即便拿下北渡,也会毫无意义。” 朱繇轻声说道。 柯巴听后,大受感动,高声道:“请都督放心,末将不会让您丢脸!” 说完,立刻招呼左右心腹,率领一支船队加速越出大队。 “百夫长,我们已经死了十几个人,对方的箭矢太锋利了!” 丁富说道,语气有些颤抖。 可以看出,丁富害怕了。 不光是丁富,其余人也都十分恐惧。 他们是新军,何曾见过这么大阵仗,没有吓得尿裤子。明日边缘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想要建功立业,回家的时候,可以风风光光,扬眉吐气,就必须做好随时战死的准备!” 王秦厉声说道。 事实上,王秦也害怕的不行,但他是百夫长,是这一百人队的核心存在。 如果连他都害怕了,那这支队伍就完了。 众人见王秦面不改色的模样,顿时信心大增。 他们中,除却数人,在岁数上都比王秦年长。 很多时候,在他们眼里,王秦就像是个孩子。 但此刻,他们全都羞愧的不行,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惭愧。 除此,还对王秦生出了尊崇之意。 “对方的箭好像射完了?” 顺军漫天的飞箭,慢慢变少,从火光的亮度就能感受到。 “哈哈,我们还有好多箭,还击!” 朱大山笑道。 各船的千夫长、百夫长纷纷命人以最快的速度朝岸边放箭。…。 “啊!” 渡口上,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 无数顺军反应不及,被射死当场,没有被射死的,则在哭爹喊娘中被抬走治疗。 “擂鼓!” 张淼站在高地,目光死死的盯着战场的变化。 利用箭矢,只能缓解敌军的进攻速度,并不能真的打退楚军。 张淼很清楚,今天将会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 朱繇来势汹汹,怎会轻易退走? “命人给河州方面报信,让陛下速派援军!” “还有,直接以我的名义,征调附近的兵团前来增援,让他们一定要快!来晚了,一切都完了!” “是,丞相!” 侍从领命退下。 杜世杰小跑着来到张淼身边,“丞相,我已经命各营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应战!” “咚咚咚!” 鼓声石破天惊般响起。 孙健率领数百艘战船从渡口鱼贯而出,每艘战船上皆有数十上百人,这些人全都是水性极佳者。123。所有战船上的人加起来,足有三万之多。 “卧槽,反贼竟然想跟我们水战?这是在找死吗?” 一些将领瞪眼张嘴,十分惊讶。 在他们看来,反贼这是抛弃自身优势,以短处跟他们硬拼。 但很快,他们就觉得错了。 顺军的战船是蜀国提供的,战船坚固,远比楚军征用的民船要强,孙健挑选的士兵,不仅会水性,在此前,张淼还对他们进行了水战方面的训练,就是为了有一天要和楚军水战。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很多方面练习的还不够熟练。 楚军虽然精通水战,但那也只是水军,他们大多都在苍江的东边,打击海盗和提防武国。 这次北上的楚军,绝大部分,对水战还是不行的,属于旱鸭子。 朱繇本想出其不意。 。打张淼一个措手不及,只要大军一上岸,水战方面的劣势,将不复存在。 “嘭!” “嘭!” “嘭!” “……” 两军的战船互相撞击,楚军船只虽多,但不是顺军的对手,一些民船,瞬间便被撞的粉碎。 “娘的,给我杀上他们的船去!” 柯巴大喊道。 柯巴身先士卒,带着二十多亲兵,驾驶小船,朝着顺军的船只靠去。 “快,放箭射死他!” 顺军头目见到柯巴狰狞的表情,心里面“突突”的颤动。 这一定是楚军中的大将,小头目心里想到,命人集中箭矢,对准柯巴射去。 “娘的,这点破箭就想射死老子?你还嫩着点!” 柯巴怒吼道,用盾和刀,将箭矢拨落。 小船一撞在大船上,柯巴便迅速起身,两步并做一步,跳上了大船。 “妈的。明日边缘老子砍死你这个王八蛋!” 小头目一边骂,一边挥刀砍向柯巴。 未等靠近柯巴身边,柯巴将盾猛的掷向他,“嘭!” “哎吆!” 小头目被盾砸的七晕八素,正要招呼左右去杀柯巴。 只觉自己脖子一凉,意识永远定格在了柯巴那狰狞的脸上。 鲜血飞溅,喷了柯巴一脸。 柯巴舔了舔嘴唇,冷笑道:“还算热乎。” “妈呀,这是鬼呀!” 那些还想去杀柯巴的顺军,被柯巴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跳江逃亡,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思。 另一边,王秦带着队伍,杀上了一艘顺军的战船,和顺军展开了一场残酷的搏杀。 王秦好几次都差点被砍死,幸亏丁富、宋吉祥在一旁帮忙。 丁富是老兵,打起来还好点,宋吉祥完全就是闭着眼乱砍,差点把自己人都砍伤了。 王秦自知自己身为百夫长,有身先士卒的责任,所以,即便打不过顺军,但依然义无反顾的向前冲。 众人见王秦年纪轻,却不畏生死,备受鼓舞,纷纷奋力向前。 没多久,这艘战船上的顺军就被王秦等人击溃了斗志和信心,吓得弃船而逃。 。 第三十八章怀疑 天色微亮,依稀可见,苍江之水变成了血红色。 这是双方激战的结果。 无数尸体漂浮在苍江上,更多的尸体,则永久的沉在江底。 王秦率队,接连克破三艘顺军的战船,杀死杀伤顺军近百人,虽然战果颇丰。 但付出的代价极为沉重。 百人队,只剩一半,且大半负伤。 王秦也被砍伤了好几处,鲜血与汗水浸透了盔甲。 楚军和顺军都在奋力搏杀,他们彼此都知道,一旦有一方认怂退了,就会一败涂地。 顺军中,那些弃船逃回去,或是船毁游回去的士兵,很快,又驾船杀回来。 因为杜世杰握着大刀,立在渡口边,亲自督军。123。但凡怕死回来的,都要被当场砍死,以儆效尤。 “都督,顺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啊!” 尹华和朱繇的后续船队抵达战场,见到战斗的场面非常惨烈,不由的吃了一惊。 在他们的预料中,顺军应该是不堪一击的。 “这才是张淼。” 朱繇赞叹道:“如果一切进行的那么顺利,我反而会担心有什么坑在等着我。” “都督?” 尹华疑惑了。 朱繇正色道:“放眼整个楚国,只有张淼才配和我一战,想要平乱江北,张淼就是最大的障碍。” “都督会不会太高看他了。 。如果他真有这么厉害,何不自立为王,反而拥护范闲那个大饭桶当皇帝?” 尹华道。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当皇帝。” 朱繇笑道。 “给我擂鼓!我要亲自驾船参战!” 朱繇对尹华道。 “都督乃万金之躯,这样做不可啊!” 尹华着急道。 “再说了,柯巴亲自率军冲锋,必会在天亮前登岸的。” 尹华接着劝道。 “柯巴固然可以在天亮前登岸,但伤亡会更加严重,不如由我来激励士气,对战斗更加有利,伤亡也会减少。” 朱繇郑重道。 “那让我在您左右。明日边缘保护您。” “好。” “咚咚咚……” 楚军鼓声大震。 当朱繇的大都督旗帜驶入战场,楚军瞬间爆发了海啸般的呼声,每个人都涨红了脸。 柯巴脸色一变,大都督亲临前线,即是鼓励将士,同时又是对他的一种督促。 他立下军令,要在天亮前登岸,却没想到顺军的抵抗异常激烈,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他的誓言很难实现。 “杀!” “杀!” “杀!” 楚军将士高呼。 士气爆棚的同时,则是顺军胆寒。 张淼见状,气的跺脚道:“该死的朱繇,当心被乱箭射死!” 张淼明白,水战基本结束,他的顺军若是继续留在江上,只会死光。 “命孙健带队撤回,告诉元帅,让他做好和楚军搏杀的准备吧。” “是!” 侍从得令而去。…。 “来人,给我准备大量火油,干草,置于渡口各个建筑内,并将带不走的辎重全部销毁。” 张淼又对一侍从说道。 “是!” “照目前的战况来看,还可以坚持一个时辰。” 张淼低声分析道。 江上,孙健连续砍倒好几个楚军,但也因为体力不支,被伤了好几处。 若不是杜世杰在岸边督阵,孙健早就撤了。 楚军越来越多,士气和斗志不断提升。 反观他们这边,不仅没有支援,士气和斗志随着时间和战斗的推移,几乎丧失殆尽。 再打下去,一定会全军覆没。 一些顺军见逃回去会被斩首示众,甚至直接投降了楚军。 “丞相有令。123。撤回岸上!” 就在此时,一道军令,令孙健等人眼睛一亮,如获新生。 “大家撤!” 孙健兴奋的喊道。 他觉得这是他人生接到的最值得庆贺的一道军令。 “反贼要跑,大家追!” 柯巴喊道。 “杀!” 楚军士气大盛。 紧咬顺军不放,直到岸边,因为大船到浅水域会搁浅,一些人直接跳入江中游向岸边。 “上,大家快跟上。” 柯巴从船上跳下,提着大刀,在水里扑腾着追击顺军。 王秦和他的士兵。 。则是用小船,向岸边划去。 事实上,敢游到岸边杀敌的楚军并不多,水性是一方面,水冷刺骨,容易落下病根,又是一方面。 像柯巴这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将这些朝廷的走狗给我杀回江南!” 杜世杰高举大刀喊道。 “杀光这些走狗!” “把他们统统赶回去!一个不留!” 顺军高呼道。 “擂鼓!” “杀!” “咚咚咚!” 鼓声惊天,血流成河。 一边是奋战数个时辰的楚军,一边是等待了好久的顺军。 双方一个交锋,就倒下了一大片尸体。 楚军占大半。 好在楚军有数量优势。明日边缘不惧消耗。 王秦只觉自己连握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但依然跟着其他队伍,不断冲锋。 身边的士兵,不断倒下,哀嚎,哭泣,绝望…… 当一个顺军士兵握刀砍向王秦的时候,在那一刹那,王秦感到死神已经开始眷顾他了。 大脑忽然空白,连还击的力气都没有。 “噗!” 那个即将要砍掉王秦脑袋,兴奋的顺军士兵,忽然瞪大了眼,嘴里喷出一道鲜血,噗了王秦一脸。 “你在发什么楞!这是战场,给我清醒一点!” 一道粗狂的声音在王秦耳中炸响。 王秦顿时一个激灵,朝声音传来方向看去。 只见一魁梧大汉,手持双斧,一边大喊,一边砍翻了好几个顺军士兵。 他对救下王秦,根本没放在心上,这只是他的一个无意之举。 在他的眼里,只有杀敌!…。 “真乃猛士也!” 王秦赞叹道。 “百夫长,你没事吧?” 左右士兵回过神来,担心的问道。 “还好,大家都打起精神,这场战斗用不了多久就会胜利,我们万不可大意,必须一鼓作气。” 王秦鼓励道。 “是!” 众人附和道。 朱繇所在的战船靠近渡口,望着两旁的将士不断登岸,和顺军展开搏杀,心中顿生几分豪气。 “在绝对优势面前,张淼纵有些小计量,也无济于事。” 朱繇自己安慰自己,他知道,这一战,胜利必将属于他,但他付出的代价,是十分沉重的。 远远高于他的估计。 所以,他真的胜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毫无疑问,楚军的伤亡会远超顺军。 而且,这一战的残酷性,也是朱繇没有想到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张淼有了防范? 张淼的情报有这么迅速? 是我军中出了奸细? 还是张淼未卜先知? 对于张淼偷袭南渡的战船由来。123。朱繇在见到双方水战时,就明白了 顺军驾驶的战船,是蜀国独有的船只,与楚国打造的战船有很大的区别。 在战船建造方面,武国的战船无疑是最出色的。 虽然大,但却轻巧灵便,速度极快。 蜀国的战船,坚固,船底厚重,速度上比较慢。 楚国的战船,与两国相比较,就显得中规中矩。 “武国?” 朱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令他想到了许多。 如果要说,在楚国,甚至天下,谁的情报传递最快。 无疑是武国人最快。 他们借着商号遍布天下,将情报网撒遍各国各地。 任何一个地方,有风吹草动。 不用多久。 。就能传到他们想传到的地方。 难道是武国人给张淼通风报信? 是了! 如果要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他封锁消息,征用民船,便能得知这一切的人,就只有武国人能做到。 武国人最近在楚国境内活跃的极为频繁。 朱繇一直就对武国人没有好感。 现在想通了缘由,更是对武国反感。 多年以前,武国人就想拉拢朱繇,但都被朱繇给拒绝了。 后来,朱繇好几次被暗杀。 起先,朱繇以为是朝内的政敌想对他下手,但后来,朱繇才发现,真正杀他的是武国人。 为此,朱繇几次上书给楚四世,希望他可以学习赵国,将武国的商号彻查一遍。 将那些图谋不轨,借着做生意的幌子,私下里干着不法勾当的武国人全抓起来。 但被楚四世以维持两国邦交为由,给回绝了。 “哼。明日边缘该死的武国,我早晚要你们好看!” 朱繇冷哼道。 他早就有将武国在楚国的势力,连根拔除的打算。 但碍于目前,他的首要任务是平乱,其次是掌握朝政,推翻杨氏。 最后,才是集中力量对付武国的时候。 在此之前,先让那些武国人多蹦哒几天。 但也不能让他们太开心了。 朱繇对身边一名心腹道:“你速回淮京,告诉万全,让他以抓捕奸细为名,重点收拾武国人的商号。” “都督,这样做会不会不好,毕竟陛下一直视武国为兄弟之邦,如果我们要对武国的商号动手,恐会引起陛下不满。” 心腹道。 “哼,陛下怎么想,现在重要吗?这些武国人越来越猖狂,如果我不敲打敲打他们,他们怕是敢骑在我脖子上拉屎!” “都督为何突然对武国如此动怒?” 心腹不解。 “我敢确定,张淼对我的防范,就是由武国人提供的消息。” 朱繇冷笑道。 “这些武国人,真该死!” “我立刻去办!” “一定要让这些武国人尝尝苦头!” 心腹义愤填膺,拍着胸脯离开。 。 第三十九章大泽 这场登陆战,一直从黎明时分,战斗到了午时。 天气突现了两军此时的状态和心理。 昏暗、阴沉,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而来。 江水如血,尸体成山。 两军将士战斗到这一刻,都已经疲惫不堪,完全靠着一口气在死撑。 “丞相,敌军还有后续船队抵达,而我军没有支援,再打下去,就将全军溃败。” 杜世杰命人传信说道。 “离这里驻扎最近的兵团来了没有?” 张淼问道。 “回丞相,没有,我们派去传信的人说,他们需要陛下的调令才能来此支援。” “娘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他妈的的什么调令。123。老子的话不好使了吗?” 张淼勃然大怒。 这一战关乎大顺生死,如果让楚军登岸,大顺在江北的局面将会被彻底逆转,从而丧失主动权。 用不了多久,他们这些所谓的皇帝、丞相、王侯等等,统统都得去地府报到。 张淼并不在乎生死,他不甘心的是,没有亲手推翻楚四世的统治,一解心头之恨。 “告诉诸将,撤!” 张淼艰难的下达了这一决定。 继续负隅顽抗,只会伤亡更惨。 在前一刻,张淼还打算死战到底。 但最后。 。张淼放弃了这一决定。 为河州的那些废物,在这里送命,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倒不如保存一定的实力,伺机东山再起。 尽管东山再起的希望十分渺茫。 “丞相有令!全军撤离!” 传令官四处高喊道。 杜世杰等将,听到这一消息,喜极而泣。 他们已经撑不下去了。 但是又畏惧张淼的惩罚,不敢后撤。 如今张淼下令撤军,对他们来说,如获新生。 “反贼要跑!” “大家一鼓作气,追击这些反贼,不要让他们逃了。” “大丈夫,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疲惫的楚军。明日边缘见反贼终于撑不住开始逃跑,纷纷士气大振,像是被打了一记强心针。 这个时候,追击反贼,正是收割人头的最佳时机。 王秦招呼左右:“大家再坚持一下,等到战后论功,谁都有份!” “杀!” “北渡,终于拿下!” 朱繇身旁的心腹亲将们大喜。 “其实,以反贼的状态,还是可以再坚持的,为何他们忽然要撤?” 有人不解道。 朱繇思索片刻,“反贼内部并非一块铁板,那些所谓的侠义之士,其实不过是地痞流氓罢了,一旦掌握了权利,就会暴露出自身的本性,与张淼这样的人,怎会没有冲突与隔阂。” “您的意思是张淼想另起炉灶?” “不排除这种可能,以我对张淼的了解,如果他真要为这些反贼尽忠,必定死战不退,直至最后一个兵倒下,但现在看来,张淼还没到愚忠的境界,还算有救。”…。 朱繇嗤笑道。 “那会不会影响我们对江北的平乱?” “当然会,只是在我军的绝对力量面前,量他翻不出什么浪花。” 朱繇冷笑。 楚军追击顺军约五十里,便停下了脚步,主要是真的没力气追了。 柯巴命令大军就地歇息,将士们和衣倒地而睡,靠着大树,或是直接躺在地上,不知道的人,若是没听到震耳欲聋的呼噜声,甚至还会以为他们死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王秦自从离家从军以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这是他到现在为止,睡得最好的一个觉。 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柯巴考虑到大军激战太久,将士们疲惫不堪。123。所以放纵了他们一次。 直到次日午时,才派人唤醒他们。 柯巴的十万新军,伤亡近三分之一。 但经历了这次的血战后,很多新兵迅速成长起来。 朱大山带着伤,召集了手下的百夫长。 王秦到达后,发现他们十名百夫长,只剩六人。 没有人会问,另外四个去哪了? “这一战,伤亡惨重,上级决定对我们进行一次整编,所有在战斗中表现突出者,都在军功簿上记下了,待日后封赏。” 朱大山淡淡的说道。 这一战。 。朱大山的锐气几乎消耗殆尽。 他打过诸多艰辛的战斗,但平心而论,这一战,称得上是其中难度最大的战斗之一。 所谓的整编,就是将那些失去军官的将士编进军官尚存的队伍中去。 整合后,朱繇迅速下令出击,命大军向前推进,收复被反贼占领的州县。 “逐城逐地收复,耽误时间,且损耗兵力,我决定进行一场斩首行动!” 朱繇左思右想,召集部将们商议道。 “大都督的意思是?” “咱们直接攻打河州,一举捣毁反贼老巢,一劳永逸!” 朱繇拍着地图,沉声道。 “河州距离北渡有六百里。明日边缘若要直接突袭河州,虽然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但难度会很大!” 柯巴摸着下巴,思索道。 “若是没有难度,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 朱繇笑道,“就是因为有难度,所以我召集大家商量,该如何确定行军路线,派多少人合适?派谁去?” 说完,朱繇环视众人,等这些人自告奋勇。 众将沉默,全都在心里默默盘算。 朱繇的斩首计划,一旦实施成功,功劳自是不必多说。 但万一失败,背负的可不就是一点点责任。 从实施程度来看,难度相当大。 距离太远是一方面原因。 对敌军在河州的兵力部署不清楚,则是最主要的原因。 河州作为范闲的老巢,兵力方面肯定是重中之重。 带的兵多了,不仅会拖延时间,还容易暴露行踪。 若是被反贼发现预警,很有可能就被反包围剿灭。…。 带的兵少了,很有可能连河州城的墙头都攻不上去。 如此,则失去了突袭的意义。 “怎么,都怕了?” 朱繇有些失望。 想他当年年少从军,正逢和蜀国交战,大都督询问诸将,有谁敢带兵直捣蜀军老巢。 只有他朱繇挺身而出,当场请命,带着三千兵马,突袭蜀军老巢,一战成名。 时光飞转,如今场景与当年何曾相似,只不过当年的少年,成了大都督。 但诸将中,却没有了那个少年的影子。 “都督,我觉得您的斩首计划,太过冒险,咱们如今胜券在握,不如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歼灭反贼,才为上策。” 尹华劝道。 “哎!” 朱繇失望的摇摇头。123。背着手,从大帐内走出。 留下诸将面面相觑。 “柯巴,你是南蛮第一勇士,都督想对反贼进行斩首,如此重任,只有你才能胜任,为何却一言不发?” 邱老三明为吹捧,暗中讥讽。 柯巴冷笑道:“你不是一直埋怨大都督不给你表现的机会吗?刚才可是让你表现的大好时机啊?怎么,不敢?怕了?” “哼,我哪敢抢你的风头,这不是让着你吗?你刚才若是说怕了,我肯定上!” 邱老三梗着脖子道。 “那好。 。咱们去找大都督,我当面服软认输,你敢去吗?” 柯巴大声道。 这一军将住了邱老三,邱老三愤愤的撇过头,“差点上你的当了,我堂堂勋贵之后,岂能和你这样的蛮夷一般见识,我这不是自贬身份吗?” “哈哈哈哈!” 柯巴放声大笑,“勋贵之后,有多了不起吗?” “柯巴,你不要太过分!” 邱老三感觉受到了侮辱。 “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想吵架,等江北的反贼被消灭了之后,你们慢慢吵,现在,大家都集中精神,想想该怎么做!” 尹华打断两人的争吵。明日边缘说道。 “刚接到上级命令,令我部兵马,前往大泽剿匪。” 朱大山召集王秦。 大泽剿匪。 随着范闲举事之后,各地盗匪横生,在江北大地上,打着义军名号,为非作歹的匪寇不计其数。 不光是这些匪寇,就连那些所谓的义军,因为眼红匪寇获利,不惜铤而走险,反过来打着匪寇的名义,逞凶作恶。 诸如此类的事情,屡屡发生。 张淼担任丞相后,一直都想肃清这些毒瘤,确保大顺政权的稳固。 可惜,整个大顺上下,几无可用之人。 所有的政务全靠张淼一人处理,但是却又因下面的人执行力不够,导致诸般事情无法顺利解决。 大泽的匪寇,是距离北渡最近同时亦是最严重的一处。 朱繇率军抵达江北后,首要任务就是收复失地,消灭反贼,其次便是放榜安民,恢复生产,使一切走回正轨。…。 想要安民,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剿匪,保护百姓的日常出行和安全。 大泽剿灭的任务,朱繇并不太上心。 在他心里,这些不过只是跳梁小丑,蹦哒不了多久。 所以,他将这件事交给了万夫长胡森去办。 胡森研究了大泽的地形图,并派斥候前往打探。 得知大泽内匪寇上万,且大大小小数十股。 实力有强有弱,最强的匪寇麾下有上千人,最弱的只有数十人。 大泽内水泊、沼泽多且混杂,芦苇茂盛,遮蔽视线,不熟悉的人贸然进去后,很容易迷路。 因此,这看似简单的剿匪行动,却是极其考验一个将领的判断力和能力。 胡森想了半天,都无从下手,只好召集他的十个千夫长,让他们献策,该如何剿匪? 这可难倒了这些大老粗。 他们只知道冲锋陷阵,睡觉吃饭,哪里会有什么计策。 胡森见这些人个个抓耳挠腮的样子,没好气的将他们打发回去,并告诉他们回去好好想办法。 其实,胡森对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 如果这些人会动脑子,怕是母猪也能上树了。 。 第四十章剿匪 朱大山回来后,立刻便召集王秦等人,宣布了大泽剿匪的计划。 “诸位,谈谈你们的看法,大泽剿匪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行动,以你们之见,该怎么做?” “……” 众人面面相觑,朱大山今天这是抽什么疯? 平时他们多说一句,都会被训斥。 一直以来,朱大山对他们灌输的思想就是服从、服从,再服从。 质疑,或是有想法,憋在心里即可。 今天居然征求他们的意见?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就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想让他们出点子剿匪,不也是白费脑筋吗? 他们能有什么计策,把大泽的地形图摆在他们面前。123。他们都不一定能看得懂。 更别论有计谋可以剿匪。 王秦思索片刻,心中已有几分想法,但看了看朱大山,欲言又止。 朱大山的目光盯着这些人,却都只是一片迷茫之色,便知这些人不会有主意,倒是王秦,似有话说。 心中一动,他知道王秦素来表现优秀,在渡江一战中,更是以死力战,平日里,与其他军官都不一样,是一个有想法的年轻人。 “你们都退下去吧,好好准备,等待出发去剿匪,王秦,你留下。 。我有话和你说。” 朱大山屏退左右,留下王秦。 “说说吧,你有什么看法?” 等众人走后,朱大山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秦苦笑道:“大人,我能有什么看法,一切不是都有你们上级决定吗?我们只管听命便是。” “嘿,你在这上面倒较起真来了,这次剿匪,关系重大,若是表现的好,等我升迁后,这千夫长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朱大山笑道。 尽管朱大山有忽悠的成份在里面,但王秦还是心动了。 “招安!” 王秦说道。 “招安?那还打个毛的仗啊!那些匪寇若是都跑出来投降。明日边缘我们还有什么军功可立?” 朱大山龇牙,这就是武官与文官最大的不同。 文官升迁,靠的是政绩。 武官升迁,则是军功。 和平年代,是武官们最难受的日子。 他们迫切渴望能在战争中,建立功勋,封荫妻子。 “大人,那些匪寇,那会这么容易被招安,我们要用招安的名义来迷惑他们。” 王秦道。 “你接着说。” “这些匪寇众多,山头林立,每个人的利益诉求皆不相同,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落草为寇,更多的人是被这世道逼迫的,只要我们招安的文书一去,必定会有人前来。” “将这些人招抚,有两大好处,第一,可以将大泽内匪寇的情况摸到一清二楚,这可比我们一头钻进去,像只无头苍蝇乱转的好。” “第二,可以警示其他人,让他们知道,只有归顺朝廷,才是出路,反之,和朝廷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嗯,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朱大山一脸喜色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准备吧!有事我再找你。” “……” 王秦还有许多话噎在喉咙,不等说出来,就被朱大山挡回去。 朱大山一脸兴奋的跑去胡森的大帐。 将王秦对他说的话,又对胡森重复了一遍。 胡森狐疑的盯着朱大山,表情凝重的说道:“大山啊,咱们认识也有许多年了,你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清楚吗?说说吧,这是谁给你的主意?” “我有这么差劲吗?” 朱大山很受伤的回答道。 “咱们这些老兄弟,个个最少都是偏将、万夫长,只有你,当了个千夫长,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胡森叹气道。 朱大山:“……” “这是我麾下。123。一个百夫长对我提的建议。” “看来,你有一个挺不错的部将啊!去把他叫过来!” 胡森笑道。 “你找他有事?” 朱大山问道。 “你呀,招安明显只是咱们第一步要做的,那第二步该怎么办?对那些匪寇怎么个打法?” 胡森道。 “好小子,还有话没对我讲啊!” 朱大山愤愤的说道。 “是你没搞清楚他的全部意思!” 胡森道。 朱大山立刻命人去传王秦。 没一会。 。王秦就被带到胡森的大帐中。 “大山,给你出点子的,就是这小子?太年轻了吧!” 胡森惊讶的说道。 “将军,年轻与能力无关。” 王秦毫不谦逊的拜道。 胡森笑道:“还挺自信,那你说说看,你跟大山说的招安之事,招安之后,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视情况而定,将军,但我认为,这些匪寇里,有些草头王,逍遥自在惯了,必定不会服从我们的招安,继续在大泽里过着我行我素的日子,所以,一场硬仗是避免不了的。明日边缘因此,我们要早做准备。” 王秦分析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你认为,该做那些准备?” “大泽内的地形复杂,咱们暂时搞不清楚,但大泽的出入口,或是隐秘通道,必须全部调查清楚,在此布下重兵,将大泽封死,不给这些匪寇出入!” “如此才能迫使他们其中的部分人投降,当然,更多的匪寇,是不会轻易低头的,他们在巢**囤积了大量的粮草,有底气待在里面不出来,要跟咱们硬耗。” “我们还要对将士们进行水战训练,到时候在大泽里,必定会有水战发生,大泽里,水路繁多,大船在里面游走不便,所以,我们要准备轻便灵巧,机动性强的小船,好和这些匪寇决战!” “嗯,你分析的的确有道理,就按照你说的办!” 胡森点头道。 “还有,你以后直接在我帐下听命。” “大人,那我呢?” 朱大山脸色酱红。…。 “你的军职,我又不会调动,该怎么干还怎么干。” 胡森笑道。 在王秦的筹划下,胡森迅速调动兵马,封锁大泽各个出口,但碍于兵力限制,还有许多地方无法兼顾,只能派骑兵巡视。 另一边,胡森以朝廷的名义对大泽内的匪寇进行招安。 与王秦想的一样,有一部分人主动走出大泽,放下武器,愿意归顺。 王秦细心的对这些人进行了盘问,若是罪大恶极者,即便归顺,也是不能放过的。 除了询问这些人都做过那些恶事外,最主要的还是,打探大泽内的情况。 在这些人口中,胡森、王秦得知,大泽里,最强大的匪寇有三股。 第一股。123。百家寨,寨主据说是一个妇人,姓名不详,但因为上了年纪,所以有个外号叫黄脸精。 形容她又丑又精,不是一个善茬。 尽管别人称呼她为黄脸精,但她却不这样看待自己,张口闭口皆是自称朕。 并对他人常说,古往今来,都是男子做皇帝,为何女人偏偏做不得? 这是对女权的藐视和不尊重,为了打破这些传统封建思想。 她要做那古今第一个女皇帝! 于是,在寨内置办皇家所需的衣物和器具,分封了丞相、都督和各部尚书。 。哪怕是一个走卒,都当上了将军。 这还不算,她掳了好几个男子,其中一个被她封为皇后,其余人则是贵妃、娘娘。 寨子里,阴阳颠倒,成为整个大泽的笑话。 如果不是百家寨内,这一千五百名匪寇,全都是恶贯满盈之辈,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 以此震慑他寨,否则早就被吞并了。 第二股,万帮。 帮主叫管峰,手底下有一千人,为人表面上和善,平易近人,见谁都是笑嘻嘻的,实则是只笑面虎。 心狠手辣,坏事做尽,百姓们对他恨之入骨。 抢了个压寨夫人,颇有姿色。明日边缘但却十分泼辣,蛮横。 管峰谁都不怕,唯独对这个抢来的压寨夫人极为害怕。 第三股,聚义堂。 堂主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姓,为陈,在家里排行老大,所以,一直叫陈老大。 陈老大同样不是一个好惹的货。 阴险狡诈程度远胜黄脸精和管峰,手底下的一千人,烧杀抢虐,无恶不作。 陈老大有个结发妻子,善妒,心毒,凡是那些和陈老大有过接触的女子,事后不久,便被她折磨而死。 即便她不杀她们,也会刮花她们的脸,打断她们的腿,然后丢到荒郊野外,或是卖给青楼妓院,亦或是有些特殊癖好的老光棍。 因此,陈老大夫妻二人得了一个雌雄双煞的称号。 还有许多小势力,所做之事,同样人神共愤。 “要想剿灭大泽的匪寇,重点就是这三股势力,只要他们被消灭,其他人必定望风而降,王秦,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胡森将目光投向王秦,朱大山等十位千夫长,也都纷纷看向王秦。 “首先,摸清楚他们的巢穴位置,其次,里应外合,歼灭他们!” “如何里应外合?你有办法可以劝降他们中的某些人?” 胡森疑问道。 “没有办法。” 王秦摇摇头,道:“我听这些归顺的匪寇们说,黄脸精等几大匪寇头目,为了抵抗我们的围剿,要召开一次大会,团结大泽内所有的匪寇,将力量集中起来,和我们作战。” “你的意思是想混进去?” 胡森明白了王秦的意思。 “不错,大泽内的匪寇大大小小好几百股,谁能全部认的清?咱们只要挑选一支精兵,伪装成匪寇,混进其中。123。探清他们巢穴的具体位置,待时机成熟,里应外合,便可一举将其歼灭!” “这主意倒是不错,问题是,由谁去做?” 胡森脸上的喜色渐收,他的这些部将,没一个机灵,会动脑的,要是派一个心思不缜密,办事不牢靠的人去,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同时也会打草惊蛇。 所以,这个人选,非常重要,关系这次剿匪的成败。 “让我来吧。” 朱大山挺身而出,他急于立功的心理,路人皆知。 这不是一个好差事,所以。 。也没人跟他抢。 “大山啊,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觉得你不合适。” 胡森摇摇头。 “……” 这分明就是不相信我。 朱大山尴尬的想到。 “王秦,我觉得,能办好这件事的人,只有你。” 胡森对王秦郑重的说道。 王秦:“……” “只要这次剿匪成功,我一定保举你当千夫长。” 胡森许以重利。 百夫长和千夫长,虽说只差一级,但却是有天壤之别。 千夫长除了有独立领军的资格,还拥有直接面见大将军或是大都督进行对话的权利。 “我记得,大都督年轻的时候。明日边缘似乎也是你这般年纪,就已经成为了千夫长,没过多久,又因立下大功,擢升为万夫长。” “你不是一直以大都督为榜样吗?怎么样?敢搏这一把吗?” 胡森软硬兼施道。 “那好吧,不过我得挑一些信得过的精兵才行。” 王秦无奈的回答道。 “凡是我军中的人,随你挑。” 胡森故作豪爽道。 “兵贵精不贵多,我只需一百人便可,在那些归顺而来的匪寇中,还得挑个向导才行。” 王秦不假思索道。 很快,王秦就在军中挑选了一百名家世清白,敢打敢拼的人,并在匪寇里挑选向导。 王秦没有强迫任何人。 毕竟不是心甘情愿去的人,中途若是出了点岔子,很容易惹麻烦。 最终,有好几个人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王秦在其中选了一个有妻子家世的人,如此才不会担心他向那些匪寇告密。…。 只要他稍有异心,便会家破人亡。 凡是有点脑子和人性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何况事成后,胡森给予的赏赐不会少。 一切准备就绪后,王秦等人乘着那些匪寇归顺而来的船只,向大泽深处驶去。 众人全都换了衣物,破烂的衣衫外套着造型各异的破轻甲,手上的兵器也各不相同。 王秦给他们这支匪寇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号。123。叫窜天猴。 向导名叫何老实,人如其名,看上去憨厚老实,有些木讷,不善言语。 这在王秦看来,非常适合做他们的向导。 王秦挑选的精兵中。 。还有好几个是与他军职相同的百夫长。 出发前,胡森告诫他们,他们所有人必须服从王秦的命令,胆敢违背者,事后一律以军法处置。 这确保了王秦在队伍中的绝对地位和话语权。 对接下来的行动,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虽然这些人。明日边缘心里都十分不解,或是不满。 但都不敢表现出来,胡森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军法更不是摆设。 在大泽内飘荡了一天,天色逐渐昏暗,王秦等人依然没有接近所谓的三大匪寇的老巢。 这让众人很是泄气。 甚至有人认为何老实根本就是在带他们兜圈子。 “大家冷静一点,不要自乱阵脚。” 王秦出声安抚,并对何老实道:“老何啊,你看咱们在大泽里可是漂了一天,却连个匪寇的毛都没看到,你对此可有什么想说的?” 。 第四十一章意外 何老实冷汗直冒,急忙说道:“我哪敢欺骗诸位将军,只是那黄脸精、笑面虎等人狡诈非常,对盟会的地点保密极深,事先并不告诉具体位置,只说在这附近会有接头的人,到时候让人接引过去。” “可是我们今天在这转悠了大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啊!” 有人冷笑道。 何老实道:“会不会是有人走漏风声,让黄脸精等人有了警觉,改变了接头地点?” 王秦道:“我们的计划周密严谨,除了万夫长和几位千夫长,其他人事先都不知情,怎么会走漏风声,一定是这几个贼头出了什么状况。” “还有,我们今天自从进入大泽后,平日里那些到处游荡的匪寇都去哪了?” 大泽匪寇有上万人。123。既没有翅膀可以上天,又不会遁水潜匿,可今天为何如此安静,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这些人都躲哪去了? 自何老实等匪寇归顺才不过一天时间,即使黄脸精等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一天时间,就将上万人聚集并藏匿起来。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眼见天色昏暗,王秦深知继续游荡在水面上不是办法,便命令大家找个露出水面的陆地歇息。 于是,众人选择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块陆地停靠。 。陆地虽然不大,但容纳他们足够,陆地上还有好几颗歪脖子树,只是大泽的水位时涨时落,所以,歪脖子树上的叶子沾了许多泥沙。 王秦靠着一颗歪脖子树,闭目养神,心里却是十分烦躁。 此次剿匪,关系前途,原本计划已定,只需按照设想步步推进便可,不曾想发生变故。 一下子打乱了王秦的计划。 这也让王秦意识到,天下诸事,没有事事顺心如意。 再怎么周详的计划,都会被一些不可控因素扰乱。 因此,随机应变的能力至关重要。 胡森就是知道朱大山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才不同意让他来。明日边缘转而对王秦许以重利。 每个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王秦觉得胡森对他太过高估。 王秦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 如果这次剿匪出现失误,对他以后的发展将有重大打击。 他以百夫长的军职在胡森面前得到重用,自然遭人眼红妒忌。 稍有差错,必定会被针对。 胡思乱想中,王秦忽然见到远处有一抹亮光。 在这大泽中,除了他们,就只有匪寇。 这亮光的来源,不言而喻。 “大家都快起来,远处有亮光,咱们快去看看。” 王秦立即招呼众人。 周舒、杜樵等百夫长,立刻起身踢醒左右。 “大家记住了,咱们现在的身份也是匪寇,不是官兵,要是不小心说错话,暴露了身份,咱们可全都得交待在这了。” 王秦叮嘱道。 “明白了,三当家。”…。 众人齐声回答。 大当家由一脸络腮胡,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周舒担任,二当家是杜樵。 王秦年纪轻,若是当大当家,必定引起匪寇们的怀疑。 众人连忙上船,朝着亮光的地方划去。 亮光看似近在眼前,但距离其实很远。 足足划了半个时辰,众人才接近了亮光的地方。 这是一处小型岛屿。 亮光的产生,是因为岛上着火了。 准确的说,是发生了一场战斗。 王秦等人靠近后,战斗刚刚结束,水域上漂浮着无数的尸体,浸红了泽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你们是谁?” 岛上的人发现了王秦他们,如临大敌,立刻斥问。 “我们是窜天猴。123。本来是要去参加盟会,不小心迷了路,见这里有火光,特来看看怎么回事。” 王秦回答道。 “参加盟会,哈,你们的消息未免太闭塞了吧!谁不知道,大泽里发现了宝藏,谁还有心思参加盟会!” 岛上的人笑道。 “宝藏?” 王秦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何老实也是一脸懵比,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看来,宝藏之说,是在何老实他们归顺后,才流传起来的。 这些匪寇。 。无一不是唯利是图之辈。 一听到有宝藏,肯定趋之若鹜。 “嘿嘿,你们窜天猴,之前是混那的?咱们做抢匪的,要的就是消息灵通,像你们这样,稀里糊涂,怎么混饭吃?” 岛上的人大笑,可以听出,他们刚刚取得了一场血腥胜利,心情非常的好,并且不害怕王秦等人。 这从侧面印证了,岛上的匪寇人数不少,有底气可以应付王秦他们。 “惭愧惭愧,我们这些人都是在乡里混不下去,不得已才来大泽入伙,总共没干到三票,就遇到朝廷要剿匪,听闻几位大帅,举办盟会,赶紧便来参加,却因为不熟悉大泽的地形,迷了路,真是羞愧。” 周舒回答道。 “原来如此。明日边缘看你们这样,也挺可怜,不如并入我们,以后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岛上另一个声音说道。 他们并未起疑。 大泽每天都有人因为走投无路,前来落草为寇,谁没事会去查他们的底细。 再说了,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官兵为了将他们一锅端,特意派出一股奸细,潜伏他们当中。 在他们的意识中,官兵剿匪,肯定会是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的杀奔进来,哪会如此阴险狡诈。 “我叫周舒,是他们的大当家,敢问岛上的大帅是谁?” 周舒问道。 “我们是聚义堂,我是陈老大!” 岛上那声音回答道。 王秦等人精神一震,漂了一天,终于和大泽里的三大贼匪接触上了。 “原来是陈老大,您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我早就有所听闻,一直想来见您,今天,终于有幸得见,真是苍天有眼啊!”…。 周舒吹捧陈老大道。 任何时候,拍马屁,都是会让人心情愉悦,感到满足的一种方式。 陈老大也不例外。 被周舒几句话一吹,顿时有些轻飘飘的。 “你们快点靠岸吧,这深更半夜,待在水上,温度低,会容易着凉生病的。” 陈老大招呼周舒、王秦等人靠岸。 待见到周舒、王秦一伙约有一百人时,陈老大更加高兴。 他的队伍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伤亡有些严重,若是周舒他们归顺于他,补充他损耗的兵力,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 “来人,快点去多准备些酒菜,兄弟们刚打了一场胜仗,得庆贺一番,同时给咱们新入伙的兄弟接风洗尘。” 陈老大热情的拍了拍周舒的肩膀。123。仿佛周舒就是他的亲人一般。 只有站在周舒身后的王秦,才看出陈老大的冷血和残酷。 按他的话,刚打了一场胜仗,庆贺是没错。 可那些为他战死的人,难得就不应该为他们处理好身后事吗? 陈老大却连半个字都没提及这些死去的人。 那些打扫战场的人,为了省事,直接将这些尸体,全部给丢进了大泽里。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沉入水底,成为鱼虾的腹中餐。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杨光。 。是我手下最勇猛的大将,这位是戴鑫,同你一样,也是入伙不久的兄弟,还有这几位……” 陈老大拉着周舒的手,一一介绍他聚义堂的主要骨干。 大多头目,与周舒一样,都是入伙而来的,原先都有自己的队伍,这次盟会、宝藏的事情一出。 使他们意识到,势单力薄,在大泽里是无法生存的,只有加入更强大的队伍,才有一线生机。 “从今天起,你也是我聚义堂的大将,你带来的这些人,仍归你统领,不过咱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打起仗来,出工不出力,可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 陈老大又拍了拍周舒的肩膀,语气生硬。 周舒连忙道:“陈老大请放心。明日边缘我们既然加入了你们,从今以后,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岂会不懂。” “只要您一句话,我和我的兄弟,绝对豁出性命,和敌人干到底!”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陈老大笑道。 “这两位是我的左膀右臂,一位是杜樵,另一位是王秦,你俩快点见过陈老大,从今天起,陈老大就是咱们的大当家了。” 周舒指着杜樵和王秦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见外。” 陈老大摆摆手,笑道。 在陈老大的安排下,周舒、王秦一伙,在岛上一角正式落户。 随后,便有人送来了酒菜,有鱼有肉,十分丰盛。 周舒则被请去同陈老大等头目们一起饮酒。 王秦自然是要一同前往,留下杜樵看好营地,主要是看着大家,不要露出马脚,万一陈老大有派人监视,被一锅端的便是他们。…。 王秦私下叮嘱周舒,多多同陈老大打听大泽的情况和宝藏的事情。 聚义堂内,陈老大坐在主位,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女。 妇女的脸上尽管涂了一层厚厚的粉脂,却依然让人觉得不能直视。 王秦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便是陈老大那个善妒的妻子,是个狠角色。 左右两旁已经坐满了人,皆是聚义堂大大小小的头目。 周舒因为初来乍到的缘故,被安排在了末位。 但陈老大很会笼络人心,热情的招呼周舒坐下后,还向众人隆重介绍了周舒,并带头向周舒敬酒。 这让周舒很是受宠若惊。 王秦坐在周舒身后,面前有酒食,但王秦心中有事,没有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目光开始打量聚义堂内的人。 虽然宴席十分热闹,众人推杯换盏,看上去亲如一家人,但实际上,这些人各怀鬼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尤其是陈老大和陈妻。123。明面上恩爱无比,暗地里可能早就积怨成仇了。 酒过三巡,周舒与周围的人熟络后,话匣子便打开了。 关于今夜厮杀的疑问,终于被解开了。 原来,万帮的管峰原本是陈老大的一名得力干将,后来因为一些矛盾,愤而出走,并拉了一帮人,自立山头,从此,陈老大和管峰之间的矛盾更深。 此次盟会的主要发起人,是黄脸精,但她狡诈多变,既想整合大泽所有匪寇的力量,又想成为所有匪寇的头。 但大泽里,并不是她一家独大,陈老大和管峰都是可以与她相抗衡的力量,只要有一个反对,她的计划就实现不了。 所以,黄脸精决定利用管峰和陈老大之间的仇怨,先联合管峰,收拾陈老大,等陈老大被解决后,再对付管峰。 这是黄脸精和管峰早就定下的计划。 。准备借着盟会召开之际,打陈老大一个措手不及。 不曾想,盟会还没召开,便横生枝节,有人在一座无名小岛上,发现了一艘沉船。 这并不奇怪,大泽水位最高时,如汪洋湖泊,一望无际,水位最低时,连船都漂不起来。 这些人里,有个对历史颇懂的秀才,他上船搜寻一番后,在一个箱子里,竟然找到了一本古籍。 古籍上的字,并非现代的字体,而是虞朝之前,秦朝所使用的秦体字。 秀才勉强可以分辨这些字体,读懂大概意思。 原来这艘船是秦末时,王公贵族们逃难船队中的一艘。 秦末,义军首领虞骁率领三十万大军直逼西京,大秦败亡已成定局,那些奢靡无度的王公贵族们,知道继续待在西京,没有好果子吃。 便在虞骁大军没有彻底围困西京前,将全部身家打包带走。明日边缘向当时虞骁大军尚未控制的南方逃亡。 据史料记载,这些大秦身上的吸血虫,在逃亡的时候,携带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如果他们肯在虞骁尚未成气候前,将这些几世积累而来的财富拿出来充实国库,替大秦招兵买马,消灭虞骁等义军,那么,大秦尚有一线生机。 但是,这些吸血虫没有,他们只顾一己私利,忘记了自身和大秦的联系。 以至于,在逃亡的时候,还在幻想,等逃到了南方,还可以继续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命运没有给他们机会,史料对他们最后的记载是,在渡江时,突遇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风雨,这些人全都命丧苍江。 然而,如今却在大泽发现他们的踪迹。 纵然过去了三百年,但这些王公贵族们逃走时,所携带的惊人财富,仍使无数人念念不忘。 周舒听了同样十分心动,道:“那可有发现?” “当然没有,那个小岛被翻了个底朝天,连个秦朝的铜钱都没有找到!” “还有一些人水性好,潜进水底,搜寻了好几里,其中几个因为腿抽筋,当场溺死,但依然一无所获,事实证明,那艘船的发现,只是个意外。” 。 第四十二章复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寇就是其中的典型。 宝藏虽然一无所获,但因此引发的厮杀,接连上演了好几场,到头来,白白死了好多条人命。 陈老大和黄脸精、管峰却趁机将这些匪寇聚拢到自己麾下,为己所用。 相比其他人,陈老大还是很满足的。 他凭借出色的表演,归顺他的匪寇人数是最多的。 但在他带着人马返回老巢时,被管峰暗中跟踪。 大意之下让管峰跟到了他的老巢。 所以,才上演了方才的一幕。 管峰趁陈老大松懈之际,突袭陈老大的巢穴,结果陈老大在岛屿四周布有暗哨,发现并预警。 管峰铩羽而归。123。牺牲了数百手下。 王秦揉了揉太阳穴,整理思绪。 如今的大泽,小股匪寇纷纷依附在了黄脸精、管峰和陈老大麾下。 这意味着,只需消灭他们三股匪寇,便可解决大泽的匪患。 在王秦的设想中,他们三人能举办盟会是最好的,这样匪寇们齐聚一堂,更有利于大军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如今分成三股,就必须各个击破。 收拾起来,会更加麻烦。 陈老大今天将管峰杀得大败而逃,算是出了心中积攒多时的一口怨气。 因此。 。心情极佳,和左右心腹频频拼酒,不一会,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陈夫人也是十分豪放,和男人们拼起酒来,凶猛非常,好几个都败下阵来。 正在同身旁头目吹嘘往事的周舒,忽然一愣,不知何时,陈夫人端着一碗酒,来到了他的面前,“周大哥,咱俩碰一个,以后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了,你可要多照顾照顾小妹我啊。” 周舒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所措。 陈夫人又对他眨了眨眼,周舒忽然感到一阵胸闷,这个老女人,想干嘛? 勾引我…… 王秦看得分明,这个陈夫人果然和陈老大貌合神离。明日边缘竟公然勾搭男子。 而陈老大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切,但和杨光、戴鑫等心腹继续饮酒,根本没放在心上。 两旁的大小头目,显然都看见了,但没有一个人表现异常。 很明显,他们对陈夫人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周大哥,有空我们多交流交流。” 陈夫人压低声音对周舒道,说完,还对周舒抛了个媚眼。 周舒喃喃道:“好好好。” 他被陈夫人的操作,秀懵了。 “嘻嘻。” 陈夫人故作小女孩姿态,用手遮嘴,媚眼如丝的笑出声。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王秦,忽然有种想吐的冲动。 同时替周舒默默作哀。 宴会的最后,聚义堂大小数十个头目,全都醉的不省人事,趴在席案上呼呼大睡。 “王秦,我们快回去吧。” 周舒颤抖的对王秦说道。 就在刚才,陈夫人非要拉着他去她的闺房谈心。…。 如果两人真去谈心了。 周舒肯定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趁着陈夫人呕吐,无暇顾及他,周舒只想赶快逃离这个老女人的魔掌,越远越好。 王秦却忽然一怔,道:“这些蠢货!” “?” 周舒带着疑问看着王秦。 王秦道:“这个陈老大,百密一疏啊!” “怎么讲?” “管峰的实力和陈老大相当,又有黄脸精相助,如今发现到了陈老大的巢穴,本应是一场硬仗,怎会大败而逃?” “这其中,必有蹊跷,陈老大以为打退管峰,取得了一场胜利,还大摆庆功宴,真是愚蠢的行为。” “如果,换做我是管峰,一定会卷土重来!” 王秦担心道。 他们加入到了陈老大的阵营。123。如果此刻管峰和黄脸精打来,必会跟着遭殃。 “那我们怎么办?” 周舒焦急道。 “还能怎么办?咱们得帮陈老大对抗管峰和黄脸精,现在立刻召集大家,擂鼓鸣锣,所有人加强戒备,不能让管峰趁黑摸上了岛!” 王秦道。 “我立刻去办,可是,我们只能调动咱们的那一部分人,岛上那些喽啰,怕是指挥不动啊!” 周舒道。 “指挥不动?谁不服从命令。 。就斩谁!” 王秦冷声道。 “好吧,但我担心这样做,会激起他们的反抗。” “你只需斩杀其中为首小喽啰即可。” 王秦深知这些匪寇,最怕狠人,二怕担当,一旦没了主心骨,就会像一群无头苍蝇,任人摆布。 周舒点了点头,立刻去办。 临走前,陈夫人刚呕吐完,抱着周舒的大腿求谈心。 周舒又气又急,直接一脚踢晕了陈夫人。 王秦心知,这些喽啰难服外人命令,想要镇住他们,还得这些头目们出马,但现在他们已经不省人事,王秦只能试着去喊醒他们。 可惜是白费功夫。 陈老大躺在鳄鱼皮做的垫子上。明日边缘睡得死死的。 王秦见状,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整个聚义堂的头目全都聚集在了这里,只要他愿意,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这样做,只会使管峰、黄脸精做大。 岛上的喽啰们,因为派系不同,彼此互不管制。 即便是陈老大,想要调动他们,都得通过他们的直系头目才行。 如今周舒却要他们加强戒备,接受调遣,自然引起他们的强烈不满与反抗。 但周舒却不管这些,接连砍杀了好几个人,才迫使这些人暂时接受指挥。 为了震慑这些匪寇,周舒还将那些被他斩杀的人的首级悬挂起来,以此威慑群匪。 随着岛上的鼓声大作,离岛不远处,数十艘在夜色里船,渐渐逼近。 管峰立在船头,听到鼓声,十分惊讶,“不好,陈老大这个王八蛋肯定警觉到我要杀个回马枪,所以开始整军备战,大家准备撤吧!”…。 “是,大帅!” 身旁的头目们纷纷抱拳回答。 “等等!” 就在管峰准备撤军时,幽暗的船舱里,走出一道俏丽身影。 “夫人?” 管峰有些诧异。 他这个抢来的压寨夫人,虽然泼辣,但心机深沉,颇有谋略,他能在数百股匪寇中,一步步发展到今天,有一大半应算是她的功劳。 “以我对陈老大的了解,他此刻肯定是在大摆宴席,庆祝击退了我们,又怎会锣鼓喧天,想必是另有原因,即使真的察觉到我们会打回来,难道不应该是埋伏我们才对吗?为何要大张旗鼓?” 女子分析道:“这说明,他们心虚!所以才故意大张声势,让我们以为他们有防范。123。把我们吓退。” 管峰被她这样一提醒,顿时醒悟,急忙道:“让大家不要撤,全体加速,进攻陈老大!” “是!” 众匪寇们振作精神,向岛屿加速驶去。 管峰抢来的这位压寨夫人,姓罗名琴,据说本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后来家道中落,流落市井,经历人生百态,因此锻炼出一颗坚韧的心。 即使被管峰掳来当了压寨夫人,也不曾因此沮丧、颓废,反而很快适应了这样的角色,并积极的替管峰出谋划策,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女军师。 管峰也对罗琴十分信赖。 。素来言听计从。 岛上,王秦、周舒将匪寇聚集,并四处点燃火把,锣鼓声不断。 一些胆小却喜欢挑事的,在人群中不断挑拨众人的情绪。 四处宣扬王秦、周舒初来乍到,便要夺权,一度引起群匪们的逆反情绪。 王秦可没时间一一去做安抚工作,但凡有点不稳的苗头,立刻便让周舒血腥镇压。 反正这些都是罪大恶极之辈,死有余辜,和他们讲道理,浪费口舌也浪费时间。 “不好,发现管峰的战船,在向我们靠近!” 有暗哨立刻预警。 众匪这才收起不满的情绪。明日边缘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但这时只好接受周舒、王秦的指挥,抵挡管峰。 管峰的人马,大约有两千人,陈老大的兵马比他多一点,有三千人。 但是不久前,因为庆祝击退管峰,岛上大肆庆祝,很多人醉的不省人事,已经不具备战斗的能力。 就连陈老大等头目们,此时都在昏睡中。 今夜,若是没有王秦等人的到来,陈老大的聚义堂一定会被管峰给一锅端。 “杀!杀!杀!” 管峰带着两千人马,迅速抵达岸边,纷纷高举着战刀,从船上跳了下来,一边喊,一边朝岛上冲去。 “放箭!” 王秦命令弓箭手射箭,这些弓箭手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训练,所用的弓弩,也是粗制滥造,射程有远有近,杀伤力极低。 稀稀落落的箭矢射完,管峰的人马也没死几个。 “管峰明知我已有防备,却仍敢带兵冲杀,莫非是知道岛上的匪寇不堪一击?”…。 王秦纳闷的想到,“管峰刚刚才被我们打败,但贼心不死,想回来报仇,兄弟们,不要给他机会,我们再打败他一次!” “打败他!” 匪寇们振作精神纷纷喊道 从这些层次不齐的声音里,王秦听出了有气无力。 先前已经激战了一场,然后又肆意狂欢了一回,匪寇们早就疲惫不堪。 王秦向杜樵暗中示意,让他带着兵马不要轻举妄动,只需跟在匪寇后面装装样子即可。 王秦是来剿灭匪寇,并不是来帮助他们的。 要是为了陈老大,把朝廷的兵马拉上前线拼杀,岂不是脑子进水了? 虽然有王秦、周舒督阵,无奈二人的威信不够,陈老大的人马不愿死战。123。才和管峰的兵马拼杀数十回合,便节节败退,大有一败涂地之势。 “你让咱们的兄弟去把陈老大等人赶紧抬走,往岛的中间地带走!” 王秦知道不是管峰的对手,立刻做出决断。 周舒点点头,带着陈老大的人马且战且退。 管峰见状大喜,命人奋起直追,势要一鼓作气彻底消灭陈老大这个宿敌。 罗琴在后观战,美目中精光闪烁,“怎么没见到陈老大?而且指挥兵马的换成了一个年轻人?难道在我们败走后,聚义堂发生内乱。 。陈老大让人夺权了?” 王秦让周舒带人断后,他带着陈老大等人先走一步,并在岛中央发现一处适合伏击的地形。 两旁地势突出,中间呈一道沟壑,于是,王秦让人给周舒传话,让他将管峰引入此地,打他一个伏击。 同时,王秦整顿身边的人马,在两旁埋伏起来。 管峰一路追击,因为杀得兴起,自以为胜利在握,丝毫没注意被周舒带进了坑里。 等到王秦示意匪寇们从两旁杀出,先用弓箭、滚石,打的他措手不及,这才让他意识到被埋伏了。 “聚义堂的人,已经是强弩之弓,大家不要怕,随我杀出去!” 管峰鼓舞士气。 但他高估了这些匪寇的心理素质。明日边缘被伏击后,匪寇们顿时慌乱成一团,让王秦的伏击效果大增,歼灭了不少人。 罗琴接到管峰被埋伏围困后,立刻带着后军前去解围。 “管峰的压寨夫人杀来了!” 有人向王秦汇报道。 “一个女流之辈,有什么好怕的,有谁敢带一支人马,去给我收拾她?” 王秦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左右。 身旁的匪寇们纷纷低下头。 “一群没用的家伙,连一个女人都怕!还敢当匪?” 王秦摇摇头,大失所望。 一众匪寇脸色通红。 此时,天色渐亮。 王秦立在山坡上,远远便看见一个女子,带着一大帮匪寇向这边奔来。 “巾帼不让须眉?” 王秦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罗琴并未亲自杀进战场,她领着人马杀到后,便停在原地,指挥左右向前冲杀。…。 在她的指挥下,王秦、周舒这边的匪寇逐渐败退,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便成功将管峰给救了出来。 “不行,还得撤!” 王秦咋舌道。 管峰的这个压寨夫人,是个狠角色啊! 有的时候,不能小看女人。 管峰和罗琴合兵一处,立刻反攻王秦、周舒。 王秦只好让周舒殿后,他带着陈老大等人继续撤。 “颠死老子了。123。我这是在哪?” 陈老大被尿憋醒,迷糊中发现自己被人抬着走,步伐极为慌乱,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帅,您终于醒了!” 左右匪寇喜极而泣。 “发生了何事?” 陈老大急问道。 “管峰在您醉酒后。 。又杀回来了!” “什么,这个狗贼好大的胆子!” 陈老大一个激灵,本来还有很强的醉意,一下子全消失了,整个人都清醒了。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陈老大又问。 众人连忙解释是周舒和王秦在指挥大家。明日边缘大家才不至于被一锅端。 陈老大听后,既是感动,又是愤怒。 感动是因为周舒、王秦,帮他逃过一劫,愤怒则是管峰太阴险狡诈,竟杀了他一个回马枪。 实在出乎意料,不用想,就知道是管峰的那个臭婆娘出的坏点子。 “大帅,您醒了。” 王秦接到汇报,立刻来看陈老大。 “你干的很不错。” 陈老大赞叹。 “赶快去把这帮王八蛋全给我踢醒,都什么时候了,还一个个睡的跟他妈一头猪似的。” 陈老大命令道。 。 第四十三章出走 陈老大带着一帮懵比的头目,看着面前伤亡惨重的手下,欲哭无泪。 三千人马,折损过半,剩下的大半负伤。 反观管峰一方,虽然也折损了一定的人马,但比陈老大他们要好上许多,而且士气正旺。 不仅占据了陈老大的聚义堂,还将陈老大积攒多时的财富和辎重占为己有。 换句话来说,陈老大现在是一个没有家的穷光蛋。 在追击数个时辰后,管峰和他的手下都十分疲惫,于是暂时放弃继续进攻陈老大,返回陈老大的聚义堂休整。 这才给陈老大得以喘气的机会。 罗琴对此,十分生气,批评管峰:“如今陈老大已是丧家之犬,只需再加一把力气。123。便可彻底将其铲除,若是放弃,给他喘气的机会,然后再想收拾,胜负便是未知数。” 管峰对罗琴的日日教导,心里已有厌烦,一直都压在心底没有发作,今日取得大胜,心情本是极好,却又被罗琴训斥,这让他感到自己在一帮手下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好了,你不用再多说了,如今陈老大元气大伤,没有辎重补给,更没有栖身之地,纵然给他时间喘气,他又能如何,再说,兄弟们都累了,若要死战下去,我们的伤亡也会加剧,不如让大家好好休息。 。酒足饭饱后,再去取陈老大的狗头!” 管峰大手一摆,武断道。 罗琴急了,“狡兔尚有三窟,何况陈老大这样阴险匪狗贼,你若是不去追击陈老大,那我去!” “夫人,我知道你足智多谋,算无遗策,但这次陈老大根本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你就宽心吧。” 管峰脸色有些难堪,当着这么多手下,罗琴一点都不顾及他的脸面,让他这堂堂万帮帮主脸往那放? 本来他惧内的名声就人尽皆知,让他已经大为光火,只是一看到罗琴瞪他时的眼神,就吓得他一腔的怒气顷刻间憋了回去。 本以为抢了个貌美如花,又精明会算计的娘子,是他人生中最幸福最骄傲的一件事情。 但随着他匪业一步步的做大做强。明日边缘便开始有些盲目自大,认为自己能走到今天,主要还是自己的功劳。 但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却是罗琴,他反而成了个吃软饭的窝囊废。 男人,那个不喜欢温柔、贤惠的娘子? 谁家娘子又像他家这个母老虎? 如此让人有压迫感。 管峰有苦难言,他如今已经不敢和罗琴同房。 他有时甚至想捅自己一刀,心里悔恨至极,不该把罗琴抢回来当压寨夫人啊! 罗琴怒道:“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管峰被罗琴一激,积攒心中多时的怨气忽然如火山般爆发出来,上前便给了罗琴一巴掌。 巴掌声清脆、响亮。 罗琴被管峰一巴掌给打懵了,半边脸立刻红肿,水汪汪的大眼睛泛起泪花,捂着红肿的脸,罗琴生气的问道:“你,你,竟敢打我,好啊,姓管,你有种。”…。 “夫人,是你越来越放肆,忘记了该如何做好一个娘子该做的事情!” 管峰打完这一巴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两旁的手下,都看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们那个在罗琴面前畏畏缩缩,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大帅吗? 管峰扭了扭脖子,他忽然觉得,一直压在他心上的一座大山,在此刻,已经被他亲手搬移,从此,他再也不用背负惧内的名声。 “姓管的,你有种,老娘不会再管你的破事,咱俩从今以后一刀两断!” 罗琴气急败坏。 管峰大笑道:“好,就等你这句话,老子现在就宣布,从此以后你与我管峰再无半点瓜葛。” 一众手下彻底看懵了。123。原本还好好的一对夫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罗琴在听到管峰的话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捂着脸转身跑走。 “哼,臭娘们,要死就死远点,省的看着心烦!” 管峰骂道。 管峰麾下第一猛将刘勇,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上前劝道:“大帅,您就真的不要夫人了?” “一个娘们而已,老子想娶几个就娶几个,何必天天对着她?看也看腻了!” 管峰极为生气,“你们不必再劝。 。抓紧时间休息,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就算想走,也得一个人可以划船离开才行,等她吃到苦头后,自然会乖乖回到我身边来,女人,就不能惯着!” 刘勇讪讪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罗琴负气出走,来到水边,想划船离开,可是这些船只都很偏大,想靠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划着离开,罗琴尝试几次后,不得不放弃。 “咕噜咕噜。” 罗琴的肚子忽然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自从昨夜到现在,因为战事,一直都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饿的不行,向她抗议。 她想去找点东西果腹,可是岛上的食物全都在聚义堂。 聚义堂如今又在管峰的手中。明日边缘两人刚刚大吵一架,已经夫妻情尽,她自然没脸回去找食物吃。 于是,罗琴只好走进岛上的丛林里,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些野果果腹。 另一边,陈老大带着残兵败将,来到岛上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这里藏有一定的食物和兵器。 是陈老大以防万一秘密设立的一个据点。 他一直以为这里不会派上用场,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快就用的上了。 陈老大一收沮丧的心情,不禁有些得意的对众人说道:“幸亏我藏有一手,否则,现在我们大家可都要饿死。” “大帅英明。” 杨光、戴鑫等人连忙拍马屁。 陈老大借机鼓励众人:“等我们大家饱餐一顿,养足精神后,便去夺回聚义堂,砍了管峰那个狗娘养的!” “砍死管峰!” 杨光、戴鑫带头大声附和。…。 王秦默默不语,两帮匪寇火拼,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一直到此刻,黄脸精一方还未现身。 这个狡诈的黄脸婆,八成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对此,王秦不能坐视不管。 他的想法是,劝陈老大和管峰和谈,如此黄脸精势必坐不住,想要插手,只要能将他们聚集到一起,或是探清黄脸精老巢的位置,便可让胡森率军入大泽围剿。 “大帅,管峰固然可恶,但若要因此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实为不智也。” 王秦上前劝解道。 陈老大对王秦的表现非常满意,能料敌先机,并临危不乱,指挥人马对抗管峰,保住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因此,陈老大等人打心眼里感激王秦、周舒。 如果不是条件简陋。123。陈老大都准备和王秦、周舒义结金兰。 所以,当王秦劝他不要反击管峰时,陈老大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问为什么? 如果换成别人,敢这样说,陈老大肯定认为此人是管峰派来的奸细,必须除之而后快。 王秦道:“黄脸精的实力,是大泽里最强的,如果她在大帅和管峰拼个两败俱伤时,突然出现,那该怎么办?到时候,我们都会被一网打尽。” 陈老大听了王秦的话。 。细细一琢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王秦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他作为聚义堂的大帅,吃了管峰这么一个大亏,甚至连苦心经营多时的大本营都被占去了,如果他不报仇雪恨,以后又该如何服众? 这对他在众人中的威望会十分不利。 王秦看出了陈老大的犹豫,知道他的心思,低声道:“大帅想报仇,我是赞同的,我也咽不下这口气,管峰必须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那你之见,该当如何?”陈老大问道。 王秦道:“大帅说出去的话,肯定不能收回,等我们休整一番后,便杀回去挫挫管峰的锐气。明日边缘但不能死战到底,否则只会让黄脸精得利,咱们只需让管峰知道咱们的厉害,让他知道想吞并我们没那么容易,我们才有和他和谈的可能性,否则他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可随他怎么捏,那和谈就没有希望。” “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这口气我真的很难咽下去,早晚有一天,我必取要管峰的狗命!” 陈老大愤愤的骂道。 随后,陈老大便让人取出藏匿的食物,分与众人,并将兵器一一派发。 周舒趁众人歇息之际,对王秦密语道:“何不趁此时机,知会胡将军,让他率兵剿灭陈老大和管峰,届时只剩黄脸精一股匪寇,会更容易对付。” 王秦知道周舒是担心事情会有变故,才心急着要剿灭这两股匪寇。 但王秦却认为,此时并非最佳时机,他已有把握可将三股匪寇聚集到一起。 到时,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肃清大泽匪患。…。 “老周,现在便让万夫长带兵围剿,咱们的计划就只成功了一半,更会打草惊蛇,让黄脸精躲得死死的,想要剿灭她就难上加难,你暂且宽心,不用多久,咱们就可以凯旋而归。” 王秦拍了拍周舒的肩膀,宽慰道。 周舒长叹一口气,眼神哀怨的看了几眼王秦,随后,目光又瞥向远处的陈夫人。 却发现陈夫人正对他暗送秋波,吓得周舒连打了好几个嗝。 “你看,还有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对你一往情深,这是多么羡煞旁人的情缘啊!” 王秦打趣道。 “……” 周舒忽然不想再和王秦说话。 大约休整了三个时辰,陈老大便迫不及待的要去报仇,杨光、戴鑫等赶紧整顿人马,朝着原先的营寨杀去。 “报,大帅,在前面抓获一名女子,行迹可疑,必是管峰的人。” 行军中,几名打前哨的探子,忽然兴冲冲的跑回来邀功,并带回来一名女子。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在找野果的罗琴。 罗琴此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123。野果没有找到,还被当做俘虏给抓了,她不禁感慨,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是你?” 陈老大见到罗琴,大吃一惊,罗琴此刻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衫多处都被荆棘割裂,模样狼狈不堪。 “是我,怎么?才吃了一场败仗就不认识我了?” 罗琴冷笑道。 她知道落入陈老大手中后,肯定会被羞辱折磨,没有好下场,因此与其受辱,不如激怒陈老大,好让陈老大一怒之下给她来个痛快的,省的遭罪。 “哼哼,你如今成了我的猎物,还敢如此的牙尖嘴利,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陈老大愤怒道。 他和管峰之间的较量,本来都是他占上风,可是后来管峰不知从哪抢来了罗琴。 陈老大就此便没占过上风。 。一直都是被管峰压着一头。 罗琴笑道:“若是管峰肯听我的话,现在的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陈老大听出些不对劲,又看了看罗琴的样子,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怎么?管峰不听你的话了?是不是对你腻歪了,不要你了?” “我呸,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罗琴大骂。 “你们女人,难道就不喜欢我们这些臭男人吗?” 陈老大反问道。 杨光、戴鑫上前道:“大帅,这个八婆诡计多端,咱们之前在她手上吃过多少亏,如今落入咱们手中,一定要她加倍偿还才行!” “你们想让她怎么偿还?” 陈老大淫笑道。 “嘿嘿……” 杨光、戴鑫色眯眯的打量着罗琴,发出贱笑声。 王秦在一旁看得分明,不禁替罗琴感到惋惜。 这本是一个聪慧的良家女子,不幸落入贼窝,被迫与贼同流合污。明日边缘虽说犯下了不少恶事,但还是人觉得可怜。 “管峰若是肯听我的,对你们死追到底,你们现在必死无全尸!我真恨呐!管峰那个废物……” 罗琴怒骂。 王秦、陈老大等暗暗心惊,如果真如罗琴所说,管峰不顾一切,对他们全力追击,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他们现在一定死的很惨。 这也是王秦一直困扰心头的疑惑,他认为以罗琴的聪慧,必会让管峰全力追击,彻底歼灭陈老大,但是管峰却在最后关键时刻放弃了,给了他们喘息时间,这让王秦很纳闷。 难道罗琴也有和陈老大和谈结盟共抗黄脸精的想法? 现在看来,是王秦想错了。 管峰和罗琴必是发生了矛盾,罗琴因此被管峰给气走了! 管峰,可真是个大蠢货。 王秦不由得想到。 没有罗琴给管峰支招,管峰就不足为俱。 想到这里,王秦出声道:“你本良家女子,为何要委身事贼?” 杨光、戴鑫停下脚步,回头诧异的看向王秦。 陈老大也好奇的盯着王秦,不知道王秦所言何意。 什么叫贼? 管峰是贼,他们同样是贼,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 第四十四章叛徒 “那你想我怎么做?” 罗琴冷笑一声,像看傻瓜似的看着王秦,“难道要我自杀以保清白?” 王秦颇为尴尬,他的这个问题显得自己十分幼稚。 罗琴家道败落,早已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些贞洁清誉对她而言,远远不如活命来的重要。 杨光、戴鑫不耐烦,“何必与这娘们废话这么多,趁着还有时间,咱们赶紧玩玩过过瘾再说。” 王秦灵光一现:“诸位,此女对我们非常重要,还是以礼待之为好。” 陈老大瞬间反应过来,“你是想用她来胁迫管峰与我们和谈。” 王秦点头道:“不错,有他的压寨夫人在我们手上,何愁他不屈服。123。逼他退出我们的聚义堂,然后与我们联合对抗黄脸精……” “哈哈哈哈。” 罗琴闻言忽然狂笑不止。 在她的笑声中,王秦、陈老大一脸黑线。 王秦最为尴尬,因为他从她的笑声中听出了她的讥讽之意。 难道他的想法很滑稽吗? 笑了一会后,罗琴终于停止笑声,冷冷的盯着王秦,“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协助陈老大昨夜抵挡管峰的人吧,你的确很聪明,但也很愚蠢,如今我和管峰已经一刀两断,你觉得他会为了我和你们和谈并让步吗?” 王秦认真的打量着罗琴的神色。 。想从中看出破绽,但很遗憾,他未能看出罗琴有紧张之色。 罗琴的表情很冷淡、平静,不像撒谎。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王秦反问道。 “信不信由你,到时候吃了哑巴亏,别怪我没提醒你。” 罗琴冷笑。 陈老大摆摆手,“这娘们十分狡猾,不可听信她的片面之言,这样,我们把她抓去管峰面前,逼管峰就范!” 王秦道:“不,我相信她的话,这条路怕是行不通,还得打一仗才行!” 陈老大有些郁闷了,“王秦兄弟。明日边缘出主意的是你,说不行的也是你,你能否不要变卦的这么快可好?” 王秦一摊手:“大帅,凡事三思而行才是上策啊!” “那你思好了没?” “将她先带着,待会见机行事。” 王秦决断道。 杨光、戴鑫猴急道:“那我们到底能不能先过过瘾?” 王秦:“……” 陈老大生气的上前一人踹了一脚并骂道:“娘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等老子夺回聚义堂,把你们和这娘们关在小黑屋三天三夜,玩个够可好?” 杨光、戴鑫一听大喜,连忙道:“那感情好啊!” “好个屁!” 陈老大笑骂道。 罗琴却是面如死灰,如果陈老大真要如此折磨她,那她情愿咬舌自尽。 “时间不早,大家快快出发。” 陈老大命令道。 同时,陈老大让陈夫人带着几个女兵,看管罗琴,走在队伍后面。…。 罗琴走了快一天,腿酸脚痛不说,还饿浑身无力,她对陈夫人道:“快给我点吃的,我饿了。” 陈夫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罗琴给管峰出主意,他们至于会被管峰从聚义堂撵出来吗? 现在还有脸要吃的? 真是太厚颜无耻了! “你个臭&&,还有脸讨要吃的,你不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勾引男人吗?” “你现在勾引一个给我看看,看谁会给你吃的?” “不要脸的贱货……” 陈夫人破口大骂,污秽之语层出不穷,骂的罗琴火冒三丈。 “你才是贱货,随便是个男人都可以玩的烂货……” 罗琴泼辣的本色并不会因为形势而改变。123。反而更加强悍,骂人的功力,简直让人闻风丧胆。 陈夫人被罗琴反骂的差点气吐血。 于是,在队伍的后方,两人对骂起来,各种脏语污词不断涌现,吓得旁边的人避之不及,都不愿接近她俩。 见陈夫人和罗琴对骂的昏天黑地,陈老大也很头痛无语,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秦问清缘由,让杜樵给罗琴送点干粮和水。 杜樵不解道:“这么做,会不会引起陈夫人不满?” “告诉她,等罗琴吃完后。 。用布塞住她的嘴。” 王秦道。 他算是领教了什么是真正的泼妇。 以前,在乡村里,乡邻们彼此发生矛盾,也会争吵不休,甚至斗殴,但乡村里的那些妇女同陈夫人和罗琴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顶多算是个青铜,而陈夫人和罗琴才是王者。 “塞住她的嘴,这可是个好主意,王秦果然点子多。” 陈夫人拍手叫好,并得意的看向罗琴。 罗琴气骂道:“那个王八蛋原来叫王秦,也不是个好东西。” 杜樵怒道:“王秦让我给你送吃的,你居然还骂他,我还是喂狗算了。” “他会这么好心?” 罗琴不相信。 “不行。明日边缘就得饿着她,不能给她东西吃,这个贱货一旦吃饱有力气了,就会动歪主意,不得不防!” 陈夫人不同意。 杜樵早有王秦教他的说辞,“夫人,若是她真的饿晕了,到时候您就算骂她,她也听不见了,让她吃完,用布塞住嘴,到时候,您可以尽情的骂,而她却不能顶嘴,这该多爽啊!” 陈夫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那快给她吃东西吧,待会看我怎么骂她!” 说完更得意的对罗琴讥笑。 杜樵将干粮递给罗琴,罗琴表现的相当诧异,原来王秦真的让人给她送食物了。 这让饿了一天的罗琴,忽然心生些许感动。 已经很久,没人对她这么好了。 便是管峰,在后来,对她也只有畏惧,没有关怀。 狼吞虎咽吃完并喝了一壶水,罗琴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 陈夫人立刻迫不及待的让人将罗琴的嘴塞住,准备痛骂一番,未等开口,便有人过来传话:“夫人,离聚义堂已经没有多远,大帅请您尽量小声说话,以免打草惊蛇。” 陈夫人闻言仿佛被人从头浇了一桶冷水,差点没晕过去。 罗琴立刻用讥讽的眼神扫视陈夫人,陈夫人不甘示弱,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回瞪罗琴。 两人从原来的骂战中,转变成眼神之战。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旁边的人,可能早就死了千百次。 女人,果然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王秦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万分。 “穿过前面那片丛林,便是聚义堂了。”杨光指着前方的丛林道。 “戴鑫。123。你带些兄弟,先进丛林清除障碍。” 陈老大吩咐道。 “是,大帅!” 戴鑫立刻挑选了一批精明能干的人,跟着他钻进了丛林里。 丛林因为地形环境的因素,十分适合布置暗哨。 陈老大担心被暗哨发现并预警,所以才让戴鑫偷偷的清除暗哨。 丛林里,顿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戴鑫清除暗哨的手法,并不专业,好在管峰布置的暗哨,也不厉害,有些甚至就暴露在阳光下。 没一会。 。戴鑫便让人通知陈老大,暗哨已经解决,可以突袭管峰。 陈老大欣喜的一拍手,“好,让兄弟们立刻发起进攻!” 杨光是陈老大麾下第一猛将,自然义不容辞担任突击的主将,带着一大批人马,迅速朝聚义堂杀去。 直到杨光带人冲到聚义堂的辕门外,才被管峰的人发现,“不好了,陈老大杀回来了,兄弟们!快抄家伙!” “杀啊!杀光这些卑鄙小人!” 杨光大喊着冲进了聚义堂,几个小喽啰还想阻挡杨光,反被杨光当场砍死。 杨光势如猛虎,带着人很快就杀到了聚义堂的大厅外。 而此时,管峰的人马才被吵醒。明日边缘慌乱中摸起身边的兵器就往外冲。 管峰正搂着两个在聚义堂抓获的女俘虏睡觉。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感受过温柔乡的滋味,所以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心里十分高兴,暗暗想到,早就该把那头母夜叉赶走,害得这些日子受尽了苦头。 “报,大帅!陈老大带人杀回来了!” 一个小喽啰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浑身是血。 “啊!” 两个女俘虏尖叫一声,抓起被子遮住雪白的身子。 “该死的,陈老大这疯狗,不是该饿的不能动吗?怎么还有力气杀回来?” 管峰一惊,赶紧爬了起来,对两个女俘虏狠狠的踹了一脚:“娘的,还不赶紧给我穿衣服!” “杀!” “杀!” …… 屋外的喊杀声震耳欲聋,管峰再也没心思享受女俘虏给他穿衣的乐趣,一脚踹开两人,并骂道:“笨手笨脚。”…。 等管峰拿起战刀来到大厅,刘勇正率领一批精锐和杨光打的不可开交。 哀嚎、怒骂、惨叫、喊杀……交织成一曲死亡哀乐。 王秦见打的差不多,立刻对陈老大说道:“大帅,再打下去,可真就要两败俱伤,只会白白便宜了黄脸精。” 陈老大对王秦已经非常信服,“听你的,暂且饶过管峰狗贼,但是如果他不肯和谈,那就只有死战到底!” 王秦抱拳道:“请大帅放心,我必会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陈述其中利害关系,想他管峰也不会真傻到要和我们玉石俱焚。” “走。” 陈老大点头同意,和王秦一并向大厅走去。 大厅内,尸体随意的倒在地上,鲜血浓稠。123。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深深的血脚印,刺目锥心。 杀戮,是天下间最残酷无情的行为。 王秦对此,只皱了皱眉,并无不适的感觉。 他已经见怪不怪,或者说是麻木。 不像第一次冲锋那样,被死人吓得两腿抽筋,躺在地上,像是个白痴一样。 “管峰,你个狗娘养的,我劝你立刻束手就擒,本帅还可以饶你一条狗命,要不然,让你死无全尸!” 陈老大刚一只脚踏进大厅,便高声骂道。 管峰立刻反骂道:“你才是狗娘养的。 。今天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哼哼,管峰,你夫人现在可在我的手上,你想清楚。” 陈老大威胁道。 正在拼杀的两帮人渐渐停止打斗,各自向后退去,大厅里,顿时泾渭分明。 管峰一听乐了,大笑道:“那个臭婆娘的死活如今与我无关,你想用她威胁我,别做梦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如此绝情?”陈老大还是有些不相信。 管峰不屑道:“一个女人而已,老子想要,多的是,何必在她一颗树上吊死?” 陈老大无语,心中却十分赞同管峰的想法,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学学管峰,把自己那个有口臭的黄脸婆给换掉? 王秦见陈老大迟迟说不到重点。明日边缘于是打断两人的对话,上前一步道:“管峰,你我两帮人马在此血拼,最终得利的只会是黄脸精,你听我一言,不如我们两家就此止戈言和,先联手对付黄脸精,待铲平黄脸精后,我们再算私人恩怨。” 管峰斜眼看着王秦,不屑道:“你算哪根葱,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王秦也不气恼,反而笑道:“我算那根葱不重要,那你又是什么蒜?这里为何没有我说话的份,此事事关所有人的利益,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你如果只为一己私怨,非要在此与我们一决死战,让黄脸精捡便宜,那你就是罪人。” 管峰怒道:“黄脸精与我早就成了盟友,我为何要背叛盟友,和你们合作,与黄脸精反目成仇。” “黄脸精不过是利用你和我们大帅之间的恩怨,借此消耗你我的力量,最后好将你我一网打尽,你身为万帮帮主,难道这点把戏都看不出吗?”…。 王秦质问道。 管峰当然知道黄脸精的心思,但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想趁机吞并陈老大的势力,借此壮大自己的力量,以此抗衡黄脸精。 只是事情发展的并不如意,陈老大并没有被他迅速击溃,反而积攒力量进行了反击。 这意味着,他最初制定的计划将无法实现。 管峰心里十分清楚,两帮人马继续厮杀,只会两败俱伤,最后黄脸精想收拾他俩易如反掌。 “那你的意思是想怎么做?你我如何联手?” 管峰意动道。 见管峰松口,王秦松了口气。123。笑道:“你应该清楚黄脸精藏身的地点吧,我们在此歃血为盟,然后突袭黄脸精,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陈老大道:“不错,只有黄脸精被消灭了,你我才能好好算咱俩的账,否则只会便宜黄脸精那骚娘们。” 管峰思索道:“黄脸精可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她诡计多端,藏身的巢穴更是戒备森严,想要突袭并一举消灭她,难度太大了。” 刘勇在一旁急道:“大帅。 。咱们和女帝可是盟友,如果违背誓约,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女帝? 王秦、周舒等一愣,随即想到,黄脸精已经自立为帝,成了天下第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皇帝。 管峰道:“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黄脸精那骚货,只不过是用一纸盟约来让我吃颗定心丸而已,老子要是当真了,就真成他妈傻蛋了。” 刘勇听后,三角眼中掠过一丝精芒。 不等管峰继续说话,刘勇忽然挥刀朝管峰的脑袋砍去。 “噗!” 管峰的头颅呈一道直线飞了出去。明日边缘眼睛中一片茫然。 鲜血如注喷出,浇了刘勇一身。 这一幕,看傻了众人。 叛变? 王秦心中一闪而过。 “刘勇,你疯了,敢杀死大帅?” 管峰的死忠们怒了。 刘勇冷笑道:“我早已归顺陛下,诸位,管峰不知好歹,辜负陛下的圣恩,妄想和陛下作对,已被我斩首示众,还有谁想和陛下作对的站出来!” “你这个叛徒!给我去死!” 管峰的死忠们纷纷拔刀向前,欲砍死刘勇。 “噗!” “噗!” “噗!” …… 不等他们逼近刘勇身边,在他们的身后,刘勇暗中布置的心腹,也纷纷出手,当场便将他们斩杀。 。 第四十五章反杀 突如其来的叛变,看傻了王秦等人。 不等王秦、陈老大反应过来,刘勇便通过一场血腥屠杀,清除了管峰和他的死忠。 剩下的人自然清楚形势,纷纷嚷嚷着要归顺陛下。 如此一来,王秦联手管峰共抗黄脸精的机会就彻底泡汤了。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黄脸精,这个未曾蒙面的女人,极有心计,竟然早早的便收买了管峰身边的第一心腹为己所用,真是出人意料。 “陈老大,不要怪我不给你机会,现在,我就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归顺陛下?” 刘勇舔着舌头,冷笑着问道。 陈老大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便要下跪表示臣服,可是最后放弃了。 黄脸精心狠手辣。123。就算他真的归顺了,过不了多久,黄脸精为了斩草除根也会除掉他。 与此如此,不如跟黄脸精轰轰烈烈干上一场,就算死也死的有尊严。 “去她娘的狗屁陛下!一个市井泼妇,没人要的烂货,仗着有两个臭钱,招募了一批见钱眼开的泼皮,就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陈老大破口大骂道。 “你竟敢辱骂陛下,哼,陈老大,你真是活腻了。” 刘勇张口陛下闭口陛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某个尊贵至上的皇帝。 其实在外人眼里。 。黄脸精的称帝就是一个笑话。 朱繇更是没将她当回事,甚至都没有上报朝廷,否则楚四世早就下旨讨伐黄脸精。 王秦斥责道:“区区一个贼婆,有何资格自称寡人,你跟着她就是自取灭亡!” “哼,我会灭亡?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陛下已经调遣兵马前来,用不了多久,你们这些不尊号令者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刘勇冷笑道。 黄脸精已经派兵来了! 王秦、陈老大顿时一惊。 不过这也符合黄脸精的风格,她布局这么久,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陈老大低声问道:“王秦兄弟。明日边缘你可有什么主意?” 王秦苦笑着回答道:“我能有什么主意,兵来将挡兵水来土掩。” “……” 这与废话有何区别? 陈老大腹诽道。 杨光、戴鑫等人虽不说话,但从脸色来看,他们的心里十分畏惧。 毕竟黄脸精人多势众,而他们如今势单力薄,真打起来,吃亏的必然是他们。 这些人并非全都是陈老大的死忠,大多数都是唯利是图,见风使舵者。 一旦情况不妙,他们决不会为陈老大卖命。 陈老大见人心不稳,士气不振,心知这一仗自己是必败无疑。 王秦目光如电,环视众人。 忽然心中一怔,偷偷对周舒使了个眼色。 周舒起初并不明白王秦的意思,见王秦频频看向刘勇和陈老大身边的戴鑫和杨光,顿时醒悟。 王秦也是突然想起,既然黄脸精能收买管峰身边的心腹,为何不能收买陈老大的心腹。…。 以黄脸精的心计,陈老大最依仗的杨光、戴鑫,其中必然有一个被收买了,或者两个都被收买了也不一定。 从杨光、戴鑫的反应来看,虽然表现的几分害怕,但更多的还是冷静。 这不符合这些匪寇的心理。 周舒握着长刀悄悄的移步到杨光、戴鑫身后,杜樵亦看出不对劲,向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散开,以防万一。 陈老大嗅出几分不对劲的味道,大骂道:“刘勇,似你这样卖主求荣的叛徒,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今日可以为了钱背叛管峰,他日难保不会背叛黄脸精,所以,黄脸精过后一定会找借口杀了你。” 王秦诧异的瞥了眼陈老大,这货什么时候分析问题变得如此犀利? 刘勇顿了顿。123。内心显然有些摇动,但还是咬牙道:“我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亦不会负我。” “蠢货!” 陈老大气骂道。 “真正愚蠢的是你!” 刘勇冷笑。 “我?” 陈老大先是一愣,紧接着迅速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抹寒光。 只见杨光、戴鑫忽然挥刀朝他和王秦砍去。 陈老大吓得浑身汗毛倒竖,差点大小便失禁。 王秦则冷静多了,他早就察觉到这两货表现古怪,不等戴鑫的砍刀落下。 。他反手拔刀劈向戴鑫。 “噗!” 王秦拔刀的速度比戴鑫快上几分,戴鑫的刀还停留在半空时,王秦的刀已经插进他的心脏,担心一刀捅不死戴鑫,王秦将刀在戴鑫心脏的位置狠狠的旋转了数下。 戴鑫瞪着暴突的大眼珠,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当场气绝身亡。 杨光就比戴鑫好多了,至少死的没有痛苦。 他在挥刀的刹那,就被周舒从背后斩掉了头颅,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这两个叛徒!” 陈老大见两人被杀,心有余悸的重复着叛徒二字,看得出来,陈老大被吓得不轻。 “多亏王秦和周舒两位兄弟。明日边缘否则今天我都不知怎么死的。” 陈老大感激的说道。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王秦道。 “真是没用的两个废物,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动手!” 刘勇大喝道。 “?” 陈老大又是一惊,杨光、戴鑫虽死,但两人有不少心腹,必然一并随他俩暗中归顺了黄脸精。 “杀!” “为老大报仇!” 两人的心腹纷纷大呼。 “噗!” “嘶!” “杀!” 杜樵带着人迅速出手,将两人的心腹当场斩杀。 还有几个漏网之鱼,吓得立刻逃窜。 “兄弟们,快随我上!陛下有令,凡是取得陈老大人头者,封候拜将,赏赐黄金百两!” 刘勇眼冒精光,招呼心腹和原是管峰的人,杀向陈老大一众。 陈老大一方刚刚平息内乱,人心浮动,士气低落。…。 刘勇带着人冲杀而来,只一个交锋,便将陈老大等人杀得节节败退。 “大家快撤!” 陈老大自知以当前的状态,再打下去,必会全军覆没。 他如今就这么点家底,要是全交待在了这里,一切可真就全完了。 好在刘勇统军的能力不强,又是杀主上位,许多人都不是真服他,因此,当刘勇要奋力追击时。123。大多数人都不愿卖力。 斩杀陈老大或许真有重赏,但好处未必会落在他们头上,必定都会被刘勇占去。 那他们又何必为他拼命。 “可恶啊,让这个王八蛋给跑了!” 刘勇不甘心的骂道。 陈老大、王秦按照来时的路线。 。撒开脚丫子玩命的跑,等回到陈老大藏匿食物的秘密据点时,身边的人数已经没有去时的一半。 一番清点后,只剩七百多人,不少人都负了伤。 其中,还有一百人是王秦带来的官兵,因为杜樵指挥得当。明日边缘几乎没有伤亡。 “王秦兄弟啊,我们该怎么办?你替我拿个主意吧!” 经历这一连串变故后,陈老大原本骄傲得意的心彻底破碎,以至于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王秦叹气道:“大帅,以我们如今的实力,想和黄脸精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难道投降她,这个婆娘表面上对人很好,其实内心阴暗无比,你们降了,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但我必死无疑。” 陈老大难掩悲伤道。 “要不然,我们投降朝廷吧!” 这时,陈夫人忽然上前说道。 。 第四十六章识破 “投降朝廷?!” 陈老大闻言,眼中窜出一抹精光,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啊,朝廷不是早就对我们大泽的义军进行了招安吗?” 陈夫人洋洋自得道:“只要咱们上表降书,表示愿意归顺朝廷,或许还可以得到朝廷的封赏,等有了朝廷做依靠,还怕她小小的黄脸精不成!” 王秦心中暗笑,为陈夫人的无知感到可悲。 胡森虽然在他的建议下,对大泽的匪寇进行招安,但那只是糊弄人的把戏。 凡是愿意接受招安的匪寇,除却罪大恶极者,都可以免死,但也不会有好过的日子,部分人会被编入军队,剩下的会被发配去荒蛮之地开荒,只有小部分人会被遣返原籍。 像陈老大这样的匪首。123。必定要被斩首示众,至于陈夫人幻想会有所封赏,更是妄想。 否则日后一些胆大的人,都有样学样,聚众作乱,朝廷岂不是会封赏不过来。 “王秦兄弟,你怎么看?” 陈老大征求王秦的意见。 “这是好事啊!” 王秦正打算通知胡森,索性糊弄陈老大,给他吃颗定心丸,好让他坚定信念与黄脸精抗争,争取时间让胡森进行部署。 “那我们该怎么与朝廷剿匪的大军联络?如今刘勇占据聚义堂,我们的船只全都停靠在那边。 。想要离开这里,没船不行啊!” 陈老大忧虑道。 “那咱们杀个回马枪,趁与他厮杀之际,让人偷一条小船离开!” 王秦说道。 “那好吧,就依你的意见,大家赶紧休整,待深夜来临,咱们再杀回去!” 陈老大对手下说道。 “是~~” 众人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从他们的状态中,不难看出,陈老大的这些手下已经人心涣散,无心再战,对陈老大的命令表现的极为敷衍。 当一个统帅,接二连三犯错,以至于威信丧失,便很难服众,无法凝聚军心,那便离失败只差一步。 何况这些都是见利忘义的匪寇。 “那派谁去比较合适?” 陈老大自杨光、戴鑫背叛后。明日边缘对身边的人不再信任,反而格外相信王秦。 毕竟这几次都是王秦、周舒救他于危难。 王秦思索道:“不知大帅可有合适人选?” 陈老大叹气道:“连我最信任的杨光、戴鑫都能背叛我,我那还有什么可信任的人,如今,我只信任兄弟你和周舒兄弟了。” “与朝廷联络一事,我只放心兄弟你去做,但我身边又不能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所以,周舒兄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陈老大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周舒。 周舒不知所措,他表面上是王秦的老大,实际上,他一切都要听从王秦的指挥。 如果王秦不同意他去,就算陈老大说破了天,也没有用。 陈老大见周舒有些迟疑,急忙道:“周舒兄弟,我知道这件事有危险,但如今我等命悬一线,如果你不愿意去,那我们只有等死了。”…。 周舒张了张嘴,没等开口,陈夫人立刻用哀怨的眼神看向周舒,作楚楚可怜之状道:“周大哥,人家求求你了。” 周舒:“……” 王秦轻轻的点头,示意周舒答应。 “那好吧,我就姑且一试。” 周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面红耳赤道。 远处,罗琴呜咽着示意众人,她要讲话。 “你想说什么?” 陈夫人一脸厌恶的将塞在罗琴嘴里的布拿了出来,没好气的问道。 罗琴忙道:“这小子分明是在忽悠你们,此时与朝廷联络,无异于飞蛾扑火!” 王秦眼皮一跳,这娘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在她饿的时候,是他好心好意送她食物,没想到关键时刻却要倒打一耙。 就该让她饿死算了! “你这挑拨是非的长舌妇,不对,应该叫寡妇才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让我们挑拨我们的关系!” 陈夫人怒道,伸手便打了罗琴一巴掌。 罗琴的半边脸瞬间红肿。123。另一边脸被管峰打了一巴掌,还没消肿,此时又被陈夫人打了一巴掌,两边脸顿时显得均匀。 罗琴忍着痛,说道:“朝廷招安,不过就是一个幌子,一是想以最低伤亡打击我们的力量,二是想通过这些招安的人,摸清大泽的情况,好将我们彻底消灭。” 王秦脸皮一抽,这娘们厉害啊,他自以为上上之策的计划,竟然一眼就被她看穿了。 可悲的死鬼管峰,如果对罗琴唯命是从,哪里会死的那么惨。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王秦一副求教的神色问道。 罗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引狼驱虎才是上策!” 引狼驱虎? 王秦瞬间明白了罗琴的意思,这的确是一招妙棋。 。也是一招险棋。 陈老大知道罗琴虽狡诈但颇有谋略,既然出声,必是有对策,立刻扒开陈夫人,厚着脸皮虚心道:“该如何引狼驱虎?” 王秦心中暗道:这娘们要坏我事! 看来联络胡森的事情只能暗地里去做,料你罗琴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我是官兵。 不管你引狼还是引狮,都注定逃不过这一劫! 罗琴道:“依计行事,但多了一项,假意归顺朝廷,引朝廷大军入大泽围剿黄脸精,但我们却万万不能真的归顺朝廷,否则必死!” “这是为何?” 陈老大、陈夫人诧异道。 罗琴又瞥了眼王秦,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朱繇统军有一项铁律,凡是十恶不赦的匪首,必须枭首示众!” “你们好好想想,自己是属于十恶不赦的匪首,还是为民除害的义军?” 罗琴一针见血的直指问题核心。 陈老大面色不善的看了眼陈夫人和王秦等。明日边缘道:“可朝廷既然有招安的文书,难道还能违背吗?” 陈夫人连连点头,文书自大泽外传入,他们都是看过的,有朝廷印章,难道还能有假? 罗琴冷笑道:“招安文书必须经过皇帝批准盖章才是有效的,可不久前的文书上盖的印是胡森的章!” “也就是说,招安文书不是朝廷认可下发的,而是胡森虚假伪造,为的就是糊弄你们这些不懂法的人!” “为今之计,就是假意归顺朝廷,引胡森围剿黄脸精,而我们火中取栗,方可有一线生机!” “如何火中取栗?” 陈老大刨根问底道。 罗琴白了一眼陈老大,“大泽如此之大,除非动用十万兵马,否则别想将大泽翻个底朝天,而胡森只有一万人,只等胡森剿灭了黄脸精,咱们找个地方一躲,难道他胡森还能再调九万人过来抓我们?” “好是啊,可是就算胡森带兵入泽,也要知道黄脸精的藏身地点才能围剿啊?” 陈老大无形间认同了罗琴的计划。 这让王秦感到无奈。 “黄脸精的藏身地点,我知道。” 罗琴答道。 。 第四十七章逃遁 罗琴的一句话,让王秦、周舒等人精神大振。 他们辛辛苦苦来到大泽当匪寇,目的就是摸清黄脸精等匪寇的藏身地点,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本以为要摸清黄脸精的老巢,还要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捷径就在身边。 “你怎么知道?” 陈老大问道。 他为了打探黄脸精的老巢,折损了许多人手,但都被黄脸精发现并击退了回来。 罗琴笑道:“她黄脸精会收买别人,难道我就不可以吗?” “虽然黄脸精对手下人管理的非常严格,严谨他们私自外出,并实行连坐制度,但架不住有些高级头目利用职权偷跑出来,我很幸运的抓到了其中一个。123。并借此探清了黄脸精的老巢。” “在哪?” 王秦急切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罗琴白了眼王秦。 王秦冷笑道:“如今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罗琴根本不惧王秦的威胁,反而看向陈老大。 陈老大眼珠一转,他虽然有些愚钝,但并非太傻,自然明白罗琴的意思,打圆场道:“罗小姐既然不愿说,那就等什么时候她愿意说再说吧!” 王秦无奈,深深的看了眼罗琴,从罗琴的态度来看,似乎是对他起了疑心。 陈老大自然感受到了罗琴的意思。 。开始提防他了。 “这样吧,假意归顺朝廷一事,就交给夫人去办吧!” 陈老大思索再三,将任务派给了陈夫人。 “吓?” 陈夫人吓了一跳,立刻骂道:“你个死鬼,是不是想趁机除掉我?我就知道,你和这个狐狸精眉来眼去,没安什么好心,想骗我去找官兵,然后你好和这狐狸精双宿双栖!” “……” 王秦等人被陈夫人的脑洞大开无语。 罗琴却不辩解,讥讽道:“就是想当狐狸精,也得有那个资本才行,你有吗?” 陈夫人自知没有罗琴年轻、漂亮。明日边缘同时最恨别人揭她的短,此时被罗琴这样一说。 顿时火冒三丈,大骂道:“你个克夫的扫把星!寡妇,没人要的东西,竟然嘲笑我!我打死你!” 说着,就抬手上前打向罗琴。 罗琴没有防备,被一巴掌拍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她也不恼,反而大笑。 笑声清脆响亮,但听在陈夫人耳朵里却叫人毛骨悚然。 这婆娘莫不是被我一巴掌打傻了吧? 陈夫人心想到。 “你闹够了没?我不过是和她说几句话而已,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了不清不楚,如今我们不比以前,凡事都要冷静。” 陈老大安抚陈夫人。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现在你让我去官军哪里送死,老娘再不说话,被你卖了还得替你数钱!” “你是我信任的人,换做他人,我不放心!” 陈老大道。 此言一出,王秦和周舒等人不自觉的互瞄了几眼。…。 陈老大对他们起了疑心! 原本,陈老大被一连串的事情冲昏了头,失去了判断力,但在罗琴的有意点拨下,渐渐发现了点猫腻。 那就是王秦等人最大的破绽! 不管怎么打,王秦、周舒带来的人几乎没有伤亡! 这分明是在保存实力,有所图谋。 陈老大猜不透王秦、周舒等人的心思,但冷静下来后,却发现疑点多多,让他不得不提防王秦。 至于他方才说的话,既是警告王秦,又是提醒陈夫人。 陈夫人却不明白,仍不依不饶道:“那好啊,让我去可以,你得派几个人保护我的安全!” 见陈夫人答应,陈老大欣喜道:“一切都依你,我这就挑几个精干的人随你一起。” “不。123。我自己挑!” 陈夫人断然道。 “你想带谁去?” 陈老大问道。 “我谁都不要,只要周大哥一个随我便可,周大哥武艺高强,有他保护我,是最好的。” 陈夫人暗暗的看了眼周舒。 周舒一脑门黑线,“……” 这是去谈归顺? 王秦心道,这分明就是想借机私奔! 本以为陈老大会拒绝,但陈老大居然点头同意了,“可以。” 这是什么操作? 方才还怀疑我们。 。如今又卸下防备了? 这陈老大转变的太快了吧。 罗琴从地上爬起,道:“陈老大,你若是真让这个大胡子去,咱们这些人可就全完了。” 王秦脸皮一抽,这娘们,总是要坏他的事。 陈老大虽有疑虑,但他深知夫人的脾性,若是不同意周舒一起,那她是绝不会前去的。 这是无奈之举,谁让他此时已无可派之人,只得叮嘱夫人一切小心。 王秦见陈夫人嘴角偷偷扬起,像是奸计得逞的狐狸,越发肯定陈夫人是绝不会去找胡森,必定是想同周舒私奔。 只是陈老大又变成了白痴,没看清陈夫人的小心思。 “我意已定。明日边缘不必多说。” 陈老大态度坚决。 罗琴冷笑着连连摇头,再无一言,找了颗大树静静的靠着坐了下来。 深夜,陈老大趁天黑,带着王秦等人再次接近聚义堂。 刘勇担心陈老大狗急跳墙,趁夜偷袭聚义堂,所以防备的极其森严。 到处都是照明的火把,匪寇们五人一队,四处巡逻,明岗暗哨,到处都有。 尤其是船只停靠的岸边,防守更是密不透风。 刘勇知道,陈老大等人若是要逃,必定要乘船离开,只要他看住了这些船,除非陈老大一伙可以生出翅膀,否则别想离开这座岛。 “这个刘勇,比管峰可强多了,从他的防守来看,几乎没有破绽!” 王秦赞叹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否按原计划进攻?”陈老大问道。 王秦道:“就算我们发起突袭,那些看守船只的人也未必会轻易离开,让我们有机可乘。”…。 “难道我们就这样无功而返,然后坐以待毙?” 陈老大面如死灰。 “找几个会水性的,想办法偷条船!” 王秦思索道。 “这不太好办啊,如今夜深水寒,除非是水性极好之人,否则很容易出事。” 陈老大摇头道。 “你这么多手下就没人水性顶好的?”王秦心里鄙夷但语气疑惑道。 陈老大惭愧道:“大家原本都是旱鸭子,要不是朝廷和顺天军逼得太紧,谁愿意躲这里来?” “……” 王秦无语。 周舒咬了咬牙,说道:“我去试试吧!” “你?” 陈老大、王秦等一惊。 周舒道:“我小时候经常随父亲一起上湖里打鱼。123。算是略通水性。” “周大哥,这很危险的!”陈夫人担心的凝视着周舒。 周舒:“……” “那行吧,你一切小心。” 陈老大想了想,也没其他可行之计,只得同意让周舒一试。 “周大哥,人家等你偷了船回来接我!”陈夫人脸上挂起一副希冀之色。 我接你妹! 周舒腹诽道。 临行前,王秦特意拍了拍周舒的肩膀。 。周舒回以肯定的目光。 两人算是有默契的完成了一次交流。 随后,周舒立刻动身从远处的水域下水,靠着一根芦苇管子,缓缓的朝着船只停靠的地方潜去。 夜深水寒,一般人在这个时候潜水,并且要坚持很长时间,非得冻僵冻坏不可,严重的抽筋溺毙。 但周舒以顽强的意志和超人的体魄,咬着牙在水里不断潜行,透过夜色,周舒可以模糊的看到船上有值勤的匪寇。 周舒只好继续寻找,船必须离岸边越远越好,只有这样逃走的几率才会越大。 并且船只不能太大,否则只靠周舒一人,很难划得快。 一番后。明日边缘周舒终于选择了一只小船,船上站着一个匪寇,倚着长矛昏昏欲睡。 周舒立刻翻上小船,不等那个匪寇醒来,锋利的匕首已经捅进了这个匪寇的心脏。 紧接着,周舒立刻拿起桨,拼命的划了起来,桨激荡着水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旁边的船只上,一些值勤的匪寇听到并发现了有一只小船正极速的向远处驶走。 “赶快停船!” “你是什么人,再不停船,我们就放箭了!” 匪寇们大叫着威胁道。 周舒却不理会他们,只拼命的荡桨。 “嗖嗖嗖嗖!” 匪寇们意识到这是有人偷船离开,立刻搭箭上弦,稀稀落落的箭矢朝着周舒落去。 很可惜,这些匪寇没有接受过系统性训练,加上弓箭的制造并不精良,箭矢的射程短且无力。 不一会,周舒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 第四十八章转变 当刘勇得知有人偷船离开后,第一反应是陈老大的部下胆寒畏惧,所以悄悄的偷船离开。 他并没有将之与官军联系到一起。 直到中午时分,有一支船队停靠到了这里,一大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纷纷下船。 刘勇闻讯大喜,飞奔着跑出来迎接。 领兵的是男子,若是站在王秦面前,王秦一定会认识,他是王秦曾经敢死营的副百夫长陆老二。 若是宋萍萍、宋吉祥见了,也会一眼认出他,当初血洗他们村的马匪,正是陆老二和陆大! “末将拜见皇后!” 刘勇连忙跪拜道。 陆老二嘴角一抽,眼中掠过一丝恨意。123。咬着牙对刘勇道:“爱卿平身。” “谢皇后!” 刘勇尊敬的拜谢一声,直起身子。 刘勇虽然表面上对陆老二尊敬无比,但心里却是极为不屑。 说起陆老二和陆大的经历,堪称一段传奇 两人在敢死营时,侥幸逃过一死,后来又被蜀军抓去修建光辉城,几经折磨,仍活了下来。 紧接着,又被押解来到江北,准备发往河州修长城,半路上又逢范闲作乱,押送他们的官兵吓得四散而逃,二人没了管束,顿时如龙入海。 。拉着一帮与他们一样的重犯死囚,成立了马帮。 到处烧杀抢掠,为非作歹,使人闻风丧胆。 时人称之为一片光。 意思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随着范闲称帝,建立大顺朝廷,张淼出任丞相,所颁布的第一条法规便是严厉打击这些匪寇。 陆大和陆二首当其冲成了大顺剿匪榜上排名靠前的人物。 因为二人的暴虐和贪得无厌,引起了百姓们的强烈声讨,所以,哪怕是不作为的大顺官府,在强压之下也不得不派兵征剿。 在大顺的治下混不下去,陆大和陆二便想着去其他六州。 途径大泽时。明日边缘恰逢黄脸精招募兵马,两人突发奇想,便来投奔黄脸精。 谁知黄脸精一眼便相中陆二,硬逼着陆二当她的夫人。 强扭的瓜不甜不说,最让陆二受不了的是,在黄脸精的女权思维主导下,一定要将阴阳颠倒。 黄脸精称帝后,自称朕,于是,他便摇身一变成了皇后。 这个名词本来是天下间最尊贵无比的身份象征之一,如今却成了陆二心里的痛。 将他的自尊心彻底击垮,成了他人生最大的耻辱。 他知道,大家虽然表面上对他尊敬有礼,但暗地里都在耻笑他。 陆二想过反抗、逃跑,甚至自杀,但都因为没有勇气,而没有付诸行动。 黄脸精强势霸道,曾在市井时,就是有名的悍妇,人人畏惧,避而远之。 仗着家底殷实,颇有心计的她眼见乱世开起,便开始图谋不轨,收留那些地痞流氓、逃犯等,组成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 发展到后来,连县里的县令、千夫长都畏惧黄脸精的势力,而不敢触怒于她。 后来范闲举事,黄脸精立即响应,杀死县令、千夫长,占据县城,自称百佳皇帝,由手下势力组成的军队便成了百佳军。 黄脸精能在乱世中,以一介女流身份,成为一方势力的领袖,实属难得。 正因为如此,黄脸精越发猖狂,认为自己才是真命天子,必能开创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脸精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范闲,大致意思是让范闲举众归顺她,才是正道。 范闲看罢,立即派大将统兵三万讨伐,黄脸精区区数千兵马,那是三万顺天军的对手,一番激烈抵抗后。123。城破兵败,黄脸精只得带着残兵败将逃进了大泽,才躲过一劫。 大泽里鱼蛇混杂,匪寇众多,山头林立,黄脸精在外面吃了大亏,逃进了大泽后,反而如鱼得水,在她的运筹帷幄下,百佳军迅速吞并各方势力,成为大泽最强的匪寇。 出于对顺天军的畏惧,黄脸精轻易不敢离开大泽,便索性扎根在大泽里,当起了所谓的千古第一女皇帝。 陆大、陆二投奔她后,一直视男人为玩物的她,居然一眼便认定陆二就是她的真命皇后。 。并按照皇家礼仪与陆二风光大婚。 陆二岂会同意,但他和陆大此时已在黄脸精掌握之中,若是不从,性命堪忧。 被逼无奈下,只得顺从。 婚后,黄脸精对陆二的看管极其严格,并安排了好几个侍从保护陆二,实则是盯着陆二,防止他逃跑。 此次,陆二在黄脸精的安排下,带兵前来收拾管峰、陈老大,虽然看似风光,但暗地里的心酸谁人知晓? “杨光、戴鑫那两个废物失手被杀了?真是他妈的废物!” 陆二听完刘勇的讲述,冷着脸骂道。 刘勇舔着脸笑道:“他们两个死不足惜。明日边缘如今陈老大被困在岛上,没有船只可以离开,就算他在藏身地点,储存了些粮食,也撑不了多久,时间一长,人心更加涣散,不用我们去找,他的手下都要跑来投降我们,到时候,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活捉陈老大!” 陆二瞪了眼刘勇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我此次前来,为的就是以雷霆之势彻底消灭陈老大,所以等不了那么久,你立刻准备,明早我们便开始搜岛,围剿陈老大!” “这么仓促?” 刘勇一愣,心里十分不满,他的计划,不仅可以减少伤亡,还能迫使陈老大的手下前来投降,壮大自身力量。 此乃一箭双雕之计,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同意的。 偏偏这陆二与众不同。 也对,都当上了皇后,想法怎会与他这样的男子汉一样? 陆二的内心的确有些扭曲,阴暗,他迫切的渴望用一场杀戮来缓解长久以来的压抑和郁闷。…。 “怎么?哀家的旨意不管用?” 陆二瞪眼道。 “皇后娘娘恕罪,末将岂敢不从,现在就去准备。” 刘勇绷着脸回答,然后转身退去。 陆二内心抓狂:“……” 陈老大、王秦等人等了一夜,都没等到周舒的消息,便折返回去,并留下几人监视刘勇的动向。 当陆二率兵抵达后,监视的人吓出一身冷汗,立刻回去汇报。 “百佳军?大约来了多少人?” 陈老大面如死灰问道。 回报的人说道:“大小战船十数艘,约有一千人!” 陈老大看了眼左右,内心一片死寂,他的人只剩八百,而刘勇接管了管峰的部众,有七八百人,原本陈老大的人数是要优胜刘勇的,但不少见风使舵者,投降了刘勇,使得刘勇的人数达到一千。 如今黄脸精调遣了援兵支援,刘勇方面就有两千人,刘勇得到增援,势必会展开对他的围剿。 兵少将寡的他绝不会是刘勇的对手。 看来,我陈老大真的就要英雄喋血于此了。 陈老大悲哀的想到。 。 第四十九章防御 “大帅,冷静!” 王秦在一旁听完,立刻安抚陈老大。 “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陈老大颓废的说道:“还能有什么补救的余地吗?” “我相信周舒一定能够联络到朝廷,引胡森率军救援我们。” 王秦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但愿吧!” 陈老大垂头丧气,显然对周舒不抱任何指望。 倒是陈夫人颇有信心的双手合十道:“我相信周大哥一定能救我们。” 罗琴在不远处冷眼旁观,此时的她已经不再受到任何管束,行动上恢复自由不说,每日两餐都有提供。 事实上,大家此刻都没心思注意罗琴,毕竟全都自身难保了。 “呵呵。” 罗琴忽然轻笑起来。123。笑声在沉默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相视,不明白罗琴为何发笑。 有人甚至在想,这个女人大概是被吓傻了吧! “罗小姐想必是又有什么高见吧?” 王秦忍不住问道。 这个女人的聪明超乎想象,在这个紧要关头,人人自危之时,忽然发笑,引起众人注意,必是心有对策。 罗琴摇摇头,“我没有对策。” “那你笑什么?” 陈夫人好奇道。 罗琴道:“我没有对策。 。但有的人却胸有成竹,所以,我们大家根本不必庸人自扰,一切困难必会迎刃而解。” 王秦眯着眼盯着罗琴,罗琴的话里有话,所指的对象肯定是他。 陈老大听了罗琴的话,第一反应便是看向王秦沉思。 只有陈夫人不明所以,一个劲的问道:“你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谁能听的懂!” “本来也不是说给你懂的。”罗琴用看白痴的目光瞥了眼陈夫人。 陈夫人:“……” 陈老大若有所思的看向王秦:“王秦兄弟,你是不是已经有解决办法了。” 王秦苦笑道:“大帅,我能有何对策?无非就是坚守待援。明日边缘虽然希望渺茫,但好歹有些盼头。” 陈老大无语,说来说去,都跟废话没有区别。 罗琴报以一声冷笑,不再言语。 王秦道:“既然刘勇有增援抵达,想必近日就会搜岛进攻我们,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反击的准备。” 陈老大点头道:“没错,就算等不到周舒的好消息,咱们也不能让刘勇好过,死也要让刘勇、黄脸精付出代价!” 陈夫人拍手道:“这才是我那个威风凛凛、不畏一切的好丈夫!” “将兄弟们集结起来,做好据点而守的准备!” 陈老大起身发号施令。 “是,大帅!” 王秦等人答道。 据点而守,首要条件,就是有个合适的防守据点,易守难攻。 储存充足的食物和水,确保后勤稳定。 陈老大选择的秘密据点,隐秘却不适合防守,所以,王秦选择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土丘作为据点,并让人将食物和清水运上土丘。…。 土丘四周,在陈老大的监督下,众人正卖力的挖掘陷阱。 另一边,杜樵带着部分人砍伐竹子,劈成数截,削尖制造竹矛。 部分竹矛埋在陷阱中,锋利的一端对准上方,凡是误入陷阱,下场不用想,都会很惨。 另外部分竹矛,用树藤用力拉扯,吊成弓箭状,若是不小心触碰,必会被竹矛强大的冲击力射的稀巴烂。 此外,王秦还让人制作了大量的箭矢,因为材料的缘故,只能制作竹箭。 竹箭的威力和射程自然不能和军队使用的箭矢相提并论。 为此,王秦只能让人在所有的箭矢上涂抹金汁。 凡是被这样的箭矢射中,即使不会当场毙命,过后也活不了多久。 金汁可以是人类的粪便,也可以是动物的排泄物。 在箭矢上涂抹金汁,是战争中的常用手段,虽然很多军队不屑于这样做。123。认为这样射杀敌人,实在是过于残忍。 但战争本身就是残酷无情。 陈老大起先并不明白这样做有何用意,他毕竟只是一个匪寇,没有参与过真正的战争,对此方面一无所知。 除了挖陷阱,制造箭矢,还要用土堆砌土墙,用来防御敌军的箭矢和阻挡他们进攻的步伐。 这是一项极耗体力的工作,每个人都忙的脚后跟打转,有些人想偷懒,但在陈老大的严密监视下,只得硬着头皮干活。 一直忙碌到深夜,这些工作才算初步完成。 干完活,吃过饭,除了少数人警戒外,其余人几乎都是头一着地便呼呼大睡。 王秦扫视四周的一切。 。丝毫没有困意,将战刀悬在腰间,直起身子,迈着沉稳矫健的步伐巡视防御工事,看看是否还有地方需要完善。 大泽里,昼夜温差较大,白天暖和,可一到深夜,便叫人冷的发颤。 王秦进大泽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穿了简陋单薄的轻甲,所以一到深夜,便冻得面紫唇青。 许多体质较弱的人,因为挨不住,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 王秦一边巡视,一边默默的思考,以他的推算,周舒回到大营,上报胡森。 然后胡森发兵进入大泽,至少需要三至五天时间。 这意味着,他必须在此坚守五天! 五天是一个坎,抗住了,大事可成。 失败了,就是死,没有未来和明天。 “你在想什么?” 正思考的王秦。明日边缘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转身看去,只见罗琴站在他身后,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没想什么,你不睡觉跟着我干嘛?” 王秦反问道。 自从罗琴三番五次提醒陈老大对他注意防范,王秦便对她再无一点同情和可怜。 有时甚至还想掐死她。 “我跟着你?别自作多情了,是你深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的四处转悠,形迹可疑,引起了我的注意。” 罗琴冷笑道。 “我光明正大的一个人,行事从不偷偷摸摸,你不要血口喷人!” 王秦没好气的说道。 “光明正大?” 罗琴又是一声冷笑,道:“难道朝廷的军官,混进匪寇之中,这种行为叫光明正大?” “你?” 王秦一怔,“什么朝廷军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呵,从你部署防御公事的手法便可以看出,这是军队最常用的方法,涂抹金汁,更是军队惯用的路数,你不想承认都没用!” 罗琴语气坚定的说道。 。 第五十章见识 “管夫人,女人聪明过头,未必是件好事。” 王秦沉声冷冷道。 “请别叫我管夫人,我与管峰早已一刀两断。” 罗琴深深的看了眼王秦。 王秦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样说是不是太绝情了。” “绝情?我又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女人,谈不上什么夫妻。” 罗琴极力撇清与管峰的关系。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如果只是说这些无聊的琐事,我可没兴趣听。” “当然是想和你聊聊天下。” 罗琴一改面容,严肃的说道。 “天下?那可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能聊的。” 王秦冷笑一声道。 “开创虞朝百年盛世的虞骁。123。当年也不过是一介草民,最穷的时候,吃饭都要乞讨,可他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奋发向上,最终创立了大虞,成为天下人崇敬的对象。” 罗琴认真的说道。 王秦又笑了一声,“虞骁,人中龙凤,数百年才出一个的人杰,你用他为例,想表达什么?” “自虞朝灭亡,至今已有百年,各国相争,横尸千里,统治阶层却只顾争权夺利,奢靡享乐,不思进取,致使低层百姓心怀怨愤,楚国当今的局面只是一个开始。” “若是各国的掌权者。 。仍然维持现状,不进行变法改革,不久的将来,天下必然会发生大变。”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各国的权力阶层将重新洗牌,昔日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会跌落云端,一文不值,而往日卑躬屈膝的低层,将有机会一飞冲天,替代成为那些掌权者。” 罗琴侃侃而谈。 王秦早就知道此女聪慧非常,没想到见识也如此犀利。 如果他不是跟张淼待过一段时间,经张淼言传身教,使得自身的见识与韬略大有长进。 否则他还是那个傻乎乎的笨小子。 在这个导的世界里,像罗琴这样的女子实属独一无二。 “怎么?你想学黄脸精。明日边缘当千古第一女皇帝?” 王秦笑问道。 罗琴一翻白眼,哀怨的看了眼王秦道:“我一个弱女子,可不敢学黄脸精那般痴心妄想,只求能在这乱世中寻一可依靠的肩膀,安稳度日即可。” “也对,做个普通的良家女子,守着男人,生几个小孩,平平淡淡过日子没什么不好。” 王秦点头道。 “你这个白痴!” 罗琴忽然一改哀怨的眼神,愤愤的骂了王秦一句,跺脚离去。 “这女人,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王秦被罗琴整懵了。 次日清晨,陆二早早的便升帐传令诸将,刘勇及陆二的心腹王耀分列两旁之首,其余将领紧靠其后。 “立即发兵,征剿陈老大!死活不论,务必要一战消灭陈老大和他的残部。” 陆二咬牙切齿道。 那愤恨的模样,仿佛陈老大是他的杀父仇人,实际上,陆二是想发泄心中多日积攒的怨气。…。 只不过将对象替换成陈老大。 刘勇、王耀抱拳领命,出帐点兵,即可便出发,向岛中央推进。 王耀是陆二的心腹,是陆大和陆二最相信的人。 无它,只因为王耀是陆大、陆二当马匪时便跟在身边的人,因此成为了二人最倚重的人。 陆二一直想反抗黄脸精,将皇后的帽子摘掉,但想摘掉这顶耻辱的帽子,可不是光想想就可以。 必须有相应的实力才行,因此,陆大、陆二暗地里一直都在积极策划夺权之事。 而夺权的首要条件就是得有自己的兵。 受二人倚重的王耀,在二人的强烈推荐及运作下,成了黄脸精麾下握有实权的一名将领。 这也成了陆大、陆二可间接掌握的一支兵马。 王耀、刘勇领着各自的兵马,浩浩荡荡杀奔陈老大藏匿的方向。 虽说是陈老大的秘密据点,但陈老大自上次败溃后。123。因撤退仓促来不及清理痕迹,所以秘密据点大致位置,刘勇是十分清楚的。 更何况,岛就这么点大,任陈老大再会躲藏,只要不离开岛,无论在哪都是会被找到的。 “这一战,我一定要拔的头筹,用陈老大的人头铺平我的晋升之路。” 王耀暗暗想到。 他虽然是一名握有实权的将领,但却是黄脸精帐下统兵数量最少的将领,而且他的军职是陆二费尽心思才替他争取来的, 因此,王耀常常受到其他人的讥讽,说是靠陆二那个软饭男才上位的。 王耀自然不服气,所以,此次随陆二出征,他是憋足了劲,要干出一番成绩给大家看看。 当然,让王耀如此有信心的最大原因。 。就是黄脸精给他增派了七百名御林军。 算上他自己的兵马,整好一千人,并且黄脸精所谓的御林军,装备精良,战斗力在所有匪寇中是最强的。 “发现陈老大的残部,就在不远处的土丘上驻扎。” 探子回报。 同样的情报刘勇也得到了。 两人带着兵马迅速赶到土丘下,谁都想第一个宰了陈老大。 望着土丘上堆砌的土墙,两人皱起了眉头,土墙因为时间关系,堆砌的非常仓促,大约只有一米高,并且不坚固。 王耀、刘勇瞅了半天,都没看到土丘上有一个人影,只有陈老大的聚义大旗竖在最高处,正迎风飘扬。 “他们必是躲在土丘后面,王耀兄,你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又是百佳军首屈一指的大将,比我给陛下效力的时间久。明日边缘所以,消灭陈老大的这份头功,还是由你来取比较合适。” 刘勇谦逊的说道。 王耀冷冷的扫了眼刘勇,刘勇的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土丘上的陈老大,肯定做好了防范,谁第一个上,必然是要吃亏的。 尤其是陈老大自知难逃一死,必然要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在这种情况下,靠武力硬拼,实为不智。 王耀道:“刘将军客气了,你跟着管峰在陈老大手上吃过不少的苦头,如今这可是报仇的最佳时机,陈老大还是由你来收拾吧,若是你实在搞不定,我再出手也不迟。” 王耀的算盘打的比刘勇还精,刘勇想坐收渔翁之利,根本就是在妄想。 “这样还是不太好。” 刘勇脸皮抽抽,道:“不如咱俩一起攻上去吧!” 王耀当即道:“那好吧,咱俩一起冲,不过杀上去后,陈老大的人头,可就各凭本事了。” “上!” 刘勇点头,算是同意,并挥手示意进军。 王耀紧接着传令进军。 两人的兵马,汇在一起如一窝蜂般向土丘上涌去。 。 第五十一章受挫 土墙后,王秦、陈老大等人早已严阵以待,猫着腰,注视着从土丘下冲上来的百佳军。 刘勇的部众原是管峰的残部,算不上真正的百佳军,一眼望去,便能将二者区分。 王耀的部众,衣甲整齐,兵器精良,经过长期的训练,进退有序,不似刘勇的部众,乱糟糟的。 王秦仔细打量后,心中暗叹,黄脸精虽然是一介女流,但颇有手腕,一手打造的百佳军,有模有样,甚至比一些朝廷的正规军还要强上几分。 至于大泽的那些匪寇,更是无法与之相比。 看来,黄脸精在吃了顺天军的大亏后,补缺拾遗,对自身的实力有了更充分的认识和改进。 从这一点来看。123。黄脸精便胜过万千男子。 即使摸清了黄脸精的巢穴,但想要将其彻底歼灭,却并非是一场易事。 这场仗,有的打。 “啊!” “噗!” …… 走在最前面的百佳军忽然纷纷落入陷阱,坠进陈老大带人挖掘的大坑里,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被削尖的竹矛从下朝上,捅了个透心凉。 “有陷阱,大家快退后!” 百佳军众大惊后移,早就等待的不耐烦的陈老大立刻命人解开满弦的竹矛。 足有手臂粗细。 。五尺长度的竹矛,如暴雨般射出,直指后撤的百佳军。 “卧槽!有埋伏!快趴下!” “快跑!” “嗖嗖嗖嗖!!!!” “铺噗噗噗!!!!” 避闪不及的百佳军众被飞来的竹矛直接洞穿了身体,有的一根竹矛连续射穿数人,像是冰糖葫芦般将他们串在一起。 还有的死相更惨,头颅直接被竹矛洞穿,脑浆如豆花般洒在地上。 浓浓的血腥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望着片刻间,便横尸上百在地的尸体,剩下的百佳军心中惊惧,不敢再向前一步,生怕还有陷阱在等着他们。 王耀、刘勇见前方受挫。明日边缘气的直骂娘,陆二正在赶来的路上,若是来了后,见到他二人仍未拿下陈老大,必会大发雷霆,借机惩罚他们。 想到这里,二人坚定信念,喝令众人不准后退,继续推进,务必要在陆二抵达前,击溃陈老大的余众,并割下陈老大的人头。 百佳军众被呵斥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向上推进。 只是他们这次多了戒备,不断四下张望,并用长矛不停的捅地,防止落入陷阱。 因为时间和人手的缘故,王秦、陈老大设置的陷阱并不多。 而且陷阱讲究出其不意,一旦敌人有了戒备,便不会有效果。 百佳军很快便有惊无险的接近了土墙。 见敌军进入了弓箭的射程范围,王秦立刻命人搭箭上弦,一声令下,竹箭如雨般落向百佳军。 走在前面的百佳军,纷纷大惊,迅速弯腰躲避,后面的人未能及时察觉,被竹箭射伤了不少,因为竹箭威力有限,只有少许人伤亡。…。 “这竹箭上怎么这么臭?” 被射伤的人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捂着伤口,皱眉道。 “艹,这他妈是粪便!” 有人恶心的大叫道。 “妈的,陈老大真他妈是狗娘养的,自知不是我们的对手,便想着要恶心我们!” “抓到他,老子一定扒了他的皮!” “将他碎尸万段!这混蛋羔子!” 被射伤的人纷纷破口大骂,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些竹箭的副作用有多么可怕。 躲在土墙后面,陈老大听到百佳军异口同声的骂他,面色一会青一会红,心里倍觉委屈。 在箭头上涂抹金汁的主意是王秦出的,但挨骂的对象却是他。 “大家快去清洗伤口!粪便内含有肮脏毒素。123。一旦顺着血液流进五脏六腑,重则毙命,轻则截肢。” 百佳军成份复杂,既有重犯死囚,也有被逼无奈的良善之人,还有悬壶济世却过不了日子的郎中…… 自然知道这粪便沾染上伤口会带来怎样的危害。 “有这么严重吗?张三?” 有人吃惊道。 名叫张三的郎中愤愤的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就等着截肢等死吧!”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们村里曾有人上过战场。 。回来跟我们讲述打仗发生的事情,提及弓箭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箭头涂抹金汁,金汁就是粪便啊!” 有人猛拍大腿叫嚷道。 “快找水源清洗伤口!” 受伤的人闻听中箭后果竟如此严重,吓得撒腿就跑,那还顾得上王耀、刘勇的军令。 王耀、刘勇拔剑喝止受箭伤逃跑的人,但受伤的人却对两人不予理会。 百佳军还未与陈老大部众正面交锋,便接连受挫,伤亡了两三百人,士气大大受挫。 “接下来,将是一场硬仗,大家务必奋力死战,因为这些百佳军是不会接受我们的投降,他们要用我们的人头回去邀功!” 王秦大声说道。 “死战到底!” 众人纷纷附和道。 “快给我上!” 王耀、刘勇坐不住了。明日边缘在后方压阵的他俩,根本激励不了士气,只能亲自走到前方以身作则,鼓舞将士冲锋。 百佳军见两位主将亲临前线,精神大振,纷纷高声大叫,冲向土墙。 当第一批冲到土墙前的百佳军伸直脖子,看向土墙背后时,蹲在土墙下的王秦立即喊道:“杀!” 早就等待多时的众人,纷纷窜起,将手中的长矛狠狠的刺向前方。 猝不及防下,数十百佳军哀嚎着倒地不起,鲜血“咕咕”的冒出。 “杀!” 王耀见状大怒,陈老大设计的这些小把戏,使他们还未正式交锋,便损失惨重,若是黄脸精、陆二知道,必定会责罚他战事不利。 刘勇也是非常愤怒,挥舞着大刀,扒开前方的士兵,看向土墙后的陈老大部众。…。 “噗!” 一刀劈过,鲜血飞溅数丈,数人被砍伤砍死。 陈老大不甘示弱,他知道自身已到生死存亡之际,若不以身作则,激励士气,只会死的更快。 王秦和杜樵带着百名楚军,全都奋战在土墙边。 土墙两边,隔绝的是生与死。 如果王耀、刘勇攻破土墙,王秦、陈老大等将一败涂地,彻底失去坚守的可能。 只有将百佳军挡在土墙外,才有一丝希望。 因此,每个人都不遗余力,奋杀在一线,和百佳军激战,轻易不肯退让半步。 每当一个人倒下,就会有另外一个人从后面补上。 这是一场消耗战,亦是毅力与信念的战斗。 陈老大的兵力不到王耀、刘勇的一半,却能将王耀、刘勇挡在土墙外寸步不能进,实属不易。 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双方的人数不断减少,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死状惨不忍睹。 仓促间堆砌而成的土墙,早就因为战斗受到破坏而崩塌,土墙虽倒,但土墙形成的界线仍在,陈老大、王秦等人以此线为界,继续死战坚守,寸步不让。 。 第五十二章击退 这场战斗的残酷与艰辛超出王耀、刘勇的预期。 两人的部众伤亡惨重,尤其是刘勇的部下,心态几乎都被打的崩溃了。 王秦、陈老大等筋疲力竭,但仍咬紧牙关,与王耀、刘勇等死战不退。 罗琴、陈夫人和少量女兵,见战事危急,顾不得自身力量微弱,全都抄起兵器冲了上来,与百佳军厮杀。 “陈老大,受死!” 王耀深知擒贼先擒王,只有迅速击杀陈老大,才能击溃陈老大部众的信念,彻底瓦解他们的斗志和士气。 陈老大早就注意到王耀,这个百佳军的将领,手上沾满了自己部下的血。 在王耀挥刀砍来时,陈老大迅速提刀应战。 两人拼劲全力。123。砍向对方,大刀在半空中激烈的碰撞,“嗡”的一声,火花四溅。 强大的冲击力使两人倒退数步,陈老大只觉胳膊被震的酸疼。 王耀毕竟年轻力壮,见陈老大有些力不从心,立刻抓住机会再次挥刀劈去。 陈老大咬着牙抵挡。 “噹!” “噹!” “噹!” 王耀奋起全力,朝着陈老大连砍三刀,陈老大不及王耀力气大,被砍得连连退后,手上的大刀几乎被震的脱手而出。 胸口一阵气闷。 。有股老血涌到喉咙,几乎喷出。 王耀不给陈老大喘息的机会,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挥刀劈向陈老大。 “我……艹……” 陈老大急忙提刀抵挡,却被王耀一刀砍在他的大刀上,因为胳膊没有力气,陈老大的大刀刀背在强大的冲击下,拍在了陈老大的胸口。 “噗!” 陈老大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瞬间喷出,全落在了王耀身上。 “该死的老鬼,我剁碎了你!” 王耀强忍着恶心,一边大骂,一边挥刀朝陈老大劈去。 没等大刀落下,陈老大眼睛瞪圆,面无表情,后背朝地的倒下。 “死了?” 王耀眨眨眼。明日边缘内心顿时涌起万分惊喜。 击毙陈老大的大功落在了他的身上,回去后,黄脸精一定会重重嘉赏他,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必会对他刮目相看。 忍住兴奋,王耀高呼道:“陈老大已被我杀死,你们还不投降!” 陈老大的部众见此,方寸大乱。 王秦暗道不妙,立刻喊道:“大帅虽死,但我们还有夫人在!替大帅报仇!” 陈夫人见丈夫战死,心中无喜无悲,多年的夫妻情分早已耗尽,只有一丝惆怅环绕心间。 她接过王秦的话茬,嗓门尖声道:“替大帅报仇雪恨!” “替大帅报仇!” 众人纷纷高呼。 “杀死他!” 王秦挥刀指向王耀,大喝道。 “杀了他!” 众人纷纷附和,并高举兵器抛下面前的敌人,一窝蜂般朝着王耀涌来。 “快给我挡住这群疯子!” 王耀吓得冷汗如雨,急忙招呼左右。…。 刘勇眼珠一转,心道:这可是大好机会,借陈老大残部之手除掉王耀,然后我再消灭这些人,如此所有的功劳便全是我的了。 于是,刘勇暗中示意他的部下避让,让王秦等人与王耀拼命。 仓促间,王耀面前只聚集了数十人,但王秦等有四五百人,全都剑指向他。 在那么一瞬间,王耀突然感到一阵胆颤,双腿不听使唤的向后退去。 正在赶来支援,并已经在奋力抵挡的百佳军见主帅畏惧后撤,那还有心思奋战,支援的人停住脚步观望,抵挡的人纷纷撤散。 刘勇与他的部众更是当起了观众。 于是,神奇的一幕上演了。 原本厮杀的昏天黑地的战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123。一千多人无动于衷,另外数百人却在追杀一个人。 杜樵瞅准王耀的后背,搭箭上弦,“嗖”的便是一箭。 箭矢破空如电,精准无误的落在了王耀的背心。 “呜!” 王耀重心不稳,“噗通”一声跌倒在地,脸色紫青,嘴角溢出鲜血,眼珠渐渐的失去光泽。 “大将军?” 百佳军众惊慌失措,他们的统帅在他们的观望下,被杀了! 这件事传回去,黄脸精必会好好教他们如何做人。 “替大将军报仇!” “将陈老大的残部杀个片甲不留!” 刘勇顺势高呼。 “替大将军报仇!” 众人纷纷高喊道。 。并高举兵器朝王秦等人冲去。 “大家随我一起杀!宁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王秦呼喊道。 “杀!” 数百人附和道。 双方迅速混战成一团,兵器激烈的碰撞,鲜血飞溅的同时,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流逝。 这场战斗让王秦充分意识到,一个主帅对军队的影响力和重要性。 王耀战死后,百佳军的实际统帅成了刘勇,如果可以再将刘勇击毙,百佳军必会土崩瓦解。 而他们这边,陈老大死后,陈夫人成了大家名义上的统帅。明日边缘但实际上由王秦指挥。 对于陈老大的死,陈夫人表现的不喜不悲,多年的夫妻情分早已名存实亡,只是心里有些惆怅,毕竟一个相处多年的人,忽然死了,多少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杀!” 陈夫人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也跟着大喊起来,陈老大的残部见陈夫人一介女流尚且不畏生死,备受鼓舞。 “斩杀刘勇,可不战而败其众。” 王秦对杜樵说道。 年轻瘦弱的他,冲锋陷阵一直都是短板,因此斩首的任务只能交给他人去做。 周舒不在,只有杜樵算是有些勇力,可堪一战。 杜樵听罢,点头道:“我必斩杀刘勇!” 说完,挥刀直扑刘勇。 另一方面,刘勇不断砍杀陈老大残部的同时,双目一直也在对方的指挥核心。 陈老大死后,这些人不仅没有溃散,反而越战越勇,如果说是陈夫人稳住的军心,指挥得当。…。 打死刘勇也不相信,必是还有其他人。 一直在呼喊指挥的王秦,引起了刘勇的注意。 起先刘勇并不相信王秦如此年轻,便能指挥的了这么多人。 但实际情况表明,的确就是这个年轻人一直在指挥,才使得他们久战不下,接连吃亏。 因此,刘勇在砍杀中,不断朝王秦所在方位逼近。123。想借乱斩杀他。 两人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只是一个是假手于人,另一个想亲力亲为。 刘勇的注意力全放在王秦身上的同时,杜樵也在不断逼近刘勇,只是刘勇没有察觉到危机在接近他。 。反而一门心思要斩杀王秦。 “杀。” 刘勇在心里大喝一声,挥刀猛砍向王秦。 王秦早就注意到刘勇在接近他,并做好了防范的准备。 因此,王秦假装没见到刘勇,迷惑刘勇靠近,与此同时,杜樵绕到刘勇背后。明日边缘在刘勇对王秦发起突袭之时,抢先一步,一刀剁下了刘勇有些兴奋的脑袋。 刘勇一死,百佳军顿时大乱,几乎没人再可以撑得住局面。 王秦趁乱大呼:“刘勇已死,你们还不投降?降者可免一死!” “大家快逃吧!” 百佳军群龙无首,再没有继续战斗的心思,有些胆小懦弱的,立刻撒腿逃跑,有了这些人的带动,剩下的人自然跟着跑。 一场苦战终于结束。 谈不上谁胜谁输,死去的人或许比活着的人更幸福,因为他们再也不用受这乱世的苦难。 。 第五十三章地位 “你们为何仓皇而逃?” 陆二姗姗来迟,见百佳军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大惊之下拦住几个人询问。 “陈老大的部众如有神助,我们久攻不下,王耀、刘勇两位将军也战死了。” “什么,王耀、刘勇两个都死了。” 陆二大吃一惊,一场稳操胜券的战斗竟然打败了,统兵的两位主帅也战死了,陈老大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 “陈老大这狗贼,定是耍了什么阴招!” 陆二咬牙切齿道。 “陈老大在战斗中已经被我们杀了!” 士兵们说道 “那陈老大的部众由谁统领?” 陆二已经不单单是吃惊了,而是震惊,陈老大的部众在陈老大战死后。123。竟能逆转局势,反败为胜,必定是有一个能力远胜陈老大的人指挥的。 “是他夫人!” 士兵答道。 “那老娘们能有这么厉害?” 陆二狐疑的想到。 “立刻召集大家,乱跑逃离,不听号令者,严惩不赦!” 陆二发号施令。 在陆二的命令下,仓皇逃跑的百佳军陆续来到陆二身边,只有少部分人,畏惧战斗,躲了起来,伺机等待机会逃离。 将残兵败将清点一番,只剩八百多人,加上陆二的卫队亲兵。 。不足一千人。 “全体休整一个时辰。” 陆二扫视眼前的残兵败将,个个如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眼神涣散,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恐惧,本打算立刻杀回的他,见状心知立刻杀回只会自取其辱,只好下令休整。 另一边,王秦清点人数,只剩四百多人,大多负伤,重伤的有近百人。 杜樵还抓获了几个俘虏,没等严刑拷打,就立刻交待了百佳军的虚实。 此次带兵前来的是黄脸精的皇后陆二,带来的兵力约一千出头。 陆二? 王秦心中念叨了几遍,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熟悉的人,难道是他曾经敢死营的副百夫长? “那你们还认不认识一个叫陆大的人?” 王秦问道。 “陆大被陛下封为亲王。明日边缘怎么,您也认识?” 俘虏惊讶的看向王秦。 王秦冷哼一声,“让你说话,你才可以说话,否则掌嘴!” 俘虏吓得禁闭嘴巴,畏惧的看向王秦。 王秦心道:没想到这两个王八蛋竟如此命大福大,一个混上了皇后,另一个当上了亲王。 陈夫人对王秦道:“大帅战死,于情于理都应由我统领大家。” 王秦扫了一眼陈夫人,“这是应该的。” 心里却是不屑一顾。 陈夫人这是看到大家皆以他马首是瞻,心里不是滋味,怎么说,她都是陈老大的妻子,丈夫死了,遗留的基业都应由她皆掌。 可王秦在战斗中,进退有据,指挥有序,是在战斗中真正带领他们获胜的人,无形中,大家都将他当成了主心骨,陈夫人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几乎变得可以忽略不计。…。 陈夫人本来还惴惴不安,担心王秦想夺权,但听到王秦承认她的地位,顿时变得心花怒放。 接着欣喜道:“大家都辛苦了,罗琴,你和女兵们负责烧火做饭,替大家准备食物,杜樵,你带人给伤兵们包扎。” 罗琴、杜樵面面相觑,紧接着,扭头看向王秦。 陈夫人见两人竟无动于衷,反而看向王秦,明显是在征求王秦的意思,顿时大怒,这分明是不承认她的领袖地位啊! “李嬷嬷,你带大家去烧火做饭,王五,你带几个人去给大家包扎伤口。” 陈夫人忍着怒火,命令她身边的一个大妈和青年。 “是,夫人。” 李嬷嬷、王五看了几眼王秦,领命下去。 “从现在起。123。不准叫我夫人,陈大帅死后,我就是大帅,以后一律称呼我大帅,违者严惩!” 陈夫人厉声道。 “是,大帅。” 众人稀稀落落的回应道。 陈夫人对众人的回答,并不满意,她觉得这些人是在敷衍她。 在他们的心中,肯定是将王秦当做真正的核心。 长久下去,她必会被王秦取代。 因此,想要维持她的地位,就必须除掉王秦。 对陈夫人的心思,王秦压根就没在意,一个土匪头子。 。有什么前途? 难道真要他以后待在大泽以此为生? 他想的是,如何活捉陆二。 陆二既然都当上了黄脸精的皇后,必定对黄脸精的底细了如指掌。 只要活捉到了陆二,想要歼灭黄脸精便等于成功了一半。 “杜樵,你带几个人,立刻去打探陆二的消息。” 王秦低声对杜樵说道。 “包在我身上。” 杜樵点头,立刻便在自己人中挑选了几个精明能干的离去。 陈夫人见状大为不满,因为王秦竟然不同她商议,便命令杜樵带人离开,这等于是在挑战她的威信! “杜樵,你给我站住!” 陈夫人皱眉喝令道。 但杜樵却没理会陈夫人的话。明日边缘头也没回的便走掉了。 “可恶,竟敢不听我的命令,想造反吗?来人,给我追上去,将杜樵杀了!” 陈夫人怒火攻心,几乎丧失了理智,怒吼道。 众人刚刚经历了一场苦战,全都疲惫不堪,哪有心思理会陈夫人的命令,纷纷低头侧目,当做没听到陈夫人说话。 “来人啊!” 陈夫人再次喊道,目光扫视众人,见大家装作没听见,并表现的无动于衷,指着他们颤声道:“好啊,好啊,你们这群白眼狼,大帅才刚死,尸骨未寒呐,你们便欺负我这个寡妇!” “夫人息怒。” 王秦很是无语,上前劝慰。 “你给我滚开,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大帅一死,你便夺权,还想对我这个寡妇下手,你好狠好毒的心啊!” 陈夫人将这一切全都归咎在王秦身上,心里的恨如熊熊大火般燃烧。…。 “夫人,谁都没有欺负你,只是大家现在已经筋疲力竭,实在没有力气,你体恤一下大家,让大家好好休息吧。” 王秦笑着道。 “杜樵,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如今百佳军虽被我们打退,但只要陆二还在岛上,必定不会放过我们,还望夫人冷静。” 陈夫人脸色紫青。123。虽然王秦的话很有道理,但她心里的刺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是啊,夫人,大家都累了,请让我们休息一下吧。” “王秦兄弟。 。有指挥才能,在这方面,夫人您确实不如他,我们大家都会将您当做大帅,可指挥方面,还得由王秦兄弟负责才行。” ……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饶是陈夫人牙尖嘴利,也被说的哑口无言。 众人的意思很明确。明日边缘名义上由她当大帅,但负责指挥的必须是王秦。 有名无实的大帅跟傀儡有什么区别? 陈夫人忽然愤怒的想拔剑去刺王秦,没等剑刺向王秦,罗琴不知何时走到陈夫人背后,一把匕首狠狠的没入了陈夫人的背心位置。 “呜~” “罗琴,你会……不得好死的。” 陈夫人口吐鲜血,扭头看去,见是罗琴,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陈夫人用尽她最后一丝气力,发下了对罗琴的人生诅咒。 。 第五十四章耻辱 “不得好死的是你,不是我。” 罗琴冷笑着拔出了匕首。 陈夫人带着对罗琴的愤恨,重重的摔倒在地,气绝身亡。 罗琴的举动出人意料,令王秦目瞪口呆。 众人见状,纷纷从地上爬起,将罗琴围起,“你这个恶妇,竟杀了夫人,快给夫人陪葬。” 尽管众人不愿听从陈夫人的指挥,但陈老大刚死,他的遗孀就被人杀死,若是他们不站出来说话,岂不是太过绝情冷血。 罗琴独自一人面对数百壮汉,一点也不害怕,极为平静的说道:“方才我若不出手,陈夫人已经将王秦杀了,大家想想,若是王秦死了,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听这蠢婆娘的命令送死?” 众人一片沉默。123。罗琴的话固然有道理,可陈夫人的死难道就这样算了? 一直沉默的王秦表态了,毕竟罗琴杀死陈夫人,也算是为了救他,若是他无动于衷,实在说不过去。 “大家请听我说,陈夫人的死,因我而起,如果大家要追究,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大家现在便要替陈夫人报仇,那请第一个追究我吧。” 王秦正声道。 众人听此,面面相觑,“王秦兄弟有统御之才,咱们能击败百佳军。 。全是你的功劳,怎敢追究于你。” “但陈夫人的死,必须要有人负责,否则日后谁都敢以下犯上。” 王秦环视众人道。 罗琴冷笑一声,辩解道:“我可不属于你们的一员,自然谈不上以下犯上。” 王秦侧目相视道:“那你就更不能被饶恕,否则日后主帅有事,属下全都不闻不问,该怎么办?” 罗琴:“……” “今天必须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 王秦冷森森的说道。 罗琴听出弦外之音,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王秦,咬紧嘴唇道:“好,陈夫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关,我来承担责任!” 说罢。明日边缘罗琴将赐死陈夫人的匕首拿起,用衣襟擦拭去匕首上的血,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匕首向脸上划去。 “哗!” 众人一片哗然。 罗琴竟用匕首在俏丽的脸上划了一道血痕,如蚯蚓般的纹路在脸上蜿蜒伸曲,看上去是如此的狰狞丑陋。 王秦也被罗琴的举动震惊了,他只是想让罗琴对自己做一个小小的惩罚,借此将此事糊弄过去而已,不曾想罗琴竟直接将自己毁容。 这是一个狠毒,对自己都毫不留情的女人。 果断的让王秦都为之折服。 “大家可还满意,王秦,你觉得呢?” 罗琴冷笑着看向王秦,眼神说不出是愤恨还是冷漠。 王秦大脑有些懵,“罗琴已得到惩戒,大家就算了吧,来几个人将陈夫人的尸体和大帅的尸首合葬在一起吧。” “是。” 人群中立刻走出几人,将陈夫人略有余温的尸体抬走。…。 “散了。” 王秦挥挥手,让众人散去休息。 “你还好吧。” 待众人离去,王秦低声对罗琴问道。 罗琴已取出一块手帕,捂在脸上的伤口上,目光森森的盯着王秦:“我这可是为了你毁容的,从现在起,你得对我负责。” “大姐,请不要开玩笑。” 王秦脸皮抽抽,正色道。 罗琴:“你当我是开玩笑?我这辈子都没有今天这么认真的说过一件事。” 王秦从罗琴的语气中听出了果决与坚定,这个心志坚毅且极有心机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让她缠上自己,这辈子怕是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有那么一瞬间,王秦甚至想拔刀砍死罗琴。123。以免后患,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王秦,陆二聚拢残军,正在休整,随时可能发起反击。” 杜樵办事效率极快,已经折返回来向王秦汇报侦查情况。 “立刻召集大家,趁陆二军心不稳,突袭他们!” 王秦略做思考,便做出决定。 “明白。” 杜樵点头。 罗琴在旁边道:“处事果断,雷厉风行,有大将风范,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 王秦直接无视罗琴的话,这个女人的心思已经非常明显。 。是想在他身上下注,赌他前途不可限量,如此有心机的女人,王秦实在不想和她关系过密。 众人还没歇息多久,便在杜樵的号召下集合,大多都颇有怨言。 王秦厉声道:“陆二聚拢残部,正在休整,随时可能对我们再次发起进攻,我们要趁他们军心不稳之际,先下手为强!否则等他们休整好了杀过来,遭殃的可就是我们!” “陆二可是黄脸精的皇后,要是杀了他,也能给死去的兄弟们出口气!” “杀陆二!” 不知谁带头嚷了这么一句,随后众人纷纷嚷道:“杀陆二!” “出发!” 王秦拔刀向天道。 因为有许多人负伤。明日边缘不能战斗,杜樵只在其中挑选了三百有战斗力的人。 陆二驻扎休整的地方,地势偏低,丛林稀疏,戒备方面也很松懈,大概是陆二觉得刚经历了一场苦战,双方都精疲力尽,对方没有力气突袭他。 当王秦、杜樵带着人冲进陆二的营地时,百佳军几乎都吓傻了。 他们才被王秦、杜樵打的落花流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留有阴影,还没缓过神,王秦、杜樵就杀来了。 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人,是疯子! “大家快逃啊!这些疯子杀来了!” 一些本就胆小的人差点被吓破胆,撒腿就跑。 陆二正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养神,忽闻外面喊杀震天,连忙跑出来,只见王秦,杜樵带着人正在营地里冲杀,他好不容易聚拢起来的百佳军,被杀的丢盔弃甲。 “该死的,老子跟你拼了,来人,随我一起上!”…。 陆二大怒道。 他的亲卫们劝道:“皇后,您乃万金之躯,怎能亲身涉险,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们怎么和陛下交待。” “交待你妈,再说一句,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陆二气不打一处来,怒骂他的亲卫。 亲卫们被骂的大气都不敢出,唯唯诺诺,只好紧随陆二身边,反击王秦、杜樵。 陆二本就是市井恶霸,有股狠劲,后来几经波折,又干过马匪,杀人如麻,带着亲卫一顿迅猛反击,杀得王秦、杜樵等人纷纷避让,不敢与之交锋。 “陆二,你死到临头,还不束手就擒!若是投降,我留你全尸!” 王秦大喝道。 “你是谁?” 陆二一怔。123。“怎知我叫陆二?” 随即,陆二仔细看了看王秦,“有些面熟,咱俩在那见过?” “你说呢?” 王秦反问道。 “你是那个小子!竟然还没死啊!还当上了水匪,我念你与我有缘,不如投降于我,我保你前途无量!” 陆二眯着眼道。 “你自己吃软饭不算,给黄脸精当皇后,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 。还想让我跟你一样?” 王秦讥讽道。 陆二脸色瞬间变黑,“好小子,翅膀硬了,敢和老子这样讲话,我宰了你!” 说罢,陆二从身边亲卫的手上夺过一柄长矛,朝着王秦狠狠的掷去。 “嗖!” 陆二的臂力颇有几分力道,只是准头有点偏,没有刺中王秦。 “杀死陆二这个男人的耻辱!” 王秦高呼道。 “杀死陆二这个男人的耻辱!” 杜樵等人纷纷附和。 陆二气的差点吐血,他最忌讳别人以此嘲笑他。明日边缘平时在营寨里,没人敢这样说他。 但王秦偏偏就要用这件事刺激他。 “我一定宰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陆二怒吼道。 “我也一定要杀了你这个软饭王!男人的耻辱!” 王秦不甘示弱的回应道。 陆二“呀呀”的叫嚷着,举刀冲向王秦。 王秦自知不是陆二的对手,急忙避让,杜樵立刻挡在王秦面前,力抗陆二。 “胆小鬼,有种和我正面一战啊!为什么要躲在别人的后面。” 陆二吼道。 王秦笑道:“软饭男,没资格和我交手!” 陆二:“……” 陆二气的不想再同王秦说话,因为王秦说话总是不离软饭男这个刺眼的名词,如果再争辩下去,陆二相信,他一定会被气死。 为今之计,就是宰了王秦,让他从此以后彻底闭嘴! 。 第五十五章利益 陆二凶猛非常,杜樵不是对手,在陆二凌厉的攻势下,只有防守之力。 王秦见杜樵呈现颓势,急忙挥刀上前相助。 陆二冷笑一声,他的目标正是王秦,而王秦主动送上门来,正合他意。 只有劈死王秦,才算解了陆二的怒气。 王秦虽有一股狠劲,但气力不足,才几个回合,就被陆二打的连连后退,手中的刀被震的差点脱手而出。 杜樵在一旁想替王秦挡住陆二的猛攻,但陆二越战越勇,以一敌二,不仅占据上风,且打的两人毫无还手之力。 “噹!” 陆二一刀震落王秦的战刀,王秦吃痛,在一瞬间,他真切的感觉到死神的触手在抚摸他。 “叱!” 王秦的胸口被陆二一刀劈中。123。轻甲被劈裂,胸口被砍中,一道狰狞的血痕蜿蜒开来,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嗯。” 王秦忍着巨痛,脸色瞬间苍白,虚汗如雨洒落。 “死!” 陆二见一刀未能劈死王秦,略显失望,重振精神,再次向前扑进。 “狗贼休的嚣张!” 杜樵见王秦受伤,心急如焚,大喝一声,以死相抗陆二。 王秦于众人而言,不仅是指挥,更是精神的象征。 若是让陆二砍死,众人必将作鸟兽散。 “你。 。找死。” 陆二厌恶的瞪了一眼杜樵,杜樵就像是个讨厌的跟屁虫,对他纠缠不休,使他屡屡不能击杀王秦。 于是,陆二决定先放弃王秦,集中力量解决掉杜樵,再来收拾王秦。 “王秦兄弟,你没事吧?” 有数人向前扶住王秦,担心的问道。 王秦只觉得虚弱无力,精神恍惚,可能因为伤口太过疼痛的缘故,才不至于立刻晕倒。 王秦知道,他不能倒,一旦他倒下了,整个队伍就算垮了,突袭就将功亏一篑。 “我没事,陆二这个软饭王,还奈何不了我!大家一鼓作气,给我擒杀这个男人的耻辱!” 王秦咬紧牙关。明日边缘扯下一块布料,简单的将伤口包扎,便大吼着命令众人奋力搏杀。 原本见王秦受伤,众人心中都颇为慌乱,此时见王秦并无大碍,皆士气高涨,随着王秦的命令,奋力冲杀。 陆二的百佳军大多溃散,只有部分死忠护着陆二继续战斗。 “用长矛进攻陆二这狗娘养的!” 杜樵不敌陆二,自知近战不可战胜陆二,只能用远距离制衡他,使其战斗力减弱。 数十人迅速举起长矛,一齐对准陆二扑杀,陆二无法靠近,渐渐力尽,心知再没机会击杀王秦,顿时心生退意。 陆二一有退意,王秦立刻招呼众人向前缠住陆二,不能给他逃跑的机会。 “该死的胆小鬼,有种与我一战,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陆二走不能走,心生恐惧,对王秦嘶吼道。 王秦冷笑道:“你们原本有两千之众,进攻我们的时候,为何不说以多欺少,现在人数不如我们了,反而嚷着我们以多欺少。”…。 弱势的一方是没有话语权,陆二辩不过王秦,只能带着越战越少的亲卫,且战且退。 “嗖嗖!” “嗖嗖!” 一些带有弓箭的人,立刻搭箭上弦,射杀陆二及其亲卫。 “去一些人绕到陆二后方,截断陆二的退路!” 王秦命令左右。 “是!” 立刻有腿脚快的数十人飞奔绕去陆二后方。 “王八蛋,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陆二见后路被切断,怒火攻心,破口大骂。 “不要与他力战,慢慢耗尽他的体力,再收拾他!” 王秦不予理会陆二的骂声,冷静的指挥众人。 众人围着陆二同进同退,如此数次,陆二身边的亲卫便接连战死,只剩陆二一人因体力不支,哀嚎着求饶。 “我投降!算你们狠!” 陆二气喘吁吁,将手中的兵器朝地上一扔,表示投降。 “杀?” 杜樵询问王秦。 “先留着他的狗命吧!还有大用。” 王秦说道。 “明白。” 杜樵点头。 几人将陆二捆绑起来。123。为了恶心陆二,特意脱下鞋子,并脱下自己的臭袜子塞进陆二嘴里。 “你们要优待俘虏!” 陆二气的大喊,却没人理睬他,臭袜子塞进了陆二的嘴里后,臭味熏的陆二直翻白眼,差点没断气。 “去聚义堂!” 绑了陆二,百佳军在岛上的力量算是土崩瓦解。 那些四散逃跑的人,已经不足为患。 王秦也懒得派人追剿。 只要掌控了聚义堂的那些船只和辎重,那些逃跑的人必定会乖乖来降。 聚义堂的大厅内,上百个大木箱堆放整齐,全是陈老大这些日子苦心搜刮来的财富,陆二将其打包成箱,准备运回老巢。 。没等上船,他就已经兵败被俘了。 只留下数十人看守在聚义堂,王秦带着人一杀至,这些人便立刻投降,王秦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了聚义堂。 在看到这么多财富后,陈老大的残部们,纷纷眼冒精光,他们几经搏杀,于生死中徘徊,到底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吗? 想要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就需要钱。 而现在,足以让他们过上奢靡日子的钱就摆在眼前! 每个人都蠢蠢欲动,却又不敢第一个上前抢夺,他们的目光纷纷看向王秦。 只待王秦一声令下,他们就要瓜分了这些财富。 可惜,等了很久,王秦都没有让他们瓜分这笔财富的意思。 “先将这些箱子封起来。” 王秦淡淡的说道。 他自然知道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寇们的想法。 但他却不能让他们瓜分了这笔财富。 他也知道这样做。明日边缘必定会激起一些人的不满,甚至会引发兵变。 但作为一名军官,他必须严格要求自己,遵守军法,不能恣意行事。 王秦暗中叮嘱杜樵,在夜里带上自己人,看守这些财富。 果不其然,深夜一至,便有人鼓动人心,“咱们辛辛苦苦厮杀数场,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差点丢了性命,现在好不容易取胜了,可王秦却不将大帅的钱财分给我们,分明是要独吞。” “我们卖命,得好处的却是王秦,这不公平。” “不错,王秦才来咱们这里多久啊,就对咱们发号施令,俨然成为了大帅。” “大帅才死了没几个时辰,新大帅的人选必须要推举才能确立!” “想当咱们的大帅就必须为咱们考虑,有错要罚,有功就必须要赏!” “……” 好事者带头起哄,其余人纷纷附和同意,在面对危险时,众人可以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度过难关,但面对金钱诱惑时,管他是谁,都阻止不了一颗为财而死的心。 “咱们这就去抢了那些箱子,然后搭船离开,从此海阔天空,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好事者带头,从者无数,直奔聚义堂。 。 第五十六章条件 聚义堂外,匪寇们本性暴露,纷纷嚷嚷着杀了王秦,抢走箱子。 杜樵带着数十名自己人,早就埋伏在两旁,待这些人一靠近聚义堂,立刻放箭射杀。 “嗖嗖嗖!!!” “哎吆!” “噗!” …… 片刻的功夫,就有数十人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人再无贪婪之意,纷纷撒腿就跑。 另有一部分人吓得跪地求饶,只有少部分没有参与叛变的人得到了王秦的信任,在王秦的命令下,将这些利益熏心的匪寇全部捆绑。 经此变故,王秦的手上除却带来的官兵,陈老大的残部只有不到五十人是真正忠于王秦的。 而王秦带来的一百人。123。战死了四十多人,只剩五十几人。 将两者整编在一起,不过一百多点人。 次日午时,岛外忽然有大批战船逼近,吓得匪寇们瑟瑟发抖。 王秦让杜樵安抚这些忠于他的匪寇,并表明自己的身份其实是楚军的百夫长。 这才使的这些匪寇平静下来,但转而又担心楚军会不会追究他们的罪行。 王秦出面向他们担保无事,但是他们从此要编入楚军。 匪寇们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表示一定要在王秦麾下听命,否则情愿接受刑罚。 这都是小事。 。王秦当即答应。 胡森在千夫长们的簇拥下登岛,周舒紧随胡森身边,一脸的激动。 见到王秦,周舒极为兴奋,很想上前同王秦说话,但碍于胡森等高级军官在场,不能随心从事。 “你做的很好。” 胡森见到王秦的第一句话就是赞赏,这令各大千夫长都羡慕不已。 “如今大泽内的匪寇都聚集在黄脸精麾下,只要我们部署得当,必可一举歼灭黄脸精!” 王秦说道。 “大都督前线战事吃紧,咱们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消灭黄脸精后,立刻赶赴前线增援。” 胡森对剿匪并不感兴趣。明日边缘与剿匪相比,消灭反贼更容易积累战功。 朱繇率三十万大军北上,征讨范闲,除了北渡一战有些棘手外,接下来的战斗不应该是易如反掌吗? 怎么反而战事吃紧了? 王秦心中颇感奇怪,但他没问,毕竟摆在眼前的首要任务是歼灭黄脸精。 王秦在前面带路,胡森等人紧随其后,因为战事吃紧,征剿黄脸精迫在眉睫,所以,王秦立刻让人准备了一间房屋,商讨进攻黄脸精一事。 黄脸精的老巢在大泽隐藏极深,除非是黄脸精的人带路,否则外人很难寻到。 但眼下,王秦抓到了陆二,想要准确的进攻黄脸精老巢是轻而易举,不仅如此,黄脸精的兵力部署,防御虚实皆了如指掌。 歼灭黄脸精一战已是事半功倍。 一进屋,王秦就命人将陆二提了过来。 陆二自昨天被俘后,便被扔进了小黑屋,期间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当被人提出时,已经憔悴不堪。…。 “此人就是黄脸精册封的皇后?” 陆二被丢在屋子里,胡森上前打量,惊奇的发现,陆二的脸上刻有死囚印记,这是楚军敢死营独有的记好。 “没错,此人姓陆名二,本就是市井恶霸,鱼肉乡里,为非作歹,坏事干了一箩筐!” 王秦替陆二解释道。 胡森自然知道敢死营用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只是陆二的经历颇为传奇,令人不得不多看几眼。 “来人,将他嘴里的臭袜子取掉,再给他整点食物和水。” 胡森吩咐道。 胡森的举动令陆二大为感动,袜子从嘴里刚取出,便咽了咽涂抹,有气无力的嚷嚷道:“将军,我要举报!这个小子虐待俘虏!” 王秦:“……” 众军官哄然大笑。123。一个坏事做尽的匪贼,竟然要求优待,真是一个奇葩! 若不是陆二还有用处,胡森连见都不会见他,直接押送至淮京街头斩首示众。 胡森皱眉道:“你不是俘虏,你是罪犯!是我大楚的死囚!没有主张权利的资格,吃完这些食物和水,立刻将关于黄脸精的所有事情告诉我。” 陆二顿时明白胡森的意图,他们之所以不杀自己,反而还给他水和食物,就是想让他说出黄脸精的底细。 陆二混了这么多年。 。有些事情精的跟猴子似的,这说明他还有利用价值。 一旦他和盘托出黄脸精的底,没了利用价值,在这些将军们的眼里,便将一文不值,人头落地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想让我做叛徒,将军,那的看有什么好处了,否则我可不干。” 陆二嘴一撇,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 胡森愣了愣,没想到陆二见杆就爬,完全没有认清形势的眼力见。 于是,胡森忍着怒气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只要不过分,我都会满足你。” 陆二眼睛一亮,欣喜道:“第一,我请求朝廷特赦我。明日边缘不追求我任何责任,第二,赐我良田千亩,黄金千两,让我从此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 听完陆二的条件,胡森、王秦等人一头黑线。 胡森正想发作,王秦却在一旁扯了扯胡森的衣角,示意胡森答应。 胡森不解王秦的意思,但还是选择相信王秦,开口道:“好吧,就这两个条件太简单了,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陆二狡猾一笑:“口说无凭,咱们要立字据为证!” 胡森感觉胸口快要被陆二气的爆炸,但眼角瞥到王秦微微点头,只得道:“好,来人,拿纸和笔墨来。” 很快,就有侍从将笔墨纸砚取来,按照陆二的意思,草拟了一份字据,待陆二看过点头后,胡森叹了口气,提笔准备签字盖章。 “将军一人没有信服力,请在场的将军们,都签字作证,如此我方能安心。” 陆二轻笑道,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胡森气的差点将毛笔直接砸在陆二那张丑陋的脸上。 “我先签!” 王秦抢先一步,从胡森手中拿过毛笔,沾墨签字,一气呵成,看得胡森等人目瞪口呆,同时对王秦生出几分怨气。 如此轻率答应陆二的要求,日后朝廷和大都督问责,谁能负担得起? 有几个不满王秦出风头的千夫长,正欲责问王秦。123。却见胡森大笑着签下了名字,几人顿时一头雾水。 “你们赶紧签!” 胡森命令道。 几人忍着疑惑,上前看到,顿时面色古怪,字据下方,签着:王青、胡木。 还有这种操作? 几人赶紧胡乱的给自己编了个名字签了上去。 陆二只知道这些人都是楚军的高级军官。 。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 因此见过字据后,一点疑心未起,只是好奇这些人未免有些太过爽快。 至于章印,胡森用的自然是假印,量陆二看瞎眼都看不出破绽。 小心翼翼的将字据放进怀里。明日边缘陆二立刻昂首挺胸的坐在了桌子旁,大口吃起食物 并敲了敲桌子,将水推在一旁,“我从不喝水,淡的跟鸟似的,我要喝酒!赶快将陈老大的那些藏酒给我取出来。” 胡森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了,一把掀翻陆二面前的食物,这厮蹬鼻子上脸,越来越给脸不要脸啊!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胡森呵斥道。 见胡森动了真怒,陆二再也不敢托大,立刻换了副嘴脸,像条哈巴狗似的舔着脸道:“将军息怒,小人这就立刻画出黄脸精的巢穴部署图!” 。 第五十七章龟岛 很快,一张详细的岛屿防御图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陆二得到令自己满意的条件,办事起来尽头十足,指着岛屿防御图道:“这座岛只有两处可以靠岸的码头,其余水域下皆被布置了大量的倒钩,不管大船小船,一经驶过,必会被戳的千疮百孔!” “好手段!” 胡森对黄脸精的防御措施赞叹不已,“若是让人游过去呢?” “那更惨,靠近岸边的水域布满了倒刺,专门针对那些水性好的人。” 陆二解释道。 “这意味着我们想要歼灭黄脸精,就必须从这两处登岛而战。” 胡森深深的皱起眉头,黄脸精的防御如同刺猬一般,令人无从下手。123。歼灭黄脸精之战必定是一场极为艰苦的战斗。 不仅是胡森皱眉沉思,其余诸人尽皆沉默无语。 “这两处兵力防御情况如何?黄脸精如今拥有多少兵马?” 胡森问道。 “东面的码头是主要进出口,黄脸精在此部署的兵力最多,有一千五百人,每天四个时辰换一次班,西面的码头是紧急出口,平日基本不给出入,只有五百人把守。” “此外,岛上还有五千人,每日都在强化训练,战斗力足以媲美朝廷的御林军!” 陆二小小的吹嘘了一把。 胡森不屑道:“既然都有这么厉害了。 。怎么还龟缩在一个破岛上不肯冒头。” 陆二争辩道:“黄脸精早有问鼎天下之志,只是她说眼下时机没有成熟,待时机恰当,率大军出大泽,席卷江北,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好了,你别替她做梦了,咱们还是先聊聊怎么灭她的事情吧。” 胡森轻轻一句话令陆二顿时像蔫了的茄子。 “王秦,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登岛?” 胡森问王秦。 王秦指着东西码头道:“声东击西!既然东面兵力部署最多,咱们就佯装攻打东面的码头,暗地里挑选精锐,突袭西面的码头!” “登上岛后。明日边缘立刻占据码头,不能给黄脸精反扑的机会,此外,一鼓作气,直捣黄脸精所谓的皇宫!” “擒贼先擒王,只要黄脸精被我们干掉,他的这些虾兵蟹将就不足为患。” 王秦分析道。 “声东击西,就依你之言行事。” 胡森也没什么高见,他能坐上万夫长的位子,靠的全是冲锋陷阵得来的功劳,动脑子的活不比朱大山强到哪去。 “将军,黄脸精最依以为重的心腹有三人,分别叫唐毛、黄狗、李军,唐毛负责看守东面码头,黄狗把守西面码头,李军守卫皇宫。” “这三人中,就属李军掌握的兵马最为精锐,若是将军打算直捣皇宫,斩首黄脸精,可千万不能轻视李军。” 陆二语重心长叮嘱道。 “一个小小的匪贼而已,有这么厉害吗?” 一些千夫长不屑的说道,对胡森为了剿灭一个黄脸精大费周章的做法感到不满。…。 “等上了战场,你们几个给我打头阵,若是不能攻克,全给我降职罚俸!” 胡森冷笑道。 几名千夫长当即拍胸口道:“那好,若是我们轻松破敌,万夫长又该如何?” 胡森爽快道:“我自请辞去万夫长一职!” “我们就以一个时辰为限!” 几个千夫长立刻说道。 “一个时辰,好。” 胡森点头。 胡森知道,他是属于朱繇派系的将领,此次朱繇担任平乱的大都督,他们这些人全都是空降而来,直接担任重要军职。 朱繇的这种做法,自然激起了许多人的不满和敌视。 但他们不敢跟朱繇作对,只能暗地里给这些空降的将领们使袢子。 “明日清晨。123。我佯装攻打东面码头,你们几个去突袭西面码头,并对黄脸精实施斩首行动!” 胡森说道。 王秦道:“如果这样,那万夫长岂不吃亏,不如咱们双方立约,看谁先攻破黄脸精的码头,并抢先解决黄脸精。” “好!省的到时候说不清楚!” 几人当即表态道。 “我吃亏一点没事,我还是带人攻东面,曾庆、马磊你们攻西面。” 胡森沉声道。 作战会议在一片不愉快的氛围中仓促结束。 陆二被带了下去。 。因为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胡森没有将他捆绑,反而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只是门外有重兵看守。 胡森、朱大山等一回到胡森的住处,朱大山立即说道:“森哥,咱们是大都督的人,如今大都督执掌大权,何必给这些人好脸色看,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绑了这些跟咱们作对的人!” 胡森叹气道:“大山啊,大都督虽然执掌大权,但并不意味着咱们可以随心所欲,如今虎城受阻,大都督寸步难进,一些卑鄙小人趁机而起,暗中联络反对大都督的势力,想切断大都督的后路,咱们每一步行事,都要小心,不可让人抓住把柄。” 王秦疑道:“虎城受阻?是怎么回事?” 胡森又叹气道:“范闲不知从来找了一名善守的大将。明日边缘把守通往河州的要塞虎城,大都督挥军三十万,竟不能克,此事大大动摇了大都督的威信,以至于一些宵小之辈想暗中作乱。” “虎城,张淼在吗?” 王秦关心最多的还是张淼。 “张淼自北渡败走后,没有退往河州,率领残军西去,现在汜县。” “去了汜县?” 王秦猜不透张淼的心思。 为今之计,不是该聚集一切力量对抗朱繇吗? 怎么还分散力量? 这岂不是会给朱繇各个击破的机会? 难道说张淼对范闲感到失望,想单干了? “虎城守将谁?” 王秦好奇问道。 能将朱繇拖在虎城寸步难进的人,自然不可等闲视之。 “吴威!” “你听过?”…。 胡森瞥了眼王秦。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 王秦简短的答道。 “多事之秋,国家动荡,正是我辈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万望诸位秉守本心,不可辜负百姓的期望。” 胡森正声道。 曾庆、马磊等人回到营帐后,便立刻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作战会议,大致意思就是要以雷霆之势一举击破黄脸精在西面码头的防御,打一场漂亮的战役,让胡森认识到他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万夫长,根本不配统领他们。 次日清晨。123。在陆二的引领下,胡森率军登船,杀奔黄脸精的老巢。 按照昨天商议的结论,胡森、朱大山等人主攻东面码头,曾庆、马磊等人主攻西面码头。 原先王秦的声东击西计划被放弃,在王秦看来,无疑是一种白痴行为。 但这是权利斗争的结果,由不得他的意志做主。 他能做的。 。只有顺势而为。 黄脸精将她的巢穴命名为龙岛,象征她是天命所归,真龙天女。 对于她这种不要脸的做法,胡森等人嗤之以鼻。 所以,胡森等人直接称呼黄脸精的老巢为龟岛。 龟岛上,黄脸精的兵马早就严阵以待。 其实,自胡森率军进入大泽的那一刻起,便被黄脸精的斥候发现并回报了。 黄脸精震惊之余,也早有防备对策。 毕竟胡森率大军是前来剿匪。明日边缘不是游玩踏青。 早在胡森抵达大泽前,黄脸精就做好了防御的诸般的对策,只是没想到胡森这么快就杀进来了。 而胡森进入大泽后的落脚点就是陈老大的老窝。 她的皇后陆二正好被自己派去了哪里。 这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预谋。 黄脸精眯着眼想到,陆二肯定被擒获了! 陆二的生死,黄脸精并不在意。 只是陆二知道关于她的机密太多了。 胡森肯定会逼问陆二,而陆二那个软骨头的废物,必定会将龙岛的兵力防御图和盘托出。 因此,龙岛的防御计划必须改变。 黄脸精暗暗心想:幸亏陆二并不知道她的核心机密,否则胡森攻破龙岛,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第五十八章水鬼 “咚!” “咚!” “咚!” 沉闷的鼓声缓缓响起,楚军兵分两路,一路在胡森的带领下,朝东面的码头发起进攻。 另一路在曾庆、马磊的指挥下,向西面的码头进行冲锋。 两路水军,上百艘战船,旗帜飘扬,杀气与战意弥漫海天间。 黄脸精身穿龙袍,一脸麻子的她不觉自己有多丑,在众人的簇拥下,威风凛凛的登上一处高地,远眺前方的楚军。 “谁能替我将楚军大将胡森擒杀,我就封谁做我的皇后。” 黄脸精一脸凝重的对众人说道。 李军,唐毛等人顿觉一阵肾慌,急忙说道:“皇后娘娘必有神明保佑,不会有事,万望陛下不要轻弃!” 黄脸精冷哼一声,“那个废物肯定早就当了叛徒,将我龙岛防御图出卖给了胡森,否则胡森敢大张旗鼓的攻过来?” “皇后娘娘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做出此等叛逆之事,陛下多虑了。” 李军、唐毛劝道。 黄脸精不屑道:“那个孬种若有忠心可言,母猪都会上树。” 李军、唐毛等人语塞。 “立刻去几人,暗中将陆大给我监视住,一旦他有异动,立刻斩杀,不必向我奏请!” 黄脸精命令道。 “是,陛下,只是陆大在岛上培养了一批心腹,想要将其斩杀,有些棘手。” 李军思虑道。 “你统领的百佳军乃龙岛精锐,摆平一个陆大还不简单?” 黄脸精皱起眉头。 “陛下放心,我这就部署兵力,封死陆大,但凡他有风吹草动,必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李军拍着胸脯道。 黄脸精的脸色这才稍稍转好。 “西面码头有多少楚军?” 黄脸精又问。 “约有五千人,与这边差不多,但是战意更盛,我们在西面的防御偏弱,如果皇后真的投敌,那楚军进攻的侧重点必在西面!” 李军解释道。 “胡森佯装进攻东面,但实际上进攻的重点却是西面,想法不错,可惜在我战无不胜的百佳军面前,不堪一击!” 黄脸精冷笑。 “立刻调集兵马,准备出岛,跟胡森水战!” 黄脸精发号施令。 “陛下,咱们水战虽然略胜胡森一筹,但兵力不如胡森,两线作战,更无优势。” 李军急忙劝说。 黄脸精笑道:“爱卿不必担心,朕早有对策!” 黄脸精在这一刻用上了朕这个至尊的称呼。 “陛下有什么好对策?” 李军等人疑惑道。 黄脸精拍拍手,“出来吧!” 下方,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缓缓走出,弯腰拜道:“末将参见陛下。” “很好,你抬头让大家看看。” 黄脸精点头道。 黑袍抬头,并掀掉帽子,露出一张丑陋的大脸,眼睛如鱼泡般鼓出,嘴唇扁平,牙梆子都合不上,脸上还有些许像鱼鳞的鳞片。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物,太他妈丑了! “这就是我在暗中训练的秘密武器,我将他称之为水鬼!” 黄脸精指着下方的怪物说道。 “水鬼?” 李军等人傻眼。 “他们可在水下持续一炷香时间不换气,并力大无穷!” 黄脸精得意道。 “持续一炷香时间?这怎么可能,肺岂不会憋炸?” 李军、唐毛等人一脸不相信。 “若是和普通人一样,就不叫秘密武器了,陈小青,该你展现成果的时候了。”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百佳水军,天下无敌!” 黄脸精尖尖的嗓音吼道。 “遵命。” 怪物答道。 “陈小青?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李军等心腹忽然想到。 陈小青转身离去,留下一行水渍。 随着战船急速接近码头,胡森等人的心情越发凝重。 从龟岛上肃杀宁静的气氛来看,显然黄脸精早有准备。 按照常理推断,黄脸精不应该派兵御敌于外吗? 为什么迟迟没有动静,难道是想等他们靠岸和他们陆战? 王秦想不明白,胡森更想不明白。 难道黄脸精对百佳军陆战信心十足。 根本不惧楚军上岸? 码头上,百佳军排列整齐,兵甲精良,个个昂首挺胸,精神抖擞,颇有精锐之感。 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黄脸精在治军方面狠下了一番功夫。 “哒哒哒。”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极具规律的响起,陈小青带着一队黑袍,约有三百人左右,从角落里走出,朝着水域前进。 “难道陛下是想利用这些水鬼进攻胡森的船队?” 李军思考道。 “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黄脸精神秘一笑,信心十足,“朕要让胡森乘兴而来,铩羽而归!” 我想起来了! 李军忽然想起陈小青是谁了! 黄脸精当年有个青梅竹马就叫陈小青。 只是黄脸精是富商之女,而陈小青却是黄脸精家里的奴仆之子。 两人的相爱,自然遭到了黄脸精父母的强烈反对。 后来,陈小青更是被黄脸精父母扫地出门,再无音信。 想到这,李军后背冷汗直冒,刹那间,便湿透了衣甲。 若不是李军是跟随黄脸精起事的元老,是绝对不会知道黄脸精这等隐秘之事的。 黄脸精心狠手辣,冷酷残忍,众所周知。 但没想到她能对青梅竹马的心上人都如此残忍,练成这副鬼样子当武器用。 试问,他们这些跟着她的心腹,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有朝一日,他们的下场是否会和陈小青一样惨? 答案是肯定的。 “噗通!” “噗通!” …… 陈小青带着三百名水鬼,陆续跃入水中,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黄脸精难道真想跟我们陆战?” 胡森皱眉道,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深深的不安感。 王秦同样感到不安,如果他没猜错,黄脸精必定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迎接他们的到来。 “将军,我看情况似有不妙,不如改日再战,今天咱们先退吧。” 王秦劝道。 “退?王秦,大战在即,如果不战而退,必损士气,他日再战,必有不利啊!” 胡森道,打仗,除了天时地利人和,阴谋阳谋外,士气亦是决定性因素。 王秦道:“将军,黄脸精狡猾非常,在我大军压境之际,迟迟没有动作,相反,表现的异常冷静,必是有了充分的准备,我军硬攻,必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说要攻的是你,说要退的也是你,到底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 胡森不满道。 第五十九章惨败 王秦被胡森训斥后,暗道:也许是我疑心多虑了,黄脸精的防御计划就是在岸边狙击我军。 一千米。 八百米。 五百米。 战船逐渐逼近岸边,岸上的百佳军清晰可见。 胡森等人紧握刀柄,就等着靠岸发起猛攻。 “咚!” “咚!” “咚!” 一直严阵以待的百佳军,忽然行动起来。 码头上的战船陆续扬帆起锚,大队的士兵登船准备,弓箭手纷纷握箭列阵。 让胡森、王秦看不懂的是,百佳军中有大批手持比竹竿还长的长矛。 这是什么战术? 用长矛远距离攻击我们? “弓箭手准备!” 胡森命令道。 大批楚军弓箭手上前,搭箭上弦,随时放箭射击。 三百米。 二百米。 一百米。 “准备!” 胡森喊道,弓箭手们神经紧绷,竖起双耳,就等胡森一声令下。 王秦心头突然“突突”的窜动,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咕咚!” “咕咚!” …… 水底突然穿出一阵沉闷的响声,紧接着,战船开始倾斜并剧烈摇晃。 “发生什么事了?” 胡森等人大惊。 “将军,不好了,船底被戳了好几个大窟窿!水涌了进来,要不了多久,就要沉船!” 负责驾船的士兵立刻急奔前来喊道。 “怎么会这样?” 胡森震惊道。 王秦一怔,不好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这肯定是黄脸精在捣鬼。 附近的战船陆续发出同样的急报,全都是船底被戳了个大窟窿。 即将沉船的消息如雷击般,在将士们中炸响。 一时间,军心大乱,士气低迷。 先前的准备瞬间付诸流水,谁都没想到,黄脸精竟会用此等手段对付他们。 只是,王秦实在想不到,用什么样的手段可以在水底戳穿船底。 船底的牢固程度非同一般,除非触礁,或是年久失修老化,否则很难戳破。 尤其是在水底,因为水压的缘故,人是很难使上力气的,更别提可以戳破牢固非常的船底。 但这一切,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如此的不可思议,令人震惊。 怪不得黄脸精有恃无恐,根本不惧他们。 “该死的陆二,肯定是有秘密没有告诉我们,这片水域里肯定有倒钩!” 胡森愤怒的骂道。 “应该不是倒钩,否则黄脸精的军队怎么出去。” 王秦摇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船底漏水,此战已败,咱们还是抓紧时间逃吧。” 朱大山急吼道。 “快放小船离开!” 胡森怒吼。 楚军大乱,百佳军却是战意盎然。 在李军的发令下,百佳军弓箭手立刻放箭。 漫天的箭矢如暴风雨般朝楚军袭来。 “嗖嗖嗖!!!” “噗!” “啊!” “大家不要乱,前排快举盾牌!弓箭手镇静,快放箭还击!” “小船快放下去,不要挤,狗娘养的,你再挤个试试,我一刀剁了你!” “大家有序上船,乱挤者,定斩不赦!” 军官们在战船上来回奔走,维持秩序,进行指挥。 然而百佳军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不进攻。 在百佳军的非常猛攻下,楚军伤亡惨重。 胡森几乎都要哭出来。 这战打的太憋屈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败了。 在众人的保护下,胡森狼狈的跳上了小船。 一艘艘战船沉没,无数楚军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之上,或仰或背,死状惨烈。 取而代之的是一艘艘小船仓皇而逃。 但在百佳军的战船面前,却是如此的渺小,仿佛蝼蚁般的存在。 王秦终于知道那些比竹竿还长的长矛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百佳军的士兵站在战船上,用这些长矛可以轻松收割他们的性命。 一些因为小船坐不下,而漂浮在水面上的楚军,被这些长矛捅的千疮百孔。 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与来时的壮志雄心相比,此刻的楚军,沮丧恐惧到了极致。 “活捉胡森!” 黄脸精命令道。 旨意很快传递到了李军。 李军此时对黄脸精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毫不犹豫的对传令官道:“传陛下旨意,活捉胡森!” 传令官立即执行。 很快,水域上“活捉胡森”四字响彻云霄。 胡森既惊又恼,“可恶的黄脸精,待来日,我必取尔之首级祭天!” “轰!” “轰!” …… 四散逃跑的小船忽然接二连三的翻船,像是水底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拉扯。 翻船后,船上的士兵扑腾着求救,被百佳军的战船驶过戳死。 还有部分士兵直接被水鬼扯进水里,随后只有血水泡“咕咕”的冒出。 王秦所在的小船也遭到了水底怪物的攻击,在快要翻船的时候,王秦挥起长枪狠狠的刺入船底。 “噗!” 一声捅入血肉的声响轻微的响起。 “水底有人!” 王秦皱眉道。 “黄脸精的水军水性有这么好?” 旁边的人惊讶道。 “是啊,到现在为止,都没见他们出来透气!这他妈还是人吗?分明是水鬼啊!” 朱大山吃惊道。 王秦道:“怪不得黄脸精有恃无恐,原来是有一支超级水军的存在。” “黄脸精想活捉万夫长,千万不能让她得逞!” 王秦对朱大山道。 “这还用你说。” 朱大山跳到旁边一艘小船上,立刻荡桨朝着胡森驶去。 “喂喂,你不就这样丢下我啊!” 王秦郁闷道。 他所在的这艘小船船底被戳了个窟窿,水正“哗哗”的渗进,要不了多久就会沉。 “你自己想办法,我去就万夫长。” 朱大山头也不回道。 王秦擦了擦汗,他虽在南方长大,江县是鱼米之乡,打小就跟水打交道。 但那也只是在小河小塘里耍耍,大泽的水域,有深有浅,现在又逢战时,到处都是敌人,水性极好的都不敢保证一定无恙,何况他这样的半桶水。 “百夫长,我来救你。” 正在心烦意乱时,丁富、张贵、宋吉祥等人驾船前来。 见到熟悉的人,王秦的心中仿佛落下一块大石。 “百夫长,没事吧?” 丁富等人将王秦接到小船后关切的问道。 王秦摇头道:“还好,赶紧驾船离开,不要恋战!” “明白,这百佳军怎会如此厉害?” 丁富一边回答,一边荡桨。 “等等,秘密就在这水下!你们谁的水性好,下水去把那黑影给我拽上来!” 王秦指着自己原先那艘船的下方,被自己刺死的百佳军尸体正悬在船晃动。 “我去!” 宋吉祥一跃而下,看得王秦目瞪口呆。 宋吉祥原是渔夫,水性自是不用多说,没一会便将那团黑影捞了上来。 “不好,宋吉祥的后面有黑影跟上了。” 丁富焦急道。 “有箭没?射死他!” 王秦问道。 “我有。” 旁边立刻有士兵递上弓箭。 王秦接过弓箭,对准宋吉祥后面的黑影便是连射三箭。 箭矢进入水里后,受到阻力,威力大打折扣。 虽然射中黑影,但并没有对黑影造成巨大的伤害。 只是延缓了黑影的速度。 “这他妈还是人吗?在水里的速度这么快!” 丁富、张贵瞠目结舌,被黑影在水里的移动速度震惊到了。 第六十章换将 宋吉祥将那团黑影提上船,王秦等人定睛一看,皆是大吃一惊。 这那是人嘛! 分明就是一个怪物,虽然才被王秦一枪给捅死,但感觉已经死了很久。 那双鱼泡般的大眼睁得滚圆,身体佝偻如同大虾,肚子鼓鼓的,像是肺膨胀了似的。 背上还背了一个古怪的铁器,铁器中间如圆筒,一头是一个人可以旋转的把手,另一头则是一个尖尖的针头。 “这是什么东西,造型如此古怪。” 丁富等人好奇道。 王秦从尸体背上将铁器取下,仔细打量了片刻,伸手握住把手,用力拧动,前面的针头竟然轻松的旋转起来,并且越转越长。 王秦顿时恍然大悟,黄脸精凿破他们战船的秘密,就是这个铁器。 还有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试想,如果这是一场大型的水战,敌方运用这种手段,想要取得胜利可谓是易如反掌。 在沉思中,丁富、宋吉祥等人拼命划船,不一会,便驶离了龟岛水域。 百佳军乘胜追击,一口气追到大泽的出入口才罢休。 这一战算是彻底打垮了胡森的一万大军,残留在大泽内的楚军,如丧家之犬,无家可归,被百佳军四处剿纱。 曾庆、马磊等人主攻的西面码头,战况更是惨不忍睹,几乎全军覆没,他们几个千夫长除了曾庆侥幸逃生,其余几人尽皆战死。 胡森差点被活捉,在朱大山的拼死保护下,才逃出了大泽,捡回了一条命。 半天后,王秦等人回到了大泽外的军营。 本想求见胡森,却被告知胡森因战败已自请辞去万夫长一职,现在谁都不见。 一天后,楚军大营传来最新消息,朱繇同意了胡森自罚,并将其降职为一名小兵,同时派遣柯巴前来接管军队。 柯巴是货真价实的大将军,统十万兵马,是朱繇的左膀右臂,如今却被调来剿匪。 从这一点看,朱繇对剿匪失利一事极为重视,以及剿灭黄脸精的决心。 柯巴从虎城大营带来了两万人马,浩浩荡荡奔赴大泽。 而胡森原先的一万兵马,经聚拢后,只剩不到三千人,士气一蹶不振,由朱大山暂为代管。 在这期间,王秦反复责问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够好,以至于大败。 诚然,他只是一名小小的百夫长,蒙胡森、朱大山看重,才有出谋划策的机会。 计划能否被采纳和运用,全看胡森的意思。 战败,胡森需负主要责任,但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虽说当时,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劝阻胡森撤军,未被胡森接纳,可他并没有尽力劝说。 如果当时,他肯竭力劝阻胡森,会不会没有此败? 王秦自责的同时,朱大山可没闲着,他将陆二关进了小黑屋,每天三顿毒打,并往死里折磨。 可怜的陆二,无处喊冤,那份皱巴巴的特赦书,一点效果都没用。 朱大山将战败的怒火全发泄在了陆二身上。 陆二被打的整天只重复一句话:“我真的不知道黄脸婆有这么厉害的水军。” 罗琴在离军营不远处的地方搭了个棚子,带着几个原是陈老大抢来的女兵,住在一起。 黄脸精大胜胡森后,极为得意自骄,大封群臣,还举行了祭天大典。 在一日午时,柯巴领着两万大军杀气腾腾的赶到大泽军营。 一至军营,柯巴就召开了作战会议。 胡森虽被降职成了士兵,但他毕竟是跟随朱繇多年的干将,剿匪虽败,毕竟积有经验。 柯巴让人将胡森召来,与胡森一并前去的还有朱大山。 王秦直接被省略了。 虽然王秦受到胡森、朱大山的赏识,但胡森已经成了职位比他还低的士兵,自身尚且无暇顾及,哪有功夫理会王秦。 明亮的大帐内,柯巴威风凛凛的坐在主位,他带来的心腹爱将分列两旁,胡森、朱大山站在末位。 柯巴敲了敲手边的桌面,“说说吧,战败的详细经过,重点是黄脸精如何击败我军!” 这件事,自然是由胡森亲自叙述最好,朱大山闭口不言,胡森越列而出,面色颓废,两鬓斑白,憔悴的开口:“……” 听完胡森的讲述,柯巴思索道:“那你们搞清楚黄脸精是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凿破我们战船的吗?” “这……” 胡森答不上来,自从战败后,他就恍惚自哀,那还有心思去找兵败的原因。 朱大山更答不上来,他的时间全用在拷问陆二身上。 陆二被打的没有人样,也没能讲出个缘由,他朱大山自然不知道黄脸精取胜的办法。 柯巴恼怒道:“战败至今已有五天之久,都没能查出战败的因由,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胡森、朱大山羞愧的低下头。 “那好,这点暂且不论,你们反思数日,可得出破敌之策?” 柯巴又问道。 胡森、朱大山:“……” 柯巴见两人答不上来,气的大笑起来,笑声响彻在胡森、朱大山耳中是如此的刺耳。 “亏的你俩跟着大都督这么多年,竟一点都没学会大都督的用兵之道。” 柯巴叹气道。 朱大山咬了咬牙,抱拳道:“大将军,末将保举一人,可助我军破敌!” 柯巴眯眼道:“谁?” 朱大山道:“王秦,此人虽是百夫长,但他先前深入匪穴,活捉陆二,对黄脸精知之甚多,如果大将军肯招他前来问话,必定有所收获。” 柯巴冷笑道:“曾庆已向我反应此事,你们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却轻信一个初出茅庐的矛头小子,岂不让人耻笑!” “大将军万不可听信曾庆一面之词,王秦虽然年轻,却颇有才干,此次剿匪,出力甚多,虽然兵败,但瑕不掩瑜,望大将军明见。” 一直沉默的胡森突然开口道。 柯巴摆手道:“他的确有点才能,但没有你俩说的那么夸张,你们啊,就是自身才能不足,才会觉得他人厉害。” “有空多读点兵书,研究一下古往今来那些名将们的经典战例,这都是可以提升自己的。” 胡森、朱大山:“……” 我们要是能看的懂兵书,还轮的到你来指挥我们? “先调集三十艘战船,挑选水性良好的士兵三千人,明天我去会会黄脸精,看看她的这个龟岛到底有什么诡秘之处。” “杜达、岩律你们各引一支兵马为后援。” 柯巴对站在列首的两人道。 “是,大将军。” 杜达、岩律抱拳回答。 “还有,那个陆二被你们严刑拷打也没能问出什么秘密,已然没有了用处,明天准备用来祭旗吧!” 柯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遵命。” 次日一早,柯巴带着三千人,直扑黄脸精的龟岛。 杜达、岩律二将各引一支兵马,远远跟在后面,准备随时接应。 与上次剿匪有所不同的是,柯巴将出征的这些战船船底进行了加固。 黄脸精一早便得知柯巴引军前来,已让李军、唐毛等人做好应战的准备。 “柯巴是朱繇的心腹大将,如果能将之击败,我百佳军必定扬名天下!” 黄脸精在朝会的时候说道。 “百佳军战无不胜!” 马屁精黄狗立即高喊。 李军、唐毛等人厌恶的瞪了眼黄狗,纷纷跟在后面附和。 原本便四不像的朝会,变成了一场乱糟糟的喊口号大会。 第六十一章困扰 “你们不讲诚信!” “我陆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不得好死!” …… 肃静的校场上,两万三千名士兵排列整齐,杀气弥漫在天地间。 柯巴率诸将冷冷的盯着陆二,“斩!祭旗!” 陆二骂的嗓音沙哑,哭的眼睛近乎失明,也没能阻止被祭旗的命运。 当他狰狞的头颅落地那一刻,是他罪恶一生的结束。 柯巴立在船头,三十艘战船呈三角阵型向前行驶,舵手们奋力摇桨,汗水如雨洒落。 随着逼近龟岛,柯巴的眉头越发紧皱,他早年是南蛮的一员悍将,自恃骁勇,素以能打硬仗著称,直到遇到朱繇才明白,有勇无谋只是匹夫行为,有勇有谋才是大将风范。 这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柯巴没有和百佳军死磕到底的打算,他只是想摸清百佳军的进攻方略。 光听胡森和朱大山的陈述,柯巴是一头雾水,因为这两个白痴根本就不知道败在什么地方。 所以,柯巴才要亲自试探,摸清百佳军的套路,以此制定击破黄脸精的战术。 龟岛近在眼前,岛上的百佳军旗帜高悬飘扬。 “咚!” “咚!” 不等柯巴命人奏响战鼓,黄脸精抢先擂鼓。 码头上,上百艘战船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出,其中最大的一艘战船上,飘扬着黄脸精引以为傲的龙旗。 一面紫金真龙的旗帜,黄脸精特意给自己设计定制而成的。 每逢她亲自挂帅,必悬挂这面紫金龙旗。 李军、唐毛等大将分列黄脸精两旁,簇拥之下,更显黄脸精威风凛凛。 “大将军,贼寇倾巢而出,约有六七千之众,是我军两倍,不如暂避锋芒。” 侍从对柯巴说道。 柯巴冷笑道:“区区数千人马,能奈我何?杜达和岩律的援军就在身后,真有什么不妙,也会立即进行支援,有什么好怕的!” “我倒要看看这个黄脸精有什么厉害之处,假如只是胡森无能,才导致兵败,所以故意吹嘘黄脸精,我一定要禀告大都督,严惩于他。” 柯巴思索道。 “替朕去与柯巴传旨,如果他肯归降于朕,朕不仅可以免除他的死罪,还可封他做朕的护国大将军。” 黄脸精对身边的宦官道。 所谓的宦官,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是黄脸精掳掠来的秀才、举子组成的,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净身,他们的存在主要是为了满足黄脸精的私欲。 宦官得旨,立刻上前传话,将黄脸精的原话复述一遍。 柯巴冷笑着回应道:“恬不知耻的贱女子,真把自己当九五至尊了?贼婆子听着!你现在自刎于三军之前,我可答应留你全尸,如若不然,必将你千刀万剐,受凌迟之刑!” 黄脸精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朕赏识你,才打算放你一条活路,竟不知好歹!来人,擂鼓进军!活捉柯巴者,当为我百佳军大都督!” “是!” 李军、唐毛、黄狗等立即回答。 其实,黄脸精但凡能想到的官职,大都分封给了这些人,如今所谓的封赏,已经毫无意义。 兵就这么点人,再怎么封,部下也不会增多。 地就更不用谈了,至今都没有离开大泽,哪有城池人口可以赏赐。 虚衔整了一大堆,毫无实际用处。 但李军、唐毛、黄狗等人丝毫不敢有所懈怠,黄脸精一声令下,便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上,谁让黄脸精将他们的家人保护的密不透风。 陈小青带领的水鬼三百人,手持铁器,陆续潜进水里,朝着柯巴的战船队游去。 尽管楚军的战船得到加固,陈小青和他的水鬼队依然没费多大气力,便凿破了船底。 “大将军,船底渗水了!” 柯巴很快就得到汇报,“必是黄脸精的走狗所为,挑选水性好的士兵,立刻下水反击黄脸精!” “遵命!” 在柯巴的命令下,战船上瞬间跳下了八九百人,个个手持匕首,赤膊上身,扎进水里,寻找黄脸精的士兵厮杀。 陈小青发现楚军派人下水,立刻打手势,示意水鬼们击杀这些楚军。 双方一交锋,便迅速分出胜负。 水鬼们在水里力大无穷,又有铁器在手,几乎所向披靡,杀得楚军纷纷折身而逃。 水面,顿时被鲜血染红,伴随着鲜血翻涌的是一具具尸体浮出。 柯巴双手撑住船边,朝下方打量,见浮出水面的尸体,基本上都是楚军,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杀!” “活捉柯巴!” “杀!” “活捉柯巴!” …… 百佳军见水鬼们得利,立刻发起进攻。 “撤!” 柯巴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见势不妙,立刻下令撤退。 由于战船漏水,无法迅速逃离,柯巴只得登上小船,在部将们的掩护下,仓皇而去。 百佳军怎会放过柯巴,李军、唐毛、黄狗各驾一只战船,对柯巴展开追击。 “柯巴,你不是朱繇的左膀右臂吗?号称常胜将军,怎么也有今日之狼狈?” “好一条丧家之犬,本帅今天一定活捉了你!” 李军、唐毛等人兴奋的喊叫道。 柯巴一头黑线:“只不过取得一个小小的胜利,就得意忘形,有你们好果子吃!” 就在李军、唐毛、黄狗即将追上柯巴时,杜达、岩律各引一支战船杀出。 “艹,楚军有埋伏!咱们撤!” 李军气急败坏,指挥战船停止追击,掉头撤退。 唐毛、黄狗等纷纷紧随。 陈小青和他的水鬼们还在很远的水域,根本不能迅速支援,如果此时他们和楚军战船真刀实枪的干上一场,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一群胆小鬼,刚才不是很有种吗?怎么就跑了?” 柯巴冷哼道。 “大将军,你没受伤吧?” 杜达、岩律没有追击百佳军,担心会重蹈柯巴的覆辙,而是合军一处,撤回大营。 一回到大营,柯巴立即又召开了一次作战会议。 “黄脸精的水军,的确有非同一般之处,我将战船船底加固,竟还是被他们凿破,诸位,你们谈谈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他们的诡计。” 柯巴询问众将。 胡森、朱大山立在末位,有了昨日挨骂的经历,今日已经不敢多说一句。 杜达抱拳道:“黄脸精的依仗就是水军,她有一支极其精通水性的水军,想要破解,只有调遣一支同样厉害的水军前来,和他们硬战!” “依你之见,我大楚数十万兵马,可有如此厉害的水军存在?” 柯巴反问,顿了顿,道:“我派遣了八百多水性极好的士兵下水,几乎无人生还。” 杜达正色道:“大将军,我东海水军十几万,常年在海上作战,难道还没有一支可以匹敌黄脸精这些水贼的将士吗?” “你觉得有吗?这些年大楚和武国关系交好,十数年没有战事发生,东海的水军早就荒废,几千人遇到几百人的海盗,尚且畏惧而逃,更别提有能善水战的将士。” 柯巴不屑道。 大楚军备荒废,是不争的事实,除了部分军队还有一定的战力外,其余兵马根本不堪一击。 若不是朱繇治军有方,可以最大限度整合楚军的实力,楚军根本不可能击退黎辉,更不可能反击大顺,重渡江北。 在一定意义上,朱繇成了楚军将士们的信念支柱。 杜达尴尬的抱一抱拳,脸红无声的退下。 岩律道:“能不能突袭黄脸精,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大军登上龟岛,任凭黄脸精的水军再厉害,也奈何不了我们。” 柯巴无奈的点点头,“突袭也是一种办法,只要我们杀上龟岛,黄脸精便是瓮中之鳖,任我们宰割。” 岩律道:“那大将军的意思是批准了?若是如此,我立刻调遣精锐,入夜后,便突袭龟岛!” 第六十二章问策 “你立即着手实施,如果计划成功,我给你记头等功。” 柯巴表态道。 “遵命!” 岩律欣喜领命,转身离去,安排突袭的人选。 胡森、朱大山努努嘴,显然不相信岩律能突袭成功。 但柯巴试探性进攻过黄脸精后,对黄脸精的水军感到十分棘手,如果想在水战上击败黄脸精,难度的确很大,岩律的计划虽然困难,但不失为一种方法,如果可以实现,必定可能击溃黄脸精。 王秦待在自己的大帐内,摆在面前的是龟岛的地形图,他经过数十种攻法推演,心中已歼灭黄脸精的方案。 无奈赏识他的胡森已不担任剿匪的指挥官,新来的柯巴,他也没有机会接触,纵有方案,却没有机会实施。 深夜,岩律率领五千人,驾驶五十艘战船直奔龟岛,展开对龟岛的突袭。 黄脸精在白天击退柯巴后,大摆宴席,庆祝胜利,但精明多疑的她,心知柯巴不甘心失败,必会卷土重来。 因此,在龟岛的两处入口,都部署重兵防范。 当岩律的大军一进入龟岛的防范水域,立刻便有预警。 “嘟嘟嘟!!!” 预警的响声惊彻天地。 黄脸精正搂着两个面首快活,一听到响声,立刻翻身而起,“有敌军入侵,招李军、唐毛等,给朕反击!一定要让这些楚军尝到苦头!” 另一方面,岩律一脸懵比,他显然没有料到黄脸精的防御如此紧密,“全速前进!一定要在黄脸精调动军队出水前,登上龟岛!” 楚军高层都知道,只要楚军能登上龟岛,胜利便在眼前。 但是登不上龟岛,一切都没有希望。 柯巴带着大军在后接应,只待岩律成功登岛,他便立刻跟上,可是岩律若不能成功,他便只能掩护岩律离开。 龟岛上,百佳军在接到警报后,迅速倾巢而出。 李军、唐毛等人亲自驾船而战。 陈小青和他的水鬼,俨然成为了百佳军水战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黄脸精的命令下,迅速参战。 “将军,敌人警觉性太高,咱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杀到龟岛,不如撤退吧。” 岩律身边的众将劝道。 岩律不甘心道:“我已在大将军面前夸下海口,如果不战而退,以后还有什么脸再说话,传令全军,奋力死战,一定要给我登上龟岛,我必有重赏!” “是。” 众将无奈。 不出意外,岩律的战船再遭重创,被百佳军一路冲杀,五千人死伤过半,岩律几乎要自刎于大泽之上,被部将劝住。 柯巴面色凝重,率军救回岩律,大军撤回营地。 经此一败,大军上下被乌云笼罩,士气低落,彻底没了信心再战黄脸精。 甚至闻黄脸精而色变,附近城镇的婴儿夜闻黄脸精而不敢啼哭。 柯巴愁眉苦脸,躲在大帐内不见任何人。 整日思索攻破黄脸精的方法,然而让他绞尽脑汁,都没能得出一点头绪可以破解黄脸精的办法。 虎城,朱繇在得知柯巴陷入苦战后,调动北渡新练的水师一万人,增援柯巴。 如此一来,柯巴的压力更大。 朱繇对他希望巨大,若是他不能击败黄脸精,反而继续损兵折将,那他还有什么脸去见朱繇。 三日后,柯巴突然宣布召见王秦。 此举令王秦措手不及。 他根本没有想到柯巴会召见他。 因为在柯巴一来后,便在大帐内批评胡森、朱大山,大意是不该轻信于他。 由此可见柯巴应是不喜他。 如今却要召见他,难道是柯巴改变主意了? 带着一肚子疑惑,王秦面见柯巴。 见到王秦,柯巴很是惊讶,“你就是王秦?” “末将拜见大将军。” 王秦谦逊道。 柯巴点头道:“你很年轻,听闻你对剿灭黄脸精颇有见解,说来看看。” 王秦顿时明白,柯巴这是无计可施,才召见他问计。 王秦笑着回答道:“我哪有什么见解,大将军问错人了,末将不过一介小小百夫长而已。” 柯巴盯着王秦,看了一会,道:“你若是有办法攻破黄脸精,我必有重赏。” 王秦心中一动,但面无波澜,道:“末将没有办法,大将军真的问错人了。” 柯巴顿时有些恼怒,“在我面前,还没人可以耍花样,你若是继续嘴硬,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请便。” 王秦并不惧怕柯巴的威胁,因为他知道柯巴不会这样做。 “好小子,软硬不吃啊。” 柯巴苦笑道。 王秦这才说道:“大将军何必为难我,末将真的没有计策。” 柯巴道:“胡森、朱大山对你评价甚高,他俩的为人,我是了解的,必定不会轻易吹捧于人,我先前不召见你,是受曾庆蒙蔽,以为他俩真的愚昧,现在想想,还是我错了,如今江北局势千变万化,黄脸精如刺梗喉,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拔除,还望小兄弟不要藏拙,有什么好的办法,尽管说出来听听,我柯巴的为人,世人皆知,不会跟下属抢功,若是你真有良策,可破黄脸精,我保你升官发财!” 王秦思索再三道:“办法是有,不知我能从百夫长,升到那一步?” 柯巴听了,瞅了瞅王秦,心中已是不喜,对王秦的印象坏到极点,这是一个功利心极强的人! 若是让他得势,必成大都督的绊脚石! 柯巴顿了顿,“大将军早有改革楚军的想法,不久后,便会出台方案,你若是有办法帮我攻破黄脸精,我保你可为三千人之长!” 王秦咽了咽口水,三千人之长,远远超过胡森许诺的千夫长。 在他这个年纪,能统率三千人,已是相当了不起的。 “但若是失败,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谢罪。” 柯巴补充道。 王秦看了看柯巴,见柯巴的眼神中杀意四射,“那我就与大将军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柯巴抚掌大笑。 “说说你的计策吧。” 柯巴问道。 王秦道:“请大将军调给我一支兵马,我立即前去准备攻破黄脸精的工具。” 柯巴好奇的很想追问王秦是什么方法,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你持我手令,可调动所有兵马,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柯巴当即签下一份调令,并盖下自己的大将军印,递给王秦。 王秦小心翼翼的接过调令,“大将军放心,明日便是黄脸精的末日!” 第六十三章渔网 接到柯巴的调令后,王秦立刻前去筹备攻岛的事宜。 次日,王秦率领一支兵马打头阵,柯巴领大军随后。 龟岛皇宫内,黄脸精又搂着两个面首正在呼呼大睡,突然便接到急报,楚军又来攻岛了。 “该死的楚军,整天来烦朕,朕这些日子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黄脸精恼怒道。 躺在她怀里的两个面首吓得赶紧跑开,连衣服都来不及穿。 “立即传令给陈小青、李军、唐毛和黄狗,让他们速速整军迎战!告诉他们,我要柯巴的人头,如果拿不到柯巴的人头,就不要回来见朕。” 黄脸精语气坚决道。 “是,陛下。” 外面的宦官应声道。 龟岛在黄脸精的命令下立即运作起来,数千百佳军倾巢出动,上百艘战船扬帆起航。 “大将军,这个王秦不过一介小小百夫长,您让他指挥调动这么多兵马,如果有什么闪失,他背不起的。” 杜达对柯巴的安排很不满意。 岩律附和道:“是啊,大将军,此子尚幼,有何资格统领三千兵马,您这么做和胡森没有区别啊!若是咱们这一次再败,大都督那边会怎么看我们?” 柯巴正色道:“想要速战速决,你们有什么好方法吗?” 杜达、岩律:“……” “那就是没有,那都给我闭嘴。” 柯巴淡淡的说道。 王秦率三千人,三十艘战船,直奔龟岛东面码头。 经上次的惨败后,王秦痛定思痛,彻夜研究了黄脸精的战术后,反复思索破敌之策,在灵机一动下,得出了一个巧妙的方法。 这一仗王秦胸有成竹,已有十足把握。 李军、唐毛、黄狗三人率领百佳军罗列成尖刀阵型,迎战王秦。 “此次打头阵的貌似不是柯巴。” 李军仔细分辨后,说道。 “不是柯巴,那就是他最得力的部将杜达、岩律。” 唐毛分析道。 黄狗眼尖道:“不是杜达、岩律,好像是一个黄毛小子。”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能领军?这楚军是不是没人了。” 唐毛讥笑道。 “要不要出动陈小青和他的水鬼?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凭咱们这些兵马足够打的他落花流水了。” 黄狗信心满满。 李军摇头道:“就算领军的是一个毛头小子,但真正在后面坐镇的还是柯巴,柯巴用兵老辣,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猜想,他必是用这个小子迷惑我们,如果我们真刀真枪拼上去,很有可能会吃大亏。” “说的有道理,那让陈小青立即下水吧。” 三人以李军为核心,李军做出决定后,其余两人都不会反对。 陈小青率三百水鬼迅速下水,潜向王秦的战船下方。 王秦立在船头,眯着眼打量水下,只要百佳军的这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水军被歼灭,那么百佳军最大的依仗就将不复存在,想要攻破龟岛,便易如反掌。 “放箭掩护陈小青!” 李军挥手命令道。 “是!” 各大战船上的弓箭手,纷纷窜出,搭箭上弦,“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如雨般撒向楚军。 “盾牌!快将盾牌举起!” 王秦喊道。 “反击!” “弓箭手,给我放箭反击百佳军!” “是!” 楚军的弓箭手冒着漫天的箭矢,咬牙放箭反击。 顿时,水域上箭矢横飞,两军的飞箭对射。 不时就有人中箭身亡倒地。 “撞上去,和他们厮杀!” 王秦怒吼。 “是!” 舵手们应声。 “水下有动静!应该是百佳军又想故技重施,要凿破我们的战船!” 丁富、张贵高声道。 “按我们原先制定的计划做,立即着手去办!” 王秦冷声道。 “明白!” 丁富、张贵抱拳答道。 “想跟我们硬碰硬!真是找死!” 李军咬牙切齿道。 唐毛道:“让大家最好准备,待会用长矛戳死这些该死的楚贼!” 黄狗拔刀道:“我带人登船击杀楚军!” 百佳军战意盎然,仿佛胜券在握。 他们连续三战三胜,已经不惧楚军,在他们的眼里,眼前的楚军与死人没什么区别。 水下,陈小青带着三百名水鬼,潜到楚军战船下,便立刻从背上取下铁器,准备凿破战船。 “撒网!” 战船上,王秦高声道。 只见丁富、张贵带人走出船舱,手中拿着带刺的渔网。 在王秦的命令下,将渔网抛下水。 李军、唐毛等人在对面几乎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操作?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打渔? 百佳军上下全体懵比。 不光是百佳军,柯巴带着大军在后方,隐约见到王秦在撒网,也是一头雾水。 这些渔网,与普通的渔网并无太大区别,只是上面布满了一寸长的铁刺。 这便是王秦苦思夜想出来可破百佳军的方法。 数十张渔网撒下水,迅速朝陈小青和他的水鬼网去。 “呜呜!!” 水鬼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渔网罩住,一寸长的铁刺狠狠的扎进他们的身体中,身体顿时被扎的千疮百孔。 因为是在水里,他们根本无法哀嚎求救,一张嘴,就会被水灌进喉咙里。 “咕咕!!” 水面顿时泛起了一大堆气泡,以及无数的血花。 “收网!” 王秦见状大喜道。 “好!” 丁富、张贵等人欣喜道。 “不好,该死的楚军是要想像打渔一样,将陈小青他们一网打尽!” 李军顿时醒悟过来。 然而为时已晚。 王秦的这些网一下去,便已经决定了陈小青和水鬼的命运。 “快,趁他们捞网,咱们冲击他们的战船!” 李军立即做出决定。 “上!” “冲!” “杀!” 唐毛、黄狗声嘶力竭道。 “水下已无威胁,大家全力冲锋,给我击溃这些水贼!” 王秦挥刀喊道。 “杀!” “杀!” “杀!” 楚军备受鼓舞,士气大振,纷纷高举兵器应战。 “嘭!” “嘭!” “嘭!” …… 两军的战船激烈的对撞在一起,瞬间,两军战船的强弱便高低立判。 百佳军的战船船头全被撞成了稀巴烂。 这一撞几乎撞懵了百佳军,李军、唐毛等人始料未及,他们的战船竟如此脆弱,以至于军心大乱。 “登船!” 王秦却不会给百佳军反应时间,当即高呼将士们击杀百佳军。 他更是以身作则,亲自跳上百佳军的战船,趁百佳军慌乱之际,连续砍倒两人,鲜血溅了一身。 王秦毫不在意,继续高呼冲杀。 众人见状,大受鼓舞,全都奋力向前,扑杀百佳军。 李军、唐毛见势不妙,本想稳住大家,和楚军来一场厮杀。 但百佳军此时已成受惊之鸟,根本没人听李军的话。 全都在想如何逃命,一些水性好的直接跳船游回龟岛。 稍有头脑的,还懂得放下小船,利用小船逃亡。 敢和楚军拼杀的,不足五成人。 人数优势荡然无存,士气和信念更是消磨殆尽,百佳军败局已定,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 “李军,咱们快跑吧,要不然待会柯巴率军包围上来,咱们可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黄狗胆裂道。 “派人告诉陛下,请她拿主意。” 李军到了这种时候,仍然不失愚忠本色。 “那什么主意,咱们快去接上家人跑路吧,若是被楚军捉住,我们都要被砍头的。” 唐毛焦急道。 “走!” 李军跺跺脚,不甘心的说道。 随着李军、唐毛、黄狗的离开,百佳军没有了核心指挥,变成了一盘散沙,迅速溃不成军。 “降者不杀!” 王秦高呼。 此言一出,无心再战的百佳军纷纷丢下兵器,抱头蹲地。 只剩部分死忠的百佳军,仍在负隅顽抗,被歼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将军,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把水贼这么快就收拾了!” 杜达、岩律瞠目结舌。 柯巴眯着眼道:“我楚军又添一员大将啊!” “你们立刻率军去西面码头,堵截黄脸精,不能让她逃走,我和王秦合军,咱们一齐登岛剿杀这些水贼!” 柯巴发号施令。 “是,大将军!” 杜达、岩律领命而去。 第六十四章兵变 龟岛皇宫中,黄脸精在一番精心的浓妆艳抹后,在一大堆侍卫的簇拥下,向宫外走去。 忽然,远处喊杀震天,火光直窜,燃烧了半边天。 黄脸精大惊失色,“为何厮杀声离我龙岛如此之近?” 话音未落,便见数名狼狈不堪的士兵如丧家之犬般跑到黄脸精面前,一边跑一边喊:“陛下,不好了,楚军快杀到岛上了!” “怎么可能!陈小青的水鬼军哪去了?” 黄脸精惊慌道。 “陈将军被楚军用渔网一网打尽!生死未卜!李将军、唐将军他们不知所踪,现在我军无人指挥,楚军趁势猛攻,已到码头!” 士兵们泣声道。 “一群废物!一群饭桶!一群臭虫!” 黄脸精破口大骂,也不知是在骂她的部将,还是在骂楚军。 “请陛下早做决断!” 簇拥在黄脸精身边的侍从们急忙说道。 “立刻将李军、唐毛、黄狗他们的家人给我抓过来!” 黄脸精命令道,“给我擂鼓,召集岛上所有的兵马前来集合,朕要亲自退敌!” “咚!” “咚!” 鼓声沉闷急促的响起,只有部分百佳军集合到了黄脸精身边。 派去抓李军、唐毛、黄狗的人,遇到了李军等人。 此时,李军等人已经没了再给黄脸精卖命的想法,双方一遇到,立刻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就连监视陆大的人,都在得知楚军即将登岛后,四散逃离。 陆大见状,立刻带着些心腹逃了出来,朝西面码头逃窜。 柯巴、岩律率领一支兵马,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挡,便登上了龟岛,占据西面码头后,立刻撒网式展开进攻,力求不让一个匪贼成漏网之鱼。 黄脸精聚集数百人后,赶紧朝东面码头支援。 还没等到靠近东面码头,王秦已经率军在清理东面码头的战场。 楚军的战船陆续靠岸,大队大队的楚军从船上跳下,随时向岛内发起进攻。 顿时,一种世界末日感涌上黄脸精的心头,使她有种天晕地旋的感觉。 “陛下,我们大势已去,不如投降吧!” 一名侍卫跪地劝说道。 “噗!” 黄脸精一听,立刻从旁边侍卫腰上抽刀挥去,将劝降的侍卫一刀砍死。 “再有劝降者,杀无赦!” 黄脸精愤怒的扫视众人。 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黄脸精目光接触。 “朕起兵至今,大小数十战,比今日危险的局面遇到过好几次,但不还是照样挺过来!有什么好怕的!” 黄脸精厉声说道。 虽然她心里胆惧之极,但面不改色。 “跟着陛下,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 众人赶紧喊道。 黄脸精满意的点点头,“幸亏朕早有部署,除却东西两个码头,还有一条隐蔽的水路可以离开,大家随我一起走!” 在黄脸精的带领下,残存的百佳军向隐蔽的水路逃去。 柯巴登上龟岛,立即将王秦招来,“好小子,竟懂得有渔网破敌,果真足智多谋啊!” 王秦谦逊道:“小计而已,如果不是大将军压阵,哪有这么顺利攻破黄脸精。” 柯巴拍了拍王秦的肩膀,“黄脸精怎么说也是一名凶名赫赫的匪首,谁若是能生擒她,谁便是此次剿匪的首功,这个功劳,就让给你了,你速速前去捉拿黄脸精!” 王秦欣喜道:“谢大将军!” 说完,王秦一挥手,带着丁富、张贵等人迅速朝岛内皇宫奔去。 黄脸精所谓的皇宫,已是人去楼空,所有人都跑了。 “该死的,黄脸精必有水路可以逃走,大家快去找,看地上的足迹!” 王秦焦急道。 “是!” 众人领命。 好巧不巧,陆大带着几名心腹撞上了王秦等人。 宋吉祥一眼便认出了陆大便是烧杀他们村落的马匪。 “马匪!老子今天扒了你的皮!” 宋吉祥双眼睁红,举着战刀就朝陆大扑去。 王秦一愣,“陆大是杀死老族长村落的马匪?该死的,大家给我剁了这些王八蛋!” 身边的将士们纷纷高喊着扑去。 陆大见一大群楚军一边喊,一边朝自己杀来,吓得魂飞魄散,屎尿失禁。 想要拔腿就跑,但双腿却不停使唤。 宋吉祥如迅雷般奔到了陆大面前,手起刀落,“噗!” 陆大的人头如马球般飞落,脸上带着绝望与不甘。 跟随陆大的心腹,勿用多说,肯定都是马匪。 王秦不会放过这些人,全部当场砍杀。 “有人发现黄脸精朝南面逃去!” 丁富匆忙回报道。 “追!千万不能让黄脸精逃走,否则此次剿匪便是功亏一篑!” 王秦心急如焚。 剿匪的头功,便是这黄脸精,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溜了。 顺着黄脸精逃走的方向,王秦率人奋起直追。 隐蔽水路。 黄脸精让人在附近的水草中将早就藏好的战船取出。 事发突然,虽说黄脸精早有筹谋,但准备不足。 只有十条大小不一的战船。 只够容纳三百人。 但黄脸精一行有五六百人,这就意味着有一半人是无法离开的。 不能离开,留在岛上,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心思浮动,各有谋算,但一声不吭,将目光投向黄脸精,等待黄脸精的决断。 黄脸精脸色阴沉,心中也是直骂娘。 这个时候,她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别说离开了。 尸首异处都有可能。 兵变就在眼前! “抽签吧!” 黄脸精做出了一个愚蠢无比的决定。 “陛下,我们追随您这么久,您就打算这样抛弃我们?” 心腹们顿时恼怒道。 “你们不必抽签,可随朕一起走!” 黄脸精急忙安抚。 “多谢陛下!” 心腹们欣喜道。 “陛下这不公平,我们出生入死,难道就因为这些人是陛下的近卫,便可享受特权,而让我们在这里抽签决定生死?” 将士们气愤道。 “你们敢质疑陛下的决定,想造反吗?” 心腹们斥责道。 “去你妈x的陛下,都他妈快死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黄脸婆,你不仁我不义,大家不必管她,我们自己登船离开!” “反了!反了!来人啊,给我斩杀这些反贼!” 黄脸精见失态超出掌控,又急又恼,连声命令心腹们镇杀这些不听指挥的将士。 此举大大刺激了正举棋不定的旁观将士,他们顿时心凉一片,不再听从黄脸精的命令。 而是帮助那些反对黄脸精的人,和黄脸精的心腹们厮杀在一起。 黄脸精惊吓的赶忙朝战船奔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逃的越远越好! 那些自诩为黄脸精心腹的将士,毕竟只占少数,片刻的功夫,就被恼怒的将士们砍死。 将士们怨气难平,见黄脸精一个人跑到战船上,正在荡桨,想要逃走。 于是,纷纷撵去。 “黄脸精,受死吧!” 黄脸精闻声大惊,荡桨的双手不断的颤抖,面色惨白。 “朕一定要诛杀尔等反贼!” 黄脸精斥责道,声音已是底气不足。 “到阴曹地府里当你的狗屁皇帝吧!” 将士们一边骂,一边刺向黄脸精。 “呜呜~~~” 黄脸精被各式各样的兵器捅在身上,只觉浑身剧痛,骨头筋脉被刺断,鲜血喷溅在水面、战船、将士们的身上。 黄脸精的眼神中满是怨愤与不甘心。 在她心里,她是古往今来最伟大也是第一个女皇帝。 她是能够开创千秋万业的女皇帝。 她是不会被杀死的。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她的死,在史册中会被一笔带过,没有浓墨重笔的光辉,只有鄙夷和讥讽。 第六十五章湖郡 当王秦率领兵马赶到时,黄脸精已经死透了。 由她一手创立的百佳军,最后亲手收割了她的性命。 数百名百佳军将士在见到王秦抵达后,纷纷弃械投降。 这意味着为祸多时的大泽匪患,终于宣告终结。 王秦命人将黄脸精的尸体从船上拖下,见她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龙袍,顿时心生鄙夷。 “将她的衣服扒了,一个市井泼妇,竟敢身披龙袍,自称皇帝,真是死不足惜!” 王秦冷笑。 闻讯而来的柯巴,当场说道:“将她的尸体拖去她户籍所在泽县,置于菜市场示众,鞭挞一千,并诛她九族,凡是随她从逆者,一并诛九族!” “遵命!” 部将欣然领命。 “至于这些匪贼,全部严查,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者,统统处死!其余编入大军。” 柯巴瞅了瞅地上跪拜战栗的百佳军,补充了一句。 “报!黄脸精的心腹李军、唐毛、黄狗,想夺船逃走,已被我军乱箭射杀!” 又一小校急匆匆的赶来汇报。 “他们的尸体随黄脸精一起,拖去泽县示众!” 柯巴冷声道。 “遵命!” 小校答道。 “王秦,这一战,你当属首功,我答应你的事情,亦不会失言。” 柯巴对王秦正色道。 “谢大将军。” 王秦欣喜道。 “你先别急着谢我,我这边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柯巴笑道。 王秦问道:“什么任务?” 柯巴从怀里掏出一封急件,“湖郡太守文鸿,勾结朝廷重臣,意图谋反。” 湖郡? 文鸿? 王秦眼皮一跳,他老家江县正是隶属湖郡。 湖郡是楚国在江南少有的大郡,人口数十万,钱粮充足,府库充盈。 太守文鸿为人贪婪奸诈,待人苛刻,名声素来狼藉。 王秦担心的是自己的父母亲人皆在江县,一旦文鸿造反,必会受到波及。 试想,造反的首要条件就是兵马钱粮。 文鸿的钱粮虽然足够了,但还是会在治下百姓的头上剥削。 另外,他肯定会大肆征兵,王秦的亲人必定会被强征。 一打仗,肯定是会死人的。 王秦不愿再想下去。 柯巴道:“湖郡的府兵有五千人,常年懈怠,几乎没有战斗力,若是给你一支精锐,你可有信心,能在五日内将文鸿拿下?” 王秦大脑还有些空白,思索片刻道:“大都督给将军发信,意思应该是让将军回军平叛,可将军却让我带兵前往,会不会有些不好?” 柯巴拍了拍王秦的肩膀,“以文鸿的胆子,想造反还嫩了点,他的背后肯定是有人授意。” “将军的意思是朝廷里有重臣想图谋不轨?” 王秦反问。 “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大都督的意思!” 柯巴道:“文鸿是当朝丞相张华的门生,文鸿意图谋反的背后,牵连甚广。” “丞相素有清名,应该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吧。” 王秦道。 柯巴摇头道:“咱们楚国正直多秋之际,社稷动摇,国本不稳,谁都想从中取利,有些人是披着羊皮的狼,不是那么容易便可看出来的。” 王秦在心里暗道:的确,你和朱繇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吗? 王秦虽然没有接触到楚国高层权利斗争的层面,但在张淼的言传身教下,已经有了一定深刻的认识。 没有一只好鸟! 谁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大都督的意思是想让我趁文鸿动手之前,先将他拿下,然后率兵回京,震慑宵小,并彻查文鸿背后的人,彻底肃清这些不轨势力。” 柯巴滔滔不绝,“但我左思右想,我如果先去湖郡,再去淮京,时间未免太过仓促,若是被人提前捕捉到风声,狗急跳墙,对我大楚江山必定不利。” “所以,我打算双管齐下,我直接去淮京威慑这些宵小,再挑选一人,替我去湖郡摆平文鸿。” 说完,柯巴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王秦。 王秦大脑飞转,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次独自统军的大好机会,可以借此磨砺自身的能力。 但柯巴身为大将军,手下将领无数,却都不用,反而派遣他这样一个资历、军功都算不上什么的小子,此举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似是看出王秦的忧虑,柯巴道:“不要有什么顾虑,放心大胆的去做,成功了,你的未来就将不可限量,失败了,也不过让文鸿这只跳蚤多蹦哒几天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王秦欣然道。 “年轻人,就要敢拼才行,否则一直苦熬,这辈子可能都难出头。” 柯巴笑道。 “军队各营的兵马,你随便挑选,你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 柯巴爽快道。 王秦略做思考,“文鸿有五千府兵,加上湖郡各县皆有大量可征用的男丁,只要文鸿准备充妥当,可在顷刻间聚集数万大军。” “此战当兵贵神速,趁文鸿尚未反应过来,便将他拿下,我需要三千人,擅长跋涉耐劳的精锐即可。” “当然,如果有骑兵最好。” 王秦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柯巴笑道:“大楚各种兵种皆有,唯独骑兵的建制不全,数十万大军只有两万不到的骑兵,而且还只是一群绣花枕头,只能陪皇帝打打猎。” “等大都督平定江北,必是要筹备一支骑兵兵团。” 柯巴满怀憧憬的说道。 天下七国,抛开孤悬海外的武国不说,当属赵、魏、沙罗三国的军事实力最强。 支撑他们成为军事强国的,除了经济因素外,便是都有一支庞大的骑兵军团。 赵国建立骑兵军团的时间虽短,却在短时间内积极进取,实施各种变革,不仅反超云国,还成为了可与魏国一较高下的大国。 使他们在战场上纵横捭阖的便是四十万骑兵军团。 魏国,继承了虞朝的文化和核心领地,这其中便有贝罗河。 贝罗河是北方少有的大河,贝罗河域,土地肥沃,青草遍野,是天下最适合放羊牧马的地方。 云国数次与魏国争夺贝罗河域,都以失败告终。 魏国凭此培育出了大量的良马,从而建立了庞大的骑兵军团,因此称霸各国。 沙罗国,人人都是骑士,几乎一出生就会骑马,比云国人更有天赋。 天赋是一方面,此外他们生的人高马大,金发碧眼,就连战马都比其他地方的马要强壮健硕。 沙罗人酷爱重甲,所建立的骑兵军团是清一色的重骑兵。 上了战场,一发起冲锋,便有无坚不摧之势,令对手胆寒颤栗。 想要完成一统天下的志愿,就必须要有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才行。 这是朱繇的想法,亦是那些心怀大志者的看法。 第六十六章蜂巢 “文鸿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待湖郡稳定后,我会亲自替你向大都督邀功。” 柯巴语重心长道。 “末将必不辱使命!” 王秦沉声道,“大将军,末将还有一事想要汇报。” “但说无妨。” “大将军,黄脸精在水下可凿破我军战船的铁器,非常古怪,我钻研数日,发现了点异常。” 王秦挥挥手,示意丁富等人将从黄脸精的水鬼手上夺取的铁器取来。 丁富连忙将铁器捧来,递给王秦。 王秦接过铁器,举向柯巴。 柯巴惊讶道:“就是这东西,凿破的我军战船?” 柯巴接过铁器,铁器外表黑乎乎的,看似沉重,入手后,却轻便无比。 “转动这个把手,前面的铁钩可伸长并轻易钻破船底。” 王秦解释道。 “有这么神奇?” 柯巴狐疑道。 “大将军,可用此树示范。” 王秦指着远处一颗两人环抱的大树道。 柯巴面色凝重的举着铁器,走到大树前,拧动铁器的把手,开始钻动大树。 铁钩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入大树,将大树钻了个碗口大的空洞。 “竟还有这种利器!” 柯巴在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甚至想到用此利器武装楚国水军。 “大将军,铁器只是其一,再请看看黄脸精训练的水军是何模样。” 王秦打了个响指,丁富立马屁颠屁颠的将水鬼的尸体抬来。 水鬼的尸体已经冰凉,浑身肿胀发白,双眼暴突,脸上还有像是鱼鳞的鳞片,头上没有一根发丝,光秃秃的。 “这是什么鬼东西?” 饶是见多识广的柯巴,见到水鬼的真面目后,都有些犯恶心。 “这就是黄脸精训练的水军,她将之称为水鬼。” “水鬼,嘿,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柯巴笑道。 王秦抱拳道:“大将军,你看到这些后,就没有什么疑惑吗?” 柯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王秦,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和我绕弯弯。” 王秦道:“黄脸精躲在这大泽深处,身边没有奇工巧匠,如何能造出此等利器?” “麾下众人,皆是泼皮无赖出身,有谁能训练出这样的水鬼,可适应长时间在水里生存。” “嗯,有道理,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帮助黄脸精。” 柯巴点点头道。 “不错,据我了解,武国人最为变态,为了称霸海域,打造无敌水军,整天变着花样研究各式各样的战法。” “他们为此特意成立了一个部门,蜂巢,专门研究各式各样的利器,有远程杀伤力的连发劲弩、攻城的超级战车,还有就是可在水下轻易凿破敌军战船的铁器。” “为了配合这种铁器的使用,他们研究了一种特殊药水,将人泡在其中,可改变人身体的生活习性。” 王秦说道。 听完王秦的话,柯巴诧异的盯着王秦道:“你是怎么知道武国有蜂巢存在?” 王秦道:“我曾在敢死营待过一段时间,里面有许多原先的朝廷重臣,是他们聊天交谈时,我在旁边听到的。” 柯巴惊讶的眯着眼看向王秦:“没看出来,你还在敢死营待过,竟知道这么多机密,有些事连我都不知道。” “我也只是听大都督提过武国有个蜂巢,里面汇聚了天下的奇工巧匠,专门研造战争用的大杀器。” “但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所了解。” “你的意思是,黄脸精的背后,有武国势力在操控?” 王秦点头道:“除了武国,我实在想不到有谁拥有这么大的能量。” 柯巴顿时变得忧虑,“近年来,武国人越发不老实起来,到处都有他们的商号,武国世族的势力渗透进了我大楚各个阶层,就连陛下身边最受宠的妃子,都是武国人。” “武国人,狼子野心,一直觊觎我大楚河山,谋求他们所谓的战略延伸,赵国皇帝英明果断,以雷霆手段清除武国渗透在赵国的势力,可我们的陛下,却一直都以武国为盟友,长久下去,必有大患啊!” 王秦感叹道。 柯巴奇道:“本以为你只是通晓兵法,不曾想,在国家战略的问题上,也能一针见血,真是了不起,等此次事件结束后,我必定要将你引荐给大都督。” “多谢大将军赞誉,王秦愧不敢当,只是心中有感而发罢了。” “我大楚能看透武国野心的人,能有几人?似你这般年轻的又有几人,假以时日,你必定会成为我大楚栋梁之才的。” 柯巴不遗余力的赞赏王秦,心里亦是十分欣赏王秦。 朱繇麾下,能征善战的将领不计其数,独挡一方的却是寥寥无几。 柯巴自问,便是他独挡一方在能力上都稍显不足,虽然他一直以来,不断读兵书充实自身,奈何天资有限,独自指挥大军作战时的数次战役,都赢得不是太漂亮。 但朱繇依然极为看重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够忠心。 对朱繇死心塌地,甚至可以豁出性命。 “大都督早有清除武国势力的打算,奈何武国势力在我大楚内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柯巴叹气,“江北的乱局原计划三个月平定,如今却在虎城受阻,导致计划不能按期完成,由此引发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大都督必须重新规划部署,针对武国,大都督亦有方略,只是需要时间和人手去办。” “此次在黄脸精处发现的武国势力的影子,我一定会汇报大都督的,你暂且不必放在心上。” “全力以赴,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明白。” 王秦郑重的点点头。 柯巴道:“你拿下文鸿后,肃清文鸿在湖郡的势力,搜集他谋反的证据,以及和他有密切往来的官员名单,将资料整理成册,等我指示。” “遵命!” 王秦抱拳。 “事不宜迟,你速速去办。” 柯巴摆手道。 有柯巴的授意和调令,王秦迅速挑选了三千兵马,来不及休整,便乘船离开大泽,赶往北渡。 考虑到文鸿作乱的影响,王秦和柯巴一致认为,必须要在文鸿动手前,先将文鸿及其一干同党打尽。 一旦文鸿举兵成功,加上朝廷内应配合,势必会成为大患,到那时,再想将其翦灭,必会难上加难。 这还不算是最糟的,若是有其他地方响应文鸿,势必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如今朱繇一心两用,一面将重心放在江北,力求速战速决,平定江北。 另一面又担心后方不稳,楚四世变化多端,随时都会整幺蛾子。 为了日后能顺利将政权过渡到自己手中,必须保证一定的兵力驻守在淮京附近,这就意味着后方的稳定极其重要,但凡有点变动,都会造成朱繇的布局出现裂痕。 “此子年纪轻轻,大将军便让他独统一军,难道不担心他经验不足,弄巧成拙吗?” 杜达颇为不满。 岩律道:“先前大将军听曾庆之言,对此子颇有成见,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就仅仅是因为他攻破了黄脸精?” 柯巴道:“事后,我调查过曾庆,发现此人是守旧派的一员,他向我进言,能有好话吗?” “再者,能力是需要磨砺锻炼的,此子虽然年轻,但颇有见解谋略,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大将军,这么说,是否太过高看王秦?” 杜达、岩律撇嘴道。 柯巴笑道:“高不高看,你们拭目以待!” 第六十七章拆穿 距黄脸精覆灭一日后,王秦率领三千人马,已经奔赴至北渡,持柯巴的大将军令,准备渡江南下。 朱大山是三个千夫长之一,让朱大山颇为郁闷的是,前不久,王秦还只是他手下的一名百夫长,如今已经爬到他的头上指挥起他来了。 胡森更郁闷,他成了一名最低级的士兵,不仅朱大山成了上级,连王秦也成了他上级的上级。 另外两个千夫长,也图和余帆,皆是柯巴手上最精锐的两支千人队的千夫长。 名义上虽然是由王秦率领,可实际上,朱大山、也图和余帆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官,经验丰富、资历深厚。 各自麾下的将士亦对其极为推崇信服,所以,王秦根本插不上手,或者说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只需要王秦跟着一起走即可。 唯一让王秦觉得有些存在感的是,丁富、张贵等人时不时的过来请示。 王秦还特意将周舒、杜樵两人调到身边调用。 军队就是如此,讲能力的同时,还需论资历,人脉,关系远近,出身…… 也图和余帆打心眼里不服王秦,但他们知道王秦受命于柯巴,若是公然和王秦唱反调,就等于是不给柯巴脸面。 因此,他们采取冷战策略,将王秦晾在一边不予理会,各自将份内事做好,不给王秦有刺可挑。 身为军队的统帅,受到下属的排挤,王秦这个统帅当的很憋屈,但一时之间也没有很好的处理办法,只能选择暂时隐忍。 虎城外,楚军大营。 中军帐内,朱繇正在阅览柯巴遣人送来的信函。 读完后,朱繇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 “武国人无孔不入,真是越来越猖獗嚣张了!” 朱繇恼火道。 “可惜建忠不在我身边,否则必有良策助我。” 朱繇想了想,苦笑自语。 曹建忠被朱繇打发去泗州联络旧部张剑,劝说张剑响应朝廷大军起兵。 到时,两路大军夹击范闲,可以最快速度结束战乱。 曹建忠离去已有一段时间,但一直没有音信回复,朱繇对此并不担心,他相信曹建忠蛊惑人心的本事,一定能将张剑说动。 至于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朱繇猜想,曹建忠一定是在谋划大事。 因为一直以来,曹建忠在朱繇身边,都是靠一张嘴皮子混饭吃,并没有太大建树。 唯一的功劳就是坚定了朱繇取楚室而代之的信念。 就凭这点功劳,等到朱繇日后成就霸业,是得不到什么好封赏的。 曹建忠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既不是能征善战的将才,也没有济世安邦的能力。 唯一的特长就是会扯,能将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 他必须最大限度发挥自身这一特长,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来到泗州后,曹建忠立即求见了张剑,对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讲述利害关系,张剑听的头很痛,恨不得立即带兵响应朱繇。 曹建忠见张剑愿意听从大都督的号召,内心狂喜但面无波澜。 江北十四州,有八州被反贼范闲占据,其余六州都被小股势力分占。 曹建忠计划将六州全部摆平,然后献给朱繇作为进身之本。 曹建忠的想法和做法,朱繇并没有太关注,事实上,朱繇如今的心思全放在虎城。 虎城像是一座不可攀登的高山,阻挡了楚军前进的脚步。 本以为范闲麾下,只有一个张淼才算是人才,只要打倒了张淼,便可一马平川收拾范闲。 不曾想刚击退了个张淼,又冒出了个吴威。 相比张淼而言,吴威更具将才,率领三万兵马,便使朱繇的数十万大军寸步难行。 这是朱繇始料未及的,无论是兵力还是战斗力,想要踏平虎城,对朱繇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尤其是吴威在后勤供给上与楚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偏偏猛攻十数日,楚军都未能撼动虎城。 “遇到对手了。” 朱繇面色凝的自语道。 他的麾下,武将与文臣简直不能成比例,武将如云,文臣却没几个,尤其是擅长政务的官员。 这一直都是让朱繇忧心上火的心病,所以,他非常希望能将老搭档张淼招揽到身边为己所用,弥补这个空缺。 “报!大都督,营外有反贼特遣的使者求见。” 校官在帐外喊话。 “反贼使者求见?哼,莫不是想和我求和?” 朱繇眼珠一转,“传他进来。” “是,大都督。” 校官立刻去营外将使者带进。 “你就是反贼派来的使者?说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朱繇望着面前不足五尺身高的男子,不怒自威道。 男子笑道:“特来救都督一命。” “噗嗤!” 朱繇笑出声来,“救我?你们有时间担心我,还不如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男子道:“大都督不信?” “信你个鬼,战时老子带兵打仗,闲时和那些文官勾心斗角,什么花样没见过,什么危言耸听的话没听过,就凭你一句话,便想震慑我?你还嫩了点。” 朱繇冷笑连连。 男子嘴角抽了抽,朱繇比想象的难对付多了。 “都督,你可以不信,但我必须要说。” 男子咬着牙继续道。 “打住,那些话你憋在心里不必再说,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你有什么高见。” 朱繇抬手示意,“如果你是代表反贼前来谈投降的,我可以考虑一下,若是劝我罢兵离开,就请你赶紧回去告诉吴威,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戮吧!” “大都督,忠言逆耳,您一向以开明著称,善于广纳意见,为何今日却不肯听我一言呢。” 男子一脸黑线。 朱繇冷笑道:“因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而我已经有决断,所以不必多听。” 男子张了张嘴,“大都督纵横沙场二十余年,以楚国社稷为己任,是为天下人心目中的英雄,可若是一意孤行,必会铸成大错!” “大都督挥军北伐,索要四世皇帝的卢阳仓,以致君臣不和,埋下祸根,不管大都督能否平定江北,四世皇帝都不会容忍都督活下去。” “为今之计,就是回师淮京,挟兵自重,肃清反对势力,待日后朝廷稳固,再行北伐之计方为上策。” 男子滔滔不绝。 朱繇的脸色从平静变得凝重,盯着男子眯起双眼。 男子见朱繇一言不发,以为被自己的话打动,心中暗喜,继续滔滔不绝的劝说起来。 “……” “都督,都督?” 男子说完后,见朱繇半晌不吭声,犹豫片刻后轻声喊了几句。 就在男子一头雾水时,朱繇猛的一拍桌子,“来人!” 男子彻底懵比了。 “将这个武国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然后丢去虎城外示众!” 朱繇厉声道。 “大都督,你?” “我不是武国人,都督是不是弄错了?” 男子一听朱繇要打死他,吓得汗如雨下,急忙辩解。 “我年轻时,曾去武国游历,像你这样的武国人见多了!身高不足五尺,面相尖嘴猴腮,对了,还有你的口音,是坂川口音,嘿,老子当年在坂川可是待过三个月!” 朱繇冷笑道。 “口……音?” 男子结结巴巴,显然没料到朱繇的阅历如此丰富,竟听出了他是武国人。 纵然他还想抵赖,也无济于事。 “哼,怪不得吴威能坚守虎城十数日,原来背后是你们武国人在撑腰,真是够可以的,到处都有你们的影子!” 朱繇愤怒道。 第六十八章东海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大都督杀我,不是英雄所为!” “天下人都会耻笑都督!” …… 武国男子被士兵架住拖下,惊恐的拼命吼叫。 然而朱繇根本不为所动,片刻后,武国男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都督,武国奸细已被斩首!” 帐外,校官回报。 “拖去虎城外示众!告诉虎城的反贼,要么立刻放下武器,出城投降,要么就等着城破人亡!” 朱繇厉声道。 “是!都督!” 校官领命而去。 “升帐,召集众将前来商议攻城!” 朱繇想了想,又下了一道命令。 命令一出,守在各自营地的诸将纷纷赶往朱繇处汇合。 待诸将到齐后,朱繇将柯巴的信件传递给众将浏览,“方才虎城来了一个使者,想说服我撤军,结果被我看穿他是武国人,我已命人将其斩杀!” 尹华看完信件,率先发言:“都督,武国人一直都想攻占我大楚,这些年不断派人渗透我大楚各个阶层,陛下的不作为和东海水军的荒废,已经使我国在水战上无力抗争武国。” “武国有四大商号,代表了武国最强大的各大世家,大通、平和、林志和叶秋。” 谋士丁宇清了清嗓子道。 “先生继续。” 朱繇点头示意。 丁宇笑了笑,“大通是武国最富有的商号,武国财政的一半是来自大通,正是有他们提供庞大的资金支持,蜂巢才得以建立。” “平和,专门训练各式各样的奸细、刺客,擅长伪装暗杀,由其建立的虎蛇,是各国中最诡秘的情报间谍机构。” “林志,掌控武国最庞大的水军舰队和步兵,也是在他们的力主下,不断调整军事力量,向我东部海域渗进。” “叶秋,这个商号是四大商号中,唯一比较传统的,一直主张本土化发展,其真实目的,应该是想吞并其他三大商号,独霸武国。” “武国的皇帝,徒有虚名,实际上权力都被四大商号背后的世家瓜分,他每天能做的就是待在皇宫里多生几个孩子罢了。” 丁宇说到最后,开了一句玩笑,引得众人大笑。 “诸位,武国人狼子野心,一直都想吞并我大楚,而我国水军荒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这个大都督,在名义上统领各路兵马,唯独东海水军不归我管。” “然如今,武国人的刀已经架在我们的脖子上,由不得我们不早做防范。” 朱繇话音一落,众将便在揣摩朱繇的心思。 左将军马少明道:“我楚国多河流水域,又有东南等广阔海域,水军十数万,战船两千艘,本应是天下最强的水军,可如今军纪废驰,别说纵横水域,就连那些水贼都打不过,想要防备武国,就必须从根本上进行改革!” “少明深知我意,只是改革应如何进行?” 朱繇面带期许的盯着马少明。 丁宁、尹华等人也都看向他,马少明却陷入语塞。 “……” 朱繇见马少明起先说的头头是道,本以为他会有高见,怎想却说不上关键要点。 失望的摇了摇头,“谁可以补充?” 马少明脸红到脖子根,低下了头。 丁宁已经猜透朱繇的想法,抱拳道:“正如马将军所言,水军需要改革!” “改革必须彻底!怎么治?如何治?必须从根上治!” “我有几点浅谈,第一,必须撤换现如今的水军都督程泰,程泰担任水军都督至今已有十年,水军的荒废,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撤换程泰,怎么撤?如今水军上下的军官起码有八成都出自程泰一党!” 主簿范毅质问道。 “所以水军的改革,势在必行!” 丁宁高声回答,“正如你所说,水军上下军官有八成出自程泰一党,如果撤换程泰,势必会引起程泰一党的反扑。” “不仅如此,程泰与朝中诸多大臣的关系都极为密切,陛下对程泰又极为相信,撤换程泰的阻力可谓非常大。” “难道就任由水军荒废?” 邱老三插嘴道。 “武国与我国早晚有一战,如果水军不进行改革增强实力,日后必会惨败,到时,我东海海域连同诸岛将彻底丢失,海防线将全面敞开,武国想怎么进犯,从哪里进犯,都是他们一念之间的事情!” 尹华面色凝重道。 “所以,撤换程泰,清洗程泰一党在东海水军中的势力是势在必行。” 尹华继续说道。 朱繇点了点头,“水军变革,在我心中早有打算,我原先打算平定江北后,挟大胜之威回师淮京,彻底掌控朝政,再进行水军变革一事。” “不光是水军需要变革,便是步军、骑兵都需要重新整编革新,军事上改革的同时,还需进行经济改革,缓和当今日益严重的社会矛盾。” “朝政方略亦是需要变动,官员要大换血,体系要重整等等,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在等着我去做。” “但是,江北若不能平定,这些后续的事情就做不了。” 朱繇叹了口气,扫视众人,“朝中一些小人,见我掌权,感到恐惧,在背地里小动作不断,据密报,湖郡太守文鸿正在筹备兵马,想要举兵反我。” 众人大吃一惊,关于文鸿意图作乱一事,朱繇并没有告诉他们,只是暗中知会柯巴,命柯巴剿灭水匪后,便立即偷偷的返回江南,扫平文鸿,揪出文鸿背后的人。 现在朱繇将文鸿一事说出后,众人皆为震惊。 “文鸿好大的狗胆,敢举兵造反!大都督,给我一支精锐,末将必在十日内擒下这狗贼,拿到都督面前!” 中郎将朱篷扯着嗓门嚷嚷道。 丁宁却笑道:“区区文鸿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文鸿背后是何人指使!以文鸿的胆子怎敢举兵,必是有人暗中撺掇!都督言语间风轻云淡,想必是早已有了对策,或者已经派人前去处理了吧!” “先生料事如神,我的确派人返回江南。” 朱繇点头道。 “大将军柯巴剿灭水匪,正好顺路返回江南。” 丁宁又道。 “嗯,柯巴虽然脾气火爆,但粗中又细,是解决文鸿一事最好的人选。” 朱繇道。 “此事暂且不论,还请先生继续谈谈水军变革一事,以及替换程泰的人选。” 朱繇示意丁宁继续方才的话题。 丁宁面露苦色,“都督,变革水军绝非一朝一夕之事,替换的人选若是选不好,白费功夫不说,还会引起程泰死党的反扑。” “诸位,有谁有把握可以掌控水军?” 朱繇询问众将。 “都督,东海水军都督需要陛下任命,我们就算商量好了,陛下也未必会同意啊!” 邱老三面露难色。 朱繇冷笑道:“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我如今若是凡事都需请示陛下,那这仗还怎么打!” “大都督是想直接接管东海水军!” 邱老三惊呼。 丁宁、尹华等人早就摸透朱繇的心思,因此笑而不语。 “怎么,你觉得有问题?” 朱繇反问道。 邱老三连忙道:“都督误会我了,只要是大都督的命令,我邱老三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执行到底!” 第六十九章水军 “程泰经营东海水军十数年,根深蒂固,想要连根拔出,非一般人可以做到。” 丁宁摇头沉思。 帐内众人皆是面露苦色,这是一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敢轻易接手。 邱老三眼珠一转,“都督,你一直都说柯巴有勇有谋,外表粗犷,内心细腻,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帅才,接管程泰的人选,非他莫属啊!” 邱老三的话得到部分人的赞同和附和。 朱繇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邱老三和柯巴素来不合,此时提出让柯巴顶替程泰,肯定是想看柯巴出丑,并非是真心实意举荐。 不过在朱繇心里,也想过让柯巴前往东海接管水军,但是淮京事关大业成败,必须让一个有足够威慑力的心腹镇守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调动柯巴。 是以,朱繇早就将柯巴排除在人选之外。 “柯巴,我另有重用,替换程泰还得从诸位中挑选,诸位都是我引以为重的大将,有谁愿意担此重任?” 朱繇主动询问众人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都十分为难,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稍有不慎,都将引起轩然大波。 “都督若是信得过我,末将愿意一试!” 尹华出列抱拳正色道。 朱繇大喜道:“若得尹华前往,水军必定能起死回生,可教武国不敢轻犯我东海海域!” “难得都督如此信任,末将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尹华沉声道。 丁宁道:“尹将军,水军情况特殊,程泰虽然治军不善,却不是一个善茬,为人贪得无厌的同时,却又善于笼络下属,有一大批死党心腹愿意为其卖命,将军若是直接接管水军,必须当以雷霆手段,打击程泰一党,不能给其反扑的机会!” 尹华回道:“多谢先生赐教,尹华心中有数。” 朱繇道:“我这就写调令,以我楚国大都督朱繇的名义,撤换程泰,由尹华担任东海水军都督。” 朱繇一边说,一边奋笔疾书,并加盖了自己的大都督印。 众将在两旁皆是互相扫视,水军都督一向由皇帝直接任免。 如今朱繇以楚国大都督的身份,撤换程泰,势必会引起程泰一党的反扑,以及朝中大臣们的反对。 可想而知,程泰肯定是不会让尹华接管自己的水军,若想接管水军,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程泰以及同党拿下,造成水军将层的权力真空,才能顺利接管。 “此事,在座诸位都需保密,不可轻易对外泄露,尹华,你这就去准备吧,要带那些人,带多少兵,全由你定!” 尹华小心翼翼的接过调令,回道:“我只需要本部兵马三千足以。” “你……确定?” 朱繇诧异的盯着尹华。 “此行当万分小心,不能透露一点风声,否则程泰有了防范,则前功尽弃,所以带的人多了,反而会暴露行踪,引得他人注意。” 尹华解释道。 “就依你吧,若是出现意外,应付不了,当以保命最重要,我情愿不掌控水军,也不愿失去一个兄弟。” 朱繇拍着尹华的手背道。 尹华大为感动,“都督放心,末将必定完成任务!” 东海水军一直都是朱繇的一块心病,虽然朱繇早就想解决这个问题,但如果过早处理,反而会适得其反,可若是一直不处理,最后又怕一发不可收拾。 因此朱繇左右为难,若不是最近接连遇上武国人暗中捣鬼,朱繇都很难下定决心。 “水军都督的人选定好了,但变革却是一场任重而道远的艰巨任务,水军战船十几年没有更新换代,大多数战船可能连出海都是问题,更别说具有海战的能力。” 丁宁忧心道。 “需要从各地调拨工匠,重新打造升级战船,便需要大量的钱财,钱财有卢阳仓支撑,不必担心,工匠的调拨,就直接以我的名义向各级官府下令吧!” 朱繇沉思道。 “据说武国最大战船可承载两千人,船上装载箭楼,箭楼一次性可发射一千支利箭,利箭的射程可达一千米,每一支利箭的粗细相当于成人大腿般。” 丁宁比划道。 众将哗然,“这么大的战船,搭载这么强的箭楼,若是和其海战,我们的水军肯定完蛋啊!” “是一点活路都没有!” 丁宁高声道。 尹华咽了口口水,“咱们东海水军的战船,最大的战船不过承载一千人,至于你说的箭楼,更是闻所未闻,要是两军相遇,岂不是要被射成马蜂窝!” “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丁宁摇头道。 “咱们不光是水军需要变革,步军同样需要变革,就拿武国来说,他们并没有因为建设水军而削弱步军的经费,林志财团的重甲军有九万八千人,一齐移动起来便是群岛都要颤动!” “那岂不是与沙罗人的重骑兵有的一拼?” “骑兵与步军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咱们楚国地处偏南,没有肥沃的草地可供战马饲养,想要建设骑兵,就必须从北方购买,而如今市场上的价格,一匹良驹贵达五金,一支万人规模的骑兵兵团,每个人的标准是两匹战马,仅此一项就需要十万金!” “没有十万人规模的骑兵,能叫兵团?” “可若是想与赵魏这样的大国争锋,没个三四十万骑兵,能打的过吗?” “那岂不是要几百万金!咱们国库有这么多钱?”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说的虽多,却都没能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大家静一静,步军与骑兵改革一事暂且不论,咱们先讨论一下当前如何攻破虎城吧!” 朱繇见这些人越扯越远,说的他头绪乱如麻,只好将他们打住,虎城这个难题一抛出来,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嘴。 这些日子来,反间计、挖地道、强攻、车轮战……阴谋阳谋使了个遍,倒在虎城外的将士堆积如山,但虎城巍然不动。 现在一说到虎城,即使是再勇猛的悍将,或是再足智多谋的谋士,都不敢轻言可破虎城。 “尹华,你先下去准备,尽快动身去东海。” 朱繇摆摆手,示意尹华离开。 尹华对朱繇抱拳,“是,大都督。” 随后便从大帐离开。 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极为艰辛的战斗。 大帐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凝固,每个人都沉默不语。 朱繇的脸色越发阴郁。 丁宁咳嗽几声,“大都督,要不然咱们避开虎城,派遣一支偏师,奇袭河州!” 丁宁的建议,不是第一次提出,也不光是丁宁有这个想法,便是朱繇自己都反复思考过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若是奇袭成功,则皆大欢喜,江北可定。 但若是失败,数十万楚军的士气将荡然无存,连他朱繇的威信都将遭受重创。 平定江北将会成为一场扩日持久的战争。 这是朱繇不能接受的。 他筹备多年,为的就是改朝换代,创立不朽盛世。 每一步都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在虎城下每多待一日,大业就要搁浅一天,朱繇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自己身为三军之主,一定要表现的镇静,千万不能慌乱,否则三军将士都会军心动摇。 “报!” “有急报!”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帐外传来急呼。 朱繇心中一动,“传!” 校官将送急报的人带进,“报大都督,泗州急件,请大都督阅览!” 朱繇接过信件,打开一看,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阴郁的脸色一扫而空。 丁宁等见朱繇露出笑容,顿时明白是有好事发生。 “建忠旺我啊!” 朱繇抚手大笑。 “老曹干了什么,让都督如此高兴?” 丁宁问道。 朱繇笑道:“建忠一去多日,杳无音讯,不想今日给了我一个天大的喜讯!” “?” 众人面带的疑惑看向朱繇。 “建忠来信,说是已经说服泗州张剑、博州何峰、雅州杨吉、适州庞正才归顺我军,只有瑞州龙盛和安州杜康不愿归顺,建忠打算整合四州的兵马,讨伐这两个顽固,但张剑、何峰等人互不服从,所以,建忠希望我能派一大将前往统率四州兵马。” 朱繇手举着信件,笑着说道。 丁宁欣喜道:“若是如此,那可就恭喜都督了,只凭老曹一张嘴,江北已定三分之一!” “是啊,建忠一张嘴,可抵十万雄兵!” 朱繇笑道。 “先生,请替我酌词写信,我要嘉赏张剑、何峰四人,建忠更要赞赏!” “不知都督是否要加封张剑他们?” 丁宁问道。 “暂时不要,他们刚刚归顺于我,寸功未立,只需口头嘉赏即可,等他们替我攻克瑞州和安州后,再给予实际封赏不迟。” 朱繇不假思索道。 “明白!” 丁宁笑着点头。 曹建忠的急报,令多日来盘桓在他们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众人都十分喜悦和振奋。 “谁愿意替我前往泗州,担任四州兵马的统帅?” 朱繇扫视众将问道。 相比方才水军都督,四州兵马的统帅,显然是一块香饽饽,这是一个接手即可建功的好差事,谁都想去,因此众人跃跃欲试。 “四州兵马虽然不多,但也有近十万众,并且成份混杂,看似好统领,实则相当有难度。” 朱繇没好气的说道。 “都督,我邱老三愿意担此重任!” “我朱篷不怕辛苦,愿意前往,替都督扫平瑞安两州!” “……” 邱老三一带头,众将纷纷嚷嚷起来,都想去当统帅,至于朱繇的提醒,每一个当回事。 见到众将全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朱繇突然觉得这些瞎嚷嚷的人都不适合前往,必须找一个处事稳重,有担当决断能力的人担任。 想到这,朱繇的目光如电般看向众人。 第七十章枭鹰 帐内诸将兴致勃勃,唯独一人静然无声,面色平静。 朱繇心中一动,笑道:“项然,大家都抢着要去,为何你一言不发?” 项然见朱繇询问自己,笑着回答道:“在场的诸位兄弟,都有能力扫平瑞安两州,我又何必争抢。” 丁宁暗暗对朱繇使了个眼色,朱繇点点头。 项然跟随他虽然时间不长,但胜在为人稳重,处事认真,只是朱繇手下将领众多,一直没能给其大展拳脚的机会。 朱繇道:“既然大家都可以扫平瑞安两州,那就你去吧!” 朱繇的话音一落,邱老三等人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项然诧异道:“我从未统率过这么多的兵马,都督派我前去,恐有失思量。” 朱繇面色凝重道:“就冲你这句话,统率四州兵马,扫平瑞安两州的重任,非你莫属!” “待瑞安平定后,你率大军西进,与我大军主力东南两路夹击反贼!” 项然见朱繇的语气不容拒绝,只好起身道:“末将必定完成任务!不负都督所托!” “你想带多少人去?” 朱繇问道。 项然想了想,“一万兵马足以。” “就给你一万人马!” 朱繇当即同意。 “你带上这份嘉赏函,速去准备吧,尽快动身。” 朱繇嘱托道。 项然神色凝重的接过嘉赏涵,转身退下。 “既然东边的六州已有四州归顺,剩余两州不日也将平定,那咱们就改变一下进攻策略。” 朱繇思索道,“我坐镇此地,围困虎城,不给吴威插翅而逃的机会!” “邱老三!” “末将在!” 邱老三听到朱繇喊到自己的名字,神情一震,连忙出列应答。 “你即可率军一万,绕过虎城,进攻高城县!” “末将遵命!” “朱篷!” “末将在!” “你领军一万,绕过虎城,攻打乐州!” “末将遵命!” …… 顷刻间,朱繇便派出四路兵马,朝河州纵深前进。 “汜县张淼,不可不平,高海,你昔日与张淼关系交好,你领一支兵马攻汜县!” 朱繇看向高海道。 高海的脸色顿时成了一副苦瓜脸,“都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交情了,自从他落难后,我们就没有来往,如今他是反贼,我是官军,可是死敌啊!” “再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张淼诡计多端,您让我去攻打他,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朱繇笑道:“我怎么会让你去送死,你与张淼关系交好,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高海苦笑道:“不为难我,我可是带兵去打他的,难道他还能大摆宴席招待我不成?” 丁宁在一旁道:“都督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闻言,朱繇嘴角一撇,勾出一抹笑意。 高海更加懵比了,不明白两人的真实意思。 丁宁解释道:“都督的意思是想让你去劝降张淼!” “让我劝降张淼,不是开玩笑吧,都督,张淼可是很有主见的人,虽然如今处于劣势,但并不代表他会甘愿投降啊!” 高海颤声道。 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任务。 如果张淼不念及当年的那点交情,他这一去,八成是有去无回了。 张淼虽败,但仍握有三万兵马,身边还有杜世杰等猛将辅助。 仍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你带三千人马前去即可。” 随后,朱繇的一句话令高海差点昏厥。 他本来就不是张淼的对手,若是朱繇多派点兵马,他至少还有些安全感,可朱繇居然只派三千人给他,这摆明就不是去打仗吗? 是去送死。 等等,高海似有所悟,有些明白朱繇的意思。 朱繇这是摆明意图,告诉张淼,他无心征剿,而是想与他和谈。 高海看了看朱繇,见他坐在上位,面带微笑的盯着自己,心中一怔,他是跟随朱繇多年的老人,一直没有太大的建树,只有鞍前马后的苦劳,因此官职并不是太高,难得朱繇此次肯单独派他执行任务,若是再推三阻四,势必会引得朱繇不快。 等到日后朱繇执掌日月乾坤,对他们这帮老兄弟封赏的时候,他肯定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想到这里,高海嗡声道:“末将领命。” “好,五路兵马的主将皆定,望诸位齐心协力,戮力前行,早日完成江北平乱的重任。” 朱繇高声道。 邱老三、朱篷、高海等人齐声道:“末将必不负都督重托!” “还有一事,我觉得不能再拖,一定要早日谋算。” 朱繇又道。 丁宁问道:“都督想谋算何事?” 朱繇道:“武国的奸细日益猖獗,无孔不入,已经严重危及我大楚江山,本来我打算平定江北后,再清算这帮矮骡子,但现在看来,已经不能再拖了。” 丁宁神色凝重道:“都督,武国如今在东海虎视眈眈,而我们才商定由尹华接管东海水军,等尹华正式接管水军,还需一段时日,想等到有一定战斗力,起码要一年以上。” “若是都督现在模仿赵国那般,对境内的武国人进行彻底清查,肯定会引起武国人的不满,他们若是借此发动战争,我们的东海水军可是挡不住的。” “都督,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一旦让武国人攻占了海防线,上了岸,再想把他们赶下海,可是比登天都难。” “不仅如此,万里山河也会遭受重创,蜀国、赵国趁机再来分一杯羹,都督的大业可就难成了。” “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大都督是人中龙凤,注定要成就雄图霸业的人,千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走错一步。” 丁宁说完,众人哑然。 朱繇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只好苦笑,“先生说的,我自然明白,可是当今形势千变万化,我若是一味忍让,反而会让武国人以为我怕了他们,得寸进尺。” “上一次我派了些人返回淮京,暗中打击武国奸细,效果并不显著,所以,我要模仿武国人,专门成立一个机构,反奸细的机构!” “不仅仅是反武国的奸细,还有其他各国潜伏在大楚的奸细都要反!” “武国人不是将他们的奸细机构命名为虎蛇吗?” “蛇最怕什么?是鹰!所以,我的反奸细机构,就叫枭鹰!” 第七十一章夺权 “先生,你曾在刑部稽查部门任职数年,有侦查这方面的经验,枭鹰的筹备工作,我就交给你了。” 朱繇郑重的对丁宁说道。 丁宁抱拳道:“在下必全力以赴,将枭鹰打造成可匹敌虎蛇的机构,肃清潜伏在大楚境内的这些毒蛇!” 丁宁的话掷地有声,朱繇心中大石算是落地。 他的班底虽然人才济济,但多数都是战将,在政务方面的人才极为欠缺。 除了少数几人,大多不堪重用。 徐县。 王秦等人如风似火连续长奔三日,终于在第四日的黎明时分,进入湖郡境内的徐县。 这一路狂奔下来,大多数人的脚底板都磨出了血泡。 尤其是王秦,从未经历过这么高强度的行军。 一天下来,脚底板几乎是血肉模糊,连靴子都穿坏了好几双。 换做他人,早就叫苦连天,想做逃兵了。 但王秦一句抱怨都不曾讲,每天都必须以身作则,跑在最前面。 他是一军主帅,本就不受也图和余帆的敬重,若是表现的软弱,更加会让这些人看不起。 丁富、张贵等人则是叫苦不迭,他们是老兵油子,向来不是军队中的精锐,和一群楚军最强的精锐行军,强弱高低立判。 每当他们要抱怨的时候,王秦的眼神就像要杀人似的瞪向他们,吓得他们立刻闭嘴收声。 只有周舒明白王秦,随着逼近湖郡,他这个主帅却还不能真正指挥的动也图和余帆,心里的压力肯定如山般重。 进入徐县后,王秦终于下定决心,要将也图和余帆手中的指挥权攥回自己手中。 事情的起因是也图和余帆竟私下派出斥候抢先一步进入湖郡刺探军情。 而先前王秦数次和他俩商议,皆被他俩拒绝。 理由是斥候会暴露他们的动向,引起文鸿的戒备。 唯独朱大山同意王秦派遣斥候的计划。 在朱大山的支持下,王秦从朱大山的部下中挑选了数名精锐斥候,先一步进入湖郡,意外的是,这些斥候和也图、余帆派出的斥候巧合的遇上了。 场面虽然尴尬,但更多的是火药味。 消息传回王秦这里,一直隐忍不发的王秦,终于决定要将这两个不听话的拿下。 本来王秦还打算和也图、余帆好好谈谈,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完成柯巴交给他的任务。 但是也图、余帆欺负他年轻,根本不将他当回事。 若是再让这两人继续下去,别说完成任务,就是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王秦决定拿下也图、余帆的同时,也图和余帆这两个悍将带着一群骄兵也打算将王秦拿下。 因为王秦的忍让在他俩看来,就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这样的人不配统领他们。 更加不能完成好柯巴交待的任务。 即使任务侥幸完成,那也是他俩的功劳,但在柯巴看来,只会是王秦的功劳,他俩只能捞个苦劳。 拼什么他俩拼死拼活,头功白白的让王秦得去。 也图、余帆越想越不得劲。 两人一合计,决定拿下王秦,由他俩担任此次行动的指挥官,任务完成后,平分功劳。 至于朱大山,也图、余帆压根就没将他放在心上。 只要木已成舟,任朱大山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王秦将丁富、张贵、宋吉祥、周舒、杜樵五人召集到身边,商议拿下也图、杜樵一事。 对丁富、张贵、宋吉祥,王秦是不抱有任何指望的。 所谓的商议,王秦主要是征求周舒、杜樵的意见。 毕竟靠丁富他们三个,要想成事,几乎没有可能。 周舒、杜樵的勇猛是王秦最迫切需要的力量。 起先,王秦还想知会朱大山一声,看能否争取朱大山的帮助。 但仔细一想,王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在这种时候,只有靠自身的力量才能彰显威信。 丁富五人见王秦神神秘秘的将他们召集起来,便知道有要事发生。 当王秦将计划说出后,丁富、张贵、宋吉祥三人不出意外,胆怯之情写满脸上。 周舒皱眉道:“大战在即,我们擒下两位主将,恐会引发兵变,即使可以弹压住,也会令军心动摇,士气大损,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战斗。” 杜樵面犯难色,“而且也图和余帆身经百战,想要擒下他们二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失败,咱们这些人怕是会被乱刀砍死的。” 此言一出,丁富、张贵三人顿时面露恐惧。 王秦正色道:“也图、余帆不尊我的号令,摆明是要跟我对着干,如果我继续示弱,以后在军中恐是不会再有立足之地,你们害怕担心,我可以理解,我不会强求你们,若是你们想退出,轻便,若是愿意帮我,但凡有我王秦出人头地的一天,亦不会亏待你们。” “……” 周舒、杜樵陷入沉思。 丁富、张贵、宋吉祥虽然害怕,但是却率先表态,“将军这是什么话,我们既然跟了你,一切便以将军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不错,不就是要拿下也图和余帆那两个王八蛋吗?我他妈早就看这两个鳖孙不爽了!” “拿下他俩后,我要揍扁他们!” 三人一扫之前的恐惧之情,显得极为坦荡。 这令周舒和杜樵感到惭愧,“将军如今是军队主帅,属下有人不服作对,将军有权拿下他们,我们身为将军部属,一切听从将军的指示便是!” 两人表态。 有了周舒和杜樵的点头,王秦顿时心中大定。 也图和余帆都不是普通的兵将,二人跟随柯巴多年,性格高傲,勇猛过人,是典型的悍将,手底下还有一群骄兵。 要想拿下二人,必须要一招制敌,命中要害,不能给其反扑的机会。 王秦这几天的示弱,让也图和余帆十分瞧不起,因此对王秦毫无戒备之心。 王秦决定以商议攻打文鸿为由,诓骗也图和余帆二人到身边,然后伺机拿下两人。 周舒道:“也图和余帆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未必会轻易前来。” 王秦笑道:“这个简单,只需跟他俩说,我自觉年轻,不能担此重任,想将主帅一职让与他二人,这两个莽夫肯定屁颠屁颠的来。” 周舒拍手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杜樵道:“跟我们一起在大泽剿匪的兄弟,有三十多人此次也来了,个个勇武,而且敬服将军,可以使用。” 王秦道:“好,拿下二人后,若是两人甘愿放弃指挥权,就饶他们一命,送回大将军哪里,若是不愿意,就乱箭射杀!不要给他俩反扑的机会。” 周舒道:“也图、余帆是大将军的心腹,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斩杀,否则让大将军不悦,不利于将军日后前途。” 王秦叹气道:“我相信大将军会明白我的难处,不会追究责任的。” “但愿如此。” 杜樵、周舒道。 队伍行驶至徐县和江县交接处,王秦见附近有一处树林,非常适合埋伏,便示意周舒立刻准备,又让人去请也图和余帆。 也图和余帆正想召王秦商议作战计划,顺便拿下他,却见王秦派人来说,打算让位给他俩,请二人过去一叙。 这可把也图和余帆乐开了花,连连夸赞王秦有自知之明。 至于柯巴那边,也图、余帆早就想好说辞应对,根本不担心柯巴会因此责难他俩。 但王秦愿意主动退让,也省的他俩和柯巴解释了。 也图的副手张乐,见两人喜出望外,担心道:“将军,王秦为人虽然年轻,但颇有谋略,不可小觑啊!他肯这么轻易放权,我觉得其中必有阴谋。” 也图不屑的挥挥手,“一个毛都没张齐的小子,能把我怎么样?敢把我怎么样?” 余帆想了想道:“不错,就他手下的那几个弱鸡,我一个就可收拾,不过以防万一,咱俩还是带些护卫。” 也图道:“你是担心朱大山会帮王秦?” 余帆点头道:“朱大山虽然一直保持中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也图乐了,“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王秦前不久还是朱大山的部下,如今却爬到朱大山的头上,朱大山早就满腹怨言,又怎会帮助王秦。” “如此最好。” 余帆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第七十二章伏杀 也图和余帆自恃骁勇,只带着二十名亲卫便来到树林里。 而王秦早已等候多时,身边除了周舒,再无他人。 杜樵、丁富、张贵、宋吉祥四人则是各带数人,暗中靠拢,封锁也图、余帆的退路。 “小将军,怎么不见朱大山?” 也图轻蔑的称呼王秦为小将军,王秦并不动怒,见他问及朱大山,王秦回答道:“朱将军马上就到。” 也图点点头,和余帆对视一眼,盘腿坐在王秦面前,静静的等候起来。 毕竟他们是一支军队,王秦要将主帅的位子让给他俩其中一个,朱大山作为三大千夫长之一,肯定是要到场见证的。 王秦见两人竟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发笑。 张乐立在也图身边,双眼如电,捕捉到王秦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不由得心中一梗。 周舒按剑守在王秦一旁,只觉心跳加速,手心渗满了汗,但强忍着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否则让也图、余帆看出马脚,一切就糟了。 王秦见也图和余帆不急,便也盘腿坐在也图和余帆的面前,面无表情的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双方就这样静坐了一炷香。 埋伏在外面的杜樵、丁富、张贵和宋吉祥等人,全都心急如焚,汗如雨下,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 也图和余帆终于有些不耐烦,问道:“朱大山那个憨货怎么还没来?” 王秦睁开眼道:“也许是有事,再等等吧。” “张乐,你去看看朱大山在搞什么鬼?” 也图吩咐张乐道。 “好。” 张乐瞥了眼王秦,慢慢的转身离去。 余帆扫视四周,只见周围的树林茂密繁盛,不见一点阳光,极为幽暗,而且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心中顿觉有些不对劲。 “即是要将指挥权交给我们,那咱们不如当大伙的面交权,如此也能显得公平公正,免得日后有人说咱俩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夺权。” 余帆一边说,一边向也图使眼色。 也图注意到余帆的眼色,连忙点头附和道:“不错,将大伙召集起来,当众宣布,也好让我俩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指挥权。” 王秦闻言,便知道两人发觉到了不对劲,想要离开,但他又怎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哈哈哈哈,也图、余帆!” 王秦突然大笑,厉声呵斥两人的名字。 也图、余帆一愣,素来软弱的王秦忽然像是一头狂怒的狮子咆哮起来,吓了俩人一跳。 快要走出空地的张乐,也被王秦的呵斥声惊了一跳,急忙回头去看。 宋吉祥带着几个人正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一听到王秦的咆哮声,立刻跳窜出来,将回头看的张乐,在猝不及防下扑倒在地。 也图、余帆大惊道:“臭小子!你要做什么!” 王秦呵斥道:“你二人以下犯上,不尊号令,不守军纪,我现在要将你二人拿下法办!” “你想法办我俩,我看你是找死!” 也图、余帆冷笑道。 王秦听出两人语气中的杀意,便知道事情无法和平收场,双方必须有一方倒下才算结束。 原先还想留下这两人的狗命,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妇人之仁! “杀!” 王秦暴喝道。 杜樵、丁富等人立刻从四周杀出,个个手中握着有倒刺的长勾和弓箭,毫不留情的刺向也图和余帆。 “保护将军!” 也图、余帆带来的护卫立刻拔刀高喝。 “嗖嗖嗖!!!” “噗噗噗!!!” “啊!” “杀!” 二十名护卫,瞬间倒下了一大半,丁富、张贵带人迅速逼近也图和余帆。 “可恶的毛头小子,想暗算你大爷!老子打仗的时候,你他妈还在你娘肚子里呢!” 也图恼怒的挥刀扑向王秦。 周舒立刻拔刀挡在王秦面前,“铛铛!”将也图挡住。 余帆也不是吃素的,趁周舒和也图厮杀之际,立刻朝王秦扑去。 张贵想挡住余帆,反被余帆一刀震退,虎口震裂,鲜血崩溢,脑袋一片发蒙。 余帆继续向前,直扑王秦,王秦虽然看似单薄瘦弱,近日表现的又有些软弱,但并不真的代表他软弱。 相反,王秦内心的坚毅远超常人,动起手来,更是会以死相拼。 见余帆面露凶残,挥刀砍来,立刻从腰间拔刀应战。 “铛铛!!” 空气中,火星四溅,刀光闪烁。 余帆不会手下留情,王秦更不会给余帆生路。 王秦甚至十分自责,他还是太仁慈,一直都只是想拿下二人,不想做的太绝情,但是在动手的那一刻时,又发现双方根本不可能有缓和的余地,必须有人付出代价才能终结。 若是在也图和余帆一走进森林便乱箭射杀,现在他应该在安抚将士们了。 余帆不愧是一员悍将,勇猛过人,攻势凌厉迅猛,不给王秦丝毫喘气的机会,直逼得王秦连连后退。 “将军,我来帮你!” 宋吉祥将张乐捆绑好后,大喝一声,挥刀救援王秦。 看似凶猛无比的宋吉祥却连余帆的一招都挡不了,余帆的战刀反手一劈,锋利的刀身直接砍进了宋吉祥的肩膀,如同切西瓜一般直没入宋吉祥的心脏地带。 “呜呜~~” 宋吉祥只觉剧痛遍布全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发出呜咽声。 “老宋!” 王秦见宋吉祥被一刀劈进胸膛,怒吼道。 “老宋!” 丁富、张贵素来与宋吉祥感情深厚,见宋吉祥身负重伤,个个担心的大叫道。 “废物!给我滚开!” 余帆一脚踹向宋吉祥,宋吉祥咬着牙,眼球上充满血丝,双手竟抓住余帆的大刀不放,低吼道:“我不是废物!我有名字,我叫宋吉祥!” “管你叫什么!” 余帆一脚没能踹开宋吉祥,立刻又踹出了第二脚。 但王秦红着眼已经杀来,趁宋吉祥抓住余帆战刀之际,一刀劈在余帆后背上。 “刺啦!” 余帆的铠甲被劈裂,后背被砍出一道狰狞的血口,血肉翻开,鲜血横流。 “啊!” 余帆痛的大叫,握刀的手拧转,将宋吉祥握刀的双手转断,反手砍向王秦。 王秦早就蓄力好,朝着余帆的脑袋劈落。 余帆刚一转身,只觉意识消散,留在眼睛里的是一片空白,因为王秦的战刀,将他的脑袋一劈为二。 脑浆红白溅满一地,腥味刺鼻,场面恶心。 王秦手中的刀甚至砍的卷曲出现口子。 “老余!” 也图又惊又恼,与他一样勇猛的余帆竟被王秦砍死! 这个平日里看上去软弱的小子,竟这么霸道凶残! 真是他妈看走眼了! 也图稍稍一分神,周舒瞅准机会,一刀砍断也图握刀的手臂,并一脚踹翻也图。 丁富等人一拥而上,将也图擒拿。 也图和余帆带来的护卫除了张乐,还剩三人,见统将一个被擒一个被杀,知道继续抵抗只是白白送死,索性弃械投降。 也图被砍断了一只手臂,一边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在地上痛的打滚,哀嚎的骂:“老子一定杀了你们这群狗娘养的!” 望着宋吉祥躺在地上还有残温的尸体,王秦心中有说不出的悲意。 打仗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见多了死亡,再有情感的人也会变得心如坚石。 “把也图和余帆的尸体抬出去!” “将将士们召集起来!” “老丁,你带几个人,把老宋埋了,给他立块碑,写上大楚将士宋吉祥之墓。” 王秦红着眼道。 “是!” 众人答道。 树林外。 朱大山得知王秦竟设伏擒杀也图和余帆,震惊之余又觉在情理之内。 若是王秦一直忍让也图和余帆,反倒不符合王秦的做事风格。 王秦一贯主张打击敌人要快准狠,绝不能留情。 也图和余帆不仅不尊王秦号令,竟私下派出斥候刺探文鸿,俨然是要避开王秦私自行动。 当朱大山带着将士赶到树林外时,也图和余帆的部下早就群情激奋,在也图和余帆的死忠带领下,叫嚷着要杀死王秦给余帆报仇。 也图此时躺在地上,因为断臂伤口没有包扎,血流过多,已经快休克,意识模糊不清,连话都说不出来。 周舒、杜樵带着人持刀护在王秦面前,生怕一个不小心,王秦就要被这群**给乱刀砍死。 “怎么,你们想以下犯上作乱吗?” 王秦冷喝道,双眼如鹰般扫视一众将士。 “你杀害我们的也图和余帆将军,罪大恶极,我们要报仇雪恨,杀了你!” 一些死忠叫嚣道。 王秦冷笑道:“怎么,你们何时成了也图和余帆的私军?” “你休要污蔑我们,我们一直都是大楚的好将士。” 死忠们狡辩道。 王秦笑道:“大楚的好将士?就是要以下犯上吗?” “你们想为也图和余帆报仇的,全给我站到一边,我给你们机会!若是想当大楚好将士的,就留在原地。” “另外,我郑重的敬告各位,违反军纪,以下犯上者,通通都要诛三族!” 王秦的话掷地有声,令众军士纷纷胆惧。 众人互相扫视,都在犹豫要不要站到一边,以示对也图和余帆的忠心。 只听有人喊道:“大家不要再听他废话,咱们一拥而上,剁碎了他!大将军知道后,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因为法不责众!” 王秦嘴角一抽,杜樵眼尖,立刻搭箭上弦,对准人群里挑事的人“嗖”的就是一冷箭。 “噗!”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杀了张百夫长,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哗变者,形同造反!诛九族!” 王秦暴喝道。 说着,拨开面前的周舒,持剑大步走到众军士的面前,神情冷峻的扫视这些人。 王秦的这一举动,反倒镇住了不少人。 也有一些宵小之辈,却在寻找机会击杀王秦。 “愿意听我指挥,继续当大楚将士的,立刻退后十步列阵!” 王秦命令道。 只见大部分人纷纷退后列阵,只有少部分人不愿动。 “将这些人通通拿下!” 王秦厉声道。 “将军饶命!” “我们再也不敢了!” “放过我们这次吧!以后我们一定对您唯命是从,绝无二话!” 这些人吓得脸色惨白,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的求饶。 也有几个死忠分子,胆大到挥刀扑向王秦。 王秦面不改色,喝道:“杀了这几个从逆之贼!” “杀!” 众将士纷纷挥舞兵器涌上,将这几人剁成肉泥。 朱大山远远见到这一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心竟也有些感到恐惧,连忙带人来到王秦面前。 “朱千夫长来了啊。” 王秦扫了眼朱大山,淡淡的说了一句。 “末将来迟,请将军责罚。” 朱大山俯身抱拳道。 这一刻,他真的被王秦折服,这是一个杀伐果断,未来成就不低于朱繇的人物,值得他为之效命! “从现在起,周舒,你接管也图的兵马,为千夫长,杜樵,你接管余帆的兵马,为千夫长。” “末将领命!” 周舒和杜樵答道。 “派人禀报大将军,就说也图和余帆以下犯上、不尊号令、违反军纪,已被我处死!” 王秦又道。 “是!” 丁富在一旁答道。 也图本来还未断气,听到王秦这样说,顿时气绝身亡。 “就地重新整编队伍,三个时辰后,兵发湖郡!” 王秦想了想,说道。 第七十三章师爷 经斥候反馈回来的信息,王秦得知,文鸿在湖郡的府兵有五千人,但是在私下却征召了大批男丁,文鸿将这些人屯在榆县,秘密操练。 只要奇袭成功,将文鸿一举拿下,文鸿征集的这群乌合之众便不战而破。 根据斥候所探,文鸿的左膀右臂主要有两人,一个是瘸子万,是文鸿的师爷,为人贪婪无厌,好色成性,这些年来帮着文鸿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文鸿敢聚兵作乱,有一半是瘸子万在背后撺掇。 另一人是文鸿本家侄子文武,文武生的膀大腰圆,有一股子力气,在文鸿的运作下,被朝廷封为万夫长,统领湖郡的府兵。 王秦将朱大山、周舒、杜樵等召集起来商议作战细节。 “文武不在湖郡,正在榆县练兵,根据斥候所探得消息来看,榆县至少有一万人,我们攻入湖郡后,擒下文鸿,必须防止文武狗急跳墙,率兵反杀回来。” 王秦沉思道。 周舒不以为然,“若是文鸿都被我们擒下,文武肯定胆惧而降!” “错,文鸿举兵乃是诛九族之罪,文武若是知道我们带兵攻进湖郡,肯定不会投降,因为投降亦是难逃一死,不如带兵反扑报仇!” 王秦忧虑道。 杜樵道:“将军所言有理,不得不防文武狗急跳墙,跟咱们拼命!” 朱大山摸着后脑勺道:“文武的家人都在湖郡,咱们以文武的家人威胁文武,难道他还能不顾及家人的性命。” 王秦问道:“那他投降,他和他的家人能保住性命?” 朱大山摇头道:“不能,斩草除根,素来是大都督对待敌人的手段。” 王秦又道:“那不就成了,文武若是聪明人,必定会反扑的!” “不如派人突袭榆县的文武大营,将文武的兵马击溃!” 朱大山提议道。 “咱们只有三千人,虽然都是精锐,可若是分兵作战,势必会削弱力量,反倒难以成事!” 王秦沉思道,“为今之计,咱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进湖郡,将文鸿拿下,封锁消息,立刻以文鸿的名义召文武前来,并在接管他的人马后,将其拿下。” 周舒道:“将军的想法虽好,但难度颇高,万一中间出现意外,让文武提前得知消息,我们可就遭了。” 王秦道:“所以此战更力求速战速决,咱们就定在今夜一更时分进攻湖郡!咱们只要杀进城里,就立刻前往太守府缉拿文鸿,并封锁城池!” “好,就今夜一更时分进攻湖郡!” “立刻埋锅做饭,让将士们休整,养足精神,今夜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 众将答道。 朱大山、周舒抱拳离开,杜樵却留下道:“也图的副手张乐还被关押着,张乐与也图不同,为人和善,深受将士们的爱戴,如今大战在即,咱们就这样一直关押着他也不是个事啊!” 王秦道:“带他上来,我问话后在做决断!” “是,末将这就去办!” 杜樵领命而去。 不一会,张乐便被带了上来,因为被埋伏的缘故,张乐看上去狼狈不堪,披头散发,极为憔悴。 见到王秦后,席地而坐,一言不发。 王秦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张乐瞥了眼王秦,淡淡的道:“只恨也图、余帆这两个莽夫不听我言,否则怎会落得今日凄惨之下场!” 王秦笑道:“这样说你支持也图和余帆以下犯上、不尊号令、违反军纪?” 张乐道:“不支持。” 王秦奇道:“那也图和余帆恶行累累,你不仅不劝阻,反而相助,言行岂不相悖?” 张乐道:“我原先认为你没有能力统领大家,担心你会将兄弟们带入绝境,所以才支持也图和余帆,只是没想到你示敌以弱,杀伐果断,是个人物!” 王秦笑道:“示敌以弱?我从来没将也图和余帆当敌人,而是他俩一直将我当敌人。” “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益,你把我抓来到底是想什么?问罪?” 张乐问道。 王秦正色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张乐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将张乐松绑,贬为兵卒,今夜将有一场苦战,希望你可以奋勇杀敌,戴罪立功!” 王秦示意杜樵给张乐松绑,杜樵立刻上前替张乐松绑。 张乐表现的很是诧异,被松开绑后,还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实在没料到王秦会这么轻易饶恕他。 “如今正在做饭,你回去休息吃饭,今夜有一场苦战在等着你我。” 王秦拍了拍张乐的肩膀,郑重的说道。 “……好!” 张乐点点头,心中对王秦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这是一个可成大事的人物! 待杜樵、张乐离去,王秦一人独处,环顾四周,心中忽生一股凄凉。 权力无论大小,都足以令人堕落其中,无法自拔。 望着头上的天空,王秦忽然想起,他已经回到家乡了。 这里是江县境内,离生他养他的林城村不足三十里,自从离家从军以来,至今快有一年。 在王秦看来,却像是过去了几十年之久。 走的时候,他是被当成囚犯一般丢进了敢死营。 回来的时候,已是统领三千人的将军。 离王秦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接近了好多好多。 不像原来,看上去遥遥无期,无法实现。 现在的王秦看到了希望,只要拼搏,就有机会实现。 等文鸿的事情搞定,就回家看看。 王秦暗暗想到。 也不知爹娘哥哥嫂子过得怎么样了? 还有,郭小妹去了那? 当初他势单力薄,拯救不了她,可现在,他认为他已有足够的力量了。 若是可以,他一定要将小妹找回来。 “将军!将军!开饭了!” 周舒来到王秦面前,见王秦一个人正在发呆,连喊了好几遍,才将王秦喊回神来。 “哦!吃饭!” 王秦心不在焉的答道。 匆匆的吃过饭,一众将士席地而眠,简单的休息后,他们将要面临一场血战! 湖郡城外,夜色如墨,月亮躲在乌云后不露真容,唯一的亮光就是城楼上的火把,惨淡、微弱。 王秦率三千将士悄悄的赶到城墙下,望着戒备松懈的城防,心中大定。 若是文鸿警戒心强,加强守夜的兵力,凭他们这些人想要破城而入,肯定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行。 “杀进城后,直奔太守府!一定要生擒文鸿!” 王秦低声叮嘱众将。 “明白!” 朱大山、周舒、杜樵等严肃的回答道。 “好!攻城!” 王秦挥手道。 “上!” 周舒带人朝城楼上丢去绳勾,杜樵则带着一队人搭箭上弦,朝城楼瞄准放箭。 “嗖嗖嗖!!!” 冷箭令人猝不及防,守夜的兵士本就昏昏欲睡,哪里注意到有人要偷城,刹那间,就有数十人从城上中箭摔落。 “砰砰砰!!!” 落在地上,摔成肉泥。 “勾住了!快爬上!” 周舒以身作则,带头朝上爬,众将士纷纷追随攀爬。 “啊!城下有人!快擂鼓鸣锣!有人袭城!” 守夜的百夫长发现了周舒等人,惊慌失措的大吼大叫起来。 “有敌袭?” “快禀告太守大人!” “咱们湖郡一直太平无事,哪来的敌军!会不会是搞错了?” 守夜的府兵乱成一团,敢于抵抗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就像是无头苍蝇在乱转。 消息传进府兵大营,吓得几个千夫长赶紧带兵增援城防,但集合的锣鼓声响了十几遍,到场的府兵却没有多少。 大多数府兵,在天黑的时候,早就三五成群,喝酒找乐子了,此刻不知在哪醉熏熏的睡觉,怎么可能集合的了。 周舒勇猛过人,一连砍翻了好几个府兵,带人跑到城下,经过一场血腥的厮杀,夺得城门的控制权。 而王秦等人待在城门外,早就迫不及待,个个高举兵器就等着往里冲杀。 “咯吱!” 周舒带人推开沉重的城门。 王秦高举长刀,大喝道:“杀!擒拿逆贼文鸿!” “杀!擒拿逆贼文鸿!” “杀!擒拿逆贼文鸿!” 众将士们高呼着,跟着王秦冲进了湖郡城内。 城内的百姓商贾、贩夫走卒、文人雅士,都被这震天的喊杀声给惊醒,生处在太平岁月的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大阵仗,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被窝里不肯露头。 文鸿正搂着两个小妾睡得香甜,只听外面嘈杂声越来越大,将他的美梦中断惊醒,气急败坏的文鸿大骂道:“来人啊,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是那个孙子在整事?” 下人慌忙跑到门外说道:“老爷不好了,据说有一股贼军攻进了城里!” “荒缪!我湖郡境内一直太平安宁,哪会有什么贼军!” 文鸿不相信。 此时却听见外面的喊杀声逼近,已经清晰的听到:“擒拿逆贼文鸿!” 逆贼! 文鸿不是蠢蛋,顿时联想到最近谋划的大事,立刻醒悟,这根本不是贼军!是朱繇的兵马杀来了! “有人走漏风声!” 文鸿惊醒道。 “来人,快备马,咱们去榆县找文武!” 文鸿当机立断,他知道湖郡城是绝不可能保住,为今之计,就是去榆县举兵起事,方有一线生机。 “老爷,大夫人、公子他们怎么办?” 仆人问道。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老子都自身难保,那还管的了他们,全都自求多福吧!” 文鸿怒道。 夫人没了,还可以再娶,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命没了,就一切都没了! “还有,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将师爷带上!” 文鸿叮嘱道。 “是,老爷!” 仆人立刻去办。 才一个转身,仆人就回来了,文鸿一惊,竟见到瘸子万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来了,慌乱的心顿时稍稍平复。 文鸿是一个大胖子,瘸子万同样是一个大胖子,两个肥头大耳的胖子站在一起,喜感十足,只是今夜空气中弥漫的杀意,使二人看上去,一点喜感没有不说,反而充斥着森凉的凄意。 “师爷,你来了就好,你快给我拿个主意,咱俩现在该怎么办?” 文鸿问道。 瘸子万冷冷一笑,“一切由您而起,自然也应由您结束。” 文鸿迷惑的盯着瘸子万,不解他的意思。 瘸子万大手一挥,“来人!将逆贼文鸿给我拿下!” “是!” 院外,迅速涌进十几名兵士,将文鸿团团围住。 文鸿大惊失色,指着瘸子万颤抖着双手道:“你你你!!!我待你不薄,你竟反我!” 瘸子万笑道:“老文啊,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在当你师爷之前,是大都督麾下的笔吏!” 第七十四章结仇 “笔吏?哪有怎样?朱繇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次你怂恿我举兵反朱繇,朱繇会饶过你?” 文鸿颤声道。 瘸子万冷笑道:“不怂恿你举兵,我又怎会有机会立功?” “整了半天,你是要利用我建功!瘸子万,你好歹毒!你不得好死!我这些年待你不薄,你竟一直都想害我,我连逃走都想带着你啊!” 文鸿恼怒道,他觉得心好痛,好疼,好受伤。 一直以来都被瘸子万当成白痴,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这种滋味真的好想死。 “留着这些话在牢里慢慢说吧,带走!” 瘸子万不屑的挥手道,并对他的亲卫道:“将太守府封住,一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另外,火速将文武的家人给我捉住!” “是!” 亲卫们答道。 占据城门后,王秦立即对杜樵等人道:“尔等速速率兵控制其他城门,周舒,你和我一起去太守府抓文鸿!” 王秦和周舒带着一队人马,火速朝太守府前进,行及一半,突然有一队人马出现挡住王秦等人的进路。 “杀!” 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一点废话,这场战斗比拼的就是速度! 王秦高呼一声,率兵直扑而上。 那队人马的领队连忙急呼道:“我乃俞斌,万师爷是我岳父!逆贼文鸿已被我和岳父拿下,现在就在太守府,还请将军休戈!” 此言一出,在王秦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文鸿故意派人拖延他们的速度,好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将军,怎么办?” 周舒惊疑道。 王秦立即道:“尔等放下兵器,我就相信!” 俞斌摇头道:“恕我不能从命,我等将士皆以我岳父唯命是从。” “那就杀!” 王秦再不听俞斌多说一个字,立即命令众将士杀过去。 或许俞斌说的是真话,但王秦现在没有时间去分辨俞斌所说的真伪。 如果俞斌说的是假话,导致功亏一篑,那他王秦就必须负责。 若是真话,只能怪他俞斌不听命令,活该。 “我岳父是万一权,曾经做过大都督的笔吏,你敢杀我?” 俞斌等人那是王秦所带将士的对手,一个交锋便被杀得溃不成军,纷纷丢盔弃甲而逃。 俞斌一边恼骂,一边逃。 周舒从背上取下弓弩,抽出一根箭羽,瞄准俞斌落荒而逃的背影就是一箭。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俞斌中箭倒地,口中呜鸣,鲜血喷涌。 没人理会倒地重伤的俞斌,一众将士拼了命的朝太守府跑去,俞斌手下的士兵,更是没人去管他的死活。 太守府,灯火通明,一大批府兵将太守府围的水泄不通。 当王秦率兵赶到时,只见一个似大肉球的老头,瞪着绿豆般的大眼笑眯眯的立在台阶下。 笑面虎? 这是瘸子万给王秦的第一印象,有些人从面相上难辨忠奸,有些人则是相由心生,一眼就能看出好坏。 瘸子万就是这样的人! “草民万一权见过将军!” 万一权等王秦靠近连忙拱手说道。 “文鸿何在?你要投降?” 王秦问道。 瘸子万笑道:“文鸿已被草民拿下,草民一直都对大都督忠心耿耿,何来投降一说?” “那就不要废话,将文鸿交出来!” 王秦厉声道。 瘸子万仿佛没听到王秦的话,而是扫视王秦四周,问道:“我女婿俞斌呢?我不是让他去接你们?” “俞斌?” 王秦风轻云淡道:“不尊号令,已被我斩杀!” “什么?你竟敢杀了我女婿!” 瘸子万大惊道。 “不尊号令者,杀无赦!” 王秦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声音越发冷酷无情。 瘸子万只觉有些站立不住,俞斌是他女婿,更是湖郡大族俞家的嫡子,如今却被王秦说杀就杀了,不仅是王秦有难,就是他都有麻烦了。 “交出文鸿!” 王秦压住怒火,道。 王秦语气中的杀意四溢,瘸子万不敢与王秦作对,担心会被这群杀气腾腾的将士给屠了,只好避让放王秦率众而入。 很快,文鸿就被人从牢里提了出来,文鸿已成惊弓之鸟,被几名浑身浴血的士卒从牢里架着出来,来到大厅,见王秦等人如杀神般坐在里面,吓得屎尿失禁,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骚臭味。 王秦等人厌恶的盯着文鸿,问道:“是何人指使你聚众作乱!” 文鸿颤颤栗栗道:“是瘸子万!” 王秦此时已经猜测到是瘸子万给朱繇通风报信,才引得朱繇发兵征剿文鸿。 所以文鸿说是瘸子万指使,根本就是在倒打一耙。 但是,也不排除瘸子万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成分。 因为瘸子万见朱繇得势,也想借势立功。 “把瘸子万带进来对质!” 王秦道。 “是!” 一旁的将士立即出去传瘸子万。 周舒道:“将军,文鸿暂缓审问不迟,现在应快速解决榆县的文武才是头等大事!” 王秦点头道:“来人,取笔墨来,文鸿,你立刻致信给文武,让他一个人来湖郡!” “不写,左右你们都是不会放过我的。” 文鸿摇头道。 王秦冷笑道:“无妨,既然你不愿写信,那手指头留着也没用了,给我一根一根切下来!” “是!” 立即有人应答,并提刀上前,一听要切自己的手指头,文鸿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服软道:“我写我写,不要切手指头!” 一些人顿时乐了,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好好说不行,非得上刑才行。 瘸子万在外面还处在失魂落魄中,听到王秦传他进去,连忙甩甩头,吩咐护卫道:“将我女婿的尸首收殓。” 同时压低声音道:“想办法出城知会文武,就说朱繇的兵马杀进城里,杀光了他叔父和他的家人,现在要诓骗他并杀他。” 护卫是瘸子万心腹,听到瘸子万的话后,轻轻的点点头。 “四座城门皆以被我军控制,城内的府兵全部投降,少数死忠分子也被我们击杀。” 朱大山回报道。 “将府兵整编,安抚,不要让他们生事。” 王秦说道。 “末将明白。”朱大山点头应诺。 “去些人,将文鸿往来的信件密函全部搜出来。” “还有将文鸿的亲人朋友,走的最近的人,还有他的心腹仆人,全部抓起来拷问!” 王秦说完这些后,瘸子万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只是看王秦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杀意。 王秦不以为然。 “万一权来了,你俩可以对质了。” 王秦在瘸子万进来后说道。 文鸿一见到瘸子万,双眼喷火道:“叛徒,一切都是你捣的鬼,你怂恿我反大都督,又倒打一耙,想从中取利!” 瘸子万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连忙道:“文鸿,你休要污蔑我,我可是握有你私自征兵,想要举兵的证据!” 文鸿气道:“那些都是你伪造出来的,当不得真!” 瘸子万笑道:“当不当得真,你说了不算,得由将军评判。” 文鸿道:“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合伙冤枉我!” 瘸子万道:“哼,死到临头,狡辩有用吗?你与某人往来的信函可都是你亲笔书信!” 文鸿嘴硬道:“你最善模仿他人的字迹,那些书信一定都是你伪造的。” 瘸子万被文鸿的嘴硬激恼,立刻道:“将军,文鸿嘴硬,咱们得给他上刑!” 文鸿急道:“你们要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我不服!” 两人激烈的辩论起来。 王秦冷眼相观,却见朱大山急匆匆的跑回来,对王秦低声道:“有府兵利用绳索偷滑下城!” 王秦惊道:“坏了,这一定是要去榆县给文武报信的!” 朱大山挠头道:“那怎么办?” “取地图来!” 王秦皱眉道,事情总是超出预期,文鸿和瘸子万又在耳边喋喋不休的互相指责,令王秦着实恼火。 “够了,将逆贼文鸿关进牢里去!” 王秦挥手道,想了想又道:“将万一权关在他隔壁!” 瘸子万顿时急了,“我曾是大都督的笔吏,此次也是我给大都督通风报信,你无权关押我!” 王秦不耐烦道:“在我没有接到通知前,你与文鸿一样。” 瘸子万怒道:“你这毛头小子,欺人太甚!若是大都督知道你这般待我,一定会严惩你!”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王秦厌恶道。 “你杀我女婿,又关押我,咱俩走着瞧!” 瘸子万怒气冲冲的被带下去,临走前,对王秦发下狠话。 周舒听了,道:“将军,此人睚眦必报,不如趁早除了他!” 王秦沉思道:“他三番五次表明身份,若是我还执意杀他,肯定会惹大都督不喜,暂且不动他。” “好吧。” 周舒无奈的点点头。 说话间,朱大山将湖郡的地形图取来,并铺在桌面上。 朱大山道:“咱们有文鸿写好的信,逃出去的府兵空口无凭,文武未必会信,将军何必多虑。” 王秦摇头道:“文武不是傻瓜,只要起了疑心,想用书信诓他,就不可能成功,他大可以率兵前来一探究竟。” “榆县与湖郡城的交界处有一处高地,也就是这里,适合伏击,文武得信后,必定率众赶来,咱们就在这里伏击他。” 王秦边说边指着地形图的一处道。 “那我们立刻整军备战!” 周舒等人摩拳擦掌道。 王秦道:“按照榆县和湖郡的距离,文武最快要在明日晌午时分到达这里,咱们要赶在他之前到达!” “是!” 朱大山等人抱拳答道。 榆县,三更时分,瘸子万派出的心腹抵达城外大营,求见文武。 文武正睡得香甜,被人吵醒,很是恼怒,但听到来者说湖郡被攻破后,顿时清醒。 瘸子万的心腹按照瘸子万的叮嘱,告诉文武,文鸿及文武的家人都被斩杀,连文武刚出生的小孩也未放过。 文武听罢,只觉天旋地转,当即升帐点将,杀回湖郡。 尽管时间仓促,但文武还是命三军披挂白幡白布后再出发。 一万名新卒见阵势极大,心中俱都惴惴不安。 与此同时,王秦命周舒留守湖郡城,亲率两千兵马伏击文武。 朱大山忧心道:“文武有一万人马,咱们只有两千人,这仗难打啊!” 王秦道:“湖郡城刚被打下,那些府兵虽然投降,但其中肯定还有心怀不轨者正伺机挑事,咱们这仗力求速战速决,不能给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杜樵用麻布擦拭手中的战刀,“文武的那些新卒,从未上过战场,我们一个冲锋,便可将其打垮,我所担心的是文武如果不来湖郡,而是坚守榆县,那咱们可就没办法了。” 王秦笑道:“坚守榆县确是上上之策,可惜文武并非聪明之人,他一定会来的。” 第七十五章击溃 高地被当地人称为墓山,相传在古代曾是某个诸侯王祭天的场所,诸侯王死后其后人将其葬在此处。 王秦率领两千兵马风尘仆仆的赶到墓山,还未来得及歇脚,便接到斥候急报,文武和他的一万新卒即将抵达。 登上墓山,王秦、朱大山和杜樵来到一块巨石后朝远处眺望,只见文武全军上下披麻戴孝,像是赶着去送葬一般,朝湖郡开拔。 “文鸿没死,文武的爹娘孩子也都还在,他整这出要闹哪样?” 朱大山瞪眼道。 杜樵笑道:“他八成以为文鸿和他家人都被我们处死了,所以才哭丧着发兵。” 王秦却道:“文武接触到的信息来源于那个逃出去的府兵,一定是那个府兵夸大其词,使文武产生了误解!” 王秦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瘸子万派出的心腹翻城出去报的信。 “哒哒哒!!!” 一万新卒整齐的步伐,踏出规律阵阵的节奏声。 文武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报仇心切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湖郡。 因为心急,文武时不时的骑马迂回到队伍后方,督促将士们加速前进。 “全军准备!” “这些新卒大多都是农民,是被文鸿强征而来,只要投降或是逃跑,就饶其一命,咱们待会主要进攻的对象是文武,无论如何,不能放跑了此人!” 王秦叮嘱道。 “将军放心,文武这个小兔崽子休想逃出咱们的手掌心!” 朱大山拍着胸膛道。 “哒哒哒!!!” 文武领着兵马急速的穿过墓山,走到一半时,王秦立即挥手下令进攻。 “杀!” “杀!” “杀!” 两千人齐声高喝,吼声震动天地,杀气滚滚。 “轰隆隆!!!” 大量的滚石从墓山上推下滚落。 “嗖嗖嗖!!!” 如雨般的箭矢飞落射下。 文武和他的一万新卒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懵了。 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楞在原地不知所措,连最基本的逃跑都忘记了。 “咚咚咚!!!” “啊!” 一些新卒顷刻间便被滚石碾压成了肉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另外一些新卒,则是被射成了马蜂窝,浑身的血顺着箭矢喷涌而出。 等到文武反应过来,咆哮着下令反击的时候,他的一万新卒已经伤亡了好多,一些胆小的直接撒腿就跑,反正他们本来就不愿当兵打仗,若不是文鸿采用威吓的手段,恐怕连一千人都凑不齐。 新卒和精锐的区别,立刻一目了然。 王秦率众如猛虎下山,朝文武的将士发起猛烈的冲锋。 而文武的新卒那是这些老辣精锐的对手,几乎是一面倒的崩溃。 哀嚎声凄厉刺耳,惨叫声撕心裂肺。 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卒,吓得大小便失禁、昏迷休克者比比皆是。 文武不断呵斥身边的士兵拼命厮杀,不要畏惧,但效果甚微,眼见楚军逼近,急恼的文武挥刀砍向溃散的兵卒。 此举非但不能阻止兵卒胆怯逃离,反而吓得士兵们如避瘟神般躲开文武。 更有晕头转向者,已经分不清文武是敌是友,见文武挥刀砍向自己,也赶紧举起兵器应战。 “一群废物饭桶,快给我上啊!” 文武气的快哭出来。 他曾在文鸿面前夸下海口,自己训练的兵马将会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 可如今却连只有自己五分之一兵力的楚军都打不过。 这是何等的讽刺! 文武见楚军逼近,气昏了头的他独自挥舞大刀上前迎战。 “狗贼受死!” 文武一边骂,一边向前冲,朱大山远远便看见帅旗下的文武,战刀直指文武杀去。 “噹噹噹!!!” 两人的战刀激烈的碰撞在一起,火星飞溅,握刀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抖,刀身卷曲,甚至砍崩了口。 文武能被文鸿重用,举荐成为万夫长,并不只是因为亲戚关系,而是文武十分骁勇,这才能在军中站住脚,否则手下人也不会服他。 湖郡几次出现匪患和流民起义,都是文武率兵征剿平乱,算是立有不少的战功。 也正因为是这样,文武自觉十分了不起,常常感叹没有机遇,否则他绝对是可以成为名将柱石般的存在。 这次遇上王秦和柯巴所遣出的精锐,素来自视甚高的文武,仿佛土鸡瓦狗般瞬间被击溃。 朱大山见文武异常勇猛,心中暗暗吃惊,两人数十回合下来,他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我来帮你!” 杜樵见朱大山不能速战解决文武,心中焦急,持刀上前相助朱大山。 “以多欺少,非英雄所为!” 文武恼怒道。 他对付一个朱大山已经颇为吃力,若是再加上一个杜樵,非败不可! “你的兵力是我们的五倍,到底是谁欺负谁?” 朱大山笑着反问道。 “你们只会耍阴招,偷袭我,有本事待我回去整军,咱们重新再战!” 文武吼道。 朱大山斜眼看着文武,“是你傻?还是我傻?放你回去?” “不要同他废话,速战速决!” 杜樵急道。 杜樵加入战团后,文武瞬间呈现颓势,连连朝后败退。 文武此时已无厮杀之心,他只想赶紧逃回榆县,然后封闭城门严防死守。 但王秦是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王秦不断命令身边的将士向文武围去。 文武若是在一开始便逃,是绝对可以脱身的。 可惜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文武,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 以至于错失良机。 如今想逃,已经晚了。 文武的一万新卒,逃的逃、降的降,彻底瓦解。 见大势已去的文武想自杀结束生命,却被朱大山一刀劈落手中的兵器并拍倒在地。 杜樵立刻带人将文武捆绑,押解至王秦面前。 “将军,反贼文武已被拿下!” 朱大山高声道。 文武的嘴里被塞了麻布,浑身紧绑,动弹不得,唯一可以表达此刻心情的就是眼神,充满怨恨的死盯着王秦。 王秦却连看也懒的看他一眼,道:“逆贼文鸿、文武,私自征兵,意图谋反,皆已被拿下,现将二人及其同党全部押送淮京!” “是!” 朱大山、杜樵等人答道。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平息,回到湖郡,椅子还没坐热,一封从江北大营传来的信函送达。 信函的内容很简单,赦免万一权的罪责,并让其参与清查文鸿谋反一案。 王秦叹了口气,命人将瘸子万从大牢里放出。 瘸子万待在大牢里,和文鸿对骂了三个时辰,直到沙哑的说不出话才罢休。 被放出后,瘸子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朱繇写信,痛斥王秦的蛮横霸道! 最主要的就是添油加醋,抹黑王秦。 在他的笔下,王秦成了一名不辨是非黑白、蛮横跋扈的悍将。 在他女婿俞斌表明身份后,依然将其杀害,实乃罪大恶极,希望大都督可以严惩他。 王秦可没功夫理会瘸子万,在摆平文武后,柯巴的急件就来了。 柯巴命王秦火速将文鸿及同党安全押解至淮京受审。 王秦本以为柯巴会在信中责怪他杀害也图和余帆一事,谁知柯巴并不在意。 反而赞许王秦做事果断,敢作敢当,有大将风范! 第七十六章问斩 因为文鸿及其同党的被捕,湖郡政务瞬间陷入瘫痪。 一些文鸿处理的冤案错案全部爆发出来,平日里受到文鸿迫害人,纷纷站出来检举文鸿。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文鸿没有尚未来得及处理的政事,这些政事琐碎繁杂,非干吏不能处理。 望着小吏送来的公文,堆积成山,王秦只觉头疼欲裂。 如今他成了湖郡的最高官员,郡城及各县的政务自然全部落到了他头上。 “将军,下面的人还等着批复好回去做事呢!” 小吏小心翼翼的对愣神的王秦说道。 王秦这才从走神中醒来,道:“以往文鸿处理这些政务,都有那些人帮他一起处理?” 小吏答道:“太守大人素来不喜处理政事,全都是交给万师爷!” 王秦闻言皱眉,心道:我斩杀了瘸子万的女婿,又将他关进大牢,吃了苦头,已经和他结下仇怨,他一定是不会帮我处理这些政事的,还得是我自己想办法。 “给我点时间先看看吧。” 王秦摆摆手,示意小吏等候。 另一边,朱大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将军,押送文鸿等人的囚车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去淮京!” “审问出文鸿背后的主使者是谁了吗?” 王秦问道。 朱大山瞥了眼立在王秦下边的小吏,上前压低声音道:“除了丞相张华还能有谁?文鸿是他门生,也是他提拔的文鸿,只是文鸿和张华往来的信函中,所用的都是密语,并未直言举兵讨伐大都督。” 王秦惊讶道:“难道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 朱大山道:“证据怕是都在瘸子万手中,他是文鸿的心腹,是参与这件事的核心人物,可以扳倒张华的证据都被瘸子万私藏了起来,同时,他也是最关键的证人!” 王秦摸着下巴道:“瘸子万藏起这些证据,不交出来,是想立功。” 朱大山低声道:“死瘸子心眼多的很,要不要收拾他?” 王秦摇头道:“算了,先让他蹦哒蹦哒。” “好!” 朱大山失望的说道。 他对瘸子万的印象并不算好。 “让人拟一份文件,送去朝廷,让他们派官员来接手湖郡。” 王秦苦着脸扫了眼乱糟糟的公文,道。 “是的,将军。” 小吏答道。 整理了一下思绪,王秦翻开第一页公文。 榆县牛家村和王家村分别位于一条小河的上下游,常年因为水源的使用问题产生矛盾,从而引发聚众械斗,榆县县令数次调停都只能暂时缓和,过后不久,依然械斗不休。 在文鸿被捕前几天,两个村再次械斗,死了五个,重伤十几个,轻伤人数更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榆县县令无力摆平两个村的矛盾,故上报至郡府,请求文鸿出面解决。 但现在看来,文鸿是再没有机会处理这件事了。 王秦细细的阅完事件始末,他出身自农家,深知水源对耕农的重要性。 农民种地需要灌溉,没有水,就没有收成,这一年都要饿肚子,若是没有存粮,就会引发饿死、逃难,严重的就会产生流民起义。 因此历朝历代都对水利工程极为重视,视其为百姓民生之本。 这也成为考核官员在任期内政绩的重要标准。 王秦暗骂榆县县令废物,只知道调停,不知道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王秦命小吏将榆县地形图取来研究。 牛家村位于小河的下游,王家村则在上游,因为小河水量不大的缘故,为了先满足本村人灌溉的需求,所以王家村常常在上游设闸,使得下游的牛家村无水可用。 在地形图上细细看了一会,王秦拍着大腿,然后指着牛家村旁边的五竹山道:“五竹山内有河穿过,可以破开此处的山壁,引河水流到牛家村!” 小吏皱眉道:“将军,破山引流说的简单,但难度之大,超乎想象啊!早在好几任太守上就提出过这个方案,但碍于人力和物力有限,都无法真正的试用!” “正是因为有困难才更要解决!” 王秦面色凝重道。 小吏苦笑着回答道:“将军不愿相信,就试上一试吧!” 王秦叹气道:“可惜我即将要押送文鸿去淮京,怕是有心无力。” 小吏低着头翻了翻白眼,整了半天,就是一个空口说白话的主! 耐着性子,王秦继续翻看后面的公文。 湖郡五县一城,积累的案件要务,有大有小,若是真的处理起来,没个十天半月,根本无法解决。 这还得是能吏干员才行。 不知为何,王秦忽然发现自己非常适合处理这些政务,比起打仗来,他更喜欢处理这些事情。 “将军,大都督传来急件!” 正准备动身离开湖郡的王秦,忽然接到江北送来的一封急件。 这是王秦第一次接到朱繇的命令。 因此,王秦激动的不行,以为朱繇要派给他重要的任务。 打开急件后,王秦却一脸发懵。 朱繇的命令很简单,命王秦立即斩杀文鸿及其同党等九族示众。 朱繇和柯巴不是打算利用文鸿揪出文鸿背后的人吗? 为何突然产生转变,要斩杀文鸿? 王秦不明白,而朱繇亦不会向他解释缘由,他只需要服从军令即可。 与此同时,淮京的柯巴,又命人送来急件,让王秦不必押送文鸿来淮京,按照大都督的命令行事便可。 信件的最后,柯巴对王秦大加赞赏,并让他暂且率兵屯住湖郡,负责湖郡的一切事务,务必维持湖郡的稳定。 这点让王秦很不明白,他一个武官,率兵屯住湖郡,维持地方稳定是理所应当的,可是湖郡的政务,那可是文官的事情,貌似与他无关吧! 而王秦在回信时,也交待了湖郡没有主持政务的官员,让柯巴告知吏部,速速派遣官吏。 结果柯巴没当回事,直接让王秦把湖郡的军政全负责起来。 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是很不方便的。 王秦看完信件,有种深深的忧虑感。 柯巴在结尾还说了一句,朝廷会对王秦有个正式的任命。 至于是什么任命,柯巴没说。 想来柯巴是打算给王秦一个惊喜。 所谓的朝廷任命,在王秦看来,也是一个笑话。 如今朱繇统领数十万兵马,柯巴被他派回淮京坐镇,朝廷的政令已经相同虚设。 想任命谁,罢免谁。 还不是朱繇一句话的事。 菜市场,尽管已经快要天黑,但王秦还是有力的执行了朱繇的命令,立即斩杀文鸿和他的同党。 所以也顾不得什么午时问斩的俗例。 城内的百姓纷纷涌来观看这一盛事。 许多曾经受过文鸿和他同党欺压的人,更是锣鼓齐鸣,大肆庆祝,仿佛比过年还要热闹。 目睹这一景象的文鸿,心头更是百般滋味难言。 “杀的好!” “狗官早就该死了!” “王将军和大都督为民除害!干的好!” …… 从人群激愤的言语中,就可以听出文鸿在任职其间的作为已经是天怒人怨。 王秦亲自监斩,并让人宣读他替文鸿列举的十大罪状。 第一,私自征兵,行谋逆之举,诛九族! 第二,结党营私,行谋逆之事,诛九族! 第三,贪污受贿,迫害百姓忠良,死刑! …… 十大罪状读完,围观的百姓更是响应大呼:杀死文鸿! 文鸿则是面如死灰,瘫坐在地,等待受刑。 文鸿的同党和九族亲人朋友,更是哭声一片。 有些胆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 还有几个妇孺怀里抱着孩子,哭喊着恳求王秦放过孩子。 天色已黑,人们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赶来,都是为了目睹文鸿是会怎么死。 见时候差不多,王秦便欲下令斩杀文鸿等人。 只听一个气喘呼呼的声音咆哮道:“等等!” 然后便见到一个大肉球一瘸一拐的挤进场内。 来人正是瘸子万。 瘸子万得知王秦要斩杀文鸿,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他好不容易才劝得文鸿坚定信心起兵,然后给朱繇通风报信,赚取进身之本。 眼见事情发展的极为顺利,他也很快就要平步青云。 谁想到原本要被送到淮京严审的文鸿,转眼就要被斩杀。 那他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借此展现自己的机会就没了! 瘸子万不甘心,他要来找王秦问个究竟! 第七十七章祸事 瘸子万的出现,引起了人群阵阵讨论,他们都知道文鸿背后有个瘸子师爷,阴险狡诈,帮着文鸿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今文鸿谋逆要被斩首示众,为何瘸子万却一点事都没有? 正要行刑的刽子手听到瘸子万急呼,纷纷停顿看向瘸子万。 王秦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不必理会他,动手!” 瘸子万急道:“王秦!文鸿身系要犯!谋逆的背后是朝廷重臣在指使!你不送去淮京查出他背后的主使者,便立刻要将其斩杀,是否是有人贿赂你指使你这么做的。” 王秦被瘸子万的指责弄得哭笑不得,抬手示意他闭嘴:“老万,我知道你现在心情难受,毕竟你出卖文鸿,是想借机上位,但我现在很遗憾的告诉你,事情到此为止!” “噢!” 人群爆发一阵惊呼,许多不清楚内情的人立刻明白原来是瘸子万出卖的文鸿,怪不得文鸿连九族都要被灭,为何他却安然无事。 果真是一等一阴险的小人!叛徒! 瘸子万遭到人们的鄙视、厌恶。 本来就烂大街的名声,从此更加臭名远扬,人人皆对其避而远之。 瘸子万气急攻心道:“没有大都督的命令,谁都不可以斩杀文鸿!” 王秦笑道:“你怎知我没有大都督的命令?” 瘸子万急道:“这是天赐良机,大都督怎会轻易斩杀文鸿!他一定会利用文鸿将和他作对的人一网打尽的!” 王秦呵斥道:“老万,请注意你的言辞!大都督光明磊落,岂容你随意揣测和污蔑!来人,将此人赶走!你们还不行刑,等什么呢?” 立刻便有数十名将士上前将瘸子万驱赶,瘸子万不甘心,被推走的同时,还在高呼:“王秦,大都督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聒噪!” 王秦摇头冷笑。 “啪嗒!” “啪嗒!” “啪嗒!” …… 文鸿死的并没有太痛苦,因为他早就吓昏了。 文鸿及其同党九族有八百九十人,人头仿佛不值钱的西瓜一般,没一会就堆成了小山。 这些人头的面部表情各异,痛苦、绝望、恐惧、愤怒… 鲜血喷溅,流淌在地上汇聚成涓涓细流,没一会就干涸了,很快又会有新的鲜血补充进来。 连刽子手的屠刀都砍崩了好几把。 有些从未见过这等血腥场景的人,直接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一直砍杀到深夜,才总算将文鸿及其同党的九族诛杀干净。 王秦目睹这一惨状,忽然顿悟到了什么。 他的心里,早前也十分纳闷,这可是个清除异己的大好机会,为何朱繇说放弃就放弃了。 现在,他明白了。 朱繇一定是和文鸿背后的人,也就是当朝丞相张华一党,达成了政治协议,所以,文鸿这颗棋子没有了利用价值,只能舍弃。 政治的血腥与黑暗,残酷与无情,为了利益和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王秦一想通这一点,瞬间有种坠入冰窖的刺痛感,内心再无一点温度。 瘸子万一回到家中,气的发狂,将家里的物件乱砸一通以此发泄。 吓得家里的仆人全躲到一边不敢吭声,生怕触了瘸子万的霉头。 瘸子万的夫人,长得尖嘴猴腮,是有名的吝啬鬼,精打细算的本事更是堪称一绝,谁都别想从她这里拔下一根毛来。 她见到瘸子万摔碎家里这么多物件,其中不乏名贵值钱的东西,心疼的几乎要死过去。 “死瘸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撒气给谁看!” “怪只怪你没本事!整天就知道吃喝拉撒睡!饭桶!” 万妻骂起人来,尖酸刻薄,丝毫不顾及被骂的对象是谁? 哪怕是他丈夫瘸子万也不能例外。 瘸子万被万妻骂了几十年,有时也会站起来反抗,和万妻对吵,但从未赢过一次。 每次到最后,都是瘸子万认输服软结束。 但这一次。瘸子万几年谋划一朝成空,他女婿的死,至今都未敢通报给俞家。 尸体放在城外的义庄已经两天,已经开始生蛆发臭,都不敢发丧。 为的就是等文鸿被送往淮京,他瘸子万作为反水的关键人物,一举上位。 到时就不用怕俞家的报复了。 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根本不受瘸子万的控制。 文鸿一死,他瘸子万同样失去了价值,甚至连当初师爷时的风光都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一点,瘸子万再也忍不住了,指着万妻的鼻子骂道:“臭婆娘,我忍你好多年了!整天就知道钱钱钱!钱是你爹,还是你娘啊!老子连命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有心情在这讲钱!” 万妻见瘸子万像火山爆发般发怒,吓了一大跳,这些年,她从未见瘸子万发过这么大的火。 “老不死的,你冲谁嚷嚷呢?” 万妻定了定神,安慰自己想:这一定是错觉,老东西何时有这么大胆敢和我对骂? “嚷嚷你怎么了?你他娘的再废话一句,老子剁碎了你!” 瘸子万吼道。 万妻见仆人们还在一旁看着,心道:不能怕了死瘸子,否则以后在家里还怎么立足! “死瘸子,长能耐了是不是!还剁碎我,你来啊!今天你要不剁了我,你就是狗娘养的!” 万妻梗着脖子道。 瘸子万气急,从地上捡过一只摔断的板凳腿,便朝万妻打去。 万妻没想到瘸子万真敢对她动手,猝不及防下被劈了一棍,发簪被打掉,高高盘起的头发立马散落下来,同时,还有鲜血顺着头发滴落下来。 “啪嗒!” “啪嗒!” 万妻只觉头疼欲裂,又见头上有鲜血滴落,瞬间瘫倒在地,哭骂道:“死瘸子,你长本事了啊!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打起女人来了!” “我真后悔啊,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一个只会窝里横的窝囊废!”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天杀的死瘸子!你不得好死!” “娘,娘,你哭什么啊!” 正在万妻撒泼打滚的时候,一个年轻的胖子,肥头大耳,颠颠的跑进来。 “万云展啊!你爹要打死你娘了!” 万妻见到儿子,立马哭诉道。 瘸子万脸皮一抽,哼道:“我什么时候要打死你了!在儿子面前,休的胡言乱语!” 万云展瞥了眼万妻,又瞅了瞅瘸子万,他本来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在寻花问柳,快活的不行,家里的小厮跑来告诉他,老爷在家里大发雷霆,正和夫人吵架,让他快回去看看,正在温柔乡的万云展自然不乐意回去,但架不住小厮的苦苦相劝,这才回来一看。 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在万妻面前唯唯诺诺的瘸子万,这次雄起了,动手打了万妻,大振夫纲。 这也让万云展意识到,瘸子万真的遇上麻烦了。 否则瘸子万是不会暴走的。 “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能打娘呢?有话一家人就坐下来好好说。” 万云展搀扶起万妻道。 瘸子万怒道:“好好说个屁!你整天就知道和青楼那个狐媚子厮混,可曾有一天正经过?我就是告诉你,你能替我分忧解难吗?” “怎么不能?” 万云展拍着胸脯故作硬气道,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瘸子万冷笑着盯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道:“那好,你告诉我,你姐夫被杀了,怎么办?” “什么?” 万妻和万云展震惊的长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姐夫不是在军营里任千夫长吗?怎么会被杀?难道是那夜大军攻城?爹你不是早就安排姐夫做好迎接的准备了吗?” 万云展惊问道。 瘸子万叹气道:“大军一攻城,我便得到消息立即控制了太守府,并让你姐夫去迎接王秦,谁曾想,那个王秦嚣张跋扈,命令你姐夫弃械投降,你姐夫不肯弃械,王秦便立即下令斩杀了你姐夫。” “那可怎么办啊!要是被茶县俞家知道了,我们都要倒霉的!” 万云展吓得脸色苍白。 万妻更是哭泣道:“可怜我那年纪轻轻的燕儿,突然就成了寡妇啊!” 瘸子万道:“茶县俞家势力庞大,俞斌又是嫡长子,被俞家上下寄予重望,如今惨死,俞家知道后肯定是要报复的。” 万云展道:“人是王秦杀得,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得找王秦,不能牵扯到我们啊!” 瘸子万道:“若不是我极力运作,将你姐夫从茶县调到湖郡来帮我,你姐夫又怎会有此惨祸?所以,俞家不会饶了王秦,亦不会饶了我们。” 万妻颤栗的道:“你是文鸿谋逆案的关键人物,大都督还要依仗你将丞相党一网打尽,俞家不怕我们,难道不怕大都督?” 瘸子万苦笑道:“你真是消息闭塞啊!文鸿等人刚刚被斩杀了,大都督怕是不准备利用文鸿掀翻丞相一党了。” 冷静下来的瘸子万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意味着他的反水没有一点意义,甚至把自己也给坑进去了。 “天哪!” 万妻惊呼一声,昏倒在地。 万云展连忙抱起万妻呼喊道:“娘!娘!来人呐,快去找郎中!” 最终,瘸子万意识到纸是包不住火的,俞斌的死必须通报给茶县的俞家。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低姿态,认错,并且给女婿安排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次日一早,王秦便立即召集太守府的小吏衙役,以及一些并未因文鸿案受到牵连的官员开堂会。 他要处理湖郡多日来积攒的政务,至于军务,王秦则交给了周舒、朱大山和杜樵。 三人正在整编湖郡的府兵,剔除老幼病弱,留下精壮,得两千人,和他们带来的三千精锐整合在一起,共五千人。 至于文武征召的那些新卒,全部被打发回家务农耕作。 楚国近年来,四海不平,战事不断,楚四世又喜劳民伤财之事,导致许多田地荒芜。 王秦生长于湖郡,知道湖郡是农耕大郡,耕种是百姓们的头等大事。 所以,他治理湖郡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兴水利,开荒田,使百姓们有田种,有饭吃,则太平无事。 说到底,百姓们为何起义,还不是因为朝廷的不作为,导致百姓们不能吃上饭,受到压迫,万般无奈下才不得不反。 否则谁会吃饱了撑得要起义造反? 当然,那些还想再上一步的野心家不在此列。 第七十八章打黑 “年关将至,来年便是播种的季节,但是各县的水利问题至今都没有得到有效解决。” “前不久的榆县,牛王两村便因此发生了械斗,造成了死伤,影响极其恶劣!” “不光是牛王两村,我翻看了各县呈报的公文,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争抢水源,或者没有水源,需要从别的地方挑水灌溉等等,劳民费时!” “所以,我决定大兴水利,从根本上解决各县用水的难题!” “水利的问题解决后,便是耕地问题!因为近年来朝廷政策的缘故,致使许多田地荒芜,有些地,没人种!有些人,没地种!” “现在立即起草公告,放榜安民,鼓励百姓翻新田地,为来年耕种做准备,如果没有稻种,由郡县的府库暂借,包括相关的农耕器具。” “有些富商地主,利用欺诈压迫等手段,非法骗取百姓的田地,必须在年底前无条件归还!否则一经查实,绝不宽恕!” 王秦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湖郡曾经是大楚江南地区最富裕的大郡,如今却在文鸿的治理下,千疮百孔,乌烟瘴气!” “我希望各位可以同我一起努力,再现湖郡的辉煌!认真办事,努力向上,做出成绩的,我绝不会亏待!可若是有谁对我的政令阳奉阴违,消极怠工,我亦绝不会饶恕!” “请将军放心,我等绝对以将军马首是瞻!” 一众官吏中资历最老的一人带头拥护道。 “当然,我若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好,或是出错,你们也可以提出来,好让我改进,你们如果有什么好主意,同样可以提出来,咱们大家一起为湖郡的明天出一份力!” 王秦铿锵有声道。 “请问将军,这兴水利该怎么具体实施?” 一名老吏似笑非笑问道。 王秦笑道:“开垦引渠,这是最基本的政务,我见你的模样应该也干了多年的官吏了?难道说你不知道该如何发动百姓,开垦引渠?” 老吏被王秦反将一军,顿时语塞,如果他回答会,则刚才的提问就是故意刁难。 如果他回答不会,则说明自己无能,是个废物。 老吏后悔不迭,是他愚蠢了。 王秦年纪轻轻,便已经独统一军,又怎会是泛泛之辈,他不该轻视的。 “怎么?答不上话来了?” 这次轮到王秦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吏。 王秦的笑意中暗藏杀机,一众官吏吓得惶恐不安,连喘气都不敢出声,王秦在菜市场诛杀文鸿及其同党九族,血流成河的血腥景象,给他们留下了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在他们的心里,王秦已经被烙上了杀人不眨眼的标签。 他们暗暗怪责这名老吏,白干了这么多年的吏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真以为他是个好欺负的愣头青。 老吏感受到王秦的阵阵杀意,吓得汗如雨下,战战栗栗,赶紧跪地求饶。 “小人嘴贱,惹怒将军,罪该万死!望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 老吏惊惶道。 王秦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都是老油条,否则文鸿案你们也躲不掉,我敬告诸位,切勿自以为是,这次我算了,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将这些心思放在工作上。” 老吏如蒙大赦,狂喜的磕头,直到头破血流,满脸血污,“将军放心,小人一定会好好干的,不会让将军失望!” 早会结束后,王秦决定立即动身去榆县,实地考察牛村旁边的五竹山,争取早日解决牛村的水源问题,只有拿出实实在在的政绩,才能让那些暗地造谣生非的人闭嘴。 郡里的事务,王秦交给了一名干了三十年的老吏,老吏名叫姚中书,性情耿直,得罪了不少人,从不贪污一份钱,素有清廉之名。 正因为如此,在郡里干了这么多年,太守换了好几任,而他却一直都得不到升迁。 同期的吏员升的升,走的走,只有他一直任劳任怨坚持在底层。 因此使他磨砺出了超人的心性,以及丰富的工作经验。 因为脾气倔强,油盐不进的缘故,所以被小人称之为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即使是从小生活在江县的王秦,也早就对姚中书的事迹有所耳闻。 王秦提拔姚中书当郡丞的消息,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奸商恶霸则叫苦不迭。 那名当众质疑王秦的老吏,名叫郭树平,同样是一位干了三十年的老吏,但与姚中书不同的是,郭树平为人狡猾,吝啬,喜欢推卸责任的同时又不愿做事,因此不受同僚的待见和上司的赏识,所以才在小吏的位子上干了这么久,但郭树平并不在意,反而乐的自在逍遥。 因为太守一职悬空,所以郡丞在实际上就等同于太守,只不过头上多了一个王秦。 一时间,姚中书成了湖郡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无数富商权甲,都争相拜访姚中书。 但都被姚中书拒之门外。 在得到任命后,姚中书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那便是提拔郭树平当他的副手。 尽管经历相同,但两人性格迥异,处事风格更是天差地别,得到的名声截然相反。 姚中书却偏偏选郭树平当自己的副手搭班子,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离开湖城,王秦直奔榆县,身边只带了数十名精锐,大军留守在湖城。 在王秦离开后,姚中书立刻开始处理文鸿留下的烂摊子。 堆积如山的公文,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批复完成。 可见姚中书的办事效率。 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姚中书批复完的公文,传递下去后,是需要下面人去实施贯彻的。 可如果底下人阳奉阴违,消极怠工,那这些批复完的公文,就等同于一张废纸。 身为副手的郭树平,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亲自监督底层吏员们的工作进展,因为他在这一阶段厮混了三十年,经验无比丰富,有些事,不用看都知道有漏洞,因此想在郭树平的眼底下浑水摸鱼,简直比登天都难。 官府的办事效率大大提高,城内的治安问题得到有效控制。 那些平日里无法无天的恶霸流氓,起先以为王秦任用姚中书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实质的影响。 第二天,他们的肠子就悔青了。 王秦深知恶霸流氓的危害,他们不事生产,整天游手好闲,专门窃取别人的劳动果实,欺诈、威胁、五花八门的手段层出不穷,使百姓饱受伤害。 官府在这方面,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助长了这些黑恶势力的气焰,百姓们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那个叶大海一家子便是典型的无赖,此外村里的里正,更是跋扈的鼻子朝天。 王秦至今都记得,在他小的时候,里正给自己办五十岁的寿宴,要求村里每家每户献上五十贯的铜钱作为贺礼。 王秦家穷,连五贯钱都凑不出来,里正派来接收贺礼的人见状,先是破口大骂,而后牵走了家里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的两头猪。 那一年,王秦一家几乎都是在挨饿中度过的,啃过树皮,吃过野草。 打击黑恶势力,是王秦交给姚中书的一件重要任务。 若是遇到抵抗,可不问缘由,就地诛杀! 担心郡县的衙役战斗力不足,不是黑恶势力的对手,王秦特准姚中书,可以调动军队进行清除。 那些流氓恶霸个个声名在外,便是躲起来,都能很快找到。 他们见衙役和官兵四处抓捕他们,有些胆小识趣的,立即躲避。 有些胆大的,甚至和衙役们对着干,结果下场很惨,被闻讯赶来的官兵当场斩杀。 大牢里很快便人满为患。 湖郡郡城的治安,迅速得到大治,百姓们奔走相告,直言王秦和姚中书是为民除害的好官。 另一边,王秦来到了牛村。 一处紧挨着五竹山的秀丽村庄。 牛村有两百多户人家,在虞朝时就在此建村立碑。 牛村的里正得知王秦到来,激动的领着全村人出来迎接。 榆县县令受文鸿案牵连,已被免职,代理县令一职的是原先的县尉邓东,为人最爱打抱不平,乐于善施。 邓东接到通报,知道王秦来了,立马带领全县的官吏乡绅前往欢迎。 但王秦却让这些人扑了个空,他来到榆县牛村后,没有进村,而是直接进了五竹山寻找地形图上的溪流。 邓东带着一大帮人在牛村村头从天亮等到天黑,都没见到一个人影。 牛村的里正牛威,顺着通往村外的大路小道来回跑了不下十次,都没能接到王秦。 难道是迷路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纳闷了。 还是说王秦根本没来? 这样想也对,毕竟人家一个将军,哪有功夫管他们这个破村子的闲事。 “大家都散了吧!” 邓东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没等到王秦来,对他来说,反而变得轻松无比。 或许王秦的凶名,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其他的官吏乡绅更是如此,尽管等了一天,个个疲惫不堪,但都兴奋异常,纷纷相约回县里喝酒庆祝。 “你们这么多人,深更半夜聚集在这里所为何事?” 远处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一道疲惫的声音。 王秦带着数十名将士,在五竹山里转了一天,等到快要天黑时,才朝外走,当走到牛村后,天彻底黑完了。 第七十九章杀手 “是王将军?” 邓东借着身旁微弱的火光,打量来人。 见其一身轻甲,模样年轻,却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心中暗暗惊讶。 “我是,你是?” 王秦反问道。 “下官邓东,榆县县尉,蒙将军看得起,暂代县令一职。” 邓东回答道。 “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该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王秦问道。 邓东答道:“听闻将军要来解决牛村水源问题,我等特来迎接,已在此等候一天。” 王秦哭笑不得:“你们这是闲的没事做吗?还是吃饱了撑得?竟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这些功夫,将县里的事务处理好,比什么都强!” “天色已晚,大家都散了吧!” 王秦疲惫的摆摆手,示意邓东等人离去。 邓东急道:“将军,您大老远来到榆县,还没地方落脚吧!下官已命人收拾好驿站,准备好酒菜,等候将军歇息。” 王秦看着邓东道:“算了吧,距离这里最近的驿站有二十里地,我累了,就在村口扎营休息便可。” 邓东慌道:“这怎么行?” 里正牛威道:“让将军露宿村头,岂不折煞我等!既然将军嫌驿站远,不如进村歇息吧,村里有好几处民宅是空的,我已命人打扫干净,可以住人!” 王秦摆手道:“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都回去吧!切勿因为我的到来,而滋扰民众!” 费了一番功夫,将牛威、邓东等人劝走,王秦和一众将士便在村头安营扎寨歇息起来。 时至半夜,营寨外,忽然窜出一大批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握寒光闪烁的钢刀,朝营寨摸去。 赶路加上在山里转悠半天,一众将士都极为疲惫,尽管王秦安排了守夜换班的将士,但因为抵挡不了困意的侵袭,守夜的将士全都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根本没能发现靠近的黑衣人,这群黑衣人连杀数名将士,扑入营寨内,直奔中军大帐。 不知为何,王秦今夜心烦意乱,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便起身阅览兵书史记。 这已经成为他的一个习惯,凡是感到烦躁之时,都只有看书才能缓解心中的焦虑。 “刺啦!”一声,帐篷被劈裂,一大批杀手如狼般涌进,直扑王秦。 “卧槽!” 王秦大惊失色,连忙去摸枕边的战刀,并顺势朝后一滚,砍破帐篷,向外逃窜,并急呼:“敌袭!” 杀手们没有料到王秦深夜还未入眠,而且反应极为敏捷,刹那间就窜出了帐篷,“杀!不要让此人逃脱!” 杀手们挥刀奋起直追,其中两人,速度最快,片刻便追到王秦的背后并举刀劈去。 “嗤!” 王秦的身上因为没有穿铠甲,被杀手一刀便轻松劈进了血肉里。 背后传来的剧痛感瞬间让王秦眼球充血,恼怒的反手一刀,砍向劈中他的那名杀手。 那名杀手显然没料到王秦还敢反击,结果被王秦一刀砍中脖子,鲜血如喷泉般喷溅,溅红王秦一身。 “杀!” 其余的杀手们没人会同情死掉的杀手,他们今夜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必须杀死王秦! “有人袭营!快!保护将军!” 沉睡的将士们听到王秦的急呼,纷纷惊醒,连盔甲都来不及穿,便抄起家伙向外冲去。 而此时,王秦一人应战数十名杀手已经十几回合,腿部、背部、腰部都负了伤,鲜血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整个人看上去如同血人一般。 即便如此,王秦依然战意不减,反而越战越勇,接连砍翻了三名杀手。 “快!保护将军!” 将士们加入战团,与杀手们厮杀在一起,数十个交锋下来,杀手们越战越少,都被楚军击杀。 剩下的杀手见今夜任务是完不成了,领头的便吹了一声口哨,示意大家撤离。 正是他这一声口哨,暴露了自己领头的身份。 王秦直指那人道:“一定要抓几个活的!” “是!将军!” 将士们应声答道。 杀手们攻时如骤风暴雨,退时则如海潮倒流,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哪怕是有同伴被困,都不会转身去救。 这是一群没有感情色彩的生物。 一番激战后,仍有十几名杀手逃进了夜色里。 “穷寇莫追!” 王秦制止将士们去追击,谁也不敢保证黑夜里会不会有埋伏,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第二批杀手杀来。 “将军,活捉了三个杀手!有一人重伤!其余两人轻伤,可以问话!” 将士们将偷袭的三个杀手提到王秦面前。 三名杀手的面罩被摘掉,露出三张大众脸。 “将军,您要不要包扎一下伤口?” 有人担心的问道。 “你去村里找郎中!” 王秦风轻云淡道。 表面上看王秦并无大碍,实际上王秦浑身都在颤抖,只差一步,他的小命就交待在了这里。 只不过为了稳定军心,王秦不得不强撑,表现的非常平静。 不用等人去村里请郎中,他们方才的厮杀,已经吵醒了村民。 里正牛威带着些青壮年,持着锄头、木棍小心翼翼的来到村头观望。 见战斗已经结束,便大吼着冲了过来。 当然,场面非常的尴尬。 王秦等人直勾勾的盯着叫嚷的牛威一众,牛威摸了摸脑袋,欠笑道:“来迟一步,请将军恕罪!” “你快去村里找郎中来,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了。” 王秦并没责怪牛威的意思。 牛威立即答道:“我这就去!” 不一会,郎中便被带来,是一个老头,行医多年,经验丰富,很快就给王秦处理好了伤口并包扎。 “所幸没有伤及要害,只是血流多了一点,往后的日子,多吃些补血气的药食,注意休养。” 郎中暗暗惊叹,寻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血,只怕早就痛的昏厥了,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其意志之坚定远超常人。 便是他行医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刺杀我!” 王秦喝问三名杀手,从遇刺到现在,天都快亮了,而王秦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想了许久,一直在猜测是谁会派杀手来暗杀他。 文鸿背后的丞相党? 他们与朱繇达成了某种政治协定,应该不会这么做,而且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再说了,他在朱繇麾下只能算个不入流的将军,无关轻重,丞相党就算要对付,也应该是柯巴那样的大将,而不是他。 亦或者是文鸿身边的漏网之鱼? 这倒是有可能,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诛杀文鸿九族并不算严谨,有些关系疏远的人,并没有抓回来杀掉。 层层筛选后,王秦锁定了一个人,瘸子万! 此人是他到湖郡至今唯一一个算是有矛盾的人。 他的女婿也是死于他之手。 如果说瘸子万要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三名杀手倒也干脆,脖子一梗,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表情。 “用刑!” 王秦冷冷的说道。 “呜呜~~” 王秦话音未落,三名杀手口吐黑血,眼睛一翻,倒地身亡。 几名将士上前查看,说道:“将军,他们的口腔内藏有毒药,咬破即死!” “不只是杀手,而且还是死士。” 王秦眯眼道,语气森严,寒意和杀气毕露。 “把邓东找来!彻查这群死士的来历!” 王秦想了想又道:“另外,告诉姚中书,让他给我盯紧瘸子万,再让朱大山率两千人来。” 王秦遇刺的消息传到榆县,惊的邓东连爬带滚赶来。 此时王秦已经休息,邓东赶到后,只见牛威带上本村的青壮正在四处巡逻戒备,地上还有斑斑血迹。 杀手的尸体被移至在远处,等待仵作验尸。 战死的几名将士则被立碑掩埋。 “将军怎么样了?” 邓东到了之后,询问牛威。 牛威道:“没有大碍,但昨夜十分惊险!” “没事就好,王将军在榆县出事,于情于理,我都要负上一半的责任,来人,给我检查那些尸体,看看能否找出线索!” 邓东拍了拍胸膛,送了口气。 第八十章破虏 湖郡,王秦遇刺的消息传到太守府,顿时引起一阵轰动。 朱大山当即从军营里点齐两千人赶往榆县。 姚中书则将郭树平请来,两人屏退左右,讨论道:“将军遇刺,你觉得会是谁做的?老万?” 郭树平摇头道:“老万虽有些手段,但决不敢派人行刺!老万的女婿死了,你知道吗?” “俞斌死了?” 姚中书吃惊道。 郭树平道:“你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知道,这个郡丞当的也太失败了吧!” 姚中书苦笑道:“我这两天一直都在忙着清点府库,外面发生的事情就没怎么上心,俞斌是怎么死的?” 郭树平面露难色道:“是那夜,王秦将军攻城时所杀,老万一直将这件事隐瞒,直到前日才对外宣布,并安排人将俞斌的尸体送回茶县!” 姚中书猛拍大腿,道:“那就对了,一定是俞家所为,只有他们才有这个实力和胆子敢行刺王秦将军!” “我立即休书一封,跟王秦将军说明此事。” 姚中书立刻提笔磨墨,给王秦致信。 郭树平忧虑道:“茶县俞家势力庞大,只怕这次王秦将军有麻烦了。” “俞家势力再大,若是查明是他们行刺王将军,但凭王将军手下的那几千人,也能将他们给拔除了!” 姚中书思索道。 榆县。 朱大山带兵只用了半日的功夫,便抵达牛村,并将牛村乃至五竹山封锁。 邓东想从杀手的尸体上找到线索,然而忙活了一天,一点头绪也没查到。 王秦不想因为遇刺一事耽搁此行的目的,在伤好了一点后,便召集榆县的官吏商议。 他提出要从五竹山上引水下山,浇灌牛村的田地,从根本上解决牛村耕地的用水问题。 一众官吏听完王秦的计划,纷纷目瞪口呆。 五竹山上却有溪流穿过,但要将山上的溪水引到牛村,这中间隔着一座山,破山引流,工程之大,犹如登天。 王秦命人取出地形图,指着一处较为薄弱的山势道:“此处薄弱,可在此下手,我们将人手分为两批,从两端向中间凿破!如此事半功倍。” “将军,如此一来,所需人手庞大啊!” 邓东及在场众人皆被王秦的想法震惊。 王秦笑道:“朝廷每年都要征发徭役,如今已是深秋,就当是派发明年的徭役,凡是到场出力的人,一日提供三餐,并可酌情补偿一定的工钱。” “榆县的府库怕是支撑不了这么庞大的开支。” 邓东忧虑道。 “那就从郡里的府库出。” 王秦斩钉截铁道。 湖郡不仅府库充盈,而且文鸿和他同党被抄家后,更是搜获了大量的财富。 在钱财和粮食方面,王秦并不担心。 “不光是榆县,湖郡各县,都要大兴水利,水渠要拓宽,河道要清理,荒芜的田地要翻新,肥沃的平原要开垦。” 王秦滔滔不绝道。 邓东等人听完后齐声喝彩,都称赞王秦年轻有为,文武皆备。 王秦对这些官场的奉承话以前接触的并不多,可自打到了湖郡后,每天类似的话听了不下百遍,耳朵都快磨出茧了。 王秦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我说的对,那还不快去动员县里的青壮们赶紧开工。” 随着一声炮响,轰轰烈烈的破山引水计划动工了。 邓东集结了半个县的青壮参加了这一工程。 没多久,姚中书给王秦写的信到了,同时抵达的还有朝廷对王秦的任命。 朝廷封王秦为破虏将军,兼湖郡太守。 这等于将湖郡的军政大权全部交到了王秦一人的手上。 破虏将军的封号,意义与责任重大。 原来,随着深秋临近,寒冬将至,湖郡往南的几个大郡因为粮草短缺的缘故,爆发了数场流民起义,起初规模较小,都被当地的官军镇压下去,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饿肚子,加入流民的人数越多,官军弹压不住,上报给了朝廷。 朝廷早就将兵权交给了朱繇,就算想镇压这些流民起义,也是有心无力。 楚四世只好将镇压流民起义的任务交给了朱繇,让朱繇搞定。 而此时,朱繇在江北已经取得压倒性胜利,只需临门一脚便可收复江北,哪里顾得上那些流民。 任务又被分派给了柯巴。 但柯巴坐镇淮京,一时间也走不开。 柯巴眼睛一亮,想到了王秦。 王秦虽然初出茅庐,但年少多智,杀伐果断,做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是个将才。 只需多多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国之栋梁。 所以,柯巴通过朝廷,封王秦为破虏将军,兼湖郡太守,一方面负责湖郡的治理,另一方面,镇压湖郡南边地区的流民起义。 湖郡的地理位置关键,是淮京通往南方诸郡的咽喉地带。 因此,镇守湖郡的人选,极为重要。 淮京的诸多大臣都以为柯巴会亲自前往南边平乱,即使不去,也会挑选一名有能力的心腹前往。 但出人意料的是,柯巴任用了名不经传的王秦担此重任。 一时间,人们纷纷猜测这个王秦到底是何人? 能受到柯巴如此青睐和重用。 淮京,皇宫。 楚四世最近心情愈发郁闷,因为朱繇一党彻底掌握军权后,越来越无法无天,做事完全不与朝廷商量。 有些事,楚四世都是事后才知道,甚至根本不了解。 比如,文鸿谋逆一案,朱繇根本没有上报朝廷,直接派兵征剿,在抓获文鸿后,甚至都没送回淮京受审,便诛杀文鸿九族,等事情做完,才上报了朝廷。 这让楚四世很恼火,因为在他眼里,文鸿是张华的得意门生,所以也是忠于他的臣子,又怎会谋逆? 这必定是因为文鸿敢与朱繇作对,所以朱繇特意寻了个由头,便弄死了文鸿。 这还不算,朱繇一方面在江北带兵打仗,另一方面却又派心腹柯巴带领一支精锐回防京师,惊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都言朱繇有不臣之心。 张华、苏源等大臣连日来,不断上书楚四世,希望他早做决断,争取在朱繇翻脸前,先下手为强,摆平朱繇,还大楚河山一片太平。 想法是很美好,但真正实施起来,却是难于登天。 楚四世至今都是一筹莫展,不知该如何收拾朱繇。 第八十一章谋划 深夜,楚四世正躺在几名武国妃子的温柔乡里,一道从东海传来的急报惊醒了他。 楚四世大为恼火的看过急报,顿时大惊失色,急招张华、苏源、洪昆等重臣入宫觐见。 张华、苏源、洪昆等人,听是皇帝陛下召见,连忙穿衣顶着夜色跑进皇宫。 “你们看看急报!朱繇这是要造反啊!” 楚四世愤怒的将急报扔给张华,从接到急报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七上八下,就没有平静过。 张华捡起急报,皱着眉头匆匆的看过,脸色瞬间苍白,“朱繇心腹尹华,持大都督军令,斩杀东海水军都督程泰,接管东海十几万水军!” 苏源、洪昆等人皆是吓了一大跳。 朱繇虽说被封为大都督,名义上掌管楚国所有兵马,但东海水军一直都是独立体系,不受大都督节制,而是直接听命于皇帝。 是楚国自建国时,为了抵抗海外的武国而单独建立的军团。 如今朱繇竟派尹华斩杀程泰,接管东海水军,这等于是与皇帝撕破脸皮,要造反的前奏啊! “程泰之子程景逃走,并带走了部分水军将士,跑到了海外的明珠岛,扯起大旗,要讨伐朱繇、尹华,为父报仇。” 苏源接过急报,朝下看去,念道。 “程景年少勇猛,加上报仇心切,手握数万水军,陛下可派人暗中与之联络,让他杀回水军大营,夺回东海水军的指挥权!” 洪昆咬牙切齿道,他与楚四世从小便是玩伴,感情深厚,先帝更是待他如子,因此忠君爱国的思想打小便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张华摆手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再计下去,大楚就要完了!” 洪昆怒道,“朱繇连水军都敢私自派人接管,并随意斩杀朝廷大臣,一经宣扬,朝廷的威严何在,陛下的颜面何存?” 张华摊手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楚四世也觉得不能再等了,朱繇的狐狸尾巴彻底露出来了,再不解决,他这个皇帝就怕是当到头了。 洪昆道:“淮京的禁军尚有七万人,直接听命于陛下,我从江州还带了三万精锐,加在一起,足足十万人整!” “我们以陛下之名,将朱繇的爪牙柯巴骗进宫里,就地斩杀,顺势接管柯巴的兵马,然后派出一支兵马,拿回卢阳仓!而我愿率一旅精锐,攻占南渡,切断朱繇大军的南归之路!” “与此同时,为了防备朱繇反扑,号召天下兵马前来勤王!” 楚四世听完洪昆的话,一个劲的点头,觉得洪昆的注意非常好。 张华摇头道:“洪大人的想法虽好,但却是纸上谈兵,朱繇何许人也,打过的仗,比咱们这些人吃过的盐都多,就淮京的十万兵马,便想铲除朱繇和他手上的数十万大军,简直是异想天开!” 洪昆自以为妙计的想法,被张华称之为纸上谈兵,洪昆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怒气冲冲道:“那你的从长计议是怎么议?文鸿死了,朱繇一点追究的意思都没有,你是不是暗地里和他勾结上了?” 张华脸色顿时青白一片,急声道:“我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照,你休得污蔑我!” 楚四世见两人吵了起来,本就心烦气躁的心更是火上加油,怒不可遏的吼道:“够了!朕请你们来,是商议如何铲除朱繇,而不是听你们在这里吵架的!” 洪昆、张华见楚四世发怒,赶紧跪地告罪。 楚四世脸色难看道:“大楚自朕太爷爷以来,历经百年,到朕手上,已是第四世,若是亡于朕手,将来朕有何脸面去面见先祖们!” 苏源道:“陛下,既然咱们明的打不过朱繇,可以采取一些其他手段。” 楚四世眼睛一亮道:“苏爱卿有何妙计,说来听听。” 苏源道:“我听闻武国有顶级杀手,善于各种伪装,精通各种暗杀手段,便是深入皇宫,于他而言,也是如履平地,陛下可重金聘请此人,雇他暗杀朱繇!” 楚四世点头道:“武国顶级杀手的事迹,朕也是有所耳闻,若能求得此人替朕杀掉朱繇,朕多少金都愿意出!”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要替朕寻得此人!” “臣领旨!” 苏源欠身答道。 “陛下,若将大楚百年国运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杀手身上,太不现实。” 张华忧虑道。 楚四世:“不错,所以,大家多给朕出点主意。” 苏源又道:“陛下,国家历来委以军权重任,都需要将大都督的家眷留在京都,可如今朱繇的家眷,全都在南方,这也是咱们一直抓不住他弱点的地方。” 楚四世叹气道:“事急从权,当初要不是范闲闹得太凶,我又怎会犯此大错。” 苏源道:“如果咱们将朱繇的家眷控制在手,量他朱繇也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都觉得苏源说到点子上了。 前禁军指挥使金大猛道:“陛下,苏大人言之有理,我愿领一支精锐,偷往南方,将朱繇的一家老小,全抓起来!” 楚四世道:“广惠处于南蛮部落的核心地带,是朱繇经营数年的根据地,你带一队人,便想将朱繇的亲眷掳出来,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金大猛自从打了败仗后,在官途上可以说是一蹶不振,尽管楚四世仍视其为心腹,但金大猛已经没有了表现机会。 所以,金大猛迫切需要一个机会展示自己。 苏源道:“广惠是朱繇的老巢,想在哪里把朱繇的家眷带走,绝非易事,但陛下,朱繇除了一个大都督的身份,他还是您的小舅子啊!” 楚四世道:“自从朱贵妃死后,朱繇和朕的关系便疏远了,小舅子什么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朱繇的姐姐,当年进宫后,十分受宠,连带着朱繇也跟着水涨船高。 可是皇宫向来都是百花争艳,勾心斗角的地方。 没有谁可以永远得势受宠。 没过多久,武国人便给楚四世送来了好几个美女,这些女子,受过特殊训练,最擅长媚惑之术。 很快便将楚四世迷的神魂颠倒。 朱贵妃不再受宠,在争斗中落于下风,一次自怨自艾的时候,被有心人听到后,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楚四世。 楚四世恼怒之下,便将其打入冷宫。 没多久,朱贵妃就染上了不治之症离世了。 如此一来,朱繇和楚四世的关系自然疏远。 苏源道:“陛下,朱繇的婚事当年可是太后撮合安排的,朱繇的夫人乐平郡主,是您的表妹,也是太后最喜欢的一个郡主,咱们可以用太后的名义,把乐平郡主连同朱繇的儿子女儿骗到淮京!” 第八十二章诱骗 “乐平打小便是在母后身边长大,感情深厚,以母后的名义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楚四世赞同的点头道。 张华道:“仅仅是这样还不够,就推说是太后病重,想在临终前见乐平郡主最后一面!老人家喜欢小孩,让乐平郡主将儿女一并带来!” “丞相所言有理。” 苏源、洪昆等人拍手叫好。 楚四世面色难看,楚国一直坚持以孝治国,如今却让他以母后诈病为由,诓骗乐平,即使成功,他也将背负不孝的骂名,以孝治国的准则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张华善于察言观色,见楚四世面色不悦,顿时明白皇帝的心理,他上前一步道:“陛下,这件事就交给老臣办,不论成败,皆是老臣一人之罪,日后天下人耻笑者,只老臣一人而已。” 张华表态由自己一人背这个黑锅,楚四世的脸色才稍稍好转,勉强的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咱们还得秘密联络各地忠于朝廷的将士,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向淮京集结!” 另一个打了败仗的前任大都督杨洪道。 楚四世召集来的一众人里,也就杨洪有点军事能力,想和朱繇在战场上抗衡,楚四世能依仗的只有杨洪。 可惜楚四世没有看明白。 但张华、苏源等人却是十分清楚杨洪的能力,在他们看来,金大猛、洪昆之流,皆是酒囊饭袋。 楚国的百年国运如果寄托在他俩的身上,亡国的速度只会加快。 “杨大人是否有什么妙计?” 张华心中一动,问道。 杨洪惭愧道:“丞相说笑了,我杨洪一介匹夫,又是败军之将,哪来的妙计可言!倒是刚才洪大人说诱杀柯巴,夺回卢阳仓,占据南渡,切断朱繇的南归之路,这个想法确是有可行性。” 洪昆得到杨洪的认同,顿时大喜的昂起脖子,一副快称赞我的表情。 张华诧异道:“你也觉得洪大人的想法有可行性?” 杨洪道:“成功性虽然微乎其微,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总得尝试。” 洪昆感动道:“杨大人说得好!” 楚四世道:“那具体该怎么做?” 杨洪道:“一步一步来,先诱杀杨洪,拔除长在淮京的这根刺。” …… 榆县。 凿山引水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工期比预想的还要快,这得益于王秦的强力支持。 距上次看完姚中书的信后,王秦便派人开始调查茶县俞家的背景。 王秦在家务农求学时,就听过茶县俞家的恶名,百姓口口相传,称俞家是茶县的土皇帝。 数日后,一份更详细的调查报告放在了王秦的面前。 茶县背靠茶山,是出了名的产茶大县,其出产的茗茶闻名于天下,是达官贵人们的座上宾。 产茶成了茶县最主要的财政收入。 早期的俞家是茶县的马帮,靠替人押货起家,后来见茶叶暴利,便开始学人圈山种茶树,靠着各种卑鄙手段打压对手,渐渐成为茶县的茶叶霸主。 在上一任俞家家主俞发的努力下,成立了茶县商会,俞发担任商会会长,这标志着俞家正式垄断了茶县的茶叶贸易。 日进斗金的俞家,豢养了大批死士,势力庞大。 而与俞家生意往来最频繁的便是武国的大通商号。 俞家发迹的背后,离不开武国人的支持。 据调查结果显示,茶县上下,大到天子的命令,小到一根针的买卖,都需经过俞家的默许,才能通过,否则就是不合法的。 这让王秦极为震惊,俞家如此嚣张行事,至今却是一点事都没有,这实属不正常。 唯一的解释就是俞家除了表面的茶叶生意,暗地里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其背景的深厚超出想象。 瘸子万也不可小觑,居然能和这样的土皇帝攀上亲,而且还是将女儿嫁于嫡长子为妻。 从种种迹象表明,派出杀手刺杀他的一定是俞家。 俞家豢养的死士不下千人,茶县大多数青壮都受雇于俞家,可以说是靠俞家吃饭。 俞家一声令下,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拿起兵器,成为俞家的私军。 “让姚中书以商量水利大事,将下辖五县的县令及武将等重要官吏召来湖郡议事。” 王秦略作思考,提笔给姚中书去了一道命令。 “銅郡、宜郡、鱕郡等地流民叛乱不断,本地官军无力镇压,如今时至深秋,若是不能尽快解决,待到来年,不仅会耽误百姓春耕,更会引发更大规模的流民作乱。” 王秦愁眉不展。 破虏将军的头衔看似风光,实则责任重大,凶险万分。 看似小小的流民作乱,其危害和影响极为深远。 如果不能及时处理,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流民作乱的规模初步估计有五万之众,范围最严重的地区有三郡之广。 但根据地方有报喜不报忧的惯例,这些数字根本不可信,他们一定虚报了数字,隐瞒了事实。 想要了解真实情况,还得自己派人去调查。 只有摸清真实情况,才能知道平乱需要哪些准备。 “大将军的意思是让我自己想办法镇压流民,不让流民作乱的范围扩散,可我只有一郡之兵,以及一郡府库作为后勤,虽说文鸿留下的府库充盈,可一旦打起仗来,消耗是十分巨大的。” 王秦忧虑道。 “将军!” 帐外,朱大山求见。 没等王秦“进!”字落下,朱大山已经掀开帘布走了进来。 “大山,我不是让你在山上监工吗?怎么回来了。” 王秦皱眉道。 朱大山扯着嗓门道:“将军,銅郡、宜郡那边流民暴动不断,咱们却在这里凿山引水,是否太儿戏了!” 这些天,朱大山待在山上监工,每天灰尘满面,疲累就不说了,最主要的是无聊。 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一旦换了环境,整个人会极为不适应。 “怎么,你觉得我们现在做的是儿戏吗?” 王秦反问。 朱大山道:“难道不是吗?銅、宜等郡那么多百姓在等着我们去拯救,而我们却在这里为了一个牛村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岂不是因小失大吗?” 王秦正色道:“大兴水利,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造福子孙后代,这不是小事!” “我要解决的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牛村的水源问题,未来会是湖郡,甚至整个天下。” “我要用牛村的事,表明我大兴水利的决心!而不是虎头蛇尾,半途而废。” 王秦的一番话说的朱大山哑口无言。 第八十三章意外 湖郡。 湖郡下辖五县,茶县、江县、榆县、徐县、桃县。 茶县是五县中最繁荣富裕的地区,即便是湖郡治所湖城都比不了茶县。 姚中书按照王秦的意思,邀五县官员前来湖城议事,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借此打击俞家的实力。 茶县县令杜长平是五个县令中唯一一个没有受到牵连的县令,能在一手遮天的俞家地盘上担任县令,且一直安然无事,杜长平与俞家的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王秦治理湖郡,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兴水利,开荒原,使百姓可以乐业。 第二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打黑除恶,使百姓可以安居。 湖城及各县都在按照他的指令行事,得到的反响和效果自是非常的好。 唯独茶县,依然我行我素,王秦的指令到了这里,便如石沉大海,一点动静也没有。 姚中书发给五县官吏的命令,只有江、榆、徐、桃四县不折不扣的执行并听从。 “茶县的官吏到了没有?” 郡所内,四县官吏齐聚,唯独不见茶县官吏的影子。 姚中书颇为恼怒的询问身边的衙役。 一名衙役回答道:“没有,至今没接到任何关于茶县官吏的消息。” 郭树平道:“杜长平真把自己当成是俞家的狗了?忘了他是朝廷官员的身份了吗?” 四县官吏默不作声,心里却都在等着看姚中书、郭树平的笑话。 文鸿和他前几任的太守,都拿茶县没办法,难道你们可以? 姚中书低声道:“太守大人回来了没有?” 王秦被朝廷正式封官后,武官们则称他为将军,文官则是称他为太守。 衙役答道:“没有接到关于太守大人的消息。” 姚中书面无表情,但心急如焚,在郡县各级官吏议事这么重大的事情上,不仅茶县官吏藐视上官,拒不到场,而且一郡的最高官员也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让他这个郡丞情可以堪,脸往那放。 郭树平低声道:“太守大人行事果断,此次议事又是他发起的,他断不会无故缺席,想必是有事情耽搁了。” 坐在四下的官吏们开始窃窃私语,交谈间,大多都对俞家有畏惧之情。 “不好了!”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一个衙役大喊大叫的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 姚中书急道。 “太守大人在归途中,遭遇刺客!” 衙役道。 “太守大人有事吗?” 姚中书震惊道。 郭树平及一众官吏大惊失色。 一个月里,两次遭遇暗杀,这是不杀王秦誓不罢休的节奏啊! 而且摆明了没将朝廷官员放在眼里。 在场的人其实都心里清楚,敢刺杀王秦的只有俞家,也一定是俞家,谁让王秦杀了俞家的嫡长子。 近来,瘸子万一家躲在府里,已经不敢轻易外出,全靠着府里的存粮过活,新鲜果蔬更是只能吃府里种的,因为瘸子万知道,他一旦出去,必定是回不来了。 上次他派人护送俞斌的灵柩回茶县,俞家上下暴怒,把他派去的人全坑杀了,说是为俞斌殉葬。 俞斌的老爹俞达,更是放出话来,瘸子万和王秦的人头,一律悬赏一百万金! 瘸子万欲哭无泪,他知道俞家肯定会报复,但没想到俞家已经不念及他们亲戚的关系,连他的人头都要。 他是无辜的啊! 罪魁祸首只有王秦一人。 为什么偏偏连累到他。 根据知情人士透露,俞家至今未将俞斌的尸体下葬,为的是什么? 就是要将王秦和瘸子万的人头带回来给俞斌陪葬。 王秦从榆县牛村返回湖城的路线、时间,都是极为保密的,但是在快到湖城的时候,仍然遭到了伏击,幸亏朱大山、胡森拼死保护,才护得王秦安全脱身。 躲过一劫的王秦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后怕。 他低估了俞家的能量和实力。 自己身边的人,必定已经有人被买通了,将自己的信息出卖给了俞家。 这个人会是谁? 王秦猜不到,但心里的戒备却在与日俱增。 到达湖城时,姚中书率领一众官吏出城相迎,周舒带兵在两旁防备。 “大人,您没事就好了!否则下官如何向朝廷交待!” 姚中书上前激动道。 “区区几个刺客能奈我何!” 王秦安抚众人道。 “茶县的官吏们到了吗?” 王秦环顾四周询问道。 姚中书叹气道:“下官无能,未能将茶县的官吏请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王秦冷笑道:“茶县官吏漠视召令,视朝廷法纪如儿戏,罪不可赦!” “朱大山!” “末将在!” “你即可持我手令,去茶县将一众官吏全部给我抓起来审问!” 王秦语气森冷。 朱大山抱拳道:“末将遵命!” 姚中书急忙劝道:“大人不可啊!” “有何不可?” 王秦反问道。 姚中书无奈道:“茶县官商豪强勾结,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将杜长平等官员全抓起来,那些商贾豪强一定会作乱,到时局面恐难收拾。” “商贾豪强,哼哼,谁敢乱动,我就斩谁!” 王秦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手段。 商人无非就是罢市,或者抬高市价,破坏市场环境,造成恶劣影响。 豪强则会无法无天,欺压百姓,使百姓怨声载道。 这一切的矛头最终都会指向一个人,那就是他王秦。 他们要采用各种卑鄙手段,给王秦压力,甚至惊动朝廷,让朝廷不得不惩办王秦。 俞家是茶县的土皇帝,打蛇打七寸,王秦自然不会给俞家咬伤自己的机会。 “郭树平,你从郡里挑选一批官吏,接替杜长平等人,治理茶县,另外,茶县的衙役府兵,我也给你换一批人,你从军营里带一批人去,用起来也会顺手。” 王秦可不怕俞家,相反,俞家越恶,他王秦就越要强势,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他就不信,俞家真能反了天不成! 郭树平一张老脸顿时成了苦瓜脸,这可是一个烫手山芋,谁碰谁倒霉啊! 但王秦又是如此的坚定,容不得他郭树平说一个不字。 哎!死就死吧! 这把老骨头就豁出去一次! 郭树平咬着牙接下了任务。 “另外,去给我把老万找来。”王秦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是。” 侍从点头离去。 姚中书等一众官吏簇拥着王秦,回到郡所。 就在王秦一脚跨入郡所门槛的时候,一直紧跟着姚中书后面的邓东,忽然急步上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王秦的背心位置狠狠刺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众人,谁都没有想到邓东要刺杀王秦。 而此时,王秦身边并无将士保护。 “噗!” 匕首没入三分之一便止住了,王秦贴身穿上了锁子甲,这是上次遇刺受伤后,王秦特意找人定制的。 即便贴身穿着锁子甲,但邓东颇有力气,匕首刺弯了,但还是有部分刺进了王秦的后背。 邓东没想到王秦贴身穿着锁子甲,这让他的刺杀功亏一篑。 就在愣神之际,周舒、杜樵等人一拥而上,将邓东抓住。 “大人您没事吧!” “将军,我这就去找郎中!” “……” 众人顿时乱作一团。 第八十四章刺客 王秦被众人抬进府内,不多时,便有郎中被带来。 “我穿了锁子甲,邓东的匕首没有刺深,简单包扎即可,不必费事。” 王秦强压心中的怒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内心惊颤不已。 本以为归途的伏击已经够意外的了,没想到在所有人放松戒备之时,邓东竟会突然刺杀他。 邓东原是榆县县尉,为人刚正,王秦赏识他,让他暂代县令一职,过不了多久,便会向朝廷推荐,由邓东正式出任榆县县令。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会刺杀他。 不用问,邓东一定是受俞家的指示行事。 俞家的暗线,决不只是有邓东一个,在他周围的这些人里,肯定还有。 “邓东招供了没有?” 王秦询问周舒,周舒将邓东押走后立刻展开了审讯。 周舒摇摇头,“邓东嘴硬的很,只说是将军凿山引水,劳民伤财,惹得民怨沸腾,他这是为民除害。” 王秦冷笑:“反咬一口,雕虫小技,看押邓东的人,是否都是我们自己人。” 周舒点头:“是我们自己人。” “好,立刻放出话去,就说邓东已经招供,另外,派人去榆县调查邓东的底细,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事情!” 王秦冷声道。 “末将立刻去办。” 周舒抱拳离开。 这边,姚中书带着郎中上前,要替王秦处理伤口。 郎中约莫五十岁,两撇山羊胡,表情冷淡,将背箱放在王秦右边的席案上,缓缓开箱。 王秦漠不经心的瞥了眼郎中,忽然有些不安,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郎中的眼神太冷漠了,就像是看待死人的目光。 就在这一瞬间,郎中突然从背箱里抽出一把匕首,急速朝王秦刺去。 两人相距不足五尺,而王秦的锁子甲已经脱下,没有了防护,若是被郎中刺中,一定命丧黄泉。 王秦“啪”的一声,将手边刚沏的热茶拍向郎中。 郎中猝不及防,被滚烫的茶水击中面部,顿时痛苦的龇牙咧嘴,眼睛都睁不开来,手中的匕首朝王秦狠狠的划了几下,但失去了准头,已经刺不中王秦了。 丁富正站在不远处持刀戒备,目睹这一凶险景象,立即冲上来,挥刀便要剁了郎中。 “不要杀他!我还有事要问!” 王秦又惊又怕又怒,制止丁富。 丁富这才作罢,朝郎中的双腿狠狠踢去,“噗通!”一声,郎中跪地,单手捂着脸,低声哀嚎。 “是谁派你来行刺我的?” 王秦喝问道。 丁富刀架郎中脖子,也问道:“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郎中冷笑:“刺杀失败,当以死谢罪。” 说着,他嘴角一抿,咬破嘴里早就藏好的毒药,立刻毒发身亡,即使王秦想抢救也没有机会。 “郎中是什么人?从哪里请来的?” 王秦目光炯炯,盯向姚中书。 姚中书连忙告罪:“大人,是下官不察,使这等恶徒混入,此人名叫刁迪,是迎春堂的坐堂大夫,颇有名气,没想到他竟也被人收买。” “立刻去查!” 王秦挥手道。 “是,下官立刻去查刁迪的底细。” 姚中书匆忙退下。 大厅内,一众官吏人心惶惶,都被发生在眼前的两次暗杀震惊到了。 是谁安排的刺客,大家都心知肚明。 正因为这样,才更能显出俞家的无法无天和势力庞大。 一日之内,接连三次刺杀朝廷官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嚣张姿态,让众人都感到胆惧惶恐。 越是这种时候,王秦就越要表现沉稳冷静,否则人心大乱,俞家只会更有机可乘。 “将军,万一权不肯来,并且他封门不出,也不许别人进去。” 正在这时,侍从回禀道。 王秦自然知道瘸子万在担心什么,便对张贵吩咐道:“带一队人去,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给我把老万带来。” 张贵摩拳擦掌,“将军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说完,招呼了一帮将士,杀气腾腾的扑向万府。 张贵没搞清楚的是,他以为王秦恼恨俞家,所以要拿瘸子万开刀,给俞家还以颜色。 所以,做起事来劲头十足。 来到万府后,张贵瞅了眼府邸高阔的万府,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这些地主恶霸,日子过得真他妈舒服!” “开门!” 张贵示意旁边的将士上前叫门。 “咚咚咚!!!” “快开门!” “老爷吩咐,不管是谁来,都不准开门,诸位将军,请回去吧!” 万府的仆人们在里面回答道。 “将军有令,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万老爷请回去。” “你们要是不开门,我们今天就砸门了。” 张贵喊道。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强闯民宅,难道视大楚律法如儿戏吗?” 万云展颠颠的跑到门边说道。 张贵不屑一顾,他是老兵油子,类似的活干过不少,相似的话听过很多,当即说道:“将军今日接连遇刺,我们怀疑与万一权有关,如果万一权不肯跟我们去公堂解释一下,那便是做贼心虚,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万云展气道:“我爹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断不会行此卑鄙之事,你们休要冤枉我爹。” “万一权既然行事光明磊落,那就更要跟我们回去一趟,清者自清,有什么好怕的。” 张贵不耐烦的喊道。 万云展道:“实不相瞒,我爹也遇刺了,如今卧病在床,怕是跟不了你们回去。” 张贵闻言,皱起了眉头,万云展的话在他听来更像是在敷衍。 事实上,瘸子万真的遇到了暗杀。 刺杀他的人,有府内的仆人、老妈子,还有与他私通的丫鬟。 幸运的是,瘸子万极为机警,一早就知道俞家会对他下手,提前有所防备,这才躲过一死。 “破门。” 张贵失去耐心,不再与万云展废话,命将士撞门。 “嘭!” “嘭!” “嘭!” 将士们都是贫苦出身,渴望名利双收的同时,又有仇富心理。 因此砸起门来,极为卖力。 没几下,万府的大门就出现裂痕,依稀可见万云展惊恐的小胖脸。 “够了,我去还不成吗?” 瘸子万见躲不过去,只好出现制止张贵等人砸门。 “爹。” 万云展担心的看向瘸子万。 瘸子万摆出一副坦然之色,示意仆人打开大门,向外走去。 “老万,算你识相,将军今天遇到三次刺杀,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要是你执意躲在府里不出来,嘿嘿,今天一定会有人流血遭殃。” 张贵冷笑。 瘸子万瞥了眼张贵,“王秦自己惹得祸,现在连累了我,还想找我出气,未免心胸太过狭隘吧,再怎么说,我当年干过大都督身边的笔吏,与大都督算是有几分交情。” 张贵抠着鼻孔,不屑道:“干过一个小小的笔吏,很了不起吗?我们这些人还都是大都督的兵呢!” 瘸子万被张贵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恨恨的瞪了眼张贵,暗暗发誓待他日后飞黄腾达,一定给这个不识好歹的**颜色看。 第八十五章吊唁 太守府,一众官吏都被姚中书安排去驿馆歇息。 王秦独坐在大厅内,伤口已被简单的包扎,周舒带着人守在外面,戒备森严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 可即便如此,王秦依然有种深深的不安感。 俞家的势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怪不得俞家能做茶县的土皇帝,便是这湖郡,俞家想做主,也一定能做得到。 邓东、刁迪,这些人,从事的工作不同,地点也不一样,隐藏身份过了十几年,就为了在关键时刻,能为俞家所用。 就凭这一点,俞家的底蕴便深不可测。 布局之大,时间之久,远非普通世族可比。 足见俞家野心之大。 看来,想拔除俞家,并非易事啊! “将军,万一权带来了。” 张贵回禀。 “老万来了啊!” 王秦脸色一变,换上一副笑脸,起身相迎道:“来人啊!快给老万沏茶,记得一定要沏茶县的茗茶!” 瘸子万见王秦一转之前冷酷作态,对自己殷勤无比,自是觉得非常好受,端起架子,大大咧咧的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心道:原来这小子,是怕了俞家,并非是想拿我开刀威慑俞家,哼!这回知道俞家的厉害了吧!晚了!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现在肯定是想求我向俞家服软,让俞家放了他,晚了啊!俞家睚眦必报,比我还小心眼呢! “嗯,大人的茶,草民可不敢喝。” 瘸子万端着架子,冷冷的说道。 王秦见瘸子万给杆子就爬,心里不由得感到好笑。 “老万啊!你和我用不着这么生疏,你曾在大都督麾下当过笔吏,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以说是我的前辈,晚辈有好多东西想向老万你学习呢。” 王秦虚伪道。 言语虽然谦逊,但语气却一点都不客气。 瘸子万跟猴精似的,自然听出了不对劲。 心道:嘴上服软,但心里不服气!哎,现在就算去磕破头,俞家都不会放过咱俩了。 瘸子万嘚瑟道:“小王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王秦眼皮一跳,“老万,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瘸子万嘴角一咧,“小王啊,明人不说暗话,咱们都是聪明人,有什么事就敞开了说吧。” 王秦拍手道:“好,老万这么爽快,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瘸子万点点头,“你想让我去向俞家求情,这个忙我帮不上,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王秦顿时笑了,“老万啊,什么求情,你在说什么?” 瘸子万被王秦的话说的一头雾水,道:“你叫我来,不就是想求我向俞家求情吗?” “向俞家求情?我为何要向俞家求情,老万,你最近是不是发烧了?把脑子给烧坏了?” 王秦发笑道。 瘸子万顿时有种落入狐狸陷阱的感觉,惴惴不安道:“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王秦一改之前嬉笑,正色道:“最近我接连遇刺,怀疑与茶县某个豪强有关,所以我要前往茶县调查,想起前不久,你女婿因为不听我的命令,被杀,虽是咎由自取,但既然是去茶县,还是应当去吊唁一番,你认为如何呢?老万?” 瘸子万大惊失色,“你疯了!人是被你杀了,你现在去吊唁,岂不是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我遇刺一事,和你女婿被杀有关?” 王秦装傻充愣,反问道。 瘸子万哼唧道:“你心知肚明,何必要我挑明,即是要去吊唁,你去便是了,何必来寻我。” 王秦见瘸子万机警,不肯上套,暗暗叹了口气,“你是俞斌的岳父,俞斌死了,难道你就不打算去吊唁?” “卧槽!” 瘸子万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蹦了起来,指着王秦道:“你想去送死就去,不要拉着我!” 整了半天,他总算是搞清楚王秦的意思了。 这小子,说了半天都是在这逗他玩呢。 真正的目的是要带他一起陪葬! 王秦嘴角擒笑道:“老万啊,有些事可由不得你,你也知道,总有些人想取我的命,说不定某一刻,我就会被干掉,所以,谁都不能保证我在临死前会下达什么命令,比如,诛杀某人的一家老小。” 王秦的话极具威胁性,令瘸子万脸色青白,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立刻收拾,出发去茶县!” 王秦命朱大山准备。 瘸子万顿时如坠深渊。 “将军,朝廷发来紧急文书。” 正当王秦准备动身去茶县,朝廷的紧急军令到了。 拆开急报一看,原来是銅郡等地情况危急,流民中出现核心人物,正在大肆整合流民,组成军队,攻击城池,已有县城被攻占,朝廷商议后,希望王秦能即可出兵镇压。 此外,柯巴也给王秦写了一封信,信中,柯巴并无催促王秦之意,而是激励王秦,打一场漂亮仗,不要让他失望。 柯巴虽不催促,但意思很明显,同样是希望王秦能快速平乱,以此证明他柯巴没有用错人。 王秦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太守和破虏将军,成了一方之主,自然会有人不满。 不光是朝廷的人,极力反对。 便是跟随朱繇、柯巴身边的人都非常不满。 论资历,王秦连尾巴都排不上。 论能力,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强。 他,王秦,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可以做太守,当将军。 若不是柯巴极力推荐,王秦老早就被打发去江北杀反贼了。 哪有现在的风光无限。 王秦顿时陷入了踌躇,流民作乱的问题不能等太久,但茶县俞家这颗毒瘤,也不能放任不管。 他们敢三番五次暗杀他,就是仗着背景深厚,财大势粗。 如果今次不彻底解决,待他去了銅郡等地,俞家肯定要在背后放冷箭。 “回信告诉大将军和兵部,五日后,我就兵发銅郡,镇压流民。” 王秦决定以雷霆手段,给俞家毁灭性的打击,彻底清除这颗毒瘤。 “冬季将至,严寒地冻,不利于行军打仗啊。” 王秦想到冬季,顿时一阵头痛。 好在湖郡的府库里,文鸿早早准备了一万五千套棉甲和雪靴,否则没等将士们到达战场,就得被冻死。 与流民相比,这就是王秦的优势,流民一无所有,没有钱粮,衣物,就连兵器都是自制的,五花八门,木棍,铁锹…… 这样的乌合之众,根本不会是朝廷大军的对手。 王秦心中一转,已经想到了如何最快平定流民的方法。 茶县,县衙。 杜长平端坐在正堂上方,两旁坐满了县里的大小官吏。 “郡里此次召我们去议事,但我们却置之不理,新任的太守王秦,虽然年轻,但却心狠手辣,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杜长平忧虑道。 县尉马辉道:“咱们有俞家撑腰,怕他作甚,他现在怕是都自身难保了吧!” 众人轰笑。 俞家派刺客暗杀王秦的事,在茶县人尽皆知。 谁都觉得王秦命不久矣。 “我敢断言,此子活不了三日!” 又一官吏冷声道。 “三天?嘿嘿,俞家请来的可是武国的专业杀手团队,那小子若能活过今天,我把城隍庙里的香灰吃干净了!” 众人放纵的大笑。 尽管都不看好王秦,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种不安感在蔓延。 第八十六章嚣张 “报!郡里来了一批官差,正往我们县衙赶来。” 有衙役火急火燎的闯进大厅喊道。 “郡里来人了?有多少人?” 杜长平吃惊道。 “约有五百多人!我们的守军本想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城,可他们的先头部队全是骑兵,直接冲了进来,根本挡不住!” 衙役擦汗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人?竟敢擅闯县衙!” 衙役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外面在大声的吵闹。 “莫不是那王秦来问罪了?” “俞家派出的杀手,不是武国的专业团队吗?怎么还未成功?” 杜长平等人震惊道。 “将茶县县衙给我全部围住!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 郭树平站在茶县县衙外,派头十足的指挥。 心里自是既兴奋,又担心。 兴奋的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卑躬屈膝的活着,何曾有一天像今天这般风光。 担心的是王秦能否摆平俞家,俞家的恐怖,郭树平十分了解。 一旦失败,他的这条命肯定会交待在这里。 而他已无退路,谁让他上了王秦的这条贼船。 杜长平立即带领一大帮官吏朝外走去,并命令县衙的衙役、官差集合,好随时应对郡里的问罪之师。 “去俞家报声信。” 杜长平左思右想,对一名心腹嘱咐道。 “我立即就去。” 心腹匆匆离去。 马辉对掌握茶县府兵的千夫长郑和道:“老郑,让你的兵马赶紧封闭城门,不能让一只苍蝇进出,我感觉来者不善。” 郑和皱眉道:“那王秦既然敢派人来,想必是做好了进攻茶县的准备,我们若是和他派来的这些人发生冲突,或者说,杀了他们,肯定会给王秦借口的,到时,在朝廷眼里,我们可就是谋反。” 马辉道:“有俞家在,杀了王秦都没事,何况是他派来的这些狗腿子。” 杜长平道:“老马,凡事还是请示俞家,让俞老爷子做主比较好,我们切不可擅作主张,杀王秦的确没事,但俞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啊,还不是派刺客暗杀吗?” 马辉被杜长平训斥一番,不吭声的默默点头。 当杜长平一众人还未走到县衙大门时,郭树平已经带人冲了进来,丁富冲在最前面,战刀横在胸前,面色严肃,那神情仿佛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谁敢上前抵挡他,他就杀谁。 “敢问是哪位大人来咱们茶县?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就这样闯进来,也太不拿我茶县当回事啊?” 马辉瞪眼道。 郭树平冷笑道:“不把你们茶县当回事?你们这些小小的官吏,把郡里当回事了吗?郡丞大人召集诸县官吏议事,无论大小,全都到场,唯独你们茶县不来,怎么,你们想学文鸿造反吗?” 杜长平吹胡子道:“这位大人,休要乱扣帽子,我们大家一直以来勤勤恳恳从政为民,没有半点懈怠,没去郡里,实在是公务缠身,走不脱啊!新上任的太守大人素有明事理之称,断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与我等计较。” 郭树平皱眉道:“你休要以为拍太守大人的马屁就能蒙混过去,今天我们来就是彻查尔等渎职之罪的。” “我们哪里渎职了?上官也不能随意冤枉下属的吧!” 杜长平大声道。 马辉等人纷纷附和。 “冤不冤枉,你们心里清楚,而我们亦要彻查以正视听。” 郭树平一摆手,示意丁富等人拿下杜长平等人。 丁富等人早就迫不及待,见状迅速上前,而马辉等人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一个眼神使给左右,县衙的官差们纷纷拔刀向前。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杀气冲天。 郭树平见状冷笑道:“怎么,你们以武力抗拒,是想造反吗?” 杜长平不甘示弱,“你们污蔑忠良,以大欺小,我等不服!” 郭树平呵斥道:“若有不服,大可上诉至朝廷,但你现在以武力拒捕,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我可依律当场斩尔等!” 郭树平话音一落,便见几名将士拖着一个衙役走来,说道:“大人,此人欲翻墙逃走,被我等抓获!” 杜长平等人眼神一冷,那衙役正是他打发去给俞家报信的心腹,居然一翻墙就被抓了,真是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现在只能期待俞家能够收到消息,赶来解围。 否则见郭树平阴狠的模样,是真有可能让他带来的将士斩杀他们。 县衙的官差衙役加起来才百八十人,而郭树平带来的人有五百之多,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守城的府兵倒是有千把人,但千夫长郑和也被困在县衙里,命令传达不出去,那些府兵就无法前来增援。 杜长平等人心慌意乱,强作镇定道:“我们都是朝廷命官,岂容你随意斩杀,便是太守大人在此,也不能肆意妄为吧。” 郭树平心中一横,“你有什么话,等到了牢房里再说吧!” 说完,郭树平一摆手,丁富等人再也按耐不住,向前扑去。 马辉、郑和等人都是武官,心知不能束手就擒,立刻从旁边的官差手中抢过刀来,和丁富等人拼斗起来。 郭树平目光冷冷,心中感慨,这辈子竟能带兵围攻县衙,够他以后吹一辈子的了。 眼见双方厮杀的越来越激烈,不断有人倒地,哀嚎、流血。 杜长平等文官心急如焚,因为他们人少,根本不是丁富等将士的对手,或擒或死都只是早晚的事。 “住手!” 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暴喝,石破天惊,惊得郭树平一抖。 “哒哒哒!!!” 大地轻微的颤动,巷角,一大批战马狂奔而来,战马上,是全副武装的男子,个个手持弯刀,头裹黑巾。 “是俞家的马队来了!咱们有救了!” 杜长平等人兴奋的握拳。 楚国律法规定,严禁私人携带兵器或者打造兵器,但随着时间推移,朝廷法纪松弛,官府对民间的兵器管制已经松懈,越来越多人眼见世道不太平,便开始私自铸造兵器用以防身。 像俞家这般肆无忌惮的使用兵器,并武装私军的,放眼整个大楚,都找不到几个,没办法,谁叫他们有钱呢。 “喔呜!” 大约有两百多骑兵,怪叫着挥舞着弯刀,将郭树平等人反包围起来。 “你们是何人?想造反吗?” 郭树平知道这是俞家的马队,但还是明知故问,并呵斥。 “我们是什么人?” “兄弟们!告诉这些白痴,我们是谁?” 带头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三角眼,满脸的暴戾之气。 “我们是俞家军!” 骑兵们齐声大吼道。 “俞家军?你们想干什么?造反?” 郭树平暗暗捏了把冷汗,喝问道。 “老东西,不要用造反这个词吓唬我们,小爷我不是被吓大的。” 年轻人昂着脖子,鼻孔朝天道。 “我不管你什么俞家军,狗家军,也不知道你是吓大的,还是吃奶长大的,请你立刻带上你的人离开这里,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郭树平硬着头皮道。 年轻人名叫俞飞,是俞家最受宠的嫡子,从小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养成了不可一世的性格,自认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 听到郭树平带有讥讽的话后,顿时怒不可遏,“老东西,骂谁是狗家军,你今天敢来茶县,我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郭树平又捏了把汗:“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如此大言不惭!” “给我剁了这老东西的一双腿,再割了他舌头!” 俞飞怒道。 “是,少爷!” 两百多骑兵立刻扑上前,吓得郭树平连连后退,招呼左右上前抵挡。 “噗!” “噗!” “噗!” 步兵在骑兵面前,毫无优势可言,几乎是片刻功夫,就有数十人被俞家军斩于马下。 “造反了,俞家要造反了!” 郭树平大喊。 “老东西,聒噪的很!” 俞飞冷笑着盯着吓得脸色苍白的郭树平道。 杜长平等人见形势急转直下,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暗叹俞家越来越无法无天,竟敢公然派出马队围剿郡里的官差衙役,丝毫没有顾及的意味。 由此可见,俞家背景之深厚超乎他们的想象,他们根本不担心会引起朝廷的镇压,说明他们在朝廷的核心中枢有关系,可手眼通天! “王秦那个胆小鬼不敢来,派了你这么一个老东西,真是笑话!” “若是王秦那个王八蛋来了,小爷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过当了一个小小的湖郡太守,就真以为自己是湖郡的天了?” “小爷我一定会让他知道,顺我俞家者昌,逆我俞家者死!” “哦,现在就算他跪在地上当一条狗,求我们俞家饶了他,我俞家也不会放过他。” 俞飞嘚瑟的喋喋不休。 两百多骑兵往来纵驰,不断挥刀劈砍,向前扑杀,马辉、郑和带人从里向外冲杀,内外夹击下,丁富等人大败。 而此时,郑和的府兵,也在朝县衙集结。 “老家伙,惹了俞家,让你死无全尸!” 杜长平松了口气,恶狠狠的骂道。 郭树平浑身颤栗,他此前在心里有过多次猜测,俞家会以何种方式干预他们,但没想到会是直接动用武力,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用。 这意味着,俞家和王秦只能有一方可以活到最后。 从明面上看,王秦代表朝廷,胜算最大。 可实际上,俞家财大势粗,敢肆无忌惮行事的背后,实则是有人在撑腰,这样想,王秦一点胜算都没有。 但他已经上了王秦的贼船,是不可能轻易脱身的,只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第八十七章上门 “咚!” “咚!” “咚!” 城外,忽然传来震天鼓声。 王秦率五千精锐,抵达茶县。 负责守城的府兵全都去县衙增援郑和,导致城防空虚,王秦率兵轻易控制城防。 一进城,朱大山带一千人直扑俞府。 杜樵带两千人,则前往茶山。 茶山是俞家经营多年的金山,是俞家的根基所在。 占据茶山,等于切断俞家的命脉。 为了能集中力量,平定流民作乱,必须对俞家斩草除根。 不管俞家的背后是谁,王秦都不会心慈手软。 县衙内外,血流成河,尸体遍布。 百姓们早就吓得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大街小巷,只有冷风吹卷。 郭树平、丁富等人被俞飞、马辉率人逼进一个大院,如果再无援兵,他们今天肯定会被俞飞千刀万剐。 “老东西!现在跪下来求饶,小爷我兴许一高兴,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俞飞大笑道。 “我呸!” 郭树平不屑的啐了一声。 “老东西!” 俞飞冷哼。 “不好了,城外有大军杀了进来!” 几名俞家马队的骑兵狂奔而来,急呼道。 “杀!” “杀!” “杀!”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大队将士挥刀杀来,乌压压的一大片,将大街小巷挤满。 有十几个在外围戒备的骑兵惊惧,勒马掉头逃跑。 “嗖!” “嗖!” “嗖!” 铺天盖地的箭矢飞来,将这些躲闪不及的骑兵射成了马蜂窝。 “投降不杀!” 张乐、胡森高声道。 “小爷我宁死不降!兄弟们,让这些王秦的狗腿子知道我们俞家军的厉害!” 俞飞咬牙道。 “是大人率援兵来了,兄弟们,杀出去!杀光这些反贼!” 郭树平、丁富兴奋道。 马辉对郑和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咱们只能和俞家共存亡!跟王秦的兵拼了!” 郑和叹气道:“妈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这个王秦真是个疯子,做事根本不给人留余地!” 杜长平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杀!” “砍死他们!” “冲出去!” 场面瞬间失控,县衙、街道,甚至是民宅,都成为了战场,到处都在厮杀。 哀嚎、哭泣、惨叫…… 流血、死亡、厮杀…… 俞府坐落于茶县东城,府邸高阔,金碧辉煌,堪比王宫,占地之辽阔超乎想象,茶县数万百姓都可以说是仰俞家鼻息而生存。 这不仅仅是因为俞家控制了茶山这块金山,还将茶县其他的产业,诸如米行、钱庄等等全都把控。 俞家要是高兴,茶县的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俞家要是一生气,整个茶县的百姓都得跟着遭殃。 整个茶县的百姓,就有一半间接或直接受雇于俞家做工。 靠俞家生存的他们,只要俞家一声令下,就得抄起家伙向前冲。 俞家豢养的死士有一千人,再加上这些人,俞家能调动的人就有近万人之多。 俞达此时正坐在书房审阅账本,忽闻外面鼓声震天,喊杀不断,心中一怔。 管家俞波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大老爷,不好了,王秦率兵杀进城了!” “王秦来了?这个王八蛋,还没死?” 俞达手中的毛笔“咔嚓”一声被捏断。 俞波急道:“那些武国杀手,根本就是废物!大老爷,王秦来势汹汹,咱们早做应对啊!” “立刻召集所有人,关闭府门,严禁任何人出入,还有通知茶山那边,让他们守好进山的要道。” 俞达敏锐的察觉到一场危机到来。 俞波顿了顿道:“大老爷,俞飞少爷他!” “俞飞怎么了?” 俞波跺脚道:“都怪小人自作主张,没有禀报大老爷,半个时辰前,郡里就来了一大批人,去了县衙,要捉拿杜长平他们,俞飞少爷一听,立刻带上咱们的马队去支援杜长平,并在县衙外厮杀。” “什么!” 俞达惊的猛的站起,面前的桌子都被顶到一边。 “是小人不好,请大老爷责罚!” 俞波惊慌道。 俞达怒道:“一定是俞飞这个小兔崽子让你瞒我的,王秦可不是一般人,他如今被朝廷封做了破虏将军,是要去镇压流民作乱的,我们暗杀他,只要朝廷掌握不了实质证据,就拿我们没办法,可和他真刀真枪打了起来,这局面就不可收拾!” 俞波道:“王秦杀了我们的大少爷,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个废物懂得什么?” 俞达一脚踹开俞波,朝外走去。 只听外面喊杀震天,不用问,就知道是王秦的兵马围住了俞府,看样子,王秦是打算和他俞家鱼死网破了。 俞家上下此时已是乱成一团,就连八十岁高龄的老太爷俞发都被惊动了,在仆人的搀扶下颤颤的走出来询问情况。 红墙高门外,王秦在一众将士的簇拥下冷冷的盯着俞府。 俞府仍挂着白布白幡,整体看上去冷森森一片。 俞达来到大门处,只见俞家豢养的死士竟然关闭了大门,聚集在府门处手持兵器,一副肃杀模样。 心中顿时又好笑又好气。 关门就意味着俞家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给我将大门打开,这个样子像什么?难道我俞家还怕了他王秦不成!” 俞达咆哮道。 一众人被骂的噤若寒蝉,赶紧推开大门。 俞达昂首阔步走了出去,亲信死士们担心道:“老爷,外面危险啊!” “一个毛头小子,老子在江湖上混的时候,他娘的还不知在哪呢?老子会怕他?!” 俞达气势汹汹。 丝毫没有因围府而感到害怕。 “谁是王秦那个兔崽子?” 俞达一走出来,就目视四周,喝问道。 王秦身着重甲,被簇拥在中间,分明可以一眼认出,但俞达仍要发问,显然是故意装作看不见,借此打击王秦的士气。 王秦并不介意,张贵在一旁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竟连我们破虏将军都认不出!” 俞达被张贵骂作狗眼,气的差点冒烟。 “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狗吠!滚到一边,让你的主人出来和我说话。” 俞达定了定心,反击道。 张贵被俞达骂作狗吠,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道:“你这种老狗只配和我对话,想和我们将军说话,你还不够格!” 俞达张了张嘴,他发现自己再跟张贵继续吵下去,丢脸的只会是他,便不再理会张贵,全当张贵是一只乱咬人的狗。 “亲家,近来可好。” 瘸子万那张胖乎乎的大脸在人群里挤出,冲俞达笑道。 俞达一见到瘸子万就气不打一出来,就是这个死胖子怂恿自己儿子去郡里当官,才惹此杀身大祸,不杀不足以平心头之恨。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有谁能懂? 直到今天,俞斌的尸体仍摆放在大厅,没有下葬,就是为了等瘸子万和王秦的人头,好给儿子陪葬,以此安息俞斌的在天之灵。 俞达怒道:“笑!你还能笑出来!我儿子尸骨未寒,至今没有入土为安,你的良心不痛吗?他是你女婿!” 瘸子万收起笑容,正色道:“他是我女婿,他死了,我比谁都痛心疾首!可你也不能派人暗杀我啊!” “不杀你,岂不是便宜了你。” 俞达冷笑。 王秦可没时间和俞达废话,“对你的犬子的死,我也感到遗憾,此次来,一是祭拜你的犬子,二是有人举报,俞家私自募兵,图谋不轨,三是,邓东招供,有人指使他行刺我,那人就是你们俞府的某个人。” 俞达冷笑道:“邓东的口供?莫不是有人屈打成招,恶意栽赃我俞家?” “让他进来!” 俞达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道老迈而有力的声音,俞发颤颤的走来,浑浊的目光内精光闪烁,仿佛可以直击人心,他如鹰鹫般盯着王秦,那丝寒意,让王秦感到浑身发麻。 “爹,您怎么出来了,儿子我可以应付的来!” 俞达见俞发走出来,连忙上前搀扶,关切道。 俞发瞥了眼俞达:“我再不出来走走,俞家今天怕是都要完了!” 俞达擦汗道:“爹,你放心,便是儿子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人动我们俞家一丝一毫。” 俞达提及死字,俞发顿时心生不悦,“身为一家之主,就这么点本事?遇到点风波,就要用死来平事?” 俞达:“儿子知罪。” “哼哼,年轻人,你很有种啊,杀了我孙子不说,如今还敢带兵围攻我俞府,你当真以为我俞府是纸糊的不成,可以任你欺辱?” “年少轻狂,是好事,可也得有分寸,否则,会死的很惨。” 俞发盯着王秦冷冷的说道,尽管俞发老迈,但声音沉稳,杀机毕露。 王秦眯眼道:“老人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俞家,我念你一把年纪,快点回屋歇着,不要中风了。” “你敢诅咒我爹,我跟你拼了。” 俞达怒了。 从来都只有他俞家欺负别人,那轮得到别人欺负他俞家。 可今天,他俞家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三番五次的羞辱和戏弄,这口气怎能咽下! 今天,王秦和俞家,只能有一个可以活着! 若是俞家怂了,以后在茶县将无立足之地! 第八十八章攻山 “王秦,身为朝廷官员,专权独断,恣意孤行,欺压百姓,今日我俞家就要为朝廷除去此害!” 俞发吼道。 俞发倒打一耙,并没有让王秦恼火,双方靠的是实力,而非嘴仗取胜。 王秦反击道:“俞家雇佣私军,铸造兵器,图谋不轨,只此一项,当诛九族。” 俞发虽然老迈,但不昏聩,他已经清晰的认识到王秦此来,已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欲和俞家拼个你死我活。 废话说的再多,都不可能改变这一情况。 “擒贼先擒王!斩杀王秦者,赏百万金!” 俞发挥袖道。 一百万金! 那可是俞家一年的收入,抵得上楚国好几个郡的赋税! 瞬间,不管是俞家的人,还是王秦麾下的将士,看向王秦的眼神,统统变得炽热。 这简直就是一座行走的金山啊! “老棒槌!大家给我上!” 王秦拔刀挥向。 “杀!” “杀!” “杀!” …… 喊杀声直冲云霄,原本安静祥和的茶县,顿时成了修罗战场。 王秦带来的数千精锐,和俞家豢养的死士以及受俞家驱使的壮丁,所组成的军队,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王秦立在原地不动,但俞家的私军全都哄着眼朝王秦扑来,谁都想得到一百万金的悬红。 即便是王秦的部下也不例外。 俞发、俞达在一众死士的保护下,退回府内,俞发知道,这是一场事关俞家存亡的战斗,必须由他亲自坐镇指挥。 因此俞发坚持要登上牌楼,指挥战斗,俞达拗不过,只好顺从。 县衙外,张乐、胡森与郭树平等人将俞飞反包围,迅速击溃俞家的马队。 俞飞见大势已去,骂骂咧咧的想逃走,被张乐用长矛击断马腿,重重的飞倒在地,摔的一脸血,几名士兵立即上前将俞飞拿下。 杜长平见俞飞都被捉住了,心知再做抵抗也是无谓,便顺势而降。 马辉不甘心失败,他认为俞家势力庞大,一定可以翻盘,带着部分人欲突出重围,被胡森当场斩杀。 郑和则被乱箭射杀,府兵群龙无首,纷纷弃械投降。 茶县的官吏,死伤过半。 “将军率兵正在冲击俞府,咱们去助他一臂之力!” 张乐磨刀霍霍。 “走!” 胡森当即点头,他已经从白身被王秦提拔成了百夫长,如今干劲十足,坚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官复原职,甚至更上一层楼。 郭树平道:“那我留下来接管县衙,处理善后事宜!” “如此甚好,最重要的是搜集俞家和杜长平等人的犯罪证据!” 张乐想道。 郭树平笑道:“这个是我的拿手好戏,等着瞧吧!” 茶山。 俞腾坐在一颗大树下的躺椅上,旁边的石桌上摆放了最新鲜的水果,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新茶,两名姿色上佳的婢女立在两片伺候。 远处,有十几名俞家死士警戒。 身为俞家二老爷的俞腾,过了几十年神仙都羡慕的日子,便是远在淮京的皇帝都比不了他。 家族的事情亦不用他操心,他只需要看好茶山,便可坐享锦衣玉食。 争权夺利什么的,俞腾从不去掺和,那些权利争来了又怎么样? 只会害得自己享受不了人生。 茶山有好几条上下山的道路,处处都有俞家的人在把守,禁止闲杂人等入内。 只有俞家允许的茶农才能上山采茶制茶,近年来,茶山已经被俞家垄断。 那些小茶商们,几乎灭绝。 攻山是一场难度极大的战斗,杜樵一至茶山,便将部众分为数批,从茶山的几条通道分别攻山,确保不让一个俞家人能够溜走。 杜樵带一队人,从茶山的主路攻山。 起先,俞家守山的人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是县衙的府兵在操练。 等到杜樵等人杀气腾腾的逼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群人的盔甲旗帜,与那群成天只会吃喝嫖赌的府兵一对照,简直是天壤之别。 杜樵冲至栅栏处,一字未说,挥刀将栅栏劈成两半,俞家的守卫们顿时明白这是来砸场的,于是抄起家伙抵抗。 俞府守山的护卫有五百人,可在茶山上打理茶树的茶农们就有上千人,这些人仰俞家的鼻息生存,俞家一声令下,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得走一遭。 速战速决,是每一场战斗奉行的宗旨,亦是每一位将士所希望的。 杜樵带人冲破防线后,一鼓作气继续朝山上杀去。 俞腾正享受着美貌婢女喂点心的快乐时光,突闻山下喊杀震天,心生惶恐,差点没噎死。 此时,远处的茶县城池黑烟滚滚,显然是发生了大战,俞腾从躺椅上滚落爬起,惊惧的询问左右:“发生了何事?” “二老爷请勿担心,我们立即查探。” 亲信们安抚俞腾,其中两人迅速下山探查情况。 没走到一半,就遇到了杜樵等人。 一人张口喝问杜樵,话未出口,就被杜樵一箭射杀。 另一人拔腿就往回跑。 一边急呼:“有人攻山,快点敲钟反击!” “嗖!” 杜樵素有神射的美名,对准那人背心又是精准一箭,那人重重摔倒在地,吐血而亡。 喊杀声和茶县的黑烟,已经引起了山上的注意,死士们意识到一场危机到来,立即给在茶山上忙碌的茶农们分发武器,招呼他们一起御敌。 茶山因为地势的缘故,易守难攻。 杜樵率兵攻到半山腰,便遭到了猛烈的狙击,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却寸步难进。 俞腾站在山顶,眺望半山腰,目睹了战争的惨烈,越发感到恐惧。 他怕死,比任何人都害怕。 “老五,你留下指挥,我从暗道先走一步!” 俞腾对心腹老五命令道。 老五道:“老爷,如今大敌当前,您身为茶山的负责人,此时正需要您坐镇在此稳定军心,您要是一走了之,军心必乱啊!” 俞腾怒道:“老子我又不会打仗,留在这里又有何用?若是有个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俞家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此时正是需要你们以死效忠的时候了!” 老五被俞腾呛得说不上话,只得闷闷的点头。 俞腾带上两名婢女和数名死士,立即从后山的暗道下山,留下一众死士和茶农不知所措。 正如老五所说,大敌当前,需要主帅坐镇以稳军心,可俞腾贪生怕死的跑了,即便死士们愿意死战,但那些茶农们可不会为了俞家拼命。 第八十九章覆灭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天,直到临近黑夜,胜负才渐渐明朗。 茶山上,茶农们人心涣散,老五无力驱使他们卖命,最终被杜樵攻破了山腰的防线,俞家死士争相力战,杀伤了大批楚军,但因寡不敌众,被楚军蚕食。 一些死士不愿投降,从山顶峭壁处一跃而下,粉身碎骨,算是报答俞家对他们的恩情。 茶农们纷纷弃械投降,有些甚至反过来帮助楚军攻击俞家的死士。 老五浑身浴血,叹息道:“大势已去,老太爷,老五我今日就以死报答您对我的恩情!” 话音刚落,杜樵一箭射穿了他的喉咙,血如泉涌! “茶山已被拿下,速速派人告诉将军!” 杜樵对传令兵吩咐道。 “属下立刻就去!” 传令兵拔腿就朝山下狂奔。 俞府。 府邸高阔的俞府,是俞家经营数十年的根基所在,院墙建造的堪比城墙厚实,府内顺着院墙还建造了十数处高高的牌楼,可用于反击敌人的进攻。 俞发、俞达站在府中最高的牌楼上,坐镇指挥。 而王秦所率领的将士,每一次都在攻进俞府后被俞府的死士打了出来。 胡森、张乐整合茶县的府兵、衙役,命令他们从俞府后门进攻,但这些人畏惧俞家,出工不出力,胡森心狠手辣,带着一百人督阵,凡是畏惧不前,或是懈怠懒散者,统统当场斩杀。 鲜血和死亡刺激了这群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府兵、衙役。 他们开始奋力冲击俞府,终于数次攻进俞府,却都被俞家的死士用长矛、弓箭打退。 眼见天黑,王秦心知将士们从湖城急行军至此,本就疲惫,又血战一天,肯定支撑不住,如果再不能攻破俞府,肯定会士气大跌,再让俞家反击一波,这仗就输了。 “让将士们把俞府团团围住,准备倒刺钩、栅栏,防止俞府的人往外冲击!” 王秦下令道。 “将军是打算困守俞家?” 朱大山不解道。 王秦阴森森的说道:“错,我是要火烧俞府!” “将军,这么做,会不会引起火灾,一旦起风,蔓延至全县,就遭了。” 朱大山惊讶道。 王秦摆摆手,“我研究了俞府的地形,没有与他们相连的民宅,只要控制好火势,不会出大问题的,以防万一,你让人疏散与俞府接近的民宅内的百姓,并拆除他们的房顶,还有准备好水桶,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好及时应对!” 朱大山抱拳答道:“遵命。” 另一边,周舒在王秦的示意下,召集了五百名弓箭手,在箭头上裹布浸油点燃。 “放箭!” 周舒挥手道。 “嗖!” “嗖!” “嗖!” …… 五百支燃烧的箭矢,飞进俞府,如漫天的火星。 绚丽的景象并没有使人开心,但却让俞府的人尖叫与恐惧。 俞发目睹这一情况,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颤颤道:“好奸诈的小贼啊!竟然用火来烧我的府邸!” 俞发是俞家最杰出的一代家主,俞家在他的手上,走上了垄断茶县的茶叶生意,并成为了茶县的土皇帝。 俞府更是在他的主持下扩建改造,这份基业有一大半都是俞发拼搏出来的。 如今这份基业就要被王秦毁了,俞发如何不急?如何不恼? “爹!您没事吧!” 俞达心疼的搀扶住俞发,关切的问道。 “快让人救火!” 俞发一把推开俞达,双手向前握着护栏,双眼通红的盯着府外的一道身影,“一百万金都杀不了一个王秦吗?那我就悬赏俞家一半的产业!谁能替我杀了王秦,我就分他一半的家业!” 俞达吃惊道:“爹,您不是老糊涂了吧,那个小贼那值这么多钱?” “那你去给我杀了他!你办的到吗?” 俞发咆哮道。 他纵横商界数十载,在茶县的大地上呼风唤雨了一辈子,不曾想到老却被人掀翻了船。 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一空。 这叫他如何甘心! “不惜一切代价,我一定要王秦死!” 俞发怒吼道。 大气、古朴堪比王宫的俞府,瞬间陷入了一片火海,老幼妇孺们惊恐的喊叫逃窜。 仆人们在俞波的指挥下拎着水桶四处灭火。 可惜从水井里打水的速度根本超不过火势蔓延的速度,而且飞来的箭矢有伤人夺命的威力,仆人们大多害怕,拎着水桶躲躲闪闪,那里愿意拼命的救火。 “一夜,俞府便可化为灰烬。” 王秦心中说不出的快意,不知从何时起,王秦对于杀人已经变得麻木,心中再没有害怕、惊恐的复杂情绪。 战争彻底改变了他。 “将军,要不要发起冲击?” 周舒望着嘴角狰狞带笑的王秦问道。 王秦摇摇头,“烧他一夜,待到后半夜,俞家必灭,现在要做的是,防止俞家反扑!” “我一定不让俞家溜走一个人!” 周舒拍了拍手中的刀背,坚定道。 杜樵安排好茶山的守卫后,经过询问,发现负责看守茶山的俞家老二俞腾不见踪影,立刻展开追查。 俞家的死士有部分人知道暗道,但都战死了,只剩那些干活的茶农,一无所知。 杜樵带人经过搜索,找到暗道,并立刻带人追击,可惜已无俞腾的踪迹。 “此人素来贪生怕死?能逃到哪里去?” 杜樵心想。 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俞家和王秦之间的深仇大恨,已是不死不休。 王秦制定进攻茶县俞家的计划时,就曾反复强调,哪怕是俞家的一只猫、一只狗都不能放走了! 何况是俞家的核心人物俞腾。 “立即封锁茶县的各个通道,不能让俞腾逃出茶县!” 杜樵命令道。 随行的将士们立即抱拳应诺,展开封锁抓捕。 夜黑,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月亮躲在乌云后,不见真容。 在这黑夜里,俞府的冲天大火,显得格外突兀。 惨叫哀嚎声凄厉响亮。 俞发纵然曾经枭雄,但如今年事已高,经不起太大的折腾和打击。 望着楼下的冲天火光,将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迅速的烧毁,俞发的胸口刺痛,气慢慢的接不上来。 终于,俞发倚着栏杆一动不动。 俞达急得如百爪挠心,见老爹忽然不动弹了,心中没来由的一慌,赶忙上前查看。 “爹!爹!” 俞达轻声呼唤了两声,推了推俞发,没有半点反应,伸过头一看,只见俞发瞪圆双眼,已经没有呼吸。 “爹啊!” 俞达撕心裂肺的喊道。 尽管当了二十年的家主,但俞达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遇事还是会征求俞发的意见。 如今家族遇到灭顶之灾,俞达更是失去了方寸。 俞发在俞达的心目中,如同山一般的存在,山一旦倒塌,支撑精神的信念也会随之崩溃。 抱着俞发的尸体,俞达哭成泪人,连手下上来询问对策都置若罔闻。 望着漫天的大火,俞达的妻子刘彩英心碎一地,她早就知道俞家做事太狠太过,不给人情面,早晚会出事。 今日果然应验,为了避免破门后遭到凌辱,刘彩英带着十几个孙子孙女悬梁自尽。 丫鬟们寻找刘彩英,闯进房中后,见到十几个吊死之人,舌头伸的老长,眼珠暴突,吓得几个丫鬟当场失禁惊叫。 俞府失去了主事人,顿时陷入大乱,一些仆人见俞家大势已去,便开始朝外冲击逃窜,遭到了外面严阵以待的将士狙杀。 害怕的他们当场跪地投降。 望着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凄厉的哭嚎,王秦心如坚石,根本不为所动。 这个残酷的世界,失败者不配得到同情,胜利者也无需沾沾自喜,因为世界上,没有永恒的赢家,但只要失败了一次,很可能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第九十章良策 不可一世的俞家在冲天大火中轰然倒塌,茶县的百姓都感到不可思议和震惊。 俞达抱着俞发的尸体,在牌楼上一跃而下,摔成肉泥。 临死前,只留下一句话,“王秦,我们地府再见!” 俞家豢养的死士和仆人、丫鬟们纷纷跪地求饶。 只有部分死忠分子仍顽强抵抗,最后全被射杀。 俞家的嫡系成员和旁系人员统统被抓起来,关进县里的大牢,因为人数太多,使得大牢都塞不下。 “俞家,兴于俞发,亡于俞发。” 王秦冷冷的盯着被抬走的俞发、俞达的尸体说道。 俞发一手将俞家带上茶县霸主的地位,可正是他的嚣张、霸道,使得俞家行事肆无忌惮,招致今日恶果。 如果俞发再年轻二三十岁,仍管理俞家,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失败的必然是王秦。 瘸子万找遍俞府,最后在俞府的一处地牢里找到了他的女儿万云燕。 俞达因儿子之死,迁怒于瘸子万,连带着瘸子万的女儿,也跟着遭殃,被俞达打进地牢,准备用她给自己的儿子殉葬。 原本花容月貌的万云燕,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关了七八天,饿的骨瘦如柴,面瘦肌黄,见到瘸子万,瞬间哭成泪人。 原本辉煌大气的俞府,此时变成瓦砾废墟,那些名贵绸缎、古董等等,都随着这场火化为灰烬。 即使如此,王秦仍在废墟中找到了大量金银珠宝,这都是俞家数十年来积攒的财富。 茶县的钱庄、米行等隶属俞家的产业,全都被王秦让人查封。 郭树平在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他一个干吏的能力,在很短时间内,就推算出了俞家财富的大概数字。 相当于大楚国库三年的收入! 这笔庞大的财富,令郭树平瞠目结舌,随后又推算了两次,才将结果告诉王秦。 王秦犹豫了,这么惊人的财富,他肯定是不能据为己有的,否则朝廷追究下来,他一定完蛋。 但上缴国库,岂不是和朱繇作对? 楚四世自从将卢阳仓交给朱繇筹军收复江北,国库近乎空虚,现正急需大笔资金募兵防备朱繇。 而俞家的这笔财富,恰好可解楚四世的燃眉之急。 于朱繇而言,大楚民生凋敝,局势混乱,这笔财富正好可助他筹备大业。 给谁? 是个问题! 上缴国库,等于和朱繇作对。 给朱繇,摆明了是和朱繇一条心,是要做一个逆臣贼子! 王秦受柯巴提拔,从而得以晋升,成为一方太守和破虏将军。 实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梦想。 柯巴的知遇之恩,王秦不能不报。 在王秦心里,柯巴是他人生中的贵人,没有柯巴,他可能还是一个百夫长,在冲锋陷阵中随时战死。 因此,在朝廷中,王秦尽管不起眼,但已经被打上了朱繇一党的标签。 “将俞家的财富全部登记造册,装箱封印,派人严加看守。” 王秦嘱咐郭树平。 郭树平咽了咽口水,认真的回答道:“属下一定办好。” “丁富,你负责协助郭树平,我要你带人日夜十二时辰都必须盯紧这笔钱财,若是少了一分一毫,我唯你是问!” 王秦厉声道。 “末将遵命。” 丁富抱拳道。 “銅郡的流民越来越多,为了获取过冬的物资,他们开始冲击銅郡郡所銅城,銅城守备薄弱,随时都有可能破城。” 王秦接到最新急报念道。 朱大山、周舒等人立在两旁,翘首以待。 俞家已被铲平,他们下一步的重点就是扫平流民,使南方诸郡恢复安宁。 “周舒,你率两千人,作为先锋,驰援銅城,我领军随后就到。” 王秦瞥了一眼众人,将打头阵的任务交给周舒。 周舒做事沉稳,果敢勇猛,是一众部属中最出色的将领。 先锋重任交给他,王秦是最放心的。 “俞家的米行现有多少担大米?” 王秦询问郭树平。 郭树平皱眉道:“这个还需要统计,请给卑职一点时间。” “立刻去办。” 王秦想了想,又道:“还有看看俞家的布庄,有多少粗衣麻布,让布庄的人在最短时间内赶制一大批过冬的棉衣。” “是。” 郭树平应声的同时,心里犯起了嘀咕,因为文鸿的缘故,府库里堆满了军队所需的过冬棉甲等物,足够供应王秦的兵将了,为何还要赶制棉衣。 郭树平没有询问缘由,他知道王秦胸有城府,有些事情,还是少打听的好。 “茶县在俞家的淫威下已有十数载,俞家虽然被打倒了,但他的残余势力还在,必须不遗余力的打击他们,不能给这些遗毒残害百姓的机会。” 王秦叮嘱道。 “是。” 众人回答。 郭树平的办事能力和效率,如有神助,速度极快。 不到一天时间就统计出俞家米行有多少担大米。 足足五十万担,可供应十万人半年所需。 与此同时,布庄开始连夜赶工,赶制棉衣。 如何快速解决流民作乱的问题,王秦心中已有对策。 本想靠武力镇压,但当王秦见到俞家的惊人财富后,忽然又改变了想法。 武力镇压,只会横尸遍野,让衰弱的大楚雪上加霜。 而且并不能从源头解决这一问题,只会加剧百姓心中的怨恨,日积月累下会再度爆发,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俞家的钱粮摆在眼前,倒不如用于解决流民问题。 流民为何作乱?无非是寒冬来了,吃不饱,穿不暖,使得他们不得不四处作乱。 但凡要是有一口吃的,有件避寒的棉衣,他们是绝不会作乱的。 粮食和棉衣,准备好后,如何派发,也是一个问题。 若是随意派发,难免会有人浑水摸鱼,反而让真正有需要的人失去配额。 如何轻松有效的解决这一问题,又成了王秦新的难题。 “让人在銅郡等地张榜公告,所有流民全部返乡,并将自身情况呈报给当地衙门,按照实际情况核对后,官府会派发过冬的物资。” 王秦思索后提笔开始写道。 流民的作乱,不仅仅是,天灾,更多的是人祸,官府的不作为和腐败,也是主要原因。 足以供应数万流民过冬的物资,无论是谁,都会想从中捞一笔,而派发的关键,恰恰是其中最黑最不可控的一环,就是这些当地的官府差吏。 “监察力度必须极强才行,但即便再强,肯定也会有疏忽的地方,从而给这些吸血虫可乘之机。” 王秦忧虑。 他手中的可用之人太少,姚中书负责替他暂理湖郡,根本走不开。 郭树平又要收拾茶县这个烂摊子,更是脱不开身。 周舒、朱大山等人,全都是匹夫,只会打仗。 而他,身为主帅,不可能做到事事亲为。 正在头痛之际,瘸子万在门外吵吵着要见王秦。 他是为女儿万云燕而来。 俞家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只要沾亲带故,统统斩首示众,万云燕是俞家的儿媳,自然也在此列。 瘸子万要不是有朱繇这块护身符,早在文鸿一事中就被剁掉了。 此次王秦念他出卖了俞家许多情报,就暂不追究他的责任。 但万云燕,王秦没说是杀是放,按郭树平的理解自然是要抓起来一块杀了。 瘸子万不能眼睁睁见女儿被杀了,便火急火燎的来见王秦。 第九十一章等待 淮京,大通商号。 松下本悠闲的坐在一处古色生香的院落里品茶,忽然有急报送至。 松下本皱眉的打开急报,急报的内容正是王秦荡平俞家的经过。 “可恶!” 松下本愤怒的将急报扔在地上,嘴角两撇小胡子因为生气急速的抖动。 俞家不仅是大通商号在生意上的重要合作伙伴,更是大通商号在楚国扶持的一方隐形势力。 是日后武国进攻楚国,用于里应外合的重要力量。 大通商号为了培养俞家成为茶县的土皇帝,耗费了大量心血和精力,如今却是说没就没了,这让松下本如何不怒! 俞家的覆灭,只是近来的一个典型。 根据最新情报的显示,朱繇的重要谋士丁宁,已在朱繇的支持下,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反奸细机构,名为枭鹰。 枭鹰在成立后的短短时间内,接连拔除了大通商号的数十处暗点,抓捕并杀死大通商号培养出的奸细两百多人。 让大通商号损失惨重。 但这都不能与王秦干掉俞家带来的损失相比。 “给虎蛇的山冈雄写信,让他安排虎蛇最顶级的杀手,除掉王秦!” 松下本将拳头捏的啪啪响。 立在旁边的侍从道:“一个小小的王秦,至于出动虎蛇最顶级的杀手吗?” “俞家在此前,请了国内专业的杀手团队,企图暗杀王秦,但全都失败了。” “近年来,虎蛇训练出的杀手一批不如一批,所谓最顶级的杀手,不过是个噱头而已,用来对付王秦,正好不过。” 松下本眯眼道。 虎蛇在这几年,曾精心安排了数次刺杀活动,想除掉武国的大敌朱繇,全都告以失败,这也让武国几大势力都不看好虎蛇。 侍从道:“大人,这个王秦与您有旧,您还曾给过他五十金作为盘缠,要不要争取一下?” 松下本摇头道:“不必,他灭了俞家,触犯了我大通的底线,损害了我们的切身利益,我若是不杀他反而还招揽他,此事传回家族,我没法交待,肯定会被问责的!” 侍从点头道:“可惜了,此人年少多智,是个可用之人啊!” “没什么好可惜的,如果招揽不成,反而会引起他的警觉。” 松下本伸出一根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石桌,“楚国地大物博,人才辈出,日后的伐楚之战,必定会是一场艰战。” 侍从道:“尹华出其不意斩杀程泰,接管东海水军,如今在海滨重镇打造超级战船,日夜操练水师,假以时日,必成我海军的大敌啊!” 松下本面色凝重道:“朱繇尚未平定江北,便已开始布局篡位之后所要面对的种种危机,真乃枭雄也,但水军想要练成气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我武国的五十万海军,哪一个不是千锤百炼,历经狂风骇浪的精锐!他们从小就是在海水中泡大,岂是这些楚国人可比的。” “我们的战船,可容纳两千人的顶级战船有二十艘!千人级的有五十艘,五百人的有两百艘,百人级的有上千艘!” “而楚国可用于出海作战的战船,据私下调查,才一百多艘,我们的海军只需一个冲锋,即可打垮他们!” “尹华想打造超级战船抗衡我们,第一,需要大量的精锐工匠,第二,需要上好的龙骨,第三,需要时间!” “据斥候调查的结果显示,尹华声势虽大,但进展缓慢,招募的工匠连一千人都没有,上乘龙骨还在砍伐运输中,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时间了,最迟明年年底,我武国肯定是要伐楚的!” “就算朱繇能在此之前穷一国之力,也赶造不出可抗衡我国海军是战船群。” 松下本信誓旦旦的说道。 侍从激动道:“明年就伐楚!卑职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终于可以脱下这身衣服,换上军装砍杀这些无能的楚国人了。” 松下本同样有些激动,“你才等了二十年,就等不及了?我可是等了三十年,这仗再不打,我可能就等不到了。” 表面温和的松下本,暗地里有一颗嗜血好战的心。 “据皇宫里的眼线回报,昏庸的四世皇帝和他的大臣们正在商议如何解决朱繇一党。” 侍从换了种语气道。 松下本笑道:“一群窝囊废,但凡有一个稍微管点用的,也不至于让朱繇走到今天这一步。” 侍从严肃道:“可据眼线的回报,这一次,四世皇帝和大臣们制定出了一套可行方案,如果成功,朱繇肯定玩完。” 松下本惊讶道:“可行方案?他们现在没兵没将没钱没粮,还不得人心,能有什么方案有成功的希望?” 侍从道:“他们打算从朱繇的亲眷下手,谎称太后病重,诓骗朱繇的妻子乐平郡主从广惠回京。” 松下本眉头舒展,“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计策,但乐平郡主素来聪慧,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侍从道:“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洪昆带兵从江州来到淮京,加上原有的淮京禁军,皇帝手中只有十万大军,但柯巴在京外的大营驻扎了两万兵马,看守卢阳仓的王小虎也有三万人,大军南归重地南渡的黄亮,手中有五万人。” “从兵力对比来看,双方不相上下,但朱繇麾下的这几个将领,无不骁勇善战,就凭四世皇帝手下的那群酒囊饭袋,根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江北局势已经明朗,朱繇如今围虎城而不攻,派麾下各将领兵分路出击,范闲的地盘除河州一带,基本都被朱繇收复。” “最迟来年开春,朱繇一定会班师回朝,大楚河山改朝换代的日子不远了。” 松下本分析透彻。 广惠,朱府。 乐平郡主接到太后病重的消息后,果如张华所料,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淮京去见太后。 她自幼在太后身旁长大,与太后感情深厚,如同母女。 “老大,你留在广惠,看好家门,老二、老三,你俩随娘一起去淮京。” 乐平郡主将三个孩子召到面前说道。 乐平郡主性格直爽,脾气火爆,以至于朱繇和她成婚以来,连一房小妾都不敢纳,所以至今朱繇只有三个小孩。 老大朱成器,刚刚及冠,广惠一带的日常政务已全都被朱繇交给了他处理,以此锻炼磨砺朱成器。 老二朱成业,比朱成器小一岁,典型的纨绔公子,整日呼朋唤友,游手好闲。 老三是个女孩,朱成晚,比朱成业又小一岁,乐平公主自己大大咧咧,像是只母老虎,自然不希望女儿同她一样。 所以在管教女儿上,一直以大家闺秀的标准严格要求朱成晚,却也因此激发了朱成晚的逆反心理。 表面上朱成晚文静淑女,是广惠女孩的楷模,暗地里却是狂野的直甩男子好几条大街。 只是乐平郡主的主要时间都放在朱成器身上,尽管严格要求朱成晚和朱成业,但并没有在他(她)二人身上花太多心思。 以至于两人越来越放浪形骸,乐平郡主对此也是深感无奈。 此次回京,出于对两人的不放心,乐平郡主只能将两人带在身边。 其实,乐平郡主心中也有怀疑,而朱繇离开广惠,前往淮京时,也曾叮嘱乐平郡主无论发生何事,千万不能离开广惠一步。 乐平郡主和三个孩子,是朱繇最大的牵挂和软肋。 一旦有所闪失,是会直接动摇朱繇内心的信念。 第九十二章流民 茶县,县衙。 “要我放了你女儿,倒不是不可以。” 王秦打量着瘸子万,忽然心生一个想法。 那就是让瘸子万负责流民安置问题,以及派发过冬物资。 瘸子万曾在朱繇身边做过笔吏,而后又在文鸿手下当师爷,处理湖郡的实际事务,虽然为人极度贪婪,名声败坏,但不可否认的是,瘸子万有能力。 像流民安置问题,是瘸子万最擅长的政务。 只是如何确保瘸子万不在其中搞破坏,这是一个非常关键问题。 若是瘸子万不肯用心出力,反而会适得其反。 “你有什么条件?” 瘸子万被王秦盯着头皮发麻,就像是小绵羊被大灰狼盯上了的感觉。 “銅郡等地流民肆虐,无非是衣食安置,如今俞家已被我拔除,粮食棉衣等物资足够应对流民所需,只是如何派发?如何安置?成了问题。” “而各地官吏腐败成风,雁过拔毛,何况是这么大批量的物资,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王秦颇为诚恳的盯着瘸子万。 瘸子万一惊,“你不打算用武力镇压这些刁民?” 王秦摇头道:“他们若不是走到绝路,何苦要出来作乱,武力镇压,到最后伤的都是大楚的根本。” 瘸子万突然有种看不透王秦的感觉,年纪轻轻,行事老辣,所作所为已经有一点枭雄的影子。 瘸子万反问道:“你不担心我把事情搞砸?” 王秦笑道:“没事,你一家老小的命都握在我手中,若有纰漏,嘿嘿,你知道我的心狠手辣。” 瘸子万无语,王秦这是在威胁他,而且不容他拒绝。 “算你狠。” 瘸子万悻悻的答道。 算是接受了王秦的指派。 更重要的是,瘸子万已经看清形势,朱繇才是楚国日后的大势所趋。 本以为能在文鸿一案中崭露头角,得以晋升,没想到朱繇根本没打算在文鸿的事情上大做文章,反而极快的平息了这件事能带来的影响。 这也让瘸子万没了表现的机会。 如今王秦肯用瘸子万,这对瘸子万来说,同样是一个大好机会。 只要这件事办好了,肯定是能得到封官为政的机会。 瘸子万又道:“只是这些流民未必肯安分的回家等待安置,他们当中野心勃勃之辈不在少数,在流民中造谣生事,伺机浑水摸鱼。” “所以,安置救济是后策,前策是先给这些流民重击,打击他们的气焰,让他们知道作乱没有出路,再抓捕一批俘虏,并释放好安置他们,以此为样,可安其他流民之心,自然会乖乖的返乡等待安置,不需多久,流民的问题即可解决。” 王秦敲着桌子,思路情绪的说道。 瘸子万拍手叫好,“妙也,如此可以最少伤亡解决流民问题,必可令百姓爱戴称赞,是为一大功绩!” 心里对王秦是既佩服又忌惮。 如此年轻,在谋事方面已是老辣非常,让他自愧不如,又感到十分佩服。 同时却又无比的忌惮,这样的人,若想对他下手,那真会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噩梦。 瘸子万是一个刁钻,且善于经营的人,王秦此刻在他眼里,成为了一个可以投资的对象。 只要好好把握住,日后肯定能因此获利。 当初将女儿嫁给俞家,瘸子万也是抱着相同的目的,希望可以借此攀上俞家这颗高枝,只是没料到会被王秦灭掉。 他如今还能活着,也算是极其幸运的。 “銅郡内最强大的一股流民,是由一个叫刘麻子的人带领,人数约有七八千人,据斥候刺探回来的情报显示,这群人大多没有铁制兵器,所谓的武器都是些木制枪棍,盔甲什么的,更是没有,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军纪涣散,纯属一群乌合之众。”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群流民,竟然打的銅郡的官兵一败涂地,直至兵困銅城,由此可见,各郡县的府兵战斗力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王秦感叹道。 大楚就像是一个年老衰弱的巨人,病入膏肓,要像重新焕发出活力,必须由根治起。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朱繇。 无论朱繇的野心有多大,在某些人眼里是否成了乱臣贼子。 可若是能将大楚从泥潭中带出,创造出一个崭新的盛世,那他朱繇,就是名垂青史的枭雄! 忠君爱国的思想,并不深根于王秦的脑海中,王秦想得到的是一个可以施展拳脚的舞台,能得到封候拜将的荣耀。 如果誓死效忠朝廷,在昏庸的四世皇帝手下,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但朱繇就不一样了。 仅仅是受到柯巴的赏识,王秦就得到了极大的重用,若是能得到朱繇的赏识,何愁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张淼曾千叮万嘱王秦,良禽择木而栖,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跟对人是非常重要的。 瘸子万看出王秦眼里的忧虑,心中震颤,曾几何时,他也曾在朱繇的眼睛里看到过同样的眼神,这是胸怀天下的忧虑! 此子必不甘久居人下! 瘸子万在心中给王秦定论。 可惜,他只有一个女儿,若是再多一个女儿,肯定想办法嫁给王秦,算是一种变相的投资。 想到这里,瘸子万眼神一变,看王秦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热切、欣赏…… 王秦被瘸子万忽然换了一种眼神盯着,只觉浑身不自在,这死胖子,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你立刻去筹备物资,准备前往銅郡,我让张贵当你的副手,协助你。” 王秦忍住厌恶,赶紧挥挥手,示意瘸子万离开。 瘸子万这才依依不舍的退下。 瘸子万刚走没一会,郭树平便匆匆走进来。 “听闻大人打算任用瘸子万处理流民安置问题?” 郭树平发问道。 王秦瞥了眼郭树平,“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我这边才刚和瘸子万谈完,你就知道了。” 郭树平欠身道:“刚才路过,遇见了瘸子万,他和我嘚瑟的说到这件事,非是我特意打听。” 王秦道:“流民安置问题,繁琐复杂,非一般的能吏所能处理,姚中书和你都有重任在身,离不开,而其他人,又能力不足,我所能想到的人,只有瘸子万,他现在既想为女儿保住一命,又想得到一个机会展现自己,流民安置问题,必定会干的漂漂亮亮。” “难道大人就不担心瘸子万因此崭露头角,而后又和大人作对吗?” 郭树平担心道。 瘸子万和王秦积怨甚深,若是日后瘸子万得势,肯定会对王秦下手。 王秦却不在意的摇摇头,冷笑道:“我能用他,自然也能踩住他!” 第九十三章吝啬 銅郡。 城外流民大营。 中军帐内,刘麻子和几个心腹大将正在饮酒作乐,怀中搂着几个不知从来虏来的妇女,没有姿色,但刘麻子几人却不在意。 外面的军帐,大小不一,罗列的毫无规则,流民几乎全都是拖家带口,在大营里洗衣做饭,搞得军营乌烟瘴气。 巡夜的士兵也是三三两两,极为懒散,赌博取乐、喧哗吵闹者比比皆是。 刘麻子带着的这伙流民,实际人数只有八千左右,但对外号称十万,而其中除却老弱妇孺,真正的青壮有战斗力的不足三千。 然而就是这样一伙人,却打的銅郡的府兵一败涂地,如今更是只能龟缩在銅城内不敢露面。 大大助长了刘麻子等人的气焰。 刘麻子搂着两个女子,与心腹等人酒过三巡后,已经大醉,豪言道:“明日破城后,本大帅就称王,尔等皆可封侯!光宗耀祖就在明日!” 心腹张老二拍马屁道:“大帅,只是称王,又怎能符合您的功绩?必须登基称帝!” 另一心腹李四则道:“不错,风水轮流转,杨家霸占河山已有百年,气数已尽!是时候该换人了!放眼天下,又有谁能比的上大帅您?” “大帅英明神武,文韬武略,便是虞朝太祖虞骁与您相比,都望尘莫及!” 几个人喝醉了酒,把刘麻子都快吹上了天。 然而刘麻子丝毫不觉得有夸张吹捧的意味,反而极为受用。 大笑道:“民意不可违之啊!那本帅就称帝,你们都是开国功臣!你们两个,就是贵妃!” 刘麻子捏着身边两个女子笑道。 “多谢陛下!” 两名女子假意拜谢,谁也没当回事。 次日。 刘麻子一大早就命人吹响号角,召集所有的流民,朝銅城进拔。 所有的老弱妇孺被安排在最前面,用来做人肉挡箭牌,精壮男子则躲在后面,等待时机,发起进攻。 刘麻子和几个心腹,分别带着些士兵督阵。 銅城城墙上,銅郡太守严良国,眼见刘麻子大军要发起攻势,心急如焚。 严良国年约四旬,矮矮胖胖。 担任銅郡太守十年来,严良国的心思全花在女人肚皮上和如何做好一个贪官。 对于銅郡的治理,则是放任自由。 是以,銅郡境内,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冤假错案,堆积如山,但全都被严良国一力压下。 本来一郡的府兵,按朝廷标准,是要有五千人的规模。 可严良国为了贪墨朝廷分发的军饷,竟将五千人削减成了五百人! 但上报的人数,仍是五千人。 钱是挣进了腰包,可遇上了大动荡,显然就应付不过来。 当五百人的府兵被严良国派去镇压流民作乱,见到乌压压一大片人头时,顿时吓得落花而逃。 后来也与小股流民爆发过战斗,但这群府兵平日里都是混日子,没经过正规的训练,一场战斗下来,往往都是被流民扁的东南西北分不清。 事态发展严重,如果能及时募兵镇压,或是开仓济民,或许这群流民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但是严良国极为贪财,便是銅郡府库里的钱粮,也全都被严良国挪进了自己的腰包,如今是空空如也。 而严良国极为吝啬,只要钱财进了他的腰包,就是大罗神仙也别想掏出来一分一毫。 这样的一个人,又怎能指望属下肯替他卖命? 府兵们退回銅城里,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任凭严良国说破嘴皮,都不肯再出城迎战。 郡县的官吏们都劝严良国募兵镇压,奈何严良国油盐不进,募兵他同意,但让他出钱,门都没有。 万般无奈下,官吏们只能号召郡县的有志青年们自愿参军,但前提是,兵器盔甲自备,粮草也自备。 公告一出,骂声一片的同时,銅郡府衙也成为了一个笑柄。 刘麻子准备进攻銅郡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发銅郡百姓惊恐大乱。 富商豪甲纷纷裹家逃窜,部分百姓也拖家带口出城。 严良国惶恐之下,只能向朝廷求救,希望朝廷尽快派兵增援。 望着城下黑压压一大片的流民,严良国很慌。 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般慌过。 “朝廷的援军来了没有?” 严良国战战栗栗,汗如雨下。 身旁的官吏们答道:“朝廷加封湖郡太守王秦为破虏将军,全权负责流民问题,我们已经给他发去紧急公文,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们的兵力能撑多久?” 严良国擦汗问道。 “一个时辰……应该可以吧!” 有人小心翼翼的答道。 “大人!大人!您千万不要晕啊!您晕了,由谁来指挥?” 严良国眼皮一翻,瞬间晕倒在地,左右官吏们赶紧上前抢救。 “攻城!” 刘麻子挥刀大喊。 “杀啊!” “破城后,可尽情洗劫!” “兄弟们!冲啊!” 张老二、李四鼓动人心,呐喊道。 “快放箭!” 城上,千夫长姜辉下令道。 “嗖嗖嗖!!!” 因为府库物资短缺的缘故,守城的器械箭矢等物少的可怜。 稀稀落落的箭矢对城下的流民,并没有造成大规模的杀伤,反而令流民们信心大增,认为銅郡守备薄弱,必可一击而破。 刘麻子、张老二等人见銅城将是囊中之物,亢奋的连连嚎叫。 銅城城坚墙固,易守难攻,富商豪甲众多,一旦夺取,就意味着他们不用再受流浪之苦,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 而他们麾下的将士们则希望破城后,可以大肆抢掠,满足自己的私欲。 所以,无论是将帅,还是流民将士,个个干劲十足,战意盎然。 相反,銅城的守城将士,个个胆怯如鼠,士气低落,军心早就崩溃。 有些人早早就做好破城就投降的准备。 严良国被抬下城楼,官吏们没有了主心骨,人心涣散,大失分寸。 寻了几个大夫救治严良国,都说太守大人是急火攻心,静养休息即可自然醒来。 这可把众人急坏了。 如今城破在即,太守昏迷,这仗还怎么打? 好在流民没有像样的攻城器械,否则破城只是瞬间的事情。 简陋的登云梯和冲城车大大延缓了流民们的攻城速度。 除了几个勇猛的流民登上城外,其余人都只能在城墙边呐喊助威。 即使就这几个流民,城上的守军都难以击杀他们,他们纷纷避而不战。 姜辉气急,只能亲自作战,斩杀了两个流民,但因寡不敌众,负伤多处,饮恨而退。 第九十四章疯狂 流民过境,犹如蝗虫。 在看到銅城城门被缓缓打开的刹那,所有的流民眼中都绽放出贪婪的目光。 跟随刘麻子到处奔波,虽然日子不好过,可有一样好处,每攻占一处地方,刘麻子从不约束他们,任由他们抢掠掳取,这种烧杀抢掠大大激发了这些人的野性。 一众官吏中,唯独姜辉拼命支撑,希望能将这群流民挡在銅城之外,奈何他一人势单力薄,根本做不到扭转乾坤。 城内的百姓虽知城破必会遭殃,但却没人愿意挺身而出,全都躲在家中观望,心存一丝侥幸心理。 城门只打开一道空隙,流民们便迫不及待的冲进城内,开始抢掠。 即便是那些老弱妇孺也不例外,跟在青壮们的后面捡漏。 首先要抢掠的目标肯定是富户商甲,一个城池的财富,有八成以上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严良国当了十年太守,一向是雁过拔毛,銅郡首富非他莫属!我们要抢他!” “不错,严良国乃是巨贪,传闻他家的狗都住的是大房,吃的是燕窝鲍鱼,盖的是绫罗绸缎!” “不光要抢光他,还要把他抓起来扒皮示众!” “嗷嗷!!” 流民们激愤大吼,将矛头指向太守严良国,因为不清楚严良国的府邸位置,流民们抓了几个识路的好心人士,在他们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直奔严府。 严府。 严良国的正室夫人张晓华心急如焚,不断打发下人打探流民攻城的情况。 这些年严良国贪污的钱财全都放在府中地窖内,一旦流民破城,这么大笔钱财肯定是保不住的。 这可是夫妻二人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的心血啊! 就是把他们杀了,也舍不得这么多钱落入别人的口袋里。 张晓华和严良国合计过,想将这些钱财转移去淮京,奈何流民势大,导致銅郡各个官道都不安稳,这么多的钱财,最少要准备三十辆马车拉运,这么庞大的一个马队出城,恐怕还没走出銅郡,就会被抢的一干二净。 最重要的是,严良国和张晓华心存侥幸,认为流民破不了城,而朝廷方面亦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派大军清剿,因此留在銅城,相对来说还很安全。 谁曾想,流民来的这么迅速,破城也如此迅速,偌大一个銅城,竟连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被流民占领了。 “死鬼哪去了!他不是说能挡得住吗?” “天哪!这群天杀的要饭鬼,肯定要来抢我的钱财!” “快将大门后门统统栓起来,不能让这群乞讨鬼冲进来!” “你们这些家丁,还不快去抄家伙!” “你,去府衙找老爷,让他派兵回来保护家宅!” 张晓华如同疯妇一般,大吼大叫。 仆人护院们赶忙出去准备。 很快就有下人跑回来说道:“夫人,来不及了,城破了,那群流民正朝咱们这冲过来!” “完了!” 张晓华的心如坠冰窖,顿时觉得人生灰暗,一点色彩都没有了。 “抢啊!” “这家是我的,你去隔壁!” “严胖子的府宅到了!兄弟们,冲啊!” “你们这群要饭的!快从我家滚出去!” “你干什么!你这个畜生,放开我女儿!” “我跟你们拼了!” …… 銅郡城内,一时间,哀嚎遍布,火光冲天。 忍受不了流民们如强盗恶匪般行径的百姓们,终于反抗起来,抄起准备多时的武器,和流民们打斗起来。 街道上、宅院内,到处都在厮杀! 鲜血使人们猩红了双眼,蒙蔽了内心。 严府纵然被封住了门,却阻挡不了流民们狂躁贪婪的心,他们找来铁锤,砸破院墙,有些心急的,直接翻了过去,或是从狗洞里钻进去。 惨叫、哭嚎、咆哮……汇聚交织成了地狱音符。 刘麻子在张老二、李四等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太守府。 严良国仍然没醒,姜辉带着几十名府兵守在府门处,准备做最后的拼死一搏。 “放下兵器,饶恕尔等不死!” 张老二怒吼道。 “你们围攻銅城,形同谋逆,继续执迷不悟,待朝廷大军一至,就是汝等死期!” 姜辉怒斥道。 李四冷笑道:“大言不惭,现在要死的人是你们!” 刘麻子咧嘴道:“这群朝廷的走狗,贪官的爪牙,和他们多说无益,统统杀光!” “是!” 张老二、李四答道。 两人拔刀并示意左右发起进攻。 “杀!” 姜辉亦举刀怒吼,他坚守信念,视战死为人生的最高荣耀。 府衙外,喊杀震天,惊得躲在里面的官吏们瑟瑟发抖。 随着喊杀声越来越微弱,官吏们心如死灰,他们知道,姜辉是他们最后的屏障,然而这道屏障却极为脆弱,屏障破碎的时候,亦是他们的死期。 姜辉身中数十刀,浑身浴血,意识模糊,但手中的刀仍在本能的砍杀,直至被张老二斩去人头。 与此同时,城外,周舒率领两千兵马赶到,见到火光耀天的銅城,心急如焚。 “进城后,立刻控制并封锁城门,不让一人一犬进出。” 周舒厉声道。 “是!” 一众将士应声道。 “杀!” “杀!” “杀!” 两千名将士分成四队,从銅城的四门杀进,而此时,流民们全都在烧杀抢掠,流民的领导者刘麻子等人的注意力则放在攻克太守府上面。 以至于銅城四门大开,却无一人看守,周舒因此得以轻松直入,控制城门不费吹灰之力。 一直到周舒带人杀进城内,刘麻子等人都不知情。 周舒进城后,并没有着急解救太守府,而是带兵肃清到处抢掠的流民,稳定城内的秩序。 直到这时,流民们才察觉城内出现了一大股楚兵,且十分精锐,那些府兵根本不能与他们比拟。 楚兵们得到军令,不管这些流民是老弱妇孺也好,还是青年壮丁,只要烧杀抢掠,统统就地正法。 流民们起先以为这股官兵跟府兵差不多,一击可溃,结果吃了大亏。 在周舒等人锋利的刀矛下,流民们崩溃了,顾不得抢掠烧杀,开始四散逃跑。 一些胆小的直接跪地求饶,楚兵并不会放过投降者,他们会检查这些投降的流民,凡是手上身上沾染血迹者,全部处死。 一些人是想象不到的凶残,他们隐藏在老弱妇孺中,企图侥幸躲过一死。 一些精明的楚兵发现,哪怕是面善的老妪,连走路都会颤颤歪歪的,可当她见到钱财时,亦会被恶魔占据内心,用匕首捅死没有防备而又真正善良的百姓,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容。 人性在钱财面前,不堪一击! 所有的流民都疯狂了,正因为如此,周舒才要用铁血手段,使他们变得清醒! 第九十五章幻灭 府衙。 刘麻子志得意满的看着遍地的尸体,然后踏着鲜血走进府内。 张老二、李四等紧随左右,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按照昨晚商定的结果,攻占銅城后,刘麻子可就要称帝了! 虽然这个皇帝并没有多少含金量,但对于过了几十年苦哈哈日子的张老二他们来说,只要能封侯拜将就已经足够了,最起码可以跟在后面过把瘾。 要知道,在一个多月前,他们还只是一群四处乞讨的流民。 严良国醒了,但他情愿一辈子都不醒,因为他一睁开眼就见到了他最不愿见到的人。 刘麻子等人正对着他冷笑! 这笑意让他毛骨悚然! “你们这群刁民,竟敢攻打郡城!还围攻了我太守府衙,如此行径,等同谋逆!是要诛九族的!” 严良国颤声斥责道。 “吆!你还把自己当太守大人呢?” “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还敢威胁我们!” “只怕现在你的家都快被我们给抄了!” 张老二、李四等人嘲讽道。 此言一出,严良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面如死灰,喃喃道:“你们想这么样?” 刘麻子道:“杀光你们这群贪官!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严良国和他身边的一众官吏,闻言大惊失色,哭泣、怒斥、哀嚎声四起。 更有人指责严良国,“都是你这个死胖子!整天就知道贪污!不管什么钱都要捞个干净才行!” “若不是你把军饷全装进了自己口袋,使銅郡府兵没有标准规模,何至于有今天这个下场!” “不错,哪怕是这群流民杀到城下时,你都不肯出钱募兵!现在好了吧!咱们大家都要跟着你陪葬!” “你这个死胖子!不先杀你,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一众官吏被挑起怒火,纷纷怒斥严良国。 严良国汗如雨下,指着他们,结结巴巴:“你,你,你们,是要造反吗?” “都要死了,反不反的重要吗?” 官吏们怒答。 刘麻子等人玩味似的看着这一幕,在一旁添油加火,“好,我最喜欢看贪官们在这一起狗咬狗,你们谁先把严良国杀了,我就饶他一命!” 话音刚落,早就按耐不住的官吏们立刻上前,对准严良国就是往死里打。 “哎吆!” “你们这群天杀的王八蛋!” “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严良国惨叫道。 “报!” 府衙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小兵,浑身浴血,背中数箭。 “发生何事?” 刘麻子心头一颤,震惊道。 小兵吐血道:“城内突然出现一股楚兵,将弟兄们打的一败涂地,死伤惨重,还请大帅快拿主意!” 说完,小兵头一歪,死了。 “城内为何会有楚兵出现?” 刘麻子惊疑道。 张老二、李四等人更是一头雾水,纷纷摇头。 “是谁负责看守城门?” 刘麻子环视众人,问道。 张老二、李四等人更懵了,城破后,所有人都只顾着抢掠烧杀,根本没人愿意去看守城门。 见状,刘麻子等人如冰水浇头,方才还豪情万丈的心,顿时熄灭到了海里。 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立刻召集弟兄们反击!” 刘麻子拔刀怒吼。 张老二在一旁道:“把那些老弱妇孺推到前面,量那些楚兵也不会滥杀妇孺!” “有道理!” 刘麻子等人裹挟这些老弱妇孺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用来做炮灰。 但周舒显然没有怜悯老弱妇孺的心,当他看到一大群老弱妇孺冲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战刀便高高举起。 从恶者,杀无赦! 老弱妇孺们尽管看到周舒等将士高举兵器,大有杀伐之势,却依然不管不顾的冲过来,他们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官兵不会砍杀他们这些老弱妇孺。 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随着鲜血喷涌,人头滚落,流民们意识到这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于是,老弱妇孺开始哭嚎着掉头逃窜。 一些病弱、孩童,被乱糟糟的人群冲撞倒地,哀嚎惨叫,却无人理会,因此被踩踏,受伤,甚至死亡。 生命,在这一刻,一文不值! 刘麻子率人在后督阵,妄图用老弱妇孺冲散楚兵阵型,然后率军随后掩杀。 这一策略屡试不爽,让刘麻子屡屡击败官兵。 然而,这一次却不灵了。 在后督阵的刘麻子反倒被这群老弱妇孺给冲的七零八落,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八百多青壮,顷刻间溃散。 “大帅!这群狗娘养的楚兵太凶残了,咱们不是对手,快撤出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张老二惊惧道。 刘麻子不是蠢蛋,自然知道这股楚兵不简单,他的这些乌合之众根本打不过,为今之计,只有逃的越快越好! “他娘的,改日老子一定报今日之仇!” 刘麻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 在张老二、李四等人的保护下,刘麻子一众仓皇而逃。 但想逃出城的前提是,必须击败看守城门的楚兵。 因为军纪涣散,加上刘麻子没有大局观,导致城防空虚被周舒所趁,因此想逃出去,对刘麻子来说,难如登天。 “冲出去!” 刘麻子怒吼道。 “杀出去!” “杀出去!” 部众们纷纷呐喊,但却底气不足。 因为在他们前面的是早就严阵以待的弓箭手。 那一排排寒光闪烁的箭头,如同地府勾魂使者手中的链锁。 “放箭!” 城楼上,把守城门的千夫长手臂一挥,箭矢如雨般朝刘麻子等人飞去。 “嗖嗖嗖!!!” 破空声清脆震耳,刘麻子身边的人纷纷中箭倒地。 “兄弟们,不要怕,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冲过去,就能逃出去了!” 刘麻子激励众人。 在刘麻子的激励下,众人强忍着恐惧,冒着箭雨,继续前进。 但随着人数不断的减少,在刘麻子等人快要冲到城下时,身边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 而此时,周舒率兵从后包抄而来,刘麻子见状,心知大势已去,妄图做最后一搏。 但强弱之势不可逆,刘麻子等人的抵抗注定徒劳无功,很快就被乱刀剁成肉泥。 至此,刘麻子的皇帝梦烟消云散。 周舒甚至没有同刘麻子废话一句,直到刘麻子等人死光,才说道:“立刻将刘麻子等人枭首示众!” 十几名将士上前割下刘麻子等人的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 城内的流民大多投降,只剩小股流民仍在城内流窜。 周舒将麾下将士分成数十队,在城内展开肃清行动,挨家挨户审查,只要抓到,立刻处死。 铁血手段,令流民们闻风丧胆。 当周舒感到府衙,严良国已经被一众官吏们揍的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周舒立刻让人将这群官吏们全抓起来,等候问罪,并安排人对严良国救治。 直到次日黎明时分,城内尚未投降的流民才得以肃清。 午时,王秦和瘸子万带人赶到銅城,着手处理流民安置问题。 第九十六章三角 銅郡。 王秦率领大军进驻銅城,安置流民的物资已有部分准备好并带来。 瘸子万一进城,立刻便开始处理流民的问题,对这这些流民登记造册,并安排盘缠逐一遣返回乡。 考虑到各郡县肆掠的流民,会对返乡的流民造成冲击和影响,王秦下令各地郡县务必全力打击流窜的流民和地方恶霸。 以此确保地方的安宁,使流民们可以安稳回家。 各郡除了銅郡,宜郡、鱕郡等地仍有大批流民作乱。 便是銅郡,除了銅城,地方各县城仍是被流民把持,四处抢掠,民不聊生。 王秦目睹这一现状,立刻派兵去县城镇压,稳定秩序和恢复百姓正常的生活。 銅郡内,除了刘麻子一股是最大的流民势力外,其余流民势力,皆不可一提。 然宜郡的王啸、鱕郡的赵生皆是拥兵过万的主。 他俩不同于刘麻子的军纪混乱,以至于大军嘈乱无章法。 两人虽没上过私塾,不懂什么兵书兵法,但知道治军当以酷法从严,方能使部将效命。 他们将追随的部众分为两部,一部是冲锋陷阵的强锐,另一部是老弱妇孺,负责后勤卫生。 此举恰恰与刘麻子相反,得到各地民众的拥护。 王啸、赵生本想联合刘麻子组成联盟,形成三角,互为倚靠,共同对抗朝廷的征剿大军。 但刘麻子为人太过自负,以为麾下的流民所向披靡,根本不需要同别人联盟,等到被剿灭,王啸和赵生都不觉得意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为了对抗王秦,二人将联盟的目标转向南方的湘郡。 湘郡相比宜郡、鱕郡,流民作乱的情况要温和许多,最强大的一股流民是由一个叫邹权的人统领,麾下的流民不过两三千人,完全无法与王啸、赵生比拟。 但邹权有一个堂弟,名叫邹伟,颇有才识,懂些兵略,不容易对付。 瘸子万不到一日的功夫,就将銅城的流民安置回乡,并按人头派发物资,在此过程中,瘸子万充分发挥了他的才智,将各层级的官吏监督的死死的,确保每一个流民都能得到足够的过冬物资。 为了这件事,瘸子万忙前忙后,差点没跑断腿但得到的名声和功劳,大多都被归于王秦名下,他只落个苦劳的份。 即便如此,瘸子万依然无怨无悔,他必须争取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太守府内。 王秦和麾下诸将商议攻破其余诸郡流民的方略。 宜郡、鱕郡已被流民控制,湘郡仍在朝廷的手中,但情况不容乐观,邹权、邹伟迟早攻破湘城。 朱大山杀气腾腾,“末将愿领两千人,夺回宜城!枭王啸的头颅来见将军!” 杜樵亦不敢示弱,道:“卑职愿领两千人,将赵生从鱕郡赶走,并清剿邹权、邹伟!” 朱大山和杜樵两人较劲,都要争取平定流民之功。 胡森、张乐等排在第二梯队的将领亦纷纷请战,大家都不愿落于人后,经过銅城一战后,所有人都觉得流民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一击可溃,打流民就等于是手到擒来的的功劳。 王秦对此报以一声冷笑。 他从斥候搜集来的情报分析看出,王啸、赵生等并非泛泛之辈,若是轻敌,必定会吃大亏。 而眼下,他麾下的这些人就已经犯了兵家大忌!轻敌! “周舒,你怎么看?” 王秦将目光投向周舒,他麾下的这些人,就只有周舒还算靠点谱,可担当些重任。 周舒摸了摸脑袋,“王啸、赵生虽比刘麻子强一些,可毕竟他们粮草物资不济,咱们只需围不不攻,不消数日,即可破敌!” 众将纷纷点头。 王秦又冷笑一声,将斥候刺探回来的情报丢给周舒,“你看看王啸、赵生的做法,只围不打,亦或是强攻,能消灭他们吗?” 周舒擦了擦冷汗,将情报反复看了好几遍,没说一句话。 王啸和赵生以及邹权,在刘麻子灭亡前一天,就达成了联盟协议,并号称铁三角。 三方势力在各自地盘上,大肆搜刮百姓、商贾的钱财、粮草,扩充自己的兵力和物资。 据情报分析,王啸、赵生和邹权的总兵力加起来超过三万人。 而且这还不算那些负责后勤的老弱妇孺。 面对这么庞大的数字,周舒额头的虚汗噌噌冒出,因为到目前为止,王秦可调动是兵力才五千人! 差距悬殊,则意味着这场仗非常难打。 “将军,为今之计,咱们只有招兵买马,扩大队伍,方能和这些逆民抗衡!” 周舒抱拳建议道。 胡森则道:“若不然,就向朝廷请求增援!只要调来个万儿八千的,何愁这些流民不灭?” 胡森不知道的是淮京时局紧张,柯巴代表的朱繇一方,和张华代表的楚四世一方,明争暗斗不断,私下里,两派人马已经械斗过数次,互有胜负。 柯巴严令禁止他的兵马进城,和洪昆等禁军发生摩擦。 因为大都督朱繇尚未回京,彻底撕破脸皮的时机尚未成熟。 若是现在就爆发战斗,吃亏的只会是楚四世。 朱繇在江北已经掌握主动权,十四个州郡,除了河州、虎城、汜县,皆以被平定。 三十万大军已有十万大军返回北渡,随时准备南归。 张华、苏源等人非常震惊,如果朱繇将军队分批返回南方,那么杨洪的半渡而击之战术就将失效。 而且柯巴为人极为谨慎,轻易不肯赴他们设置的宴席,以至于他们的安排次次落空。 如今,张华、苏源等人,就期盼着乐平郡主能早日赶到淮京,然后,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乐平郡主等拿下,以此作为和朱繇谈判的砝码。 但乐平郡主从南蛮的广惠赶到淮京,路途实在遥远,中间间隔近十个郡县。 尤其是中间一段,恰逢流民作乱,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流民的攻击目标,他们可不管路过的是什么人,便是天王老子,都得扒下一层皮才行。 乐平郡主带着朱成业和朱成晚,在五百名将士的护卫下匆匆赶路,路经湘郡时,知道邹权等流民势大,乐平郡主特意挑选小路前进,就是为了避开邹权一伙。 但邹权耳目众多,很快就知晓了有一股从南方来的人,正抄小路穿过湘郡,从队伍规模来看,其护送的主人非同一般。 这大大引起了邹权的注意,他命令邹伟立刻率兵截住这伙人,务必捉住他们护送的重要人物。 第九十七章效果 湘郡,凤山。 乐平郡主的队伍刚行至此地,邹伟率领的一支流民就从天而降。 双方爆发了一场血战,邹伟的流民人数虽多,但战斗力远逊于乐平郡主的护卫,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下,邹伟还是未能将乐平郡主抓获,只能将其困在凤山之上。 乐平郡主护卫队的统领付林,带着所剩无几的护卫,死守上山的唯一通道,将邹伟等流民挡在山下。 邹伟恨恨的看了眼付林,喊道:“本将劝你们立刻放下武器,下山投降,否则让你们死无全尸!” 付林愤恨的回话道:“逆贼!你知道你截杀的是谁吗?” 邹伟摊手道:“不知道,你说来听听。” 付林正色道:“乃是大都督朱繇的亲眷,乐平郡主!还有大都督的公子和千金。” 此言一出,邹伟等人哗然一片。 付林道:“现在退去,我还可饶你们一命,否则待朝廷大军杀至,所有人都得死!” 邹伟咬牙道:“大都督是大楚的英雄,受我等的敬仰,但如今我等已被朝廷视为逆民,左右都是死路一条,那还顾得了那么多,只有抓了郡主,才可让大都督分些好处给我们!” 付林怒道:“不知好歹的逆贼!” “嘿嘿,兄弟们,给我上,凡是抓了郡主和公子小姐的,统统重赏!” 邹伟摆手道。 凤山易守难攻,邹伟绕着山转了一圈,发现山后虽可攀爬而上,但难度非常大。 经历一场血战后,邹伟可用于攻山的兵力已经不多,而付林率人死守要道,即便能强行攻上去,邹伟的这些兵怕是也所剩无几。 这样的结果,邹伟不愿意看到的。 “杀啊!” 在邹伟的指挥下,邹伟的兵马又一次发起了冲击。 付林持刀站立在要道中间,如同一尊石像,巍然不动,面对蜂蛹而上的流民丝毫不显胆怯。 “啊!” “嗨!” 付林挥刀如雷电之势,接连砍倒数名流民,正是在他的激励下,残余的护卫纷纷鼓起勇气,奋力砍杀冲上来的流民。 乐平郡主和朱成业、朱成晚则逃到了山顶,望着山下的血战,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惊慌。 乐平郡主早年在宫里跟着太后的时候,便见惯了尔虞我诈,腥风血雨,远比这战斗要更惊悚的多。 后来嫁给朱繇,随朱繇去南蛮时,所发生的战斗,动辄都是上万人的规模,更比这场战斗要刺激。 因此,乐平郡主只是表现的稍稍惊吓,很快,她就恢复镇定,取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准备亲身作战,激励士气。 朱成业虽是有名的纨绔公子,平日里饮酒斗狗,为人所不耻,但类似与今天的战斗,是他生平从未见过的,因此吓得他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一直嘀咕着想要回广惠去,那里才是他的避风港。 朱成晚虽是女孩,但内心狂野,她向往着如父辈那般驰骋天下。 目睹血战,竟然十分激动,一个劲命付林等奋力死战,那劲头,恨不得亲自动手。 若不是乐平郡主瞪了她几眼,只怕朱成晚真的会上场。 邹伟见又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可付林死守上山要道,使他寸步难进,长久下去,就算消耗了所有兵力,他也未必能捉到乐平郡主。 强攻不成,只能智取。 邹伟眼珠一转,决定派人从后山的悬崖峭壁攀爬而上,同时佯装正面强攻,吸引付林等人的注意。 只需五十人攀爬上凤山,便可大破付林,结束这场该死的战斗。 与此同时,邹权见邹伟久未归来,便领军前来接应。 从山顶见到远处浩浩荡荡而来的两千流民,乐平郡主的眉头深深皱起。 此消彼长之下,他们是撑不了多久的,必须尽快寻找到援军。 乐平郡主虽是妇道人家,但却是巾帼不让须眉,向来关心的时局变化。 她知道朝廷近来委派了破虏将军,专门负责流民的问题,然而湘郡境内竟有这么多流民在横行,却没有得到解决,由此可见这个破虏将军办事的效率有多么低下。 就这样,王秦连乐平郡主的面都没见上,就被打上了办事不利的烙印。 尽管对王秦的印象不好,但乐平郡主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求援对象,只有王秦。 该如何联络到王秦,时间上能否足够,这都是问题。 虽然希望渺茫,但死马当作活马医,总要试一试。 乐平郡主这般一想,立刻在山上转悠起来,因为正面下山的路被堵住,只有另辟蹊径。 而此时,邹伟得到邹权的增援,兵力大增,在正面展开猛攻的同时,精心挑选了五十名善于攀山的青壮,并许以重利,激励他们奋力攀山。 邹伟信心十足,在今夜之前,必可生擒乐平郡主。 只要捉住了乐平郡主,就有资本同朱繇谈判,逼他用城池人口、粮草淄重来换。 邹伟野心勃勃,信心十足,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邹权恰恰与之相反,脸上全是哀愁之色。 本来他得知要截获权贵,满心欢喜,因此兴冲冲的领兵前来,当得知拦截的是大都督的亲眷后,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当即就要带兵回家,却被邹伟拦住。 事情已经做下,此时不管做什么都已于事无补。 索性拼一把,成则一飞冲天,失败就等十八年后再做好汉。 邹权暗暗擦汗,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王秦研究了王啸、赵生和邹权的联盟关系,他们三方势力互为倚角,其中当属邹权的力量最为薄弱,可作为突破点,先击溃邹权,再进攻王啸、赵生。 而邹权一定想不到王秦会第一个进攻他,因为湘郡是三个郡最偏远的,想进攻邹权,中间还得穿过宜郡。 宜郡的王啸聚集的流民人数庞大,是王秦征剿的重点对象。 王啸和赵生也觉得王秦下一个进攻的对象必是他们其中一个。 谁都不会想到王秦会绕过宜郡,奇袭湘郡的邹权。 出其不意,才能收获奇效。 鱕郡的刘麻子被消灭后,王秦的铁血手段,让鱕郡等地的流民闻风丧胆,正好王秦又让瘸子万安置流民,优质的安置条件让流民们心动不已。 只要在家里能有口饭吃,谁愿意出来奔波送死。 起先,流民们都不太相信王秦这样的狠人,会如此优待他们,这会不会是朝廷的一个圈套,故意如此所为,为的是能尽快将流民们打发回家。 很快,王秦就以事实证明了他的行为。 流民们回乡后,的的确确得到了实惠的安置。 一时间,王秦的狠人名号,又变成了为民做主的好官。 瘸子万在其中居功至伟,他用铁腕手段,斩杀了二十多名贪吏,使安置流民的物资得以全额发放至流民手中。 流民得到实惠,自然不愿再四处作乱。 王秦安置流民的政策被传广,很快,各地的小股流民纷纷返乡。 第九十八章奔袭 湘郡。 杜樵、张乐、胡森率领两千精锐,昼夜兼行,绕过宜郡,进入湘郡,一路上遇到多股人数颇少的流民,他们已经获晓王秦的流民安置政策,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乡。 见到王秦针对流民问题的方略起了效果,一众将士都感到振奋,有种莫名的骄傲感。 此次长奔进入湘郡的目的,就是为了歼灭邹权,瓦解他和王啸、赵生的联盟关系,等消灭邹权后,杜樵再挥师进攻宜郡的王啸。 与此同时,王秦也率军进攻王啸,两军一起夹击王啸,如此可事倍功半。 根据斥候探回来的消息,杜樵得知邹权、邹伟正率兵围攻凤山。 凤山? 杜樵等人的第一反应是非常意外。 根据这些流民的特性,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攻取城池,以此补充物资,扩充自身实力,而不是攻打一座不具战略意义的山头。 斥候刺探的情报显示,邹伟、邹权围攻凤山,是为了打劫一批从南方运来的物资。 “既然摸清楚了邹权、邹伟的位置,正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杜樵摩拳擦掌。 他和周舒一直都在暗中较劲,周舒上次带兵歼灭了刘麻子,夺回銅城,在军中威名大盛。 仅此一项,周舒的功劳就超过了他。 杜樵不能接受落后周舒的事实,他要扳回一城,就要漂漂亮亮的打赢这一仗,将邹伟、邹权消灭。 胡森已经从一个大头兵,当上了百夫长,想再成为千夫长,就得立下更大更多的战功,这次战斗,对他来说,具有相当大的意义。 张乐胸有谋略,自从也图死后,王秦对他颇为重用,使他颇感知遇之恩,因此更要卖力奋战。 三人各有目的,因此都鼓足了劲,要漂亮的打赢这一仗。 得到邹伟、邹权在凤山后,三人当即挥军急速赶往凤山,力求在凤山一战歼灭邹伟、邹权。 乐平郡主焦急的思考着如何寻求援军,她来到峭壁陡坡间,猛然发现,正有几十名流民在往上攀爬,有几个善于攀山的,甚至已经到了半山。 如果没能及时发现,让这些人攀了上来,他们可就玩完了。 乐平郡主震惊的同时,又极为佩服这伙流民的决心和智慧。 为了防止有流民攀爬不慎,从陡壁间掉落而发出吼叫声,从而引起山上人的注意,邹权特意让人将他们的嘴塞住。 如此一来,即便是他们掉落,摔成肉泥,都只会是一声闷响,而不会发出惨叫。 乐平郡主立刻喊道:“成业、成晚,你俩快来助娘一臂之力。” 朱成业、朱成晚闻声,连忙跑到乐平郡主身边,见到有人想从后山的陡壁间攀爬而上,都惊讶的想要大叫。 乐平郡主怒斥道:“见到一点小小的危险,就惊慌成这样,以后要是遇到更危险的事,岂不是要吓得尿裤子!” 朱成业手足无措道:“娘,他们快爬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乐平郡主瞪了眼朱成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在战场上英勇杀敌,那似你这般胆小如鼠。” 朱成晚点头附和道:“是啊,爹爹英雄一世,却有个不成器的儿子。” 朱成业气道:“你是在说我,还是说大哥?” 朱成晚一翻白眼道:“当然是胆小的那个。” “就你不怕,你有种拿刀跟他们拼啊!” 朱成业怒气冲冲。 朱成晚笑道:“你以为我不敢?” 乐平郡主呵斥道:“你俩够了,赶紧去给我搬石头,将这些流民给我砸下去。” 朱成业、朱成晚彼此瞪了一眼,然后去寻找地上可以搬得动的石头。 石头不需太重太大,只要鹅卵石般大小,就可将陡壁上的流民全部砸落。 “咻咻咻!!!” 石头从山顶掷下,那些正奋力攀爬的流民,稍不留神就被砸中,本来他们就身处于危险的陡壁上,只要被砸中,惊慌下就失手掉落,有些石块偏大,砸在头上,直接就将流民砸晕而掉落。 “砰砰砰!!!” 见快要登顶的流民,像是熟透的柿子般掉落,摔得稀巴烂。 邹伟又气又恼,邹权在一旁道:“攀山这条计策已经行不通了,要不行,咱们就撤吧,我心里七上八下,总有种不安感。” 邹伟道:“只差一步,咱们就成功了,现在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 邹权道:“朱繇手握数十万兵马,咱们抓了他的家眷,就算真能以此跟他谈判,让他给我们城池物资又怎样?等交易完成,他一翻脸,咱们能守住他给的城池物资吗?” 邹伟冷哼道:“只要抓到了朱繇的家眷,就能逼朱繇给钱给粮,有这么好的人质在手,为什么要将他的家眷还给他。” 邹权总算明白了邹伟的真正意思,他是打算抓住乐平郡主和她的孩子后,然后攥在手上一辈子威胁朱繇。 邹伟冷冷的扫视凤山,“将所有兵马分成五队!每半个时辰一班,轮流攻山!” “是!” 身旁的偏将应声答道,并立刻执行。 “他们只剩一百多人,没有援军,没有干粮水源,我用车轮战耗死他们!” 邹伟狞笑道。 付林见流民忽然换了进攻风格,不断有人退下,然后又有新人填补上来进行强攻,顿时明白这伙流民是在玩车轮战。 与源源不绝的流民相比,他们的人数正在不断减少,而且人人筋疲力竭,没有休息,没有干粮和水补充体力,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顶多再坚持两三个时辰,他们就要全军覆没。 “兄弟们,咱们跟随大都督这么多年,大都督一直待咱们亲如兄弟,今天该是咱们报答大都督的时候了!拼死力战,不让这些逆民伤害郡主、公子和小姐!” 付林激动的吼道。 “拼死力战!” “拼死力战!” 一众将士附和道。 乐平郡主见付林等人要以死效忠,十分感动,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山顶,而是要与将士们同生共死。 “成业、成晚,你俩留在山顶,盯紧后山,不能让这些逆民有机可乘!” “如果待会流民攻了上来,你俩就从这跳下去,你俩记住,你俩是朱繇的子女,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逆民的俘虏,给你们的爹丢脸!” 乐平郡主厉声道。 朱成业一听待会要跳山摔死,吓得结结巴巴道:“娘,那些流民应该攻不上来吧?” 朱成晚则道:“娘,我不要留在这,我想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杀光这些逆民!” 乐平郡主在朱成业的头上敲了一下,“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胆小的儿子!看看你妹妹,她一个女孩都比强!” 第九十九章解围 朱成业被乐平郡主骂的脸色羞红,尴尬的低下了头,完全没有了往日趾高气昂的神气。 “成晚,你在这看紧你哥,如果我们挡不住这群逆民,而你哥又胆小怕死,就由你踹你下去!” 乐平郡主转过头,叮嘱朱成晚。 朱成晚得意的看了眼朱成业,拍着胸脯道:“娘,你放心,如果真有意外发生,我是绝不会让我哥落入贼寇之手,从而使爹爹的英名受损!” “嗯!” 乐平郡主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朱成业和朱成晚,然后持刀跺脚转身而去。 “郡主,您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您还是快回山顶。” 付林见乐平郡主来了,急忙劝阻乐平郡主返回山顶。 乐平郡主扫视一众浑身浴血的护卫,神色凝重道:“诸位在此血战,而乐平却躲在山顶置大家于不顾,这岂是当主母的道理!今日,乐平与大家同生共死!绝不退缩!” 乐平郡主的话,极大振奋了一众将士的士气,他们疲惫的脸上涌现出激动的神色,纷纷大吼着要死战到底。 “杀!” “杀!” “杀!” 乐平郡主亲临战场,与一众将士共同进退,奋力斩杀涌上来的流民。 新换上来的一波流民,被乐平郡主、付林等人的冲天杀气震住,从而被杀得七零八落,再次狼狈的败退。 邹伟和邹权在山脚下见到这一幕,又惊又恼,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没想到这群人还能爆发出这么强的战斗力,由此可见,朱繇训练的将士有多强。 “给我冲,活捉乐平郡主者,就是我军的大将,排在我和我堂兄之后!” 邹伟激励道。 不仅是口头激励,邹伟更是亲自持刀上场,以此激励流民们的士气。 “冲啊!” “杀啊!” 在邹伟的带领下,流民们硬着头皮再次发起强攻。 双方在半山腰又进行了一场血战,杀得昏天黑地,横尸遍野,然而邹伟依然未能前进半步。 邹权在山脚看得心急如焚,他为了这场战斗,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得罪了楚国当今最具权势的人,却仍然没有见到一点曙光,本就不坚定的心,再次产生动摇。 “报!” “急报!” “大帅!有股来历不明的兵马正急速朝这里围拢而来!” 在周围警戒的斥候惊慌失措着跑回来。 “什么?” 得到这一情报的邹权,第一反应是极为震惊和恐慌。 “对方有多少人?” 邹权惶恐问道。 “看阵仗,与我军人数差不多。” 斥候回答道。 “这么多?” 邹权胆颤。 他感到事情不妙,如果继续留在这强攻凤山,只会葬送他辛辛苦苦聚集的人马,当今之计,最好是先撤为妙。 但邹伟带着一队人正在攻山,他不能撇下邹伟不管。 于是,邹权连忙派人上山命令邹伟撤退。 传令官穿过重重人群,找到正指挥兵马强攻凤山的邹伟,将邹权的意思传达给邹伟。 邹伟此时已经走火入魔,他为了抓住乐平郡主,付出了巨大的伤亡,眼看胜利就在眼前,而在这个时候却要他撤退,那么,一切的牺牲都将没有意义。 这是邹伟所不能接受的,“告诉大帅,再给我一炷香时间,我一定能拿下凤山!” “可大帅已经下令撤军,大帅说若是您不愿撤,就派人把您押走。” 传令官强硬道。 邹伟不待传令官继续说话,直接一刀劈死传令官,冷声道:“继续攻山!” “是!” 旁边一众将士皆对邹伟的心狠手辣感到心惧,咬着牙向上冲。 山脚下,邹权心急如焚,本以为邹伟接到命令,会立刻率兵撤退,但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邹伟有撤军的意思。 派人上山一看,传令官都被邹伟给杀了,邹权差点肺都被气炸了。 “这个疯狗,他奶奶的,他自己要死就算了,难道还要我和一众兄弟跟他陪葬。” 邹权破口大骂,心中一横,决定放弃邹伟,率军撤离。 “鸣金收兵!” 邹权摆手吼道。 “是!” “噹噹噹!!!” 在邹权的命令下,退兵的锣鼓声轰然响起。 正在攻山的邹伟气的大骂:“该死的邹权!胆小懦夫!这辈子都成不了事!” “你们都不准退!继续给我攻山!只要抓了乐平郡主,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然而邹伟的话,已经不具有任何威慑力,毕竟邹权才是统领他们的大帅。 攻山的流民听到退兵的锣鼓声,纷纷松了口气,因为山上的这些人战斗力实在太强,已经杀得他们胆颤,他们早就不想打了。 不管邹伟再怎么发怒和画大饼,流民们都不再理会他,纷纷撒开脚丫子跑。 乐平郡主、付林见流民们开始撤退,惊喜的同时感到不解。 “郡主,快看!” 付林目光远眺,见到远方有大股兵马杀来,飞扬的旗帜上书写着大楚二字,顿时明白流民为何撤退。 “是朝廷的兵马!” 乐平郡主惊喜道。 “大家快随我一起反攻!彻底击溃这伙流民!” 付林当即举刀怒吼。 只剩数十人的护卫们,纷纷响应。 在付林的带领下,数十人如猛虎下山。 而此时,邹伟的身边只剩十几人,见付林杀气腾腾的冲下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转身而逃,将状若疯狗的邹伟撇在原地。 邹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付林一刀削去头颅。 “骨碌骨碌。” 邹伟狰狞的头颅从半山腰不甘的滚落。 杜樵见流民还没与己军交战,便开始溃逃,焦急的对胡森、张乐道:“千万不能让这股流民逃走,你俩各领一支兵马,左右包抄!务必要将这股流民的主力留在这里,尤其是流民的头领邹权!一定不能让他逃了!” “末将遵命!” 胡森、张乐抱拳答道,当即各领了一支兵马,展开对流民的包抄围堵。 邹伟见来军要对自己展开包抄,吓得肝胆俱裂,更加玩命的狂奔,手中的兵器、身上的盔甲全都抛下,只为减轻负担,使自己可以跑的更快。 流民们见邹权尚且如此,于是纷纷相仿,丢盔弃甲,整支队伍因此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和斗志。 一些落队的流民被楚兵撵上,因为没有兵器,即便是想殊死一搏,也没有可以一战的能力,只能任楚兵斩杀。 楚兵追击了大约半个时辰,邹权的队伍就只剩一半,邹权欲哭无泪,想要投降,但一想到刘麻子在銅城的惨死,吓得他又不敢投降,只能咬着牙继续跑。 直到被胡森、张乐成功撵上围堵,邹权仰天长叹,天欲亡我,徒将奈何! 便是想自杀,邹权都没有可以用来自杀的兵器,因为兵器早就被他丢了。 咬舌自尽,又太过痛苦。 拼死一搏,却又赤手空拳。 邹权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莫大的无奈。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我投降!” “我也投降!” 流民们惊恐哭泣着跪地求饶。 “将邹权送去湘城,斩首示众!” 杜樵随后赶到,见邹权已成笼中鸟,顿时大喜,命左右将士上前捆绑邹权。 邹权一听杜樵要杀他,虽心知求饶亦不会免死,但恐惧却迫使他张口求饶。 只是话未出口,就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 邹权彻底死心。 付林赶到杜樵处,见到杜樵,问道:“你们谁是破虏将军?” 杜樵撇过头,打量着浑身浴血的付林,暗暗惊叹,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被流民围攻?” 付林抱拳道:“我乃大都督府的卫将,付林,远处山上的是乐平郡主和大都督的公子、千金。” 此言一出,杜樵满是震惊之色,“竟是大都督的家眷!” 第一百章决战 “拜见郡主!” 杜樵、胡森、张乐等人在付林的引领下见到乐平郡主,纷纷拜见。 乐平郡主扫视众人,目光落在胡森身上,“你是胡森?” 胡森惊喜的说:“郡主竟然记得我,还记得我叫胡森。” 乐平郡主点点头,“你跟了大都督十几年,若是我都不认识不记得,岂不显得我太昏聩了吗?” “大都督掌握兵权后,身边的人都得到了重用,为何你反成了一名百夫长?” 乐平郡主的话令胡森十分惭愧,胡森羞愧道:“末将才能不够,在战斗中损兵折将,被降职了。” “原来如此。” 乐平郡主恍然大悟,又看向杜樵,“你是负责镇压流民的破虏将军?” 杜樵摇头道:“末将是王秦将军的副将,杜樵。” 乐平郡主正色道:“如今各地流民肆虐,王秦身为朝廷任命的破虏将军,至今都未能使流民之患得到缓和,是否有渎职之嫌?他现在又在何地?又在做何事?” 杜樵辩解道:“郡主有所不知,流民之患如熊熊大火,非一时之功可以解决,王秦将军兵少将寡,已经尽最大能力进行流民作乱问题。” “王秦将军现在銅郡整军备战,等我平定湘郡的邹权后,与我军南北夹击,进攻宜郡的王啸。” 乐平郡主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在追问,道:“关于你们的作战方案就不必同我说了,我累了,先走了。” 说完,乐平郡主又鼓励了几句胡森,便招手示意朱成业、朱成晚离开。 付林在一旁道:“郡主,离这里最近的是湘郡治所湘城,咱们不如去哪里歇息休整吧。” 乐平郡主道:“也好。” 杜樵道:“郡主,湘郡的流民当属邹权一伙人数最多,如今已被剿灭,但还是有些小股流民在四处作乱,不如让末将派一队人保护郡主安全。” 乐平郡主摇头道:“不必了,你们本就兵力不多,还是全力处理流民吧。” “是。” 杜樵也不勉强。 銅城。 流民安置,虽然有瘸子万负责主导,但还是需要充足且精明能干的人手去处理。 为此,王秦向民间招贤纳士,广招人手。 扩充自己队伍的同时,又为自己博得了好名声。 王秦安置流民的政策,对这些漂浮不定的流民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但对流民中那些野心勃勃之辈来说,却是沉重的打击。 宜郡的王啸和鱕郡的赵生,本来在流民中威望极高,引得无数流民相投,队伍每日都在壮大。 可自从王秦的政策一出后,队伍不仅不在壮大,反而日益缩小,每天都有流民悄悄的溜走。 既然回家能有活路,何必就在这卖命。 王啸和赵生对此,感到深深的忧虑和无奈,他俩严令部下逃走,只要抓住,当场就地斩杀。 本以为如此,可以震慑流民,减少逃走的人数。 却没想到,斩杀反而使得流民畏惧不安,使逃走的流民与日俱增。 王啸坐耐不住,决定主动出击,只有击破王秦,才能挽回于自己不利的局面。 这样,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一直坐以待毙,那真的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王啸给赵生去信,约他一起出兵,攻击銅郡的王秦。 赵生接到信函,当即同意出兵,随着局势的不断变化,他俩只能放手一搏。 正当王啸准备给湘郡的邹权去信的时候,在湘郡的探子传回消息,邹权、邹伟皆被王秦的兵马杀死,湘郡的流民基本平定。 这个消息对于王啸来说,如石破天惊,吓得王啸差点疯了。 因为邹权的覆灭,意味着王秦打破了他们的联盟,这是要对他们动手的前奏啊。 从湘郡和銅郡,南北夹击处于中间地带的王啸。 “事不宜迟,立刻通知赵生,让他立即出兵,咱们先下手为强,进攻王秦,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王啸召集部将正色道。 部将们听后,反应不一,但大多都表现的十分畏惧,因为王秦对执意作乱的流民,毫不手软,即便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亦是毫不留情,该杀就杀。 他们知道王秦的手段,亦明白王秦兵马的战斗力有多强,这场战斗的胜算渺茫啊。 王啸见众将的神色一片惨淡,心中不悦,道:“诸位随我一起走到今天,一路艰辛,很不容易,如今遇到困难,我相信,只要咱们团结一致,就有胜算,若是未战先竭,还不如现在就投降!” “大帅放心,我等一定全力以赴,与王秦小贼决一死战!” 众将振作精神,违心的说道。 王啸正色道:“既然诸位愿意与我拼死一战,待打了胜仗后,我决不会亏待大家,但我丑话说在前面,等上了战场,如果有谁懈怠不前,或是想要投降,休怪我不留情面!” “我等必拼死一战!不让大帅失望。” 众将嚷嚷道。 “好,即刻出兵!” 王啸厉声道。 王啸的动作极快,做出决定后,上万流民就被聚集到了一起,浩浩荡荡的朝銅郡开拔。 赵生则慢了一拍,他麾下的流民人数偏少一点,但也有八九千人。 两人孤注一掷,要和王秦拼个你死我活,将各自所有的兵马全都带走,一点退路都没有留。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仗只要败了,就只有死路一条,留不留退路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王秦的斥候早就在严密监视王啸和赵生,两人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王秦很快就能知道。 当王啸率人刚出发两个时辰,远在銅郡的王秦就得到了消息。 随后,赵生出兵的消息也传到了王秦处。 “这两个逆贼,是想跟我鱼死网破!” 王秦皱眉道。 同时王秦的心里对两人十分佩服,有勇气和决心敢和自己决战。 “立刻安排人,在流民的队伍中制造谣言,就说王秦的兵马有五万人,和王秦决战,等同飞蛾扑火。” “趁早逃了,不仅可以活命,回家后还能得到安置。” 王秦将扰乱流民军心的任务交给丁富。 丁富欣然领命。 王秦对比双方的兵力,流民的总人数达到两万之多,而他只有五千人,其中两千人还在湘郡,等于他现在要用三千兵马,来面对近十倍于自己的敌军。 稍有闪失,便将万劫不复。 当然,除了兵力是劣势外,王秦具有的优势更多。 粮草淄重、士气、民心等等都是王啸、赵生没有的。 第一百零一章击溃 王秦对比敌我双方力量后,当机立断,要趁王啸、赵生没有合军一处前,先击溃王啸,再收拾赵生。 “来人,持我手信,命杜樵即刻领军回援,夹击王啸!” 王秦心中定下主意,立刻着急众将安排出兵的事宜。 朱大山早就迫不及待,率先请命道:“末将愿为先锋!” 周舒不甘示弱,也道:“先锋重任,不容闪失,还是由我去吧。” 朱大山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比你差吗?” 周舒笑而不语。 朱大山当即发怒道:“你敢瞧不起我!有种咱俩就在这比一场,谁赢了,就让谁做先锋。” 周舒没有理会朱大山,而是看向王秦,等候王秦做决定。 王秦对两人的争执并不在意,只有相互竞争,才能在作战中表现的更加勇猛,若是众将都畏惧作战,互相推卸,那这仗还没打就输了。 “这样吧,来个折中方案,你二人各领八百人,分别从王啸的左右两侧发起进攻,我率剩余兵力从王啸的正面进攻。” 王秦决定道。 “好。” 朱大山、周舒同意。 “按照王啸进军的速度,还有半日时间,就将抵达銅郡,咱们就在銅郡和宜郡的交界处,桃村,跟他一战。” “这一战,事关流民问题的关键,诸位都需全力以赴,畏惧懈怠者,统统严惩不怠!” 王秦正色道。 “此外,按照计算,赵生大部距离桃村路程有一日,这意味着,咱们必须在六个时辰内结束战斗,否则让赵生增援上了王啸,这一仗就败了!” 王秦面色凝重的说道。 “末将等必定竭尽全力,击溃王啸!” 周舒、朱大山等将答道。 周舒、朱大山立刻挑选兵马,杀气腾腾的兵发桃村。 王秦则将留守的任务交给丁富,并叮嘱他看好瘸子万,瘸子万诡计多端,如能为己所用,自是再好不过,倘若心生异端,必定会如毒蛇缠身,不可不防。 丁富拍着胸膛答应,一定会将瘸子万盯紧。 王秦这才放心,点兵出发。 桃村。 位于宜郡和銅郡的交界处,民风淳朴,地势平坦,河流较多,适合小规模人数的作战。 王秦将作战地点定在桃村,大有深意,人数较多的流民在这里难以展开阵型,一旦溃败,容易追剿。 当王啸的部众抵达桃村时,天色已经渐黑,部众急行军一日,大多疲惫,都抱怨着想要休息。 但王啸心里明白,他现在必须要趁王秦未能反应过来前,迅速给王秦痛击,方能有所胜算。 时间一刻都耽搁不得。 “埋锅做饭,休息一个时辰后,继续进发。” 王啸命令道。 流民们得知只能休息一个时辰,都极为不满,但军令如山,不得违背,只能不情愿的休息等待用饭。 而此时,朱大山和周舒率领兵马已经到达桃村,准备对王啸的两侧发起进攻。 王秦带领的大队,也火速靠近桃村。 直到这时,王啸的斥候才发现有官兵逼近了他们,纷纷回大营禀报王啸。 王啸此时正在闭目养神,以此来缓和心中焦躁不安的情绪,突闻斥候急忙跑来汇报,说有大股官兵靠近,吓得王啸腾的一下窜了起来。 “对方有多少兵马?是那股官兵,是否是王秦的人?” 王啸焦急的问道。 斥候回答道:“天色已黑,对方没有打火把,难以推测大概人数。” “报!” 这名斥候刚说完,又一名斥候急忙冲进来。 “何事?” 王啸不安道。 那名斥候说道:“在左侧发现官兵,人数不明。” “啊?” 王啸震惊。 “报,在右侧发现官兵,人数不明。” 负责警戒右侧的斥候急忙回来说道。 王啸彻底慌了,据他的情报了解,王秦在銅郡的兵马只有几千人,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大阵仗的? 这时,麾下的将官急忙来报:“大帅,不好了,现在军营里流言四起,说是王秦动用了五万大军,要来围剿咱们,如今军营里人心惶惶,士气低落,都有畏战的心思。” 王啸勃然大怒,“王秦小贼,奸诈非常,他哪来五万大军,这分明是想扰乱我的军心!” “大帅,有些胆小的人,经不起煽动,怕是要未战先逃了。”将官忧虑道。 王啸怒道:“胆敢逃离者,立斩不赦!” “是!” “立刻擂鼓,准备应战。” “啊?” 将官还不知道王秦大军杀至,露出惊讶的表情。 “王秦小贼已经杀来。” 王啸强压惧意,冷声道。 “什么?” 将官吓了一大跳,方才还镇静的神色变得惶恐。 “你怕了。” 王啸斜眼看向他。 “没有。” 将官违心的回答道。 “那还不立刻去召集大家,跟王秦小贼拼了。” 王啸拔剑怒吼。 “咚咚咚!!!” 战鼓声响彻变黑的夜,上万流民本就畏战,听到鼓声后,更加惊慌,询问要和谁作战。 一听到是和王秦的兵马作战,纷纷表现的胆颤不安,有些人甚至做好了随时逃跑或投降的准备。 王秦听到鼓声,冷战道:“到现在才发现,晚了,吹响进军的号角声!全力进攻王啸,凡是能击毙王啸或生擒他的,一律重赏!” “是!” 众将士应声道。 “呜呜呜————!” 号角声石破天惊般响起,将流民们的鼓声压下。 “杀!” “杀!” “杀!” 两侧的周舒、朱大山纷纷率兵发起进攻,配合王秦的正面冲锋。 因为黑夜的缘故,王啸不知道王秦的实际兵力,但是从三面传来的号角与喊杀声来看,王秦的声势极大,似有好几万的人马。 王啸尽管知道王秦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兵力,但恐惧占据了他的心,使他产生了错觉,心里在想,王秦可能真的有这多兵,之前的情报根本就是错的。 连主帅都有了这样的想法,更何况下面的将士。 当王秦、周舒、朱大山分别从三个方向杀进王啸大营后,整个流民大营迅速乱成一团。 王啸长舒了一口气,这一仗事关生气,他决不能败! “跟我一起杀!” 王啸亲自持刀上阵,和王秦的人马砍杀起来。 原本宁静祥和的桃村,顿时成了修罗地狱,到处都在厮杀。 激战只进行了一个时辰,流民军就开始呈现溃败之势。 王啸斩杀了数名逃兵都不能遏制溃势。 这主要得益于王秦的兵马乃是精锐,非流民所能匹敌。 而且官兵士气高昂,人人都想争功。 流民却早在未开战前就军心大乱,士气低落,人人无心作战,非王啸所能扭转。 本来预计要半日才能取胜,而且是惨胜的那种。 等战斗进行了一个时辰后,王秦就已经取得了压倒性胜利,这场战斗已无悬念。 第一百零二章忠臣 桃村。 上万流民溃败四逃,王啸以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力挽狂澜,在激战中,朱大山、周舒都想先干掉王啸,为此争相进攻王啸。 王啸不能敌,身负多伤,在部将的劝说下,恨恨而逃,最终被朱大山一箭射杀。 王啸一死,所属部众非死即降,仅有少数人逃走。 逃走的这些人,经过这一战后,这辈子怕是都吓坏了,不敢再作乱。 王秦巡视战场,战场上一片狼藉,将士们正在清理,受伤的将士则被安置在一旁进行治疗。 朱大山一箭射杀了王啸,立了大功,因此心情极佳,走起路来都挺胸昂头,骄傲的如大公鸡。 这一仗远比想象中要赢得轻松,经过统计,王秦的兵马损失并不严重,大大低于预期。 “将军,赵生的兵马还有四个时辰左右抵达,咱们是在这里伏击,还是主动出击?” 周舒询问道。 “赵生并非蠢货,咱们这里的战斗打的如此激烈,他不可能会一点都察觉不到,要是引起他的戒备,或是引军撤离,咱们再想收拾他,可就麻烦了。” 王秦思索道:“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咱们主动进攻赵生,给他迎头痛击!” “是。” 众将领命。 休息的时间虽短,但对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士们来说,绰绰有余。 另一边,赵生正率领流民火急火燎的朝桃村赶来,欲和王啸汇军。 与此同时,他也派出探子在前方探路,以防被埋伏。 为了防止被赵生提前察觉,王秦也撒出了大量的斥候进行反刺探。 双方的斥候在荒野中相遇,爆发了一场场激烈的厮杀最终都以王秦的斥候获胜,这主要是因为王秦的斥候都是精锐,经过超强度的训练,而赵生的斥候不过是在流民中随机挑选的,专业性不强。 赵生见自己的探子迟迟没有音信回报,心中顿觉不妙,立刻下令停止进军,原地扎营,并派出大量的探子前往侦查,然而为时已晚。 王秦和朱大山、周舒已经率军展开了对赵生的合围。 等到斥候回报给赵生,赵生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进攻的号角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呜呜呜———!” 此时已经天亮,号角声撕裂天空,让行军多时的流民们一个激灵,询问左右才得知这是有人要进攻他们,吓得他们惊惧颤抖。 赵生镇定心神,命令麾下各部将立即整军应战。 “杀!” 王秦的人数虽少,但胜在精锐,流民都是贫苦大众,从未与精锐的官兵交过手,战斗一开始,流民们就抵挡不住官兵的猛烈进攻,而呈现败势。 王秦以身作则,亲自挥刀冲锋,激励众将士奋战。 战斗持续到中午,赵生的部众全线溃败,王秦趁势追杀,一直追击到鱕郡,才将赵生斩杀。 至此,使南方诸郡民不聊生的流民之患得到控制。 剩余的小股流民不足为患,各地的官府都有能力摆平。 但一味的镇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如果王秦没有推行安置政策,可以使流民能返乡安稳度日,只怕这些流民不会如此轻易地溃败,正是因为给了他们希望,才不会使他们拼死一战。 但王秦铲平俞家,并用俞家和文鸿积攒的财富来安置流民,这一做法,依然收到了极大的诟病和弹劾。 朝廷方面如今国库空虚,急需大量的钱财补充,而各地的官府见朝廷力量衰弱,都开始心怀鬼胎,有了割据自立的野心,要么直接不尊朝廷的号令,要么阳奉阴违,使朝廷的赋税十有九空。 没有赋税支撑,朝廷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更别提发放军饷。 虽然朱繇的数十万大军由卢阳仓提供物资和军饷,但朝廷还有七万禁军和洪昆的三万兵马是需要自己负责供给的,如今年关将至,十万人的军饷只发放了三分之一,平日所需的物资更是克扣一半,大部分人已经两个月都没有尝过酒肉的滋味,纷纷叫苦不迭,抱怨连天。 楚四世对此不以为意,他让杨洪、洪昆安抚将士们,劝说他们要尽忠朝廷,千万不可因为一点困难而反叛朝廷。 杨洪、洪昆苦笑的同时又觉得可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要将士们卖命,又不给吃饱,仅凭着虚无的信念能当饭吃? 尽管杨洪、洪昆无奈,但还是竭力去鼓励安抚将士,有些忠臣深感国家处于危难,甚至呼吁民间商贾百姓乃至朝廷官员,为朝廷捐钱捐物,帮助朝廷度过难关。 楚四世日盼夜盼,等乐平郡主抵达淮京,谁知乐平郡主到了宜郡后,就停止不前了,据说还有返回的意思。 楚四世慌了,乐平郡主是他想用来制衡朱繇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不能攥到手中,他苦心设计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将心腹忠臣召集到身边商议对策,只见张华、苏源、杨洪、洪昆等人面色不一,忧虑、凝重,甚至还有些窃喜! “如果乐平郡主溜了,咱们唯一的上策就失效了!对付朱繇只能靠京里的十万兵马!” 楚四世忧愁道。 他的这十万人,对比朱繇的几十万大军,根本不值一提! 杨洪正色道:“陛下,乐平郡主都到了宜郡,为何突然不走,反而有回广惠的意图?这其中大有可疑啊!” “有什么可疑?” 楚四世追问道。 杨洪瞥了眼左右,道:“咱们这些人中必然是出了叛徒,将情报泄露给了乐平郡主,所以她才打算返回广惠!” “叛徒?” 楚四世脸皮一抽,冷冷的环视左右,在他鹰鹫般的目光下,众人除了杨洪、洪昆昂首挺胸外,张华、苏源等人皆有些惊惧,不敢与之对视。 “看来有人打算两边押注,为自己提前安排后路,果然是忠臣啊!” 楚四世冷笑道。 张华觉得楚四世的目光正在盯着他,如果他此刻不发话,楚四世只怕必会对他产生疑心。 楚四世为人狠毒多疑,如果不能打消他的疑虑,不要多久,他一定会被皇帝灭族。 “陛下,这只是杨将军的推测,不能当真,我等都是老臣,对陛下,对大楚一向忠心耿耿,又岂会两面三刀。” 张华挺直腰杆,硬气的说道。 苏源一向是张华在政治朝堂上的盟友,此刻他当然力挺张华,也站出来说道:“丞相所言正是老臣所想,这诱骗乐平郡主来淮京,还是老臣和丞相想出来的呢!” “请陛下不要因为杨将军的几句话,而使咱们产生内讧,值此关键时刻,咱们必须团结一致,方能对抗朱繇!” 苏源的话令楚四世大为赞同,杨洪反而有些尴尬。 第一百零三章抓捕 “无论如何不能让乐平返回广惠,众卿家快想想办法!” 楚四世在此时难得聪明一次,决定暂避杨洪的质疑,稳定内部,团结力量,先想办法将乐平郡主抓到手中。 苏源道:“不如再派人去催促郡主,就说太后病情又加重了,时日无多,现在强撑着一口气就等着见郡主。” 张华却道:“同样的计策,重复使用,是不会有用的,何况乐平郡主已经警觉。” “那怎么办?” 楚四世问道,对于想办法这种事是他不擅长的。 杨洪咬牙道:“宜郡离淮京已经没有多远,不如直接派兵去把乐平郡主抓回来!” 洪昆附和道:“不错,禁军和末将兵马中,可凑出五千骑兵,昼夜兼程,一日半的时间即可抵达宜郡!” “有把握能将乐平抓回来吗?” 楚四世眯眼问道。 如果没抓到人,反而因此和朱繇提前翻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陛下,事已至此,咱们只能搏一把了。” 杨洪神色激动道。 洪昆、金大猛也纷纷表示支持。 张华、苏源等暗暗用眼神交流,都默不作声。 楚四世犹豫道:“这,丞相,你们怎么看。” 张华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当即说道:“老臣赞同杨将军和诸位将军的意见,派兵捉拿乐平郡主,只是由何人带兵去了?” 苏源亦道:“不错,一般人怕是抓不到郡主,此事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去办。” 楚四世听后,点了点头,只是他的这些人但凡有一个顶用的,也不至于让朱繇三番五次出来救火担任大都督了,以至于发展成今日之局面。 “谁有信心能将乐平带回来。” 楚四世露出期盼的神色问众人。 杨洪、洪昆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站出来,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揽上身。 张华道:“杨将军和洪将军,论带兵打仗,在场的诸位,就属你俩最强了,而且,这个想法也是二位提出来的,二位?” 张华说到一半,看向二人。 杨洪、洪昆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就带兵走这一遭!” 楚四世道:“你俩都走了,那京中的城防由谁负责?” 楚四世的话令曾经的禁军统领兼上上任大都督金大猛感到伤心委屈和不满,皇帝的话摆明了是对他能力的质疑。 张华看了眼金大猛,他人老狡猾,自然看出了金大猛的心思,于是上前说道:“金将军可担城防重任。” 金大猛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朝张华投去感激的目光。 楚四世却摇摇头,道:“如今负责城防的兵马,成分复杂,而我们的对手又是柯巴这样的悍将,金爱卿虽有能力,但局面太过复杂,金爱卿一人未必能应付的过来。” 楚四世尽管说的委婉,但核心意思还是对金大猛的不相信。 毕竟金大猛在之前的表现实在太差劲。 导致楚四世对他的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金大猛闻言,嘴角抽搐几下,脸上尽显失望颓废之色。 “这样吧,杨洪,你留在淮京,负责城防要务,盯紧柯巴,洪昆,你和金大猛一起,率五千骑兵,火速赶往宜郡,务必要将乐平以及朱繇的儿女,给朕带回来!” 楚四世决定。 “臣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洪昆和金大猛立即拜道。 “出兵的事情,一定要小心且保密,不能让柯巴知道,如今柯巴派遣在京里的探子数以千计,咱们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立刻就会知道,臣建议,最好是在今夜出动,为避开柯巴的耳目。” “臣建议,在今夜,派人于城内纵火,引起动乱,然后调遣兵马救火,趁机将骑兵调走。” 杨洪心思缜密,又补充了一句道:“如果乐平郡主还是先咱们一步逃了,这只能说明咱们中有叛徒。” 张华、苏源等面色不善,因为杨洪所指的必是他们。 楚四世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大蠢蛋,听杨洪这样一说,心中难免有疑心,“杨将军,既然你有怀疑,朕就给你机会来验证你的怀疑,从现在起,在场的诸位大臣,全都不许离开大殿,一切都等今夜骑兵离开才可回家,杨将军,从现在起,由你接管淮京的十万的兵马,负责所有事务。” “末将领命,必不负陛下重望!” 杨洪抱拳道。 楚四世的话,令张华、苏源等人紧皱眉头,说破天,楚四世还是不相信他们,他的内心还是倾向于杨洪。 毕竟杨洪是皇室的一员,与大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楚四世是相信他的。 另一边,柯巴待在大将军府里,他撒在淮京内外的探子,将所见所闻整理成情报源源不绝的传递给他,然后由柯巴做出分析和判断。 此时,柯巴就很头疼,因为皇帝又一次将他的那些心腹重臣们招到皇宫开会了。 随着朱繇在江北的不断胜利,回军淮京的日期就在不断缩减,越是这个时候,便越是关键时刻。 楚四世不会坐以待毙,他手中还有十万大军,在各地还是有杨氏的死忠存在。 而朱繇的篡逆之心,已经为天下人所知。 这意味着,楚四世和朱繇之间的一战,不远了。 如果他处理不善,导致朱繇失败,那他就是罪人。 前段时间,楚四世的那些心腹出了主意,用太后病重一事来诓骗乐平郡主回京,然后挟持乐平郡主为人质,来威胁朱繇。 如果真的让楚四世做到了,那他柯巴可真的难辞其咎了。 好在皇帝的心腹中,有人认清了形势,主动向柯巴告密,这可让柯巴吓了一大跳,急忙派人去来京的几条官道上拦截乐平郡主,一定要将乐平郡主劝回广惠。 幸好告密的及时,才将乐平郡主拦截在了宜郡。 否则乐平郡主穿过湖郡,到了淮京的范围,那可就成了皇帝的砧板鱼肉。 皇帝此次开会,八成是为了乐平郡主一事,要不然就是想对付他。 告密的人也劝诫柯巴,千万要小心,皇帝及其心腹们,一直都想拿下他,为此不断在商议对策, 柯巴自问自己行事一向小心,朝廷官员们的宴请,他是一概不参加,出行都有重兵随从,每日都要去城外的大营点卯,为的就是不给楚四世等人有机会对他下手。 虽然柯巴在城外只有两万兵马,但距离淮京的卢阳仓有三万人,加起来就有五万人。 淮京的城池坚固,一旦开战,皇帝可以关闭城门坚守,但是因为年中的天灾,导致今年许多地方颗粒无收,以至于淮京的粮草供给出现问题,而卢阳仓又被楚四世让给了朱繇,使得如今淮京的粮草每天都需要从各地购进,才不至于使百姓、将士饿肚子。 一旦关闭了城门,将淮京封锁,城里的人只怕是三天都坚持不下来。 杨洪不是没想过直接干掉柯巴,然后进攻城外的大营,继而进攻卢阳仓。 虽然他有十万人,但城外的这五万人,都是朱繇从南蛮带来的精锐,真的打起来,就算他人多,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 第一百零四章封城 淮京,夜。 在杨洪的安排下,城内突发大火,引发混乱,随即杨洪立刻调动禁军和洪昆的三万兵马展开救火。 洪昆和金大猛趁机率五千骑兵悄悄离开大营,朝宜郡前进。 柯巴在此期间,一直密切关注杨洪等人的动向,尽管已经极为谨慎,但还是慢了一步,直到次日天亮才知道洪昆和金大猛昨夜把骑兵调走了,方向是宜郡。 这摆明了是要去抓乐平郡主。 柯巴又怎能容忍洪昆和金大猛得逞,他立即派心腹铁蒙率五千精锐前往宜郡,但步军怎能追的上骑兵,而且洪昆和金大猛还比他们早走了几个时辰,除非插上翅膀,否则根本撵不上。 柯巴很快就想到了王秦,这小子是他提拔起来的,算是他半个心腹。 而王秦正在宜郡等地负责流民问题,手中有好几千兵马,如果他能够保护乐平郡主,则金大猛和洪昆就无法得手。 可问题是,王秦这小子是否愿意这样做? 他如果置之不理,以此和朝廷交换更高的利益,那事情可就糟了。 “立刻持我手信,火速送给王秦,命他见到手信后,一定要保护好郡主!” 柯巴将手信交给他的一名心腹侍从并叮嘱道。 “大将军请放心,卑职一定将手信交到王秦手里。” 心腹郑重的回答道。 待心腹离开后,柯巴的面色越发凝重。 宜郡。 乐平郡主在湘郡短暂停留后,便继续向淮京出发,在抵达宜郡时,突然得到柯巴传来的紧急情报,说是太后并无病重,一切都是皇帝的阴谋,为的是将他们抓住,以此威胁朱繇,所以,请乐平郡主速速返回广惠。 乐平郡主又惊又怒,她早就有所怀疑,但太后对有养育之恩,使她没有犹豫打探的时间,便匆匆回京。 可如今证实这的确是阴谋,自然便没有了返回淮京的意义。 以防出现变故,乐平郡主决定尽快返回广惠,恰巧这时有股流民在有心人士的鼓动下,在宜郡境内大肆作乱,使宜郡的主要官道造成封锁,对乐平郡主的返途造成耽搁。 王秦横扫王啸、赵生,令三郡的流民之患得到控制,然而还是有些小股流民不愿返乡,铁了心要作乱。 王秦对此颇感无奈,只能派朱大山、张贵带一支精锐,对这些冥顽不灵的流民展开铁血镇压。 “将军,郡主眼下正在宜郡,您要不要去拜见一下。” 王秦新任用的主簿林衡对王秦说道。 林衡原是宜郡的主簿,擅长处理各种繁琐的民事及政务,口碑极好,因此被王秦看中,特意调到身边做主簿,处理诸郡的流民问题和民生政务。 林衡得以重用,对王秦自然十分感激,处处为王秦谋划考虑。 如今天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楚的天要变了! 朱繇将会执掌乾坤。 而乐平郡主,自然会凤冠霞帔加身,母仪天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时候,和未来的皇室交好关系,自然是极为重要的。 王秦摇摇头,“不必了,此时特意去拜访,显得我有巴结拍马之嫌。” 林衡叹气道:“可惜了这么一个好的机会。” 王秦笑道:“一个人,最主要的是才能,而不是溜须拍马,靠溜须拍马上位的人,是不会长久的。” 林衡惭愧道:“是卑职多虑了。” “报!” 王秦刚想开口安抚几句林衡,一名斥候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 王秦心中一惊,如今各郡的流民基本得到控制,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眼下闹得最凶的这股流民,人数不过上千,但有些狡猾,经常袭击各县城及骚扰官道。 王秦已经派朱大山带兵围剿,只是他们没等官兵靠近,立刻就躲走,反复几次,都未能成功剿灭,这是王秦当前比较棘手的一件事,除此之外,都不算重要。 见斥候这般焦急,王秦还以为朱大山剿灭流民失利。 斥候答道:“有股数千人的骑兵,进了宜郡!” “骑兵?大约多少人?从何处而来?” 王秦皱眉道,同时心中松了口气,他在处理流民这件事上,没有出现一点瑕疵,若是朱大山在收尾环节上搞出意外,那他可真的要气死了。 “不低于五千人,应该是从淮京来的,他们的旗帜上有禁军的标志。” 斥候想道。 “禁军?” 王秦一惊,想了想,又觉得不太意外,毕竟江南不是产马之地,在骑兵的建设上一直处于薄弱环节,能有五千人这么大规模的,也只有禁军里才有。 只是,他们不待在淮京,跑到宜郡来干什么? 王秦对大楚眼下的局势发展非常关心,知道淮京内外已经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这批禁军到宜郡来,绝不是游玩,他们是有目的的。 能让他们大动干戈的,除了乐平郡主,王秦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乐平郡主从广惠去淮京的事情,在王秦得知时,就非常的意外,经过打探才得知原是太后病重,乐平郡主要赶回淮京看望。 王秦心想,这是否是皇帝故意布下的局,为的就是将乐平郡主掌控在手里,以此作为威胁朱繇的利器。 后来,乐平郡主又要返回广惠,王秦猜测,八成是乐平郡主识破了皇帝的诡计。 如今,皇帝更是直接出动禁军来抓乐平郡主。 王秦在电火石光间,思绪百转,他应该怎么做? 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任由禁军带走乐平郡主? 还是保护乐平郡主,不让禁军得逞。 他在此前的表现,已经将自己摆在了朱繇的阵营中,此刻若是反复,难免会让人觉得他两面三刀。 其实,楚四世也好,朱繇也罢。 不知为何,王秦在心里对他们都没有绝对的忠诚。 忠君爱国的思想,并没有在王秦的心里根深蒂固。 这意味着,王秦对自己的忠诚所在极为模糊。 原先,王秦走科举之路,也不过是为了光宗耀祖,可以高人一等,但因为家境贫寒的缘故中断,又动了从军的年头。 一直到现在,随着见多了杀戮和鲜血,王秦的心里越发感到迷茫。 我究竟想要什么? 权力,还是荣耀? 与那些一根筋的人相比,王秦在张淼的洗脑下,渐渐的表现出了心狠手辣、善于变通、没有信仰…… 张淼将自身的优点和缺点,在潜移默化中,移接到了王秦的身上。 “关闭宜城,不让禁军进城!” 王秦命令道。 “是!” 站立在一旁的将官抱拳应道。 第一百零五章部曲 宜城。 洪昆、金大猛率领五千骑兵如龙卷风般席卷至宜城城下,见到宜城近在眼前,两人内心都极为兴奋,只要抓到乐平郡主和朱成业、朱成晚,对他俩来说,就是大功一件。 “将军有令!关闭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咔吱!” 传令官将王秦的命令传达至城防,负责守城的将士立刻行动起来,将城门迅速关闭。 见到近在咫尺的城门合上,洪昆、金大猛又惊又怒,急忙大喝道:“不准关闭城门!我们奉陛下旨意,特来宜城执行机密任务,阻挡者,杀无赦!” 负责城防的名叫高升,原是王秦的护卫,在与流民作战中,表现极为勇敢,所以得到提拔,成了千夫长。 如今王秦麾下除了有五千正规军,还有一支由流民组成的队伍,他们在战败后,不愿回乡,反而只想投身在王秦的麾下效力。 王秦本想强行驱逐,却担心这些人离开后会四处惹是生非,祸害百姓,只好将他们整编成一支队伍,人数有两千人。 并将他们命名为流火军,同时从中挑选了些颇有能力的人担任将官,负责管理训练。 流火军的两名千夫长,一个名叫龙治,本是鱕郡辖下一县城的秀才,在科举中本应高中举人,却因鱕郡官吏从中舞弊,致使其落榜,愤怒的他一气之下投身到了流民的行列中,不断鼓动流民的大小头目反抗朝廷,后得赵生的赏识,成了赵生身边的一员偏将,在与王秦的作战中被捕,后主动表示归降,并协助王秦劝诫流民返乡,自己却不愿回去,反而要在王秦身边效力。 王秦见其虽是一书生模样,但身高八尺,孔武有力,在作战中极为勇猛,是个人才,特意提拔他为千夫长,管理一队兵马。 龙治得到重用,自是感激涕零,当场表示愿为王秦誓死效忠。 令一名千夫长是张乐,因为平定王啸、赵生进展的非常顺利,杜樵率兵迂回包抄的战术并没有派上用场,当杜樵带兵赶到宜郡时,战事基本已经结束。 所以,王秦又将杜樵打发回湘郡,负责湘郡流民的安置,但是却将张乐留了下来,一番谈话后,将其派到流火军中担任千夫长。 王秦整编流民成立的军队,是不在朝廷编制之内的,所以没有军饷和物资的供应。 而王秦的俸禄只有一点点,是不够养活这些人的。 为此,王秦一咬牙,从俞家的宝库里抽调了一批物资和钱财,用以供给流火军。 却不想被瘸子万发觉,瘸子万偷偷将这些账目整理成册,作为日后推倒王秦的铁证。 瘸子万明白,如今朝局混乱,没有人有功夫和花心思来管王秦这里的事,而王秦又被封为湖郡太守,兼破虏将军,俨然成为了湖郡、宜郡等地的土皇帝,此时和他作对,无异于自取灭亡。 可等到朱繇和朝廷分出胜负,新局面形成后,王秦的所作所为必定会被上报至朝堂来公议。 届时,只要他愿意,就能凭此整死王秦,说他豢养私军,意图不轨。 无论那个朝代,这项罪名都是可诛九族之罪。 其实王秦也想将这些人编进官军的行列中来,只是扩军需要朝廷公文,而如今朝政混乱,他的申请只怕是得不到批准。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南方各郡的太守或镇方将军,都在招募私军,作为部曲。 一旦有变,这支力量将会是自身最大的倚仗。 王秦思索再三,觉得如果能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私人武装,是非常重要的。 只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操之过急,所以动用了抄没俞家所得的财富,来组织自己的私人武装。 虽说眼下无人顾及他的所作所为,但难保日后有人不会翻旧账。 只是拥有属于自己的部曲,这对王秦的诱惑实在太大,令他无法抗拒,所以不断找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或者说是欺骗自己,这样做不会有事。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部曲,不能总是动用俞家的财富来养活,还得是自谋出路。 王秦已有计划,待来年开春,便将这些人打发去湖郡屯田。 高升在城楼上答道:“将军有令,最近流民肆掠,为防有不轨之徒混进城内,任何人不得进出!” “混账,我们是随便人吗?我们陛下亲军,只要是大楚江山,就没有我们去不得的地方!” 金大猛火冒三丈,如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争分夺秒,片刻都耽搁不得,稍有差池,都将万劫不复。 高升正色道:“你说你们是陛下亲军,怎么证明?要知道,禁军都是守卫京都的重要力量,轻易不得离京,你们如果真是禁军,就请拿出陛下的手谕。” 高升的话可难住了金大猛和洪昆,他们本就是秘密行动,是见不得人的,又哪来的手谕? 难道要告诉天下人,他们要抓乐平郡主来威胁朱繇吗? “朝廷机密,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守城官能打听的,若是再不开门,那就休怪我们无情。” 金大猛威胁道。 高升并不害怕,问道:“你没有陛下手谕,就说明你们此次的行动,并非陛下授意,私自调遣禁军,乃是大罪,我劝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洪昆愤怒道:“该死的,老子可没时间在这里同你废话,你若是再不开门,老子就强攻了,一旦破城,你是知道后果的。” 高升依然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我看你们根本不是禁军,而是冒充禁军,其目的是想夺取宜城!” 金大猛和洪昆快要被高升气死,却又拿高升没有办法。 他们所带的都是骑兵,擅长野战,在攻城方面却是弱项,而且攻城所需要的器械,他们更是一件都没有。 如果强行攻城,只怕会自取其辱。 金大猛和洪昆就算再傻,也明白这一点,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吓唬高升。 “你的上官是谁,让他过来见我,告诉他,我是前任禁军统领和上上任大都督金大猛,我身边的这位是江州指挥使洪昆!” 金大猛报出自己和洪昆的名号,希望可以借此震慑这个不识好歹的守城官。 洪昆嘴角抽搐,对金大猛自报名号这件事他并不反对,但是有必要将曾做过大都督这件事提出来吗? 天下人都知道,你担任大都督和蜀国交战的光荣事迹,那是一段羞于见人的历史! 第一百零六章自辩 高升冷笑道:“管你是什么前任统领,还是上上任大都督,告诉你,就是现任大都督来了都没用!没有王将军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出!” 金大猛差点吐血,洪昆想了想低声道:“他说的王将军是何人?” 旁边一员骑将答道:“是破虏将军王秦!” 两人这才明白,王秦虽是一个小人物,但因为是柯巴提拔上来的,所以也被朝廷列为朱繇一党。 如今他关闭城门,不让禁军入内,并不奇怪。 洪昆立刻说道:“让王秦来和我答话,有些事,你做不了主!” 高升却摇摇头,“王将军说了,任何人都不见,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 洪昆也差点吐血。 这高升,油盐不进,太棘手了。 “怎么办?强行攻城?可我们都是骑兵,又没有攻城的器械…” 金大猛焦急道。 “他奶奶的,真是气死人啊!” 洪昆恨不得立刻飞上城楼,将高升剁碎。 “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是何地?” 洪昆询问众将。 “是康县!” 一人答道。 “大猛,你带两千人,速速去这个康县,康县的府库应该有攻城的器械,你将那些器械搬过来!” 洪昆灵机一动道。 “好,那我这就去,可若是康县也与这厮一样,不让我进,可怎么办?” 金大猛忧虑道。 洪昆道:“事出突然,王秦应该来不及通知各县,而且你身为陛下亲使,那些县官没有王秦的命令,谁敢拦你?” 金大猛听完洪昆的分析,紧皱的眉头舒展,想了想又道:“万一康县没有攻城器械,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洪昆听后,翻了翻白眼,原来金大猛被黎辉揍得爹妈都不认识,并不是因为对手太强,而是金大猛太没用了。 一点脑子都不动,全等着别人给他想办法。 “那你就去别的县城找,直到找到为止,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将各县的百姓驱逐而来,用以攻城!” 洪昆说到最后,声音中的愤怒已经快压抑不住。 金大猛这才抱一抱拳,率两千骑兵飞驰而去。 “剩下的人就地砍伐树木,打造简易的攻城梯。” 洪昆对剩下的人命令道。 “是,将军!” 城楼上,高升见金大猛带了一小半人离开,而洪昆率剩下的人开始打造攻城梯,心知他们不久必会攻城,吩咐身边的副将务必看紧城门后,便匆匆赶去向王秦汇报。 太守府内。 乐平郡主高坐首位,王秦和宜郡太守方杰分别坐在两侧,朱成业和朱成晚则站立在乐平郡主身旁。 这是王秦第一次见到乐平郡主,他心里清楚,这将是新朝的皇后,他身边的两个子女将是未来的皇子和公主,是日后天最下尊贵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此前,乐平郡主到了宜郡,王秦一直都没有拜见,为的就是避免让人觉得他有讨好新贵之嫌。 而乐平郡主亦不喜王秦,王秦的事迹乐平郡主多少有所耳闻,王秦在处理流民的问题上,确实做的十分优秀,但亦有狠毒的一面,这让乐平郡主觉得太残忍。 宜郡太守方杰倒是极力巴结,但乐平郡主却让他安心处理政事,不要特意来见。 如今金大猛和洪昆兵临城下,其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乐平郡主而来。 如果王秦不愿保护乐平郡主,乐平郡主肯定会被抓走。 所幸王秦主动关闭城门,以保护乐平郡主。 乐平郡主就算再不喜王秦,此时也不能再托大,于是她带上两个子女亲自来感谢王秦。 只是简单的见过后,乐平郡主表示完谢意,几人就无话可说。 倒是朱成晚一个劲的打量着王秦,王秦被盯着很是尴尬,心里还产生错觉,莫不是这丫头见我英姿勃发,对我动了春心? 乐平郡主发觉朱成晚的异样,斥责道:“晚儿,不得无礼!” 朱成晚道:“娘,我就是想看看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什么样的?为何杀起人来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王秦郁闷了,他在未来皇室成员的眼里怎么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王秦的心里本能的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乐平郡主愤怒的打断道:“够了,你闭嘴!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如今她们母子三人全仰仗王秦庇护,朱成晚却激怒王秦,一旦惹得王秦不快,难免会做出些不利于他们的事情。 朱成晚委屈道:“我去市井中闲逛,大家都是这样讲的。” “好啊,你还敢私自跑出去,付林!我让你看着小姐,你是怎么个看护法的。” 乐平郡主怒道。 守在外面的付林赶紧进来告罪。 朱成晚委屈道:“娘,这不关付大哥的事,是我要出去的。” 乐平郡主没有理会朱成晚,而是歉意的对王秦说道:“小女年幼不懂事,还请将军不要怪罪。” 王秦尴尬的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事,我不会在意的,只是有件事我必须澄清,斩杀流民中的老弱妇孺非我本意!而是不得不杀!郡主和公子小姐深居高宅,不知流民之恶!” 乐平郡主来了兴趣,道:“愿闻其详!” 王秦道:“这些流民,大多是为生活所迫,才流离失所,聚众为乱,但其中不乏有些人,本就是恶民,他们原先在乡里就横行霸道,唯利是图!” “恶人,是没有老弱妇孺之分的,他们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不作恶,亦不会因为是妇孺,而不见利逞凶!” “郡主因为没有亲眼所见,所以不敢相信,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会为了一块银子,捅死了毫无防备的妇人。”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带着两个小孩在乞讨时,趁施舍者掏钱之际,和她的小孩一起刺死了施舍者!” “诸如此类的案例数不胜数!这些人混在流民中,跟在别人后面,补刀行凶!防火抢物!所犯之事,不在少数!” “如果仅仅因为他们是老弱妇孺,就饶过他们,这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还会让天下人觉得,只要是老弱妇孺犯案,就应该得到赦免,那天理何在?律法何用?” 王秦滔滔不绝的说完,听得乐平郡主等人目瞪口呆。 半晌,乐平郡主惭愧道:“我等妇人眼界太浅,所听所想,流于表面,误会将军,我在此真诚的向将军说声抱歉!” 说着,乐平郡主起身向王秦施礼。 王秦赶忙起身道:“郡主不必如此,是我在一些细节上处理不当,不能怪郡主和小姐。” 乐平郡主的心里对王秦的看法天翻地覆,这是一个可堪大用之人! 未来的新朝,如无意外,必有此人一席之地! 正在此时,高升走进,朝乐平郡主拜道:“拜见郡主!” 然后转身对王秦道:“将军,金大猛率一支骑兵朝康县方向去了,而洪昆正在城外打造攻城梯!” 乐平郡主吃惊道:“他们这是要强行攻城啊!” 付林狰狞道:“请王将军借兵给我,我要将洪昆这厮生擒来见郡主!” 王秦没有说话,他毕竟还是大楚的将军,让他发兵主动进攻皇帝的禁军,这实属大逆不道! 乐平郡主摇摇头道:“付林,你总是这般急躁,咱们现在宜城,一切但由王将军做主即可,你只需听从号令。” “是,郡主。” 付林尴尬的说道。 乐平郡主问道:“不知王将军可有什么对策?” 王秦想了想道:“郡主不必着急,一旦动兵,局面便无法收拾,只需等上半天,我保证金大猛和洪昆不战而退!” 第一百零七章无功 王秦胸有成竹的模样,令乐平郡主感到镇定的同时,也非常好奇,“请问王将军为何如此笃定,只需等上半日,金大猛和洪昆便会不战而退?” 要知道,如今局势剑拔弩张,乐平郡主对处于劣势的楚四世来说,是能够左右局势的重要棋子。 金大猛和洪昆带着使命前来,又岂会轻易撤走。 王秦笑道:“宜城城高坚固,守备充足,非一时可攻而下,况且洪昆和金大猛所带领的都是骑兵,本就不善于攻城,如今为了攻城,金大猛去搜寻攻城器械,而洪昆就在原地打造攻城器械,攻城器械可不是即刻间就能打造出来的。” “禁军中离开了这么多人,大将军很快就会知道,必会派兵前来,不需多久,必会抵达,以金大猛和洪昆的胆子,只敢和我动手,却不敢和大将军的精锐开战,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撤回淮京。” 朱成晚皱眉道:“你只要说句金大猛和洪昆会被柯巴叔叔吓走就行了,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王秦:“……” 乐平郡主斥责道:“晚儿,你越来越放肆了!” “王将军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王秦尴尬道:“不会。” 有了王秦的分析和保证,乐平郡主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她知道自己和两个孩子算是安全了。 随后,王秦便以有公务要处理,告辞离开。 方杰还想再留一会,多和未来的皇后套套近乎,但乐平郡主显然不想应付他。 自讨没趣的方杰只好也起身告退。 乐平郡主和朱成业、朱成晚则就留在太守府大堂内等候消息。 城外,在洪昆的拼命催促下,终于赶制出了一批简易的攻城梯,而金大猛却还没赶回来。 望着这批质量不佳的梯子,洪昆犹豫再三,最终没有下令强行攻城。 洪昆明白,用这些梯子不仅徒劳无功,还会使培养不易的骑兵产生伤亡。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金大猛,希望他能带回一批强大的攻城器械。 可惜,在午时过后,后方的斥候传来消息,有一支步军正极速朝宜城狂奔而来。 这支步军正是柯巴麾下有名的蛮军,全部都是由蛮族人组成,体魄强健,身长魁梧,是天生的战士。 铁蒙是柯巴的头号战将,勇武不在柯巴之下,只因柯巴对其有恩,所以一直追随在柯巴身边效力。 洪昆得知有步军朝宜城赶来,打探后得知是柯巴的蛮军,领军的是铁蒙,震惊却不意外。 震惊是没想到柯巴的动作这么快,意外的是柯巴派来了铁蒙。 铁蒙勇武,在军方内是出了名的,洪昆和他曾有一面之缘,当场就被他九尺六的身高和露在外面的狰狞伤疤给震住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副将询问道。 洪昆瞥了眼宜城,叹了口气,本以为这个任务只要赶在柯巴反应前抵达宜城,就可轻松完成,谁知现实总是叫人出乎意料。 “还能怎么办?难道和铁蒙开战?让王秦和他前后夹击,将咱们包围重创?” 洪昆心里有种难以诉说的情绪和莫名的烦躁。 任务宣告失败,等于大楚河山又离深渊近了一步。 副将不甘心道:“咱们攻城不行,但在平地上可是所向披靡!那铁蒙一向嚣张,咱们若是避开,岂不是长他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以后兄弟们还怎么抬头做人!” “不错,金大猛带了两千人去了康县,若是迂回至铁蒙背后,咱们就能反包抄!” 另一员副将建议道。 两员副将的话令洪昆十分意动,除去铁蒙,让柯巴折损一臂,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 但洪昆思索再三,还是没胆量和铁蒙厮杀。 不管胜败,都会提前激化矛盾。 所引发的后果都不是洪昆能承担的。 “走吧,派人告诉金大猛,让他赶紧撤,咱们在淮京外在汇合,告诉他,千万不要擅自行动,我给了他两千人,他必须一个不少的全给我带回来,少了一个,我拿他试问!” “是!” 一员副将应道,说完,带上几个骑兵去找金大猛传达命令。 洪昆恨恨的看了眼宜城,心里诅咒:该死的王秦,大楚的叛徒! 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惩罚! 至始至终,王秦都没有露过脸,来见洪昆一面,这让洪昆也极为恼火,他感到被轻视了。 就在洪昆率军撤退的时候,柯巴派来的信使赶到,向守城的将士表明身份后,立刻就被放了进来。 王秦得知柯巴的信使来了,丝毫不觉得意外。 让人将信使带进后,果不出所料,柯巴派他来是向王秦传达保护乐平郡主的意思,同时告知王秦,铁蒙率军即将抵达。 王秦点了点头,让信使给柯巴带话,他王秦定会保护好乐平郡主。 命人将信使带下安排食宿,周舒、高升等人便走了进来。 “将军,洪昆撤了,咱们要不要追击?” 周舒问道。 王秦麾下的诸将都陆续明白了,大楚即将寿终正寝,新朝将要建立。 他们这些武将,是时候选择该如何站队了。 王秦扫了一眼众将,“不必,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那些流民难道都得到解决了?” “流民不是有朱大山在负责追剿吗?” 周舒说道。 王秦瞥了眼周舒,“流民可不是只有这么一股,还有很多小股,除此之外,各地还有匪寇为患,如今年关将至,我希望湖郡、宜郡、湘郡、鱕郡的百姓都可以平安过年。” “是,将军。” 周舒、高升等人抱拳答道。 随着洪昆的退去,没过多久,铁蒙就率领兵马风尘仆仆的赶到。 出于城内治安的考虑,王秦没有大开城门,放铁蒙的兵马进城。 而是命人准备了食物送到城外供给铁蒙的兵马。 铁蒙虽然并不在意,但他带来的蛮兵们却非常不满,一边吵着说是伙食不好,又说没有酒喝,总之让王秦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就行。 王秦深知蛮兵骁勇善战,但也桀骜不驯,军纪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毫无约束力。 一旦让这些人进了城,指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到时若是严惩,肯定会得罪人,不惩罚,日后治军又何来威严? 故此,王秦只让铁蒙等少数人进城。 铁蒙进城后,直奔太守府,面见乐平郡主。 乐平郡主知道是铁蒙率军来了,心中暗喜,铁蒙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她们母子三人的安全算是彻底有了保障。 第一百零八章返京 铁蒙接到乐平郡主,按照原计划,是要将乐平郡主等人护送回广惠,可还没来得及出发,朱繇从江北发来信函,让乐平郡主继续前往淮京。 这令乐平郡主十分费解,最后还是王秦解除了乐平郡主的疑惑。 大都督要返京了! 楚四世和他的死忠们在朱繇面前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根据江北最新军情显示,河州被五路大军围攻,范闲坚守不出,最后在曹建忠的贿赂下,守城的武将偷开城门,放楚军入内,十几万顺天军被奋勇争先的楚军打的大败。 范闲亦在战争中不知所踪,建立不到一年的大顺政权宣告灭亡,当然,自始至终,范闲的大顺也没有得到各国的认可。 那些跟着范闲得以鸡犬升天的官吏们,无论出身来历,都在战斗中被楚军诛杀。 朱繇要用这场血腥的战斗,来进一步增加自己的威望,尽管他未能亲身参与指挥这场战斗。 河州重归大楚防下的意义绝对要比消灭反贼范闲的意义要重要的多。 河州是大楚防御赵国的第一要塞,若是被赵国控制,则江北必失。 虎成的吴威在得知河州失陷后,主动打开城门,归降朱繇。 泗县的张淼在权衡利弊后,答应了朱繇的招揽,和杜世杰率三万顺天军归降。 这件事令王秦大为意外,同时十分激动,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是敌对阵营,相见的时候,还能在一起谈笑风生。 江北终于在年关前得以平定,朱繇的初步计划实现。 下一步,他便要率得胜之师返京,完成他多年的夙愿。 而江北初定,民生凋敝,赵国大军又陈列北境,虎视眈眈。 这意味着留守江北的武将必须沉稳可靠,能应对多方面的复杂局势。 同时,还需要一位善于处理政务且足智多谋的文官辅助。 只有这样,朱繇才能放心回京全力应对杨氏。 经过深思熟虑后,朱繇任命项然为大将军,统筹江北一切军务,主要是防范北方的赵国,不让聂正邦有机可乘。 在此前,聂正邦率几十万骑兵打算趁楚国江北动乱之际,趁火打劫,攻占楚国的江北地区,将楚国的力量赶出苍江以北。 楚国占据江北十四州这些年,一直都是赵国心中的痛。 它就像悬在头上的利剑一般,令赵国掌权者寝食难安。 因为楚国占据江北,随时都可对赵国发动进攻,而赵国面对楚国,几乎并无什么地利可守。 只要楚国愿意,甚至可以派兵突袭至赵国的腹地。 万幸的是楚国自开国皇帝后的几任皇帝,全都没有进取之心,只贪图享乐,守着江北这块重地却不愿利用。 但现在不同了,朱繇是一位有开拓野心的人,一旦彻底掌控大权,必定会效仿那些一统天下的大帝,积极开疆拓土。 赵国紧邻楚国,必定会是朱繇的首攻目标。 因此,随着朱繇的渐渐壮大,赵国皇帝越发寝食难安,夺取江北十四州,成了他当前执政的第一要务。 可惜,聂氏家族成了赵国的第一权族,经常掣肘赵国皇帝的施政和决策。 聂正邦不经朝廷同意率几十万骑兵南下,赵国皇帝虽然无奈,但也默许。 只要能夺取江北,不让楚国在苍江以北有立足之地,也算是间接实现了他的想法。 可惜就在这节骨眼上,突然爆出了聂正邦之弟,聂正波,勾结武国奸细,意图在燕都发起政变,推翻石氏的统治。 就在政变前夕,聂正波的同党苏袁担心政变失败,会殃及自己,所以选择了告密。 赵帝勃然大怒,立即出动御林军将聂正波及其同党全部抓了起来。 赵帝本想借此理由将聂氏一族一网打尽,奈何聂正邦手握重兵在外,一旦反攻燕都,赵国百年基业或都将此毁于一旦。 可谋逆之事古往今来都是不可宽恕的大罪。 如果赵帝不杀聂正波,那皇室颜面何存? 以后皇帝的命令还会有谁遵从? 石氏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然而赵帝亦知道图谋聂氏,必须循序渐进,不可彻底翻脸,因为时机没有成熟。 所以,赵帝将聂正波谋逆一事暂且压下,并以此迫使聂正邦回京,他要用这件事来夺取聂正邦的部分权利。 聂正邦得知弟弟聂正波和武国人商议发动政变,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及江北这块肥肉,赶紧率兵回京。 他的家人都在燕都,如果赵帝一怒之下,失去理智,将他满门抄斩,那可就完了。 当然,聂正邦也明白,赵帝应该不会斩杀他的亲眷,毕竟他聂正邦手上还有几十万骑兵,双方若是反目,对谁都没有好处。 聂正邦回京处理聂正邦的烂摊子,使江北避过一场大战,对朱繇来说,真算是鸿运当头,天神庇佑。 朱繇命朱蓬率五万大军,作为先锋,率先返京,而他则在后方处理一些琐碎的政事。 武将有项然为主,副将则有邱老三担任。 文官的人选,朱繇思考再三,最终决定由张淼出任。 张淼擅长政务,由他治理江北,不出三年,江北必可恢复昔日的繁华盛景。 而张淼不随他回京,也可避免一些尴尬。 毕竟张淼的身份太多了。 曾是大楚重臣,对杨氏忠心耿耿,却被奸臣诬陷,继而成了死囚重犯。 后来又帮助范闲造反,建立了大顺政权,还当了丞相。 如果范闲肯听张淼的话,又怎会落得覆灭! 而朱繇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平定江北。 如今,张淼归顺朱繇,等朱繇建立新朝后,必定又是重臣。 如此算起来,张淼前后给三个朝廷效力,并都能成为重臣,也算是传奇。 在朱繇返京的前一夜,张淼和朱繇秉烛夜谈,对新朝的建设和未来天下大势进行交流。 张淼劝朱繇推翻杨氏,建立新朝后,一定要休养生息,千万不可与武国、赵国发生战争。 在这一点上,朱繇与张淼的想法相悖,朱繇一直都是强硬派,他对楚四世向各国妥协的做法素来是不满的。 而且朱繇的内心,以虞朝的开国皇帝虞晓为榜样,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更重要的是,武国在东海活跃的越来越频繁,两国势必会有一战。 这不是忍让就可以避免的。 张淼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见劝不动朱繇,张淼叹了口气,“我知道和武国的一战不可避免,但以楚国现在的状况,纵然可以击退武国,也会是惨胜,我希望,这一战,能拖就拖,毕竟我们的准备还不充足。” 朱繇点头道:“老张啊,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有些事并非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张淼想了想,“对了,有一个人,你必须杀!” 第一百零九章愁云 “杀谁?” 朱繇惊讶的问道,他从张淼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坚决和凝重,还有一点不舍。 “他叫王秦。” 张淼说道。 “谁?王秦?” 有那么一瞬间,朱繇甚至没反应过来这个叫王秦的是谁? 毕竟朱繇每天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而王秦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若不是柯巴传来的公文中提及过这么一个人,朱繇根本都不曾知晓有王秦的存在。 “他被柯巴推荐为破虏将军兼湖郡太守,负责处理流民问题。” 张淼解释道。 朱繇点了点头,“他曾得罪过你?还是其他原因,你要我杀他总得给个理由。” 张淼郑重的说道:“此人与我并无矛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可以算作是我的弟子,还有朋友之情。” “弟子?朋友?那你为何又要杀他?” 朱繇不解的问道,他彻底被张淼整懵了,不明白张淼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瓜。 难道这是他变相的向自己推荐王秦的手段? 张淼道:“我只能说王秦不杀,新朝不能长久。” “没有这么夸张吧,老张,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破虏将军,刚刚在平定流民的过程中立了功劳,再说了,他学了你教的兵法,日后在战场上必能大放光彩,杀之岂不可惜。” 朱繇眼中掠过一丝异芒道。 张淼笑了笑:“话我跟你说了,杀不杀在于你。” 朱繇更加确信,张淼是在用这种方式,令自己注意王秦,进而重用王秦。 见朱繇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张淼暗暗叹了口气,有些人总是太自以为是,听不进别人的劝告,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朱蓬的先锋大军抵达北渡,准备过江,淮京的权贵们终于感觉到了有种危机感在逼近。 这种危机与不安在朝堂上表现的最为明显,楚四世数次无端的发火,杖毙了好几位大臣。 吓得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张华等大臣们更是不敢进言。 洪昆在距离淮京外百里的地方与金大猛成功汇合,他们此次的行动虽然失败,但没有折损一兵一卒,但在洪昆自己看来,他这也算是一种胜利。 可在楚四世、杨洪等人看来,洪昆和金大猛跟废物简直没有区别,竟然连和王秦、铁蒙作战的勇气都没有,葬送了一次逆转局面的大好机会。 洪昆和金大猛回到皇宫面见楚四世时,楚四世一言不发,面色冷如水。 杨洪在一旁惋惜道:“若是由我率兵前往,就算擒不到乐平郡主,也不会让王秦和铁蒙好过。” 洪昆和金大猛的不战而退,在天下人看来,就是朝廷对朱繇的畏惧和认输,原本还在观望的世家门阀和官吏,瞬间就坚定了立场,和楚四世的朝廷划清界限,坚决拥护朱繇组建新的朝廷。 楚四世的政令原本在淮京周边地区还是能畅通无阻的,现在却变得连在淮京都很难通行。 七万禁军和洪昆带来的三万将士,私底下都在讨论未来的出路,朱繇要取代楚四世已是大势所趋,他们这些兵将如果选择为大楚尽忠,则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他们为之效忠的皇帝,连他们的军饷和口粮都发不出了。 面对军心思变的情况,杨洪感到无比的头痛。 他是大楚皇室的一员,大楚河山有他祖先的鲜血和泪水,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楚毁于朱繇和楚四世之手。 杨洪拼劲全力,联络各地忠于朝廷的势力,哀求他们帮助杨氏度过难关。 在这一点上,杨洪甚至比楚四世还要上心,可惜的是,各地手握实权的官吏们,早就准备归降朱繇。 当然,也有极个别忠于杨氏的势力或官吏,他们找站出来呼吁天下人反抗朱繇,拥护杨氏的统治,这种行为遭到了无数人的声讨。 淮京街头,一群儒生聚众联名上书给朱繇,请他以江山社稷和黎明百姓为重,主动卸去大都督一职,并解散心腹部众,上交兵权。 这件事闹的非常轰动,暗地里有朝廷在其中推波助澜。 柯巴本想调兵进京将这些书生全抓起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请求书递到了朱繇面前,引得朱繇哈哈大笑,命人将其抄写千封,张贴至大楚各地示众,从而引得各地百姓沸腾,纷纷大骂这些儒生,读书读坏了脑子。 “自古腐儒误国,真是一点没错。” 一些人感叹道。 皇宫内。 楚四世愁云面布,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双眼微合,感受大国最后的辉煌和荣耀。 他不知道这一天还能持续多久,但越来越近了。 他一直都在防备朱繇,几次罢免和启用他。 本以为,他能将朱繇永远的捏控在手心里,任自己摆布。 不曾想,这一次,终于玩出了火。 朱繇的狼子野心,已经无人可以阻挡。 他后悔,为何当年没有将朱繇斩杀了,悔恨在他心里反复折磨着他的内心,令楚四世暴躁和抓狂,身边的宫女、太监稍有异动,便会被楚四世亲手剁碎。 楚四世在用这种行为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但他却忘了,如果朱繇很早之前就被他杀了,那么,大楚是根本不可能延续至今日。 或许在上次的蜀国入侵中就已经亡国了。 “陛下,朱蓬作为先锋,已经抵达北渡,不日就可过江,如果速度够快,五日就能到达淮京。” 张华佝偻着身子,一脸的憔悴,对楚四世说道。 楚四世没有答话,依然微合着双眼,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张华的话听进心里。 苏源看了眼楚四世,顿了顿,道:“陛下,还是您作决策的时候了。” 楚四世的身子一震,依旧没有睁眼说话。 杨洪皱了皱眉,他清楚此刻楚四世的想法,楚四世是在等他们制定方案。 因为楚四世现在已经慌了,甚至可以说是方寸大乱,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了解楚四世的心思,杨洪咬了咬牙,上前道:“陛下,臣有三策,虽然都并无太大胜算,但如果陛下和诸位大臣都没有什么妙计,就请听我说说吧。” 杨洪的话一出,楚四世立刻睁开了眼,“大将军有何计策但说无妨。” 第一百一十章借兵 杨洪清了清嗓,“第一策,昭告天下,发布讨贼檄文,罢免朱繇一切官职,即刻起倾国之力,诛杀柯巴,进攻卢阳仓,攻占南渡,不让朱繇顺利南归。” 杨洪所谓的倾国之力,其实只有淮京的十万兵马,能否鼓动一些地方势力加入,还是一个未知数。 楚四世听后,犹豫不决,这哪是什么计策,纯粹是要和朱繇孤注一掷的玩命啊! 张华、苏源等大臣面无表情,他们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杨洪见楚四世没说话,道:“第二策,迁都暂避。” 楚四世眼睛一亮,这似乎是个办法。 杨洪见楚四世来了兴趣,继续道:“从现在起,立即封锁消息,在场的所有人不得离开,由我来安排,秘密护送陛下和诸位大臣离京。” “等我们远离淮京,再积蓄力量,和朱繇决一死战。” 楚四世道:“那我们迁都至哪里才算安全,如今朱繇手握几十万兵马,这大楚河山,有哪里是他打不到的地方?” 杨洪道:“临近东海的余安城!” 楚四世问道:“为何说余安城是朱繇打不到的地方?如今东海十几万水军都被尹华接管了,余安城离东海水军的大本营,似乎没多远吧!” “海滨重镇离余安城虽在同一条海岸线上,但相隔足有四百多里,而且如今尹华正在忙着训练水军和打造战舰,根本抽不出力量来进攻余安城。” “最重要的是,程景如今在明珠岛搞出的声势极大,他和带走的部分水军,在东海上干起了海盗,将东海上的几股最大的海盗都给收编了,人数足有五万之多,还从武国购买了大量的战船,时不时的就骚扰一下尹华,搞得尹华焦头烂额,所以说尹华是根本没有功夫来管我们的。” “此外,余安一向是圣贤之地,科举重镇,人人皆儒,对朱繇的谋逆之举更是嗤之以鼻,我们暂避去余安,可得人和!” 杨洪吐沫横飞,将余安城描绘成了世外桃源。 洪昆拍手附和道:“杨将军所言极是,朱繇兵锋正盛,与其等他兵临淮京,咱们不如暂避锋芒,等到了余安,我们再号召天下,一起讨伐朱繇。” 金大猛亦拍手道:“臣附议。” 武将等,自洪昆、金大猛任务失败后,全都以杨洪为首,洪昆和金大猛亦羞愧的选择支持杨洪,谁叫他俩办事不利,如今在皇帝面前几无地位可言。 文官方面全都选择了沉默,文官们的家眷都在淮京城,人虽然可以带走,但他们经营多年的产业,却是带不走的,那可是他们的心血啊。 纵观史书上记载的皇帝逃亡过程,那可是相当的凄惨。 武将们早就习惯了四处奔波、风餐露宿的生活,他们皮糙肉厚,不怕日晒雨淋。 但文官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向来娇贵,受不得苦,此去余安,路途遥远,没有半个月是到不了的。 而且朱繇绝不会坐视他们的离去,肯定会派兵追击。 一旦打起仗来,他们的安全谁来负责? 只怕是皇帝都自身难保吧! 最主要的是,张华、苏源等人,暗地里早就同朱繇达成了协议。 现在就等着朱繇进京,他们好拥护朱繇黄袍加身,以此赚取从龙之功。 如此,他们即使失去现在的权利,也还能在淮京继续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这样一想,又有谁愿意跟着楚四世去余安受苦,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楚四世见张华、苏源等人一致沉默,心中不悦,随着朱繇大军的日益逼近,这些他一直倚仗的心腹重臣们,已经纷纷露出了马脚。 杨洪说的没错,正是这些人的其中一个,出卖了他,才让乐平郡主警觉,亦或者说这些人是一个党派,他们共同出卖了他! 可恶啊! 可恨呐! 楚四世越想越气,他真想将这些人全部乱刀砍死。 “丞相,你怎么看?” 楚四世忍住杀念,脸上挤出一点笑容看向张华。 张华被楚四世突如其来的笑容差点吓破了胆。 以他对楚四世的了解,这是楚四世要大开杀戒的前兆。 可以看出楚四世心里是支持杨洪的提议,如果他不识趣的反对,下场肯定会是很惨的。 张华连忙说道:“陛下去哪里,老臣就去哪里!” 苏源等人也看出了楚四世神色不对,赶忙附和张华。 楚四世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张华想了想,又道:“请问大将军,你这第三策是何计?” 楚四世点了点头,对杨洪的第三策十分好奇。 杨洪叹了口气,“陛下,这第三策就是固守淮京,向武国或蜀、赵借兵平乱!答应他们事成之后,以割地作为酬劳!” 楚四世面露惊喜,道:“这是上上之策啊!大将军,你为何不早说,一直等到今天才说?” 杨洪见楚四世竟会觉得向他国借兵乃是上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悲怆之情,楚四世的身上有亡国之君的一切特征。 他所谓的借兵之策,对任何一个聪明人来说,这都是下下之策。 先不说能不能借到兵,纵然真的可以借来兵,他国的军队能否将朱繇摆平? 这同样是一个问题。 他国的军队入境后,能否约束他们遵守军纪? 如果在楚国境内烧杀抢掠,引起民愤,这笔账最终还是会算到楚四世的头上。 假如真的将朱繇搞定,使大楚渡过危机,割地多少能满足他国? 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总之,杨洪所说的第三策,乃是下下之策。 偏偏楚四世就看中了借兵这一策。 楚四世思考片刻,道:“大将军,你说的借兵,朕同意,但固守淮京,似乎没有必要吧!如今朱繇凯旋而归,士气正盛,咱们要是死守淮京,只怕是一天都守不住啊!” 杨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陛下,只有淮京在手,您就还是大楚的正统皇帝!无人可以取代!如果放弃淮京,逃去余安,再向他国借兵,只怕是不会有人理睬咱们的。” 楚四世不明白杨洪的意思,他已经有了决定,“大将军,你立刻安排,咱们现在就前往余安,同时向天下发布讨贼檄文,号召天下英雄对朱繇共讨之!” “丞相,你立刻起草求援文书,并挑选使者,去武国、赵国、蜀国求援,只要他们能替朕将朱繇摆平,割地什么的都好说!” “另外,淮京是我大楚根基所在,不能轻易落入贼手,诸位,谁愿替我留守淮京,与反贼决一死战!?” “……” 第一百一十二章害虫 “就让臣留下来吧!” 杨洪挺身而出,他彻底看清了大楚的国运将要走到头,因此他不愿苟且偷生。 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杨氏的最后一丝尊严。 然而楚四世却并不乐意,他如今唯一能倚仗的人就是杨洪,如果杨洪不随他一起去余安,等到了余安,又有谁能替他拿主意? “大将军,朕离不得你,还是换别人吧。” 楚四世摇摇头,将目光投向洪昆和金大猛。 洪昆和金大猛心里同时一怔,他们谁都明白,谁在这个时候留下来,就等于是送死,因此两人都默不作声,用沉默来拒绝楚四世。 “陛下,留守淮京责任重大,恐旁人难以胜任,还是交给臣吧!” 杨洪执意道。 “好吧,大将军,淮京,朕就交给你了,如果守不住,就不要守,朕在余安等你。” 一向以残暴无情著称的楚四世难得感性了一回,他心中知道,他和杨洪的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陛下保重。” 杨洪眼眶湿润的说道。 金大猛和洪昆暗暗庆喜,躲过一劫。 张华、苏源等文官,则在心里将杨洪、楚四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立刻准备马车,护送陛下和诸位大臣,从东门出城,前往余安!” 杨洪开始发号施令。 “是,大将军!” 早就在殿外等候多时的杨洪心腹,应声答道。 楚四世惊讶道:“原来大将军早就安排好了,可朕的那些妃子们,还有母后、皇子公主们,你不打算让他们和朕一起走吗?” 张华、苏源等人也叫嚷道:“是啊,还有我们的家眷,事发仓促,你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安排啊!” 杨洪厉声道:“我会安排的,陛下和诸位大臣先走,你们的家眷随后就会出城!” “不行,我得和我的家眷一起走。” 苏源叫道。 杨洪冷冷的说道:“尔等不是一直都说自己忠君爱国,愿为大楚牺牲一切吗?怎么,现在只是让你们陪陛下先走一步就不乐意了” “我们自是愿意为陛下为大楚牺牲一切,你不要随口污蔑我们。” 张华气急败坏的说道。 “既然如此,就请出发吧,马车已在宫门处准备好了,大家请记住,不要想着和外界通风报信,只有已经发现诸位有异动,我的将士是决不会手下留情的。” 杨洪算准了楚四世没有勇气留在淮京和朱繇决战,所以早就筹谋了去余安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哪怕是张华、柯巴都不曾知道。 不管张华、苏源怎么不乐意,都是没有用的,杨洪的士兵直接冲进来将他们架起来带走。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张华、苏源等人嚎叫。 楚四世则在金大猛的保护下,上了马车,临走前,楚四世留恋的看了一眼皇宫,他在这里生活了近四十年,在这里指点江山,叱诧风云,主宰楚国的命运。 谁能想到会有今日仓惶东逃之时,命运真是诡异。 与此同时,杨洪命令他的心腹,“立刻去柯巴的府上,抓捕柯巴!如有反抗,杀!” “还有,凡是和朱繇有暗中往来的大臣勋贵,统统诛杀!” 心腹们惊疑道:“这样做是否会引起淮京大乱?” “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份是抄家的名单,抄没所得的财富,全部当做军饷发给将士们,粮草物资则囤积起来使用,等待咱们的是一场硬仗要打!” 杨洪面色凝重,他是抱着赴死之心来打这一仗。 “名单上竟有丞相和苏大人的名字?” 心腹们接过名单,更加惊疑不定。 “怎么,这二人杀不得?” 杨洪冷笑道。 “丞相和苏大人随陛下去余安,若是得知家眷被咱们杀了,只怕会在陛下面前痛斥大将军的。” 心腹们忧虑道。 杨洪笑道:“无所谓了,我已经决定同淮京城共存亡!再说了,他们怕是没有机会在陛下面前参我了。” 杨洪的话令他的心腹们感到不解。 此时,金大猛护送楚四世及一众大臣已经出了皇宫。 洪昆作为第二队,负责护送太后、皇子公主等皇室成员,以及诸大臣的家眷。 然而洪昆等了好久,都不见杨洪安排张华、苏源等家眷前来。 洪昆急忙来找杨洪询问,只见杨洪一脸冷笑的看着洪昆,“我正要去找洪将军,不想洪将军就来了。” 洪昆问道:“你不是要安排丞相他们的家眷一起走的吗?为何迟迟不了动静。” 杨洪冷酷的说道:“我正要找将军说这件事。” “嗯?” 洪昆一脸疑惑的盯着杨洪。 杨洪道:“难道洪将军还没看出来,丞相他们早就暗地里向朱繇求和了吗?” “我也有所怀疑,可是并无证据啊!” 洪昆无奈道。 杨洪嗤笑道:“这还用证据吗,上次本来是可以抓到乐平郡主的,然而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如果说不是张华他们出卖了大楚,打死我都是不相信的。” “还有,丞相他们之前谋划文鸿起兵,让文鸿带动各地势力,组成大军,从背后进攻朱繇的计划失败,为何文鸿和他的同党迅速被斩首,却没有被送到淮京,要知道,如果文鸿被送到淮京,进行拷问,那丞相他们势必会有人要当替罪羊!这对朱繇是有好处的,为何朱繇没有这么做?” 通过杨洪的分析,洪昆似有若悟,“你的意思是丞相他们和朱繇达成了政治协议,他们用支持朱繇,换取自身的平安富贵。” “没错,正是如此。” 杨洪冷笑。 洪昆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他明白杨洪的意思了,只是还需杨洪下达命令,因为在皇帝面前,需要有人来背这个锅。 杨洪正色道:“这些人,世受皇恩,享尽朝廷所赐的荣华富贵,然而却在最后背叛了大楚,实乃国之窃贼也!” “大楚久不了,他们也别想苟活!” 杨洪怒气冲冲,“他们的家眷,一个都别想逃脱!都得给大楚陪葬!你带兵护送皇室成员出城后,撵上陛下,不要同陛下汇报,直接以我的名义,将张华、苏源等人就地斩杀!” 洪昆舔了舔嘴唇,正色道:“请大将军放心,这些国之害虫,人人当诛!我一定会将他们杀光!”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杨洪叹了口气,拍了拍洪昆的肩膀,算是告别。 洪昆又问:“陛下的那些宠妃?似乎都不在出城的队伍里?” 杨洪冷笑道:“红颜祸水,统统留不得!而且她们当中,有不少是武国人,那些武国人会那么好心送给陛下美女?只怕都是女奸细吧!我东海诸多岛屿都被武国占据了,这些女奸细居功至伟,哼哼,不杀她们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第一百一十三章征兵 杨洪杀气冲天,令洪昆都感到心惊肉跳,洪昆朝杨洪拜道:“大将军,保重!” “洪将军,保重!” 杨洪也朝洪昆拜道。 两人分别,洪昆护着皇室成员的马车,浩浩荡荡的从东门离开。 而杨洪亦在城内大开杀戒! 柯巴得到风声,在杨洪展开大动作前,提前出城而去,让杨洪的兵马扑了一场空。 柯巴来到城外大营,立即调动兵马进攻淮京,并下令封锁淮京的各个通道以及码头。 杜达掌握着军队的斥候,因此第一时间知道了皇帝出逃的消息,震惊之余立刻向柯巴汇报。 柯巴惊道:“皇帝竟然舍弃京都,这真是…怪不得杨洪敢对我下手,他必定打算与我鱼死网破了,传令,命岩律率兵三千,立即追击皇帝的车队!” 楚四世逃离淮京的消息,如石破天惊,让人久久不敢相信。 “大将军,杨洪素有韬略,咱们只有一万五千人,而他有十万兵,若是他来攻怎么办?” 杜达忧心忡忡。 杜达一句话提醒了柯巴。 “快!将岩律追回来,立刻封锁营门,准备应战!” 柯巴如梦初醒,他差点把杨洪当成草包了。 杨洪虽然在江北一事上,表现失误,葬送了不少大楚精锐,但绝不可因此而轻视他。 这些年,杨洪在对外作战中,也是屡立战功,不然也不会被楚四世所重用。 幸好反应及时,岩律才没率兵出营,否则等着他的将是刀山箭海。 杨洪早已在柯巴军营通往东门的要道上布下了重兵埋伏。 见柯巴大营迟迟没有动静,杨洪当即率兵主动进攻柯巴。 “杨成,你率兵一万,突击卢阳仓!” “杨功,你率一万人留守淮京,负责肃清丞相及其同党的势力,将他们的财富物资给我囤积起来。” “我亲自率兵进攻柯巴!” 杨洪下令道。因为不放心外人,杨洪在留守的将领中,全部任用杨氏成员为将,这些杨氏成员,与大楚的命运早就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在忠诚上,是毋庸置疑的。 “大将军,卢阳仓的王小虎有三万兵马,我只带一万人,这不是飞蛾扑火吗?” 杨成皱眉道。 杨洪笑道:“朱繇之所以让王小虎镇守卢阳仓,就是因为王小虎性格谨慎,会严格执行朱繇下达的命令,而不会自作主张,我让你进攻卢阳仓,并不是真的让你去强攻,而是让你盯紧王小虎,王小虎的任务是镇守卢阳仓,所以只会固守不出,哪怕是他的兵力比你多,待我摆平柯巴,自会前往卢阳仓支援你。” 淮京的十万兵马,杨洪留下了六万,其余四万全让皇帝带走了。 但杨洪自有办法,他深知城内的地痞流氓众多,所以将他们全部征为士兵,有些不愿意的,杨洪也不废话,直接以谋逆罪当场枭首。 此外,杨洪还打开牢房,将所有的犯人全部释放出来,并告诉他们,不管之前犯了多大的罪,只要能在战斗中立功,统统既往不咎,不仅如此,他还会重赏! 为了得到更多的兵力,杨洪直接在城内强征男丁,不管你之前是谁?做什么事?身份如何? 全部编入军队,发放兵器。 外国使臣和商人们,都被杨洪的这一举动整懵了,这是你们大楚的内部矛盾,没必要扯上我们吧! 一些外国人表示强烈抗议,甚至要给自己的皇帝上书,让自己的皇帝派兵来楚国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 杨洪对他们的要求和抗议,无动于衷,如今他杀气冲天,谁敢背逆他的意思,只有一个下场! 在这场征兵行动中,最惨的当属武国人。 谁让他们在淮京活动的人数最多,就连松下本这个大通商号在楚国的负责人都不能幸免,他被强行带到军营,并发给了他一把锈迹斑斑的长刀,弄得松下本哭笑不得。 杨洪通过这一行为,迅速获得了大量的兵力,经过计算,杨洪除去自身的六万兵力,足足扩充了十五万人,等于是二十一万人。 对外号称五十万! 只有这样,才能在声势上不输于朱繇,毕竟朱繇的兵力也有五十万左右,甚至不止这个数字,因为平定江北后,几十万反贼大多都被朱繇给整编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后勤补给巨大,卢阳仓难以支撑,朱繇甚至可以将军队扩充到一百万。 张淼更劝朱繇将杨氏除灭,建立新朝后,一定要缩减军队,楚国饱受战乱之苦,使父没有子,妇没有夫,子没有父,母没有儿,田地荒芜,赤地千里。 如果一个国家的男丁都被抓去打仗,那么经济如何发展?粮食怎么生产出来?后代无法繁衍,人口又怎会得到增长? 张淼的休养生息,暗合朱繇所想。 但时势不允许我这样做啊! 朱繇心中叹道。 昔日繁华似锦的淮京城,在杨洪的铁血手段下,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因为男人都被抓走当兵,女人则被安排负责后勤,所有的经济贸易活动被迫停止。 张华、苏源等权贵大臣的府邸被杨洪的将士杀进,他们的家眷,哪怕是府内的一条狗,都没有被放过,全部被乱刀砍死。 鲜血染红了地砖,破碎的尸体遍地,哀嚎声此起彼伏,响彻在整个淮京的上空。 皇宫内,那些楚四世的宠妃,没有一个得以逃脱,她们哭喊着要见皇帝一面,然而楚四世都已经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得上她们。 将士们尽管不忍杀害这些美貌娇滴的妃子,但军令如山,只能咬着牙闭着眼将她们一一枭首。 不需多久,她们就会成为一具具红粉骷髅。 “即刻进攻柯巴的大营!” 杨洪登上淮京城楼,眺望远处的柯巴军营。 柯巴军营,营盘紧密,防御扎实,柯巴本人更是得到朱繇的言传身教,在安营扎寨方面颇有心得。 “咚咚--------!!!” “咚咚--------!!!” “咚咚--------!!!” 鼓声震天,仿佛有击穿苍穹之势。 杨洪的弟弟杨宇作为先锋,亲率第一支兵马,对柯巴军营发起冲锋。 这支兵马,除却少部分人是行伍出身,剩下的人都是今天刚被抓来充数的。 杨洪压根没指望第一轮冲击,便可冲破柯巴的大营,他要用人海战术,消耗柯巴兵马的体力,继而攻破柯巴的大营。 只要柯巴败退,杨洪就可集中力量夺回卢阳仓。 只要卢阳仓在手,杨洪就不会为后勤而担忧,相对应的,朱繇失去了卢阳仓,几十万兵马就没有了供给。 一旦几十万人没有粮草物资供给,哗变、叛逃随时都会发生。 到时候,杨洪只需派一支兵马,就可击溃朱繇。 第一百一十四章诛杀 “该死的杨洪,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我诅咒你杨洪死无全尸!” “…” 张华、苏源等大臣纷纷对杨洪破口大骂,他们被强迫带上去余安的苦难之路,大半辈子的心血都将化为乌有,心中的悲愤之情可想而知。 “我要见陛下!我宁愿死在淮京,也不想去余安苟活!” 户部尚书刘畅突然嚎叫道。 “老刘,你这是做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张华劝道。 “我都这把岁数了,还有几天可活的,翻不起什么浪来了,我就想留在淮京。” 刘畅哀愁的说道。 “这样说,你是死都不愿去余安了?” 洪昆护着第二队马车追上,听到刘畅等人的抱怨后冷笑着问道。 张华等人见洪昆撵了上来,纷纷面露惊喜,因为护送他们家眷的正是洪昆的第二队。 “洪将军,我们的家眷呢?在那辆马车?” 张华等人急切的问道。 有人看出不对劲了,第二队的马车并不长,所能乘坐的人数不会超过百人,而他们这些人的嫡亲家眷加起来最少也有近千人。 洪昆冷笑道:“你们方才不是说宁愿死,也不想去余安吗?” 张华、苏源等人听出洪昆语气中的杀意,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急忙喝问道:“洪昆,你什么意思?” 洪昆冷笑道:“奉大将军之命,诛杀尔等窃国之贼!” “你休要血口喷人,谁是窃国贼了?” “你敢杀我们?我们可是朝廷重臣,没有陛下旨意,你不能动我们!” “我要面见陛下,上奏汝等的罪行!” “…” 张华、苏源等人惶恐的叫嚷道。 在这大乱之世,手握兵权的武将才可以主宰他人命运。 “见陛下,不可能,还是去阴曹地府和你们的亲人团聚吧!” 洪昆厉声道。 “什么?难道?你杀了我们的家眷!” 张华、苏源等人如梦初醒,这一定都是杨洪早就安排好的,他早就筹谋要诛杀他们这些文官了。 “老夫跟你们拼了!” “杨洪狗贼,不得好死!” “洪昆,你休要助纣为虐!” 张华、苏源等人反应不一,要么痛哭流涕,要么大声斥责,更有的打算和洪昆拼命。 洪昆冷冷的看着这些昔日趾高气昂,在他们这群武将面前神气十足的文官,如今可怜可笑的像一群小丑。 文官和武将对立的现象,并非是大楚的个例。 太平年代,皇帝倚仗文官治世,文官地位尊崇,而武将基本上处于闲赋待命的状态,文官懂诗词歌赋,武将只知道舞刀弄棒,所以,文官向来是看不起的武将的。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等到了乱世,便是武将们的天下。 就连皇帝,倘若没能将武将和兵权牢牢的掌控在手,性命都将随时不保。 “杀!一个不留!” 洪昆大手一挥,身后的兵将纷纷挥刀向前,在他们的眼里,张华等人此刻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国之重臣,而是连草芥都不如的蝼蚁。 鲜血飞溅! 张华、苏源等人,被剁成了肉酱,几乎分辨不出谁是谁? 等杀光了张华等大臣,洪昆披着带血的战袍,骑马向皇帝的马车飞驰而去。 “陛下,臣奉大将军之命,已将张华等人全部诛杀!” 洪昆大声的说道。 楚四世正心情烦躁,忽然听到洪昆在马车外说将张华等人给杀了,先是吓了一跳,而后愤怒的掀起帘子,怒道:“谁给你的胆子杀了张华他们!?” “是大将军的命令!” 洪昆又重复了一遍。 楚四世怒不可遏,“杨洪竟敢背着我下令,真是胆大包天!要造反不成?” 洪昆解释道:“陛下,张华等人勾结朱繇,欲将我大楚百年基业送给朱繇,乃是窃国之贼!这样的人,如果不杀,等到了余安,再继续出卖陛下,那我们就真的完了!” “你有证据吗?” “就算有,杀丞相大臣这样重大的事情,未经我允许,你们又怎敢动手。” 楚四世极为愤怒,他恼怒洪昆和杨洪先斩后奏,这种行为是对他的无视啊! 分明是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洪昆平静的说道:“如果事前和陛下说了,哪怕是铁证如山,陛下也未必会同意杀他们的。” 楚四世脸皮抽搐,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问道:“朕的爱妃们呢?在哪里?” 洪昆道:“大将军没让我护送她们出来,说她们是武国的女奸细,统统都要杀!” 最后一个杀字说完,楚四世只觉天昏地暗,那些都是他宠爱的妃子啊! 杨洪怎能说杀就杀! “来人,给朕回淮京将杨洪给杀了!” 楚四世咆哮道。 “陛下不可啊!如今淮京局势紧张,大将军一定和反贼柯巴开战了,我们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啊!” 旁边的内侍们劝道。 “你,洪昆,是朕最信任的人,杨洪行此悖逆之事,你为何不制止,为何不将朕的爱妃们带回来!” 楚四世像是小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般,失态的嚎叫,内侍们根本劝阻不住。 只见楚四世像个疯子一样,扑到杨洪身上,对着杨洪拳打脚踢,而杨洪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任由楚四世对他暴打。 常年沉迷于酒色的楚四世,根本没有什么力气,所谓的拳打脚踢,对洪昆也造不成实质伤害。 “撕啦———” 楚四世在洪昆脸上挠出了几道血痕。 洪昆终于不在默默的忍受这一切,他一把揪住楚四世,双眼通红的吼道:“够了!陛下!” 洪昆的吼声刺破耳膜,惊的楚四世心脏骤停,足足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正被洪昆揪住了。 楚四世张了张嘴,想训斥洪昆,然而洪昆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和鲜艳的血,再加上他冷酷的表情,让楚四世不敢这么做。 这已经不再是他可以做主的时代了! 他,从高高在上的帝王,跌落在泥地里,任谁只要拥有兵力,都可以欺负他。 楚四世毫不怀疑,如果他继续责骂殴打洪昆,洪昆是绝对不会对他客气忍让! 便是杀了他,也有可能! 洪昆非常的恼怒,他杀了张华等窃国之臣,也没见皇帝这么愤怒,可当听到他杀了他的宠妃后,却变得如此暴怒,难道国家的生死存亡还比不上几个女人来的重要? 第一百一十五章求援 “扶陛下回马车休息!” 洪昆命令内侍道。 “是,洪将军。” 内侍们被洪昆狰狞的模样吓到了,纷纷上前将楚四世拽回了马车。 正在前方带队的金大猛得知消息,立刻策马赶回,见洪昆一身是血,便知道所传无误,于是呵斥洪昆。 洪昆笑着告诉金大猛:“现在,窃国之臣皆被杀死,陛下就靠我俩了,大楚也靠咱俩了,大猛!” “你疯了?” 金大猛摇头叹气。 淮京城外。 杨宇在大军后方督阵,命令仓促强征而成的士兵朝着柯巴的大营发起进攻。 “快!弓箭手准备!” 柯巴带着岩律、杜达来到营门的哨楼上,见到乌压压的人头向他们涌来,心中颇为惊惧。 “这个杨洪果有几分手段,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集结这么多士兵。” 岩律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杜达严肃道:“杨洪是将淮京城内的男子全部强征为兵了,所以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拥有这么多人!” “他也不怕将这些人逼反了!” 岩律咂嘴道。 当杨宇的士兵逼近营门六十步的时候,柯巴立即下令放箭。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如雨般落向涌来的兵卒。 箭矢刺穿皮甲血肉的清脆声,混合着惨叫哀嚎,以及战鼓喊杀声,在这块古老的大地上又一次上演了惨烈的战争。 “立刻给王小虎去信,让他禁守卢阳仓,不必管我,更不必来救我。” 柯巴脸色阴郁的说道。 “是。” 命令一下,立刻就有传令官执行。 “朱蓬的先锋军还在北渡,要想坚持到朱蓬抵达,最快还需五日,而黄亮在南渡有五万兵马,我们要不要向黄亮求援?” 杜达问道。 柯巴摇头道:“杨洪现在的作战目标,就是击退我们,继而夺回卢阳仓,如果我们向南渡求援,而黄亮派兵来救,杨洪会怎么做?” 杜达神情一震,“杨洪会派兵进攻南渡,截断我大军南归之路。” “不错,卢阳仓要守住!南渡也绝不能失!”柯巴继续道:“给黄亮去信,让他不可派一兵一卒来援!” “是!” 又有一名传令官抱拳而去。 杜达忧心道:“咱们只有一万五千人,而杨洪却有几十万人,虽说大多都是乌合之众,但架不住人海战术啊!” 岩律道:“还能从哪里调来援军相助?” 岩律的话提醒了柯巴。 柯巴一拍脑门,“我差点将王秦这小子给忘了!” “不错!王秦已将流民搞定,手上也有万儿八千的人,对咱们来说,这可是一股生力军啊!” 杜达惊喜道。 岩律道:“王秦是将军一手提拔,如果将军向他求援,他一定会来!” “立刻给王秦下令,让他率部来援!” 柯巴道。 “是!” 一名小校领命而去。 杨宇的一万人,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终于逼近了营门,并展开对柯巴军营的冲击。 “杀啊!” “兄弟们,一定要顶住!千万不能让这群狗杂碎冲进来!” “大家快给我攻,杀光这帮反贼,人人都有钱可赏,有功可封!” “大将军杀光了城内的富商,将他们的钱财全都搜集在一起,就等着咱们打赢后,给大伙分钱呢!” …… 战况比预想的还要激烈。 杨洪聚集的人马,虽然都是今天才强征的,可全是青壮,他们的亲眷都在城内,如果不卖命,或者投降,杨洪对他们的家人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更何况杨洪说话算话,只要立功就有钱可拿,即便是死了,家人还可得到一大笔抚恤金。 所以这些人,虽然不想打仗,但是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只能咬着牙拼命了。 很快,大营的栅栏两旁,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地面。 “换人!” 杨洪命令将杨宇这支队伍撤下,再换上一批人,他要用人海战术,消耗柯巴将士的体力,直到攻破柯巴的大营。 待杨宇将所剩无几的队伍带回城内,杨洪立刻兑现诺言,凡是战死者的家眷,当场发下大笔的抚恤金,为了保证不让人从中贪墨,杨洪更是全程监督。 侥幸活着回来的,根据作战的表现和功劳,也都发放相应的赏金,这极大刺激了将士们的士气和积极性。 对杨洪来说,这些钱财,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而且都是从城内那些官吏富商家中抄没所得,用了也不心疼。 “该死的,人海战术,照这种打法,咱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岩律捶胸顿足。 柯巴思考道:“咱们不能被动,必须掌握主动权!” “如何掌握主动权?” “给他们迎头痛击!” 柯巴神色坚定道。 “岩律,杜达,你二人,各挑选三千人,准备轮流应战,只要杨洪派兵来攻,你们就出营阻击,不让他们靠近大营。” 柯巴想道。 “末将遵命!” 岩律、杜达抱拳答道。 杨宇再次率兵出城,杀气腾腾的直奔柯巴大营,岩律立即领兵应战。 两支兵马在空旷的大地上厮杀在一起,杨宇虽然人数众多,但因为是新军,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在这种阵型作战中,很难发挥出超强的战斗力。 而岩律的兵马,尽管人少,但都是精锐,战斗力强。 厮杀了数十回合,杨宇的阵型就被打烂了,兵将一团混乱,指挥失措,岩律则鼓足力量,不断猛攻,几乎把杨宇给打懵了。 杨洪在城楼目睹了这一切,心中虽然焦急,但脸色不变。 身旁的将士们却是战役盎然,各个都在摩拳擦掌,他们都被方才杨洪发钱的举动给刺激了,都想上场搏一把,赚点赏钱。 “杨明,杨运,你二人各率一万人,包抄岩律,他若是退,你们就衔尾追杀,若是柯巴派兵援救,我就和他来场决战!” 杨洪思路清晰,他感觉今天是他有史以来打仗最得心应手的一天。 城门大开,杨明和杨运各领一支兵马杀出。 柯巴见杨洪派兵杀出城,心中骂道:该死的杨洪,现在越来越会打仗了。 “杜达,准备接应岩律!” “还有,让岩律快撤回来!不要恋战!” 柯巴正色道。 “是。” 杜达紧握拳头。 岩律正杀的过瘾,得知柯巴让他退兵,心中不满,道:“再给我一刻钟!我就可将杨宇斩落马下!” “杨洪已经派兵包抄,时间来不及了!” 传令官急切的说道。 “都是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就是杨洪倾城而出,我也不怕!” 岩律傲气十足的说道。 “将军!” 传令官还想在劝,然而岩律已经跃马而走,继续杀敌。 “岩律在搞什么鬼!还不撤!” 柯巴怒道。 杜达分析道:“一定是岩律想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他娘的,现在是扩大战果的时候吗?没脑子的东西!” 柯巴恼怒。 “怎么办?我现在带兵去接应!” 杜达焦急道。 “杨洪现在就等着和我的主力决战,岩律不撤,你若是也被他缠住,我还能守得住吗?” 柯巴气急败坏。 正在追杀杨宇的岩律,已经被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浑然不决死神正在逼近他。 “蛮子休要猖狂!” 杨明挥舞着长矛大喝道。 岩律回首怒道:“你他妈找死!” 他们这些南蛮人,最讨厌别人称呼他们是蛮子,因为蛮子这个称呼,是对他们的一种鄙夷。 杨明冷笑道:“早就听说柯巴手下有两大左膀右臂,骁勇善战,十分了得,我早就想领教一二了!”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送你下地府!” 柯巴提刀杀奔杨明。 杨明丝毫不显胆怯,沉着应战,与岩律激战数十回合,岩律本来瞧不起杨明,不曾想杨明的矛法非常厉害,他根本不能胜,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落于下风。 “可恶的小贼!” 岩律气急败坏。 “死!” 杨明大吼一声,长矛一挥,将岩律挑下马,岩律惊恐的想爬起来,杨明顺势一刺,长矛直接刺穿进岩律的心脏。 岩律只觉天昏地暗,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鲜血忍不住的喷出,意识渐渐的消散。 “岩律已死,降者不杀!” 杨明将岩律高高的挑起,大声的吼道。 将士们目睹主将惨死,纷纷惊恐的转身而逃,再无斗志。 “进攻!” 杨明怒吼。 城楼上的杨洪见杨明斩杀岩律,惊喜的说道:“明儿竟如此骁勇!而我却一直不知,真是失职!” 第一百一十六章流传 岩律一死,其部溃败,多数都被杨明率兵斩杀。 柯巴连忙命令禁闭营门,就连溃逃而回的将士都不准放进,因为杨明衔尾而来,如果开门,势必会让杨明冲进来,使营防瓦解。 杨明、杨宇率兵追到大营外,将溃散的兵卒尽数斩杀,有些人恐惧的想要投降,杨明却不准他们投降,他要用死亡来震慑柯巴的兵马。 这一招果然好用,柯巴的将士们或多或少都对杨明感到了畏惧。 在杀光这些兵卒后,杨明和杨宇紧接着展开了对柯巴大营的猛攻。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柯巴及其将士全都累的筋疲力竭,杨明数次攻进了柯巴的大营,最后又被赶了出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换人!” 杨洪立在城楼上,心中极为兴奋,因为这场战斗的胜利,将要属于他。 人海战术的效果非常显著,他有源源不绝的兵力可以增补,而柯巴的兵力却在逐渐消耗。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用多久,他就可以将柯巴拿下。 “柯巴撑不了多久的,杨功、杨吉,你们带兵埋伏在柯巴大营的西路和南路,防止柯巴随时突围而去。” 杨洪攥紧拳头道。 “末将遵命!” 杨功和杨吉抱拳答道。 快到黎明时分,柯巴人困马乏,终于顶不住杨明的猛烈进攻,大营多处防线被攻破,面对劲头十足的杨明大军。 柯巴只能无奈的下令突围撤退。 “活捉柯巴者,封万户侯!赏千金!” “杀柯巴者,亦封万户侯,赏千金!” 杨明所部的将士叫喊声震天,人人都想击杀柯巴。 柯巴丝毫不惧,冷笑道:“想取老子的人头,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杜达劝道:“将军,你先走,我殿后!” 柯巴怒道:“老子身为一军主帅,岂有弃将士们于不顾,而先逃命的道理!传出去,老子的脸往哪放!”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杜达急道。 柯巴这才重重的点点头,带了一队兵抢先突围。 殿后的杜达大吼着斩杀蜂拥而来的敌军,众人皆不能敌,继而纷纷避退,杨明闻讯提矛而来。 杜达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杀死岩律的敌将,怒道:“小贼,受死!” “不知天高地厚的反贼!” 杨明冷笑。 两人同时大喝一声,朝着对方猛冲而去,一个使得是长矛,另一个使得是长刀。 “噹!” 空气中刀矛相撞,火光四溅。 年轻力盛的杨明攻势凌厉,杜达虽然战斗经验丰富,却也很难招架,数十个回合后,杜达已经抵挡不住杨明的进攻。 “天杀的小贼,我跟你拼了!” 杜达渐渐不敌杨明,心中开始急躁,越是如此,所露出的破绽便是越多。 杨明瞅准破绽,长矛如蛟龙出洞,长矛直接洞穿了杜达的心脏! “呜~~小贼~~” 杜达不甘心的盯着杨明,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恨! “不堪一击,柯巴的左膀右臂,不过如此。” 杨明得意不屑的说道。 “你…” 杜达脖子一歪,断气了。 “追杀柯巴!” 杨明拔刀割下杜达的首级,高高的挑在长矛之上,然后大声的喊着并纵马进击。 将士们见到杜达狰狞的首级,更加感到恐惧,无心恋战,纷纷撒腿狂奔逃跑。 “兄弟们,杀出去!” 柯巴举刀狂吼,大刀挥舞,鲜血飞溅,硬生生的杀出来了一条血路,跟在他左右的将士却是不断在减少。 埋伏在南边的杨功,见柯巴朝他这个方向杀而来,立即率兵杀出,已经杀红眼了柯巴,直接扑向杨功。 杨功自知敌不过柯巴,于是避让,让身边的将士上前击杀柯巴。 但柯巴的骁勇,非普通兵卒可以抵挡。 杨功的士兵根本拿不下柯巴。 “放箭!” 杨功见状命令道。 话落,立即便有弓箭手上前,朝着柯巴射箭。 柯巴一边挥舞大刀将箭矢拨落,一边还要斩杀前方的敌军,奋力突出重围。 虽然柯巴无比骁勇,但还是被箭射中了。 经过一番苦战,身负多伤的柯巴终于杀出包围,而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几十人,剩下的一万多将士,基本战死,只有少部分投降。 因为柯巴部众的组成,大多都是南蛮,这些人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所以杨洪下令将他们统统乱箭射死。 “杨功,你带一支兵马,继续追击柯巴。” “杨吉,你留下看守淮京,其余人,随我一起夺回卢阳仓!” 杨洪击溃柯巴,信心十足,将士们也按功分发了赏金,如今士气恢宏,战意盎然,都迫切渴望出战立功。 “杨明,你连斩岩律、杜达两员敌将,在此战中居功至伟!我封你为前将军!” 杨洪欣慰的看着杨明说道。 “多谢大将军。” 杨明抱拳答道。 “若不是此战,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杨氏竟有你这般英勇的战将存在!” “如果上次范闲作乱,我有你相助,何愁范闲不灭,江北不定!” 杨洪感慨万分。 朝廷腐败,连军队亦无法避免,这使得大楚在朱繇之后,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闪耀的将星了。 如今杨明的出现,极大的填补了这一空缺。 只是杨洪非常惋惜,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杨明该多好,如今这个局势,杨明个人的力量对大局是造不成什么大影响的。 榆县,牛村。 仅耗时一个多月,在王秦大力支持下的开渠水利工程便完成了。 不单单是一个牛村,湖郡的许多地方,水利设施都进行了改造或从无到有。 此举令湖郡百姓发自肺腑的感到兴奋。 来年便是开春,开垦种地,都急需水源的灌溉,许多地方的百姓,为了能够给田地灌溉水,而田地附近又没有水源,只好举家上阵,用扁担从远方挑水进行灌溉,这不仅劳民费力,更重要的是容易耽搁播种的最好时机。 如今,在王秦的强力支持下,彻底解决了这一直困扰在百姓心头的难题,又怎能不让百姓高兴。 为了表达对王秦的感激之情,百姓们除了称赞,更是将那些水利工程命名为将军河或将军渠。 宜郡、鱕郡等地返乡的流民,因为得到妥善的安置,所以都奔走相传王秦的功德。 一时间,王秦在这些地方的名声和威望达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 让王秦感到惊恐的是,居然还有人给他上书,劝他割据这些地方称帝为王! 而民间,亦开始流传王秦是真命天子的说法。 百姓们因为感受到了王秦为他们所做的实事,所以对这一说法表示拥护和支持。 有些偏激的民众更是当街大呼,“大楚气数已尽,真命当归秦!” 王秦惊恐的同时,心中竟还有一丝窃喜。 “立即驱散民众,发布文书,逮捕这些造谣生事之徒!” “严禁百姓私底下议论此事!如有发现,严惩不赦!” 王秦可不会因为这些所谓的鼓动,而头脑一发热,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他现在所谓的地盘不过数郡,兵马不过万,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柯巴给他的。 若是他胆敢有所异动,朱繇随便派支兵马,都能将他给剿了。 所以,在没有足够力量前,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叛变 “急报!” “何事?” 正在处理公务的王秦接到来自柯巴的紧急求援。 “大将军被杨洪围困,特请王将军出兵救援。” “……来人,带他先下去休息。” 王秦略微一怔,然后说道。 “王将军,大将军被困危急,急需救援,望您速速发兵啊!” 传讯的将官急切道。 “调兵需要时间,我会抓紧的。” 王秦道。 将官被人刚带下去,朱大山、胡森等人便纷纷焦急的抱拳道:“末将愿为先锋!” 周舒、龙治等人则默不作声。 从这一场景就可以看出,朱大山、胡森是朱繇阵营最坚定的支持拥护者,他们跟随朱繇多年,无论身处何地,所在何时,都是朱繇的死忠,而不动摇。 如果王秦真的有异心,那这两人,必会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王秦的人。 周舒、龙治等人则是王秦一手提拔,因此内心会比较倾向于支持王秦。 但是还没到死忠的份上。 “将军,您还犹豫什么啊!大将军如今情况危急,多耽误一刻,便多危急一份,刻不容缓啊!” “不错,咱们虽然兵少,但每一个都是精兵,可以一敌十,一定能将杨洪那个鳖孙杀得他妈都不认识。” 朱大山和胡森见王秦迟迟不下命令,更加焦急的说道。 王秦瞥了二人一眼,通过二人的反应,他更加觉得培养一个属于自己忠于自己的团体是何其的重要。 如今大楚气数已尽,是时候和大楚划清界限,发兵支援柯巴! 最重要的是,王秦虽是大楚将士,但却对大楚并无留恋。 从小到大,他对大楚,对朝廷的印象就是黑暗、腐败,他并非是穷苦大众的楚国,而是权贵富豪的楚国。 他从没有体恤关心过底层百姓,只是一味地只顾自身的享乐。 这样的楚国,终不会长久。 “擂鼓!召集兵马!” 王秦起身说道。 “是!” 朱大山和胡森面露喜悦。 发兵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在新朝尚未建立,楚国社稷犹在之时,王秦的出兵,意味着将自己归为反贼之列。 虽然大楚不得人心,但只要他存在一天,那他就仍是这片土地上的正统政权。 不论朱繇多么得民心,现在都是反贼,跟着他的也都是乱臣贼子! 为了满足朱大山和胡森急切的立功之心,王秦让他二人率兵三千做先锋,率先去支援柯巴。 王秦给他二人的三千兵马,也大有深意,这三千人都是柯巴原先给他带去平叛文鸿的兵马。 这些人虽然现在听命于他,可一旦柯巴有令,王秦相信,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听从柯巴的调遣。 但流火军和在湖郡等地新招募的兵马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由王秦一手组建,忠诚度方面是绝对可靠的。 朱大山和胡森带着兵马,立刻火急火燎的赶去支援柯巴。 而王秦打算将兵马重新整合后再出发。 整合并没有花去太多时间,但王秦还是决定等到次日再走。 午夜时分,一场让王秦预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大营发生了兵变! 刚刚睡着的王秦突然听到帐外喊杀震天,惊的王秦一骨碌爬了起来。 帐外除了喊杀声,还有大片的火光。 “捉拿反贼王秦!” “捉拿反贼王秦!” 类似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难道是杨洪派来剿灭他的大军袭营了?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电火石光间,王秦想到了许多,最后,还是负责守卫的将士进来告诉了他真相。 这是杜樵发动的兵变! “怎么可能?” 王秦大吃一惊。 杜樵和周舒都是他最得力的帮手,王秦的心里早就将他俩当做是自己人。 谁曾想,杜樵会发动兵变。 是什么原因促使杜樵要兵变? 王秦震惊之余,更感到无比的诧异。 “保护将军!” 周舒、龙治、张乐等人迅速率兵将王秦的中军帐包围,并进行反击。 “将大帐撤去!” 王秦思索道。 “将军,杜樵和他的兵马最善弓箭,如果没有大帐遮掩,他们很容易射中您!” 周舒等人担心道。 “我就是要他们看见我,也让所有的将士们看到我!” 王秦坚定的说道。 为将为帅者,必须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意志。 越是当前这种混乱局面,越是要保持冷静。 只有如此,才能使将士们定心,不至于大失方寸。 果然,原本乱糟糟的大营,见到王秦如此镇定,全都冷静下来,在各自将官的指挥下,迅速组织成力量进行了反击。 “随杜樵一并作乱者,杀无赦!” 王秦面色如水,对于这些背叛他的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否则日后必有效仿者知而不畏。 “是!” 众将士齐声答道。 “唯杜樵必须生擒!” 王秦想了想又道,他必须搞清楚杜樵发动兵变的原因。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杜樵发起的兵变,虽然声势颇大,但从者并不多,真正参与兵变的只有两百多人。 只是事发突然,防备不足,才让杜樵搞出这么大阵仗。 “王秦,反贼!” “受死!” 杜樵跃马而来,见王秦于中军巍然不动,丝毫不惧,面色平静,心中愤然吼道。 说罢,杜樵搭箭上弦,对准王秦便要射箭。 “保护将军!” 龙治急忙持盾挡在王秦面前。 “不用保护我,你们去拿下他!” 王秦推开龙治,命令面前的龙治及众将。 一向箭无虚射的杜樵这一次,竟然射偏了一寸,没有伤到王秦,这一幕令将士们一阵惊呼。 杜樵暗暗自责,自己居然错失了一次大好机会,只能再次搭箭上弦,然而周舒、龙治等人没有给他机会,他们一拥而上,向杜樵扑去。 杜樵只得弃弓拔刀应战,此时的他,身边的将士或被挡在远处,或是已成刀下亡魂,所以他此刻只能孤身作战。 但双手难敌四拳,杜樵被周舒、龙治等人围攻的节节败退。 不一会,杜樵手中的大刀被击落,龙治反手用刀背猛击杜樵的后背,直接将杜樵拍倒在地,周舒迅速带人上前将杜樵捆绑,并带到王秦面前。 一场突如其来的叛变,迅速得到平定。 第一百一十八章愚忠 “你为何反我?” 王秦双眼紧紧的盯着杜樵问道,他对杜樵的兵变感到无比的痛心。 杜樵被兵士死死的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只得倔着头盯向王秦,恶狠狠的骂道:“反你?真是可笑!你不过是一破虏将军,还真将自己当割据一方的诸侯了?” “……” 王秦默不作声。 杜樵继续道:“你身为楚人,又为楚将,如今社稷有难,不思报国,反欲助纣为虐!是为反贼!反贼,人人当诛!” 王秦恍然大悟,原来杜樵是大楚的愚忠,他发动兵变的目的是要杀掉他这样的朱繇系成员。 而在此前,杜樵竟然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对大楚的狂热忠诚。 “还有尔等,皆为楚人,今从反贼,都是千古之罪人!” 杜樵倔着头,看向王秦及王秦身边等人,声嘶力竭的骂道。 周舒、张乐等人被骂的无言以对,只能尴尬的面面相觑。 龙治却道:“四世昏庸无道,以致民不聊生,天下动乱,列国争相欺辱,如此朝廷,如此皇帝,岂能长久!杜樵,你这是愚忠!” 王秦淡淡的说道:“自古有德者据天下,大都督,上顺天意,下从民心,取楚而代之,乃是大势所趋!” “借口!” 杜樵吼道,他双眼通红的瞪向王秦,目光如刀,仿佛可杀死王秦! 王秦冷冷的说道:“冥顽不灵!如你所说,我等皆是反贼,那大楚是从何而来,当年虞朝皇室为帝位自相残杀,搅的天下大乱,楚国太祖不过只是淮京的镇方将军,顺势起兵,占据淮京,继而开创楚国,如此说来,他不也是反贼!” 杜樵被驳的哑口无言。 “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王秦闭上眼,摆手道。 “是,将军。” 丁富立即上前将杜樵拖走枭首。 其余诸将皆是一片沉默,因为事犯忌讳,没有一人求情。 “重新整顿军士,埋锅造饭,然后出发。” 王秦抬头看了眼天空,折腾了大半夜,此时已经天亮,发兵的事情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王秦这边发兵,另一边铁蒙护着乐平郡主,却是不敢再向淮京前进,转而向南渡前进,准备汇合与朱繇汇合。 朱大山、胡森率领三千兵马,倾尽全力向淮京方向挺近,他俩知道如今战事紧迫,越是能尽快抵达支援,日后越是能得以升迁。 因此不断缩减将士们的休息和吃饭时间,以此来达到速度上的追求。 尽管这些将士并不抱怨,但是当他们走到一半时,已经是筋疲力竭,人困马乏。 “报,前方发现战斗,疑似是我军将士和禁军兵马。” 斥候回报。 朱大山和胡森立即来了精神,“快,立刻支援!” 当朱大山和胡森带着兵马赶到,两人一眼就认出了被禁军围困的正是柯巴。 此刻的柯巴,浑身浴血,身边的将士所剩无几,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大将军,我们来救你!” “将士们,杀啊!” 朱大山和胡森激动万分,当即率兵发起冲锋。 杨功眼见就要活捉柯巴,不料最后一刻杀出一支兵马,顿时大怒。 “他奶奶的,快给我挡住他们!” “今天,一定要将柯巴留下!” 杨洪气急败坏的说道。 柯巴见到援军来了,惊喜不已,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继续厮杀,朝外突围,准备和朱大山、胡森汇合。 朱大山、胡森率兵和杨洪的兵马一个交锋,便将杨功的兵马杀的节节败退。 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杨功气的跳脚,“这是哪来的兵马,如此厉害!” 旁边的副将道:“看着方向,应该是从湖郡哪里来的,想必是破虏将军王秦的兵马。” “逆贼!” 杨功听完大怒。 “王秦是柯巴提拔的,有此举动,不足为奇。” 副将解释道。 “咱们的兵将多是新卒,不是他们的对手,立即向大将军求援!” 杨功虽然不愿意给杨洪求助,但他自知无法战胜来军,如果死撑导致兵变,破坏大将军的部署,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是!”正当旁边的副将准备离去时,后方突然传来阵阵的马蹄声,尘土飞扬。 “报,杨明将军奉大将军之命,特率三千骑兵增援。” “好啊!” 杨功闻讯大喜。 禁军有五千骑兵,楚四世逃难余安,杨洪虽派了四万兵马保护,但骑兵一个未动,因为余安等地近海,河泽众多,骑兵去了那里,根本发挥不出作用,与其如此,倒不如全部留在淮京,以做大用。 杨洪围攻卢阳仓,考虑到柯巴所逃方向,有其提拔的王秦,手中有近万兵马,其人颇有手段。 以杨功的本事,并非他的对手,所以派杨明率骑兵增援。 杨明的抵达,无疑是雪中送炭,此刻的杨功,大军已成溃败之势,如果再无援兵,必定只能败撤。 此地地势平缓,杨明及其所带的骑兵,在这里,可纵马驰骋。 “杀!” “杀!” “杀!” 杨明和他的骑兵呼啸怪吼,加入到了战团。 “是禁军的骑兵!” 朱大山、胡森惊讶道。 “禁军的骑兵不过是一群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大家不要被他们的声势所吓到,咱们只要一鼓作气,必可将他们杀的屁滚尿流!” 朱大山振臂高呼。 此时柯巴已经与他们汇合一处,听到朱大山这样说,气的大骂:“他娘的,杀个锤子!赶紧撤。” “大将军?” 朱大山和胡森万般不解的看向柯巴。 “杨洪此次与我军之战,已是破釜沉舟,抱着必死之心,其锐不可挫,咱们不宜硬碰硬。” 柯巴说道。 “有这么厉害?” 朱大山和胡森一脸的怀疑。 “让你撤就撤,那这么多废话。” 柯巴不耐烦道。 杨洪派来的骑兵,柯巴并不害怕,主要是带兵的杨明,太厉害了。 连他的左膀右臂,岩律、杜达都先后死于其手。 虽然说杨明一个人的力量左右不了当前大局,但在力量并不悬殊的战斗中,却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能带动将士们的战意,击溃敌军的意志! 柯巴很想和杨明斗上一场,既是为岩律、杜达报仇,也是要挫败杨洪仅存的信心。 可惜,现在的他,身负多伤,体力消耗严重,根本不是杨明的对手。 强行应战,只会自取其辱。 而朱大山和胡森,就更不可能是杨明的对手。 若是铁蒙在,兴许还可以和杨明一战。 见柯巴执意要退,朱大山和胡森只得顺从。 “分兵包抄,不要让柯巴逃了!” 杨明纵马吼道。 身后的骑兵立刻分成两队,像是两条长蛇,嘶吼着朝柯巴、朱大山围拢。 “反击!” 刚被打的溃不成军的杨功,见敌军转身撤走,立刻命部众展开追击。 朱大山和胡森带来的都是步军,两条腿哪会跑的过杨明的骑兵,没一会就被撵上并截住。 “杀出去!” 柯巴声音沙哑的吼道。 “活捉柯巴。” 杨明持矛跃马而来,气势逼人。 “好嚣张的小子,让你朱爷爷来教训你个孙子。” 朱大山气道。 杨明将长矛挥舞如风,一矛劈过来,朱大山连忙抵挡。 “噹!” 朱大山被杨明一矛劈的气血翻涌,差点吐血。 “…” 朱大山震惊的看着杨明,他没想到这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小将,竟然有这么强的臂力,他不是对手。 尽管不愿相信,但不得不承认。 “我来助你!” 胡森挥舞双刀,向杨明扑去。 柯巴急吼:“不要去!” 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杨明手中的长矛如蛟龙出洞,胡森还未近身,就被杨明一矛戳穿了心脏! “…” 胡森目光呆滞,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怎么能死在这里,可命运就是这般残酷无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地势 胡森的死,令朱大山如梦惊醒,眼前这个年轻楚将,非他所能敌。 “咻!” 杨明臂力惊人,将长矛一挥,胡森的尸体被挑飞。 然后,杨明快速的出矛,将胡森的尸体在半空中劈成两截,血腥味在空气中浓烈弥漫。 朱大山、柯巴,迅速撤退,他们这些步军,在战斗力爆棚的骑兵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杨明长矛指天,指挥将士收割朱大山等人的生命。 战斗的形势发生逆转,杨功惊喜交加,率领兵卒展开追击。 这场追杀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王秦交给朱大山他俩的三千兵马,被砍杀殆尽。 期间杨明数次追上朱大山和柯巴,但都被这两人逃脱。 “王秦那个小子带兵来了没有!” 柯巴头晕脑胀的问道,他连续厮杀了几十个时辰,体力早就消耗严重,如果不是意志力坚强死撑到现在,怕是早就倒下了。 朱大山道:“王秦让我和胡森打头阵,他率大部随后赶到,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快了啊。” 柯巴骂道:“老子纵横沙场几十年,何曾有过今日之狼狈啊!” 朱大山安慰道:“大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等和王秦汇合,咱们再报此仇!” 柯巴又道:“王秦现有多少兵马?” 朱大山道:“我们带走了三千,他应该还有五六千人!” “妈的,五六千人管个屁用!” 柯巴脸皮一抽道。 正在这时,杨明率领骑兵再一次追了上来,马蹄声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惊天动地。 “他娘的,马快跑不动了!” 柯巴的坐骑口吐白沫,越跑越慢。 朱大山的坐骑稍微好一点,但情况也不乐观。 最惨的是那些步军,他们没有坐骑代步,全凭一双腿跟在后面跑,几千人,如今跑的只剩几十人,其中几名是有马匹的将官。 “呜呜呜—————!” 号角声响破天空,王秦率兵抵达,根据斥候的回报,立刻下令进攻杨明、杨功的兵马。 考虑到敌军有一部分是骑兵,王秦特意选择在地势颇高的地形摆下阵型应战,并派一支兵马佯装进攻,再假意败退,将杨明、杨功引过来决战。 负责佯装吸引的是周舒,周舒作战经验丰富,统兵沉稳,这件事交给他办,王秦是非常放心的。 “王秦率兵杀来了,咱们有救了!” 朱大山喜极而泣。 就连柯巴都忍不住眼眶湿润。 这就像是历经了漫长的黑夜,终见曙光,心情的复杂可想而知。 “柯巴又有援兵到了?” 杨功气道。 杨明皱眉道:“如果不出我所料,来的应该是王秦吧。” 杨功道:“听闻王秦治军打仗颇有本事,咱们要不要避退。” 杨明怒道:“区区一个王秦,何足惧哉!” “给我冲杀,今天我要将柯巴、王秦一并拿下!” 杨明命令道。 在杨明的指挥下,骑兵和步军打起精神,向杀来的周舒一军奔去。 双方数个交锋,周舒及其将士便被击溃,撒开脚丫子朝后逃窜。 “不堪一击的虫子!” 杨明冷笑。 这几日,杨明率兵作战,所向披靡,从无败绩,使得其极为得意。 得意自然就容易忘形,杨明将周舒击溃,心理上更加轻视王秦。 在他的带领下,一万多兵马朝着周舒猛追。 “末将王秦,拜见大将军。” 柯巴和朱大山率领残部来到王秦摆开阵型之处,王秦当即上前拜道。 柯巴连忙握紧王秦的双臂,欣慰的说道:“患难见人心啊,这次多亏了你,否则我难逃一死啊!” 王秦回道:“如果没有大将军提拔,哪有我今日,大将军言重了。” 柯巴道:“杨明骁勇非常,不可小觑,你在此摆开阵型,莫非是要与其决战?” 王秦指着此地地势道:“敌军中只有骑兵最具战斗力,此地地势偏高,他们的骑兵很难发挥出优势。” 柯巴本想劝王秦率兵暂避杨明的锋芒,听到王秦这般解释,这才左右看了看,果然,此处地势偏高,骑兵若要冲杀过来,他们可借据地势进行阻击。 我这是被杨明吓破了胆吗? 竟然畏惧到连反击都不敢了吗? 柯巴惭愧的想到。 驰骋沙场多年的柯巴,感到羞耻的同时,内心深处是对杨明的恐惧,这种恐惧,像是阴影将要笼罩他的一生。 柯巴看着王秦镇定自若的神色,忽然觉得是如此的眼熟,王秦就像是十几年前的朱繇,运筹帷幄,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与年轻时期的朱繇不同的是,在王秦身上看不到一丝的热血,他更像是一只冷血动物,随时可以给敌人致命一击。 这种感觉,只有现在的朱繇才有。 “报,敌军骑兵快要冲杀过来了!” 斥候回报。 “嗯。” 王秦点点头。 远处,周舒率兵狼狈的逃回,一路丢盔弃甲,像是一群丧家之犬。 后面,杨明、杨功率领大军掩杀而来,杀气腾腾,尘土飞扬,远远望去,令人胆寒。 朱大山的双腿都在颤抖,他与柯巴一样,被杨明吓破了胆,现在见到杨明杀来,心中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的越远越好。 “大将军,咱们…” 朱大山想向柯巴建议暂避,但见柯巴默不作声,只好将心中的话憋在心里。 这个时候,他若是露怯,只会让柯巴和王秦瞧不起。 “放箭,劫杀周舒后面的追兵!” 王秦摆手示意道。 根据射程,弓箭手立刻搭箭上弦,“嗖嗖嗖!!!” 弓箭手们分做两轮,一轮接着一轮放箭。 漫天的箭矢如雨般落向杨明、杨功的兵马。 “啊!” “噗!” “呜~” 两人所率的兵马不断有人凄惨的倒下,成为这场战争最无辜的牺牲。 然而杨明并没有被眼前的箭雨所吓到,他坚信,只要他的大军冲到王秦的阵型前,一轮冲锋,便可将王秦的阵型打垮。 “将军,反贼所在的地方,地势偏高,咱们这样冲过去,他们可居高而下进行反击,我们的骑兵怕是很难发挥战力!” 禁军骑兵的千夫长看出王秦阵型的诡秘之处,连忙向杨明进言。 可此刻的杨明,一心想要打垮王秦,彻底结束这场战斗,哪里会听得进千夫长的话。 “王秦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他的兵马在我的骑兵面前,不堪一击!” 杨明冷冷的说道。 千夫长尴尬的闭上了嘴。 杨明骁勇的一马当先,第一个冲到王秦的阵型面前,举起长矛就朝眼前的反贼刺去。 “挡住他!” 王秦高喝。 盾牌手立刻举起盾牌抵挡。 “砰!” 在杨明的强力攻击下,他面前的这一排盾牌手,被攻击的纷纷摔倒。 但很快,后面就有一排盾牌手填补上,在盾牌手的空隙间,将士们刺出长枪,险些将杨明刺中。 杨明虽然敏锐的躲开,但跟在他后面赶到并进行攻击的骑兵们,吃了大亏,他们有些甚至都没有将兵器刺出,就被盾牌手身边的长枪手刺落下马,并被剁成了肉块。 第一百二十章逃兵 骑兵们惨叫着从马上跌落,然后失去生命。 杨明数次逞匹夫之勇,欲率领骑兵冲破王秦的阵型,都以惨败告终。 因此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凄惨的,三千骑兵死伤过半。 与此同时,杨功率领步军冲到阵型前,发起猛攻。 王秦的将士居高临下,予以痛击,将杨功的步军杀的惨不忍睹。 直到这时,杨明和杨功才意识到王秦占据的地形,拥有多么强大的优势,而他们的行为又是何其的愚蠢。 战场上,战术的运用,远比个人的骁勇要重要的多。 “撤!” 杨明不甘心的咬牙切齿道。 说完,杨明调转马头,率先撤去。 将士们纷纷效仿。 上万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追击!” 王秦抽刀向天,命令将士展开追击。 “杀!” “杀!” “呜————” 喊杀声和号角声响起,数千将士呐喊着向杨明、杨功的队伍后杀去。 杨明率兵骑兵自然可以跑的很快,但杨功麾下的那些步军可就惨了。 他们早前奔波厮杀,耗尽了体力,如今哪里还跑的动。 王秦的部众,又是守株待兔,精力上远比杨功的步军要强太多。 因此,王秦一下令,数千兵马如狼虎般,将杨功的步军击杀的死伤惨重。 “我投降!” “不要杀我!” “饶命啊,放过我吧!” 杨功的步军纷纷跪地投降。 而他们的主帅杨功早吓得跟在杨明身后猛蹿,哪里还顾得及他的部下死活。 直到逃了很远,喊杀与号角声变得微弱,杨明和杨功才停了下来歇息。 这时二人打量身边所剩的兵马,已经只剩千把人。 大多还是骑兵,只有少量的步军,大量的步军因为跟不上,被丢弃了。 “打扫战场,掩埋死去的将士,埋锅造饭,换成两班,轮流休息,注意警戒!” 战斗结束后,王秦命令将士们道。 柯巴等受伤的将士,在军医处理伤口后,简单的用过饭食,便倒头呼呼大睡,他们太疲惫了。 次日,柯巴醒后,立即便将王秦召来。 “卢阳仓怎么样了!” 这是柯巴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卢阳仓的存在,决定了朱繇是否能顺利进军淮京,掌握大楚河山。 王秦正色道:“王小虎将军,最善守城,杨洪虽有二十万乌合之众,但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攻破的,请大将军放心。” 柯巴这才松了口气:“是我太轻敌了,才招致此败,如果因此坏了大都督的大业,那我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想了想,柯巴又道:“杨洪如今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我担心他兵行险招,王小虎将军不是他的对手,为今之计,咱们还是快快的支援比较好。” “一切单凭大将军吩咐!” 王秦抱拳道。 柯巴点了点头,他很满意王秦的态度,现在的他,心腹死了两个,嫡系兵马所剩无几,这使得他在朱繇阵营中的分量急剧下降。 要巩固自身的地位,就必须培养新的心腹,组建新的嫡系兵马。 而他眼前的王秦,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军事才能毋庸置疑,如果能成为他最忠心的心腹,在日后的新朝中,绝对会是他最强大的臂力。 看王秦的态度,应该是愿意做他的心腹。 柯巴决定,一定要将王秦拉拢成他最可靠的心腹。 “那好,立即整军,兵发卢阳仓。” 柯巴起身道。 休息了一夜,将士们的体力都得到了恢复,只有朱大山萎靡不振。 他将王秦给他的三千兵马折损殆尽,就连胡森都被杀了,在如今的大营中,他虽然还是千夫长,但已经是光杆司令,并且受到龙治、高升等人的排挤。 军队中的派系之分,自古有之。 谁是谁提拔的? 构成从属关系。 谁和谁是老乡? 就会自觉抱成一团,是为乡党。 而朱大山自始至终都是朱繇的忠实拥护者,自然和龙治、高升这些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而这次朱大山和胡森强烈要求打头阵,导致兵败,更是让周舒、龙治诸将对其感到不满,因此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卢阳仓与其说是储存粮草物资的大仓,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城池。 仓内除去守仓的兵马,还生活了近千户人家,他们为这几万将士提供生活的各种便利,酒肆、铁匠铺等等。 王小虎是朱繇麾下比较沉稳的一员大将,最善守城。 杨洪率兵二十万,铺天盖地而来,旗帜飘扬,遮天蔽日,先不说杨洪的这些兵战斗力有多强,就单单从这气势上来看,就吓倒一片人。 杨洪先礼后兵,几次劝王小虎投降,都被王小虎驳斥。 随后,杨洪发动猛攻,他将兵马分成四部,每部五万,三个时辰换一部,昼夜不停的进攻卢阳仓。 于是,王小虎将兵马分成三部,其中两部替换防守,一部待命,随时准备进行支援。 战斗无比的残酷,卢阳仓内外,烽烟滚滚,使得这片天地都变得灰蒙蒙的。 城墙下,尸体堆积如山,原本土色的城墙被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色。 王小虎冷冷的站立在城楼上一天一夜,他就像是一座伟岸的高山,巍然不动,让三军将士定心。 将士们看到王小虎的身影,就能振作精神,将爬上来的敌人再杀下去。 杨洪骑着马,绕着卢阳仓不断巡视,既是监督将士奋力攻城,也是在寻找破绽。 他的车轮战,在王小虎这里,并没有发挥出作用,相反,将士们都对攻城产生了恐惧,因为那座城,就像是一座牢不可催的坚城,不断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他们这些将士,毕竟只有一部分才是真正的行伍出身,剩下的都是杨洪强征过来充数的。 起先,被金钱刺激,还能发挥一定的战斗力,可现在看到根本没有取胜的希望,谁还愿意卖命。 攻城一天一夜后,杨洪的大军出现了大量的逃兵,他们趁着杨洪等人的注意力放在卢阳仓之际,开始逃跑。 尽管杨洪将他们的家人控制在淮京城内,但战斗进行了这么久,死去的人数众多,谁能搞得清那些人活着,那些人死了。 负责记录的官吏甚至都懒得统计,这无疑为他们的逃跑提供了契机。 得到消息的杨洪勃然大怒,亲自带兵追杀。 然而这样做,只能出口气,并不能起到实际作用。 这些强征来的将士,只要一瞅到机会,就会逃跑。 几个时辰内,杨洪的二十万兵马锐减成了十万。 原本杀气腾腾的兵马,士气大跌,一眼望去,如同得了瘟疫的公鸡,萎靡不振。 第一百二十一章破仓 “大将军!杨明和杨功两位将军回来了。” 小校来到杨洪身边说道。 杨洪面色憔悴道:“怎么样?柯巴是生是死?” “两位将军败了。” 小校压低声音道。 杨洪惊讶道:“柯巴已成丧家之犬,如何能胜杨明!是了,王秦,一定是他击败了杨明。” 杨洪猜到了原因,仰天叹了口气,他在卢阳仓受挫,二十万人,变得只剩一半,胜利的曙光如昙花一现,大楚的气数真的到头了。 纵他杨洪有鬼神莫测之功,亦不能扭转乾坤,何况他杨洪没有。 杨明、杨功狼狈不堪的来到杨洪面前,战败的二人惭愧的低着头,不敢去看杨洪。 “人能回来就行。” 杨洪安慰二人道。 “大将军,卢阳仓坚不可摧,我军折损惨重,不如退回淮京,再做打算。” 杨宇劝道。 杨洪抬头看了眼烽烟滚滚的卢阳仓,眼中充满了不甘心,“就算退回淮京,又能如何,只不过多活几天罢了。” 杨洪的语气满是惆怅苦涩和失落。 众人听后,全都低下了头。 他们是楚国皇室的成员,与大楚的命运早就融为一体,曾几何时,都曾风光无限,如今却是穷途末路。 杨洪咬牙道:“放手一搏吧,传我军令!大军暂歇一个时辰,将军中所有的酒肉饭食统统拿出来分给大家食用!” “一个时辰后,进攻卢阳仓,并准备易于燃火的材质,既然卢阳仓不能夺回来,那就让他毁灭吧。” “通报全军!这一战,不死不休!” 众人抱拳坚定道:“是,大将军!” 卢阳仓上,望着撤去的楚军,王小虎心中泛起了深深的忧虑。 “让大家休息,注意警戒。” 王小虎传令道。 杨洪停止攻势,并非是认输,而是要积蓄力量,发起新一轮攻势。 眼前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一个时辰后。 “咚咚咚!!!” 战鼓声轰鸣般的响起,如有石破天惊之势。 杨洪率领剩下的十万兵马,再度朝卢阳仓发起进攻。 这一次,杨洪毫无保留,将全部兵马压上。 他已经决定,今天即使死在卢阳仓下,也不能让王小虎好过。 “杀!” “杀!” “杀!” “……” 杨明、杨功、杨宇诸将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先士卒的他们,令军士们倍受鼓舞。 而杨洪更是登上擂鼓台,在严冬的季节里,冷风刺骨,杨洪不惧寒冷,脱去上身的甲衣,露出精壮的肌肉,抄起擂鼓的棒槌,狠狠的敲了起来。 将士们见到主帅亲自擂鼓,士气大振,纷纷叫嚷着朝卢阳仓上攻去。 “放箭!” “浇火油!” “将他们杀下去!” 王小虎挥刀将一个爬上来的敌兵砍死,并嘶吼道。 这一次战况的激烈程度,远比之前的要惨烈,骁勇的杨明数次率人杀上城楼,最终都被赶了下去。 “将军,又有敌军杀上城楼了。” 小校慌乱的跑到王小虎身边说道。 “立即让预备队增援!” 王小虎红着眼道。 “预备队全都派上来了,已无兵可增!” 小校无奈道。 “那就把我的亲卫带去增援!” 王小虎吼道。 “那将军您怎么办!” 小校担忧道。 王小虎道:“我与诸将士并肩作战,何须人保护!” 将士们见主帅尚且如此,又怎能不奋力作战。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杨明率军攻城,到了这一刻已经不需要攻城梯,直接踩在堆积仓下的尸体上便可爬上卢阳仓,与王小虎一军厮杀。 “报,后方有一支兵马正朝我军奔来。” 斥候急忙回报。 杨洪大吃一惊,“一定是王秦和柯巴!该死的,来的这么快,杨成,你率一支兵马,给我挡住他们!” 杨成抱拳道:“末将遵命!” 说完,杨成匆忙离开,并从前线抽调了一支兵马,急急忙忙前去阻击王秦。 杨洪焦急的看着仍在厮杀的卢阳仓,“时间来不及了,告诉弓箭手,尽全力向卢阳仓内射放火箭!” 夺取卢阳仓,已经没有希望。 与其留给朱繇,不如尽全力毁了它。 “是!” 传令官立即前去传达杨洪的命令。 数千弓箭手,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在箭头上包裹着浸满了油汁的毡布,在得到命令后,他们立即在箭头上点火。 然后快步的冲到卢阳仓上,“嗖嗖嗖!!!” 带火的箭矢,漫天飞去,如同满天绚丽的流星。 “该死的,敌军要用火攻!” 王小虎愤愤的骂了一句。 幸亏他早有防备,储藏粮草辎重的地方,都没有易燃的物质,并且设置了水源,随时可以取水救火。 但杨洪的火攻,对储藏粮草物资的大仓多少还是会造成影响。 王小虎一边下令城内的女眷救火,一边命令弓箭手反击。 杨明又一次登上城楼,这一次,因为防守力量的削弱,没能将杨明赶下去。 相反,杨明大显神威,将守仓的兵将连连杀退。 杨明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干掉王小虎。 王小虎是守仓的主帅,是全军的核心人物,只有杀死了他,才能挽回当前不利的局势,夺取卢阳仓。 王小虎亦注意到了这个向他扑来的敌将。 杨明的骁勇,令王小虎非常吃惊。 毕竟身经百战,王小虎面无波澜,暗暗示意身边的将士撒开阵型,并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长刀,准备应战。 “朱繇的走狗!反贼!受死吧!” 杨明怒吼连连。 王小虎不甘示弱的回应道:“杨氏奸贼!祸害天下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杨明长矛如蛟龙般敏捷,直指王小虎。 王小虎长刀如山,稳定坚磐,迎向杨明。 “噹!” 空气中火光四溅,两人都不遗余力的向对方出招。 杨明一路杀来,体力消耗过半,虽有胜王小虎之势,但却不能下。 王小虎沉着应战,依靠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杨明战的不分上下。 如果杨明一开始就和王小虎厮杀,王小虎绝不会是杨明的对手。 “上!” 王小虎示意左右的将士助战。 “杀!” 将士们呐喊着扑了上来。 杨明恼怒道:“王小虎,以多欺少,非英雄所为!” 王小虎不以为意道:“我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同样的,你也不是。” 杨明遭到围攻,渐渐不支,因为杨明冲的太凶,跟在他身边的将士都被抛在远处,并不能支援到他。 “杀了他!” 王小虎边战边道。 “反贼不会得逞!” 杨明回应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纷争 “用铁钩套他!” 王小虎指挥兵将们道。 杨明太过骁勇,王小虎不能力敌,旁边的将士更不是对手,只能采取其他方式。 杨明见势不妙,想要撤退,被一个眼尖手快的士兵用铁钩勾住了脚,顺势猛力拉扯,杨明重心不稳,仰面倒下。 王小虎立刻招呼将士们扑上,将杨明拿下。 “将军,此人杀了我们好多弟兄,应就地斩首,以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副将建议道。 王小虎沉思片刻,刚要点头。 却听杨明大叫道:“乐平郡主是我表姐,我是她最疼爱的表弟,你敢杀我,乐平郡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小虎与众将士一阵哑然。 “暂且关押。” 王小虎顿了顿,摆手道。 他为人细心谨慎,深知这场战争,其本质是权贵阶层的内部矛盾,不管朱繇的口号喊的多么响亮,都改变不了他朱繇是皇帝小舅子和表妹夫的双重事实。 “杀!” “杀!” “杀!” …… 远处,王秦和柯巴率兵赶到,尽管王秦只有几千兵马,但各个锐不可挡,杀气冲天。 杨成匆忙从前线抽调的一支兵马,刚与王秦一军交锋,就被杀的溃不成军,纷纷哭喊着投降或是逃跑。 “受死!” 柯巴不顾身体伤势,挥舞着长刀,直扑杨成,状似猛虎恶狼,穷凶之态令杨成肝胆俱裂。 吓得杨成掉头就走,可惜没跑多远就被柯巴撵上,长刀呼啸着划过杨成的后颈。 一颗满是惊恐之色的头颅,与他的身体分离,重重的摔落在地。 “咔!” 马蹄狠狠的踩在头颅上,将他碾压成渣,脑浆稀碎一地。 杨洪站在擂鼓台上,环顾四周天地,只觉天旋地转。 卢阳仓上战斗仍在继续,但随着杨明的被捕,攻势已经急剧减弱,王小虎甚至开始积蓄力量准备反扑。 后方,王秦、柯巴势如破竹,就要杀到他的跟前。 “大将军,快逃吧,纵然淮京不可守,但陛下去了余安,您如果也去了,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心腹们劝道。 杨洪苦涩的摇摇头,“一切都结束了,大楚完了,如果连我都去余安避难,那么老祖宗的脸可真就丢尽了!” “大丈夫能伸能屈,大将军,你不必自责难过。” 杨功道。 杨洪瞪了眼杨功,“杨功,咱们身上流着的都是大楚杨氏的血,是天下最尊贵的血脉之一,输,并不可怕,但不能让他因此失节无光!” “今天,我杨洪在此,要以死捍卫他昔日的荣耀和尊严!” “大将军…” 杨功羞愧的低下了头。 “将士们随我一起杀!” 杨洪率领仅存的心腹,翻身上马,挥舞着兵器,奋力扑向卢阳仓。 王小虎亦指挥兵将反攻。 王秦、柯巴率军从后方猛攻,在两军猛烈的夹击下,杨洪等人,死伤惨重。 “杨洪,你若投降,可饶你不死!” 柯巴远远见到杨洪,便高呼道。 “南蛮子,老子就算死,也不会向你投降!” 杨洪轻蔑的回应道。 “不知好歹的东西!” 柯巴愤愤的骂道。 说着,柯巴向杨洪扑去,杨洪却不与柯巴交手,避而仰天长叹道:“我杨洪诅咒,朱繇、柯巴一党,不得好死!” “我在阴曹地府等着尔等!” 杨洪说着横刀自刎,鲜血飞溅在冲来的柯巴脸上。 柯巴眨了眨眼,将脸上的血擦拭,“就算去了阴曹地府,你一样不会是我的对手!” 杨洪一死,杨功等人再无战斗之心,纷纷丢下兵器乞降。 杨功怔怔的看着杨洪的尸体半天,叹气道:“大将军,我与你同为皇室,今日随你一道赴黄泉,不使你孤独无伴。” 说罢,杨功亦拔剑自刎。 王小虎见到这一幕,想到了怕死的杨明,感慨道:“杨氏还是有英杰的。” “将杨洪等人的尸首收敛厚葬。” 柯巴敬叹道。 “留下一部分人清理战场,剩下的人随我夺取淮京!” 柯巴调转马头道。 “是,大将军!” 王秦、王小虎等将抱拳道。 淮京对新朝的意义重大,与楚国一样,必将会是国都。 此次他们夺取淮京,为新朝的建立扫平障碍,待新朝建立之时,他们这些人必将会是头功。 因此,柯巴、王秦等人的内心都极为兴奋。 杨洪身亡的消息传回淮京,留守淮京的杨运瞬间老了十几岁,就在淮京的兵将不足一万,且都是新丁和卫兵组成,根本不具有战斗力。 当柯巴、王秦兵临城下之时,杨运连一点抵抗的想法都没有,便命人打开城门投降。 望着如巨龙般屹立的淮京城,王秦心中感慨万千。 这座城是天下最繁荣的城池之一,如今易主,这片山河也将改名换姓。 一个朝代即将落下帷幕,另一个崭新的朝代将要在此崛起。 而他,将是这一幕的见证者。 柯巴一进城,立刻命人封锁皇宫国库,派人维持城内的秩序,不给歹徒可趁之机。 仅仅一日后,朱蓬率五万先锋大军抵达淮京城,正式接管淮京城的一切防务。 为了这件事,柯巴和朱蓬闹得非常不愉快。 柯巴并不想让出淮京的防务权。 但朱蓬气势汹汹,兵将众多,柯巴争不过他,只得让出淮京,闷闷的和王秦一起率兵出城扎营。 而王小虎在夺下淮京后,便返回卢阳仓继续镇守,尽管现在没了威胁,可没有朱繇的命令,他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王秦心里是十分的不爽,与其说是让出淮京城,倒不如说是被赶出淮京城。 龙治、高升等人在私下里更是愤愤不平。 掌控淮京,在日后的论功行赏中极为重要,说深了,这里面涉及了党派之争。 柯巴的让出,意味着他所在的一方,向朱蓬一派服软认输。 王秦甚至都有回湖郡的打算,可是柯巴不许王秦离开。 王秦此刻若是率兵离开,铁蒙又不在,那他柯巴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三日后,朱繇和乐平郡主等人轻装抵达淮京,朱蓬为迎接朱繇和乐平郡主,将全城百姓赶到街头,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只是城内的百姓都因杨洪的征兵而有亲人、朋友战死在沙场,而家家户户挂起了白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哀伤。 朱蓬却不管这些,他命令士兵挨家挨户摘下哀悼的白帆,所有人都必须兴高采烈的去迎接朱繇。 只是强颜欢笑的欢迎,使得气氛格外古怪。 就这样,朱繇、乐平郡主等人在沉闷的空气中进了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开战 朱繇进城后,立即着手组建新的朝廷中枢,为建立一个崭新的国家做好准备。 新的国家取用那个字作为国号? 新的朝廷,丞相及六部官员的人选问题? 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都需要朱繇去处理。 乐平郡主也没有闲着,即将成为皇后的她,正在整顿后宫,她将所有的年轻宫女和楚四世没有带走的妃嫔统统放出宫去,只留下一些岁数偏大,没有姿色的宫女。 这个举动尽管让朱繇哭笑不得,但也随她去了。 因为朱繇到了淮京,柯巴在当天就去面见了朱繇,一直没有回城外的大营。 这让王秦非常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随着朱繇到达淮京,朱繇的几十万兵马,正相继的抵达淮京。 淮京城外的军营不断拔地而起,密密麻麻,放眼望去,似有连天之势。 没过多久,朱蓬率兵三万,在淮京城东十里的地方,筑造祭天台,作为朱繇登基称帝之用。 而正式称帝的日子就在新年的第一天,寓意万物迎新。 新的国号在反复思量下,终于决定了下来,是为大梁! 主要是因为朱繇的家乡,在几百年前,曾是古梁国的地境。 为了给自己的称帝制造合法性和声势。 朱繇派人在他的家乡偷偷散播传言,说是此地数百年一轮回,必出一真命天子。 国号定了下来,则意味着所有的兵马军队,都必须改旗易帜。 等到年号一出,各地的官府机构都要重新改用称号。 组建一个新的国家政权,各项事务都极其繁琐复杂,且不能出错,这比打一场仗而言,更具有难度。 此刻,夜已深,皇宫内,朱繇还没有歇息。 刚刚有礼部的官员来给他测量了身体,登基的日子近在眼前,礼部要连夜赶工,为他制作龙袍。 等礼部的人忙活完了,丁宁又匆忙进宫,说有要事汇报。 朱繇只好打起精神召丁宁来见。 望着曾经楚四世居住的皇宫,朱繇心里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他还年少之时,老皇帝第一次召见他的时候。 他战战兢兢,满怀敬畏之心的走进这里,哪里会想到今天。 依稀间,朱繇仿佛还能看到老皇帝勉励他的场景,就发生在昨日! 老皇帝称赞他是未来的国之柱石,大楚将来的砥柱! 然而,可笑的是,推翻杨氏大楚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这个国之柱石的朱繇。 真是讽刺! “拜见陛下!” 丁宁一进来,就对朱繇行君臣之礼。 朱繇笑道:“老丁,我俩就不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再说了,我还没称帝。” 丁宁笑了:“我这也是提前练练,否则过几天出错了,可就叫人看了笑话,而且,陛下也应该习惯,一国之君,就得有一国之君的做派,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性了。” 朱繇苦笑道:“看来,做皇帝也不容易嘛,对了,你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丁宁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杨洪战败,他的兵将多为我们俘虏,我们在这批人里发现了一个人。” “何人?” 朱繇皱眉道。 丁宁道:“松下本,武国,大通商号在我国的负责人。” 朱繇脸色一变,神情立刻认真起来。 “我让枭鹰的人,对其严刑拷打,最终逼问出一个消息,来年武国就要大举进攻我国!” 丁宁正色道,脸上充满了愤慨。 朱繇听后,怔怔的发呆了一会。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丁宁才开口打破了沉默,“陛下,尹华的水军还未形成战力,咱们应早在东海一线布防,以应对武国的进攻!” “同时,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四世皇帝逃去了余安,正在召集大楚的愚忠份子,并联络各国,准备反扑,我们不能无动于衷,给对手喘息之机,坐等他们积蓄力量反扑啊!” 朱繇郑重的点点头,丁宁说的没错,他现在因称帝一事,忙的焦头烂额,以至于忽略了楚四世还在余安随时反击。 朱繇道:“本来我打算在登基大典后,再出兵解决杨氏,现在看来,时不待我啊,依你之见,该派何人去余安?” 楚四世逃亡余安,身边只有四万兵马,但以他大楚皇帝的身份,仍召集了数路兵马前来勤王,凑在一起,还是有上十万兵马。 他们打着讨伐逆贼的口号,在东南沿海一带,大造声势。 楚国的内乱,自然引起了各国的虎视眈眈。 北方赵国的聂正邦,本就打算趁这个时候,挥师南下,夺取江北十四州,为自己的野心增添政治筹码。 可惜,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聂正波,偏偏在这个时候行谋逆之举,这等于是将刀子亲手递到赵帝手里,让赵帝捅他们一刀。 聂正邦只能回京处理聂正波搞出的烂摊子,而无力南顾。 同样的,赵帝的精力都放在对付聂正邦上,哪里还有余力去管楚国的事。 魏国倒是想分一杯羹,可惜离得太远,与楚国没有交界处,鞭长莫及。 蜀国的鹰派人士,极力主张要发兵进攻楚国,尤其是黎辉,他想要一洗光辉城之耻,就必须打赢一场实实在在的战争。 可惜,蜀国皇帝的心里,至今还有战败的阴影存在,因此不愿出兵。 只有武国上下,一致同意,提前发兵楚国,因为此时楚四世仍然活着,他们以楚四世求援为借口出兵,可谓是师出有名。 打着救援楚国正统为名,行侵略之径。 符合武国的国家利益。 盘踞在武国神冲港口的武国水军,在得到出兵的命令后,立即剑指楚国海滨水域。 除夕前夜。 朱繇召见柯巴诸将,商议楚四世一事。 “杨氏在余安,吸纳各方势力,说要讨伐我,而武国亦出兵相助,大梁尚未建立,便面临巨大危机,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我希望各位千万不能懈怠,需全力以赴应对武国!” 朱繇神情严肃的说道。 武国出动神冲水军,直指东海海滨,欲和尹华的东海水军决战,事态之严重,关系未来大梁的海防,如果败溃,则几千里的海岸线可任由武国驰骋。 可尹华接管东海水军才几个月,想要将荒废的水军打造成可匹敌武国的精锐,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朱蓬出列道:“末将愿领一支兵马,驰援尹华!” “末将亦然!” “末将亦愿往!” “武国这些年,不断侵占我们的东海诸岛,使得我们的渔民根本不能出海牧渔,实在是可恶之极!” “老子早就看这些矮骡子不爽了,他们来几个,老子就砍他几个!” 众将纷纷叫嚷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推荐 “柯巴、黄亮,由你二人领兵十万,支援尹华!” 朱繇思量再三,决定派出柯巴。 柯巴抱拳正色道:“末将必不负陛下重望!不给武国一兵一卒登岸的机会!” 见到柯巴再受重用,朱蓬、邱老三等人十分不满。 朱蓬暗暗给邱老三使了个眼色,邱老三心领神会,高声道:“陛下,既然您派柯巴支援尹华,抵御武国,那余安的杨氏,该让我去收拾了吧。” 朱繇闻言,微微皱眉,“老三,杨氏虽弱,却占大统之名义,聚集兵将上十万,你有信心摆平吗?” 邱老三并不因朱繇的轻视感到生气,反而笑道:“末将不才,无法担当此任,但朱蓬将军,文韬武略,一定可以消灭杨氏,扫平残楚余孽!” 朱蓬在邱老三说完后,面色稍显得意,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朱繇身边,很少有独自统兵的机会,就算有,所统之兵,不过五万,这让朱蓬觉得,自己一身才能,无处施展。 此次大战在即,朱蓬认为,这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一个可以让他大显身手的机会。 他一定可以借此成为新朝的第一任大都督,获取无上殊荣。 “朱蓬不能去。” 朱繇淡淡的看了眼朱蓬,直接否定了邱老三的提议。 “为何?” 朱蓬的心头,失落、不解、愤慨…一起涌现。 他感到不公平。 朱繇安抚道:“大梁新立,各方宵小都对我虎视眈眈,淮京内外,秩序混乱,政令所达之处,只在淮京千里内,此时,我的身边,需要一个强力的大将,助我震慑宵小,威慑四方,而这个人选,非你莫属!” 朱繇的一番话,令朱蓬大为感动,所有的不满情绪统统一扫而空,当即表示愿意留在淮京,负责保卫淮京的工作。 其实,对朱蓬的能力,朱繇是一清二楚,最多只能统率五万兵马,而且只擅长攻城掠地,让他谋略全局,统筹八方,那就行不通了。 余安的局势看似简单,其实极为复杂,非帅才不能往。 而眼下,朱繇麾下,有能力担当主帅都在外面,眼前只有一个柯巴,算是有点能力,还要去支援尹华。 再看看其他人,朱繇顿时觉得无比的头疼。 “陛下,还记得虎城吗?” 丁宁出声道。 “嗯?” 朱繇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派吴威去?” 吴威自投降献城后,便被朱繇打发干起了闲职,如果不是丁宁提起,朱繇早就将他忘在了天边。 丁宁笑道:“不错,此人颇有才智,有大将之风范,可以一用!” 朱繇皱眉道:“他守虎城,确实很有本事,但这其中可是涉及了武国奸细,你敢确保他与武国没有来往?” 丁宁道:“昔日,他为范闲部将,是为我军敌人,不遗余力的阻击我们是他的职责所在,联合武国的力量也可理解,但陛下万不可因此而放弃此人。” 朱繇面犯难色,丁宁的话很有道理,但他一想到吴威曾和武国有关联,就不愿重用此人,如果吴威是武国布下的一颗暗棋,重用他将会对初创的大梁江山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见朱繇不语,丁宁亦停止进言。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朱繇心中哀叹。 柯巴见状,立刻上前道:“陛下,末将推荐一人,必可消灭杨氏和他在东南的残余势力!” “哦?说来听听!” 朱繇来了兴趣。 柯巴正色道:“王秦!此人年轻多智,遇事沉稳果断,是难得的大将之才!” “可是那个破虏将军王秦?” 朱繇一愣,随即想起从江北临走前,张淼和他提及的王秦。 同样是一个人,但张淼和柯巴对他说的话,却截然相反。 一个是让他杀王秦,另一个是让他重用。 “陛下也听说过?” 柯巴一愣。 朱繇点点头,“此人算是张淼的半个徒弟。” 朱繇话音一落,众人哗然。 张淼和朱繇的关系,人尽皆知,张淼的经历,更是一段传奇。 在权谋上,张淼算不上高手,可在兵法韬略上,张淼绝对是一个奇才。 王秦竟能得到张淼的指点,那在排兵布阵和行军打仗方面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邱老三还想借此讥讽柯巴,闻言赶紧闭上了嘴,心中暗喜,幸亏慢了一拍,否则,他一定又会被嘲笑。 “既然大将军推荐,那明日宣此人入宫觐见。” 朱繇决定给王秦一个机会。 定下了出兵一事,朱繇又同丁宁等人商议年号一事。 新朝就得有新气象,年号的拟定,虽不比行军打仗重要,但却是一个新生政权的关键标志。 大楚名存实亡,新朝必须尽快的将大楚的痕迹抹去。 年号的选择,亦是一个令人纠结的问题。 摆在朱繇面前的,有好几个年号。 后天就是称帝之日,今夜必须做出决定。 “就用大兴二字为年号。” 朱繇最终定下大兴二字,他希望他的大梁可以就此兴盛崛起,一扫大楚的颓废景象。 丞相的人选最终决定由丁宁暂代,尽管丁宁再三推辞。 除夕。 王秦接到传令,进宫面见朱繇,在一个时辰前,柯巴已经提前知会了王秦。 柯巴告诉王秦,他在朱繇面前举荐了他。 柯巴郑重的告诫王秦,这是难得一遇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柯巴的意图非常简单,他要将王秦牢牢的绑在自己的阵营中。 如今朱繇麾下派系林立,其中以柯巴为首的南蛮系,和尹华、朱蓬为首的元老系最强。 但这一次柯巴死了两员大将以及一万多南蛮兵,导致自身实力严重受损。 此消彼长之下,元老系就会压南蛮系一头。 否则朱蓬一到淮京,迫使柯巴让出淮京的控制权,柯巴也不能如此轻易的低头。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朱繇深谙其中曲折,因此对于这种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甚至觉得这种事应该鼓励,只有竞争,才能激发部下们的上进心。 这是王秦第一次来到皇宫,与想象、传说的一样,金碧辉煌,墙高森严。 守卫皇宫的禁军,全部换上了朱繇的亲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朱繇用于处理政事的地方,选择在了一处偏殿之中。 王秦在几名禁军的带领下,走进了这里,此时的朱繇还未黄袍加身,但身穿一身紫袍,威严十足。 “你就是王秦,的确很年轻。” 朱繇打量着王秦,微笑道。 “末将王秦,拜见大都督!” 王秦施礼道。 “大都督?哈哈,他们现在都称呼我为陛下,尽管我明日才正式称帝。” 朱繇大笑。 王秦:“……” 自知失言的王秦连忙拜道:“末将口误,请大…陛下责罚。” “你没有喊错,何罪之有?” 朱繇笑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提问 偏殿内,王秦感到一丝冷意,眼角偷偷瞥了几下,才发现偌大一个宫殿内,竟然没有暖炉。 朱繇道:“柯巴向我极力推荐你,说你可以完美的处理杨氏和他在东南的残余势力,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对此,王秦早就接到柯巴的知会,心里有数,柯巴告诉王秦,朱繇肯定会询问他如何解决这件事,柯巴让王秦回答,全力剿杀杨氏及其余孽,做到斩草除根。 但王秦却不这样想。 在他看来,这场所谓的正义之战,其实不过是这些上位者的内部战争。 如果真的要斩草除根,那朱繇和乐平郡主也不能放过,毕竟他们和杨氏的关系千丝万缕。 那个连杀柯巴两员心腹大将的杨明,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为了这件事,差点没把柯巴气死。 本来柯巴是要冲进大牢直接劈死杨明的,但在知道杨明和乐平郡主关系亲密后,只得选择放弃。 乐平郡主,新朝的第一位皇后,她姓杨,楚国杨氏的成员。 柯巴再怒,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王秦不假思索道:“杨氏在东南的残余势力,不足为患,陛下只需给我三万兵马,便可平定!关键是陛下对杨氏的态度。” 如今,四世皇帝已经不被新朝成员认可,为了避嫌,所有人都一致称其为杨氏。 朱繇笑道:“你大可猜测一下我的想法。” 随意揣测上位者的心理,可是大忌。 王秦再傻,也不敢当朱繇面猜测他的心理还将他的想法说出来。 王秦抱拳道:“末将愚蠢,不知陛下的想法。” 朱繇诧异的看了眼王秦,“在这点上,你比年轻时期的张淼要聪明的多,张淼曾教过你兵法,你说来听听,他都教了你什么。” 王秦面露惊讶,朱繇竟知道他和张淼之间的关系,随即王秦反应过来,这一定因为是张淼在朱繇面前提过自己。 想到这里,王秦暗暗惊喜,看来,不仅柯巴在朱繇面前推荐过自己,张淼也一定在朱繇面前举荐过自己。 亦师亦友,能认识张淼这样的朋友,真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事。 朱繇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王秦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心中不由的感到好笑。 王秦道:“张淼告诉末将,兵法准则,打击敌人,当行霸道之术,治理军队,当以王道之法。万般兵法,皆出其中,加以灵活运用,随机应变即可。” “霸道之术……王道之法……” 朱繇眼中掠过一丝精芒,惊叹道:“张淼在兵法上的造诣,已有大家水准,倘若范闲肯一如既往的听从张淼的话,何至于昙花一现。” 王秦道:“范闲之亡,源于自身,并非张淼一人之力可以挽救。” “哦,看来你对此事颇有看法,跟我讲讲。” 朱繇打量着王秦,一个国家的未来靠的是源源不断的新生力量,大梁初创,还只是像一个匍匐前进的婴儿,但朱繇不得不为他的未来着想。 最多还有十年,他会老,他的这些文臣武将也会老,到时,拿不起兵器,打不动仗,太子将要监国主政,新一批的武将中必须有能挑起大梁的存在。 十年看似遥远,却近在眼前。 一切都得未雨绸缪。 片刻间,朱繇已有打算将王秦培养成未来武将的领军人物的打算。 王秦:“范闲起于草莽,江湖习气太重,识人不明,用人不严,行军打仗,治理民政,皆无章无法,就算张淼有补天之能,亦不能胜。” 朱繇点点头,又道:“我用武力夺取神器,令各国云动,今杨氏又向各国求援,许以割土为利,我们如何应对?” 王秦想了想:“赵国的聂正邦拥兵自重,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赵帝自顾不暇,根本无力南顾,上次聂正邦几十万骑兵将至江北边境却中途而返,便是他们君臣不和的最好证明。” “自古,君臣有隙,则社稷不稳,我敢断言,不久之后,赵国必会生乱,陛下不应担心赵国会进攻我们,而是早做北伐赵国的准备。” “嗯。” 朱繇眼睛一亮,王秦的话,正中他的心坎,北伐赵国,是他实现霸业的关键一步。 “西面的蜀国,自光辉城之败后,所有的主战势力都遭受重创,其中主战的头号人物黎辉更是失去了兵权,蜀国在这一战中损失了数十万精锐,蜀国几十万个家庭至今都没有从伤痛中走出,蜀国百姓的反战情绪高涨,蜀帝就算想战,也得有支持者才行,一意孤行,帝位不稳。” 王秦缓缓道来。 “说的好。” 朱繇笑着点点头,示意王秦继续。 王秦面色一变,显得凝重起来,“唯独海外的武国,乃是我国心腹大患! 不仅是我国之患,亦是赵国之患,然而,如今我国新立,民心未附,杨氏及其余孽作乱,内部力量尚未整合,正是武国入侵的最佳时机!” “你说的没错,据最新情报显示,位于武国神冲的二十万水军,已经向我海滨水域进发。” 朱繇无奈的叹气道。 王秦惊讶道:“这么快!” “是啊,武国这些年一直都在谋划进攻我国河山的事情,如今政权交替,局势不稳,正是他们侵犯的大好时机。” 朱繇面露杀气。 王秦道:“如果武国要对我国发动战争,末将认为,我们应避免在海域上与武国水军作战,将我水军屯于海港内封锁,将步军陈列于岸边,阻击武国人上岸!” 朱繇诧异道:“没看出来,你对水军方面也颇有研究。” 王秦羞愧道:“谈不上研究,只是一点浅见而已,在陛下这样的兵法大家面前献丑了。” “今早我仔细查看了东海水域的海防图,东海诸岛有大半早已被武国窃占,其中最大最具战略意义的有三座大岛,翡翠、明珠、宝石,这三座岛上,还有我国子民居住,然而如今,明珠被程泰之子程景占据,翡翠岛更是被武国人占了快十年之久!” “武国人占了翡翠岛后,对岛上的百姓进行洗脑,让百姓们觉得他们生而就是武国人,而非我国子民,这是非常可怕的事!” 朱繇冷声道。 “如今三座大岛,只有宝石岛还在我国手中,武国水军要进攻我国,他们的首选目标必定是宝石岛,如果按你所言,撤回海港,则意味着放弃宝石岛,那我东海群岛则将全部归武国所有。” 王秦道:“陛下,暂时的放弃,并不代表真的拱手相让,而是要积蓄力量,以待他日反击!” 朱繇摇摇头,“王秦,在这一点上,你我想法,正好相反,你和张淼一样,打仗总是考虑的太多,这样有时反而会使自己束手束脚。” 王秦低头道:“末将惭愧。” “我从江北走时,张淼对我提及过你,你知道,他是怎么谈及你的吗?” 朱繇笑问。 王秦心道:肯定是大力举荐我,这还用说? 朱繇见王秦不语,笑意更冷,“他让我杀了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新名 “杀我!” 王秦震惊道。 有那么一瞬间,王秦是在怀疑朱繇故意这么说,目的是想试探他与张淼的关系究竟如何? 可随后,王秦又觉得朱繇不会如此无聊,这只有一个解释,张淼真的劝朱繇杀了他! 为什么! 张淼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俩的关系亦师亦友,既没有利益冲突,又没有矛盾。 他实在想不透张淼为何这样说。 “怎么,想不透?想不明白?心里很难受?是不是?” 朱繇笑问。 王秦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道:“陛下请勿见怪。” 朱繇道:“你不必如此纠结,这不过是张淼向我举荐你的另一种方式罢了。” 这可不是举荐,而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王秦心想。 “对了,我们之前说到你问我对杨氏的态度。”朱繇话题一转,“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不能杀他,亦不能放他!将他永远的留在余安即可。你听懂了吗?” 朱繇见王秦仍有些神情恍惚,心中顿时踏实起来,张淼的真实目的是不是举荐王秦,他已然不在乎,重要的是王秦和张淼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既然已经决定重用王秦,那就不能让王秦和其他重臣之间的关系太密切。 这是帝王的平衡之术! 朱繇有些得意的想到。 “臣…明白了。” 王秦抱拳道。 说了半天,还不是要杀死杨氏,只是朱繇不想背上杀杨氏这口锅。 他不想让天下人骂他,不仅篡夺了杨氏江山,还杀害了四世皇帝。 “你真的明白了。” 朱繇笑问。 王秦正色道:“末将一定会让陛下满意的。” “好,我封你为东南经略使,全权负责东南一带的民政和军务,你的职责不仅是解决杨氏和他的余党,还有抵御武国人的进攻!这个担子很重,你有信心吗?” 朱繇正色道。 王秦略显激动,弯腰抱拳道:“末将必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很好,你要三万兵马,我就给你三万兵马,除此之外,你可在东南一带自行募兵,我在后勤方面,最多给你提供十万人的补给!” “再多的话,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朱繇严肃道。 王秦激动道:“末将明白。” “我有个侄子,随我多年,一直都希望能从军磨砺,我让他随你一起,为东南经略副使,协助你负责东南一带。” 朱繇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王秦热血澎湃的心,忽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冷却,看来,朱繇并不放心他,为了防止他在东南生根,特意派他侄子监督他。 朱繇的做法,并不算意外。 朱繇的侄子,名为朱成炳,与朱成业一样,是广惠有名的纨绔,但与朱成业有一点不同的是,不怕死! 广惠有一年遭到两万海盗上岸偷袭,因为防备松懈的缘故,竟被海盗偷袭得手,杀进了城,而此时,朱繇率兵在外,广惠的兵马只有一万。 眼看着广惠就要沦为海盗们的囊中之物,一向花天酒地,不着调的朱成炳,却挺身而出,率领家丁、府兵与海盗们厮杀。 朱成炳在这一战中,骁勇过人,连杀海盗数个头目,极大震慑了海盗,并率众成功击退了海盗。 因为这件事,朱成炳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就在大家以为朱成炳会从此改头换面时,朱成炳立刻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醉生梦死的纨绔。 因为这件事,朱繇没少教育朱成炳,希望他能为老朱家的大业出一份力。 奈何朱成炳根本不听劝,依然是我行我素。 这一次,朱繇让他做东南经略副使,除了磨砺他,更重要的是监督王秦。 经过一番长谈后,朱繇让王秦先行回去待命,并做好准备工作。 王秦来不及领略皇宫风光,就被几名禁军带了出去。 一路上,王秦的心里都在翻江倒海,滋味难明。 令他兴奋的是,朱繇封他为东南经略使,全权负责东南一带的民政军务。 东南一带,地域辽阔,海防线近千里,有十三个郡,人口虽少,亦有六七十万。 同时,这里矿产资源丰富,适用于铸造兵器的铁矿最多,金矿银矿铜矿次之。 只要利用得当,不愁没有军饷和兵器装备。 最重要的是,东南沿海地带,是盛产盐的主产地。 这些盐田因为出产的食盐质量上乘,不仅供应国内百姓食用,还远销列国,成为有名的楚盐。 盐,是历朝历代税收的重要支柱之一。 然而楚四世却没有好好利用这一点,致使官吏腐败成风,在盐田的监督管理上极为松懈,使得私盐盛行,官盐遭受重创,从而令国家的税收十不进一。 这一次,只要把握好机会,在东南,绝对是可以做出一番成绩的。 王秦暗暗想到。 但心里失落疑惑的是,张淼竟向朱繇劝说要杀他! 王秦不解。 但心里越发变得冷酷无情,连亦师亦友的张淼都无缘无故的要杀他,这个世界还有谁知值得相信。 这是一个人心叵测的世界,谁都不值得相信。 因为谁都有自己的打算。 柯巴推荐自己,难道真的是为了朱繇的江山社稷着想吗? 现在想来,答案肯定不是。 柯巴是想将自己牢牢的捆绑在他的战车上,对抗他的政敌! 一个无权无势的自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衬托出柯巴阵营的实力。 这才是柯巴的目的。 倘若自己早就和朱蓬一党扯上了关系,柯巴就算死,亦不会举荐自己。 利益、人心、权谋…… 王秦暗暗攥紧了拳头。 “陛下,宫外有人求见。” 禁军统领向朱繇说道。 “何人?” 正在批复公文的朱繇连头都没抬。 “他说他叫万一权,曾是陛下的笔吏,求见陛下,有要事相告!” 禁军统领回答道。 “原来是老万啊,我都差点忘记了他,带他进来吧!” 朱繇笑道。 没一会,万一权肥胖的身躯扭到了朱繇面前。 “别来无恙啊,老万!” 朱繇先打招呼道。 “草民惶恐,拜见陛下!” 万一权连忙跪地叩见。 “惶恐个屁,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懂,直说来意吧,我现在太忙了。” 朱繇笑着说道。 万一权猥琐的笑道:“什么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草民此来,只有两件事。” “第一,草民认为,陛下称帝在即,应去楚化,新朝当一切从新。” “怎么个新法?” 朱繇问道。 万一权正色道:“首先,这淮京二字,当改之!” 万一权的话,令朱繇颇感意外,他的确有改淮京二字的打算,可是他太忙了,一忙起来,有些事就会自觉的忘在一旁。 “你觉得改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朱繇又问。 “陛下心怀天下,有一统天下各国之志,淮京二字已不能符合陛下之志,草民想了个名字,不如以大明为国都新名!” “大明?” 朱繇眼睛一亮,“老万,这两个字好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揭发 “就按你的意思,从此以后,淮京城改名为大明城!” 朱繇抚手大笑,“你刚才说,还有第二件事,是什么事?” 万一权见朱繇采纳了自己的命名,心中不由的暗暗狂喜。 连忙道:“第二件事是王秦!此人在湖郡、宜郡的所作所为,臣全部整理成册,请陛下阅览。” 朱繇惊讶道:“一个王秦,为何让你们这么多人感到不满,呈上来看看。” 万一权还不知朱繇重用王秦的事,闻听此话,还以为王秦被众人弹劾,心中顿时高兴起来,可又觉得有些失落。 朱繇接过万一权小心翼翼递上来的册子,翻阅了数篇后,便将册子扔到一旁,脸色平静道:“这件事,暂且放在一边,你也不要对别人提及,我有个官职要给你做。” 万一权偷偷打量朱繇的脸色变化,听到朱繇这样说,不由的有些失望。 他收集王秦用俞家财产扩充私军的证据,本想借此扳倒王秦,不曾想朱繇一点都不在意。 又听朱繇要等他为官,万一权立刻将先前的失望抛诸脑后,喜上眉梢的等待朱繇封官。 “我已经封王秦为东南经略使,全权负责东南一带的民政军务!” 朱繇淡淡的说道。 “什么?” 万一权大吃一惊,东南经略使,这个官职的重量相当于一方诸侯! 论资历,论威望,王秦如何能担当此任!? 万一权脸色忽然变得阴晴圆缺。 朱繇道:“王秦献计,攻破大泽的水匪!率兵平定文鸿!使流民之患迅速消散!功劳不显,但却见其颇有智谋,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只有不拘一格降人才,才能革新弊端,振兴山河!” 万一权没想到王秦在朱繇心目中竟有如此分量,可笑他还想扳倒王秦,真是愚蠢至极。 “我侄子朱成炳,被我封为东南经略副使,可他为人散漫,喜欢玩乐,我希望你能辅助他。” 朱繇笑道。 “辅助……朱成炳……” 万一权嘴角一抽,当年他在朱繇身边当笔吏,可没少听到关于朱成炳的顽劣之事。 还是自家人亲啊! 不管再怎么烂泥扶不上墙,都能得到重用。 而像他这样足智多谋的旷世奇才,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得不到重用。 老天真的不公平啊! “你就做东南军的主簿,负责粮草物资等后勤问题。” 朱繇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劣迹,如果朱繇真的因为这件事严惩王秦,怕是他麾下的这群文臣悍将都要受罚。 只是王秦初用,朱繇不能完全放任他而不理。 但必须派几个人制衡他,否则王秦但由异心,在东南做大后,变得像他一样,可就尾大不掉了。 本来朱繇只打算让朱成炳监督王秦即可,现在见了万一权,他才发现眼前的这个胖子才是最好的人选。 万一权的亲家,俞家,尽数亡于王秦之手。 两人的仇恨不共戴天,如此,王秦但由风吹草动,万一权都会立马向他汇报。 王秦回到城外的军营后,诸将一起涌来,大家都知道此次朱繇召见,是要重用王秦。 如果王秦得到提拔,他们这些人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这叫他们如何不喜,都庆幸跟对了人。 尤其是丁富、张贵,他俩本是老兵油子,从没指望过可以晋升当将军,当兵打仗,纯粹就是混口饭吃。 当初和王秦一起被李旺追杀的几个人,就他俩留了下来,这也算因祸得福。 两个人都为当初的选择暗自庆喜。 “陛下封我为东南经略使,以后,咱们就是东南军了。” 王秦笑道。 “东南经略使?这是个什么官?从没有听过啊?” 丁富纳闷道。 龙治、高升等人隐隐猜到了一点,可又不敢确定。 因此,大家全都看向王秦,等待王秦解释。 王秦道:“陛下让我率兵镇压杨氏及其残余势力,并整合力量,抵御武国人进攻东南海防线。” “并且,东南十三郡全部归我管辖,一切民政军务,皆由我负责!” 众人闻言,纷纷抚手大笑:“这岂不是相当于一方诸侯了!” 唯独龙治皱眉道:“哪有这么简单!东南一带至今仍在杨氏的掌控之中,而武国人亦不会坐视我们平定东南,他们一定会发兵相助杨氏,这个所谓的东南经略使,现在还只是个虚衔,想真正占据东南,还得靠咱们一步一步打下来!” 众人闻言,脸色瞬间变成了苦瓜模样。 王秦笑道:“正因为这样,才有我们施展的空间,试问,如果东南在陛下掌控之中,哪里还有我带兵做主的机会?” “只要咱们将这一仗赢得漂漂亮亮,何愁以后没有荣华富贵的日子!” “不知陛下给咱我们多少兵?” 张乐问道。 王秦道:“陛下给我三万兵马,许我自行募兵的权利,并提供最多十万兵马的粮草补给。” “三万人?可我听说杨氏逃到余安后,东南一带的势力纷纷表示支持,使得杨氏已经召集了十万以上的兵马了。” “这还不算,若是武国人发兵及时,咱们要对付的可不单单只是杨氏了。” 高升忧虑道。 王秦道:“所以,我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余安,只要杨氏被擒,则东南可定,而武国人,他们现在已经兵发宝石岛,欲消灭我国水军主力,短时间内,怕是顾不上杨氏。” 正在讨论间,忽然有小校进来道:“禀报将军,陛下派人来了!” 王秦闻言一怔,他这才从皇宫离开,朱繇怎么就派人来了,难道是前方有紧急军情,需要他立刻出发? “将军,陛下手谕,请您过目!还有,他让我将这个册子交给您!” 一名禁军校官走进,将册子和手谕递给王秦。 王秦接过手谕一看,脸色瞬间一变,手谕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八个字,前途无限,望卿自重。 王秦又将册子翻开一看,原来是有人向朱繇告状,说他将俞家灭门,侵吞了俞家财产,并用这些钱武装自己的私军。 俞家的财富,大多被王秦用于安置流民,有一部分的确用在了流火军上,如今只剩一小部分。 王秦已经将剩下的钱交给了姚中书,让他放在湖郡的府库,以备不时之需。 是什么人?特意搜集我的罪证?还向朱繇告状? 王秦感到纳闷。 仔细看了看,王秦发现这个笔迹非常眼熟! 好像是瘸子万的笔迹! 王秦嘴角一抽,这个老东西,亡我之心不死啊! 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都要杀了他! 万一权怎样也想不到,才一个转身的功夫,朱繇就把他给卖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新朝 大年初一,朱繇于淮京城外,正式举行登基大典,国号大梁! 年号大兴,这一年是为大兴元年。 并改淮京城为大明城。 朱繇拜丁宁为丞相,总领朝政。 而武将最高官职大都督,却是悬空,一方面朱繇是担心大都督权利太大,掌握全国兵权,不利于江山稳固,另一方面,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为此,朱繇推行军事改革,将全国划分为六大军区,分别设立一名大将军,统筹这一地区的军事政务。 苍江以北的江北地区,大将军是项然。 大明京畿地区,大将军为朱蓬。 东南地区,因为情况特殊,不设立大将军,改为经略使负责,由王秦负责。 东海海域诸岛及沿海地区由柯巴担任大将军。 南方地区,由大皇子朱成器担任大将军,不仅负责军事,同时兼顾民政。 本来,朱繇是打算将朱成器召来大明城,在登基称帝之时,直接册封朱成器为太子,毕竟太子之位关乎国本,早日册立,有利于大梁江山的稳固。 但朱繇考虑到朱成器虽有处理政事的能力,奈何太过软弱,将来继承大统,难以震慑诸将。 所以,朱繇决定暂不册立太子,先让其统率南方地区的兵马,锻炼他在军务方面的能力。 如此,朱成器在军方也算有根基班底,将来继位,在军方也有自己的支持者。 此外,还能借此磨砺朱成器的军事能力,日后但由危难,也能临危不乱,有能力应付。 西面地区,朱繇任用马少明为大将军,负责西面军务,主要是防御蜀国。 六大地区的大将军(经略使),互不辖制,直接听命于皇帝。 除此之外,朱繇还对军队,从上至下,进行了系统性改革。 废除了之前的夫长制,原本十人设十夫长,百人设百夫长,以此类推。 现在,五十人为一队,设伍长,副伍长。 三百人为一团,设校尉。 三千人为一营,设都尉。 朱繇还颁布了诸多法令,鼓励将士奋勇杀敌,获取军功,然后得到封赏。 在文官制度方面,朱繇并没有进行改变,依旧是六部尚书制,由丞相总领百官,负责政务。 因为大将军的设立,原本对军事颇有职能的兵部,形成摆设。 在地方上,朱繇废除太守兼顾军政的权利,彻底断绝地方太守权利过大,不利于江山稳固的弊端。 本来,朱繇打算将江北十四州改成十四郡。 因为江北原来是赵国地境,在赵国,行政地区,采用的是州、县、乡制,而楚国使用的是郡县制。 在楚国攻取江北后,考虑到江北特有的风土人情,以及本地仕绅百姓的极力反对,才保留了江北的行政制度。 如今,大梁替代大楚,一切都要改变。 朱繇有了改变江北行政制度的想法,如此,可以使全国上下的行政制度形成一体,便于协调。 不知为何,就在朱繇决定起草改变江北行政制度的前一刻,朱繇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同时,为了使天下百姓归心,抹除楚国残留的影响,朱繇下令,免赋税三年! 尽最大可能,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朱繇还出台了一系列措施,打击各地的豪强势力。 因为和武国开战在即,朱繇直接命令抓捕所有的武国人,没收这些武国人的财产。 凡是和武国来往密切的人,统统严查,一个不能放过。 若是举证武国人图谋不轨者,一经查实,皆有奖励。 此政令一出,引起武国人及亲武人士的强烈抗议,一些武国商人,仗着在梁国多年,根深蒂固,有钱有势,甚至煽动民众造反,对抗新朝的统治。 朱繇自然不会心慈手软,他命令各地官府,严厉打击这些猖獗的武国势力。 如遇抵抗者,格杀勿论! 朱繇的强势举动自然引起了武国的强烈反弹。 武国皇帝武晋,在四大财团的指示下,下达对楚国反贼朱繇开战的命令,并表示援救楚四世。 武晋的开战命令,非常明确,武国不承认朱繇和他所建立的大梁,对武国来说,朱繇就是一个反贼。 同时,武晋下令逮捕在武国境内的楚国人作为报复,并以此威胁朱繇放掉所有的武国人。 但是朱繇却不吃武晋这一套,将武晋的威胁置之不理。 大梁不仅要面对武国的进攻,当前所处的国际形势亦不容乐观。 蜀国、赵国甚至是远方的魏国、云国,都公告天下,表示不认可朱繇建立的梁国,纷纷切断同梁国的外交,并断绝一切与梁国的贸易往来,驱逐境内的梁国人。 此举引发梁国商人的强烈抗议,商人们都开始对朱繇组建的朝廷心怀不满。 为此,商人们哄抬物价,囤货居奇,肆意扰乱市场经济。 这些破坏,虽不比战场厮杀血腥,但是却比战场厮杀还要残酷。 论打仗,朱繇的能力数一数二,可是在治理国家方面,朱繇就如出生的婴儿般,懵懂无知。 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杀! 命令官府,搜集这些商人的罪证,然后全抓起来,逼迫这些商人低头。 不愿配合朝廷的,一律没收家产,将其及家眷充军,或是斩首示众。 此事愈演愈烈,最后甚至激起了商人们的全体反抗,他们公然罢市,商人虽然因逐利而被士大夫阶层轻视,甚至将他们排在士农工商的末位,以此贬低他们。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商人,那么和野人国度是没有区别的。 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毫无疑问,他的繁荣有很大一部分是需要商人做出贡献的。 而国家的财政亦有相当一部分是需要商人支撑的。 你可以轻视商人,但决不能无视他,更不能将他彻底抹灭。 朱繇自己都没有想到,商人这一次竟会如此团结,他本以为只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就能使他们匍匐求饶,唯命是从。 商人的罢市,令新立的大梁江山瞬间陷入瘫痪。 百姓们买不到粮食、食盐等生活所需用品,如何生活? 仕绅们购买不到奢侈的物品,纷纷上书朝廷,希望朝廷放宽政策。 一时间,朱繇所面临的压力是空前巨大的。 手足无措的朱繇只得请丁宁等文臣出谋划策,改变当前的不利局面。 丁宁道:“朝廷新立,百废待兴,可在对待商人这一阶层,本应徐徐渐进,然而陛下采取的方式太过激烈,导致他们的强烈反弹,并不足为奇。” “凡事都应刚柔并济,陛下不能一味镇压打杀,应该给他们更多选择,但绝不是低头服软。陛下可颁布一些利商的政策,历朝历代,商人逐利的本性都是不会改变的。” “他们现在如此团结,是因为陛下不给他们活路,所以才会空前的团结,只要给点甜头,他们一定会不攻自破。” 丁宁的话,朱繇还是不太理解。 朱繇问道:“老丁,咱们就直说吧,到底用何方式,可令他们瓦解。” 丁宁道:“凡事听从朝廷命令的,可获得优先与他国贸易的权利。” 第一百二十九章武国 “如今列国纷纷视我为反贼,与我断绝一切往来,你所许诺的优先贸易权,根本只是空谈。” 朱繇摇头叹气道。 丁宁笑道:“陛下多虑了,不错,现在列国是与我国断绝所有往来,但只是暂时现象,陛下可派使臣与列国求和,放低姿态,列国不过是要个面子,找个台阶下而已。” “试问,如果蜀国真的与断绝一切往来,他们的蜀锦销往何处?他们的食盐又该从何处买进?” “魏国人极爱瓷器,而瓷器打造工艺,当属我国最好,他们难道从此不买我们精美的瓷器了吗?” “而我国想打造骑兵兵团,就需要从别处购买战马!” “赵国肯定是不会卖给我们战马的,为了抑制赵国骑兵,魏国人早就想将战马卖给我们!” “赵国与我国的贸易往来,就更是频繁,只要我们能与蜀魏建交,难道他们真能坐的住吗?” 朱繇闻言,面露喜色,心中的郁闷烦躁之情瞬间一扫而空。 丁宁又道:“商人嗅觉敏锐,自然知晓其中轻重,只要陛下的政策一出,何愁这些商人不乖乖就范。” “好,这件事就交给老丁你去办吧!” 朱繇索性当个甩手掌柜,因为他知道自身政务能力有限,又容易冲动,若是在此事的处理上再闹出事情,可就不好补救了。 武国,海京。 武国孤悬海外,其国土主要是由群岛组成,群岛中面积最大的有四个岛。 分别叫做北海川、关川、近国、远国。 因为武国的战略目标是西进攻占楚赵等国,为了实现他们的野心,就需要庞大的兵力。 所以,武国人鼓励生育,为了获取人口的增长,武国规定,女性在十三岁便要嫁人。 当然,一些长相貌美如花的不在其中,因为在武国人眼里,长的美是一种战略资源,稍加利用,就可将她们培训成女奸细,然后送往各国,潜伏在权贵高层的身边,窃取各项机密情报,再送回武国。 这个计划,被武国的虎蛇组织称为九尾狐计划。 九尾狐计划的实施,为武国获取了大量关于列国的机密情报,为武国在军事、政治、贸易等诸多领域输送了巨大利益。 因为国家利益的需要,国土面积在列国中最小的武国,人口却是名列前茅,仅次于西方的沙罗国,近八百万之多。 伴随人口一起增长的还有武国人的野心,代价却是武国女子的苦不堪言,女子完全沦为生育工具,在武国的社会地位是最低下的。 武家原本是虞朝在四岛设立的都护府都护,负责替虞朝镇守四岛。 虞朝末年,天下大乱,各地烽烟四起,中央政府的权力不断被削弱,陆地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管的上海外四岛。 这给武家霸占四岛提供了机会,在四岛的各大财团支持下,大都护武福在海京称帝。 并以自己的姓氏武,将自己建立国家命名为武! 因为是在各大财团的支持下才建立的国家,所以武家治理四岛,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财团。 无论是军队建设,还是国家财政,都需要财团的鼎力相助才能进行。 这使得武家的皇权旁落,皇帝形同虚设。 自建国的一百年来,历代皇帝都在想方设法,同各大财团争斗,想要将皇权夺回。 起初,皇帝和各大财团之间还处于一个平衡点,但随着时间推移,皇帝在争斗中不断失败,最终成了武国的吉祥物。 等到了今天,武国的皇帝在各大财团眼里,连傀儡都不如,有些强势的大臣,甚至敢于当面斥责皇帝。 武国四大财团,大通财团,掌控国家财政大权,其领军人物东英海,出任武国丞相一职,是典型的侵略派代表。 在他执政的二十年里,武国完成了进攻楚国的一切部署和准备。 而武国的兵权则在林志财团的领军人物曹伍陆的手中,其也是侵略派的代表人物。 曹伍陆和东英海,一文一武,将武国大权牢牢的掌控在手里。 掌控虎蛇的平和财团,其代表人物川芳圣,四大财团唯一的女掌舵人,虎蛇在其带领下不断壮大与兴旺。 叶秋财团,四大财团中唯一注重本土发展的财团,他不支持武国与陆地列国展开交往。 其领军人物井田见,一直反对武国侵略列国,在他的祖辈开始就一直致力于本土发展,到了他这一辈,武国侵略列国的野心暴露无遗。 尽管井田见极力反对侵略列国,奈何他的财团在武国的权力阶层影响并不大,所以影响不了武国最高层的决策。 武晋,今年已经快六十岁,然而在他继位四十年内,并无建树。 当年年少的武晋,也曾幻想夺取各大财团的权力,集权于中央,做出一番成绩,成为武国最伟大的皇帝。 然而现实总比想象残酷。 武晋数次发动兵变,计划谋杀四大财团的掌舵人,夺取本就属于他的权力。 奈何四大财团神通广大,连武晋身边的人都是他们的耳目。 武晋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兵变的结果只有失败。 武晋的几次尝试,导致了他的亲信死光。 彻底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海京,皇宫内。 武晋白发苍苍,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这些年失败的教训告诉他,凡事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东英海和曹伍陆等大臣分列两旁,一眼望去,全是侵略派的大臣。 唯独叶秋财团的影子不在其中。 “陛下,神冲港口的二十万海军已经出发,不日便将抵达楚国的宝石岛!” 东英海说道。 虽然武国的皇帝形同虚设,但表面功夫总是要做一做的。 曹伍陆紧接着道:“仅仅二十万水军,是不足以进攻楚国的,我国海陆各军,总兵力多达两百万!” “此次出动的仅十分之一!而楚国反贼朱繇的兵马,就有五十万!其中水军就有十几万!” “若是咱们轻敌,很可能和会闹出笑话,我提议,立即出动各港口的海军,兵发楚国!彻底击垮楚国的海防线,在最短时间内占据楚国江山!” 第一百三十章野心 高坐在天子之位的武晋,面相衰老,禁闭双眼。 对于曹伍陆和东英海的议事,他既没有发言权,也没有决策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听着,最后等他们商议出结果然后点头。 曾几何时,武晋初登天子位时,也曾豪情万丈,壮志雄心,想要击垮四大财团,将皇权夺回。 奈何四大财团的势力早已渗透每个角落,武晋几次想将四大财团的首脑一网打尽,都被他身边的心腹出卖。 最后,东英海实在看不下去,只得警告武晋老实一点,否则让他立马驾崩。 武晋这才消停了。 他意识到,他是永远斗不过四大财团的。 小小的武国,有近八百万人口,男性占四百万。 几乎每一个男性,从小开始都要接受军事训练,即使成年后,每年春秋两季都要抽出半个月的时间集训。 这种模式一直保持到他们五十岁时结束。 通过这种方式,武国获取了庞大的预备兵卒,只要一声令下,就可集结上百万的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兵将。 而在职业军方面,武国拥有三大兵团,每一大兵团拥有二十万人的编制,兵团的最高官职,为大元帅。 神冲港口的兵团,大元帅是宁中次,是曹伍陆的忠实支持者。 正是在宁中次的计划下,武国侵占了楚国的翡翠岛,并以翡翠岛为跳板,积极开展进攻楚国的准备工作。 位于田横的兵团,大元帅叫石井松,同样是来自于林志财团,野心勃勃,梦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殖民地。 在鸟川的兵团,大元帅是麻一诚,来自叶秋财团。 麻一诚是彻头彻尾的侵略派分子,只是原先的他在井田见身边,却一直表现的如大白兔一般,成功去骗取了井田见的信任,从而获得了鸟川兵团的大元帅之位。 成为大元帅后,麻一诚立刻转变态度,极力和东英海、曹伍陆等人靠近,表示支持西进侵略楚国。 东英海、曹伍陆等人制定的侵略方案,都是清一色的先攻赵楚。 在赵国肃清武国在本国的势力后,武国进攻赵国,便失去了优势。 因此,武国人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楚国身上。 唯独平和财团的川芳圣,却提出了兵分两路的计划。 川芳圣主张应派出一支兵团,向西北方向进发,不进攻赵国,而将矛头对准云国的鲜丽族领地。 云国的鲜丽族,是云国的一部分,但其族人桀骜不驯,同武国人一样,体内流着好战的血液! 他们所在的地方,比起云国其他部落,所处环境更为恶劣,有时,就连云国皇室都懒得治理他们。 仍有他们自生自灭。 这造成了鲜丽族在很短时间内,迅速壮大,区区五十万的鲜丽人,就有近二十万勇士。 鲜丽人的王,名叫李成金,正处在中年时期,内心极为渴望将鲜丽族带向辉煌,使其成为云国乃至天下最强大的民族。 川芳圣这些年,花了很多心思用在李成金身上。 她认为,可以拉拢李成金反叛云国,并支持李成金独立建国,然后和李成金联手,组成联军,进攻云国,转而南下,进取赵国! 川芳圣的计划,在东英海、曹伍陆等人看来,太过激进冒险。 毕竟楚国的朱繇,非一般人可比,如果武国不能集中全部力量来对付,很可能会功亏一篑。 考虑到川芳圣所属财团的影响和支持,最后,东英海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准许川芳圣联络鲜丽族的李成金,暗地里怂恿李成金独立建国。 可在民间征调一支预备兵团,随时支援并配合李成金。 但在与朱繇之战尚未取得明朗形势前,预备兵团不得渡海支援李成金。 经东英海、曹伍陆的分析,武国虽然拥有两线作战的实力。 但两线作战,补给线太长,后勤消耗巨大,不利于武国当前同朱繇的战争。 神冲兵团,拥有大小战船八百艘,是三大兵团中战船数量、质量最强的兵团。 大元帅宁中次,从小参军,一路从小兵成长为大元帅。 作战经验丰富,能力突出,尤其擅长水战,攻陆战。 为了制定更好的作战方案,宁中次甚至数次扮成渔民,偷偷的潜入楚国沿海地区,观察楚国的沿海地形,港口水军的训练情况。 此次接到朝廷进攻楚国的命令,宁中次激动的老泪纵横, 作为一个天生的将士,如果不能征战沙场,那么生命还有何意义。 宁中次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虞朝的先贤曾说过,五十而知天命。 到了他这个年纪,本应该在家安度晚年,带带孙子。 然而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和追求,以及自己甘愿为武国大业奉献生命的决心。 在四十岁的时候,宁中次便将自己的妻儿家人全部屠杀! 从此了无牵挂的宁中次,便将楚国视为他余生的目标! 正是在这种可怕精神的刺激下,宁中次的兵团上下,全部都是战意盎然,杀气腾腾! 八百艘战船扬帆起航,号角声起伏不休,直冲云霄! 海鸥大燕纷纷振翅而逃,落下漫天的羽毛。 旗帜飘扬,一眼望去,如同海上风暴,将海天相连。 翡翠岛,岛上原先的楚国居民,大多都被赶走,剩下的部分人,在武国人的洗脑下,成功的转变成了武国人。 驻守翡翠岛的是宁中次的臂膀,缙肇我。 缙肇我很早就得知了开战的命令,与宁中次一样,他兴奋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每次站在海边,远眺宝石岛及楚国河山的影子,他都热血澎湃! “报!大元帅的兵团不日即到!他命令我们做好迎接的准备!” “嗯!” 缙肇我重重的点点头。 “大元帅将在翡翠岛休整半日,便要西进攻取宝石岛!” 传令官又道。 缙肇我闻言,从腰间抽刀凝视明亮的刀身,“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是时候,让天下人知道,我们武国人才是天下最优秀的种族!” “嗨!” 传令官及附近的将士纷纷应道。 相比翡翠岛和神冲兵团的杀气腾腾,宝石岛上的尹华和十数万水军,则是面色凝重,忧心忡忡。 武国即将进攻梁国的事情,早已经人尽皆知,面对强大的武国军队,弱小的梁国水军显得不堪一击。 尽管尹华数次对水军进行激励,但效果不大。 “陛下已派柯巴率十万大军支援!” 将官将最新情报告知尹华。 尹华凝重的说道:“柯巴所带的兵马,都是步军,只能在岸边阻击,而我们却是要和二十万的武国水军在海上交战!柯巴的到来,并不能给我们太大帮助。” “而且明珠岛上的程景,早就虎视眈眈,只等我们和武国人开战,他就从背后进攻我们!” “到时,腹背受敌的我们,焉能不败!” 尹华低声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 将官问道。 “放弃宝石岛,所有水军和岛上居民,全部撤回海港!” 尹华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陛下的意思是,寸土必争,寸土不让啊!” 将官惊讶道。 “如果我们都死在了宝石岛上,谁来收复翡翠、明珠?” “水军的培养同骑兵一样,需要时间和精力,无谓的牺牲,毫无意义!” 尹华内心已有决定。 第一百三十一章敲打 大明城外。 王秦正式受封为东南经略使,并接管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 算是自己的兵马,王秦的实际兵马为三万三千余人。 王秦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方封疆大吏,在大明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些权贵纷纷向王秦抛出了橄榄枝。 一时间,各种奉承吹捧,使得王秦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 王秦自己都感觉出自己近日来有些膨胀。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苗头! 王秦知道,自大膨胀,会使人忽视身边的潜在危险,低调、谦逊才是长久之道。 大帐内。 王秦与诸将齐聚一堂,商议进军东南,围剿杨氏的作战计划。 “大人,我提议,先取上浔,再取善宁,继而兵临余安!” 说话的是徐勇,并非王秦原先的部将,而是随三万兵马一起来的将领。 在朱繇未实行军事革新前,是万夫长。 如今官职虽是将军,却只是个虚职,并无实际兵权。 真正的权力被下放到了都尉和统率全军的经略使(大将军)手中。 只有经略使(大将军)赋予他们独立带兵的机会,他们才能获得指挥兵马的权力。 王秦在接管三万兵马后,立刻安排他的部将龙治、高升等人当上都尉,从而将兵权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 周舒笑道:“杨氏的残余势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你的这种打法太耗时间,不利于我军在东南沿海的部署。” 与徐勇一同过来的将领何峰,立即出声道:“稳扎稳打,才是攻城掠地的最佳手段!” 龙治正色道:“可派一军,直取余安!待余安被拿下,其余城池必当望风而降!” 龙治的想法与王秦不谋而合,王秦听后,连连点头。 “末将愿为先锋,替大人拿下余安!” 龙治见王秦点头,立即出列抱拳道。 徐勇等人见状,纷纷起身道:“若是大人决意直取余安,末将愿为先锋!” “余安城,城高坚固,守卫的兵力多达十万,虽是拼凑出来,亦不可轻视。” 王秦道。 轻视敌人,是兵家大忌。 “对了,怎么不见副使大人?如此重要的议事,副使大人竟然不来!成何体统!” 李隼环视四周,皱眉道。 李隼同徐勇、何峰一样,原先都是万夫长,现在成了最普通的将领,但他资历极深,从军三十多年,对朱繇的篡位,心里虽有不满,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脾气火爆,对有些人有些事看不惯便要斥责。 当听到朱繇要拨三万兵将给王秦时,主管军事的官员,立刻便将李隼调给了王秦。 王秦笑道:“副使大人贵人事忙,咱们议咱们的。” “哼,副使大人与你皆是东南军的最高统帅,他不来,就算议事出了结果,也不具有效果。” 李隼瞥了眼王秦冷冷的说道。 他从军几十年,才从一个小兵熬成了万夫长,没想到朱繇搞了个军事改革,他这个万夫长变成了徒有虚名的将军,如今更是要在一个黄毛小子手下当差。 其中的郁闷之情可想而知。 所以,李隼不管怎么看王秦都不顺眼。 “你说什么!” 龙治、高升等人纷纷站起怒道,“经略使大人是东南军的最高指挥官,而副使大人不过只是协助而已,一切决策权,当以经略使大人为准,你如此说话,是想挑拨副使大人与经略使大人夺权吗?” 李隼恼怒道:“一群竖子,才打了几年仗,竟敢跟老夫这般说话!” “倚老卖老的老东西。” 高升不屑的说道。 李隼气急,当即起身,“怎么,你想试试老夫的身手?老子不打的你满地找牙,老子今天就不姓孙李!” “我去,好啊,不姓李,就改姓孙!孙子的孙!” 高升卷起袖子大声道。 眼见两人就要在大帐内动起手来,王秦立刻呵斥道:“够了!这是议事的地方,要是让将士们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高升只得恨恨的瞪了眼李隼,“若不是大人,今天非把你送回老家不可!” 李隼却不甘心道:“你怕了?” 徐勇、何峰连忙劝道:“老李,大人发话,你还不退下!” 李隼愤愤的盯了眼高升,十分不满的走回座位。 却听外面传来笑声:“好热闹啊,大家在说什么呢?” “大人正在议事,请等……” “我是陛下任命的经略副使?也进不得?” 话没说完,只见朱成炳大步的走了进来。 万一权紧紧的跟在后面,一张胖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朱成炳年纪二十出头,却因酒色过度,脚步轻浮,面色苍白,双眼浮肿暗黑。 “拜见副使大人!” 众将一齐起身拜道。 唯独王秦没有起身,他是正使,比朱成炳的官阶高一级,若是也起身相迎,传出去,就会是笑话,会让人看不起。 “都不用多礼,随意就好。” 朱成炳摆手道。 “副使大人的位子在哪?” 万一权小眼睛四处瞄,急忙问道。 “这?” 众将面面相觑,因为朱成炳迟迟未来,所以王秦撤去了他的座位。 “原来是老万啊,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又见到你了。” 王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拜见大人。” 万一权尴尬的说道。 王秦带兵离开宜郡后,万一权便将流民的事情进行了交割,随后也来了大明城。 “听说大明城的名字就是你给起的,不错啊,比起淮京来,大明城听起来更有气势。” 王秦笑道。 “难得陛下肯用,总算没白费我一番心思。” 万一权道。 “听说你还向陛下说了件事,是什么事啊?” 王秦故意问道,他要好好敲打敲打万一权。 既然这个老东西被朱繇派到了他的军中,朱繇的目的肯定是想利用万一权来监督他。 如果王秦不敲打万一权,万一权肯定以为王秦毫不知情,而更加肆无忌惮。 “没…没说什么啊…” 万一权一惊,眼睛偷瞄王秦,见王秦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顿时汗流浃背,怪不得王秦一点事没有,依然被委以重任,看来王秦的靠山很牢固啊!不是轻易就能撼动的。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万一权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会是朱繇告诉的王秦。 王秦笑道:“老万,不要这么紧张,你在流民一事上,好歹也帮过我,还有,你为了朝廷,连亲家都放弃,并将一些情报出卖给了我,我俩的交情可不是一般。” “?” 朱成炳闻言,面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不自觉的离万一权走远了几步,徐勇、何峰等人也是面色鄙夷的看着万一权。 一时间,万一权成了众人嫌弃的对象。 万一权欲哭无泪,王秦这是要他在东南军中孤立无援啊! “来人,去找两个凳子来给副使大人和主簿官坐!” 王秦吩咐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嘴脸 王秦命令士兵去搬凳子,可是士兵一去多时,都没有将凳子搬来。 朱成炳和万一权站在原地,颇为尴尬,好几次,徐勇、何峰都想将位子让给朱成炳,可是一看到王秦似笑非笑的目光,便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经略使虽然年轻,可是不好惹。 徐勇、何峰几人暗暗想到。 “凳子怎么还没搬来?” 朱成炳郁闷道。 王秦装作没有听见,继续说道:“龙治,你率一万兵马,直取余安城。” “李隼,你方才与高升互不相服,我给你个机会,让你与高升比试一番。” “怎么个比法?” 李隼闻言,立马来了精神,高升也昂起脖子,仔细聆听。 王秦指着面前的东南地形图道:“东南有两座军事重镇,拱卫余安城,一座是袁昌镇,另一座是关桥镇,都驻守了大量兵马,你二人各领一军,谁先攻下一镇,谁就是赢家,输的向赢得敬酒赔不是,如此才能不伤和气。” “好啊,小子,你敢跟老夫比吗?” 李隼轻蔑的看向高升。 高升冷笑道:“有何不敢!”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王秦笑道。 “龙治,你率先锋军,立刻出发,我领大部随后就到,老万,陛下让你主管粮草物资,你就跟着辎重队一起行动吧,千万不要延迟,否则,我是不会客气的。” 王秦说到最后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意。 万一权看到王秦的笑容,双腿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这个恶魔是在警示自己,千万不要落下把柄给他,否则他是一定不会绕过自己的。 一想到这里,万一权对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后万分后悔。 “议事到此为止,大家都去准备吧。” 王秦起身说道。 “是,大人。” 众将纷纷起身拜道。 直到这时,士兵才满头大汗的将凳子搬进来,“大人,找遍了军营,才找了个凳子,不晚吧。” “都结束了,你说晚不晚。” 万一权恼怒道。 王秦却摆摆手,“既然都结束了,晚不晚的都无所谓了,你下去吧。” “是,大人。” 士兵连忙退下。 朱成炳不是傻子,他看出了这是王秦在给他下马威,然而他并不羞恼。 他无心于权利的争斗,纵情于声色才是他的梦想。 如果不是朱繇动怒命令他担任经略副使,他才不会来呢。 龙治第一次独立领军作战,便是如此重要的战役,龙治激动的同时,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沉着,不能让王秦失望。 朱成炳见议事结束,因为不习惯军营的生活,没待多久,便又溜达出去。 万一权却不能走,他被任命为主簿,负责粮草辎重,这可是项要命的差事,干好了,没人会称赞什么,可万一有所闪失,那就要掉脑袋的。 如今初春季节,南方多雨,道路泥泞,辎重车难以行走,押送粮草辎重等物,可就成了头疼的问题。 万一权在帐外转了几圈,忽然狠狠的跺了跺脚,向王秦的大帐走去,“劳烦通报一声,就说老万求见!” 负责警戒的将官立刻转身进帐,同王秦汇报。 对万一权的来访,王秦并不意外,“让他进来。” 万一权得到准许,连忙跛着脚进了大帐。 王秦正紧盯着东南地形图,知道万一权进来,并没有招呼。 万一权却赶紧弯腰拜道:“小人向经略使大人告罪!” “嘿,老万,你何罪之有啊?” 王秦依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笑道。 这笑声让万一权越发觉得不安。 “是我向陛下举报大人的,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万一权很会审时度势,见风向不对,迅速改变姿态。 “谁能保证?” 王秦反问道。 万一权:“……” 王秦又道:“老万,当初我放了你一马,还饶了你女儿,还让你负责流民安置一事,让你一展所长,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万一权尴尬道:“小人也是担心大人误入歧途啊。” “哼哼,老万,咱俩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了解吗?” 王秦冷笑道:“我杀了你亲家一门,让你女儿成了寡妇,以你睚眦必报的性格,又怎会轻易算了。” 万一权急忙道:“大人,俞家是咎由自取,我怎敢怨恨在大人头上,为了表明小人的决心,小人愿将小女赠给大人为妾为婢。” “?” 王秦脸皮一抽,这万一权的想法也太夸张了吧! “你有几个女儿?” 王秦又问。 “我就一个女儿。” 万一权道。 王秦脸色瞬间嘿沉,“滚!” 万一权不解道:“大人,你考虑一下啊!” 王秦已经在低头找刀。 万一权的丑恶嘴脸,显露无遗,为了地位和权利,竟然不惜将自己的女儿赠给他做妾为婢! 他也不想想,他可是杀他女儿丈夫、公婆、孩子的凶手啊! 即使他女儿愿意,王秦也不敢要啊! 这等于在身边放了把刀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捅你一下! “大人,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这都不重要,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万一权急忙说道,“虞骁当年的心腹大将杨靖,斩杀先秦皇室两千多人,却独独留下了先秦皇帝的六公主,并与之成亲,那个杨靖可是杀害六公主一族的刽子手,六公主和杨靖都不介意,大人又何必介怀!” 王秦提刀起身,“老万,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万一权落荒而逃,仓惶间留下一句:“大人,我女儿姿色过人,你冷静冷静,多考虑想想,否则后悔莫及!” 后悔你大爷! 王秦心中骂道。 因为进军东南一事耽搁不得,龙治一个时辰后就率军出发了。 李隼和高升也各领一支兵马,分别向袁昌、关桥二镇进发。 消灭杨氏,对王秦来说,并无难度,难的是如何在海岸线上抵御武国大军,不让武国人攻上陆地。 武国准备入侵楚国这么多年,军队的数量、质量、武器装备的精良程度,皆在现在的梁军之上。 王秦只能祈祷柯巴和尹华能在海滨一带,将武国大军的主力多拖延一段时日,好给他准备防御的时间。 翡翠岛。 尹华不战而退,率十几万水军和数千岛上居民,全部撤回海港,并在海港一线筑造防御工事,用以抵御武国大军。 在尹华撤离没多久,武国人的船队就抵达了翡翠岛,并上岛占据,可惜,尹华在撤离前,下令将岛上的一切物资,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统统烧毁,便是房屋、工事也都全部捣毁。 留给武国人的是一座空岛,武国人大骂尹华几声后,只得从新建造房屋及防御工事。 翡翠岛是三岛中离陆地最近的一座岛,宁中次要将翡翠岛打造成进攻楚国的桥头堡。 第一百三十三章铁链 扈苍港,俗称海港,是苍江的尽头,滚滚江水在这里流入东海之中。 同时,这里也是原楚国与武国的经济贸易的重要连接点。 如果不是战争,这里来往的商船每天最少以千记。 装卸货物的工人多达上万人,离港口最近的小镇只有几千米远,但是繁荣程度却堪比淮京最热闹的街市。 因为武国大军临境,原本热闹的港口变得异常宁静。 无论是在这里谋生的商人和苦力,还是这里的原住民,全都吓得拖家带口的逃走了。 为了抵御武国战船冲进港口,尹华想出了一招,链锁港口! 尹华命铁匠日夜赶工,打造出了一批铁链,然后在入港口的海域放置封锁,并在铁链上装置倒刺。 “将士们,这一战,胜了,咱们就是大梁的英雄,输了,亦是大梁的英雄,但绝不可以投降或是认输,逃跑!” “一旦让武国人攻占了扈苍港,武国人便可以长驱直入!肆意抢掠我们的财富,我们的亲人,都会将因此受到屠戮!” 尹华将全部水军聚集在港口内,进行战前动员。 东海水军目前只有十二万人,真正可以投入战斗的战船不到三百艘。 这与庞大的神冲兵团相比,无异于小孩子跟大人之间的对比。 在海上与武国人水战,根本没有胜算的希望,如果坚守翡翠岛,则是自断退路,将自己逼入绝境。 因为梁国只有他们这一支水军,如果被围困在了岛上,是没有援军能来支援的。 等待他们的只有弹尽粮绝,死路一条。 此时据大梁建立已有十余日,朱繇正式以大梁皇帝的身份,封尹华为大梁的第一任水军都督。 官职看似风光无限,但其中的艰险心酸又有谁能体会? “誓与武国小鬼死战到底!” “誓与武国小鬼死战到底!” …… 几番激励,将士们喊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柯巴和他的十万大军,何日抵达?” 尹华问身边负责情报的斥候都尉。 “回都督,还需三日!” 斥候都尉回答道。 尹华又道:“武国小鬼的情况怎么样?” 斥候都尉道:“宁中次占据翡翠岛后,大筑工事,看情形,短时间内应没有进攻我港口的打算!” 尹华眉头一皱,冷笑道:“这不过是宁中次那个老乌龟用来迷惑我军耳目的手段罢了!” 斥候都尉不解道:“都督何意?” 尹华分析道:“宁中次擅长兵法,他率军远攻而来,深知士气乃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他不费吹灰之力夺取翡翠岛,三军士气大振,以为我军畏惧而避,不敢与其一战,必定会抓紧时间与我军决战。” “其次,以宁中次的情报网,肯定已经得知柯巴率军来援,所以,他更要抓紧时间,趁柯巴没到之前,攻破我军港口,实现登岸的目标!” “只要他能率兵上岸并占据扈苍港,便可为后续的武国鬼子提供着陆点!” “因此,宁中次一定迫不及待的要与我军决战!” 斥候都尉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那宁中次会在何时进攻我军?” 尹华思索道:“出其不意,方能克敌制胜!这是宁中次常说的话,所以,我料定今夜,宁中次必起军来袭!” 斥候都尉惊叹道:“都督竟将宁中次了解的如此透彻,这一战,咱们必胜!” 尹华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愿今夜咱们能如兵法所言,大胜宁中次。” “传令诸将,立刻进行准备。” 尹华正色道。 “末将立即去办!” 转眼就是天黑,翡翠岛的海域上,在月色的映射下,八百艘战船如黑色的堡垒在极速移动。 宁中次立在最大的战船船头,手中紧紧的握着武国特制的弯刀,双目如鹰隼般盯着扈苍港。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与梁国的第一战,因此胜败显得格外重要。 胜了,他宁中次就是武国人的英雄。 败了,他宁中次就是武国人的耻辱。 这一战,许胜不许败! 宁中次在进攻前,召开的作战会议中,对他的部将们这般命令道。 如果败了,要么战死在沙场,要么自己了断自己。 “大元帅,程景的水军也已经出发了,他派人传信,说与我军在扈苍港汇合!届时一起对扈苍港发动进攻。” 左将军弘毅对宁中次说道。 “嗯!” 宁中次点头道。 战船行驶到扈苍港外,海面风平浪静,偶尔有阵海风吹来,寒意十足,如同刀割在身上。 右将军垣贤,身体肥硕,如同一只行走的肥猪,因为身体的缘故,垣贤被人嘲笑,并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肥贤。 尽管肥胖,但肥贤力大无穷,在战场上杀起人来,毫不迟缓,堪称一员猛将。 “扈苍港,有点太平静了,静的让人有点害怕!” 宁中次盯着扈苍港说道。 多年征战沙场,让他对四周环境的判断异常敏锐。 肥贤的小眼珠一转,冷笑道:“就算尹华设伏又如何?就凭他的那群虾兵蟹将,那是我武国勇士的对手。” 弘毅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肥贤!” 肥贤伸了伸懒腰,“我一定要在天亮前,拿下扈苍港,抓几个楚国女人好好享用一下。” “你就知道女人。” 宁中次摇头道。 肥贤道:“这些年,我们武国,但凡长的好看的女子,都被送到楚国或是他国当了奸细,留在国内的那些货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整的我一点兴致都没有,如今,该是补偿我的时候了。” 另一边,尹华率众将站在扈苍港中的某一处高楼中,在高楼上,可将扈苍港内外的情况一目了然。 “都督,武国鬼子来了!” 斥候都尉周春上前说道。 尹华暗暗捏了把汗,“知道了。” “轰隆————!!!” “咯吱————!!!” 平静的海面上忽然传来刺耳的巨响声。 “发生了何事?” 宁中次所在的战船发生剧烈的摇晃,与他战船并列行驶的战船也都发生剧烈的后倾,像是撞到了礁石。 “混蛋!这片海域怎会有礁石!” 宁中次的第一反应就是触礁了。 “快找人去海下看看情况!” 肥贤怒吼。 “是!” 将士们慌忙答道。 “呜呜呜———!!!” 号角声忽然响彻天空,宁中次等人惊讶的看向前方。 只见被黑色笼罩的海面上,突然驶出了一排战船。 战船上站满了弓箭手,全都拉弓上弦,并一齐将箭头的火油点燃。 “放箭!” 随着一声大喝。 “嗖嗖嗖!!!” 漫天的火箭如同流星雨撒落。 “该死的!” 宁中次怒骂。 “快,保护大元帅!” 肥贤、弘毅急忙率兵持盾上前,将宁中次护在身后。 一些躲闪不及的武国士兵,中箭惨叫倒地。 “报,大元帅,在船下发现了铁链,正是这些铁链将我们的战船阻拦!” 下海的士兵有十几个,只有两个活着回来了,其余的全被铁链上的倒刺勾住,在海里死掉了。 “好手段!竟利用铁链阻碍我军!” 宁中次惊怒道。 “能否将铁链剪断!” 弘毅问道。 “需要时间!” 士兵胆战心惊的回答道。 “多久?” 弘毅急道。 “不…不清楚…” 士兵擦汗道。 “混蛋!帝国要你这种废物何用!” 弘毅破口大骂,抽刀将这名士兵当场劈死。 “传令所有船只,向后退!” 宁中次命令道。 因为战船过于拥挤,所有的战船想要在狭窄的海面上迅速实现掉头撤退,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一些战船因为宁中次的命令,在海面上产生碰撞,造成了其他战船无法退后。 尹华抓住这个机会,命令弓箭手疯狂输出。 在前排的战船,被大量的火箭射中后迅速燃烧起来。 “混蛋!混蛋!混蛋!” 宁中次气急败坏,他的攻楚第一战,开局竟如此不利。 高涨的士气瞬间被打入海底。 第一百三十四章勇气 因为不承认朱繇建立的大梁政权,所以,武国乃至列国,对大梁的称呼依然使用楚国。 “都督,你用铁链这一招实在是高啊!打的宁中次这个水鬼子措手不及啊!” 副将贾卫东拍手叫好。 另一员副将王珍道:“如果我们在港口外埋伏上一支船队,此时必可将宁中次一网打尽!”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 唯有尹华摇头道:“就算我们压上所有的战船,都不一定能够战胜宁中次,反而会被宁中次歼灭我们。” “大家注意到没有,方才宁中次的战船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撞到了我们设置的铁链上却没有翻船,而且战船连大的损伤都没有!” “试问,我们的战船能做到这一点吗?如果我们和他硬碰硬,能有多大胜算?” “或许,我们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占些上风,但时间一长,吃亏的必是我们,你们看,宁中次的兵马,已经从慌乱中渐渐冷静,并且有秩序的进行应对,我们的将士们能这么快恢复吗?” 尹华的话,令众将沉默。 武国水军的整体实力远远高于大梁水军,这是不争的事实。 “停止后退!” 宁中次意识到撤退就是认输,会对己军的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同时助长敌军的士气。 “最前排的战船,立刻放箭回击!后排战船上的兵马,分成两部,一部灭火,另一部,统统给我下水,将铁链破开!” 宁中次怒吼道。 “是,大元帅!” 诸将应道。 大梁水军的弓箭手与武国水军开始了对攻,武国水军的弓弩,质量远比大梁的弓箭要优良,不论是射程,还是穿透力、杀伤力,都比大梁的弓箭强。 对攻没一会,大梁的弓箭手就顶不住了,在武国弓弩的强大射杀下,大梁的弓箭手死伤过半。 剩下的人发现苗头不对,吓得纷纷躲进船舱,任凭将官们怎么训斥,都不敢出去放箭。 尹华看到这一情况,捏紧了拳头,“武国弓弩射杀力,是我们弓箭的好几倍!” “都督,那现在怎么办?” 贾卫东问道。 “让所有将士打起精神,宁中次稳住阵脚后,一定会不顾一切冲破铁链,对我军发起猛攻的。” 尹华担忧道。 “是!” 众将答道,语气有些颤抖,武国兵马的强大,他们早就有所耳闻,如今要同他们真刀真枪血战,心里难免会感到害怕。 “让弓箭手们撤回来吧,继续留在那,只会让武国当成靶子。” 尹华又道。 “末将这就去让他们撤回来。” 传令官抱拳道。 宁中次见大梁的弓箭手几轮对攻就被自己的弓箭手打的龟缩起来,不敢露面。 起先的慌张迅速消失,信心再度回来,大笑的指着大梁水军道:“大家看!楚国反贼的水军,就是一群跳梁小丑,不堪一击!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冲杀过去,必可将他们杀的屁滚尿流!” 肥贤和弘毅等人闻言,嘎嘎大笑,“大元帅说得对,建立千秋不世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大家千万不可错过!” “杀光楚国反贼!” “杀光楚国反贼!” 武国水军们纷纷呼喝。 “报!铁链已被弄断!” “好,杀过去!” 宁中次大喜,拔刀指向前方,命令神冲兵团的将士进攻。 让尹华又惊又怒的是,在他密集的火箭攻势下,武国战船有相当一部分被射中燃烧了起来,但武国水军的救援速度极快。 很快就将火势扑灭,一些战船被烧的只剩个骨架,竟然还可以漂浮在水面上并载人,由此可见,武国战船的质量是多么的精良。 “杀!” “跟武国鬼子拼了!” “他娘的,武国鬼子太嚣张了!今天不剁死两个,老子就不姓杨!” …… 大梁水军们纷纷怒吼,将兵器高举,他们有些立在船头,有些站在陆地上,还有些躲在角落里,准备偷袭。 尹华和众将也从高楼上走下,这一战关系大梁水军的存亡,更关乎扈苍港的得失,对这个新生国家的意义巨大,非比寻常。 尹华暗自发誓,就算今天战死,也不能将扈苍港让给武国。 翡翠岛可以对丢,但扈苍港不可以! 武国战船冲进港口内,迅速朝岸边靠过去,港岸边停了数百艘大梁水军的战船,以及几百艘还未建造完工的战船。 武国将士挤在甲板上,个个杀气十足。 “砰砰砰!!!” …… 武国的战船猛烈的撞击上大梁的战船,一些大梁战船因为龙骨脆弱,在撞击下,四分五裂,变成一片一片的木块。 而站在上面等待厮杀的大梁水军,则纷纷落水。 “立刻让后排的弓箭手,放箭!”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直到射完最后一支箭!” 尹华道。 负责弓箭手的将领立即应道,并前去指挥。 “嗖嗖嗖!!!” 扈苍港的上空漫天似流星的箭矢再度飞起,落向武国水军。 “还来?” 宁中次冷笑,挥手道:“放箭回击!” “嗨!” “咻咻咻!!!” 武国弓箭手立刻反击。 与梁军弓箭手不同的是,武国弓箭手的箭矢并没有在箭头涂裹火油。 这主要是因为宁中次想得到一个完整的扈苍港,不想将它破坏。 如果将箭矢裹油点燃,一场大战下来,必定会将扈苍港烧毁。 “杀!” “杀!” “杀!” … 喊杀声惊彻天地,海水甚至都因此波动起来。 武国水军的战船撞击在梁军的战船上,两军的战船产生了接触。 双方的将士纷纷朝对方的船只挥刀跳杀过去。 兵器的激烈碰撞声,以及兵器砍入身体,割裂血肉的撕裂声,嘶吼喊杀声,惨叫哀嚎声……汇聚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了一曲死亡乐歌。 梁军的战斗力虽然远逊于武国水军,但梁军并没有人退缩,每倒下一个,身后便会有人补上,继续厮杀。 尹华、贾卫东等将领,以身作则,亲临前线,与武国水军拼杀。 此举大大激励了将士们的士气,虽然兵力没有武国水军多,装备也没有武国人的精良,但他们视死如归的勇气,已经远胜武国人。 这一点是宁中次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他的情报和认知中,楚国人是一群贪财好色,贪生怕死的懦夫、贱民,只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便可将他们杀的屁滚尿流。 可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楚国人的勇敢和顽强,甚至比他引以为傲的神冲兵团都要强悍! 如果楚国人个个都是这样,那武国的宏图伟业岂能实现?! 第一百三十五章将死 黎明来到,一丝清澈的阳光照映在海面上,昔日碧蓝的海水此时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一具具尸体漂浮其上,仿佛一条条死鱼。 战斗此刻仍然没有停止,杀戮的音符响彻这片海域。 贾卫东战死在了肥贤的手中。 临死前,贾卫东明悟到一旦走上从军这条路,战死沙场就是他们的归宿。 肥贤的勇猛,如同深海里的鲨鱼,寻常武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就连尹华都差点死在肥贤的手里。 好在肥贤因为身体过于肥胖的缘故,勇猛冲杀只能维持一时,否则梁军将领必有大半死在其手。 宁中次的另一员大将弘毅,也是骁勇非常,他甚至同一个叫任三郎的将领比赛,看谁斩杀的梁军将领最多。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大梁水军抵挡不住,节节后退。 宁中次指挥兵马开始登岸,尹华数次集结力量反击,想要将武国水军赶下大海,均告以失败。 “都督,我们的将士死伤惨重,怕是挡不住了,不如撤退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上百位水军将领,只剩下十几个,皆浑身浴血带伤,他们纷纷劝说尹华下令撤军。 尹华瞥了眼诸将,脸色严肃道:“今日我与海港共存亡!” “有谁要是胆怯害怕,想要逃命,我不会阻拦。” 此言一出,诸将纷纷惭愧的低下头。 “我愿同都督一起,与海港共存亡!” 一名将领下定决心,抬头怒吼。 “与海港共存亡!” 其余诸将纷纷吼道。 将士们倍受鼓舞,亦跟着嘶吼道。 吼声穿破云霄,回荡在扈苍港的天地之间。 宁中次死死地盯着远处的尹华,对肥贤说道:“肥贤,你给我去把这个可恶的楚国反贼杀了,戮其首,断其心!” 肥贤活动了一下脖子,将拳头捏的啪啪响,“大帅放心,我一定劈碎这个混蛋!” 说罢,肥贤抄起武国独有的长形弯刀,带上一队精锐,直扑尹华所在方位而去。 “杀!” “杀!” …… 喊杀声已经沙哑,却仍旧铿锵有力,这是身为一个将士的信念在支持着他们厮杀。 尹华见肥贤直扑他而来,并不慌乱,而是举起兵器,“诸位,今日我若战死,请替我向陛下带句话,大梁万岁!” “大梁万岁!” 诸将士吼道,说完,一齐朝涌来的肥贤一军砍杀而去。 暮色四合,尹华力竭战死。 大梁水军全线崩溃,王珍率残军弃港逃窜。 宁中次正式踏足这片他念念已久的大地之上,扈苍港经过血战的洗礼,已是破败不堪,到处都是尸体,鲜血腥臭刺鼻。 海面上的尸体甚至堆积成了一面可以任意行走的浮地。 “大帅,是否追击楚军残部?” 弘毅询问道。 “不必,就地扎营,只要咱们将扈苍港牢牢攥在手里,楚国的万里河山就可任我索取!” 宁中次的眼中精光四射。 “等打下了楚国,我们大家一人分一块地盘,从此裂土为王!” 肥贤兴奋道。 “你就这么点出息,一个区区的楚国就满足了!” 弘毅笑道,“我们的目标,应该是六国的土地皆为我国的领土!六国的百姓都是我国的奴隶!” “说的好!” 宁中次点头称赞。 短短三日的功夫,翡翠岛和扈苍港全部失守,消息传回,大明城乃至整个大梁仿佛地震一般,人人皆惊。 这两处皆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失守对大梁意味着东面大门从此对武国大开,武国人可长驱直入大梁的每一寸土地。 战略要地没了,朱繇想,只要给他时间,还是有把握可以夺回来的。 但尹华死了,就真的没了。 尹华随他出生入死十几年,两人的关系不仅是上下级,而是亲密无间的兄弟。 是他朱繇最倚重的臂膀! 朱繇忍住悲伤,追封尹华为忠勇侯,爵位可世袭三代,并将尹华的子女接进皇宫抚养。 尹华虽死,但获得的殊荣,却是无人能比的。 要知道,朱繇建国以来,没有给任何一个人封王封侯。 尹华是第一个被封侯的,当然,也是第一个死后被封侯的。 柯巴率大军抵达千溪镇,恰好遇到王珍率领的残部,两军并为一军,就地扎营,准备反扑,夺回扈苍港。 余安。 龙治率一万兵马,昼夜兼行,在发兵后的第四日清晨时分,抵达余安,当龙治兵临余安城下时,楚四世、金大猛、洪昆等人大惊失色。 此时的楚四世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风采,失去权利的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洪昆,是楚四世小时的玩伴,感情深厚。 洪昆还曾在先帝面前宣誓效忠,愿以生命保卫大楚河山。 然而现在,洪昆早就将誓言忘到了九霄云外,兵权在握的他,野心逐渐膨胀起来,甚至想过一把当皇帝的瘾。 金大猛也对楚四世十分不满,他认为大楚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完全就是楚四世不重用他的结果。 如果当初楚四世再给他一次当大都督的机会,何至于有今日的下场? 两人将楚四世幽禁在行宫的某处偏殿内,每天派人随便送点剩菜剩饭,有时送饭的忘记了送饭,楚四世就要挨饿。 起先,楚四世还想斩杀这两个逆贼,但他忽然发现,自己身边早已众叛亲离,无人可用了。 洪昆、金大猛两人手握兵权,以天子的名义发号施令,讨伐逆贼朱繇,并召集各地兵马前来余安勤王,实则壮大自身实力。 两人俨然成了东南一带的土皇帝,便是太后、皇后、公主、宫女,都成了两人的囊中之物。 有几个公主、宫女,因为受不了凌辱,上吊自杀了。 太后和皇宫怕死,屈服在了洪昆和金大猛手上。 楚四世则更怕死了。 他现在过的连头猪都不如,可依然不愿用死来捍卫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 躲在昏暗的偏殿内,苟且偷生,将祖先的无上荣耀丢的一干二净。 “杀!” “破城,擒拿洪昆和金大猛!” 龙治率兵一至余安城,便立即攻城,而余安的守军因为防备不及,来不及关上城门,便被龙治的兵马杀进了城。 龙治将王秦的话记在心里,攻城只说擒拿洪昆和金大猛,对楚四世只字未提。 洪昆和金大猛此时正待在行宫的温柔乡里,听到有敌军杀来,震惊的同时吓得魂飞魄散。 第一百三十六章真假 “敌军有多少人?” 金大猛和洪昆从温柔乡中窜出,慌忙穿衣披甲。 “约有上万人!” 前来禀报的将官答道。 “区区一万人,都挡不住,我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洪昆愤怒的说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应立即组织兵马反击,将敌军赶出余安城!” 金大猛叫道。 “对对对,快,击鼓传令,召集将士们反击!” 洪昆点头道。 余安城,是东南一带最繁荣的城池,城高坚固,四季流转,风光无限。 如今却成了修罗战场,到处都是喊杀声,百姓们吓得躲在家里,死死地抵住门,不敢露面。 余安城内,除了四万禁军,还有六七万从各地赶来的勤王之师。 这些勤王之师,大多都是赶来混水摸鱼的,为了壮大自身实力,洪昆和金大猛不分好坏,对赶来的兵马统统吸纳。 有些甚至是占山为王的山贼,洪昆不问出身,当场封为将军,揽在帐下。 因此虽然兵马壮大了,但混合在一起,就是乌合之众。 当遇到危险时,这些人全都畏惧退缩,不仅派不上用场,还会添乱。 他们见城内混乱一片,压在心底的本性瞬间暴露出来,开始烧杀抢掠,使得本就混乱一片的余安城,乱上加乱。 可就在这些勤王之师里,却有一支兵马,在这混乱之际,表现的格外冷静。 为首的是一个少年,名叫韩德,在十五岁时,因乡里有恶霸横行,欺压良善,便在袖中藏着一把匕首,趁恶霸外出之际,寻机将其刺死,从而博得豪侠之名。 官府派人抓捕韩德,却被韩德提早得到消息逃走,此后三年,韩德便开始了流浪生活。 在这段流浪岁月里,韩德因为豪侠之名,获得了一大批追随者。 韩德将这些人编制成军,成立了一支让东南一带官府豪强都闻风丧胆的飞虎军。 飞虎军人数虽只有八百,但是个个以一敌十,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最擅长的便是攻坚战。 带着飞虎军四处流浪的韩德,深知这样下去,并非长久之计,他一人倒是无所谓,但他不能不为跟着他的这八百个兄弟考虑。 恰巧此时楚四世逃难到了余安城,号召天下英雄讨贼。 其中一条便是不论出身。 这让韩德非常兴奋,他终于可以带着飞虎军改变身份,从此不用颠沛流离。 可是来到余安城后,韩德大失所望。 因为楚四世已经被幽禁,真正执掌大权的是洪昆和金大猛这两个废物。 洪昆、金大猛根本不懂军国大政,每日只思寻欢作乐,将余安城搅的乌烟瘴气。 就连有敌军杀来,都没有预警,还让敌军杀进了城。 见十几万兵马,乱成一团,韩德气的直摇头,只得率领飞虎军抵御敌军。 “将军,杨氏是杀是抓?” 龙治率军入城,直奔行宫杀去,身边的将官都尉们在旁问道。 毕竟楚四世是他们曾经的陛下,该怎样对待,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便是现在的新朝之君朱繇,也没有明确的指示,该怎样对待楚四世。 一个处理不当,他们就是罪人,会被天下的士子用吐沫淹死。 “可抓,不可杀,抓住后,以诸侯之礼相待即可。” 龙治决断道。 发兵前,就连王秦都没有给他准确的命令,王秦只让他见机行事。 “是!” 众将答道。 随着向行宫的不断挺近,战斗越发激烈,保卫行宫的是原先的禁军精锐,并非那些乌合之众可以比的。 “洪昆、金大猛,挟持杨氏,乃是天下的罪人,尔等还要助纣为虐吗?” 龙治对挡在面前的禁军们高喝道。 禁军中几个将领怒斥道:“你们这些逆贼,竟还有脸大言不惭,称大将军是罪人,今天,你们要想过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我们的尸体让踏过!” “冥顽不灵!” 龙治冷笑道。 “给我杀!” 龙治高举长矛,大喝一声,亲自带兵冲锋,将士们倍受鼓舞,纷纷奋力向前。 而禁军中除了部分人,愿以死效忠外,大多数人早就没有了斗志,见龙治大军来势汹汹,锐不可挡,几轮交锋后,便纷纷弃械投降,或是逃走。 当金大猛、龙治走出行宫的时候,龙治已将行宫围住,防守的禁军只剩几千人。 并且防御已到崩溃的边缘,龙治大军随时都会冲进行宫。 “大势已去,我们必须突围出去,重新集结力量,以待卷土重来。” 洪昆面如死灰道。 他没料到敌军的攻势如此迅猛,顷刻间,就将他的十余万守军攻破。 金大猛问道:“四世皇帝怎么办?还有那些皇后、公主?” 楚四世是他俩可以仅存的筹码,而皇后、公主,则是他们可以取乐的工具,都是不能丢弃的。 “现在都她妈自身难保了,就不要管那些娘们了,去把皇帝带走即可!” 洪昆骂道。 “是!” 身旁的心腹们立即去抓楚四世。 等到楚四世被抓到面前,洪昆和金大猛差点都认不出眼前的人是楚四世皇帝。 四世皇帝因为被关在昏暗的房间内,忍饥挨饿,已经瘦的脱了相,加上长时间没有人安排他洗澡换衣,四世皇帝看上去就像是个乞丐,披头散发,身上还有阵阵恶臭,衣服破财肮脏,令左右不敢靠近。 “带走,突围!” 洪昆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大手一挥,指挥将士杀出去。 “逆贼~~~” “都是逆贼~~~” 楚四世见到洪昆和金大猛,有气无力的骂道。 但却没人有功夫理会他,而是直接将他丢到马背上带走。 “杀出去!” 金大猛挥刀吼道。 “将军,请问是否射杀?” 一名都尉见洪昆、金大猛抱着必死之心突围,一时间杀的他们连连后退,损伤了不少的兄弟,于是向龙治问道。 龙治也很为难,如果放箭,万一误杀了四世皇帝怎么办。 可如果不放箭,任凭洪昆、金大猛拼命冲杀,反而会加剧己方兵将的损伤。 电火石光间,龙治忽然喊道:“为楚四世皇帝报仇!杀了这两个弑君的逆贼!放箭!” “???” 一时间,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金大猛和洪昆更是一脸的懵比,虽然他们虐待楚四世,可并没有杀害他啊,怎么到了龙治嘴里,他俩就成了弑君之贼了呢。 “我可以作证,早在陛下进入余安城后,金大猛和洪昆就将陛下幽禁致死,这两人是弑君的逆贼啊!” 几名方才投降的禁军将领,领会了龙治的意思,立刻跳将出来,指着洪昆和金大猛骂道。 “当你娘的狗臭屁,陛下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你休要污蔑我们,你们这群叛徒!” 金大猛、洪昆恼怒的辩解,并伸手指向躺在马背上的楚四世。 双方的将士渐渐停止打斗,顺着金大猛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的是一个形同乞丐的人。 “这是陛下?” “哈哈哈!太可笑了!” “果然,金大猛和洪昆真将陛下给杀了,可笑我们竟还替他卖命!” “撒谎也不找个像一点的人!” “我们投降!” “杀死金大猛和洪昆逆贼!” …… 一时间,禁军们纷纷倒戈相向,金大猛和洪昆及其心腹不足百人,成了众矢之的。 “这真的是陛下,不信你们让陛下亲口告诉你们!” 金大猛气急,上前踹了楚四世一脚道:“你倒是开口说话啊!” 楚四世吃痛一脚,连忙无力的说道:“将士们,我真的是陛下~~~” 然而已经没人来听楚四世说话了,因为楚四世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大家只相信楚四世被洪昆和金大猛杀了。 “放箭,将这群逆贼杀了,以慰四世皇帝在天之灵!” 龙治挥手道。 “咻咻咻!!!” 弓箭手们早就准备好了,只待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该死的!” “可恶啊,我不甘心啊,你们这群反贼!” “~~~” 洪昆和金大猛、楚四世等人被乱箭射成了马蜂窝,当场死亡,将士们上前想要分辨身份,都无从辨别。 “传告天下,就说四世皇帝早就被金大猛和洪昆两个狗贼杀害了,不仅如此,他们还霸占四世皇帝的后宫,罪大恶极,今已被我军射杀!” “你去行宫里,找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就说是四世皇帝的尸体,以诸侯礼将其葬在城外。” 龙治对部将们说道。 “是,龙将军。” 众将答道。 “肃清城内残余的抵抗势力,务必要在傍晚时分,令城内恢复秩序和稳定。” 龙治想了想又道。 “是!” 众将点头。 “将军,城内有一支飞虎军,极为骁勇,将我军杀的节节败退,如今正朝东门而去。” 一名将官回报道。 “立即围堵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逃了,否则日后必定为祸一方。” 龙治正色道。 “兄弟们,随我去!” 几名将官立即率军前往,其中一些还是禁军,他们大多是淮京人士,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早就感到厌烦,渴望回到淮京,如今归顺大梁,离回家的日子就不远了,至于谁做皇帝,对于这些浪子们来说,现在已然不重要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信任 韩德率领八百飞虎军,在余安城内如入无人之境,龙治带来的兵将竟无一人可以阻挡飞虎军的脚步。 眼看着就要从东门冲出去,龙治闻讯赶来,亲自指挥兵将结成阵型阻击韩德。 本来龙治另有要务处理,不打算前来指挥的,可谁知派来的兵将被杀的大败,感到惊讶的他只得亲自前来。 八百飞虎军,组成的阵型像是一支长矛,锋利尖锐,将梁军撕裂出一道口子。 龙治站在高处,惊叹的看着冲在最前方的韩德:“少年虎将啊!” “射杀?” 一旁的副将问道。 “将城门关闭,所有兵马退到城楼上,用弓箭阻挡他们的步伐,但不必射杀,如此虎将,杀之可惜。” 龙治道。 “是!” 一旁的将领答道。 在龙治的指挥下,阻击韩德的兵将迅速后撤至城楼之上,在东门前留出一大片空地。 一大批弓箭手迅速来到城楼前,搭箭上弦,对准冲过来的韩德。 “冲出去!” 韩德高呼道。 咻咻咻!!! 一轮箭矢飞落在飞虎军的脚前。 龙治在城楼上喊道:“这位将军,大楚已亡,今新朝之君乃千古难得一遇的明主,你何必替一个死去的人效忠卖命,这是不智的,不如归顺新朝,以阁下的本事,当可建不世之功。” 韩德冷笑道:“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劝我投降?” 龙治并不恼怒的说道:“我是经略使大人麾下先锋官,我叫龙治。” “哼哼,区区一个先锋官还没有资格招降我,你让那个经略使来,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韩德嘲讽的说道。 龙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经略使大人率兵正在赶来,不日即可抵达,你留在余安城,等他两日可好。” 韩德讥笑:“这和让我投降你有什么区别,传出去,岂不叫天下英雄耻笑。” 龙治指着两旁的弓箭手道:“我的这群弓箭手,若是对你们万箭齐发,就算阁下骁勇,可以躲避过去,难道你的这帮兄弟都能安然无恙。” 韩德的目光扫视城楼上的弓箭手,淡淡的说道:“飞虎军,没有怕死的懦夫!” 龙治道:“不为自己兄弟着想的人,才是真正的懦夫。” 韩德脸皮一抽,道:“只要你肯放我们出城,我就在城外扎营,等经略使来,如果你不肯,那我们就死战到底吧。” “将军,千万不可啊,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如果他不守信用,一出城就跑了,传出去,我们可就是大梁的笑话了。” 众将纷纷劝道。 龙治笑着道:“人无信不足以立世,倘若他真的跑了,被天下英雄耻笑的就是他,天下之大,也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 “我相信你,来人,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城。” 龙治挥手示意,众将见状,都纷纷闭口不再劝。 韩德见龙治真的打开城门,放他出城,心中暗暗赞叹,但脸上的警惕之情不变。 等到韩德真的率飞虎军出了城,紧张的心情才算放下。 “大帅,我们去哪啊?” “我们不会真的要在城外扎营,等那个什么经略使的来招降吧?” “此去南方千里,乃是山区,各族混居,我们不如去哪里占山为王。” 飞虎军的将领们纷纷提出自己的建议。 韩德抬头看了看天,又用目光扫视身旁的飞虎军,“就地扎营,注意警戒。” 众将闻言,只得抱拳应道,他们以韩德为首,只要韩德拿定主意,他们便会义无反顾的顺从。 远处的余安城城楼上,龙治静静的等候斥候传信,当听到韩德已在城外扎营后,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余安城破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天下人的关注,他们不在乎余安城在谁的手中,只关心楚四世会有怎样的下场。 一些儒生士子,早就酝酿出了一大堆攻击摸黑朱繇的文章,就等着楚四世被朱繇杀了之后,好传扬天下。 一是彰显自己的非凡文采,二是表明自己忠君爱国的心。 还有些人,纯粹就是有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逮着谁就喷谁,没有立场,无所谓正义和邪恶。 龙治上报朝廷,布告天下,说楚四世早就被金大猛和洪昆杀死,破城后,找到的只有楚四世腐烂的尸首。 虽然有人证物证,可天下悠悠众口,并不是谁的口都能堵的住和相信的。 但龙治以诸侯之礼厚葬楚四世,还是博得了一片美赞。 随着金大猛和洪昆战死,以及楚四世死亡的消息传出,大楚在东南一带凝聚起的残余力量,彻底宣告瓦解和覆灭。 王秦率领大军,所到之处,皆是望风而降。 偶尔遇到几个顽强抵抗的城池,全当作是练军,磨砺这支军队的配合程度。 李隼率一军直取袁昌镇,高升领一军直扑关桥镇。 两人为了赢得此次打赌,都可谓是拼尽全力,率领兵马对彼此要拿下的重镇展开闪电突击。 打的两座重镇的守军懵比,以为是朱繇的主力兵马杀到。 两军几乎是同时攻下两座重镇,在时间上无法做出准确评判。 因此,王秦算两人打和。 为此,李隼和高升都极为不服气,嚷嚷着要再比一场。 第三日午时,王秦率领兵马抵达余安城。 看着这座古老繁荣的城池,王秦心里感慨万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要待在这里,这里不仅是东南一带最繁华的城池,更是东南地区最重要的战略要地。 经略使府一定要安置在此处。 朱繇越级提拔他担任一方封疆大吏,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消灭杨氏的残余势力,最重要的目的,是让他经略东南,抵御武国的入侵。 武国进攻的战略策划,一定是先攻取扈苍港,然后逆流而上,直扑大明城,大梁的心脏! 只有迅速的兵临大明城,才能使大梁这个新生国家陷入瘫痪,继而夭折。 这个时候,王秦所在的东南地区,将是极为重要的存在。 只要王秦从后方切断武国大军的后勤补给,便可牵制武国大军的主力。 龙治将余安城内的杨氏残余势力,尽数抓入大牢,等候王秦前来处置。 此外,龙治还严厉打击余安城的豪强奸商,地痞流氓,在极短时间内便将余安城的秩序稳定下来,使百姓迅速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第一百三十八章想法 楚四世的行宫成了东南经略使府,王秦在众将的簇拥下,步入了这处金碧辉煌的宫宇。 “杨氏的太后、皇后、公主、宫女,全都被洪昆和金大猛霸占,而杨氏则被洪金二人幽禁,过的猪狗不如,现末将已将杨氏的女眷关押在偏殿之内,等候大人发落!” 龙治抱拳道。 王秦听后,一阵哑然,连连摇头道:“金大猛和洪昆真乃禽兽也,竟连,先朝,太后都不放过。” “这样的畜牲,死不足惜!” 张乐、周舒等人附和道。 王秦想了想道:“现今的皇后与旧朝太后关系亲密,不可薄待,在城外寻一处庄园,暂且将杨氏的女眷们安置在哪里,一应生活所需尽数供给,另外再调一支兵马保护她们,不要让歹徒有可趁之机。” “是!大人。” 诸将齐声答道。 等王秦安排后杨氏女眷一事后,周舒立刻上前道:“大人,扈苍港已被武国大军攻占,水军都督尹华殉国,我们应早作准备,以防武国大军向东南进军啊。” 王秦点了点头,同意周舒的说法,并示意侍从将东南的地形图取出。 “武国攻占扈苍港后,重点的进攻方向,是逆流而上,直取大明城,但为了保证后方补给不受骚扰,势必会调遣兵马,向我东南进军。” 王秦指着地形图说道,“大家觉得,武国人进攻我东南,是会从海上进军,还是直接从陆地上杀来。” 张乐思索道:“宁中次的神冲兵团,只有二十万人,攻打扈苍港,肯定折损了不少兵马,柯巴大将军一定会率军反击,夺回扈苍港,所以,宁中次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分兵,我们面临的威胁一定会是在海上而来。” 周舒又道:“武国想灭我国之心久已,这一战是倾国之战,他们又怎会只派宁中次这一支兵团,在宁中次的后面,武国的另外两支兵团,肯定也已出发,他们的预备兵团,肯定早就蓄势待发。” “所以,武国若要进攻我东南,一定会是在海上,离余安城不足百里的嘉州港,是东南最大的港口码头,武国人早就对其垂涎三尺,势必会从此处下手。” 王秦点头道:“我东南军现只有三万多人,如果武国真的派一支大兵团进攻,我们该如何应对?” 众将纷纷互视,王秦是一个极有主意和想法的人,如何应对武国的进攻,此刻的他心里定是已有对策,之所以询问他们,要么是印证自己的想法,要么就是测试他们的谋略高低。 因此,如何回答王秦的询问,成了考验众将的一个难题。 丁富心想,自己跟在王秦身边多时,一直都是充当跟班的角色,属于既无勇,又无谋的那种。 这使得他常常被人轻视,随着王秦的逐渐升迁,他和张贵的地位正在不断下滑。 长久下去,他怕是连王秦的边都沾不着了。 为此,丁富也开始硬着头皮看起了兵书,学习兵法韬略,练习刀法,使自己不能落后于人前。 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丁富觉得自己已是大有长进。 虽然比不上王秦,但是自我感觉同周舒、张乐差不多。 见众人都不回答,丁富沉思片刻道:“大人,末将有些拙见。” “嗯?” 王秦和周舒等人都非常诧异的看了眼丁富,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丁富竟然有想法。 要知道,平时一到这种议事环节,丁富除了附议,就是赞同,也没见他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王秦鼓励道:“老丁,有想法就说来听听。” 丁富道:“赵国为了抵御云国的铁骑,在北方修建了万里长城,就连杨氏,都有在江北修筑长城,抵挡赵国骑兵的想法,由此可见,长城实乃防御神器也,我们可在嘉州港的海岸线上,也修建一段长城,从而抵挡武国大军,不让武国人上岸。” “……” 丁富的话一出,众人一片沉默,有几个甚至想大笑,但见到王秦严肃的表情,只好憋了回去。 丁富见众人不语,纳闷道:“怎么,你们是不是被我的想法惊艳并震惊到了?有空多读些兵书,你们以后也会同我一样厉害的。” “……” 王秦摆摆手,“老丁,你闭嘴吧,大家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说来听听。” 丁富这才灰溜溜的躲到了众将的身后。 龙治道:“余安城内的杨氏残余势力,除了一些愚忠份子战死外,还有数万禁军,以及各地赶来的勤王之师,他们大多都投降于我军,我们可以将他们整编,归入我东南军,如此可在最短时间内壮大我军力量。” 周舒道:“武国的水军极强,而东南军没有水军,因此出海阻击非常的不现实,我们只能在海岸上列阵抵御武国大军。” 张乐道:“可教人多做坚弓利弩,我们在嘉州港修筑防御工事,尽量减少与武国大军短兵相接。” 王秦点头道:“不错,武国人不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体作战,其战斗力都优于我军,如果和他们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大人,余安城外有一支飞虎军,虽然人数不多,但非常善于攻坚作战,其统领韩德答应我在城外暂候,等大人前往招揽,如果我们能将此人及其统领的飞虎军招到东南军中,定能大大增添我军的实力。” 龙治又道。 “飞虎军?没听过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听名字,好是嚣张啊。” 众人疑惑道。 龙治解释道:“韩德和他的飞虎军是一支由游侠组成的军队,虽然只有八百人,但各个以一敌十,锐不可当!” “游侠?那不就是无赖吗?有这么厉害?” 徐勇、何峰不屑的说道。 龙治瞥了眼二人,“天下英雄何其多,轻视别人,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徐勇、何峰撇过头,对龙治的话不予理睬。 王秦知道龙治断不会看错人,起身道:“让我亲自去招揽,那我就去看看,这个韩德有什么过人之处。” “龙治,你负责整编城内的禁军和其他兵马。” “末将遵命。” “张乐,你立即前往嘉州港,修筑防御工事,打造坚弓利弩,警戒海域。” “末将遵命。” “周舒,你率一支兵马,肃清东南境内的匪寇和逃亡的杨氏余孽。” “末将遵命。” “万一权,你立刻向朝廷汇报,请陛下增配粮草物资,十万人的额度。” “卑职领命。” 第一百三十九章旗帜 扈苍港。 宁中次在休整兵团的同时,修复损毁的码头设施,为后续大军靠岸提供便利。 武国朝廷在曹伍陆和东英海的极力主张下,同意调遣剩余两大兵团进攻梁国,并在民间招募预备兵,组成新的兵团,以备不时之需。 宁中次接到曹伍陆和东英海以朝廷名义颁布对他的嘉奖令时,感到无比的惶恐。 扈苍港一役,虽然最终以武国取得了胜利,并且还成功将梁国水军都督尹华斩杀,梁国水军仅有三四万人逃脱,这看似辉煌的背后,却是用神冲兵团近半的伤亡为代价。 一向自视天下无敌的武国,吃了这么大的暗亏,朝廷内无疑是引起了一场大地震。 叶秋财团趁机发难,反对侵略,借此打击大通、林志、平和的势力,但效果甚微。 东英海和曹伍陆将扈苍港的伤亡情况压住,不准消息泄露,否则一经查出,夷九族。 同时,东英海和曹伍陆还以朝廷的名义向天下臣民宣布,他们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楚国的反贼大军,在武国天兵面前,不堪一击,弱小的像一只只蝼蚁。 如今的楚国,就是一块肥的流油的肥肉,放在地上,没有人吃,谁先到先得。 在这种思想的宣传下,武国百姓情绪高涨,所有人都支持进攻楚国,他们希望得到楚国辽阔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 有些极端的侵略分子,四处宣扬,只要攻占了楚国,所有的楚国人都将会是他们的奴隶。 在以后的日子里,所有的武国人都可以得到至少两个楚国奴隶,从而过上幸福的地主阶级的生活。 没有人会去计算楚国的人口,只要稍微有点政治常识的都会知道,这种论调是没有根据,且不符合楚国和武国的人口比例。 但没有人关心事实如何,大家都被美好的幻想蒙蔽了双眼,失去了基本判断。 暂时驻军于千溪镇的柯巴,将王珍的残部编进自己的大军之中,随后便向扈苍港发起猛攻。 柯巴要趁宁中次立足未稳之际,夺回扈苍港。 宁中次早就知道柯巴率大军赶来,并推算柯巴一定会对他的大军发起突袭。 所以,宁中次早就在扈苍港外埋伏重兵,伏击柯巴。 柯巴不是傻蛋,当然知道宁中次的智略超人,不容易对付,简单的突袭猛攻,并不能取得战果,反而有可能被宁中次吃掉。 因此,柯巴选择派遣一支小股兵马对扈苍港发起试探性突袭,结果遭到了弘毅和肥贤的重兵伏击,导致全军覆没。 “宁中次防备森严,如果真的强攻,即使夺回了扈苍港,我军也会死伤惨重,十不存一。” 柯巴思索道。 铁蒙在一旁道:“大将军,如果迟迟没有夺回扈苍港,等武国后续大军抵达,我们可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王珍恐惧道:“宁中次的神冲兵团有二十万人,上次一战虽有折损,但还是会有十几万人,逆贼程景也有几万人,大将军虽有十数万将士,但整体兵力不如宁中次啊,我们必须请陛下增兵!” 柯巴点头道:“不错,武国是以倾国之力进攻我国,而我们如果只以部分地区的兵力进行抵御,是无法取得胜利的。” “拿笔墨来,我立即上书陛下,请陛下调兵增援。” “是,大将军。” 身边的侍从立刻准备笔墨纸砚。 在柯巴试探性进攻过扈苍港后,宁中次便将程景招来。 如今楚四世已死,武国借口替楚四世平定反贼的借口便用不了了。 于是宁中次又换了一个借口,替楚四世复仇,替杨氏复国。 程景忐忑不安的来到宁中次处理兵事的大厅,才二十出头的他,经历过父亲惨死、逃亡海岛的生活后,使得双鬓斑白,面相沧桑,往日贵公子的形象一去不复返。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扈苍港一战,宁中次和他的神冲兵团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而本来约定一起进攻的程景,却姗姗来迟。 这让宁中次事后非常恼火,程景的做法,分明就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保存自身的实力。 对于这样的队友,宁中次向来是不会宽恕的。 肥贤甚至想持刀直接去剁了程景,将程景的几万兵马收编在神冲兵团内,补充扈苍港一战造成的伤亡。 可弘毅极力反对,他认为程景的几万兵马,都是乌合之众,而且都是最低等卑劣的楚国人,这样的人不配成为神冲兵团的将士。 事实上,这亦是东英海、曹伍陆等侵略派宣传的思想之一。 他们奉行武国至上,武国人拥有最高贵的血统,其余列国的人,都是低贱人,天生就该当武国人的奴隶。 弘毅就是这种思想论调的坚定拥护者。 “程景将军,你来了,请坐。” 宁中次示意程景坐下。 程景惶恐道:“在大帅面前,末将怎敢坐下,站着就行。” “程景将军,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束,坐。” 宁中次笑道。 宁中次的笑容,在程景看来,就是典型的笑面虎。 推脱不过,程景只好小心翼翼的坐下。 宁中次见状,心中暗暗冷笑,如果不是考虑到攻打朱繇,必须拉拢旧楚的残余力量,他早就杀了程景。 “不知大帅招我来,有何要事?” 程景问道。 程景心里清楚,他约定和宁中次一起进攻扈苍港,却没有按时抵达,已经惹恼了宁中次、弘毅等人。 他们现在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一旦他的价值没有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宁中次道:“你的陛下死在了余安城,这件事,你知道吗?” 楚四世死亡的消息一经传出,程景便知道了。 此刻听到宁中次这样问他,程景立马装作悲痛欲绝的模样,并挤出了几滴眼泪,“陛下驾崩,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朱繇、王秦,这些个乱臣贼子,我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以报陛下的大仇。” 宁中次点头道:“四世皇帝,倘若泉下有知,知道还有你这样的忠臣良将,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只恨我兵微将寡,否则定要那朱繇逆贼好看!” 程景大骂道。 宁中次道:“四世皇帝的尸骨被王秦埋在余安城,四世皇帝的家人也被王秦软禁在余安城,程景将军,只要你高举复兴大楚的旗帜,楚国的英雄们必定会响应并投奔于你,那时候,何愁没有兵将。” 程景点头道:“大帅言之有理,末将回去后,一定按大帅的意思办!” 宁中次笑着摇摇头,“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复兴大楚,首要条件是什么,你知道吗?” 程景道:“兵马,粮草。” 宁中次大声道:“复兴大楚,自然是找一个代替四世皇帝,成为新君的人,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让天下英雄信服。” 程景忽然明白了宁中次的意思,试探着问道:“大帅的意思是让我去余安救出陛下的皇子们?” 第一百四十章进攻 程景惊讶道:“大帅的意思是让我攻取余安城!” “攻取余安城是你复兴大楚的关键一步,只要你能将四世皇帝的皇子们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何愁不能成事。” 宁中次继续蛊惑道:“随便拥立一个皇子,组建新的朝廷,你就是新朝的第一功臣,到时,我武国会全力支持你,待时机成熟,你可以让傀儡皇帝禅让帝位于你,而你就是皇帝。” 程景大惊失色道:“末将只求能报家父之仇,可不敢有此奢望,只要大仇得报,末将愿一辈子听从大帅的调遣!” 程景的话,宁中次可不会当真,如果程景真的这么听话,就不会违约来迟。 这是一只善于伪装的恶狼,如果被他迷惑,早晚有一天会吃大亏。 宁中次道:“朱繇任命的东南经略使王秦,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攻下余安,纯粹就是洪昆和金大猛太废物,疏于防范导致的恶果。” “你有数万精锐水军,可从海上进攻,夺取嘉州港,继而进取余安,我派一支兵马,从陆地进攻,与你遥相呼应。” 程景心道:嘉州港是东南最大的码头,亦是余安城的东大门,王秦年纪轻轻便能执掌一方,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否则朱繇也不会让他领军掌权。 宁中次让他率军进攻嘉州港,可没安什么好心。 但如果不同意宁中次的建议,程景相信,宁中次绝对会将他铲除,并从他的部下中找一个代替他。 或许,宁中次已经在他的部下里物色了合适的人选,就差一个适当的时机将他给换掉。 程景起身抱拳,正色道:“请大帅放心,末将一定拿下嘉州港,救出皇子,复兴大楚!” 宁中次眼中掠过一丝精光,点头道:“你从水路进攻,我派弘毅领一军从平乡、斜城朝余安进攻,攻取余安后,你立即在皇子中挑选一个合适的皇子继承大统,以大楚正统的名义,号召天下英雄讨伐朱繇!” “末将遵命!” 程景拜道。 次日一早,程景率领五万水军,从明珠岛出发,直接向嘉州港进发。 同时,宁中次派他的心腹大将弘毅,率三万兵马,朝东南地区前进,首要攻取目标就是东南地区的北方门户平乡。 平乡是东南地区的北大门,嘉州港是东大门,不管哪一个被攻破,东南地区都将彻底呈现在敌人的面前。 弘毅率军刚一出发,千溪镇的柯巴就接到了消息,当即推断出,宁中次要进取东南。 铁蒙道:“我们要不要阻击弘毅?” 柯巴摇头道:“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集中力量夺回扈苍港,宁中次分兵三万去攻打东南,这正好给了我们夺回扈苍港的机会!传我令,明日三更埋锅做饭,四更用饭,五更时进攻扈苍港!” 说完,柯巴又道:“立即让人快马加鞭,给王秦送信,让他注意防备,并告知平乡守军,让他们早做防范。” “末将这就去办!” 旁边的传令官答道。 不知为何,柯巴心中总觉得不安,似有大事要发生。 第二日,柯巴率十几万将士,杀气腾腾的朝扈苍港发起了进攻。 出乎柯巴意料的是,宁中次并没有躲在港内防守,而是将他所有的兵马派出,在港口外展开阵型,大有与柯巴大军一决死战的架势。 看着兵容正盛的武国大军,王珍心惊肉跳的对柯巴道:“大将军,敌人放弃防守的优势,而要与我军厮杀,很有问题啊!” 铁蒙冷笑道:“能有什么问题?武国人一向骄傲自大,上次取得了一次胜利,以为我军不堪一击,所以想在正面战场上再次打垮我军!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我大梁将士的厉害!” 柯巴道:“宁中次纵横沙场几十年,绝非等闲之辈,他既然敢和我军正面决战,必是有他的把握,总之,大家小心,待会看我旗帜变化,一旦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是!” 王珍、铁蒙等人严肃的回答道。 另一边,宁中次注视着柯巴的十几万兵马,见柯巴的兵马精神抖擞,杀气腾腾,心中暗暗惊叹,楚国人并非传说的那样懦弱不堪,相反,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善战的勇士。 “擂鼓!” “咚———!” “咚———!” “咚———!” “杀啊!” “杀啊!” “杀啊!” 随着鼓声震破云霄般响起,铁蒙、王珍率左右二军向神冲兵团扑去。 左右二军近十万人,脚步踩在地上,“哒哒哒!!!”连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似要地震一般。 “放箭!” 宁中次挥手道。 “咻咻咻!!!” “咻咻咻!!!” 漫天的箭矢密密麻麻,像是蝗虫般飞来。 “盾牌手上前!” “弓箭手回击!” 铁蒙、王珍急呼。 数千盾牌手立即冲到最前方,将盾牌叠加在一起,组成一道铜墙铁壁。 然而武国的弓箭穿透力实在太强,梁军所使用的盾牌根本防御不了。 当第一波箭矢落下后,便有一大片梁军的盾牌手倒下了,鲜血迅速染红了大地。 “后面的盾牌手补上,弓箭手快,放箭掩护!大家继续推进!” 铁蒙、王珍指挥道。 坐镇中军的柯巴目睹了这一切,心脏骤停了数下。 武国人的军械兵器,其质量完全碾压梁军,怪不得宁中次敢和他正面交手。 除了兵器质量优胜于他,便是将士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否则宁中次哪来的信心。 “进攻!” 待箭矢放的快完了,宁中次立刻下令出击。 肥贤一马当先,率军杀出,直扑铁蒙杀来,他的直觉告诉他,柯巴的将士中,当属此人最善战。 如能将其斩杀,必可损敌军的士气。 铁蒙见到肥贤如圆球般的模样,立即想起了情报中提及的武国大将肥贤。 据说武国有十大猛将,在战场上,骁勇善战,所向披靡。 肥贤就是其中之一。 铁蒙将大斧举起,怒吼道:“死胖子,受死吧!” “你个傻大个,老子今天撕碎了你!” 肥贤亦吼叫道,手中两把弯刀寒光闪烁,锋利无比! “噹!” “噹!” “噹!” …… 肥贤倚仗自身力气惊人,不断便铁蒙发起猛攻,铁蒙在肥贤的猛攻下,只有不断招架的份,丝毫没有机会反击,握着大斧的手都因震动而颤抖。 两军将士展开了血战厮杀,怒吼、咆哮、哀嚎、惨叫、喊杀……种种声音交汇在一起,如同地府的乐章在奏响。 第一百四十一章战败 “杀!!!” 铁蒙和肥贤倾尽全力,欲将对手撕碎。 双方的将士亦都拼劲力气,砍杀眼前的敌人。 正当双方激战之时,忽然从梁军后方传出一阵惊天彻地的战鼓声。 “报!后方杀出一股武国军队!” 斥候惊慌失措的跑到柯巴面前说道。 “宁中次何时派出的军队,竟绕到我军身后而不知!” 柯巴震惊并怒道。 “回大将军,是弘毅!” 斥候惶恐答道。 “弘毅?他不是领军进攻平乡了吗,怎么跑回来了,你们是怎么监视警戒的!” 柯巴这才明白,弘毅率军进攻平乡,不过是宁中次故意做出的幌子,为的就是迷惑他,使他放低戒备心。 虽然柯巴派出斥候严密监视弘毅,但弘毅早就率一军偷偷在半路中脱身,而梁军的斥候却没有发现,依然监视着早就金蝉脱壳的弘毅军。 这是严重的失职! 柯巴愤怒的想到,如果不是正处在大战之中,柯巴一定要将这些废物斥候全部杀掉示众。 “冲锋!” 弘毅率领一军从梁军的背后对柯巴发起猛攻。 与此同时,宁中次见弘毅率兵杀回,兴奋的大吼一声,命所有待命的将士全部出动,对柯巴军前后夹击。 铁蒙和王珍率领的左右二军抵达宁中次的正面进攻,柯巴则率一军转身,抵达弘毅。 这种作战模式,使得梁军陷入了一片混乱,左右二军的将士们见不到中军旗帜的变化,许多人甚至认为中军已被敌人攻破。 在前后夹击下,梁军遭受重创,大军迅速崩溃。 “败了……” 尽管柯巴骁勇,不断拼命冲杀,但根本无法挽救颓势。 面对兵败如山倒的场景,柯巴悲从心生,十几万兵马啊!就这样被宁中次击溃了。 他辜负了皇帝的期望。 在这一刻,柯巴突然拔剑准备自刎,却被身边的侍从及时发现并制止了。 “大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侍从们劝道。 “我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死去的将士们,对不起百姓啊!” 柯巴眼红悲愤。 “保护大将军,撤!” 柯巴的心腹家将开弓急吼道。 “撤!” “杀!” “活捉柯巴者,封万户侯,赏千金!” “得柯巴首级者,封万户侯,赏两千金!” 武国将士们高呼。 相比士气高涨的武国军队,梁军的士气彻底跌落谷底,被武国将士斩杀的横尸遍野! 铁蒙惊惧之下,被肥贤击中了身体,差点当场毙命,幸得左右将士拼命抢救,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王珍就没有那样幸运了,在仓惶逃窜中,被流箭射中,没跑多远,便血流尽而亡。 宁中次趁机率军狂追,足足追出了五百里才停下,直接将战线推进到了江州一带,途中连克五十余城。 一时间,梁国小儿夜闻宁中次之名不敢啼哭。 等柯巴逃进江州城后,身边的将士已不足三万,这一路逃来,都有梁军的尸体死状惨烈的躺在官道之上。 弘毅和肥贤甚至玩起了杀人比赛,两人商议,各选一座城池,约定从天亮杀到黄昏,由彼此的心腹监督清查,看谁杀的人最多,胜利者便是此战的头功者。 两人的畜牲行径,引起了梁国百姓的强烈谴责和愤怒。 被占区的百姓纷纷自发组成义军,抗击武国人的军队,但义军因为过于分散,使得人数不多,还有兵器劣质等等问题,根本不是武国军队的对手,同武国军队的抗争中,义军的下场往往都是团灭。 柯巴的惨败传回大明城,令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尹华和柯巴的相继战败,损失了约二十万精锐士卒,丢掉了大片土地城池和人口,对这个新生的国家造成了重创。 一些早就对朱繇的大梁政权感到不满的势力,在这个时候,纷纷跳将出来,互相勾结,企图颠覆朱繇的政权,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甚至暗地里向宁中次投诚,替宁中次刺探梁军的情报,然后出卖给宁中次。 宁中次许诺他们,只要消灭了朱繇,武国大军便会离去,新的国家将由他们建立主宰。 这种用屁股想都会觉得是宁中次谎言的话,却让这些人相信不已。 王秦在余安得知柯巴兵败的消息,很是震惊,在他看来,柯巴手握十几万兵马,就算再不济,也能阻挡宁中次一段时间,不曾想竟被宁中次迷惑并击败。 与柯巴兵败的消息一同到达的是柯巴的信使,特来提醒王秦,弘毅要进攻平乡。 现在看来,这是宁中次的迷惑之计。 但王秦却觉得宁中次早晚要派兵进攻平乡。 东南军处于扈苍港侧方,只要宁中次要对大明城,或是大梁腹地展开进攻,东南军就将会是宁中次的噩梦,随时可以切断宁中次的补给线。 所以,宁中次觉不会坐视东南军不管。 或许,宁中次已经制定了进攻东南军的计划。 “如今尹华、柯巴两位将军,先后兵败,致使我大梁全军整体的士气严重受损,许多人甚至对宁中次的神冲兵团产生了恐惧,长久下去,必对我军不利。” 王秦心想。 “报!张乐将军传来急报,在海上发现大规模敌军!” 突然,有斥候急忙来报。 王秦震惊道:“武国又出动兵团了?” 武国有三大兵团,现在只出动了一支兵团,便将大梁打的这么惨,如果再来一支兵团,大梁军岂不是要被打残。 斥候答道:“据我们的人探查,从海上打过来的军队应该是程景!” 王秦这才松了口气,“据说程景在扈苍港一战,并没有按约定时间,同宁中次一起发动进攻,由此可见,程景有保存实力的想法,不会轻易同我军展开血战,告知张乐,注意警戒。” “是!” 斥候答道。 “我军的真正敌人,是宁中次!” 王秦瞥了眼东南防御图,上面圈了几个重要的战略要地,平乡、斜城……都是宁中次进攻的重点。 而程景,起先只会装装样子,如果他在同宁中次的作战中失利,实力受损,程景是一定不会放过机会的,他一定会抓住机会,猛攻东南军。 都是虎狼,皆不能轻视。 王秦盯着东南地形图,看了半天,忽然,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升帐聚将!” 王秦精神抖擞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奔袭 “我要突袭扈苍港!” 王秦对诸将宣布道。 众将闻言,皆是大吃一惊。 徐勇第一个开口道:“大人,今武国大军如日中天,兵锋正盛,锐不可挡!而我军组建时日尚短,怕是不足以与之争锋。” 何峰帮腔道:“大人,徐将军说得对,我们现在应该以防守为主,不要轻易招惹宁中次的好。” 龙治冷笑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我们现在不进攻宁中次,难道宁中次就会放过我们!东南亦是大梁的一部分,是武国人垂涎三尺的肥肉!” 徐勇争辩道:“我不是反对攻打宁中次,而是现在时机不成熟!尹华和柯巴两位将军,可都是陛下的臂膀,身经百战,所率之师亦是精锐之兵,连他们都不是宁中次的对手,何况我们这支新立之军。” 龙治道:“为兵为将者,当在血战厮杀中磨砺自身,方可成为精锐!若是因为畏惧对手而不前,到死也不会成为精锐。” 王秦面无表情听着龙治、徐勇争辩,目光瞥向诸将中的韩德。 前两天,王秦亲往韩德的飞虎军招降韩德,韩德见王秦如此年轻就成为了经略使,很是吃惊,王秦礼贤下士的举动亦让韩德感动,当即表示愿意归降。 “韩德,你的想法是什么,说来听听。” 王秦问道,他对韩德及其统率的八百飞虎军非常看重,这是一支以一敌十的精锐之师,一旦上了战场,绝对是冲锋陷阵的利器,只要运用成功,足以撕毁敌人的心脏。 站在诸将之中的韩德,虎背熊腰,闻言抱拳道:“一切单凭大人决断,末将只管服从命令!” “嗯。” 王秦满意的点点头,“宁中次大破柯巴军,连下五十余城,将战线一路推进至江州一带,已经严重威胁到大明城的安危,值此危难之时,我东南军决不能坐视不管,放任武国鬼子在我大梁地境上撒野,亦不能让天下人觉得,我大梁已经没有了可以阻挡武国人的将士。” “大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这就去跟武国鬼子拼了!” 丁富、张贵立刻嚷嚷道。 徐勇、何峰见状,知道王秦主意已定,不可更改,便不再劝阻。 王秦命人取出东南地形图,指着超出东南地区的上角位置,那里正是扈苍港,苍江的尽头。 “宁中次大军深入,后方守备必定空虚,我们此次的目标便是扈苍港,拿下扈苍港,切断宁中次的后退之路!” 王秦语气豪迈道。 龙治忧心忡忡道:“大人,宁中次并非一般将领,他领兵打仗几十年,岂能不知深入腹地而后方空虚,易被偷袭的道理,如果他现在率领一军,假装在江州摆开阵势,让我们误以为他的主力在江州,而偷偷的派大军返回扈苍港埋伏,或是向余安杀来,那我们岂不是完蛋了。” 王秦摸了摸下巴,道:“你说的没错,宁中次派程景从海上进攻我嘉州港,借此吸引我军注意,暗地里很有可能派遣大军深入东南,突袭余安,或是进攻平乡、斜城,这些战略要地。” “若果真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徐勇、何峰惊慌道。 宁中次大败尹华、柯巴,震惊大梁上下,使得人人自危,徐勇、何峰便是其中典型,未战便已胆裂。 王秦盯着地图瞅了半天,“我一定要趁武国的另外两支兵团抵达之前,将宁中次打垮!” “龙治、韩德,你二人率飞虎军和一万兵马,突袭扈苍港!如果有埋伏,立刻撤退,不必死战,一切见机行事。” 王秦正色道。 龙治和韩德抱拳道:“末将必不负大人所托。” 王秦指着平乡和斜城道:“命人给李隼、高升传令,让他二人分别前往平乡、斜城驻守,以防宁中次偷袭!” “是,大人!” 两名传令官答道。 王秦又道:“给周舒传令,让他带兵回余安城防守。” “是!” 王秦起身,环视众将道:“徐勇、何峰、丁富、张贵……尔等随我兵发江州,解江州之围,我要亲自会会宁中次这个老贼!” “大人,这万万使不得啊,您乃东南经略使,怎能轻身犯险,如有意外,则东南危矣!” 几名文官立马上前劝说。 王秦冷声道:“若大明城危矣,东南又岂能置身事外,我从伍时日不过一年,就身居东南经略使一职,已是天恩浩荡,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之恩,诸位无须再劝,大家克己职守,不使奸贼有机可乘,如此后方稳定,则武贼可破!” “是,大人!” 一众文官答道。 留守余安的兵力,不能太少,否则易被小人所趁。 因此,王秦留给周舒四万兵马,给在嘉州港布防的张乐三万兵马,算上龙治的一万兵马,就去掉了八万人,还剩四万多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原大楚的禁军,是这次奔袭江州的主力。 江州靠近大明,是这些禁军日思夜盼的故乡,他们听到家乡正在遭受武国人的践踏,全都是义愤填膺,嚷嚷着要杀回去和武国鬼子拼了。 王秦见他们个个杀气腾腾,如果同武国人作战,必定能够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所以将他们作为此次奔袭的主力。 另一方面,宁中次兵临江州城,将江州围的水泄不通,柯巴、铁蒙躲在城中,数次突围,都被杀退。 高坐在大明城宫殿内的朱繇,坐不住了。 武国的入侵,已经动摇到了大梁江山的根基,新生的大梁摇摇欲坠。 朱繇一夜白头,最后决定御驾亲征。 他命朱蓬集结京畿地区的所有将士,大约有十五万士兵,向江州进发,欲和宁中次决一死战。 大军顺江而下,只需一日半即可抵达江州。 “大帅,朱繇亲率大军而来,梁军士气如虹,我军两经大战,兵力折损严重,如今虽困江州,但是兵力只有八万,另外三万回援扈苍港,如果和朱繇硬拼,虽有五五胜算,但如果东南经略使的王秦在这个时候对我军发动进攻,则我军危矣。” 肥贤担忧道。 弘毅已被宁中次派回扈苍港。 宁中次混浊的双眼中闪烁精光,“朱繇来了,岂不更好,让我可以一战获全功,至于王秦,他若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大帅有什么对策?” 肥贤惊讶道,原来宁中次早已胸有成竹,根本无须他多虑。 宁中次道:“从东南而来江州,为了赶时间,王秦一定会走路途最近的官道,在这条官道上有一处名为断龙谷,道路狭窄,两旁尽是陡坡,适合伏击,你率一军在此处埋伏,王秦一旦经过此处,你在他行军至一半时突然发起猛攻,必可将王秦生擒,如若生擒不了,乱箭射杀!” 肥贤兴奋道:“末将领命!” 第一百四十三章洞悉 断龙谷。 肥贤率两万精锐早早的赶到此地并埋伏在两旁。 大量的滚木、圆石……准备妥当,就等着王秦大军经过。 正如宁中次所料,王秦为了节省时间,的确走的是这条最近的官道。 但早在进军前,王秦就撒出了大量的斥候,在这条官道上侦查。 因此对肥贤一军的踪迹,王秦了如指掌。 “大人,既然肥贤已经埋伏在断龙谷,我们还从此地穿过,岂不正中肥贤的埋伏吗?” 丁富不解的问道。 王秦笑道:“他要埋伏我,就如他所愿,我们打他一个反包围。” “张贵、徐勇,你二人率兵从其他路绕过断龙谷,从断龙谷的另一端对断龙谷进行包抄。” “末将遵命!” 张贵、徐勇抱拳道。 王秦又道:“何峰,你假扮我,率一军穿过断龙谷,引肥贤发起进攻,为了确保将我军彻底击溃,肥贤一定会选择半过而击之,一旦肥贤进攻,你就率兵向前冲!好让张贵、徐勇完成包围。” “我!?” 何峰大吃一惊,面色瞬间苍白,假扮王秦,引肥贤进攻,这怎么看都是送命的行为啊! “嗯?” 王秦眉毛一挑,目光有些不悦的看向何峰。 何峰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末将遵命。” 王秦这才点点头,任何军队里,最重要的一条准则就是服从命令,而不是质疑、推诿。 “丁富,你同我率兵殿后,待肥贤发起进攻后,我俩就从断龙谷的背后突袭。” “末将遵命!” 丁富欣然领命。 “这一战,事关我东南军的声威,所以一定不能输,诸将士但凡胆怯退后、不肯用命、不尊号令,统统立斩不饶!” 王秦厉声道。 此话一出,何峰明显浑身颤抖了一下,随后同诸将一起抱拳道:“我等一定戮力向前,同武国鬼子一决死战!” 而此时的肥贤,还懵然不知,带着他的两万将士如黑暗中的恶狼,静静的等着王秦入瓮。 很快,他就迎来了他的猎物。 何峰穿着王秦的官服,骑着高头大马,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快速的朝断龙谷走去。 肥贤从未见过王秦,自然不认识王秦的模样,只知道他是梁军中少有的年轻将领。 但是距离太远,肥贤根本看不清何峰的脸,只能从他的穿着上大致推断何峰就是王秦。 待何峰领着兵马穿过断龙谷一半时,早就按耐不住的肥贤忽然站起,下令发动攻击。 “杀啊!” “杀啊!” 武国鬼子们兴奋的吼叫道。 “轰隆隆!” “轰隆隆!” “咻咻咻!!!” “咻咻咻!!!” …… 一声令下,大量的滚木擂石从两旁的陡坡上滚落飞下,伴随着滚木擂石的还有无数破空的利箭。 “啊~~~!” 何峰早就知道有埋伏,因此早就吓得浑身冷汗直冒,但跟他一起的将士们却不知情,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将士们方寸大乱,瞬间就有大片将士被夺走了性命。 “朱繇真是可笑,枉他英雄一世,竟任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领兵打仗,如此的识人不明,国家岂能长久,又如何能是我武国大军的对手!” 肥贤仰天大笑,对手越来越弱,让他感觉提不起精神。 “将士们,快随我冲出去!” 何峰虽然恐惧,但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他谨记王秦的命令,率领将士们拼命向前冲。 “杀下去!活捉王秦!” 肥贤拔刀高呼。 “活捉王秦!” “活捉王秦!” 武国鬼子们兴奋的喊道,在肥贤的指挥下,纷纷朝坡下冲去。 跑在后面的梁军将士成了武国鬼子的刀下亡魂。 肥贤虽然肥胖,但冲杀起来,动作速度却是一点不逊色于其他将士。 见肥贤率领士兵冲下了坡,王秦意识到时机成熟,便命人擂鼓,吹响进攻的号角声。 “咚!” “咚!” “咚!” “呜呜呜———!!!” “呜呜呜———!!!” “杀!” “杀啊!” “跟这些武国小鬼子拼了!” “活捉肥贤!” 王秦、丁富领兵从断龙谷的背后展开攻坡,因为肥贤将主力将士全都投在了伏击王秦上面,防守的力量便显得非常薄弱。 在王秦、丁富率兵一阵猛攻下,便迅速占领了断龙谷。 另一方面,肥贤率兵刚追出断龙谷,早就绕道过来的张贵、徐勇,立刻领兵杀出。 一时间,四面八方,喊杀声震天动地,旌旗飞扬,杀气腾腾。 这一场景惊呆了肥贤和他的两万将士。 形势瞬间发生了逆转,猎人成了猎物,而猎物却成了真正的猎人。 “狡猾奸诈的楚人!我杀光你们!” 肥贤气的冒烟,挥刀连连怒吼。 “放箭!” 站在断龙谷上,王秦威风凛凛的摆手手道,寒光闪烁的双眼,俯视下方的肥贤,如同死神看向濒死的人。 咻咻咻!!! 漫天的箭矢从高空飞落而下,虽然梁军的弓箭杀伤力不及武国的弓箭,但架不住箭雨不断。 无数武国鬼子应声倒地,如同刺猬般惨死在血泊之中。 “冲出去!” 肥贤急呼。 “挡住他们,今天不能放走一个武国小鬼子,若是哪一营的阵型被冲散,逃走了一个鬼子,全营都没饭吃!” 王秦喊道。 “不放过一个武国鬼子!” 将士们齐声高呼,声浪直冲云霄,似有撕裂苍穹之势。 素来胆大包天的肥贤,面对这样的气势,竟也有些胆战心惊,他隐隐觉得今日或许就是他生命的终点。 他不甘心,自己乃天下少有的英雄,注定是要替武国征服天下列国的英雄,怎能战死在这里,怎么能战死在低等的楚国人手中。 肥贤像是一个狂暴的大猩猩,拼命的向前冲杀,他和他的两万将士,被王秦、丁富、张贵等人率兵团团包围,像是包粽子一般,密不透风。 尽管这支两万人的军队骁勇善战,但是当见到自己被包围了之后,大多数人还是瞬间慌了神,士气大跌。 在发起数轮猛烈的冲锋,依然没有冲杀出去后,许多武国将士的心态崩溃了。 自认为天下无敌的他们,竟然被低等的楚国人给设伏了,传扬出去,他们的脸往哪放? “可恶!” 肥贤的恶狼模样此刻荡然无存,反而像只丧家之犬,走到了穷途末路。 拼尽全力,都冲不破王秦为他打造的铜墙铁壁。 第一百四十四章用意 这场厮杀足足进行了一天,王秦率领的四万多将士,阵亡了一万多人,重伤轻伤者不计其数。 肥贤的两万武国士兵,没有一人走脱,只有几百人因为贪生怕死所以投降活了下来,其余人全部战死。 肥贤见逃生无望,又不愿落入王秦之手,因此破腹自杀。 这一战,惨胜。 战斗结束后,大多数将士因为精疲力竭,直接倒地而睡,只有部分体力较好的将士被安排清理战场。 望着尸体堆积如山的断龙谷,王秦握着佩剑,缓缓的巡视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流露。 随着杀戮的不断增加,对死亡、尸体、鲜血……王秦已经冷漠,习以为常,甚至将它们当做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武国大将肥贤的尸体,我们该如何处置?” 丁富走到王秦身边,沙哑的问道。 王秦道:“肥贤是宁中次的左膀右臂,他的死,对宁中次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枭其首,送去江州,告知柯巴大将军,让他将肥贤的首级,悬于江州城楼之上,震慑武国的将士!” “大人这一招妙啊,末将立即去办!” 丁富拍手叫好,走了几步,停下来又道:“那些武国俘虏怎么办?全部杀掉?” 王秦摇摇头,“这些人在这一战中,已经被我军吓破了胆,杀之无益。” “可我们总不能养着他们吧,兄弟们都对这些武国鬼子恨之入骨,若不是大人压着,他们早就将这些鬼子剁了。” 丁富握拳道,与大多数人一样,丁富同样视这些武国人为恶贼,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王秦想了想,道:“把他们放了吧。” “???” 丁富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大人,我没听错吧。” 王秦笑道:“你没有听错,我亦没有瞎说,让他们带着肥贤没有了头颅的尸体,回宁中次的兵营。” 丁富不解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打赢这场仗,俘虏了这几百个武国人,为何要放了他们,日后在战场上,多了这些人,我们的将士还不知道要死多少!” 王秦解释道:“老丁,考虑问题要深入,他们在这一战中,被我军吓得肝胆俱裂,几乎再无勇气与我军死战,我将他们放回宁中次的兵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日后在战场上再与我军厮杀,而是要通过他们,宣扬我军的恐怖,让宁中次的那些士兵对我军产生畏惧心理,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丁富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的点点头,他觉得王秦说了这么多,如果他不点头认同,反而会显得自己十分愚蠢。 “明白了,就去办吧。” 王秦示意道。 “是。” 丁富赶紧离开。 断龙谷一战很快传遍各地,王秦反包围歼灭肥贤的战绩,让无数人为之喝彩。 这一战的胜利,大大激励了所有大梁将士的士气和信心。 武国人虽然如狼似虎,但并非不可战胜。 号称是武国十大猛将之一的肥贤,竟然战死在了王秦手中,消息一经传出,武国上下,一片哗然。 宁中次麾下的六万兵卒,更是感到震惊,起先,他们并不相肥贤会战死在王秦手里。 就连宁中次都以为这是王秦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为的就是迷惑他们,达到挫败他们将士士气的目的。 不久,斥候将消息带回,证实肥贤和他的两万士兵被王秦包围剿杀后,绕是久经风浪的宁中次,一时间竟也有些承受不住。 肥贤和弘毅,是他最得力的臂膀,死去一个,如同折损他一臂,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本来士气如虹的武国将士,经此打击,士气迅速低迷。 而另一方面,江州城内的柯巴残军,却是欢呼鼓舞,士气大振。 王秦这一战,打破了神冲兵团不可战胜的神话,在一定程度上激励了梁军的勇气和信心。 顺江而下的朱繇,正为如何寻找宁中次大军的突破点而苦恼,满头白发的朱繇,憔悴无比,甚至头痛,经御医诊断,朱繇有中风的征兆。 忽然接到大捷的喜报,朱繇瞬间精神抖擞了起来,头也不痛了,立刻传令三军,极速前进,他要趁这个大好时机,给宁中次致命一击。 “一个毛头小子,竟能杀我一员猛将,如果不报此仇,我宁中次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宁中次愤怒的将拳头攥的咔咔响。 “大帅,朱繇亲率十几万大军而来,又有王秦挟大胜之师向我们赶来,而我们的援军还在海上迟迟未到,我们不如暂避锋芒,退回扈苍港,从长计议。” 副将森明提议道。 宁中次怒斥道:“懦夫!我武国将士,从不畏惧对手,更不会轻易退缩,他们想将我包饺子,一网打尽,我就给他们来点厉害的。” 森明诧异道:“大帅有何妙计?” “你明日假装强攻江州城,我领一军,悄悄出发,直奔王秦而去,给他迎头痛击!” 宁中次思索道。 “大帅不可啊,如今我们只有六万将士,而敌军却有二十多万,大帅还要分兵作战,稍有不慎,将是万劫不复啊!” 森明劝阻道。 正当二人为此事商讨之时,一名校官忽然来报,说是有断龙谷的残军回来了,还带着肥贤的尸首。 宁中次惊讶道:“王秦不是将肥贤团团围住后剿杀的吗,怎么还会有残军逃回来?” 森明拍手道:“定是我军将士英勇,拼死抢出肥贤的尸首杀回来的。” “去看看。” 宁中次起身道。 原本森严谨慎的兵营内,因为残军的回来,变得乱糟糟的。 虽然只有几百人回来,但他们在兵营里,还有兄弟朋友,劫后重逢的喜悦,让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相拥而泣,诉说大败的惨痛经历。 最重要的是,他们带回了肥贤的尸首。 “肃静,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宁中次走过来,见场面非常混乱,勃然大怒道。 将士们吓得顿时鸦雀无声,愣在当场。 宁中次因为肥贤战死,心情极差,见将士们出现军纪混乱,怒道:“带头喧闹者,仗三十!” “是,大帅!” 跟在后面的森明立即答道,挥手示意身边的将士,上前将那些喧闹的士兵抓住仗打。 “肥贤的尸首哪去了?” 宁中次沉痛的问道。 “在这里,大帅。” 一名士兵指着被草席裹起来的尸体说道。 宁中次上前一掀,震怒道:“肥贤的头颅哪去了?” “被楚人割下去了。” 士兵胆颤心惊的答道。 “混蛋!” 宁中次怒道,“你们是怎么逃回来的?” “楚人放我们回来的,说是让我们将大将军的尸首送回来。” 士兵们惊惧的回答道。 宁中次何等的精明,一瞬间便想清楚了王秦的用意,大骂道:“混蛋,帝国的废物!你们应该死在战场上,为陛下献身,为帝国尽忠,而不是逃回来丢人现眼!帝国的颜面都被你们败尽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屠城 “临阵投降,罪大恶极,全部处死!” 宁中次愤怒的说道。 “大帅此举不妥啊!” 森明赶忙劝阻,如果宁中次斩杀这些逃回来的士兵,以后打了败仗,谁还敢回来? 对其他的将士们也会造成巨大的打击。 宁中次因为恼怒,已经丧失了理智,听到森明这样讲,怒问道:“那依你高见,该当如何?” 森明道:“饶他们一命,待他日上了战场,以他们作为死士担任先锋,以作惩戒。” 宁中次渐渐的恢复了理智,他知道当众斩杀这些逃回来的士兵易动摇军心。 可如果不杀,又容易助长此风,担心将士们不肯用命,另外这些人回到兵营,宣传王秦大军的恐怖和仁德,对军心和士气也会造成影响。 不论是杀还是宽恕,都是一个难题,王秦之意,歹毒狠辣啊! 宁中次甚至怀疑,王秦并非所说的那样年轻,而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或者说,他的背后有一只老狐狸在指点他。 “将他们安置。” 宁中次冷静的说道,随机又低声对森明道:“隔离他们,让将士们与他们减少接触!” “末将明白了。” 森明点头道。 与此同时,负责押送肥贤头颅的一队兵马,匆忙抵达江州城,向守城的将士通报来意后,便被迅速放进了城。 柯巴、铁蒙接到消息,兴奋的跑出来迎接,打开木匣一开,果然是肥贤那颗狰狞、血污的头颅。 “哈哈,肥贤啊,肥贤,你怎么就这样死了呢,老子还打算亲手报仇呢!” 柯巴和铁蒙一边做出惋惜的表情,一边开心的龇牙咧嘴。 “将他悬挂在城楼之上,让城外的宁中次和他的神冲兵团看看,胆敢侵犯我大梁是什么下场!” 柯巴笑道。 “是,大将军。” 一名将官抱拳道。 “铁蒙,你立即去安排,让将士准备,如今陛下亲率大军而来,又有王秦大胜前来。” “以宁中次在城外的兵力,是根本无法抵挡的,所以,他一定会撤,只要他撤,我们就追击,这次,一定要报上次大败之耻!” 柯巴捏拳“咔咔”响,上次的战败,是他这一辈子都难以洗刷的耻辱,他必须挽回颜面,否则在朝廷中将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铁蒙比柯巴更想报仇,听到柯巴这样说,当即兴奋的说道:“太好了,我早就想杀出城去,跟这些武国鬼子厮杀一场,这几天过得太憋屈了!” 说完,他立刻就去挑选精锐将士,为追击做准备。 肥贤的头颅悬于江州城楼上一事,迅速传到了宁中次的兵营里。 宁中次再次气的跳脚,接连摔碎了好几个他最心爱的杯盏。 森明、小泉等将见状亦不敢上前劝慰。 “撤兵!” 恼怒的宁中次决定撤兵,这让森明、小泉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非常担心宁中次会因为恼怒,而下令强攻江州城。 如今军心动摇,士气低迷,如果强攻江州城,不仅不会得手,反而会被拖住,被赶来的朱繇、王秦大军包饺子。 “我们连夜向扈苍港撤退,森明、小泉,你二人各领一支兵马,在虾镇设伏,柯巴复仇心切,一定会追击,我们就他打一个伏击战。” 宁中次思索道。 虾镇,地势复杂,多为山区,非常适合埋伏。 森明拍手称赞道:“原来大帅心中早有谋略,是属下多虑了。” 宁中次拍了拍森明的肩膀,“你并没有多虑,我计划设伏柯巴,只是临时想到的而已,战场之上,千变万化,行事当以随机应变。” 森明惭愧道:“这一点,我还是远远不及大帅。” 宁中次决定撤兵,实属无奈之举,肥贤的头颅挂在江州城上,对将士们的士气打击堪称是毁灭性的。 加之朱繇、王秦合围而来,他如果继续死撑下去,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密切关注宁中次大军动向的柯巴,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宁中次连夜撤兵的消息。 为了一雪前耻,柯巴和铁蒙率江州城内的三万多将士,火速出击。 为了让柯巴落入虾镇的埋伏圈,宁中次特意嘱咐殿后的兵马,假意大败给柯巴。 小泉问宁中次:“大帅,如果柯巴率兵倾巢而出,我们何不趁机攻下江州城?” “江州城虽然能攻下,却是守不住的。” 宁中次叹气道。 小泉不以为然道:“大帅,末将乞求一支兵马,趁柯巴倾巢而出后,进攻江州城,夺回肥贤的头颅,并以屠城为肥贤报仇雪恨!” 小泉并不在乎江州城的得失,他想要的只有杀戮。 “请大帅恩准。” 小泉单膝跪地并抱拳恳求道。 “可虾镇的埋伏……” 宁中次有些迟疑,小泉以屠城替肥贤复仇的想法,让他极为心动。 小泉道:“大帅可以让坂垣代替我,坂垣的骁勇是末将不能比拟的。” 宁中次问道:“你要多少人?” 小泉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千人足矣,屠城后,末将立刻离开江州城,不给朱繇、王秦包围剿灭的机会。” 宁中次郑重的点点头,“我同意你的计划。” 当夜,夜明风清。 宁中次率军假装仓惶撤退,柯巴和铁蒙引大军猛追。 负责殿后的武国将士在宁中次的授意下,起先猛烈的阻挡,随后假装崩溃败逃。 柯巴和铁蒙复仇心切,见宁中次的兵马溃败,便放松警惕,下令全力追击。 早就率领三千兵马躲在一旁的小泉,趁机对空虚的江州城展开强攻。 江州城只留有几千老弱残兵,哪里是小泉一军的对手,战斗只进行了半个时辰,江州城就被小泉攻破。 “屠城!” 小泉露出狰狞的笑容,将屠刀高高的举起,双眼冷冷的看向城门大开的江州城。 “嗷呜!” “杀啊!” “……” 三千武国将士发出声声怪叫,如同地府放出的小鬼,张牙舞爪的冲进江州城。 江州城内的百姓面对突然杀进的武国鬼子,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武国鬼子给屠杀了。 留守的几千兵马,都是老弱残兵,连兵器都握不住,又怎是武国鬼子的对手。 “放火!” 小泉狰狞的下令。 他要在黎明到来之前,将江州城变成一座鸡犬不留的废墟。 “跟武国小鬼子拼了!” “杀啊,替肥贤大将军报仇!杀光这些低等的楚人!” 哀嚎、惨叫、哭泣、咆哮……种种惨像,在江州城内上演。 这座美丽的江南古城,在熊熊大火中渐渐崩塌…… 第一百四十六章天怒 “陛下,江州城已成瓦砾废墟,城中无一人存活,就连一只活着的小猫小狗都未发现!” 斥候发现江州城的情况后,立即向朱繇汇报。 此时,朱繇大军距离江州城不足半日的路程。 朱繇及随行的文武官员,听到江州城的惨剧后,纷纷大惊失色。 朱蓬怒道:“屠城的是何人?柯巴不是还有三万多兵马吗,怎会让宁中次攻进江州城?” 斥候解释道:“宁中次在昨夜撤退,柯巴大将军率军追击,随后就有一支人数不多的武国军队,攻破了江州城并屠城!” 丁宁震惊道:“宁中次这是故意诱柯巴出城追击,然后让伏兵破城屠戮,枉柯巴领兵打仗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破!” 朱蓬声如洪钟的问道:“屠城的武国将领是何人,现在何处?老子要带兵将他千刀万剐!” 斥候胆颤心惊的回答道:“好像是叫小泉,他屠城后,就率兵向东逃窜了。” “陛下!末将请求领一军,追击小泉这个狗杂碎,一定要将他生擒抓到江州城,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以告慰死去百姓的亡魂。” 朱繇面如冷水,“糊涂!难道你想重蹈柯巴的覆辙吗?” 朱蓬道:“难道就这样放走小泉这个畜牲吗?” 朱繇冷冷的说道:“如果不出所料,宁中次一定会埋伏追击的柯巴,以宁中次用兵之老辣手法,难道考虑不到我会派军追击吗?万一他在某处设伏,你冒冒然领兵追击,岂不正中宁中次的圈套吗?” 朱蓬如梦方醒,惭愧道:“是末将失态了,请陛下恕罪。” 丁宁道:“小泉的屠城之举,人神共愤,陛下应将小泉的恶行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武国人的魔鬼行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征讨宁中次!将他们驱逐出我大梁的地境!” 朱繇点头赞同,并让丁宁负责此事。 江州城。 昔日繁华的江南古城,变成了一堆废墟,有些地方还在冒着滚滚的黑烟,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们死状凄惨、恐怖,有些是在抵抗中战死的,有些是在乞求中被杀害的…… 除去几千防守的老弱残兵,城内还有三万多手无寸铁的百姓,没有一人躲过此劫。 小泉和他的三千侩子手,并没有因为他们中有人是老弱妇孺而心慈手软。 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人都是该死的低等人种,不配活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 当王秦率领数万将士赶到的时候,见到这一凄惨景象,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有些更是泣泪当场。 “怎么会这样?” 饶是铁石心肠的王秦,见到这样凄惨的场景,都不禁动容失色。 在附近活动的梁军斥候,见到有梁军赶到,立即上前告知王秦详情。 “愚蠢至极啊!” 王秦听完详情,仰天长叹。 柯巴带兵打仗是个老手,曾几何时,所向披靡,如今怎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让宁中次接连算计得逞。 “取地图来。” 王秦忍住悲痛,命人取来地图,在烧黑的地面上铺开。 丁富、徐勇诸将立刻围了上来。 王秦细细的观察着地图,然后指着宁中次撤军途中的一处道:“此处名为虾镇,这里地形复杂,多为山区,非常适合埋伏,宁中次撤军应该是真的,但临走前却假意仓惶,让柯巴误以为宁中次大军军心以乱,所以率军追击,宁中次又命殿后的兵马败给柯巴,让柯巴深信不疑,故而全力追击,他则派兵在虾镇埋伏,按照时间推算,现在柯巴大将军,恐怕已经落入了宁中次的埋伏圈了。” 丁富皱眉道:“我们现在前去增援,能来的及吗,而且将士们赶了好长时间的路,现在都以疲惫不堪,怕是很难继续行军了。” 王秦道:“救援柯巴,是来不及了,但屠城的侩子手,却是不能放过!” 众将听到王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话,纷纷振作精神。 王秦环视死气沉沉的废墟瓦砾,声音充满杀气的说道:“小泉不死,亡魂不得安息!” “小泉不死,亡魂不得安息!” “小泉不死,亡魂不得安息!” …… 丁富、徐勇诸将义愤填膺的吼道。 数万将士紧接着怒吼起来。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杀气和战意,充斥在声音之中,激荡在这片天地之间。 王秦指着地图道:“小泉屠城后,便向东逃窜,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同宁中次汇合,然而宁中次肯定告诫过他,屠城一定会引起梁军的愤怒,从而拼命的追杀他,所以,我推断,小泉有五成会学宁中次伏击柯巴那样,找个地方伏击追击他的梁军。” 张贵疑惑道:“小泉有这么傻?我们可是有几万大军,他只有几千人,就这点兵力,也敢伏击,这不是送死吗?” 王秦冷笑道:“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的进攻,往往能够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试问,如果我军因为愤怒而全力追击,是否还能保持队形不乱,已经长时间强行军的我们,体力能否跟的上,而这时,若小泉率兵对我军拦腰进攻,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我军还能沉着应对吗?” 王秦的几个发问,让丁富、徐勇等人羞愧的低下了头,而后,丁富双眼一亮,抬头看向王秦,“可是大人方才还说小泉不死,亡魂不得安息,不能放过小泉这个侩子手,这样说来,大人一定是有对策了。” 王秦点点头,道:“只要清楚了敌人的心思,还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 王秦看向地图,“假如你们是小泉,你们会选择在何处埋伏我?” 众将闻言,立刻明白王秦的意思,王秦这是要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大包围剿灭战。 何峰眯着眼看着地图,道:“他所逃方向,道路地势平缓,并没有什么高地之类的适合埋伏。” 徐勇沉思道:“大人,我觉得小泉犯下了此等绝后罪行,他是绝对不敢埋伏我们的,不管是谁,此刻都会是吓的有多远逃多远啊!” 张贵冷笑道:“畜牲之所以是畜牲,就是因为他不会按人的想法行事。” 王秦道:“战场之上,若是都按常理出牌,就不会有那么多令人惋惜的惨败发生了。” 见诸将想不到,王秦有些失望的说道:“此去六十里,有一片茂密的芦苇从,藏匿三千人绰绰有余。” 说着,王秦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芦苇地的位置给众将看。 “如果真如大人所料,小泉这次是插翅难逃!” “我们可以为江州城几万被屠戮的百姓们报仇了!” 丁富、徐勇等人振奋道。 王秦看向张贵,“我的兵将中只有一千骑兵,现在全部交给你,你率领他们迂回至芦苇地后方,切断小泉的退路!有没有信心!?” “末将就是死,都不会让小泉和他的三千只狗,走掉一个!” 张贵拍着胸膛保证。 王秦又看向丁富,“立刻准备火油、火箭,如果小泉真的蠢到躲在芦苇地里,咱们就烧死他!” “末将这就去办!” 丁富兴奋的答道。 “何峰!” “末将在!” “你引一支军诱敌!” “……” 何峰内心瞬间崩溃,上一次在断龙谷,王秦就是让他假扮自己,负责诱敌,如果不是他跑的快,就差点死在肥贤的手里。 这一次,王秦又让他诱敌,他是哪里得罪了王秦? “诱敌一事,责任重大,非你莫属啊!” 王秦郑重的拍了拍何峰的肩膀。 徐勇问道:“那末将呢?” 王秦瞥了眼徐勇,又看了眼江州城,“你带剩下的将士们,将死去的百姓们挖坑埋了吧!” “末将…遵命!” 徐勇郑重的抱拳答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愚蠢 芦苇地。 小泉屠城后,立刻逃亡,路经此地时,突然灵光一现的想到,如果楚人发现屠城,会不会恼怒的失去理智,顺着他逃亡的方向追击呢? 假如真有追军,他在此地埋伏,待追军路过时伏击,他便又可以大胜一场,将楚人的锐气彻底挫败至谷底。 望着无云的蓝天,小泉和他的三千侩子手,如同黑暗中蛰伏的狼群,张开血盆大口,静静的等着王秦入圈套。 屠城后的小泉,得意忘形,浑然不知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王秦洞悉。 自以为是猎人的猎物,是最可悲的。 当何峰领着一支兵马浩浩荡荡的朝芦苇地方向杀奔而来时,小泉激动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楚人真是愚蠢! 小泉得意的想到,只要打胜这一仗,他的声威又会得到增长,成为武国十大猛将之一,填补肥贤的空缺是指日可待。 想到这,小泉拍了拍装在匣子里的肥贤头颅。 攻破江州城后,小泉就立即命人将肥贤的头颅取了下来。 肥贤的头颅每在江州城多挂一刻,就是武国多一分耻辱。 “肥贤啊肥贤,你死了,就让我替你斩杀一百万楚人来为你陪葬。” 小泉低语狂妄道。 “待这支楚人行至一半时,我们就发起进攻!” 小泉对部下们说道。 然而没等何峰的兵马靠近,丁富带着一队弓箭手,从别处悄悄的靠拢而来。 在距离大约七十步时,丁富立即下令点火放箭。 咻! 咻! 咻! …… 而此刻,小泉等人正屏气凝神,死死地盯着何峰一军。 谁都没有想到火从天降,当他们发现有火箭落到身边时,已经为时已晚。 芦苇一经点燃,随风极速蔓延,瞬间就将芦苇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混蛋!” “他娘的!” “天杀的楚人!” …… 小泉和他的三千恶鬼惊恐的嚎叫,从地上迅速的爬起,然后向外冲去。 有些动作慢的,或者说运气不佳的,一下子就被烈火点燃,烧成火人,发出痛苦的哀嚎,在挣扎中扭曲成炭。 “为江州城惨死的冤魂报仇!” 何峰见小泉一军狼狈的从芦苇地中跑出来,兴奋的挥军围攻。 武国鬼子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丢盔弃甲,生怕比别人跑慢一步,刚出芦苇地,本以为躲过一劫的武国鬼子,又遭到他们准备捕猎的猎物的进攻。 顷刻间,武国鬼子就被杀的血流成河。 小泉早就吓得肝胆俱裂,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怎么就被突袭了? 埋伏在芦苇地,小泉可是临时起意,根本不会有让楚人有提前发现的机会。 “大人真乃神人也!” 丁富、张贵、何峰等将士们对王秦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王秦真的算出小泉躲在芦苇地里准备伏击追军。 从而轻易地大败小泉一军。 小泉拼死杀出何峰的包围,仓惶的向东逃窜。 等逃出十几里地时,小泉的身边只剩十几人,小泉纳闷道:“为何楚人没有追击我?难道是懵了?还是畏惧我的骁勇而不敢追?” “小泉,你个鳖孙,老子在这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是你妈死了还是你爸死了?” 张贵率领一千骑兵杀气腾腾的从三面围拢而来。 “……” 小泉见状,气的一口老血瞬间喷出,差点晕死当场。 “将军!” 十几个武国鬼子连忙上前搀扶小泉。 “我们投降!” “请不要杀我们!” “优待俘虏!” …… 十几个武国鬼子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连连高呼。 “俘虏确实应该优待,但畜牲没有这个待遇。” 张贵冷笑道。 在他的指挥下,小泉和他的十几个部下像牲口一样被捆绑起来,并押往江州城。 茂密的芦苇地此时已被烧为灰烬,一千多具烧成黑炭的干尸,扭曲挣扎的倒在黑灰中,死像惨烈无比。 “挖个坑,把他们埋了。” 王秦策马扬鞭而来,对丁富、何峰等人说道。 丁富不解道:“武国鬼子都是畜牲,应该让他们曝尸荒野,做孤魂野鬼,何必多此一举挖坑掩埋。” 王秦道:“瘟疫疾病多从死尸身上传染而出,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是武国人而使自己人受到波及。” “大人懂得真多。” 丁富佩服道。 王秦道:“亏你还说自己读了很多兵书,难道兵书里没有告诉你掩埋尸体的原因吗?” 丁富挠头惭愧道:“末将看的都是制胜之道。” 王秦笑道:“何为制胜之道?在能打仗的将军,都无法保证每一仗都会必胜。” “报!启禀大人,陛下率领大军以至江州城!” 一名斥候慌忙来报。 王秦闻言,“带上小泉和这十几个小鬼子,随我去见陛下。” 江州城外,朱繇、朱蓬、丁宁等人望着已成废墟的江州城,以及一具具被抬出来的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肃穆和哀伤,满腔的怒意在胸口积攒,随时都将要爆发。 “陛下,王秦大人回来了。” 宦官们立刻向朱繇汇报。 “小泉那个狗贼抓到了没有?” 朱繇怒问。 “抓到了。” 宦官回答道。 “好啊!” 朱繇从身边的侍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剑,气汹汹的迎去。 朱蓬、丁宁等大臣们紧随其后。 “臣,王秦,参见陛下。” 王秦从远处见到朱繇,便立马从马背上跳下来,向朱繇行礼。 “小泉狗贼呢?” 朱繇问道。 王秦赶忙指着身后的小泉等人,小泉气急攻心,此刻陷入了昏迷,那十几个降兵见到怒气冲冲的朱繇等人,吓得魂不附体,他们从王秦的行礼称呼中,得知他们眼前的人就是楚人的新皇帝。 “杀!” 朱繇挥剑便朝离他最近的一个武国降兵劈去。 “咔嚓!” “杀!” 朱繇继续挥剑便剩下的降兵砍去。 便是将这些人全剁碎了,都不足以解朱繇的心头之恨。 “我们是俘虏,要优待俘虏!” 降兵们惊恐的大叫。 “我优待你祖宗十八代!” 朱繇咆哮道。 一边怒吼,一边继续挥剑砍杀。 王秦、朱蓬等人立在一边,全都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朱繇杀人发泄。 “这个昏迷的是小泉。” 朱繇不认识小泉,王秦在一旁告知。 “把他抓到江州城外,缠上渔网,行凌迟之刑!不割足一千刀,不能让他死!” 朱繇厉声道,“还有,让他醒着受刑,不能让他在昏迷中死去,否则太便宜他了。” “陛下,这件事,就交给枭鹰去做吧,他们会让小泉生不如死!” 丁宁上前道。 “嗯。” 朱繇点头道。 从丁宁身后走出一个面如秃鹫的男子,他便是枭鹰指挥使丁伟。 丁伟上前一只手将小泉的头发揪住,然后拖在地上,将小泉拖向远处,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 第一百四十八章城府 扈苍港。 负责留守的是宁中次的侄子蒲华,他自幼追随宁中次征战沙场,深谙战场的诡诈之道。 虽然在武国将领中声名不显,但蒲华带兵打仗的本事绝不会差。 他在扈苍港外广布斥候,警戒森严之力度不亚于防守帝都。 龙治、韩德率军来攻,还未靠近,就被斥候发现,提前预警。 “龙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韩德见扈苍港钟声轰鸣,他们的突袭注定将是白忙活一场。 龙治叹气道:“武国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啊!随便一个将领都如此出色,我们要想将他们驱逐出梁国,绝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 “可恶的鬼子!” 韩德将拳头紧紧的攥住。 龙治道:“突袭扈苍港,已经没有意义,我们立即回军斜城一带布防。” 突袭计划夭折,龙治当机立断率军退回。 蒲华接到消息,正准备大战一场,又闻敌军已退,颇感失落。 虾镇。 柯巴、铁蒙率领三万多人马,杀气腾腾的追击到此。 见到四面八方山势起伏,心中顿觉不妙。 “娘的!小鬼子不会又给我下套吧?” 柯巴心惊肉跳的说道,他只顾追击复仇,忽略了宁中次的诡诈。 此时如梦方醒,然而为时已晚。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 号角声骤然响起,如同索命的魔音,狠狠的敲击在柯巴、铁蒙以及三万多将士的心头。 “杀!” “杀!” “杀!” …… 森明和坂垣各领一支兵马,从四面杀出,惊的柯巴、铁蒙等人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他娘的小鬼子,就知道跟老子玩阴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柯巴、铁蒙怒吼。 “活捉柯巴!” 森明咆哮道。 咻! 咻! 咻! …… 漫天的箭矢从天空飞落,带走了一具具梁兵的生命。 柯巴和铁蒙愤怒交加,恨不得将算计他的宁中次千刀万剐。 两次失利的柯巴,已经可以想象的到就算这次侥幸不死,他也会失去一切的荣耀和权利,从此与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他娘的,左右都是一死,跟他们拼了!” “兄弟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梁军们互相激励,他们将生死和恐惧抛诸脑后奋力向武国鬼子的包围圈冲去。 鲜血、残肢、怒吼、哀鸣…… “不能放走柯巴,劫杀他!” “今天一定要将他的人头留下!” 森明指挥兵将向柯巴围攻。 柯巴连杀二十余人,因为愤怒,使得他的战斗力爆棚,一时间竟无人敢与他厮杀,只得用弓箭手射击他。 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坂垣,一直自持骁勇,常常感到不忿,认为自己是有实力跻身武国十大猛将之列的。 如今肥贤已死,空缺应有他来填补。 若能斩杀柯巴,他必可以一举成名,成为武国的新星将军。 “匹夫柯巴,让我来会会你!” 坂垣举起长刀,拍马向柯巴杀来。 “小鬼也敢挑衅你阎王爷!” 柯巴讥讽的同时,促催将士们奋力向外斌冲杀。 坂垣见柯巴瞧不起自己,大吼道:“丧家之犬受死吧!” “噹!” 两人厮杀成一团,每一回合,双方都是倾尽全力,要将对方送往地狱。 “大将军,我来助你!” 铁蒙见柯巴久战不下,急忙来助战。 “我不需要。” 柯巴吼叫道。 “咻!” 铁蒙离柯巴还有三十步距离时,一支利箭洞穿了他的胸膛,血花在空中绽放,生命在痛苦中消逝。 “铁蒙!” 柯巴双眼睁圆通红,眼见多年的伙伴死在自己眼前,柯巴心中的痛苦如同撕心裂肺。 “去你娘的小鬼子!” 柯巴受了刺激,力气大涨,一刀将坂垣的长刀震落,坂垣吃痛,握刀的手发麻酸痛。 还没来得及反应,柯巴又一刀劈来,直接将坂垣的脑袋如切西瓜般劈成了两半。 随后,柯巴忍住悲伤,率部强行突围。 这一战,与上次被包围一样的惨烈。 当柯巴率部突出重围时,身边只剩几千人马,大多负伤。 “枉我一直自傲自己带兵打仗几十年,算是征战沙场的老手,竟然两次惨败于宁中次狗贼之手,真乃奇耻大辱啊!” “我愧对陛下,愧对死去的将士们啊!” 柯巴仰天泣泪,在这一刻,他所有的傲气和荣耀都化为了乌有。 “柯巴逃了?我们是否追剿?” 武国将领们询问森明。 森明咬牙道:“柯巴真是命大,死了那么多人,偏偏他死不了!算了,不要追击了,朱繇、王秦都率兵而来,万一遇上,以我们的兵力怕是很难与之一敌。” “和大元帅汇合,向他复命。” 森明率大胜之师得意洋洋的向宁中次赶去。 江州城外。 朱繇的天子行营内,朱蓬、丁宁、王秦等人分列两旁。 “众卿有何计策,可将扈苍港连同三岛海域夺回,将宁中次这个恶贼斩杀,将武国鬼子驱逐出我大梁地境?” 朱繇面色冷冷的问道。 朱蓬抱拳道:“请陛下给我一支兵马,末将必可将宁中次狗贼杀的满地找牙!” 朱繇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面前的席案,“我问得是计策谋略!不是角力厮杀!如果靠硬拼能够将武国鬼子撵出去,柯巴又为何会战败?” 朱蓬诺诺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丁宁想了想道:“武国的另外两支兵团以及预备兵团,都已经渡船向我大梁驶来,我们如果不能在这些鬼子抵达之前将宁中次打败,夺回扈苍港,恐怕以后的仗将会非常难打。” 朱繇点头道:“那该如何打败宁中次,夺回扈苍港,如今宁中次退守扈苍港,以他的兵力和器械装备,我们没有三十万人,根本夺不回扈苍港。” “而现在,我能调动的兵力,最多二十万,江北的兵力需要防备赵国,鱼腹一带还需防备蜀国,唯独南方还有兵马可以调动,但是南方蛮夷偏多,各族成分复杂,所组成的军队极难掌控,他们在我势大时,还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武国入侵,我的力量不断被削弱。” “他们中一些宵小之辈必然会蠢蠢欲动,勾结武国,图谋自立,太子还得率重兵盯着他们,我若是将他们调动,聚集在一起,有心人一旦起哄,哗变只是瞬间而已。” “到那时,国内的局势将如水火,非我所能掌控。” 听完朱繇所言,众人陷入沉默。 一名将官匆匆走进,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启禀陛下,大将军柯巴率残军回来了,他人现正跪在营外,等候陛下传唤。” “他还有脸回来!老子这就去斩了他!” 朱蓬怒气冲冲的向外走去。 “朱蓬!” 朱繇喝止道。 “陛下!” 朱蓬不甘心的答道。 朱繇道:“柯巴跟随我十几年,有功有苦亦有今日之过,今天我若是因为他战败而杀他,你让其他兄弟们怎么想!你让我的良心往那放?” 朱蓬道:“那惨死的冤魂和战死的万万将士们,他们难道就这样死了?罪魁祸首是武国人,但他柯巴亦有过错!” 朱蓬叹气道:“剥去柯巴一切官职爵位,仗刑一百军棍,以示惩戒!” “遵命,陛下。” 一名将官领命出帐。 朱蓬还有些不甘,但也只好作罢。 作为丞相的丁宁,一言不发,但眼角却在偷偷打量王秦。 谁都知道王秦能得到飞跃般的提拔,全都是柯巴推荐所至。 如今朱蓬要杀柯巴,丁宁最关心的就是王秦的反应。 让丁宁意外的是,王秦面色如水,波澜不惊,根本不为朱蓬的激进言行而恼怒,亦不为朱繇的惩罚而出声。 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啊! 丁宁暗暗的想到。 第一百四十九章蛮夷 在王秦看来,朱繇对柯巴的惩罚,已算是轻的了。 做皇帝的,最怕臣下结党营私。 此刻他若是出声,难免会给朱繇产生这种印象。 最重要的是朱繇是个有主见的人,决不会因为别人的反对,而失去自己的主张。 大营外,柯巴听完将官传达的旨意,悲切的喊道:“陛下!臣虽死无怨,只求陛下准许臣留在军中,和武国鬼子作战啊!” “臣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苟活于世!” 传令的将官劝道:“大将军,陛下决意如此,您就应了吧,来人,行刑!” 说完,几名士兵上前将柯巴按在地上,执行军棍。 “嘭!” “嘭!” “嘭!” …… 一百军棍后,柯巴陷入昏迷,早有人候在一旁,将柯巴抬走医治。 柯巴的失利以及被罢免,使得蛮族在朝廷的势力受到重创,从此以后蛮系势力再也无法同朱蓬一党抗争。 王秦虽是由柯巴推荐上位,但是和柯巴一派的牵连并不深,柯巴的黯然退场,也让王秦摆脱了柯巴的烙印。 有些人眼里,柯巴虽然失去了一切,但不用再同武国人厮杀,算是因祸得福,捡回了一条命。 但在另外一些人眼里看来,朱繇已经在精神层面上杀死了柯巴。 不能再奔赴战场杀敌,这对于一个早已习惯沙场的将军来说,生命已然没有意义,他不能再为死去的将士、百姓报仇,每天都活在屈辱、悔恨之中,直到死去。 “王秦,你在东南可集结多少兵马?” 朱繇看向王秦问道。 如今,他越看王秦越觉得顺眼,像是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在梁军不断惨败,整个江山社稷都因此动荡而变得摇摇欲坠时,是这个年轻人用胜利稳定了军心,证明了武国人并非不可战胜。 柯巴没有推荐错人。 张淼教导出来的弟子的确非常优秀。 朱繇庆幸当初没有听从张淼所言,杀死王秦。 王秦思索片刻,“陛下,我将杨氏残余势力征剿,将他们的兵马招纳,如今已有十余万兵马,如果再让东南每一户出一个男丁,应该还可得二十万人,但是这么做,东南一带怕是二十年都无法恢复元气。” 打仗是要死人的,人口是支撑一个国家的根本,同样是每一个城池、郡县繁荣的根本,折损若是严重,所造成的影响将是无法估量的。 王秦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集结所有的力量,击败武国,而是未来,一个没有了力量的东南,是没有价值,没有影响力的。 这样的东南,是王秦不想看到,也不想拥有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 便是圣人亦不例外。 “国家危难,若是牺牲东南能够换得国家转危为安,那是值得的。” 朱繇的目光盯向王秦,天下是我的,东南亦是其中一部分,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只是我的臣子,东南不是你的私人领地。 电火石光间,王秦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还没有真正主宰东南的权力,过早的暴露自己的野心,是不明智的。 王秦立即说道:“那就请陛下下令,征调东南所有的男丁,抗击武国!” 朱繇冷冷的盯着王秦,“春耕已到,武国要打,田也要耕种,否则即使将武国人打出去,我们也得活活饿死。” “我给东南的辎重最多只能提供十万人的,如今东南的兵马已经超出我的补给能力,若是还征调再多的兵马,光是补给就能压垮朝廷。” “暂时先不征兵,等播种过去后再议!” 说完,朱繇微微的扬头示意王秦。 王秦脸色平静的答道:“一切单凭陛下做主!” “让太子从南方蛮夷之地,征调十万蛮兵前来!” 朱繇想了想又道。 朱繇的话,令王秦等一众大臣非常诧异,方才朱繇还说南方蛮夷蠢蠢欲动,聚则生乱,现在立刻又改变主意,让他们集结前来打仗,天子的想法,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只有丁宁猜透了朱繇的心思。 朱繇在锤炼他的帝王心术! 难以掌控是一回事,由谁来掌控又是一回事。 “陛下,您方才还说了,倘若蛮夷趁机作乱,或是在战场上临阵倒戈又该如何?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臣实在想不通啊!” 兵部侍郎曹炎向来直言直语,藏不住心里话。 朱繇并不生气曹炎的直肠子,笑着道:“因为我突然想到可以使他们卖命的主意了,既然他们想称王,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谁出力最多,我就封谁为王!让他做蛮夷唯一的王!” 蛮夷人想自立称王,并不是近期受人蛊惑才有的,而是自古有之。 在先秦时期,蛮夷人部落林立,大小部落虽不懂礼仪,但皆是以王号自称,不服秦朝的号令而自治。 到了虞朝立国,虞骁为了将帝国的版图扩大,成就史上最强大的帝国,使自己成为千古一帝,南征蛮夷,东渡深海进攻四岛(现在的武国),北征草原,西征异域。 自此,蛮夷的王们,风光无限的生活一去不复返,面对虞朝的南征大军,他们起先联合起来进行对抗,但是虞骁用离间计分间这些各怀鬼胎的王们,从而一举大破蛮夷联军。 蛮夷经此大败后,所有的王,要么投降主动削去王号,要么就等着战死沙场,还有些王,带着部落逃难。 他们要逃去一个虞朝大军到不了的地方,再过上王的生活,但是虞骁称帝后的信念是,凡是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王土。 这些人不管逃去哪里,都躲不过虞朝大军的征剿,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蛮夷经此血腥镇压后,在虞朝统治期间,再无称王自立的野心。 虞朝末年,朝廷的权威和力量被大幅度削弱,蛮夷中的野心家们再度掀起波澜,等到虞朝正式灭亡,蛮夷们纷纷自立为王。 不久,楚国建立,一世皇帝北伐失利,西征又有崇山峻岭相阻,东征又有深海相隔,想要开疆拓土,就只有南征蛮夷。 楚一世皇帝虽然不及虞骁那般精通权谋征伐之术,但是手握几十万大军,想要攻打一盘散沙的蛮夷,还是信手拈来的。 蛮夷的王们,再次受到重压,直到四世继位,朝廷力量衰弱,他们才又开始蠢蠢欲动。 四世皇帝虽然无能,但是出了朱繇这么一个善战的猛人,才将蛮夷们压的如乖乖儿般低眉顺眼。 虽然朱繇担心蛮夷们再次作乱,但他自信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能将蛮夷们拿捏在手里。 第一百五十章累赘 翡翠岛的海域上,一支庞大的舰队遮天避海般驶过。 在东英海和曹伍陆的努力下,武国的第二支兵团,终于得以开拔。 作为第二批出发的军队,担负的使命尤为重要。 因为宁中次看似风光的胜利的背后,实则已是强弩之末。 如果得不到国内的援军支援,被驱逐出梁国,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为了更好的动员国内的百姓支持伐梁。 曹伍陆和东英海,自然是不会将真实情况告诉武国的百姓们。 他们的想法只有一个报喜不报忧。 第二波开拔的兵团,是位于鸟川的鸟川兵团,大元帅麻一诚被武国人成为鸟川之狐,因为背叛了提拔赏识他的恩主井田见,而被世人唾弃他奸诈无信,反复无常。 虽然他人品差到了极点,但用兵方面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宁中次。 麻一诚手下有三大得力助手,和他一样,都是非常奸诈狡猾的人,分别是:井上美、南仲翼、奉紋。 麻一诚在临行前,与曹伍陆、东英海秘密会谈了一夜,就楚国(他们仍然不承认朱繇的梁国)当前的形势进行分析,如果麻一诚的支援,不能彻底打垮朱繇,那么,武国的第三支兵团就要开拔了。 这样的局面是曹伍陆和东英海不愿看到的。 因为叶秋财团的井田见,多次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秘密集结兵力进行操练。 尽管井田见如今明面上公开支持他们的灭楚大业,但暗地里,井田见一直都想吞并其他三大财团,成为武国最大的势力。 从而达到他取武而代之的梦想。 相比曹伍陆和东英海等人鲸吞天下列国,建立继虞朝之后又一个大一统帝国的梦想,井田见的梦想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麻一诚拍着胸膛向曹伍陆和东英海保证,三个月内,攻克朱繇的大明城,占领楚国至少一半的地盘。 曹伍陆和东英海得到麻一诚信誓旦旦的保证后,自然欣喜若狂,连忙询问麻一诚有什么要求需要解决。 麻一诚只有两个要求,第一,由他担任伐楚的最高指挥官,便是宁中次的神冲兵团,都要接受他的调遣。 第二,在他开拔后,立即征召一支预备兵团,二十万的规模,并入他的兵团,填补他在战场上的损耗。 麻一诚的第二个要求,曹伍陆和东英海筹备一番,是可以办到的。 但是他的第一个要求,就有些难办了。 让他做最高指挥官,宁中次为辅,就算他俩点头了,宁中次也未必肯啊。 宁中次比麻一诚从军的时间还要早,算是麻一诚的前辈。 在武国的军队体系内,阶级观念比列国都要森严。 若是宁中次知道麻一诚的要求,肯定暴跳如雷,认为这是麻一诚在侮辱他。 曹伍陆和东英海只能暂时答应麻一诚先完成第二个要求,第一个要求,他们需要同宁中次进行沟通。 麻一诚耸耸肩,表示可以等等。 让曹伍陆和东英海意外的是,当他们派去和宁中次沟通的使者,说出麻一诚的要求后,宁中次既不怒也不恼,欣然答应了愿意以麻一诚为主,神冲兵团,将听从麻一诚的调遣。 宁中次的妥协与退让,大大出乎了曹伍陆和东英海的意料,曹伍陆、东英海连忙以朝廷的名义表彰宁中次,以此安抚宁中次,同时给麻一诚去信,让他务必尽快将朱繇的主力击垮,在最短时间内占领楚国。 徘徊在嘉州港外的程景,得知武国的第二支兵团已经开拔,与此同时,宁中次又命人催促程景进攻嘉州港,并下达最后通碟,命程景在三日内,一定要攻下嘉州港。 程景虽有约五万水军,但其中有一半是归降而来的海盗,他们桀骜不驯,视军纪如无物,经常肆意妄为,让程景头痛欲裂。 嘉州港的张乐,虽然只有两万兵马,但在王秦的命令下,在港口及海岸线上,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警戒力度空前森严。 程景虽然没有进攻嘉州港,但他数次乘小船偷偷观察过嘉州港的防御和警戒。 按照嘉州港的防御力度,他的五万人要想攻下嘉州港,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如果强攻,伤亡必定惨重。 宁中次是不会在乎他兵马的伤亡,因为死的都是楚人,而不是武国人。 “大帅,我们可怎么办啊?宁中次摆明了是将我们当炮灰,攻是死,不攻,便是的罪宁中次,他若是派兵占了我们的明珠岛,我们可就无家可归了,士兵一旦哗变,还是死路一条啊!” 程景的军师张志平分析当前进退两难的局势道。 程景道:“武国人将我们当狗,狗急了,是要乱咬人的。” “大帅的意思是?” 张志平疑惑道。 程景道:“没了这五万人,我连狗都做不了,我们撤,不打嘉州港,继续南下,从别处登岸!” 张志平吃惊道:“那我们这可就是违背宁中次的军令啊,日后武国攻下整个楚国,我们可就没有栖身之所了。” 程景目光暗淡,“朱繇可不是简单的人物,武国想攻克整个楚国,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我预料这场仗,将会旷日持久,我们的生路,就是从中寻找生机,南方蛮夷众多,朱繇的儿子生性软弱,如果朱繇能不断打败武国。” “则这些蛮夷还不会作乱,如果战争持久下去,朱繇的那个大儿子,便是一定镇不住这些蛮夷的。” “我们只要暗中联络其中的异心人士,帮助他们作乱,在南方,就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倘若蛮夷从者众多,我就借助他们的力量,攻下广惠,擒杀朱繇的儿子,也算是替我爹报仇。” “大帅英明啊,倘若老大帅在天之灵有知,必定会感到欣慰的。” 张志平赞叹道。 主意定下后,程景和张志平立即起锚,率大军沿海岸线继续南下。 张乐得知程景率军南下后,立刻反应过来,程景是要去南方登岸,在南方开辟战场。 南方广阔,部族众多,倘若程景真的成功,必定会造成大患。 于是张乐立即将此事上班给了朝廷,希望朝廷能有所应对。 另一方面。 宁中次得知小泉屠城后,被王秦在芦苇地一举歼灭的消息,表现的十分冷静,似乎早就料到了小泉的灭亡。 让宁中次震怒的是,他紧接着就接到了程景违抗他的命令,率军南下的消息。 “占领明珠岛,屠杀岛上所有的人,我要一个活物都不留!” 宁中次面色阴沉的下令。 程景带走了五万可战之师,只留下了一些老弱残兵,以及部分将士的家眷,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累赘,在嘉州港决定违抗宁中次命令时,程景便想到了宁中次一定会恼怒的屠杀岛上的人。 但是程景已经不在乎了,对他来说,宁中次是在帮他消灭累赘。 没有了这些累赘,他的将士们才会全心全意的打仗。 第一百五十一章士子 广惠。 弱冠之龄的朱成器,双鬓竟隐隐有些白丝生出,面容憔悴枯槁。 自从朱繇称帝以来的这些日子,他每天承受的压力在与日俱增。 作为朱繇的长子,朱成器被朱繇寄予厚望,打小就十分严厉。 弟弟朱成业还能在朱繇和乐平郡主面前撒娇,而他只能装作大人模样活着,生怕父亲责罚。 朱繇称帝,乐平郡主和朱成业、朱成晚都去了大明城,只留下他继续待在广惠坐镇。 他一直以为能得到的太子之位,竟然并没有册封给他,只是封了他一个大将军。 有些人,生来敏感。 所有人都知道朱繇必定会册封他为太子,现在只是在锻炼他。 但是朱成器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朱繇从小就不喜欢他,而是更喜欢弟弟多一点。 如今将弟弟留在身边,而不召唤自己前去,必定有立弟弟为太子的打算。 越是如此瞎想和敏感,朱成器便越是心力交瘁。 一向软弱的他,脾气都开始有些古怪暴躁。 动不动就将伺候他的婢女、侍从处死。 因为没了严厉的乐平郡主在身边监督他,朱成器甚至开始放纵自己,沉迷于酒色之中。 这些都是他曾经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仿佛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朱成器接触到了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快乐,沉迷其中而无法自拔。 乐平郡主和朱繇虽然不在朱成器身边,但是派了大量的心腹,在暗中监督朱成器,随时向他们汇报朱成器的日常。 然而朱成器却不自知,一边放纵不羁,一边战战兢兢。 乐平郡主接到心腹的汇报,当场恼怒的挥剑劈碎了桌子,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听话的儿子,竟然在自己走了之后,堕落至此。 乐平郡主让心腹将此事压着,暂不向朱繇汇报。 目前朱繇正为武国入侵,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是无心无力去管教儿子。 如果将此事告诉他,还会令朱繇分心,影响大局。 有些人压制的越狠,叛逆心理就会越严重,一旦没有了束缚,就会将之前积压的所有欲望统统释放出来。 朱成器现在的作风,令广惠城以及周边的蛮夷们大跌眼镜,纷纷表示看不懂。 朱繇留在朱成器身边的几名辅助大臣,都为此头痛欲裂。 黄友、黎矾等人几次劝阻无果,反遭朱成器谩骂斥退。 几人摇头叹气,觉得朱成器根本就是个混账,什么成器都是谬谈。 如果不是皇后暗中警告他们,不准在此时让朱繇分心,他们一定要将朱成器抓去见朱繇,将他最近的劣行一一陈述。 朱成器大失民心的时候,广惠城内一些老牌势力,立刻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们对外勾结野心蛮夷,甚至武国,对内在青年儒生中物色人选,企图推翻大梁在广惠一带的统治。 乔岳扬是广惠老牌势力的代表人物,在他的暗中走动与呼吁之下,一大批青年儒生被成功鼓动,从而聚集到了他的麾下,供他驱使。 其中的佼佼者当属黄大峰,拥有举人身份,是乔岳扬的头马,为乔岳扬的造反呕心沥血,正是在他的号召和游说下,一大批儒生像傻子似的加入了乔岳扬的团队中。 除此之外,老牌势力中,李猪眀、代爻汀、黎之应、程建明等人,一直在积极运作和暗中支持。 在得知朱繇率大军亲征宁中次后,广惠的这些反动分子们终于按耐不住,开始了第一次暴动。 为何只是暴动?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在当前局面下,公然使用武力夺取广惠的控制权,是行不通的。 因为朱成器手中还有五万守城大军,随时可以将他们全部血洗。 各地的蛮夷,只有部分愿意反抗朱繇,可目前也只敢在背地里支持他们,而不敢高举反朱大旗,直接起兵造反,说白了,他们还在观望。 等待时机成熟再行反朱大业。 可城内的老牌势力们却觉得不能再等了,既然现在时机不成熟,他们就制造时机成熟。 只有乱,他们才能从中寻找契机。 反正左右死的都是儒生,一群于他们而言,只是棋子的废物。 清晨时分。 当朱成器还沉浸在温柔乡时,近千名儒生高呼“复楚杀朱”,在广惠城的街头,纵火抢砸,肆意伤人,有些被彻底洗脑的,更是胆大到冲击朱成器的大将军府。 朱成器被官吏们吵醒后,恼怒的披上衣服,走出大将军府。 五万将士们早就得到通知,整装待发,随时可以进行镇压暴动。 然而让将士们及百姓们意外的是,朱成器没有选择武力镇压暴动。 朱成器认为治理天下,首先就得是儒生支持才行。 科举制度的创立,就是让天下读书人实现抱负,帮助皇帝共同治理天下。 如果的罪了士子,还能靠谁来治理天下? 朱成器登上高台,向这些暴动的士子儒生们喊话,希望他们能够冷静,告诉他,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只要他能够满足,就一定会满足他们。 朱成器的幼稚举动,让黄友、黎矾等人哭笑不得。 对付这种暴徒,手下留情就是纵容,只会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 枉朱繇一世英雄,怎么生的儿子却是如此的不堪。 士子们在城内大闹一天一夜,直到疲惫才纷纷散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片骂声。 朱成器将黄友、黎矾等人召集,商议对策。 黄友怒道:“五万将士,器甲锋利,只需大将军一声令下,便可将这群逆贼统统拿下!” 黎矾也道:“如今陛下正与宁中次对战,蛮夷们伺机而动,大将军坐镇广惠城,如果不能震慑蛮夷,必定会为蛮夷所趁!” “今天这些书呆子在城内搞暴动,其目的险恶,背后必有势力在暗中鼓动,而大将军竟选择宽容以待,这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觉得大将军是怕了。” “我提议,自今日起,立即封闭城门,许进不许出,派将士们巡城,逮捕参与今日暴动的士子,揪出他们背后的人,处以极刑,震慑何方宵小!” 朱成器犹豫道:“士子们乃国家栋梁,治理天下,还需倚仗他们才行,如果我用武力对待他们,必定会遭天下人的唾骂和鄙夷,与士子离心,日后又怎能得到士子们效力于我于朝廷!” …… 朱成器的一番谬论,令黄友、黎矾等人目瞪口呆。 广惠的情况,黄友、黎矾等私下讨论后,一致认为,不能替朱成器遮掩,必须上报给朱繇,否则一定会酿成大祸,而无法收拾。 第一百五十二章谬论 “强攻扈苍港,必会导致我军伤亡惨重,即使夺回,麻一诚的大军又会抵达,以我军当前的实力,怕是根本抵挡不了。” 群臣散去,朱繇只留下丁宁、王秦说道。 丁宁道:“武国备战多年,可战之士上百万,兵器械甲精良充足,而我大梁新立,百废待兴,国力微弱,与武国硬拼,即使将武国驱逐出我国地境,也会令我国遭受重创,届时,蜀赵二国,随便调遣一支偏师,都可兵临大明城下!” 丁宁的话,正是朱繇心中所想。 奠定一个国家强盛的基础,就是人口,其次才是经济、土地。 如果没有足够的人口,哪里来的兵力,没有庞大的兵力,又怎能四处征伐。 梁国现如今的兵力,最多可调动五十万,只有武国的三分之一,如果在同武国的战争中死伤过多。 梁国将无力阻挡蜀国、赵国的进攻。 朱繇叹气道:“那以丞相之见,我又该当如何?” 丁宁面犯难色道:“老臣惭愧,只能纸上谈兵,却无一计可解当前困境。” 朱繇的目光又看向王秦,“张淼素有奇智,可惜眼下不在朕的身边,你为他所教导,今两败武军,大大振奋了我军士气,当为国士,可有良策?” 王秦抱拳道:“臣不过略有微功而已,不敢当国士之称。” 顿了顿,王秦继续道:“臣确实有点看法,如果说错,请陛下不要见怪。” 朱繇闻言,面色大喜,“爱卿尽管说来听听,朕不会怪罪!” 王秦道:“正如丞相所言,以我国当前的国力,即使能驱逐武国,也会遭受重创,而为蜀赵所趁。” “我们不如向赵国请援,请赵帝援助我们!” “怎么援助?” 朱繇、丁宁疑惑的盯着王秦。 王秦道:“割让江北!” “万万不可能!” 朱繇斩钉截铁的打断,江北在他的心中,战略意义重大,不亚于大明城。 王秦惊讶道:“陛下,割让江北,只是请援的一个诱饵,并非真的割让,我们可以与赵帝约定,击退武国后,再行交割,即使真的到了非割让不可得那一步,我们可以将江北的百姓全部迁移至江南,留给赵国一个空地。” “此事不必再提,朕宁愿被武国灭了,也绝不割让江北。” 朱繇语气坚定的说道。 王秦见此,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丁宁却道:“王秦大人是想诈取赵国相助,想法虽好,但却很难实现,赵帝为人隐忍狡猾,就算真的愿意派兵相助,谁能保证他不会趁机与武国暗定盟约,灭我大梁。” “再说了,赵帝此时正为聂正邦、聂正波一事,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无力南顾,更别提援助我们了。” 王秦羞愧的低头道:“是我失虑了,让陛下和丞相见笑了。” 朱繇摆摆手道:“有想法总比没想法的好,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总会想出对策的。” “卿当速回东南,整顿兵马,以防麻一诚派兵从嘉州港强攻。” 朱繇思索道。 正在几人讨论间,张乐派来的信使到了。 朱繇急忙召见。 信使将程景南下的消息连忙道来。 朱繇吃惊道:“程景这个逆贼,竟也懂得趋吉避凶,若是真让他在南方上岸,与那些蛮夷勾结为祸,必定又是我的心头一大患啊!” 丁宁忙道:“陛下,这可是锻炼朱成器的好机会啊,你常说朱成器性子软弱,日后继承大统,难以威慑骄兵悍将,社稷江山恐难长久。” “这次程景南下,所率之师,都是些丧家之犬的海盗,军纪涣散,战斗力低下,可让朱成器领军征剿,借此彰显朱成器的武力。” 朱繇点头道:“你觉得朱成器能将程景剿灭吗?” 丁宁犹豫了片刻道:“应该可以吧。” 朱繇又看向王秦道:“你认为呢?” 王秦答道:“臣从未见过皇子,不敢妄加评判。” 朱繇笑道:“这点你比丁宁实在,老丁,你呀,就别宽慰我了,打仗可不是儿戏,搞不好是会死人的。” 丁宁连忙道:“陛下,臣相信朱成器一定能剿灭程景,不让南方陷入动乱的。” 朱繇可没有老糊涂,朱成器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做爹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做一个守城之君,怕是都难以胜任。 “报,陛下,南方有信使来见说有急事相报。”又一名宦官匆匆来报。 “传。” 朱繇心头一怔,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从张乐的信使到南方的信使,难道程景的速度这么快? 已经打到南方,搅乱南方了? 信使被引进,急忙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函,递给朱繇。 朱繇接过一看,是黄友的笔迹,黄友是他派在朱成器身边的辅佐大臣,只要朱成器被确立为太子,他就是太子太师。 黄友的来信,一定是关于朱成器的。 如果是程景在南方四处攻城掠地,造成恶劣的影响,所来的信使便会是朱成器派来,而非黄友的信使。 朱繇打开信件一看,只觉天晕地旋,心头有股老血要喷涌而出的冲动。 见朱繇脸色瞬间苍白,丁宁和王秦顿觉不妙。 丁宁来忙问道:“陛下,可是南方出现蛮夷叛变?朱成器无法应对,故特派信使请援。” 朱繇摇摇头,将信件递给丁宁,示意丁宁自己看。 丁宁小心翼翼的接过一看,脸色顿如朱繇般苍白。 “混账东西!” “老子怎么养出了这么没用的狗东西!” 沉默片刻后的朱繇,大发雷霆,吓得两旁的宦官、侍卫纷纷倒退。 王秦心生疑惑,看向丁宁,却见丁宁对自己微微摇头。 “陛下,皇子年幼,心智尚未成熟,您和皇后不在他的身边,一经小人教唆诱惑,很容易堕入歧途。” 丁宁继续道:“臣认为,黄友、黎矾,身为辅佐大臣,却未能有效的监督辅佐皇子,应负主要责任,陛下应该严惩不贷!还有皇子身边的人,要严查,凡是参与有份教唆诱惑皇子,统统斩首示众!” 王秦在一旁听丁宁这般说道,心中顿时猜的七七八八,肯定是朱成器不成器了,做出了些愚蠢的事情,惹恼了朱繇和丁宁。 朱成器是大皇子,如果不出意外,必定是第二任皇帝,事关帝位,王秦是个外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自古以来,凡是参与帝位继承问题的臣子,都没有好下场。 “士子作乱,当以雷霆手段铁血镇压,清除背后的恶势力,如此方能威慑四方,朱成器竟以治理天下当须士子辅助为由,宽容这些狂徒,真是蠢才,蠢不可及啊!” 朱繇仰天长叹。 “如果朕的天下需要这群不知所谓的狂徒治理,那朕宁愿他就此断亡!” 朱繇怒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异心 “丁宁,你立刻去广惠,持我手谕,镇压暴乱,将企图造反的势力给我一一揪出,全部夷九族!” 朱繇思索再三,最终决定派丁宁前往广惠坐镇。 以目前的形势,朱成器俨然成为了众人眼里的一个笑柄,已经镇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狗贼们。 丁宁抱拳道:“臣领命,只是,陛下对皇子可有什么话要说吗?” 朱繇怒道:“让他好好反思,做一个帝王,该如何治理天下?任何人都是帝王手中治理天下的利剑,而非抵在腰间,威胁帝王的杀器。” 王秦闻言,深有触动。 天下都应有以帝王为主,为帝王的意志所驱使,而不是恣意妄为,反过来驱使帝王。 如果帝王沦为被动,则江山社稷,谈何长久? 丁宁郑重的答道:“臣明白,以枭鹰的力量,臣有信心,可在十天时间内,将所有参与制定暴乱的势力、官员、士子,统统缉拿归案,如有反抗者,就地诛杀。” “朕给你这个权利,成器让朕失望,希望你能代朕好好管教,另外,征调十万蛮夷大军一事,就交给你办,成器让我实在不放心。” “你可对蛮夷许以重利,裂土封王,在所不惜。” 朱繇语气沉重道。 “臣领命。” 丁宁拜道。 “王秦!” 朱繇又看向王秦。 王秦连忙应道:“臣在!” “程景这厮逃去南方,如果不能尽快剿灭,必定为成为我心头大患,你可有信心,将他追击消灭?” 朱繇问道。 程景去往南方,所以剿灭他的任务,应该由朱成器、丁宁负责。 可朱繇偏偏要将剿灭程景的任务交给王秦。 这让王秦很是费解。 但皇帝都这样问了,王秦又怎么能摇头呢。 王秦顿了顿,“臣有信心,可派兵追剿程景,不让他在南方祸乱。” “那好,你立刻回余安,统筹东南一带的大局,第一,剿灭程景,稳定南方沿海一带,第二,在嘉州港,筹备一支水军,我会将仅存的东海水军残部,全部交给你,你以此为骨架,打造一支新的水军,由你担任水军都督。” 朱繇目光坚定的看向王秦道。 王秦却是有苦难言,所谓的东海水军残部,历经几次大战后,幸存的怕是只有几百人,这还都是在逃跑途中走丢的人。 想要以此为骨架打造水军,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嘉州港的港口内,怕是连十艘可以出海的船都找不出来。 “陛下,打造水军,需要庞大的钱粮,陛下如今给臣的钱粮,只能支撑十万步军而已,还有几万士兵,还是臣以余安等地的府库在撑着。” 王秦倒苦水道。 朱繇斜了眼王秦,“你想要多少钱粮?” 王秦反问道:“陛下想要多大规模的水军?” 朱繇诧异道:“自然是可以匹敌武国水军的规模,可是朕的卢阳仓现在拿不出这么多的钱粮了。” “之前朕给了尹华三分之一的卢阳仓,作为他打造水军的本钱,可是你也看到了,扈苍港一役,所有的努力和心血都全部化为了乌有,朕为了调动各地大军,又用去了三分之一,如今还剩三分之一,如果全部都给了你,我和武国鬼子的仗还没打完,恐怕就要先垮了。” 王秦挠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陛下。” “朕相信你一定可以迎难而上,能常人所不能。” 朱繇拍了拍王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秦:“……” 朱繇的话简直就是在扯淡,把他当三岁小孩哄啊。 没钱没粮,什么都做不了。 朱繇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东南的税赋财政、军民百姓,皆由你一人调度,有东南做依靠,我相信你可以凭此打造一支无敌水军,与武国人争锋的。” 朱繇再次保证道。 之前,朱繇还打算用朱成炳制衡王秦,但效果不是非常理想。 朱成炳素来胸无大志,即使有万一权在背后撺掇他,但依然不能激发他的斗志。 身为东南经略副使的他,一到余安,便开始纵情高歌,四处游山玩水,丝毫不为当前的亡国危难而触动。 说白了,就是没心没肺。 在这种情况下,朱繇索性放手,让王秦大干一场。 当然,这也是朱繇的另一种手段。 在登基为帝的那一刻起,朱繇就患上了历代皇帝都有的病,疑心病。 不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使表面上装作非常信任,但心里也会万分提防。 自古以来,谋权篡位的臣子,哪一个在起兵谋逆前,不是装作一副忠臣良子的模样。 便是他朱繇,在江北返程前,在天下极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一等一的忠臣。 正是他自己用老实人的面孔,欺骗了很多人,所以自己一旦染上了疑心病,才会比别人更严重。 所有人都靠不住,除了自己。 朱繇心中默默的想到。 经历了朱成器一事后,朱繇越发肯定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 自己的儿子一直以来用乖乖儿的模样,在欺骗自己。 自己的结发妻子,竟然还帮着包庇,将他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黄友、黎矾实在看不下去,将这一切揭发,恐怕广惠及南方被反贼攻陷了,他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朱繇心中一惊,目光不善的看向丁宁。 丁宁正低头思考着问题,浑然不觉朱繇的目光正盯着他。 朱繇心想:丁宁组建的枭鹰,是大梁目前最庞大且唯一的特务组织。 以丁宁的组织建设能力,探子怕是早就广布大梁每一个角落了。 然而广惠的事情,丁宁却毫不知情。 这是不合理的。 这只有一个解释。 丁宁也在替朱成器隐瞒。 丁宁故意装作不知情。 先前,武国水军向扈苍港开拔,尹华战败身亡等一系列情报,都是丁宁的枭鹰第一个得知并上报的。 朱繇很是心惊,他发现,自他成为皇帝后,越来越多老熟人,变得越来越陌生。 皇帝真的是孤家寡人啊! 朱繇忍住对丁宁的怒火,他在想,在思考,丁宁隐瞒的目的是什么? 是爱护朱成器吗? 不是,真正的爱护不是这样的,他这是在将一个未来帝王推向黑暗的深渊。 用心险恶啊! 朱繇揣测丁宁的目的。 必须拿下丁宁,撤去他丞相的职务,将枭鹰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就是对丁宁太相信,太宽容了! 朱繇后悔万分,将组建枭鹰的权力全部交给丁宁一人,随后又因为自己忙于平定江北和篡逆之事,而无暇顾及枭鹰,导致自己现在对枭鹰的架构、规模,竟一无所知,这是非常可怕的。 换作一支军队,朱繇可以将他任意拿捏,但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特务机构,在不清楚他的组织架构、人员名单的情况下,是无法将他掌握在手心里的。 在这种情况下,管理这支特务组织的头目如果绝对的忠诚,还可以高枕无忧,倘若生有异心,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丁宁已经有异心的苗头,必须趁早削弱他手中的权力,将枭鹰捏在手中才是上策。 第一百五十四章启用 因为形势严峻,王秦当夜便拜别朱繇,领军返回余安。 朱繇将丁宁派去广惠的同时,又将跟随他多年的侍卫统领朱轶调入枭鹰,担任枭鹰的副指挥使,借此削弱丁宁、丁伟的势力。 最让文武百官震惊的是,朱繇启用旧朝臣子杨明为中郎将,命他和高勇二人率兵三万,进驻千溪镇。 宁中次退兵之后,立刻将战线收缩,把麾下的兵力都集中在了扈苍港防守。 战况形势又恢复到了柯巴大军抵援时的模样。 看似相同的情况,却是更大的压力在压迫着梁军。 宁中次的援军麻一诚即将到来,作为武国第二支精锐兵团,鸟川兵团的战斗力并不在神冲兵团之下。 尤其是鸟川兵团的将领们比宁中次等人更为狡猾奸诈。 梁军方面,却是连皇帝都亲自出马了,可用的底牌都将压在这场大战之上。 杨明虽是旧朝臣子,曾在战场上杀害了无数朱繇的兵将。 但杨明与乐平郡主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斩断的。 朱繇也舍不得将杨明斩死。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而且还是像杨明这样的骁勇悍将。 许多旧楚的臣子和胆小的愚忠份子,在背地里将杨明骂的狗血淋头,痛斥他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杨明却毫不在意,他姓杨,但却是杨楚的远室宗亲,如果不是杨洪大用杨氏宗亲抗击朱繇,他至今怕是都会被人遗忘在角落里。 如今能在新朝得以重用,将会是他人生辉煌的开始。 对他来说,只要能活着,就行。 那些名节清誉的统统都是过眼烟云。 因为杨明杀死最多的都是柯巴一系的将领,因此反对抗议最多的就是柯巴系的将领。 可如今柯巴已经垮台,柯巴系是树倒猢狲散,残存的那些人,已经没有了影响力,即便他们强烈反对,依然影响不了朱繇的决定。 余安。 王秦率军风尘仆仆的赶回余安城,城内的百姓得知王秦回城,全部涌到街道两旁,夹道欢迎王秦和将士们。 武国人的可恶,并不是只有那些死在武国刀下的人才深有体会。 沿海地区的百姓,每年都要遭受冒充海盗的武国鬼子的侵袭,他们洗劫村落,侵扰城池,给沿海一带的百姓造成了极大的噩梦。 王秦个人是很反感这种英雄式的迎接,在他看来,所谓的胜利,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 他不是英雄,也不想做一个英雄。 真正的英雄,是没有欢呼与掌声,也不需要欢呼与掌声。 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他们才是英雄。 而他,顶多算是个侥幸活下来的投机者。 随他返回的将士们,沉浸在这种欢呼中,脸上满是自豪与骄傲,吹嘘着战场之上的英勇和不畏。 一回到府邸,王秦立刻召集城内所有的官员商议要事。 新任命的余安太守毛达最先来到王秦面前,紧接着,各部门官员们陆续来到。 王秦面色如水,静静的看着这些小跑而来的官员们,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觉。 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主宰这些人的命运,这种感觉相当的奇妙。 怪不得几千年来,无数人都对权力二字趋之如骛,为了皇帝的宝座,争得头破血流,就是死,也要死在帝位之上。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东南地区的最高官员,就已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时间一久,现在的官职,将会无法满足他的心。 正是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才会不断驱使野心家们攀登权力的山峰,获取更大的权力。 可自古以来,真正登临巅峰的又有几人? 王秦摇了摇头,他现在想的不应该是巅峰,而是该如何打好眼前的这场仗 打输了,一切都将付诸流水。 “我要召集东南地区所有的铁匠,工匠、木匠,并向天下招募造船的良匠。” 王秦严肃的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反应迟钝的还不清楚王秦的用意,一些机警的已经猜到王秦的想法,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毛达问道:“大人,难道你要打造战船?” “废话,我不打造战船,招募匠师干什么?” 王秦反问道。 徐勇诧异道:“大人是要建立水军吗?” “废话,我不建立水军,打造战船是来游山玩水的吗?” 王秦又反问道。 徐勇和毛达在王秦的眼里顿时显得无比幼稚。 周舒道:“大人,自尹华都督战亡后,我大梁水军已经名存实亡,现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水战的力量。” “您要重新打造水军,是不是太草率了,第一,以我们如今的能力,根本打造不出一支具有规模的水军,第二,以当前的形势,我们就算打造出一支水军,能与武国鬼子们争锋吗?” “只怕是一出海,就得被武国人打的覆灭了吧。” 周舒的话,道尽了当前的困难。 不具备规模的水军,无法与武国人争锋,可想要打造出具有规模的水军,就算是倾尽当前梁国的全部力量,都很难完成。 何况是区区一个东南。 王秦眼神坚定的说道:“水军的建设,绝非一朝一夕,不能因为当前武国水军的强大,而就此放弃打造水军。” “我们可以从一万人规模的水军,开始建设,总有一日,我要大梁的水军,像昔日虞朝的水军一样,纵横四海,将武国鬼子狠狠的踩在脚底下像狗一般乞饶!” 周舒等人无语,因为王秦的话在他们眼里,显得十分好高骛远。 王秦对毛达等人道:“你们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即可,此时此刻,在这里,我要的不是别人的建议,而是服从。” 说到最后,王秦的语气甚至让人感到有些浑身发冷。 “是,大人!” 毛达等人抱拳答道,心中却已经将王秦归为专断独行的行列。 王秦又道:“招募沿海一带善水的勇士,不光是东南一带,以我的名义向天下进行招募。” “您的名义?” 众人一愣。 王秦笑道:“陛下已经任命我为大梁的水军都督,虽然现在水军还没有一兵一卒,我还是个光杆司令,但我相信,不用多久,水军都督,这个身份,将会名副其实。” 王秦在朱繇哪里得到任命,并没有对外大张旗鼓的宣布。 因为水军只是一个空壳,说出去难免让人笑话。 直到现在,大家才知道王秦又多了个身份,怪不得要建设水军。 周舒当即抱拳道:“末将立刻对外招募善水的勇士,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使水军具有雏形。” 王秦点头道:“有周舒招募水军勇士,我就放心了,你如果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是善水的猛将,将水军的训练交给你,假以时日,大梁水军必定会大放光彩!” “承蒙大人夸奖,末将必定竭尽全力,将此事办好。” 周舒答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改变 “逆贼程景,率军南下,企图祸乱南方,陛下命我尽快将其剿灭,避免对南方的稳定造成破坏。” 王秦话题一转,提到了程景。 一个稳定的南方,将会是大梁最坚实的后盾。 如今江北初定,百姓们还未从伤痛中好转,大梁的西面到大明城,才从战乱中恢复平静,从大明城到东海,又陷入了和武国人的战争中。 在这种情况下,梁军对抗武国人的后勤保障,在很大程度上,将十分依赖南方补给。 如果南方也陷入了战乱,梁军怕是连口饱饭都很难吃上。 南方的稳定事关抗武大业,容不得程景去祸乱。 本来朱繇已派丁宁去广惠坐镇,区区一个程景,在丁宁面前,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但朱繇偏偏将剿灭程景的任务,交给了王秦。 这让王秦有种远水救近火的感觉。 帝心难测啊! 王秦默默的想到。 “我们东南军,怕是都自身难保,哪有力量去追击程景,陛下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啊!” 众将抱怨道。 王秦道:“陛下既然将剿灭程景的任务交给我们,就是相信我们东南军,诸位与其在这发牢骚,不如想想怎么剿灭程景?” 众将闻言,纷纷陷入了沉默。 程景南去的南方,气候闷热,多为山地丛林,蚊虫鼠蚁之多,超乎想象。 像他们这种生活在苍江流域附近的人,去了哪里,短时间内很难适应,有些人甚至容易生病。 在这种情况下,众将打心里都不愿去南方追剿程景。 程景麾下有五万兵将,倘若让他成功勾结到一些蛮夷,那实力将不可想象,而东南军目前最多能调动十万兵力。 可是武国人大军压境,东南的压力与日俱增。 王秦又能派出多少兵马追剿程景? 周舒问道:“不知大人打算派遣多少兵马,深入南方,追剿程景?” 王秦想了想,道:“程景不过是只丧家之犬,虽然拥有五万兵马,但在我看来,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趁程景立足未稳,必可一战而溃其军!” “我意,从东南军中抽调一万精锐,奔袭程景!” 奔袭…… 大多数将领心中叫苦不迭,长途奔袭,行军加打仗,对当兵的来说,是最痛苦的一件事情。 可偏偏他们的上官,王秦,最喜欢的战术就是闪电奔袭。 王秦道:“我已派人调韩德及其飞虎军回来,担任此次奔袭的中坚力量。” 突袭扈苍港的计划,因为蒲华过于严密的防守而宣告破产,这令王秦大为恼火。 同时也意识到武国人的不好对付。 “那由谁领军?” 徐勇、何峰等人问道。 这个问题正是王秦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由谁来领军?其实,由他自己来领军,是最好不过的,但是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是不能离开余安的。 周舒倒是跃跃欲试,很想带兵去把程景剿灭了。 但是他刚刚又接下了建设水军的任务。 王秦看着眼前众将,心中有些失望,他的面前,大多都是不能独担重任的。 “不如将张乐调回?” 周舒提议道。 “不用,嘉州港离不开张乐。”王秦摇头否决,又道:“就让韩德统领飞虎军的同时,独领这一万人马。” “大人,韩德初来乍到,寸功未立,您就让他统领一万大军,恐怕难以服众啊!” 徐勇、何峰等人闻言,立刻跳出来反对,他们拼死搏杀,竟然连个刚投降过来的小子都比不上。 周舒也道:“大人,这会不会不合适?” 王秦正色道:“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韩德能在乱世中统领一支兵马而无恙,并且打出自己的名声,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王秦力排众议,极力支持由韩德统军,徐勇、何峰等人虽然对此表示不满,但王秦反问他们是否敢立下军令状统军征剿程景时,徐勇、何峰等人纷纷闭口不言。 这些人啊! 既不满别人比自己获得更大的权力,自己又不敢于承担相应的责任。 王秦腹诽道。 “那就请大人让韩德立军令状,以服三军之心!” 徐勇不甘心的说道。 “我会的,立刻召回韩德!” 王秦点头道。 安排好了军务,王秦又提到了民政,“春耕已到,不能因为武国鬼子大军压境,而耽误了农耕,否则等不到和武国鬼子厮杀,我们就得先饿死。” “大人放心,卑职已经下令各地百姓抓紧时间春耕。” 毛达出列应道。 王秦问道:“你是怎么安排的?说来听听。” 毛达抓了抓脑袋,道:“就是让他们抓紧时间春耕,还能怎么安排?” 王秦冷哼一声,“朝廷任命你为余安太守,难道你就是如此敷衍的吗?” “请大人明示,卑职实在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毛达惊慌失措道。 王秦道:“东南初定,我一直忙于筹备军务,以对抗武国鬼子,而疏于民政,你可知,余安城内的恶霸有多少?” “有多少豪强富户占据了田地?有多少百姓居无定所?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只能依附在这些豪强富户的名下,做一个佃户。” “每年辛辛苦苦的耕种,到最后却连肚子都无法填饱,他们的收获成果,大多都被富户豪强们给抽走。” “大人,田地是人家的,佃户给他们耕种田地,乃是自愿行为,这是卑职无权去管的啊!” 毛达摊手道。 另一名官员也符合道:“是啊,大人,佃户制度自古有之,历朝历代都不曾加以干涉,便是我们的陛下,至今也没有下令干涉,我们又怎能插手?” “大人在湖郡、宜郡等地,曾大力打击豪强富户,将他们的田地分给贫苦的百姓,获取了极大的名声,但此一时彼一时,新朝建立,一切当以稳定为主,如果大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打击豪强富户,分瓜他们的田地,怕是会引起他们的反抗,从而引起社会动荡啊!” “……” 王秦听完众人的反对声,笑道:“我从不曾畏惧这些豪强富户,他们若是敢和我作对,就先问问我麾下的十万大军。” “大人,您这是专断独行!” 一名官吏情绪激动的斥责道。 “你是冥顽不灵。” 王秦并不在意别人的指责,任何时候,想要做出一定程度的改变,都不会那么容易。 “传令给各地的官府,命令他们,严查当地富户们是否为富不仁,有强占土地的行为,平日里的不法行为,必须严厉打击,将他们强吞强占的土地还给百姓。” “同时,允许贫苦百姓开荒耕种,记住,我只允许贫苦百姓开荒耕种,凡家里有良田数十亩,衣食无忧的家庭,严禁他们开荒。” “毛达,你能办好这件事吗?” 王秦问道。 毛达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不敢答应王秦。 王秦冷笑一声,“万一权,你去做。” 万一权在人群中正怡然自得的观看这一幕,忽然听到王秦喊到自己的名字,吓得浑身一哆嗦,“大人,卑职怕是能力不够,办不好这件事啊!” 王秦没有理睬万一权的推辞,继续道:“打开各地府库,将耕种用的粮食种子、农具无偿租赁给百姓们使用,还有耕牛,从现在起,东南一带的耕牛,严禁屠宰食用,凡是私杀耕牛者,罚十金,仗二十,关押一个月!” 王秦禁杀耕牛的法令,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许多地方,因为宰杀耕牛食用,使得耕牛数量急剧下降,等到农耕时,很多人没有耕牛使用,在耕种一事上,费时费力,白白损耗了相当一部分的劳动力。 第一百五十六章军令 从斜城被紧急调回的韩德,得知王秦力排众议,让他独统一军,前往南方,追剿程景。 这个在很多人看来,属于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在韩德看来,却是一次证明自身实力的机会。 韩德对王秦的重用和赏识,感激涕零,暗暗立誓一定要将程景活捉带回余安,让所有质疑他的人都闭上嘴。 王秦未等韩德抵达余安,就从军中挑选出了一万精锐。 这一万人,并非随机挑选,考虑到极南地区的气候,王秦挑选兵将的标准都偏向于偏南地区出身,如此可以更快的适应南方。 当着三军的面前,韩德立下军令状,在三个月内,一定击溃程景大军,不论程景死活,一定将他带回余安,尽全力降低程景对南方造成的破坏。 “大人,末将必不负大人的厚望,将程景带到您的面前,哪怕是一具尸体。” 立下军令状后,韩德私下里再次对王秦保证道。 王秦拍了拍韩德的肩膀,“独领大军,深入南方不毛之地,这次的作战任务,相当的艰巨,你一定要当心,程景其部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但我担心有蛮夷被他成功鼓动,暗地里同他联合,如果你不加以防备,很有可能腹背受敌,而使此次奔袭徒劳无功。” “大人说的,末将谨记在心。” 韩德抱拳道。 王秦指着身后的丁富、张贵等人道:“丁富随我出生入死,虽然有勇无谋,但是绝对服从命令,不会抗拒,更不会捣乱,我让他做你副将,希望你可以多教导教导。” 丁富此时离王秦颇远,没能听清王秦同韩德的对话,否则一定气的心脏病发,什么叫有勇无谋?他已经很努力的在钻研兵书了。 韩德道:“大人这是折煞末将了,我哪里能教导别人,遇到事情,我一定多同大家商议。” “商议?哈哈,商议可以,但你千万要坚守自己的想法,不要被丁富带偏。” 王秦笑道,“还有徐勇,他也会做你的副将随你一起,徐勇这些人,对我的越级提升,素来感到不满,这次我又提拔你,他们更是感到不公,私下里非议不休,他们越是如此,你越是要强势,否则很容易被徐勇以下欺上。” “末将明白了。” 韩德点头道。 王秦道:“关于程景的踪迹,张乐早就派出斥候进行跟踪,他顺海岸而下,已到鹭城,鹭城距离广惠仍有上千里之地,陛下派丞相丁宁去广惠坐镇,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兼顾的上。” “末将明白。” 韩德点头。 王秦又道:“据鹭城不远,有一座海岛,名为蛟龙岛,岛上夷族混杂,在十年前,曾经作乱,被陛下率兵镇压,如今天下动荡,这些夷族必然蠢蠢欲动,斥候侦查,其中有一男一女,最为嚣张,你要特别留心注意。” “?” 王秦道:“男的名叫李辉,是十年前蛟龙岛作乱的首领,他的叛乱遭到陛下的铁血镇压,在失败后,他便躲了起来,在暗地里积极鼓动岛民反抗朝廷,他有两大得意弟子,一人叫蝙蝠,还有个女首领叫蔡阴,这几人是已知的必反派。” “大人的意思是?” 韩德问道。 王秦道:“剿灭程景的同时,将他们的势力一并铲除!” 韩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答道:“末将一定不让大人失望。” 随后,韩德拱手离开。 王秦制定的作战计划,是闪电奔袭,因此时间和速度,是重中之重,容不得韩德耽搁。 当天下午,韩德带着丁富、徐勇及大军,就火速前往鹭城。 与此同时,万一权、毛达等官吏,在王秦的授意下,在东南大力开展打击恶霸豪强的工作。 万一权想极力推辞掉这项工作,理由是他已经在军中担任主簿,自身的工作本就繁琐复杂,根本无力兼顾。 但是王秦却不理会万一权的理由,他激励万一权,只有多多立功,才有升迁的机会和希望。 万一权又以年迈为由,再次推辞,王秦却道他是大器晚成的命运,一定要珍惜当前来之不易的机会。 打击豪强恶霸,这可是项要命的工作。 王秦身为东南经略使,身边有层层兵马保护,自然不用担心。 可是他们,出入最多只有百人保护,这些豪强恶霸的势力超乎想象,动辄可以调动上千人,因为有钱有势,刺客杀手,更是随意调遣。 如果的罪了他们,负责打击工作的官员可就倒霉了,很有可能在睡梦中,就一命呜呼,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万一权深知恶势力的恐怖,自然不愿负责这项工作。 无奈王秦就认准了他,指明让他主持这项工作。 “大人。” 次日午时,万一权又一次前来拜见王秦。 王秦对万一权的拜见感到不胜其烦,这老棒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出力打击豪强,怕惹祸上身。 “老万啊,你的任务很重,不必每天前来拜见我,做好你的事,我一定会向朝廷为你邀功的。” 王秦正色道。 万一权眼珠一转,“大人,卑职此次前来不为公事,乃是私事尔。” “私事?” 王秦疑惑道:“老万,如今国家危难当头,我们大家身为朝廷官员,在这个时候,理应将个人情感家事抛诸脑后,全心全意为国家办事。” 万一权:“……” 这王八蛋又踏马在忽悠我了。 万一权悲愤的想到。 “没有小家,何来大家!” 万一权反驳道。 “大家尚且不保,小家岂能独存?” 王秦答道。 万一权:“……” 永远都说不过这小子。 万一权郁闷的想到。 王秦想了想道:“有话就快说吧,老万,我等会还要去嘉州港。” 周舒的水军招募工作已经开展。 张乐之前在嘉州港建设防御时,就从训练将士们练习水战,颇有成果。 不仅如此,张乐还在嘉州港周边搜罗船只,然后重新改造,将其变成可适用于水战的战船。 此次王秦成了水军都督的消息一经传来,张乐直接大张旗鼓,以大梁水军的名义,展开水军的建设。 万一权叹气悲伤道:“小女在家中,每日茶饭不思,面容憔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特请大人……” “老万,我还有事,改日再讲吧。” 王秦起身,不给万一权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朝外走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冲突 嘉州港,春风拂面,万里碧海泛起叠叠波浪,海鸥振翅其上,发出清脆的鸣叫。 “杀!” “杀!” “杀!” 大约三千名赤膊上身的精壮男子,在海岸边一边高喊,一边反复练习着搏杀之术。 张乐巡视着将士们的操练,目光不断扫视其中,但凡有人的动作不标准,或是有所懈怠,他会立刻指出,并大声斥责。 “今天不努力训练,多下功夫,多流汗水,日后等上了战场,遇到了武国人,死都就可能是你!” “只有拼命操练,将自身训练的足够强大,才能将可恶的武国人杀死在面前!” 张乐高声的说道。 这三千人,是他在自己麾下的两万人中以及嘉州港附近的渔民中招募的善水之士。 张乐明白,如今大梁水军名存实亡,如果不能建立一支新的水军,日后就算在陆地上击败了武国人,并将他们赶下海,可是没有水军,也夺不回明珠、翡翠三岛。 如果不能制霸东海,武国人想什么时候卷土重来都可以。 在张乐的努力下,一支三千人规模的水军算是成型了。 并且还有大小船只近百艘,在一番改造后,能适用于一定程度的海战,当然,和武国人可承载两千人的巨型战船相比,张乐的这些战船就像是米粒与太阳一般。 周舒在余安展开招募水军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就有无数勇士从四面八方赶来。 南方多菏泽,许多人更是打小就在水里泡大的,精通水性。 武国人的入侵略,在四处烧杀抢掠,早就引起了天下人的公愤与怒火,一些热血青年纷纷决定投身军伍,抗击武国。 除了对外招募水军,周舒还在军队中挑选善水的将士,以最快的速度,将水军的雏形打造出来。 当然,光是有人开始不够的,水军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战船。 总不能让将士们游着泳去和武国人厮杀。 王秦以水军都督的名义,广招天下良匠,聚集于嘉州港,打造战船,一时间,大量工匠纷纷前往。 为了打造战船,王秦动用军队,在东南各地的山上,寻找优质的巨树砍伐,作为战船的龙骨。 水军的建设如火如荼,而扈苍港的气氛也越发沉重。 麻一诚的大军正式靠港,二十万大军杀气腾腾的从船上陆续走下。 两大兵团的战船挤在一起,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战船上的旗帜鲜明飘扬,遮天避海。 麻一诚从最大的战船上,在众将的簇拥下,缓缓走到甲板上,望着扈苍港,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望着他想要征服的大梁的万里河山,心中顿生万丈豪气。 “宁中次这个老鬼,这次终于肯乖乖的低下头,听我的命令了,我看还有谁,敢瞧不起我!” 麻一诚低语道,脸上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 他因为靠着叶秋财团成功上位,而后又背叛叶秋财团,转抱东英海和曹伍陆的大腿,遭到了武国将领们的耻笑。 其中宁中次是最瞧不起麻一诚的,并多次在公开场合嘲讽麻一诚是叛徒,两人因此接下了梁子,成了仇人,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但是私下里都想整死对方。 宁中次带着弘毅、蒲华诸将,在岸边迎接麻一诚,却连麻一诚久久没有下船,这让弘毅、蒲华等人十分恼火。 他们刚刚在宁中次口中得知,麻一诚将成为伐梁的主帅,而他们都将受到麻一诚的节制,众将愤怒不已,嚷嚷着要给麻一诚下马威,有几个野心勃勃的更是劝宁中次起兵自立,结果当场被宁中次扇了几个大耳光,斥责他们以后不准乱说话。 川芳圣的虎蛇组织,虽然在赵、梁两国的刺杀、间谍等活动,接二连三的失败,让大家对其无比的失望。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虎蛇组织在本土的渗透力远比在他国要强的多,势力更是隐藏极深。 川芳圣作为东英海和曹伍陆的忠实伙伴,一直负责耳目一职,他宁中次抱怨发火都是没问题的,但如果敢背叛东英海他们,等待他宁中次的将是死无全尸。 宁中次从不相信他面前的这些将领,都会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人。 其中必然有川芳圣的奸细,正密切监视着在场众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反馈给武国的朝廷。 谨言慎行,是宁中次近年来行事的准则。 井上美、南仲翼、奉紋等人站在麻一诚身边,道:“大帅,宁中次已在船下等候多时了,看样子,他们多有怨言,我们是再等一会,还是现在就下去?” 麻一诚冷笑道:“不急,再等等,先挫挫宁中次他们的锐气。” “嘿嘿,是,大帅!” 井上美、南仲翼等人笑道。 这一等又是好一会,眼看着弘毅等人要爆发,麻一诚等人这才不慌不忙的走下甲板。 “宁大帅,好久不见啊,我在鸟川听闻宁大帅伐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甚是佩服啊!” “这次终于能和您并肩作战,激动的我几宿几宿没睡好觉啊!” 麻一诚同宁中次亲切的握手道。 尽管言语谦逊,但麻一诚的表情却很是乖张,丝毫看不出谦虚的模样。 宁中次并不介意麻一诚的做作,而是微笑道:“能和叶秋财团的麻大帅合作,也是我宁某人的荣幸啊。” 宁中次又一次在公开场合当着麻一诚的面提到了叶秋财团,等于再次揭开麻一诚不光彩的过去。 麻一诚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精芒,笑道:“我等军人,从投伍的那一刻起,性命便交托给了国家,不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包括自己都无权决定自己,宁大帅,您也一样。” 麻一诚的话,巧妙的避开了宁中次的讽刺,让宁中次第一次无力反驳,只能报以两声冷笑。 随后宁中次带着麻一诚,参观了扈苍港的工事。 相比宁中次的淡然,弘毅、蒲华等人对麻一诚及其部将,是百般的不爽。 两批人走在一起,像是火与水不相容。 “朱繇的先锋大军,由杨明统领,已经进驻千溪镇。” 参观完工事,宁中次对麻一诚介绍起了现在的形势。 “先锋大军有多少人?” 麻一诚问道。 “三万。” 宁中次答道。 麻一诚略带呵斥的语气问道:“区区三万兵马,为何不将他拔除,时间越久,他对我扈苍港形成的压力将会越大,危害也会越大,难道你不知道吗?” 弘毅忍不下去了,怒道:“麻一诚,你不要太过分。” “麻大帅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井上美等人维护麻一诚道。 弘毅冷笑:“一个叛出家门的人,名字有什么不能叫的,再说了,名字难道不是给人叫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分兵 弘毅的冷嘲热讽,引起了井上美等人的强烈不满。 眼看着双方就要爆发一场械斗,宁中次制止道:“弘毅,住嘴,麻大帅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放任杨明在千溪镇屯军,这是我们的失责,亦是我军实力的限制,无法解决杨明,既然如此,还请麻大帅赶快出兵,消灭杨明,挫灭朱繇的锐气!” 麻一诚皱起了眉头,宁中次这只老狐狸,是在将难题踢给自己,他可以选择不接受,但是这会影响他担任伐梁主帅的威信。 “我会的,朱繇目前驻军何处,兵力如何?” 麻一诚问道。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毕其功于一役,直接摧毁敌人的主力,迅速完成攻占楚国的计划。 朱繇是敌人的帝王,只要能将他擒杀,这万里河山便可尽归武国。 宁中次自然清楚麻一诚的心思,答道:“朱繇亲率大军,已进驻越城,据我们的斥候刺探得知,朱繇身边之前聚集了十五万大军,这些兵力,是朱繇最精锐最强大的军队。” “取地形图来!” 麻一诚和宁中次等人走进议事厅。 宁中次挥挥手,立刻有人将梁国的形势图取来,并在墙上挂起。 形势图上圈圈点点,详细点明了当前双方对峙的情况。 千溪镇与越城只有一百五十里,相比千溪镇,越城是一座千年古城,在秦朝之前就已存在,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 千溪镇一旦失守,越城将是抵御武国的重要屏障。 朱繇分析这场战争不会太快结束,这场涉及两国角力的战争,有可能会是一年,也会是两年,甚至更久。 实力上处于下风的朱繇,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战线维持在越城一线,一旦他在越城失利,新立的梁国将会迅速崩溃。 麻一诚的三角眼死死地盯着越城,“朱繇,也算是了枭雄,可惜生错了时代,遇到了我们!” “大帅的意思是?” 井上美略带猜意的问道。 麻一诚一手指着越城,一手指着千溪镇,而后,又指了指大明城,随后又拍了拍东南位置,“我决定多线出击,以朱繇当前的力量,是打算在越城和我们死磕,将我们的主力牵制在扈苍港,好给其他地方喘息休养的机会。” “如果我们将力量集中在此,和朱繇硬拼,只会正中他的下怀,他闭城不出,将会使我们十分被动!” 尽管麻一诚想与朱繇速战速决,最好一战定乾坤,但是麻一诚也知道朱繇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因此,只有改变策略,方能克敌制胜。 “请问麻大帅,打算如何多线出击?”蒲华问道。 麻一诚道:“由我亲自指挥率兵进攻越城,将朱繇困在越城!” “宁大帅,由你率兵进攻东南。” “井上美、南仲翼,你二人率兵牵制杨明,以你二人之聪慧,将杨明消灭于千溪镇,易如反掌。” “奉紋,你率兵,绕道进攻大明城!直接将朱繇的京都斩首,使朱繇的伪朝陷入瘫痪!” 命令一一下达,除了井上美、南仲翼、奉紋等人应答,宁中次却是眯起眼,没有从命。 蒲华冷笑道:“麻大帅,这大功都被你瓜分去了,就分点小鱼小虾给我们大帅,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奉紋讥笑道:“小鱼小虾?蒲华,我要是没记错,肥贤和小泉就是先后死在东南军手中吧!” “你们伐梁的两次失败,这样的对手,对你们来说,还好说是小鱼小虾?” 宁中次等人心中猛地一沉,肥贤和小泉的死,是他们神冲兵团的耻辱。 如今被奉紋毫不留情的批判,让原本一肚子火的弘毅等人,瞬间没了脾气。 宁中次道:“肥贤和小泉的仇,在等着我去报,也只能由我报,既然麻大帅让我向东南进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今天我宁某人在此发誓,不取王秦小儿的头颅誓不还,如有违背誓言,当如此席面。” 说完,宁中次拔剑将身旁的桌角劈断。 “誓取王秦小儿的头颅!” “誓取王秦小儿的头颅!” 弘毅、蒲华等人纷纷效仿宁中次。 见宁中次态度如此坚决,麻一诚等人倒是十分诧异,宁中次的举动完全出乎了麻一诚的意料。 麻一诚忍住心中的疑惑,拍手叫好道:“那我就在此祝宁大帅凯旋而归,到时我们一起在大明城的皇宫里用朱繇、王秦的头颅做酒樽来饮酒庆祝!” “好。” 宁中次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麻一诚给伐梁大军带来的不仅仅是二十万生力军,更是冲天的士气和战意。 在千溪镇的杨明,深刻的感受到了武国人的杀气,不光是他感到无比的压抑,他麾下的三万将士,每日更是胆战心惊,有时树林里突然窜飞的鸟,都会将他们吓得魂不附体。 武国人有约三十万大军,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源源不绝的兵力正在赶来增援。 不仅是兵器配置上,武国人精良的甩梁军好几条大街。 还有后勤保障方面,武国人更是天天有肉,而梁军,勉强能裹腹。 这天与地般的差距,正在击溃梁军的斗志。 作为抗击武国的前沿阵地,千溪镇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仅仅三万兵力,要抗衡十倍于几身的敌军,这对于任何一支队伍来说,都是备有压力。 而且统率他们的主帅,还是旧楚降将。 这对崇尚武力和信仰忠诚的将士们来说,极为不耻,每日私下里都对杨明满是怨言。 杨明自然清楚将士们对他怀有讥讽和不屑,有好几次,几名都尉直接顶撞于他,不愿遵从他的军令。 杨明当场鞭笞了他们,本以为可以借此震慑他们,使他们对自己产生畏惧,不曾想,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抗拒心理,军令更加难以贯彻。 杨明一副儒将的模样,但骨子里却是冷血之极,他一时间没有想好对策,只得暂且隐忍,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一定要让这群骄兵悍将对自己唯命是从。 麻一诚分兵四路出击的消息,很快就被梁军的斥候发现并回报。 越城内,正在拼命督促将士们修筑工事的朱繇知道后,急忙派朱蓬率兵三万,折返大明城,务必要在通往大明城的要道,将麻一诚的兵马堵截,确保大明城安危。 大明城是梁国京都,政治中心,朱繇在越城组织兵马抗击武国,后方就全依赖于大明城统筹后勤,管理全国民政,倘若被麻一诚所趁,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一百五十九章情报 宁中次将神冲兵团重新进行编制整顿,还剩十一万六千将士,当初的二十万将士,已有八万多人战死。 相比神冲兵团的损耗,梁军的伤亡更大,东海水军和柯巴的军队,死伤殆尽。 由此可见,武国人在战力方面,是要远远高于梁军的。 既然麻一诚制定了作战计划,由他麻一诚负责主攻,而让宁中次向东南进攻。 宁中次也不拖延含糊,兵团刚一整顿完成,立即率诸将出发。 在出发前,宁中次召集诸将,商议了进军路线。 “弘毅,由你担任先锋,率两万兵,进攻东南咽喉重地斜城。” 宁中次命令道。 “末将必不辱使命。” 弘毅答道。 “蒲华,你率五万将士,从水路进攻,沿海而下,直取嘉州港!” 宁中次看向自己的侄子。 蒲华沉稳的答道:“请大帅放心,我一定拿下嘉州港。” 宁中次又看向森明:“平乡与斜城互为依角,我若进攻斜城,必然会为平乡的梁军从背后夹击,你率五千人,牵制平乡。” 森明笑道:“平乡,弹丸之地,大帅给我五千兵马,我可直接将其踏平,哪里需要什么牵制。” 宁中次神色凝重的说道:“正如井上美这些疯狗所言,我们的两次惨败都是在东南军手中,东南军不可小觑,你不可轻敌,如果能攻破自然最好,倘若有异常,就在城外扎营,给我盯紧即可,千万不能再出纰漏,否则我在麻一诚这些宵小的眼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森明连忙低下头道:“末将明白,一定不给神冲兵团丢脸。” 而在斜城的龙治,迅速得到了宁中次亲自率军进攻东南的消息。 在此前,王秦为了巩固斜城、平乡的防御力量,就调动了李隼、高升二人领军增援龙治。 并任命龙治为主将,让李隼和高升协助龙治。 当前的斜城,龙治和李隼、高升的兵力加在一起,才只有三万。 而平乡只有不到两千兵力,都是由平乡之前衙役、府兵、民夫等组成,兵器质量参差不齐,很多人都没有兵甲。 面对宁中次的六七万人马,龙治感到的压力巨大。 “高升,你率八千人,进驻平乡,算上平乡的守军,也有万把人,一定要给我死守住平乡,平乡若是丢失了,我拿你是问!” “而我坚守斜城,若是斜城失守了,我就自刎于此。” 龙治语气坚决道。 “我与平乡共存亡!” 高升抱拳坚定的说道。 龙治亦抱拳道:“我与斜城共存亡!” 宁中次进军东南的消息,传到了余安、嘉州港,引起了上至权贵、下至百姓的集体恐慌。 在一些有心人士的煽动下,人们甚至开始拖家带口的南逃。 王秦听闻后,立即下令逮捕造谣生事者,并于四处张贴公告,布榜安民,力使境内稳定。 嘉州港内,数十艘战船正在如火如荼的打造中,周舒招募的水军也陆续到达嘉州港,与张乐的三千水军合在一处进行操练,人数已有一万二千人之多。 正在巡视防务和水军操练的王秦,接到了斥候的汇报:“蒲华率五万水军,正沿海而下,直指我嘉州港。” “宁中次水陆并进?!” 王秦震惊道。 “是,大人。” 斥候回答道。 王秦问道:“为何水路的消息到现在才知道?” 斥候答道:“大人,我们人手不够,哪能刺探到这么多消息,宁中次从海上进军的消息,我们还是遇上了枭鹰的兄弟们才得知的。” 王秦闻言,第一次意识到情报的重要性和及时性。 在此前,他对自己的斥候还是非常满意的。 武国的虎蛇,还有新兴的枭鹰,都是刺探情报的一流组织,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刺探到情报并进行反馈。 王秦觉得自己相当的有必要,成立一支专门为自己服务的情报组织,能快速、及时的从各处将情报反馈给自己。 组织要隐秘、庞大,覆盖梁国的每一处,甚至是更远,成员的能力要强,足以应付刺探活动中的重重危险。 虽然有了这个想法,但想要付诸到现实并做成这件事,难度却是相当的大。 首先,他要面临的是人手,这种事,必须交给有头脑的心腹去做。 其次,这种事绝对会为朱繇所不容。 你私自组建情报组织,意欲何为?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刺探武国人的情报,从而更好的对抗武国吗? 朱繇已经有了不受控制的枭鹰组织,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眼皮子底下再冒出一个情报组织。 如果被朱繇知晓了,王秦肯定会被视为谋逆。 得从长计议啊。 王秦暗暗的想道。 “招张乐、周舒及诸将。” 王秦吩咐身边的侍从。 “是,大人。” 侍从答道。 王秦心中纵有千般焦虑与忧愁苦恼,但脸上平静如水,甚至还要在将士们的面前表现的镇定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错觉。 如此才能稳定军心,否则连主帅都慌了,三军将士哪里还能有斗志。 议事厅里。 王秦对众将道:“宁中次水陆并进,水路由蒲华带兵,已向嘉州港而来,按照斥候得到的消息分析,最迟明日午时,便会抵达嘉州港。” “这么快!” 众将惊慌道。 王秦道:“本来我打算率军增援龙治,和宁中次这个老棒槌在斜城决一死战,但现在怕是难以启程了。” 周舒道:“蒲华的水军来势汹汹,大人若是不在此坐镇,我等绝非其对手,但宁中次老谋深算,大人若不亲去指挥,龙治他们怕是也很难抵挡啊。” 王秦笑道:“周舒,你这是在拍我马屁,还是讥讽我?” 周舒假装惶恐道:“末将不敢。” 随即王秦与周舒皆是哈哈大笑。 众将不明二人的意思,看的一头雾水。 张乐道:“我们的水军还很脆弱,和蒲华的水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应敌?” 王秦问道:“我在水军方面的造诣连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及,还请张将军先说说看法。” 张乐道:“将嘉州港封锁,迫使蒲华从别处登岸,我们和他在陆地上决战。” “不错,水战我们不行,但陆战我们可不怕他武国人!” 众将纷纷附和。 王秦点头道:“的确,水战我们不是武国的对手,但在陆地上和他们还有一战之力。” 略一思考,王秦道:“按张乐说的办,封锁嘉州港!” “另外,调动我们的水军,把他们从港内调走,待蒲华登岸与我军在陆地上激战之时,让水军从海上进攻蒲华的战船!” “能夺走就夺走,夺不走就烧毁!多备火油!” 张乐眼睛一亮,拍手道:“大人这招妙啊。” 王秦道:“我说的简单,但真的到了战场,怕是没那么容易,蒲华为人谨慎,上次突袭扈苍港还不是因为他防守过于严密没有破绽,而无功而返嘛。” 第一百六十章海战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 突袭扈苍港计划的破产,让王秦认识到不是所有的谋划都能按自己的想法进行。 武国孤悬海外,内部争斗的激烈,是各国远远不及的,但越是这种争斗,越是能培养人才。 四大财阀,能人辈出,文武兼备。 东英海、曹伍陆、川芳圣、井田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玩弄权谋之术,是举世无双,除此之外,他们还兼具多项才能,带兵治国皆是一流,否则怎能御下。 “蒲华领军前来,是我军大患,但是平乡和斜城是东南的咽喉重地,倘若有失,东南之境,将可任由宁中次驰骋肆掠。” 王秦忧虑道。 周舒、张乐诸将沉默不言。 梁国自建立至今不足半年,但所经历的考验和危险,与日俱增。 即使让他们打赢了这场战争,梁国也将元气大伤,没有二三十年,怕是无法恢复元气。 “当前的一战,是和蒲华。” 王秦思索片刻,“给龙治下令,让他一定要坚守住平乡和斜城,最低期限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若是还没能增援他,他可以放弃坚守,我不会怪他。” “一个月!” 众将大吃一惊,“大人,这时间会不会太久?龙治能顶住嘛?” 王秦正色道:“我刚刚让老万给他送了一批辎重,是一个月的量,我相信,以龙治的能力,守一个月不成问题。” “……” 众将哑然,宁中次虽然只带约六七万的兵力进攻平乡和斜城,但宁中次可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龙治初出茅庐,能顶的住宁中次一个月的进攻吗? “而我们要集中所有的力量来对付蒲华。” 王秦紧接着说道。 蒲华从水路而来,其危害远胜于宁中次的陆路,一旦嘉州港被他攻占,余安尽在咫尺,东南的核心将受到巨大的威胁。 “是,大人。” 众将答道。 在王秦的指挥下,东南各地的兵马,都争相赶往嘉州港,准备与武国人决一死战。 略懂水战的张乐,则被王秦趁夜色打发出去,率领一万多新水军,驾船驶入了东海。 在嘉州港以东的海域,有一些小岛,勉强可以藏下万把人和船只。 另一方面,王秦亲自监督,命人将港口封锁,封锁只是一种粗糙的手段,在王秦看来,因为时间紧张的缘故,这种简陋的封锁被蒲华的水军,一个冲锋就可冲毁。 真正的决战,是在陆地上! 为了尽可能削弱武国人的战斗力,梁军在港口内外,都布置了大量的陷阱。 在老万的努力下,一批杀伤力强大的劲弩被送到了嘉州港,并配置了大量箭矢。 等到次日早晨,嘉州港的兵力就增加到了八万人,王秦命人埋锅造饭,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后,就地休息,并随时准备应战。 斥候们更是驾驶小船,前往大海,侦查蒲华大军的踪迹。 午时刚过,碧海之上就有层层战船涌来,起初是一点,而后是一线,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一大片,似将整个大海都覆盖了。 武国的旗帜,在海风的吹拂下,飘荡嘶吼。 战船之上,兵甲整齐,肃杀的气息席卷整片天空与大海。 蒲华一身黑色铠甲,立在最大的战船船头,身边分列数十员将领,杀气腾腾。 王秦带领诸将,在港口内最高的建筑顶端眺望远处海面,一些人从未见过这么庞大船队,双腿都吓得微微颤抖。 “下令全军进入作战状态。!” 王秦低声道,握剑的手心都有些出汗。 越是这场大场面的作战,主帅越是要冷静沉着,在三军将士面前,表现出镇定自若。 “蒲将军,敌人封锁了港口。” 蒲华身边的将领们说道。 蒲华冷笑道:“想学尹华,用这种低劣的战术对付我,未免太小瞧我了。” “擂鼓,让铁甲船发起冲击!” “是,将军!” 一众将领们抱拳道。 铁甲船是武国专门设计用来冲撞的重型船只,上次进攻扈苍港,宁中次因为大意,没有发现尹华封锁了港口,并在海面下使用铁链。 但这次不同,蒲华的斥候早早的刺探到了嘉州港封锁港口的行动。 铁甲船的船头和船底都是用黑铁包裹铸造,像是铁靴子一般,只要不是非常严重的触礁,都不会有事。 “咚!” “咚!” “咚!” …… 随着鼓声撕裂苍穹般的响起,一批黑色的战船从船队中缓缓驶出,在水手们拼命的摇桨下,铁甲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向嘉州港冲去。 王秦诧异道:“武国人疯了,竟要用战船直接冲破我们的封锁。” “从他们战船吃水的样子来看,这些战船应该非常重,是专门用来冲撞的。” 众将议论道。 “命令投石车准备!” 王秦眯眼道。 投石车本是用于攻城的器械,但王秦在勘察过嘉州港的地形后,认为用投石车,攻击涌进港口的船只,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在港口两边,早就藏在暗地里的投石车被推了出来。 随着士兵们“嘿呀嘿呀!”的口号声响起,投石车准备就绪。 “待敌军靠近岸边,进入射程范围,立刻投射火石!” 王秦正色道。 所谓的火石,就是浸满了煤油的毡布等易燃物品,在投射前点燃。 战前,王秦考虑到如果封锁不能起效,蒲华和他庞大的船队,将会涌入港口之内。 到时,用投石车投射火石,将挤在一起的武国战船点燃,这一仗将会事半功倍。 先头船队迅速驶进港口,并朝岸边靠拢,船上的武国士兵,高举着兵器,发出阵阵怪吼,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要用梁军士兵的血来填补内心的恶。 蒲华望着港岸两边突然推出的投石车,起先还很懵比,不明白王秦的意图。 因为在武国内部的作战中,他们还没遇到过这种打法。 后来醒悟过来,蒲华连忙下令后续船队停止进港,并命令部分战船撤出,从嘉州港外的海岸边登岸。 但此时打头阵的战船,已经进入了投石车的射程范围。 “投掷!” 王秦暗暗佩服蒲华的反应能力,同时下令进攻。 “轰!” “轰!” “轰!” …… 漫天的火石从空中划过,如同咆哮的火龙,掠出一道道长长的火光。 “该死!” “混蛋!” “……!” 冲在最前面的武国战船被火石砸中,火油迅速在船舱甲板上蔓延开来。 武军士兵们惊慌的大叫着救火。 “嘭!” …… 嗡! 火石中掺杂着石头,一块石头下去,砸到一大片士兵,头破血流,脑浆崩裂! 第一百六十一章身先 “反击!” 带队冲锋的武国将领白川沢咆哮道。 慌乱的武国士兵迅速冷静,盾牌手开始掩护弓箭手放箭反击。 咻! 咻 咻! …… 武国的箭矢制造,箭头全部都是精铁打造,锋利无比,加上强弩的加持,杀伤力极强。 梁军将士的铠甲根本抵御不了这种箭矢,在一片破空声中,无数梁军士兵应声倒下,鲜血顺着箭矢“蹭蹭”的流出,瞬间就被夺去了生命。 “继续投掷!” 王秦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周舒、张贵等将领个个紧握腰间的佩刀,双眼冷冷,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厮杀。 “大人,敌军已有部分战船撤出了港口,此刻正在寻找登岸点。” 斥候回报道。 “张贵、何峰,你二人各领一支兵马,随时准备出击,阻击武人上岸。” 王秦目光流转。 “末将领命。” 张贵、何峰抱拳答道,说完,转身下楼,到各自的队伍中去。 蒲华和他所在的战船徘徊在扈苍港进出口,以便于指挥。 “让张乐和他的水军切勿着急,等待命令。” 王秦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形势,认为张乐的水军不适宜出战。 虽然现在他用投石车进攻,略占上风,但水军的实力和蒲华的水军相比,还是远远不及的。 在当前环境下,调遣水军夹击,唯一的可能就是被武国水军吞灭。 好不容易整出的水军,就此覆灭。 蒲华在战船上双眼放光道:“王秦这个小儿,但打起仗来,是个不能轻视的对手,命将士们发起猛攻,一定要在一柱香内,登岸!” “是,大将军!” 一众将领答道,从中走出数名将领,驾驶小船,一边亲临前线指挥,一边身先士卒引军冲锋。 明媚的阳光下,是生命的飞逝,与惨烈的战斗。 一些武军终于靠岸,挥起兵器,呐喊着武国万岁,朝港口上的梁军扑去。 “应战!” “杀光武国鬼子!” 梁军将士们可不怂,纷纷振臂高呼,举起兵器迎战。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嘶吼、哀鸣、怒骂、惨叫…… 武国士兵的个头整体偏低,而梁军比他们要高出许多,但武国士兵的战斗力并不因此比梁军差劲,反而个个非常阴狠,卯足了劲和梁军拼杀。 梁军虽然拼命死战,但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经历过如此激烈的厮杀,因此吃了不少亏,被武军砍杀了许多将士。 一些武军冲上了港口,口中怪叫连连,开始撕裂梁军的防线,为后续大军登陆开道。 “大人,这些矮骡子杀上岸了!您快下令吧!” 周舒等人在一旁焦急道。 王秦摇摇头,“不急,再让他们多冲些人上来。” “报!大人,武国的其他战船离港后,在港口两旁的海岸边停泊,他们或是趟水,或是驾驶小船,向岸边靠拢。” 斥候回报。 王秦脸上掠过一抹杀意,“命张贵、何峰,分别在港口两旁的海岸边阻击武军!告诉他们,不准放一个武国人上岸!若是失利,自行了断,不必回来见我。” “……是,大人!” 传令官在一旁抱拳答道。 其余诸将纷纷互视,心中开始坚定战意。 何峰和张贵早就摩拳擦掌,等待的不耐烦,接到命令,当即说道:“请回复大人,我们会以死捍卫防线!” 说罢,两人急匆匆的带兵而去。 在海岸边准备登陆的武军,起先见岸边没有多少梁军防御,心中美开了花,个个大吼大叫。 因为他们的战船过于庞大,无法靠岸,大部分武军都是直接跳进水里,趟水朝岸边杀去。 只有部分人放下了小船,驾驶着小船朝岸边划去。 就在他们离岸边不足百米的时候,何峰、张贵率兵杀出。 “放箭!” 张贵、何峰下令。 两轮弓箭手交替放箭。 咻咻咻!!! 箭矢如雨,落向大海。 武军为了尽快靠岸,许多人都脱弃了厚重的盔甲,扔掉了盾牌,面对如雨的箭矢,他们只能选择钻进水里。 然而还是有很多人躲闪不及,被射成了马蜂窝。 武军即使吸口气,躲在水里,也只能躲一会,等憋不住冒头的时候,依然会被乱箭射杀。 碧蓝的大海,瞬间猩红一片。 “可恶的楚人!” “冲!” 武军骂骂咧咧,咬着牙硬着头皮,不肯后退,拼命的朝岸边靠拢。 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后,武军终于狼狈的上岸了。 “兄弟们,将矮骡子赶下海喂乌龟!” 何峰、张贵举刀呼喊道。 “杀!” “杀!” “杀!” 梁军们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和浑身血水的武军厮杀在一起。 武军上岸,不仅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活着的人,也付出了很大的体力。 此时面对如狼似虎的梁军,他们哪里还有力气抵挡。 瞬间就被杀的连连倒退,浮尸于水面。 张贵和何峰的阻击战,相比港口内的战斗,要轻松容易的多。 此刻的港口内,武军已有相当一部分人登上了岸,将梁军杀的节节败退。 王秦见时机差不多了,冷声道:“命令后援将士,全部补上,给我将矮骡子杀进海里!” “周舒,你也去吧。” “是,大人!” 周舒等这句话,已经很久,王秦一说完,他立马应道,并转身下楼。 王秦将自己的东南军基本都压在了这一战中,此战若败,他这个经略使也好,水军都督也罢,便等于是干到头了。 如果胜了,那也是惨胜,实力受到严重削弱。 在兵力上,王秦并没有占到太大优势,张乐和他的一万二千水军,还没有上场。 所以现在在人数上,王秦只比蒲华多上一万多人。 可是战斗力方面,梁军是要远逊于武军的。 海面上的尸体越飘越多,甚至可以在上面行走如陆地。 随着王秦将后备军全部压上,战斗便越发惨烈起来。 蒲华亲自持剑,带兵冲锋,主帅身先士卒,是激励士气最好的手段。 武军因此军心大振,将梁军杀的连连败退。 见状,王秦待不住了。 “大人,您是千金之躯,将士们需要您指挥,您可不能轻身犯险!” 侍从们见王秦打算身先士卒,急忙劝道。 王秦笑道:“我算什么千金之躯!我和你们一样,是血肉之躯,在从军之前,我是一个种地的,因为家里穷,书只读了一年半,科举都不曾参加过。” 侍从们面面相觑,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争相往自己脸上贴金,掩盖自己的出身,甚至伪造一个高贵的身份,像王秦这样毫不在意谈及出身的,实在罕见,以至于他们都无法应对。 “诸位,今日若胜,我还可以指挥三军,是经略使,是水军都督,如果败了,我狗屁都不是,保住了命还有何用。” 王秦正色道。 说罢,王秦走下楼,来到将士们的身边,拔出佩刀举向天空,“杀!” 本来将士们见敌军主帅都身先士卒,而己方的主帅还没有露面,士气因此大受影响。 如今王秦持刀而出,将士们士气大振,纷纷死战。 第一百六十二章关键 这一战,从午时一直杀到黄昏,又从黄昏杀到黑夜降临。 将士们筋疲力竭,连喊杀声都变得嘶哑,但没有人退却,每个人都凭着一股信念在厮杀。 王秦浑身浴血,冲在最前线,身旁的将士们既为他担心,又对他感到敬佩,挤在他的身边保护。 “不要只顾着保护我,给我向前杀,将这些矮骡子杀到海里去喂鱼!” 王秦咆哮道,连面孔都扭曲了。 “可恶的楚人,竟然如此顽强。”蒲华心中暗暗震惊,口中喊道:“凡是击杀楚人大将者,连升三级,赐城池一座!” “若能斩杀王秦,可得十座城!” 蒲华许以重利。 武军在城池的诱惑下鼓起精神,再次发起猛攻。 王秦冷笑道:“我就值十座城?大家听好了,凡是斩杀蒲华者,我赏他一百个武国的娘们!” “好!” “好!” “杀蒲华,赏娘们!” 梁军将士们哄然大笑。 “武国娘们够骚啊,我喜欢!” “哈哈,蒲华的人头是我的,谁都不能跟我抢!” 将士们讥讽道。 蒲华:“……” 一个值十座城,另一个值一百个娘们,双方高低立判。 蒲华心中似火般燃烧,拳头捏的“咔咔”响。 两军交战这么长时间,到了这般地步,全都在胸中憋着一股气,谁都不能轻言撤退。 只要有一方在这个时候露出退意,必将一败涂地。 “让张乐率军进攻!” 王秦抬头看了眼夜空,今夜海风阵阵,夜空星星点点,十分明朗。 “是,大人!” 身旁的侍从立即转身而去。 待在远处礁岛的张乐和一万多将士,全都静静的望着嘉州港的火光冲天,以及听着微弱的喊杀声。 他们内心焦灼,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加入到这场战斗,跟武国人拼个你死我活。 好几次,将士们向张乐请命,请求立即参战。 但都被张乐驳回了。 张乐在等待王秦的命令,没有王秦的命令,他坚决不进军,哪怕王秦全军覆没。 王秦与张乐约定以烟花为号,见烟花,立即进军。 侍从们来到高楼,将早就备好的烟花点燃。 当烟花窜向天空炸响,绚丽的景象立刻引起了两军的注意。 蒲华抬头看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正常,此时正值激战关键时刻,无缘无故的烟花是绝对有古怪的。 蒲华虽然看出了不正常,但没有想到王秦会在海外预伏了一支水军,专门用来夹击他的。 当前时刻,王秦和他的梁军在蒲华的眼里,就是在负隅顽抗。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便可将王秦及梁军挫败。 “报!” “我军后方有一支战船出现!” “战船之上飞扬的旗帜是梁军的!” 武军发现了背后攻来的张乐,立即向蒲华汇报。 “梁军的水军?” 蒲华微微有些诧异,“他们的水军不是全军覆没了吗?” “将军,此前跟您说过,朱繇任命王秦为他的水军都督,而王秦亦在东南招募水军。” 旁边的副将提醒道。 蒲华道:“这才几天功夫,他就能训练出一支水军?简直是异想天开!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水军!” “竹田,你带三千水军,给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水军一点颜色瞧瞧!” 蒲华不屑一顾的说道。 “末将遵命。” 身边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答道。 竹田当即率三千水军驾驶战船,回击张乐。 武军最擅长的就是水战,在水上,他们比在陆地更加勇猛和具有战斗力。 竹田和三千武军嗷嗷大叫,兴奋无比。 王秦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心中焦急,看情形,蒲华并不因为突然出现的一万多水军而感到慌乱。 原先设想利用张乐在关键时刻,彻底打乱武国人阵脚的想法,等于破产。 如果张乐的水军起不到作用,这一战,他没有太大胜算。 蒲华暗暗冷笑,看来这就是王秦的底牌,雕虫小技。 情急之下,王秦连忙命令侍从道:“立刻命令所有人,高呼武军大败,大将争相败退。” 梁军将士接到命令,立即高呼起来:“武国人败了,有人开始逃了。” 武军士兵连忙四顾,真的发现有战船在调转方向,开始向往驶去。 一些不明状况的人,以为真的有人逃了,纷纷效仿。 蒲华听到有人大呼武军逃了,立刻下令严惩造谣者,可是造谣的都是梁军,他所能严惩的只有感到惊恐而逃走的武军士兵。 绝大多数武军的素质还是相当过硬的,他们并没有被轻易怂动,而是自然坚持厮杀。 竹田率三千武军和张乐的水军战船碰撞在一起,梁军的战船瞬间遭受了重创,开始有四分五裂的迹象。 “这种破船也敢拿出来作战,真是笑死人了。” 竹田讥笑道。 “笑死你太便宜了,我要将你剁碎了喂鲨鱼。” 张乐反击道。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竹田说道。 武军在海上简直如履平地,比在陆地上更具有战斗力。 梁军虽然招募的都是善水之士,但相比武军要差上很多,毕竟他们只是会水,而并没有水上作战的经验。 像今天这种激烈程度的水战,更是他们第一次遇到。 所以在同武军的战斗中,表现的要逊色许多。 竹田凭借自己的战船比梁军的坚固,不断指挥他的战船,对张乐发起冲撞。 有些民用渔船改造而成的战船,在经历几次碰撞后,直接粉身碎骨,船上的将士只能跳进海里。 “跳上他们的战船!” 张乐命令道。 如果任由竹田不断冲击他的战船,最后的下场就是全军覆没。 如今之计,就是跟他们以命换命。 “杀!” 张乐奋不顾身,借着两船撞击接近之际,直接跃上了武军的战船。 武军士兵连忙挥刀围拢上来,向张乐砍去。 张乐丝毫不惧,挥刀应战。 主将尚且如此英勇不畏,将士们又怎会害怕? 在张乐的带动下,梁军纷纷抛弃自己所在的战船,想法设法的跳上或是爬上武军的战船,同武军厮杀。 竹田恼怒道:“给我将他们统统杀光,然后丢进海里喂乌龟。” “兄弟们,杀光矮骡子,抢了他们的船!以后再去武国四岛,抢他们的妻子女儿!” 张乐吼道。 “男的统统杀光,女的全部留下当婢女!” 梁军们闻言,全都兴奋的大叫连连。 “哇呀呀!一群逆贼,竟敢大言不惭,我要屠光所有的楚人!” 竹田气的大骂。 第一百六十三章稻草 张乐的水军虽然没能起到改变局势的作用,但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王秦的压力。 王秦借着张乐的增援,不断激励将士奋力死战,并大声的告诉众将士,援军已到,敌军开始溃败,只要再坚持一会,他们就将迎来胜利。 局面在一点一点的改变,蒲华意识到长此下去,他和梁军谁先战死光,谁就是胜利者。 最后的胜利者将是惨胜。 如果梁军和他全是在海上作战,他是必胜无疑。 可是武军抛弃了最擅长的水战,改为攻陆战,就等于是放弃了自身的优势。 “为帝国尽忠,粉身碎骨,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帝国会记住你们的牺牲!” 蒲华激励他的士兵。 战斗持续到深夜,武军依然没能全面攻上嘉州港,而梁军却也未能将武军赶下大海。 张乐率水军将竹田的三千士兵杀光,竹田更是被张乐一刀削去了脑袋。 蒲华开始焦急,又从身边调动了三千士兵,回击张乐。 但此时夜色昏暗,夜空中没有月亮和星星,死战了一天的将士们疲惫之极,有些甚至晕倒在了海里,迷迷糊糊的就淹死了。 王秦亦多处负伤,武军都争相抢夺他的人头,作为自己的进身之本,最终大多成了刀下亡魂。 蒲华也不例外,梁军在王秦的激励下,都抢着要杀死蒲华,可惜蒲华所在的战船,太过高大,梁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都不能攻上他的战船。 胜负在天亮前一定会有分晓。 王秦心道。 喊杀声逐渐微弱,十几万人杀到此时此刻,已经只剩几万人,港口海面上的尸体堆积成了浮地,两军的士兵踩在尸体上追逐厮杀。 武军的劣势越发明显。 忽然,嘉州港外,火光点点,朝着港口奔来。 “是援军来了!” 梁军惊喜的喊道。 “楚人还有援兵?这怎么可能?” 蒲华震惊道。 远处,点点火光逐渐汇聚,像是一大片火海般朝嘉州港蔓延而来。 从火光的阵势来看,足有数万人! 王秦心中更是无比惊讶,他手上能调动的兵力全都调到了嘉州港,这些突然杀出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是朱繇秘密派遣的援军,连他都没有提前告知? 还是说斜城、平乡被攻陷,这些杀来的人是宁中次和他的武军? 可是按照路程,就算宁中次真的攻破了斜城、平乡,他的进军速度也不会这么快的啊? 突然冒出来的火光,不仅让王秦陷入了迷茫,更令蒲华和武军的心理彻底崩溃。 但是梁军中只有王秦感到不解,其他的将士们全都相信是他们的援军来了! 也只相信是他们的援军来了。 “杀啊!” “我们的援军来了,杀光武国矮骡子!” “再加把劲,胜利属于我们!” “蒲华的人头是我的,谁都不能跟我抢!” “用蒲华的人头换武国娘们!” …… 梁军军心再次大振,疲惫的士气焕发了新的生机,瞬间蓬勃如虹。 相反,武军军心崩溃,士气一泻千里,人人再无斗志,蒲华大声呵斥士兵,不准他们后退,命他们为帝国死战殉国。 不是每个人都像蒲华这般视生死如无物,愿为帝国牺牲自己。 在生死面前,他们会感到害怕和惊恐。 面对蒲华的呵斥和命令,部分士兵选择了逃亡。 他们的逃亡,让战斗的天平倒向了梁军。 梁军开始占据上风,并不断扩大优势,将武军杀的满地找牙。 “凡是逃兵,都是帝国的耻辱!” “你们将永远成为帝国历史上的罪人!” 蒲华怒骂道。 然而他的声音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士兵们军心大乱,哪里还能听得进他的话。 败局已定,蒲华脸色渗白,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复杂难明。 逃走的士兵是罪人,是耻辱,而他身为此次战斗的主帅,战斗的失败,他难辞其咎。 他与那些逃走的士兵一样,亦是帝国的耻辱。 只有战死在这里,他才能洗刷自己的罪责。 “杀!” 蒲华举刀怒吼。 咻咻咻!!! 梁军将士可不会对他客气,弓箭手对他乱射一通,蒲华身边的兵将纷纷应声而倒,没有人保护的蒲华,很快就被乱箭射中,成了马蜂窝。 这种死法虽然难看,也算是成全了他战死的心愿。 王秦浑身浴血,提着刀,在一众将士的簇拥下,跳上了蒲华战死的战船,望着甲板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梁军将士开始补刀。 武国人非常奸诈,在战斗失败后,他们喜欢装死,给清理战场的敌人来个“惊喜”。 为了防范武国人的这种诡诈手段,梁军开始补刀,不管你死没死,先捅几刀再说。 “啊啊啊!!!” 甲板上,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几个装死的武国士兵被补刀捅死。 王秦来到蒲华尸体的面前,道:“枭其首,送往越城!” 蒲华是宁中次的侄子,是神冲兵团中仅此于宁中次的大将。 他战死的消息传出去,将对武国人的士气造成巨大的打击。 “是,大人!” 将士们兴奋的点头,割下蒲华的人头后,他们又将蒲华的尸体剁碎,然后驾小船去往远海,丢进海里喂鲨鱼。 剩余的武军士兵,能逃走的寥寥无几,大多都战死,还有部分投降,成了梁军的俘虏。 战斗结束没多久,黎明便来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港口上时,密密麻麻的尸体填满了港口的海。 血腥味弥漫在整片天地之间,仿佛末世降临。 梁军幸存者还没有清点,但十不存三。 大多数人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席地而睡,一些伤者在低声的哀鸣,等待其他将士将他们抬走医治。 王秦命人割下蒲华的头颅后,便带着一队兵马来到嘉州港的外面,眺望所谓的援军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这支援军抵达后,王秦很是惊讶,不光是王秦惊讶的说不出话,将士们更是震惊不已。 他们不是什么兵将,而是嘉州港附近郡县、村落的百姓。 他们心惊胆战的度过了一天,望着嘉州港的火光冲天,以及愈发微弱的喊杀声,竟自发赶来支援。 在黑夜里,他们不分男女老幼,全都高举着火把,朝着嘉州港奔来。 从一家一户,到千家万户,从一个人,到成千上万人。 他们不是不怕死,而是太怕死了。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嘉州港被武军攻占了,他们全都要沦为武国人的奴隶。 从此生不如死,或者死无全尸。 正是在这种恐惧的支配下,他们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支援嘉州港。 当手持棍棒的他们赶到了嘉州港,战斗已经结束。 虽然他们没有参与厮杀,但他们却成为了压倒武军的稻草。 王秦心道:如果整个国家的百姓都能像今天这般英勇自觉,别说武国,就是纵横天下亦不在话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昏厥 蒲华战死于嘉州港,五万武军基本覆灭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得天下震惊。 武国水军举世无敌,这是公认的事实,然而这一次却在港口之战中被消灭,完全超乎了大家的认识。 梁军虽然胜的侥幸,但是在这一战中并没有多少投机取巧的成分,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王秦的名字亦在这一战后,成为了武国人的噩梦,更列上了他们必杀名单的首位。 神冲兵团前后已有三位将领,尽皆死在王秦的手里。 当蒲华和五万大军战亡的消息传到正在围攻斜城的宁中次耳朵时,宁中次当场晕厥,吓得武军士兵赶忙抬着宁中次撤退。 武军顿时群龙无首,龙治见状,果断率军进攻。 数万武军仓惶大败,被龙治趁势掩杀者不计其数。 弘毅极力约束诸将士,想要稳住阵脚和龙治厮杀,却收效甚微。 宁中次不仅是神冲兵团的大帅,更是神冲兵团将士们的精神象征,他的倒下,所引发崩溃的惶恐心理是弘毅挽救不了的。 弘毅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量,阻挡龙治的冲杀。 然而他的身边,武军士兵纷纷溃逃,只剩些亲兵,根本阻挡不了杀气冲天的梁军。 弘毅更是差点死在梁军的长枪之下,最后只能咬牙离去。 龙治率军足足追出百里,才肯停止追击,随后率兵又朝平乡围拢,欲同高升内外夹击森明。 森明与斜城的武军之间联系密切,宁中次晕厥导致战败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没等龙治包围过来,他就抢先一步率兵跑了。 连平乡城内的高升都没能察觉和做出反应。 在龙治没有继续追杀后,弘毅收拢残兵败将,在一处靠水的地方扎营休整。 没多久,森明便顺着讯息带兵赶到,见到狼狈的武军,心中震惊不已。 在逃来汇合的这一段时间,森明已经得知了蒲华战死,五万水军覆灭的消息。 起先森明还以为这是梁军故意放出的假消息,为的是打击他们将士的斗志和士气。 可后来,消息不断传来,森明才相信蒲华真的战死了,五万大军也覆灭了。 最要命的是,神冲兵团全部的精良战船都被蒲华带走。 谁都没能想到蒲华会战死战败。 如今蒲华死了,这些战船除了在战斗中损毁的,剩下的全都落入了梁军的手中。 一穷二白的梁军,可以凭此建立一支匹敌武军的水军。 “弘毅,大帅,怎么样了?” 森明见到披头散发的弘毅问道。 “大帅,还在昏迷当中。” 弘毅叹气道。 “蒲华的死,对大帅的打击,竟如此之大。” 森明、弘毅身旁的将领们惋惜道。 只有森明、弘毅想到,宁中次气晕,主因并不是蒲华死了。 当然,蒲华是他侄子,蒲华死了,宁中次伤心是肯定的。 但最让宁中次痛心愤怒的是,他的五万精锐没有了! 神冲兵团的战船也没了! 没有了战船的神冲兵团,就是一个笑话,他们再也不能驰骋在碧海之上。 这件事传回武国,上至朝野,下至百姓,都会视宁中次为罪人。 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宁大帅,将走下神坛,不再会有掌声和鲜花。 亦不会再有人仰慕他,钦佩他。 不管你曾经有过多么辉煌的战绩,只要失败了,曾经过往的一切,都会就此被人遗忘。 人们记住的只有你的惨败。 “诸位将军,大帅醒了。” 救治宁中次的大夫匆忙来报。 弘毅和森明等人闻言,赶忙前往宁中次的大帐。 五十多岁的宁中次,本来精神奕奕,经此一事后,瞬间苍老了十几岁,头发从鬓白,变得雪白,浑浊的双目失去了以往的光彩,像是痴呆了一般。 “大帅。” 弘毅和森明等人鱼贯而入,见到宁中次呆呆的坐在榻边,立刻抱拳喊道。 宁中次看了眼众人,除了森明还算齐整,弘毅等人尽皆狼狈不堪,披头散发,浑身浴血。 “大帅,要保重身体啊,只要您撑住了,我们就有反扑的机会!” “待您养好了身体,我们一定可以杀进余安城,将王秦小儿切成一万块!” 众人宽慰道。 宁中次惨然一笑,他知道诸将是在安慰他,“我们神冲兵团,还有多少兵马?” 弘毅回答道:“算上森明的兵马,还剩不到三万人。” “就这么点?” 宁中次吃惊道。 “大帅,在您昏厥后,龙治就率兵杀出,末将极力约束将士们阻击龙治,却没有什么效果,末将无能,请大帅责罚!” 弘毅泣声道。 森明跟着说道:“末将得知大帅出现意外,为防止被龙治和高升内外夹击,所以未等大帅军令,擅自领兵撤退,请大帅责罚。” “你没有错,错在我,是我的部署出现了问题,才引致今日惨败的局面,我愧对死去的将士们!” 宁中次自责道。 说完,他顺手从榻下摸出一把匕首,准备自尽谢罪。 众将见状,连忙上前劝阻,“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王秦虽然战胜了蒲华,但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只要我们重整旗鼓,他日必定可以卷土重来!” “是啊,您若是就这样了断,将永无翻身的机会!” …… 面对众将的苦苦相劝,宁中次这才恨恨的将匕首丢在地上,然后将手举起发誓道:“我宁某人,在此对天发誓!对死去的武国将士发誓,不取王秦人头,誓不罢休!” “我等誓与大帅同行,必取王秦首级!” 众将紧接着发誓。 “好,我们重整旗鼓,杀往余安,不取王秦首级不还!” 宁中次将手掌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道。 而在越城前线围攻朱繇的麻一诚,得知蒲华及他所统领的水军覆灭,顿时怒火中烧,立刻命人去向宁中次兴师问罪。 蒲华战败身亡就算了,但他所带走的战船,是神冲兵团最精良的战船,如今随着战败,大多落入了王秦手中,王秦一定会利用这些战船反过来对付武军,这是最可怕的。 本来没有超级战船的梁军,在海面上是没有与武军抗衡的实力,但现在不同了,梁军有了这些战船,驰骋东海,与武军作战是足够了。 原本麻一诚根本不用担心扈苍港与武国本土的海上联系,亦不用担心夺来的明珠三岛会出现意外。 可现在,王秦随时都将挥军北上,威胁他的后方,这是麻一诚不能容忍和看到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封赏 东南军接连击败神冲兵团,令武国久负盛名的宁中次颜面扫地,此举大大的鼓舞了所有的梁军将士。 越城的朱繇接到了王秦派人送来的蒲华头颅,当场兴奋的手舞足蹈,“王秦真乃上天赐我的福将啊!” “我要重重的封赏王秦!诸位,你们说,该怎么封赏王秦?” 朱繇询问身边的大臣们。 御史大夫范毅捋了捋胡须,道:“陛下,王秦如此年轻,虽然立有战功,但您就让他执掌一方,又让他当了水军都督,这已经是天大的封赏了,如今武军尚未击退。” “国家还处于忧患危难之间,难道您就要制造一个像您一样的人吗?” 朱繇皱眉不悦道:“什么叫制造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范毅严肃道:“王秦可赏不可封!因为在封,就将封无可封!” 范毅的话,击中了朱繇的内心深处。 不错,王秦现在已经攀登上了一个高不可及的位置,再封,就要做王了。 倘若日后他再立功,怕是王都满足不了他。 如此一来,只有他好不容易夺来的帝位,才能封赏王秦。 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成为另一个我? 有可能吗? 朱繇陷入了忧思,自古以来,野心家的面孔是最善于伪装和变化的。 王秦年纪轻轻,已经手握权柄,感受到了权力带来的荣耀,如果一味的封赏,而不加以约束和敲打,只怕假以时日,他真的会成为另一个自己。 “那以范大夫所言,朕,该当如何?” 朱繇问道。 范毅抱拳道:“陛下,王秦虽然击败蒲华,消灭了近五万的敌军,但陛下不能只看一面,据臣所知,王秦的东南军伤亡之惨烈,不亚于武军!” “甚至远甚于武军!” “如果两者对比来看,王秦的胜利,是拿人命来填的,所以根本不能称之为胜利!” 范毅掷地有声的说道。 一众官员闻言,俱是心中震动,范毅这是要挑动君臣不合啊! “八万东南军参战,对抗五万武军,仅剩不到三万人,以多战少,尚且损失惨重,由此可见,王秦的军事能力,只能算作一般。” 范毅振振有词的说道。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王秦的军事能力一般…… 范毅这话说的,简直是昧良心啊! 便是柯巴、尹华这样久经沙场的大将,面对神冲兵团,尚且一败涂地,王秦却是数战数捷,这是非常了不得的战绩。 但在范毅口中,竟是平平无奇,甚至无能。 有几个正直的大臣想站出来替王秦反驳范毅,却见朱繇神色凝重,若有所思,似被范毅的话打动,犹豫片刻,收回了脚步。 “范毅说的对,是朕被表象迷惑了,王秦虽然击败蒲华,消灭了五万武国人,但我梁军的伤亡,比武军还要惨烈,我们虽胜犹败!” “命人给王秦传旨,告诉他,再接再厉,勿以人命为草芥!” 朱繇命令道。 一旁尚书省的官员连忙应下。 待大臣们散去,朱繇在禁军的拥簇下,登上了城楼,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武军营寨,以及随风飘扬的漫天旗帜。 朱繇心中竟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恐惧。 征战沙场几十年的他,从来不会害怕,哪怕是再危险的局面,他都沉着冷静,视死如归。 最后将敌人杀的丢盔弃甲。 然而这一次,朱繇面对庞大的武军,心里有了不自信。 人为什么会感到害怕和失败? 因为时移世易。 现在的他,成为了梁国的皇帝,是梁国万里河山最尊贵的人。 他拥有了最耀眼的一切。 正因为如此,他害怕失去这一切。 他害怕别人抢夺他的一切。 “王秦……” 朱繇低语念叨了数遍王秦的名字,眼神中精光闪闪。 “晚儿今年已有十三岁了,是时候许配人家了。” 朱繇念道。 “让尚书省拟旨,朕要给晚儿找一个如意郎君。” “陛下,怎么拟旨?” 身旁的宦官诧异道。 朱繇又道:“朕要将晚儿许配给王秦!从此,王秦就是朕的驸马,大梁的驸马!” 宦官和禁军们听到朱繇的话,脸色瞬间多变,诧异、羡慕、嫉妒……尽皆有之。 嘉州港。 王秦率兵清理了数天,才将嘉州港的海面勉强清理干净,海水虽然没有恢复碧蓝色,但已有几分清澈。 只是,时不时仍会有尸体从海底浮现。 清点了剩余的将士,东南军还剩两万六千名将士。 这种程度的伤亡,太惨了,以至于令王秦的发梢都开始泛白。 尽快补充兵源,成了东南军的当务之急。 但是如今正值春耕,适合参军的壮力们都在忙着耕种,所以募得的兵力并不是很多。 王秦只能抽调各郡县城池的衙役、守军,用来填充东南军。 这样做,又使得各郡县的守卫、官府力量,遭到极大的削弱。 唯一让王秦感到振奋的是,龙治大败宁中次,将神冲兵团对东南的危害解除,替他争取了一定的时间,可以休养生息。 “大人,蒲华带来的战船,有近半遭受了创伤,就算重新改造,还是会有很多不能使用。” 张乐汇报道。 “尽最大的力量,修复战船,我们伤亡了这么多弟兄,换来的战船,一定要发挥它们的作用,让武国人知道厉害!” 王秦拍了拍张乐的肩膀道。 这场惨战,王秦唯一得到的战利品,就是武军遗留的战船。 这些战船的制造之精良,是梁国无法比拟的。 以梁国当前的实力,也无法造出这么优秀的战船。 尤其是蒲华所乘坐的战船,可以搭载两千人,是战船中的王者。 这样的战船,以梁国的技术,连边都摸不着。 不仅是战船,还有许多战争利器,都是梁军所没有的。 武军的劲弩,穿透力和杀伤力,是梁军的数倍。 随着武军的覆灭,他们的劲弩落入了梁军的手中。 王秦命工匠研究武军的劲弩以及其他战争利器,然后进行仿制。 有些没有损坏的利器,王秦直接将它们配置在自己的将士手中。 就是武军的刀枪,都比梁军精良,因此,梁军将士们纷纷抛弃自己的兵器,换上了武军的兵器。 如果不是因为武军的盔甲和他们的诧异太大,梁军将士们甚至想扒下他们的盔甲,穿在自己身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身份 “大人,陛下遣来的使者到了。” 正在巡视新军操练的王秦,接到部将的汇报。 “带他来。” 王秦点点头说道。 新招募的兵卒只有一万人,这是目前东南军所能招募到的极限。 要想招募更多的兵源,只有等春耕结束,或者往余安以南的地方招募。 这件事,王秦思量了很久,他打算将南方群山中的蛮族迁移出来,为他们安置土地,设县立郡,以此补充东南人口不足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东南军获得兵源。 同时,用楚人的文明礼仪同化他们,彻底断绝夷族叛乱之心。 正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和楚人不是同一种人,所以才一直想着自立,只有当他们感觉自己和楚人是一家人,自立叛乱才不会发生。 这种设想,王秦由来已久,现在将是实践它的时候。 本以为朱繇会封赏他,就算不封,亦会赏赐他。 然而没想到的是,朱繇的旨意中连一句赞赏的话都没有,而是用斥责的语气批判王秦不爱惜将士的生命,使得东南军伤亡惨重。 当使者读完朱繇的旨意,王秦身旁的将领们纷纷抱怨,认为朱繇有失公允。 王秦思索片刻,想通了其中关节,于是抱拳答道:“请大人回去告诉陛下,微臣知错,必定反省。” 使者是名宦官,见王秦竟然对自己客客气气,还称他为大人,这自从朱繇立国以来,宦官的地位便是一蹶不振,所有人都看不起宦官。 像王秦这样客气尊敬的,整个新朝都找不出第二个。 使者感动的说道:“小人可当不起都督用大人来称呼,都督千万不必为陛下的斥责而感到委屈,陛下也是实属无奈,都督年纪轻轻,就已经官拜经略使兼水军都督,执掌一方,陛下若是继续加封都督,待将来彻底击败武军,都督将无官可封,无物可赏,到时,有心之人必定会以此造谣生事,陛下爱护都督的心,还请都督理解。” “我明白,请陛下宽心。” 王秦笑道。 的确,他现在攀登的速度实在太快,朱繇也该时候敲打敲打他,以免他得意忘形,中了权力的毒。 只可惜,有些毒,一旦染上了,就再也治不好了。 朱繇不明白这个道理。 随后,王秦命人好好款待使者。 待使者离去,周舒、张乐等人全都静静的看向王秦,他们在等王秦表态。 王秦笑道:“第一,勉励将士们再接再厉,第二,用府库的钱,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第三,给将士们发军饷,并杀牛宰羊,准备酒水,让将士们痛饮一番。” “是,大人。” 诸将答道。 尽管理解朱繇,但不代表王秦心中不生气。 只是王秦不会表露出来。 他面前的这些人,是否个个都对他忠诚无二? 这其中是否有朱繇的眼线,正在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没多久,朱繇的第二名使者又来了。 当听到又有使者来了的时候,王秦一脸茫然。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使者见到王秦的第一句话,就令王秦茫然的脸色彻底懵了。 “何喜之有?” 王秦问道。 使者笑道:“陛下打算将公主许配给大人!” “……” 王秦瞬间无语了。 朱繇这是打一巴掌再赏一个栆吗? “晚儿公主年芳十三,在普通人家,已是出阁的年纪,与大人这样的英雄正是天作之合啊!” 使者充当起了媒婆,滔滔不绝的说道。 王秦苦笑道:“微臣多谢陛下的美意,只是国难当头,微臣哪里有成家的心思,再者,从军之人,向来都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天就没命了,这岂不是耽误公主,所以……” “大人,您这是要抗命吗?” 使者脸色一变,神色凝重的问道。 “我只是……” 王秦刚想辩解,使者又道:“自古皇命难违,此事一旦传出去,说大人不愿娶公主,这必会使皇室颜面扫地,公主更是会被世人耻笑,陛下的脸丢尽了。” “如此一来,请问大人该如何在朝堂立足!” 王秦脸色数变,使者的话点明了利害关系,让他意识到有些事,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 只是,心中那个模糊的倩影…… 王秦神色忧郁道:“请转告陛下,微臣领命。” “驸马爷,这就对了。” 使者笑嘻嘻的抱拳道,“当了驸马爷,成了皇室的一员,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更可荫及子孙后代。” 王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是啊,真是幸福。” 朱繇这是想用驸马爷的身份来捆绑他。 王秦内心想到。 他一定要想办法,将这桩皇亲推辞掉。 使者说服了王秦,又厚着脸皮让王秦浓重的款待了他,接着借着酒意,向王秦讨要一个大红包,这才心满意足的歇息去了。 一众将领官员得知陛下竟打算招王秦为驸马爷,个个惊讶不已。 羡慕、妒忌、欢喜、震惊……种种情绪流露。 当中就属万一权最为失落、伤心。 他恨王秦,也看重王秦。 一心想将女儿嫁给他,只是屡屡被王秦拒绝,如今朱繇捷足先登,他怕是再无机会。 可惜了。 善于钻机取巧的万一权,心中惋惜不已,他相信,王秦的未来不会止步于此,而会继续直冲云霄,登上一个高不可及的巅峰。 如果能攀上这根高枝,万家的未来,将会跟着无比辉煌。 次日。 使者一早就来拜见王秦。 “又有何事?” 王秦问道。 他讨厌这个使者,这个带着朱繇旨意来决定他未来人生的使者。 使者并不在意王秦的黑脸,而是笑嘻嘻的说道:“大人从军至今,身世来历方面,在军中的记载却是十分模糊,如今大人即将成为陛下的乘龙快婿,身世方面,当详细告知,我们和礼部的官员,会进行核实与卜算,挑选良辰吉日,为驸马爷操办婚事。” 王秦眼皮一跳,如果不是这个使者提及身世,他都快忘了,他并非走正常途径从军,而是的罪了宦官,被送进的敢死营。 所以,他原来在楚军中是没有记录的。 想必朱繇一定也命人查阅过原先楚军的记录,却没有收获。 一个没有记录的人,执掌一方权柄。 这怎能叫皇帝放心。 朱繇招王秦为驸马,既是想用驸马的身份拴住王秦,也是想知道王秦的底细。 对于身份这件事,王秦只对张淼提及,后来分开,王秦就更不曾对别人说过。 以至于现在大家都不知道王秦的具体来历,只知道他是湖、宜人士,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驸马 经历过俞家的刺杀,王秦意识到,他的身份越隐秘越好,这样,暗中想谋害他的人,就找不到他的软肋。 何况现在的他,仍奋战在浴血前线,并不是在享受荣华富贵,没有必要将家人牵扯进来,让他们同自己一起担惊受怕。 “大人,您还没有回答小人呢?” 使者见王秦陷入沉思,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秦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笑道:“我家中贫穷,小时候为躲饥荒,打小就出来乞讨流浪,家在何处,家中还有何人,一时间实在是想不起来,待我回忆出头绪,必定告知阁下。” 使者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大人,与皇室结亲,就意味着您从此以后与大梁的命运牢牢的绑在一起,所以,您的身份,朝廷一定会查个底朝天的,如果大人有何难言之隐,还请直说,否则等礼部查出来,于您,于陛下,面子上都不好看。” 王秦瞥了眼面前的这个使者,心道:这家伙真的只是朱繇派来结亲的使者,而不是枭鹰中的探子? “我说了,我自小就出来流浪,因为岁数小,已经记不清家在何处,家中还有何人,如果礼部能替我找到家,我必定重谢礼部。” 王秦暗暗发笑,他不相信礼部能查出来,尤其是现在时局动荡,朝廷的力量都集中在东部,礼部形同虚设,哪有这么多人手。 王秦唯一担心的就是张淼,毕竟他只对张淼提及过自己的家世。 但张淼的心思令人琢磨不透。 他一方面教导自己,勉励自己,希望他可以做出一番成就。 可另一方面又劝朱繇杀掉他。 张淼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朱繇让他和项然,一文一武,治理江北,重用的背后,朱繇就真的放心吗? 张淼,不会透露我的事情,他变了,他已经成了另一个朱繇。 王秦心中突然闪出了这个念头。 使者见撬不出王秦的话,只得恨恨的放弃。 送走了使者,东南各地的达官贵人甚至远在大明城的权贵们,如同嗅觉灵敏的猎狗,前脚朱繇刚流露出了招王秦为驸马的意思,他们后脚立马就知道了。 于是,东南经略使府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各地权贵富强们派来送礼恭贺的人,他们带着丰厚的礼物,挣着抢着要给王秦送拜贴。 但是王秦公务缠身,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功夫接见他们。 人们见不到王秦,便将拜贴和礼物扔在府门外,随后自行离去。 即便如此,前来拜见王秦的人还是络绎不绝,以至于府门外的贺礼堆积如山。 介于王秦一贯奉行清廉的原则,府中的衙役、侍从们可不敢轻易将这些贺礼搬进府内。 王秦得知这件事后,命人将送来的贺礼全部登记在册,然后归入府库,充当东南军的军费。 最后统计出的结果,令经手的官员们瞠目结舌。 这些人送来的贺礼,加起来,甚至抵得上东南两三年的赋税收入。 随着宁中次在斜城下大败,神冲兵团元气大伤,武军暂时停止进攻东南,这为东南提供了喘息的时间。 相比东南,越城、千溪镇等地,日子则难过多了。 他们面对的鸟川兵团,兵锋正盛,统军的麻一诚,狡猾多诈,是一个不亚于宁中次的对手。 麻一诚亲自率兵围困越城,命奉紋领兵绕道进攻大明城。 然而奉紋的进军路线被梁军的斥候发现,最终在半途被朱蓬拦截,两军展开厮杀。 朱蓬虽然拼尽全力,亦无法战胜奉紋,只能率兵退守石镇。 奉紋虽然打败了朱蓬,但是他的突袭计划已被梁军洞察,大明城的防守必定加固,仅凭他的这点兵马,是无法对大明城造成威胁,甚至可能是千里送人头。 所以奉紋按兵不动,屯兵于石镇外,同朱蓬对峙。 而在千溪镇,井上美和南仲翼数次对杨明发起猛攻,都不能击败杨明。 许多武国将领起先瞧不起书生模样的杨明,纷纷挑衅于他,但都被杨明斩落马下。 一时间,杨明的骁勇令武国将领们闻风丧胆,全都畏之如虎,不敢与之交手。 这使得杨明在军中的威望大增,一些对他不屑一顾的将士开始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 越城下,麻一诚望着城池坚固高大的越城,仅仅发起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并没有展开强攻。 他知道,以当前的兵力,即使攻破了越城,他也是要付出巨大的伤亡,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他在等,等东英海和曹伍陆调拨的预备兵团一到,届时,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进攻越城。 两国的战事就此陷入胶着。 两军将士每天从清晨到黑夜,彼此仇恨的凝视戒备着。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月,麻一诚一直在等的预备兵团终于有了动静。 二十万武军在武国的海京港口登船,朝着梁国驶去。 如此庞大的兵力调动,并非简单的一个调令即可完成。 背后涉及多个方面的配合,尤其是后勤保障方面,运输成了最大的难题。 尽管武国是一个岛国,水军强大,船只众多,但是想要运输这么多兵力以及辎重,依然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难题。 伴随着兵力的开拔,东英海和曹伍陆还以朝廷的名义,要对宁中次进行严惩。 宁中次的神冲兵团,二十万精锐,只剩不到三万人,兵团配备的精良战船,更是毁的毁,资敌的资敌。 如何惩罚宁中次,东英海和曹伍陆是伤透了脑筋。 毕竟宁中次是他们最忠诚的属下,为他二人执掌武国政权,扫清宿敌,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果就此将宁中次打入无底深渊,那些追随他们多年的部下,岂不是会感到心寒。 叶秋财团的高层,可是一直都在想招揽他们的部下反水。 因此,绝对不能给叶秋财团机会。 可是如果惩罚不够严重,又怎么跟死去将士的家属交待,跟武国民众们交待。 这样做又会给叶秋财团一个舆论攻击的机会,指责他们包庇宁中次。 最终东英海和曹伍陆决定,再给宁中次一个机会。 他们除了调动一支预备兵团给麻一诚,还单独调动了驻防海京的五万兵力,派遣给宁中次指挥。 在惩罚的命令中,他们革去宁中次神冲兵团大元帅之职,行暂代元帅的职责。 同时给他三个月期限,攻破余安城! 余安城是东南的核心,亦是神冲兵团战败恐惧的来源。 只有战胜他,才能摆脱屈辱,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宁中次当场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如拿不下余安城,愿自刎谢罪。 得到了五万兵力补充,上至宁中次、森明、弘毅等人,下至普通兵卒,皆是士气大振,失去的军心,仿佛又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苦恼 武国调来大批援军,让梁军方面压力倍增。 朱繇所在的越城有十数万兵马,对抗麻一诚的鸟川兵团,算是势均力敌。 但是武国又新增二十万兵马,此举打破了二者之间的平衡。 可以想象,麻一诚的兵力扩充了一倍后,必然会对越城展开猛烈的进攻。 唯一让朱繇感到高兴的是,丁宁在去往广惠后,迅速组织了近十万蛮兵,由蛮族中威望最高的和木胜率领,向越城挺进,支援朱繇,缓解当前梁军所面临的压力。 和木胜年过六旬,虽然半截身子已经入土,却仍然自告奋勇,愿统军支援朱繇。 丁宁见他年事已高本不想请他统军,可在蛮族中,只有和木胜是朱繇最坚定的支持者,其他人皆是各怀鬼胎,将近十万兵马的军队交给他人,丁宁不放心,朱繇更不放心。 况且和木胜在蛮族中资历、威望、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 当年,蛮族动乱,各部都想自立为王,和木胜亦不例外,他带着自己的部落,四处征伐他部,将自己的势力扩大,成了南方动乱中最大的祸患。 朱繇来到南方,坐镇广惠,同和木胜连续爆发了三次大规模的激战,最终击败和木胜,并将至擒下。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和木胜,最后朱繇却放了他,让他带着部落离去。 和木胜被朱繇感动,发誓今生今世愿为朱繇誓死效忠。 后来的战争中,和木胜帮助朱繇,平定各部落叛乱,立下了不少功劳。 因此和木胜成了朱繇治理蛮族各部的管理者,虽然和木胜没有得到王的称号,但在蛮族各部中,和木胜就是王。 只是随着和木胜的年纪增长,对蛮族各部的管理,越来越有心无力。 许多野心勃勃之辈,都想打倒和木胜,和朱繇划清界限,自立为王。 和木胜统领近十万兵马,朝着越城方向浩浩荡荡的的前进。 马背上,老态龙钟的和木胜眯着眼睛,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沿途的秀丽风景。 曾几何时,他对这万里河山充满幻想,只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爷爷,你统率各部近十万兵马,真是好威风啊!” 和木胜的嫡孙阿古罗骑着马跟在和木胜身后,激动且敬佩的说道。 阿古罗的父亲在他小时候被人暗杀身亡,因此阿古罗从小就被和木胜养在身边。 朱繇曾对和木胜许诺,只要他朱繇有一天执掌日月乾坤,必定不会忘记他和木胜。 假如和木胜不在了,就会厚待他的子孙。 言下之意,就是会封他一脉为王。 这也是和木胜一大把岁数了,还有动力挂帅出征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朱繇称帝立国,该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他和木胜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在朱繇面前为子孙后代搏一个世世荣耀。 和木胜听到阿古罗的话,头也没回的说道:“阿古罗,你要记住了,风光的背后,是无数阴谋诡计组成的利箭,在寻找机会,随时准备干掉你。” 阿古罗点点头,“爷爷,这样的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烦不烦。” 和木胜脸色一沉,“阿古罗,你永远都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总有一天,你会吃亏的。” 面对和木胜的斥责,阿古罗虽然表现出一副受教的姿态,但心里仍是不屑一顾。 和木胜对他还是太溺爱了,从小就没让他受过苦,那些明枪暗箭,更是统统替他挡下。 没有经历过阴谋诡计,战争浴血厮杀的残酷,这注定了阿古罗生性傲慢,不懂人心的可怕。 与此同时,王秦在嘉州港的水军建设,如火如荼。 拥有了武国战船的王秦,每天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如此精良且数量可观的战船,是梁军几年内都造不出来的。 对这些战船重新修整和改造,东南军得到了约五百艘战船,可承载十余万人进行水战。 武国的战船可不是梁国、赵国,乃至蜀国能比的上的。 武国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所造的战船,不仅坚固,且高大,便是最普通的战船都能承载两百人以上。 而像赵国,能打造出承载两百人的战船,都属于一流的战船。 虽然拥有了庞大的船队,可是王秦的水军,只有一万人。 如此不相称的对比,着实令王秦极为头疼。 原来,王秦是既为水军没人而烦恼,又为没有战船而苦恼。 可是现在,有了战船,却不能立刻投入战斗,这就相当于吃饭的时候,碗筷都备好了,可是没有饭吃,王秦的内心郁闷之极。 在武国暂时没有大动作的空隙间,王秦向南方山区等地大肆募兵,并以优厚的条件迫使他们出山,然后设郡立县。 然而山区的蛮族,并不是很愿意听从王秦的号召,他们将前来洽谈出山细节的官员们赶走,并进行封山。 此举惹怒了王秦,他下令禁止一切同山野蛮族的贸易往来。 这些蛮族虽然躲在山里自给自足,但还是有许多东西需要同外界交易。 其中最关键的一类就是食盐。 同时,王秦还用丰厚的条件,招募蛮族的男丁从军。 这些蛮族男子,自幼生活在山野之中,与野兽为伴,个个孔武有力,精通射术,是天生适合打仗的将士。 在丰厚报酬的诱惑下,大量的蛮族男子纷纷走出深山,加入到了东南军中。 一个月的时间,王秦便募得了两万蛮兵。 各部蛮族对此无比的恼怒,他们痛恨王秦的霸道。 此人不仅强迫他们出山,还招揽他们的勇士为自己卖命。 实在是可恶之极。 各部蛮族为了对抗王秦,一致严令族人出山从军,如有违背,全家都要受罚。 但是效果并不明显,从军男子的家庭,可以凭借梁军亲属的身份与外界交易食盐等生活物品,光是这一点,就令许多蛮族男子趋之若鹜。 各部首领们见自己的命令没有效果,皆是恼羞成怒,嚷嚷着要给王秦一点颜色看看,但始终没有人敢第一个站出来同王秦作对。 王秦如今威名远播,正处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东南军更是兵锋正盛。 谁在这个时候同王秦找麻烦,就是找死。 于是,他们只能默认族人纷纷出山从军,以换得食盐等生活物资。 但在举族迁移出山一事上,他们的态度依然坚决,宁愿死,都不愿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深山。 王秦见此,只好徐徐图之。 第一百六十九章心思 程景率领五万兵马,顺着海岸线一路漂流而下,最终选择在霞城靠岸。 霞城的守军力量薄弱,太守陈方能力一般,面对突然靠岸的程景大军,吓得手足无措,如果不是下属官吏们极力劝阻,他早吓得卷家而逃。 在属下们的帮助下,陈方带领一众部属,展开了艰难的守城之战。 陈方和许多地方官员一样,都是楚臣,对朱繇的篡位之举打心里不服。 可是当新朝廷的召令传达而来时,他们又纷纷选择接受,摇身一变,从大楚的忠臣,变成了大梁的臣子。 “霞城靠山靠水,虽易守难攻,但守军只有寥寥几千人,以我五万大军,却三日而不能克,传出去,我大军还有何威望!” 程景在大帐中训斥众将。 军师张志平附和道:“大帅说的没错,我们五万大军,打不下一个小小的霞城,这让那些想和我们结盟的部落首领们怎么看怎么想?” 在靠岸前夕,程景派遣出了大量使者,撒向南方各地,寻找深山何处的蛮族部落,向他们抛出橄榄枝。 他向各部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和他结盟,必定可以将朱繇在南方的势力连根拔起,帮助他们建立自己的王国,实现他们祖祖辈辈以来称王自立的梦想。 保证的根据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各部大多表示,只要程景有足够的力量帮助他们对抗朱繇,他们都是非常愿意同程景结盟的。 然而如今程景连一个小小的霞城都打不下,这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部落们大为失望。 在他们眼里,程景俨然就是一个会吹牛皮的家伙,怪不得要从北边跑到南方来,敢情是打不过北方的梁军。 “大帅,我们不如放弃霞城,换个城池进攻如何?” 几名部将劝道。 这几日,他们已经有好些将士战死在了霞城下,一些本就是糊口饭吃的人自然不愿再为此卖命,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他们甚至回忆起了之前在海上打劫商船的日子。 那种日子无拘无束,没有多少刀光剑影,更不会死这么多人。 可如今归顺了程景,轻松自在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每天都在四处漂泊,时刻都有送命的危险。 还有一些海盗,他们的家人被程景留在了明珠岛,如今已成了宁中次的刀下亡魂,而这一切都是程景造成的,因此他们恨不得活剥了程景的皮,生吃了程景的肉。 这让那些归顺而来的海盗头目们,感到有机可趁,他们本就生性凉薄,从不会对什么人死心塌地的卖命,尤其是程景这样的人。 他们偷偷的在暗地里互相勾结,准备发动叛变,杀了程景和他的死忠,将军中的辎重财富带走,然后重新回到海上,过他们逍遥自在的海盗生活。 程景的那些财富,大多都是他们抢来的,只是后来他们被程景打败,投降了程景,这些他们抢来的财富,自然就被程景据为己有。 程景和张志平也清楚这些海盗头目个个心怀不轨,可如今所面临的局面,让他骑虎难下,一时间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处理。 投降的海盗头目中,以夏钧、管丙为首,他们的势力最强,大多海盗都以他们马首是瞻。 不光是海盗,就是程景的原部官兵,也有不少人都想脱离程景的控制,当海盗,过上随心所欲的日子。 程景望着面前诸将,冷声道:“我们堂堂五万人马,打不下一个小小的霞城,传出去,我们的脸往哪放?就算换一个城池,有谁能保证一定可以攻克?” “大帅,我们还是回海上当海盗吧!我在附近找渔民问过了,此去东面百里,有很多岛屿,上面偶有炊烟,似有人居住,据说是犯了事的人逃到上面,我们可以过去。” 夏钧抱拳道。 管丙附和道:“不错,与其在这里损兵折将,不如去海岛上快活的过日子。” 两人的支持者纷纷响应。 张志平立即说道:“诸位,如果我们回海上继续当海盗,这辈子都只能是海盗,没有前程未来!” “可如果攻下了霞城,在南方割据诸城,我们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光是我们,我们的子子孙孙都将可以享受富贵。” “难道诸位宁愿一辈子待在海上?宁愿自己就此绝后,或是自己的后代也在海上当海盗?” 张志平的一番话,让一些人的内心松动,他们张了张嘴,互相看了看,最终选择沉默的退回队列中。 夏钧和管丙见状,冷笑道:“荣华富贵,谁都想要,封妻荫子,更是人人都盼望的东西,谁不想妻妾成群,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可是这一切也得我们有这个能力去拿到才行啊!” “我们的确有五万人马,可是连一个只有几千官兵防守的霞城都攻不克,还死伤了许多兄弟,这说明什么?” “说明梁军并非我们想象的简单,就算真让我们打下了霞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霞城在等着我们!” “而新朝的皇帝朱繇,更不会坐视我们在南方攻城掠地,他肯定是要派兵围剿的,试问,我们有能力抗衡朱繇的大军吗?” 说着,夏钧指了指霞城,意思是他们连一个霞城都打不下,又那会是朱繇大军的对手。 “大家可能会觉得朱繇的主力都在北方被宁中次牵制住了,根本无力兼顾我们,可是坐镇广惠的是他儿子,老子没功夫管,难道连儿子也没时间管吗?” “与其被一个虚无缥缈,甚至可能丢命的未来去拼,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大海上活着。” 夏钧的话又一次得到支持者的附和。 程景的脸色瞬间阴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夏钧,这个可恶的人,一直以来和他作对,真是该死。 “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散了吧,等明天养足了精神再议!” 管丙见气氛有些紧张,赶紧打圆场,提议明日再议。 “是啊,我都累了一天,该回去睡觉了。” 众人知道气氛不对劲,纷纷赞同管丙的话。 程景见此只好无奈的点头。 然而散场并不是真的都回去睡觉,而是各自商议。 程景留下了张志平和几名心腹死忠。 夏钧和管丙等头目钻进了夏钧的大帐。 外患尚未解决,内忧已开始蠢蠢欲动。 程景的日子不好过,霞城的陈方更不好过,他每天都在担心城破,为此焦虑的面瘦枯黄,生怕一睁眼就成了程景的刀下鬼。 第一百七十章异心 正在程景强攻霞城不破之时,韩德率领兵马飞速朝程景大军逼近。 昼夜兼程的赶路,加上水土不服,很多将士在中途生病,韩德为了不拖延行军速度,只好命他们就地休养,等病好了,再赶来汇合。 “韩将军,我们已经侦察到程景大军正在围攻霞城,距离我们不足五十里,如果继续行军,应该明天上午抵达。” 斥候回报。 韩德的身上风尘仆仆,但脸上丝毫看不出一丝疲惫。 “山路难行,将士们都疲惫至极,就地扎营休整,三更做饭,五更拔营。” 韩德命令道。 飞虎军副统领韩翼,是韩德的堂弟,同样身高九尺,力大无穷,这几年随韩德一起四处奔波流离,是韩德最得力的帮手。 韩翼道:“堂哥,如今我们离程景已经没有多远,假如明天再开拔,这中间倘若被程景的斥候发现,可就糟糕了。” 韩德道:“将士们都累了,现夜色已深,山路又难走,纵使我们继续强行军在明天上午抵达,也会成为一支疲惫之师,疲惫之师如何与程景作战?” 韩翼神色一震,“飞虎军,最擅长的就是强行军,堂哥,让我带队,趁夜继续赶路,必定能在天亮前抵达霞城,给程景痛击!” “只以八百人,你敢进攻程景的五万大军?” 韩德惊讶的问道。 韩翼拍着胸膛道:“程景的兵马都是乌合之众,我不怕,换作是堂哥你,不也一样敢吗?” 韩德点点头,拍了拍韩翼的肩膀,“我相信你的勇气,但我担心你和八百飞虎军兄弟的安危,还是算了,睡一觉,再赶路吧。” 韩翼:“……” “命令斥候,四处警戒,向霞城方向沿途侦察,若是发现程景的探子,一定要灭口,不能使我军的消息走漏。” 韩德命令道。 “是,韩将军。” 斥候指挥使答道。 丁富和徐勇二人,出发前还是精神奕奕,如今已是垂头丧气。 南方的湿热让他俩倍感难受,如果不是体魄过人,早就倒下了。 一听到韩德休息的军令,立刻找了个平整干净的地方躺下,连军中巡视的日常工作都不愿做了。 韩德对此只是摇摇头,亲自巡视各部。 蛟龙岛。 东躲西藏多年的李辉,终于现身,他秘密召集自己的死忠蝙蝠和蔡阴二人,商议叛乱一事。 程景还在海上的时候,就打探到蛟龙岛的土著一直都想叛乱自立,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李辉。 但随着后来李辉叛乱失败,躲起来之后,接过他造反大旗的就是蝙蝠和蔡阴二人。 蝙蝠和蔡阴的部落人数虽然不算最多,但个个阴狠,打起仗来凶猛残忍,让蛟龙岛上的其他部落,乃至附近陆地的部落居民和楚人都感到害怕,不敢与之为敌。 这一次,程景率五万大军南下,来势汹汹。 当他向李辉发出结盟请求时,李辉顿时感到自己冰封已久的严冬即将过去,属于他的春天终于来了。 哪怕此时的他已经八十高龄,随时都会一命呜呼,可他仍然在坚持。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李辉是武国虎蛇组织早年间派到楚国的卧底。 那个时候,虎蛇组织刚刚建立,李辉是第一批进入组织,并进行奸细培训的人。 在训练成功后,虎蛇组织就将李辉等奸细派到楚赵等国,从事奸细工作。 几十年来,李辉一直坚守奸细本职,不忘初衷,始终奋战在祸乱楚国的前线。 他年轻时极力鼓动各部发动叛乱,遭到楚国的铁血镇压,中年时率部逃到蛟龙岛继续自己的事业,但效果并不理想。 晚年时,楚国国力衰退,让他有了可乘之机,但是又遇到了朱繇,最终被朱繇打的抱头鼠窜,不敢露面。 如今七八十年过去了,昔日的楚国都灭亡了,而他的叛乱大业却迟迟没有进展。 甚至他的组织联络人都死了多少年,连白骨都没剩几块。 虎蛇组织的高层换了一批又一批,关于李辉的文件记录都被尘封起来,没有人还知道他们竟还有个老奸细,仍奋战在一线。 如若被外人所知,怕是真会被他的敬业精神折服。 八十高龄的李辉,知道他的时日不多了,可能是今天,明天,或者是几年、十年,但决不会超过一百岁。 他充分证明了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必须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率领部众完成叛乱大业,使南方陷入动乱,以此响应宁中次、麻一诚等人的武国大军。 实现他几十年来的夙愿和任务。 一个人的意志力如此顽强是非常可怕的。 他的两大得意弟子,蝙蝠和蔡阴,经过他的言传身教,意志力同样变得牢不可催,一心想着叛乱。 在程景攻打霞城之际,李辉带着蝙蝠和蔡阴,以及他们的几万部众,渡海上岸,准备联同程景,一起割据南方,实现夙愿。 蛟龙岛的其他部落,对此都抱着观望态度,如果朱繇强势,有足够的力量稳定南方,他们是决不会叛乱的,相反还会协助梁军,打击李辉这个老棒槌。 但是如果朱繇在南方的力量失控,他们一定会声援李辉,随即纷纷自立。 说白了,他们就是墙头草。 夏钧和管丙联同他们的支持者,在大帐内密议。 “程景和张志平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在霞城这里死磕,区区一个霞城的守军就将我们打成这样,假如梁军又有援兵来了,如何?” “我们岂不是要同程景一样玩完!所以我提议,不如杀了程景和张志平,带上辎重和财宝,我们去海上继续逍遥快活!” 管丙大声道。 “是啊,在这里只会白白送命,杀了程景,带上钱,我们走!” “程景这个小畜生,将我一家老小留在明珠岛,如今都被宁中次给残害了,我早就想杀了他,替我全家报仇!” “我好兄弟的遗孀也留在岛上呢!程景这厮,只顾自己,根本不管兄弟们的死活,我们一定要杀了他,替那些枉死的兄弟和亲人报仇!” …… 众人纷纷附和,情绪高涨。 见状,夏钧心中大定,立即道:“那马上告诉我们的兄弟,立刻发动叛乱,我带一队精锐,先去中军帐,取了程景的狗命,管丙,你带人去抢辎重和财宝,毛一式,你去海边,强占船只,一旦得手,我们大家就乘船离开这里!” “一切听夏大帅吩咐!” 众人抱拳答道。 夏钧见众人奉他为帅,心中差点乐开了花,但脸上装作无动于衷,抄起大刀,率先出帐。 其余人纷纷跟上。 一场内乱就此发生。 第一百七十一章勇气 就在夏钧和管丙决意兵变之之际,程景和张志平带着一帮心腹正在商议如何解决夏钧、管丙这些不服管教的异己分子。 张志平认为当前霞城尚未攻破,应集中力量攻打霞城,而不是内斗,损耗力量。 程景道:“夏钧和管丙屡屡当众否定我的军令,俨然已经不将我这个大帅放在眼里,如果继续攻打霞城,他们肯定会从中捣乱,坏我军心,败我军纪,必须早除。” 两人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一个认为必须先下手为强,另一个认为必须稳定内部,团结力量。 然而就在两人为此事进行辩论争执之时,夏钧、管丙已经动手了。 “报!大帅,夏钧率兵造反了!” 几名浑身是伤的兵卒,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帐,高声呼喊道。 “什么!” 程景、张志平等人傻眼了。 在这一刻,他们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愚蠢,犹豫不决,永远是成不了事的。 帐外,喊杀声骤然响起,在这漆黑的夜里,凄厉、恐怖。 点点火光,迅速蔓延成熊熊烈火,使黑夜如白昼。 夏钧等人行事果决,一旦出手,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原先的水军兵卒,被夏钧这群海盗杀的猝不及防,纷纷溃败,加上他们中有人暗地里投靠了夏钧,帮着夏钧带路砍杀,这让夏钧等人势如破竹,很快就杀到了中军帐。 程景恼羞成怒的一脚踹碎了面前的席案,此时此刻,他内心无比的悔恨,痛恨自己为何这么心慈手软,天真的以为这群海盗能为己所用。 他忘了,海盗,是唯利是图,从不具有忠诚度的一群人。 “擂鼓,聚兵,凡是追随夏钧、管丙作乱者,统统杀无赦,若是现在肯迷途知返,弃械投降,本帅既往不咎!” 程景大声下令道。 “是!” 身边诸将纷纷应声答道。 “杀!” 程景拔刀率众而出。 帐外夏钧带着人已经快要杀到。 在火光的照耀下,两人能隐约看见彼此眼中的杀意。 程景毕竟没有早做防备,而夏钧这群海盗动手如有迅雷之势,他的心腹兵马,在顷刻间被冲击的七零八落,当鼓声响起,他们根本无法集合到一起,并组织力量反击。 “杀死程景者,我赏他千两黄金,升他做头目!” 夏钧大喊道。 “杀程景!” …… 海盗及叛乱者兴奋的呼应道。 程景率领一众部将拼死抵抗,但是此刻的中军帐附近已被叛军包围,外面的兵马进不来,里面的兵力又太少。 寡不敌众的程景等人被杀的满地找牙。 “突围,杀出去!” 程景是海盗攻击的重点对象,他身旁的护卫几乎快被杀光。 身负多伤的他,眼中似是见到了当初被尹华带军围攻的场景,何曾相似,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无助。 唯一幸运的是,程景突围杀出去了。 这离不开海盗贪婪本性的帮助,原来程景的大帐内,放着数十个箱子,里面装的全都是珊瑚、宝石、珍珠等稀世珍宝。 海盗在厮杀间,无意打翻了箱子,立马就被金晃晃的珍宝勾走了魂,他们忘记了厮杀,开始发疯似的抢夺珍宝。 夏钧见状,又气又急,呵斥海盗却没有效果,这些财宝,都是属于他的啊。 程景趁围攻的海盗只顾抢夺珍宝之际,率部成功突围。 他本想组织力量反扑,但是见到管丙、毛一式等人已经占领军营大部,心知自己大势已去,继续顽抗反击,只会自取灭亡。 “走!” 程景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大帅!” 部将们狼狈的答道, 程景率众不甘心的仓惶而逃。 霞城城楼之上,陈方接到军报,和一众官员将领登上城楼,遥望远处大乱的程景军营。 “敌人肯定是发生了内乱,太守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只要我们派遣一支兵马,就可大获全胜!” 官员们纷纷惊喜的劝道。 陈方惊疑不定,他素来胆小,“如果是敌人的诱兵之计,故意引我军出城,怎么办?” “大人,程景的部将有一半是海盗出身,他们一向骄傲跋扈,心里不服程景,这几日攻城,这群海盗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由此可见,他们早有分歧,内乱一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如今朝廷援军方面,迟迟没有声音,倘若程景真的如此狡猾,引我军出城,即使今夜不上当,我们也是坚守不了几日的,不如搏一把!” “胜了,大人您可就名声大振,日后官途坦荡,败了,我们就当早点跑路吧。” 官员们劝说道。 陈方闻言,仍是不敢决定出兵。 “爹,男子汉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孩儿愿领兵出击!” 人群中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朝着陈方朗声道。 “陈寻,休得胡闹!大人们在此议事,你插什么话!快回家待着!” 陈方见是自己儿子,立刻勃然大怒。 陈寻正色道:“我早已及冠,不是什么孩子了,如今霞城生死攸关,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我身为太守之子,更应以身作则!” “说的好,我等愿随陈公子一起出城杀敌!” 一些将领被陈寻感动,立刻嚷嚷着要追随陈寻一起进攻程景。 陈方气道:“造反了,造反了,你们是不是不将我这个太守放在眼里。” “爹,我们陈家在霞城已有百年,祖宗留下的威望不能败在您的手上,不能让外人看轻我们陈家,笑话我们陈家!” 陈寻激动的说道。 陈方被陈寻的话噎的无语,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很是难看,半晌才点头同意。 陈寻见陈方同意,立马下城楼,带领城内两千多兵卒,杀气腾腾的朝城外的敌营杀去。 此时程景已经逃了,而海盗们大多疯了,全都在抢夺辎重财宝,管丙、毛一式的手下,也都加入进来。 夏钧接连斩杀数名不听话的海盗,想以此震慑约束海盗,但已经没有效果。 他只能看着海盗们四处抢夺。 杀! 杀! 杀! 陈寻率兵杀到,海盗们还在忘我的向自己的袋子里装着金银财宝,不亦乐乎。 “击杀贼军者,重重有赏,凡是与贼寇一样,罔顾军纪,肆意抢夺者,杀,三族皆受牵连。” 陈寻大声道。 “尔等家人皆在城内,不听我军令,恣意妄为,想象后果。” 陈寻又补充道。 两千多将士纷纷高呼:“杀敌!” 在陈寻的带领下,两千多将士冲进乱成一团的敌营,大肆砍杀,海盗乱成一片,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被陈寻率兵杀的血流成河。 夏钧若不是跑的快,早就成了陈寻的刀下亡魂。 陈寻带着兵,先是将海盗杀出军营,然后又杀到停泊船只的岸边,管丙率众抵抗,却根本不是陈寻的对手,最后只得驾船仓惶而逃。 第一百七十二章争执 次日一早,韩德率领将士们,直奔霞城而去。 当他赶到霞城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讶万分。 陈寻正领着兵卒一边清理战场,一边将敌军留下的辎重珍宝往城内搬运。 霞城的守军见到杀气腾腾的韩德一军,一脸懵比,如果不是飘扬的梁军旗帜,他们肯定以为是敌军卷土重来了。 “谁是主事的?” 韩德逮着一个小军官问道。 那名小军官慌忙答道:“太守大人正在城内商议要事,一切军务皆由陈公子负责。” “陈公子是谁?” 韩德皱眉问道。 “就是我们太守大人的公子。” 军官回答道。 “立刻招来。” 韩德说道。 “将附近负责监视的斥候找来,问问发生了何事?” 韩德对韩翼说道。 “是,我立刻去问。” 韩翼转身离去。 “昨夜,程景军发生内乱,程景率部分人突围逃走,军营内乱成一团,霞城太守的公子,领兵进攻贼军大营,斩杀贼首不计其数!只有部分头目逃走,余者皆被俘虏。” 斥候告诉韩德。 韩德有些失望的说道:“慢了一步,白白丢了份大功。” 丁富、徐勇松了口气,“既然程景内斗败走,他的五万大军名存实亡,我们只需让地方官府配合追剿即可。” 韩德道:“嗯。” 说话间,霞城太守陈方带着一众官员匆忙走来,远远的就拜道:“下官霞城太守陈方拜见将军,敢问将军名号?” “鄙人韩德,当不起太守行此大礼,我是东南经略使王秦大人派来围剿程景的。” 韩德回礼道。 “原来是东南军!” 陈方等人惊讶道。 “令公子呢?” 韩德问道,他已经通过斥候得知霞城太守的懦弱无能和贪生怕死,如果不是他的这帮下属,他早就弃城而逃了。 昨夜之战,全是他儿子陈寻的功劳。 因此韩德非常好奇,一个胆小怕死的人,怎么会有一个英勇无畏的儿子? “快去将陈寻找来!” 陈方连忙说道。 身边的小吏立刻跑去。 不一会就将陈寻带来,此时的陈寻,满脸的倦意,丝绸锦绣的衣服上,满是鲜血,那是斩杀敌人喷溅染上的。 “犬子陈寻。” 陈方指着陈寻道,“还不快点见过韩将军!” 陈寻大方的行礼道:“草民陈寻见过韩将军。” 韩德笑道:“如果人人都能像阁下这般英勇,何至于让这些宵小之辈四处为祸苍生。” “将军,缴获的辎重和财宝无数,请问该如何处置?” 陈方小心翼翼的问道。 陈寻脸色一变,“爹,这些辎重和财宝是霞城的将士们用命换来的,理应由我霞城处置,你难道要将他拱手让人?” 陈方呵斥道:“住口,这些辎重和财宝,足以供应数万大军,我霞城,不过一弹丸之地,要这么多钱和辎重干什么!” “这几日死去的将士们,难道不需要抚恤?” “城墙受损,难道不需要修葺?” “将士们的军饷,已经多久没有足额发放?” 陈寻大声的回应道。 “逆子,你给我住口!” 陈方气的脸色铁青,当众被自己的儿子弗了面子,可想而知,陈方的心里有多生气。 韩德尴尬的说道:“令公子说得对,霞城抗击贼军,伤亡巨大,这些辎重和钱,理应由霞城处置,但是辎重和钱的数目如此巨大,霞城若是全盘接受,传到朝廷,对诸位多少有些影响,还请太守大人先按霞城所需扣下部分,剩下的再交给我吧。” “就算充公,也是给朝廷,东南军似乎无权干涉吧。” 陈寻丝毫不畏惧的说道。 韩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双眼睛明灭不定。 陈方眼见韩德动怒,连忙说道:“就按将军说的办,陈寻,你退下!” “爹,你是霞城太守,而韩将军是东南军的一位统兵之将,你们互不统属,就是东南经略使来了,他都无权干涉您的事务!” 陈寻继续说道。 丁富听不下去了,他是王秦最坚定的支持者,岂能容忍别人冒犯王秦的威严? 当场就要暴走拔刀。 眼看一场冲突就要因为陈寻的耿直而爆发,恰在此时,几名斥候急匆匆的跑来。 “报!远处发现大量兵马,正在向霞城逼近!” 众人闻言,立刻停止了争执。 “多少兵力?哪路兵马?意欲何为?” 韩德问道。 “暂时不知。” 斥候答道。 “快去探!” 韩德急道。 “是!” 斥候们连忙转身离去。 不一会,霞城方面的斥候刺探到了情报,匆忙回报道:“是蛟龙岛的李辉、蝙蝠和蔡阴!他们率部从蛟龙岛出发登岸,现离霞城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他们是倾巢出动,约有四万人!” “我们在他们的队伍里发现了程景等人的踪迹!” 斥候的话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李辉这个老王八,可真是命大啊!到现在都还没死,竟然还能出来兴风作浪!” 陈方吃惊道。 李辉在蛟龙岛兴风作浪了几十年,关于他的丑陋行径,方圆千里的百姓是人尽皆知。 “程景竟然真的同这个老王八勾结到了一起,真是该死啊!” 韩德心中早就知道程景会与李辉结盟祸乱南方,只是事情真的发生,难免还会有些生气。 “我们当务之急是尽快镇压李辉的叛乱,而不是在此为这些辎重斤斤计较。” 陈方的一名下属站出来说道。 “没错,李辉之祸由来已久,是南方最不稳定的因素,这几十年来,历代朝廷都想将这个老王八彻底铲除,可惜,这老王八狡猾非常,每次都能在朝廷动手之前巧妙的躲过去,这一次,他终于肯露面,我们无论如何,一定不能放过他!” 深知李辉之祸带来的影响,霞城的一众官吏纷纷嚷嚷着不能放跑了李辉。 陈寻瞥了眼韩德,“不知韩将军带来了多少兵马?能否战胜李辉?” 韩德正色道:“一万人马!” 众人失色道:“李辉、蝙蝠加上蔡阴,足有四万人,而将军只有一万人,就算加上霞城的兵力,也只有一万三千人左右,根本不是李辉叛军的对手啊!” “兵不在多,在精!” “李辉的兵马,多是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 韩德道。 陈寻冷笑道:“韩将军此言差矣,据我所知,李辉近些年来,东躲西藏,叛军的实际掌控者已经换成了蝙蝠和蔡阴二人,而李辉只是一个挂号元帅,蝙蝠和蔡阴在蛟龙岛的诸多部落中大肆征伐,麾下的部众久经沙场,可不是韩将军所说的乌合之众,轻敌是要吃亏的。” 韩德:“……” 他发现,陈寻这厮摆明了就是要和他作对。 第一百七十三章策略 余安。 “大人,您有白发了。” 周舒站在王秦背后惊讶的发现王秦的头发中生出些许白丝。 “是吗?” 王秦心中波澜不惊。 自从嘉州港大败蒲华后,他每天所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所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如今上至朝堂,下至黎民百姓,都将战胜武国的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这让王秦倍感压抑。 他的东南军,勉强招募了一万东南地区的兵卒,以及蛮族两万人,加上他原先的兵卒,总算凑出了七万人。 而在斜城的龙治、高升部,还有两万兵马。 如果加上追击程景的韩德,东南军是有十万兵马。 但由于多是新卒,战斗力方面参差不齐,战场之上的配合没有默契度。 这样的军队,即将面临,拥有兵力相差无几的宁中次大军的进攻,胜算渺茫。 为此,王秦日思夜想,苦思应敌之策。 斜城方面派来了求援,说是宁中次率兵复仇,来势汹汹,斜城和平乡的守军压力极大。 宁中次得到五万生力军补充,信心大增,为了复仇和挽回声誉,他选择了激进的手段。 宁中次命令麾下的将士,无论途径何地,但凡有人烟之地,一律屠杀干净,洗劫所有财物,然后焚烧。 这项军令一下,武军兵卒欢呼雀跃,他们可以尽情释放心中的魔鬼,为所欲为。 东部一带的百姓举家逃窜,躲避武军士兵的屠杀,原本富饶安定的东部,变得乌烟瘴气,赤地千里。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累累白骨,走上百里,不见人烟。 千溪镇和越城成了百姓们逃难的首选,一处是凶名赫赫的杨明坐镇,另一处是皇帝朱繇坐镇。 武军尽管强大,但也攻不破这两处地方。 可是让百姓们失望的是,杨明和朱繇根本不同意这些逃窜的百姓进城。 他们穿过武军的包围圈,来到城池之下,乞求大开城门,让他们暂避。 这在杨明和朱繇看来,就是一个陷阱。 武军怎么会好心放这些百姓,平安的抵达城池之下,他们的目的一定是为了在其中安插奸细。 只要这些奸细混进了城,便可与外面的武军里应外合,夺取城防的控制权,继而攻破坚城。 但是不允许百姓们进城,杨明和朱繇的名声将彻底遗臭万年。 杨明无所谓,他本是大楚皇室,如今为了保全性命,投降朱繇,替朱繇卖命,名声已经烂大街,再烂又能烂到哪去? 可是朱繇不同,他是一国之君,得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再无民心支持,他这个梁国是不会长久的。 此事传扬出去,暗地里蠢蠢欲动的异心人士,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攻击朱繇。 百姓们必会对朱繇失望之极,这对朱繇的统治将会造成巨大的破坏。 但是朱繇却又不得不这么做,一旦让奸细混进了城,局势将彻底失控。 以麻一诚的奸诈,肯定会趁百姓入城之际,发兵猛攻。 越城一旦失守,梁国面对武军的进攻,将彻底失去屏障。 武军可长驱直入,兵临大明城下。 这样的局面,是朱繇不愿看到的。 相比较而言,他宁愿背上置百姓于不顾的骂名。 麻一诚见朱繇不愿接纳这些逃难而来的百姓,心中暗暗称赞朱繇是个枭雄。 于是,他不再客气,立刻命令部将,屠杀越城下的百姓,然后将他们的头颅堆成山。 越城和千溪镇外,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天空,那是无助和绝望。 其中不乏对武军的痛骂和对朱繇的怒斥。 这件事传出去,朱繇的恶名一辈子都将洗不掉。 守城的将士们,望着城外这血腥的一幕,眼眶都湿润了,有些更是哭出声来,还有些转过头去,不忍看这残忍的一幕。 将领们在朱繇面前纷纷请战,但都被朱繇拒绝了,感到厌烦的朱繇干脆对将领们避而不见。 一日的功夫,城外尸横遍野,血染大地百里。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一颗颗狰狞的头颅所组成的小山,他们的脸上,眼睛里,全是绝望与恐惧,以及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控诉。 越城和千溪镇不能去了,那里是恐怖的地狱。 剩余的百姓又开始向东南逃难。 王秦连败武军,名声大振,在许多百姓眼里,他成了拯救天下的希望。 在这波逃难百姓的脚步后面,是宁中次和他的神冲兵团。 斜城的龙治早就接到急报,知道宁中次不日就要再临斜城之下。 他知道,卷土重来的宁中次,将比上一次的进攻更加猛烈和残酷。 龙治一面请求王秦速速支援,另一面加固城池,巩固防御。 并通知平乡的高升,让他一定要顶住宁中次的攻势。 那些逃难的百姓,龙治没有让他们进城,只是送了些粮食给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斜城。 不久后的斜城和平乡,将会日月失色。 出乎意料的是,宁中次这一次并没有选择围平乡,而攻斜城的策略。 而是将所有兵力全压在平乡,至于斜城,宁中次没有派一兵一卒去攻打。 小小的平乡,只有五千守军,面对七八万的武军围攻,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那么的脆弱不堪,随时都可能碎灭。 宁中次的打法,让高升懵了,更让龙治手足无措。 “他这是要围点打援!” 龙治分析道。 “经历大败后的宁中次,变聪明了,更狡猾了!” 龙治脸色沉重。 平乡只有五千人,在宁中次的全力进攻下,根本坚守不了几日。 顶多三天,也可能就是一天的时间。 平乡失守了,互为犄角的斜城,也将难保。 可若是发兵救援平乡,便是正中宁中次下怀。 宁中次正巴巴的望着龙治领兵出城,好让他与之一战。 死守不出的龙治,让宁中次无计可施。 只要龙治出城了,那宁中次就有一千种方式,可以消灭龙治。 平乡城外。 宁中次坐在马背上,眼睛里闪烁着阴森森的冷光。 森明、弘毅等人骑马分列两旁,抬头望向平乡,眼神中都是杀意。 他们要洗刷之前兵败的耻辱,就只有用东南军的血才可以。 近八万的武军,围的小小的平乡水泄不通。 高升站在城楼上,望着这么多兵马,心中忐忑不安。 连主将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的将士们。 所有人都在想,这一战,或许就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战了。 但没有人会选择投降。 他们中不是没有人想过投降,只是投降了,依然会死。 宁中次的军令,杀光所有的梁军的士兵,不管降或不降。 横竖都是一死,左右跟宁中次拼了! 正所谓,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平乡 “全军开拔,增援平乡。” 王秦当着众将宣布道。 “是,大人!” 周舒、张乐等人摩拳擦掌,他们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 “嘉州港的水军怎么办?” 张乐问道。 如今拥有五百艘战船的东南军,只要招募到足够的兵力,就可以打造出一支匹敌武军的水军。 目前,东南军虽然只有一万兵力左右的水军,但在经过嘉州港一战的洗礼,将士们已经从当初的新卒,成长为精锐的水军士兵。 这一万人,初步形成了海上作战的能力。 “留守,等待命令!” 王秦道。 “大敌当前,水军们留下来没有用啊。” 张乐道。 王秦道:“刚刚韩德方面的斥候来信,说是程景内斗,五万大军被霞城守军击溃,程景与南方部落的某一支联合,再度兴风作浪。” “然后呢?” 张乐一愣,他正在谈及水军问题,不明白王秦为何将话题转移到程景一事上。 王秦道:“这已经是斥候传来的最新情报,暂时还没有关于韩德和程景交战的情报。” 韩德方面的情况,斥候只每天传回一次。 这已经是东南军斥候系统的最大能力。 王秦道:“如果韩德将作乱的部落平息,可以东南军的名义在南方募兵,南方这些部落的男丁,生性勇猛善战,是不可多得的战士。” “立刻以我的名义,给韩德去信,让他尽自己所能,在南方募兵。” 一旦决定,王秦立刻付诸实际。 张乐:“……” 张乐感到有些头疼,他发现自己的思绪和王秦完全对不上路。 “对了,刚刚你说到哪了?调动水军?” “水军不可动,他是日后驱逐武军的利器,即使我们能将武军从陆地上赶下海,可如果不能在海上堂堂正正的击败武军,就不能算是赢!” 王秦脸色严肃。 “你留在嘉州港,继续训练水军,以及招募水军兵卒,扩大水军的规模。” 王秦补充道。 张乐急了,“大人,请不要丢下我,我想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跟宁中次这个老棒槌一决生死!” 宁中次最近大肆屠杀无辜的百姓,已经彻底激起了梁国人的怒火。 身为将士的他们,更是愤怒不已,嚷嚷着要同宁中次拼了。 “张乐,嘉州港的一万水军,是梁国仅有的水军,我将他交给你,责任重大啊!” 王秦拍了拍张乐的肩膀,语重心长。 “…末将明白了,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 张乐这才抱拳郑重的答道。 平乡。 “轰!” “轰!” “轰!” …… 平乡城外,数十座制造精良的投石车,在武军兵卒们的奋力操作下,投掷出一颗颗混着火油的圆石。 这些混着火油的圆石,在空中发出夺命的呼啸,狠狠的砸向小小的平乡城。 “咚!” “咚!” “咚!” …… 不一会,平乡城的城墙楼门,以及城内的各类建筑,都被砸的稀巴烂。 与它们一起毁灭的还有无数的生命。 将士们和城内的百姓惊呆了,耳边是阵阵呼啸,眼中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在放大。 然后就是被这些石头砸的粉身脆骨,脑浆与脑浆淌满一地。 连一声死亡前的最后哀嚎都不曾发出,就被砸死了。 “快!” “放箭射他们!” 高升催促道,他惊慌的命令弓箭手反击。 可是武军的攻势太猛,武国的投石车射程远,杀伤力强,在投石车的覆盖下,城楼上的将士们只要稍微一露头,就会被盯上,继而就是无数的滚石飞来。 至于弓箭,根本影响不了武军的投石车。 相反,武军在投石车的掩护下,开始朝平乡一步步的走来,盾牌手走在前方,紧接着就是武军的弓弩手,投石车负责远距离进攻,他们这些弓弩手负责近距离射杀。 武军攻城的利器远远不止这些,这次他们在国内制造了大量的临冲战车,并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将它们运输至梁国,投入到战场上使用。 临冲战车起源于中原大地,后来在虞朝时期传进了武国。 虞朝为了将四岛纳入自己的帝国版图,当时就使用了临冲战车,四岛的财团们在临冲战车下吃尽了苦头,为此他们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临冲战车,这种用于攻城的超级利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历经数百年,四大财团在临冲战车上耗尽了几代人的心血,终于实现了当初的愿望。 如今的临冲战车,比当年的临冲战车,更加强大! 在攻城方面,堪称绝对的大杀器。 中原各国,梁、蜀、赵等国,同样拥有临冲战车,但在武国的临冲战车面前,如今就像是小巫见大巫,已经无法相提并论了。 武国人善于钻研,在原有的临冲战车基础上,进行了改进和升级,使其具有更大的威力。 在虞朝之前的武国,就是一个土著人群居生活的岛屿,他们不懂文明礼仪,没有自己的文字货币。 直到虞朝建立,虞朝皇帝为了实现自己千古一帝的野心,四处东征西讨,扩大版图,自然没有放过这个野蛮人生活的岛群。 他的东征军,第一次进行征讨,是以失败告终的。 但是东征军给这个土著岛群带去了他们从未有过的东西。 此后十年,岛群上的土著进入了飞速发展的时代,其中诞生了至今还存在并具有强大影响力的四大财团。 武国人的模仿力超强,虞朝的那一套,被他们模仿的淋漓尽致,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尽管后来虞朝攻占了四岛,设立了都护府,但是武国人并没有就此止步于模仿,他们开始了自我创新和研发。 伴随着创新,武国人的野心逐渐膨胀,他们从原来仰视中原,到如今俯视中原,自打虞朝灭亡,他们开始瞧不起中原,甚至是想要吞并中原。 时移世易,强弱发生逆转,曾经高高在上的中原人,竟要被曾经鄙夷不屑的土著欺负到头上。 如果当年的东征军知道他们的后人会被这群土著的后人欺负,他们肯定会夷平四岛,屠杀掉所有的土著,避免发生今日的惨剧。 随着武国大军攻城利器的轮番进攻,小小的平乡城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塌毁灭的危险。 上一次,宁中次进攻斜城,虽然动用了同样的利器,但是斜城比平乡城高坚固,在防守上是有优势的。 而平乡,原本就是一个小镇,只是近期随着战事爆发,才开始筑城,因此不具有应对大军进攻时的抗压力。 高升望着城下步步紧逼的武军,心中满是绝望,他知道,平乡是守不住了。 平乡失守,斜城没有犄角,独自面对武军,恐怕也守不了多久。 “与平乡共存亡!” 高升挥剑怒吼。 “与平乡共存亡!” 将士们响应道。 一架架云梯搭在了平乡的城楼上,武军士兵开始攀爬而上。 数辆如庞然大物般的临冲战车被推了出来,它们就像是蛰伏的洪荒凶兽,随时都将对平乡发起猛攻。 “杀鸡焉用牛刀,大帅,攻打一个小小的平乡,至于动用我们这么多攻城利器吗?” 弘毅在宁中次身边咋舌道。 宁中次脸色凝重的说道:“之前,我就是太轻视敌军,所以才招致战败,弘毅,你要引以为戒,我老了,神冲兵团的以后,需要你来撑!” 第一百七十五章婚姻 宁中次的话,令弘毅精神倍振。 神冲兵团的大元帅之位,是所有武国将士们梦寐以求的。 此前,宁中次重点培养的对象是他侄子蒲华。 弘毅、肥贤这些所谓的心腹,仅仅只是心腹而已。 如今蒲华死了,宁中次自己也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他预感自己可能时日无多。 神冲兵团的下一任大元帅人选,他必须提前物色并加以引导。 作为武国三大兵团之一的大元帅,这个位子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是能够直接影响武国朝廷高层的决策。 曹伍陆和东英海正是将三大兵团的大元帅都笼络培养成了自己人,以此掌握武国兵权,才具备足够的力量执掌武国。 因此,曹伍陆和东英海绝不希望宁中次之后的神冲兵团大元帅,不具有宁中次一样的忠诚度。 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也不符合宁中次的利益。 宁中次的家族依附于大通财团和林志财团,如果宁中次死了,没有了大元帅这个极具力量的官职,宁中次所在家族的地位将一落千丈。 因此,宁中次在蒲华死后,考虑到家族的年轻人不堪大用,为了家族的未来,他只能转向外人,也就是弘毅,希望借助他的力量,稳定家族的地位。 “蒲华,有个妹妹,温柔贤淑,貌美动人,还未出阁,我意许配给你为妻,你意下如何?” 宁中次淡淡的问道。 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急躁和期盼之色。 他不能让弘毅觉得他是在求他。 弘毅微微一愣,他是有家室的人,宁中次不可能不知道啊。 为何还要将蒲华的妹妹嫁给他,为妻!? 那他现在的妻子该怎么办? 弘毅心中一冷,宁中次肯栽培他为下一任的大元帅,这对他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旦错过了,可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弘毅刹那间明白了宁中次的意图,他是要利用这桩婚姻来捆绑自己,以此确保宁中次的家族继续繁荣富贵。 “谢大帅,末将愿意!” 弘毅可不是善男信女,他的野心与宁中次一样,有鲸吞天下之志。 所以,弘毅心中瞬间做了决断。 派人回国,秘密杀妻! 如此,他就是没有妻子的人,便可名正言顺的娶蒲华之妹为妻。 野心家,从来不会被世俗的繁文缛节所束缚,为达目的,当不择手段。 弘毅为何决意杀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宁中次踏心。 政治婚姻,是历朝历代,天下各国之间,屡见不鲜的政治手段。 你可以选择拒绝,但失去的利益,很可能是你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难以获得的。 “杀!” “杀!” “杀!” …… 平乡城楼上,武军士兵终于攻了上去,开始和梁军将士展开激烈的厮杀。 梁军将士此时在投石车、弓弩等杀器的进攻下,伤亡惨重。 高升亦身负多伤,浑身鲜血的他仍然坚守在城楼之上,与将士们并肩作战,击杀武军。 没有一个人投降,哪怕他们内心充满绝望与恐惧。 城内的百姓自发走到街头,他们捡起阵亡将士的兵器,或是从家中抄起菜刀、锄头,帮助梁军将士一起抗击武军。 他们知道,城破了,武军必定会大肆屠城,他们注定不能苟活,与其屈辱而死,不如轰轰烈烈的和武国人干一仗。 平乡军民的顽强不屈,给了嚣张的武军士兵沉重打击。 “将军,我们怕是盼不到援军了。” 高升身边的将士们脸色沉重的说道。 高升一刀将面前的一名武军士兵砍翻在地,他扫视前方汹涌而来的武军士兵,又看了眼身后的将士以及自发抗敌的百姓们,声音沙哑的说道:“将士,当马革裹尸,此为归宿,亦是从军的无上荣耀!” “诸位,今日我们没有投降,没有向敌人求饶,我们是真正的汉子,上可对得起朝廷,下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让武国的小鬼子知道,我们天朝大国的厉害!” 高升说到最后,声音嘶哑,在这混乱的战场中,是如此的微弱,却有如此的铿锵有力,令人振奋。 “泱泱天朝,岂容小鬼子放肆!” 将士们高呼道。 天地间,响起了梁军将士们的怒吼,所有的军民,团结一致,同入侵的武军士兵激战厮杀。 在这一刻,没有老弱妇孺之分,没有地位贵贱之分,因为大家的命运都被捆绑在了一起。 “轰隆隆!” 平乡城的部分墙体,因为战斗而发生了坍塌,无数武军士兵和平乡军民,躲闪不及,永远的深埋在了废墟之下。 “时移世易,中原人,竟然还沉浸在曾经的辉煌中无法醒来。” “庞大如虞朝,都已经成为历史烟云,缅怀过去的中原人,该醒醒了!” “现在的你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宁中次扬刀向天,他在弘毅、森明的保护下,亲临一线,朝着平乡城发起新一轮的冲锋。 斜城。 龙治望着天边似血的暮阳,心在慢慢的下沉,如坠深渊。 时间在流逝,不远处的平乡城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毁灭。 面对这一切,他却无能为力。 宁中次对平乡城发起猛攻的时候,在平乡和斜城的必经之路上,陈列了两万大军。 他们严阵以待,就等着龙治率兵出城,他们好与之决战。 这次与上次不同。 上一次,宁中次昏厥倒地,正值攻城的关键时刻,主帅一倒,军心大乱,才让龙治有机可趁,率兵大胜。 可这一次,宁中次满怀复仇决心,经过了充分的准备和计划而来,是不会再让龙治有机可趁。 “大人,来了没有?” 龙治喃喃自语。 “报!” 外面,一名斥候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脸上甚至还有几滴泪水的痕迹。 见到斥候的模样,龙治心中一怔,“平乡?” “平乡刚刚已被宁中次彻底攻占,高升将军连同五千将士以及城内一万多百姓,全部战亡!” 斥候的声音嘶哑,他为了刺探平乡战况,差点被武军的斥候抓到杀死,在见到平乡城破的惨状时,他哭了。 平乡城几乎被夷平,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流淌成河。 高升力竭而亡,武军士兵对他恨之入骨,不等宁中次命令,他们便将高升的尸体剁碎,以解心头之恨。 因为平乡城一战,让这群鼻孔朝天,骄傲自大的武军士兵吃了大亏。 五万人攻城,到战斗结束,武军竟然伤亡过半。 这个数字,令武军上下懵了。 他们拥有强大的攻城利器,具有压倒性的兵力优势,本来应该轻松结束的战斗,居然打了整整一天。 这样的结果让他们无法接受。 直到战斗结束很长一段时间,宁中次站在废墟和尸体间,久久不语。 打了胜仗的他,应该开心才对,但他开心不起来。 这场所谓的胜利,根本算不上胜利。 他的雄心壮志,在同梁军交手的过程中,接二连三的被摧毁。 “这场战争,我们能赢吗?” 宁中次第一次感到迷茫,一直坚定的信心开始动摇。 第一百七十六章攻城 平乡之战给了武军当头一棒,让他们见识到了梁军的顽强和英勇,如果不是具有足够的优势,他们根本攻取不了平乡。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平乡,等待他们的还有斜城、余安、乃至整个梁国。 如果所有的梁军都如平乡军民,就算他们倾国之力,怕是也无法战胜。 宁中次从震惊和迷茫中抽出思绪,他望了眼远处天边,那个方向正是斜城。 一个令他声名扫地,晚节不保的地方。 “平乡已破,立刻进攻斜城!” 宁中次命令道。 “是,大帅!” 弘毅、森明等人磨刀晃晃,他们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在斜城一雪前耻。 严阵以待的两万武军将士,白白等了一天,腰酸背痛,头晕脑胀,本以为天黑后就要回营休整,谁知宁中次一道军令过来,竟是让他们进攻斜城。 武军士兵顿时满腹怨言,但宁中次可不会管他们愿不愿意,考虑他们白等了一天,都没有吃饭,空肚子是没有力气打仗的。 于是,宁中次人性化的让他们就地吃上几个馒头,然后再攻城。 “大帅,天色已晚,此时攻城,多有不便啊!” 一些将领劝道。 宁中次摇头道:“天黑了,我们攻城不便,敌军守城同样不便,我们的将士等了他们一天,他们望着平乡城,同样等了一天,斥候方面来信,王秦已经从余安率兵前来增援斜城,因此,我军一定要在王秦抵达斜城前,攻克斜城。” “森明,由你指挥这两万兵马攻城,其余兵马进行休息,待明日天亮,由弘毅指挥攻城,两班轮换,用车轮战,消耗敌军的体力和精力,我要在最短时间内,割下龙治的人头,洗刷我的耻辱。” “是,大帅。” 众将见宁中次主意已定,便不再建议,纷纷前去执行。 斜城城楼上,龙治刚想回去休息一下,顺便想想对策,只听远处有“踏踏”的脚步声。 此时夜色已至,尽管城楼上灯火通明,可照不到远处,守城的将士睁大了眼睛,都看不清前方。 “嗖嗖嗖!!!” 突然,远处无数火把骤然亮起,两万武军整齐的罗列在城外,杀气腾腾。 “报,宁中次命两万武军攻城。” 斥候刚刚探得消息,飞速来报。 “刚打完了平乡,就来进攻我斜城,宁中次这个老棒槌,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李隼怒气冲冲,“末将愿领一支兵马出城,给他们迎头痛击!让他们知道我军的厉害。” 宁中次进攻平乡时,李隼就极力请战,希望能带兵增援高升,只是被龙治压着不许。 眼睁睁看着平乡毁于一旦,宁中次又马不停蹄的进攻斜城,李隼的暴躁脾气瞬间就爆发了。 龙治面色沉重,“我们的使命是守住斜城这个咽喉重地,不让武军从此路对东南长驱直入,李将军,你可明白?” 李隼不甘心的说道:“可也不能一味的防守,任宁中次老鬼欺负啊!该主动出击的时候,就不能怂!” 龙治冷声道:“没有大人的军令,我绝不会发兵出城,同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带兵出城迎战。” “现在,敌军攻城,我军的职责就是守住斜城的每一寸城楼,不让敌军攻上来!” “是!” 龙治面前的诸将齐声答道。 李隼被龙治拒绝了出战的请求,气的脸色铁青,久久不说话。 他明白坚守斜城的重要性,但他生性如此,哪怕知道事情轻重,却总想顺意而为,不顾后果如何。 “宁老鬼没有将全军压上,他是想用车轮战来进攻斜城!” 龙治通过斥候传来的情报,冷静的分析。 “将我军分为两部,一部守城,另一部休息,宁老鬼轮换兵马,我们同样轮换,使将士们的疲劳降到最低。” 龙治决断道。 “轰!” “轰!” “轰!” 城外,森明指挥兵马攻城,用进攻平乡的方式,对付斜城。 先用投石车猛攻,再逼近斜城,用云梯、临冲战车等器械攻城。 只是斜城与平乡有一点不同,平乡没有护城河,这会减弱攻城的难度。 上次进攻斜城,宁中次付出了不少的伤亡,才将护城河给填平。 宁中次大败后,龙治又命人将护城河清理,并扩大护城河的规模,直接增强了斜城的防御优势。 滚石漫天飞落而下,将刚刚加固的斜城城墙砸的四分五裂,梁军将士们躲在墙角边,根本不敢冒头。 为了让将士们克服恐惧,龙治持剑巡视,并不让侍从在身边持盾保护。 龙治的行为,在很多人眼里,跟找死没有区别。 可是却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大家不再恐惧,弓箭手们开始放箭回击。 在投石车和弓弩手的掩护下,武军士兵逼近到了斜城下,开始填护城河,为临冲战车和云梯等攻城器械做铺路。 夜色如水,初夏季节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但没有人能感觉到凉意,因为战斗的激烈,所有人的盔甲贴在身上,都散发着热气,汗水如雨般从身上滑落。 在森明的指挥下,攻城持续了整整一夜,期间,武军好几次登上了城楼,都被梁军赶了下去。 护城河被渣土和尸体填满,临冲战车和云梯等器械终于可以顺利的抵达城下,武军兵卒依靠临冲战车,对着斜城城楼上的梁军进行猛攻。 “将军,敌人攻了整整一夜,竟然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我军将士怕是扛不住了。” 几名浴血的将军声音嘶哑着对龙治说道。 龙治脸色坚定的说道:“敌军不轮换,我们也不轮换,继续抗住,否则敌军趁我军轮换之际,进行猛攻,很有可能会被他们大规模攻上城楼,到时再想赶他们下去就难了。” “我们可以一步步轮换,将士们真的太累了。” 一名都尉道。 “不准。” 龙治断然拒绝。 城上的梁军顶不住,城下的武军同样快到极限。 攻城之势已经逐渐削弱,许多武军兵卒因为体力不支,纷纷躲在战车后休息,有些狡猾之辈,更是干脆装作受伤,不愿继续攻城。 森明见状,知道继续攻城效果不大,立刻向后方的宁中次汇报,请求进行替换。 宁中次当即同意,他让休息了一夜的武军的兵卒,迅速组织起来,接替森明部继续攻城。 森明的武军兵卒接到撤退休息的命令,如蒙大赦,如潮水般撤走,让赶来的武军代替他们攻城。 在武军轮换之际,龙治也让梁军迅速替换,以应对武军的猛烈进攻。 第一百七十七章解围 放眼整个天下,没有一处比斜城的战况更加激烈。 即使是如今的战略重地越城,麻一诚和朱繇仍还在对峙阶段,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厮杀。 在宁中次的车轮战进攻下,斜城每时每刻都面临着破城的危险。 龙治丝毫不敢懈怠,哪怕精力绷到了极限,他依然站立在城楼上指挥着,将士们见到龙治耸立的身影,就仿佛吃了定心丸,变得不再畏惧,奋勇抗击武军。 “攻了两天两夜,竟还未能攻进城里,真是该死!” 弘毅同轮换的森明抱怨道。 森明皱眉道:“龙治颇有手段,斜城亦比平乡坚固高大,守军更多,按照现在的攻城进展,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拿不下斜城。” “即使拿下了斜城,我军也将伤亡惨重,东英海大人和曹伍陆大人,千辛万苦给我们补充的五万兵力,怕是剩不了多少。” 弘毅忧心忡忡道:“最令人头痛的是,王秦小儿已经带兵前来增援,很快就会抵达这里,到时,我军将没有兵力的优势,怕是更难战胜东南军。” “麻一诚的鸟川兵团,得到了二十万预备兵力的补充,却一直迟迟不肯进攻越城,他们如今可是有四十万人啊,只要分十万人给我们,我们必可逆转当前的局面。” 神冲兵团,作为第一支进攻梁国的军队,有过辉煌的战绩,也有过惨败的经历,可以说,同梁国的系列战斗,基本都是他们打的。 但是鸟川兵团来了之后,主掌对梁国的进攻,而让神冲兵团打辅助。 这本身就是让人恼火的事情。 可偏偏打辅助的神冲兵团,一直都在冲锋陷阵,而负责主攻的鸟川兵团,却一直没有动静。 这怎能不叫人生气! 弘毅、森明等人为此非常生气,都对麻一诚恨之入骨。 城外的神冲兵团为攻取不下斜城而苦恼,城内的梁军,也快撑不住了。 每时每刻,都有亲密的同伴死去,生命在战争中一文不值。 龙治胡须拉茬,面容憔悴到了极点,双眼泛黄,望着远处,“斥候有没有消息,王秦大人到哪了?” 身边的将领们答道:“城外封锁的太严,斥候无法传回消息,但大人心系斜城,必定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我们一定要坚守住!” 又是一轮投石车猛攻,漫天滚石呼啸而来,其中一颗差点砸中龙治,吓得众将大惊失色。 龙治却毫无表情,掸了掸身上你灰尘,淡定的说道:“给我将武国鬼子赶下去!” “是!” 众将精神大振,纷纷散去各处防御。 战斗又继续了一天一夜。 一直冷静的宁中次忍不住了,他对着森明、弘毅破口大骂:“一群没用的废物,到现在都没能踏进斜城半步,根据我们的斥候回报,王秦小儿的先锋军,离我们已不足半日路程!” “这么快,之前不是说还有一日吗?” 森明、弘毅吃惊道。 宁中次怒道:“王秦小儿带领大军走大路,吸引我军斥候的注意,另外又派了一支兵马抄小路赶来,直到接近,才被我们的斥候发现!” “半天时间,根本攻不下斜城。” 森明、弘毅摇头叹气。 宁中次道:“停止攻城,全军后退至平乡休整,再做图谋。” 做出这个决定,宁中次实属无奈,他为了攻打斜城,本就不多的兵力,再次折损,此时撤退,等于前功尽弃,死去的士兵等于白白送命。 可如果坚持不退,等到王秦大军一至,他很有可能会被反包围,乃至全军覆没。 森明和弘毅彼此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宁中次的无奈,如今的神冲宾兵团,再不是当初驰骋天下的军队了。 随着鸣金的嘹亮声响起,正在猛烈攻城的武军,纷纷松了口气,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将军,武军退了!” 城楼上,梁军将士喜极而泣,龙治望着退去的武军,一直强撑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知道,能让武军撤兵的原因必是他们的援军快来了。 宁中次可不敢在攻城时,被梁军内外夹击。 “将军,是否追击?” 李隼跃跃欲试的问道。 龙治瞥了眼李隼,心道:这个小老头,脾气还挺倔。 因为武军的退去,让龙治心情大好,他没有怼李隼,而是摇摇头:“让将士们好好休息,等大人来了再议。” “哎,竖子不可与之谋也!” 李隼失望的叹气道。 龙治:“……” 半日后,周舒带领五千将士率先抵达斜城,当梁军的旗帜出现在斜城外时,城上的守军将士们爆发了惊天的呼唤声。 周舒没有率兵进城,而是在城外扎营。 又过半日,王秦带领大军抵达,他同样没有率兵进城,而是直接进驻周舒扎好的大营。 还未等坐下休息,龙治、李隼等人便纷纷赶来拜见。 王秦早已接到斥候的消息,平乡军民全体殉城,无人幸免。 高升是他一力提拔,虽谈不上绝对心腹,但也是自己值得信任的人。 如今守城而死,尸骨不存。 这让王秦内心深有触动,他面色沉重的接见诸将,望着龙治等人,一言不发。 谁都可以看得出王秦非常愤怒。 “大人,反击吧!” 周舒在一旁郑重的说道。 王秦问道:“宁中次的神冲兵团现在什么情况?” 龙治道:“宁中次有近八万兵力,攻打平乡,折损两万,攻我斜城,又损一万,还有五万左右。” 周舒道:“加上斜城的守军,我们有八万之众,在兵力上,已经不逊色宁中次。” “我们远道而来,将士们大多疲惫,此时反击,怕是很难发挥战斗力。” 一些将领持反对意见。 “你会这么想,宁老鬼同样也会这么想,我们就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出乎意料!” 周舒思索道。 众将议论纷纷,王秦一直面无表情的旁听。 “请大人决断。” 众将见相持不下,只好看向王秦。 王秦点头道:“诸位所言,皆有自己的道理,龙治,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此时进攻武军,是否有胜算?” 龙治思索道:“宁中次的兵力虽然没有以前多,但武军人人善战,不可轻视。” 龙治的言下之意,不赞成立即反击。 王秦点点头,“周舒、张贵,你二人各率五千兵马,从两侧进攻宁中次,我率大军,正面进击宁中次,龙治,你做后援。” 王秦出乎意料的决定立即反击,让龙治等人很是意外。 既然心中有了决定,为何还要询问他们的意见? 龙治等人第一次觉得有些看不透王秦。 龙治道:“大人,既然反击,还是让我随你一起吧,后援交给别人吧。” 王秦摇头道:“由你后援,我放心。” “是,大人。” 龙治抱拳道。 跟随王秦已经一段时日的龙治,差不多摸透了王秦的心思。 这是一个一旦心中做出决断,便难以使其改变决定的人,想要令他改变主意,其难度不亚于移山倒海。 王秦决定反击的同时,宁中次也没有闲着,他召集诸将,准备趁王秦立足未稳之际,对王秦展开猛攻。 考虑到当前不具备兵力优势,宁中次决定向麻一诚求援。 森明和弘毅等人自然反对,他们认为这是向麻一诚低头服软。 宁中次不以为然,他叹气着安慰众人,神冲兵团,再也经不起失败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怂的时候就得装怂。 第一百七十八章交锋 宁中次亲笔写了封求援信,让心腹带去给麻一诚,请求麻一诚尽快发兵支援。 如今,麻一诚手握四十万大军,声势浩大,而宁中次只有五万左右兵力,却要面对来势汹汹的王秦大军,神冲兵团上下都忐忑不定。 “森明,你留守大营,其余兵将随我进攻王秦!” 宁中次决定主动出击。 他觉得如果此时固守待援,会让王秦觉得他心虚,从而对其发起进攻,这样会使自己陷入被动局面。 一贯喜欢主导战局走势的宁中次,是决不允许将主动权让给王秦的。 宁中次向麻一诚求援的行为,在森明、弘毅等人看来,等于是自取其辱。 麻一诚和宁中次是死对头,素来不和,他巴不得宁中次兵败而死,将一生的荣誉败尽,又怎会轻易发兵增援。 宁中次作为当事人,应该很清楚才对,为何还要自讨没趣? 众将猜不透宁中次的心思,也不相信麻一诚会派援兵。 在宁中次的督促下,众将压下心中的疑问,除森明外,其余诸将皆随宁中次一起出兵进攻王秦。 数万兵马,浩浩荡荡的朝斜城再次杀去,这一次,宁中次主要是进攻斜城外的王秦,所以并没有带攻城器械,因此行军速度快上许多。 另一边,王秦带着主力兵马,正朝着宁中次的大营杀去。 双方的斥候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敌军来袭,立刻迅速回报。 王秦骑着马,走在队伍的中间,接到斥候的回报,心中微微一惊,宁老鬼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大人,是否继续前进,还是就地列阵,等待宁老鬼!” 副将问道。 王秦道:“全军列阵!以方阵形式向前推进!” “是,大人!” 副将骑着马,从前到后狂奔着传达王秦的命令。 几万兵马,在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阵型,王秦带着亲卫,走在队伍的正前方,远远就见到武军的旗帜在飞扬。 同样,宁中次也看见了梁军的旗帜。 他与王秦一样,对对方的主动进攻感到诧异,他同样没有选择等待,而是列阵前进。 两支兵马,不期而遇。 双方的兵容都极其彪悍,丝毫没有弱兵之态。 “王秦小儿,很会练兵,从东南军的装容就可见一斑!” 宁中次眯着眼打量着前方的东南军,心中暗暗惊叹。 他在王秦这个岁数的时候,还是一个俾将,在军中一点话语权都没有的。 所有打仗练兵的经验,都是在一点一滴积累而成。 当一个会打仗的将军,也是需要天赋的。 宁中次感慨万千。 王秦望着神冲兵团,心道这是一支强敌,而且由宁中次亲率,更加不能小觑。 之前的胜利,他赢得侥幸。 现在这一仗不同,运气是绝对无法发挥作用。 打铁还需自身硬。 这一战,得靠东南军的实力才行。 “那个是王秦小儿,出来答话!” 弘毅在宁中次的授意下,策马扬鞭而出,大嗓门对着梁军喊道。 “他娘的,小鬼子,竟敢称呼大人是小儿,老子非刮了他的皮不可!” 王秦的亲卫统领荆棘愤怒的拔刀,嚷嚷着宰了弘毅。 王秦安抚道:“被敌人这样激两句就忍不了了?怎么成事?” “他侮辱我可以,决不能侮辱大人!” 荆棘怒道。 他本是流民,后来加入王秦的流火军,凭着力大无穷,为人忠厚,升做了王秦的亲卫统领,主要负责保护王秦的安全。 在王秦来到余安,成为东南经略使后,得罪了旧朝余孽,和本地豪强恶霸。 这些人暗中筹谋,数次用重金聘请刺客暗杀王秦。 但是都因为有荆棘的保护,从而挫败了这些人的暗杀。 王秦指着宁中次,对荆棘道:“沉住气,他既然让人羞辱我,你就替我去侮辱他!” 荆棘点头道:“请大人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说完,荆棘跃马而出,大吼道:“宁中次老乌龟是谁?出来受死!” 宁中次闻言,差点气的吐血。 弘毅生气道:“你是哪个王秦小儿?” “你就是宁中次老乌龟?” 荆棘反问道。 “不是。” 弘毅下意识的回答道。 “那你没资格同我对话,滚回去,让宁中次老乌龟出来!” 荆棘毫不客气的骂道。 宁中次、弘毅差点被荆棘气死,如果不是自持身份,宁中次早就要亲自出马对骂荆棘。 弘毅怒道:“无名小辈,也敢出来叫嚣,找死!” 说罢,弘毅命人将他的战刀递上,“敢不敢和我过招,鼠辈?” “小鬼子,放肆!” “让你知道你大爷的厉害!” 荆棘接过身后送来的战戟,拍马冲上前,丝毫不显胆怯,勇武之势令弘毅心惊。 但弘毅身为武国十大猛将之一,却也并非浪得虚名。 两人的眼中充满杀意,一出手就是倾尽全力,丝毫没有保留。 这是王秦和宁中次的首次正面交锋,斗将的成败,关乎两军气势的强弱。 输的一方,士气将遭受重创,军心会动荡,直接影响到这一战的胜负,因此非常关键。 王秦对武国十大猛将有所耳闻,知道他们代表了武国将领的最高战力,因此不容小觑。 上次十大猛将的其中一个,肥贤,被东南军围攻而死,肥贤当时的骁勇善战,令无数东南军将士记忆犹新。 作为与肥贤并列的弘毅,自然不会逊色。 正因为如此,王秦才授意由荆棘出马应战。 荆棘的勇猛,不亚于弘毅、肥贤。 如今,千溪镇的杨明,在梁军中声名鹊起,在与武军的斗将中,杨明从未输过,因此,杨明博得了一个大梁第一虎将的称号。 杨明的骁勇,王秦是见识过的,在他看来,如果要从东南军中找一个出来匹敌杨明,那一定非荆棘莫属。 韩德或许可以,但韩德的骁勇,王秦没有见过,所以不能妄下结论。 但从龙治的超高评价中来看,韩德同样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勇将。 作为彼此军中的代表,弘毅和荆棘的厮杀,就象征着两军的角力。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弘毅作为战斗的老手,根本不能压住荆棘。 反而被荆棘的疯狂打法逼得心惊肉跳。 荆棘是默默无名的军中新将,而弘毅却是武国闻名的大将,一旦被荆棘击败,他将名声扫地。 所以弘毅远比荆棘更有心理负担。 “擂鼓,为荆棘助威!” 王秦命令道。 “是,大人!” 旁边的将士们答道。 “击鼓,为弘毅助威!” 另一边的宁中次同样说道。 “咚!” “咚!” “咚!” …… 两军的战鼓不约而同的响起,鼓声穿破苍穹,直击云霄,整片天地都在震动。 随着鼓声响起,两军的将士们纷纷怒吼。 “杀!” “杀!” “杀!” …… 在惊天的吼声中,弘毅、荆棘越战越勇。 二人仿佛置身在另一片天地中,对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狰狞的脸庞。 “坂垣,你去助阵!” 宁中次道。 “是,大帅!” 坂垣抱拳道。 说罢,坂垣提刀纵马而出,杀气腾腾的朝荆棘扑去。 “狡猾的武国鬼子!” 周舒“呸”了一声,然后看向王秦。 王秦轻轻的点点头。 周舒见状,立马挥刀而出,“不要脸的武国鬼子,爷爷来会会你!” 第一百七十九章斗将 斗将从两人,变成四人混战,激烈的厮杀场面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竹田,上。” 宁中次大手一摆,命令身边一个小胡子模样的将领上前加入混战。 竹田得到命令,毫不犹豫,立刻操刀而上。 王秦看了看身边,问道:“何人愿上前助阵?” 周舒、龙治皆不在身边,张乐还在嘉州港,王秦感到身边突然无人可用了。 “我去!” 何峰拍着胸膛大声道。 “你,可以吗?” 王秦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何峰,何峰、徐勇、李隼这几个人,在军中摸爬打滚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属于老油条,虽有一定的战力,但能走到今天,更多的还是靠熬资历和人脉。 场上,老将李隼明显不敌坂垣,只是李隼不服老,更不甘心被后辈压着,所以强撑着一口气,咬着牙和坂垣激斗。 和李隼差不多水平的何峰,此时想要出战,着实令王秦不放心。 斗将关乎将士们的士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隼主动出战后的表现,显然让王秦失望了。 王秦不敢让何峰将斗将的局面再次推向失败的深渊。 “大人,末将愿立军令状!” 何峰感到自己被羞辱了。 王秦不相信的目光和语气,令他非常生气,他好歹纵横沙场十几年,死在他刀下的敌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王秦见何峰连军令状都立下了,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其实,他还是不放心,只是何峰都愿立军令状了,如果他还是不同意,显得太不近人情。 我一定要争口气,让这个毛头小子知道老子的官职,可不是全靠裙带关系! 老子是有实力的! 何峰心中恼怒,但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当即提刀冲出,朝着竹田大吼:“他娘的矮骡子,老子今天送你回你娘的肚子里去!” 他将一腔怒意全撒在竹田身上。 没有退路的何峰,战斗力爆棚,一上场就将竹田压着打,可怜的竹田完全被打懵了。 他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疯子,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相比何峰的超常发挥,老将李隼,体力渐渐不支,在和坂垣的对战中,逐渐落于下风,随时有被击杀的危险。 荆棘和弘毅的交手,仍在继续,两人杀到现在,谁都不敢放松,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全都暴凸出来,胯下的战马也都快撑不住了,气喘吁吁,吐着白气。 “进军!” 宁中次冷冷的说道。 他从目前的情况分析,斗将已然分不出胜负,最好的结果就是一死一伤一平。 与其如此,不如来场冲锋,试一试东南军的底。 在宁中次的命令下,数万武军发起进攻。 武军突然全部冲锋,出乎了王秦的意料。 在场上厮杀的六人,也没有想到宁中次会突然进军。 但斗将并不会因此结束,他们依然玩命的厮杀着。 竹田扛不住何峰的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下意识的想要退后。 被何峰抓住机会,一刀劈下了头颅。 另一边,李隼也抵挡不住坂垣,可与竹田相比,李隼根本不畏生死。 他如今快要六十岁,战死沙场是他的归宿,马革裹尸是他的荣耀。 “进攻!” 王秦见宁中次进军,立刻命令大军应战。 两军铺天盖地般朝对方杀去,从高空俯视而去,就像是大海的惊涛骇浪互相撞击。 戈戟交锋,血肉横飞。 为了激励将士奋力拼杀,王秦亦亲自冲锋,以身作则,鼓舞士气。 将士们见王秦身为主帅尚且玩命搏杀,他们又怎能不用命。 宁中次不甘示弱,他望着王秦,然后挥刀指向王秦,做出一个挑衅的姿势。 “老鬼,一大把岁数了,当心猝死!” 王秦冷笑着回应。 “毛头小子,大言不惭。” 宁中次纵马向前,扑向王秦,“让我来告诉你,狂傲的下场!” 两军的主帅要亲自拼杀,吓坏了两军将士,两人身边的将士纷纷围在四周,不敢让二人真的厮杀。 但宁中次和王秦却不以为然。 “今天,只要你我倒下一个,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就不必牺牲更多将士的性命!” 宁中次大声道。 王秦道:“老东西,你都不怕死,我还会怕,来啊,就怕你抗不了我三招!” “大人,太危险了,您不能去啊,让末将代劳吧!” 王秦身边的将领们纷纷劝道。 “笑话,我堂堂经略使,要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怎么带兵打仗!” 王秦拒绝道。 另一边,宁中次的身旁,武军将领同样不敢让宁中次以身犯险。 宁中次摇摇头,“本帅纵横沙场几十年,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难道会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都打不过,你们不要管我!快去杀敌!” 两人都决意要和对方厮杀,令彼此的将士头疼不已。 宁中次自持老练,丝毫不将看似书生模样的王秦放在眼里。 当两人互相挥刀砍向对方时,宁中次后悔了。 王秦的臂力惊人,让他这个老卒有些无法招架。 “该死的!” 宁中次低声骂道。 “怎么?害怕了?” 王秦一边与宁中次互砍,一边讥笑道。 宁中次咬着牙道:“小子,别得意!” 他久经沙场,战场之上的砍杀之术,远比王秦精通,在这一点上,王秦和宁中次根本比不了。 两军主帅亲自搏杀,大大振奋了两军将士的斗志。 这场厮杀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宁中次和王秦意识到彼此继续这样厮杀,只会两败俱伤。 东南军的兵力本就不充足,同样,神冲兵团如今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值此之时,周舒和张贵率军从两翼对平乡的神冲兵团大本营展开进攻,森明一面抵抗,一面派人给宁中次传信。 正在同王秦搏杀的宁中次忽闻大本营遭受冲击,早就想撤退的心更加待不住了。 他担心大本营被梁军攻破,到时,梁军反击而来,他将腹背受敌。 “下次再战!” 宁中次对王秦道。 “你敢撤?” 王秦冷笑道。 只要宁中次此时率军撤退,那肯定是必败无疑,因为宁中次一旦撤退,王秦一定会率军掩杀,武军军心必溃,继而一败涂地。 “后备军压阵,徐徐撤退!” 宁中次撇下王秦,调转马头,狂奔而退。 武军得到命令,立即停止了进攻之势,转而进入防御态势,为撤退做准备。 第一百八十章角力 数万武军且战且退,梁军奋力冲杀,一路上,留下了无数尸体。 废墟的平乡外,神冲兵团的大本营正在遭受周舒和张贵带兵冲击,森明指挥兵马,进行抵抗。 碍于兵力的限制,周舒和张贵实际上并不能对武军大营造成实质性重创。 只是周舒善于谋划,他命几千兵马多竖旗帜,营造出上万兵马的声势,加上张贵在另一侧配合,不清楚虚实的森明,着实被吓坏了。 这才连忙派人向宁中次汇报。 当宁中次带着兵马退到平乡,平乡激战正酣,宁中次立即将兵马分为两部,在后方抵挡梁军的继续抵挡,退在最前方的立即进攻围攻大营的梁军。 两军陷入了一场大混战。 这场战斗又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王秦才下令停止进攻,转而开始收拢兵马。 以当前的局面,梁军想要彻底击垮神冲兵团,是不可能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与其继续折损兵力,不如鸣金收兵,再做图谋。 宁中次见王秦有意收兵,当即下令收缩兵马,退回大营。 森明、弘毅等人纷纷请求追击,这一战,虽是平手,但是梁军占尽上风,在战斗的最后,梁军几乎是压着武军狂揍。 这让无数武军士兵感到不可思议,信心受到极大的挫折。 他们拥有最精良的兵甲器械,受过最良好的军事训练,本应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天之骄子,可如今却被一群仓促集结,新旧掺杂的梁军打的懵比,传出去,怕是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宁中次拒绝了诸将追击的请求,在同王秦的交手过程中,他发现王秦用兵极其老辣,丝毫没有初出茅庐的影子。 这难道就是天赋? 这个小子天生就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材料? 宁中次内心有些绝望。 他知道,即使趁王秦退兵追击,也不会占到便宜,只会白白损失兵力。 另一边,王秦在撤军的过程中,担心宁中次会追击,所以,撤退的过程非常缓慢,随时准备应战。 两军在这一战中,都没有讨到太大便宜,兵马倒是折损了不少。 但是梁军英勇无畏的搏命精神,给了这群自视甚高的武军,一个狠狠的耳光,让他们再也不敢轻视梁军。 在此前,宁中次和许多武军将士,都认为他们之前的惨败,是因为自身原因,或是其他原因,让梁军走了狗屎运,才得以斩获胜利。 但自此战后,神冲兵团,再也不敢轻视梁军,有些决胜的因素,并不取决于兵甲器械或是兵力多寡,更多还是在将士的意志力和精神上。 回到大营的王秦立即命令清点损失,他同宁中次不谋而合的进攻,使这一战打的相当惨烈。 “大人!李隼将军,重伤不治,刚刚去世了。” 一名将校急匆匆的来报。 王秦正盯着两军对峙图思考,听到李隼死亡的消息,颇感诧异。 “这个倔老头,怎么会?” 王秦惊讶道,撤军的过程中,李隼还保持着一副进攻姿势,丝毫看不出哪里受伤了。 将校答道:“在和坂垣厮杀中,李隼将军就已经受了伤,后来进攻武军,李隼将军又冲在最前线,体力过度透支,大夫还说……” 王秦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打仗总会死人的。 王秦心里安慰自己,上次是高升,这次是李隼,下次说不定就是自己。 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命人厚葬李隼。” 王秦伤感的说道。 “末将立即去办!” 将校抱拳道。 “全军死亡八千人,重伤五千,轻伤不计其数!” 负责统计伤亡情况的官吏向王秦汇报道。 “该死。” 王秦痛心的骂道。 东南军的兵力实在太少,动辄死伤上万,这样的情况,王秦实在难以接受。 最难的还是无法迅速补充损失的兵力。 春夏之际,正是播种收获之时,大量的劳动力必须在田野间劳作,这是王秦一直推行坚守的政策。 因为这一政策,使得东南一带的男丁不能全部入伍从军,这使得东南军的兵源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以大营为核心,在此地修筑新城,接下来,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此和宁中次较量了。” 王秦召集诸将说道。 “为何不将大军全部移入城内?” 有人疑问道。 不待王秦说话,龙治便答道:“没有了平乡作为犄角依靠,斜城孤立无援,大人现在斜城外,修筑新城,正是为斜城铸造一个新的犄角,一个更加有力的臂膀!” 王秦紧接着道:“宁中次与我们同样,面临兵力不足的情况,当前的局面,他无法迅速击败我们,同样,我们亦无法尽快消灭他们。” “最好的情况就是,我军屯于此地,与宁中次的大军展开长时间对峙,从中寻找破绽,看看谁先坚持不下去。” “当然,最坏的情况就是,麻一诚支援宁中次,宁中次有了庞大的兵力支援,必将对我军展开疯狂进攻。” 众将闻言,纷纷陷入忧思。 龙治道:“我听说麻一诚和宁中次虽属东英海和曹伍陆的鹰派势力,但二人的关系并不融洽!” “宁中次自持资历深厚,曾多次公开侮辱麻一诚的小人行径,两人因此结怨。” “我相信,麻一诚必然不会派兵增援宁中次,除非东英海和曹伍陆下令。” “但是,东英海和曹伍陆对宁中次近期的战况十分不满,给他增援五万兵力的同时表明,让他以此必须攻破平乡、斜城,乃至余安。” “所以,综上所述,我相信,宁中次如今声望扫地,根本不会有援兵。” 周舒反驳道:“我不同意,宁中次就算再败,他都是武国的元帅,代表了武国,麻一诚也好,曹伍陆、东英海和也罢,都不会坐视他继续失败下去,为了大局,他们肯定会增援宁中次!” “我们大家,千万不能就此掉以轻心,必须时刻提高警惕,注意各方动静,以防发生我们不可预测的意外。” 相比龙治的话,王秦更同意周舒的看法。 东南军当前的处境,非常不妙。 “让韩德速速摆平程景、李辉这些王八蛋,尽快回军至斜城!” “另外,募兵一事,必须放宽条件,田地不能荒芜,可战争更不能输!” 王秦头痛的说道。 “是,大人!” 诸将答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内忧 霞城。 韩德没有继续理会陈寻,他迫切的需要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的实力,给霞城的官员、百姓看,给不相信自己的将士们看。 李辉带来的几万蛮兵,正是他用来大显身手的磨刀石。 韩翼早就迫不及待,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丁富、徐勇破天荒的站在同一战线上,对韩德的决定产生质疑,甚至想要违抗。 但是他们想到王秦的铁血手段,对付那些不遵从军令,肆意抗命者,统统杀无赦,瞬间便冷静下来。 “此地距鹭城有多远?” 韩德问道。 在早期斥候传来的情报中显示,程景所部接近鹭城地界。 鹭城和霞城不一样,霞城不过是一个依山傍海的弹丸小城,而鹭城却是南方少有的大城,其中居住的百姓成分复杂,各族人士皆有。 因为临海,鹭城有庞大的港口,可供商船靠岸,所以经济贸易活动频繁,这给鹭城带来了巨大的赋税收入。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加上繁荣的经济,鹭城与广惠并称是南方的两颗明珠。 但是鹭城和广惠相隔甚远,王秦从朱繇处,听到了关于朱成器的事情,如此不成器的小子,是根本应付不了南方复杂的局势。 哪怕是丞相丁宁去了,短时间内对遥远的鹭城,都是鞭长莫及。 所以,王秦一再叮嘱韩德,千万不可让叛军攻下鹭城。 鹭城直接影响到南方的稳定,一旦鹭城让叛军拿下,蠢蠢欲动的各大部落,必定会蜂拥而起。 对朱繇忠心耿耿的和木胜一部,如今又在朱繇的号召下,率领部落的勇士,千里迢迢的赶往越城,增援他最爱戴的皇帝陛下。 随和木胜一起出发的,大多都是和木胜的附属势力,或是忠心朱繇的部落。 南方大大小小近万支部落,人口多达上百万,其心各异,在当前局势下,和木胜和朱繇是无法全部调动的了的。 随着和木胜的离去,剩下的部落,更加肆无忌惮,因为制约他们的力量已经削弱。 韩德牢记王秦的话,一定要保住鹭城。 陈方道:“鹭城距我霞城只有虽然一百里,但是中间隔了崇山峻岭,即使昼夜翻山越岭前去,也得三天!” “这么久?” 韩德颇感诧异。 陈寻在一旁道:“你不必担心鹭城的安危,鹭城太守是杨立章,他是旧楚皇亲,亦是当今陛下曾患难与共的好兄弟,谋事决断、用兵老辣,附近的部落、海上的海盗,都是不敢轻易进犯鹭城。” “是吗?” 韩德非常惊讶,杨立章既然如此出色,鹭城根本不会有危险,为何王秦没对他说? 还是说王秦也不知道鹭城有这么出色的太守坐镇? 事实上,王秦的确不知道,朱繇没对他提过杨立章。 朱繇只是对王秦表示他非常担心程景在南方,会破坏南方稳定,从而祸乱南方,彻底动摇国家的根基。 为何朱繇没对王秦提起杨立章,是因为朱繇也拿不准杨立章的想法 杨立章是旧楚的皇亲,他父亲曾和旧楚的三世皇帝为皇位继承权展开过争夺,可惜后来失败。 三世皇帝登基后,报复杨立章父亲,将其派到南方镇压部落暴乱,在一次镇压过程中不幸牺牲。 到了四世皇帝,他同样恼恨杨立章父亲曾与自己父亲争夺皇位,因此学他父亲一般,将杨立章打发到南方镇压部落暴乱。 无权无势的杨立章到了南方,差点跟他父亲一样,死在镇压暴乱中。 后来,杨立章遇到了朱繇,两人一见如故,远到天下列国,近到眼前暴乱不止的南方,二人探讨的吐沫横飞。 随着朱繇野心的显露,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 对朱繇的篡位谋逆之举,杨立章一直以来态度模糊,让朱繇都猜不透杨立章究竟是支持他,还是不支持他。 正因为模糊的政治立场,朱繇没有对王秦提及杨立章,他的目的是让王秦自己调查。 从另一方面打探杨立章的想法。 “鹭城现有多少兵马?” 韩德又问道。 陈方答道:“约有三万兵马,守城是足够了,可若是救援我们,怕是不够。” 韩德内心产生了疑问,旧楚皇亲,哪怕真的和篡位的皇帝私交甚密,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恼恨朱繇?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圣人! 韩德心中想到。 他第一次发现,朱繇的大梁,如今面临的不仅仅是外患,还有无数隐藏的内忧。 这样的国家,即使度过了武国入侵的危机,也未必能够长久。 它所面临的问题,由内到外,由浅到深。 如果想要彻底富强,成为列国之首,甚至是想重现虞朝的荣光,一统天下。 那么,它必须进行一场大的改革! 这场改革,必须由一个魄力十足,手腕强硬的人去进行。 改革的程度必须是翻天覆地,不留丝毫情面和余地。 因为这个国家的问题、弊端实在太多,有明处、有隐藏在深处等等。 朱繇能富国强兵吗? 韩德忽然自问。 朱繇富国强兵的能力是有的,短时间内或许可以昙花一现,但是不能长久。 有谁?真正可以根治这个国家顽疾,有谁?真正可以带领这个国家走向巅峰的。 韩德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消瘦的人影,他想到了一个人。 或许,只有他可以。 电火石光间,韩德想到了许多。 “韩将军,到底打不打?” 丁富、徐勇有些不耐烦了。 敌军即将抵达,不管打不打,都要开始准备了。 “韩翼,你领飞虎军,绕道敌军后方,进行突袭,你记住,你的任务是斩首!” “李辉、蝙蝠、蔡阴三人,是叛军的核心人物,如果可以,三个都给我捉了!” “捉不了就当场斩杀!” 韩德对韩翼道。 陈方、陈寻等人面面相觑,敌军有四万之众,想要在如此庞大的兵将包围中斩首,难度之大,无异于登天。 陈方、陈寻久居霞城,深知李辉这伙叛军的不简单。 他们并非是乌合之众,而是从小就进行训练,并洗脑的战士,或者也可以说是死士。 陈方还想再劝,但陈寻却拉住了他,还对陈方摇摇头,示意陈方不要多嘴,他倒要看看韩德惨败后的模样究竟有多狼狈! “徐勇、丁富,你二人各领一支兵马,从两翼发起进攻,我负责正面进攻。” 韩德又对徐勇、丁富道。 “末将领命。” 徐勇、丁富连忙抱拳应道。 尽管心中对韩德不满,但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刻,他二人还是绝对的服从,否则让王秦知道了,他两个绝对死的很惨。 第一百八十二章价值 李辉坐在由四人抬起的轿子上,岁数太大的他,即便是让人抬着过来,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蝙蝠和蔡阴骑着马,一前一后,将李辉护在中间,蔡阴的身边,是狼狈憔悴的程景、张志平等人。 李辉、蝙蝠、蔡阴对惨败逃来的程景,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个失去了五万大军的光杆司令,还有什么价值? 屁的价值都没有! 不仅没价值,还会增加他们后勤的负担,为这些人提供粮食。 因此,李辉见到程景,听完程景的诉苦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大老远从蛟龙岛赶来,带着他的全部家底,正是看中了程景的五万大军,能够帮助他成就一番大业。 可是程景这个笨蛋,竟然将五万大军败的干干净净。 区区一个霞城都打不下,最后还被部下要造反掀了底。 感到心累的李辉不想再同程景说话,本来,他是有一堆话要同程景说的。 自知没有价值的程景,只好跟在蔡阴身边。 因为三人中,只有这个女首领看上去还算和善,至少一直都对他笑眯眯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 程景安慰自己想到,只要能东山再起,靠女人又怎样? 昏了头的程景忘记了一句话,最毒女人心。 蔡阴能以一介女流之辈的身份,成为一方部落的首领,并敢于叛乱,怎么可能会是和善之辈。 蔡阴笑眯眯的样子,是习惯!是伪装! 她的内心,一肚子坏水! 她的手上,沾满了的敌人的鲜血! 她笑眯眯的眼睛里,全部都是阴谋诡计! “报!” 负责前哨的斥候来报:“霞城突增了一支援军,是远在东南的梁军,他们兵分三路,向我军围攻而来!” 斥候的消息基本准确,唯一没有侦察到人数偏少的飞虎军正在绕道背后准备突袭。 “从东南赶来的梁军?我听说东南军正被武国的勇士们压着打,他们哪来的兵力分到霞城?” 闭目养神的李辉,睁开眼分析道。 “这,属下不知。” 斥候尴尬的回答道。 “他们有多少兵力?” 蝙蝠问道。 斥候答道:“加上霞城的兵马,最多一万五千人,可能还没有。” 蔡阴笑道:“就这么点兵马,也敢主动进攻我们?我们的战士可是不逊色于武国的勇士,梁军这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我们兵分三路,迎击梁军,这一战,是我们离开蛟龙岛的第一战!一定要打出我们的声势!让天下人都不敢小觑我们!” 李辉激动的从轿子上站起,颤巍巍的喊道。 众将士闻言,大受鼓舞,跟着大喊道:“战!战!战!” 紧接着,李辉发号施令:“蔡阴,你带部迎击左侧的梁军,蝙蝠,你带部迎击右翼的梁军,我坐镇中军!” “老师,中军需要正面抗击敌军主力,您岁数大了,这太危险,我们不放心你啊!” 蝙蝠、蔡阴担心道。 李辉摆摆手,“为师南征北讨六七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怕他小小的无名之师!再说了,为师身边的这些将领们,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猛将,个个以一敌百!你们不必担心,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 见李辉执意要正面迎敌,蝙蝠和蔡阴不再多劝,他们拥有比梁军多出近两倍的兵力,而且训练有素,具有超强的战斗力,这一仗不管怎么打,他们都不会输。 李辉身边的康复、暝太虢都是一等一的猛将,有他们在李辉身边保护,李辉是不会有危险的。 于是,蔡阴和蝙蝠对康复、暝太虢叮嘱几句后,便带兵御敌而去。 程景本想跟蔡阴一道应战,但是却被李辉拦下,李辉让程景留在他身边。 此时的程景,麾下不过几百兵将,势单力寡,面对李辉的命令,他只有选择服从。 韩德带着兵马从正面进攻李辉所部,陈方不好意思不让霞城的兵马参战,他打算派一名偏将带兵助阵,但是陈寻却不同意,陈寻主动请缨,要领兵随韩德一起参战。 陈方奇怪道:“你不是同韩德有分歧吗,不同意他主动进攻吗,为何还要亲自上阵参战?” 陈寻道:“我虽与韩德有矛盾,但不能因噎废食,因私废公,如今叛军作乱,既然韩德力主作战,我等既然不能使其改变主意,就当全力配合,努力使损失降到最低,如有可能取胜,自当皆大欢喜。” 陈寻的话令陈方非常诧异,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好像另一个人,以前的他,腼腆含蓄,文静寡言,表现的像只羔羊,可现在,就像是只蛰伏的狼,让人陌生、害怕。 陈方发现,他再也不能将儿子当小孩子了,以后的他,将会有一片广阔的天地任他驰骋。 可笑老子这般懦弱,儿子却是如此的英勇。 陈寻带着霞城的兵马,追上韩德的步伐,韩德见状,颇为惊奇。 他并没有要求霞城的兵马随他一起参战,可是陈寻却带兵来了。 此前,这个小子还不停的怼他,怎么这会就转了性? 韩德冷冷一笑,陈寻装作没听见,摸着手中的利剑,眼神中泛着寒光。 “杀!” “杀!” “杀!” …… 南方多为山地、丛林、峻野,想找一处广阔的平原交战,几乎是不可能。 韩德、丁富、徐勇率领兵马,就在这充满荆棘的丛林山地间,和李辉、蝙蝠、蔡阴相遇了。 两军将士发出爆喝,像是晴天中的霹雳之声,惊的山林中的动物野兽们惊慌失措,屁滚尿流,吓得它们瑟瑟发抖,将头埋进泥土中惶惶不安。 这场战斗,不论是从兵力,还是地理环境的适应力,李辉的叛军都是占据绝对的优势。 他们天生就是山林里的战士,对山地熟悉、适应,远非东南军可比。 在这崇山峻岭间,东南军习惯的阵型战术无法使用,他们像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这使他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考虑到这一点,韩德命令将士必须三五成群,牢牢的团结在一起应战,以防被叛军打垮。 他并不指望他的这支梁军真的可以打败叛军,他将希望全都寄托在韩翼和飞虎军上。 他和徐勇、丁富率领的兵马,其作用主要是吸引叛军的注意,好给飞虎军争取时间。 与不习惯山地作战的东南军相比,八百人的飞虎军,早期为了躲避官兵的围捕,在山林中东躲西藏的好些日子,山地作战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叛军的战斗力在山地间极大的得到发挥,杀的东南军节节败退。 韩德、陈寻拼命死战,并激励将士奋力搏杀,但收效甚微,东南军依然被杀的丢盔弃甲,锐气和斗志迅速崩溃。 陈寻埋怨道:“看吧,让你不要小看李辉的叛军,你就是不听,现在吃亏了吧!” 韩德皱眉道:“你既然知道打不过,那你为何还要带霞城的兵马帮我?你这不是愚蠢吗?” 陈寻道:“再蠢也比不过你,这们多将士牺牲了,我看你怎么和王秦交待!我可听说,王秦带兵严谨,刑法极重。” “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 韩德怒道。 “名字难道不是让人说的,那要来干什么?”陈寻奇道。 …… 一旁的将士们听到两人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功夫和心情斗嘴,个个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李辉坐在轿子上,让人将他抬到一处高地,望着漫山遍野的战斗,心中久违的热血再次有了起伏。 老子若是再年轻五十岁,一定可以比他们在战场上更加所向披靡。 第一百八十三章斩首 六十余年啊! 老夫终于有机会完成国家交给我的任务! 老奸细李辉激动的热泪盈眶,动情之时,双手缓缓举向天空,一副我主苍穹之态。 另外两面,蝙蝠、蔡阴率兵同样打的徐勇、丁富满地找牙。 徐勇和丁富一边奋力抵抗,一边对韩德破口大骂,这个王八羔子,哪里懂得打仗,根本就是在坑我们啊!等脱了身,一定要找他算账! 就在梁军溃败之际。 韩翼带领飞虎军终于来到叛军背后,而此时,叛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三面,放在同梁军作战上,哪里会想到背后会有梁军突袭。 况且,是一支八百人的敌军突袭! 叛军在后方警戒的人马,约有三四千人。 当韩翼带领飞虎军杀出时,叛军还处于一副懵比状态。 “快!告诉大帅他们,有敌军偷袭!” “才几百人而已,弟兄们,消灭他们!咱们也能够博得一点军功!” “杀光他们!” 叛军们从懵比到惶恐,再到不屑一顾,只花了一点点时间,他们迅速扑上去,想要消灭飞虎军。 韩翼手握钢刀,双眼放光,对飞虎军说道:“这是我们飞虎军加入朝廷后的第一战,只许胜不许败!兄弟们,有没有信心?不让将军丢人?” “有!” “有!” “有!” 飞虎军响应道。 “那就随我杀!擒杀老棒槌李辉!” 韩翼高呼道。 “杀!” “杀!” “杀!” 飞虎军一边喊道,一边随韩翼扑向叛军。 仅仅只有八百人的飞虎军,遇上了几千人的叛军,看似力量悬殊的战斗,却让人瞠目结舌。 飞虎军就像是锋利的匕首,将叛军撕裂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一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韩翼和他的飞虎军最擅长攻坚战和山地战,在这里,他们像是如鱼得水般自在。 往往五六个叛军都打不过一个飞虎军,反过来被飞虎军杀的丢盔弃甲。 这他娘的以一敌十啊! 叛军中的几个将领吓得当场滚窜,连忙去向李辉汇报。 几千人马竟然挡不住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叛军上下都觉得颜面扫尽,不可思议。 只有同飞虎军交过手的士兵才知道飞虎军的可怕之处,他们进攻时如猛虎,如毒蛇,平常的战术、战斗方式根本抵挡不了他们。 方才还意气风发,好似回到年轻时自己的李辉,突闻后方有敌军突袭,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清醒了。 “敌军有多少人?” 李辉颤巍巍的问道。 “不足一千。” 汇报的将士答道。 李辉松了口气,大手一挥:“灭了他们!” 一万多梁军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这区区几百人。 李辉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但是将士接下来的话令心中大定的李辉差点晕厥,“他们就像是猛虎一般,杀的我军溃败,现正朝大帅您这边的方位杀来!” “饭桶!一群饭桶,区区几百人,能将我所向披靡的精锐杀的大败,荒唐!你在撒谎!” “来人啊!把他拖出去给我斩了!妖言惑众!你是梁军的奸细!” 李辉破口大骂,激动的模样一点不似风烛残年的老人。 “大帅,我冤枉啊!我对您忠心耿耿,怎会是敌军的奸细!” 负责汇报的将士,怎么也没想到他没死在敌人的手中,反而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传令,停止追击,维持现状!另外抽调兵力,回防后线!” 李辉看向背后,冷汗嗖嗖的流下。 果然,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势如破竹般将他的兵将杀的丢盔弃甲,正以极速朝他杀来。 “快,给我挡住他!” 李辉意识到现如今自欺欺人是没用的,必须尽快消灭这支队伍,他娘的,这些人的战斗力怎么这么强? 左右兵将连忙挥舞兵器,向韩翼杀去。 韩翼正杀的兴起,抬头见李辉的帅旗就在不远处迎风飘荡,激动的大呼:“老棒槌就在前方,弟兄们,加把劲,活捉老棒槌!” “活捉老棒槌!” 飞虎军们呐喊道。 喊声响彻山野,令叛军将士军心大乱。 正在前方和梁军作战的叛军,忽闻后方有敌军突袭,不明状况的叛军们立刻陷入了混乱,紧接着就接到李辉的军令,虽然他们迅速稳住了阵脚,但是士气还是受到影响。 尤其是在他们中抽调兵力一事,让将士认为后方真的危险了。 蔡阴和蝙蝠带兵激战正酣,得到后方有股战力很猛的敌军突袭,一时间方寸大乱,但他们很快稳住,命心腹带兵回援。 现在的李辉虽然没有掌握太多的实权,但是他在叛军心目中的地位是相当的高,就像是精神领袖。 只要李辉活着存在一天,叛军们就会感到有希望,有搏杀的动力。 一旦李辉被梁军活捉或是击杀,这将对三军士气造成严重的打击。 见叛军停止攻势,而且兵力减少了许多,韩德顿时明白他的飞虎军已经像匕首一般,刺入了叛军的心脏位置。 “反击!”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敏锐的韩德怎会放过这个战机,他立刻下令反击。 陈寻道:“你那支几百人的队伍,有这么厉害?” “他们可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他们叫飞虎军!” 韩德满脸自豪的对陈寻说道。 陈寻不屑道:“等他们真的将李辉或是蝙蝠、蔡阴的人头带回来再说吧。” 抓住机会反击的梁军,立刻将叛军杀的节节败退,这是蔡阴、蝙蝠等人始料不及的。 他们认为,就算抽调了部分兵力,稳住战线,待收拾了后方突袭的梁军再返回前线还是可以的。 可惜实际情况根本不是他们预判的那样,就像那支突袭的梁军,他们的兵将还未赶到李辉身边增援,飞虎军已经逼近李辉面前,吓得李辉差点羊癫疯发作。 “快,把老夫抬走!” 李辉双腿颤抖,连忙呵斥左右将他抬走,但是山路难行,如果着急赶路,轿子根本无法稳当的行走。 一个轿夫被石头拌了一下,轿子失去平衡,李辉立刻从轿子上滚落,摔了个狗啃泥,披头散发,满脸是血。 即便摔成这样,李辉竟然没有大碍,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那个摔了一跤的轿夫大骂道:“他娘的,你想摔死老子啊!老子这条命关乎天下苍生,就是十万个你这样的贱民都抵不了老子的命!” 轿夫被骂的哑口无言,羞愧的想自杀。 李辉不解气,还想杀了轿夫,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这样做了。 韩翼和飞虎军离他不到一百步! 李辉的帅旗距韩翼只有一步之遥。 望着李辉丑陋的帅旗,韩翼飞身而起,一刀将旗杆劈断。 “嘎吱!” 李辉的帅旗倒下。 在各处作战的叛军,望见他们的帅旗倒下,顿时慌乱一片,以为李辉被擒杀了,瞬间没了斗志。 第一百八十四章奸细 “保护大帅!” 叛军们急忙向李辉靠拢而去。 韩翼挥舞着长矛,“挡我者死!” 韩翼如虎,势不可挡,叛军在韩翼的长矛下被杀的七零八落。 李辉见状,吓得尿了裤子,骨瘦如柴的双手举向天空,“我投降,饶命啊,将军!” “没出息的老东西,亏我还以为,一个为祸几十年,能鼓动几万人誓死效忠的人,会是何等的气概不凡?” 韩翼纵马来到李辉面前,长矛指向李辉的头颅,见李辉一副怂包模样,顿时,失望的讥讽嘲笑。 李辉尴尬的反驳道:“那是几十年前了,人老了,就得服软。” “那你还敢出来兴兵作乱?” 韩翼冷笑道。 “我这不是不知道是将军您来镇压吗?如果早知道是将军您来,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出来作乱啊!” 李辉畏畏缩缩的拍韩翼马屁。 韩翼摇摇头,就这么一个胆小怕死的糟老头,在南方为祸了几十年都没有被铲除!反而还越混越好,真是一大奇闻。 叛军们见李辉如此模样,个个面面相觑,这还是那个坚持了几十年,要带领他们走向繁荣富贵的强者吗? 呸! 他不是! 叛军们在心中厌恶的想到。 在这一瞬间,叛军心目中的精神领袖死了,他们一直拼搏的动力消失了。 一些人甚至觉得,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玩命,就是一个笑话。 “不打了,我们投降。” “打他娘的,这叫这么一回事!” …… 叛军纷纷放下兵器,脱下盔甲,盘腿坐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韩翼有些发懵,这就赢了? 投降的叛军只是少数,他们属于意志力不坚定的一群人。 更多的叛军还是蔡阴和蝙蝠追随者,他们只对蔡阴和蝙蝠言听计从。 “凡是投降敌军者,杀无赦!” 蔡阴和蝙蝠的嫡系兵将,挥舞兵器,一边砍杀投降的士兵,一边同飞虎军作战。 “归顺朝廷者,一律无罪,斩杀叛军,尽皆有功!” 韩翼喊道。 他要调动最大的力量同叛军厮杀。 那些放下兵器的叛军,一听到韩翼这么说,又纷纷拿起兵器,转身同前一刻还是自己同伴的叛军杀去。 韩翼一把抓起李辉,纵马飞驰,“李辉已经被擒,尔等若还是执迷不悟,继续作乱,统统诛杀三族!” 李辉被擒,不仅对叛军的士气造成严重的打击,更使他们的军心大乱。 蔡阴和蝙蝠拼命约束将士继续厮杀,但效果甚微。 韩德、陈寻抓住机会,率领将士展开疯狂的反击。 两军形势逆转,漫山遍野的厮杀声,尸体、鲜血,这一战的残酷和转变,让蝙蝠和蔡阴措手不及。 “撤!” 见局势无法改变,他们的精神领袖更是被梁军擒住,军心、士气一泻千里,蝙蝠和蔡阴只得下令撤军,继续抵抗,他们的下场只有全军覆没。 “追!” 韩德深谙痛打落水狗的道理,他见叛军开始撤退,叛军的另外两大主脑亦在其中,如果现在不能给予他们重创,或是将这二人擒杀,不用多久,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 梁军在韩德、陈寻等人的带领下,足足追杀了叛军几十里。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十里,但因为都是山地,道路难行,耗费的时间却是将近一天。 山地一路过去,全部都是叛军和梁军的尸体,其中,叛军居多。 让人恼恨的是,蔡阴和蝙蝠跑的太快,韩德未能将其二人擒杀。 待收兵回霞城,清点损失,梁军伤亡四千余人,霞城守军伤亡过半。 相比梁军,叛军的伤亡更加惨重,约有一万人死伤,最令叛军感到心伤的是,他们有五千人选择了投降梁军,并反戈一击。 最严重的是,他们的精神领袖,李辉,被擒了。 这对叛军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 逃到一处山脚下,见梁军已经撤退,但蝙蝠和蔡阴及叛军将士仍然惊魂未定。 清点伤亡损失后,蝙蝠和蔡阴如丧考妣,他们杀气腾腾的四万大军,如今只剩两万多惊弓之鸟。 将士们的脸上满是绝望、恐惧,勇气这个词,彻底与他们断绝关系。 “为什么会失败?” “敌军只以区区几百人,竟能打垮我们几千将士,深入我军核心,将老师活捉!这中间是否有猫腻?” 蝙蝠、蔡阴在一起气愤的议论道。 “难道是我军中出现内鬼?接应梁军?” 蔡阴是阴谋论的行家,她靠阴谋诡计博得李辉的赏识和信任,才以一介女流之辈晋升为部落的首领。 一个靠阴谋上位的人,遇到任何问题和事情,都会用另类的视角去分析。 两人议论之时,目光看向一旁的程景。 程景和张志平在这场大战中,一直东躲西藏,并没有玩命出力,所以幸运的活了下来。 但在蔡阴和蝙蝠眼里,这种行为就是投敌之举。 死了这么多人,为何这几个人偏偏不死,不仅没死,而且没什么伤,看上去活的还挺好。 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啊! 蔡阴和蝙蝠分析道:“根据自古以来的战术案例,这绝对是梁军的里应外合之计!” “他们打败程景,并俘虏了程景,然后对他威逼利诱,迫使他假装败逃,混入我军的队伍之中,作为他们的内应,在战斗中,接应梁军,使他们轻松杀到老师身边,迅速将老师捉住!” 蔡阴说的头头是道,不管蝙蝠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信了。 蝙蝠听完蔡阴说的话,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不善的看向一旁的程景。 程景和张志平等人席地而坐,正为躲过一劫而庆幸不已。 方才的大战,他们若是跑慢了一步,都会成为梁军的刀下之魂。 一边庆幸的同时,程景更多的还是感到了迷茫,沮丧。 自从他爹死后,诸事不顺,起兵反朱这么久,从没打过胜仗。 本以为到了表面平静,暗地里波涛汹涌的南方,可以混水摸鱼,实现他的反朱大业,没想到换来的是一连串的惨败,将他不丰厚的本钱败了个底朝天。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程景在心里问自己。 “大帅,不好。” 坐在身边的张志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敏锐的察觉到蔡阴和蝙蝠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杀意,于是低声的提醒程景。 “何事?” 程景还不自觉。 “蔡阴和蝙蝠看咱们的眼神不对劲!” 张志平低声道。 “嗯?” 被张志平一提醒,程景立刻看向蔡阴和蝙蝠,六目相对,一边是彷徨、惊恐,另一边是杀意满满。 程景的惊恐在蔡阴和蝙蝠看来,是心虚! “奸细!” 沉不住气的蝙蝠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程景大骂道:“来人啊,快将这些奸细抓起来!” 左右兵将立刻抄起兵器,向程景等人围去。 “蝙大帅,你这是何意?” 程景震惊道。 蔡阴冷笑道:“你勾结梁军,假意混入我军之中,将我军的底细出卖给梁军,使得老师被俘虏,你还想装蒜!” “梁军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就是死,都不会和他们勾结!” 程景自辩道。 张志平亦在一旁说道:“请两位大帅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们勾结梁军出卖义军,能得到什么好处?按照两位大帅的意思,是我们出卖了李大帅,既然我们出卖了义军,如今梁军已胜,我们为何不跑,反而和诸位一起逃到这里。” “你们想继续勾结梁军,好彻底将我军一网打尽!” 蔡阴和蝙蝠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管程景是不是奸细,此刻都已不重要了。 因为他失去了五万大军,变得一文不值。 而现在,蔡阴和蝙蝠需要一个替罪羊,好将战败和李辉被俘的罪责推卸的一干二净。 程景就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程景没有想通关键,还傻乎乎的大声辩解。 张志平明白今日难逃一死,大声道:“大帅,他想杀死我们,别废话了,快杀出去!” “不行,我要是就这样逃了,便坐实了我勾结梁军的罪名!” 程景摇头道。 “愚蠢,他们这是要用你来做替罪羊!” 张志平怒道。 “全部抓起来,反抗者,杀无赦!” 蝙蝠阴冷的说道。 “是!” 叛军们的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得到蝙蝠的军令后,纷纷向程景杀去。 程景这才如梦方醒,明白蝙蝠和蔡阴今天是不会放过他了。 “杀出去!” 程景大吼道。 只有几百人的程景,哪里会是几万愤怒叛军的对手,本想给程景留个全尸的蔡阴和蝙蝠,根本阻拦不住叛军将士的怒火。 他们将战败的责任全都怪罪在程景身上,当无数的兵戈挥向程景时,程景才意识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 张志平大声辱骂蔡阴和蝙蝠背信弃义,是卑鄙小人,然而,他骂的越凶,死的越惨。 片刻后,程景和张志平及几百手下再无声音发出,因为他们都被大卸八块,在地上留下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就算是他们爹娘来都分不清谁是谁。 “奸细程景已死,大家当重振旗鼓,救出李大帅,杀光这些可恶的梁军,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蔡阴鼓动叛军。 第一百八十五章畏死 霞城。 颤颤巍巍的李辉被韩翼抓到韩德等人面前,大小便失禁的李辉,此刻已丝毫没有了昔日的气势,匍匐在地上就像是待宰的绵羊。 风烛残年、可怜兮兮的李辉,就像是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哪里像是呼风唤雨几十年的叛军首领。 韩德、丁富、徐勇等人站在李辉面前,身上特有的杀伐之气紧紧的锁定着李辉,李辉战战栗栗,汗如雨下。 在这一刻,李辉多么想回到他的故乡,武国某个偏僻的山村,过上儿孙环膝,美好幸福的老年生活。 那些为国捐躯、制霸天下的宏伟梦想,在此时此刻,狗屁都不是,他为之奋斗了几十年的大业,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讽刺。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懊悔当中的李辉正在幻想重来,但韩德没有给他追悔的机会,上前对着李辉就是一脚,当然,他没有踢的太重,毕竟李辉一大把岁数了,万一踹死了,可就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朱繇在南方镇压蛮夷期间,曾以私人名义千金悬赏李辉的人头,可见他对李辉的仇恨之意。 但狡猾的李辉愣是让人抓不到,反而越混越好,名气越来越大,差点没气死朱繇。 “将你军队的情况,如实说来,若有一丝隐瞒,我让你生不如死!” “另外,你勾结了那些部落,暗地里图谋不轨,一并道来!” 韩德呵斥道。 李辉哭叫道:“将军,我快不行了,能不能找个大夫给我看看,另外,我饿了,再给我弄点吃的,现在我头晕眼花,还受了伤,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韩德怒道:“你在给我装蒜,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辉眼珠一转,他人老成精,虽然怕死,但是不傻,从最初的慌乱惊恐中反应过来,立刻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你要是现在杀了我,可就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李辉狡猾的笑道。 韩德一愣,随即笑道:“我不杀你,的确是为了榨取你的价值,但是不代表我不敢杀你。” “那你就试试啊!” 李辉孤注一掷道。 韩德冷笑一声,“你赢了,现在我不杀你,但你别想好过,来人,带他去猪圈关起来等他什么时候愿意交待一切,再放出来见我。” “关猪圈?” “杀了我,直接给我个痛快的,但你不能侮辱我!” 李辉恼羞成怒道。 “不想关猪圈就交待一切。” 韩德冷冷一句话。 “交待完了,就让你洗澡换衣服,还有我们霞城的美食招待你哦。” 陈寻在一旁道。 “有没有美女之类的。” 李辉虽然快要入土了,但人老心不老,对美色依然有着无穷的欲望。 陈寻点头道:“交待问题,满足你的要求。” “那好吧,我说。” 李辉很是干脆的说道。 李辉的话,令众人瞠目结舌,这老头太没原则,太没底线了! 方才白白浪费了他们一大堆口水。 就在李辉准备和盘托出他的全部问题时,突然一名将领急匆匆的跑来:“韩将军,有一位官差找你。” “哪来的官差,我现在没功夫见,让他等会。”韩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传话的将领道:“他说他来自枭鹰,是奉丞相大人的命令,特来传讯李辉的。” “传讯李辉?” 韩德等人惊讶的互相看了看。 最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丞相远在广惠,丞相是怎么知道霞城的事情。 枭鹰又是什么? 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由朱繇决定,丁宁全力负责打造的枭鹰组织,成立时间尚短,关于它的消息,绝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的。 只有新朝的核心成员才略知一二。 韩德、陈方、陈寻这样的,对此是一无所知。 丁富跟在王秦身边颇久,倒是听王秦说过枭鹰,知道它是朝廷用来对抗武国虎蛇组织的奸细机构。 “将军,怎么办?” 传话的将领问道。 “带他先到一旁歇息,我们问完话再议此事。” 韩德想了想道。 “是!” 传话的将领答道,转身便去应付枭鹰来到官差。 “继续。” 韩德又看向李辉。 李辉却是在一旁听到一清二楚,丞相竟然要传讯他! 新朝的丞相丁宁,李辉可是很了解的。 朱繇在广惠时,丁宁就是他身边的重要谋士,负责蛮夷各大部落的事务。 朱繇出重金悬赏他的人头,就是丁宁在背后撺掇。 作为报复,李辉也出重金悬赏朱繇和丁宁的人头。 因此两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 李辉知道,他一旦落入丁宁的手中,死活暂且不说,但生不如死是肯定的。 丁宁处理蛮夷各大部落之间的纷争,以及一些民间案件时,都充分表现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酷吏,将犯人们折磨的要死要活。 所以犯人们一听说是丁宁负责案件时,全都吓得尿了裤子,就是有天大的仇恨,都表示愿意和解。 已经快要入土的李辉,可不想临死前还要饱受丁宁的不人道摧残。 “我抗议,你们要是敢把老夫送给丁宁那个变态狂,老夫宁愿在你们面前咬舌自尽。” 李辉叫道。 韩德皱眉道:“我听闻丞相大人为人和善,对人宽容,你去了他那边,或许比在这里自在。” “自在……” 李辉无语。 陈方连忙解释道:“韩将军有所不知,丁相一贯主张乱世当用重典,对待犯人素来心狠手辣,尤其是叛乱分子,一旦抓到,下场非常凄惨,在前朝如此,新朝更甚。”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 韩德摸摸下巴,思索道。 陈方道:“韩将军,新朝初立,有许多人和事都是不为人知的,凡事当三思而行,丁相做事雷厉风行,他既然知道你抓了李辉,又派人来提,我的意思是,立即交人!” “有这么夸张吗?” 韩德诧异道,在他心里,归顺的对象是王秦,可不是朱繇的朝廷,因此行事多少有些没有顾忌,对别人的命令,更不想言听计从。 陈方继续说道:“王秦大人,虽得陛下赏识,越级提拔为东南经略使,但是在丁相面前,还是差上许多,将军若以为靠着王秦大人,便可无视丁相的命令,便是自讨苦吃。” 陈方虽然胆小怕事,官职不高,但是看待问题却非常深透。 “便是此刻接到命令的是王秦大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办,丁相,得罪不起!” 陈方说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分歧 许是见韩德等人久久没有回应,丁宁遣来的枭鹰官差有些不耐烦了,他直接走进府衙的议事厅,护卫们见状,纷纷上前阻拦。 枭鹰的官差有十余人,丝毫不露胆怯,竟抽刀相向,高呼道:“丁相有令,阻挠枭鹰做事者,不论何人,可先斩后奏!” 这些人的话一出,大大震慑了府衙的差役们,他们素来行事圆滑,不会轻易得罪权势之人,而且还是新朝的丞相。 因此,护卫差役们又纷纷避让,让枭鹰的官差直接走进内堂。 “太守大人!韩将军!枭鹰的人闯进来了,我们拦不住啊!” 一名差役眼见形势不对,立刻偷偷进来抢先一步向韩德、陈方等人汇报。 “狂妄!” 韩德很是恼怒。 陈方则是面色尴尬,手下人办事不利,跟他是有直接关系的。 韩德看向陈方道:“若是在我军中,有人敢肆意闯入,杀无赦!” 可惜,这里是霞城的府衙,并不是韩德的军营。 “韩德将军,真是好大的口气。” 枭鹰官差中的为首一人,大步走了进来,高声说道。 不等韩德、陈方说话。 为首的官差便自我介绍道:“我叫阮文,枭鹰南府指挥使。” “枭鹰,南府指挥使?” 韩德、陈方等人听得是一头雾水,枭鹰是什么东西,他们都尚且不知,何况南府指挥使? 这是一个什么官职?官阶几品?权力几何? 阮文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解释道:“枭鹰是陛下亲自下令创办的秘密机构,诸位不知道情有可原,这是丁相的手谕,韩将军和陈太守看一眼便知。” 阮文从袖中取出一道手谕,递给韩德、陈方。 两人接过打开一看,署名确是丁宁和他的丞相印章,内容是让他们见到手谕,立刻将李辉移交给阮文。 “诸位肯定有所疑虑,为何丁相远在广惠,却能在李辉被俘不足一日的时间,便得知消息,而又传令我等前来!” 阮文笑道。 “是啊,便是神仙的速度都不会这么快吧。” 韩德笑道,“这让我们很担心,尔等是否是蔡阴、蝙蝠故意派来诈我等交人的。” 阮文继续道:“这份手谕,是丁相十天前就写好的,他得知韩将军领兵前来,便已预料到会有今天。” “有这么神?别糊弄我们。” 陈寻不相信道。 “丁相料事如神,岂是你们能揣测的。”阮文面露崇敬之色,语气中满是倾佩。 “……” 韩德、陈方等人还是有些犹豫。 阮文面色一转,冷冷的说道:“实话不怕告诉诸位,李辉其实是武国派来的奸细,在前朝期间足足进行了六十余年的奸细活动,熟知武国在我国境内的奸细网,他们的核心成员,分布情况等等!” “我们要用李辉来铲除在我国深根的虎蛇组织,以及和李辉暗地结盟的部落名单。” 活动了六十年的老奸细! 阮文的话震惊了韩德、陈方等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看向李辉的目光中除了憎恶,还有暴揍他一顿的想法。 李辉见众人全都看向他,尴尬的笑道:“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各位!” 阮文道:“和诸位解释的够多了,人,我现在就要带走。” 说完,阮文示意左右上前提拿李辉。 李辉惊恐的叫道:“你们要带我走,我就咬舌自尽,让你们什么情报都得不到!” 尽管李辉叫的很凶,但怕死的他还是没有勇气咬舌。 两名官差上前一左一右,将李辉架起。 此时的李辉,就像是个市井无赖,又哭又笑,大吼大叫,一万个不愿意被带走,但这已经由不得他了。 阮文又道:“再送诸位一个消息,蔡阴和蝙蝠以程景为内奸为由,将他及其残党全部斩杀。” “程景死了?” 韩德有些诧异,他更诧异的是阮文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此时距叛军战败不足一天,蔡阴和蝙蝠率部逃出了很远,就算他们一至安全地带便杀了程景,消息的传递速度也没有这么快啊,除非他们有特殊渠道。 丁相掌握的枭鹰组织,很恐怖啊。 韩德等人心中想到。 阮文带着要死要活的李辉走后,丁富便对韩德说道:“程景已死,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应该立即返程,如今武军对东南步步紧逼,大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急需我们回援。” 徐勇亦道:“不错,现丁相坐镇南方,又有枭鹰这样的重器在手,蔡阴、蝙蝠之流,根本不足为患,我们应及时回援,不能在此浪费时间。” 两人一唱一和,提议立即回军。 韩德皱眉道:“丁相虽有办法和手段消灭叛军,可毕竟我军已与叛军交战,现在打到一半便撤走,置叛军和周边郡县百姓于不顾,势必会给外界一个恶劣的印象,若是有人借此大做文章,说我军不负责任,该当如何?” 陈寻点头道:“老韩,说的好,身为大梁将士,保家卫国是使命,是责任!如今贼人尚未全歼,岂能推诿于他人,而率兵离开。” 韩德难得和陈寻有了一致的看法,丁富和徐勇面露不悦。 尤其是丁富,他可不在乎蔡阴、蝙蝠掀起多大的风浪,他是王秦的死忠,一心只想为王秦卖命,如今王秦交待的事情结束,他就没有了其他想法。 几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身为一军之主的韩德,第一次感觉到了棘手,因为这两个人的强烈对抗,让他的权力受到了约束。 他可没有当初王秦的魄力,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将领,一律严惩,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他考虑到丁富是王秦的死忠、心腹,一旦真的杀了,王秦肯定心怀芥蒂。 王秦睚眦必报的性格,在东南军中可是人尽皆知。 “大战刚刚结束,我们先休整两日,再议如何?” 陈方打了个圆场。 “我知道诸位将军和将士们都辛苦了,就让我陈某人用霞城的美食美酒招待一些大家。” 陈方极力劝说几人,这才使韩德几人的矛盾稍稍缓和。 几人达成了意见,先休整两日。 可是当夜还没来得及享受霞城特有的美食美酒,便接到急报,说是蔡阴、蝙蝠卷土重来。 这大大出乎了韩德等人的预测,他们认为叛军遭受重创,必定不敢轻举妄动,不曾想才一天功夫就杀回来了。 蔡阴和蝙蝠打的什么主意? 出其不意? 可惜行动的保密性做的不够好,梁军的斥候活动频繁,针对叛军更是每时每刻都在死盯,根本不给蔡阴、蝙蝠一丝可趁之机。 第一百八十七章平衡 蔡阴、蝙蝠打着营救李辉的旗号,杀气腾腾的再度朝霞城杀奔而来。 韩德立即决定迎战,刚刚大胜的梁军士气正旺,听闻叛军卷土重来复仇,纷纷嚷嚷着要将叛军彻底打垮。 在夜色的笼罩下,两军再度展开激战。 飞虎军再次成为韩德用来对付叛军的重要利器,激战之中,飞虎军在韩翼的带领下,不断向蔡阴、蝙蝠所在位置发起冲锋。 蔡阴、蝙蝠的亲卫们奋力抵挡,却被杀的七零八落,飞虎军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插入叛军的心脏位置,令叛军为之胆寒。 “营救李帅!” “杀光所有的梁军!”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蔡阴、蝙蝠不断发出响亮的口号声,以此激励叛军士气。 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的叛军,已经对梁军产生了一定的畏惧心理而没有平复,这么快又和梁军作战,在士气、军心上,是有极大影响的。 蔡阴、蝙蝠认为信念是支撑他们战斗下去的重要力量,而所有的叛军都是有超强的信念。 所以,他们一定可以取胜。 因为害怕重蹈李辉的覆辙,蔡阴和蝙蝠不仅在身旁布下层层重兵保护,而且一直躲避飞虎军的锋芒,只要飞虎军快接近他们,二人便立马转移方位,不给飞虎军抓到的机会。 主帅尚且畏惧,将士们那还能有什么斗志。 相反,梁军的将领们却是非常骁勇,韩德、丁富等人冲在厮杀的最前线,这使得梁军将士士气大振,个个玩命的和叛军作战。 一正一反,注定了叛军的失败。 待到后半夜,叛军整体崩溃,开始纷纷败逃。 蔡阴、蝙蝠因为躲避飞虎军而精疲力竭,他们恼羞成怒的斥责将士们逃跑的耻辱行为,但没有效果。 眼见大势已去,蔡阴、蝙蝠也顾不得什么营救李辉,重振旗鼓的伟大计划,开始逃亡。 这一战,叛军的实力彻底遭受重创,李辉、蔡阴、蝙蝠多年来积攒的家底,几乎败光。 他们从蛟龙岛出发时,足有四万之众,而今夜过后,只剩一万左右的兵力,其他兵马,非死即逃。 逃走的叛军,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加入蔡阴、蝙蝠的军队,他们算是看清了事实,跟着蔡阴、蝙蝠没有未来,没有出路。 蔡阴、蝙蝠逃出很远,见身边的将士狼狈之极,且损失惨重,心中懊恼不已,两人商议下一步该当如何。 继续和梁军作战,是死路一条。 因此,他们只剩回蛟龙岛这一条路。 可是,在此之前,蔡阴、蝙蝠倚仗自身实力雄厚,奉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高压政策,对岛上的其他部落,进行大肆的征讨,企图一统蛟龙岛而的罪了许多部落。 如今,他们实力受损,回到岛上,那些被他们欺负过的部落,一定会进行报复,以他们现在的力量,肯定玩完。 “打也不是,退也不是,骑虎难下啊!” 蔡阴、蝙蝠沮丧的仰天长叹。 最终,二人商议,率残兵败将先去蛟龙岛附近的一处小型岛屿暂避风头。 蛟龙岛叛军的战败,极大的震慑了霞城、鹭城附近的部落,他们中有人和叛军暗通款曲,伺机而动,此刻见到叛军惨败,那还有勇气作乱,只能纷纷夹紧尾巴做人。 韩德本想继续追击,斩草除根,将蔡阴、蝙蝠这两个罪魁祸首给擒杀了。 但是蔡阴、蝙蝠躲到了海上,考虑到自身水战能力不足,韩德放弃了进海追剿。 此时的梁军,成分复杂,有程景的残部走投无路,选择了加入梁军,还有蛟龙岛的叛军,他们认清了叛军的本质,选择弃暗投明。 任务完成的韩德,决定返程,却又接到王秦的命令,命他在南方募兵。 东南军,急需大量的兵源补充。 韩德以霞城为核心,向四周郡县以及部落募兵,因为刚刚大胜,梁军的声势颇大,不少青年看到募兵的贴榜,便慕名而来。 但很快,一些部落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禁止部落的男子从军。 另一边,斜城。 王秦和宁中次距上次大战后,双方便陷入了对峙阶段。 王秦数次想发兵打垮宁中次,但是巡视过宁中次的军营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宁中次的军营罗列有序,营盘整密,在防守上天衣无缝,王秦转了几圈,都发现不了破绽。 同样的,宁中次也想打垮王秦,一雪前耻。 他同王秦一样,偷偷的溜到对方军营探查,结果被东南军的斥候发现,结果引得整个东南军大动,全体杀奔出来,要活捉宁中次。 宁中次当场吓得尿了裤子,落荒而逃,混乱中又被梁军的弓箭手射中,忍着伤痛,宁中次继续狂奔。 幸得弘毅领兵来救,这才将宁中次救下。 王秦见武军大部出动,知道斩杀宁中次无望,如果两军为此厮杀,东南军虽然可以取得一定的上风,但是要想获得大胜,几乎没有希望,因此王秦下令全军回营。 弘毅救下宁中次,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想同梁军爆发大的冲突,便匆匆收兵回营。 宁中次遭此一劫,魂飞魄散,回到军营里,将自己关起来除了大夫,其他人谁都不见。 “我们武国,有天下最强大的军队,有天下最隐秘厉害的虎蛇组织,为何却连梁军的斥候都搞不定!” 宁中次极为恼怒,他的行踪被梁军斥候发现,导致他又一次成为梁军的笑柄,差点还因此送了命,这让宁中次感到没脸见人。 经此一事,宁中次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属于他的时日不多了,一个年轻后生将他用一生搏来的荣耀全都毁了。 唯一让宁中次感到高兴的是,麻一诚看到他的信后,抽调了六万生力军支援神冲兵团。 鸟川兵团将有援军抵达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神冲兵团上下,这使得原本垂头丧气的武军士兵士气大振,士兵们奔走相告,所有人都感到打败王秦就在眼前。 而此时,王秦也接到了麻一诚支援宁中次的消息。 众将士一扫之前追杀宁中次的亢奋心情,变得闷闷不乐,大家都知道一旦麻一诚的援兵到了,双方现有的平衡局面势必会被打破,宁中次肯定要发起报复之战,到时,属于他们的梦魇就会降临。 第一百八十八章陷阱 红日高悬,每一寸阳光都无比炽热,大地如同蒸笼,踩在上面,灼热感从脚底蹿满全身,汗水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几万梁军将士顶着炎炎烈日,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 大帐中,几名将领因为太热,将盔甲脱下,赤膊上身,一边喝水,一边扇着扇子。 王秦从外走进来,见到这一幕,当场斥责道:“尔等要视军纪如无物吗?” 几名将领连忙起身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大人,天气实在太热,我等这也是出于无奈啊!” 此时正直酷暑,所有人都感到今年是历年来最热的一年夏天,许多地方的河道甚至出现了干涸。 王秦安抚道:“外面的将士们哪一个不是盔甲在身,如果让别人看到,大家是不是都会效仿,为将者,当以身作则,军营就该有军营的样子!” 几名将领羞愧的低下头,“我们知错了,请大人责罚。” 王秦道:“下不为例,快去巡视军营,切勿因为天热就有所懈怠。” “是,大人!” 几名将领答道。 王秦见几人又穿上盔甲,点了点头,继续巡视防务。 傍晚时分,太阳落下,炎热的天气才稍稍有些缓和。 王秦巡视完防务,回到中军帐内,开始批阅东南一带的公文。 朱繇将民政、军政两项大权全部交给王秦,就是为了保证王秦可以全力调动东南的人力、物力、财力进行整合,从而更有力量的抗击武国。 但是大权独揽的王秦,每日所要处理的政务和军务实在太多了,虽然湖郡时,王秦处理过民政,但一个郡的民政和一个地区的民政根本无法相比。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席案上的公文终于快要见底,王秦这才松了口气。 “大人,有人在营外说是拜访您。” 荆棘从帐外走进道。 “这么晚……何人要来叫见我?” 王秦颇感诧异,又道:“荆棘,你怎么还不休息?” 荆棘挠了挠头,憨笑道:“别人在帐外守夜,我不放心,再说了,大人不也是没休息吗?” 王秦哑然一笑,笑道:“你啊,哎,来人怎么讲?” “他有拜贴。” 荆棘上前将一封信递给王秦,王秦接过,借着微弱的火光,王秦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寥寥几字。 道士求见。 道士? 王秦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道士,深更半夜来找我做甚? 如果是个年轻的尼姑,倒是可以见上一见。 王秦嗤笑一声。 “来人什么模样?” 王秦问道。 “黑袍套身,面相颇老。” 荆棘答道。 “他说大人如果不见他,将会错过心中梦寐以求的东西。” 荆棘又补充道。 梦寐以求的东西? 王秦有些诧异。 “让他进来吧,我正好有些时间。” 王秦点头。 荆棘得到答复,立刻转身去带道士来见。 不一会,两名黑袍人在荆棘的带领下走进。 “拜见东南经略使。” 为首的一名黑袍人拱手道。 “阁下是谁?何不以真面目视人?” 王秦问道。 荆棘在一旁握紧了挂在腰间的佩刀,双眼如炬,神情十分严肃。 “我姓曹名建忠,道号乘天!” 黑袍人一把掀开头罩,露出一张狡猾十足的大胖脸。 曹建忠? 王秦心中一动,就是那个朱繇的幕僚,以劝说别人谋反为终身事业的魏国皇族曹建忠? 他来我这干什么? 王秦有种不详的预感。 朱繇平定江北的时候,曹建忠以朱繇使者的身份游说江北各州势力归顺,为江北的迅速平定立下了奇功。 据说朱繇谋反之心,就是被此人挑动的。 按理说,立下如此大功的曹建忠,本应在新朝建立时封侯拜相。 但是新朝建立,朱繇只是给曹建忠封了个有名无实的虚衔,国师。 国师这个称号,虽然听上去威风凛凛,但是却没有实权。 此后,梁武两国爆发战争,曹建忠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了声音。 朱繇谋反成功,建立了梁国,曹建忠完成了他的使命,功成身退? 似乎可以这样解释,但实质是朱繇不需要曹建忠了,他害怕曹建忠蛊惑人心的那一套谋反理论继续影响别人,会对他的梁国社稷有害。 一个人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他能杀多少敌人,攻取多少地盘,而是在思想上改变别人。 曹建忠的蛊惑之术举世无双,有人钦佩,也会有人忌惮。 “这是我女儿,曹影。” 曹建忠指着身边的另一个黑袍人说道。 “在过去十年里,我从不敢让她以真面目视人。” “为何?” 王秦好奇的问道,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曹建忠的话语圈套之中,这会使他的思维被曹建忠牵引,一步步被曹建忠蛊惑。 尽管王秦不相信曹建忠能够蛊惑自己,但曹建忠有过成功的案例,这代表了他的能力,否则不会让人又爱又恨。 曹建忠对曹影道:“女儿,摘下你的帽子。” “还有。” 曹建忠看向荆棘道:“我奉劝这位将军,最好不要看我女儿。” 荆棘有些不悦的说道:“我负责保护大人,现在此大帐内就我们四人,如果我不紧盯着你们,万一你们对大人不利,后果将不堪设想。” 曹建忠笑道:“我乃大梁国师,与王秦,与你,皆是朝廷官员,一条绳上的蚂蚱,对王秦不利,对我有何好处?” “人心叵测。” 荆棘淡淡的回答道,“再说了,听说你似乎是魏国的皇族吧。” 荆棘的话并没有令曹建忠感到羞愧,曹建忠哈哈一笑,“天下没有永远的王朝,强如秦、虞,不也成为历史了的尘埃吗,当世人应谋当世事,如今天下七分百年,一个新的时代将要到来。” “你说我是魏国皇族,难道你一出生就是大梁的子民?在一年前,你是旧楚的百姓,这天下,谁都不属于谁。” 曹建忠说完,示意曹影取下帽子,曹影点点头,一双雪白的纤细小手缓缓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绝世容颜。 美,无法形容她。 在这一刹那,王秦和荆棘的心里都是这般想,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不染人间一丝凡尘。 “曹影见过经略使大人。” 曹影对王秦施礼道,声音如天籁悦耳,却又带有一丝魅惑。 王秦失神了,静静的盯着曹影,一动不动,荆棘同样如此,只是嘴角有口水在流下。 “大人。” 曹建忠心中冷笑连连,口中却在呼唤王秦。 一连喊了三遍,王秦才回过神,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这一刻,王秦的心里有种无穷的欲望,他想得到曹影。 在这一刻,就是整个天下和曹影相比,都黯然失色。 王秦心中生出一股执念,他知道,他落入了曹建忠的陷阱。 第一百八十九章失魂 王秦口干舌燥的看着曹影,问曹建忠道:“曹国师,你带女儿深夜至此,就是为了介绍你女儿给我认识?” 曹建忠的眼中闪过一丝奸诈,笑道:“正是!” 王秦冷冷一笑,从曹影绝世容颜的脸上抽回目光,并强迫自己不去看曹影,但心里却是忍不住。 “好了,见也见过了,如果没什么事,我想休息了,我累了。” 王秦违背自己的意识逐客,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曹建忠的目的不简单,这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自己必须远离他,否则必会成为他手中的剑,被他驱使,为他利用。 “难道王大人对小女不满意?” 曹建忠笑问道。 王秦摆摆手:“曹国师,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真的累了,要休息了,如果让人知道,国师深夜到我军营,并上报到了陛下那里,我俩难免会让居心叵测的人非议。” 曹建忠道:“我虽是国师,却只是挂名而已,无权无势,陛下不会猜忌我,而大人,执掌一方,力抗武国大军,是大梁的国之柱石,更是陛下当前最相信的人。” 王秦:“……” 见王秦沉默不语,曹建忠继续说道:“大人,年轻有为,乃是大梁国士,是真正的英雄,而小女,今年芳三八,在天下女子间,已是大龄女子,因一直难觅佳偶,所以婚事迟迟未定,如今遇到大人,此乃佳偶天成!” 曹建忠的话一出口,瞬间击中了王秦的内心深处。 尽管心里一万个同意,但王秦还是摇摇头,“国师,这不合适吧,我不过一介武夫,粗鄙才浅,怕是配不上令千金。” “大人,小女子愿意。” 不等曹建忠说话,一旁的曹影点头答应,脸上露出一抹绯红,如同春天盛放的花朵,让王秦、荆棘再次失神。 俗话说的倾国倾城,大概就是如此吧。 王秦心道,难怪曹建忠过去十年间不敢让曹影露面,这样的女子一旦让世人见到,怕是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曹建忠会舍得将她嫁给自己? 曹建忠目的不纯啊! 王秦虽然被曹影迷走了魂,但不代表此刻就痴傻了,分不清曹建忠的好坏。 毕竟眼前这个胖子,是公认的谋反家,为天下人所不耻的同时,又让野心家想拉拢进自己的阵营为己所用。 “小女既然都同意了,大人还有何好犹豫的?” 曹建忠笑问道。 王秦踱步来到曹建忠和曹影面前,凝视着曹影的脸庞,曹影害羞的低下头。 “荆棘,你负责护送国师和曹小姐去斜城内安歇,我累了。” 王秦第三次说到自己疲累,他是真的不想同曹建忠继续撕扯下去。 曹建忠明显是在和他打太极,他不想过早的说明目的,其用意之深,令王秦头痛。 这老家伙,八成是盯上了他。 如果没猜错,曹建忠是想像游说朱繇那样,游说他,给他洗脑,让他学朱繇谋反。 曹建忠见王秦不耐烦,但是并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曹影,心中暗暗冷笑,天下之人,要么贪财,要么好色,或者追逐无穷无尽的权力,没有人可以真的做到清心寡欲。 眼前的这个人,财色权力都是他心底最渴望的,只是欠缺一个打开欲望之门的契机。 曹影就是这个契机。 荆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请吧,两位。” “国师到此的消息,一定要保密。” 王秦叮嘱道。 “是。” 荆棘郑重的点头道,他明白曹建忠的危害性,一旦泄露行踪,必会对王秦完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那我和小女就去斜城静待大人的音讯。” 曹建忠说道。 “好。” 王秦点头。 荆棘带着曹建忠和曹影离开大帐,本来无比疲惫的王秦,突然没了困意。 “将周舒找来。” 王秦命人去传周舒。 不一会,周舒迷迷糊糊的走进大帐,“大人,突然传我所为何事?” 王秦将曹建忠来访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周舒。 周舒听完后大吃一惊,惺忪朦胧的睡眼瞬间清醒,“此事非比寻常,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若是让陛下知道,大人危矣。” “我正是知道危害,才找你来商议对策。”王秦叹气道。 “大人想娶曹影?” 周舒问道,他深知王秦从不轻易因美色动心,如果真的动心了,只能说明曹影之美的确非凡。 王秦点头道:“我的确想娶她,她的美倾城倾国,如果得不到,我这辈子怕是都会有遗憾。” “不怕你笑话,现在的我,就已经为她茶饭不思了。” 周舒:“……” “你的意思是?” 王秦试探性的问道。 周舒正色道:“我认为,应立即与曹建忠划清界线,并将此事上报陛下,否则必会影响大人前程。” “据我所知,曹建忠为朱繇特使,游说江北各州时,与许多将领关系密切,这些将领现如今在江北都是握有兵权的,陛下十分忌惮。” 王秦笑道:“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是从何得知的?” 周舒道:“何峰讲的,他随陛下一起平定江北,归来之时,军中都在议论此事。” “大人,你想娶曹影?” 周舒又一次问道。 王秦痛快的说道:“想,我想将她据为己有,这一辈子都属于我。” “那我们就不能陷入被动。”周舒思考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曹建忠越是隐秘行事,便越是证明他心中有鬼,我们千万不能让他掌握主动权。” 王秦赞同道:“如何化被动为主动?” “让所有人都知道曹建忠来见大人,大大方方告诉天下人,大人将娶曹影。” 周舒严肃道。 “曹建忠虽是大梁立国之功臣,但他是不折不扣的反骨仔,如果让陛下知道他来见我,怕是会对我心怀戒心。” 王秦忧虑道。 “不管陛下疑不疑心,曹建忠来了,还是在深夜,见到了大人,现在大人若是想遮掩,你说谁能相信大人没有被洗脑?” 周舒道。 “越描越黑,索性敞亮开来。” 王秦紧皱的眉头舒展,他觉得有些心累,值此危难生死存亡之际,不仅要对抗外部力量,还要和自己人勾心斗角。 “一面派人告诉陛下,我要娶曹影,另一方面,放出风声,就说曹建忠和我见面了。” 王秦若有所思的说道。 忽然,周舒和王秦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件事似乎出了问题。 “大人,你傻了吧,陛下已将公主许配给你了啊!” 周舒猛拍大腿。 王秦面色瞬间惨白,“我不想娶公主,我只要曹影。” 第一百九十章捧杀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王秦想到。 “按原计划,放出风声。” 王秦淡淡的说道。 “大人,这会使你和陛下产生芥蒂,君臣不合。” “这么做,便是将陛下及皇家的脸面踩在地上,置您自己于危险境地啊!” 周舒担忧的说道。 “我们的这个陛下,本是旧楚皇亲,以武力夺取了万里山河,你觉得这样的人,会对谁有信任感?” 王秦嗤笑道。 飞鸟尽,良弓藏。 这个道理千古不变。 只是当前时机不对,朱繇需要这些武将谋臣抗击武国,从长远计,皇子朱成器难堪大用,既不懂带兵打仗,也不懂治国安邦,朱繇是否真的放心让他继承大统。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王秦可以肯定,朱繇不会留他辅助朱成器。 一旦时机成熟,他王秦纵有不朽之功,也会人头落地。 所谓的驸马,只是拉拢他王秦安心卖命的定心丸。 为何王秦会这样想? 因为他太年轻就已经执掌一方,手底下还有一帮能打仗的骄兵悍将,任何时期的统治者都不会放心留下这样的人辅佐新君。 虽然现在的朱繇正值壮年,国家也还处于战争期间,这样的问题似乎还很遥远,但是未雨绸缪,才能有备无患。 “越是如此,我们行事就应该越发小心才对啊,大人应向陛下说明情况,摘清自己,和曹建忠划清界线,岂能因女色,而耽误自己的前程。” 周舒没见过曹影,他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女色有多么可怕。 王秦闭目不语,久久,外面天边泛出一缕金黄霞光。 周舒明白了王秦的心思,抱拳道:“末将立刻让人放出风声。” 周舒离开后,王秦靠在席案边假寐。 “大人,麻一诚的胞弟麻二信,带领六万精锐抵达平乡的宁中次大营。” 一名斥候急匆匆的走进大帐。 王秦听闻宁中次的援军到达,眉头扭成了沟壑。 “宁中次有何动静?” 王秦问道。 “他为麻二信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斥候答道。 王秦心中冷笑道:“骄兵必败,宁中次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想将麻二信高高捧起,再狠狠让他跌落?” 就在王秦一筹莫展之际,又一名斥候匆匆来报。 “麻一诚已对越城展开大规模攻城,战斗之惨烈,乃近年之罕见。” 越城方面的斥候说道。 “与嘉州港、扈苍港之战相比如何?”王秦问道。 “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斥候认真的说道。 王秦道:“越城的守势如何?” “越城暂时还算稳固。” “继续侦察越城的情况,我每日需要两次回报。” 王秦思索道。 越城能否守住,关系大梁局势的成败。 “命令全军做好防御准备,不出意外,麻二信和宁中次必定会在近期对我们发起猛攻。” 王秦神情凝重的说道。 所谓的近期,就在次日,麻二信联合宁中次对斜城的梁军进行了进攻。 虽然鸟川兵团和神冲兵团都是武国的军队,但是各大兵团之间的盔甲制式、颜色等,都是截然不同的。 神冲兵团是白色,鸟川兵团是绿色,远远看去,白白绿绿,泾渭分明。 麻二信和宁中次骑着马并列走在一起,麻二信趾高气昂,就像是胜券在握的大公鸡,一旁的宁中次则像个命不久矣的小老头,驼着背,对麻二信唯唯诺诺。 不知道的还以为麻二信才是大元帅,实力上麻二信比之宁中次的官阶还要低上二级。 弘毅、森明等人跟在身后,目睹了这一幕,个个义愤填膺,私下里商量着要给麻二信一点教训。 “我哥让我来增援你的事,军中诸位大将都是极不赞同的,但是我哥胸襟广阔,不和你计较之前的私人矛盾,我哥以大局为重的格局,宁大帅,你要好好学习。” 麻二信教训宁中次。 宁中次点头附和道:“是是是,麻大帅是人中之龙,和麻大帅一比,老夫活了这么久,真是白活了。” “老宁,你知道就好。” 麻二信得寸进尺,也不称呼宁中次为大帅,直接改口为老宁。 “……” 弘毅、森明等人只觉肺都快要被气炸,恨不得上前一刀劈了麻二信,同时更恨宁中次为何对麻二信如此忍让和示弱。 素以硬骨头著称的宁中次,活了一辈子,难道临老快死了,突然转性子要当一只老舔狗了?! 宁中次的部下们心里郁闷之极,对于这次进攻,众将士气不高,颇有抵触情绪。 为将者尚且没有斗志,士兵们就更加没有斗志,因此,神冲兵团的将士整体士气低迷,与鸟川兵团相比,他们就像是一群发了瘟的鸡。 宁中次当然清楚他的这些将士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既没有安抚将士,更没有激励他们,而是放任自流。 另一边,王秦、周舒、荆棘诸将登上哨楼,向杀奔而来的武军看去。 “大人,敌人来势汹汹,这一仗,怕是难打啊!” 周舒忧心忡忡。 相比这一仗,他更忧虑曹建忠带给王秦的麻烦。 但是此刻的王秦丝毫没有为曹建忠的事情而烦恼,他紧盯着麻二信、宁中次的旗帜,眼中满是杀意。 “全军以防御为主,不准出营进攻。” 王秦命令道。 “是!” 诸将抱拳答道。 “告诉龙治,武军会以进攻我大营为主,同时会分出部分兵力紧盯斜城,一旦斜城守军出城增援我们,他们就会趁机攻城,所以,让龙治守城即可,不必出城增援我们。” “哪怕我们全部战亡,也不许他出城支援!” 王秦想了想说道。 “是!” 一名负责传令的将校抱拳答道。 “擂鼓,进攻!” 麻二信举手挥向梁军大营。 “咚!” “咚!” “咚!” 武军的战鼓声响彻天地。 “杀!” “杀!” “杀!” 鸟川兵团的六万兵马率先发起冲锋,他们的吼叫声如同地狱恶魔的嘶吼。 大地随着武军士兵的冲锋开始颤动,本来无风的空气也开始呼啸起来。 在武军冲到梁军营门百步以内时,梁军的弓箭手开始放箭。 为了制约武军具有的兵力优势,王秦命工匠研究缴获得来的武军弓弩,大量模仿制造的同时进行改良。 咻! 咻! 咻! 漫天的箭矢咆哮着射向武军,冲在最前线的武军士兵,瞬间被射杀射伤了一大片。 “盾牌手掩护!” “弓弩手反击!” 武军放缓进攻脚步,开始稳步前进。 咻! 咻! 咻! 天空中,两军的箭矢铺天盖地,互相射击,如同暴风雨般。 “大人,靠弓箭根本抵挡不住武军的脚步。” 周舒说道。 “我当然知道,能拖多久算多久,真正的厮杀是在于能否守住营门。” 王秦神情冷漠。 第一百九十一章敢死 一百步,五十步,十步,一步。 武军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在弓弩手、盾牌手的掩护下冲到了鹿角砦前,躲在盾牌后手持长矛长枪的士兵站了出来,朝着鹿角砦里面的梁军刺砍。 手持战刀的士兵则不断劈砍鹿角砦,破坏梁军的防御工事,他们口中发出阵阵怪叫,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王秦指挥将士道:“命令弓弩手,于鹿角砦前,近距离射杀武军。” 为了更有力的阻击武军,王秦在此之前,于军营内,特别沿着鹿角砦堆砌了一排地势较高的土坡。 并在土坡上装置绞盘,配好相应的弓弩,为的就是可以临高制下,近距离的射杀眼前这些攻击防御工事的武军。 咻! 咻! 咻! 当弓弩手将弓弩对准不远处的武军时,武军正奋力的冲击鹿角砦。 “不好!” 宁中次此前命斥候侦查过王秦大营的结构,对王秦在军营内堆砌土坡的行为,更是一头雾水,他只认为这是王秦的第二道防线。 当鹿角砦被冲破后,梁军将退据土坡,依据土坡制高的优势进行防守。 然而当王秦将绞盘连同装置好的弓弩亮相时,宁中次瞬间明白了,口中喊道不好,心中却是佩服之极。 王秦能接连打败他,并不是单纯的运气,而是真正有手段啊! 土坡和鹿角砦相距约三四十步,这意味着土坡上的弓弩,可以射杀大量近在咫尺的武军。 即使武军拥有盾牌,但因为距离原因,土坡上的弓弩针对这些眼前的武军,将具有强大的穿透力和杀伤力,并不会因为距离原因而丧失原有的杀伤力。 麻二信见到土坡上的大型弓弩,心瞬间沉底,他意识到这支梁军并非浪得虚名。 此前,麻二信对神冲兵团的屡战屡败感到鄙视,认为是宁中次老了,在指挥、判断上退步了。 来了之后,麻二信见宁中次因为战败而变得卑躬屈膝,没了昔日的锋芒,更是认为宁中次懦弱了。 一个懦弱的主帅,怎么能打的赢敌人。 噗! 噗! 噗! 清脆的穿透声响起,武军士兵的身体被呼啸而来的箭矢射杀的支离破碎,鲜血如花在空气中盛开。 这一轮射杀,将武军猖狂的气焰迅速打压下去。 他们自以为牢不可催的盾牌在近距离的射击下,被加大加强的箭矢戳了个稀巴烂。 武军的弓箭手甚至都不敢露面,只要一冒头,必会成为重点打击的对象。 “大人,妙啊。” “在近距离下,用强化的弓弩临高压制,武军就算把他们的人都压上,也攻不破咱们的鹿角砦,冲不进我们的大营!” 众将拍手叫好。 “骄兵必败,任何时候都不可掉以轻心,武军自幼开始操练,其意志和战斗力绝非受到一点挫败就会丧失殆尽。” 王秦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小胜而感到沾沾自喜,因为他知道这点手段是难不住武军的进攻。 “呜呜呜———” 武军方面响起了退兵的号角声。 麻二信改变进攻策略,纯粹的人海战术会让他的兵力损失惨重,既然王秦利用制高点打击他的进攻,他必须采取反制手段。 “用临冲战车,攻击他们土坡上的弓弩及弓弩手!” “将军,我们的临冲战车主要是用来攻城,对付土坡上的梁军,一来战车数量太少,只能打击部分地段的梁军,二来战车太高,与土坡相差甚多,想要压制,难度颇大。” 麻二信的部将们说道。 “那依你们之见,我们就这样无功而返?让梁军耻笑我们武国的勇士?” 麻二信恼怒道。 宁中次安抚道:“麻大将军不要生气,我们可以采取全面佯攻,重点进攻一线的方式,进攻突破。” “梁军有这么傻,会看不出来我们佯攻?” 麻二信斜眼看向宁中次。 宁中次正色道:“所以我们要在梁军发现我们佯攻之前,以迅猛之势选择一点进行猛攻,打梁军一个措手不及!” 麻二信眼中精光闪烁,他在思考宁中次战术的可行性。 “你认为哪里可以作为重点进攻区域?” 麻二信问道。 宁中次望着梁军大营,指着一处道:“我看南面中间这段,梁军的防御相对薄弱,方才几次差点被我军攻破,我们可以选择这里进行重点进攻。” 麻二信信服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宁中次的提议。 “让宇泽带领我们鸟川兵团的敢死队,按照老宁的意见进行重点进攻,其他兵马佯攻配合!” 麻二信说道。 宇泽统领的敢死队,是鸟川兵团的最强精锐,是王牌之师。 “咚!” “咚!” “咚!” 刚刚停歇没多久的武军,在麻二信的命令下,再次发起冲锋。 随着战鼓声的响起,梁军将士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周舒望着迅速杀回的武军,忧心忡忡的对王秦说道:“武军这么快就组织兵马杀回,想必是想出了新的进攻战术,可以破解我们的压制战术。” 王秦笑着指着南面的一处地段,道:“我在那一处布置的防御兵力最弱。” 周舒眼睛一亮,道:“大人这是故意为之?难道是想?” 王秦点头道:“宁中次老奸巨猾,一定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他肯定提议麻二信,让他假意佯攻,重点进攻我军薄弱之处,以此杀进我军大营。” 周舒道:“大人既然有意为之,肯定是有对策。” “我早就命人在那一处地段内布置了大量陷阱,算是我送给麻二信的另一个惊喜。” 王秦回应道。 周舒:“……” 武军的全面佯攻,重点突破薄弱防御地段的计划,实则是王秦早就谋划好的。 王秦行事一向缜密,滴水不漏,在防御一事上更是力求完整,怎么可能有薄弱环节而置之不管。 宇泽带领五千敢死队,朝着这一地段发起猛攻。 战斗刚一开始,梁军就意识到这支武军的非比寻常。 他们不畏生死,哪怕是箭矢落在眼前一寸处,都不曾眨眼。 拥有这样可怕意志力的武军,进攻起来,势如破竹。 他们冲在前方的将士被箭矢射死后,后续的将士便抓起他们的尸体作为盾牌,继续前行。 鹿角砦上荆棘、倒刺密密麻麻,敢死队连眼皮都不跳动一下,便用身体突破过去,留下一地鲜血和模糊的碎肉。 防守这一地段的梁军被这些武军吓得胆寒,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打法,更没见过这样不怕死的人,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是人,就是一群变态。 宇泽冲在队伍中间,口中大喊着激励士气的口号,眼睛阴沉,脚步不缓不慢。 “让这支武军进来!” 王秦知道,麻二信若是重点进攻这一区域,肯定会派他最精锐的将士,果不其然,这支武军的战斗力超乎想象,以一敌十都是低估。 梁军在王秦的指挥下,纷纷后退,任由这支武军杀进来。 麻二信见宇泽的敢死队杀了进去,大喜过望,“王秦小儿,今天老子让你知道厉害!” 宁中次拍马屁道:“麻将军的敢死队果然厉害,是我武国最英勇的战士!” “那是当然,他们全都是我百里挑一的奇才!” 麻二信得意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怀疑 随着宇泽统领的敢死队杀出一道缺口,武军士气大振,一些方才还被弓弩打的东躲西藏的武军士兵叫嚣道梁军不过如此。 麻二信眉开眼笑,“敢死队乃是我鸟川兵团最强的将士,亦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战士,区区梁军,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我随手就可捏死他们!” 宁中次的老脸越发显得恭维,对着麻二信就是一通马屁狂拍,“麻二将军,和麻大帅一样,都是我武国的国之柱石,军中之魂,将来能带领我武国大军席卷天下的,只有您呐!” “唉,这样说就太不谦虚了,除了我之外,不是还有我哥吗,与我哥相比,我还差了点。” 麻二信谦虚的说道。 弘毅、森明等人在一旁听得脸皮直抽抽,差点没被麻二信的自大给震晕。 宁中次的头如小鸡啄米般点落,口中附和道:“那是,天下英雄,非您和麻大帅莫属!” 在宁中次的吹捧下,麻二信的下巴都快扬到了天上去。 不等宁中次继续吹捧麻二信,前方冲锋的宇泽敢死队,遭遇了陷阱。 王秦命人在鹿角砦与土坡中间挖了无数个深坑,在深坑内直插了无数削尖的竹矛。 因为冲锋的武军士兵人数过多并十分拥挤,使得陷阱上的木板承受不住。 “咔嚓”一声,木板断裂,正准备爬坡进攻的武军士兵纷纷掉落陷阱。 “嗤嗤嗤!!” 清脆穿透声中,无数狰狞如恶魔的武军士兵被带走了生命。 惨叫声凄厉刺耳,震动每一个人的耳膜。 冲在队伍中间的宇泽,一不小心也掉了进去。 幸运的是,他没被竹矛插死。 冲在他前面的士兵已经快将深坑填满,这些尸体挡住了他,使他免于一死,这让他大呼走运,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问题不对劲。 深坑内的墙壁上有许多凹槽,这些凹槽遭到破坏,流出了许多火油。 火油刺鼻难闻,迅速浸湿了宇泽及一些士兵的甲衣。 “不好!” 宇泽嗅了嗅鼻子,大叫一声,话音未落,天空中射来一些燃烧的箭矢。 这些箭矢射中掉坑的士兵,在火油的促进下,迅速燃烧起来。 “啊啊啊!!!” 武军士兵凄惨的吼叫,他们被烈火迅速包裹,瞬间烧成了火人。 跟在后面不明情况的武军士兵,正兴冲冲的向前冲,忽然见到前面火光冲天,想后退却又被后续的士兵挤住,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些燃烧的火人冲进自己的军队中,迅速点燃了许多拥挤的武军。 方才还兴奋无比的麻二信目睹了这一幕,一颗激动的心瞬间沉进了谷底,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随着敢死队的崩溃,刚刚还嚣张无比的武军,再次面如土灰。 “大人,乘胜追击吧!” 众将见武军被挫败,士气跌落,纷纷请战。 王秦摇头道:“宁中次的神冲兵团,直到现在还未参战,他们既是在防备斜城的守军出战,也是在为我们而准备,一旦我们出营进攻,他们一定会从侧翼包抄,将我军打垮。” 周舒提议道:“要不让龙治领兵进攻,吸引宁中次的兵马,然后我们再进攻。” 王秦一口否决道:“我们的兵力本就处于弱势,只要正面交锋,吃亏的必然是我们,大家千万不可因眼前的一点小胜而丧失理智,失去对武军最基本的判断。” 鸟川兵团的武军,可不是乌合之众,他们都是千锤百炼的精兵,如果硬碰硬,最终惨败的只会是梁军。 “大将军!宇泽将军被火烧死了!我们的敢死队五千人,只剩不到五百人!” 一名将官急忙来报。 “什么!” 麻二信大惊失色,他知道敢死队必然会伤亡惨重,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惨,便是宇泽都战死了。 宁中次一脸气愤的说道:“可恶的梁军,大将军,我们一定要为宇泽将军及敢死队的将士们报仇!” 愤怒不已的宁中次,此刻在麻二信的眼里,根本就是幸灾乐祸的小人,因为重点进攻的方案就是他提出来的。 这是个阴谋啊,这会不会是宁中次和王秦合谋起来坑他? 麻二信不寒而栗的想到。 武国官场上的文官和将领全都是玩弄权谋的一把好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宁中次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麻二信才会这样想。 想通了这一点的麻二信,此刻看宁中次,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将士兵的死全都怪咎于宁中次,恨不得拿刀砍死他。 怪不得这几天,这老东西一直在对我溜须拍马,原来是想麻痹我,然后整我,亏的老子还带兵过来增援他! 麻二信心中恼怒,对宁中次道:“王秦小贼,诡计多端,不知宁大帅有何计可以报复?” 宁中次为难道:“正如大将军所言,王秦诡计多端,故意露出破绽,引我军上当,然后重创我军,一时间,老夫也难以思得破敌之策。” 弘毅、森明等人见麻二信亏了大亏,暗暗发笑,如果不是碍于场面不合时宜,他们几乎都要拍手叫好。 “退兵!” 麻二信冷静下来,觉得问题不对劲,不敢再轻易发起冲锋,一味的猛攻,只会让他损兵折将,若是宁中次真的和王秦暗中串联,他和他的这些兵将可就死无全尸了。 宁中次见麻二信竟然选择撤兵,颇感诧异,在他眼中,麻二信此人,纯粹就是有勇无谋的莽夫,根本不懂思考,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没有选择立即报复,而是果断退兵,实在令他费解。 这厮转性了? 宁中次有些懵比。 王秦见到武军的鸣金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武军如潮水般退去。 “武军退兵了。” 众将脸色奇怪,战斗才进行了两轮,虽然武军吃了亏,但不至于这么快就退兵啊。 这不符合他们的进攻规律啊! “命令将士们坚守大营,不准追击!” 王秦厉声道。 “是,大人。” 众将抱拳道。 这一仗打的虎头蛇尾,让梁军上下都感到不可思议。 麻二信在撤兵的路上,一直斜眼看向宁中次,宁中次老奸巨猾,自然发现了麻二信的小动作,因此脸上的表情是义愤填膺,但心中却是在偷笑。 “宁大帅,今天王秦取得了上风,夜里势必会偷袭我军,为了防止王秦夜袭,我觉得我们两军有必要分开扎营。” 麻二信说道。 宁中次眼皮一跳,道:“麻大将军,正是因为王秦可能会夜袭,我们两军才更要团结在一起,中原人有句话说的好,团结才是力量啊!” “不不不,两军分开扎营,互为犄角,防守才更有力。” 麻二信见宁中次不同意分营,越发觉得宁中次想搞事情,心中更加坚定分营,他现在,不仅要对付王秦,更要防范宁中次。 心好累,敌人太多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利弊 麻二信和宁中次分营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梁军方面。 王秦对此一脸不解,他不明白麻二信好端端的为何要与宁中次分开。 难道他不知道组合在一起才更有力量? 周舒建议道:“麻二信和宁中次既然分开,我们是不是要突袭他们一下?” 王秦摇头道:“这其中有诈,在没有摸清楚他们的真实情况,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随后,王秦命人加固营防,以防麻二信和宁中次。 麻二信和宁中次分营后,立刻在大帐内议事,并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众将。 “大将军,宁大帅与我们好歹都是武国大军,我们的共同敌人就是梁军,他不可能暗通王秦出卖我们!” 副将小岛诧异道。 “人心叵测啊!宁中次老奸巨滑,谁敢保证他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坑我们!” 另一员将领山田同意麻二信的说法。 “我们千里迢迢的过来增援他,他若是同王秦联合来坑杀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人质疑道。 “他同王秦的作战中,屡遭挫败,若是我们一来就打败了王秦,他的老脸往那放?” 麻二信言辞凿凿的说道。 “那以大将军之意,我们该当如何?今日一战,我们的将士精锐损失惨重啊!” 小岛痛惜道。 “不错,我们的人死伤惨重,但宁中次的兵马却以防备龙治为名,一直在远处隔岸观火,并未参战,这对我们来说,极不公平,而且,现在想来,他们的行为很不对劲啊!” 山田思索道。 麻二信点头道:“命人告诉宁中次,明日继续攻打王秦,换他的人马主攻,我们在旁边防备龙治,看他怎么讲!” “是!” 一名传令官抱拳答道。 另一边,宁中次很快就接到了麻二信的命令。 弘毅、森明等人就在一旁,见麻二信让他们主攻王秦,众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谁都知道,王秦的大营,固若金汤,没有十倍于梁军的兵马,休想踏进梁军大营一步,就凭他们的这点兵力,根本打不进梁营。 宁中次对传令官道:“请回告大将军,老夫这就整军备战,明日一早,全军攻打王秦!” “是!” 传令官得到准确答复,立即回营回禀麻二信。 弘毅、森明待麻二信的传令官走后,立即担忧道:“大帅,您怎么能答应明日主攻王秦的计划,我们的人,若是强攻王秦,怕是会被王秦打垮的!” 神冲兵团上下,如今闻王秦而色变,见东南军而胆寒,此刻让他们主攻王秦,无异于是飞蛾扑火。 即使他们拥有比梁军更好的武器装备,也无法弥补将士们内心的恐惧。 宁中次笑道:“待明天出发前,就说老夫突然病重,不能率军出战,暂缓几日。” “拖延之策,并不是长久之计啊!” 弘毅忧虑道。 宁中次道:“当前的情况,走一步,看一步。” “是!” 众将无奈的应道。 次日,麻二信兴冲冲的带兵出营,准备观战,却接到宁中次病重的消息,原本良好的心情,瞬间沉进了谷底。 “老狐狸,太诡诈了!” 麻二信气的将手中的赶马鞭扔在地上。 “大将军,那现在我们还如何是好?” 小岛、山田等人问道。 麻二信气呼呼的说道:“收拾东西,我们回越城!让这该死的老东西自己和王秦较量去吧!” 回越城? 众将一脸懵比。 东西收拾了一半,麻二信又改变了注意,“吃了亏,就这样返回越城,我一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不行,我一定要扳回一城,否则以后没脸见人了。” 于是,麻二信又改变了主意,让将士们放回行囊,继续驻扎。 麻二信朝令夕改,令将士们的士气受到极大的挫折,军心动摇,犯了兵家大忌,但他浑然不觉。 麻二信的怪异举动,王秦通过斥候,得知了一些,虽然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但王秦断定麻二信和宁中次两人必然有了猜忌,产生了不合。 周舒再次提议道:“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夜袭麻二信,给他一个狠狠的耳光!” 荆棘、何峰等人纷纷附和,众人都想趁着士气高涨,给武军一点颜色看看。 王秦望着眼前的沙盘,他的面前,一处是宁中次的平乡大营,一处是麻二信的军营。 分营固然会使力量削弱,但互为犄角,如果攻击一方,另一方可以趁势增援。 “你们的意思,我该突袭麻二信?” 王秦问道。 “当然,麻二信的兵力最多最强,只有打垮了他,我们才能取得对武军的优势。” 周舒道。 王秦笑道:“你会这样想,宁中次这个老棒槌也会这样想。” “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进攻宁中次?” 周舒反问道。 王秦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宁中次这个老棒槌,狡猾多诈,谁都不敢保证这会不会是他和麻二信故意整的诱饵之计,为的就是诱我军出营,好给他聚歼的机会。” 众将闻言,纷纷不语,战场之上,诡道多变,任何事都不能绝对坚信。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王秦最后说道。 “是,大人!” 众将答道。 三方就此陷入了僵局,谁也不愿主动进攻。 这样的局面,对王秦来讲,有利有弊。 利就是让他有时间从后方抽调兵力增援,随着时间的逝去,韩德从南方正在赶回,他在南方招募了近四万生力军,加上原有的兵马,足足五万多人,一旦韩德抵达,王秦就有充足的力量对付麻二信和宁中次。 不仅如此,庄稼即将进入收割阶段,待庄稼收割完毕,粮草方面捉襟见肘的问题也将得到解决。 弊端,就是越城的情况对梁军非常不利,麻二信数次差点攻破了越城,即使和木胜带领十万兵马抵达增援,亦无法扭转局势,相反,他的十万蛮兵,被武军打的屁滚尿流。 朱繇生平第一次有了挫败感,他手握二十多万兵马,面对三十多万攻城的武军,却无法做到击败击退,甚至连守城都变得困难重重。 一些官员为此忧心忡忡,他们不断上书劝说朱繇离开越城,暂避武军的锋芒。 朱繇对此的回应非常强势,他以动摇军心之罪,斩杀了好几名官员,借此激励士气,他对着守城的兵将们说道:“朕与越城共存亡!” 越城若是顶不住麻一诚的进攻,被麻一诚攻破了,王秦在斜城将孤掌难鸣,麻一诚势必会分出更多的兵力,用来进攻斜城。 第一百九十四章天狼 越城危在旦夕的情报,每日都如雪花般飞向斜城。 王秦对此愁眉不展,一来,他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增援越城,二来,曹建忠的夜访嫁女的消息不胫而走,惹得无数人非议,朱繇得到消息,并没有过激的反应,朱繇明白,当今局势不利于大梁政权,王秦统领的东南军,是大梁对抗武国不可缺少的力量,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同王秦翻脸,一定要安抚住王秦。 因此,朱繇采取了冷处理,他故意装作不知,相反,他派人不断奖赏王秦,希望王秦可以尽快打垮宁中次和麻二信,缓和他在越城遭受的压力。 王秦自然知道朱繇的心思,他回信朱繇,会在情况的允许下,采取对宁中次和麻二信进行攻势。 另一方面,王秦对曹建忠有了警惕之意。 他命周舒散播曹建忠来访之事,不曾想,周舒还未全力运作此事,消息便已经传遍各地。 这让王秦和周舒对曹建忠加深了怀疑,此事必然是曹建忠自己散布出去的。 周舒为此忧心忡忡,“大人,曹建忠虽然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国师,但他暗中必然握有一股神秘力量。” 王秦点头赞同道:“如武国的虎蛇,陛下的枭鹰一样,曹建忠肯定秘密组织了奸细力量,供他所驱使。” 周舒不解道:“他组建奸细组织,想干什么?造反吗?就是想要谋反,也该回魏国去,毕竟哪里才是他的家乡,在哪里谋反,他名正言顺,可以高举夺回皇位的旗帜。” 王秦笑道:“魏国江山稳固,国力雄厚,他们的驸马爷程水华,文能提笔安天下,武可上马定乾坤,曹建忠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等于找死。” “相反,当今的梁国,是一个新生政权,百姓还未能归心,各地反梁的势力还有很多,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就有许多可能。” “曹建忠必然是看中了这一点,他不满足于当前有名无实的国师称号,他想掌握更多的权力,曾几何时,他也是差点登上皇位的人,他能甘心,这一辈子都不过过皇帝的瘾?” 周舒听完后,大为佩服,对王秦说道:“他是想利用大人,作为他谋反的中坚力量!” “我应该是他布局中的一枚棋子,我掌握的东南地区和东南军,是当前抗击武国的主要力量,曹建忠想成事,必然想征得我的支持,若不出我所料,那些在江北和曹建忠交好的将领,肯定已经有人被他收买。” 王秦分析道。 “若果真如此,就太可怕了,大梁新生,内忧外患,难道只是昙花一现吗?” 周舒叹气道。 “你去巡营吧。” 王秦深深的看了眼周舒,将他打发走。 此刻,王秦心中越发觉得有一支奸细组织能为己所用,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他必须在最快时间内,成立一支奸细组织,这支奸细组织,要做到足够的隐秘,不能为外人所知,且有力量能在各国各地进行奸细活动。 由谁来统领这支奸细组织? 王秦心中犯难,他所信任的人并不多,哪怕是周舒,他都不能做到百分百的相信。 “让人将吴烔和张侠找来。” 王秦思索很久,命人去传吴烔和张侠。 吴烔和张侠都是流火军的千夫长,原先都是流民的一员,加入流火军后,便死心塌地跟在王秦身边效力。 虽然二人在打仗方面的能力并不强,但胜在忠心。 他们对旧楚没有感情,只有厌恶,对新生的大梁还没有形成归属感,只对王秦忠心。 这一点,对王秦来说足够了。 吴烔和张侠得到王秦的召唤,非常激动,他们本是一介默默无名的流民,跟了王秦之后,才一步步当上了流火军的千夫长。 虽然现在流火军只有两千人,在东南军中所占的比例极小,但流火军是王秦的私人部曲,是真正的心腹兵马。 两人没想到王秦会召见他俩,接到传令后,一脸懵比,反应过来后,便立刻来到大帐。 “末将吴烔、张侠,拜见大人。” 吴烔、张侠激动的跪拜道。 “两位请起,见我如同见自己家人,不必多礼。” 王秦笑着扶起二人,平易近人的行为让二人更加对王秦死心塌地。 随后,王秦让二人坐下,简单寒暄过后,王秦就对二人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吴烔和张侠表示支持王秦的想法和一切决定。 “大人,您找我俩来,就是为了和我俩说这事?” 吴烔还没搞清楚王秦的意思。 王秦笑道:“奸细组织,必须是我最信任的人来操作,放眼军中,只有你们俩我最放心。” 王秦的话,让吴烔和张侠醒悟过来,王秦是想让他俩来负责奸细组织,简单一句话,更表达了王秦对他俩的信任。 “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必当报答大人对我们的知遇之恩。” 吴烔和张侠再次拜道。 “奸细组织,就以天狼命名。” 王秦思索道。 “天狼,好名字!” 吴烔、张侠拍手称赞道。 “如今我们力量不足,不可能在各国都发展奸细,一步步来,先从大梁进行。” 王秦道。 “不知大人有何具体安排?” 吴烔、张侠问道。 王秦道:“据说陛下和丞相的枭鹰,以大明城为界,设立南府、北府,每府设一指挥使,负责南北两地的奸细事务。” “我们也以大明城为界,不过不是南北而分,而是以东西区别,分别为东卫和西卫,你二人为指挥使。” “谨遵大人命令。” 吴烔、张侠抱拳答道。 “你们可从军中挑选精锐,作为天狼的成员,我会从军中拨出一笔款项,作为你们的活动经费。” “以后诸事,小事皆由你二人自行决定,大事向我汇报。” “你们要记住,奸细活动,必须隐秘,不能轻易为外人所知,哪怕是你们的亲人,都不能告诉他们,一旦让陛下及官员们知道,我和你们的这条命都将保不住。” 王秦叮嘱道。 “大人放心,这一点我们还是知道的。” 吴烔、张侠拍着胸膛道。 随后,王秦和吴烔、张侠就天狼的细节进行了详谈,谈话一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 天狼的成立,意味着王秦正式掌握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奸细力量。 奸细,无论是在战场,还是政治斗争,都能发挥超强的作用,运用得当,可以扭转局势,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第一百九十五章结盟 梁国和武国的战争转眼过了三个月,双方在越城的对峙进入了白热化,每天战死的士兵堆积如山。 梁军的后勤在麻一诚的骚扰下,陷入了吃力阶段,朱繇为此甚至白了头,原本壮硕的身体变得骨瘦如柴。 梁军的后勤得不到充足的供应,同样的,武军为粮草一事也头痛无比。 他们的粮草需要从武国本土运输到梁国,漫长的补给线成了运输的难题。 麻一诚为了改变这一状况,开始在梁国境界内大肆搜罗粮草。 但是梁国东部的百姓被宁中次大肆屠杀,如今的东部已是十室九空,千里无人烟,便是只蚂蚱都找不到,哪里又能搜集到粮草。 想要在梁国境界搜集到粮草,只有尽快攻破越城,杀进富裕的地方。 在斥候的侦察下,梁国的东南地区今年大丰收,各大粮仓堆满,粮草充足的足以供应五十万大军支撑一年。 麻一诚得到消息,连续下令给麻二信、宁中次,命令他们必须在冬天来临之前攻破斜城,进去东南地区,获得东南地区的大粮仓。 因为冬天来临,海面将会结冰,船只将无法通行,运输会成为最大的问题,粮草将无法充足的补给。 武军几十万兵马,每日的吃喝拉撒,消耗极大,只要断掉十天半个月没有粮草抵达,武军将会军心大乱,直接影响此次战争的结局。 东英海和曹伍陆在武国本土也为粮草运输一事费尽心思。 他们筹备了一百艘大船粮草,希望能在冬天之前运输至扈苍港。 就在此时,川芳圣在云国成功蛊惑了鲜丽族的李成金起兵。 云国各大部落正在云城争夺皇权,李成金的起兵,势若破竹,将云国的半壁江山搅和的腥风血雨。 一些部落早就不满成云部执掌云国权柄,他们趁势起兵,欲将成云部赶下龙座。 云国的大乱,出乎各国的预料,因为在外界眼里,云国近些年江山稳固,各大部落颇为团结,皇帝正值中年,算是年富力强,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是很难产生骚乱的。 谁曾想,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级,一个小小的李成金,就搅和的云国大乱,社稷动荡。 川芳圣见自己的计划不仅得逞,而且比预期更加有效果,因此立即向海都汇报,并请求东英海和曹伍陆增援。 李成金只有十万兵马,算上其他动乱的部落,起码有三四十万人卷进了这场混乱,云国朝廷是有能力镇压这场动乱的,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川芳圣的目的是直接推翻成云部的统治,将云国变成武国的附属国,成为武国战车上的一员,就此增强武国的力量。 如果川芳圣目的达逞,武国可以就此调兵从云国登岸,继而从北南下,席卷赵国。 向西可以入侵魏国、沙罗帝国,实现武国称霸天下的最终目的。 可惜,武国的第一步计划是打垮梁国,踩着梁国的万里山河,向北进攻赵国,向西攻打蜀国。 然后才是川芳圣的计划,和云国的势力遥相呼应,继而制霸天下。 但是现在梁国没有被打垮,在云国的计划却已完成一半。 这让东英海和曹伍陆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一来,他们没有充足的力量同时兼顾两线作战。 二来,武军在梁国深陷泥潭,战况迟迟没有进展,因此他们在国内遭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 叶秋财团借此不断打击东英海、曹伍陆,想将二人从武国的朝廷中驱逐。 这使得二人面临和承受的压力都是空前巨大的。 云国的动乱,让朱繇看到了希望。 他派出使者联络云国的皇帝成云炎,希望两国可以结盟,共同对抗武国。 在此前,朱繇的大梁政权是不为各国所承认的,没有人想看到一个强盛的大梁冉冉升起。 因此,各国和梁国断掉了经济贸易往来,借此制裁梁国的经济。 这次的动乱,成了梁国和云国关系交好的一个契机。 成云炎和朱繇一样,都是一代枭雄。 当年,聂来安兵临狼丘,云国老皇帝又突然暴毙,云国面临生死存亡,正是年纪轻轻的成云炎挺身而出,率众和聂来安激战十天十夜,这才从狼丘突围,使得云国保留了一线生机。 随后这三十年,成云炎在云城重新建都立国,对不服自己的部落东征西讨,几十年下来,云国才从当年的创伤中慢慢恢复过来。 忍气吞声的成云炎更是将女儿下嫁给赵国的聂正邦,他做这一切,都是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维稳云国社稷,不使自己无脸去见成云部的列祖列宗。 但是这一切都被川芳圣破坏了。 成云炎非常恼怒,他调动所有兵力,对李成金和反叛的部落进行强势镇压。 当朱繇的结盟使者抵达云城,成云炎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并当着各国使者的面,驱逐武国的使者,宣布和梁国结盟。 两国结盟的消息,震惊天下。 但在武国人看来,两国的结盟只是个笑话。 因为云国和梁国没有领土交界,在他们中间隔了一个赵国。 因此,两国虽然结盟,但在军事上并不能达成合作,共同对抗武国。 梁国除了在声势上壮大外,对他们当前的危险局势,并没有实际改变。 东英海和曹伍陆考虑到出兵云国的种种不利,因此没有同意川芳圣的请求,发兵云国,而是让川芳圣和李成金继续坚持。 这个举动让川芳圣非常生气,她身为武国四大财团之一的掌舵者,虎蛇组织的首领,一直以来,不断支持东英海、曹伍陆的各项计划,但现在,他们却连自己的要求都不愿满足。 川芳圣相当的恼怒,她撤回了在其他地方的组织成员,将他们调往云国,开始布局云国的大业。 在川芳圣的要求下,平和财团全力支持川芳圣,从武国本土调动私军前往云国参战。 川芳圣的行为让东英海和曹伍陆异常恼怒,本来,三大财团紧紧的抱在一起,便可以牢牢的压制叶秋财团,操纵武国大局。 但现在,三大财团的同盟关系名存实亡,东英海和曹伍陆在武国一手遮天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 朱繇结盟云国后,又积极联络赵国的皇帝石霖,希望他能认清形势,主动出兵抗击武国。 石霖可没那么傻,他当即拒绝了结盟的提议,表示不愿同武国翻脸。 相反,他向朱繇的使者施压,威胁使者,让他转告朱繇,希望朱繇能在最短时间内将江北十四州还给赵国。 否则,不排除两国兵戎相见的可能性。 朱繇闻讯大怒,他大骂石霖没有远见,迟早会被武国吞并。 同时,朱繇知道了王秦有援兵抵达,为了缓解越城的岌岌可危,朱繇命令王秦主动进攻宁中次、麻二信,打击武军的气焰。 第一百九十六章心理 斜城外,梁军大营。 王秦接到朱繇进攻武军的命令,立即召诸将商量。 此时,韩德率领大军已经抵达,这使得东南军的兵力一下子从几万人增长到了十万出头。 梁军兵力的增强,给麻二信和宁中次有了强大的压力,二人现在面和心不和,都不愿主动对梁军发起进攻,而梁军也迟迟没有对他俩进攻。 双方形成了默契,保持现状。 麻二信、宁中次见王秦突增了五万多兵,心中都忐忑不安,担心王秦借着兵力的优势对他俩发起猛攻。 尤其是麻二信,他一直都在怀疑宁中次和王秦暗中串通,如果王秦对他发起猛攻,而宁中次又在他背后捅刀,那他可就玩完了。 麻二信给麻一诚去信,希望麻一诚能增兵于他。 但麻一诚此刻正为越城头痛不已,哪里管的上麻二信,如果不是为了防止王秦打垮宁中次,从斜城东进,威胁鸟川兵团的后勤补给线,麻一诚早就将麻二信调回越城。 大帐内,诸将面露喜色,他们挨过了最困难的时期,如今形势逆转,属于他们的胜利就在眼前。 韩德最是春风得意,他追击程景,打败了蛟龙岛的叛军,活捉了李辉,还在南方募得了数万生力军,是东南军的大功臣。 在韩德的旁边,坐着陈寻。 陈寻放弃了富家子弟的安逸生活,主动从军,并跟着韩德来到东南军。 韩德在王秦面前极力推荐陈寻,称赞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在韩德的推荐下,王秦封陈寻为中郎将,留在军中任职。 “诸位,陛下又派人来催,命我加紧打垮麻二信、宁中次,东进切断鸟川兵团的补给线,缓解越城的压力,大家怎么看?” 王秦问道。 周舒道:“我们现在对麻二信、宁中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尽早打垮他们,有利于我们梁国的局势。” 龙治道:“虽然有兵力优势,但是麻二信、宁中次的兵将都不是弱弱之辈,想要打垮他们,不是一场易事,很有可能两败俱伤。” 韩德道:“即使能够打垮他们,我们也会付出巨大的伤亡,按照陛下的意思,在打垮他们后,还要东进切断鸟川兵团的补给线,这对我们来说,兵力还是捉襟见肘。” 诸将的意见大不相同,除了周舒,大多都不赞成出兵。 “大人,您自己的意思是什么?” 诸将知道王秦极有主见,不会轻易被外界声音所左右,哪怕他们的意见再怎么正确,只要王秦拿定了主意,就不会改变。 现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王秦想看看他们的态度是怎样的。 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得由王秦来定。 王秦思索道:“冬天即将来临,海面将会结冰,据斥候方面的消息,东英海、曹伍陆已经筹备了一百艘大船粮草,近期就会送抵扈苍港。” “这批粮草一旦送达,将会缓解武军的粮草压力,随粮草一起运来的还有大量的过冬衣物。” “因此,这批辎重的重要性,将对这场战争起到关键作用。” 王秦的话说完,将目光投向众人。 众将被王秦说的一头雾水,他们不懂王秦的意思。 王秦指着身后的海域图,继续说道:“从武国的关川岛港口出发,一直到扈苍港,有上千里的路程,中间还要经过明珠岛、翡翠岛、宝石岛。” “如果,我们能在海面上阻击武国的运输船,直接断掉他们的物资补给,怎么样?” “大人是想从海面上阻击武国的物资补给,想法虽好,但实现起来,难度太大。” 众将哗然,他们被王秦的大胆计划震惊。 周舒道:“第一,我们的水军尚未成形,根本不具备海上作战的能力。” “第二,我们没有远航的经验,水军到明珠、翡翠、宝石三岛还行,如果还要更远,难度怕是太大,尤其现在冬天到了,海风比以往更加猛烈,行船的困难巨大,一不小心,我们的水军就回不来了。” “第三,武国在明珠、翡翠、宝石三岛都有驻兵,若是被他们发现,爆发战斗,我们的水军能否取胜?” “第四,就算我们在海面成功阻击到武军的运输船,难道武军的运输船没有护卫军吗?护送一百艘运输船,武国方面肯定会安排重兵,我们有把握战胜他们吗?” 周舒的话得到众人的赞同,大家都觉得王秦的计划没有可行性,一不小心,嘉州港辛苦建立的几万水军就完蛋了。 王秦点头道:“周舒的话一点没错,但是诸位要知道,风险和收获是相对的,风险越大,收获越大,如果成功,武军在今年冬天的日子将异常难过,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机会,采取猛攻,倘若一切顺利,这场战争将在今年结束。” 龙治问道:“我们在嘉州港的水军规模现在如何?” 王秦看了眼龙治道:“现有水军三万八千人,可用战船五百艘,可适用于远航作战,毕竟我们的战船都是从武国水军手中夺来的。” “水军虽然只训练了三个月,海上作战的能力和经验都十分欠缺,但没有那一支军队是只靠训练就可以强大的,只有在战斗中磨砺,才能成长。” “大人既然已经决定,我等必当谨遵大人命令。” 周舒、龙治等人抱拳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同王秦争辩,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他们改变不了王秦的想法。 王秦道:“从海上阻击武国运输船的计划,属于绝对机密,所有人都不准外传,如果消息走露,严惩不贷!” “是,大人!” 众人再次答道。 “为了配合张乐,从明日起,我军开始向麻二信、宁中次施加压力,伪装我军要大举进攻武军的姿态。” 王秦想了想说道。 “如何进攻?” 周舒问道。 王秦道:“韩德和周舒,你二人各领一支兵马,轮流向麻二信叫阵,丁富,你率一支兵马,随时准备增援。” “只向麻二信进攻?宁中次那边呢?” 众人问道。 王秦笑道:“之前不是传麻二信和宁中次发生矛盾了吗?这次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 “试想,如果麻二信看到我们只进攻他,而无视宁中次,麻二信的心里会怎么想?” “敌军越不合,就越有利我军。” 龙治道:“宁中次可没那么傻,他若是增援麻二信,怎么办?” 王秦笑道:“宁中次一定会这么做,丁富,这就看你的了,倘若宁中次出兵,你就全力冲杀过去!” “以宁中次现在的情况,他一定不敢与我军正面交锋,只要丁富杀过去,宁中次一定退兵回营,避而不战!” “至于麻二信,他就算得到宁中次救援的消息,也不敢率兵出营,因为他害怕宁中次故意坑他!” 王秦对麻二信和宁中次当前的心理揣摩的一清二楚。 第一百九十七章特使 当夜,王秦立即传令给嘉州港的张乐,命他即刻准备出海对运输物资的武国船只进行拦截。 刚刚成立的天狼组织,负责此次战役的情报工作,为了掩人耳目,王秦命令东南军的斥候系统同时进行侦察。 天狼的东卫指挥使吴烔,对王秦立下军令状,保证一定会将武国运输船的情况侦察的一清二楚。 王秦笑道:“海上侦察工作,远比陆地困难,尤其是我们的天狼才刚刚成立,许多方面还不够完善,人员也不够充足,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在海上将武国运输船的情况摸清?”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完成任务,不拖张都督的后腿!” 吴烔信心十足。 王秦点了点头,又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相信你,但你要知道,天狼的事情一定要隐秘,你向张乐通报军情,不可透露天狼的存在。” “卑职明白。” 吴烔回答道。 张乐如今负责水军,王秦成了挂名都督,为了更好让张乐掌管水军,王秦索性提拔张乐为水军副都督。 因此,众人习惯称张乐为都督。 军中事务和地方民政都太多太杂,王秦处理起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为了更有效率的处理事务,王秦决定成立经略府,专门负责帮助他处理军务及民政。 为此,王秦特意从湖郡将他旧日的副手姚中书、郭树平调来,担任经略府的主簿、长史,另外从东南地区选拔一批干吏,充斥经略府各司,专门打理民政。 在军务方面,王秦启用了老将梁忠和新人陈寻,作为经略府的左卫将军和右卫将军。 所谓的左卫将军和右卫将军,并不是专门负责同武军作战,而是处理东南的地方军务,以及募兵、后勤等事。 如此一来,万一权的后勤主簿一职的权力又遭到了削弱。 万一权对此愤愤不平,但他知道,抗议什么的已经对王秦没有影响。 执掌东南的王秦,如今声势浩大,麾下有十几万兵马,便是陛下都要看他脸色行事,甚至仰仗他抗击武国。 单单从曹建忠一事来看,就知道陛下对王秦采取了宽容态度。 事实上,从目前情况来看,朱繇的大梁江山都难保,哪里又能治的住王秦。 为了让王秦死心塌地的卖命,不为曹建忠所鼓动,朱繇在给王秦下令进攻武军的同时,命人从大明城将朱成晚接出,并送往斜城,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让王秦与朱成晚完婚。 王秦得到宦官的传旨,也是一脸的无奈,他并不喜欢与皇家结亲,而且对象还是朱成晚。 一些喜欢八卦的将领官员,曾对王秦说过些朱繇的家事。 朱繇虽是一世枭雄,但却是妻管严,家里有个非常可怕的母老虎乐平郡主,就是如今的皇后,她禁止朱繇纳妾。 朱繇的三个孩子,老大朱成器,王秦是深有了解,一点都不成器,并且极为迂腐和白痴。 老二朱成业,纨绔中的纨绔。 即使新生的大梁挺过武国这一关,日后朱繇死了,将江山交给这两人的其中一位,那也是玩完。 老三朱成晚,表面上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但实际上桀骜不驯。 这样的女子,王秦一想到就头痛,又怎敢将她放在身边。 最让王秦头疼的是,他对斜城的曹影念念不忘。 他不想娶朱成晚。 曾几何时,他对私塾的郭小妹一往情深。 但感情这个东西,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 王秦越发相信一个事实,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亦没有永恒的美,这世界,只有欲望是填不满的。 他想娶曹影,只是想占有她的美。 斜城一座别院内。 曹建忠和曹影坐在院落内品茶,望着秋叶瑟瑟,随风飘摇,两人久久无语。 直到黄昏邻近,曹建忠才开口问道:“特使大人,朱繇已将他女儿送往斜城,打算尽快同王秦完婚。” “意料之中的事情。” 曹影回答道,她脸色平静,对曹建忠丝毫没有父女之间的态度。 曹建忠小心翼翼的说道:“特使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王秦这厮虽然迷上了特使大人您的美貌,但并没有彻底深陷,这与我们的预期完全相背。” “而且朱繇对我夜访王秦一事,并没有采取过激反应,而是冷处理,这些都是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期。” 曹影笑道:“怎么,就这点小事便沉不住气了?看来你对王秦此人还是不够了解。” 曹建忠奇道:“看来特使大人对王秦了如指掌?还请特使大人指点一二。” 曹影端起茶杯,浅浅的呡了一口,笑了笑道:“情报上,关于王秦的出身来历,一片空白,不可得知他出生如何?但从他的口音推断,他应是湖郡人,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湖郡并没有王氏大族,所以推断他应是平民出身。” “既然是平民,根据旧楚国情,他以前的日子就不会好过,是受过苦的人。” “旧楚的从军记录对他的更是寥寥几句,并没有太多信息,而他之所以能在军中迅速成长,全靠南蛮的柯巴提拔。” “在柯巴口中,透露出王秦曾在张淼身边受过教导,算是张淼半个弟子,可张淼对王秦的事情,从来未对别人提起过。” “经过情报分析,张淼一直都在死囚中关押,直到黎辉入侵,旧楚成立敢死队,张淼才得以释放,编进了敢死营,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同外界接触。” “所以,我敢断言,张淼和王秦的相识,一定是在敢死营,或者说是在光辉城的俘虏中。” “特使大人厉害啊!分析的如此透彻,只要再花点功夫,必然可以摸清王秦的出身!” “可笑朝中的一帮大臣,翻找了几个月的记录,都找不到王秦的准确信息。” 曹建忠恭维道。 “出身贫寒,但是却年少得意,这会让他的性格专断独行,很难听进别人的意见。” “事实上,从他近来的行事来看,王秦就有些一意孤行,对部将的意见通常只是聆听,可最终还是会按自己的想法来做。” “这样的人,又怎会轻易放弃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 曹影并不在意将自己比喻为一件东西,对她来说,倾国的美貌就是最好的武器。 “王秦将我们安置在这里,几个月来不闻不问,他真的在意特使大人的美貌?” 以前,曹建忠对曹影的美貌是绝对有信心的,可现在,曹建忠动摇了,在他看来,王秦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 曹影笑道:“怎么,对我的样貌没信心?难道你忘了五年前蜀国政变是怎么发生的?” 五年前的蜀国政变…… 曹建忠吞咽了口口水,的确,他不应该怀疑曹影的美貌。 男人,没有一个是不对美色动心的。 就是他,都打曹影的主意好多年了,只是曹影的实力太恐怖了,他曹建忠根本不会得手,相反还会送命。 “等着吧,就这几天,王秦一定会见我。” 曹影信心十足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灯塔 嘉州港。 大梁水军的旗帜随着海风飘荡,发出咧咧吼声。 张乐站在港口边,三万八千名水军立在船头,等待检阅。 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张乐就将一万名水军发展成了三万八千人。 张乐挑选水军的标准,非常严格,需要重重选拔,平日间的操练,也是异常残酷,为的就是能在海上与武国水军一战。 众人皆知,武国水军天下第一,想要在海上抗衡武国水军,只有在各方面比武国水军的标准更严格才行。 在张乐的身旁,分列了数十员水军将领。 他们都是从水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罗浩、王乾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报,张都督,大都督紧急来信!” 一名信使匆匆走来。 张乐接过信件,打开一看,脸色一变。 王秦的信中,详细交待了要在短时间内海上拦截武国运输船的计划。 张乐自然知道这批运输船对当前两国战争的局势影响。 因此,他所操练的水军将在此次战争中起到关键作用。 “议事。” 张乐召集诸将回帐。 在大帐中,张乐将作战计划向诸将和盘托出。 “远航阻击武国运输船,这风险和困难对我们水军来说,难度会不会太大?” “不错,从嘉州港到明珠、翡翠、宝石三岛,足有好几千海里啊!” “不知我们在何处阻击武国运输船,要知道,明珠三岛都是有武军把守的,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可就糟了。” 众将议论纷纷。 张乐严肃道:“大人在信中说了,有很多反对远航拦截的声音,但他仍然决定要执行这项计划,就是因为如果我们成功了,将会重创武国的大军,直接扭转两国当前的局势。” “因此,我们一定要去拦截!将武国的运输船打劫!让武国鬼子在这个冬天没有饭吃,没有棉衣御寒!” 罗浩问道:“那我们在何处拦截比较好?要知道,明珠三岛可都是有武国水军的,一旦他们发现,可以随时增援并打击我们!” 张乐点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要在远离明珠三岛的海域拦截武国运输船。” “那不是更困难!茫茫大海,没有岛屿为坐标,我们怎么能清楚拦截到武国船只?” 王乾惊讶道。 张乐笑道:“这个问题,我在水军建立时就想过,那个时候,我就想有朝一日,我们要去海上同武国水军作战,甚至是像几百年前虞朝大军那样,远渡深海,攻打武国本土,重新将武国纳入我中原的版图。” “都督的想法,真是……” 众将被张乐的话惊的目瞪口呆。 以当前的大梁国力,想要渡海去武国本土,消灭武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哪怕是整合中原各国的力量,都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张乐不理会众将的惊讶,继续说道:“在武国的关川港与扈苍港的直线海域中,据渔民描述,有一处岛礁,武国的渔民为了方面出海打渔而不迷路,特意在这处岛礁上修筑了一个灯塔。” “按照时间推算,武国运输船将在近期出发,我们也要立刻出发,就在灯塔这里拦截武国运输船!” 张乐取出一副海域图,指着海域中间的一个黑点对众将说道。 众将凝视了海域图上的黑点好一会,个个脸色难看道:“灯塔在深海之中,如今冬天逼近,海上随时都会有狂风暴雨,航行的难度之大,超乎寻常,万一武国运输船早走了一天,或是晚走了一天,没有遇上,那我们可就遭殃了!” 两军若是能在灯塔相遇,自然最好,若是遇不上,大梁水军可就有苦受了。 因此,情报的准确性在此次拦截中成了关键。 “一定要密切关注武国运输船的动态,每半日就要向我汇报,我要随时都知道武国运输船的情况。” 张乐思索道。 “命令全军准备,三个时辰后,出发!” 张乐拍了拍桌子,厉声道。 因为任务异常困难,导致将士们军心不稳,身为主帅的张乐,就更要表现坚定,否则这一战不用打就已经输了。 众将见张乐信心十足,态度坚决,心中的疑虑这才稍稍有所缓和。 当天,水军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与此同时,关川港的运输船筹备妥当,东英海和曹伍陆亲自到港口送行,为了筹备这批粮草,东英海和曹伍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前线的战争迟迟没有进展,而牺牲将士的数字却在不断增长。 盟友平和财团又与他们分裂,转而在云国开辟了新的战场。 这一系列事情,令东英海、曹伍陆的声威遭受巨大冲击。 两人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质疑,两大财团内部也对两人继续执掌权柄开始不满。 所以,东英海、曹伍陆必须尽快拿出胜绩来证明他们的正确。 押送这批粮草的将领,是东英海的心腹涿中。 粮船大小一百只,一共有一万名水军负责押送。 东英海郑重的拍了拍涿中的肩膀,“粮草抵达后,你去鸟川兵团的大营一趟,见见麻一诚,然后再去看看宁中次,告诉他们,给我争点气!” 涿中抱拳道:“东相放心,我一定将您的话传给他们。” “还有,去了之后,你暂时留在梁国,替我监督麻一诚和宁中次,让运输船返回即可。” 东英海想了想,又道。 涿中道:“末将遵命!” 曹伍陆在一旁遥望远方,目光忧虑道:“这场仗一打就快一年了,除了开年那几仗打的有模有样,现在越来越像个笑话了。” “战争有胜有负,我相信,不用多久,我们的大军就能打垮朱繇,对梁军形成摧古拉朽之势!” 东英海劝慰他的好盟友道。 “但愿如此吧。” 曹伍陆强作镇定道。 实际上,曹伍陆如今对和东英海的结盟感到了迷惑。 当初,两人因共同的利益走到一起,现在,制定的利益目的没有达逞,无形的裂痕自然就会出现。 东英海自然知道曹伍陆的心理变化,所以他更要牢牢抓紧曹伍陆,他已经失去了一大臂膀,若是林志财团再离他而去,那他可真的就孤掌难鸣了。 什么宏图霸业都会成为一个笑话。 涿中拜别东英海、曹伍陆,踏上运输船,扬帆而去。 “灯塔在何方位?” 梁军战船上,张乐每隔一个时辰都要询问一次,他一连派出了数十艘小船,为的就是确定灯塔方位是否有偏离。 “正前方,没有偏离。” 罗浩在一旁回答道。 “那就好,武军运输船怎么样?” 张乐又问。 “涿中已带船出发,预期我们应该能在灯塔相遇。” 罗浩回道。 “好,继续定时汇报。” 张乐点点头。 他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这次战斗,一旦没有和涿中在海上相遇,他将前功尽弃,无脸去见王秦。 两日后,几万水军都感到非常疲惫,海上航行的生活,苦闷、烦躁,常人根本忍受不了。 幸运的是,这种苦闷日子到头了。 因为灯塔在茫茫大海中已经依稀可见,这极大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和斗志。 第一百九十九章顺利 初冬的海风,拍打在身上,刺骨冻人。 蔚蓝色的海面上,一百艘载重的大船浩浩荡荡的向西方极速行驶。 涿中立在船头,神情冷漠,远方,灯塔依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一条小船拼了命的驶来,船上几名武国士兵高声大叫:“将军,不好了,发现敌军!” 涿中闻言一惊,冷漠的神情瞬间惨白,“敌军!哪里来的敌军!怎么会有敌军?” 大船上扔下一条绳索,一名士兵顺着绳索攀爬而上,胆颤的朝着涿中发抖道:“远处发现大规模梁国水军,至少有五百艘战船!” “胡说八道!梁国水军在初春时就被神冲兵团摧毁了,他们哪里来的水军!” 涿中喝问道,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他不愿相信。 蒲华及五万神冲兵团士兵战死,留给了梁国一大批战船,这件事在武国朝堂引起了轰动。 东英海和曹伍陆担心有人借此对他们进行舆论攻击,所以极力压制此事,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事后,东英海、曹伍陆对嘉州港的梁军进行了密切监视,知道王秦利用他们的战船建设水军,而且规模质量都要求极高。 据他们分析,想要短时间内打造一支有战力的水军是不可能的,至少两年内是不用担心梁国水军的。 按照他们的计划,两年时间,足够他们打垮梁国,甚至征服梁国,可惜,事与愿违。 涿中一听到梁国水军,便知道梁国人做了一个大胆的行动。 这个行动,将会对武国造成巨大的重创。 “全军折返回关川港!并立即向关川港、明珠岛、宝石岛、翡翠岛求援!” 涿中果断的下令道。 “是,将军!” 两旁的将领们抱拳答道。 “命令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涿中又道。 “是!” 众将回道。 运输船纷纷掉头,许多将士还不知敌情,对涿中的命令感到不解和诧异。 尽管涿中非常果断的下令折返,但是运输船因为吃重的原因,在速度上,根本不是梁国水军的对手。 没一会,梁国水军的旗帜就隐隐出现在了武国士兵的眼中。 张乐望着越来越近的武国运输船,心里乐开了花,上天真是眷顾他,让他无风无浪的行至灯塔,并没有意外的遇上武国运输船。 这一仗,老天都让他赢! “杀!” 张乐兴奋的举起手中的佩刀,仰天怒吼,三万八千名水军亦怒吼道。 咚! 咚! 咚! 沉闷的鼓声在平静的海空间骤响,如同死神的催命声。 一万名武国士兵瞬间吓得脸色苍白,连头也不敢回,拼命的摇动桨叶,向出发地驶去。 “将军,来不及了,照目前的速度,我们很快就会被撵上!” 一名副将胆颤的朝涿中说道。 涿中脸色紫青,对副将说道:“如果交手,我们胜算有多大?” “从兵力上来看,梁国水军是我们的近四倍,占绝对优势,但他们远道而来,必定人困马乏,而且他们在水战上的经验不如我们丰富,所以胜算五五!” 副将冷静的分析道。 虽然他口中是这样讲的,但心里却是害怕到了极点。 因为梁国水军的突然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凭这一点,便吓坏吓傻了一大批武国人,从而在心理上就已经取得了上风。 涿中把刀一横道:“既然我们有五成胜算,并且迟早会让他们追上,那还跑个屁啊!” 众将神色凝重,听涿中继续说道:“停船,列阵,同梁国水军决一死战!” “是!” 众将答道。 一百艘运输船在涿中的指挥下,罗列成形,一万名水军士兵紧张的立在船头,死死的盯着正极速逼近的梁国水军。 因为他们是运输船,主要负责这批辎重的运输,所以在武器装备上都十分简单,在弓弩方面的配置十分稀缺。 以至于梁国水军不断靠近,而他们却无法用弓弩进行压制。 反之,梁国水军在靠近武国运输船一定距离时,就立刻祭出弓箭,对着武国运输船进行狂射。 本来在船头、甲板上严阵以待的武国士兵,在漫天飞舞的箭矢射击下,抱头鼠窜,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涿中手握一块盾牌,一边拍落飞射而来的箭矢,一边破口大骂。 “登船,杀光所有的武国人!” 张乐冷声道。 五百艘战船迅速散开,像是张开的一张大网,要将武国运输船队包围。 “砰!” “砰!” “砰!” 战船的甲板比运输船要高上许多,而且更坚固,战船猛烈的撞击上运输船,差点将运输船撞翻,运输船上的武国士兵被撞的晕头转向,连兵器都握不紧。 “哒哒哒!!” 紧接着,梁国水军纷纷跳向运输船,挥舞着兵器向武国士兵砍杀而去。 一场厮杀就此展开,武国士兵遭受一连串的打击,在心理上就已经胆裂,哪里会是梁国水军的对手。 涿中挥舞着战刀,声嘶力竭的怒吼,激励武国士兵死战。 但是效果甚微,一些武国士兵竟放下小船,然后搭乘小船逃命,只剩下部分士兵如同死士般死战。 所谓胜算五五之分,在这一刻,就像是个苍白无力的笑话。 “烧掉所有辎重,不能将他们留给梁国人!” 涿中见胜算渺茫,立刻下令道。 然而此刻战局已被张乐主导,几千武国士兵全在负隅顽抗,哪里有时间去烧辎重。 “不能让他们烧掉辎重,所有人防备。” 张乐见到这么大批辎重,眼睛都在冒光,又怎能看着它们被涿中烧掉。 随着战斗的继续,涿中被围攻致死,武国运输船除少数被焚毁沉海外,其余尽数落入梁国水军之手。 武国的水军士兵,只有少数人逃生,其余全部战死。 这一战,梁国水军大获全胜。 “立即返航!” 得胜后,张乐毫不迟疑,立即押着运输船撤退。 海面很快归于平静,当血水被冲走,在这一带的海域再也看不出曾有激烈的战斗发生。 关川港的武军和明珠岛、翡翠岛、宝石岛的武军得到紧急通报,立即向灯塔赶去,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张乐已经率部离开。 就是涿中及战死士兵的尸体,都不曾看到一具,尸体要么沉海,要么就飘走了。 这批辎重事关前线大战,对麻一诚的鸟川兵团无比重要,武军将官们立即向海都的东英海、曹伍陆汇报。 东英海和曹伍陆正在商议待来年开春向梁国增兵及如何压制叶秋财团井田见等事,忽闻他们的辎重被劫,两人差点没晕过去。 虽然武国的家底子厚,有上百万的兵力可供调遣,还有数个如山的粮仓,但是因为内部矛盾的日益加剧,东英海和曹伍陆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的支配一切。 同平和财团的分道扬镳,以及梁国战场迟迟没有进展,两人在各自财团饱受争议和攻击,一直稳固的地位出现动摇。 这次辎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劫,对他们来说,是奇耻大辱,对他们的政敌来说,又有了新的攻击把柄。 对梁国战场上的武军来说,这个冬天将非常难熬。 “调动关川港的大军,追击梁国水军!” 东英海愤怒的说道。 “确定是梁军水军干的吗?” 曹伍陆有些怀疑。 “禀曹帅,据幸存士兵的目击和口供,百分之百确认是梁军水军干的。” 负责汇报的将官说道。 “嘉州港的梁国水军,这才成军多久?就敢深入我国海域,劫杀我们的运输船?” 东英海震惊恼怒。 “如果不能还以颜色,我武国大军的脸往哪里放!” 曹伍陆同样震怒。 “东相、曹帅,关川港的兵马是防卫海都的重要力量,如果调走,倘若有人趁机发动政变怎么办?” 将官担忧道。 将官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让东英海、曹伍陆清醒了许多。 “再筹备一批辎重,需要多久?” 曹伍陆问道。 “时间来不及了,我夜观天象,近日内,必定会有大的暴风雪降临。” 东英海摇头道。 “那该当如何?” 曹伍陆一介武夫,遇到棘手的事情,瞬间没了主意。 东英海思考片刻道:“这批辎重于我军在梁国之战争极为重要,如今被梁国水军劫去,影响太大,既然我本土大军短时间内无法出动,就只有靠麻一诚自己去抢回来了。” 曹伍陆明白东英海的意思,“只是越城战役如今到了关键时刻,麻一诚从越城抽调兵力,是否会影响大局?” 东英海面色沉重道:“没有辎重,越城战役就不可能赢,梁国战局就不能取胜,只有夺回辎重,我军挨过冬天,来年才有希望。” 曹伍陆叹气道:“梁军水军的都督,现在换成了王秦,这个小子真是了不起,步军水军,统统信手拈来,竟敢指挥水军深入我国海域,抢夺我军的辎重!” “便是朱繇年轻时候,都不具有这样的勇气吧!”东英海感叹道。 “王秦不死,我寝食难安啊!” 东英海又长叹一句。 曹伍陆道:“我听说虎蛇组织暗地里派出了他们的第一杀手影,秘密暗杀王秦!但一直没有下文。” 东英海皱眉道:“虎蛇组织,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第一杀手都搞不定一个王秦?” 曹伍陆解释道:“王秦现在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哪里那么容易被暗杀!” “王秦现在的危害,已经远比朱繇,他不死,我们武国的大业,将难以实现。” 东英海忧虑道。 “告诉川芳圣,让她抽调一流杀手,必须给我除掉王秦!” “如果她能替我除掉王秦,我答应增援她在云国的军事行动。” 东英海咬了咬牙决定道。 “好,我这就联络川芳圣,告诉她,东相的决定。” 曹伍陆点头道。 第两百章信任 斜城。 这几日,王秦的内心一直非常焦虑,因为张乐带领水军迟迟没有消息。 这次水军远航作战,可以说是赌上了水军的所有家当,一旦有失,没有几年时间都打造不出这等规模的水军。 患得患失的心理令王秦非常痛苦。 只是王秦已经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王秦痛苦万分的时候,麻二信和宁中次同样不好过。 在王秦的指挥下,周舒、荆棘等将轮流向麻二信挑衅,起初麻二信气愤不过,还派出一支兵马与周舒交战,结果被杀的大败而归。 学乖了的麻二信再不敢出营应战,但王秦又怎会轻易放过麻二信,他命人携带号角唢呐和战鼓,在麻二信的营外没日没夜的奏乐。 如同送葬的乐声吵得麻二信和他的士兵头晕目眩,寝食难安。 好几次麻二信都打算豁出去和梁军拼了,但是都被将士们死死拉住。 麻二信这边整日锣鼓喧天,喊杀不停,而另一边的宁中次大营却非常平静。 平静的让人害怕。 起先,弘毅、森明等人还沾沾自喜,为麻二信的吃瘪感到喝彩,时间一久,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宁中次自然明白王秦的用意,愤怒的大骂王秦是只该死的狐狸。 “我们不能再作壁上观,倘若麻二信被王秦击溃,接下来遭殃的就是我们!” 宁中次召集诸将说道。 “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们明白,请大帅下令!” 弘毅、森明当即抱拳请战。 宁中次神情严肃道:“王秦小儿,奸诈难测,我这边出兵,他那边必会出兵与我军交战,所以,派人与麻二信联络,约定一个出兵时间,到时,我两军一起出战,打王秦一个措手不及!” 弘毅道:“如今麻二信对我们抱有怀疑态度,他会同意与我军一起发起反击吗?如果他假意同意,或者到了约定时间故意拖延,那我们可就完了。” 森明点头道:“不错,麻二信和他哥麻一诚一样,都是诡诈之人,我们不可不防啊!” 宁中次眯眼道:“王秦故意围攻麻二信,而置我军于不顾,难道他是不想攻打我们吗,恰恰相反,他就是想利用这一点,加剧我军与麻二信之间的信任裂痕,如果我们迟迟不做出行动,就会正中王秦下怀。”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等以大帅军令是从。” 森明、弘毅不再迟疑。 宁中次立即派人联络麻二信。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被摧毁,或者出现裂痕,想要重新修复可就太难了。 宁中次这边诚意满满的联络麻二信,但麻二信见到宁中次的使者,却是一脸疑虑。 他之前吃过宁中次的亏,如今他与宁中次又受到梁军的不同对待,心中对宁中次更是万分怀疑。 不光是麻二信这样想,便是麻二信的部将们全都这样想。 将使者暂时安排退下,麻二信立即与诸将商议。 参会的大多数将领,都对宁中次的作战计划感到质疑。 这是否是宁中次故意设下的圈套,想借此联同王秦坑杀他们? “答应宁中次,到了约定时间,我们故意拖延,看看情况再说!如果宁中次真的出兵,那我们也立即出战。” 麻二信做出决定。 于是,麻二信同意了宁中次共同出兵反击梁军的作战计划,还同使者约定了时间。 两日后深夜,到了双方约定时间。 宁中次亲率大军进攻麻二信营外的梁军,半途却遭遇了丁富带领的一支梁军。 一直以来,王秦都在宁中次的军营外布置了大量斥候,只要宁中次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都会传到王秦耳中。 丁富带领的梁军,这些日子,早就准备好随时阻击宁中次。 宁中次这边刚一出营,丁富立刻带兵拦截。 两军相遇,也没废话,立即展开了一场血战。 坐镇中军的王秦得知宁中次亲自率兵出营,立刻调遣韩德率一支兵马进攻宁中次的军营。 宁中次率兵出营后,只留下弘毅看守大营,守备的兵马虽然不多,但防守紧密。 韩德数次冲击大营都以失败告终,并折损了不少兵马。 “只有攻破宁中次的大营,才能扰乱宁中次的军心,这样,我从正面佯攻,韩翼,你带飞虎军,从侧面突进,一定要在最短时间杀进宁中次的军营!” 韩德说道。 韩翼信心十足道:“既然宁中次的大营像个乌龟壳,那就让我和飞虎军来打碎它!” 擅长攻坚的飞虎军一上场,就令弘毅的防守出现裂痕。 弘毅手忙脚乱的带兵抵御飞虎军攻破的缺口,并让人给宁中次传信:“速速告诉大帅!大营遭受猛攻,快守不住了,让他回援!” 另一边,宁中次、森明率领兵马与丁富激战,在宁中次的亲自指挥下,武军将士非常英勇,将丁富一军杀的节节败退。 丁富为此相当恼火,大骂道:“该死的宁中次老棒槌!我抢了你娘是不是!要不要这么猛!” 宁中次根本没将丁富这样的小角色放在眼里,如果他连丁富都搞不定,那他这个神冲兵团大元帅可真就是浪得虚名。 “麻二信率兵出营了没有?” 宁中次最关心的是同麻二信的联合行动,只有两军联合反击梁军,他们才有胜算压过梁军。 森明在一旁答道:“大帅,麻二信这个牲口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出兵,我们上当了!” “可恶,将这支梁军解决,我们就回营!” 宁中次失望的说道。 “报!” 就在这时,弘毅派来的将官急忙策马来到宁中次面前大呼:“大帅!梁军正猛攻我军大营,我们快守不住了!” “该死,回营!” 宁中次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 一旁的将领答道。 “森明,你殿后,以防这支梁军追击我军尾翼。” “末将领命!” 森明持刀答道。 宁中次率领大队兵马撤退,丁富一军的压力骤减,见宁中次退兵,丁富立刻率军追击,却被森明挡住。 麻二信通过斥候的汇报,知道宁中次正与梁军激战,起先他还有些疑虑,后来几经确认,悬着的心才落下,决定立即出兵。 但此时已经过了约定时间。 麻二信率兵刚一出营,就遭到了梁军的强势阻击。 这次梁军多线出击,在王秦的指挥下,依然游刃有余,将麻二信、宁中次打的几乎心理崩溃。 第两百零一章仓惶 宁中次带领大队兵马仓惶的返回大营,此时的大营已被梁军攻破,弘毅死命抗击,却差点被韩翼及飞虎军击杀,吓得他赶紧躲在将士们中间不敢露头。 韩德扬戟跃马,在武军中大杀四方,活脱脱像尊杀神,一贯自持骁勇的武军士兵竟无一人敢与其争锋。 事实上,如今的神冲兵团上下,已经对王秦统领的梁军产生了畏惧心理。 便是主帅宁中次,在心里都有些害怕王秦。 “又是一员猛将!王秦小儿麾下怎有这么多虎将!” 宁中次远远望见韩德骁勇之姿,口中惊叹,心中嫉恨。 上一次,斗将中,荆棘骁勇无比的模样震撼了武军。 宁中次更是将荆棘比做梁国的最强猛将。 如今,类似与荆棘这样的猛将又多一个,怎能不让宁中次心惊。 “杀!” 宁中次率兵发起进攻,平乡大营是他现在的立足之地,一旦有失,他将无处可去。 因为东部地区在宁中次的报复屠杀中,基本已经没有人烟,若是从平乡败走,军中的辎重将无法全部带走,他和他的几万将士将会露宿荒野,过上原始人的生活。 最可怕的是,冬天到了。 在宁中次的猛烈反击下,梁军渐渐不支,韩德拼命厮杀,并激励将士用命,但不能抵挡武军的攻势。 眼看着就要崩溃败走,荆棘带领一支兵马赶来支援,有了荆棘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梁军的颓势得到缓解,但并不能扭转局势。 不过韩德、荆棘两员猛将冲杀如虎,极大重创了武军士兵的士气和军心。 “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大帐中,接到斥候不断传来的最新军情,王秦知道,此刻的宁中次首尾不能兼顾,已然方寸大乱,他与麻二信未能同时行动,是导致今夜行动失败最主要的原因。 麻二信此时率兵出营,遭到周舒的强势阻击,根本不敢放手一搏,说明他心里在害怕。 宁中次这只老狐狸,经历几次失败,竟然头昏到盲目相信麻二信的地步,真是愚蠢。 “全军随我出发,进攻宁中次,今夜,我要彻底打垮宁中次!” “替死去的将士们,替被宁中次屠杀的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王秦对校场上静静等候的五万将士高呼道。 将士们早就迫不及待,想要与武军决一死战,在听到王秦的声音后,纷纷高举兵器,吼道:“杀死武国鬼子!杀死宁中次!” “报仇!” “报仇!” “报仇!” “嘎吱!” 营门被迅速推开,王秦飞身上马,扬鞭直指平乡武军大营方向,率领五万将士飞奔而去。 平乡武军大营,厮杀越发激烈,但可以看出,武军占据上风。 韩德和荆棘的个人之力,虽能鼓舞军心士气,但并不是真的可以做到万人敌,一个人就能打倒一万敌人。 宁中次神情紧张的环顾四周,不断督促部下奋力搏杀,他看出来攻营的梁军数量不多,这不符合如今的梁军规模,因此王秦还会陆续增添兵马前来。 就这么点梁军,武军应付起来都相当吃力,倘若王秦压上全部兵马,结果是可以预测的。 但王秦是不会给宁中次喘息的机会,当大地轻微颤动,喊杀声从远方天空震荡而来时,宁中次浑身一个激灵,他知道,王秦的大队兵马杀来了! “撤!” 宁中次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一点抵抗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因为他已经害怕王秦,无形中,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敢再与王秦交锋了。 武军正与梁军激战,突然接到撤退的命令,所有人都感到懵比,这里是他们的大营所在,辎重全都囤积于此,舍弃这里,他们能去哪里? 但听到远处有大批梁军杀到时,这些武军的心中都产生一阵恐惧,于是听从宁中次的命令仓惶而逃。 王秦见宁中次还未与自己交手,就开始逃跑,脸上略过一丝惊讶。 这不符合宁中次的行事风格啊! 宁中次的反常行为让王秦感到诧异,反倒让王秦有些犹豫,要不要进行追击? “吴烔!” 王秦喊道。 “末将在!” 吴烔在队伍中策马奔至王秦面前。 王秦秘密成立天狼后,东卫指挥使就由吴烔担任,大明城以东的奸细活动都有吴烔负责,以西的奸细活动则由张侠负责。 “宁中次跑的这么快,有问题,你的斥候有没有发现宁中次最近有什么不正常?或者麻一诚有援军抵达?” 王秦问道。 吴烔抱拳道:“回大人,末将尚未发现有任何敌军支援的踪迹!” “而且最近宁中次大营并无异常。” 王秦这就纳闷了,既然什么异常都没有,宁中次率兵跑这么快干什么? “大人,我们?” 吴烔及诸将不解的看向王秦。 “追击!” “斩草除根!” 王秦压住心中疑惑,命令将士们奋力追击,一定要将宁中次彻底打垮,不能让他逃走,保留实力。 梁军得到命令,纷纷呐喊着追杀武军。 “大帅!我们就这样跑了,辎重什么的怎么办?没有辎重,这个冬天可怎么过?” 森明追问道。 虽然他对梁军有些畏惧,但是一直希望能与梁军死命打上一场,夺回失去的荣耀,因此他对宁中次的逃跑感到质疑。 他发现,现在的宁中次真的老了,竟连与敌人一决死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宁中次满头大汗,回答道:“东相已经派人运送了一大批辎重来梁,我们可以从扈苍港得到补给!” “大帅的意思是我们回扈苍港?那我们神冲兵团的脸可就丢尽了!” 森明哀叹道。 张乐远渡东海,劫掠运输船的消息还没传来,否则宁中次真是会吐血。 宁中次叹气道:“神冲兵团就这点兵力了,要是尽数折损在这里,可真就没脸了!” 弘毅从后方策马赶来,“大帅,我们殿后的将士,怕是逃不掉了!” 宁中次一脸痛惜道:“这时候,就得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和决心!” “大帅……英明!” 森明、弘毅等人尴尬的答道。 这一场追击战足足持续了半天,韩德、荆棘带领的兵马一直将武军追杀到距千溪镇一百里的位置才停下返回。 当宁中次停下脚步休整的时候,身边的武军只有三万多人,其余的要么战死,要么走散。 曾经名震武国的神冲兵团,元气大伤。 宁中次的败走,便只剩麻二信孤零零的坚守在东南军的对立面。 麻二信率兵与梁军激战数个时辰,折损了不少兵马,忽然接到宁中次败走的消息,顿时方寸大乱,赶紧鸣金收兵,退回大营,禁闭营门,不敢露面。 没有了宁中次在侧,麻二信的心底没来由的产生一种恐惧。 他面对的是士气如日中天的梁军,无论是兵力,还是其他,梁军都碾压他和他的士兵。 只要王秦愿意付出伤亡,他的这座大营随时都会被攻破。 “将军!梁军在我军营外三面都驻扎兵马,唯独东面没有设兵。” 一名斥候校官来报。 麻二信闻言一惊,“王秦是想逼我自行离去?还是又想诓我一次,设伏于我?” 第两百零二章突围 坚守? 或者突围? 麻二信心中极为矛盾。 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是选择那种方式,都会被梁军痛扁,结果只有很惨。 武军大营外,一处土丘上。 王秦带领一众将领站在其上,望着不远处有些神经兮兮的武军大营,心中自是非常痛快。 “我们围三面,故意放一面让他逃走,麻二信应该不会这么傻选择此路逃走吧?” 丁富捏着下巴的胡须道。 龙治在一旁笑道:“有时候,有些路,由不得他不选!” 王秦道:“击溃麻二信后,我们就可以顺势进军,切断麻一诚同扈苍港的后勤补给线,继而与陛下的大军遥相呼应,将麻一诚反包围,只要能实现这两点,这场战争最迟明年中旬就可以结束。” “不错,只要切断麻一诚的后勤补给线,即使张乐未能成功截住武军的运输船,我们也有必胜的把握了。” 周舒、韩德等人信心十足道。 张乐方面还没有消息传来,这件事如同一块大石,压在王秦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王秦听了众将的话,笑笑不语。 诚然,只要能反包围麻一诚,就算没能截住运输船,也会有胜算,但是难度就会增加,因为不能重创武军的军心和士气。 “大人,要不要对麻二信发起猛攻?” 荆棘跃跃欲试,同宁中次一战,他没有打过瘾。 “今夜子时,进攻。” 王秦抬头看了眼天空道。 “是!” 众将抱拳答道。 “报!” 王秦返回大营途中,一名将官快马扬鞭而来,来到王秦面前,飞身下马,抱拳说道:“大人,喜讯!” “张乐都督率水军在远海大捷!斩杀武军万人!截获武国运输船一百艘!” 一直悬在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下,王秦抚手大笑,“干的好!这下子麻一诚死定了!” 一旁的众将士得知水军大捷,全都欢呼雀跃,东南军的士气空前高涨。 在这一刻,王秦内心无比膨胀,他觉得纵横天下,于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有时候,太过顺风顺水,未必是件好事,它会令人蒙蔽双眼,从而失去对自己最正确的判断。 在这一瞬间,王秦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欲望被唤醒。 他想,如果不去切断麻一诚的后勤补给线,而是袖手旁观,坐等朱繇同麻一诚拼个两败俱伤,然后自己再发兵收拾残局,这天下大势就会由自己掌控。 这个想法迅速生根发芽,在心中无限壮大。 跟在王秦身边的将士直观的感受到王秦的情绪出现巨大变化。 前一刻,王秦得知消息还十分激动。 下一刻,王秦的神情就阴沉下来,脸色异常。 一旁的周舒等人摸不透王秦的心思,都不敢发问。 回到大帐中,王秦才发觉自己没能在将士们面前控制情绪,真是失败。 这种事,绝不能有下一次! 王秦暗暗警告自己。 “大人,曹建忠派人传话,他想见您!” 外面,一名将官来道。 王秦眼皮一跳,曹建忠这老棒槌,坐不住了? “报,大人,公主的车队还有一日就要到达,礼部的官员派人传话,让大人做好迎接的准备。” 又一名将官匆匆来报。 王秦脸色一怔,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随着越城战斗的越发激烈,王秦的重要性体现的越发明显。 朱繇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王秦笼络在手心里。 “告诉礼部的官员,就说斜城是前线,敌军活动频繁,公主来此,于千金之躯不利,请她改道去余安。” 王秦思索片刻道。 “陛下请钦天监挑选日子,要大人与公主在年底前完婚。” 将官说道。 王秦有些恼怒道:“就算是年底,也还有几个月吧。” 将官见王秦生气,吓得不敢答话。 王秦知道迁怒于他毫无理由,只会显得自己无用。 “请公主去余安。” 王秦平复了一下心情,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说道。 “是,大人。” 将官赶紧答道,并退下前去传话。 “荆棘,你安排些人,护送曹影去余安,顺便告诉老曹,就说人我要了,但现在是敏感时期,我和他见面不合时宜,让他自行离去,待时机成熟,我会主动找他。” 王秦又对荆棘说道。 荆棘道:“公主去余安,曹影也去余安,公主若是知道此事,怕不会安生。” 王秦笑道:“曹建忠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女儿更非易与之辈,我虽被她美色所迷,但清醒之后,还是能看出点名堂。” 荆棘若有所思道:“既非易与之辈,大人将她留在身边,岂不是引狼入室,日后招致祸端。” 王秦起身,来到荆棘面前,拍了拍荆棘的肩膀,道:“我非圣贤,焉能超凡脱俗,不被世间诱惑。” “……” 荆棘无语,拱了拱手,去办王秦交待的事情。 水军大捷的消息如同雪花般迅速传遍各地,东南军再立奇功,张乐也因此名声大作,王秦作为这次行动的策划者,自然更是声望倍涨。 在梁国作战的武军士兵,在心里痛恨王秦的程度甚至高于朱繇。 困守大营的麻二信,这几天的日子非常不好过,每天都是胆战心惊,尤其是知道梁国水军远渡深海,成功劫掠武国的运输船后,更是吓得汗如雨下。 刚刚建立的梁国,怎么会这么强? 年初的时候,宁中次率军进攻梁国,势如破竹,杀的梁军溃不成军,可现在,却是梁军杀的他们颜面扫地,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当夜,麻二信忽然接到秘密命令,麻一诚让他率部突围,而且是按照王秦故意留下的缺口突围! 麻二信看到这份秘密军令,起先还以为是王秦故意耍诈,派人来诈他出营,然后将他一网打尽。 但是当他看到和麻一诚约定的特有暗号后,才肯相信这的确是他大哥麻一诚的军令。 军令中并没有解释为何要这样做,只是一再强调一定要从缺口突围。 这不是白白往王秦设计的圈套里送死吗? 麻二信心中不解,但他还是决定遵从这份军令。 其实他早有突围的打算,并且同样是计划从缺口突围。 只是现在他大哥让他从这里突围,使他变得更有信心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才是武军的军魂啊! 麻二信相信他哥麻一诚必会有谋划,才会让他这样做。 当天夜里,麻二信率部突围,同时,梁军发起猛攻。 两军展开激烈交战,因为东面是王秦故意留下的缺口,所以麻二信逃走的异常顺利。 只是没逃多远,就遭到了梁军的埋伏,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他娘的,和这群亡国奴拼了!” 麻二信轻蔑的称呼梁军将士,他永远不会承认朱繇的大梁政权。 “杀死麻二信!” “剁碎了喂狗!” 梁军将士们齐声高呼,吓得麻二信瑟瑟发抖。 第两百零三章惨败 在一片喊杀声中,麻二信及其残部,伤亡逐渐扩大,眼看着就要被尽数歼灭。 忽然,从三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一大片火海极速向他们围拢而来。 “骑兵?” 负责伏击歼灭麻二信的龙治大惊失色。 梁军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骑兵,东南军没有,越城的梁军更没有。 只有麻一诚的鸟川兵团有两万重骑兵。 为了运送这批重骑兵从武国来梁,麻一诚调动战船,在今年足足运送了三次,才完成了运输。 但是这批重骑兵不应该是在越城吗? 怎么到了这里? 龙治惊疑不定。 “快!” “全军列阵!” 龙治急忙喊道。 在重骑兵的冲击屠刀之下,步兵只有被屠戮的命运。 因为时间紧张,梁军并未能有效的组织出阵型抵抗,在重骑兵的猛烈冲击下,梁军瞬间崩溃,死伤惨重。 麻二信见是鸟川兵团的重骑兵赶来救援,兴奋的大呼道:“将士们,我们的援兵来了!反击!杀光这些可恶的亡国奴!” “速速禀报大人,武军有重骑兵来援!” 龙治见麾下将士伤亡不断扩大,心中如被万箭穿心,又恨又怒。 “将军,我们撤吧,我们的步兵根本不是他们重骑兵的对手啊!” 副将焦急的劝说道。 龙治眼睛似要冒火,沙哑道:“现在撤退,死伤同样不可避免,而且还会将这些重骑兵引向其他队伍,从而造成更大的死伤!” 斜城大营。 王秦接到汇报,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军中的斥候系统,加上他的天狼组织,都对越城的麻一诚进行了严密的监视,为何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却没能发现,而是直到兵临跟前才突然惊醒? “通知所有在外将士,全部回营!” “告诉弓弩手,立即在鹿角砦布防!” “传令龙治,让他回来!” 王秦起身道。 “将吴烔和方忠叫来。” 王秦又道。 吴烔是天狼东卫指挥使,方忠是东南军的斥候指挥使。 两人都有责任为这次的事情做出解释。 当然,吴烔的身份是秘密,不可告诉外人。 但方忠却是东南军的斥候指挥使,一直负责侦察敌军的工作。 两人直到走进大帐,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王秦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召集诸将走到哨楼上,远眺前方。 “报!” 就在这时,一名在越城的斥候赶回。 “大人,大事不好了!” 斥候浑身是血并且负伤。 “发生何事?” 王秦眼皮一跳。 斥候略带哭丧的说道:“越城被攻破了!” “什么?” 王秦和诸将闻言大惊。 越城是两国如今交锋的重要战略要地,得失事关胜负。 越城一破,武军可长驱直入,兵临梁国腹地。 这个消息,对王秦和东南军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 “陛下呢?” 王秦急问道。 斥候摇头道:“属下无能,陛下的消息刺探不到,麻一诚加大了对越城的封锁,一切有关越城的消息,我们都无法亲身刺探,全都是从武军哪里旁敲侧击,分析得出。” “愚蠢!” 王秦大怒,这帮斥候很明显是被麻一诚耍诈给欺骗了,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情报消息,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之一,一旦出错,很有可能满盘皆输。 营外。 各路在外行动的军队,接到紧急通知,纷纷赶回大营。 望着陆续返回的兵马,王秦的心里翻江倒海。 这一刻,他心里很乱。 “周舒!” “末将在!” “龙治还没有回来,你现在进斜城接管城防!” “末将遵命!” 周舒得令,抱拳离去。 “大人,要不要接应龙治?” 韩德等人问道。 “敌人的骑兵有多少?” 王秦反问道。 “约有两万!” “我们有多少兵力?” “约十万。” “外面地势如何?” “较为平坦。” “我们的步兵对骑兵有无优势?” “没有。” …… 众将不再说话。 这种情况下,步兵对战骑兵,几无胜算,出去就是重骑兵的活靶子,等于白白送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敌军的情报越来越多。 麻一诚攻破越城后,得知己方的运输船被东南军劫走,顿时怒火中烧。 同时,东英海派人告知麻一诚,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辎重。 这批辎重对武军的意义之重大,麻一诚十分清楚。 于是他秘密调动重骑兵,采取迂回方式向斜城进攻。 重骑兵的统兵将军是他麾下最得力的大将之一,井上美。 井上美的奸诈程度与麻一诚一样,同样让人无法揣测。 井上美采取昼伏夜行的方阵,同时撒出大量斥候,以防被梁军的斥候发现。 这一招的效果非常明显,成功避过了梁军的斥候。 斥候相当于一支军队的眼睛和耳朵。 当他失去作用后,这支军队就相当于变成了聋子和瞎子。 井上美统领重骑兵作为先头部队出发,麻一诚来不及收拾越城残局,急急忙忙率领十万大军南下,同时,他又派南仲翼率十万人马赶回扈苍港。 由南仲翼统领兵马作为水军,从海上向嘉州港进军。 奉紋则被留在越城,负责向大明城进军,并收拾残局。 “大人,龙治将军战死了。” 又一名斥候匆匆来报。 “什么!?” 王秦及众将闻讯,又是一惊。 “龙治将军的军队,大多战死,只剩小部分人逃生,敌人的重骑兵正在向我大营逼近!” 斥候说道。 斥候的话音刚落,就听大地在轻微颤动。 此时,天边已经泛白,黎明来了。 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片重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大营奔来。 鸟川兵团的旗帜,在极速狂奔中咧咧作响。 这是王秦第一次见到这么庞大规模的重骑兵,不免有些惊骇。 历史上,每一次的大战中,重骑兵都是陆地战中最强大的兵种,是决定两军交锋胜负的关键因素。 而能对付骑兵的,通常只有采用战车战术。 王秦立刻说道:“告诉姚中书他们,让他们立刻给我赶制一批对付重骑兵的战车!数量最少要有一万辆!” “是!” 旁边一名传令官赶紧答道,并去向姚中书传达王秦的军令。 “杀!” “活捉王秦小儿!” “踏平东南军!” …… 井上美带领重骑兵来到梁军大营外,耀武扬威。 但他们不敢过分靠近大营,因为鹿角砦边,梁军的弓弩手正严阵以待。 这是东南军近期以来,尝过最惨痛的一次败仗。 不仅折损了近万士兵,还战死了一员大将。 王秦的心里,愤怒无比。 第两百零四章南下 大营外,井上美带着两万重骑兵耀武扬威了半个时辰,过足了威风瘾才肯撤退。 望着如浪潮般退去的重骑兵,王秦等人的心里很不好受。 中军帐内。 吴烔、方忠两人心里七上八下,通过外面的声音,他俩明白,有大事发生了,而这一切,与他俩是有关系的。 方忠身为斥候指挥使,负责情报,只要情报有误,他都是有直接责任的。 但是他看不懂为何吴烔怎么在这里?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赶紧挺直了腰杆。 王秦带着一众将领返回大帐,商议对策。 “方忠,武军两万重骑兵突然出现!为何你没能及时发现!” 王秦质问道。 “两万重骑兵?这怎么可能?卑职一直安排大量斥候紧盯越城方面,无论有何风吹草动,我都会知道的!” 方忠听到王秦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辩解道。 但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情报工作出现了重大失误,间接导致了这次惨败。 “斥候,是我们的耳朵和眼睛,一旦出错,后果万劫不复!” 王秦非常恼火的说道。 “卑职知罪,请大人责罚!” 方忠知道王秦的脾气,知道他素来不喜别人用借口来规避错误,因此赶紧认罚。 “五十军棍,革去指挥使一职,发去敢死营。” 王秦说道。 “谢大人不杀之恩。” 方忠脸色惨白的跪拜道。 吴烔见方忠竟被罚的这么重,心猛的一沉,脸色极为难看。 众将纷纷看向吴烔,全都感到纳闷,吴烔又不是斥候,怎么被王秦叫了进来。 王秦默默的看了眼吴烔,因为吴烔是天狼东卫指挥使,是直属于他的私人组织,所以不能当着别人面惩罚的,否则让大家知道他秘密整出了一个奸细组织,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王秦没有理会吴烔,而是将他晾在一旁,开始同众将商议。 “越城破了,陛下生死不知,两万重骑兵悄无声息的杀到我们面前!大家有何对策,或者看法,说来听听。” 王秦说道,此时此刻,他没有半点应对的主意,只有听取别人的意见,从中搜寻灵感。 作为王秦的左膀右臂,龙治死了,周舒去斜城驻守,王秦忽然发现身边似乎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 韩翼道:“自古以来,对付重骑兵,只有用战车,大人方才不是已经下令命人赶制战车了吗,所以,在战车没有配备齐全之前,我们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韩德皱眉道:“你不懂就不要开口,现在不是有无战车的问题,大人,即使战车立刻就能造出,但是我们没有用战车来冲击骑兵的经验,仓促上阵,只会适得其反!” “不错,就算现在有战车,没有经过一定的操练,还是上不了战场的。” 众人附和道。 王秦点了点头,“密切监视敌军骑兵的情况,还有派人尽快获取关于越城的确切情报,我要知道陛下的消息!” “大人,方忠被您撤职,没人负责斥候体系,指挥使一职当立即定夺。” 有人说道。 王秦问道:“诸位,有谁有信心能负责好斥候的情报工作?” 诸将沉默不语,斥候工作,属于吃力不讨好,甚至比战场上冲锋陷阵更加凶险。 他们每时每刻都需要高度警惕,随时以应对突发的危险,获取的情报要准确、及时的反馈给自己的军队。 “怎么?没人愿意啊?” 王秦的脸色有些难看。 就在众人集体沉默的时候,外面又一名将官匆匆走进,脸上还有些喜色。 “何事?” 王秦问道。 “龙治将军回来了!” 将官说道。 “龙治!” “他没死!” 王秦“唰”的一下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去,众将纷纷紧随其后,一起到帐外迎接。 大帐外,龙治全身浴血,战甲破裂,头盔不知所踪,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大人!” 龙治见到王秦等人亲自出来迎接,激动的抱拳道,声音沙哑。 “龙治,斥候说你战死了,我……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王秦握着龙治的双手,略带激动的说道。 龙治脸色暗淡道:“敌军的重骑兵太厉害了,我和将士们奋力抵抗,却不是对手,敌人打败了我们,就高呼梁军全都战死了,斥候又无法接近战场核心,不知事实,不足为奇,害大人担心,末将有罪!” “这次是斥候没能及时刺探到敌军的动向,才招致战败,如论有罪,应该是我。” 王秦拍了拍龙治的肩膀道。 “大人,敌军的重骑兵非常厉害,末将九死一生才逃了回来,以末将之见,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打不过他们,所以还是当以坚守为主。” 龙治叹气道。 “进去再说。” 王秦拉着龙治,与众人回到大帐。 “情报又一次出错。” 王秦脸色凝重的看向众人,“我们的斥候,必须重新挑选,训练,眼睛要亮,耳朵要聪,脑子更要灵活!” “诸位,还是没人愿意做指挥使吗?” 王秦再一次问道,语气有些生气。 对于这个提问,众将尴尬的低下头。 就在王秦失望的摇头之时,在将列的末尾,一名五短身材的将领走出,忐忑不安的抱拳道:“末将愿意一试。” “嗯?” 王秦和众人诧异的看向他。 许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顶着,五短身材的将领脸色顿时通红。 “季成,你真的愿意?” 王秦问道。 “末将愿意,恳请大人让末将一试。” 季成坚定声音道。 帐中诸将都是靠军功升上来的,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鲜血,都非简单之辈。 季成虽然身短,但作战勇敢,为人心细,是在湖郡时就跟随王秦的将士,忠诚度绝对值得相信。 “好,以后就由你指挥东南军所有的斥候,季成,因方忠的失误所造成的惨败,你要时刻铭记于心,鞭策自己,不要让失误再影响战争胜负。” 王秦语气凝重的叮嘱道。 “末将明白。” 季成拍着胸脯道。 “你立即去安排斥候们的工作,首先,要尽快摸清楚越城的真实情况,陛下怎么样了?越城为何会被攻破?麻一诚的军事动向?” 王秦道,一无所知的感觉,让王秦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白痴。 “末将遵命。” “还有,搞清楚武军重骑兵是怎么杀到这里的,我不能败的不明不白。” 王秦补充道。 “是。” 季成答道。 “龙治,你先回去休息吧。” “大家各自去做好自己的事情,检查营防,不要给敌人可趁之机。” 王秦挥挥手,他此刻忽然觉得很疲惫。 “是。” 众将答道,纷纷退去。 唯独吴烔不敢离去。 待众人散去,王秦才开口道:“吴烔,军中的斥候与天狼不同,我所需要的天狼是比斥候更精锐的奸细。” 吴烔惭愧道:“末将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王秦严肃道:“天狼刚刚成立,无论是人手还是经验,都存在不足,这次的失误我不怪你,但我希望你能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将天狼做到最好。” “末将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望。” 吴烔正色道。 王秦继续道:“武国的虎蛇,丁相的枭鹰,都是十分厉害,听韩德说,他在俘虏李辉不足一日,枭鹰就有人持丁相的手令带走了李辉,而丁相此时远在广惠,而早在李辉叛乱时,丁相和枭鹰就预测了李辉的失败,从而做出了相应的决策。” 吴烔佩服道:“丁相和枭鹰真乃我辈之楷模!” “你下去吧,今天的谈话,依然需要保密。” 王秦叮嘱道。 吴烔道:“末将明白,如果再有失误,末将提头来见!” 吴烔带着自责和决心退下,大帐中只剩王秦一人。 王秦望着空荡荡的大帐,缓缓的叹了口气。 龙治没有战死,对他来说,乃是不幸中的万幸。 经过这次惨败,东南军的斥候全都咬紧牙关,发愤不惜一切代价要将敌情刺探清楚。 季成和吴烔,明里暗里,开始了全力侦察。 很快,最新情报传回了东南军。 越城被攻破的原因终于搞清楚了,麻一诚利用虎蛇组织,成功策反了城内数名高级将领,以及城内一些豪强恶霸,在一天夜里,打开一道缺口,然后里应外合,攻进了越城。 经过一场激战,朱繇带领部分官员和将士成功突围,现在江州休整。 让王秦震惊的是,麻一诚水陆并进,一共发起了二十多万大军南下,水军的目的地是嘉州港,步军的目标则是斜城的王秦。 麻一诚放弃了乘胜追击朱繇,而选择将主力南下,不仅是要替武军夺回脸面,打败王秦,更重要的是抢回辎重,否则几十万人马挨不过这个冬天。 本来越城内囤积了大量粮草,但朱繇在接到城破消息的刹那,立刻下令焚毁粮草。 等到武军进城开始灭火,粮草已经被烧的所剩无几。 麻一诚率十万军从陆地而来,加上重骑兵以及麻二信的兵力,足足有十五六万,而王秦在斜城的兵力只有十万,虽然相差很多,但王秦并不害怕麻一诚的步军。 最让王秦担心的是从海上进攻嘉州港的十万水军。 南仲翼率领的水军,可不是押送辎重的涿中部所能比的。 不仅兵力庞大,战船优良,而且气势如虹,有备而来。 嘉州港的张乐一军,只有三万多人,攻打运送辎重的一万人,绰绰有余,可要面对真正的十万精锐,怕是有心无力。 第两百零五章病狗 望着面前圈圈点点的军事地图,王秦一脸的憔悴。 他不担心从陆路而来的麻一诚,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嘉州港。 嘉州港内囤积了大量抢来的辎重,如果被武军再夺回去,影响之恶劣难以估计。 “告诉张乐,立即转移辎重,必要的时候,就地焚毁,千万不可被武军抢回去。” 王秦对身边的一名将官说道。 “末将这就去办。” 将官答道。 “还有,告诉他,封锁嘉州港,所有船只不准离港,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一定要坚守住,至少得给我守住一个月!” 王秦想了想又道。 “守一个月?” 将官有些诧异,十万武军进攻三万多人的嘉州港,在这种差距下坚守一个月,难度不小啊。 一个月! 必须在一个月内击溃麻一诚,回援嘉州港。 王秦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麻一诚虽与宁中次一样,都是不好对付的家伙,但麻一诚与宁中次有一点不同,他比宁中次年轻十几岁,更富有活力,而且奸诈善变。 这次武军重骑兵突然杀出,斩杀近万名梁军士兵,极大的挫败了梁军的士气,动摇了将士的军心。 尤其是看到两万重骑兵在营外耀武扬威的模样,更是令从未与骑兵交过锋的梁军感到惊惧。 想要击溃麻一诚,或者与其在斜城对峙,保持两军平衡。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井上美的重骑兵,顺便收拾麻二信。 如何打败重骑兵,王秦很是犯难。 正如大家所说,对付重骑兵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战车。 可惜现在赶制战车,再加以训练车阵战术,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麻一诚来势汹汹,最快三天,就会兵指斜城,与井上美、麻二信完成对斜城和梁军大营的包围。 如何击败重骑兵,成为了王秦的心头难。 就在王秦为武军重骑兵一事头疼的时候,陈寻前来求见。 陈寻是韩德极力推荐之人,称赞其有勇有谋,不可多得的帅才。 近几次作战中,陈寻以一文弱之躯,冲锋陷阵,不畏生死,受到了将士们的倾佩和爱戴。 陈寻一脸笑意的来到王秦面前,见他这般模样,王秦很是好奇的问道:“陈寻,何事让你如此开心啊?” 陈寻笑道:“末将突发奇想,或许可以解大人此刻之忧。” 王秦眼睛一亮,道:“韩德数次向我推荐,说你足智多谋,乃是帅才,今日果然,要知道,直到现在我与大家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坐!” 王秦指着旁边的凳子对陈寻说道。 陈寻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王秦抱拳道:“两年前,旧楚与武国关系交好时,末将随商队远赴武国,游历了整个武国,对武国的风土人情颇为了解。” 王秦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东南军对武国的情况知之甚少,如今有你这样的武国通在,何愁武军不破!” “大人休要折煞末将,请等末将说完,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当末将没说过。” 陈寻脸红道。 “请说。” 王秦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势道。 陈寻正色道:“据末将了解,十年前,武国的马匹还是属于矮种马,跟咱们吃饭的桌子差不多高,短短十年,他们的马匹就成为了优质战马,不仅高大,而且适应力极强。” “可以说是为战争而生,麻一诚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将它们运送到我国参战,就是为了能在平原地带对我军形成压制。”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重骑兵的确有这个能力,但他忽视了一点,就算他们的战马适应力再强,也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 “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利用发了病的狗,混进他们的战马中去,将病传染给他们的战马,他们的战马远道而来,本就会有些不适应,抵抗力肯定疲弱,极容易被病狗传染!” “只要他们的战马发了病,还怎么和我军打仗!” 陈寻的话说完,王秦顿时皱起了眉头。 用病狗传染战马,这个想法,乍一听有些异想天开,但仔细想想,有实施的可能性。 而且这个方法是目前最快击败重骑兵的方法。 “陈寻,你立刻去找病狗,多找几只!” 说干就干,王秦可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末将立即去办。” 见自己的提议得到同意,陈寻很是高兴,因为病狗战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 傍晚时分,陈寻匆匆的返回,一脸兴奋的告诉王秦,找到了三只患了病的狗。 它们被陈寻放在笼子里,三只病狗像是发了瘟似的,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王秦当即拍板道:“今夜突袭武军大营!” 众将突然接到夜袭的命令,都感到不可思议,在重骑兵面前,他们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他们不来挑衅自己就算好的了,怎么还主动去送死呢? 王秦没有对众将解释原因,因为病狗战术实在有些荒缪,在没有成功前就告诉众人,会有损他的威信。 假如成功了,再说不迟,倘若失败,就当没这回事。 否则让众将知道王秦突袭敌营,只是为了送几只病狗进去,众人一定会以为他疯了。 基于这个想法,王秦叮嘱陈寻不要告诉任何人。 陈寻自然明白王秦的心思,他表示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 王秦要在今夜突袭之时,趁混乱将病狗送进武军大营。 负责送狗的任务,王秦交给了季成。 季成听到王秦的古怪命令,一脸的懵比,这是什么操作? 疑惑归疑惑,但对王秦的命令,季成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当夜。 王秦亲自率兵对武军的骑兵大营发起进攻。 井上美和麻二信听到外面的喊杀声,知道敌军来袭,连忙下令应战。 井上美狐疑的对麻二信说道:“难道王秦是想利用夜晚骑兵作战不便这一点来打击我的骑兵?” “王秦小儿肯定是这样想的,但就算夜晚骑兵作战不便,那也不是他的那些步军所能抵挡的!” 麻二信怒气冲冲,之前他被王秦按在地上摩擦,丢尽了脸面,心里憋着一口气要扳回一城,只是王秦畏惧重骑兵,不敢出营应战。 现在倒好,竟敢主动出击,真是活腻了! 麻二信一边拔刀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次,我要一战打垮王秦!” 说着,麻二信同井上美一起率兵迎战。 “用弓弩压制他们的重骑兵,所有将士听我命令,随时准备撤退!” 王秦凝视着武军大营。 战斗才刚刚开始,就准备撤退,将士们一肚子疑惑,但谁也不敢质问,只能硬着头皮同武军交锋。 “大人,病狗已经成功送进敌军的战马休息区!” 季成浑身是血的回来汇报。 “死了多少弟兄?” 王秦点点头问道。 “十三个,都是精锐。” 季成答道。 “重金抚恤他们的亲属。” 王秦对季成说道,然后下令撤退。 梁军接到命令,迅速如潮水般撤走。 “追!” 麻二信见梁军要逃,急忙吼道。 井上美摸了摸下巴,狐疑道:“不可追!王秦极为奸诈,他发起进攻没一会,才引我军出战,就匆忙撤退,分明是有埋伏在等我们!”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他走!” 麻二信生气道。 井上美道:“大帅即将兵临斜城,王秦在这个时候越是着急,就越说明他心虚,所以我们更要稳住阵脚,不被他所迷惑,等大帅兵马一至,就是王秦的死期!不必急于一时!” 第两百零六章再战 一场虎头蛇尾的夜袭就此告一段落。 梁军的一众将士都被王秦的命令整懵了,龙治、韩德等人纷纷询问王秦夜袭的用意。 但都被王秦寥寥数语给打发了,王秦只是告诉众人,随时做好再次进攻的准备。 而武军大营经历了这么一出后,很快就归于平静。 该睡觉的去睡觉,该守夜的继续守夜。 只是井上美担心王秦采取的是骚扰战术,所以加强了守备力量。 两万重骑兵配备了四万匹战马,每名骑兵都拥有两匹战马,可随时换骑,以保证战斗力的充分发挥。 像武国这样大手笔的重骑兵,放眼天下,只有魏国铁骑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而赵国的四十万骑兵,因为是模仿云国,所以主要是轻骑为主,骑射能力一流。 次日天亮,武军骑兵纷纷来到马圈,给自己的战马喂食刷毛,顺便打扫马圈。 几个眼尖的骑兵很快发现了马圈里病怏怏的狗子。 “马圈里面怎么进了狗!” 几个骑兵见狗子的状态有些不正常,立刻大吼大叫起来。 “该死的,是只病狗,快死了,赶紧扔出去!” “昨夜负责看守马圈的是谁?要是老子的马出了问题,老子非劈了他不可!” “卧槽,这里还有一只!” 马圈顿时乱成一团,经过搜查,骑兵们找到了三只病狗,并将它们扔出了军营。 然而为时已晚,没一会,就有骑兵发现自己的战马有些不正常了。 原本高大威猛,精力旺盛的战马,开始萎靡不振,连马槽中的食物都吃不下去。 “快把兽医找来!” 骑兵们心疼的叫道。 因为战马对骑兵至关重要,骑兵大营中特别配备了几名兽医,随时医治会出状况的战马。 “这应该是生病了,像是瘟疫!” 兽医们经过诊断,很快得出了结论。 “瘟疫!” 骑兵们惊恐的叫道。 “它们昨天还都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会染上瘟疫!你们有没有检查清楚?有没有办法医治?” 几名骑将急问道。 “立刻隔离有问题的战马,最好立刻斩杀,赶紧送出大营,避免更多的战马受到波及!” 兽医说道。 骑将们觉得事态严重,不敢隐瞒,迅速向井上美做了汇报。 井上美闻讯大惊,战马是骑兵的灵魂,一旦有失,他的重骑兵就成了摆设。 要知道,这批战马可是麻一诚的心头肉,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他就是死十次都不够赎罪的。 “立刻按照兽医的话去办,尽快调查瘟疫的源头,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井上美一边吼,一边向外走去,他要亲自去检查战马的情况。 当井上美来到马圈,一眼望去,发现大量的马匹全都躺在地上无精打采,差点没晕死过去,幸好身边有人搀扶住了他。 “禀报井上将军,初步检查,约有近万匹战马有感染瘟疫的迹象,我建议,立即隔离,最好全部宰杀。” 兽医中为首的一人,又将原话对井上美重复了一遍。 “按照你说的办,但宰杀应该不至于吧,你确定是瘟疫吗,会不会是从北边到南方来,出现了水土不服?” “先隔离观察,如问题实在严重,再宰杀掩埋不迟。” 井上美犹豫了,近万匹战马说杀就杀,实在令人心痛,他舍不得,而且没有这个魄力,如果最后证实不是瘟疫,那他的责任就大了。 兽医道:“初步诊断,似是瘟疫,否则不会传染的如此迅速,但还需进一步观察,才能最终确定,这个需要一至两天时间。” “所以,不能确定一定就是瘟疫?” 井上美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是。” 兽医答道。 “立即隔离,观察一两天。” 井上美决定不进行宰杀。 经过调查,发病的原因很快就摸清楚了,应该就是那三只患病的狗传染所致。 至于病狗是怎么进来的,一时间,负责调查的人还没搞清。 当他们将调查的初步结果上报井上美,井上美当即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恰好昨夜梁军大规模来袭,可没一会就仓促撤退,今早就发现了战马生病,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三只生病的狗子! 这一切太巧合了! 一定和王秦有关! “兽医那边有消息吗?到底是瘟疫还是普通病症?” 井上美心急道。 “还需要时间观察!” “现在的马圈怎么样了?是否还有战马生病?” “暂时还没发现。” 话音刚落,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对井上美说道:“井上将军,不好了,马圈里还有战马在陆续生病。” “什么?!” 井上美感到天快塌了。 另一边,王秦安排在武军大营外的斥候,已经发现了武军大营有异常,武军在大营附近,又设立一处马圈,并将战马进行转移。 得到这一消息,王秦心里乐开了花,看来陈寻的计策已经奏效。 井上美头痛欲裂的来到马圈,看着越来越多的战马,不断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喘气,心如刀割。 “生病的战马不是都转移了吗?怎么还会有战马被传染?” 井上美质问一名兽医道。 “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啊,井上将军,有些马,体质较强,刚开始看不出来,时间一久,就会显现,然后继续传染给别的马。” 兽医辩解道。 “找出医治之法了吗?” 井上美恼怒的问道。 “还没有。” 兽医答道。 “今夜子时之前,如还没有办法医治,我拿你人头是问!” 井上美怒道。 “是……是。” 兽医惶恐答道。 旁边一名骑将建议道:“将军,我建议,必须立即再设立几处马圈,将战马全都转移出去,然后对现在的马圈进行打扫,清洁。” “好,你立即去办!” 井上美同意道,他现在既为战马生病一事头痛,更担心梁军会趁机来袭。 为了预防梁军再次进攻,井上美赶紧将麻二信找来商议对策。 麻二信得知情况如此严重,也是吓了一跳。 “王秦小贼,果真狡猾,竟利用患病的狗,作为病源,使战马生病,从而丧失战斗力,太可恶了!” 麻二信愤恨的说道。 “大帅即将抵达,王秦一定会把握这个时机,尽全力将我军击溃,从而使大帅没有重骑兵作为进攻主力,所以,我们在此之前一定要守住大营,不能给王秦可趁之机。” “骑兵现在大多没了战马,已经不具备战斗力,如果当成步兵作战,出现死伤,代价太大,每一名骑兵的练成,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井上美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希望由你的部队,担任防守重任,在这两天,必须时刻警戒!” 麻二信点头道:“这一点我同意,我这就去加强防守,井上将军,你安心处理战马的事情,只有尽快解决战马的问题,我们才能挫败王秦小贼的阴谋。” “嗯。” 井上美心事重重的应了一声。 “敌军又开始转移战马了,并且防守力度增加了好几倍,我们的斥候数次都被发现,好几次差点就牺牲了。” 季成向王秦汇报道。 季成是昨夜突袭行动的核心人物,亲自将病狗送进了敌人的马圈。 他心里本来还对王秦的行为颇有微词,认为王秦太过任性,现在看来,大人就是大人啊!难怪能以弱冠之龄就执掌一方! 季成顿时对王秦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让他知道点子是陈寻想出来,而非王秦的主意,只怕他会哭晕在茅房。 “召集诸将,立即对武军大营展开合围!” 王秦当机立断。 众将得知敌人的战马出现状况,无法大规模参战的消息,纷纷惊喜不已,全都嚷嚷着要打垮井上美和麻二信,替死去的将士报仇。 “韩德,由你亲统飞虎军,作为破营的主力,你有没有信心攻破武军大营?” 王秦当着众将的面问道。 韩德不假思索的答道:“有!” “好!” 王秦向韩德投去赞赏的目光。 “龙治,由你负责东面。” “丁富,由你主攻西面。” “韩翼,你带兵进攻北面。” “荆棘,你攻打南面。” …… “我坐镇中军,负责支援。” “周舒,留在斜城。” 王秦一一安排,众将欣然领命。 “此战关系重大,如果不能击溃井上美和麻二信,等麻一诚大军一至,我们就将陷入被动局面,众将士皆需奋力死战,如有临阵退缩、怯敌不前、混水摸鱼者,立斩不赦!” 王秦严肃的告诫一众将士。 “死战!” “死战!” “死战!” …… 将士们齐声高呼。 夜晚刚刚来临,龙治、荆棘、丁富、韩翼四将分别率领一支兵马,对武军大营展开进攻。 王秦率领部分兵马,随时准备增援以及指挥进攻。 对于梁军的进攻,井上美和麻二信早就猜到,因此防备严密。 王秦知道武军一定会严防死守,但他没有其他选择,必须进攻,所以这将会是一场苦战、硬战、血战! 号角声、战鼓声齐鸣,喊杀声、怒吼声交织成魔音,震天动地,预示着这个黑夜的不平凡。 麻二信手持长刀,亲临前线,率兵作战,激励士气。 井上美则居中指挥,随时准备支援。 第两百零七章错误 井上美在战斗一开始,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为了保存自己骑兵的完整性,没有让骑兵作为步军参战,只让麻二信及其三万多士兵担当防守重任。 井上美的本意是只要能守得住大营,他的骑兵就不需要上阵,哪怕麻二信的士兵战到所剩无几。 而梁军却是孤注一掷,十万兵马全都调动而上。 在这样的猛攻下,麻二信又岂能抵挡的住? 尤其是韩德所率的飞虎军,最善攻坚,在韩德的带领下,个个如同猛虎下山,锐不可当,他们选择了一处较为薄弱的防守区域展开猛攻。 防守的武军先是用弓弩射击飞虎军,想要阻缓飞虎军的脚步,但飞虎军都是一群不怕死的猛士,他们在加入梁军后,王秦还特别为他们配置了最好的盔甲武器,这使得他们的战斗力大大提升。 面对密集射来的箭矢,韩德一手紧握盾牌,一手挥舞长枪,冲在队伍的最前方,飞虎军士兵见状,更是士气大振,人人争先。 飞虎军很快就逼近了鹿角砦,武军士兵吓得浑身哆嗦,“快向大将军请援!” 这一区域的守将连忙命令部下。 麻二信此时正在南面指挥,接到汇报,说是西面快要被打出一道缺口,连忙派人增援西面区域。 飞虎军只是一个引子,龙治、韩翼、丁富、荆棘四将全都率部猛攻,个个不畏生死,在将士们的勇猛作战下,四方的武军都感到非常吃力,纷纷向麻二信求援。 一时间,麻二信被求援的声音吵得头眩眼花,气的直跺脚。 “快让井上将军,把他的骑兵派上,否则大营一破,什么都完了!” 麻二信对副将道。 “是,末将这就去告诉井上将军。” 副将汗如雨下,匆匆跑向中军。 井上美自然知道大营当前的形势非常危急,但他还是舍不得将骑兵当做步兵派上战场。 就在这时,一名兽医匆忙来报:“大将军,搞清楚了,战马是被传染了一种罕见的伤寒,并非瘟疫,只要给我们时间,并有足够的草药,就可以医治。”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井上美松了口气。 没等他再松口气,麻二信的副将就匆忙而来,“井上将军,我们快挡不住了,麻将军请您增援!” “那一面不行了?” 井上美并不意外,麻二信挡不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四面都快要崩溃了。” 副将擦了擦汗道。 “什么?” 井上美大吃一惊,心中暗骂麻二信是个废物、蠢才。 “我们还有多少战马可以参战?” 井上美对兽医问道。 “伤感传染的速度极快,我们只有五六千匹战马没事,它们的体质最强。” 兽医答道。 “这么少?” 井上美眉头一皱,“立即安排它们参战,就算只有五六千重骑兵,我同样可以打垮王秦小贼!”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井上美身边一员骑将答道。 麻二信的副将却道:“井上将军,只派几千骑兵增援怕是不行的,既然其他骑兵没有战马,不如让他们当做步军,去四线防守吧。” 井上美斜了眼这名副将,“本将做事,还不用你来教,王秦所在那个方位?” “西面!”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王秦在西面,我就向西面冲锋,虽然我只有五六千骑兵,但这已经足够了,只要击溃王秦,其他梁军自会不战而退。” 井上美决定道,他还是舍不得将骑兵当做步军参战,哪怕当前形势十万火急,但他依然狠不下心。 “破围!” 韩德怒吼,身后的飞虎军将士用撞木,朝着鹿角砦狠狠的撞击过去,仅仅撞击了三次,鹿角砦就被撞开了一道缺口。 韩德毫不犹豫,挥枪一跃而入,将眼前的数名武军士兵迅速捅死,其势之锐,冠绝三军,吓得武军士兵纷纷避退,不敢与之交锋。 飞虎军紧随其后,如潮水般涌进。 丁富见状,对身边的将士们大喊道:“武军大营已破,兄弟们,冲啊!” 他带着一众将士,顺着缺口,跟在飞虎军后面,不断扩大缺口,向武军大营内杀进。 王秦立在一处土坡之上,眺望前方,见梁军破营,心情大好,他相信,只要不出意外,黎明前必可以大胜姿势结束战斗。 “擒杀王秦!” “擒杀王秦!” “擒杀王秦!” 武军大营内,井上美亲统数千骑兵,向外杀去。 武军士兵纷纷让路,并将西面的营门打开,放井上美出营。 实际上,随着飞虎军破围,营门已经形同虚设。 “大人,井上美率骑兵杀出!” 一名斥候赶紧来到王秦身边汇报。 “知道了。” 王秦严肃的点点头,他在土坡上可以将远处的战况一览无余。 虽然已是深夜,但因为战斗的缘故,几万个火把被同时点燃,黑夜被照的如同白昼。 “井上美想擒杀我,真是妄想,张贵、陈寻,你二人各领五千人,于左右两侧待命,待井上美杀到我这里时,你二人从两翼杀出,我负责正面迎敌,务必将井上美和他的骑兵合围。” 王秦云淡风轻的说道。 “大人,这太危险了,虽然井上美如今的骑兵只有几千人,但亦不可小觑啊!” 张贵担心道。 陈寻道:“大人,张贵说得对,几千骑兵对我们来说,还是太过凶险,不如由我代替你在此负责引诱井上美,只要帅旗不动,井上美是不知道大人真实所在的。” 王秦笑道:“敌人还没杀到跟前,主帅便怯敌逃走,你让将士们怎么想?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放?” “大人身系东南军全军将士安危,怎能置自身于险地,这是对将士们的不负责。” 陈寻劝道。 王秦拍了拍陈寻的肩膀,道:“陈寻,为将为帅,当为三军之表率,如果一遇到危险就撇下将士孤身逃命,何以服众?何以使将士戮力死战?” 陈寻错愕道:“大梁有大人在,何愁武军不破,何愁国家不兴啊!” “马屁就少拍了,还不快去右侧伏击。” 王秦笑道。 “遵命!” 陈寻和张贵抱拳而去。 井上美率领重骑兵杀出大营,丁富连忙指挥兵将抵挡,但重骑兵的攻势太过迅猛,梁军将士纷纷不敌。 井上美并没有执着于收割丁富一军将士的性命,而是继续向前冲杀,目标直指远处的帅旗。 “他的目标是大人,不能让他得逞,缠住他们!” 丁富放弃了继续进攻武军大营,而是指挥将士回击井上美和他的重骑兵。 井上美见丁富率军想缠住他,气的大骂:“一群找死的臭虫,不要管他们,我们的目标是王秦,只要擒杀了王秦,所有的梁军都将溃败。” 井上美急于擒杀王秦,面对部分骑兵被缠住,他选择了抛弃,一个劲带着其余骑兵向王秦扑去。 等井上美快到王秦帅旗前,陈寻和张贵于两侧迅速杀出,将井上美的骑兵分割成了三部分。 井上美已经被近在眼前的王秦冲昏了头,他坚信只要擒杀了王秦,就可结束这场劣势之战。 失去理智的人往往非常可怕,同样也非常愚蠢。 本来就只有几千骑兵的井上美,在接连被梁军缠住部分骑兵后,冲到王秦面前时,身边只有一千骑。 王秦丝毫不为井上美的骑兵所惊惧,在井上美快要杀到土坡时,王秦将手中令旗一挥,藏在土坡后面的弓箭手迅速奔出,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井上美狂射。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呼啸着飞向井上美和他的骑兵。 虽然箭矢对重骑兵的杀伤力并不明显,但还是令部分骑兵倒下。 “扔!” 王秦又一挥令旗。 身边的将士立即取出大量的铁蒺藜,朝着土坡下丢去。 箭矢虽然不能重创井上美的重骑兵,但铁蒺藜可以,战马全身都被铁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唯独马蹄马腿无法穿上铁甲。 “希律律!!!” 战马踩到铁蒺藜,痛的惨叫,要么瞬间跌倒在地,要么发狂,将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 一时间,地上鲜血横流。 冲在最前方的井上美因为躲闪箭矢,战马很不幸的踩到了铁蒺藜,一下子便将井上美掀翻在地,井上美摔倒在地,被铁蒺藜扎的遍体鳞伤,吃疼的他想从地上爬起,却被自己的战马一脚踩在脑袋和肚子上。 “咔嚓。” 脑浆混合着鲜血流淌一地,武国一代名将就这样惨死在了自己的战马马蹄之下。 其他骑兵见到井上美惨死,吓得脸色大变,失去了主将的他们,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进攻? 还是撤退? 几名骑将有胆怯想逃的,也有几名骑将想完成井上美的未竟之志,擒杀近在眼前的王秦,本就数量不多的骑兵,立刻分成两批,一批仓惶而逃,一批呐喊着向王秦杀去。 冲向王秦的骑兵数量只有三四百,在王秦眼里,这种规模的骑兵,对他根本造不成影响。 他身边有数千兵马,弩兵就有上千人,光用弓弩就能射杀这些骑兵。 好久没有亲身搏杀了。 王秦心血来潮,于是,他从身边一名士兵手中夺过长矛,翻身上马,对将士们说道:“大家随我一起杀!” “杀!” 将士们见王秦要亲自冲锋,士气空前高涨,纷纷随王秦一起向前冲去,弩兵则在两旁用弓弩射杀骑兵,替王秦掩护。 这场厮杀亦是相当激烈,进行了半个时辰,几百武军骑兵全部战死,剩下的骑兵则全部逃走。 梁军一方亦付出了惨烈的伤亡,王秦凝视着井上美血肉模糊的尸首道:“割下他的头颅,送去武军大营,让所有的武军看看,敢挑衅我东南军的下场!” 第两百零八章灭亲 陈寻从腰间取下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割下井上美面目全非的头颅,挑在长矛之上,骑着战马,向正在激烈战斗的武军大营飞奔而去。 武军大营四面防线尽数被攻破,麻二信已经彻底失了方寸,“井上美成功了没有?” 这是麻二信问的最多的一句,井上美率几千骑直取王秦的计划关系此战的成败。 “还没有消息,但井上将军的重骑兵天下无敌,虽然只有几千人,但一定可以擒杀王秦!” 副将对井上美信心十足。 麻二信恨恨的说道:“立刻让所有骑兵当做步军参战,管他娘的!” “没有井上将军的命令,怕是调动不了他们啊!” 副将为难道。 麻二信骂道:“我的命令就是铁令,敢不从者,杀无赦!” 副将也知事态严重,刻不容缓,连忙答道:“末将这就去调动他们。” 事实上,不用麻二信调动,一万多骑兵见大营已被攻破,战火即将蔓延到他们所在的营地,因此全都武装齐全,随时准备应战。 等麻二信的命令一至,一万多骑兵充当步军迅速参战,有了这一万多生力军的加入,梁军的攻势迅速减缓,战斗进入了僵持局面,但整体来看,梁军仍然占据优势。 “杀光所有的武国鬼子!一个不留!” 荆棘、韩德诸将,挥舞兵器,在武军中势不可挡,杀的武军士兵纷纷溃败。 麻二信苦苦支撑,心里一个劲的大骂井上美为何还没消息。 正当麻二信苦战之际,陈寻挑着井上美的头颅,飞奔而至,口中大喊:“井上美头颅在此!” 武军士兵闻讯,纷纷惊恐不已,没有重骑兵作为主力配合,他们根本不是梁军的对手。 井上美的死讯很快传到麻二信耳中,麻二信顿时震惊的说不出话,久久才反应过来,声音有些哭音道:“撤~~~” 随着麻二信下令撤退,苦苦死撑的武军全线崩溃,梁军又怎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在王秦的指挥下,梁军顺势掩杀。 “此战务必歼灭麻二信和井上美的主力!” “所有将士,没我命令,不准停歇,不准后退,直到歼灭武军主力为止!” 王秦咬牙道。 “遵命!” 众将士答道。 梁军足足追杀了麻二信上百里,直到有斥候对追击的先头部队预警,说是前方有麻一诚的军队赶来,这才令追击的梁军折返。 这一百里的路程上,到处都有战死的武军士兵的尸体。 麻二信虽侥幸逃过一死,可胆却快被吓破了,惊魂未定的他直到见到鸟川兵团的旗帜,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而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一千多人。 梁军又一次重创了武军。 原武军大营,到处都是烽烟,地上尸首交错,堆积如山。 梁军士兵正在清理战场,不时还会发现有未死透的武军士兵,没到这个时候,梁军士兵就会蜂拥而上,对没死的武军士兵拳打脚踢,发泄心中的恨意。 “初步估计,斩获武军首级五万余颗!缴获武军战马两万四千匹!” 负责清点的将官向王秦说道。 “这些战马有无救治的可能性?” 王秦问道。 “是恶性伤感,医治需要时间,还需大量的草药。” 将官又道。 王秦有些心喜,骑兵是战场上的天之骄子,整个梁军都没有像样的骑兵,而武国的马匹生的高大威猛,非常适合用作战马。 王秦甚至在心里想,是否可以利用这些战马搞出一个大型马圈,繁殖更多的战马。 “这些战马都被阉割过,因此性情温顺,但是可用于战斗的时间有限,最多还有三五年,怕是就无法适应战场的残酷,要退出战场。” 将官继续说道。 “阉割?” 王秦嘴角一抽,武国鬼子真是…… “三五年时间,也罢,到时候再从别处购买战马,或者想办法提前圈地养马。” 王秦自言自语,南方虽然土地肥沃,但四季变换,雨水较多,不适宜马的生养习性,想要找到一处广阔的土地养马,实在有难度。 在王秦心里,一个国家想要在军事上有所作为,就必须多方面发展,如此才能保证不被别国侵犯。 骑兵作为陆地中的关键,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正如武国喊出的口号一样,富国强马。 梁军必须建设骑兵。 “我军战死一万三千人,重伤五千人,轻伤不计其数。” 将官眼神暗淡的继续说道。 王秦点了点头,神色同样有些哀伤,他们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抚恤死者亲属,给伤者尽快进行救治,尽全力降低伤亡。” 王秦道。 有些伤者,会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死去,这样的结果是王秦不愿看到的。 将官答道:“末将这就去安排。” 梁军大胜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这给在越城大败中梁国军民注射了一剂强心针,让梁国人感到胜利还是有希望的。 麻一诚在风尘仆仆的行军途中见到了狼狈的麻二信,井上美战死,两万重骑兵所剩无几,派给麻二信的六万兵马更是只剩一千人。 惨败魔咒不止发生在宁中次和神冲兵团,同样作用于鸟川兵团。 井上美败光了两万重骑兵,远比麻二信损失近六万兵力要严重的多。 麻一诚打算合围梁军的计划,随着两人的惨败而破产。 如今梁军挟大胜之势,兵锋极盛,麻一诚掂量再三,不敢向斜城进军。 两军在兵力方面相差无几,士气方面,梁军明显更盛一筹,而且梁军辎重充足,鸟川兵团却已经开始节衣缩食。 “井上美误我啊!” 麻一诚叹息道,没有重骑兵作为杀器,鸟川兵团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大帅,将士们对您停止进军一事,颇有非议,认为您胆怯了梁军,长久下去,对士气很有影响啊,再者,我们的辎重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不尽快杀进东南,夺取过冬物资,怕是不用王秦来攻,我们就要先垮了。” 主簿对麻一诚说道。 麻一诚眼中略过一丝精芒,捏紧拳头道:“麻二信兵败而归,折损我军数万将士,罪责难逃,明日于三军面前斩首示众,然后继续进军斜城!” “大帅?” 主簿惊愕的看向麻一诚。 “不杀麻二信,不能安抚死去将士之灵魂,不能激励将士们视死如归之心!” 麻一诚决定牺牲麻二信,既可将这次战败的责任推卸到麻二信一人身上,又可表现他大义灭亲,大公无私之心,如此可使军心振奋。 麻二信至死都不敢相信,他最亲爱的大哥,会用他的头颅来为自己铺路。 十万武军士兵见麻一诚竟连自己的亲弟都斩杀了,先是震惊不已,而后士气大振,纷纷高呼:“杀光梁军,扬我鸟川兵团之威!” 第两百零九章猜忌 江州。 梁军大营。 飘着龙旗的大帐内,朱繇一脸憔悴,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丝毫不像是正值中年的男子,反而像是一个老翁。 朱蓬、邱老三、范毅、和木胜等人立在两旁,全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越城一战,他们被打惨了。 算上前来增援的十万蛮兵,梁军拥有二十多万人马,虽然比不过麻鸟川兵团,但是用于守城绰绰有余,让人没想到的是,城破了,他们一败涂地。 几名守城的将领本是旧楚之臣,朱繇对他们采取了宽厚之策,使他们痛哭流涕,口口声声要以死报效新朝。 谁曾想,关键时刻,恰恰就是这几人反水了。 随他们一起投降麻一诚的还有城内的豪强,这些人一直对朱繇的高压政策不满,朱繇在抵抗麻一诚期间,为了团结城中的力量,征用了他们的府邸作为营地,将他们的护卫、仆人统统充做后勤,还将他们的储粮物资一并征用,因此这些人心里无比嫉恨朱繇。 早知会有今天,当初就该将这些人统统活剐了! 朱繇心中极为恼怒。 他一直认为,旧楚实行的是暴政,自己就该施以仁政,待人宽厚,如此可使万民归心,大梁江山则会稳若金汤。 现在看来,仁政只能用于贫苦百姓身上,对于其他人,该杀就得杀! “陛下,麻一诚已将主力水陆并进,往东南攻去!越城只留下奉紋镇守,我们应当重振旗鼓,趁机夺回越城!” 范毅出列道。 朱蓬亦道:“不错,我们虽然经历大败,但还有十余万兵力,而越城的奉紋,也不过十万兵,我曾与之交手,此人为人小心谨慎,但缺乏魄力,我们可以采取猛攻手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将越城之败,视为奇耻大辱,想杀回越城复仇。 朱繇面无表情的扫视众人,心里滋味难明,他何尝不想杀回越城,只是越城被攻破时,他命人一把火烧光了城中的辎重,那可是大半个卢阳仓的存储啊。 如今梁军已没有多少辎重,如果杀回越城,补给线就会拉长,后勤补给就会增加。 这将对后勤造成巨大的压力。 眼前的这些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们只知报仇,又怎知他当今的困境。 朱繇不敢告诉众人,辎重支撑不了他们反攻越城,甚至挨过这个冬天都有些捉襟见肘,一旦此事传遍全军,将会使梁军士气雪上加霜。 “陛下,奉紋是麻一诚麾下三狐之一,不可小觑啊!麻一诚既然将他留守越城,负责西进,肯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一名官员反对道。 “依我看,为今之计,当整军休养,先看看形势再论。” 角落里,一道消瘦的身影出列说道。 众人寻声看去,竟是吴威。 吴威自江北投降朱繇后,一直担任闲职,许久不曾发声的他,都快被人遗忘。 朱繇看向吴威,因为吴威镇守虎城时,曾与武国势力有密切联系,所以投降后一直不被他信任。 此刻吴威出声,朱繇有些意外。 “你有何看法?” 朱繇问道。 吴威道:“王秦足智多谋,东南军亦有极强的战斗力,此番麻一诚发动二十多万大军南下,想要吞并王秦,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以我之见,我们当观望一阵再议。”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匆忙走进。 朱繇见到这名斥候,脸色一变,此人是他秘密派往东南军的斥候,专门负责监视东南军的动向,此次回来,必是有重要之事汇报。 自从越城大败后,关于东南军方面的消息就断了许久。 朱繇内心也很着急东南军的情况。 朱繇不顾礼仪,将斥候召到耳边窃窃私语,一众官员看的目瞪口呆。 众人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能从朱繇的脸色变化看出,事情似乎非常严重。 许久,朱繇听完了斥候的汇报,挥挥手,让斥候退下,转而看向众人。 “王秦派张乐,远渡东海,大破武军的运输船!” 朱繇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欣喜。 众人闻言,却是脸色大喜,纷纷议论道:“好啊!早就听说东英海筹备了一支辎重船队补给麻一诚,这次被东南军抢走,势必会对麻一诚造成重创!” “没有这批辎重,看他麻一诚怎么过冬!” “这次麻一诚水陆并进,由海路出发的水军,目标直指嘉州港,看来是要抢回辎重啊,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 …… 见众人欣喜,朱繇的脸色有些缓和,又道:“麻一诚的重骑兵由井上美统领,采取迂回方式,将王秦在斜城的军队打败。” “什么?” “麻一诚的重骑兵,战斗力极强,东南军遇到强敌了!” “如果挡不住麻一诚,则东南一带就将落入麻一诚的手中,东南乃渔米之乡,物资充沛,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 朱繇脸色有些不悦,他最讨厌别人打断他说话。 “诸位,最后还有个好消息,王秦已经反击井上美,并大获全胜,斩杀武军首级五万余颗,井上美战死当场,并缴获战马两万多匹。” 朱繇眼神闪烁着中精芒,仔细的打量着众人的神情变化。 “太好了!” 众人欢呼雀跃,替王秦的大胜喝彩。 唯独吴威暗暗冷笑。 朱繇道:“麻一诚得知惨败的消息,畏惧之下,已停止进军。” “王秦真乃我大梁柱石也!” “有王秦和东南军在,量他麻一诚翻不起什么浪花!” “王秦年轻多智,大梁的未来得靠他啊!” …… 众人毫不吝啬夸赞之语,几乎快将王秦吹捧上了天,倘若王秦就在当场,只怕都会飘忽的迷失自我。 众人称赞王秦之时,朱繇的脸色越来越黑。 吴威的眼中略过一丝讥讽,这些人啊! 一点都不懂揣测皇帝的心思,身为皇帝的朱繇,在越城大败,损兵折将不说,连皇帝的威信都遭受极大的重挫。 可偏偏身为臣子的王秦,却是屡战屡胜,赢得了极高的威望,如今在梁国军民的心中,王秦的风头甚至盖过了朱繇。 这让皇帝心里怎么想? 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臣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朱繇经历大败后,整个人的心性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猜疑别人,成了他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的一件事。 王秦立下的功劳越大,获得的称赞越多,朱繇就会越发忌惮。 朱繇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提拔王秦执掌东南。 “陛下,王秦大人劳苦功高,您应该予以封赏!” 吴威再次开口道。 “对对对!” “应该封赏!不封侯都彰显不出王秦的功劳。” 众人附和道。 朱繇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一刻,他对吴威无比的厌恶,只是吴威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令他心中一动。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朱繇问道。 吴威笑道:“王秦名为水军都督,其实水军是由张乐负责,张乐在东海大捷,可以看出他才是水军都督最适合的人选,陛下应减轻王秦的负担,将水军都督一职封于张乐!” “据末将了解,陛下当初为了让王秦更好的对抗武军,让他兼顾东南军民两政,但依臣之见,让王秦抗击武军的同时,又让他负责民政,实则会让王秦大人分心。” “所以,陛下应另选一合适人选,负责东南民政,如此才好让王秦集中精力,对抗武军。” “说的好!” 吴威的话正合朱繇心意。 “就依吴威所言,封张乐为水军都督,负责我大梁全部水军!以后诸事直接向我汇报。” “另加封王秦为大将军,以后全力负责军务即可,不必分心处理民政。” “封朱成炳为经略使,负责东南民政。” 朱繇迅速做出决定。 王秦看似又得到提升,实则权力大不如从前。 明升暗降,吴威这一招好啊! 朱繇笑着对吴威点点头,如此聪明之人,弃之不用,实在可惜。 “吴威,以后你为前将军,领一支兵马。” 朱繇决定重用吴威。 “末将领旨,谢陛下!” 吴威激动的拜道。 第两百一十章旨意 “大人,麻一诚以损兵折将为由斩杀其弟麻二信,借此激励士气,现下令全军向我军极速逼近。” 季成得获消息,立刻向王秦汇报。 王秦伸出两根手指,无节奏的敲击着面前的桌面,“麻一诚迫不及待的向我军杀来,证明他的粮草快要撑不住了,他越是着急想同我开战,我就越不能如他所愿。” “大人,如今我军士气如虹,和麻一诚堂堂正正打一场,未必会输啊!” 季成分析道。 王秦笑道:“的确,硬碰硬,我们未必会输,但也不一定赢,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所以,据城而守,才是上策。” 季成非常聪明,王秦刚一说完,他就明白王秦的意思,“大人是想回援嘉州港?” “不错,南仲翼率领的十万水军,才是眼下的心腹之患,一旦让他攻占了嘉州港,便可威胁余安城,余安有失,则东南四分五裂。” 王秦忧虑道。 “从武军手中缴获的战马有两万多匹,正好可用于我们驰援嘉州港的神器。” 提起战马,王秦的嘴角才露出些笑意。 回援嘉州港,王秦打算亲自带兵,因此镇守斜城必须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 龙治之前抵挡过宁中次,还打败过宁中次,有勇有谋,是最佳人选。 但麻一诚比宁中次更奸诈,更心狠,王秦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最终,王秦还是决定让龙治守斜城,并由陈寻为副将,协助龙治。 城外的大营则由周舒看守。 一城一营,互为犄角。 麻一诚想攻破斜城,绝非易事。 临走前,王秦交待几人,务必看好自己的防务,无论如何,不可同麻一诚交锋。 龙治等人拍着胸膛保证,绝不出兵。 王秦这才放心。 “韩德,以后飞虎军由韩翼统领,你做骑将,替我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出来。” 王秦安排好斜城防务,又将韩德召到面前谈话。 韩德顿时激动的拜道:“请大人放心,末将一定不负大人所望,打造一支纵横天下的骑兵,助大人完成大业!” 大业? 王秦脸皮一抽,赶紧道:“韩德,请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大业不大业的,打造骑兵,是为了抗击武军,可不是为了我个人私愿。” “末将口误,请大人责罚。” 韩德心领神会的羞愧道。 王秦摆摆手:“念你无心,我不会追究,但以后千万要知道祸从口出。” “末将谨记于心。” 韩德正色道。 经历上次大战,十万梁军只剩八万多人,这次回援嘉州港,王秦决定带走三万多人,留五万将士负责防御麻一诚。 嘉州港还有三万多水军,加上王秦带回去的兵力,便有近七万之众,对付南仲翼的十万兵马,虽然有些吃力,但只要部署妥当,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就在王秦动身前一刻,朱繇的任命来了。 得知朱繇要加封王秦,一众将士都替王秦感到高兴。 因为王秦赏罚分明,凡是立有战功,他都会按大小逐一封赏。 将士们获得奖赏的同时,自然对王秦无比爱戴,心里希望王秦能步步高升,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在大帐内,王秦隆重的接见了皇帝的钦差。 钦差是名宦官,面白无须,声音纤细,他一见到王秦立刻恭敬的行礼,丝毫不敢仗着皇帝钦差的身份在王秦面前托大。 “奉陛下旨意,经略使王秦,抗击武军,屡立战功,特加封为大将军!” 钦差宣布道。 “恭喜大将军!” “大人是我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啊!” “今晚不醉不归,痛饮三百杯,替大人庆祝!” 众人纷纷起哄。 王秦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他执掌一方,权力俨然已经超过了大将军,又被朱繇招为了驸马,堪称当今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朱繇又何必多此一举,加封他为大将军,是担心他会有怨言? 就在王秦思索朱繇用意之时,宦官又取出一道旨意,环顾四周,问道:“朱成炳何在?” “朱成炳?此刻怕是在城内某处青楼内宿醉不醒吧,钦差找他何事?” 荆棘大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哈哈哈……” 众人哄笑。 钦差有些尴尬的说道:“陛下决定封朱成炳为经略使,以后负责东南的民政。”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王秦心里一噔,果然,朱繇开始防范起他了。 什么加封大将军,分明就是借口,就是想剥夺他的权力。 “陛下说了,以后大将军安心军务,可集中全部精力对付武军,不必再为民政琐事烦心,减轻大将军的压力。” 钦差尴尬的说道,作为旧楚时期就在皇宫里摸爬滚打的人精,这番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陛下真是过分,大人如不能兼顾民政,又怎能更有效的协调各地,集中全部力量抗敌。” 丁富嚷嚷道。 “不错,朱成炳一个纨绔子弟,成天只知花天酒地,他那里又懂得民政!” “陛下的这道旨意,有失公义,我们不服!” 张贵与一众忠于王秦的将领反对。 钦差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咱家只是奉命行事,还望诸位将军不要为难咱家。” 说着,钦差求助的目光投向王秦。 这些人只听王秦一人号令,只有王秦才能命令他们。 王秦道:“我等皆为大梁臣子,誓死效忠陛下,陛下的旨意,我等必须遵从。” “尔等再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我必严惩不赦!” “是!” 张贵、丁富等人面带怒意的抱拳应道。 钦差感谢的向王秦点点头,低声道:“大将军,陛下还有一道旨意,是给张乐将军的。” 王秦诧异的问道:“什么旨意?” 钦差道:“陛下封张乐为水军都督,负责大梁所有水军!日后诸事直接向陛下汇报。” 战争还没取得完全胜利,朱繇就开始忌惮他了。 王秦心里瞬间冰凉。 狡兔死,走狗烹。 亘古不变的真理,只是朱繇未免太着急了吧。 “我知道了,多谢钦差告知。” 王秦感谢道。 “大将军既是统兵大将,又是陛下的驸马,凡是不必多想,只要做好自己本分之事,必可一生荣华富贵。” 钦差劝道。 王秦笑道:“我忠于陛下,忠于朝廷,无愧于心。” 众将依然愤愤难平,但王秦已经发话,他们不敢多言。 待钦差离去,王秦又告诉诸将,皇帝已经任命张乐为水军都督,以后水军与他没有关系了。 众将闻言,更是愤怒难平,嚷嚷着要找皇帝讨个说法。 王秦的目光扫视诸将,发现周舒在人群里默默不语,同时,周舒亦发现了王秦的目光,连忙撇过头。 “大人,张乐那边,我们还增不增援?” 韩德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今增援一事已经安排妥当,谁都没想到朱繇会来这一出。 王秦笑道:“当然增援,我们都是大梁将士,不可因个人喜恶而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可是?” 众将皆是不情愿的模样。 王秦安抚众将:“武军如果攻破了嘉州港,则我军必将腹背受敌,同时失去后勤补给,增援张乐,不仅是为了抗击武军,还是为了我们自己啊!” 众将这才停止反对,但是大多人都替王秦感到不公,认为皇帝的做法是在针对王秦。 第两百十一章危机 “大将军,失去经略使一职,您将无法调动东南的人力物力,各地官员都将不再听命于您啊!” 姚中书忧心忡忡的对王秦说道。 随着王秦的晋升,他们这群经略府的官员都将失业,王秦为处理民政而组建的经略府将不复存在。 郭树平皱眉道:“陛下这是猜忌大将军,看似提拔了您做了大将军,是升了官,但实际上削弱了您的权力,此乃明升暗降啊!” 一众经略府的官员聚在王秦面前讨论。 这些人都是王秦一手提拔出来的,是心腹之臣。 王秦笑道:“经略使不做也罢,从此以后,尔等就不再是经略府官员,而是大将军府的官员,仍然替我处理各项政务。” “大将军,军事方面的事务,可不是我们擅长的啊,我们最多只能帮您打理后勤,管理一下辎重。” 姚中书等人尴尬道。 王秦道:“谁让说你们负责后勤,后勤不是有万一权吗,他做的挺好,你们就不要和他抢饭碗了。” “那大将军的意思?” 众人不解的看向王秦。 王秦笑道:“东南的民政,仍然由你们处理。” “可是陛下已经下旨让朱成炳担任经略使,难道您是想让我们去投靠朱成炳?” 郭树平疑惑道。 王秦道:“现如今,东南地区大多数官吏都是由我任命,各地官员皆向我汇报,各地政务皆由我负责,他朱成炳想将这些事揽去,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尔等不必向朱成炳移交权力,继续各司其职即可。” “大将军,这让陛下知道可不得了啊,强行将东南握在手中,不尊皇命,说严重了就是谋反啊!” 一众官吏有些忐忑不安。 王秦道:“陛下如果想惩罚,就让他惩罚我,与尔等无关。” 王秦可不在乎朱繇的惩罚,从当前局面来看,朱繇不敢也不会惩罚他。 否则东南军一撂挑子,武军由谁来抵抗? 朱繇率领的禁军刚吃了败仗,元气大伤,根本不会是麻一诚的对手。 此时,朱繇想要重整旗鼓,就必须从别处调兵,获取辎重。 但据王秦的天狼调查表明,朱繇已无兵可调,无辎重可补给。 江北的张淼、项然,朱繇赋予了他们互相监督,一人负责民政,一人负责军事的权力,在朱繇抗击武军的时候,两人相互配合,成立了江北府,彻底实现了自治,朱繇的大梁朝廷失去了对江北的控制。 这是朱繇万万想不到的,项然背叛了他,虽然名义上项然仍是大梁的大将军。 王秦得知此事,丝毫不觉得意外。 因为张淼不会是一个忠臣,如果他曾经真的愚忠于某个人,某个朝廷,就只会是旧楚,而不会是朱繇的大梁。 西面的马少明,曾是朱繇的心腹爱将,但自从担任西部防区的大将军后,野心逐渐膨胀,并迷失自我。 蜀国的黎辉一直没有放弃觊觎大梁河山的心,他暗地里上书蜀国皇帝,让皇帝秘密联络马少明,许以援助,让马少明滋生谋逆之心。 忠诚,是这个混乱时代最不值钱的东西。 皇帝,是所有人内心深处最渴望成为的梦。 马少明不是圣人,他在蜀国的劝说下,动摇了对朱繇的忠诚。 蜀国皇帝答应马少明,愿意出兵帮助他建国自立,并将妹妹嫁给他,待马少明建国为帝后,两国皆为兄弟之邦,永世交好。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蜀国皇帝暗地里给马少明提供了大量物资,包括兵器、粮草。 马少明得到蜀国的资助,迅速扩张了兵力,并将治所从鱼腹迁移至了万州。 万州是西部一带经济最繁荣的城池,而且地理位置尚佳,易守难攻。 马少明虽然在鼓动下,有了称帝的野心,但并无太大的野望,他只想割据西部,建立一个小国,而非吞并整个大梁。 更不想同朱繇兵锋相见,他深知朱繇的军事能力,自己不是对手。 随着马少明迁移治所,西部的民政也被他掌控于心。 朝廷间接失去了对西部地区的控制,虽然名义上马少明仍听命于朱繇。 接连失去了对两大地区的控制,大梁这个新生政权岌岌可危。 当前朱繇实际可控制的地区,只有京畿地区以及南部。 东部十室九空,又在武军的控制之中。 东南则在王秦掌控之中。 这也是吴威的主意一出,立即得到朱繇赞同的原因。 东南如果不能回归朝廷的掌控,大梁的力量就会进一步被削弱,从而名不副实。 王秦得知这么多秘密,自然不会将朱繇的命令当回事。 而这些秘密,全部都是由天狼刺探获得的,这证明了王秦成立天狼的正确性。 只有及时掌握情报,才能更好的做出决断。 南部地区,虽然是由朱成器治理,但自从丁宁到了之后,各项权力陆续转移到了丁宁手中。 朱成器成了傀儡。 如今王秦决心不将权力归还朱繇,这意味着,朱繇费尽心机夺来的江山,彻底名存实亡。 可悲啊。 朱繇一世枭雄,本来可以成为一代雄主,成就宏图霸业,怎奈时势不易,十几年的谋划筹备,终于成功登上帝位,本以为这会是霸业的起点,不曾想只是昙花一现,多年的努力或许就此成为他人的嫁衣。 王秦拒接交出权力一事,在有心人眼里,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朱成炳忽然接到转正的旨意,一脸的懵比,他是一个无心仕途,只想花天酒地的纨绔,突然将经略使这副重担交给他,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最重要的是,他做副经略使已经快一年了,但是从没在任上待过半天。 对于东南的民政,一无所知,一窍不通,没有自己的班底,就算接任了经略使一职,也不可能迅速将权力掌握在手中。 何况王秦真的会心甘情愿的的将权力让给自己? 朱成炳虽然纨绔,但不傻。 他只是不想将心思用在勾心斗角上面。 人,就应该及时行乐。 这是朱成炳的人生信条。 果然,在钦差走后,朱成炳去接管经略府时,留给他的是一座空空如也的府邸。 而王秦已经带着四万多兵马,赶去嘉州港增援张乐。 原经略府的官员们,则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将军府的官员,在一队兵马的护送下,返回余安,继续治理东南的民政。 第两百十二章犹豫 “大将军,陛下夺去了您的水军都督一职,而改为张乐担任,以后张乐直接听命于陛下,我们辛苦筹备的水军,等于做了陛下和张乐的嫁衣。” 赶路途中,丁富向王秦抱怨道。 张贵附和道:“水军所用的战船,都是我们拼死血战赢回来的,陛下一句话,就将它们和我东南军的关系撇清,实在过分!” 说着,张贵左右看了看,发现都是王秦的心腹,这才低声道:“我最近听说了点风声,陛下自从越城大败后,对各地的政令已经无法通达,依我看,大将军屡次击败武军,于江山社稷之功,无人可比,既然如此,不如自立。” 丁富闻言,惊慌的四周瞅了瞅,道:“张贵,当心隔墙有耳!” 张贵道:“我们都是大将军心腹,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秦斥责道:“张贵,你再敢口出忤逆之言,我一定会惩罚你。” 王秦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愤怒,显然没有责备之意。 张贵连忙抱拳道:“末将一定谨记。” 王秦遥望嘉州港,心中想到朱繇对张乐的任命应该已经到了吧。 水军的建设,虽然大多都是由张乐主导完成的,可没有王秦的全力支持,别说打造几万水军,就是几千人都拉不起来。 朱繇一句话,就想将他们从王秦的麾下划到自己手中,实在是痴心妄想。 如果张淼、项然、马少明、丁宁这些人对朱繇依然唯命是从,忠心耿耿,王秦绝对不敢违背朱繇的意思,肯定会乖乖的交出东南的治理权和水军。 可如今朱繇的这些心腹爱将全都贼心四起,朱繇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对付他,最重要的是,朱繇还需要靠他对抗武军。 倘若真把他惹火了,王秦带着十万东南军放弃抵抗武军,朱繇的大明城可就孤掌难鸣了。 时移世易,天下大势,如风云变化,令人惊讶。 一年前的朱繇,麾下几十万大军,号令旧楚万里山河,无敢不从。 这才短短光阴,朱繇之势已去掉大半。 真是叫人唏嘘。 嘉州港。 张乐在大帐内望着大梁的江山社稷图,心中纠结无比。 在一个时辰前,他得到了来自皇帝的任命,他从水军副都督,正式成为水军都督。 一字之差,便是天与地的距离。 这意味着,他已经从王秦的部将,一跃成为了直属皇帝的大将。 从此以后,他不必再听从王秦的命令,凡事可自行决断,或者向皇帝请示即可。 这本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换作别人,肯定要大肆庆祝。 但张乐开心不起来。 他知道,他的这个水军都督,没那么容易名副其实。 如今南仲翼十万水军逼近,嘉州港面临生死存亡,单凭他和三万多水军将士,想要撑下去实在有难度。 即使挺过去了,这点兵力的水军也会打个精光,所剩无几。 想要补充兵力,就得从各地招募。 最近的地方,最容易获得兵源的地方,就是东南。 可东南是谁的地盘? 王秦。 王秦会轻易的将地盘上的壮丁让张乐招募去水军? 答案显而易见。 皇帝任命张乐为水军都督的同时,命人告知张乐,东南经略使以后由朱成炳担任,王秦提拔为大将军,专心负责军事。 以后将由朱成炳全力支持他建设水军,抗击武军。 皇帝这是想要剥夺王秦的权力,但皇帝肯定不会如愿。 王秦的手段,张乐是见识过的。 凡是由王秦提拔上来的官员、将领,都对王秦死心塌地。 东南的百姓,在王秦的治理下,有了土地耕种,吃上了饱饭,压迫他们的豪强也被打倒,因此,个个都在家中将王秦当成神来供拜。 如此深得民心的王秦,只要他想继续掌控东南,就一定能做的到。 张乐知道,他面临了人生最重要的关头,是选择效忠皇帝,还是跟着王秦。 如果王秦是皇帝的忠臣,张乐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有事。 但王秦深邃的眼眸中,时常流露的异光,总会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这个时代,没有绝对的忠臣。 张乐不相信王秦会忠心于朱繇,从朱繇目前的举动来看,朱繇已经防范王秦。 这注定了此二人不能君臣和睦,迟早是要兵戎相见。 罗浩、王乾等一众水军将领相约而来,他们都是张乐提拔的将领,自然听命于张乐,今日见张乐接到旨意后闷闷不乐,知道张乐面临难题,所以一起前来支持张乐。 “都督,无论何时何地,我等都对您唯命是从。” 罗浩、王乾等人向张乐拜道。 张乐见状,大吃一惊,“尔等都是大梁将士,不是我张乐的私军,你们今生只需要向一人效忠,只需要听命于一人,那就是皇帝。” “都督……” 众将哑然。 人群中,几人目光一闪。 张乐心中做出决断。 “报!都督,南仲翼的水军已抵达我嘉州港海域,预计会在明早对我嘉州港展开进攻。” 一名斥候急忙跑来。 张乐闻言,神色顿时凝重,“命令将士们,加强警戒。” “是,都督。” 众将抱拳道。 “大家都回去吧,各司其职,严守自己的岗位。” 张乐有些疲惫的挥挥手。 众将纷纷退下,只有一人故意走在最后,待其他人离开,他又折返而来。 “刘福,你有何事?” 张乐见他折返,奇怪的问道。 刘福,因作战勇敢,又熟知水性,懂得些兵法,被张乐提拔为都尉,统领一营兵马。 刘福抱拳道:“都督,大将军已经从斜城率军来援。” “大将军来增援我?这件事我都不知,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张乐狐疑的看向刘福,心中有了一个不详的猜想。 刘福笑嘻嘻的说道:“我乃枭鹰南府密使。” “枭鹰!” 张乐瞳孔极速收缩,枭鹰是直属皇帝的奸细组织,枭鹰的人潜伏在他身边,这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都督不用怕,枭鹰名义上是皇帝的鹰犬,但我们直接向丁相负责。” 刘福笑道。 张乐眼皮一跳,“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刘福道:“丁相让我提醒都督,凡事三思而行,陛下自越城大败,已经势微,而且变得暴躁易怒,时常猜忌臣下,都督若是决定效忠陛下,即使大将军放过了您,您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丁相是陛下的肱骨之臣,不思报效陛下,反而派人游说我背叛陛下,是何用意?” “难道丁相想造反?” 张乐皱眉怒目。 刘福并没有被张乐的话吓到,继续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都督乃是大将之才,当为自己考虑。” “陛下势微,东南又是四战之地,都督留在此地,只会白白牺牲无数将士的性命,丁相在广惠城外的海岸边修葺了港口,可供数万大军靠岸。” “广惠位于南方中心,又有大型港口,繁荣富庶,百姓十万户,现如今各大部落皆对丁相俯首称臣,都督去了,必可受重用!” 张乐诧异道:“你是丁相派来的说客,没想到连丁相都有反意了。” 第两百十三章忠臣 “丁相不是谋反,而是要拯救天下苍生,使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重获新生!” 刘福的眼中闪烁着精光。 张乐冷哼道:“每个谋逆之徒,喊出的口号都冠冕堂皇,说是要为天下,为百姓,其实归根究底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你所要效忠的陛下不也是从谋逆之徒过来的吗。” 刘福辩解道。 张乐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的职责就是守卫嘉州港,我麾下的将士大多都是东南人士,就算我想走,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今天的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我俩从未见过面,你走吧,回你的广惠去。” 刘福见张乐态度坚决,大失所望,“都督,你选择效忠陛下,而大将军已经来援,大将军此人,杀伐果断,他是绝不会允许你执掌这支水军的。” “大将军,他是梁臣,深受皇恩才有的今天,倘若他要谋逆,必会遭万民唾弃,他是聪明之人,懂得如何取舍。” 张乐脸色复杂道。 这番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刘福失望的朝张乐拱了拱手,“都督好自为之,假如有一天,您无处可去,广惠随时欢迎您。” “替我多谢丁相美意,我相信,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张乐苦笑道。 …… 梁军大营。 刚刚睡着的王秦被吴烔叫醒。 “何事?” 王秦振作精神问道。 连续急行军两天两夜,不光是将士们疲惫不堪,便是王秦都有些招架不住。 吴烔抱拳道:“嘉州港密探传来最新情报,南仲翼大军已进入嘉州港海域。” “现在什么时候?” “三更!” “此地据嘉州港还有半日的路程,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及时增援张乐。” 王秦心情好转。 南仲翼率领的水军进军速度并没有预想的迅速,这主要是因为最近海面上狂风暴雨太多,大大延缓了武军的航行。 吴烔道:“张乐当着诸将的面,已经表示效忠陛下。” “嗯?” 王秦诧异的皱起了眉头,“真的?” “千真万确。” 吴烔肯定的答道。 “罗浩、王乾诸将前去支持张乐,表示支持张乐的任何决定,张乐当众宣布,尽忠陛下。” 吴烔有些愤怒。 他是王秦的死忠,对任何背叛王秦的人,都恨之入骨。 王秦叹气道:“张乐也随我很久了,没想到我和他,会有翻脸的一天,就如曾经的杜樵一样。” 吴烔道:“大将军打算怎么做?” “让我想一下。” 王秦高估了张乐对自己的忠诚,他以为张乐会誓死效忠于他,没想到最后还是…… 就这样,王秦看着月色消逝,太阳升起。 将士们都已经吃过早饭,并整装待发,只等王秦一声令下。 韩德、荆棘等将不知王秦为何踌躇不前,纷纷前来询问情况。 “头痛。” 对此,王秦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众将。 韩德等人听得一头雾水。 而嘉州港的清晨,南仲翼率领十万水军展开了进攻。 张乐率部防御,战斗异常的惨烈,南仲翼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亲自带兵冲锋,两军的箭矢在空中如同飞舞的雪花落下。 对很多新招募的水军而言,他们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残酷的战斗,许多人甚至感到了绝望。 封锁的港口被武军冲破,原本开阔的港口海面,没一会就挤满了武军的战船,武军士兵从这条船跳到另一条船,如同在平地上奔跑般,朝岸边杀奔而去。 梁军将士在岸边结成方阵,密密麻麻,像是牢不可催的长城。 张乐手持长刀,立在三军之中,神情严肃。 第一轮武军冲上了港口,与梁军展开厮杀。 血肉横飞,杀意充斥整片天地。 “今天,这里就是我的坟墓,要想过去,就得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张乐挥刀怒吼。 “取张乐首级者,连升三级,封万户侯!” 南仲翼吼道。 张乐成功劫掠了武国的运输船,造成武军物资短缺,这使得南仲翼等一众将领对其恨之入骨。 “杀!” “杀!” “杀!” …… 喊杀声惊天动地,哀鸣声凄厉无比。 “大将军!嘉州港战况激烈,武军攻势凶猛,我们再不支援,水军将士怕是会死伤惨重!” 韩德心急如焚,向王秦请战。 来自嘉州港的紧急军情不断传来,闻讯的将士们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参战。 王秦望了眼嘉州港,道:“进军!” “遵命!” 韩德见王秦终于松口,同意挥师嘉州港,大喜的答道。 在午时,韩德率领的先头部队抵达嘉州港。 武军已经登上港口,与水军正在混战。 张乐多处负伤,却不肯后退。 水军将士见主帅悍不畏死,倍受鼓舞,拼死力战武军。 南仲翼望了眼远处,斥候早已侦察到王秦率军来援,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在战斗打响前就会抵达,可是过去了半天,也不见王秦大军的影子,莫非斥候情报有误。 南仲翼虽然没有同王秦交过手,但他对王秦有种莫名的恐惧。 这个一战击毙井上美,重创武军的梁军帅才,如今成为了武军的心头大患。 亦是所有武军的噩梦。 如果不是王秦带领东南军,屡次击败宁中次,消耗了武军的有生力量,武军早就占领了大半个梁国,实现了东英海制定的目标。 让南仲翼惊讶的是王秦的胆量和魄力。 在麻一诚亲统大军逼近斜城之时,竟敢分兵来亲援嘉州港。 这种行为在南仲翼看来,不是作死,就是没将麻一诚放在眼里。 麻一诚的诡诈,连固若金汤的越城都能攻破,何况小小的越城。 胡思乱想之际,处于颓势的梁军忽然爆发了阵阵惊呼。 一名将领飞奔而来,远远的叫道:“将军!梁军有援兵到了!” “是王秦到了?” 南仲翼脸色一变。 “应该是先头部队,旗帜中并没有王秦的大将军标志。” 将领答道。 “压上所有的预备士兵,务必要在天黑前,攻占整个嘉州港。” 南仲翼下令道。 “遵命!” 一名传令官在旁边答道。 随着武军调上全部兵力,以及韩德部的参战,战事变得越发残酷。 这一战,两军的决心是不死不休。 “韩德!?” 张乐见到韩德,又惊又喜。 “老张,还没死啊?” 韩德打趣道。 说着,他一矛挥向涌来的武军士兵,一矛下去,死伤一片。 “老子的命比你硬,你都没死,我又怎会死!” 张乐没好气的说道。 “大将军来了吗?” 张乐扫视了韩德的后方,问道。 “大将军率领大部,很快就会抵达,我是先锋,自然快点。” 韩德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乐,“你被陛下封为水军都督,大将军替你感到高兴。” 张乐脸色一变,“我追随陛下比跟随大将军的日子还要久,大将军如果对我有怨言,待这一战打完,我向他负荆请罪!” 两军陷入了僵持局面,地上、海面中、战船的甲板上,战死的尸体越来越多,海水又一次被鲜血染红。 “咚!” “咚!” “咚!” 嘉州港的后方,战鼓声震天动地。 南仲翼听到鼓声,心中一怔,他知道王秦到了,今天拿下嘉州港的设想注定无法实现。 “撤!” 南仲翼下令道。 “遵命!” “将军有令,全军撤回海上!” 传令官吼道。 正在死战的武军士兵听到命令,心有不甘的纷纷后撤。 “要不要追击?” 韩德问张乐。 张乐看了眼海面,“天色渐晚,如果追击,不利于作战,算了。” “听你的。” 韩德收起长矛道。 与此同时,王秦率领大军进驻嘉州港,望着滚滚狼烟,以及一地的尸体。 王秦坚如磐石的内心有种莫名的悲伤。 “末将张乐,拜见大将军!” 张乐立刻来到王秦面前拜道。 “你如今已是水军都督,官阶与我一样,向我行礼,有失身份。” 王秦笑道。 张乐道:“大将军对末将有知遇之恩,末将至死不忘,但末将自从军起,就追随陛下,这一辈子就只会是陛下的兵,还请大将军谅解。” “陛下有你这样的忠臣良将,何愁江山不兴。” 王秦拉起俯首的张乐,拍了拍张乐的肩膀,以示欣赏。 第两百十四章权力 “大将军,大梁经不起折腾了,大梁的百姓亦都盼望早日平息战火,过上安宁的生活,陛下是罕见的明君,只要武军被打退了,陛下就可励精图治,使大梁国富民强。” “大将军,你被陛下招为驸马,又是抗击武国的中流砥柱,大梁之柱石,有举世无双之才,如果全力辅佐陛下,必是万民之福,国家之幸。” 张乐滔滔不绝的对王秦说道。 韩德、荆棘、丁富诸将在一旁听得频频皱眉,如果不是王秦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多嘴,他们肯定要痛骂张乐。 待张乐说完,王秦笑道:“我是大梁之臣,没有陛下,就没有我王秦的今天,都督多虑了。” 这句话一出,张乐悬着的心落下,他以为王秦同他一样,是朱繇的死忠。 突然,王秦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南仲翼来势汹汹,此番前来,不夺嘉州港誓不罢休,你率水军抢来的辎重,关系他们能否撑过这个冬天。” “而嘉州港现有的水军只有三万多人,根本不足以抗击南仲翼,既然本将军来了,嘉州港的防务,就由本将亲自负责,都督可以放心,有我在,南仲翼休想踏上嘉州港一步!” 张乐脸色一变,“大将军,这不好吧,嘉州港一直由我负责,这里的一切我最熟悉,水军也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由我主控,会比较好的。” 张乐不同意交出防御权,他知道,一旦将防御的主导权让给王秦,就等于是将水军让给王秦。 罗浩、王乾等水军将领以他马首是瞻,只要他态度坚决,王秦掌控不了水军。 之前王秦所说的他是大梁之臣的忠臣之言,现在想来,根本就是在糊弄他。 权力,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着迷的东西,一旦拥有,谁都不愿放弃。 王秦年纪轻轻,就执掌诸侯般的权力,野心必定随之滋长,又怎会甘心对他人一辈子俯首称臣。 张乐心道:武军是大梁的外患,可以驱逐,而王秦才是大梁的心头大患。 王秦不死,大梁必定不会长久。 在这一瞬间,张乐甚至萌生了刺杀王秦的念头。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而他的手中,恰好有一柄锋利的长刀,只要他狠下心,瞬间就可夺去王秦的性命。 荆棘既是一员战将,也是王秦的贴身护卫,他敏锐的察觉到张乐对王秦散发出了一丝杀意。 下一刻,荆棘迅速跨步到王秦身边,一只手握住腰间的佩刀,只要张乐有一丝不对劲,他有信心,可以在张乐动手前抢先结果张乐的性命。 张乐注意到荆棘这个大块头眼神中对自己的不善和警告,意识他的刺杀错过了最佳时机,只能放弃。 王秦看向一众浑身浴血的水军将士,问道:“水军将士何在?” 一众水军将士早就知道他们的统帅换成了张乐,因此王秦命令式的发问,让他们有些彷徨。 但还是有人迅速做出了反应。 “末将罗浩,在此!” “末将胡望,在此!” “末将李琨,在此!” …… 一大半水军选择了回应王秦,这其中,竟然有很多都是张乐亲手提拔的水军将领。 只有王乾等部分水军犹豫不决,他们知道,现在是站队的关键时刻,一旦选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从目前状况来看,服从王秦,才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只是有些人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张乐见麾下大半水军将士愿意听从王秦号令,内心颇为震惊。 一直以来,张乐在操练将士时,都对他们进行精忠报国的思想灌输,告诉他们,他们是大梁的将士,而非别人的私军,就是希望他们能忠于朱繇。 可如今看来,效果甚微。 “张乐,大梁立国不过一年,陛下的恩泽尚未普被天下,你又怎能指望他们会对这样的国家效忠?” 王秦轻描淡写,他对这样的局面丝毫不觉得有何奇怪。 在他的治理下,不过一年光阴,就让东南的百姓感受到了光明,因此东南的百姓只知王秦,而不知大梁皇帝。 百姓尚且如此,从百姓中走出的将士,又怎会不对王秦唯命是从。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非愚蠢,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缺少它,大将军,你执意玩火,必将招致祸端。” 张乐叹息道。 他坚守心中的信念,注定要与王秦决裂,只是他觉得可惜,在他眼中,王秦年纪轻轻,就已经位极人臣,为何还要抛弃忠义,践踏良心? “现在由我接管嘉州港,所有水军将士愿听我命令者,留下,不愿听我令者,离去,胆怯畏死者,离去。” 王秦大声道。 “谨遵大将军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罗浩、胡望等将领纷纷回应道。 “国家尚在危难之际,外敌近在眼前,内斗却越发激烈,大将军,你上对不起赏识提拔你的陛下,下对不起大梁的万万黎民。” 张乐难忍心中愤怒,斥责王秦。 王秦不以为意,从张乐身边越过,对面前的一众将士进行调度,开始重新布置防御。 王乾等部分水军将士,却是不愿听从王秦命令。 “大将军无视陛下旨意,强行掠夺都督的权力,此举必遭万民唾弃,致使众叛亲离!” 王乾代表支持张乐的水军将士,站出来大声斥责王秦。 王秦瞥了眼王乾:“不尊我令者,请离去,否则军法严惩!” “大将军现在不是我的统帅,无权命令我们!” 王乾的态度格外坚决。 王秦冷笑道:“拿下,关进大牢!” 水军必须掌握在他手里,虽然当前他的实力还很微弱,但日后要想称霸列国,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军是必不可少的。 沿着海岸线,水军可北上赵国,赵国沿海地区,皆是繁荣富庶之地,拥有强大的水军,就好比将剑悬在赵国头顶,想要进攻赵国,就不必执着于以江北为桥头堡。 继续北上,就是云国,云国是没有水军的,因此水军可毫无阻力的上岸。 “遵命!” 一旁的将士纷纷上前,要缉拿王乾。 王乾拔剑怒吼道:“老子烂命一条,你想要,就来拿吧!” 张乐阻止道:“大将军,放了他吧,嘉州港和水军的指挥权,我让给你,也请让我和他安全离去!” 张乐有些心灰意冷,王秦的做法,让他感到心寒。 “方才已经给过你机会,可惜你错过了。” 王秦改变主意,他不能放这些对他有敌意的人离开,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但是继续让他们留在军中,又等于是在身边放了把刀子。 “我准备在姑山屯田,但哪里如今还是一片荒芜,为了来年耕种,张乐,你就做屯田校尉,带着他们去开垦屯田吧。” 王秦说道。 “谢大将军!” “王乾,你还不快谢过大将军!” 张乐一边向王秦抱拳,一边命令王乾。 “都督,你是陛下任命的水军都督,怎能屈服于这种狼子野心之徒!” 王乾愤慨无比。 “听大将军的,去屯田!” 张乐厉声道。 “都督……” 王乾极为不甘心的放下手中的佩剑。 当天,张乐就带着王乾等一众不愿听从王秦军令的将士,前去姑山屯田。 “大将军,您就这样放张乐去屯田?您不怕他跑了?” 荆棘对王秦的做法感到不解和诧异。 “有多少人跟张乐走了?” 王秦问道。 “两千多人。” 荆棘说道。 “大将军,张乐在水军方面颇有才能,如今武军压境,正是我们需要他的时候,此时让他离开,会不会不合时宜?” 韩德问道。 王秦笑道:“一个不忠于我的人留在身边,就算他有通天的才能,我也不要,至于他中途逃跑?放心吧,既然我敢让他去屯田,就不怕他跑!” 一众将领对王秦的自信感到困惑,大将军是不是自信过头了? 深夜。 吴烔来到王秦面前拜道:“大将军!” “怎样?张乐没有异动吧?” 王秦问道。 吴烔笑道:“有王乾盯着他,张乐这辈子都要乖乖的在姑山屯田。” “让王乾盯紧他,只要他有风吹草动,格杀勿论!” 王秦语气坚决。 第两百十五章暗棋 接下来的几天,南仲翼数次对嘉州港发起猛攻,但都以失败告终。 有王秦亲自坐镇嘉州港,梁军将士军心大振,士气如虹,防线牢不可催,武军士兵连一步都不曾踏上嘉州港的地面。 南仲翼暴跳如雷,他引以为豪的鸟川将士,一直以来所向披靡,但是却在王秦面前屡屡碰壁。 为了对王秦施加压力,南仲翼给麻一诚写信,让他一定要迅速攻破斜城,杀进东南的地界,使王,秦背腹受敌。 麻一诚又何尝不想攻破斜城。 一来,他的兵力并不具备绝对优势,斜城的防守固若金汤,无懈可击,强攻只会损兵折将,并不能破城。 二来,他一直向周舒、龙治邀战,可是这二人根本不鸟他,他想寻找破绽也没有机会。 江州,梁军大营。 朱繇接到传来的情报,差点没当场气死。 王秦不仅拒绝交出东南的指挥权,还将张乐打发去了姑山屯田,这种行为摆明了是要自立,没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陛下,给我一支兵马,臣这就去东南,将王秦这个狼子野心之徒抓来千刀万剐!” 朱蓬暴脾气发作,冲到朱繇面前,嚷嚷着要去捉拿王秦。 “你觉得带多少兵,可以拿下王秦?” 朱繇反问道。 朱蓬拳头一攥,道:“五千人马足以!” “五千?你就是带五十万人马,怕是连王秦的边都挨不着。” 朱繇失笑道。 “陛下,王秦竟敢违背您的旨意,致陛下的颜面于不顾,让您在天下人面前丢脸,不管如何,臣都要去拿他是问!” 朱蓬态度坚决。 “权力,是这个世界最美妙的东西,它能彻头彻尾的改变一个人。” “王秦在天下人面前打我的脸,终有一天,他会付出代价,但绝不是现在。” “没有他在,武军可取东南,继而两线夹击大明城,朕的大梁,怕是见不到明年的阳光了。” 朱繇心中懊恼无比,他高估了王秦的忠诚度,亦高看了朱成炳和张乐的能力。 此二人在王秦面前,如同废物,一点作用都不曾发挥。 “难道我们就拿王秦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朱蓬恼恨道。 朱繇叹气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这颗棋子是我对付王秦的最后手段,现在动用,为时过早。” “原来陛下早就在王秦身边安插了奸细,看来是末将多虑了。” 朱蓬闻言大喜。 “王秦是柯巴力荐才被我重用,并非一早就追随于我,如果对他没有防备,我又怎能放心将东南交给他,只是现在看来,我当初重用他的决定是错误的。” 朱繇后悔万分。 他亲手制造了一个可以威胁他江山社稷的魔鬼,准确说,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 随着项然、马少明、丁宁中断向京畿增调物资和兵力,朱繇已然发觉这些人不对劲。 他们在各自的地盘上任免官吏,囤积物资,招募与操练士兵,这种种行为分明就是要自立山头,这些被朱繇视为心腹的忠臣良将,在朱繇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将他抛弃。 “公主怎么办?您将她送往东南,与王秦成婚,可如今王秦忙于战事,将公主打发去了余安,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分明是不想与我皇家结亲。” 朱蓬又道。 朱繇眼神中露出一丝狠决,“既然我决定将公主嫁给他,并昭告天下,那么,他与公主就是夫妻,公主就是他的人,他安排公主待在余安,就让公主留在余安。” 政治婚姻,是这个世界最可悲的,它是在利益的驱使下诞生的,这注定了这段婚姻无情与无义。 “那朱成炳呢?陛下任命他为经略使,可王秦却将东南的治理权转移到大将军府,不肯移交给朱成炳,朱成炳现在东南,处境无比尴尬。” 朱成炳与朱蓬算是堂兄弟,朱蓬对朱成炳还有比较关切的。 “不争气的东西,倘若当初他以副使身份插手东南政务,即使不能掌控所有权力,现在也不至于让王秦轻而易举的将他踢在一旁!” 没提到朱成炳还好,一提到朱成炳,朱繇便气不打一出来,当初他可是对朱成炳寄予厚望,只是这混账东西,太不争气了! “陛下,王秦心机深沉,麾下又有一班忠心耿耿的心腹,就算朱成炳要同他争权,怕也是徒劳无功,您现在怪他,无济于事。” 朱蓬替朱成炳辩解道。 朱繇气道:“告诉朱成炳,就算他夺不回东南的治理权,也一定不能让王秦好过,东南这么多官吏将领,难道每一个都对王秦唯命是从,死心塌地?可以秘密联络这些人,组成一个忠于朝廷的联盟,关键时刻对王秦发难。” “陛下英明,末将这就去让人告诉朱成炳,其实朱成炳的能力是有的,只要他愿意,一定是可以有一番作为的。” 朱蓬道。 “但愿如此。” 朱蓬信心十足,但朱繇对朱成炳却没什么信心。 “张乐呢?王秦让他去姑山屯田,陛下可以召他来江州。” 朱蓬又问道。 “哼,朕让他做水军都督,就是让他替朕对抗王秦,帮朕握紧水军,他倒好,连抵抗都不曾抵抗,就干脆的跑去姑山屯田了。” “如此没用之人,我召他回来有何用处?” “不过,姑山离余安没有多远,随张乐去姑山屯田的有两千多人,这些人都是忠于我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也是一支兵马,派人秘密联络张乐,让他做好准备,随时攻进余安。” “即使成功不了,也可吓唬吓唬王秦。” 朱繇说道,语气中透露着无奈,曾经指点苍穹,号令山河的他,怎么都料不到会有今日之窘迫的局面出现。 皇帝不好当啊! 朱繇第一次对篡权夺位有了疲倦和厌烦感。 嘉州港。 时值隆冬,天寒地冻。 大海之上,冷冽的寒风整日整夜的呼啸,南仲翼带着武军士兵在海上,忍饥挨饿,进攻,损兵折将,不进攻,又没有退路。 此时的南仲翼,骑虎难下,来之前,他可是在麻一诚面前立下过军令状的。 就在南仲翼进退两难之时,麻一诚命令南仲翼率部离开嘉州港,停止对梁军的进攻。 这道命令传来,南仲翼大为意外,他不明白麻一诚为何命他撤兵,撤兵就意味着他们此次的进攻是失败的。 但从当前的局面来看,撤兵虽然代表着失败,却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南仲翼也不犹豫,立即率部返航。 王秦接到武军撤走的消息,吃惊不已。 他们没有足够的过冬物资,却选择在此时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 “全力调查武军突然撤走的原因。” 王秦分别对季成和吴烔说道。 次日傍晚,斜城方面传来麻一诚撤兵的消息。 武军开始收缩兵力的意图,令人摸不着头脑,其中透露着古怪。 难道他们过冬的物资有着落了? 否则麻一诚不可能撤军回越城的。 刺探很快有了回信。 经过天狼和军中斥候的全力侦察发现,扈苍港最近的确有运输船抵达。 让王秦震惊的是,这批运输船并不是来自武国,而是赵国。 第两百一十六章结盟 前不久,数十艘赵国运输船悄无声息的抵达扈苍港,他们所带来的辎重,足以支撑武军度过这个寒冬。 “这些运输船,是赵国军队的专用船只,还是民间商人的船队?” 王秦问道。 这一点极其关键,如果说是民间商人的船队,就只能说这是一群利益熏心的商人在铤而走险。 若是赵国军队的专用船,那肯定是赵国皇帝授意而来的,这就意味着赵国开始支持武国侵略梁国。 赵国与武国必定在暗地里结盟,而武国许诺给了让赵国心动的利益。 “赵国的民间商人,哪敢私自运输这么多辎重给武军,是赵国朝廷派来的!” 吴烔汇报道。 吴烔的天狼东卫,比季成更早一步获得了这方面的消息,这让一直挺不起腰杆的吴烔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赵国!” 王秦的脸色越发难看,随着赵国势力的介入,梁国的局势让他越来越感到迷惑和艰难。 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轨迹,本来张乐大捷后,只要王秦愿意,可以在三个月内驱逐武军离开梁国的陆地。 待水军强大,便可陆续收复三岛,实现大梁领土的完整。 但现在,武军得到辎重补给,可以撑过这个冬天,这就意味着来年,武国本土将会有机会继续增兵,麻一诚会在春天时,对他,或者朱繇,发起新一轮猛烈的进攻,届时,东南军的压力将会空前剧增,很可能崩溃。 而在这段时间里,王秦有机会组织力量反攻,但是双方力量相差悬殊,反攻意味着送人头,很可能反被麻一诚歼灭。 “大将军,如今天气严寒,看天气,不用几天就会下雪,武军应该不会有大动作的。” 吴烔抬头看了眼窗外。 王秦道:“麻一诚不是收兵回越城了吗,雪天不利于作战,这个冬天应该是平安无事了,但来年,便是你死我亡的时候了。” “川芳圣和李成金将战火都蔓延至了赵国边境,随时都有越境的可能,为何赵国还要派运输船资助武军,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吴烔十分不解。 王秦笑道:“这还用想?肯定是东英海和曹伍陆派人联络石霖,说是要同他结盟,承诺永远不侵犯赵国领土,并且还会帮他夺取江北,代价就是石霖必须资助梁国境内的武军。” “大将军英明啊!这都能想到?” 吴烔佩服道。 王秦有些无语:“赵国皇帝的那点心思,世人皆知,第一,聂家军,第二,江北。” “聂正邦、聂正波不除,夺不回四十万骑兵的指挥权,他这个皇帝的位子永远都是不稳,江北不夺回赵国手中,等于头上悬把刀子,这是石霖的两大心病,只要对症下药,自然能令石霖乖乖就范。” 王秦的分析,在后来传回的情报披露中,一毫不差。 东英海和曹伍陆,也是万般无奈,才突发奇想出这高明的一招。 赵国皇帝,石霖,答应与武国结盟,资助梁国境内的武军,纯属无奈。 一方面,国内的聂正邦手握四十万骑兵咄咄逼人。 另一方面,江北在张淼和项然的共同治理下,正在恢复经济,张淼为了增强军事实力,提出了全民皆兵的口号,所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健全男子,统统接受军事操练,并由官府统一协调,发放兵器。 一时间,本就民风彪悍的江北,更是空气中都弥漫着战意。 路上熟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都从原来的互相问候成了切磋招式。 赵国潜伏在江北的探子,将这一情况回报给了石霖,吓得石霖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虽然梁国如今陷入了和武国的战争中,既无力整顿国内经济民生,也无力北顾。 但江北位于梁国北端,远离了梁国的战火,一直以来充当旧楚进攻赵国的桥头堡,单从江北就可筹备一支十万人以上规模的军队北伐。 这就意味着梁国日后若想北伐,不必从江南抽调兵力,只从江北发兵就可威胁赵国。 本来按照武国吞并天下的战略步骤,是先取梁国,以梁国作为进攻其余五国的大本营,一步步蚕食列国。 只是梁国军民的顽强,超出了武国的预期,致使他们深陷战争泥潭,让自以为天下无敌的武军吃尽了苦头。 武国和赵国暗地里结盟,令这场战争从原来的两国之战,变成了四国战争。 梁国和云国,武国和赵国。 从实力来论,武赵联盟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只是赵国还不想直接派兵参战,而是采用委婉的方式来间接参与这场战争,因此武军要想取得彻底的胜利,还是一个未知数。 王秦对吴烔道:“陛下那里知道赵国资助麻一诚吗?” 吴烔摇头道:“这点末将就不清楚了,不过枭鹰的实力比我们强,既然我们都刺探到了这方面的消息,那枭鹰肯定也刺探到了,至于他们有没有告诉陛下,就不得而知了。” “枭鹰为丁相一手操控,陛下能不能得到消息,就看丁相的心思了。” 王秦思索道。 朱繇这辈子最大的败笔,不是用错了他,而是信错了丁宁,将治国利器枭鹰从筹备组建,到运转操作,全都一手交给了丁宁处理。 斥候是军队的耳朵和眼睛,而枭鹰就是皇帝的耳朵和眼睛。 将自己的耳目交给别人去听去看,这是变相的将自己整成了聋子和瞎子。 如果朱繇不赋予丁宁这项权力,而是选择自己一手操控,他的心腹不至于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皇帝,不好当啊! 朱繇当上了皇帝,遇到了困境,才发出了这一声感慨。 而王秦却已经提前意识到皇帝的难处,在心里有了这声感慨。 天下,狼子野心之徒比比皆是,身为帝王,必须时刻警惕,否则稍一松懈,待警醒之时,江山已是他人囊中之物,后悔则晚矣。 “那大将军觉得丁相是否会将消息通知陛下?” 吴烔问道。 王秦道:“应该会吧,理由?我想不出来,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 如王秦所料,丁宁的确将这一消息通知了朱繇,与此消息一并传到朱繇耳边的还有一件事。 朱繇在派遣丁宁前往广惠时,将自己的族弟朱轶调进枭鹰担任副指挥使。 朱繇本欲借此削弱丁宁的势力,将枭鹰的力量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惜事与愿反,朱轶哪里会是丁宁的对手,丁宁略施小计,就将朱轶耍的团团转。 朱轶在调查有造反迹象的部落途中,遭到袭击,不幸牺牲了。 朱轶的死,意味着朱繇夺取枭鹰的计划破产。 从此以后,枭鹰彻底与他没有关系。 “可恶啊!” 朱繇差点没将肺气炸,朱轶的死,一看就是丁宁故意为之的。 他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相信丁宁,还对其委以丞相重任。 待武军击退,老子一定要亲自带军南下,将丁宁抓起来,千刀万剐! 朱繇愤愤的想到。 幸好在广惠,还有一班他的老部下,如果运用得当,还是能够发挥一定的力量。 至于他的儿子朱成器,朱繇此刻都不想认他。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白痴儿子,竟然将手中的权力全都交给了丁宁,尤其是广惠的驻军兵权,那可是威慑南方各大部落的利器啊! 第两百一十七章练兵 大雪如期而至,甚至比往年还要下的凶猛,大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一脚踩下去,直接没过了膝盖。 如果是寻常年份,百姓们一定欢呼雀跃,瑞雪兆丰年,来年了定会有个好收成。 可惜,今年不同,武军正在他们的大地上养精蓄锐,就等着来年开春,对他们的国家发起致命进攻。 能否安心耕种,有个好的收成,就得看朝廷大军和东南军是否可以打得退武军,如果朝廷军和东南军败了,武军长驱直入,国破家亡,谁都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越城,顶着暴雪,麻一诚展开了一次全军操练。 他将聚集在越城的武军召集在一起,分成两支,进行模拟对战。 将士们冻的瑟瑟发抖,脸色铁青,依然咬着牙嘶吼演练。 “大帅,来年开春,我们的进攻重点在哪里?继续主攻东南,还是西进大明城。” 南仲翼在麻一诚身边问道。 麻一诚脸色凝重道:“东相让我等他指示行事,我们在伪梁的战败,连累东相在朝廷不断遭到弹劾,平和财团与我们的联盟破裂,川芳圣力主进攻云国,而叶秋财团则想夺取朝廷的主导权,下一步的进攻,关系东相能否继续执掌权柄,东相要好好谋划。” “大帅,没有了重骑兵,以后想要突进,或是两军厮杀,我们将会无比吃力,能不能在来年开春,从国内再调一批重骑兵过来。” 奉紋问道。 “你是说东相麾下的禁军骑兵?” 麻一诚眼睛一亮,随后眼神迅速暗淡。 出发前,他在东英海面前保证过,一定会将梁军打的落花流水,将宁中次丢掉的脸面夺回来。 为此,东英海不惜得罪心腹宁中次,将麻一诚作为攻梁主帅。 本来大破越城,麻一诚的确给东英海争了脸,让东英海可以在朝廷上扬眉吐气,痛击那些政敌,继续执掌武国牛耳。 可是谁料东南军太过生猛,将他的鸟川兵团一顿痛揍,更是连鸟川兵团的王牌精锐重骑兵都给歼灭了。 不管你曾经有多少胜绩,多么风光,只要经历一次惨败,所有的荣耀都会被掩埋,别人只会看到你的失败,而自动忽略你的胜绩。 “禁军是守卫海京的重要力量,禁军中的骑兵亦是重中之重,东相怎会轻易调动他们来梁,况且,从我们当前的战绩来看,东相肯定非常失望,你叫我怎么跟东相张这个口?我没这个脸。” 麻一诚脸色羞愧。 “该死的王秦小贼!早晚一天,扒了他的皮。” 南仲翼一想起嘉州港之战的激烈和寸步难进,心里就非常憋屈。 这让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南仲翼,很是难受。 “我最近听说朱繇下旨,加封王秦为大将军,意在剥夺王秦在东南的权力,但是王秦拒绝移交权力,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麻一诚笑着说道。 “看来朱繇和王秦君臣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奉紋道。 “朱繇在越城大败,王秦却是大胜,功高盖主,你说朱繇能不猜忌吗?” 南仲翼分析道。 将帅等人一边观看演练,一边讨论时势。 “对了,最近宁中次老贼怎么没动静了?” 南仲翼想起宁中次,忽然问道,宁中次,武国成名已久的统帅,轻视他,忽视他,必定会招致恶果。 麻一诚道:“宁中次带着他的神冲兵团,现在离扈苍港没多远的杏镇休养,据我们的探子回报,宁中次似乎生了大病,已经很久没有露面,军中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弘毅处理。” “宁中次病了?” 众将一脸的狐疑,他们都不大相信宁中次会生病。 “宁中次自上次一败,威望跌入谷底,军中的士气更是一蹶不振,他从军这么久,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病由心生,不是很正常吗?” 麻一诚虽也不相信宁中次会生大病,但他心里还是希望宁中次就此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越城的鸟川兵团冒着大雪进行对战演练,这一消息传至江州,朱繇及其朝廷的一众官员全都震惊不已。 朱繇带兵几十年,从没试过暴雪天气让士兵操练。 武军的大规模演练,其目的不言而喻。 一是锻炼士兵。 二是震慑朱繇的禁军和王秦的东南军。 让梁国军民知道,武军不畏艰险,能克服一切困难,他们一定要征服梁国的决心。 然而让朱繇最关心的并不是麻一诚冒着暴雪练兵,而是赵国资助武军度过寒冬。 朱繇恨丁宁设计除掉朱轶,更恨赵国资助武军。 唇亡齿寒的道理,石霖难道不懂吗? 或者说,石霖根本不认为武国有吞并赵国的实力,他有能力应付武国,所以才敢与虎谋皮,想借武国的手,打垮梁国,好让他有机会收回江北十四州。 “范毅,赵国暗地资助武军,你怎么看?” 朱繇召见范毅,丁宁不在朝廷,范毅代行丞相权职。 范毅成为代丞相,接触到了许多核心机密,这让他有种大梁要完的感觉,同时感到肩膀上的这副担子无比沉重。 因此,范毅拼命的处理各项公务,事无大小巨细,他都要亲力亲为,范毅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补救大梁将倾之社稷。 只是他的丞相权力,除了京畿地区,在其他各地一点作用没有。 范毅被朱繇召见,心中有种不详预感,听完朱繇的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陛下,石霖此举,真是鬼迷心窍,唇亡齿寒之例比比皆是,他却偏偏要背道而驰。” 范毅先是痛斥石霖,而后深思片刻道:“我们应派出使者,尽快与石霖取得联系,向他陈述其中利害关系,使他迷途知返,断绝与武军的来往,并与我国联盟。” “石霖对我夺位立国,一直以来,都持反对态度,不仅不承认我的大梁,还与我国断绝贸易往来,他会同意断绝与武军的关系,转而与我结盟?” 朱繇失笑道。 “陛下,石霖不就是想要江北吗?咱们给他不就成了!” 范毅道。 “哈……” 朱繇脸皮一抽,若是江北还在他掌控之中,范毅的这个提议,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可是现在的江北,连他的政令都传达不过去,他就是想给,也得问问张淼、项然同不同意。 “陛下,我知道张淼和项然如今已有自立之心,并公然违背您的命令,在江北成立江北府,实行自治。” “但在名义上,他们是属于大梁的臣子,江北是在大梁的统治之下,所以,您送给石霖,也得看石霖有没有能力拿的到,而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一点实际损失都没有,只需您得背负些骂名。” 范毅分析道。 “骂名?” 朱繇苦笑道:“我谋权篡位,早就背负了千古骂名,还在乎其它的骂名吗?一切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希望石霖能够同意吧。” 朱繇对范毅的建议并不抱太大希望,但他总得试一试。 “另外,让礼部的官员尽快安排公主和王秦的婚事。” 朱繇想了想,又道。 “王秦越是不想与我皇家扯上关系,我就越要让他做我大梁的驸马!以后他就是想谋反,也得顾忌名声。” 朱繇一想起王秦,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第两百一十八章帅才 嘉州港。 海面结起了厚厚的一层寒冰,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其上。 在麻一诚冒着暴雪练兵的同时,王秦也对水军进行了一次对战演练。 因为暴雪的关系,水军不能出海,只能选择在陆地上演练。 这次演练的目的,王秦打算从中选拔一批优秀的将领,继而从这些将领中,挑选一名具有统帅能力的人,担任水军的指挥使。 当然,原先的将领同样有机会争取指挥使一职。 罗浩、胡望、李琨等人更是卯足了劲,要争当指挥使。 在暴雪下,将士们脸色涨红,在各自的主将带领下,拼命搏战。 王秦站在一处土坡上,静静的望着前方的对战,身边的亲卫们想为王秦撑伞,却被王秦拒绝。 “大将军,您再站下去,就快成雪人了。” 荆棘替王秦弹去身上的积雪道。 王秦不以为意,而是指着前方道:“几名将领中,当属罗浩的临机应变最强,有统帅之才。” “大将军的意思是提拔罗浩为水军指挥使?” 荆棘问道。 “演练不是实战,以演练作为选拔的标准,不足以服众,想要成为正式的指挥使,还得拿出战绩来才行。” 王秦想了想,道:“就让罗浩先担任代指挥使,等到有了大的战功,再去掉代字。” “同时,任命胡望、李琨为水军左右将军,协助罗浩,提拔邓伯为水军的前军将军。” “邓伯?” 荆棘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 王秦道:“我奉命剿灭湖郡文鸿时,邓伯就跟随于我,在历次作战中均有战功,最重要的是,他对水战颇有心得。” 王秦没有点明,邓伯是水匪出身,征剿大泽水贼时,邓伯是黄脸精麾下的一个小头目,黄脸精死后,一众水贼大小头目,皆被柯巴下令处死。 王秦见这些人中,有几个还算良心未泯,并非大恶大凶之徒,便出面担保,使他们免死,邓伯便是其中一个。 邓伯感念王秦的恩德,于是誓死追随王秦。 “大将军的记忆力真是超凡,不论是谁,只要见过,总能在心中记住。” 荆棘赞叹道。 荆棘的话,并无夸张成分,王秦的确对军中的一众将领了然于心,无论官职高低,就算是普通士兵,只要见过,每个人的能力大小,性格特点,王秦都能谨记。 只有了解,才能将他们安排在合适的位子,将他们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邓伯的出身虽然不好,但东南军可不讲究这些,只要你有能力,就一定有你发挥的舞台。 邓伯接到王秦的任命,起先一脸的懵比,而后欣喜若狂。 他现在不过一名都尉,在东南军,像他这样的将领,最少几百个。 他本以为王秦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不曾想王秦竟然记得他,如今更是大有重用之意。 邓伯对王秦的任命,感激涕零,在心中发誓,一定要竭尽全力,不辜负王秦的期望。 “大将军,礼部侍郎张康求见。” 演练结束后,王秦召见诸将宣布任命,忽然一名传令官匆忙来报。 张康从余安特地前来,也是出于无奈。 朱繇密令他,必须在年底前,让王秦和公主完婚。 这可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自从王秦拒不交出东南的治理权,并将张乐打发去姑山屯田,如今世人皆知王秦与皇帝关系紧张。 东南与朝廷实际上已经分裂,与江北、万州、广惠一样,东南形成了自己的小朝廷。 他这个所谓的朝廷侍郎,在王秦面前,能有什么份量? 这婚,还能成? 张康真的后悔当初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事情若是办不成,大明城他怕是回不去了。 他的家人亲眷都得跟着受牵连。 幸好,王秦肯见他。 张康一来到王秦面前,立马行大礼,吓得王秦一跳。 “张侍郎,你我都是朝廷官员,不分尊贵高低,不必行此大礼。” 王秦扶起张康道。 张康见王秦一脸笑容,十分平易近人,心中想到王秦并没有外人说的那么玄乎,一点看不出心狠手辣的样子。 这让张康有了说服王秦的信心。 “大将军,您的官职比我高出好几阶,又是即将成为驸马的人,我对您行大礼,乃是理所当然。” 张康解释道。 “大将军,公主在余安已经待了快两个月,我们礼部的官员,全都准备妥当,就等大将军抽空,与公主完婚。” “这个不着急,武军在越城冒着暴雪练兵,大有突袭我东南之势,我必须时刻警惕,哪里有空回余安。” 王秦摆摆手,拒绝了张康的请求。 “大将军,这一点,我们礼部已经考虑过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既然大将军不能回余安,那公主可以来嘉州港。” 张康连忙说道。 “我最近可能要去斜城检查防务,还要抽时间去下边的郡县视察百姓们的生活,同时突击地方官员的政务,真的太忙了,今天能抽空见你,都是硬挤出的时间。” 王秦驳回了张康的提议。 连续两次拒绝成婚,这让张康这个礼部侍郎的脸色十分难看。 王秦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就是不愿同公主成婚。 任务完不成,大明城,张康怕是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张康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旧楚的臣子,到大梁的官员,这官真是越来越难当啊! 张康很心塞。 邓伯、罗浩等人立在两旁,见王秦不断拒绝成婚,心中都很纳闷。 罗浩悄悄的问荆棘:“你在大将军身边最久,最了解大将军不过,为何大将军不愿同公主成婚?” 荆棘嘿嘿一笑,低声道:“那是因为大将军心里念着更好的。” “更好的?” 一众水军将领非常不解,在大梁,还有能比娶到公主更好的女子? “我呸你个王秦!我父皇赏识你,才将你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将,提拔为重臣,让你可以执掌一方,现在翅膀硬了,就想谋逆了是不是?” 跟在张康身边的两名随从中的一个,忽然将头上的帽子掀掉,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起,朝着王秦破口大骂。 王秦、张康等人呆立当场。 这名随从竟是朱成晚。 她化妆成张康的随从,从余安跟到嘉州港,就是为了痛斥王秦。 王秦最近的所作所为,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朱成晚自然有所耳闻。 起先她还不相信,那个当初长篇大论,要兴国安邦的王秦,如今竟有自立之心。 可当王秦连续两次拒绝成婚,其心思昭然若揭,就是为了与皇家撇清关系,为以后自立铺路。 “公主?” 王秦反应过来,连忙与一众将领行礼。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