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先驱炼金师》 1.炼金公式 细细的灯光照亮了房间一角,微微驱散了冬日清晨的寒意。 精致的白铁矮盏上,落满了浮灰,再也没有了女主人的时时擦拭。 原本应该清香无烟的高档盏油,被换成了有些浑浊的劣质品。透过那不怎么清澈的盏油,还能看到那加工不彻底的沉淀物。 一方书桌前,李察正奋笔疾书着。 光线太暗,李察眼睛早已酸涩,却依然没有停止这份笔记的书写。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李察放下纸笔,伸手压了压有些折卷的泛黄卷轴,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那是用两种家族秘语交替记录着的炼金公式。 很多人想要获得这些炼金公式,盗贼?小偷?或是父母之前的敌人? 李察对照着这些炼金公式。123。截取了一段似是而非,看起来非常复杂的内容。 然后用尽量含糊,充满了神秘与欺骗性的词汇讲述着自己的理解与想法。 旁边稿纸已堆积起了一沓,可李察还是不满足,他想让那些人走上更曲折的道路。 不厌其烦的在这些内容中加入大段欺骗性诱导和歪理,就是李察最近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 忙碌使人忘记时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在稿纸上的沙沙声。 当书写到某个词汇时。 。李察突然顿住了,目光复杂的望着那个词汇。 这是当初学习炼金公式时,父亲教给自己的第一个词汇。 停顿了片刻,李察就从这种缅怀的情绪中走了出来,逝者已逝,父母离开是事实,他必须坚强面对这一切。 正要继续伏案疾书,一阵清脆的报时声响起。 木偶小鸟雀每弹出一次,就会发出清脆的钟鸣声。连续九次钟鸣声,让李察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该死的,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 李察以为才七八点钟,没想到时间已到了九点了。 腾得起身,“哗啦”李察装乱了整齐的稿子,弄得满地都是。 “该死的!该死的!!” 不知道是在咒骂着谁。大习惯李察手忙脚乱的抓起满地稿子,然后连带着那珍贵的泛黄卷轴裹成一团夹在腋下,快步走到了沾满了炉灰的烟囱口前。 俯身一阵摸索,找到了储物的暗格。 快速的打开暗格,也没怎么整理,粗暴的把稿子跟卷轴团成一个球儿,直接塞了进去。 反复检查了一下地面跟暗格都没什么纰漏,李察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抓起大衣正要出门,李察突然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再次俯身打开暗格,李察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淹没在草稿中的魔法凭证。 淡淡的魔法光辉在漆黑的暗格中是那么鲜艳,李察食指与大拇指轻轻一抽,那张魔法凭证就从稿纸缝隙中出来了。 这可是炼金资格考试的唯一凭证,弄丢了都没地方补办。 把魔法凭证掖在胸口的内袋里,李察旋风一样冲出了大门,来到了街道上。…。 父母遗留给李察的房子位于一条偏僻街道的末端。 房屋的整体造型充满了浓浓的贺洛伊风格,边边角角都透着一股深沉和古朴。 可能是位置的原因,也可能是旁边几栋高大建筑遮挡了阳光,屋角和边沿都长满了暗绿的青苔。 二层被设计成了外凸型的阳台,可以利用更多的面积。 上翘的檐角则伫立着四只好像傀儡石像鬼一样的雕像,利爪和漆黑的瞳孔充满了摄人的气息。 大门是两扇合并在一起的百叶窗,下面的百叶窗打开,就是可以陈列物品的展台。上面百叶窗打开,就是可以遮风挡雨的篷子。 不过此时两扇百叶窗全部紧紧闭合着,仿若在遮挡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关好屋门,李察抬手遮了遮眉眼,那灿烂的光阳好似蝴蝶一样扑在了李察身上。123。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回身望了一眼,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清晨,但那栋老旧的临街屋子却充满了阴暗和低沉。 李察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悲伤和眷恋,也有自责,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 整了整衣领,李察大步前行,好似要破开前方黑暗的勇士一样。 ... 只是相隔一条街,一边落寞寂静,少有行人,即使有人路过,也是充满了遗憾和感慨。 另一边的银枫叶街上,则是擦肩接踵,人潮汹涌至极。 银枫叶街是一条著名的商业大街。 。这里密密麻麻的聚集了大量炼金与魔法商店。 不管是你想要的,还是你想不到的,都能在这里找到。 在这座城市尚未建成前,这条充满了智慧与魔法结晶的街道就已闻名遐迩了。 外省人,外地人,外国人,甚至是异族人都能在这里看到。他们蜂拥在这条不到几公里的街道上,就像海涛中的小舟一样搜寻着自己的猎物。 李察对这里非常熟悉,并未那些开张营业的店铺,而是用力在人群中想要走快一些。 可即使是清晨,即使那些店铺并未全部开业,此时整条银枫叶街上的行人也早已超出了它的负荷。 李察感觉自己就像被压在罐头里的沙丁鱼,人流带动着自己的脚步,他甚至不敢稍稍停歇一下。 李察感觉很糟糕。大习惯他的考试就要迟到了,可人流依然按照惯有的速度涌动着。 每当李察想要用力挤开人群,总是会惹来厌恶和冷冷的目光警告。 越是着急,就越是挤不出去。 忙中出错,踩在别人脚上了。 不等李察道歉,就被一阵粗鲁的叫声打断了:“见鬼!!你眼睛瞎了吗?!!” 这是名壮硕的中年男人,他面色恼怒,一把推开了挡路的李察:“滚开!” 耗尽体力李察,根本没想到对方如此粗野,一个踉跄就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不巧,对方是一名异常雄壮的异族,根本没感觉到李察的撞击,反而李察本人像是皮球一样被弹开了。 一片恼怒的惊呼声中,李察又连续撞在几人身上,最后跟一名与他差不多瘦弱的人滚成了一团摔倒。 地面很硬,李察仿若都能听到自己骨头撞在地上的悲鸣声。 用力揉着磕到的额角和肘关节,李察在周围人的一片抱怨声中站了起来。。 2.考试 然而,他这时候才留意到,被自己撞倒的人还仰面倒在地上。对方浑身都罩在旅行者常用的斗篷里。只是从兜帽边缘垂下的一缕乌黑的如绸缎般光滑亮丽的长发,以及裹得严严实实的面巾之上一双平静如水的、有如宝石般清澈透亮的眼眸暴露了她的性别。 李察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对不起。你没事吧?”李察歉意地说道,向对方伸出了手。 女孩没有理会李察善意的表示,自顾自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她才抬起头,用仿佛没有泛起丝毫波澜的眼睛望了李察一眼,紧接着就收回了视线,就像把李察当做了拦路的石头一样,绕开了李察,从他的身边走过。 李察尴尬地笑了笑。然而。123。在与女孩错身而过的瞬间,女孩的斗篷撩了一角,露出了挂在她腰间的一柄银白色的剑鞘。尽管只有短短的片刻,但是剑鞘上精致的纹路仍然令李察感到了一丝迷醉,让他产生一探究竟的冲动。 一瞬间的失神使得李察直到另一人撞上才惊醒。他甩了甩头,驱散脑子里不断回放的那剑鞘上的纹路,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慌忙地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家伙,连道歉也来不及说一句就发力狂奔而去。 “糟了,糟了!”李察在心里懊恼地叫道。 。“快赶不上了,快赶不上了!” 银枫叶街上因为李察的横冲直撞而一片混乱。李察已经管不了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变得混乱不堪的街道,他只是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但愿还能赶得上。 李察现在要赶着去参加创造者公会的考试。上午十点就是入场截止的时刻,试炼考试也会在那之后开启。如果李察因为今天莫名其妙的一系列事情错过了,那么他要想再次申请试炼,取得正式炼金术士的资格就必须得等到两年之后了。之前他已经错过了一次,如果这次还是错过……李察可不认为自己的积蓄还能够维持到两年之后。 他一路紧赶,甚至没功夫去欣赏重新装饰了外墙。大习惯挂上了崭新招牌的创造者公会,就直接冲了进去。进入大门没走多远,异样的生疏感才让李察注意到了大变样的大厅。他赫然发现,自己好几个月没有来这里,公会内部完全被粉饰一新,就连空气里仿佛都还弥漫着油漆还未散去的香味。 李察大概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熟门熟路地和门口负责接待的少女打了个招呼,便直接穿过了不断有炼金术士驻留争论的,闹闹嚷嚷的大厅,快速地通过一片两侧俱是花圃与珍惜植物围绕的回廊,朝着公会内部的另一片建筑群走去。 远远的,李察就能看见回廊另一端高大恢弘的建筑。宛如利剑的尖塔组成了一个直刺天空的,仿佛如同向诸神挑衅的巨大群落。耀眼的阳光照射在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塔尖上,使其向四周散射出黑色光华。仿佛是传说中的法术黑暗天幕一般将上方的天空变成有如黑宝石般的模样。即使是远在艾音布洛的另一边,即使在繁星海上也都能看见这堪比奇迹的景色。…。 然而,作为在艾音布洛出生,父亲也是一名炼金术士,自己也即将迈入这个行业的李察早已对眼前的奇景见怪不怪了。他很快收回了视线,再次加快了脚步。短统靴踩在木板上发出急促的踢踏声。可是,李察还没有走出回廊,就看见了在回廊的另一头站着一个穿着紧身的深色长袍,一手抓着记录本,另一只手抄在裤兜里,面带微笑的家伙。 “就要迟到了哟,李察。”那人偏着脑袋,笑着向李察说道。 “欧列弗,怎么是你?”李察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好友。 欧列弗耸耸肩,微带戏谑地说,“两年前运气好通过了试炼而已,这次被分配过来干苦工。”他假装咳了一声。123。“我是这次晋升考试的记录员,李察。” “打算记上我迟到?” “不!”欧列弗一本正经地说,“我会记录你早退!” 李察愣了片刻,然后露出了笑容。“我觉得你会因此工作不保。” “没关系,我可以去你家住。你会欢迎我,没错吧?” “当然,房钱我会为你打折的。”李察歪了歪脖子,“十二折怎么样?” 欧列弗在原地等着李察。当李察走到他身边之后,他才迈出脚步,与李察并肩朝一座尖塔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 。“为什么不是十三折?” “十三可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我不想在几十年后还被你的鬼魂惦记着。” “这怎么可能!” 欧列弗摆着手,干笑着否认。可是在李察看来,他完全就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吧!仿佛是感受到了李察不善的目光,欧列弗开始催促起来。 “走啦,走啦。”欧列弗的左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拉住李察的手将他朝前面拖去,“时间就快来不及了。难道你还想再等两年吗?” 在进入尖塔之前,欧列弗轻咳了一声,伸手抚平了长袍上的皱褶,小声地对李察说。大习惯“和我保持距离!” 李察愣了一下,可他随即发现欧列弗板着脸的模样完全是故意装出来的。“混蛋,”李察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以为这样做里面的那群家伙就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吧?”欧列弗毫不在意地说,“除非你想让我背上处罚。” 装模作样。李察心想。他看着欧列弗好一会,对方却不以为意地昂首挺胸。“好吧。”李察最终投降道。然后跟在一脸正直,表情肃穆的欧列弗身后进入了大门敞开的尖塔。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大厅。大厅的两侧是一动不动的秘银金属卫士。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照射进来,使得它们的身上闪闪发亮,折射出宛如天堂般明亮的七彩光芒。大厅里,空气微微震荡着,激发阵阵凉风,其中混杂着一股均匀的魔力波动,透过李察前方的一座古老又精密的法术阵列蔓延出来。…。 数名炼金术士站在环形的法阵前面。他们的胸前统一别着一枚描绘有天平徽章,背景上的火烈鸟星座代表着他们的阶级:十一级炼金术士。他们已然被称作导师。在他们身前,还有十几名穿着灰色制式紧身套装的炼金学徒站在左右,正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李察。 为首的炼金术士有着一撮梳理得齐整的山羊胡。人过中年的他穿着暗绿色的亚麻长衫以及一条蓬松的猩红长裤,几条皮带将宽松的袖口和长衫的下摆都牢牢地紧身束缚住,显露了略微发福的身体。 “李察,你又是最后一个。”他略带无奈地开了口。 李察摊着手说:“昨晚太过激动,一直没有睡着,以至于今天起来得晚了。” 他没想到负责这次考试会是炼金术导师维南拉克。难怪欧列弗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因为维南拉克不仅是欧列弗的父亲。123。同时也是李察父亲的好友。在李察的父母去世之后经常照拂一二。李察遇到的大部分炼金学难题都是在维南拉克的帮助下解决的。可以说,他也算得上是李察的炼金学导师。所以,当他听见李察拙劣的理由的时候,他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他说,“幸运的是这次你不仅没有缺席,也没有迟到。站过来吧,考试马上开始。” “嗯。”李察点点头,迅速地在十几名炼金学徒的队伍里站好。他的目光隐蔽而迅速地在身边的这群炼金学徒中游移着。 。寻找着这次考试里真正的对手。 李察的对手绝大部分都来自创造者公会的下属学院。他知道,那些家伙看不起自己,认为他是连炼金公式都不能背下来的蠢货。李察当然也不会正视他们。他一直都对炼金学院古板守旧的教学方式持有诟病。在他看来,他们都失去了创造者公会提倡的创造性,已经沦为了流水线上的工人。 尽管他们令李察感到失望。不过,其中仍然有一名炼金学徒让李察提高了警惕。因为李察认得他——安德鲁森。他的父亲拥有一家炼金店铺,是同一街道上的同行。他们家时刻都想着吞并李察父亲为李察留下的房产。大习惯将它扩展成他们家的店铺。显然,从小就进行针对训练的安德鲁森将会是李察取得头名的劲敌。 安德鲁森像是感觉到了李察的目光。他转过头来,朝着李察做了一个侮辱性的手势,挑衅的意思不言而喻。李察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收回了视线。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一个贪得无厌又狂妄自大的混账斗气。他会让安德鲁森彻底明白,谁才是将对方踩在脚下的胜利者。 就在这时,维南拉克在与身边的炼金术士们一阵商议之后,对欧列弗说道:“欧列弗,让爱丽莎过来负责这次考试的记录吧。” 欧列弗向李察耸耸肩,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然后消失在了大厅之中。一阵等待之后,欧列弗带着一名脸颊上长着几粒雀斑的女孩走了出来。她梳着蓬松的波浪卷发,稚嫩的脸上带着化不开的紧张,磨磨蹭蹭地跟在欧列弗身后,站在了维南拉克身前。…。 “爱丽莎,你来负责记录吧。”维南拉克再次说道。 “嗯。”女孩低着头,有如蚊蚋地发出可爱的鼻音。 “别紧张。你要做的就只是记录我和其他导师评定的分数。这是一个很轻松的活。” “嗯。” 女孩的反应显然令维南拉克感到头疼。他的手无力地在空中挥了挥,最终还是垂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干脆直接宣布了考试的开始。 首先,李察和他的竞争者们将会进行一次笔试。考题对于李察来说并不算难。毕竟这只是一场正式炼金术士的晋升考核。他很轻松地回答完了所有的问题。 当维南拉克和另外几名炼金术士做出评断,并由爱丽莎做好评分记录之后。123。维南拉克紧接着宣布了第二项考试内容——制备一支药剂。 他们被分别带往一个小隔间。每一个隔间里都有一座完善的炼金台。隔间三面为墙,仅有一面敞开,以便导师们能够审视他们在制造药剂时的每一个步骤,做出准确的判断。 李察站在炼金台前,仔细察看着创造者公会为他们准备的炼金原料。三色槿,木棉花,向日葵,五叶红——一些常见的植物,当然,也有一些朱砂和水银。使用这些原料可以造出十几种效用不同的药剂。 。如果提纯度够高,制造出中等级的药剂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他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这点时间对于李察来说也有点稍显不够,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李察想了想,很快就确定了自己选择的药剂,开始制作起来。 一份木棉花,六份五叶红,两份葛草……被李察放进烧瓶,然后加入了烈性酒精作为基质,放在酒精灯上煮沸提纯,十分钟后,李察向烧瓶里倒入了一份的水银。沸腾的褐色液体就像是被施展了魔法瞬间安静下来;充满了原料碎屑的浑浊粘稠物质眨眼间便沉淀出了泛着微绿的清澈液体。残渣和药剂泾渭分明。尽管李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有如奇迹般的现象。大习惯但他仍然为之惊叹,令他不知疲倦地沉迷于炼金术无与伦比的魅力之中。 半个小时之后,李察走出了隔间。 他的神情轻松,一一扫过身边的竞争对手。他发现,是每一名炼金学徒的脸上都有着成功的喜悦,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家伙一脸沮丧。他们的手中空空如也。很显然,他们已经被淘汰了,失去了今年进阶的资格。 当失败者离开尖塔之后,维南拉克和他的同伴们开始一一评价李察他们手中的药剂。 “猫鼬药剂。”维南拉克浮现出了一抹惊色,他抬起头,“干得不错,李察。” 李察谦逊地点点头。他没有因为维南拉克的夸赞而骄傲自满,因为他的实力不止于此。而且,就待在他身边的安德鲁森也毫不逊色。他制作的药剂是塔格鲁闪电。一种能在短时间内提高反应力的药剂。对于不少战士来说,它是战斗时的必需品。他同样得到了表扬。…。 很快,炼金术士们就完成了鉴别,将药剂返还到了他们各自的手上。 “恭喜你们。现在,你们已经是创造者公会的一员,是一名正式的炼金术士了。”维南拉克高声说,“不过,接下来还有一项考核。它才是真正的考验。只有通过了它,你们才能在艾音布洛拥有自己的摊位、店铺。鉴于考核的危险足以致命,你们有权利选择退出。” 李察早就瞄上了考核的头名,维南拉克的告诫对他来说纯属多余。至于其他人……李察料想安德鲁森也是和他有着一样的目的。果不其然,安德鲁森流露出阴郁的神情,毫不掩饰对李察的敌视。聚在一起的仅余的五名炼金学徒则在一旁窃窃私语。123。小声争论,似乎是同学的他们打算同进同退。 一番争论之后,炼金学徒们统一了意见。 “既然他们都没有退出,那么我们也不会放弃!” 维南拉克与炼金术士们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想要阻止这些炼金学徒不理智地冲动。然而,一名黑发的少年站了出来,挺直了腰杆,坚定地说,“我们已经决定了。” “贪婪与无知是最危险的敌人。”维南拉克说,“即使这样,你们也要参加吗?” 他挥手让爱丽莎拿来一份生死契约。契约的内容令炼金学徒们感到畏惧。 。仿佛他们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死神的国度。有如火焰般的红色字体苍劲有力,却无法掩饰令人心悸的血腥。 “我、我要……退出……” 当即,就有两名炼金学徒对未知的考核充满了恐惧,急匆匆地选择了退出。 “胆小的家伙!”那名黑发少年低声咒骂,“我不会退出的!”他大声说道。 “李察,安德鲁森,你们呢?”维南拉克问。 “我可不想再等两年。”李察重复着他之前说过的话。 “我也等不及了。”安德鲁森转头看向李察,张着嘴巴以口型说道。大习惯“李察,我等不及要得到你家的房产了。它在你的手中简直是一块腐朽的木头。” “嗯,我等着。”李察显得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只要力压安德鲁森,表现优异,那么安德鲁森和他的父亲的阴谋想法永远不会取得成功。 维南拉克见他们的决定不再更改,略微叹了口气,用一种仿佛祈愿般的语调说道,“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希望当你们老去的时候,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跟我来。”他说,带着他们来到了那座银光闪闪的环形法阵前。法阵的两旁,站立着秘银卫士,它们的身前放置着数座武器架。“挑把趁手的武器,你们会用得上。就算所有人都与你为敌,它也会是你最忠实的伙伴。” 木架上的武器是再普通不过的流水作坊里生产的铁剑,就连炼金学徒也看不上眼。 “别想了,这里只有这些。”欧列弗在李察身边小声地说。…。 李察中断了思考。“我只是觉得运气不错。”李察从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把轻重适宜的长剑,“如果公会提供了附魔武器,我反而要考虑是不是应该再等两年了。”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欧列弗轻捶了李察一拳。紧接着,他凑到了李察耳边,压低了声音,“遗迹里隐藏着一座狂怒之风法阵。还没人触碰过。法师们看不上它。别被人抢了去。”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总比便宜别人好。” 李察知道他说的是谁。他笑着点了点头,告诉欧列弗,那家伙别想靠近那里一步。 十五分钟之后,炼金术士们激活了环形法阵。 站在法阵前的李察直到这一刻才惊讶地发现,这座环形法阵激活后投射出的模样竟然是一座满刻着符文的宏伟大门。紧闭的门扉已经敞开,露出里面一片光幕阻碍的白茫茫的世界。 “这座传送门通往一处遗迹。”维南拉克解释说,“太阳落山之后,我们会再次打开它,把你们带出来。祝你们好运。” “你输定了!”进入法阵时。123。安德鲁森向李察喊道。 “我们走着瞧。” 李察向欧列弗摆了摆手,最后一个跨进了足有十几英尺高的传送门。 李察被一片白光吞没。当他的视力开始恢复的时候,他已身处遗迹之中。四周是倒塌的墙体与石柱,只有墙壁上残缺模糊的壁画,还有破碎的雕像还在诉说着这里的历史。李察暂时没有心思去研究它们。他在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就飞快地朝着一面断裂的墙体跑去,那是一个完美的掩体,足够他藏身其中。直到他藏身于阴影之中,才松了一口气。他小心地探出半截身体,借助墙壁上被炼金术士们安放的不灭明火的光亮,察看着他通过传送门到达的目的地——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过道。 周围没有其他人出现的迹象,四周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随机传送传送门? 李察很快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从藏身处走了出来。一边小心戒备着,一边抱着有异于别的炼金术士的热情,认真地查看墙上斑驳不清的壁画。他的父亲曾经对他说:无穷的知识隐藏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之中;炼金术的本质则隐藏在无尽的书海里。他同样深信着这一点。 他做的不是无用功。很快,一副残缺的壁画上的半截文字使他判断出了现在所处遗迹的年代——比贺洛伊时代更久远的格兹瓦王朝时期。格兹瓦的历史很短,然而,格兹瓦人却在短短数百年的时间里对法术从头到脚进行了极大的简化。 难怪欧列弗会说这里有一座狂怒之风法阵。 别忘了你来这儿的目的。李察对蠢蠢欲动的自己说。维南拉克要求取得的石榴石戒指才是他的首要目标。可是,李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它从自己的面前溜走。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有机会,而且,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李察努力思考着,分辨着自己所处的方位。他熟知洛兹瓦时期的建筑风格及其布局——这些都是炼金学徒们不愿阅读和学习的内容——代表洛兹瓦王国最杰出成就的法阵一定封印在遗迹的最深处。 等等。大习惯最深处……李察反复念叨。 “该死!欧列弗!”他几乎叫了起来。 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向他指明了石榴石戒指藏在何处! 当李察想通这一层之后,他的思路瞬间变得清晰而迅捷。脑子里仿佛有一股奔涌的洪流,无数的想法冲撞着他的脑袋,令他振奋不已。 他想起了维南拉克说过的一句话,抓住了他话里无意中透露出来的细节。使得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座洛兹瓦遗迹只是一座狭窄的迷宫。否则,他,安德鲁森,还有炼金学徒们根本无法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完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顺利到达遗迹的藏宝处。 历史里蕴藏的智慧让李察飞快地跑了起来,靴子踩过布满灰尘的地面,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遗迹里倒塌碎裂的雕像,残损的图案是他的指路明灯。 李察没有走多少弯路。他快速通过了只有他一人的通道,进入了一间宽敞的大厅。他握紧长剑,放缓脚步,弯着身子,躲入了不灭明火照亮下的阴影里,贴着大厅的墙边而行。他不知道他的竞争对手们在哪,他必须小心应对。。 3.笑到最后 他走了一会,看见了不远处有一扇敞开的大门。木门已经腐朽,露出里面钉入的钢条。李察朝门里望了一阵,即使是借助不灭明火的光亮,也只能看见里面九尺外倒塌的木头架子。除此之外,就是凌乱的脚印。李察知道,那一定是属于聚在一起的炼金学徒的。他们也许就在不远处,躲在大厅的阴影里窥视着他。李察开始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制造猫眼或是蝮蛇。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不用把视线交给不灭明火来操控了,可以得到清晰的,有如猫一样的黑暗视野,或是蝮蛇的热量感知。 后悔也无济于事。李察的手里只有一瓶猫鼬。 猫鼬的持续时间很短。123。只有半个小时。但是李察知道,一旦离开大厅,并且找到了正确的路线,距离遗迹的最深处就不远了。他没有吝啬,找了一个隐蔽的暗处,盘腿坐下,拔掉软木塞,将有些涩嘴的药剂一口喝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种灼烧的感觉仿佛毒素般从他的喉咙往下蔓延,一直延续到他的肚子。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无数的血管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爬满了他的脸部,几乎可以看见里面急速流淌的血液。他的瞳孔迅速放大。 。眼球突出,呼吸急促得令人不安。但最后,呼吸恢复了正常。李察睁开眼睛,撑着冰冷的地面站了起来。他仍然小心地望了一眼四周,然后才继续向前。 大厅出乎意料的庞大。李察走了五分钟,再也没有见到通往其他地方的路径。不过,他倒是发现了炼金学徒们的足迹——脚印清楚地排成三列。他提高了警惕,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在这样的考核里,一切手段都是可以利用的。包括杀死对方。 李察跟着脚印没有走出多远,增强了的听觉便捕捉到了远处的异动。很快,李察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三名炼金学徒陷入了苦战。 两只浑身漆黑的狩魔蛛一前一后地将他们围住。庞大的身躯占据了通道大半的空间。大习惯两支有如镰刀般锋利,不知疲倦挥舞的前肢断绝了他们逃跑的希望。 炼金学徒们背靠背紧挨在一起。他们疲惫不堪,身上满是伤口,在狩魔蛛的前后夹击下毫无还手之力。忽然,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名炼金学徒被狩魔蛛的前肢削断了一条胳膊,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尽管那名黑发的炼金学徒在第一时间拦下了狩魔蛛,但他们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崩溃。 李察奔跑着进入通道——这是通往遗迹最深处最近的一条路。靴子踩踏地板的声音就像奔跑马蹄。他的步伐很大,迅速拉近了距离。 “有人来了!”浑身是伤的炼金学徒激动地叫道,“他来救我们了!” “挡住狩魔蛛!”黑发少年向他泼着冷水,“他也可能是来杀我们的!”…。 只有李察自己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他像是凶狠的野兽,朝着猎物展示着自己的獠牙。他高高跃起,长剑凌空劈下,给了狩魔蛛重重一击。狩魔蛛的背部出现了一条可怕的创口,墨绿色的汁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狩魔蛛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发疯似地甩动着庞大的身躯。然而狭小的通道令它无法顺利转身,李察轻松地便将它击倒在地。他甩掉剑身上的粘液,没有急于攻击另一只狩魔蜘蛛,而是选择站在一旁,与炼金学徒保持着距离,以示自己并无恶意。 没有了身后的威胁,另一只狩魔蛛在两名炼金学徒的合力下坚持不到两分钟便哀嚎着倒地。不过他们也并不好受: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都被自己的鲜血染红。123。更有一名同伴永远地离他们而去。 “赛拉斯廷?李察?”黑发的炼金学徒很快地就抑制住了沮丧的情绪,警惕地向他质问道,“为什么要救我们?” “我不是冷血的爬虫。”李察耸耸肩,“要我看着你们白白送死,我做不到。” “多管闲事!”炼金学徒恼怒地叫道,似乎并不欢迎李察的做法。他握紧了武器,威胁着,“别忘了,这次考核可以不择手段……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李察看出了他故作的强硬。 “脑袋长在你的头上。你的想法我可没法替你做主。” 炼金学徒紧盯着李察。 。似乎想要将他彻底看透。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都不会感激你的。” “我只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并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感激才这么做的。”李察对炼金学徒莫名的敌意不以为意,他接着说道,“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考核。” “李察,你说的再多,再动听,我也不会留手!”炼金学徒仿佛被羞辱了一样地朝李察叫道,“戒指,一定是我的!” “布兰德。大习惯布兰德……”一旁的另一名炼金学徒看着死去的同伴,悲伤地拉住了愤怒的黑发少年,“别再争了,布兰德,冷静点吧。隆克已经死了,你也打算死在这里吗?我们已经受了伤,还能走多远?” 布兰德一言不发。 “布兰德,我们退出吧。”那名炼金学徒恳求道,“一定还会有其他方法的。” “迪卡……” 炼金学徒打断了布兰德的话,“如果你死了,你追求的那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要退出?”在一旁听到他们争论的李察忍不住想要确认。 “是!这下你满意了吧!”布兰德愤怒地喊道。 他毫无理智,对李察之前的救命之恩视而不见。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救下你们,不是为了交换什么。”李察摊着手,“我不是商人,对利益交换没有丝毫兴趣。” 炼金学徒布兰德冷冷地说了一句:“愚蠢。”…。 李察表情轻松地耸耸肩,“也许吧。”他说,“如果你们要退出,就尽快往外围走吧,这里可没有什么安全可言。”因为还有一人一直未曾现身。 李察离开了涂满狩魔蛛粘液的恶臭区域,再没有理会布兰德和迪卡接下来的打算。他不是对宠物爱心泛滥的贵妇人。炼金学徒的结局如何,那不是李察应该操心的事情。 他估算着时间:药效还能维持二十分钟。这足够了,他想。 然而,随着进入遗迹的深处,道路也变得更加复杂,无数的岔路口将最后的房间保护起来。他再也无法依靠壁画循序渐进的变化来判断正确的方向。他开始不断碰壁,不得不将抉择权交给命运。 幸运的是。123。在第三次胡乱选择了一个方向之后,他发现了前方的亮光。 那是一种微蓝色的,仿佛丝絮般的光亮,与不灭明火略带橙色的光线截然不同。显而易见的结论令李察加快了脚步。他谨慎而小心地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守卫者,却又飞快地跳进笼罩在蓝色的,薄暮的光辉里的房间里。 宽敞的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一座半人高的小型祭台安置在房间中央。在祭台上,悬浮着一块巴掌大的八面立方体。微蓝色的光亮就是它所发出的。 李察知道。 。那就是狂怒之风法阵。 他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快步走了上去。 那枚紫红色的石榴石戒指如他猜想的一样,就放在组成法阵的黑蓝色立方体下方。 他飞快地抓起戒指,塞进了皮袋。 感受到处于想象中的沉甸甸的坠意,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释放自己的好奇心,研究眼前古老神秘的洛兹瓦时代的魔法艺术。 立方体的每一个表面都只刻着一个毫无差异的符号。符号简单明了,即使是年幼的孩童都能轻易将其勾勒出来。然而,狂怒之风法印的力量来源正是这一笔就能画出的简陋的平面图形。难怪现今的法师对它毫无兴趣。在他们眼中。大习惯这是只有马戏团的小丑才会表演的戏法。 但李察没有这样的严重偏见。他是炼金术士,不是法师。简单明了的法印正合他意。他回想了一下《魔法起源》上的叙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伸出手,将手掌放了上去。 一团蔚蓝色的光包围了他,炫目的光线充满了他的视野,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增强的五官却让他准确地捕捉到了有一股气流正在无形中产生,充斥着整个房间。它在缓慢地旋转,像是孕育着生命般一张一弛地呼吸。最开始,只是轻柔拂面的微风,然后逐渐加强,像是暴躁的风巨灵,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当风势减弱,一切逐渐归于平静时,李察感觉自己像是听懂了风巨灵咆哮般的话语。他的脑子里显然多出了一些东西——有关狂风法印的知识。…。 还没等他好好消化在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横冲直撞的符号、咒语,一个不合时宜的暴躁的声音闯了进来,破坏了房间里的平静。 “李察!”安德鲁森出现在了另一扇脱落的大门后面,朝着李察愤怒地大声叫喊,“拿开你肮脏的手!” 李察忍着脑袋的胀痛,“你确定要我这样做?” “拿开!否则我剁了你的手!” 安德鲁森握着短柄斧,朝前迈了一步。他的身上满是灰尘和鲜血的混合物,同时夹杂着狩魔蛛的恶臭,显然他也经历了一场恶斗。 李察的目光扫过仍然散发着蔚蓝色光辉的立方体,“好吧,如你所愿。”他不无遗憾地说。他迅速地收回右手,朝后退去。失去了魔力支撑的法阵迅速熄灭,变得暗淡无光,像是一块死气沉沉的石头一样落在了祭台上。 “你触碰了它!” “很抱歉,你来晚了……不,不对,是你来得太早了。”李察轻飘飘地说。123。“等待法阵重新积累魔力,可以被触碰,应该是在两年之后了。正好,你可以再申请一次‘补考’。” “闭嘴!”安德鲁森往前迈了第二步,紧接着是第三步……他的步伐渐渐加快。同时,他向李察喝问道,“戒指在哪?” “你认为呢?” 长剑在李察手中画了一个圈,然后指向安德鲁森,向他做出了挑衅的动作。 “你会后悔的,我保证!”愤怒至极的安德鲁森大声叫道,“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儿了!”他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似地朝着李察冲去,短柄斧毫无花哨地劈向李察的脑袋。 李察的动作有如猫科动物般灵巧。他半旋着身子躲开了这一招。安德鲁森的攻击大开大合,李察的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他脚尖轻点,悄无声息地跳到一旁。 。一晃长剑便打乱了安德鲁森的节奏。然后一拳重重砸向安德鲁森的脸颊。 安德鲁森的身体倒在地面上,激起大片尘土。整个房间都回响着他愤怒、粗重的喘息声。 李察并没有急于进攻。 “易怒的你就像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李察说,“而野兽,通常只是猎人桌上的晚餐。” “你比我更像是一个怪物。”安德鲁森同样毫不客气。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脸色青紫,眼球突出,看起来就像是被扼住脖子而亡的尸体。但是药剂可以让他的五官敏锐,小幅增强他的力量和敏捷,这才是李察需要的。 “怪物通常比野兽更可怕。”李察并不为自己丑陋的样子感到沮丧,就像安德鲁森的虹膜完全被瞳孔取代一样——这都是服用药剂的副作用。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然,最可怕的还是贪婪的、拥有强烈控制欲的智慧生物。” 安德鲁森盯着李察。大习惯甩动着短柄斧,朝他步步逼近。 “你也在说你自己。” “我从不否认。”李察握紧剑柄,拉开了架势,“不过,我有自知之明,不会贪得无厌。” “是吗?可是我觉得我会笑到最后!” 安德鲁森猛然加速,飞也似地冲向李察。短柄斧冰冷的锋芒像是爬上树梢的新月。但这一击仍然落了空。李察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他跳到了一旁,看似无意地向身体左侧挥出的长剑准确地挡住了安德鲁森接下来的几次劈砍。然而,当李察试图从安德鲁森的侧面迂回向他发起攻击时,李察灵敏的身手忽然变得僵硬而迟缓,像是生锈的机器。 药效开始减退。沸腾的血液逐渐冷却。耳鸣声也像是幽灵一样悄悄地出现,嗡嗡地响个不停,令李察分心并且烦躁不堪。身体前后强烈的反差让他感到极不适应。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感到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他不是专职的战士,剑术也乱七八糟。他已经跟不上安德鲁森的节奏。尽管李察第一时间选择了避让,但安德鲁森仍然击中了他。短柄斧在他的皮制外套上撕开了一条大口子,上面的金属钉扣叮叮当当地散落一地。。 4.知道好歹 “看,我没说错。”安德鲁森冷笑着说。 塔格鲁闪电的药效还没有从安德鲁森的身上退去。他比常人高出一筹的反应力让他占据了上风。李察的几次反击都被他准确地避开,并且因此陷入了被全面压制的危险境地。 他不得不开始尝试描画才灌入脑子里,根本谈不上熟悉的法印。尽管只是简单的几何图形,但李察却感到了无比的阻力。就像是要用一根手指搅动一池潭水一样困难。可是,李察没有时间去抱怨。他知道这是自己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长剑勉力挡住劈来的短柄斧,他的左手一刻不停地在尝试。 “你不可能成功!”安德鲁森肯定地说。他挥舞着短柄斧的架势像是在戏耍着李察。123。似乎想要慢慢地将李察逼入绝境,然后像老鹰一样,一点点撕下猎物身上的肉片。 李察抿着嘴没有说话。他在斧头汹涌如潮的打击下不断后退,也在不断重复失败。但他已经感到,就快要成功了。只差最后一点。然而,李察后退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他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坚硬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说过了,你不会成功!”安德鲁森肆意地嘲笑,“你就是一个失败者!” 短柄斧高高举起,锋利的斧刃寒光闪闪。 安德鲁森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下劈的短柄斧因此停滞了片刻。这给了李察时间。他的左手条件反射似地画出了法印的图案。他感到体内稀少的魔力有如洪流般冲过他的手臂,从他的掌心喷涌而出。 安德鲁森就像是被攻城槌狠狠地撞了一下,向后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手中的短柄斧也打着旋儿飞上了半空,远远地落在了房间的另一头。安德鲁森惊惧地盯着朝他走近的李察,几次尝试着站起都跌倒在地。 “它是属于我的!”他毫无意义地叫道,眼中充满了对李察的憎恨。“而你夺走了它!” “我们各凭本事。” 李察举起了长剑。 然而。大习惯几根忽然破开坚实地板的藤蔓将李察以及安德鲁森牢牢地束缚起来。李察试图再次释放一个狂风法印,但他眼角的余光瞅见了走进房间的客人。 “好了,先生们,时间到了。”维南拉克拍着手说,“我希望你们的恩怨可以私下解决。” 李察从创造者公会出来的时候,他的胸口已经佩戴上了银色五芒星为底,围绕青色天平的正式炼金术士徽章。守在剑群尖塔门口的卫兵瞧见了这个并不算显眼的徽章,一一向他行礼。这与之前对待他的态度截然不同。李察感慨地叹了口气,抚摸着徽章突起的纹路,心想要被人认可,果然唯有实力。 此时天色已暗,创造者公会之外的大街灯火辉煌。街道左右的每一处店铺依然大门敞开,迎接着络绎不绝的客人。十字街口广场的喷泉旁边吟游诗人弹奏鲁特琴,悠扬的曲调似乎能拂去一天的疲劳。这里有如众神之神国,不分昼夜,永不坠黑暗。…。 李察穿过人群,离开热闹的主道,走入街边的小巷。防风马灯挂在房屋的门口,火光照亮了冒着泡沫的酒杯的铁制门牌。他推门走了进去。 一阵混合着酒香的喧哗瞬间淹没了他。他熟稔地在吧台旁坐了下来。 “啊,李察。”正在擦拭酒杯的查尔斯抬起头来,向他打着招呼,同时将一杯甘甜的樱桃烈酒放到他的面前,“你跟奥烈弗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 李察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最近忙着试炼。”他说,“我总得翻翻书吧。” “这倒是。每两年才有那么几个名额呢。”查尔斯赞同地点点头,“就算是法师联合会的进阶考试也没有这么严苛。” 李察笑了笑,“那是他们,和我们无关。” “我也是道听途说。123。我这里可从没接待过一位法师。”查尔斯对炼金术士与法师之间的争执早就有所耳闻,很快就转开了话题。“试炼好像是在今天吧?”他忽然想起,“通过了吗?” 李察指着自己的胸口,“你说呢?” 查尔斯的目光停在李察的胸前,“五芒星!恭喜,恭喜。” 李察想起在遗迹的危险,那刮得面颊刺痛的剑风,仍旧不免有些心悸。“这一次也是运气足够得好。”他面露苦笑。 “不管过程如何,你都取得了成功。”查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绝大多数人都只看重结果,我也不例外。” “查尔斯,你还是如此诚实。”李察苦笑不已,“听你的话会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毫无意义。这算是宿命论吗?” “对于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而言,”年过半百的查尔斯摸了摸自己的秃顶,颇为无奈与自嘲地说道,“这是最让人心里觉得宽慰的解释,不是吗?” 李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酒客的招呼声让他们的谈话中止了。 “你去忙吧。我就在这里坐着,奥烈弗一会就来。” 查尔斯点了点头,离开了吧台,向拍打桌面大声呼喊的酒客走去。 李察端着酒杯。大习惯打量四周。乐师在大厅的角落演奏乐曲,美丽的女郎随着音乐在舞台上扭动腰肢,半遮半掩地显露春光,引得周围男性一片呼哨。不过更多的人却是维持着自己的小圈子彼此交谈。他们大多是一些商人。脸上遍布同样的愁容。李察对此也有所了解:最近海上的天气实在是太过怪异了一些,连续半月都是狂风呼啸,暴雨交加。想必这些商人的货物已经在仓库积压许久,损失不小了吧。 只是他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讯息。这些商人们已经心如死灰,除了买醉消愁就只有不断祈求虚无缥缈的神明。 “喂!老板!”突如其来的大声叫喊令李察转移了注意力。他看向大厅的一角。一名穿着式样古怪的棕色长袍的女孩在用手掌拍打桌面。她有着一头垂至腰际,仿若火焰般的红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如起伏、飞扬。她的双颊通红,琥珀色的眼眸中流淌醉意。她高举酒杯,向查尔斯叫道:“再来一杯阿斯莫斯酒!”…。 “阿斯莫斯酒后劲十足。”查尔斯劝说道,“小姐,您再喝就会醉了。” “醉是什么?”那女孩轻哼一声,“你的酒馆不卖酒吗?” 查尔斯一脸苦笑。 “怕我付不起钱?” 查尔斯还来不及答话,李察就见那女孩从怀里掏出了钱币。金币黄灿灿的光亮夹杂在一片银色的光芒之中。李察以为她会将那一把钱币全都塞到查尔斯手中。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女孩却肉疼地将金币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其仔细擦拭了一遍,重新收了起来,只把银币交给了查尔斯。 “小、小姐……”查尔斯捧着手里的几十枚银币,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他看着那女孩,为难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生意人的秉性占了上风,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123。“这……这不够。” “不够,那就先欠着吧!”女孩理直气壮地说。 查尔斯面色古怪,“你不是有奥伦金币么?” “不行,绝对不行。”女孩收起了笑容,一脸戒备地看着查尔斯,“金币绝对不行!休想从我这拿走一个子儿!” “可这不够。” “那就等我攒够了银币再给你。” 女孩的话让查尔斯无法驳斥,也让李察哭笑不得。 “李察,看什么呢?”奥烈弗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招了招手。 。向女招待要了一杯低度的蜂蜜酒。 “没什么。”李察摇了摇头,举杯与奥烈弗碰了一下。 “听父亲说,安德鲁森差点就死了。”奥烈弗轻声说。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酒馆嘈杂的气氛中,李察又询问了一次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好机会。”李察耸了耸肩,“如果不是叔叔突然出现的话。” “我知道你和安德鲁森家的恩怨。他和他的父亲都是贪得无厌的混账。”奥烈弗说到这也忍不住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厌恶。他想起传言中安德鲁森父亲使的一些见不得光的卑劣手段:欺骗、恐吓以及威胁。 “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李察放下了酒杯。大习惯“他可是我的邻居。” “你做得太明显了。”奥烈弗按着额头,“幸好今年主持试炼的是我的父亲。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还会受到处罚。” “处罚?”李察撇了撇嘴,“不外乎取消商业许可。你难道忘了,试炼之前我们都签下了生死契约。” “你难道不会后悔?你可是一直都想子承父业。” “取得商业许可不止一种办法。通过试炼只是最简单的一种。” “这我知道。”奥烈弗叹了口气,“但今天无论如何,你与他们家都已经算是撕破脸皮,势如水火了。没有挽回的余地。你得小心一些。安德鲁森的父亲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奥烈弗,听你的话我像是十恶不赦的混蛋。”李察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一名炼金术士,不是与尸体打交道的死灵学派法师。我的手里玩弄的也是天平和烧杯。即使是解剖尸体,那也是属于类人生物。而且,我和安德鲁森的恩怨,还不至于用刀剑解决。”…。 “那是为了什么?因为那个法印?” 李察没有正面回答。“我作出了只是反击。”他阐述事实,“是他先下的死手。” “我相信你。”奥烈弗说,“但别人却不会这么认为。他们会把这当做你的一面之词。” 李察心里的怪异越来越盛,他总觉得今天的奥烈弗话中有话。想要说什么却不直接开口,一直在无意义地绕圈子。这不像他。李察犹豫了一阵,问出了心里的困惑: “奥烈弗,你今天就是打算和我说这些?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彼此争执?” “我只是有些担心。安德鲁森的父亲已经是九级的炼金术士……” 李察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不是你的实话。”他说,“我觉得你更像是说客。” 奥烈弗沉默不语。他垂着头。123。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甜腻的蜂蜜酒。直到酒杯见底,他才慢慢地说道:“我不是说客。我不代表任何人。” 李察默不作声。 奥烈弗叹了口气,“李察,我想帮助你,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李察冥思苦想,却始终猜不出奥烈弗的心思。他所谓的帮助是什么?李察毫无头绪。“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他说。 “我在想,现在也许不是好的时机。” “商业许可?” “还能是什么?”奥烈弗一脸苦笑,“银枫叶街已经不会扩建。安德鲁森想要扩大自己的商店。 。就只能不断收购旁边的店铺。你说,你要是重新挂上你家的招牌,他会怎么做?” “打压与收买。顺带报复。”李察不假思索。他们的窥探早已经不是秘密,每一个与他们有所接触的人都一清二楚。但是无论是维南拉克还是奥烈弗都无法做什么,因为竞争正是艾音布洛所鼓励的。李察理解了奥烈弗的担忧。“你想的我都明白。我没有被成功冲昏头脑。” “在这之前,你都没办法将商店开起来。” “是啊。”李察叹了口气,瞧着杯子里暗红色的酒液。心想大概有一段时间不能喝这些了。 “所以,我想……”奥烈弗忽然有些吞吞吐吐。 “直说吧。这可不像你。” 奥烈弗深吸了一口气。大习惯然后一口气将话全都倾泻而出。“这段时间你把制造出来的药剂和魔法物品都交给我吧……我是说,放在我家的店铺里,寄卖。” 李察惊讶不已,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之前之所以没有提出,是因为你还没有晋升到五级。公会有规章……” “我知道。”李察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我得谢谢你,奥烈弗。你一直都在帮助我。” “这是应该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死党嘛。”奥烈弗以为李察会拒绝,“只是这一次我的要求似乎太过苛刻了。” 李察扬了扬眉毛,“这是好事,我可没说我不同意。”他看着惊讶的奥烈弗,笑着说,“我可不是骑士那样的古板。我知道好歹。我连感谢都来不及呢,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奥烈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你能这样想就好。” 艾音布洛的天气忽然变得阴沉。天空被翻滚的黑云占据,咸湿的海风卷起尘土,发出呼呼的啸声,将中午时分变得有如黄昏。。 5.再看一眼 即使远隔数百里,李察仿佛也能看见海面上遮天蔽日的海浪,还有不断划破天际的或湛蓝或明黄的闪电。风雨欲来。他心想。 他正从奥烈弗家归来。他挑选了十来份性价比颇高的低阶药剂。尽管奥烈弗承诺不会收取一枚铜币的寄售费用,但是利润依旧微薄,不足以支持实验与购买炼金原料的花销。 念及此处,他忍不住微微叹气。现在看来,就算没有安德鲁森一家,店铺就算开了起来也难逃倒闭的命运。仅凭他一人,完全无法维持一间药剂店的正常运营。除非……他贩卖的每一件商品都是独一无二、价值连城。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不由感到迷茫:在短暂的成功喜悦之后。123。忽然找不到路在何方。 李察拐入人流稀少的街道,一路避开马车和摊贩。很快,他的家就在眼前。 在他的家不远处,就是安德鲁森的父亲开设的炼金店铺。客人虽不如银枫叶大街般往来如织,但也热闹非凡。他驻足观看了一阵,越看心里越是没有底气,烦躁的情绪也随之而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将其呼出,令情绪稍微缓和。 今早,他又与奥烈弗商谈了一阵。 。知道要阻止对方对他的觊觎毫无可能。想要安枕无忧的方法唯有将其打入深渊,令其无法翻身。艾音布洛的竞争历来如此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别无选择。只是,他的手里没有一张可用的牌。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题。 “出去!”一阵不耐烦的大声喊叫使得李察停下脚步。 他转身看向商店门口,只见一名披着带帽斗篷的客人被赶了出来。他的脸庞被宽大的兜帽罩住,看不清表情。但是李察从他站立的样子感觉得到,他完全没有因为粗鄙的咒骂和无礼的拒绝所影响,平静无比。 “为什么赶我出来?”那人开了口。李察这才听出她原来是一名女孩。她的声音仿佛不起一丝波纹的古井。大习惯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折。听不出有丝毫的不满与怨恨。 安德鲁森走出大门,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女孩。“你是在无理取闹。” “你们不做生意?”她的问题直指核心。 “藏头露尾。”安德鲁森恼怒地冷哼一声,“取下你的面巾,也许我会试试。” “你做不了。”女孩忽然说。 即使李察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能想象她眼中的冷漠与轻视。果不其然,安德鲁森的面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你大可让我试试!”他大声喊。李察对他的印象忽然好了一些,觉得他与他的父亲相比,至少还有一点炼金术士的尊严。 “你会让它彻底损坏。”女孩的话平缓得不像嘲弄。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叙述事实,让人情不自禁相信她的每一句话。“我不相信你。我不敢冒险。”…。 “你!”安德鲁森火冒三丈,却是哑口无言,根本找不到任何辩驳的言词。 这时,李察却排开人群,走上前去。 安德鲁森一眼就瞧见了他,马上便死死盯住了他,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他紧紧捏起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李察!你来干什么?看笑话吗?” 李察没有理会他。他走到女孩身边,诚挚地说,“小姐,能让我试试吗?” 女孩转过身来。兜帽下的面容被黑色面巾遮掩。数缕如牛奶般柔滑,仿佛黑珍珠般亮丽的黑色长发从她的耳鬓垂下,有如精美的丝绸。她的眼睛有如夜空般深邃,令人过目难忘。李察一下就想起了她就是两天前他在大街上撞倒的那名女孩。他几乎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女孩的腰间。123。在那里,斗篷之下一支精致花纹的银色剑鞘若隐若现。 在李察打量着女孩的同时,女孩也在打量着他。她的目光只与李察对视了一会,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李察胸前的徽章上。 “你和他一样,都是五级炼金术士。”她淡淡地说。 “我们在同一天获得晋升。大概也可以算做同学。” “同学?”安德鲁森面带冷笑,“是啊,差点将我杀死的同学。”他加重了语气。 李察猜到了他的意图。他耸耸肩。 。也不反驳,只是看向女孩,等待她的答案。从听到她说话起,李察就知道眼前这名少女尽管瞧上去冷漠如水,却自有一套为人处事的准则,不会被他人的言词轻易影响。 果不其然,少女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她无比认真地注视着李察,似要将他一眼看穿。仿佛过了许久,李察看见她轻轻摇了摇头,用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平静语调说道:“你也不行。” 李察并不气馁。他反而将胸前的徽章取下,装进了衣兜。 “如果没有这东西你对我的信心也许会更足一些。”他微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还不知道你需要些什么呢?” “少在自家门口装模作样了。这只会让你家变得臭气熏天。”安德鲁森作了一个作呕的表情。大习惯然后毫不犹豫地道出之前他并不承认的事实,为的就是打消女孩的念头。“李察,你是比我强一些,但能强过我的父亲?她的要求……你一个也做不到!”他不想见到李察谈成一笔生意。 “我不觉得你们会对客人诚心以待。”李察抬头看着商店的招牌,“还有,这是你家的门口。我可跟你们毫无关系。” “这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李察摊摊手,“我并无此意。”安德鲁森不相信他,但他人的心思与李察毫无干系。他看向安静的少女,“想好了吗?” 女孩一句话也没说。但李察从她的棕色眼睛里读出了她的想法。他不再理会安德鲁森的阻挠。“跟我来吧。我的家就在旁边。”他轻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少女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脚步轻盈如猫。若不是李察的感知出众,大概会以为对方早已离开。 他推开房门,邀请少女进入。 房间里有些杂乱,书籍与纸张胡乱地堆在桌椅上。庆幸的是并没有灰尘覆在墙角的杂物之上。幸好昨日打扫了卫生。李察心想。 “这里和别的地方不同。” 身后传来少女平静得近乎淡漠的语气。李察没有转过身,但他可以想象出对方皱眉的模样。显然她对自己的信心恐怕已经消散一空。还待在这里或许仅仅是出于礼仪。 “一切才刚刚开头。”李察仍然耐心地向少女作出了解释,“我的试验室在后面。你不会想在那里谈话的。”他大概整理了一下地上散落的纸张。123。然后倒了一杯柠檬汁,“小姐,请坐吧。现在我们可以慢慢商谈了。我有些好奇你的要求究竟是什么?竟然连老安德鲁森也做不到。” 少女坐了下来。出于礼貌,她取下了兜帽,摘下了面巾。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发色深黑却有如宝石般耀眼。在这般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之下,她的容貌反而逊色许多。不免令人遗憾万分。可世间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我要求他们修复我的剑。” 她垂下了头,将长剑从腰上解下。 。紧握在手中。银色的剑鞘上遍布精致华美的纹路,异域风格跃然其上。但万变不离其宗,李察仍能从中看出大多数纹路代表的含义:包含了锋锐、藏锋、蓄魔……这样的组合极为少见,它只会来自一个地方—— “你来自东方?” 他早该想到的。女孩的脸庞与朱诺王国之居民迥然不同。没有那过分刚硬而不动曲折的线条,眼窝平坦,颧骨也不显突出。分开来看平淡无奇,组合在一起却有着水一样的柔美。 “嗯。”少女低声回应。她依旧垂着目光,手指轻拂剑鞘。“它失去了力量。”她忽然开了口,“我访遍了银枫叶街,他们都予以拒绝。”这一次她的话不再平缓如镜。大习惯李察从中听出了她的忧虑与忐忑。“我不报希望了。”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将长剑递给了李察。 李察知道这支长剑对少女来说意义重大。他小心将其接过,托在掌中。 当剑鞘近在眼前之时,他不禁为上面繁复却不显杂乱的魔纹惊叹。看似彼此孤立、毫无关联的魔纹层层叠叠,却因为无迹可寻的寥寥数缕线条便密不可分,组合而成一个庞大繁琐的阵势。李察观看许久,也仅仅从上面又分辨出了几个常见的法阵。分别代表着火焰、压缩与纯化。其余的便是一无所知,他没有丝毫印象。 “怎么样?”少女攥起了拳头。 李察没有搭话。他的脸上浮现兴奋之色。 如果说狂怒之风法印是简约到极致,那它就是与之相对的另一个极端。仅是剑鞘便这般令人惊艳,更别提藏于鞘中的宝剑。因此,当李察握住剑柄时,他的心情激动无比。…。 他像是捧着珍宝般小心而缓慢地抽出长剑。 冰冷的寒光有如夜空的银河倾泻直下,将他们笼罩其中。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就连这点着灯火的房间也被染成了一片璀璨的银色。可惜的是,他没有听到清脆高亢的剑鸣之声,只有哀鸟的悲啼,仿若乌鸦。 他若有所悟。 可是,当他寻根溯源,看向剑身之时,眼前的画面让他难以自控地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剑身平滑如镜,仿佛薄薄的水晶制成。浑然天成,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炼金术存在的迹象全然无踪。 女孩眼中平静无波。仿佛李察的反应只是一场夸张的表演。 “有什么不对吗?”她问。 李察叹息着将长剑归入剑鞘。 “剑身整洁无暇。它不是由炼金术制造。” 此时,李察的心情无比复杂。他见到了最华美的剑鞘,却有一支平淡无奇的剑锋。像是一出戏剧刚到达**却戛然而止。123。令人扼腕叹息。 “我觉得它不像是鞘中的配套之剑。”李察接着说,“它看上去再普通不过,可我总感觉有些疑虑,这其中应该有特别之处,但我捉不到那一点灵感。” “我知道了。”女孩点了点头。李察的说法和其他人并无二样。虽然她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此时她眼中仍旧带着不甘的失望。她站了起来。“请把剑还给我。我应该离开了。” “请等等。”李察叫住了打算离开的女孩,“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少女点点头。 “那剑身的材质呢?到底是什么?我辨认不出。” 李察觉得它不像是钢铁。尽管无论是从光泽。 。或是触感来看,剑身都带有金属的特性,可之前他将剑锋放置于掌中之时,却感到其温暖如玉,剑身逐渐变得灼热。然而,当他细细感触之时,却又变得冰冷如铁。他不认为这是错觉。 炼金术士应该相信直觉。这是父亲时常告诫他的。 女孩摇了摇头,“我并不清楚。这是家传之物。”说着,她将长剑扣上腰带,用斗篷遮住。“多谢你的帮助。”她向李察轻轻点头,朝外走去。 李察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他已经陷入了沉思。 “能让我再看一眼吗?”他头也没抬地问道,却没有得到回应。当他抬头寻找之时,正好听见垂在门楣上的铃铛叮铃作响。他追了出去,向重新戴上兜帽的少女喊道,“小姐,能再给我一个小时吗?” 女孩端坐在客厅,她面前热气腾腾的红茶已不再冒出热气。她凝视着由东方传来的瓷杯。大习惯慢慢地将其端了起来,小饮了一口。她轻轻皱起了眉头,她不习惯在茶水里加入牛奶、糖块、蜂蜜以及柠檬汁。她喜欢茶叶原本的清香。那种苦尽甘来的味道。 她惋惜地放下瓷杯,看向紧闭的房门。那里是李察的书房。对方委婉地将她拒之门外。她知道,里面一定有着李察不愿示人的隐秘。与诸多炼金术士打过交道的她可以理解对方的谨慎。她耐心地坐着,有如雕像,静待答案。 李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记载着炼金术知识的卷轴从壁炉的烟道里取出,在桌上摊开。 之前,李察就对剑鞘上异域风格浓厚的法阵有股熟悉感,但直到女孩离开之时他才想起自己在何处见过它们。他依稀记得,在卷轴里有一段文字专门讲述了被称作“方士”的东方炼金术士。他们的手法与艾音布洛的炼金术士截然不同,思想宛若天马行空。 他仔细卷轴上有若蚊蝇的隐秘文字。从头到脚,不放过一处角落,一副线稿。他的双眼很快就变得干涩且疼痛,他闭了一会眼睛,却不见好转,不得不将放大镜置于眼前。。 6.异族人 当沙漏落至一半之时,李察总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一字一句地读着上面的秘文,揣摩深意,将其记于心中。 过了许久,至少超过了一个小时,李察才揉着刺痛的眼睛从书房内走出。少女仍在。这让李察感到自己没有白费力气。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向对方点头示意。 “有找到什么,对吗?”少女读懂了李察的微笑。 “好坏皆有。”李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用盛满水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我不喜欢你们的茶。” “不管是否主人喜欢,它总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李察又替少女倒了一杯清水,然后才将自己杯里的清水一饮而尽。他长长地舒了口气。123。面露苦笑。“你要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头。” “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说的是什么。”女孩说,“所以,请随意。” 李察诧异地看着对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小丑。她的双眼睿智如镜,将他人的心思倒映其中。企图玩弄的花招在她面前似乎都破绽百出,毫无用处。也许,这就是安德鲁森将她赶出来的原因?他压下发散的心思,组织了一下言语,沉声说道: “我知道应该怎么修复你的长剑。 。但是……” “现在还不行,对吗?” 得到李察的答案。少女并不显得有多么失望。正如她所说,她早已有心理准备。既然不抱希望,又哪来的失望。反而是李察烦躁而恼怒。办法就摆在眼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它需要庞大的魔力。”李察说了一句,“这是最大的障碍。” “还有别的难题?” “特殊法阵、炼金材料……”李察也没料到修复一支失去力量的长剑会如此复杂,但这也说明少女手中的宝剑是如何珍贵。 “它只能由你亲手完成?”少女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不是所有炼金术的知识都会公之于众。” “唔。”少女垂下了目光。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此时已经傍晚时分。大习惯但窗外的天色却有如黑夜一般。厚重的乌云不知何时已从遥远的海上席卷而来,占据了艾音布洛的上空。雷电有如扭曲的飞蛇在天空穿梭,轰隆的雷鸣震得窗框咔咔作响。骤然亮起的雷光仿佛迅捷出鞘的剑光,闪烁寒光,宛如审判之箭。 像是过了许久,少女再次开了口:“我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察在实话与谎言之间左右为难。他的资金已经无法支持他的用度,迫切需要招揽一单生意;可他如果选择了谎言,那又与安德鲁森有何区别。 他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当徽章上的五芒星被星座代替的时候。” 他原以为少女会愤怒地起身离去。毕竟更换徽章将是漫长的时间。她无法等待那么长的时光。不过少女却连半点惊讶也没有。她平静地说出了李察未说出口的话:…。 “也许一年,也许五年,十年。”她说,“艾音布洛不可能只有你一人懂得修复之法。” 李察只得点头承认。 “看来你已经作出决定了。”他不无遗憾地说。 少女点了点头。 “我愿意担当你的护卫。”她说。 “什么?”李察惊讶无比。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女将自己的理由娓娓道来。“据我所知,真正的炼金术士——不是银枫叶街的商人——都会雇佣护卫。以保护他们完成危险的探索活动,搜集无法轻易买到的稀有炼金原料。”她以平缓的语气说道,“我想,你应该会是他们的一员。你会需要我的。” 李察受父亲的影响颇深。他认同少女的话:炼金术士不是商人。但李察仍旧感到她的理由不够充分。她似乎有未说完的话隐藏了起来。 “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为什么不去寻找炼金大师?” 少女想了想。123。给出了答案。 “我没有足够的钱作为修复红鸾剑的报酬。”她并没有觉得这有多难堪,她只是将自己的困难摆在了明面上。光是这一点就令李察对其另眼相看。“炼金法阵,稀有材料,我都无法提供。我只能以此回报。他们会对我的回报不屑一顾。” 这注定是一场折本的买卖。但李察想的更多。不过短时间内。 。他并不算吃亏。 “你决定了?”他抱有一丝期待问道。 女孩直接向李察伸出了手。 “陆月舞。” “陆……” “名为月舞,姓为陆。”她纠正道,“按照你们的语法,我的名字应该是月舞?陆。” 持续了数日的暴风雨终于消退,天空重新披上了点缀着白色丝絮的湛蓝色披肩。海鸟在艾音布洛的上空飞翔,传播欢愉的气息。 “你就这样维持生计?”陆月舞将李察与奥烈弗的交易看在眼中。离开之时,她担忧地说道,“我不知道之前你是如何生活的。可这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 “嗯。”李察当然知道眼下窘迫的局面。“我们会饿死。” 他握着手中干瘪的钱袋。大习惯清楚地认识到:用稀缺的魔力制造普通药剂贩卖实在是性价比最低的手段。只是除此之外,他能做的选择少之又少。 应该劝陆月舞离开吗?李察拿不定主意。如果她放弃了之前的约定,他大概不会怪罪对方吧。李察忍不住如此想到。反正,他也没有值得对方窥视的东西。 他看向少女。少女一句话也没说,陪他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她的脸上依然平静,瞧不出半点危机迫在眉睫的紧张之色。她的平和感染了李察,平添了他几分信心。 “还有一个选择。”李察忽然说道,“但它也不是长久之道。” “你已经作出了决定。”陆月舞的直觉超乎李察的想象,“我是你的护卫。”她说,“护卫的职责只是保护你的安全。其余的一切,请自拿主意。”…。 她的话没有半点错误,可一阵无法回避的无力感却席卷了李察。他就连能与之商谈的可信任的伙伴也没有。对此,他只能报以苦笑。他甩了甩头,将无意义地感慨抛诸脑后。“我们回去吧。”他说,“这件事得靠机缘,还得有充分的自知之明。” “从哪走?”少女在十字路口前停下脚步。 直走是最近的选择,但摩肩接踵的人群令人望而生畏;往左则是通往贵族居住的剑盾区;而往右……“我们从港口绕道吧。”李察作出了决定,“也许能遇到点小生意。” 有如小市民贪小便宜的言词或许令陆月舞感到分外诧异,也许心中还会颇有微词。但李察并没有在意。理想和现实的巨大出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选择重操旧业。 艾音布洛拥有数个优质海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人工开辟的。在这里。123。社会学家吹捧的“人定胜天”言论得到了充足的理论支撑。然而,在刚刚过去的暴风雨面前,这都有如笑话。港口像是被犁过一遍。低洼的地方遍布沙砾与污秽之物;碎木板、撕裂的船帆、绳索……伴随海浪不断撞击着海堤;船只像是被水浸湿的纸船一样倾斜着,桅杆断裂,似乎随时都会沉没。从李察与陆月舞身边经过的船长与水手都是一脸的颓然与绝望。 他们绕过地上的水洼。 。一路避开马车以及条板箱、杂物组成的障碍。 陆月舞瞧见了李察紧皱的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这处港口的这里的商业活动几近陷入停滞——想必另几座港口同样如此。李察所幻想的小生意毫无疑问地泡了汤。 “今年的风暴季节还远没有结束。”李察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担心的并不是今天的所得,而是风暴过后随之而来的种种的问题:材料短缺,货物积压。对于他而言,这是毁灭性的打击。大习惯无疑将是雪上加霜。 “干什么?滚开!离我远远的!你们这群蛮族!” 夹杂着惊慌与愤怒的叫喊打破了港口死水般的寂静,停在断裂桅杆上的海鸟扑打着翅膀远远飞走,而失魂落魄的水手则围了过去。 李察也没能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们去看看。” 少女不置可否。 争吵愈演愈烈。不过叫喊最大的声音始终都是来自最初的那个家伙。他所谩骂的对象反而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但李察想他们的怒气也许很快就会爆发出来。 果不其然,在李察的视线还被水手们的脑袋挡住的时候,他就听人群的中心发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拳拳到肉的闷声接连响起,接二连三的惨叫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挡在他们前方的人群发出了惊恐的喧哗,争先恐后地推搡着朝后退开。仿佛这些水手面对的是陡然出现在港口的海妖。…。 陆月舞已然握紧了长剑,摆出了战斗的架势。李察却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如此。距离这里不远便有一个守卫所,就连与其勾结的走私犯,也没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让刀口见血。 随着水手们四散远离,眼前的一幕令李察感到惊异。 十几名身强力壮的水手满脸青肿,倒在地上翻滚呻吟。而在他们旁边,是足有数十人的异族。他们全都套着薄薄的无袖皮衣,衣襟敞开。胸前的肌肉就像他们手臂结实的肱二头肌一样高高鼓起,坚硬如铁。灰褐色的肌肤上面刺满了五颜六色的图腾,一直延伸到他们的脖子上,也许在冷冰冰的枭兽金属面具覆盖之下的脸上也满是纹路。他们背着令人胆寒的各式重型武器。双刃巨斧,钢铁大锤,庞大巨剑,还有满是尖刺的铁制狼牙棒。 “他们是谁?”陆月舞难得地开口询问。 “我从未在艾音布洛见过如此打扮的异族人。”李察皱着眉头回答。他们只是站着。123。李察就能感觉到一股肃杀的、蛮荒的气息扑面而来。“看见他们身后的船了吗?”李察小声对少女说道。那艘大型的船只如今已是千疮百孔,倾斜的角度令人惧怕。不过,船身上的油彩经历了风雨依然清晰可见。 “和他们身上的花纹一样。”少女说。 “那应该是他们的图腾。”李察简要地解释了几句,“某些异族部落依旧遵循远古的传统。对于他们而言,图腾就是他们信仰的神明。” 那群异族人很快也注意到了他们。李察看得分明:戴着黄金面具的异族人向身边之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名身背双刃巨斧、面具上绘有青色图案的异族人便朝着他们走来。 “炼金之都的主人。 。您好。”这名异族人出人意料地有着贵族般优雅的姿态,让李察很难将他的动作与粗犷壮硕的外表联系起来。 “你好,外来的客人。”李察忙不迭地回礼,“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如您所见,我们遭遇了风暴,船只被毁,已经无法返回家乡。” 李察点头,“今年的风暴比往年来得更早。” “我们也深知这一点。这是一场灾难。”不过,对方显然不想拐弯抹角。他迅速地说出了真实的意图。“我们不得不在这里落脚,寻找居住地。您也看见了,我们并不受到欢迎。” 李察无法反驳。他闭上嘴巴,耐心听对方诉说。 “请问,您能帮助我们安定下来吗?”异族人诚挚地说,“尼安德特人有恩必报。善战的尼安德特人会成为您的私兵、护卫。”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也没有这个能力。”李察苦笑不已。他偷瞧了陆月舞一眼。他连一名护卫都养不起。大习惯更不用说眼前这群一看就知道是大胃王的异族人。 “那……” 李察看着这群超过五十人的强壮战士,这实在是一群强大的战力。他一点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得罪对方。“既然你们愿意向我效忠,那么也可以将忠诚卖给城主大人。”李察最终如此决定,“与一文不名的我相比,城主大人想必会给你们更好的待遇。” “你的目的地就是这?”陆月舞的表情极为难得出现了改变,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这就是你说的‘得靠机缘’才能撞见的好事?”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轮得到我?”李察调整着束缚皮甲的系带,手指抚过粗糙的鲨鱼骨剑柄,心中稍定。“我只是五级炼金术士啊。”他说。 他们的面前,是一条缓缓爬升的坡道。在坡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灰蒙蒙的矮胖围墙。在阴沉的天空下,围墙之后不断升腾起黑色的薄雾,仿佛那里便是邪恶聚集之地。。 7.食尸鬼 李察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长长出了口气。如果不是见识了陆月舞的剑术,他也不会有足够的勇气。“我们走吧。”他说,“总不能无功而返。” 陆月舞紧随其后,手按上了剑柄。 当他们爬上斜坡。看见满是青苔的围墙下方有一间木头小屋,就位于深入巨石的镶铁大门旁边。木屋的房门与镶铁大门一样,牢牢紧闭着。 “这里竟也有人居住?”陆月舞轻轻皱起了好看的,宛如柳叶的细眉,“难以想象有人会忍受得了。周围的气息会令人患上疾病。” “这是腐烂的味道。大门后就是曾经的墓园,如今的抛尸场。” 李察瞧见陆月舞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有点想笑。123。原来他的护卫平静冷淡的脸庞之下,也是如常人一般的心肠。 他当先一步走在前面,朝着那间木屋走去。 忽然,李察嗅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比一墙之隔的墓园更加浓郁。它从木屋里飘散出来,仿佛那里才是这股气味产生的源头。 李察忍不住咳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陆月舞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你就守在外面吧。”李察轻声说。 “不用!”少女一口回绝,“我的职责是保护你,而不是让你单独面对危险。” “围墙阻挡了危险。” “你能保证?”少女坚持己见。 。“谁也不知道这里居住的是什么样的人。” 李察觉得自己关切的话反而起了反效果。而他也找不到方法说服对方。“好吧。”他叹了口气,屏住呼吸又朝前走了几步,然后用剑鞘敲响了房门。 长短不一的木板拼凑起来的木门发出空洞的声响。木头已经腐朽了,稍一用力就会断裂。李察等了一会,就听屋子里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该死的,你们这帮混蛋,我说过别再来烦我!我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名穿着脏兮兮红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灰色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头。大习惯双目无神,一脸不满与愤恨。 “你们是谁?”中年男人警惕地注视着李察与陆月舞,“我不记得我有邀请过你们。” “麦克?杰里提?” “当然是我,不然还会有谁愿意与**的死气为伴?”杰里提瞧着李察,警惕的眼神忽然放松了不少,他突兀地说道,“你们不是诺瓦商会的雇员。” “我是炼金术士。”李察取出了自己徽章,“这位小姐是我的护卫。” “啊哈,五级炼金术士。原来是同行。”杰里提语气古怪地叫了一声。 “他也是炼金术士?”陆月舞诧异地低呼。她实在无法把眼前邋里邋遢的家伙与李察这样的炼金术士联系起来。 “在艾音布洛,炼金术士无处不在。”李察飞快地回答。 “要进来坐一会吗?”话虽如此,可杰里提依然一动不动地占据着门口,没有半点避让邀请的意思。李察仍旧可以从他疲惫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戒备。…。 “不,不用了。”李察慌忙地推辞,他想一想令人窒息的恶臭源头就在木屋中便感到不寒而栗。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创造者之家张贴了这个。您现在还需要帮忙吗?”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杰里提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声咒骂,“除了这个发出了五个月的委托之外,还会有别的炼金术士找上门来吗?” “五个月?” “你才知道?该死的,真是活见鬼。你才晋升吧?”得到李察肯定的回答,杰里提毫不避讳地轻笑出声,“我就知道,也就只有像你这样的家伙才会看得起十枚奥伦金币的酬劳。” 李察沉默不语。 “你们这些小家伙。123。总是好高骛远。以为凭自己一人就能在银枫叶街站稳脚跟。结果还不是得靠出卖力气才能维生。你们怎么会知道,在你们眼中低劣卑劣的墓园守门人,一月的薪资也有八十枚奥伦金币。” “比我赚得多。”李察闷声回答。 李察的回答出乎杰里提的预料。他上下打量了李察好一会,才接着说道:“你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好多了。我这十枚金币花得值!” 十枚金币……李察在心里苦笑。能做什么?能维持十天的温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要想不挨饿。 。他还得寄希望于自己能在未来的十天内找到另一份适合自己完成的委托。 “十枚金币……”李察从杰里提的吹嘘或是训导中,已经知晓杰里提每月的结余起码在五十枚金币上下。他打定主意要和杰里提讨价还价一番。“一墙之隔的抛尸地可是食尸生物的乐园。食尸鬼,幽灵,蝠翼魔,甚至还会有棘刺尸鬼……它们成群结队。风险和酬劳不成正比。” “这我当然知道。”杰里提靠在门框上,视线越过李察,望着不远处紧闭的镶铁大门。“我是这里的看门人,我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家伙吗?每一晚。大习惯我都听着它们的叫声入眠。我几乎能分辨出它们的数量。” 既然如此,还要别人帮忙什么?李察在心里腹诽。 “你应该打开大门,去翻找墓穴。” “我可不会舞刀弄枪。”杰里提大声笑道,“食尸鬼不分昼夜。蝠翼魔藏身于阴影。小家伙,你紧张得连常识也忘记了。快回去吧,如果你不想和之前的家伙一样只进不出的话。” 还有其他人? 李察提高了警惕,一旁的陆月舞也侧耳倾听。 “和你一样的小鬼,偷鸡摸狗却离不开他们的走私贩子,行走于阴影中的影月面具会……还有很多很多。”杰里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没什么能逃开我的视线。” 李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即将面对的危险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此时他觉得仍然差了太多。可是他没得选择了。除非他和陆月舞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也能发挥百分之百的战力。…。 他打断了杰里提的自我吹捧,“您需要什么?只是委托书上记载的那些?” “这里的死亡气息对于我的研究很有用。我倒是想聘请专精黑暗法术的法师,但他们显然瞧不上我。”杰里提耸耸肩,“所以……我迫切需要十份食尸鬼脑、五份死亡之尘,还有一份蝠翼魔之翼。它们都得是新鲜出炉的、热气腾腾的东西。如你所见,它们就在我身后。”他翘起大拇指指着身后,“你要做的就只是把它们带出来,交到我的手上。” 说得轻巧。 李察撇了撇嘴,然后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二十枚金币。”他说,“要知道,黄昏时分食尸鬼和蝠翼魔就像是溪流里的黄金一样稀少,而幽灵更是只会在夜晚出没。夜晚的危险成倍增加。如果只是十枚金币。123。我保证,除了饿得浑身没力气的流浪汉,所有人都会转身就走。” 杰里提脸上的笑容骤然冻结。他垂下目光思索了好一会,“好吧,我答应了。但每一份东西都得符合我的要求,否则我将削减你的报酬。” “这是你的权利。”李察硬邦邦地说。 “那么好吧,傍晚时分你再来找我,我会替你打开大门。”杰里提没什么好脾气地说道,忽然,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狡猾的虚假微笑。 。“对付食尸生物怎么能缺少药膏呢。你需要它们吗?六十银币一瓶。” 该死!这个家伙定的价格比市面上贵了整整一倍。李察总算明白他为什么肯如此痛快答应他的要求了。早知道,他就该一口要价五十枚金币了!应该让他大出血! 镶铁大门在他们身后重新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李察收回视线,望向眼前雾蒙蒙的墓园。湿润的水汽将他们层层包裹起来。无孔不入地钻进他们的鼻孔,沿着气管进入他们的肺部。如果四周耸立的残破墓碑是高大粗壮的树木,那么李察便肯定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南方茂密的雨林之中。 “还习惯吗?”李察问。 他们刚服下“猫眼”。大习惯视觉正在逐渐变化之中。随着日下西山而变得阴暗的墓园在药剂的效用下,使得这座阴森恐怖的墓园在他们的眼中仿佛暴露在中午时分的阳光下般一目了然。 陆月舞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微微地呼出一口气。“还好。”她的眼中透出一些惊慌,但很快恢复了镇静。“再过一会就没问题了。它的味道不太好。” 李察咳了几声。 真没想到陆月舞还有讲冷笑话的天赋。 “那……我们走吧。早点结束,早点离开。”李察从皮带上扯出另一瓶药剂灌进口中。一瞬间,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次,然后才逐渐地恢复了平静。“我可不想在这里过夜。” 他们的脚下是潮湿的泥土,每走一步靴子都会陷入其中,滑腻无比。这严重阻碍了他们的速度,使得他们不得不放缓脚步,一点点地挪动,以确保不会丢脸地跌倒。…。 四周寂静无声,一切都处于睡梦之中。只有幽绿的鬼火游走在坟茔之间,仿佛是幽灵冷漠的双眼,令人不寒而栗。在一座座坟茔周围生长着灰褐色的三瓣幽暗花。那是一种以死气为养料的植物,只有在食尸生物出没之地才会如此茂密地生长。 李察强行按捺住了试图采集它们的心思。他可不想在采集它们的时候被突然从墓穴里跳出来的食尸鬼咬断喉咙。 一阵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冰冷无比,有如从冰洞里涌出的寒风。它在墓园的上空回荡,在淡薄如纱的雾气里迅速传递。与此同时,李察明显感到一道声浪向他袭来,冲击着他的脑袋,让他的心神一阵恍惚。 “蝠翼魔!”李察发出警讯。 他望向声浪袭来的方向。扩大的瞳孔以及改变了结构的视网膜让他的视线穿透了黑暗,清楚地看见了一个长着破烂蝠翼的怪物出现在一株枯木旁边。123。正扭着老鼠般的脑袋回头看着他们。它朝他们呲牙咧嘴,炫耀着自己的獠牙。 “只有一只。” 李察与陆月舞彼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不再隐藏身形,握紧长剑快步朝前冲去。 蝠翼魔却对他们视而不见。它的眼里闪烁红光,凝视着他们。这让李察感到了不安。他的预感很快成为了现实。伴随着石板滑动、泥土翻滚的声音,一只只手臂从墓穴里伸了出来。数只没有皮肤,只有暗红色肌肉裸露在外的食尸鬼从墓穴里跳了出来。朝他们大声嘶吼。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迅速包围了他们,让他们下意识地便想要后撤。但无论是陆月舞,还是只修习过半吊子剑术的李察都深知此时的后退将改变此时的局势——他们会被眼前的这几只食尸鬼紧紧围困。 。然后在它们无尽贪婪的食欲里变成一地碎肉。 李察紧了紧长剑,强忍不适迎了上去。陆月舞在他的左侧与他并肩而行。 一只离他们最近的食尸鬼飞快地扑了上来。 它的速度超出李察的想象,凝固着尸液的利爪裹挟着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凶猛挥下。李察不得不选择了避让。若是以往,他必然会因此落入下风,毫无翻盘可能。但如今,他的身边有了值得信赖的伙伴。 陆月舞趁此机会快步上前,红鸾剑倏然出鞘,带起一条炫目的银色光带。势如闪电,准确无误地从食尸鬼无法抵挡的死角之处刺入了它的胸膛,绞碎了它的心脏。食尸鬼五英尺高的壮硕身躯轰然倒下。 他们的脚步未作停留。大习惯目光前方。蝠翼魔张开了破烂的蝠翼,呲牙低吼;而蹿出的那几只食尸鬼则聚成弧形,在原地叫喊,毫无扑来的迹象,似乎只在恐吓。 “你左我右。” “没问题吗?”陆月舞对他的能力抱有怀疑。 李察回头冲她一笑。却差点让女孩顿住脚步。她的瞳孔紧缩,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慌。他身上的皮肤显露出墨绿的色泽,面庞消瘦,四肢却变得比前一刻更加有力。“药剂生效了。”他略作解释,便望向了蠢蠢欲动,似乎再也无法安静待在原地的食尸鬼,“小心,别破坏它们的脑子。” 他们将警告视而不见的举动激怒了这群食尸生物。蝠翼魔一声尖啸。声波令李察的脚步趔趄,差点栽进柔软的湿泥之中。与此同时,食尸鬼也像是听到号令般由静转动,以同样的姿势一股脑全扑了上来。 李察举剑迎上了它们。他的利剑上已然涂抹了反食尸生物的油膏,散发着有如光线下的银币般耀眼的银色光辉。面对朝他扑来的两只食尸鬼,李察毫无惧色。他的力量与速度得到了显著的提高,已能与食尸鬼抗衡。。 8.辩解? 钢剑与食尸鬼的爪子相撞。上面的尸液味道令人作呕。李察强忍不适,用力搅动剑柄,剑刃划破了食尸鬼的手腕,特制的油膏渗入了它的身体。食尸鬼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它的伤口处仿佛处于阳光暴晒下的积雪,迅速消融。 另一只食尸鬼跳了起来,李察侧身闪躲。但是脚下湿滑的泥地让他丧失了平衡。幸运的是食尸鬼的手臂粗短,爪子从他的眼前划过。他几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李察浑身冒汗,毛发直立。他迅速地跳上了盖在墓穴上的石板——此时,他已不再在意是否亵渎死者了。这总比他们被食尸鬼吃掉好得多。陆月舞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123。跳上了不远的另一块石板。他们在倒塌的墓碑、被掀开的石板上辗转腾挪。用手中的利剑削断食尸鬼的胳膊,然后顺势刺入它们的胸膛。 已经有两只食尸鬼倒在了陆月舞的剑下,李察的对手也仅余下了一个。他们很快就能将把对手消灭殆尽。但蝠翼魔显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蝠翼魔用它那短小的双腿直立着朝他们缓步逼近。它的蝠翼张开,却无法用力扇动。怎么看都像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用途。然而,这并不代表它比食尸鬼更加容易对付。它的音波有如铜钟大鼓。 。声声撞击脑海,令李察头疼难忍。 它仿佛是这群食尸鬼的头领。它一声低沉的叫声,被利刃划伤的食尸鬼像是发疯了一样不再惧怕他们手中的剑锋,狂热得像是失去了理智般不要命地缠住了他们,而蝠翼魔则隐于食尸鬼身后,张开了老鼠般的嘴巴。 李察瞧见了它的举动。但他还来不及示警,无形的声浪便席卷而来。人类无法听闻的次声波裹挟着奇大的力道将李察与陆月舞,乃至围困他们的食尸鬼统统掀飞。 他被声浪带得向后翻滚了几圈,最终背部重重撞上一块墓碑。脊柱传来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他的双腿发软。大习惯坐在地上,似乎只能任人宰割。 李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他轻视了对方,以为用上药剂,与陆月舞为伴就能够手到擒来。但直到此时,李察才恍然醒悟:骄傲自满是通向死亡的敲门砖。但现在明白这些还不算太迟。他摸了摸挂在腰间结实的牛皮袋,心中稍定。 不远处的陆月舞的情况也不好。但她比李察幸运得多,她被污泥裹了一身。她甚至没有擦拭,迅速地爬了起来,冲向趴在地上呻吟不止的食尸鬼。红鸾剑在她的手中像是舞蹈一般,美丽中蕴藏杀机。轻盈却冷漠地割下了它们的头颅。 蝠翼魔又一声尖啸。 刺耳的声音有如针刺般狠命扎着李察的脑袋。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唯有死命抱住脑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削减痛苦。在有如海浪般连绵不绝声波笼罩下,李察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孤身战斗的少女。…。 她正处于险境。 蝠翼魔的啸声无人能挡:至少目前的他们都不行。少女在风暴般的声浪冲击下有如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会倾覆。她一步步地后退,每一步都显得步履蹒跚,摇摇欲坠。但她仍旧紧握长剑,目光凛冽地紧盯自己的对手。李察觉得自己果然还她差不止一筹。不仅是剑术太弱,更是连死战不退的信念也没有。 这时,李察看见蝠翼魔忽然跳——或者说是“飞”——它的脚离地足有两米。它袭向陆月舞。身后蝠翼扇动,五米长的距离转瞬即至。脚上的利爪抓向陆月舞的脑袋。这一刻,丑陋的蝠翼魔却仿佛苍鹰。 “让开!”李察大喊。 他忍着疼痛。123。伸出颤抖的右手,勉强划出一道狂怒之风法印——这得益于他这些时日来没有间隙的刻苦训练——构成法印的几何图案没有丝毫差错。 狂暴的气流凭空产生。蝠翼魔像是被大锤击中,从空中栽落地面,摔在陆月舞面前。在药剂的作用下,蝠翼魔丑陋脸上的毛发分毫毕现。陆月舞清楚瞧见了对方眼中的恐惧。它来不及张口,银色的长剑便贯入了它的口中,直透后脑而出。 李察喘着粗气,用手撑着墓碑爬了起来。他慢慢地伸直脊背。 。但刺痛仍旧不可避免地令他闷哼一声。他头上满是冷汗,好一会才能控制打颤起来像是铁锅里跳来蹦去的青豆一样的牙齿。“月舞,没事吧?”他语透疲惫地问。精神上陡然的松懈使得他的全副身体都在发软、呻吟。 “没事。”远从东方而来的少女语气平静地回答。李察看见她从蝠翼魔身上抽出长剑,又是白又是红的粘稠液体顺着剑刃飚射到空中,好似一座喷泉。少女甩掉平滑如镜的红鸾剑上的血珠,回过头来看着他,“你比我想象中做得还要好。” 这是什么意思?李察瞥向她的眼睛。那里一向如一泓清泉。大习惯平静透彻得不似这繁华世界里的芸芸众生。但此时,李察却实实在在地从她的褐色眼睛里瞧见了不加隐藏的不满之色。 莫不是因为狂怒之风?李察只想到这个可能。 他仔细回想,然而怎么也找不到在那种情况下,陆月舞还能一举反击杀死蝠翼魔的可能。是由于他太差了吗?若真是如此……李察不禁感慨:他的剑术还有得学了。唯一称得上幸运的好事,那便是他未来的剑术老师此时就在他的身边。 李察打定主意明日开始就将剑术好好的从头练起。可眼下,他还有的忙。 “炼金术士也干这些?”在李察用小刀剖开尸体,用带塞瓶子收集材料的时候,陆月舞皱着眉头问道。她已擦净了脸上的污泥,隔得远远地瞧着他的动作。 李察捏着小刀的手顿了顿,差点割破蝠翼魔薄膜般的蝠翼。“用好听一点的话说,这叫自食其力。”他苦笑道。…。 “我明白了。”陆月舞点了点头。“我相信会好起来的。”她沉默了片刻,说出口的竟是劝慰的话。“你不比其他人差。” “承你吉言。”李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要将身前属于食尸生物的恶臭以及墓园里刺得人肺疼的味道全部驱逐一空。他停下手头的活,看着仗剑而立的少女,郑重地肃然说道,“相信我,你不会后悔当日的决定。” “拭目以待。”她说。 李察忙着手中的活:用凿子敲开食尸鬼坚硬的头颅……他一点也不想干这些。为如食尸鬼、蝠翼魔这样的低阶生物剥皮抽筋的活计即使是稍加训练的普通人也能胜任。眼下的工作只会让李察心里的无奈与愤恨日益加重。毕竟。123。按照一般意义上来讲,值得炼金术士亲自出手的东西无一不是危险至极,或是稀少难见的高阶魔兽。譬如多头蜥,譬如娜迦,甚或是龙。但是,当李察用余光瞅了一眼在一旁警戒的少女时,心中忽然觉得距离那一天也许不远了。 “李察……” 李察像是被发现的小偷般匆忙收回视线,然后才小心地抬起头。“什么?”他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略微有些发抖。但他发现少女并未注视着他。他嘲笑自己未免太过大惊小怪。 “你还没看见吗?” 李察这才注意到。 。少女一直望向另一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在墓园时时笼罩死气的黑暗里,竟然有一支橙黄闪动的火把。 “会是谁?” “走私犯,窃贼,黑帮份子……”李察抓住长剑,与陆月舞躲在一株张牙舞爪的枯木之后,“他们总有办法进入这里。无论是像老鼠一样挖洞,还是贿赂。” “为了交易。” “没错。”李察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如果真是这些家伙,那他们今晚便可谓多灾多难了。李察开了句玩笑,试图让凝重的气氛缓和一些:“我得替食尸鬼们祈祷,保佑这些家伙会向它们供奉爬满苍蝇和蛆虫的腐肉;而不是亮闪闪的金币。” 可这毫无效果。少女的神色平静依旧。 李察感到泄气。他觉得他与远自东方来的客人所拥有的幽默感不在同一处位面之上。难怪人们常说东方人死板无味。 火把越行越近。借助猫眼之效。大习惯李察与陆月舞在来者发现他们之前就瞧清了他的模样。 “放松戒备。”李察率先从树后走了出来,“我们没什么可能与他刀剑相向。” 来者仅有一人。 对方身着附魔铠甲,手持宽刃利剑。胸前白银玫瑰徽章夺人眼目。 “他是白玫瑰骑士。”李察说,“艾音布洛的精锐军队;城主的近卫军。” 陆月舞对这些毫无兴趣,她只想知道一点:他为什么来这? “谁知道呢。也许是闲来无事。”李察耸耸肩,将剑尖垂了下来,向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白玫瑰骑士示意他们并无恶意。“骑士先生。”他向缓步走来的白玫瑰骑士行礼道。…。 骑士不似李察他们般服用了药剂。他举着火把,利剑横举在胸,维持警惕姿态,直到走到他们身前才将长剑放下。 “炼金术士?”骑士打量李察,“我是隶属于白玫瑰骑士团第三分队的骑士伊帕辉?凯伊。” “赛拉斯廷?李察。五级炼金术士。这位是我的护卫。”李察礼貌地介绍自己与同伴,同时李察也在小心观察眼前这名听命于女城主的年轻骑士:他有一张方方正正的英俊脸庞,金发在黑夜里依旧闪耀。眉如利剑,眼若长刀;下巴蓄着精致打理的胡茬。 “您为何在此?”他好奇地问,“据我所知,白玫瑰骑士不负责肃清墓园。” “但这里仍旧暗藏罪恶。”骑士凯伊将火把插在地上,对李察道了一声谢,接过了李察递上来的猫眼药剂,一口饮下。“弱小而无辜者被抛弃于此。他们的尸骸在诉说冤屈。” 他们都是此时倒在他们脚下的食尸鬼的食物。他们才不会讲话。李察动了动嘴巴。123。好容易才将这句话咽了下去。他悄悄吸了口气,让这夹杂着腐臭的重重湿气充满胸腔。 “如果罪恶是指在黑暗阴影里出没的食尸生物……”李察学着用骑士们常用的言词和语调来说明问题,“……那它们永远无法除尽。” 骑士凯伊摇了摇头,“不。”他明确地说,“这是安达尔教会的工作。我不会逾越。” “那您口中的罪恶是什么呢?”李察瞧了一眼不远处闪烁的磷火,然后问道,“倘若是那些走私犯……”他顿了顿,“恕我直言,没有他们,我们都没法生存。低价销售对普通人最为有利。” 听闻此言,少女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似乎不敢相信李察胆敢当着骑士的面就将违背律法的话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但她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李察大概猜得出她的想法:骑士凯伊只要不与他们李察拔刀相向。 。那么一切都与她身为护卫的职责无关。她自然可以轻松地置身事外,愉悦地旁观。可很多时候,李察都期待着她能给出她的意见——哪怕只有一点——譬如现在。因为话一出口李察就后悔了。 骑士凯伊斜眼望着他,“我早就听闻炼金术士为了‘研究’、‘试验’无视律法……这一点比之法师也好不到哪去。”他说,“你是在为你的行为辩解?” “他只是实话实说。”陆月舞似乎听到了李察的恳求。“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身着精美铠甲,手持附魔剑锋。” 这种情况,自然是局外人更有说服力。骑士凯伊愣了一下,又一次打量李察。这一次显然比刚才更加细致。 “你眼前的炼金术士只是一个穷光蛋。”李察耸耸肩。大习惯“他与走私犯毫无关系。只是贪图小便宜的普通人。” 骑士这一次看清了李察身上样式老旧的皮甲,还有经过多次磨砺的剑刃。他满含歉意地说,“抱歉,李察先生,我无意对你表现恶意。我相信你是一位正直的炼金术士。”他微微低下头,“只是,你的不依不饶会让人觉得……” “别有用心,对吗?”李察接口道,“我也无意如此。只是在这种环境下偶然的相遇让我们满怀戒心。” 骑士赞同地点头。 戒备的心理逐渐放松,尖锐的对抗也正在消失。骑士凯伊似乎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不远处的怪物尸体,语气像是朋友。“你和你的护卫到这来是为了它们?”他问,“它们通常一拥而上。这对你来说……”他将目光移向了旁边默不作声的陆月舞,“你有一位令人羡慕的护卫。” “我也是如此认为的。她不曾令人失望过。”李察笑着说。但他肯定少女不会喜欢旁人谈论她。他迅速转移了话题。“那么您呢?您孤身一人,我想不是为了铲除罪恶那样简单。毕竟守卫城主才是骑士团的职责。”他再次问道,“当然,若是事关机密,您可以拒绝回答。”。 9.守护什么 “不,这与白玫瑰骑士团的职责无关。”骑士用戴着露指手套的手摩挲着攥在掌中的药剂瓶子,眼中的犹豫一闪而过。“这是我的私人行为。告诉你们也未尝不可。只是……好吧,等它出现再说……也许,今晚我也会无功而返。” 骑士的话语焉不详。 既然如此,李察也不再追问。他明白,骑士的固执能与最坚硬的岩石媲美。况且,很多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他可不想卷入什么可怕的事情之中。 他们结伴在阴森可怖,耳边回响乌鸦与夜枭尖利嘲笑的墓园里前行。还未走出多远,他们的耳边便响起了宛如絮絮低语的话语声。他们听不懂属于死者的话语。123。但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却都不断地朝他们的脑袋里涌去。 “幽灵!”李察低吼一声。 骑士当即握紧长剑,凝神戒备。 陆月舞快步行至李察左侧,护住他的最大弱点。 “就在不远。它马上就来了。” 四周寂静无声,就连空气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他们谨慎地扫视左右,不放过任何一块隆起的土堆,任何一片阴影,但始终一无所获。那絮絮低语消失不见,就连他们自己也认为方才所闻只是紧张之时的幻听。 “或许你认错了。”骑士凯伊拍了拍李察的肩膀。 。“你太紧张了。” 李察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在魔法以及怪兽的领域,除了博学者,便只有法师与炼金术士最为博学。他敢以自己的姓氏发誓,那的确是属于幽灵的灵魂低语。它的每一声都深入人心。虽不及海妖蛊惑人心,却也能使人幻象丛生,放弃抵抗。当然,那是对意志不坚定者而言。在场包括他在内的三人中,没人会为其所困。 可此时此刻,他无法长篇大论的解释。 “它就在附近。”李察紧握长剑。他感到掌心爬满了冷汗,身体有如满弦的弓箭绷得紧紧的,“可我不知道它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 他的语气坚定。大习惯在骑士凯伊眼中却是固执己见。 “那就等它像老鼠一样从地里钻出来!”骑士说,“我们得继续前进。去墓园中心!那里我还未探查过。” 李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收起了劝阻的念头。他知道,这毫无意义。骑士们认定的东西也如顽石般偏执。唯有陆月舞向他点了点头,让他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们继续前行,从一个个灰白的墓碑前经过。 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夹杂夜枭恼人的叫声,仿佛鬼哭狼嚎。一瞬间,李察感觉有某种冰凉的东西趴在自己的背上,朝自己的后颈呼出令他毛骨悚然的冰冷寒气。他只觉身体犹如置身冰窖,四肢僵硬如石块。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突地醒悟过来。 “月舞!”他大喊。 同时挥剑回击。 长剑斩了个空,但他明显感到有一丝重量也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听见接连两声长剑破空之声,絮絮低语再度响起。可这一次清晰无比,如爱人的情话,似母亲的唠叨,种种话音层层叠叠,一股脑朝脑子里撞去。 李察匆忙转身,恰好看见一只幽灵在少女剑下轻松闪躲。骑士凯伊大喝一声,加入战圈。他的附魔长剑划过幽灵的身体,却见幽灵的身体犹如水波般一阵振荡,随即又恢复如初。给它带去的伤害微乎其微。 凯伊惊讶无比。这显然与他的预想不同。他的额上迅速布满冷汗:他无法想象,若是前几日他撞见了幽灵会是怎样…… 李察同样面露诧异——那可是附魔长剑。 但此时此刻,他已没心思去猜测白玫瑰骑士团的制式武器上附着的究竟是什么法术。他将自己的长剑扔给对方。123。“接住!” 简单附加魔法伤害的长剑反而比精钢打造的骑士佩剑更加有效。 李察使用的武器偏轻,凯伊掂量一下,很快便适应了长剑的迥异之处。长剑在他手中挥舞出道道轨迹,有若一道屏障,将幽灵的冲撞阻挡在外,密不透风。他的每一击都令幽灵无声的哀嚎,本就一片朦胧的面部一阵阵扭曲。 陆月舞趁机抽身而上,红鸾剑即使身处黑暗中也闪出一片银光。然而。 。利可断金的剑锋却仿佛劈中了空气,毫无阻碍地从幽灵体内一透而过。 她的红鸾剑失去了力量,如今只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凡钢锻造之剑。这无法伤害到丧失了实体,在生与死的边界以灵体存在的幽灵。 “用你的剑鞘!”李察提醒。 红鸾剑的剑鞘之上,法阵犹在运转,其中流动的魔力足以对幽灵造成伤害。她迅速回剑入鞘,然后朝前跨出一步。剑鞘势若闪电,直插幽灵体内。 幽灵在一声直入灵魂的嚎叫声中消散,化作一地灰烬,凝为一缕死亡之尘。 “李察先生,多谢你的武器。”骑士凯伊双手托着剑身。大习惯将长剑递还。 在这里待得越久,遭遇得越多,李察就越发觉得自己可笑的自满情绪已能威胁到性命。他匆忙行至于此,对目前的形势预估不足。若不是有偶然遇见一位剑术高超的骑士,恐怕今晚他和陆月舞就只能狼狈地逃离。出于种种因素,李察并没有伸手去接。 “它在您的手中更加有用。”他说。 片刻之前,即使凯伊手握利剑,也只能给幽灵带去伤害,却无法一击致命。李察已经下定决心铸造另一支魔法长剑了。而且——他看向一旁仔细用绒布擦拭剑鞘的少女——她也需要一支能应付怪物的利刃。 “既然如此,”骑士凯伊也不多做推辞,他顺势便将长剑扣在腰间,然后将自己的骑士佩剑交至李察手中,“它暂时用来防身。”他瞧见了李察的惊讶,他微微一笑,“我不信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那一套。”骑士解释道,“若真是那样,我已经死掉三五次了”…。 他们稍事整理,便继续前行。 鲜少有人光顾的墓园仿佛自成一景:他们绕过池水墨绿粘稠如油状的死水湖泊,从露出白骨、积蓄尸水的洼地旁通过。当他们麻木地爬上一块土丘之时,赫然发现,就在前方不远处,亮着幽绿色的火光。它不似磷火,始终明亮如初。 “谁在那里点燃火光?”骑士不禁问道。 李察抿嘴不答。诡异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他感觉到陆月舞向他靠拢了一些。 但就在他沉默的一瞬间,火光似乎被流动的风吹动,火光摇曳之下,他们都清楚地看见有一个淡淡的影子出现在那点幽火之中。它的身躯扭动着,似是在跳着一曲疯狂的舞蹈。 “是幽灵。”李察说。 “它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他又不是幽灵。 李察默不作声。他拽着陆月舞藏在一块大石之后。123。背部紧靠冰凉石块粗糙不平的表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稍微感到一点软绵绵的安全感。 “凯伊骑士,您打算怎么做?”李察小声询问。按他的想法,他们应该及早离开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只幽灵可不是之前那只尚且需要他们竭力作战的普通货。 “再看看。”骑士不假思索地答道。 他的话伟岸正直。但李察听多了类似的故事。 。知道这样的选择通常意味着没有好下场。也许是骑士的荣耀感在作祟。李察心想。 “月舞,你呢?”他的声音近乎微不可闻。 “你是雇主。” 这下李察拿不准她的心思了。可他能够确信,少女一定猜到了他的所思所想。他只是无法确定少女最后将如何看他。 犹豫间,他听见骑士一声惊骇却又带着欣喜的低呼。 “快看。”少女扯了扯他的衣袖。 火光渐渐淡去,而那个仿若幻影的幽灵却逐渐清晰,似是将光亮全部吸收了一般。只是它的躯体没有幽火的绿意,也不如幽灵般朦胧似雾。大习惯它的躯体更像是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浑身上下都闪烁红芒。 这不太对劲。 李察回首望去,正好看见骑士凯伊眼中大愿即将得偿的急迫。 “您孤身一人,不带侍从,就为它而来?” “我追寻它整整七日,每一个夜晚都等待它的到来。”凯伊骑士忽然注意到了李察的表情变得古怪,且对他重生警惕的视线,“有什么问题吗?” “您对此早有预料?”李察指着无声叫喊的幽灵。 “预料什么?” “它的出现。” “如果我能料到它什么时候出现,又怎么会在这里浪费七天。”凯伊骑士不满地哼道,“它是能上天入地,毫无实体可言的幽灵,又不是高挂天空的太阳与繁星。” “那你打算拿它怎么办?驱除邪恶?杀死它,还是净化它?” “李察先生,请注意你的语气!”骑士冲他低吼,“你是在置疑白玫瑰骑士吗?”…。 “我只是想要知道您的真实意图,”李察顿了一下,“然后提醒你……”他说。 “提醒我什么?” 李察选择了避开话题。 “骑士阁下,我不知道您说的‘罪恶’从何而来,又该如何惩戒。幽灵倒是会开口,可你我都不是它的同类,弄不明白它们的灵魂低语。您为它而来,难不成要替它洗清冤屈?”小丘顶上的幽灵正四下打量,李察觉得它已嗅到了活人的味道。“可您要以什么身份,哪种姿态同它谈判呢?同类之姿或许不错……” 出乎意料的,话一出口,凯伊骑士的怒火竟莫名平静下来,甚至消失不见。 “你的不依不饶会惹上大麻烦。”他轻声说。 “它没有事涉机密罢。” 左右踌躇了一阵,骑士凯伊还是开了口,“它其实不是幽灵……” 李察骤然打断了他。 “看样子不需要我提醒了。123。骑士阁下。” “李察先生,你……” “我其实就想说这些。”李察轻笑着耸耸肩,“虽然旺盛的好奇心是炼金术士成功的必备资质,但我还分得清时候,总是能克制住的。” “李察,它不是幽灵,那是什么?”陆月舞似乎有些受不了他们之间模糊不清的谜题。她像是不耐烦地问道,李察却意外地从她平淡的问句中听出了好奇与担忧的情绪。 “红色的灵体,清晰的血肉。它是怨灵。” “何谓怨灵?” “只有冤屈而死之人才能变作怨灵。”李察看了眼在他的身旁打算径直走出,暴露在比幽灵更难对付的怨灵视线中骑士,然后才接着说,“它能口吐人言。大概有些智商吧。” 怨灵发现了骑士。 然而。 。它始终在小丘顶上徘徊,冲着骑士尖啸,不肯离开它的领地一步。模糊不清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回荡,使得他们头晕脑胀。 “它为什么不朝我们冲过来?”凯伊骑士皱眉问道,“怨灵理应比幽灵更加痛恨生者。” “也许是你吓着它了。”李察说。 “我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 “那您得问问自己,您想要从它那里得到什么了。” 骑士冷哼一声,默不作声。他紧了紧剑柄,大踏步地朝怨灵行去。 他们落后一步。 “李察,你还知道些什么?” 陆月舞的洞察力显然比骑士凯伊更高。她始终保持平和的心境;而凯伊骑士满脑子已被他的责任或是荣耀占据,被李察的玩笑话所激怒。 李察放缓脚步,对怨灵警告的厉声尖啸不以为意。 若论怪物学识。大习惯没人比炼金术士更清楚它们的一举一动表示出来的意图。他们就像是最优秀的猎手,熟知猎物的习性。 “它显然在守护什么。”李察小声回答,“我们的骑士阁下看重的或许就是它所守护的东西。” “这么说,他并不可信?” “我和你一样,无法确认。”李察抬起手中的骑士佩剑,在他的心里还是愿意相信对方多一点。毕竟若他不够正直,是不会将骑士视若性命的佩剑交予他人之手。 “小心点,月舞。”李察忽然出声提醒,“时至今日,也没人能弄明白怨灵到底是人类的理性盖过了野兽的凶性,亦或反之……” “它们反复无常。” 李察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与陆月舞并肩跟上了骑士的脚步。 骑士站在小丘底部,抬头望着仅有一步之遥的怨灵。它咆哮着,张牙舞爪,像是响尾蛇般摇动尾巴。 当李察仰望它之时,一股侵入五脏六腑的寒意将他笼罩:眼前的怨灵维持着生前的模样,就连包裹身体的衣物也完整的幻化了出来。它的脸部和眼睛,更是隐含生气。。 10.一部分可行 李察不知道要有多深的怨念才能让它变成这幅模样。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若是战斗,那它一定超出了他们的极限。李察祈祷事态不会演化到那一步。若骑士凯伊打算强取豪夺,他便不得不奋力阻拦。他可不想因此妄送性命。 “注意到它衣物上的徽记了吗?”骑士凯伊压低着声音说。 李察闻言凝目望去。 怨灵以惊人的怨念完全复制了生前的一切。包括他死亡之时的衣着、表情,甚至还有致他于死地的伤口。但此时怨灵显然不会配合他们检查。他仔细审视怨灵藏在斗篷下的皮甲。 袖口内侧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标记。那是一柄插在披斗篷人形阴影之上的滴血匕首。李察感觉遍体生寒。123。他情不自禁地紧紧抓住了陆月舞的手。可他没心思去感受少女温润的皮肤。他只是瑟瑟发抖着,仿佛面前是深渊的恶魔般唯恐不及地移开视线。 “李察?”陆月舞轻声呼喊,“李察……” “瞧它的左手袖口。”李察满头冷汗,他艰难地出声说道,“记住它,以后见到拥有此类徽记的人最好躲得远远的。”他咽了口唾沫,“他们是幽影修女。” “可他是男性。”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转身就逃的原因。” “不用担心。它生前为我们工作。”凯伊骑士解释道。 “白玫瑰骑士团?你们的线人?” “当他毫无音信之后。 。每一个人都当他仿佛没有存在过。”骑士没有正面回应,倒是颇有情致地当着怨灵的面讲述它的过往。李察觉得这种方法实在是难以奏效。但他一声不吭,闷闷地听着,“……只有他的家人牢记着他。可作为他的接头人,我有义务弄清这一切,至少我得将他的骨灰带给他的家人。” 李察觉得凯伊骑士实在有些理想主义了。 幽影修女是艾音布洛地区最猖獗的犯罪组织。为了追查真相。大习惯骑士凯伊不仅将自己置于险境,还把偶遇的陌路人——他与陆月舞也统统卷入其中。难道罪恶会像阳光下的积雪,只要高喊正义的口号就可以消灭殆尽的吗? “那您打算这么做?”李察深吸一口气问道。 “和它谈判。”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最终寻找到词汇:“我不认为它还记得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骑士信心满满,“瞧,它已经平静下来了。” 怨灵俯视他们。如骑士所言般停止了咆哮,安静地站立。血一般通红的双眼滴溜溜转动着,来回打量着他们。但李察感觉得到,它在凯伊骑士的身上停留得最久。 尽管如此,李察仍旧对此不抱希望。作为研究者,他更愿意相信经得起推敲的理智的事实,而不是把虚无缥缈的感情作为判断的依据。 骑士凯伊不顾李察的劝说,他将长剑回鞘,高举双手缓步朝怨灵走近。…。 “李察,他这么做……” “总算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话了。看来变得奇怪的不是我。”李察低头瞧去,发现少女并没有忘记以鞘为剑,这令他稍感安心。“月舞,若是情况不对……那么就直接逃跑吧。不要回头,只需往回跑。”他顾不得陆月舞会如何看他了。他望向似是有些蠢蠢欲动的怨灵,不得不做出抉择。 少女愣了一会,褐色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我跟在你身后。”她缓缓地说,“至于现在,我们不能让新朋友等急了。不是吗?” 骑士凯伊爬上了小丘,在距离怨灵十英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约瑟夫?霍兰。”他呼唤道,“还记得我吗?我是伊帕辉?凯伊。白玫瑰团的骑士。” “伊帕辉?凯伊。123。约瑟夫?霍兰……伊帕辉?凯伊,约瑟夫?霍兰。”名为霍兰的怨灵喃喃重复,它好像对此仍有印象。只是很快它的眼中便浮现出挣扎痛苦之色,它紧紧抱住了脑袋,细碎的灵魂低语骤然间放大了数倍,不断冲击着他们的脑海。 “冷静,霍兰!” “别去。” “让开!我了解霍兰,他是个坚强的小伙。我坚信它能撑得过去,不会带着秘密就这么……死去……”凯伊骑士甩开了李察阻拦的手臂。他面向怨灵迟疑片刻。 。然后上前拉住了它的手臂。他的手并没有透体而出,怨灵实质化的躯体令李察心中不安更甚,勇气渐退。然而骑士凯伊却视若无睹,仿佛不明白其致命的危险。“霍兰,看着我。你对我有印象对不对?” 李察握紧长剑。若是怨灵突然而起,那他……他无法保证自己将要做什么。两种选择,而李察自己现在却无法确定接下来的行为。他死死地盯着怨灵。尽管只是一动不动,但此刻比之前的战斗更加紧张,更加消耗他的力气。只短短数个呼吸,他就觉得浑身疲惫。 “你曾经说过。大习惯你的愿望是成为白玫瑰骑士的一员。”骑士沉声说,“你看,这就是我的徽章。若是你没有变成现在这样多好,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骄傲地戴上它。” “霍兰”忽的一声尖啸,一把便将骑士推开。 “背叛!”它高声大喊,“我如此信任……换来的只是一把冰冷的匕首!背叛!” “谁背叛了你,霍兰?” 然而怨灵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 “他们想要拿走它!”怨灵陷入死之前的记忆里。那段记忆对于仰赖它而生的怨灵而言,既是生命的源泉,也是痛苦的根本。解脱即是死亡。怨灵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它的躯体在实与虚之间来回转换,“你也为它而来?” “霍兰,醒醒!” “你也是为它而来?”怨灵重复道。 骑士以诚实为美德。 “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 “你也是为它而来!”…。 怨灵猛然向前扑出,骑士的右手条件反射地握上了剑柄,在下一个瞬间却又强行放开。“霍兰,醒醒,看看我是谁?”他大声叫道。 “它已经不认识您了。它已经陷入痛苦的梦魇之中,无法自拔了。” 李察道出事实,可骑士仍旧不愿相信。只到怨灵临体,试图以虚无的灵体渗入他的身体剥夺他的生气之时,他才不得不拔剑反击。 然而甫一交手,骑士就落了个措手不及。 他的剑不时劈中空气,又偶尔砍中硬邦邦的身体。虚实之间的转换令他踉踉跄跄,纵然有万钧之力也无法使出。更何况怨灵对他虎视眈眈,他的每一步都在更接近对方。他像是在一步步跌入怨灵的陷阱。 “李察。123。得想什么办法。他支持不了多久。” 陆月舞的额上已沁出汗珠,骑士凯伊体会到的难受之感她全部感同身受,明白已经无法再拖下去了。如果骑士落败,那他们今天都逃不掉。 李察当然知道。 他觉得自己本应趋吉避凶早早逃开的,却还像是脚底生根了般呆在这里。简直是个傻瓜。他自骂道。可正如他的父亲所说:当某些事情来临之时就只有当前方是悬崖,蒙住眼睛往下跳就好了。现在正是如此。他正在不住地往下坠落。 。他得找到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 他只有一个不知道是否可行的方法。他从未试过。 李察在胸前勾勒了一个法印,呼啸的魔法之风裹挟住怨灵,将它纠缠,高高抛起。 “就是现在!” 两支魔法长剑同时掷了出去。它们插进了怨灵实体化的身躯,力道使得它摔倒在地。利刃也插入地面。魔法不断伤害着它,让它怒号,却一时无法脱身。 “骑士阁下,拿上您要的东西!然后,跑!” 怨灵在他们身后愤怒地叫喊,最后渐渐变弱,直至微乎其微,消失不见。 陆月舞用柔软的棉布一一拭过红鸾剑的剑身与白银之色的剑鞘。清晨浅淡的阳光从狭窄的窗户洒进房间。大习惯照射在它们之上。精铁的冰冷也随之散发七彩之光。 然而,当宝剑归鞘之时,凛冽的银光之下她仍然听见了红鸾剑的悲鸣。 她肃然地将宝剑横置架上,凝望片刻,然后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她的房间位于二楼。当她沿着盘旋的阶梯缓步向下的时候,有些年头的木制阶梯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或沉闷或清脆的声音,像是踩在钢琴的琴键上,弹奏着一曲属于晨间的圆舞曲。 “李察。”她在李察的书房前停下了脚步,敲响了房门。 李察的书房陆月舞很少踏足,更别提独自进入了。就算遇到想要读书消磨时间的时候,她也会事先说明。尽管她没有瞧出任何隐秘之处,但当日李察的小心翼翼让她时刻注意自己的举动。毕竟,她只是暂住在这里的客人,还远远算不上以此为家的地步。…。 她等了一会,书房里没有任何动静。 以往大多数时候,李察此时都会将自己关在书房——除了与奥烈弗约定的当天。今天似乎正是这个日子。 陆月舞沿着狭长的走廊朝里走去。 旁边的窗帘大大敞开着,它们的样式早已经过时,然而即使上面堆积的灰尘也挡不住晨时的阳光,只是狭小的窗户阻挡了它的仁慈。不仅仅是走廊,就连她所居住的向阳的房间也显得阴森昏暗,到处都是拉得长长的、光怪陆离的影子。 这令少女想到了阴暗的地牢。她感到自己就像是居住在囚牢里面。 她始终弄不明白,为何西方之人偏爱这种建筑。 尽管石头堆砌,魔法塑形的房屋、城堡坚韧陡峭如山脉,牢不可摧。但始终没有东方的建筑那般宽敞大气,有一种凛然正气油然而生。若真在这里扎根落脚,她首要所做之事,就是好好地将这里改造一番。少女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她一大跳。 她收起发散的心思。123。来到走廊尽头。 一条深入地下的阶梯直入眼帘,左右的墙上亮着昏黄的灯火,驱散了黑暗。她迟疑了一阵,然后迈步走了下去。当她走过一个拐角,明亮的灯光立即投射而来。她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 李察正在调配药剂。他埋首在长长的试验桌前,用天平称量,用镊子或滴管投放,用酒精灯加热,然后用软木塞塞住瓶口。他沉浸在制造的乐趣之中,甚至没注意到陆月舞的到来。 陆月舞出言叫道:“李察。” “月舞?”李察回头望了她一眼,面露诧异。“有什么事吗?”他随意地问。放在酒精灯上的烧瓶里的浅蓝色液体开始沸腾,他立时便回过头,忙着手上的活。 “似乎很简单。”陆月舞看着他忙来忙去。 。对他娴熟的动作颇感好奇,“看上去只要是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也能做这样的事。” 李察不以为意地笑笑,边忙边说,“这只是最简单的活。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的。” “我没看见有任何异常之处。” “魔力与空气一样,都是无形之物。”李察捣碎一片陆月舞不知名的草叶,然后将其加入烧杯,“每一个步骤都需有魔力注入。魔力既是沟通的桥梁,也是反应的催化剂。” “这么说来,”少女忽然问了一个能够让大多数艾音布洛的炼金术士以及法师感到恼火与痛恨的问题——可它却是无法避免的。“法师也可以像炼金术士一样。做你们也能做的?” 李察想了想,“至少,一部分可行。” “那么,为什么法师不做?”少女继续问道,“按理来说,他们的魔力更加充足。” 这是每一名初学炼金术的学徒都有的疑惑。 李察忆起了他的父亲当时对他的解惑。 “谁也说不明白这究竟是倒退。大习惯还是进步。法术被人为地分出了派系。”他复述父亲说过的话,“法师们为了研习魔法选择了单一的元素……而不平衡的魔力是无法用于炼金术的。”李察忽然觉得自己的话稍有偏失,他思考一会,接着说,“至少,炼金术的至高殿堂毫不留情地向他们关上了大门。” 陆月舞似懂非懂。 “那为何你可以使用法术?”她忽然想到当日在墓园之时,从李察掌心喷涌而出的狂暴气流。那一举扭转了败局。“照你的说法,你的魔力理应失衡才对。” “两者并不一样。”李察摇头说。他酒精灯的火焰,等待烧瓶里的液体沸腾。趁着这段空闲时间,李察耐心地解释:“现今法师遵循的体系是源自后天冥想,让各自的身体偏向不同的属性,然后代代遗传,自然便会塑造出每一种元素的容器。而魔法的最初本源却是混沌未开。每一种元素都杂糅在一起。就像是……”他寻找着比喻物,“就像是你我所呼吸的空气,或是饮下的泉水。它们富含各种元素,驳杂混淆。谁能将那些瞧不见的微粒剥离呢?”。 11.护卫 “也就是说,他们这是本末倒置?” “不能妄作评判——特别是当着古板法师的面。”李察劝诫道,“他们总是将传统视作发霉的面包,是名为历史的墓园里掩盖真相的土堆与杂草,是以腐尸为食的怪物。它们会吞噬现今的荣耀。”李察耸耸肩,表情极为不屑。 少女忽然来了兴趣。她觉得这比用阅读来填充练剑后的空隙有意思多了。更何况,这涉及到神秘的魔法——在东方国度,这被称作“巫术”——又有哪个人年幼时没有幻想过那绚烂多姿的光晕在自己手中诞生呢? “你认为呢?”她追问,“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突然对这些有点兴趣了。” “传统总有可取之处。” 她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123。李察的含混其词使她觉得意犹未尽。 她的腿站得有些发麻了。她走进试验室,“我可以坐吗?”她指着宽敞的地下室里唯一一只凳子说道。在得到李察的首肯之后,她才姿态优雅地坐下。她的双眼盯着李察的双手。 “那你的法术呢?”她忽然问,“它属于过去还是现在?” “过去。但还谈不上古老。”李察用食指在桌上勾勒出法印的几何图案,“狂怒之风源自上一个文明——格兹瓦。” “‘世界周而复始。一切诞生于毁灭。 。又将归于死亡。’” 陆月舞念诵出世人皆知的古老语言。 它就像是一个魔咒。李察在少女平稳的语言间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与炙热火山交织的世界尽头。一切在他的脚下灭亡,又在紫黑色的海洋中孕育。 直到烧杯里的液体沸腾发出咕咕的声音,李察与陆月舞才从各自的沉思中惊醒。陆月舞看着李察手忙脚乱地将酒精灯熄灭,将液体倒入另一只烧瓶,又加入了什么粉末搅拌,等到液体冷却,才缓缓注入准备好的水晶瓶中。 不等李察喘口气。大习惯少女的疑问接踵而至。 “最古老的呢?又是什么?” “费伦法术体系。” 李察皱着眉头,心中稍有烦闷。他感到自己实在不是做老师的料。幸好父亲不是炼金学院贝塞的教师,他心想。但一想到少女每日都不厌其烦地指导剑术,他还是将那股焦躁的情绪压了下去。 “那是有迹可循的最早的法术记录。可那是群神共治的时代,法师的力量源自魔网。就算那些法术流传至今,想要复原它们也难入登天。” 李察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桌子,将几瓶药剂放入有数个隔断,塞满了柔软填充物的手提木箱。 “忙完了?可我觉得你仍有余力。” “永远也要给自己留一张底牌。”李察耸耸肩,“我的底牌便是足够施展一次法印的魔力。你永远不知道出门之后会遇见什么。这可是金玉良言。我的父亲总是这么说。” “他的睿智令人惊叹。”…。 “别给他戴高帽子了。因为他听不见。”李察提起木箱,“关于魔法的讨论暂告一段落。若你对它感兴趣,我建议你可以去瞧一瞧《魔法起源》。第二个书架第三排,从左数第十一本。我们有的是时间花在这上面。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你会不会沉迷其中,以至于遗忘剑术。” “魔法的世界引人入胜。”少女也随之站了起来,她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可你还是仔细考虑考虑怎么撑过我十招吧。” 她的笑容就像夏天里的一缕凉风,也如冬天里的和煦暖阳。李察几乎为她的笑容倾倒。他讪讪笑着,艰难地开口邀请:“我打算出去一趟,一起吗?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去看看为你订造的长剑。” 街上的喧闹一如往常。 在银枫叶大街林立的炼金店铺之间夹杂着贩卖各地特产的小贩。123。他们大声地吆喝,吸引往来如织的人潮。“快来看哟,快来看哟,荆棘海湾出产的珍珠哦,又大又亮。”“来来来,便宜又好吃的红甘果,就算卖贵十倍也便宜得很呀。” “奥烈弗给了你多少?”少女忽然问道。 “一又五分之三枚奥伦。”李察叹了口气。扣除材料,不算人工,也没有等价折算魔力。“就是这么点。”李察捏了捏手里的钱袋。 。“若没有你在,我恐怕得饿一阵肚子了。” 这些报酬要维持平时的用度简直困难重重。更何况,还有一座房子急需修葺。他觉得身边的少女一定受够了满是霉味的房间。 “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找到称心如意的护卫。”陆月舞说,“我只是恰逢其时。” “可这也是天大的幸运。”李察笑着说,“我现在相信幸运女神站在我这一边了。” 他们穿过拥挤的街道,沿途在摊贩间稍作停留,却始终没有看上眼的东西。他们拐了个弯,面前便是一座圆形广场。广场比银枫叶大街更显喧嚣,摊贩几乎将广场完全占领,只在他们的地摊或是木棚之间留下了狭窄的通道。 “香甜的红酒啰。大习惯”一位酒贩正拿着精致的小陶杯请经过的人喝,同时用流利的通用语招揽客人。“我这里有狭海的牡蛎酒,特兰瑟产的依里斯甘甜清酒,还有阿兰岛的火酒,椰子酒……你能想到的我这里统统都有哟。” 酒贩的个头很小,头发梳成无数条长短不一的辫子垂在脑后。身上穿着属于狭海独立城邦的黑与蓝相间的长袍,浑身裹得严严实实。 当李察停在他的摊位前时,他深深地鞠躬:“啊,尊敬的先生,美丽的小姐。你们要点什么呢?我这里有黑森林克纳尔产的以‘浪漫’闻名于世的青绿蜜酒。那种酸涩中又甜腻如蜜的口味与爱情多么相似啊。我保证你们会喜欢它的。” “要尝一杯吗?”李察偏头问身旁的少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你会喜欢它的味道。”不等少女答话,李察就对酒贩说道,“请给我来一小杯就好。麻烦你了。”…。 浅绿色的酒液注入乳白色的瓷杯,荡起一圈圈涟漪、 陆月舞饮了一小口,“不错。有一种异乡情结蕴含其中。” “比之你家乡盛产的七粮之酒如何?” 少女想了想,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各有千秋。”她眨了眨眼,“你想买一桶?” 李察抛了抛钱袋,满脸故作的无能为力,“倒是想啊,谁不想晚餐时来这么一杯呢。可现在我还负担不起,但也代表不了以后。” “这我知道。”少女眼含笑意。她扬了扬空空如也的酒杯,“所以你就上演了一出以酒代薪的好戏?真是好买卖呀。” “斤斤计较才会有堆满房间的财富啊。” “那么现在就付钱离开,”少女将酒杯还给酒贩,“我担心若是再来一杯。123。你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我甩在这儿,掉头就跑。” “绅士怎能如此下作。”李察说,“不过就算离开,也不能空手而归。”他招来酒贩,对他说道,“请给我一桶来自北方冰雪之国的烈酒。” “烈酒?买它干嘛?你的地窖里堆满了烈酒。” “看望朋友总得带上些小礼物。” “冰雪之国的烈酒?”酒贩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在李察与陆月舞之间来回巡视。“您,您指是的那一种吗?”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少女问。 “不,不。可那实在是……”酒贩面对陆月舞的问题难以启齿。 。“它的味道简直,简直是……那种东西恐怕不适合这位美丽又高贵的小姐吧,先生,要不您换换,只有盛放于水晶杯中鲜红如玫瑰的葡萄酒才适合远到的东方美人啊。”他向陆月舞讨好道。 “好了。”李察敲了敲旁边堆得高高的酒桶,发出沉闷的响声,“谁让他就好这一口呢。请给我来一小桶,”李察重复,“就是那种尝起来满嘴苦涩的黑麦酒。” 酒贩眼中极度的失望一闪即逝,盖因那种酒的价格与青绿蜜酒完全是天差地别。“欢迎常来。”酒贩有气无力又略带不甘与愤恨地说。 李察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接过酒桶。 “走吧。”他说。 “去哪?” “我们去取剑。” 他们挤出广场市集。大习惯招了一辆马车。马蹄叩响石板路,车轮轱辘作响,漫不经心地途经街道两旁种植棕榈树,人流渐少的香槟大道,穿过士兵盘查的塔盾之门,进入城北密布作坊的区域。可即使已经距离城市中心颇远,也能回头望见创造者公会高耸入云的剑群尖塔。 这里远没有市集吵闹,可声声入耳的铁锤敲打之声依然令人感到心中烦闷。更别提空气里挥之不去的焦黑的烟尘。 “这里就是这样。永远也别想有片刻的安静。” 李察在前方领着路,转了个弯,笔直地走进了一家店门大敞着却无人打理的铁匠铺。铁匠铺里的东西不多。进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木人架子,上面分别套了一件厚重的板甲与轻巧的链甲;而在左右两侧的墙上则挂着各式武器,从长剑、斧子,直到流星锤、镰刀,可谓应有尽有。而这些展示品的钢铁表面上密布云纹,显示它们经过千锤百炼。…。 陆月舞不禁为之惊叹。 “巴洛德!”李察使劲摇着挂在店铺里的铃铛,隔着包铁木门冲房间里大声叫喊。 “是谁?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从房间里面传来一个闷声闷气的大嗓门,“我说过,看上什么东西把钱扔在那,别有事没事的都来打扰我!” “我可是用一桶上好的冰雪王国的黑麦酒在敲门。” 房间里响起一阵哐啷作响的杂乱声音,像是有一打调皮的小孩在厨房里敲打锅碗瓢盆。沉重而快速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挡在李察面前、钉着铁钉扣的木门被重重撞开。 “啊,李察。”铁匠铺的主人满脸通红地冲李察奔来,活像一辆撞车。幸好他及时煞住了脚,“拥抱就算了罢。”他干笑着摆摆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察手中的酒桶,“怎么说今天早上起来连平日里唧唧喳喳的乌鸦都瞧不见呢。123。原来是有贵客光临。” 陆月舞睁大眼睛,像是瞧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矮人?”她忍不住惊呼。 “否则还有谁会热衷黑麦酒?”李察扮了个鬼脸,“没人喜欢那味道。” 矮人巴洛德跳坐在椅子上,一把扯掉酒桶的塞子,就这么抱着小酒桶美美地灌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听到他们的交谈,他恼火地放下酒桶,狠狠瞪了李察一眼。 “我也不喜欢你的樱桃酒!软绵绵、甜腻腻的像溺死在蜂蜜里的肥虫!只有侏儒才喜欢!”矮人忿忿不平地说,然后抬眼打量着李察的同伴。 。“李察,她是你的……我第一次见到有女人跟着你。” “护卫。” “噢,护卫。”矮人巴洛德有一头乱糟糟的橘色短发,坐在椅子上双腿悬空地摇头晃脑。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印记:他的脸上已然出现层层皱褶。然而饱经风霜的双眼却随着时间的积淀而变得狠辣异常,“瞧得出来,她深得你信任。” 李察觉得他话里有话,“巴洛德,你想说什么?” “你没有向她事先说明吗?她见我时一脸惊讶。”矮人不客气地用手指着陆月舞,闷声说道,“我觉得她像活见鬼了。” “七天前我才和幽灵交谈过。可惜它没让我带话向你问好。”李察拿矮人一本正经的脾气毫无办法,也只得没好气地回着话,“好好喝你的酒吧!” “抱歉。大习惯矮人先生。”陆月舞却是诚挚地为自己方才不礼貌的举动道歉。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那么做的原因,“我只是……我只是从未见过你们。” “从未见过?”矮人撇了撇嘴,“嘿,美丽的小姐,矮人的足迹可算遍布大陆。每一座城市都有我们的身影。”他忽然住了嘴,脸上的讶异显而易见,“李察,你让我打造的那把样式与重心均不似往常的利剑是她所使用?” “当然。否则还会有谁?” “剑身狭长,形如柳叶。更像是贵族少爷、小姐装饰的佩剑。”矮人巴洛德眼光闪烁,宛如跳动的烛火,幽幽的令陆月舞感到一丝心悸,“啊,我知道了!你来自东方!”他叫道,“瞧瞧你的眼睛,你的面庞,唯有东方才有你这般英姿飒爽的美丽女性。” 陆月舞略显惊讶地询问:“您到过那里?” “我去的地方太多。多到我快记不清了。”矮人不耐烦地咕哝。他抱着酒桶,跳下了椅子,冲他们说道:“酒我收下了小子。现在在这等着,我去将你们的剑拿来。”。 12.眼神像毒蛇 矮人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便拿着两把裹在麻布里的长剑走了出来。 “如何?”他信心满满地说,“瓦拉斯特钢打造,剑柄以特制丝线缠绕鲨鱼皮,尾端溶入白银,以方便你为其增持魔法。李察,这可是我花费心思留出的宝石空位。” 李察平转剑身,层层波纹一遇光线便熠熠生光。剑刃极度平衡,重量适中,与他遗失在墓园的长剑几乎一模一样,他感觉不到任何差别。 “巴洛德,你的手艺没得说。每一次不把我的荷包掏空便誓不罢休。”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矮人挠了挠下巴,“东方小姐,你觉得呢?我的手艺与我的东方同行比起来如何?” “毫不逊色。”陆月舞不假思索地回答。123。“甚至略有胜出。剑身致密,全无破绽。” “这毫无疑问!”巴洛德高兴地扬起眉毛,“若不是这小子催得急,我保证还能打造出更好的东西,足以历经百年而不会锈蚀……” “好了,巴洛德,我知道你的手艺天下无双。但现在烦请你再跑一趟。这次我要你藏在床底下铁箱子里的东西。” 李察每说一句,矮人巴洛德的脸便多震惊一分。 “天阿!你怎么知道?” “我需要要一份标准剂量的液态奥斯特魔晶。”李察微笑着摊开手。 。“酒后吐真言。你脱口而出的秘密可不止这一个。” “好,很好。”矮人咬牙切齿地低吼道,“等着!你最好祈祷自己付得起今日的账单。” “液态奥斯特魔晶?”陆月舞忍不住问,“很贵?” “我打算尝试另一种炼金手法。它是必需品。至于价钱……”李察露出肉疼的表情,“我们得感谢正直的白玫瑰骑士。若不是有他交涉,我们也不会多拿一半的报酬。” “那岂不是十枚奥伦?” 一块拇指大小的石榴石内流动着略带闪光的银色液体。它像是调皮的孩子。大习惯在矮人为它细细琢磨的房间里玩着捉迷藏的游戏。每一次的流淌都透过石榴石光洁的表面折射出柔和的、却让人难以忽视的微光。 “真漂亮。”陆月舞低声惊叹。 “可也昂贵。” 李察将石榴石对准阳光。宝石内部的奥斯特魔晶如一粒银色珍珠。可即使光线再如何强烈,它都淡然处之,始终都发散出同等的、仿若夜空星辰的闪光。 “真见鬼!若是嫌贵那就还给我!”矮人巴洛德恼火地叫道,他用粗壮的手指着李察,“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把胆敢向我讨要奥斯特魔晶的家伙扔出去了!你根本不明白它对矮人的意义!” “我如何不知道?”李察将石榴石托于掌心,感受着宝石始终维持的沁凉温度。“只要在锻造时加入一点,就可以让钢铁好几个世纪光亮如新。它对你们来说是不朽之物。”…。 “你跟你的父亲简直一模一样!废话一大箩筐!”矮人巴洛德气鼓鼓地说,“既然知道,那就痛痛快快地付钱走人。我现在看见你就火大!” “好,好。”李察不禁摇头苦笑,“这就付钱。” 真算起辈分来,他还得管巴洛德叫“叔叔”。 “一共二十奥伦!然后拿起你的东西快走!”巴洛德挥舞手臂,像是驱赶苍蝇般催促着他,“好不容易走了老李察,又来一个小的。”他低声嘟囔,“我的存货迟早会被你掏空——” 店铺外的大街上刀剑与铠甲相互碰撞。或清脆或沉闷的响声毫无节奏地混合在一起,像是有人在乱扔铁器。街头几名套着无袖衬衫的搬运工围在一辆四轮货车旁。123。将裹在防潮油布里的武器与铠甲朝车上扔去。 乍一瞧去,李察觉得他们像是收售破铜烂铁的拾荒匠,可那些从油布里露出一角的武器铠甲告诉了他实情。它们锃亮如新,映射出的太阳光线寒冷似冰。 贩运武器? 可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对城主颁布的武器贩卖条例视而不见,明目张胆地把整套整套的刀剑铠甲堆满货车? 疑惑间,李察看见几名城卫走了过来。他正心想有好戏即将上演。 。旁边的矮人就像看穿了他的想法,厌恶地吐出一个字眼:“贿赂。” 全副武装的执勤城卫走上前去,那几名搬运工立即惧怕地缩在一旁。这时,一名穿着合身绸缎衣物、头戴黑色圆顶礼帽、有精明商人模样的家伙从旁边的店铺里走了出来。他的左右各跟着一名手按剑柄的护卫。 他指了指刚刚走出的店铺,同时说了句什么,两名搬运工便匆匆走了进去,一起抬出几件油布包裹的武器扔在车上。而他则径直走向城卫。 他显然和几名城卫熟识,与城卫有说有笑,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一只鼓鼓囊囊的布袋递了过去。那几名城卫随即便像是瞎了眼一般。大习惯,目不斜视地从搬运工当中穿过,施然走远。 搞定了城卫,那商人模样的家伙便领着护卫挨门挨户地朝他们走来。每经过一家店铺,他身后的搬运工就会或多或少地从每一家店铺里面搬出武器或铠甲。很快,货物便堆积如山。驽马气喘吁吁,货车吱呀作响,不堪重负。 “他不要命了吗?巴洛德?”李察疑惑地问,“光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就足够绞死他三次了。” “命?只有亮锃锃的奥伦金币才是他们的小命。” “你似乎对他很熟悉?” “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我都恨不得关门歇业!” “那,他是谁?” “武器商人、走私贩子。”矮人愤愤地说,“今天真他妈倒霉!”他瞧着那家伙朝他这里走来,不住地低声咒骂。 “听你这么说,他似乎是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倒没有。他们给的价格还算公道……”矮人的声音渐低,然后又突兀地拔高,“可老子就是不想卖给他们!矮人的东西只卖给朋友!” 商人远远地就瞧见了矮人巴洛德,脱下礼帽鞠躬致敬。 “巴洛德先生,您考虑清楚了吗?” 他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体态修长。上唇与下巴处留着短短的胡茬,脸上洋溢着热切的笑意,令人一眼望去便心生好感。 矮人语气生硬地一口回绝: “辛沙克,我宁愿把它们统统融成铁块,也不会卖给你!” 精明的商人从不会因此而泄气。 辛沙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以充满蛊惑力的,抑扬顿挫的声调劝说:“巴洛德先生。123。您多年不在外旅行,自然不知道一套矮人工匠打造的全钢鹰铠如今多么值钱。只要驶离繁星洋到达狭海,它几乎能换到等重的黄金。” “那与我何干?”巴洛德闷声闷气地打断他的话,重重哼道,“我又不是你手下的打工仔!我的每一件物品都自有去处。” 然而,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原因。矮人只是碍于自尊或是称作脸面。这属于面子问题,而不是价码不够。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巴洛德也自觉失言。 。黑着脸坐到一旁自暴自弃地灌着酒。 可是辛沙克却像是没有听懂般维持着之前的模样,李察不禁为他的演技所倾倒。“它们均为您的朋友打造,对吗?”他明知故问。 巴洛德默不作声。 辛沙克却更近一步。他打量着李察乃至陆月舞,毒辣的眼睛扫过他们手中新鲜出炉的精钢宝剑。“他们是您的朋友,是罢。”辛沙克向李察微笑示意,“若是他们向您订购鹰铠,您定会为他们打造吧。到时,我再从他们手中收购如何?” “这不可能!我既然知道就不会卖给他!” “可若是刚才我不说出来呢?您也不会知道不是?”辛沙克的嘴角轻微上扬。大习惯看上去成竹在胸,“您交友甚广,我大可以寻找他人。届时您还分辨得出吗?既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李察不禁为他的口才叫好。 巴洛德闷不吭声。辛沙克也不着急,耐心地瞧着矮人咕咚咕咚地将那桶黑麦酒灌入口中,直到滴出最后一滴小麦色的液体。 酒桶摔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辛沙克,老子记住你了!”矮人放开嗓门大吼大叫,“明天记得给我送一大桶酒来!该死,叫你的狗腿子过来!我受够他们堵在我家门口了!”当两名搬运工进入店铺,矮人又开始咆哮:“第二套!他妈的没长眼睛吗?第二套!从右数第二套!谁敢用你们的脏手碰别的东西,老子就把他的手剁碎!” 两名搬运工顶着矮人的怒火忙活了好一阵才勉强将铠甲从架子上拆卸下来。此时他们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打湿,双臂麻木得几乎无力抬起。…。 辛沙克不禁皱起了眉,他挥手让他的护卫上前帮忙,可李察这时却站了出来。上前一步,挡在了辛沙克面前。 “这位先生?”他不解地问。 “辛沙克先生,您是一位商人吧。”李察温和地微笑,“那为何不按商人的方法来,非要采用强盗的手段呢?他们的行为可是令人不齿的。” “这话何讲?” “既为交易,那总得有个协议吧。一套鹰铠价值几何,是否应随市场行情波动;若是一方违约又该赔偿多少……这些都要有明确的条款约束才能让人信服。” “您知道,”辛沙克脸上的笑意敛去,“我们这一行朝不保夕,我也无法保证我明天还会站在这儿。” “那岂不是更应该签订合约?否则我们的利益又如何保证?生意可是双方的事,各取所需才是交易嘛。” “话是这样没错,可……” 李察一边留意辛沙克的表情,一边偷偷向身边的少女使了一个眼色。123。让她小心戒备。对于走私贩子,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可若是出了事——”李察打断了他的话,“您大可往海上或是地下一躲。但是我与巴洛德既不是海鸥,又不是老鼠,怎能找出您的所在?那时白费力气不说,恐怕还得搭上别的东西。” “嘿,小子!喂,就说的是你们两个!”矮人巴洛德叫着两名搬运工,“就是你们两个,把老子的鹰铠放下,先等我们说完。辛沙克,叫你的护卫离我们远点儿。我快被他们眼里的寒气冻僵了。” 辛沙克气恼地挥手斥退护卫,愤恨地盯着李察,可一时却找不出话反驳。他开始对李察另眼相看,比之前更仔细地打量李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辛沙克!”巴洛德催促,“磨磨蹭蹭得像个娘们!赶快决定!成,还是不成!” 辛沙克却对矮人置之不理。 “还没请教您的名字。”他询问李察。 “李察。炼金术士。” “炼金术士。”他重复道。 。“难怪人们常说:一名炼金术士就相当于半个精明的商人与半个洞悉世事的法师,外加半个读书万卷的博学家。” 李察当然听过这个笑话。 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炼金术士是一门都不精通的半吊子。 李察耸耸肩,“这有什么。”他说,“谁让走私犯也肩负着平稳物价的职责。城主大人或许应该为他们颁发奖章。” “若真如此,我可得替他们好好感谢您。”辛沙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察的左手,即使李察察觉到了不妥迅速攥起了拳头,却还是晚了一步。只听他接着说,“可即使奖章在胸,我大概也没办法搞到足够多的奥斯特魔晶——多么迷人的珍惜之物啊——否则我一定会让它的价格降下来。大习惯为您和您的同行造福。” “好了,李察先生,”辛沙克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我答应您的提议。但我有一个条件——”他竖起食指。 李察深吸一口气,竭力让僵硬的表情缓和。 “您说。” “若您有了新的……‘物品’。请联系我,我会给你一个好价钱。” “他盯上你了。”当辛沙克离去之时,巴洛德提醒李察。 陆月舞点头同意。“刚才他的眼神就像毒蛇。” “我觉得他更像变色龙。总有一张面具伪装自己。”李察说着,脸上浮现困惑之色,“但是为什么?”他问,“仅仅是一份协议,或是奥斯特魔晶,就让他对我别有用心?我和他没什么仇吧。” “你在家呆久了,连如今什么年月都忘记了吗?”矮人恨不得用铁锤敲开李察的脑袋,他恨铁不成钢地叫道,“想想吧,有多少炼金术士如今还懂得运用奥斯特魔晶?他们大概连如何配置魔晶溶液都忘了!” 经他这么一说,李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感到毛发竖立,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也许没那么严重。他默默地想,对方一定只是猜测。在没看到证据之前,辛沙克肯定不会打草惊蛇。他宽慰自己。。 13.你是谁? “李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巴洛德叹了口气,神情严肃地说,“但如果他们铁了心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会无所顾忌,不惜一切。总之,你得小心点。” “那也不可能终日防贼。” “我想想——”矮人苦恼地用手敲着脑袋,“诺瓦商会!” “另一个走私集团?” “现在谁人不浑身污秽?就连我也要接点私活才能维持生计。” 开什么玩笑。李察才不会相信。 “好吧,诺瓦商会。我听过她的名头。” “诺瓦的信誉好过辛沙克所在的千面手。他们至少懂得保密协定。还有——”矮人诚挚地劝诫,“看在你老爹的份上。123。别让奥烈弗替你卖什么药剂了。这世上哪能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再说你能卖一辈子药罐子?” 可他已经答应了奥烈弗。 李察感到为难。他尝试向陆月舞发出求助的眼神,却被少女巧妙地避开。 “别去问别人,你自己拿主意。”巴洛德教训道。但他看李察始终犹豫不决,最终失望地垂下眼睛。“算了,”他摆摆手,“我这就写封信,你帮我送去给诺瓦商会的海尔?赫特先生。他会关照你的。” 李察睁开眼醒来。他刚刚结束了一次冥想。 同往常一样。 。他感觉到魔力缓慢温和地在他的体内与体外之间流动,构成和谐共生的美妙循环。像是和风细雨般滋润着因汲取一空而枯竭魔力湖泊,渐渐地将它再次注满。 整个过程就像是一段奇妙的旅程。李察始终如此认为。唯一不太美妙的便是他的冥想世界不似法师们那般绚烂多姿。能够呈现出像是燃烧火焰,海浪咆哮,狂风怒吼,山脉巍峨……的元素世界。 他起身洗了把脸,这时窗外已是朝阳初升。橘色的光线逐渐吞没城市,驱逐蒙住城市双眼的薄纱轻雾。 又过去了一夜。全新的一天正从此时开始。 然而,当时间一天天从指缝中溜走。大习惯风暴来袭也愈加频发。 在他小的时候,每当可怕的风暴季来临,他的父亲都会带他到停满了各式帆船的港口。绘制了不同图案、徽章,装饰着海怪、女人撞角的船只用铁链紧紧拴在一起,连接成一片仿佛能直铺到天际。 在咒骂与祈祷同时响起的港口广场,精明的小摊贩们总是会弄出各种美味的食物;而走陆路远到而来的马戏团则搭起了大大的圆顶帐篷,里面总是会传来阵阵惊呼。船长与水手受苦受难的季节却是他们的节日。 思及过去。李察不禁孩子气地期盼风暴更加汹涌。但此时他已是一名炼金术士。他的理智在告诉他,贸易的停滞会让他的日子更加难熬。 这将是一个暴风雨肆虐的季节。李察心想。 “今天要做些什么?” 在实验室里,远自东方而来的少女热切地询问。在她的身前,两支瓦拉斯特钢打造的长剑横置于架上,平滑的剑身倒映着他们的模样。…。 “最后一步。”李察说。 这些天所做的一切准备工作就是为了今日。 实验室处于地下,夏日里清爽,冬日里温暖。厚重的灰色岩石撑起房间,并持续往地下延伸。但是此时,李察还用不到暗门下被封存起来的炼金装置。他打开壁橱,取出巴掌大小的水晶匣。一只厌魔金属制成的瓶子置于其中。 李察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拔掉塞子细细察看。 自石榴石中提取的奥斯特魔晶里加入了黄金、秘银、凡青石、赤铜以及铁合金,调配成了特殊的溶液,安静地躺在其中。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李察一直为此担心不已。但现在看来,情况比预料中的还要好。各成分之间的化学反应完美地运行,使得它们融为一体。123。如今正向外散发着彩色的微光。 李察松了口气,将瓶子轻放于长桌之上。 少女取来长剑。 “要开始了吗?”她问。 她看着李察将一块磨得扁平光滑的橡木圆盘放在桌上。圆盘表面复杂的线条有如蛛丝密布,紧密包裹着刚好得以容纳剑柄的凹陷处。 “马上,稍等片刻。”李察接过长剑,将剑柄的尾端置于橡木圆盘的凹处,“月舞,麻烦你把试验台上的那两块……‘石子’给我。” “它是什么?你似乎对它十分在意。”少女忍不住问道。 “符文。”李察想了想。 。如实回答,“我亲手所制。” 少女一脸惊讶:“它近乎价值连城!” 李察摩挲着光滑如玉的苍白石子。“它们上刻古老魔法文字,其意为魔化。”他详细解释,“将其藏于剑柄,然后以魔晶浇铸连接剑身,便能使每一次挥击都激发出它的力量,让锋利的剑锋化为魔法之物。凡钢铠甲与怪物皮肤都将被魔化剑锋视若无物。” 陆月舞凝视着李察,忽然眼露笑意,“不担心我将你的秘密告知他人?” 当李察看着她眼中的笑意就知道对方值得信任。而且—— “我相信你。”李察说,“也相信我的眼睛。” 忽然他叹了口气。大习惯“只是可惜啊——”他将符文石对着灯光托起,“这东西只能自用而不敢买卖。要不然,何苦与怪物搏斗呢?至少得五十枚奥伦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少女出言提醒,打消掉他刚冒出一个泡的念头,“这是正理。”她肃然说。 “我当然明白,当然明白。” 李察甩了甩脑袋,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将浮躁的情绪平缓下来。 “可以开始了吗?” 李察向少女点了点头。 法阵的中心嵌入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一股炽热的火焰立时腾了起来,熊熊燃烧,将两支长剑的剑柄包裹起来。当橡木圆盘化作灰烬之时,剑柄的金属尾端逐渐消融。 “就是现在!” 少女以精准的手法将两枚符文石摁入其中,等候多时的李察则倾倒魔晶溶液,用锋利的银制小刀勾勒能量传导通道,最后以融化的白银覆盖,将切割下来的石榴石薄片贴于银球两侧,将符文石彻底遮掩。…。 等到温度降下,少女迫不及待地抓起了还未裹上防滑皮革的长剑,在空中虚斩了数下。剑刃破空,在李察的耳边呼呼作响。 “感觉如何?” “还不错。”她说,“很趁手。” 可李察看见她轻微地皱了下眉头。他知道没有她说的那么好。 刚刚凝结的剑柄粗糙而未经打磨,李察握在掌中便感受到了长剑在剑柄的挣扎下正试图脱离他的掌控。 李察叹了口气,“如果用自身的魔力激活法阵,火焰的大小与温度便可任我操控。可惜……”李察懊恼地垂下脑袋。 如果魔力不是制约他的瓶颈,那他便可以在一天内将其改造完成,绝不会拖到数日之后。可现在。123。他不仅品尝了好几次魔力空空荡荡的恶心感——就像是服用能诱使人上瘾的毒药;还得花更多的时间用砂石仔细打磨了。 “别担心。下一次一定会做得比它更好。”陆月舞劝道,“连我与我的剑都可以等待,你还害怕和担忧什么呢?” 是啊,红鸾剑。李察心想。一个天大的难题还摆在他的面前,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正阻挡着他的前路。他得一步一步地走近它,直到行至它的脚下,最后才能向上攀登。如此好高骛远地期望一次登顶。 。这可能吗?他得把目光放在当下,紧盯手中的活计,然后就像是从沙漏里淌下的细沙,等待它缓缓地堆积成塔。 他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而这一切都将从此刻开始。李察从角落里翻出砂石,抓起长剑。“给我一块。”陆月舞忽然向李察伸出手,“我们一起。”她说。 然而,铃铛叮铛作响,从地面之上传递到地下。数只铃铛有如一起唱歌的鸟儿,在催促着他停下手中的活。 李察给了少女一个歉意的眼神,放下长剑爬上阶梯来到大厅,困惑地打开挂上了“闭门歇业”标识的房门。 “先生。大习惯”敲门的是一名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沾着泥巴的小男孩。他诚惶诚恐地说,“有位先生让我把它交给您。”他的手心里捧着一张空白信封。 是谁让这样一个小孩子送信? 李察将信封打开。粗糙的暗黄色纸张上字迹凌乱,一看就是用左手写就。歪歪曲曲的字母最后拼凑成了一个李察熟悉的地址。可是在信的末尾,署名的位置却被“艾音布洛第三十六号大街”的字样占据。 “那位先生长得什么样?”李察轻声问。 他模模糊糊有了些许猜测,但这需要确认。可他并不认为自己能从眼前的小男孩身上得到想要的答案。 果不其然,小男孩唯唯诺诺地垂下了头。 “我不知道,先生。”他使劲地甩着脑袋,“我真的不知道。那位先生戴着兜帽,站在阳光下面……我说的都是实话。” 碰面的地方是李察熟悉的牛角酒馆。…。 当他看到信上潦草的字迹时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确认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幻觉,上面清清楚楚地勾画出牛角的模样。既如此,他便没什么理由拒绝。因为写信人将人的心理把握得准准的。他知道熟悉的地方会使人放松戒备,欣然赴约。 李察推开大门,陆月舞紧随其后。 现在时间尚早,酒馆里的客人三三两两,低声交谈,比之吵闹的晚上空荡荡的大厅此刻显得格外安静。 他扫视四周,发现酒馆老板查尔斯正在与一名身披棕色长袍的少女争执。他觉得那名少女有些眼熟,细细回忆他才记起她前不久曾坚持以银币付账。 “小姐,您赊欠的房资与酒钱……”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会付给你。”少女用酒杯敲打桌面,阳光下亮晶晶的酒液从杯子里洒了出来,空气里立即弥漫一股酒香。“要让我重复多少次你才满意?”她颇为不满。 “那会是什么时候?”查尔斯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123。“那会是什么时候?”他再一次询问,并且提高了音量,“等您有足够银币的时候?但您拥有金币,为何不以金币结账?小人的酒馆虽不是银行,但也找得开,也可以兑换他国货币。” 查尔斯的提议似乎触及到了少女的逆鳞。 “休想!”她拍打桌子站了起来,愤怒地与查尔斯对视,“没人能从我这得到一个子儿!听清楚了,没人可以!” 查尔斯背道,“小姐,迄今为止,您未付的账单已足有三百六十五枚银币。”他毫不示弱地选择了对抗,他站在道理这一边。“既然您不愿以金币付账。 。那么请告诉我,我应该向您索要什么,才能得到我应得的费用。” “我……这……”少女一下变得结巴起来。 她冥思苦想,蠕动嘴巴,试图说出某些单词,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她垂下脑袋,火红长发覆住她的脸颊。只见她的左手探进长袍之中,翻寻物品。她的手忽然顿住,似乎摸到了什么。 “只有这个可以给你。”她说。 她掏出一支手骨长短的木杖。木杖黑漆漆的,只有拇指粗细。它的一端仍有断掉的木茬,而另一端则有一个呈爪状的托座,只是上面空空如也。谁也不知上面曾安置着什么。 “这是什么?”查尔斯盯着看了好一会,“柳木条?还是烧火棍?” “都不是!”少女大声怒吼。 “李察。”陆月舞忽然低声叫道。大习惯她的语调中带着些许不安,“她似乎……” “我知道,我也感觉到了。” 魔力在酒馆里激荡,唱着响应呼唤时愉悦的歌曲。而一切的源头便是位于魔力漩涡中心的那名红发少女。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比投射进来的阳光更加耀眼。李察此时才注意到她的眼睛,琥珀色仿若琉璃。 “查尔斯老爹,”李察走了过去,“记在我的账上吧。” “李察,这……” “你?你是谁?”少女警惕地注视着李察,戒备的目光上下打量,“为什么要帮我?我和你根本毫无关系。” “你知道为什么,小姐。你的怒火连街上的路人都感受得到。” 少女轻哼一声,默不作声。 “而且,我的帮助不是无偿的。以你的骄傲也不会接受他人的馈赠罢?”李察向她笑笑,指着少女手中断裂的木杖,“查尔斯不肯收下它,可我并不介意。” 她用力捏住木杖,指节发白,眼神颇为愤恨,里面似乎有一朵火焰之花闪烁。李察看得出她在想些什么,肯定是觉得他在趁火打劫。。 14.光明正大 然而,他本就不是为了那支“烧火棍”才出手帮忙。他只是担心失控的魔力会将查尔斯的牛角小店烧成灰烬。 “你可以拒绝。”李察耸耸肩,“然后用你的金币付账。” 少女咬着嘴唇,内心挣扎不已。片刻之后,她把木杖使劲往李察怀里一塞,“给你,给你!”她恼怒地大声叫道,“拿去!然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有,今后一周的所有费用都算在你的账上!” 一旁的陆月舞皱起了眉头,琥珀色的琉璃与她的褐色眼眸交相辉映。她扫了红发少女一眼,偏过了头。然后,她看见一名身着朴素黑色长袍的家伙步入酒馆。 她的两根手指搭上了剑柄。123。“他来了。”她轻声说。 李察让查尔斯端上一壶依里斯清酒,然后找了处无人的角落坐下。黑袍人不发一言,随即落座。他选择的位置恰到好处,背对阳光而坐。以至于他的脸隐藏在一片光明的耀眼光线之中,让人察觉不到背后的阴影。 “我知道你是谁,这样的手段毫无意义。”沉默了片刻,李察对黑袍人说道。 刺眼的阳光令他眯着眼睛,情不自禁地偏转视线。他忽然发现,这个位置很有讲究。就算他熟知对方的面容。 。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自接信起就没有多好的预感此时变得更糟。 “我很早就到了。”黑袍人说,“然而你看见我似乎并不惊讶。” “如果连那样显眼的提示也看不出,那我就是愚蠢透顶了。”李察抓起酒壶往陶杯里注入酒液,“不过,下次你最好换另一种暗语。它实在算不上什么秘密。” “这不是我的强项。” “那你如何联系线人?”李察扬起眉毛,“骑士可不会说谎。” 还是说骑士把所有人都当成如他们一样刻板服从命令的笨蛋了?李察在心里说。艾音布洛第三十六号大街有另一个名字:玫瑰大街。 伊帕辉?凯伊骑士沉默了好一阵。李察权当他是一座石像。 他猜不到有什么事会使得一名有封号的骑士屈尊降贵地特地前来找他。大习惯还一副神秘之人的打扮,但料想不是什么好事。此时,他已经后悔自己爽快赴约了。可转念一想,对方若真是铁了心思,只怕就会直接找上门来。那时候只怕会比呆在牛角酒馆里的感觉更加让人焦躁与烦闷。 骑士捧着陶制酒杯,嘴唇碰触杯子粗糙的边缘。依里斯酒的味道清淡如水,根本无法将他的内心激起丝毫波澜,反而让他压抑的内心愈发沉重。 “我知道我的邀请很唐突;我的装扮也惹人生疑。”他开口解释,“但别无他法。白玫瑰骑士有自己的辖区,创造者公会也不会喜欢看到我们在他们的地盘出没,特别是行使他们所拥有的……‘权利’。” “我也是公会一员。” “可除你之外,我无法找到其他值得信任的人。”…。 李察摇摇头,“我们只见过一面,骑士先生。”他提醒道,“你不觉得如此轻率地谈及信任是对这个词的侮辱吗?” “而且——”身旁的陆月舞接上了话,插口问道,“你的同伴呢?骑士为荣誉而战,且应该助人为乐。难道他们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这涉及隐秘。” “好了,”李察不管他是否愿意说出,还是依旧打定主意隐瞒,或是打破立誓成为骑士时发下的誓言撒谎说并不清楚。不管如何,他都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他重复着强调,“我对你负责的事务没有任何兴趣。” 骑士注意到周围的视线。他敲了敲桌面,“我想你应该冷静地听我说完。”他放下陶杯。123。“即使是被判死刑的囚犯也有诉说遗言的机会。” “可那是死前的良善之言,而现在……”李察抬眼瞥向他,可阳光又一次晃花了他的眼睛。“你毫无诚意。”李察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控制起伏的心情,直到桌下陆月舞略显冰凉的,生着老茧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好吧,你还想说什么?”他长出了一口气,语气渐趋平缓,“劝说我?为你无法亲自出面、无法解决的事情找上我,将我发展成你的另一个眼线?” “我无意如此!”凯伊骑士受够了李察的冷嘲热讽。 。他恼羞成怒地低声喊道,“别打断我了。接下来我说,你听着!然后你再决定也不迟。答不答应由你,任由你选择。” 如果真的听完来龙去脉。恐怕摆在他面前的选项就只有区区一项了。 “这与你有关。”骑士如此开口,“守墓人麦克?杰里提失踪了。” 守墓人看见他与白玫瑰骑士结伴同行。如果他真与幽影修女有染,那么李察便无法置身事外。他赢了,李察心想。 “他与你正在找寻的东西有什么关系?”想了想,李察问道。 “有一条线索指向他。”骑士解释。大习惯“但现在还无法确认他暗地里究竟是什么身份。也许,他只是目击者。”“毫无原由的揣测。”李察露出苦笑。他都不知道这苦涩的笑容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不知生死的守墓人麦克?杰里提。 幽影修女就像是悬挂在头顶的利剑。在他们与白玫瑰骑士凯伊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如若不奋力挣扎,那么等待他们的必将是善泳者屈辱地溺死于水中的结局。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陆月舞问。 也只有她自始至终都毫无惧色。 “我的手中仅剩一条可用情报。”骑士凯伊攥着拳头,“诺瓦商会。”他说,“麦克?杰里提曾为诺瓦商会工作。约瑟夫?霍兰之前也与他们打过交道。” 李察用眼角的余光轻瞥了身旁的少女一眼,发现她也正如此望向自己。好吧,诺瓦。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是诺瓦。…。 “看样子,我不得不去了。” 今日是进入风暴季以来难得的晴日。 从林立的石砌楼层之间狭窄的裂隙眺望远处,甚至可以一览遥远海洋之上的湛蓝天空。那里如今只有几缕水雾蒸腾而起,在视线的尽头绘画出薄雾朦胧的迷人景色。可这只是短暂的幻境。在目所不能及的高空之上,无法触及的深海之下,被世人敬畏的海洋与风暴的神明仍旧在抛掷硬币,以硬币的两面来确定何时让另一场飓风降临。 快到家时,陆月舞忽然问道,“李察,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先等等看。”李察早有打算,“至少也得让我们的骑士阁下再头疼一阵子罢。”如果表现得太过急切。123。迫不及待地送上门去——这正是骑士希望看到的情景。“静下心来想想,”李察说,“时间尚算充裕。此时越是着急,才越是危险。” “我知道。”少女点点头,“仅为揣测便匆忙打探殊为不智。” “这是长久的工作。”李察将钥匙插进锁孔,“其实在离开酒馆之后,我就对此不抱多大的期望。如果守墓人和怨灵均如玫瑰花骑士设想的那般,我已经可以预想到我们将是空手而归了。” “他肯定还有别的打算。” “是啊——”李察转动钥匙。 。同时扭住把手,“我们能成功自然更好,不成功也毫无损失。说不定当幽影修女找上门的时候,还能拉我们下水充当盾牌。”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 少女尽管时常选择沉默,但她却洞若观火。 “谁让他开口就与我谈及‘信任’呢?”李察耸耸肩,推开房门,“信任跟金币一样,要靠行动才能挣取。而‘将信任挂在嘴边的人,往往是最不能信任的。’这是流传至今的古老谚语,提醒我们引以为戒。可是我们的骑士阁下显然忘记了这一点。由此看来。大习惯白玫瑰骑士的封号也不似以往那般含金量十足了。” 当他们进屋的时候,一道隐含怒意的叫喊在他们身后响起。“站住!”那是属于一名女孩的叫声。“停下!”她又一次喊道。 那名女孩从街的对面飞奔而来,挤过穿梭的行人,她的红发飞扬,有如火焰。她像是奔跑的猫儿,两步便跨上台阶,抢在李察迈入房门之前将右手按在了门框之上,在李察自家的门口拦住了他。 女孩的面容近在咫尺,他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的香气。与她呼吸喷吐出的淡淡酒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让人迷醉的诱惑。她那仿佛琥珀色琉璃宝珠的眼眸透着不服输的韧劲,不甘示弱地与李察审视的目光对视着。 “让开。”陆月舞警告。 女孩狠狠瞪了陆月舞一眼,视线扫过陆月舞按上剑柄的食指。她咬着嘴唇,恼怒地收回了手,却仍然站在门边寸步不让。…。 “有什么问题吗,小姐?” “我要我的法杖。”她以毫无回旋余地的坚定语气说道,并且又复述了一次,“我要拿回它。”她的眼睛紧盯着李察,其中跳动危险的火焰。 李察早猜到了她的来意,但没料到她会如此单刀直入。他本来还打算邀请对方入内详谈。此时街道上人来人往,他实在没什么兴致与她讨论这些。尽管眼前的少女有着猎豹般的野性魅力。 “我替你解了围。”他提醒对方,“没人会平白无故地施予援手,除非他别有用心。而且,既然你不惜上门讨债,那为何不肯掏出金币?” “因为……”红发少女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一个难为情的原由困扰着她。她扭捏沉吟许久,最终恼羞成怒。“你知道它的价值!”她不满地说道,“那个老头子不识货,可你不是!它是……” “紫叶橡木树枝。我没认错吧?”李察打断了她,“可如今它只剩下了一小部分,甚至无法作为法杖使用。就连宝石基座也人为损坏。” “可它依旧值钱。”红发少女踏前一步。123。用她灼热得逼人的视线逼迫他。不知怎的,李察忽然觉得她那双漂亮如宝石的琥珀色眼眸中闪烁着某种威严。不似国王,却如苍茫大地的统御者。“至少,”少女用略显沙哑的嗓音低声说着,李察甚至听到了少女因恼怒而磨合牙齿的声音。“它理应比你付出的更多。你必须……唔,补足差价。”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得用金币。” 李察确信方才自己的感觉一定出现差错了。她简直是不折不扣的贪财鬼,又如何能拥有迫人的威严。她三句话不离金币。 “李察。”不和谐的声音忽然插入进来。“这才多久,就有失望而且发怒的客人找上门来讨要说法了吗?你究竟做了什么。 。才惹得美丽的小姐如此生气?” 不用回头李察就知道对方此时的脸上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李察转过身。街对面的安德鲁森手里抱着一只木箱子,腰间别着一支剑柄镶有宝石的佩剑。一副外出归家的模样,风尘仆仆,满脸汗水。只是现在他的脸上带着讥讽的表情,汗水和灰尘流淌在扭曲的肌肉和皱纹之上,尤为可笑。 “比你们做的更加光明正大。”李察冷哼道,“至少我还能够与与客人当街对质。而你们呢?只知道用棍棒和刀剑将客人撵出去。” “你更适合去当一名街边小贩,李察。”安德鲁森脸上的笑意顿失,因为街头旁观之人已然向他抱以疑虑的眼神。“当你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时候,那将会是你唯一得以谋生的出路。”他狠毒地诅咒,“当然,出于交情,我会替你打点好乞丐,让他们为你腾出一点空间。” “我无比期待那一天。”与他多说无益。李察转向今日的不速之客。“小姐。大习惯我想我们应该进去再聊。这里实在太过吵闹了。” “小姐。”安德鲁森隔街高喊,“若需要任何帮助请来找我吧。他不值得你的信任。他是一个只会耍嘴皮的骗子。和他打交道小心会被骗得什么也不会剩下。” 安德鲁森不怀好意的告诫来得太晚了些。少女已经确确实实地与他打过交道了——现在正是第二次。说成是“回头客”也不无不可。尽管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安德鲁森刻意抹黑他,试图通过贬低他人来拔高自己的形象。可他浑身是汗的样子着实很难让人把他的形象想象得多么光辉高大。而他喋喋不休地诉说更是让少女火冒三丈。如果李察是骗子,那之前受其恩惠,此时又反悔而找寻上门的她又是什么?脑子进水的蠢货还是神智不清的白痴? “闭嘴!”她叫道,“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她抬起手指,那么一瞬间忽然躁动的魔力让李察看到一丝火星在她的指尖一闪而过。一股炙热瞬间蔓延开来,灼烧空气,使得旁边的李察嗅到焦臭味道,他甚至感到整个肺部瞬间便充满了灼热的,令人窒息的空气。。 15.该死的天气 然后——几乎就在李察觉得在下一秒一团火焰会响应呼唤凭空出现的时候——带鞘长剑压住了她的手臂。 持剑柄之人正是陆月舞。 “不可在这里动手。”她说。 少女握紧拳头。红发在她的脑后飞扬,有如暴怒的火焰。“他辱骂的对象是你。”她低声吼道,“你就一言不发地任他污蔑?胆小鬼!懦夫!” “你想烧死他,还是想破坏整条大街?”李察说,“监狱和绞刑架都在等你选择。更何况,从没有智者与先贤将争风斗气的行为称之为勇敢。”李察耸耸肩,“小姐,你要来点什么酒?香甜可口的红葡萄酒还是上次你点过的宛如烈焰的阿斯莫斯酒?”他引领对方迈入房门。123。“至于他……就让他叫着吧。看他能叫到什么时候。”再叫喊一会吧。李察在心里期盼。你越是叫喊,便越显得愚蠢。因为你连在死神的家门口转了一圈也毫不知情。 马蹄声嘀嗒作响,与屋檐不断垂落的水滴声彼此呼应,有如一首愉快的舞曲。舞者在雨中旋转,跳跃,溅起一片又一片跳动的水花。 秋季的风暴已然来临。 仅仅一夜之间,沐浴日光的城市便被厚重低矮的乌云遮蔽。大雨倾盆而下。 。似乎想要冲刷掉城市阴暗角落里的污秽。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就是女神愤怒的雷霆。然而,它们始终在天与地之间游荡,无法降落凡尘。 大街上小贩消失不见,行人稀少而步履匆匆。他们身披蓑衣,行走于一个个间断的屋檐之下,对身边的店铺视而不见。商店里的伙计低声咒骂,对着如幕帘的雨水长吁短叹。 “我讨厌这样的天气。”马车里一个女孩烦闷地说道。她的嗓音带着磁性,此时却是焦躁不已。她的双眼毫无生气,顺直的火红色长发也似乎丧失了光泽。有气无力地耷拉在肩头。“雨水会淋湿一切。大习惯浇灭火焰。” 李察不知她的话是否别有深意。 但他扭头看着对方,“雪黎?罗茜。”他叫道。 “雪黎是我的名,罗茜则是我的姓的一部分。”女孩纠正,“我的全名是雪黎?费德米拉?罗茜?罗耶?希尔梅耶尔。”她一口气说出冗长的全名——这通常代表着荣耀的家族历史。“要不你叫我雪黎,要不就直接称呼我为罗茜。” “罗茜。”李察选择了顺口的称呼。“你不觉得你的举动就像是无赖吗?” 当她以客人的身份打着好奇的名义参观了炼金术士的工作室,见识到李察种类繁多的炼金术材料之时,她便一刻不停地欢呼着烈酒、黄金与宝石。然后便擅做主张地要成为他的护卫。而李察则直接被剥夺了拒绝的权利。 “你亟需一名法师成为你的助手。”她的借口理直气壮。“看看你绘制的法阵,我能从上面挑出五十处错误与疏漏。”…。 她的话让李察无从辩驳;就连一旁的陆月舞也盯着他的法阵图样瞧了好一阵,试图找出罗茜口中危险得足以引发爆炸,掀飞房屋的谬误。 罗茜的魔法学识出乎意料的广博;操控魔力得心应手,堪称精妙;动手能力尤为出众。无一不超出李察许多。 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 然而就在李察以为她忘记了她找上门来的目的时,她在不厌其烦地复述了多次她应该获得的报酬之后,又厚着脸皮地加上一句:“我已是你的护卫以及魔法顾问,那么是不是应该把我的法杖归还呢?” 坐在车厢里的法师小姐让李察感到头疼。他觉得当日自己所做的决定可能是这些年来最愚蠢的一个。当时一定是头脑发热了。李察将后脑靠在硬邦邦的车厢壁上烦恼地想到。要不然就是被她施予了魅惑的法术。 “无赖总好过小偷。”她回应之前李察的话。雨水从车帘的缝隙钻了进来。123。打湿了她的长袍,她的发梢。“见鬼的天气。”她低声咒骂,“火精灵都会在这个时候休假,可我们还得冒雨出门。我的雇主,我们这是要去干吗?”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李察不耐烦地答道。 “好吧。但别指望我的法术会派上用场。”红发罗茜说道。她看了一眼马车外被雨水遮蔽的天空,然后满脸沮丧地转过头,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李察以及陆月舞。最后。 。她将视线停留在他们腰间的长剑之上。“如此一来,我想我也会需要一支长剑护身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将你的佩剑借我使使吗?” “它是双刃剑。你确定不会伤到自己?” 而陆月舞更是直截了当。“你的长袍下藏着一把匕首。”锐利的视线扫过一切便无所遁形。“它比我们所使的长剑更加锋利。” “真是默契呢。”法师小姐不满地轻声哼道,“如果不是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还以为你们使的是情侣剑呢。” “管好你的嘴巴。”陆月舞皱起眉头警告她。 “否则怎样?” 一片寒光闪过。在法师小姐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剑便已对准了她的喉咙。“我还没承认你是我们的同伴。”陆月舞冷冷地注视着她。大习惯发出意图明确的警告。 唯有陆月舞能克制住骄傲的法师小姐。 但过犹不及。 “月舞,放下剑。”李察抓住她的手腕,“那只是罗茜的玩笑。” “在我看来,这已经不是玩笑了。”她如此说着,但仍旧顺从地将长剑回鞘。“古怪的东方人。”罗茜忍不住腹诽。剑鞘随即重重跺在木板上,放出“铛”的一声。 “先生,小姐,求求你们别在马车里面打起来。”赶车的马夫在外面恳求。 “管好你的耳朵!”罗茜小姐一拳捶在隔板上,大声怒吼。 马车在行驶了进一个小时之后在临近信天翁港的一条宽敞大街上停了下来。旁边便是诺瓦商会的办事处。那是一幢宛如小型城堡的石制建筑,久经风雨。白玉的石头已染上了一层沧桑的深绿色。在通往大厅的门楣之上,雕饰着海妖纹章。…。 李察步入大厅。 大厅里乱糟糟的,挤满了避雨的人们。 既有风尘仆仆、疲态尽显的往来各地的商队管事、独自上路的行脚商人;也有皮肤粗糙泛红,绑着头巾,眼中却毫无生气的船长;当然,更少不了衣着艳丽,头发上涂抹香水,一边弹奏鲁特琴一边扮演探子角色游走四方的吟游诗人。 他们如今汇聚一堂,聚成一个个小圈子。 只是在大雨到来的现在,一切有关商业的活动似乎都停止了。此刻只有女招待还在忙着替他们掺满一个个酒杯,以便供他们吹嘘和咒骂时润喉。 趴在柜台上听着八卦的接待小姐看到他们进来,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您好。123。我能帮你什么吗?”她公式化地说道。就连脸上勉强扯出的微笑也像是对神明降下如此无聊时光的埋怨似的哭喊。 “我要拜见海尔?赫特先生。他在吗?” “海尔?赫特?”接待小姐掏出厚厚的本子,“请等等。”她边埋头查询边问,“您有预约吗?”大厅里吵闹声此起彼伏,女孩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海浪的咆哮之中。 李察指着聚在一起的人群,“这样的天气大家都在休假。赫特先生想必也不例外。” “当然没有例外了。他正与我们在一起呢。”旁边有一个头戴尖顶毡帽的忒安人嬉笑道。他的一位同伴。 。一名只套着短袖的家伙立即接上了嘴,站了起来朝着大厅的另一侧大声叫喊:“嘿,赫特,有个小子正找你你。噢,对了,还有两位十分美丽的小姐。她们站在面前就像是天空放晴一样令人心情愉悦。” 他的声音盖过了大多数人的说话声。一时间,李察感觉到了无数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绝大多数都一扫而过,但也有闲极无聊的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看啊,是位炼金术士呢。艾音布洛的骄傲呀。”一人语气古怪地叫道,隐藏在哄笑的人群里。“您的徽章竟是以五芒星为底呢。可我们的赫特先生很忙呀。他恐怕不会接见尊贵的‘炼金术学徒大人’您呢。” “别人已是正式的炼金术士了。”另一人纠正。 “是呀是呀。大习惯只比炼金术学徒高出一级呢。就像渡鸦比乌鸦胖一点,可它们仍旧一样黑呢。”众人哄堂大笑。 李察皱着眉扫视四周,却始终找不到是谁在与他作对,肆无忌惮地嘲弄。 “别让我见到他!”罗茜压抑着怒火,她的指尖蠢蠢欲动。“他最好永远躲着!” “在那。”陆月舞忽然抬起了手。 一个中年胖男人坐在一张圆桌旁。他的四周均是体型壮硕、作战士打扮的挡箭牌。他一见陆月舞的动作便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低下头。 但李察跟罗茜都已经发现他了。 他身穿灰色长袍,腰系蓝色束带,其上有宝石与魔法文字点缀。而在他的胸前则绣有法师公会的徽章。…。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法师阁下。”李察制止了罗茜试图冲上去将其拽出来的举动,提高音量大声说,“你以为躲在人群里一个劲地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我的眼睛就会因你的诅咒瞎掉吗?看样子你跟狭海厄斯荒漠的鸵鸟一模一样。当它们耍无赖时就会把脑袋埋入沙子里面。法师阁下,要我替你搬来一桶沙子吗?海滩上多得是,我不介意跑一趟。” 他的话引来众人一片欢呼。他们渴望在这个鬼天气里找点乐子。李察正好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我也不介意。”众人举起酒杯轰然应道。 “快来表演一次吧。这可是马戏团里也没有的好戏。” 可李察仍旧没打算放过主客已然易位,显得尤为可怜的法师。 “别不说话,刚才不是挺会耍嘴皮子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是生存之道。“真是怪了。难道你没有因为背诵宛如长篇大论的咒语而使舌头打结?我本打算好心替你解开。但你肯定吃多了狗嘴。123。不仅唾液飞溅舌头顺溜,就连恶狗乱吠的特性也继承得分毫不差。” 一片哄堂大笑之声。只是这一次的对象换成了始作俑者。 罗茜狠狠地瞪了李察一眼,只因他把她也骂了进去。但她听得眉飞色舞,显然很是解气。她痛快地拍着李察的肩膀,“干得不错。”她说,“我觉得跟着你真是太明智了。你比那些死板的法师好多了。如果不像他们一样抠门的话。” 真是三句话不离钱。李察暗自撇嘴。 胖法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的眼中充满怒火。 。脸上的肌肉和青筋在扭曲挣扎。他忽然站了起来,肥胖的手指指向李察,掌中闪现湛蓝的冰霜之色。 大厅里像是沸腾的开水。 女招待们歇斯底里的尖叫直冲上天顶。胆小的客人们连滚带爬地四处躲避,桌椅在混乱中被掀翻了,酒杯乓乓坠地。但也有见多识广的家伙稳如泰山。他们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难得一见的好戏。 “别在这里施展法术!”一人好心规劝,“海鸥区禁止施放咒语!想要使用就得上税……它足以使你破产。”“法师公会在去年已经上书市政厅申请废除了!”另一人飞快地接道。 “我得感谢炼金术士!”胖法师大声叫道,压抑多时的愤怒喷薄而出。“还不是因为你们!”他的咒语短促而急切。伴随低沉的怒吼,一道冰寒吐息从他的掌心喷出。 但随即陡然现身的橘色耀眼火焰将他最后勉力反抗的自尊击溃。 火焰与冰霜互相吞噬。大习惯最终化为了弥漫的水汽。 “我讨厌这该死的天气。”法师小姐甩动如火一般的长发,琥珀色的瞳孔闪闪发光,“它几乎让火焰熄灭。”李察头一次觉得她骄傲的语气如此动听。 这时,一名穿着绛紫色丝绸上衣,上垂金色流苏的黑发男人走了过来。“李察先生。”他面露笑容、语气客套地询问,对身边的混乱视而不见。“是你要拜访我的兄弟吗?” “看得过瘾吗?”罗茜斜着眼瞧着他,冷冰冰地说着,“我们主演的戏剧比起奥里维拉大剧院里上映的歌剧来谁更好一些?” 这一回李察丝毫没有制止法师小姐的想法。他微笑着等她说完,欣赏了一会这位赫特先生僵硬的表情,然后才说明了来意。“我带来了老矮人的问候。” 真难为他还保持着笑容。李察觉得他的脸应该快要抽筋了。 “我的兄弟就在里面,跟我来。”他说。 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当先转过身带头朝里走去。。 16.不会饿死 海尔?赫特与他的兄弟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着同样的黑发以及挂在一张圆脸上从不褪去的笑容。他们高大的颧骨和深陷的眼窝表明他们有着隔海相望的列奥人的血统。海尔?赫特与他兄弟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身形修长,而他的兄弟则活似桶状。 他坐在宽大的红木桌后,摆放其上的银制烛台上蜡烛滴着烛泪,照亮了石堡里阴暗的房间。海尔?赫特精明的眼睛透过泛光的金边眼镜打量着来客。 “抱歉,”他说,“我为在大厅里发生的一切向你们道歉。我的兄弟向来分不清孰轻孰重。所以,他始终只能在一楼的大厅工作。” 那可是一个好职位,李察心想,油水十足。就像看门狗一样。123。始终吃得饱饱的,皮毛油光闪亮。只是看门狗自始至终都听命于主人的吩咐行事,没有自我意志。因为狗很廉价,每一个角落都潜伏着几条,随时可以更换。 他突然觉得那名法师不是那么丑陋且令人厌恶。 如果不是他挑起争斗,引起火焰与冰霜的对决,将本就污漆漆的大厅弄得更加一团糟。赫特兄弟也许不会出现。要不然就得按照他们定下的规则与步骤行事,奉上一大笔开路费。他可不相信自持身份的白玫瑰骑士会报销他的花费。 念头飞快闪过。 。李察打算揪住话题不放。 这该死的鬼天气不止使得坐在一旁焦躁不安唉声叹气的法师小姐心情不好,也让他的心情不那么爽朗。这种烦闷压抑的滋味可不能只有他们来品尝。彼此分享才是高尚之道。 “那商会护卫今天也休暴雨假?”他问。 可海尔?赫特不像他的兄弟,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且真诚。 “大家总得休息不是?”他摊着手,“辛苦工作了大半年,他们理应有休息的时间回家陪陪自家的女人。至少,我的护卫都被我赶回了家。” “他们有一个好心的主人。” “将心比心罢了。”海尔?赫特摆摆手。大习惯止住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好了,李察先生,请容许我先看完老巴洛德的手信。我得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记起我这个老朋友。” “他也从未向我提起过。” “矮人顽固得就像石头。他们的姓氏不是岩石便是钢铁。”海尔?赫特边读信边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改变了心意。” “是千面手。”李察解释。 “我了解了。”赫尔?赫特打断了他,“请让我看完它。” 房间里一时沉默无声,只有楼下大厅的吵闹与外面雨水砸落石堡外墙的声音透过关闭的房门和窗户依稀传递进来。 陆月舞淡然安坐,罗茜则低声咕哝。她的声音太小,就连一旁的李察也听不清她到底在嘀咕什么。他只有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这间属于诺瓦商会主管的办公室里摆放着数座塞满书籍与资料匣的书架,靠近窗边的角落则挂着交叉的剑与盾,立着一套金光闪亮的铠甲。…。 “李察先生。”当海尔?赫特看完了信件,抬起头仔细瞧着李察,“原来你是费尔南德斯的儿子。”他忽然面露懊恼之色,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早该想到的。”他说,“你和他实在太像。” 李察为他的言语惊讶不已。 “您和家父熟识?”他挺直脊背,前倾身体,急迫且困惑地询问,“可我从未听家父提起。巴洛德也不曾对我说过这些。” “你没有读过信?”海尔?赫特奇怪地问,然而不等李察回答,他便举起双手示意,“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请忘记它吧。”他说。“我当然还记得你的父亲。”他放下信件,耐心地解释道,“费尔南德斯与诺瓦关系匪浅。123。早年我们曾是一起旅行的伙伴。就为此,我便应当照顾他的后人。只是……”他曲着手指敲着信件,力道透过薄薄的纸张击响了桌面,发出仿佛叩击在心口上的,有节律的声音,“巴洛德的要求有些难办。” 其实李察对上一辈人讳莫如深的隐蔽更感兴趣。因为他一直就不曾相信官方当初的报告,将父亲的死因归咎于遗迹守护者之手,但曾经的几番询问都被巴洛德堵了回去,自此之后他便清楚地知道,他们似乎已经打定注意要将之前发生的事烂于心中。 。将其带进坟墓。 海尔?赫特是他意外所不知道之人。但看他笑面虎的模样,李察便知道如他这般时刻戴着假面具与人打交道的家伙更是不会轻易对他放弃戒心,痛快地将其和盘托出。他们只会顾左右而言他。 因为商人有时候比矮人更顽固;但他们更是惟利是图的生物。 和他们打交道远比同矮人谈交情,与酒馆老板比拼酒量更加容易。好吧,李察偏过头看着窗外倾盆的大雨,心想自己又多了一个呆在诺瓦商会的理由了。 “巴洛德说了什么?”李察问。 “我很好奇千面手为什么会盯上你。”赫特先生笑了笑。大习惯薄薄的眼镜片反射蜡烛的微光,“不过我想更有可能的是我的老朋友巴洛德总算学会了通用语的夸张用法。” 李察轻轻耸耸肩。 矮人大多喜欢直来直去,说一不二。但巴洛德不会如此。没人能在东区那个复杂的地方安稳地居住数十年,但巴洛德做到了。因此李察觉得他的信中绝不可能如海尔?赫特所说那般夸大其词。他只会含糊地一笔带过。 这时李察忽然回想起此前海尔?赫特说的话,觉得他的每一言每一语似乎都满含深意。尽管均是点到即止,可无不从神情与推脱的口吻中表现出他的好奇,试图让李察开口直言。 不止是他,他发现他的两名护卫也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们均为赫特的这句玩笑皱起了眉头。罗茜更是按捺不住,望向李察的双眼里透露着难以忍受的恼怒。在催促着他赶快拍桌拂袖而去。…。 他微微地摇了摇头,惹得对方清晰可辨的冷哼。但他也觉得这种无意义的试探已经足够了。如陆月舞所言,他不是商人,无法在此时还表现出虚假的善意,维持面上冰冷的假笑。于是,他望向商会的主管。 “赫特先生,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他听自己的嘴巴抢先思想一步说道,“我今天来此仅是为了替巴洛德传达问候之意,不是听您与还待在东区铁匠铺的矮人老伙计叙旧的。我想,隔着一个城市的距离,你说的他都听不见。” “是啊是啊。”海尔?赫特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似是没有听出李察不满的挖苦之意,“人一老就总爱长吁短叹。”他配合似地叹了一声,然后总算重回正题。“巴洛德拜托我照顾你。123。替你寻一个好差事。但……五级炼金术士,你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 “当然。”李察点点头,“创造者公会之中有十之七八都远胜于我。” “这就对啦。我只是诺瓦商会的负责人之一。”海尔?赫特苦笑连连,“我的头上还有另一些家伙……巴洛德实在是高看我了。” 这已是显而易见的拒绝了。 李察打算就此告辞。进入诺瓦商会的途径不止这一个。 而这时有人敲门而入。 一个套着紧身青衣。 。手捏一卷纸张的精干男人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房中的李察等人,在赫特无碍的示意下才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禀告。 当那人告退之后,赫特先生改了口。 “但既然是老友之子,我必然将竭尽所能。” 赫特摊开那份卷起来的纸张,招呼李察一起观看。那是一份地图,详尽绘制了艾音布洛周边的地理环境。在黑炭笔勾勒出的画卷之上,一个朱砂之色标注的图案醒目而刺眼。旁边标注的文字更是令李察诧异失色。 他不明白这种涉及到庞大利益的秘密之物赫特为何会任由他观看。 “有个幸运的家伙发现了一处未经探索的遗迹——”他说。大习惯“如我所料不差,就在你进行晋升试炼所在之处的下方——确切地说,那是遗迹的第二层。” “您打算邀我一道?”他不确定地问。“但是为什么?”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美梦。 “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赫特这次确确实实地哀叹了一声,“应该知道的,不应该知道的,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所以这次所有人都将大派人手。” “正是如此。”赫特看向他,“你觉得如何?” 当李察与赫特谈妥条件,打算离开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地方时,海尔?赫特先生的兄弟在他们离开办公室后意外地拦住了他们。 “我老哥让你们加入探险队对吗?”他一上来都抖着颤巍巍的大肚皮急不可耐地询问。 “是探险队之一。”罗茜忿忿不平地寒声说道。…。 “不管怎样!”他挥舞着手臂,“我只希望你们能在出发时知会我一声。”他提出古怪的请求,“我可不想错过这样的好事,被排除在外。” 这几乎是举手之劳。 听到李察的答复他的表情变得轻松,透露了一点信息。“你们也不想如佣兵般被排除在庞大财富之外吧。”他蛊惑道,“我的兄弟过于自负,又固执如生铁。但我比较实际。我知道你要什么,炼金术士。你要钱我要帮助。我们需要对方,我不能让这句话听起来更顺耳了。”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风险很大的赌博。”李察不想牵扯进赫特兄弟的争斗与怨仇之中,他得抽身而退。“赫特先生,我想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告知你我的决定。” 持续数日的暴风雨终于退去,天空已然放晴。然而飓风卷来的大量雨水却形成了泛滥的河滩,淹没了低洼的林地,将布兰德与迪卡必经的道路变成一片泽国。 “我们要怎么过去?”水面反射的斑斓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映入他们的眼中。123。让他们踌躇不定。“见鬼!难道真要游过这片树林?”迪卡低声咒骂。 布兰德也从没遇见过这种事。作为贝塞学院这一届的首席生,他跟随在导师身边实习的时间并不算短。然而他们每一次外出必然都会带足护卫,避开危险的风暴季节。因为“以身涉险是最愚蠢的行为”。“我也不知道。”他茫然无措,连水蛭咬上了他的皮肤也毫无察觉。 “布兰德,我们真的要听那些家伙的命令?”迪卡的两指间捏着一只肥胖的水蛭,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好人。” 他们及另几名炼金术士一道与一群雇佣兵同行。此时他们都挤在一个小山包之上。 。但依然处于泥水的包围之中。滑腻的泥巴没过了他们的小腿。一名穿着精致皮甲的中年人爬上了最粗壮的大树,扯着嗓子发号施令。 他们本来就不是正人君子。“但我们不会饿死。”周围的雇佣兵大声吵闹,令他的心情烦躁不堪。“谁让我们没一个好出身!”所以我们就得与这群雇佣兵为伍! 布兰德击打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迪卡的衣襟。 他徒劳地拍了拍,只是让水渍浸湿布料的速度变得更快。“布兰德,”他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们不从公会的传送门直接进入——”他说着,挥舞着手臂把眼前的泽国包了进去,“而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我们也曾进入那里,但你可曾看见任何通往更深处的阶梯?”这是一个假消息。“如果真如传言所说。大习惯怎么又轮得到我们?”布兰德冷哼一声,“公会一定早早得手了,而我们就只能继续挨饿受冻,怎么会被千面手……邀请。”那不是邀请,只是利用,以及……威胁。布兰德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但他仍旧用了这个字眼。这让他感到自己不那么渺小。 “嘿,那边的两个小子——”一名肌肉贲张的佣兵朝他们扔过去一截树枝,“当自己是小少爷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给老子干活,否则就像鸭子一样游过去。” “我们是炼金术士,不是任由你驱使苦工!”迪卡忍不住叫道。 “炼金术士?”佣兵朝他们走来,掀起晃动的波浪。他故作姿态地凑近看着迪卡胸前的徽章,然后放声大笑。“我的主人,要我怎样服饰您呢?”他忽然伸出手,沾满泥巴的粗糙手指扯住了迪卡的耳朵,当成门把手一样使劲扭动。“这样可好?” 佣兵不怀好意的眼睛看着旁边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布兰德,朝他咧开大嘴。浓烈的大蒜味道差点将他熏晕过去。“不说话的小子,我问你‘这样可好?’你聋了么?还是一个哑巴?哈!聋哑的炼金大师!”。 17.保持距离 “布兰德……”迪卡痛苦地呻吟。 挂在佣兵腰间的钢制钉头锤上尖刺闪烁的寒光,在布兰德的眼前来回晃动。不远处的佣兵堪入耳的嘲笑和恶意的咒骂声不断钻入布兰德的耳朵。他抬头四望。领头的中年人对在近在咫尺的事视而不见。而他与迪卡的同行们则一早就加入了埋头苦干的队伍中。 强者欺凌弱小,弱小玩弄蝼蚁。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他感觉不到鲜血的温度。他低着头,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们这就去做。放开他。” 佣兵把迪卡一把推倒在泥泞的污水中,“算你识相。”他不忘警告,“别想偷懒,细皮嫩肉的小子们!” 布兰德将迪卡搀扶起来。123。“走吧,迪卡。照他说的做。” 佣兵们麻利地砍下树枝,削去枝条,用藤蔓捆扎成木排,将行李包裹放在上面,然后跳入齐胸深的泥水中。“下水!”佣兵冲他们大呼小叫,“别想爬上去!那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水里的虎鱼。别被它们咬掉了你的那玩意。” 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总算通过了危机四伏的浑浊水域。咸水鳄在他们周围出现了好几次,期间甚至还有一头被海浪卷入树林的巨大鳐鱼将他们当做了晚餐。全靠佣兵们准备充分他们才得以安全通过。但佣兵们也因此疲惫不堪。 。伤痕累累。幸好炊烟袅袅的营地已近在眼前。 在一顶狭窄的帐篷内,李察正盘腿坐在地上,借着从门帘透进来的光做着出发前的准备。他的身前摆满了各种药剂,黑玻璃瓶上贴着用特殊文字书写的标签。在一堆瓶瓶罐罐中,还有几把投掷匕首,一小包魔法粉末,几颗危险的炼金炸弹。李察从地上拣起一条坚韧的蜥蜴皮扣带,将瓶瓶罐罐一一塞入上面的皮革环扣之中,将匕首分别藏在腰带和靴子皮鞘里,魔法粉末和炼金炸弹则放在腰间几只塞满了干草的牛皮口袋里面。 “这是第九次还是第十次了?”罗茜看着李察一丝不苟的举动。大习惯在一旁浅笑着调侃,“出发前就这样紧张,我担心你还能不能挥动你的剑。” 准备工作重复二十次也不嫌枯燥。“有备无患。”李察将长长的蜥蜴皮扣带斜跨在肩上,在陆月舞的帮助下在腰间缠绕了一圈,紧紧系好。他又扯了扯,确认不会松松垮垮地妨碍行动。然后他拿起放在铺盖卷边的长剑,扣在了腰带上。“谁也不知道危险何时到来,会以何种方式降临。” “我相信我的法术。” “月舞也相信她的剑。”李察总结,“所以我是炼金术士,你是法师,她是剑客。” “我们现在只差一位安达尔教会的牧师了。” “那样的话,我就要担心你们会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安达尔教会憎恨不死生物。“如果你研究死灵法术……不,哪怕你表露出对骨头架子的一点点支持……”…。 “放心,”罗茜耸耸肩,“排骨用来炖汤倒是不错,砸人还差了点。” 陆月舞打断了他们。“有人来了。”她说。 “李察先生。”一名诺瓦商会的护卫在帐篷外叫道,“赫特先生请你过去。” “我马上就到。”李察回应。他抓起防水斗篷披在肩上,盖住了腰间的长剑。“你们要一起去吗?唔……我想他们会提供一顿丰盛晚餐。” 陆月舞摇了摇头。 “有酒就行。”罗茜站了起来,长发如火焰精灵随她的动作飞扬。“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帮你讨价还价。吝啬也是我的特长。” 能将吝啬当成褒义词也只有眼前的守财奴做得到。 他们走出了帐篷。扑面而来的湿气就像是一群饥饿却又没有嘴巴的野兽。123。围着他们打转,将他们紧紧地包围住,严丝合缝。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到令人窒息的腐臭味道。这是被水浸泡腐烂之后的气味,随着雨水退去,在阳光的炙烤之下一股脑的全都冒了出来,像一群幽灵一样填满了这片湿树林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试图避开它们的努力都只能宣告失败。 他们的脚下泥泞滑溜。泥巴浆糊里全是植物的根茎,动物的皮毛内脏以及骨头。 。现在又参合进了一些随手丢弃的空酒瓶和佣兵们吵闹打斗时留下的头发和牙齿。 “法师长袍就像千金小姐和贵妇人的长裙——”当法师小姐罗茜从她的同行身边经过时,她忍不住对对方身上的紫色长袍评头论足。“除了等着某位男性将它撕碎,从女性身体上脱掉,再没有别的用途。”她穿着轻巧紧身的皮甲,毫不在意地趟过脏兮兮的泥水。“我想他会摔倒的。”当她这么说出口,那名法师就在避让一滩烂泥的时候栽倒在地,满脸泥巴。罗茜哈哈大笑起来,前俯后仰。 等到她的笑声渐渐停止。李察说道:“我觉得你有成为预言师的天赋。” 她认真地想了想。大习惯然后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途径一顶挂着黑手旗帜的帐篷时,他们正好遇上一支才匆匆赶来的队伍。他们身上湿哒哒地滴着水珠,脸上满是心有余悸的神情。李察意外地在其中发现了之前试炼时的竞争者。 “怎么了?”罗茜看他停下了脚步。 “世界太小。”这群人效命于千面手。“也让人不可思议。” “赛拉斯廷?李察——”黑发的炼金学徒——不,如今他也已是炼金术士了——和他的同伴一道朝李察走了过来。“多谢你上次出手……”布兰德直接打断了他的同伴低声下气的致谢。“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他硬邦邦地说。 即使不去看他的眼睛,李察也听出了他语气里透露出来的防备。“不止我一个,”他特意指出,“还有更多的人。我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他一向都有自知之明。…。 “但我不是!”布兰德盯着李察,“这一次别指望我会像你一样心慈手软。” “我从没有挟恩求报的想法。”他大可以当事情从未发生过。 “臭小子,磨蹭什么?”黑手的雇佣兵回过头来对掉队的布兰德两人大声臭骂,“如果你想再去烂泥塘里洗个澡,我们不介意满足你的愿望。” “恩情与仇恨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布兰德飞快地说了一句,“我绝不会忘记。”他拉着同伴在佣兵喋喋不休的骂声中一声不吭地归队,进入了千面手驻扎的区域。 李察与罗茜在诺瓦商会的大帐篷里等候着。 尽管只是临时营地,但帐篷里依然布置得满满当当。一块雕花屏风将休息区与办公区隔开。占了三分之二面积的办公区摆放着好几张桌椅。123。还有几座高大的塞满了书籍的书架紧靠着帐篷边缘布置,泛着金属光泽的盔甲长剑套在假人身上。在办公桌下面还有一个钢铸箱子。 “撬开它。”罗茜在一旁嘀咕。琥珀色眼睛闪烁着跃跃欲试的神情。“你不想知道里面放着什么吗?只要一个魔法就足够了……只要你肯替我放倒那两只碍眼的看门狗。” 护卫忠心耿耿。他们回过头来扫了罗茜一眼。 “魔法?如果你是说开锁术……”它在上上个时代就已经失去了传承。 “当然是用火焰。”一缕火焰在她的指尖上跳动。 “我们一定会被乱刀分尸。”李察告诉她。 。“停止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是不可能的事。” 恰在这时,海尔?赫特走了进来。 他蜷曲着身体裹在厚厚的毛皮大氅里面。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脚步虚浮,偏偏倒倒。紧跟在他身后的护卫马上将火盆搬了进来。橘色的火焰驱散了空气里的湿气。他甩开护卫的搀扶,坐在了那副草草绘制的地图下面。 “久等了。”赫特先生偏过脑袋打了个喷嚏。大习惯然后像是失去了骨头般地靠在了椅背上。“本想让你跟我一道去的……但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合适。”他的声音绵软无力,李察不得不竖起耳朵努力倾听。“你也知道,遗迹是一块巨大的蛋糕。所有人都是老鼠,都想狠狠地咬上一口。他们都齐聚于此——除了城主。” 一件完好的魔法物品,一份失传的炼金配方,甚至一段残缺的魔法咒语都可以换来成百上千倍的回报。遗迹里致命的危险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被忽略不计——即使付出生命。我也是这群追逐蛋糕的苍蝇与蛆虫里的一员。李察心想。至于他们是谁……已经无须多问,法师,炼金术士,千面手……还有些名气不大又自信莽撞的家伙。赫特没有引荐他完全是不想因此被人误以为诺瓦商会与创造者公会走到了一起。因为公会带队的正是维南拉克。李察对此表示理解。所以他沉默着没说话,耐心地等待赫特从剧烈咳嗽中喘过气来。…。 “我们谈到哪了?” 发热感冒夺去了他迅捷的思维。罗茜似乎跟他想到了一处去,眼睛瞥了过来。翘起的眼角表示她又联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晚餐时正好用来佐餐,但现在不是时候。 “城主。”李察挺起背,正色回答,“白玫瑰骑士没有前来?” “他们正忙着将那群来自海外的野蛮人驯服为文明绅士。”即使虚弱无比,赫特脸上的嘲弄也一样清晰可见,就连瞎子也不会错过。“面具骑士。这个番号很适合他们。” “他们是尼安德特人。”李察纠正。看来他们听取了意见,并且深得眷顾。只是信任和金币一样,都需要自己挣取。他一直牢记此条。 “他们与此时的我们无关。”赫特的音量让他的话没有丝毫说服力。“紧盯眼前。”他说,“看看我们的身边。身边的硕鼠比‘莫须有’的担心更加危险。” 人们常说患病之人心思敏锐。李察此时相信。123。在海尔?赫特浑浊无神的眼睛里隐藏着洞若观火的神明。 “我的兄弟,艾伦?赫特。”只听他说道,“他找过你了?” 李察点了点头。 “我知道会是这样。”他垂下了眼睛,“他提出的要求你答应了吗?为他工作?” 李察看着赫特,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这大概是所有人都会采取的行为。赫特也理解这一点。他沉默下去,用手抵着头,托起沉重的负荷。帐篷外护卫目不斜视,只有如苍蝇般嗡嗡的吵闹声传了进来。“他许诺你金钱。可除此之外他还能提供什么?”李察确定自己听见了赫特的冷哼声。“用来哄女人的甜言蜜语?” 理智早早地告诉他,最好与此事保持距离。于是李察没有丝毫隐瞒。 。连他们的猜测也和盘托出。“他似乎有内幕消息,”李察听自己说道,“他知道遗迹里有什么东西。” 罗茜狠狠瞪了他一眼,责怪他不应该将其说出。但是如果能用一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秘密换取他人信任——哪怕只有一点,也十分划算。更何况,海尔?赫特值得他为此投资——直觉告诉他,赫特掌握众多秘密。 “骗子往往认为自己说的全是真话,从没有半句谎言。”赫特似是没有听进去。他端起桌上的红罗酒喝了一大口,浓烈的味道让他又一次剧烈咳嗽起来。当他的咳嗽渐渐平息,他用袖子抹去嘴角边的残渍。“让他去吧,就让他去吧。”他无力地摆着手,“随他想要做什么。” 罗茜在一旁撇着嘴,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味道,坐立不安。 李察不得不开口询问:“赫特先生,您想让我做什么?” 他等待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赫特勉强直起了身子。大习惯抬起眼皮看着李察。“像往常一样。”他的嗓子被炎症与咳嗽摧毁,此时显得更加严重。嘶哑的嗓音听起来像是死神的呼喝声。“以前是什么样,今后也是什么样。不赞同也不反对。” “保持距离。”李察说,“这很简单,我会。” “也是维持关系。”赫特又加了一句。 用不着解释,李察明白其中的奥妙:当你与之若即若离之时,有求于你之人就会将你奉若神明,讨好你,谄媚你;而一旦给出确切答案,他们要么疏远你,抛弃你;要么开始觉得你不过如此,于是他们咒骂你,命令你,将你当做用之即扔的工具。 “太复杂的事我搞不懂。”罗茜评论,“但我可以肯定,这一定不如火球爆炸来得爽快。” 他们没有走出多远,就看见艾伦?赫特朝他们走来。 艾伦?赫特凸起的大肚子活像怀胎九月的妇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惹人发笑。与此同时,他还像是彰显身份一样穿着鲜红色的丝绸外套,戴着插羽毛的紫色防水皮帽。他就差一个圆圆的红鼻子就能成为马戏团的小丑了。。 18.死尸的注视 “我应该替他取一个绰号——”罗茜凑近了些,“‘小丑’如何?” “完全同意。” “小丑”走了过来。他的身边跟着歪瓜裂枣、敞胸露乳的随从,其中唯一的一名帅小伙也是举止轻佻,冲着罗茜吹起口哨。 “小姐,我想你一定拥有如火一般的热情。”他抢在“小丑”前头首先开口,仿佛他才是马戏团的台柱子。他不屑地扫了李察一眼,“他能满足你吗?” 罗茜双手抱胸,“你认为呢?” “当然要比比才知道。” “比?”罗茜偏着头,“我看不用了。我有更好的方法。” 对方不伦不类的半躬身体,“乐意听你的吩咐。” “这样——”罗茜用食指挠着下巴。123。“抬起头看着我。” 轻浮的帅小伙依言照办,同时他的嘴里不断往外冒着没有半句重复的奉承及甜言蜜语。 “看看,你要是能像他一样会吹捧女人……”罗茜低声对李察说,“我们的东方小姐一定逃不出你的掌心。” 要是那么容易,她在抵达艾音布洛的路上就会丧失一切。“法师小姐也是?”他问。 她巧妙地将问题又推还给了他。“你说呢?” 没等李察再次开口,昂首挺胸的艾伦随从便已开始催促。“需要我做什么?”他的脸上始终挂着虚假的笑容。 。就像阳光下的阴影。一眼就能将其看穿。 “没什么,只是保持现在这样就好——”顽皮的女孩忽然叹息一声,“可惜我没法变出一面镜子。只能寄希望于你腰间的剑和两腿间的剑一样快。” 艾伦?赫特和他那些三教九流的随从恶劣地轰然大笑。但很快他们统统笑不出声了。 “——能保得住你那张英俊的脸。” 赤色火焰像是一头猛兽一口咬住了他的脑袋。他凄厉的惨叫像是夜半时分的凶狼,但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他就因为无法忍受剧痛而昏迷。当火焰退去,他的脸已像是一块焦炭。他还活着,却比死亡更加痛苦。 他们心有余悸地看着拍着手不以为然的罗茜。大习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 “我有做错什么吗?”她故作茫然无知。 “他、他是应该受到些教训。”“小丑”先生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李察先生。”他向李察抱以求助的眼光。 “我答应过的事一定办到。”他不记得曾答应过他,只是说了“容他考虑”。 可是就在艾伦?赫特心中大定的时候,罗茜插了进来。“等等。”她说,“我已经向你展示了我的实力,你的酬金难道不应该更高些吗?” 艾伦?赫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躲得远远的那群鸡鸣狗盗之辈。“这,”他面露为难之色,“我们可以私下商量……” “除了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其他的任何物品,我们都要分得一半。”“小丑”瞪大了眼睛,一脸肉疼之色。他张开嘴试图反驳,但脸如黑炭的家伙的呻吟仍在耳边回荡。他强迫自己将苦水咽了进去。“除此之外——”…。 “还……还有?” “除此之外,你还要另付一千金币作为我们的酬劳。” “什么!”他大叫起来。 罗茜轻哼一声。“你比我更加吝啬。”他远不及你,李察认为。“我们为何不呆在温暖舒适的家里,而来到这个鬼地方?当然是为了足够的回报。难道你觉得人人都长着一副猪脑子吗?”少女扫了艾伦?赫特一眼,“来这里只是为了学肥胖的野猪一样在烂泥塘里打滚?” “小丑”的智商如野猪般愚蠢,他甚至没能听出罗茜的明嘲暗讽。他哑口无言,在少女的强势进攻之下疲于应付,只能连连点头应是。 “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李察最后说道,“我们要单独行动。” “没错。”罗茜恶狠狠地说。123。“让你的马戏团成员都见鬼去吧!” 他们故意晚了几天才离开营地。但是营地里仍有大批耐心十足的冒险者,他们仍在等待时机。有如观看鹬蚌相争的渔翁,打算坐享其成。他们成群结队,各为其主,彼此互相敌视,像是争夺母鹿的发情雄鹿。继续呆着已不是明智之举。 他们吃过早餐后立即出发,沿着先行者的足迹深入湿地已有十里地——及踝的泥水已将先行者的足迹统统掩盖。 此时正值正午,却有一片不肯消散的迷雾屏障阻拦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李察查看手中的地图。 。“从这里走。”他指着前方。手指的方向是交错相拥的树枝与藤蔓。长长的气根从两三米高的地方垂到湿泥地里,构成了难以逾越的庞大牢笼迷宫。他们前后左右的景色毫无差别。他无奈地放下手臂,将地图塞到背包中。“希望太阳能很快出现。” “与其期待天公作美,”陆月舞手里握着一把砍刀,斩断拦路的气根慢慢向前推进。“还不如祈祷我们能赶在涨潮前离开这里。” 没人想被困在水牢里淹死。李察放弃了寻找捷径的想法,老老实实地操起砍刀接替了陆月舞的工作。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干的活。 “我可以帮忙。”罗茜说。她身穿皮甲。大习惯一路未曾落后半步。 “用火?”李察使劲摇了摇头,“我们会被烧死。” “我很想爽快地发泄一通,”罗茜无不苦恼地说,“但谁让我还有更好的方法呢。” 她拾起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小截枯枝,一边轻声吟唱咒语,一边用枯枝在水面画了一个圈。“画水为牢”么?李察心想。只见她把枯枝放在了渐渐消散的水圈之中。当咒语完成之时,树枝像是指针一样转动,最后牢牢地指向一个方向。 “指北术。”她扬起眉毛,束成马尾的长发像是小马驹甩动的尾巴。“我们的方向错了。” 当他们走出红树林时,已临近黄昏。同树根的搏斗耗去了他们全部的力气。他们强打精神寻了一处避风的岩石,借助魔法草草升起了篝火,便用斗篷裹紧身体互相挨靠着沉沉睡去。他们每一个人都睡得死死的,连夜晚狼群靠近也未曾惊醒。幸运的是,狼群似乎已经填饱了肚子,对杀死睡眠中的人类不抱兴趣。…。 天色渐亮,第一缕晨曦透过林间的间隙泼洒进来,他们从不安稳的睡眠中醒来。 “下一次我来守夜。” 狼群的脚印密布四周,令李察心有余悸。 “我们轮着来。”陆月舞说。 “多此一举。”罗茜嘀咕了一声。 “什么?” “我不会参与其中。”她理直气壮,“我需要冥想。” 退去不久的风暴潮淹没陆地,刮倒树木,掀起泥土,呈现出来的是一幕灾难后的场景。但是与此时他们眼前的情景比起来,那就像是一出低俗歌剧里拙劣的布景一样令人毫无感觉。 他们在距离夜晚宿营地一里外的地方遇见了第一具尸体。 尸体悬挂在死树的枝杈底下。那颗树是被暴风折断的。123。树干已被疯长的青苔爬满。乌鸦正在啄他的脸,狼群享用过他垂在地上的腿部。胸部以下只剩骨头和破布……外加一只被嚼过的鞋子,半埋在土壤中。 “他是怎么死的?”罗茜表情平静地问。 李察得先稳一稳才敢看。死尸有一张毛茸茸的脸,呈现出可怕的灰绿色。他的眼睛突出,颧骨高耸,嘴巴一直咧到耳朵边,一对犬牙足有五公分。 陆月舞的靠近赶走了恬噪的乌鸦。 “兽人?”她不怎么确定。 “这里怎么会有兽人出没。”李察不太相信。 。“传言兽人的家园位于另一个星球,只有法师才能将它们召唤到此。” 往前两百码,他们发现了第二具尸体。食腐动物将他拖了下来,遗骸散落一地,上方有根破烂的绳圈挂在榆树枝杈上。一件粗糙的魔法物品躺在草丛里——那是一顶强化皮盔,里面还有死人的头颅,蛆虫在眼窝与大脑之间钻来钻去。 “炼金术士的东西。”李察断言,“不是所有法师都如罗茜般‘另类’。” “承蒙夸奖。”她不痛不痒地哼了声,“你抱着那顶头盔,晚上是想和他一起睡吗?” “死灵法师会很乐意,”李察将皮盔扔回草丛,“我还是算了。” 再往后。大习惯每两百码都会遇到死尸。他们悬在树上,像是狗尾巴草一样晃来晃去。他们穿着灰色、蓝色,或是褐色的皮甲,上面或多或少都有魔法加工的迹象。他们同样面目可怖,状似兽人——他们都因为超剂量服用药剂而死。在不远的地方,空的药剂瓶散落一地。 但他们并不是死尸的全部。还有更多的人死在不远的地方。从他们的穿着打扮看,他们都是雇佣兵,自诩为赏金猎人的投机者。他们死于弓箭,弩矢,刀剑及魔法。其中魔法在收割生命的效率排行榜上占据第一。 “挂在树上的、死后也受尽折磨的——”罗茜最终说出了他们全都意识到的事:“都是炼金术士。” 对李察而言,他们是谁远不如谁吊死了他们来得重要。 再往前,树木逐渐稀疏,尸体却还那么多。森林变成行刑场。密密麻麻的乌鸦和秃鹫尖叫着从尸体上飞起,等他们过去,又重新落下。这是警示。李察意识到。…。 “我们应该得往回走,重新选一条路。”陆月舞一贯谨慎。 “等走回去天已经黑了!”罗茜叫道,“我们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天!不就是些死尸吗?如果死者苏生,那就全部烧掉。” “你有想过吗?这么多人,”陆月舞用手指把周围的死尸都圈了进去。“还有他们的护卫、追随者……足有三十人之多。他们全都死在这里,被吊在树上,扔在草丛里。而他们的敌人呢?可曾见到?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杀戮,雪黎?罗茜。” “该死,要不叫我雪黎,要不就叫我罗茜。”她咕哝着。 陆月舞没有理会她无力地辩诉,接着说道,“而我们呢?我们只有三人。我们能敌得过对方的刀剑,弩矢还有魔法吗?” “他们都是冲着炼金术士去。”罗茜恼火地扯着头发。123。“究竟是谁和你有这么深的仇恨,即使死后也惨遭虐待?嗯?李察?” 他们在死尸的注视中已经停留太久了。 李察环视绞刑架上的炼金术士们,看着他们腐烂的,被啄得稀烂的脸,心中的不安日益增加。他们比墓地里的食尸鬼更加令人胆寒。那些从眼窝中脱落的眼珠比不愿超脱的幽灵诉说着更加悲惨的冤屈。炼金术士的死敌。他默念着,忽然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名字从他的记忆深处冒了出来,一瞬间便让他感到手脚冰冷,仿若有一柄利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退回去!”李察急促不安地说。他的声音嘶哑如沙。 。又像是指甲划在玻璃上尖锐。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发出如此难听的声音。沉闷的低吼声打破了林间诡谲的死寂,吓坏了安静吞咽食物的禽鸟。“别耽误!马上!” 李察对罗茜的询问充耳不闻,他的脚步渐渐加快。很快,少女们为了跟上他不得不开始奔跑。直到他们气喘吁吁,无以为继才放缓脚步。但他们已经远离了那片修罗场。 罗茜靠在树干上剧烈喘息着,她的红发已被汗水浸湿,紧贴脸颊。“你发什么神经?”她胡乱地抹了把嘴巴,将空水壶扔到一旁。“吓坏脑子了吗?”她没好气地说。 李察回头望着有如墓园一样被死亡笼罩的森林,艰难地咽下唾沫。“我想。大习惯”他说,“我知道杀死他们的是什么人了。” “是谁?” “黑色晨曦。” 这座神殿饱经侵蚀,树丛与藤蔓将残垣断壁纳入自己的地盘。祭台早已消失不见,而曾经竖立的石像也斑驳不清,碎裂成无数块,散落四周。他们甚至没法辨认神殿曾经的主人。 他们沿着先行者踏出的道路向神殿内走去。在杂草纵横的庭院里,一个通往地下的洞口有如张开的巨蟒的嘴巴,而潮湿的甬道就像是蛇腹。陆月舞首先跳了下去,落在又一片滑溜的泥地里。罗茜紧随其后,一边咒骂着潮湿闷热的环境,甩掉皮靴上的淤泥,一边召唤出一枚照明的光球。李察则落在最后,持剑殿后。 他们比预定时间又迟到了几天,想必前方大多的障碍已经扫清,抢先进入的逐利者已然深入地底之下,在深邃广阔又不见天日的迷宫里打着旋。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加快脚步,每向前一步也是警惕万分。只因“小丑”告知的寥寥数语里描述了这处遗迹的庞大与危险。。 19.逃不掉危险 “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罗茜操纵光球照亮了石室的角落。甬道的尽头便是一间白石搭建的石室,空气里仍旧弥漫着呛鼻的火药味道,苍白色石墙一团乌黑。“只有刀劈斧砍的破坏痕迹。”她摸着墙上的刻印判断道,“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什么。” “这里是上一个文明的遗留。”李察提醒。 “洛兹瓦?”罗茜转过头说,“我看过你的藏书。可这里更像是死者长眠的地宫,而不是遭逢劫难时沉入地底的遗址。” “这是地下神殿。”李察说,“但不知他们供奉的是哪一位神明。” “你不是进入过第一层吗?在你考试的时候。” “那应该是一座蒙蔽视线的假墓。” 罗茜皱起眉头。123。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来得及开口。 “快来。”陆月舞在石室的门口向他们招手,“又一具。”她说。 那具尸体挂在被鲜血染红的坚硬石墙上。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从他的脑门灌入,穿透了颅骨,深入石墙。他的手脚被扯向不同的方向,同样以铁钉固定。若将铁钉以直线相连,便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五芒星。这就像是血祭,李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又是他们干的?”罗茜问。 他定了定神。 。然后回答,“除了他们,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对炼金术士有如此大的仇恨。” “法师呢?”陆月舞说。 她大概想起了在诺瓦商会里的冲突。“法师?”李察不知应该怎么作答。倒不是由于罗茜的缘故——她从不在意她的同行,而是——“有好有坏。”想了半天,他只找出这个干巴巴的词语。“我们与法师的争吵不过是权利的纷争。只是其中总有一些……激进派。” “那还真是玷污了‘激进派’这个词语。”罗茜讥讽道,“用没脑子的疯子形容更恰当。” 李察看着墙上面容可怖的死尸。“我宁愿面对幽影修女,也不想被他们盯上。他们真的是一群狂热的疯子——比安达尔教会的圣光骑士更加狂热的宗教信徒……”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大习惯想起了十年前飘进港口的近百具支离破碎的尸体。持续数日,海水都是一片血红之色。他咽下一口唾沫,勉强将话说完,“他们是以拯救自然为名不择手段的侩子手。” “你退缩了?”罗茜一语中的。 是的,他退缩了。那一年艾音布洛的天空及海洋都被鲜血染红。无数的人被从士兵家里拖出来,扔进监狱,直至人满为患。然后,繁华的银枫叶大街立满了绞刑架,从街头直到巷尾。炼金术士,法师,骑士以及贵族,没人能逃掉那场浩劫。“胆小鬼。”他听见罗茜又说了一句,但他没有回应。他看向漆黑的迷宫深处,那里还有什么?除了贪婪的逐利者,还有怪物肆虐,现在又加上了不知踪影的黑色晨曦。他们就如他们的名字一样——清晨的第一缕光也属于黑暗——躲藏在一个个阳光明媚的笑脸之后。…。 “你说了算。”陆月舞说,“承认自己弱小比逞强更勇敢。” 罗茜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们都在等着我的决定。李察忽然觉得“放弃”二字如此沉重。他想到自己来这儿的本意;想到诺瓦商会、幽影修女、黑色晨曦,炼金术士与法师,白玫瑰骑士、巴洛德、赫特。这一切都与他努力追寻的真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组成一张粘性惊人的蛛网,将他紧紧缠住,无法抽身。然后……没有然后了。他做出了决定。 再往深处行走,四周终于不再湿漉漉。罗茜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却引起尘土飞扬,连连咳嗽。“见鬼!”她咒骂一声,干脆引来一阵风将灰尘吹向前方。 “还嫌我们的麻烦不够多吗?”陆月舞质问。 “我们是来寻宝的。123。又不是既钻鼠洞、又怕黑猫的硕鼠。”罗茜反驳,“与其让野猫躲在黑暗中虎视眈眈,还不如设好陷阱引诱他们出来。一次解决。” “即使以自己为饵?”李察认为这个方法过于危险。 “当你对自己抱有信心的时候,”罗茜翘起嘴角,“你会发现这是解决事情的最好手段。” 就像当初你送上门的时候一样?用自信换来了几块宝石,却又付出了忠诚?他忍住了没问。过于自信往往意味着死亡。 。决斗的骑士用生命无数次验证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否决罗茜的提议。也许试试也无妨?他想到,至少谁属于黑暗中的晨光一试便知。 也许闯入者多过过江之鲫,他们行进了近一个小时也未曾遇到任何魔物的阻拦。因此他们的速度很快,追上了先行者的步伐。 前方传来阵阵呼喝,剑舞如风,盔甲吭哧作响,不时夹杂几声愤然的咒骂。在十字路口处,一群五人正在抵挡一只从甬道进入遗迹的蟒蛇。它炫耀着毒牙,尾巴强有力的横扫让持着金属圆盾的那人手臂骨折,跪在一旁痛苦呻吟。 “避开他们。”李察吩咐。大习惯“我们走左边。” “那是错误的方向。”罗茜提醒。 李察觉得她不怀好意,惟恐天下不乱。“没人知道迷宫的正确方向。”他皱起了眉头,但又感到自己的语气似是过于严厉。不应该将情绪发泄到他人身上。他清楚地明白,可阴影就在左右,压力沉重如山。他吐出一口气,“如果我们的推测准确,我们总能绕过去。” “既然这样,那不如走右边吧。左边留给他们。” 只要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在意方向究竟是左是右。“随你。”他说。 此时,仍有战斗力的四人已经占据上风,蟒蛇已遍体鳞伤。它的毒液早已用完,危险的横扫也逐渐无力。于是其中一人退出了战斗,朝他们走来。 “先生与小姐……是来度假吗?”他开口便嘲笑。但当他瞧见他们胸口的徽章时,他立马闭紧了嘴巴。“我们先到一步,”他首先道明,“凡事总应有先来后到吧。”…。 随着蟒蛇倒下,其余几人走了过来。他们身上所穿的盔甲拙劣破损,武器也同样属于劣质品。而他们沾满鲜血的脸上都有疤痕充当标志。李察猜想他们也许是想发一笔横财的强盗。与他们因为一语不合而发生争斗无疑是最愚蠢的事情。 “三条路。”李察竖起手指,“摆在我们面前有三条路可选。你们先选一条,而我们走另一条。然后各不相干,各凭运气。” “我喜欢你这种人——”对方中另一人说,“直截了当。那么,你们选哪一条?” “左边。”李察不假思索。 “那我们就走左边。”他一挥手,招呼同伴朝左边的那条路走去。 他们双方朝不同的方向越走越远。当李察再也听不见对方说话的声音时。123。罗茜忽然开了口,“他们活不了多久。”她斩钉截铁,同时露出阴谋得逞地畅快表情。“左边可以让他们上天堂。那里隐藏着一个魔法陷阱。” 她的话音刚落,一声剧烈的爆炸传来。地面震动,头顶的碎石如雨点般崩落。狂暴的魔力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吞没了他。当震动停止时,他的耳朵依然嗡嗡作响,因此听不见罗茜放纵的大笑声。他似乎低估她了。李察意识到。 地下神殿像是一张庞大无比的蛛网。 。而他们就在蛛网上挣扎前行的蚂蚁,完全不知道编织这张罗网的主人藏身何处,会在何时突然现身。 他们穿过一处偏殿,死尸依然亦步亦趋。 花岗岩祭台,石柱,还有墙壁上用红色的颜料绘出了一副令人夜不能寐的可怖画卷。那一具具被钉在其上的尸体仿佛是偏远小村里流传的鬼怪故事里受尽折磨的主角。然而,在偏殿的地上还躺着数具由刀剑致死的尸首,他们的身边有一只黄铜蟒蛇的残骸。 原来能杀死人的不全是黑色的晨曦。李察忽然感到如释重负。 “等等。”陆月舞做了个手势。 “又怎么了?”罗茜不耐烦地说。 沉闷的地下是幽闭的空间。大习惯单调的景色与压抑的氛围早已令她烦不胜烦。 陆月舞头也没回,“安静。”她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 “你的听力能好过鼹鼠?”罗茜轻哼一声,“别忘了,我可是法师呀。” 李察从没见过哪位法师掌握“冷门”法术——它们大多都已遗失。他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罗茜抛洒出一些灰色粉末,在不可见的魔力搅拌下化作肉眼无法分辨的尘埃,依附在了他们的耳廓上,混乱与惊恐的声音立时灌满了他们的耳朵:恐惧的尖叫与无助的呐喊仿佛近在咫尺,有如女妖的哀嚎一样令他们遍体生寒。 出大事了。他们都意识到。只要不是黑色的晨光就好。李察暗暗祈祷。他从包袱里取出药剂递给两位同伴。陆月舞默默接过一口饮下,而罗茜却摆手拒绝。…。 “我用不着。”她说,“这对我没用。唔,你手中的这些对我没有效果。”她瞥了一眼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而皮肤出现鳞化迹象的陆月舞,“而且,我可不想变得那么……难看。” 陆月舞紧盯着黑漆漆的前方,持剑警戒着一言不发。李察则抽出长剑紧靠着另一侧的冰冷石墙。他看着握着断裂法杖低声吟唱的罗茜,不知说什么才好。“会有更好的。”他自言自语地说道,“不会等太久。” “他们过来了。”陆月舞提醒。 整整一群人——“十一或是十三人。”陆月舞说。——逃向他们。他们惊声尖叫,气喘吁吁,脚步杂乱无章,不时传来有人跌倒后绝望的悲泣。当他们出现在李察的视线中时,他们的队伍只剩下了五人。他们丢盔卸甲,跌跌撞撞地朝李察他们撞来,鲜血洒满一路。 “滚开!”他们大声喊叫,“别挡着路!” “发生什么事了?”李察问。 他们惊恐地回头望了一眼。123。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滚开,别拦着!”他们挥舞着手臂,试图从李察的拦阻中穿过。 “告诉我们,”李察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缓,“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我们过去,让我们过去。”其中一人哀求,“你们想死就去死好了,我们还想活。”“里面有无数珍宝,足以买下一个子爵头衔。”另一人接道,并且施以蛊惑,“它们是你们的,都是你们的!只要让我们过去……” “谁会相信你们的鬼话?”罗茜打断了他,“老实回答,里面到底有什么?” “一些……‘人’……”另一人结结巴巴地说,不时看向身后。“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你们要去就去……求求你们,别拦着我们了……我们要逃命……”忽然而至的一声惨叫让他们不再惧怕李察手中的长剑。 。他们一把推开了李察,慌不择路地向外面逃去。 “你怎么看?”罗茜把玩着法杖询问。 “我听不出是什么。”陆月舞皱着眉头,“也许真的是……” 一些人。李察心说。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是属于黑色晨曦,但也许是别的什么。他无法确定。危险随时都会降临,它就像影子一样常伴左右。他忽然想起这句炼金术士的格言。 “我们绕路?”罗茜继续问道。 她斜眼望来的举动表明她仍然为几天前他的选择感到不满。“不必了。”这条道路直通神殿大厅,这是通往终点的必经之路。他们逃不掉前方的危险。“我们继续前进。”他说。同时下定决心:等自己的魔力足够充沛,一定得制作一些隐形药剂以备不时之需。 陆月舞调整了一下链甲,以使它不至于缩成一团。然后她向李察点了点头。大习惯又吸了口气,握紧长剑当先走进漆黑的通道。而罗茜则在李察的身后轻哼了一声,“明智的选择。” 言语中传达的信息让他无奈苦笑。“如果我的选择不合你意,你是否打算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再待?”黑暗既能带给人恐惧,也能让人拥有莫大的勇气。 她模棱两可地给出了答案。“你说呢?” 在跨过数具被刀剑斧头以及弓弩杀死的雇佣兵的尸体之后,他们接近了神殿的大厅。这里的战斗仍在持续,几支火把投射出的光亮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使得他们的战斗就像是幽灵在跳着鬼怪的舞蹈,令人分不出哪方是敌,哪方是友。 他们在阴影中悄无声息地靠近,直到看见了敌人的模样。 “这是——”就连陆月舞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和李察所预料的不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既不是神秘的黑色晨曦,也不是身裹灰色长袍的幽影修女,而是十来只吭哧作响的铠甲傀儡——一套锈迹斑斑的铠甲套在最外面,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闪烁幽蓝色光芒的眼睛。它们挥舞着沉重的双手斧、双手锤,手持锈蚀的大剑、破烂盾牌,每一击都是全力以赴,砸中石柱便是碎石漫天。。 20.恶毒的诅咒 然而在周围的地上仍旧散落着失去了灵魂支撑的铠甲部件,只是更多的却是人类的尸体。鲜血已经汇聚成了水洼,在火光下闪闪发亮。抵抗进攻的战士已是疲惫不堪,只能蜷缩于盾牌之后,苦苦支撑,而他们的对手却始终不知疲倦。 “不太对劲。”罗茜忽然说道。她锁紧了眉头,凝视着铠甲傀儡。“锈蚀的铠甲历史足够漫长,而其内部的灵魂却是新鲜出炉。就像是热气腾腾的面包才从烤箱里端出来。”她好像咽了口唾沫,“我都能清楚地闻到那股香味了。” “重点。”陆月舞说。她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刀剑碰撞与痛苦的呻吟声之中。 李察补充了一句。123。“不需要咒语那般长篇大论的修饰词。” “有人唤醒了陈列于大厅两侧的铠甲——”罗茜耸耸肩,“它们理应是忠诚的卫士,昂贵的摆设——但不是眼前的这些人。” 除了黑色晨曦,李察再想不出其他。他原本以为将这场探险看做是各大势力之间的争夺,却没有料到真正的危机反而来自另一方——一个他们都忽视了的,以为早已毁灭了的对手;一个给所有炼金术士蒙上一层阴影,有如抵在喉咙的利剑般的可怕敌人。于是他强行制止了陆月舞前去帮助对方的举动。 。不顾她忿怒的眼神。 陆月舞或许拥有真正的骑士般高尚的品德,但明知送死仍然不顾一切的行为却与蠢货无异。而罗茜,只消一枚宝石就能够让她服服帖帖。 “他们已经不行了。”陆月舞再一次指出,“最多还能坚持五分钟。” 那些雇佣兵多半已跪倒在地,捂着手臂呻吟。少数仍在奋力拼斗之人手中的剑砍在锈蚀的铠甲上哐啷作响,有如在敲打一只金属罐子。偶有刺入铠甲中的刀剑也无法伤到根本。他们手中的刀剑均是凡铁,魔法造物天生对钢铁拥有抗性。 “你能顶得住它们的双手锤?”得到保证的罗茜替李察辩驳。大习惯“傀儡的力气可不受限于肌肉。越是愤怒怨恨的灵魂越是强大。” 想想一路被黑色晨曦折磨至死的炼金术士。李察感到不寒而栗。即使陆月舞灌下蛮牛也无济于事。他想了想,掏出为罗茜准备的药剂一口喝下。一股燥热感立即涌了上来。尽管受过专业训练,但两瓶药剂的叠加效应让负面作用加倍放大。他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没事。”他听见自己麻木的嘴巴说,“我只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罗茜瞥了一眼藏身于通道入口黑暗中的陆月舞,“你拦下我们就为了亲自上阵,你可是伟大。”她讥讽道,“我该称呼你‘骑士李察’么?” 他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么说?” “我原本以为你的眼睛足够锐利,才制止了‘骑士小姐’,没想到你竟什么也没看见。”罗茜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眼睛就像夜空的星河。…。 她看穿了他的心思。李察意识到。但是他不是骑士,更不是圣人。他会害怕,也同样会趋吉避凶。特别是在此时此刻,身边值得信任的只有她们。他得为她们的安危负责,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即使她们因此误会或是鄙夷自己。 视线匆匆地交汇,罗茜仿佛理解了他的想法。她直入话题,“抬起你的头,看看右边——”她说,“‘骑士小姐’你也好好看看——那里处于火焰之下,清清楚楚。有个蠢货正藏在那里,还有一名刚刚分离不久的朋友。” 安德鲁森与布兰德聚在一起。他们都受了伤,正在把治疗药剂抹上伤口。他竟没有注意到。而他直到此时方才知晓,安德鲁森居然与千面手纠葛到了一起。 “现在呢?”罗茜不依不饶。123。“有何决定?” “将死的不止是他一个。”陆月舞说。她看着李察,等待他的命令。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她是李察的护卫,便会听他的吩咐行事。 “爱丽莎,别害怕,你大可以将这当做一场旅行。”维南拉克温和地说。 爱丽莎始终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维南拉克身边。偶尔抬头望一眼四周,然后又像是受到惊吓般地迅速低下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之前的呢?”她飞快地低语。 “他们都不是公会成员。”维南拉克说。 。“没人胆敢惹上我们。他们承受不起我们的怒火。” “可他们是黑色晨曦。”爱丽莎蓬松的波浪卷发被束成马尾垂在脑后,露出苍白的细小脖颈。“他们……十年前……” “那是过去的事了。”维南拉克忽然有些烦躁,打断了她,“别再提它们!”他说,“你的父亲托我照顾你,我便会保你安全。紧跟着我,”他再一次重申,“寸步不离!”紧跟在维南拉克身后的钢铁魔像双拳互锤,发出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在表明决心。爱丽莎害怕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维南拉克的视线又垂下了头。 他们没走几步便来到了大厅。大习惯里面激战正酣。 铠甲傀儡与千面手。维南拉克一眼便瞧出了作战的两方。他挥手让护卫们停下,“等等看。”他说,“让他们去打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操纵魔像挡在前方。跟在他身边的爱丽莎张了张嘴。“他们与我们毫无关系。”维南拉克义正言辞,“锈蚀铠甲由灵魂拼接,那是邪法;而千面手,我们更应该称呼他们为鼠道贼窝。” “我们就这么束手旁观?”爱丽莎鼓起勇气问。 “善良是美德,没有区别的善良却是愚蠢。它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千面手的雇佣兵呈现败势,安德鲁森与布兰德掏空了炼金炸弹也无力阻止铠甲傀儡挥刀夺去人命。它们的脚步仍旧沉重坚定,刀锋迟钝却无可阻挡。 “他们已经被逐出局了。”维南拉克对不忍目睹的爱丽莎说,“炼金术从诞生至今便与神明为敌,眼前的这一切你必须得学会适应。”…。 维南拉克命令护卫上前,打算彻底将千面手驱逐。然而这座大厅是数个出入口的汇集之地。从另一个通道进入的一群人让他打消了想法。他环视四周,然后吩咐道,“爱丽莎,去跟李察一起。”随后又命令几名护卫随她一道。 “好好的一场戏,怎么突然停下了?”罗茜抱怨。 “因为来者皆是你的同行。”李察让陆月舞照顾爱丽莎。“后退。”他说。 保护他们的阴影早已因为法师们召唤的光球消失无踪,他们不得不远远退开,直至贴近墙壁。“往那儿走。”李察对陆月舞说。那里通往神殿更深处。“宁肯慢一点,也别被人发现。”风暴即将来临,他不想涉入其中。 法师们神态轻松地步入大厅。123。雇佣兵护卫他们左右。一名紫金长袍法师高声吟唱,一团赤金色火焰将试图攻击他的铠甲傀儡有如玩偶般砸进墙壁,傀儡头盔之下的幽蓝色火焰瞬间熄灭,锈蚀的铠甲仿佛玻璃碎片般散落一地。 “这里不需要施法许可,也不用上税了吧?”他的紫金法袍上绣着一朵蓝白色火焰之花,代表着他是一名火焰系魔导师。他一开口便将矛头对准了炼金术士。“维南拉克阁下?” “达尼尔,我想你还不至于老迈昏庸,连身处何地也分辨不清。” “我当然分辨得清。”双方走向大厅中央。 。展开对峙。千面手早已退至一旁。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两头怪兽争斗。他们已开始做着放弃撤退的打算。“我还年轻。”魔导师的声音洪亮,嗓音里夹带魔力激荡,引起空气微幅共振,发出嗡嗡之声,像是在他的言词鼓掌。“而你却忘记为自己调配一瓶染黑头发的药剂。”他嘲笑道,“那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吗?‘染发师’维南拉克?” 尽管于情于景都不适宜,但李察仍然差点笑出声来。他没想到奥烈弗的父亲还有这样一个惹人发笑的外号。更别提其他人了:无所顾忌的法师早已笑得前俯后仰,而千面手也暗自偷笑,向维南拉克投去古怪的眼神。可以想象,数天之后,艾音布洛的大街小巷都将被这则笑话塞满。 炼金术士对法师怒目而视。他们的手中紧握危险的炸弹以及一触即发的炼金装置。维南拉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听你这么一说。大习惯我的愧疚之情便全然无踪了。” “愧疚?”魔导师冷哼一声,“你只有狡诈可言。” 维南拉克耸耸肩,他接着说,“一个月前,我向市议会提交了一份法案。我一直感到于心不忍,但现在看来,再合适不过了。” 达尼尔握紧了法杖,“你又说了什么?” “不过是取消一部分特权罢了。”维南拉克平静地说,“例如——司法豁免权。” 没人敢保证法术百分之百安全。它总有不太灵光的时候,特别是对灰袍法师而言。他们的火球要么会突然爆炸,要么会变成燃烧的火海。每年总有些建筑被法术摧毁,总有些人死于施法训练。若议会通过了此项决议,那就意味着起码有一半的法师将在监牢里度过余生。…。 “维南拉克,你不得好死!”达尼尔发出恶毒的诅咒,“你的皮肤将被一片片割下,送入食人族之口;而你的灵魂将被当做恶魔的玩具,地狱之火将焚烧它,然后将其化为乌有!”他的声音仿佛上至云霄之际的神国,下达地底恶魔的殿堂。他的口中喷出代表亵渎之音的恶魔的言语,震耳欲聋。 “活着哪管死后。”维南拉克耐着性子听完,对他的言语嗤之以鼻。“神明都已销声匿迹,恶魔也不见踪影。你的诅咒就像风中的沙砾。” “令人悲哀的事实如此。所以——”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借由法术在大厅中回响。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阵不安涌上心头,魔导师也吃惊不已,举头四望。然后,数十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汇聚成了一股洪流,有如钟磬之声响彻大厅。“由我们替天行道。” 惨白的刺目光线伴随着陡然出现的飓风席卷了大厅。 李察只觉得双眼一阵刺痛。123。泪水汹涌而出。眼前除了白色便再无任何色彩。随后他感到自己被飓风卷了起来,紧接着便重重撞上了墙壁。 脊柱传来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全身,让他双腿酸软。他跪在地上,耳边响着飓风的咆哮。但在一秒之后,愤怒的风声中传来了一声惨叫。他们动手了。李察意识到,黑色晨曦又一次回来了,真真切切地回到了艾音布洛。他们又回来复仇了。 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像是歌剧行进到**时即将断弦的提琴。他忍着疼痛爬了起来,竭力抬头四望,但是有如裹尸布般的白色仍然是世界的主色调。 。眼中的泪水让一切更显模糊。他跌跌撞撞地倒向后面,背部又一次撞上了墙壁,仿佛针刺般的疼痛让他的神智稍微清醒。他咽下了快到嘴边的大喊大叫,换做了低声的呼喊。 “我们在这。”陆月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平缓的语调像是灯塔的光指引着李察摸索着朝她靠近。 “没事吗?” “我们都没事。”陆月舞说。 李察的视线渐渐恢复。他们正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陆月舞紧抓着罗茜的手,护她周全。就连身体最瘦弱的爱丽莎也完好无损。唯有陆月舞的身上落满灰尘,丝绸般的黑发已灰迹斑斑,但也只有手臂有些擦伤。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边包里翻出药剂让她们灌下。大习惯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前一刻还处于不同势力中的黑色晨曦此时露出了狰狞的爪牙。他们撕毁了假面具,在人群中大肆屠杀。黑色晨曦中既有千面手,也有雇佣兵,就连创造者公会周围也潜伏着他们的人手,魔导师的弟子更是其中的主力。他们狞笑着吟唱咒语,召唤寒霜与火焰,闪电及毒素,残忍地将它们倾泻在炼金术士的头顶,看着他们倒地哀嚎。当炼金术士一个接一个倒下,杀红了眼的黑色晨曦便将他们的誓言抛之脑后,将目标移向了其他人。 再不走就永远别想走了。“跑,快跑!”李察冲她们吼道,“别管其他人,跑!” “维南拉克叔叔——” “他会没事的!快走!”李察把爱丽莎推入陆月舞怀中,“陆月舞,看好她。罗茜,跟上!” 他们慌不择路地朝一条通道逃去。其他人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般一股脑地紧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四处逃窜。法术从他们的身边擦过,仍旧冷酷地带走一条又一条生命。 当他们进入通道时,李察回头看了一眼。。 21.为什么? 达尼尔是唯一还安静站立之人。他的脸上已是一片茫然,呆立在魔法的风暴中不知所措。 “不应该是这样的。”李察听见了他的声音,“不能这样!停手!”他大声命令,“这样做毫无用处,只能激起仇恨,让你们沦为罪人,让法师公会付之一炬!停手!”但他的命令被视作了耳旁风。他的弟子们仍然不停地施展致命的法术,好似在他们眼前的只是一群能够移动的木头傀儡,而这场杀戮也只是一堂施法训练课。 红色是继白色之后的又一幕单一背景,而达尼尔则是其中最孤独的背影。 李察掏出了全部的闪光尘,扔向了身后。 脚步声像是杂乱的鼓点在他们的耳边不断回响。他们的喘气声则有如破了个大口的风箱。他们只觉得嗓子里像掺近了沙子。123。双腿灌满了铅。 罗茜首先停下了脚步。“他们没跟上来。”她的红发沾染灰尘,被汗水浸湿紧贴着脸颊。 但是李察知道,黑色晨曦不会放过他们——事实证明过他们的狠辣。他们又怎么能让到手的猎物溜走呢?他们像是黑猫,而我们则是老鼠。在法术光球的照明范围之外是更深沉的黑暗,比墨色更加漆黑。他们一定布置好了陷阱。 。藏在一旁等着瞧一出好戏。他们才是写剧本的人,李察心想,而我们则是舞台上的牵线木偶。紧跟着他们的雇佣兵也知道这一点,才松弛下来的面容又一次紧绷。 “休息一下吧。”陆月舞提议。 爱丽莎一下子就瘫坐到了地上,一路上她几乎全靠陆月舞拖着才勉强跟上。此时她的脸色苍白,像是害了大病。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罗茜嫌麻烦似地冷哼一声。 爱丽莎深深地埋下头,“对不起。”她的声音有如蚊蚋。 李察搞不明白,维南拉克为何没有让奥烈弗陪伴左右,反而带上了唯唯诺诺的女孩。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大习惯她有何帮助?她适合待在城堡里阳光明媚的后花园,而不是时刻处于死神贪婪的窥视当中。 罗茜散去了法术,通道陷入了黑暗。所有人在黑暗里一声不吭,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跟随他们的脚步逃得一命的雇佣兵们靠坐在墙边竭力平复呼吸。他们同李察一样,长剑绝不离手,将视线不时投向黑漆漆的通道另一头,竖起耳朵倾听。 回声在弧形通道内碰撞放大,朝远方扩散,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他们立即站了起来,屏住了呼吸,作出戒备的姿态。爱丽莎被追随而来的护卫挡在了身后。 “一有不对劲,就马上逃。”一名护卫低声交代。 可又能逃到哪去?李察不知道。 当慌乱无章的脚步越发清晰时,不少人都已渐松一口气。“法师小姐,请点亮灯火吧。”一个年轻人请求道,“他们不是追杀者。”可没人附和。…。 罗茜也充耳未闻。她反而低声吟唱起另一类咒语。 小心无大错。李察自然明白。他的右手紧握长剑,左手则捏紧了一枚炼金炸弹,食指扣住了炸弹的拉环,紧盯前方。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周围里异样凝滞的空气,变得格外小心谨慎。李察听见了一些低声地呼喝,还有恼怒地咒骂与推搡发出的声响。他们不会是黑色晨曦。李察心想。 他们在黑暗中渐渐显露身形。走在最前面的是—— 安德鲁森! 李察皱起了眉头,他仍然紧握着长剑,一声不吭。 紧随安德鲁森之后,依然是他认识的人:布兰德还有他的同伴。而在他们身后,却是手握刀剑。123。脸上混杂着惊惧与仇恨的雇佣兵。他们将炼金术士当成泄愤的对象,把他们充作盾牌。他们的身上沾满血迹,衣裳变作了布条,步履蹒跚。 “有谁在那?”炼金术士被他们推向前方,而他们则像是瞎子般无助地挥舞刀剑砍向四周。刀锋劈在墙壁上,迸射出火花,一个个黑影在短暂的光亮中一闪即逝。“出来!”他们惊惧地大叫。“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罗茜唤来魔光法球,惨白中混杂着一抹蓝色的光照亮了这条狭窄的长廊。 “李察!”安德鲁森与布兰德几乎同时惊叫。 安德鲁森咬牙切齿。 。一副“你竟没死”的恶毒。 布兰德则是瞬间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略显抗拒地哼了一声。“你还活着。”他说。 “你逃命的本事也是一流。”安德鲁森讥讽道。 “你也不差。” 安德鲁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身后的雇佣兵一把推开了他,将瘦弱的布兰德也挤到了一边。“你是法师!”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罗茜,五指紧握着钉头锤,大有一言不合便会动手的架势。“有谁证明你不是黑色晨曦那群疯子?” “如果我是,你现在已经在与死神谈论冥界的天气如何了。”罗茜用破烂的法杖指着雇佣兵。大习惯却吓得对方赶紧避开。她嗤笑一声,“滚远点,否则我真会叫来我的同行把你扔进地狱当做食物喂给饥不择食的血鸟。”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那名冲动的佣兵当即就被他的同伴拉走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众人的戒备渐渐放下,于是尚且活着、苟延残喘的数十人各自形成了自己的小团体,在长廊里分散而聚。而在这其中,听命于千面手的炼金术士则显得凄凉孤独。他们没有食物充饥,也没有清水润喉。他们靠着冰冷的墙壁而座,统统默不作声,神情颓然。 一旁的爱丽莎忽然站了起来,她走向了他们。 “布兰德。”她小声地叫出了黑发炼金学徒的名字。 他抬起了头。 “我、我想问问——”她断断续续地说。 “说吧。” “维南拉克叔叔,他,他怎么样了?”…。 她的话像是往平静的湖面里投入了一枚石子,炼金术士们猛地抬起头对她怒目而视。 “别提起他!”迪卡冲她大声吼道。 爱丽莎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害怕得瑟瑟发抖,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陆月舞拉住了她,“发生了什么?”她问。 “没错,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罗茜冷眼瞧着安德鲁森,“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她毫不留情地反击道,“没想到还能像狗一样趴在这里。” 安德鲁森忍着怒气一声不吭。 这种时候的争吵尤为不智,只会让敌人有机可趁。李察制止了她。 “他?”布兰德用一种诡异的平静语调说着。123。“他怎么可能有事?” “他不比小偷高尚多少!”迪卡火冒三丈。 “你怎么能这样说?”爱丽莎鼓起勇气反驳,但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区别就在于一个是残忍的凶手,而另一个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布兰德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现在更愿意相信黑色晨曦的宗教神话,而不是创造者公会的蛊惑之音。” 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察困惑不已。他们受到公会的培养,又怎会突然生出忿恨之心? “很简单。导师大人只掏出了一样东西。 。做了一件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布兰德突然站在了爱丽莎身前,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时抓住了她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与他的棕黑色瞳孔对视。“我不管他是你的什么人,你又如何申明他的好,为他辩驳。我们都亲眼所见——”迪卡重重点头,安德鲁森也面露不屑。不远的雇佣兵更是讥讽连连。“我们都看见了他抛下了他的护卫,他的学生、弟子,独自逃跑!” 这不可能。李察心中的言语与爱丽莎的惊叫同时响起。 在他的印象中,维南拉克绝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他们的表情——一张张脸上都充满了愤恨。大习惯每一双眼中都跳动着刺眼的怒火。 “他撕开了卷轴!传送卷轴!”布兰德冲着爱丽莎咆哮,“他甚至不如他的敌人!” 炼金术士的话言之凿凿。李察环顾四周,炼金术士、雇佣兵、千面手及诺瓦商会,他们都没有足够的魄力让他们众口一词,更何况对他们撒谎也毫无意义。难道一切都是真的? 陆月舞搁在布兰德脖子上的剑唤回了布兰德的理智。他放开了爱丽莎。“你们怎么逃出来的?”陆月舞拉住了惊魂未定的爱丽莎,从他的脖子上移开剑锋。 “魔导师阻止了他的弟子。”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他杀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赎罪。我们能活着,全靠他。可我能想象……”他陡然提高了音量,声波撞击四周,灰尘扑簌簌直落而下。“一旦我们返回艾音布洛,城中将遍布谣言。我们的恩人将成为我们的敌人。”…。 众人缓步前行,队伍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黑漆漆的通道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他们试过放声呐喊,也试过用刀剑斧锤砸向石墙。可是除了许久不曾消散的回音便再没有任何回应。黑色晨曦就像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幽暗密闭的环境仿佛梦魇一般侵入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一天比一天更衰弱,意志渐渐消磨殆尽。 两天前,他们便已不愿再待在深不见底的地下,时刻处于敌人虎视眈眈的环伺之中。可是原路返回的道路已经被肆虐的魔法轰塌,崩塌的巨石成了无法逾越的屏障。他们只能继续向前,试图找到一条通往地上的出路。但一天接一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座座小殿与一条条长廊,它们仿佛环环相扣的锁链组成的圆圈,永远没有终点。 可是即便这样,即便佣兵们已打不起任何精神,连持剑的右手也软绵绵地垂在了身侧,但他们仍有余力冲着炼金术士大呼小叫,举起硕大的拳头谩骂。123。胁迫。他们孔武有力,凶神恶煞。炼金术士们始终被推至队伍的最前方。 黑色晨曦就是冲着炼金术士来的,每一个人都深知这一点,于是佣兵们把他们当做倒霉的根源。反正这里没有公会,眼前也只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子,就连导师也将他们抛弃。所以佣兵肆意妄为,在他们身上发泄以往被炼金术士呼来喝去的怒气。 李察提出过抗议,但显然讨不到好。 布兰德毫不领情,安德鲁森更是讽刺这是作秀,甚至鼓动炼金术士们别被他做作的好意欺骗。因此当佣兵们讥讽说:“如果不是看在法师小姐的份上,你也得到前面去”时,他耸耸肩再没有做声。他只是扫过佣兵的队伍——至少二十名身强体壮的战士。足够了,李察心想,而且太多了,多到不够安全。谁的心里不把其他人当做挡箭牌呢?每一个人都各有心思。 “别对我说那些无用的长篇大论。”一个晚上布兰德冲李察这么说道。 李察发现他时。 。他正在往短剑上涂抹毒剂。 “只要你的剑刃对准的不是我与我的同伴。” “你的爱心泛滥,”他抬头瞥了李察一眼,“但还不至于愚蠢。我以为你会制止我。”他说,随后又拿起一柄匕首。在火光下翠绿发亮的液体像是初春树梢上的嫩芽,却能轻松地夺走生命。比弩箭更简单,更快捷。只要一点伤口,李察心想,一点小伤口。正面对决炼金术士输多赢少,可若要轮到背后下手,即使是盗贼刺客也自叹弗如。因为一切将无迹可寻。 当布兰德将刀刃收进牛皮鞘内,他忽然说道,“他们都要死。” 对此李察并不感到意外。“为什么?”他平静地问。 “有仇报仇。”他顿了一下。大习惯“有恩报恩。” 如果仅仅是指将他们当做挡箭牌,李察觉得有些大题小做。 “你不以为然,我知道。”布兰德的黑发似乎比李察第一次遇见他时长了不少,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我无法忍受。” 他的自尊强烈到足以伤人,李察意识到,也会伤及自身。 “如果我不够心狠,别人就会杀了我。”他继续解释。李察却觉得他更像是在为自己的打算寻找理由。“生活富足的你不会明白。”布兰德不无怨恨地说。 他怎么会不明白?自从他成为孤儿,他就明白了。所以安德鲁森在杀他时会迟疑,而他却敢于挥下剑锋。但这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世界并不是只有残酷的冰雪而毫无晴朗的蓝天。但是他一句劝诫的话也没说。他知道对方听不进去。他可悲地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 “祝你好运。”他最后说。 此时李察看着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布兰德心想,又有谁还知道他的心思呢?又有谁知道他的剑鞘内的武器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呢?他忽然有一种感觉,昨晚那一句“祝你好运”会是他今生对布兰德说的最后一句包含善意的话。。 22.小心 “什么人?”前方突然传出一声质问。 他从思索中惊醒,随即便看见佣兵们出了手,把炼金术士推进了前方的黑暗中,而他们则抽身而退,握紧武器静观其变。好几名炼金术士跌跌撞撞地一头栽倒在地。“别,是我们,炼金术士!”他们惊恐地大叫。 “别动。”黑暗里传来声音,“举起你们的手,慢慢走过来。” 紧接着前方亮起了火把,显露出了他们的身影。 他们是一群衣衫不整之徒,各式各样不成套的皮甲套在他们身上,手里握着的也是长短不一的陈旧兵器。不过他们的腰上却挂着一块刻着妖艳海妖的木牌。他们属于诺瓦商会。 “你们中谁是头?”一人问道。借着火把的光李察看得很清楚。123。他们都属于艾伦?赫特的那群用钱收买来的追随者——鸡鸣狗盗之辈。 没人应声。雇佣兵们明哲保身,一言不发。 李察站了出来。“你们的头呢?艾伦?赫特呢?” 那人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瞧见了站在他身边的罗茜,条件反射似地打了个寒颤,“我,我还记得你……”他结结巴巴地说,“老、老板……他,他在后面……” 沿着通道朝里走,又是一座神像消失无踪的偏殿。偏殿的角落里插着火把。 。照得周围一片亮堂,艾伦?赫特正朝着一个人大吼大叫。“让你的人继续往里走!马上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了!你知道吗?就在我们的眼皮子下面了!只要伸出手,它就是我们的了!” “这已经是你第几次这么说了?赫特先生。”那人盔甲齐整,说话不卑不亢,“你不停指派任务,让我们四处查探。可换来的是什么?什么都没有!而我的人却是损失惨重。” 艾伦?赫特挥手打断了他,身上的肥肉上下抖动。“钱,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他叫道,“让你的人马上去探路。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如你所愿。”得到了保证。大习惯那人耸耸肩离开。与李察擦身而过时,他向李察微笑示意。然而李察却感到有一股寒流从脊椎蔓延到全身。身旁的陆月舞“铮”的一声长剑出鞘,罗茜也眯起了眼睛捏紧法杖。 “他给了我很不好的感觉。”罗茜看着那人的背影皱眉说道。 “嗯。”李察看着焦躁地“小丑”,“先问问他再说。” 艾伦?赫特听见响动,转过身来看见了他们。他显得吃惊不已,“李察先生。”他眨了眨眼叫道,“我没想到……” “我们还活着。”李察替他说完。 “小丑”尴尬地搓了搓手,“毕竟我的兄弟,他也失去了消息。”他笨拙地解释,“黑色晨曦就在这里,他们会杀了所有人。我们还能活着真是一个奇迹。” 可是“小丑”太不敬业。他的表情过于做作,让人作呕。这也使得李察忍不住揣测,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李察打断了他,“我们的协定还有效?”…。 “当然。”他露出虚假的笑容,“我一直认为只有你们才能真正帮助到我。” “之前的那一位呢?”李察问,“我听见了你也对他寄予厚望。” “谁?”他左顾右盼,然后恍然大悟,“你说是他?”他避谈对方的名字,“他是一位佣兵团长,侦查工作全靠他才得以完成。” 李察盯着“小丑”的眼睛。即使长剑抵着他的喉咙,他也不会实话实说,。“那你已有把握?”李察继续问道,“你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了?” “就在这里不远了。”他拍着胸脯,“就在前面,我几乎能听见它的歌声了。”他的脸上流露出诡异的微笑,像是吃药上瘾的病人。123。近乎手舞足蹈。 “就在前面了,就在前面了。”“小丑”一路嘀咕。 他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脸上苍白一片。但他好像着了魔,始终盯着前方,对身边的一切漠不关心,脚步片刻不停。并且越是深入,艾伦?赫特的神智就越发不清。他甚至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肥胖的身材像是滚动的皮球,可是没人感到可笑。 李察感觉有一种邪意在周围窥视,在引领他们走进深渊。漆黑的通道尽头便是张开的血盆大口。 。等着他们自行步入其中。 “小丑”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他愤怒地甩开了旁人的帮助,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他像是不知疲倦,也感觉不到疼痛,又开始“疾行”。“快点!快点!”他不断地催促,“就快到了!它快是我的了!”他不住念叨。 李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他的妄想让他无法自拔?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控制了他的神智?譬如说,“小丑”口中的东西……李察悄声询问了他的魔法顾问,然而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很安静,魔力平和。”罗茜这么回答,“若要我说,我会将其归咎于诅咒。” 诅咒无声无形。大习惯更甚于炼金术士的毒药。这让他的不安与担忧更加严重。两侧的墙壁仿佛不断靠拢的机关朝中间挤压过来,而艾伦?赫特的呢喃则犹如催命的音符,让他感到头脑发胀,无法思考。 他环顾四周,却见艾伦?赫特不愿提及姓名的那名佣兵团长一脸平静——比陆月舞更加平静——仿佛那是一张不苟言笑的死人的脸。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李察走向了他。 然而当面对对方时,李察本能地感到令人窒息的危险。仿佛有一只眼镜蛇正昂起脖子,将沾满毒液的毒牙对准他的眼睛。 “你我都是拿钱办事。”他眯着眼睛回答李察的问题,“雇主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去做。当然,有时雇主过于愚蠢,我们也会置之不理。”他似乎若有所指。 “那么他吩咐了什么?” “探路,清理怪物,扫清陷阱。斥候干的活。”…。 现在是“小丑”在带路,而他的目的显然十分明确。“他有地图?”李察问。 “那你得问他。”对方说,“可他现在大概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他像是被诅咒了。”李察指出。 “谁知道?”李察看不出对方有任何破绽。“总有些人会在巨大的利益前失去理智。”他看向身后,“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后面的佣兵。同我们的雇主一样,贪欲会带来无可挽回的后果。” “你也是?”李察反问。 “我也是雇佣兵。”他咧嘴一笑,却仿佛吹过一股经过冰川而来的寒风。李察打了个寒颤。“雇佣兵只为金钱工作。”李察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戏谑与轻蔑。“看起来。123。你似乎并不为此担心。” 有人会收拾他们。李察心说。而眼前这人——“我会提高警惕。”他说,“不过将自己标榜为强盗之人,他的所作所为反而与强盗迥异。我该谢谢你的提醒。” “你很聪明。”对方赞扬道。 最蠢的便是他了。李察感觉不到半点开心。一番交锋之后,他没有问出半点想知道的详情。反而心中的忌惮与惊悸日益加深。对方就像一潭死水,激不起半分波澜。他不像雇佣兵。李察心想。 。可那又是什么? 他们一路深入,进入地底不知多远。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之久,当他们以为自己生来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生活的鼹鼠之时,前方的甬道终于渐显宽敞,脚下花岗岩石板上的灰尘也逐渐厚实;两侧墙壁上的壁画也趋于完整,故事也愈加精彩。 “这是埃莉诺先知。”李察小声对陆月舞解说。 “满脑子妄想的老处女罢了。”罗茜插嘴。 “我喜欢她的故事。”爱丽莎低声说。 李察的解说不得不因此停止。他觉得有些头疼,像是有谁在用钉子在他的脑子搅动。“等回家再说好了。”他揉了揉眉头。大习惯针刺的麻痹感让他无法集中精力一旁的壁画。 他们在长廊两侧的雕像冰冷眼神的注视中走向终点。 阻挡着他们的只有一扇紧闭的石门。被岁月侵蚀的石门上刻着古老的文字。 “上面写的是什么?”陆月舞问。 “我只认识一些。”李察老实回答,“上面有两个单词组合起来应该是‘恩泽’。” “‘恩泽’?”罗茜不屑地冷哼着,“恩泽的背后通常是致命的陷阱。” 但是她错了。两名佣兵推开了石门,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们谨慎地步入最后的大殿。木制的桌椅早已化作碎片与尘土,精致的烛台被铁锈啃噬,唯有数目稀少的瓷器仍保留完好,但上面的釉彩与图案也斑驳不清。支撑宽阔大殿的石柱坑坑洼洼,像是被虫子蛀过一般,但仍旧忠实地坚守自己的职责,一如石柱旁竖立的盔甲——它们随后便被如惊弓之鸟的佣兵砸得稀烂。…。 艾伦?赫特脸上的兴奋仿佛见到神明的狂热信徒。“我来了,我来了!我知道你就在这!”他狂热地叫喊着,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他又一次摔倒,却不在爬起。他仿佛精神失常的病人以四肢爬行。“我就来了!等着我!” 雇佣兵们与三教九流之辈被他的叫喊夺走了心神。他们以为火把照明之外黑漆漆的大殿里铺满宝石,金币堆叠如山。一个人发出了尖叫冲了出去。然后更多的人紧随其后。他们互相推搡、拉扯,最后一个接一个地超过了艾伦?赫特爬行的身体,冲进了黑暗。 罗茜朝前跑了一步,却回头发现李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还愣着!”她恼怒地叫道。 “别去。有些不对劲。” “再不去什么都没有了!”一旦与金币挂钩,她就像失去了理智。连琥珀色的眼睛也闪烁着金币亮闪闪的光泽。“那才是最大的不对劲!”她叫道。 “罗茜。”陆月舞开了口。她已然长剑在手。123。向法师小姐摇了摇头。“相信李察的判断。他不会害我们。” “你们站住!”艾伦?赫特向前方伸出手,“它是我的,只会是我的!”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扭打与谩骂在黑暗里响起,仿佛这里是艾音布洛海港边喧闹的酒馆。可是嘈杂的声音却随着一声凄厉的喊叫戛然而止。只有“小丑”的声音好似鬼魅一般幽幽响起,在空荡荡的大殿里不住地回响。 “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崇拜你,我向你臣服……我是你的……而你是我的,我的……只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他爬进了目所不能及的黑暗。而李察猛然发觉,他们的身旁雇佣兵的身影全然消失无踪。 。一股新鲜的血腥之气包围了他们。 “小心!”他几乎与陆月舞同时叫道。 他们的声音未落,大殿里忽然大放光亮,像是扯掉了挡住太阳光芒的黑色幕布。强烈的光线令他们本能地抬手遮挡,但双目仍旧隐隐刺痛,无法视物。 当他们的视线恢复,只见大殿的穹顶竟亮起了无数盏魔法灯火,照的大殿恍若白昼之下的地表宏伟神殿。一时间李察竟有种时光错乱之感。在大殿的中央,雇佣兵死伤遍地,鲜血将他们身下的石板染得通红。而艾伦?赫特就跪在一地死尸之间,跪在血泊之中,依旧不断念叨,仿佛血腥是神殿里燃烧的熏香,能使他的祈祷更加虔诚,直达神明之耳。 但是在“小丑”身旁,那位佣兵团长正向他们露出嘲弄的笑容。 “炼金术士们,你们好。”他向他们抚胸行礼,“重新认识一下。大习惯我是黑色晨曦的审判骑士。‘鬼影’艾德赛。” “阴魂不散的家伙,你想要干什么?”安德鲁森大叫道,以此掩饰自己的恐惧,“杀了我们吗?那就来吧!别废话!” “杀你们?”“鬼影”摇头说道,“如果我像那群法师那般疯狂,就不会等到现在。一路上机会众多,要杀你们轻而易举。即使你们中有聪明人,有剑手,也有法师。” 这种夸奖更像是讽刺。李察无福消受。“那你要做什么?”他问。 “我的任务不包括杀死你们。而现在它也已经完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与我无关。”“鬼影”稍微躬身,他的动作就像真正的骑士般无可挑剔。“所以,恕我无法奉陪了。” 他转身离去,而魔法的灯光也逐一熄灭。在大殿无法照亮的阴影中,一些黑影匆匆行过。当大殿回归黑暗,他们却听见艾伦?赫特欣喜若狂地叫喊:“圣瓶!” 血泊汇聚,鲜血沸腾。大殿的中央升起了一座半人高的石台。一只黄金制成的瓶子置于其上,闪烁夺目。艾伦?赫特颤抖地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小心地将其取下,“你终于属于我了!”他激动得几乎落泪。。 23.谁知道 现在李察总算明白,为何艾伦?赫特雇佣那么多的三教九流—— 鲜血是一切的关键。 “你是我的了!”艾伦?赫特捧起鲜血染红的黄金瓶,疯狂地大笑,“它是我的了!” “赫特!”李察叫道。 “小丑”艾伦?赫特忽然抱紧了黄金瓶。他警惕地看着李察,“你,你们这么多人……想要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 “他已经疯了。”罗茜说。她的眼睛始终不离黄金制成的瓶子。 “没人要你的东西。”李察说,“我们应该回去了。” “回去?去哪?”他看着朝他走近的李察,“我不信!连我的兄弟也会欺骗我。123。何况你?你一定想要我的瓶子对不对?”他低头迷醉地轻抚瓶身,“它如此美丽,让人不忍释手。你会不想要它?告诉你!”他冲着李察大吼,“没人能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没人能!” “小丑”忽然一跃而起,以超出他体型的敏捷躲开了李察的拉扯,跑向大殿之外。李察试图追赶,而石门却在瞬间陡然关上。他在石门的另一头叫嚣,“它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它!” 归路已被封死。他们找遍了大殿,发现他们所处的大殿有如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屋。 。一个石制的囚笼,一座让死人安居的墓穴。 “没有路。”布兰德重重一拳砸在坚硬的石墙上,而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我们出不去了。”他绝望地说,“别想出去了。” 爱丽莎紧拉着陆月舞的手,仿佛她能带给她庇护、给予她安全感。她闻言惊恐地向其发问:“我们会死在这儿吗?” 众人皆不知应如何回答。 如果他们被困在这儿,意志渐渐丧失,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口渴、饥饿,以及随之而来的幻觉与逐渐失去理智的疯狂。“我们不会死在这。”李察对他们说,同时也是对自己说,“我们一定能回去。”如果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大习惯还不如自我了断,又何必苦苦支撑? “回去?怎么回去?”安德鲁森冷声讥讽,“这里连飞鸟也无法翱翔,难道你打算学打洞的老鼠?” 一定有办法的。李察心说。他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还有对她们的承诺没有完成,怎么能轻易地死去?“我们能回去!”他重复着强调。 “李察,我从不知道你连正视现实的勇气也没有。”安德鲁森说,“懦弱的家伙。” “闭嘴!”罗茜大声呼喝。“那也总好过你这种悲观的蠢货!”她的指尖冒出火光,在黑暗中尤为显眼。 李察没有理会他们的争吵,举着火把贴着大殿的墙壁缓步行走。我得把她们带出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他抚过墙上的壁画,凑近了仔细辨认画上的人物故事。他得知道这座神殿属于谁?神明还是邪魔?他仔细回想书中的历史,与眼前的壁画一一印证。…。 “这有什么用?”迪卡坐在硬邦邦的墙边,双手垂在地上,显得尤为沮丧与绝望。“我们已经检查了每一个角落,连灰尘也吃进了肚子里……可什么都没有。”石砖连薄薄剑刃能插进的缝隙也没有。“你还期待这里有什么机关密道?”迪卡说。 “也许他想自己挖一条出来。”安德鲁森说。 李察没有理会他们的打击。真正的炼金术士不应只是技术娴熟的工人,更应是一名博学者。他们应该熟知一切。譬如眼前的符号——他在应是神像安放的基座上发现了线索。神像相貌模糊,分不清男女,唯有这个符号深入石砖,足有半指深,沟槽内还灌注了金水。李察知道,在古老的时期。123。神明还存在的年代,他们被称作“圣徽”。 回忆突如其来。他想起小时父亲曾指着书上的图案对他说,“这是神明的标志。”那一个个各异的符号比贵族的纹章更加有趣,每一个都意味着一大段美妙的故事。 黑太阳圣徽。李察静心思考竭力回想。洛兹瓦王朝有数位神明受世人信仰,尽管他们了无声息,毫无回应,但仍旧香火鼎盛。李察缓步后退,抬头仰望面容模糊的神像,留意到她托举起的掌上是一朵妖艳的火焰。 “怎么了。 。李察?”陆月舞问。 “是克莱格。”李察无法按捺心中的惊讶。 “克莱格?”安德鲁森嗤之以鼻,“你编造出来的名词?” “你可以掩盖你的无知,但别卖弄你的愚蠢。”李察冷冷地回敬道。他只配做一名市侩的商人,而不是一名炼金术士。他贫乏的学识与粗鄙的言词只会玷污胸前的徽章。“现在的创造者公会越发势利了,竟连放贷人与裁缝的儿子也能随意出入。”李察说,“我原以为他们总能剩下点礼貌——现在看来,我想错了?” 安德鲁森脸色发白,把手伸向腰间。 “安德鲁森阁下。大习惯”李察露出坏笑,“如果你胆敢动手,我就夺走你的钉头锤,然后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敲烂。”“还有一顿烧烤大餐。”罗茜接道,“以血做汤,以你为料。” 双手颤抖的安德鲁森从腰间拔出钉头锤,“你要为你说的每一句话付出代价!” 然而布兰德抱住了他。 “放开我,你这低贱的学徒!”他奋力挣扎,大吼大叫,“卑劣的渣滓!” 布兰德涂毒的短剑在他的腰间若隐若现。李察觉得安德鲁森真是疯了。 “让他过来,”陆月舞说,“看他能否从我身上跨过去。” 布兰德依言放开,安德鲁森却踌躇不敢往前。 罗茜冷哼道:“不过也是没用的废物罢了。” “你想死,我却不愿意与你陪葬。”李察看了双眼冒出火的安德鲁森一眼,“我们不介意让你与佣兵们为伴。他们的灵魂正瞧着我们,想必格外欢迎新人的加入。”…。 李察示意陆月舞看好安德鲁森,而他则抬头仰望克莱格神像,沉心思索。克莱格说是神明,其实更像魔神。在洛兹瓦王朝之前,所有的正野乡史都记载她是一位无恶不作,以毁灭为乐的湮灭魔神。而在洛兹瓦王朝,法师们却将魔神克莱格当做了唯一的信仰,至高的存在。她的影响力远超曙光安达尔,各地都矗立着她巍峨的神像。 “一次说完,别吞吞吐吐。”罗茜不耐烦地催促,“我对死人的历史不感兴趣。” “洛兹瓦王朝的法师精简法术,同时也善于玩弄诡计。”李察回答,“他们将纯洁的信仰给了魔神,而将诡智用于谄媚与讨好。他们认为克莱格除去毁灭,最爱诡计,同时也谨守原则。” “毁灭也有原则?” “当然有。”李察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毁灭与创造是一对双生子。‘毁灭之后总有新生’。” 他让法师小姐施展光亮法术。123。将微带蓝色的光球掷上高高的穹顶,绽放明目光亮。克莱格神像上的火焰在转动的光球下忽明忽暗,有如舞蹈般跳动、闪烁。李察直视她的指尖,缓步倒退,计算距离,直到——原来他们无法找到的出路就在他们的眼皮下面。放置黄金瓶的高台对准神像的指尖,按照标准测算法然后换算古制,恰好为五百六十七瓦里,正好代表洛兹瓦纪元的一个轮回。轮回。 。这个词让李察感到害怕。贺洛伊王朝以及眼前的洛兹瓦王朝,费伦以及艾音布洛,四千前,三个轮回,他忽然意识到。 他尽量甩开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暂时无用处的东西。就连历史学家也未曾为此担忧,他心想,我又何必杞人忧天。他要将目光放在当下,找到密道,然后顺利回家才是应做之事。李察在鲜血遍地的大殿中央跪了下来,血腥的味道包围了他。如果不是“鬼影”艾德赛,他们真的会困死在这里。他心想,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高台上刻着法印,而凝固的鲜血将几何图案完全掩盖。他用指甲扣下血痂,狂怒之风法印赫然在列。另外四个分别代表魅惑、陷阱、火焰与护盾。它们共同组成了五芒星的图案。 安德鲁森怨恨地盯着李察。它原本是我的。李察似乎听见他无声的咆哮。 “你只会狂怒之风一种。”陆月舞说。 “能……有效吗?”罗茜生生咽下了已到嘴边的嘲弄之词。 “我不知道。”李察此时也无心她的坏脾气。“试试吧。”他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说。 他的指尖沿着法印勾勒图案。大习惯一次又一次,直到体内的魔力倾泻而出,涌入石座。他感到魔力被吞噬,仿佛一头永不知疲倦的凶兽。当他的魔力再无分毫,狂怒之风呼啸而至,把他重重弹开。他摔倒在地,艰难地抬起头凝视高台。 高台光芒大作,湛蓝色的光辉盖过了罗茜召唤的法术之球,吞噬了他们的视线。当李察睁开眼时,浸血的地表在沉闷的轰隆声中裂开,一条透着和煦之光的通道直达更深的地下——那是法术构建的深邃之路。洛兹瓦王朝的魔法知识远超现今。…。 他们行走于法术构建的通道之中,纯净的蓝色的光包围着他们。前方是扩张的漩涡,而左右则是如浮萍般随魔力流动而四处游弋的魔法符文。幽深的隧道不断延伸,似是没有尽头。 狭窄的通道无法并肩而行,他们排成一列纵队。陆月舞居于队伍的最前方,罗茜与爱丽莎行走于中间,李察则和布兰德押后,安德鲁森恰好处于迪卡与他们之间。这样队形令他们彼此顾忌,李察却也正好监视着安德鲁森的一举一动。李察原本以为他会待在原地不走,以彰显他的自尊。现在看来,他实在是过于高看对方了。无人不贪生怕死,何况贪婪之辈。 “前面会是什么地方?”爱丽莎忍不住问。 他们中唯一的法师沮丧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也毫无线索。“我看不懂这些符文,它们属于另一个时期的法师密文,只有他们才知晓其意。” 李察也无法辨认它们。隐秘的文字就像天空的彩虹。123。看得见却摸不着。他们只能依循前人开辟的道路前行。至于尽头是什么,他们不知道。是火山底部的岩浆,还是高达万尺的峭壁悬崖?可这是他们唯一的求生之路,别无选择。 通道里听不见风声,只有法阵运作时隐约的嗡嗡声传来。但李察无法说清这是否是他的幻听。狭窄与压抑使得队伍里很快沉寂无声,不安却像病毒一般蔓延。而闪烁不止的幽蓝的光仿佛有着魔力,让他们昏昏沉沉,神智模糊。 晕晕沉沉之间,李察好似听见了一声惊呼。当他抬起头时,发现走在队伍前面的人已没有了踪影,而在他前方的安德鲁森则突兀地被卷起了起来。 。挣扎着一头扎进了尽头的漩涡。他迟钝的大脑还没有作出判断就感到身体失去了控制,仿佛失重了般飘了起来,紧随安德鲁森其后被粗鲁地扔了进去。 他摔在了地上,脑袋狠狠撞了一下。疼痛让他的脑子清醒过来。他摸着脑袋,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自己已身处另一处地方。脚下是笔直的石板路,而两边是坚硬的石墙。他的身后同样是一堵石墙,布兰德却正从里面跌出来。 李察拉住了他。但他甩开了李察的手,四下看了看,“这是哪?”他问。 “谁知道。”李察耸耸肩,“反正也不会比困死在神殿更坏了。” 这是一座塔楼,他们沿着螺旋的阶梯往上攀爬。两侧的墙壁密不透风,唯有几盏好似永不熄灭的魔法灯火在墙上绽放光彩,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有如鬼魅的幽灵。 “这里应该是法师之塔。”罗茜说。大习惯“我几乎能感觉到魔力的实质就在身边。” 李察同样感知到了。那是最本源的魔力,不同于今日法师的元素体系。它们好似轻风,围着他们打着旋儿,轻快而欢乐地发出嬉笑。与他们满是疲惫、沾染灰尘的灰暗的脸色截然不同。而就在一扇紧闭的门扉之后,魔力的源头嗡嗡作响,像是拥挤吵闹的蜂巢。 “先别碰它。”罗茜阻止了陆月舞,“在法师的地盘,再小心也不为过。”她一边说一边施展法术。将一小撮银白色粉末洒在橡木门扉上,然后她念动咒语,直到银色粉末迸发短暂却耀眼的白光,焚烧殆尽,她才停了下来。“没问题。”她说,“没有陷阱。安全。” 塔楼顶部的房间开阔无比,像是法师开辟的异度空间。一盏发出适度光辉的光球悬于头顶,宛如一颗小太阳。李察觉得他们甚至能够在这里移栽花草,将它变作芬香扑鼻的花园。但房间里没有流水潺潺,也没有湿润的黑土壤。只有冷冰冰的白石板,几座挨着墙边呈扇形分布的空荡荡的书架,还有……他们旅行开始时幻想得到的物品——。 24.是吗? 一卷金光璀璨的卷轴——奥瑞斯都炼金之卷。李察认得它,他的家里就有其中之一。 它毫无支撑地悬浮于空中,仿佛活着的生命在呼吸般微微地上下起伏。在它的下方是一座忽明忽暗的法阵,符文闪烁光彩,映照在每一张贪婪的脸上。尽管不知卷轴记载何物,但毫无疑问,它是众人梦寐以求的宝物。然而他们互相猜忌,彼此忌惮,警惕着对手的一举一动,谁都不肯首先往前一步。 布兰德和他的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迪卡飞身扑出,陆月舞紧接着伸出手,安德鲁森落在三人中最后。李察则没有动作。他这一方的实力最强,若无意外,它必将落入他们手中。要控制、杜绝一切意外。123。李察心想。他将大部分精力都用来死死盯住身旁的布兰德。 迪卡瘦小的身子好似弹涂鱼般敏捷滑溜,但他仍旧抓了个空——陆月舞的剑横在了他的前面,他不得不避开。而安德鲁森也没有能抓住陆月舞的胳膊。野猪无法敌过独狼。这是人所皆知的准则。可是眼前这头贪婪的野猪不仅有獠牙,更是狡猾地将皮毛也换成了尖刺。安德鲁森跑出一把粉末,细小的颗粒互相碰撞,在刹那间爆发强光。 是闪光尘!李察的双眼短暂失明。他会把卷轴抢到手。 。可能逃到哪去?房间就这么大……李察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他还有脑子,就一定不会只注重眼前的利益,而忽略利刃即将临身的危险。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一个选择:杀了他们,独吞珍宝。他紧握长剑,法印蓄势待发。 然而他首先听到的不是安德鲁森朝他砸来的钉头锤惨烈呼啸——按理说,他才是对方的仇人,是首要除去的对象——而是罗茜的闷哼声,紧接着响起的便是爱丽莎的尖叫。 等眼中的刺痛稍缓,李察急切地睁开了眼睛。透过泪水的遮掩,他看见罗茜捂着胳膊。她的皮甲被凶狠地撕破。大习惯钉头锤咬去了一块肌肤。鲜血很快便将她的整条手臂染红,鲜艳的红色就像她的长发,也像她眼中的怒火。数种刺目的红色在李察眼中好似汇聚到了一块,将法师变作了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的怒焰。 “把它拿给我。”安德鲁森的匕首搁在爱丽莎雪白的脖颈上,一滴血珠沿着刀刃往下滑落。而在他的胳膊上插着一截法杖,那是属于罗茜的。“快点,小姐!”他催促陆月舞,“把它拿给我。”陆月舞看了看李察。“现在你应该听我的命令,而不是他!” 疼痛能令人理智,也会使人发狂。李察看着脸上的肌肉彼此纠缠到一起,显得丑陋无比的安德鲁森,心想他一定属于后者。他向陆月舞点了点头。 “布兰德,”他冲着同样隶属于千面手的黑发男孩发号施令,“扯下你的衬衫,缠住他的手。”他警惕无比,李察皱了皱眉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想在同一条阴沟里翻船。”…。 陆月舞取下了卷轴,金光骤然收缩,一点归于内敛。 “就站在那儿。”安德鲁森的匕首稍一用力,一滴鲜血便落到了地面。爱丽莎脸色惨白,眼中噙着泪花,兀自强忍着一声不吭。直到布兰德用布条缠住了李察的手,他才继续命令道,“迪卡,去,把卷轴取来交给我。” 迪卡看了看脸色阴郁的布兰德,一动不动。 “我说,把卷轴拿来!”安德鲁森咆哮道,“别忘了,你在千面手不过是跑腿的下人,你得听我的命令!而不是看着你那该死的同伴!” “你不过是在享受你父亲的荫庇。”李察冷笑着说,“而在场只有你们三人,你凭何命令他们?你能许诺给他们什么?财富还是地位?” “闭嘴!我应该封上你的嘴巴!”安德鲁森恼怒地喊道。123。“蠢猪,把它拿来!” 布兰德阴沉着脸向迪卡打了个眼色, 迪卡憋着火气从陆月舞手中拿过卷轴。“李察,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它本是我的。”他说,“可这一次,你没办法抢走了。而我要夺走你的一切。” 李察一言不发。 “两位小姐,你们为何都愿意担当他的护卫?”他有些得意忘形了。“跟着我。 。我给你们更多的报酬。” “好啊,你把法杖还给我,然后给我一千枚奥伦治疗我的伤势。”她的胳膊已经止血,魔法正将伤口缓慢愈合。可她敲诈起来依然振振有词。“我就考虑考虑。”她说。 “我忠为一主。”陆月舞更加简短。 “那么你们就死在这儿吧。” 他挥舞匕首,心中一定想着如何让布兰德手染鲜血。“你也会死在这儿。”李察平静地说,“你找不到出路,就算得到一切又有何用?你杀了我,却比我死得更惨。失水,饥饿,孤独。我等着它们将你折磨到疯狂。” “你提醒了我。”安德鲁森忽然露出阴恻恻的微笑。大习惯“我打算留你们一命,慢慢折磨。有三位美丽的小姐陪伴,还有一个对手可以折磨,可以饱饮他的鲜血,啃噬他的皮肉及内脏。就算是死,我也心满意足了。” 爱丽莎看不见安德鲁森用舌头扫过嘴唇的表情。但光听他的话就让她直欲呕吐。他是说真的。李察意识到,如果情形发展如此,他真的会这么做。 “怎么不说话了?”安德鲁森得意地笑道,“你害怕了,李察。我说过,你只是懦夫,从不敢直视死亡。” 他是在说自己。“我只是在思考……”李察嘴角泛出笑意。 “思考什么?我现在很有闲情逸致听你玩弄口才。” “你忘了我们还有两位朋友。”李察看了看布兰德与迪卡,“我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还有两条腿……你该怎么分配呢?他们要享用哪一部分?或者……”李察的笑容越发灿烂,“他们也是你的腹中餐?”…。 “够了!”安德鲁森这才意识到不妙,但为时已晚。布兰德的脸色越发阴沉,而迪卡更是毫不掩饰仇恨地盯着他。“你怎么安排呢?”“我,我……”他张张嘴,却无从反驳。 “他死了。死于黑色晨曦。”李察又添了一把火。毫无破绽的谎言。他心说。 “闭嘴,闭嘴!”他大声叫喊。 如果不是他需要爱丽莎当做人质,只怕他已冲了过来。 布兰德向安德鲁森逼近,出鞘的短剑反射着惨绿的光。浸染毒液的剑刃好似在张牙舞爪,它已迫不及待。 然而他们的身后忽然嗡嗡作响,如此清晰,像是机关开始运转。承托卷轴的法阵仿佛蓄积了足够的魔力。123。渐渐发光。很快就变得炫目,乳白色的光晕幻化成了门楣,然后伸展出了门框,突兀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传送门?李察的心猛地抽紧。 跨过那扇门是为生,停留此处即是死。 他与少女们的视线彼此交错,然后又转向爱丽莎。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往下垂落。他没法拿不定主意。我根本不是狠心肠,他自嘲地心想,要是自私自利多好。 “我逃不掉?”他的耳边响起安德鲁森得意洋洋地大笑。“看来死亡之神盯上的不是我。”他说。 。“李察,天无绝人之路。”他一边说一边押着爱丽莎缓缓向法阵上移动。匕首牢牢顶住爱丽莎的脖子,尖端刺入皮肤,鲜血涌出。可他并不在意。他让李察他们无法轻举妄动。 他们投鼠忌器,无能为力,可不代表所有人。 布兰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短剑贴着爱丽莎的腰间划过,捅进了他的后背。血如泉涌,血色如墨。毒素迅速麻痹了他的身体,他手中的匕首无力滑落,却也在爱丽莎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伤口。他们两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你竟敢……竟敢……”安德鲁森的话已不再完整。“我的……我的父亲……” “杀了你的不是我。大习惯是黑色晨曦。”布兰德说,“还有,‘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杀了你,我不就能代替你的位置了吗?我也能发号施令,虽然将会统领的都是如你一般的白痴。” 安德鲁森张了张嘴,他的瞳孔迅速被墨色侵染,他的手垂了下去。 “死人再怎么仇恨也不可能复活。”布兰德看着他怨恨的眼睛说道。他抽出短剑,在安德鲁森的衣服上擦拭干净,然后塞回了剑鞘。他拿起落在一旁的卷轴,毫不迟疑地扔给了李察。“它是你的了。” 李察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们两清了。”他说,“我再也不欠你什么。” 虽然他口中说着不会感激他曾救他一名,但他的心里却对此十分在意。 李察点了点头,“我们没有得到任何东西。”他对布兰德说,“我们只是逃了出来。”…。 “我们不会那么愚蠢。”一旁的迪卡也点了点头。 “回去了什么都别说。”李察向爱丽莎嘱咐道,“我们没有遇见过他们。” 爱丽莎的脖子上缠着布襟,鲜血渗透出来。她脸色苍白地看着李察,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陆月舞抱起了她。他们跳进了传送门。 李察正在整理实验室。他打算将一些不太危险的东西搬上阁楼,再在那里摆上一张铁皮桌,用炼金术处理橡木长板作为墙壁,将低矮倾斜的阁楼开辟成另一个实验室。以此让地下保护措施严密的实验室空出来,以便能让他做一些大型实验。但这无疑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李察。”陆月舞在地下室的入口喊他,“能陪我出去一下吗?”她邀请道。 李察颇感诧异。“去哪?”他一边问,一边放下了抱在怀中的木箱,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朝外面走去。“罗茜呢?” “她在看书。只有这时候她会很安静。这一点和你很像。”李察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乎有别种意味。她顿了顿。123。然后说道,“我定做了一把匕首。” 匕首比长剑更危险,但更有效。 李察爬上楼梯,抓住陆月舞伸出来的手借力跳了出去。 “在巴洛德那里?”他整理着衣服。 陆月舞点了点头,“他的技术娴熟。” “好吧,那这就过去。”李察提醒道,“去看他记得带上酒。” “这是当然。”她轻轻翘起了嘴角。 此时距离他们逃出遗迹已经是几个星期之后,一切好像风平浪静。唯有“小丑”艾伦?赫特失去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然而,黑色晨曦有如暴风季节里的黑云,始终阴沉沉地压在他们心头。街上的士兵随处可见。 。三三两两的巡逻。他们就像老鼠,李察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大闹一场,撒播瘟疫。 他们并肩前行。陆月舞忽然问道:“李察,那张卷轴上记载着什么?” 只言片语的预言。“炼金术士的召唤法阵。”李察压低了声音,“召唤异界恶魔。” “你脸上的兴奋与罗茜看见金币时一模一样。” “是吗?”李察摸了摸脸,但依然止不住笑意,“因为恶魔是完美的实验材料。”他顿了顿,“也是足够强大的对手,你的剑会喜欢他们的。” 陆月舞点了点头。“不过有一个问题必须解决。” “我们得修葺一下房屋,并且扩建试验室。”李察耸耸肩,“我正在做。” 陆月舞斜着眼看向他,提出了一个现实的,李察不得不正视的问题,“你有钱吗?”是的。大习惯他没钱,所以得继续努力。也许该去找海尔?赫特再讨要一份“小丑”答应的佣金? 他们穿过塔盾之门,进入叮当作响的城东区的工作作坊。如果警铃大作,他们会听见,然后扔下手中的活计,逃进塞满了废铜烂铁的地窖吗?李察忍不住想到。 街边敲打的声音合着身下滴答作响的马蹄,轱辘转动的车轴声像是催人入眠的音符。摇摇晃晃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李察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尽力伸展僵硬发麻的身体。“你需要锻炼了。”陆月舞残酷地告诉他,“你的剑术练习很久没做了。” 巴洛德的店铺今天似乎依然没有营业。从方块形状的石头房屋顶端伸向天空的烟囱只冒出稀稀落落的寥寥白烟,面向街道的店门半敞着,听不见铁锤敲打钢铁之声。 李察推门进入。巴洛德正面朝他们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瓶酒以及两只杯子;另一人披着防雨的斗篷,背对着他们。矮人似乎正在与那人谈论着什么,然而当他看见李察与陆月舞联袂造访而至,他陡然提高了嗓门。 他摔下杯子,“我不会同意!”矮人拍着桌子站起来叫道,“你们就是一群吸血的蚊子。”。 25.祸患 “巴洛德?” “你们除了扰人清梦,还贪得无厌。”矮人没有退缩,“你们的肚子已经装满了是热气腾腾的鲜血,却仍旧不会知足。这一次?我肯定你们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你在说什么呢?”那人抬高音量打断了他。从门外洒进的光拉长了访客的影子,笼罩了他们之间的酒壶及杯子。那人回过头来看见了他们。“李察先生,还有月舞小姐。”辛沙克夸张地露出笑容。那绝对不是偶遇故人的欢喜,李察心想,更像是强作欢颜。 “我这儿不欢迎你,快滚!”巴洛德踢了辛沙克一脚,“与其向我白费口舌,还不如把你的口水省下来留给皮肤黝黑的人类女人。” 矮人的举动让李察怀疑他是否有事在瞒着自己。但他转念一想。123。每个人都有秘密。或许,矮人只是不想让他与千面手这群走私贩有任何接触。尽管李察自己并不排斥。 “那些女人喜欢的是身强体壮的水手,脸上有刀疤纵横的船长。”辛沙克扯了扯衣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显绅士气派。“我的身板可没办法让她们满意。”这是实情,李察承认。只有剑盾区的小姐才青睐辛沙克这种脸上时刻挂着笑意,口蜜腹剑的善骗者。 “估计也没人看得上你。”矮人嘀咕了一句。 “那就不用你来操心了。”辛沙克毫不在意。 。“海上有足够多的女士。她们都热情开放,在每一处港口停留时她们都会载歌载舞,尽情欢唱。她们会拉着你畅饮,让你与她们一同舞蹈。她们不会在意你的出身,也不在意你的高矮胖瘦,贫穷或是富贵。巴洛德,你真该随我出航试试她们的热情。” 他说的是海浪——李察一语道破——以及发怒的海洋。 “从你的嘴里永远不会吐出好话。”巴洛德拐着弯骂道,“滚!”他又一次催促驱赶。然后他便再不理他,转身从柜台下摸索出了一只木盒。“东方小姐,这是你的剑。” 铺着鸭绒垫子的盒子里放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弯曲匕首。与其说是匕首。大习惯不如说是短刀。刀柄是鲨鱼骨,而刀身狭长薄如蝉翼,呈现死灰般的苍白色。 “可怕的利刃。”辛沙克评论道,“能玩转它的人必然手指灵动,能力出众。”陆月舞似是没有听见。她拿过匕首在空中虚刺几下,将其收进紧贴皮裤的鞘内。对此辛沙克只能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 “你还没走?”巴洛德似是看腻了他,“我以为你是在我面前出现的幽灵。” “我还有事没做。”辛沙克解释。 巴洛德的瞳孔突地收缩了一下。这一次李察瞧得清清楚楚。他抬起头,不再在意身高的缺陷,盯着对方的眼睛。“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用刺耳形容也不为过。 “别担心,巴洛德。”辛沙克露出商人的笑容,“我自有分寸。”他们到底在打着什么哑谜?“我知道‘秘密’二字如何写成,当然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辛沙克明里暗里反复提及“秘密”。与我有关。李察从他的暗示中读懂了他透露的信息。可是巴洛德也必然知晓他的深意。李察飞快地扫了矮人一眼,却见他似是没有听出辛沙克的言外之意。但是李察清楚地明白,他的内心远比表面的愚钝狡猾得多。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巴洛德粗鄙地说。 “之前的事件你有过亲身经历,”他指的是地下神殿。只听他说,“你应该有所知晓,我们的人手损失惨重。” “与我何干?” “我们并不缺钱,却缺少领头的人物。” “你觉得我可以?”李察忍不住笑了,“我一无资历,二无本钱,凭什么领头?你的一句话?再者说。123。我没有加入千面手。” “你听命赫特,我知道。”我不会听命于任何人。“但这件事与诺瓦商会,与赫特毫无关系,并不冲突。你将其看做挣外快的机会也不无不可。据我所知,你依然缺钱。艾伦?赫特失了踪,他答应你的报酬也如空中楼阁。” 李察不禁为他的灵通消息感到惊讶。“是又如何?” “那这个机会更是不容错过。” 辛沙克继续吹嘘。李察看向巴洛德,他依然一言不发。从警惕千面手。 。到坐视不理。他们商量好了?一旁的陆月舞与他对视了一眼。他下定了决心。 “那是要让我做什么?”李察露出怪笑,“是让我去陪着海浪仙女起舞,还是打算去喂饱饥饿的鲨鱼?” “永远不会如此。”辛沙克斩钉截铁地否认。“你既不需要加入千面手,也不用担心为我们所胁迫。仅这一次,我是请求你帮忙,仅仅为我。”他的眼中毫不掩饰对权力与财富的贪婪渴求。“不为千面手,仅是为我。”他盯着李察的眼睛强调,“一个朋友。” 他们沿着香槟大道慢慢地往回走。 “你有什么看法?”李察停下脚步。大习惯看着遥远的海平面问道,“辛沙克的意图我猜不透。” “他的言词恳切,不像编织的谎言。”陆月舞跨着长剑,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视坡道下方繁忙拥挤的人群。她想了想答道,“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老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他说的无法作假,很好查探。”一艘船——一艘名义上属于千面手,却听命于辛沙克的大型商船。李察心想,他的手段一定十分高超且毫无破绽。“只是出海……”海平面云层翻滚,黑气有如死亡在张牙舞爪。“风暴季节远未过去。” “我乘船而来。”陆月舞首次提及她的旅程。“水手们曾说,风暴季节商船搁置,渔船被卷上海岸,唯有庞大舰队敢于出航。” “还有一类人即使划着小舢板也敢乘风破浪。”李察提醒。 “我没忘记,”陆月舞叹息一声,“还有走私贩及海盗。”…。 她看着李察,李察却是沉默不语。只有这个季节,海上畅通无阻,没有军舰巡逻。他们可以肆无忌惮,随处交易。利益让人疯狂,以至于使人忽视致命的风险。 “我知道。”李察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说,“这太过危险。违法且毫无保障。”就算投上一份意外险,保险公司也不会理赔。但他担心的不是这些。辛沙克若要加害于他,不会以船只倾覆这般麻烦又奢侈的手段,雇佣幽影修女简便且快捷,还有信誉保证。况且,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我觉得巴洛德和他做了交易。”他说。 少女想了想,“矮人……他会害你吗?” “不会。”李察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这是一场骗局。123。我担心辛沙克的秘密对我毫无用处。只是他们表演得太过出色,而我的好奇心也过于旺盛。“我担心风险与回报不成正比。”他说。 “你看重回报。”陆月舞毫不客气地道出事实。“如果没有我与罗茜,只怕你已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而不会寻找借口考虑。” 所以罗茜才会选择赖在我身边不走。李察心说,我和她是一类人;而与你却有分歧。“我们需要财富、地位。 。以及诸如此类可以充当挡箭牌的东西。”李察认真地说,“这与性格无关,这是我们要面对的现实。只要我们毫无作为,我们就只是无名小卒。”他顿了顿,“虽然卒子可以吃掉王帅,但更多的卒子都死在棋手的手中。” “风暴,监狱,刀剑……风险摆在眼前,而你打算以三条性命换来多大的回报?”陆月舞质问,“数百金币?还是几枚宝石?又或者别人口中的秘密?”她果然看懂了他,分毫不差。“秘密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盯着李察的双眼,“因为我清楚地明白,那是属于你的。大习惯而不是我与罗茜的。你不会与旁人分享。” 李察不知如何开口。他的秘密的确不愿与人分享,但那是因为它太过私人,告诉给她们也毫无助益,只会徒增烦劳。直到如今,他也只能一点点地抽丝剥茧,在弯转曲折覆满冰雪的道路上缓步前行。“月舞……”他叫道,却发现陆月舞径直向远处走去。她打算离开他了?李察忽然心乱如麻。 她一直走下长长的坡道,在一条狭窄小巷的入口停留了片刻,然后拐入了里面。李察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却遍寻不着少女的身影。“月舞?”他叫了起来。在堆满木桶和板条箱,悬挂衣裳的巷子里奔跑。泥水飞溅。他踢倒菜篮,踩坏木箱,最终一声猫咪的叫声为他指引了方向。他闻声寻了过去,正好看见少女蹲在角落里,她双手捧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李察松了口气。“我以为你走了。”他边靠近边说。…。 “为什么要走?”她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提出建议,你考虑是否采纳。我是你的护卫,不是你。无法替你做出决定。” 李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看着她轻轻抚摸小猫的脑袋。她的侧脸慢慢爬上温和的笑容,仿若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冰面上,七彩斑斓,熠熠生辉。“我已经想好了。”他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轻声说,“我们得去。”就算你对我心中不满。“我们无法无视他们的‘好意’。”棋子也会变成棋手,尽管前路艰辛。 陆月舞捧着小猫站了起来。“罗茜我无法保证。”她说,“但我既已立下誓言,就会效忠、守护于你。除非……” 除非我令她失望头顶,除非我做出她无法容忍之事。“没有除非,永远不会如此。”他不是唯权力与金钱是图的政客及商人。“我是炼金术士。”李察说,“我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紧盯何处,应该把手放在哪。” “我知道。”陆月舞转过头来。123。小猫在她的掌中爬动,喵喵叫唤。“所以我仍然信任你。” 李察一声不吭。他不知应如何回报陆月舞的信任。小人物只有往上爬才能确保安全。他看着阴沉的天空想到,艾音布洛不是如少女几月的见闻那般绚烂繁华。这里的阴影及罪恶足以如乌云般吞没阳光,其中的冤魂足以塞满整片繁星洋,就连海底的海神之殿也能听见他们的哀嚎与诅咒。 少女看着掌中有着纯黑色毛发的小猫。“我想把它带回去。”她忽然说。 “只要你喜欢。”李察回答。 “什么?你带回来了一只猫!”罗茜大声喊叫。 “有什么问题吗?”陆月舞平静地看着大发雷霆的罗茜。她的红发上下飞舞。 。仿若爆炸的火光。“你连睡在死尸旁边也能谈笑自若。一只猫,值得大惊小怪?” “不行,我坚决反对!”她说什么也不肯让步。 她应当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呀。“为什么?你害怕它?”李察忍不住问。 “看看它的样子,它的皮毛是黑色,纯粹的黑色!” “那又如何?” “黑色代表不详。”罗茜夸张地说,“你们会不知道?” “你是法师,什么时候成了预言家?” “我说我有预言的天赋,你信吗?”她转向陆月舞,“你信吗?”然而他与陆月舞都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她叹息一声,无力地垂下肩膀,表情渐渐平静,“留着它迟早会出事。”她说,“可是看你们的眼睛,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的话。”她甩手走向自己的房间,“我咱们走着瞧。”她最后说。 码头人声鼎沸。大习惯上百艘帆船像是沙丁鱼般挤在一起,搬运工穿梭在人群之间,但更多的人却是无所事事地靠在运货马车上闲聊。 比起以往,这里安静了许多。李察经过码头工人的身边,看见他们的衣裳干净且平整;他们耷拉着脑袋,脸上却毫无疲累,只显得沮丧和绝望。最近的货物已是越来越少了。李察看着只有一艘断裂了桅杆的帆船摇摇晃晃地进港心想。风暴会让市场行情剧烈波动,此时若能找来大批货物定能大赚一笔。难怪辛沙克会紧迫地催促。他看着海面之上依然阴沉的天空,危险昭然若揭。我还能反悔。他心想。但他的脚步并未停下。 “你就是李察先生?”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了他。对方套着灰麻布的衬衫,剃光了毛发的头皮用油彩绘着暗红色的图案。他是列奥岛民。“我是黄金泰坦号的船长,裴迪南。”他自我介绍道,“请跟我来,老板等你们很久了。” 水手们沿三根高高的桅杆爬上爬下,忙着摆弄索具和厚重的紫色船帆。底下,搬运工人忙着将补给品搬上甲板,在一名赤着上身的男人的怒骂声中把一个个木箱塞进船舱。。 26.看看周围 三桅大帆船。李察抬头仰望,涂满橄榄油的船身闪闪发亮,却拥有好似庞大野兽的阴影将他们笼罩其中。真是大手笔,李察心想。辛沙克手段令他自愧不如。 他们登上帆船。涌进港口的海浪在拍打堤岸后形成危险的暗流,船身摇晃不休。罗茜摇摇晃晃,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万分,直到扶住陆月舞的肩膀才勉强站稳。“笑什么笑!”她有气无力地朝李察叫道,“混蛋!” 船长将他们领进船长室。然而辛沙克却有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他们正在争辩。 “你必须答应我的要求。”穿着锦缎外袍的人不容分辩地说,“否则后果自负。” 辛沙克试图拒绝。“可是回报太少,风险太高。” 那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123。“我可以一点回报也不给你,只付给你风险。” 辛沙克往日的口才似乎被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沉默着一声不吭。 锦衣玉袍的客人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他反客为主。“不管你用何种手段,你都必须保证我要的货准时到达。”他顿了顿,“如果抗拒我的要求,你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这艘‘黄金泰坦号’也许该换一个名字了。你觉得‘破铜烂铁号’如何?” 辛沙克面色铁青。对方却收敛起笑容,冷冰冰地盯着他。“快点,给我答复。”他不耐烦地催促,“肯,或者不肯。” “我做!”辛沙克咬着牙齿。 。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照你的要求办。” 那人并不为辛沙克的怨恨而感到不满。“早应当如此。”他轻声说,“你本就不应浪费我们的时间。”他伸手抚平辛沙克衣襟上的皱褶,“时间就是金钱——你我都知道这一点。何况如今风暴即将来临。我们应当争分夺秒。辛沙克先生……”他的脸上再度浮现笑意,“今晚就出航如何?我会让我们听话的‘水中小猫’乖乖地在家酣畅饮酒,呼呼大睡,让人为你挂起指路明灯。”“水中小猫”是指艾音布洛搜捕走私交易的巡逻舰队,因悬挂山猫旗帜而得名。“我没办法再做得更多了。”那人忽然又板着脸道。他好似戴了一张魔法面具。李察不禁为他千变万化的表情感到惊叹。“你觉得呢?辛沙克先生?” 辛沙克别无选择。“一切照你吩咐。大习惯我们今晚就起航。” “很高兴你这么做。”那人微笑着离开,“那么我就翘首以盼你的好消息了。” 直到那人从登船梯走下,李察才问道,“他是谁?”那人笑面如虎。 辛沙克瘫坐在椅子上,无奈地叹息道,“黑荆棘家族的次子——乔休尔?黑荆棘。”黑荆棘家族。李察有所耳闻。他们经营盐场,同时也涉足珠宝首饰行业。“他的父亲摩帝马?黑荆棘是市议会的议员。”辛沙克解释,“不过议会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议员都紧盯着他的双手,他的马鞭挥到哪,他们就像听话的小马驹跑到哪。他用金钱收买,用利刀威胁,还用魔法诅咒。”安德鲁森一家与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掌握数座港口码头,无人不听他号令。”辛沙克最后告诫,“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找上了你,最好照他的吩咐去做,别试图违抗。”…。 我只愿永远不与他们打交道。“我会牢记你的告诫。”他的心里仍有疑问。“他为什么会找上你?港口堆满了比这更大的船只,更优秀的舰队,为何独找上‘黄金泰坦’?” “他握有把柄。”辛沙克哀叹,“我原以为天衣无缝,但黑荆棘的眼线无处不在。” 自古以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能给我说说吗?我或许能引以为鉴。” “巴洛德不会允许你做违法的事情。” 李察听出了他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信息。他们之间果然有不为他所知的交情,他心想,看样子与黑荆棘的争锋相对让他疲惫不堪。“那么这次又怎么说?”李察抓住破绽立时发问。 辛沙克自知失言。123。马上转移了话题,“我可以当作故事说给你听。现在天色尚早。” 李察心中暗自惋惜:我又错失了一个机会。“多了解一些知识不是坏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辛沙克点了点头,看着门外。船长室的门正对三桅帆船的主桅杆,一面千面手的旗帜——一只黑色的手掌——迎风飘扬。而甲板的尽头,一座镀金船首像栩栩如生。雕像乃是一手持锤一手持盾的泰坦巨人。这便是她名字的由来。李察心想。 “这艘船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而来。”他说。 “你们会上税才奇怪呢。”罗茜脸色苍白地轻声哼了一句。她似乎有些晕船。 。又哼哼一声靠在了椅背上,似是睡了过去。陆月舞在一旁照顾她。 他不为所动,继续说,“我匿名购买所得。” “没人起疑?” “伪造文书。”辛沙克举起右手,伸出五指,“我从没忘记我的技艺。” “这似乎不够。” “当然不够。这只是第一步。”他详细解释,“我汇了一大笔钱到中间人的账户——你问钱从何来?”他总算挤出一丝笑容,“这还用问?我负责采购、走私。大习惯贪墨易如反掌。这一大笔钱由中间人取出一部分贿赂官员,伪造合法证明。挂在……嗯,你知道……对手的头上。” 他玩弄的手段令人眼花缭乱,使人分不清孰真孰假。“然后呢?” “然后只需等待。将交船期想方设法拖延至风暴季节。”他说,“每年千面手会购入大批船只,我只不过在其中掺入了自己的那一份。而在无法预测天气的季节试航总是无法避免一些问题……”辛沙克摇头苦笑,“我只买了一艘,以为人不知鬼不觉,但一山总比一山高。” “她就是黄金泰坦号?” “我全副身家全投给了她。”辛沙克说,“我渴望她满载黄金与宝石返航。财富即是权力。看看黑荆棘家族便知道了。他们能呼风唤雨。” 血腥之风,金币之雨。李察冷哼一声,“这是赌博。” “如果赌徒连赌本都不愿付出,又怎会赢钱?”…。 所以赌徒都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疯子。“赌徒通常都以血本无归收尾。赢钱的都是庄家。” “我的赌运一向很好。”辛沙克说。 “那是因为你的损失值得冒险。”李察嗤之以鼻,“你的赌金是你的金钱与我们的生命,它没有将你的性命包括其中。” “世事没有公平可言。资本的积累总是血腥而残忍的。就我所在的立场而言,我如此安排合乎情理。” 因为我们只是无名小卒。李察看了陆月舞一眼。“若我拒绝,我自可以避免一切。” “你没办法拒绝。因为这场赌博里你我都不必担心庄家出老千。” 他似乎别有所指。然而李察无法理解。“庄家当然不会出千。”他说。123。“他只会引来狂风骤雨,闪电雷霆。” “我的黄金泰坦不会轻易沉没。” “黄金从来都会沉底,除非使用浮木。” “李察,”他叹了口气,“为了各自追求的东西,我们总得冒一些险。”他又抛出了一些东西充当蜜枣。“只有知道结果,才知道自己的冒险是否值得。” 他的暗示无法更明显了。李察心想。 “如果你们无法回来,我自然也会去底下陪着你们。”辛沙克叹息一声,又诉说起自己的苦难。“巴洛德自不必说。 。黑荆棘肯定也备好了监牢。你们与我的差别只是谁早谁晚罢了。”巴洛德究竟与他做了什么交易?“他们资助地下组织。他们让影月面具会下达最后通牒,让幽影修女上门讨债。对付背叛之人则用黑魔法诅咒,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我听够了。“我可以给你十分之一,不能再多了。”李察对辛沙克的话不为所动。既然你们如此希望,那就当你们的棋子罢。他在心里说,我倒要看看,你们给我安排的究竟是什么。生存还是毁灭?“那么——”他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今晚立即出海?” 辛沙克长出一口气,“入夜便走。黑荆棘无法容忍别人拖沓无为。” 只盼他们早下地狱。“希望他们不会与黑色晨曦勾结。”李察祈祷。 “我会向神明祷告。”辛沙克露出笑容。大习惯“无比期盼我们都能梦想成真。” “我讨厌摇晃,我讨厌船。”罗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力地说,“我讨厌水。” 他们已经出航三天。风暴似乎随时会来,但始终高悬云层之上。连月亮也偶尔会蒙着发亮的薄纱出来露脸。但船长裴迪南仍旧小心谨慎,每一晚他都安排大量人手眺望海面,以期找寻到黑暗中一闪即逝的星光,揣摩到海洋与风暴的神明一丝一缕的神思。他们本可依赖法师,但法师小姐自起航之日起便陷入了严重的晕船症状。她脑袋犯晕,恶心呕吐,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昏沉沉地瘫软在床上呻吟。 “我受够了。”干呕摧残了罗茜的嗓子,使她的声音几近沙哑。希望她还能吟唱咒语。“我要回去。”她抓住李察的胳膊无理取闹地说。…。 “飞回去还是游回去?”李察无奈苦笑,“你还能念出飞行奇术的咒语?还有与巨龙一样使不完的劲吗?” “把甲板敲掉。”罗茜抬起脑袋,“给我一片木板我就能漂洋过海。” 李察只想哈哈大笑,但实在不妥。他好不容易忍住了。“那样只会葬身鱼腹。”他说,“在海里你可没法召唤火球。” “是呀,这该死的水!”罗茜垂头丧气地倒在了床上,她盯着天花板说道,“我现在连洗澡也讨厌起来了。一想到浑身上下要泡在水中就想呕吐。” “会好起来的。”李察把调配好的药剂递给她,“喝了它就会好起来。” “我已经喝了三天这又粘又苦的东西了。”罗茜抱怨,“可还是不见好。” 连博学者也无法弄清晕船症状的成因,我怎会有特效药。陆月舞把罗茜扶了起来,将瓶口放在她的嘴边。“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李察说。 “死尸都可伴你入眠。123。还怕它的味道?”陆月舞说。 “我说过,我不是死灵法师,别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罗茜有气无力地反驳,“我只是讨厌水,看见水就会头晕。”她望了眼瓶子里黑色粘稠的油状物,“我喝不下去。” 病人总有特权。李察哄着她,让她将既难闻又苦涩的药水喝下肚去。然后替她掖好被角。药剂里的睡莲很快便发挥了作用。她的眼睛无力睁开,昏昏欲睡。 “让她睡一会。”李察对陆月舞说,“至少睡着了不会那么难受。” 他们在房间里陪着罗茜,李察沉浸于书海,陆月舞则仔细擦拭他们的长剑。他们耳边回响的是单调重复的海浪。 。舷窗外偶尔有一两只海鸟飞过,从它们的鸣叫中也似乎也只有哀伤凄苦之意,令人神伤。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而至,破坏了他们闲适的下午时光。 打开门,二副惊惧且恐慌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 “李、李察先生……”他气喘吁吁,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无法说出。 李察让他慢一点,“出什么事了。” “外面……海面上……船长让你们上去看看……快点……” 甲板上,水手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他们拥挤在船舷边,脸上都带着惊骇欲绝之意。二副用力推开他们,“滚一边去。”他骂道,“都给我让开。” 船长裴迪南手扶栏杆站在二层甲板上,他的手里握着单筒望远镜。虽然他的脸色平静。大习惯但他的面色依旧苍白,扶着栏杆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李察先生,看看我们的周围。”他听到了他们的走近,头也没回地说。 走出船舱时他们所瞧见的一幕便已令他们惊讶无比,但此时站得更高,看得更加清楚。无数的鱼翻着白肚皮飘在海面上,一股腥臭味笼罩了他们,让人不堪忍受直欲呕吐。它们都已死了,他们全都意识到。所有的,这么多的,铺满海面、层层叠叠拥挤堆积在一起的鱼都死了,就连凶猛的虎鲨与座头鲸也未能幸免。 船长把望远镜递给了李察,“再用它看看。” 方圆数里,目所能及之处都是银光中带着惨烈白色的光线,死鱼的白肚皮仿佛死神的笑容,令他战栗,颤抖不已。就连心志坚强的列奥岛民也忍不住惧怕。他想到。 “今早起来便是如此。”裴迪南的手仍止不住地颤抖。“法师小姐呢?”他问。 他的意志已摇摇欲坠,已然试图将影响士气的诡谲现象归咎于法术。李察意识到,他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她已经睡了。晕船的症状无法抵抗。”。 27.收获的果实 “这样啊。”他不无失望地说。他沉默良久,眼神紧盯着下方窃窃私语,逐渐将惧怕与退缩写满脸上的水手。“大副,把他们赶回去。如果他们吵吵闹闹,浑身有发泄不完的劲,就让他们去擦甲板,给缆绳涂抹橄榄油,让他们清洗船帆。”二副领命而去。“李察先生,我们到里面谈。”他说,“我们得商量此后行程。”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船长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李察能用数种说法解释这起突发事件,但他知道,以海为生的人不会相信。 “我已经下令抛锚停船。”船长说,“你也看见了,我的水手已经失魂落魄,失去胆色,一声鸡叫便能让他们跳海求生。我们没法继续前进了。” 辛沙克的话回响在耳边:不论出现何种情况。123。我们都无力违约。但此时上至船长,下至水手都忘记了他的警告。他们将死鱼堆当做了尸山骨海。“你打算返航?”李察问。 “难道还有第二种选择?”裴迪南看着李察,“你想让我继续前进?不,这不可能!”他断然拒绝,“你要我在死鱼堆中开辟航路,顶着将要落下的暴风雨乘风破浪?我办不到,我不能拿全船人的性命开玩笑。我得为我的船员负责!” 当日他也在船长室内。 。辛沙克说的话也都一一入他的耳朵。“你也得为你的性命考虑。”李察说,“辛沙克的话不似谎言。黑荆棘必然心狠手辣,不容失败。” 然而列奥岛民迷信神明。“海神在发怒。”他的语气不再坚定,但仍然固执己见。“这是神明的警示,我们不能在往前一步。否则等待我们的一定是可怕的灾难。” “神明已逝。” “那你如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不过是难能一见的奇景,就如天边的流星般偶然划过且无迹可寻。” “我就这样去向我的船员解释:这是神明给我们开的玩笑?让他们对死鱼视若无睹,将恶臭当做花香?”他恼怒地说。大习惯“他们不是炼金术士,不是饱读史书的学者,他们认为神明存在,那神明就必然存在。他们认为这是神明的预兆,那神明就必然会降下惩罚。” 神明总归虚无缥缈,信仰只对狂信徒有效。有一种东西是人类的天生渴求,无法斩断的劣根。它能让信仰变作阳光之下的积雪。“有一样东西令神明痛恨,却能驱散人们心中的恐惧。”李察说,“它比神的恩宠更加令人趋之若鹜。” 裴迪南看着李察,“你是说……” “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无论何人都会做出与他相同的抉择。“我想大家冒着被神明诅咒的危险出生入死,三倍的酬劳也不为过。” “这是……” “这是你们理所应得的。”付出信仰通常也仅为获得回报。当丰厚的回报就摆在眼前,谁还愿意抬头仰望?“你认为呢?我们是愿意接受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的死亡,还是愿意与虚无缥缈的预言作对?”李察最后问。…。 船长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言词就像风。”裴迪南说,“不如金色的钱币实在可碰。” 然而李察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轻松多少。他望着死鱼遍野的海面,罗茜的话犹在耳边。她说,“黑色是不祥的预兆。” 清风吹散黑云,曙光偷偷照亮世界。黑暗的天空变为板岩的灰白,黑暗的大海化作苔藓的灰绿,而船头所对的陡峭山崖被染成深褐色。世界有了色泽,礁石遍布的海岸墨绿色开始舒展。黄金泰坦号小心地驶进浅滩,拐进仿佛士兵般挺直峭壁驻守的弯曲河道。 “慢点,留意左舷!”裴迪南大声指挥,“往右,往右!该死,左边一点!” 狭窄的河道中流淌娟娟细流。123。从小岛内部缓缓流入大海。黄金泰坦号未挂风帆,全靠桨手划桨而行,好似行走在悬崖峭壁之上,每一步都战战兢兢,胆怯缓慢。河道两旁是茂密的丛林,海风吹拂间,树叶哗哗作响,李察似乎看见有不少黑影闪过。 “我一直讨厌丛林,但此时无比喜欢。”罗茜深吸了一口气,张开手臂似要拥抱前方朝他们挤压过来的锥形火山。“啊,陆地的味道。”她完全适应了海上的风浪,恢复了神采。 “还有**的味道。”陆月舞提醒,“枯枝烂叶。 。黑心肚肠。” “我仅有的一点好心情也被你破坏了。”她故作凶狠地说,不屑地将头甩向一边,“别以为照顾了我几天我就对你心存感激。”她拿手肘撞了撞李察,“你说我们要见的将是谁?” 那还用问?“海盗与走私贩;窃贼与杀人者。”一切罪恶的根源。“我们不是正规商人,也别指望我们能走正规航道,行遵纪守法之事。” 有如龟行的三桅大帆船通过了危险的浅滩,两旁的丛林渐显稀疏,一切豁然开朗。一面有如漆着湛蓝之色的瑰丽镜片横铺在他们面前,从云层边缘洒落的微黄光斑在镜面上散射开来,泛出奇幻般的霞光。好似天空与大地翻转颠倒。而黄金泰坦则手持斧子劈开天海交际之处。大习惯仿佛破开了神国与凡间的隔膜,优雅地航行其间。 裴迪南示意瞭望手吹响号角。 仿若滚滚雷鸣的怒吼之声远远传递出去。声波响彻天际,震动水波,一圈一圈地朝外扩散。号角声三长一短,其后慢慢沉寂,随后又陡然高扬。当这边声音渐渐低沉,湖泊另一面的锥形火山底部突然响起了应答的鼓声。鼓声震天,有如神明的怒火。 “点燃烟火。” 几道火箭挟带尖锐的响声冲上天际,在阴沉的天空绽放光亮。李察数了数恰好七朵,而对方则用五朵烟火加以回应。 “升起旗帜。”裴迪南最后命令。 真复杂。李察心想。但是当湖边的树丛里升起一面黑寡妇蜘蛛的大旗时,他看一眼黄金泰坦号打出的黑色手掌旗帜,便丝毫不觉奇怪了。果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他在心里说。…。 这时几艘小艇从丛林藤蔓遮蔽的狭小河道支流中蹿了出来。每一艘小艇上都站着一名身穿沉重板甲,提着斧头,身负短矛的战士,他们身后是两名皮甲着身,手持短刀的随从。八名桨手奋力划桨,一声不吭。 “他们不怕掉入水中而淹死吗?” “列奥岛民不惧怕海水。”李察解释,“跌入水中被认为是海神的恩宠。他们不认为那值得害怕,而应该敞开怀抱去迎接。” “奇怪的传统。”罗茜评论,“总有一天他们会因此而灭亡。” 所以我们的船长从不穿戴铁片在身。他一定在担忧列奥岛民哪一天因淹死于海中而灭绝。 小艇渐渐接近。在桨手的操纵下,它们围绕着黄金泰坦号打着转,好似一只只让人烦不胜烦的蚊虫。但是泰坦手中只有斧头。123。没有苍蝇拍。 “放下舷梯。”大副呼喝一声。 “用不着这玩意儿。”一名战士弯腰捡起小艇上的矛钩,随手一甩便将钩子扔上了甲板,牢牢卡在了船舷。他虽身负重甲,笨拙沉重,但攀爬起来却似猴子般灵活。他翻上甲板朝他们走来,盔甲铿锵作响。 “你们中谁做主?”战士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他的视线在裴迪南身上停留了片刻,他眼中的讥讽越来越浓重,他咧开嘴,露出惨白的犬牙。“如果是你,我们就不用谈了。”他毫不客气地说。 。“回去。否则你们就留在这儿好了。湖里的小宝贝已经很久没有饱餐一顿了。” “我上了岸。”裴迪南辩解,“我也不是战士。” “但此时你在船上,你依然是列奥岛民。”战士不屑地说,“我从你的眼中只看到了胆怯。” “我们的信仰不同!”裴迪南恼怒地说,“我要见你们的头儿。我们来这不是为了争吵与战斗,而是为了对你我两方均有利的交易。” “你无法做主。”战士嗤笑着,“可我能。我不与懦弱胆小之人交谈。”他举起斧子,“回去!否则我说到做到。” 船长对此无能为力,他无法说服对方。李察意识到,他只能让同乡人更加激愤。他站了出来。“这里做主的人是我。”他说。大习惯“我全权负责。” “你是?” “炼金术士。” 战士打量着他,“你们有特权,可以不着铁甲。可她们呢?”他看向陆月舞及罗茜,她们相伴李察左右。“她们又是什么人?” “我的追随者。她们发誓护卫我的左右。” 战士思考片刻,“我们相信并尊重誓言。”他说,“如果你们觉得誓言牢不可破,无论遇到何种挫折都将坚守到底,那么就一起来吧。但是你,”他再次向裴迪南强调,“我不欢迎。” 他们沿着舷梯下到小艇。桨手们呼喊号子,整齐划一地划动船浆,小艇便如离弦的箭一般迅速远离黄金泰坦号,笔直地驶向已是庞大至极的锥形火山。小艇飞快地速度让李察有些站立不稳,无法如战士与他的随从般挺直如松。不过罗茜早已毫无顾忌地坐了下来,浑然不将他人的眼光放在心上。唯有陆月舞毫无影响,这使得她赢得了岛民的好感。…。 “这是要去哪?”李察示意陆月舞问道。 “我们的家。”战士回答。 他们距离火山越来越近,陡崖峭壁像是一面巨大的盾牌,而他们则是不自量力的柳木短矛。扑面迎来的悬崖上布满孔洞,像是蜘蛛脑袋上骇人的一双双眼睛。那是射击孔,瞭望洞。这里戒备森严,宛如名帅治下的军营。 小艇放缓了速度。他们逆着水流,缓缓前进。峭壁下方,一条弧形的通道直通火山内部,黑漆漆的像是猛兽大张的嘴巴,凹凸不平的岩石则是锋利的尖牙,似是随时都会紧紧闭合,将他们嚼碎吞入肚中。 桨手们轻手轻脚地划动船桨,小艇悄无声息驶入其中,像是灵巧的海豚。通道中燃烧着火炬,空气里飘着松脂的香气。跳动的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拉伸延长,投射在通道两旁突出的怪岩之上,奇形怪状,有如鬼魅。一切都悄然无声。他们屏住呼吸。123。警惕地留意左右。 一路相安无事。通道的尽头是一座人工开辟的小型湖泊。粗大圆木搭建的船坞旁边,停着大大小小数十艘帆船。它们的桅杆上均挂着黑寡妇旗帜。 小艇在一旁停靠。他们下了船,其余几名战士走了过来,将他们围在中间。 “这是做什么?”李察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所谓客随主便。”引领他们的那位战士轻飘飘地说,“客人也得遵守我们的规矩。为了避免不要的麻烦,这是必要的措施。最后这段路不是太长。” 明晃晃的斧刃几乎贴上了他的脊背,他感到一阵冰冷。“但愿如此。”他没好气地说。 岩石被凿成阶梯。 。上面爬满苔藓,湿滑危险。他们放缓脚步,一步步攀登,似乎要直达火山顶部。途中他们经过数个挖掘出来的山洞,无一不塞满了木条箱。 “这是我们秋季到来前收获的果实。”战士介绍,“它们都在静候买家。你们绝对不是唯一一位。”他在暗示别要价太高,但就李察看来,即使此次出航血本无归也与他关系不大。我只是来获知秘密。他心想。 数条岔路从湿滑的石头上分离出去,贴着陡峭的岩壁仿佛蜘蛛网般四散蔓延。他们沿着主道,一路走进了一条稍显宽阔的通道,尽头有明亮的光线照射过来。 穿过通道,一间大厅呈现在他们面前。大厅温暖干燥,浑然不似建立于水面之上,安坐于火山的炽热蒸汽之间。一条长长的暗红色羊毛地毯仿佛醒目的血迹笔直地铺到最里端的王座。地毯两侧则各自摆放一张长桌。大习惯上面蜡烛明亮。火盆安放角落,薪柴噼啪作响。数面描绘黑寡妇恐怖面貌的燕尾旗帜从顶部的岩石上垂下,直达地面。 战士们四散走开,守卫两侧。仅剩一人引领他们走向王座。 一名有着小麦色肌肤,披着茶色长发的女人斜靠在王座的扶手上,目光慵懒地打量着他们。她的容貌理应出众,但左脸颊上的一道伤疤破坏了她的形象。 “辛沙克的手下?”她开口询问。 她的声音威严中透着一缕温柔。这让李察奇怪万分。“不算手下,但我能做主。” “噢?”她好似来了兴趣,身体往前倾了倾,“不是手下,却能做主……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长时间的攀爬阶梯,又得维持笔直的站立,李察情不自禁地动了动身体。但这些尽收对方眼底。海盗头子挥了挥手,“来,让我们的客人坐下。”仆人拉开了长桌旁的椅子,等他们一一落座,他们又替他们斟满鲜红的酒液。“阿兰岛的红葡萄酒。商船上贡的陈年佳酿。希望你们会喜欢。”她向他们笑了笑,脸上的疤痕如蜈蚣般攀爬,好似活了过来。。 28.改变的航线 李察礼貌性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小口。酒水的甘醇也无法掩盖她的颜色。她红如血液。李察如此想到。“我是炼金术士。”他清楚地看到对方的眼中忽然有某些东西闪烁。她的右手紧紧扣住了扶手。莫非炼金术士是她的禁忌? “炼金术士……”她轻叹一声,“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李察当然没有拒绝。她微启嘴唇,从她的唇形李察瞧出她正反复念着他的名字,重复念着“李察”二字。她的眼神凄迷,似乎沉于回忆。“李察。”她很快恢复过来,叫着他的名字。李察觉得其中满是温柔。 “我在。” “你似乎对我们一无所知?” 李察不知如何回答。最终他还是尴尬地实话实说。123。“恕我孤陋寡闻。” “不必惊慌。”对方摆了摆手。她的皮肤好似涂抹了橄榄油,闪闪发亮。“如果海盗的恶名人所皆知,那么她也距覆灭不远了。” “我不属于千面手,也不是辛沙克手下。我从未接触过此类事情。”尽管我知道此事不是秘密,甚至可谓明目张胆。 “那你又为何前来?辛沙克又凭何信任你?” 因为秘密。“因为金钱。”李察说,“就连群狼也免不了忍饥挨饿。 。何况孤独的幼狼。” “金钱总能笼络大批手下。” “世上少有人能抵挡黄金的魅力。”李察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颇有深意。而他也对对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于是他问道,“小姐,我们曾见过吗?” “小姐?”她忍不住掩嘴轻笑,“我只是横行海上的强盗,如何能与你熟识?”她渐渐止住笑声,浅蓝色眼眸温和地注视李察,“请别叫我‘小姐’了。我是‘黑寡妇’赛琳娜,‘公主’赛琳娜,以及‘女王’赛琳娜。” 但李察仍旧无法打消心中的困惑。他只得将疑虑暂时压下。然而当他抛开困扰他多时的疑问。大习惯他便无法不为眼前女人的成就惊叹。她以女人的姿态稳坐如此庞大海盗群体之首,令男人也折服于她的裙下,听从她的号令。她的手指之处,强壮的岛民战士必然凶狠善斗,替她驱逐敌人。“您的能力让人无法不为您叹服。”他由衷地说。 可她的脸上的笑容却似堆砌出来的虚假。“好了。”她似乎不愿多说,也不愿谈及她令同性艳羡的成就。“闲聊到此,言归正传。”她说,“既然你可以全权负责,那么我们便需要好好商议。时间不等人,特别是如今的季节。” 的确如此。他们冒着暴风雨随时降临的风险,还驶过死鱼遍布的海洋。水手们惶惶不可终日。一切显得如此困难,然而此时回航就在眼前。越早返回,他们越能放心。 “不行!”王座右侧边一直沉默无声的“盔甲人”突然大声否决了黑寡妇的决定。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化作一片冰霜。“为什么?”…。 “我们必须停止交易。女王陛下。”他铁甲着身,头覆钢盔。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您忘了前日海边峭壁的异状了吗?那一日您是如何说的?您说:‘这是不详的预兆’。” “此时不是昨日。” “预言从来都不是立即起效。它们总是悄然潜伏,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予你致命一击。” 他们的争吵让李察摸不着头脑。“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前几天,”赛琳娜忍住怒火,“峭壁上数千只的海鸟坠崖而亡。” “它们就死在你来之时!”那位岛民大声质问,“炼金术士,你如何解释?” “他是我们的客人,不是你审问的囚犯。” 李察几乎没有听到他们又争吵了什么。就在前几天。123。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们也在海面上发现了死去的鱼群。他瞧向身边的两位少女,发现她们的眼中也都是惊惶的神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满心惊悸地想到。 “利达尔,这是我的船队。我是黑寡妇女王。我知道应该怎么做。”赛琳娜大声咆哮,“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看看您的战士,我的女王。”岛民忍气吞声,耐心劝说,“他们信奉神明,我们无法漠视他们的传统。海神已经发怒,如果你我一意孤行,终将招致惩罚……” “闭嘴!那是你的传统!不是我的!”她强调。 。“我不会将自己的信仰廉价地卖给随心所欲发怒的疯子神明!” 岛民一言不发。 黑寡妇自觉失言。“我为我不当的言词道歉,利达尔。但是请听我说,”她和声细语地恳求,“这是风暴季节结束后的最后一匹货,我们得用他换来粮食。金币与瓷器,刀剑与铠甲都不能吃进肚子里。利达尔,如果没有粮食,我们会饿死。传统与生存,你让我如何选择?” “我选择传统!”岛民不为所动。 赛琳娜几乎气得发了疯。她腾地站了起来,“那你就得死!” “岛民相信海神,他不会让他的子民忍饥挨饿。”说完,岛民大踏步地离开大厅。大习惯同时也带走了守卫的铁甲战士。 蜘蛛女王像失去了腿的黑寡妇无力地坐在王座上。“去他妈的神明。”她惨然笑道,“他们早死了。不会回应任何人的祈祷。你们都会死,我发誓。” 数艘狭长的单桅帆船载着货物驶向抛锚许久的黄金泰坦号,将货物一一存入货仓。此时天边已渐显阴暗,风雨欲来。“我们即将返航。”起航前裴迪南船长对他的水手说,“来时我们打败了黑色预兆,返回时也必将无惧风雨!” 漆黑的天空雷电交加,狂风大作。海洋发出怒吼,卷起巨浪,与天空进行殊死搏斗,而黄金泰坦号便是夹在巨人中的小孩,被他们的唾沫淹没,任由他们拳打脚踢无力反抗。 船舱里全乱了套。壁橱和衣柜,长桌与木床在房间里来回滑动,它们狠狠地一下一下撞在墙壁上,木板发出可怕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墙壁就会破开一个大洞。碗碟和烛台乒乒乓乓散落一地,砸在地板,墙上,还有他们的身上。…。 “照明术。”李察靠在墙边叫道。 “该死!”罗茜在黑暗里回应,“我头晕。” 闪电带来的短暂光亮,李察发现陆月舞正用手扶着墙壁一点点往舱外移动。“你要去哪?”李察问道,“外面是狂风和暴雨!” “替我拿着。”陆月舞把长剑扔给了罗茜。“去甲板上帮忙。这样的风暴‘黄金’极易沉没。”是啊,没错。她乘船而来,对此有所了解。“我也去。”李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们还未挪出船舱,就听大副在门外声嘶力竭地吼道,“上甲板!”他的声音夹杂在惊涛骇浪与雷霆风啸之中,像是狂风中的落叶。“去甲板上!” 刚一走出船舱,瓢泼直下的雨水便将他们的衣裳瞬间湿了个通透。李察感觉双眼也被水帘盖住。123。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而船身晃来晃去,他不得不扶住船舷才能往前挪动。但是另一边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就像是有无数条鲨鱼正在翻动背鳍,等待他们跌入水中。 木桶与绳索被海浪与风暴吹起,揉碎散开,铺满甲板,将其变成了危机四伏的陷阱。水手在其中来回奔走,不时被它们绊倒。 “割断绳索!”船长与大副的怒吼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忽然一道巨浪打来,有如巨人的手掌铺天盖地。在一闪即逝的雷霆中。 。李察看见了陆月舞惊恐的面容。“抓紧绳子!”她大声叫道。巨浪轰然落下,砸在李察身上。他只感到浑身发软,脚下一滑便跪在了地上。他的胸口发闷,努力张开嘴巴大口地呼吸着,然而吞进肚子里的只有咸咸的海水。他还未来得及抹去脸上的海水,便听见骤雨雷霆中众人惊惧的叫喊声:“倒了!主……主桅倒了!” 桅杆发出绝望的声音,绳索接连绷断。它们四处摆荡,抽在甲板上,生生劈裂木板,砸出一个破洞。一名倒霉的水手被绳索抽中,李察亲眼瞧见他的胳膊变了形,他连呼救都来不发出便被绳索卷起,甩进了大海。他的惨叫瞬间便被浪涛吞没。他活不成了。李察心想。 桅杆砸断栏杆。大习惯船帆落入海面,愤怒的海洋像是长着无数双利嘴,锋利的牙齿紧咬船帆,将其毫不留情地撕碎。绷断的绳索在空中啪啪作响,将挡住它的一切东西卷入海底,充当陪葬。在闪电的光亮中,陆月舞一跃而起,展现了完美的平衡力。她抽出匕首,一剑斩断卡住甲板的勾索,绳索朝她抽去,却被她灵巧地躲过。她越过几名紧抓船舷瑟瑟发抖的水手的身体,将绳索一一斩断。船帆沉入海底,化作碎片,转眼消失不见。 云散雨歇之时已是第二日的午间。空气里弥漫着臭氧的刺鼻气味。久违的阳光刺破云层,肆意挥霍她的光芒与热度。遥远的天边,彩虹横跨天空,七彩的长桥连接陆地、海面与天空,仿佛直通神明国度。在更远方的天际线薄雾朦胧,像是有海市蜃楼即将诞生。然而他们都无心观赏,阳光照耀身上也仿佛坠入冰窟般冰冷。…。 “李、李察先生……”裴迪南打了个喷嚏。他的脸色苍白,手指肿胀发白。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一身干净的衣裳。他指着海图,颤巍巍地说,“请看这儿……” 海图用经纬线标绘制成。李察不是全才,他不可能什么都懂。他推开海图,直视对方充血且恐惧的双眼。“出什么问题了吗?”他问。 “你来看这,这,还有这儿……”他的手指在海图上点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区域。 他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有话直说。”李察再次强调。 “你还没看出来?”裴迪南无力地垂下肩膀,双手撑着桌面。“是啊,是啊,你既不是岛民,也不是水手;你是炼金术士。”他无助地说。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裴迪南沉默了片刻。“我们又回来了!”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李察。123。一字一顿,声嘶力竭地朝他吼道,好似在发泄心中的恐惧。“我们又回到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回到了哪?” “诅咒!”他叫道,“诅咒应验了……这是死亡的海域!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知道吗!这一定是海神向我们降下的惩罚……” 李察尽力安抚他,待到他平静下来,他才知道了前因后果——他们回来了。他们回到了数日前死鱼成群的海域。然而短短数日时光,此前可怖的景象已经销声匿迹,死鱼不见踪影,只剩下平静无波的海水,不见海浪,也没有海鸟,渔网洒下也毫无鱼群。整片海域已经死掉,没有了生机。他们是唯一活着的生物。“黄金泰坦号”是最后的守望者。 “但这不可能——”裴迪南无法相信地喃喃自语。 。“我特意改变了航线。” 暴风雨将他们吹离了航线。可这是巧合,不是必然。李察不信鬼神。所谓神迹不过是虚假的手段,高明的骗术。然而“黄金泰坦”的船长不信此事。他已经确认了这是神罚的事实。他的船员也怀抱这样的信念。他必须得安抚他们。李察不敢想象,若他们都相信了这是神明的诅咒,他们会否全身穿戴板甲跳进海神的宫殿向虚无缥缈的神明谢罪。 他当即接管了船长的职责,叫来了大副。“请全速离开此地。”李察命令,“我知道大家都疲惫异常,但昨夜的风雨让我们损失了一部分物资。”他撒了个谎,“我们得尽早返回。” “此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当大副领命离去。大习惯李察向裴迪南说,“我们需要隐瞒消息。如果你不想你的船员哗变。” 裴迪南脸色惨白,但是李察的话好似让他找到了主心骨。他僵硬地点着脖子,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眼神稍好,不再绝望,但他的脸仍旧爬满惊惧。 “笑一笑。”李察说,“别一副死人脸。死亡还未降临,此时你的表情应当如阳光般灿烂。我们要回家了,不是吗?回家就有美酒与美人,你大可以痛快畅饮,好好享受。” 裴迪南半天不吭一声。李察以为他已渐渐想通,不再为此自寻烦恼,却听他说,“如果还能回去的话……”他惨然一笑,“如果还能回去,我便不再出海。再多的钱也不会出海了。” “为什么?”李察无法理解:信仰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一点征兆就能令人望而却步。“你是列奥岛民,你的根便在大海。” “你看见了我的同乡瞧我的眼神,听见了他的嘲笑。”他扯了扯湿漉漉的黑色绸缎衣裳,脸色的惊恐渐渐淡去。“我只是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29.很奇怪 “可你一样重视传统。”否则他便不会对莫须有的诅咒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所以我仍然是一位岛民,”他坚称、狡辩。“唯一的区别只是我从不在船上身穿重甲。” 但那才是岛民的与众不同之处。裴迪南的所做所说,在李察眼中并不是对抗传统的勇敢,只是为自己寻找的借口,仅仅是怕死行径。 “我从不在意葬身海底,沉睡在海神的殿堂——”他接着说,“但那是我死的时候……我死后会被葬入海底,但生前……生前我不愿溺水而亡。” 李察听够了他的话。他到底想要说什么?既漠视传统,又被传统制约。他想表明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反抗生来便既定的命运吗?他又不是他老妈。123。他可没功夫听他的哭诉。 “既然不想死,”他打断了他,“那就叫你的船员加速前行!”他们的主桅断裂,桨手已全部上阵。“离开这里我再听你对列奥岛民传统的长篇大论,对抗与胜利,失败与毁灭。现在,收好你的海图!” 他听出了李察的愤怒,选择闭上了嘴巴。“只要身在船上一天,我都会谨记自己的职责。”船长将海图卷起,最后正色说道,“我会带大家回家。以海神之名发誓。” “李察。 。醒醒。”有谁在叫他。李察警觉地挺身坐了起来,发现陆月舞正在尝试叫醒他和罗茜两人。“出什么事了?”陆月舞的眉头紧缩,脸上爬满不安。她的链甲在从舷窗透进来的月光下闪烁银色光泽——她全副武装。 “我说过,别在我睡觉的时候叫醒我!”罗茜恼怒地斥责,“是船要沉了?还是我们受了诅咒,马上就会死了?让他们的白痴神明见鬼去吧!我要睡觉!” 陆月舞没有搭话。她移开视线,紧盯房门。沉默片刻之后,她轻声说,“屏住呼吸。”她将右手放到耳后,以口型说道,“仔细听。” 她的神态不似作伪。大习惯她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李察捂住了罗茜发泄愤怒的嘴巴,以眼神示意她照陆月舞的话去做。 房间里变得死寂,一些微不足道的响动悄然传来。 一双双靴子踩在木板上,空洞的嘎吱声从舱门外、从他们头顶的甲板上传来。那些脚步行动整齐,好似一只军队排成队列在行进。李察竭力倾听,然而除了这一声声回响,哪怕半点军令的呼号也没有。黄金泰坦号仿佛成了他们列阵排兵的训练场,好像庞大得没有边际。到底是什么人在外玩弄把戏?李察猜测不出。 罗茜忽然使劲掐着李察的胳膊,她一手指着舷窗外。“看那里!”她以口型说。 月色不知何时悄然退去,只有一点淡淡的顽强的灰色光线穿透了忽然在海面上弥漫开来的浓雾。在视线陡然下降的雾色午夜,一个庞大的流线型黑影好似一只怪兽巨鲸从雾气里渐渐显露出身形。与它相比,黄金泰坦就像一名幼儿。…。 他们默不作声,自觉地屏住呼吸,唯恐被渐近的恐怖阴影发现他们的所在——即使他们相隔甚远。他们紧贴舷窗的玻璃,凝视着对方步步逼近。 最先刺穿浓雾的是鼓风而涨满的破烂风帆,随后一只深海章鱼的船首像挥舞着生满绿色铜锈的触手显露了出来。巨大的五桅帆船狰狞且恐怖,主桅上撕裂的旗帜上面刀剑交叉。一个久远的传说自李察的心底浮现。 “幽灵巨舰。”李察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且颤抖。 “什么?”她们好似没有听清。 李察喃喃自语:“原来这不是传说……” 舰船庞大的黑影渐行渐近,围绕幽灵舰船的浓雾彻底吞没了黄金泰坦。然而雾气并未阻碍他们的视线。123。而是将他们拖入了另一个世界。行军的脚步声已经倾听不到,另一些声音取代了它。他们的耳边响起一些人的谈笑,窃窃私语之声。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紧贴他们的耳旁,透着空洞及冰冷。即使笑声中也带着了无生机的寒意。 陆月舞望向李察,她的眼睛在询问:是那一晚墓园里的怪物吗?幽灵吗? 李察摇摇头,他没法解释。 细细碎碎的低语就像拥有魔力。 。让他们无法逃脱。“别睡着了。”李察使劲掐了自己一下,出声提醒。不过他低估了自己同伴的意志,她们都清醒无比,谨慎地留意四周。因此,当催人如梦的细语停歇,他们看见了一幕令人惊异的奇特景象。 一张张长桌座椅出现在他们身旁,银制烛台上蜡烛绽放光亮。餐盘上摆着刀叉,盛放热气腾腾的食物。他们从自己的舱室忽然置身于一个热闹且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左右都是欢歌笑语的人群,他们大笑着交谈,痛饮美酒。数名士兵身披沉重板甲,朝他们巡逻而来。 “别动。”李察摁住陆月舞拔剑的手,“先等等看。” 两名士兵并列着朝他们走来。他们面甲下的眼睛透着幽蓝色的灵魂之光。大习惯然而他们似是没有看见李察三人,笔直地撞了过来——李察绷紧了身体,他感到身旁的少女肌肉也瞬间紧绷——他们穿过了他们的身体,毫无阻碍。 “这怎么可能?”陆月舞低声惊呼。 “没什么不可能的。”李察说,“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双眼所见皆是幻象。我们仍然身处原地。朝你的右边摸去——我没记错的话,那是舱壁。” “李察,李察。”罗茜出声叫道,“瞧他们的徽记。”罗茜指着那些腰挎弯刀的水手说道,她似乎辨认出了他们的来历,只想要确认。“李察,你应该能辨认得出。在他们的左手腕上。” 他们的手腕上有一个张牙舞爪的海怪刺青。李察记得清清楚楚,在他们的船长裴迪南的手上也有相同的徽记。“它是列奥岛民崇拜的海神图腾。”他不会认错。…。 “他们都是列奥岛民。”他们全都意识到。 李察环视四周。在大厅的主座上坐着一位头戴镏金海怪头盔的壮年男人,他赤着的上身上用颜料绘着海蛇与巨鲸的图案,肌肉贲张。一柄沉重的大斧子就放在他的脚边,垂手可及。 “他是谁?”陆月舞问。 “我不知道。”李察感到一丝疑虑,“你不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熟悉吗?” “他是死人。”罗茜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死人就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死人把我们困在这儿了。”陆月舞提醒她。 “我们出去看看。”李察下定决心。他不知道写下幽灵巨舰传说故事的人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但在船舱里坐以待毙显然不会觅得生机。“有办法破除幻象吗?”他问。 “你要自杀吗?还是打算毁掉整艘船?”罗茜睁大眼睛看着他。123。“幻象建立在真实之上。破除幻象等于毁灭现实存在的一切。放逐他们的后果也许就是自身的灭亡。” “我当然知道这些。”李察说,“幻象即是真实。这都是曾经发生的事。” “那你打算如何?” “法术魅惑。”李察自信地说,“既然幻象根植脑海,那就用另一种幻象取代它!” 一切顺利得出乎意料。罗茜成功地用另一种幻象驱逐了入侵的敌人。当法术的效果消退。 。他们看见的和双手触摸到的不再有区别。打着蜡的墙壁,冰凉的酒杯都带给了他们强烈的安全感。而之前富丽堂皇的画卷则像是镜中花水中月般了无痕迹。 四周寂静无声。李察从舷窗向外张望。窗外看似毫无异状,唯有薄雾弥漫海上,蒙蔽月光。那艘庞然大物般的舰船好似是他们共同的幻觉,不见丝毫踪迹。 “难道我们都看错了?”陆月舞不确定地说。 她道出了李察与罗茜的心声,但他们心中的惊悸莫不在提醒他们,前一刻的黑暗与绚烂不是他们的妄想。李察觉得自己快要分辨不清:究竟哪是真实。大习惯哪是幻境? “我的法术不会出错!”罗茜不容置疑地回应李察的忧虑,“出错的只会是我们的眼睛。” 可眼睛出了错看到的是什么?从没有人知道。 “那就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好了。”陆月舞拔出长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察。” 李察深吸一口气,将体内蠢蠢欲动的魔力安抚至平稳。然后他握紧了剑柄,伸手拉住门把手。他向陆月舞及罗茜示意,然后猛地拽开了门。 门外的走廊一如既往的安静。通向各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悬在头顶罩子里的油灯摇摇晃晃地散发昏黄的光亮。一切似乎毫无异常。 然而,周围湿漉漉的。不止是他们的脚下积着一串串水洼,墙上也爬满了流水侵蚀的痕迹。一缕缕水草从船板的缝隙里钻了出来,上面住着海洋居民——海蜗牛,牡蛎与扇贝。…。 “这是黄金泰坦号吗?”他们忍不住发问。 李察感到他们来到的是一艘沉没许久的船只,正行走于深海之下。 “怎么办?”罗茜问。她的脸在灯光下也显得惨白一片。“上甲板……”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不停地左右环顾,望向身后。“还是……” 未知的恐惧是吞噬意志的恶魔;自我恐吓是能瓦解一切抵抗的梦魇。即使面对章鱼海怪也好过毫无根据的揣测。于是李察施展了一个法印,狂风如刀斧劈开了一间舱室的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透着海腥味。 当罗茜召来光球,他们骇然发现水手们浑身肿胀地躺在各自的床上。他们一动不动,已成为是一具具浸泡水中多日的尸体。水草从他们的口鼻之间探了出来,好似在海中一般随着海流摇摆着柔软的身躯。而在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蜜笑容。 他们撞开了一间又一间舱室,其中的水手——李察只觉得后颈汗毛直立——“他们均死于溺水。”这是陆月舞检查完毕后得出的结论。 可是。123。他们口中的水草从何而来?地面与墙上的水渍从何而来?那些贝壳从何而来?魔法?还是神的诅咒?没人能给出任何解释。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李察突然很想大吼大叫,以驱散心中的恐惧。但浓雾不肯听他号令,它就像一层裹尸布将黄金泰坦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丝毫空隙。等待着他们的是漫漫的长夜,他们还需历经煎熬才能迎来初升的朝霞。 “这有个人还活着。”在一个房间里陆月舞忽然从床铺间抬起头说道。 这是李察今日听到的第一条好消息。“其他人呢?”他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都活着。”陆月舞将六名水手逐一检查。 。“没有溺水的迹象,只是昏了过去。” “他们沉迷于幻象之中。”罗茜翻开一名水手的眼皮,“他的瞳孔涣散,但是眼珠仍然在无序转动。”这是人在做梦时特有的征兆。“只要幻象破灭他们就能醒来。” 他们检查完了整整一层的舱室,却只有这几人活着,且是毫发无伤。 “这很奇怪。”陆月舞皱眉说,“我们因为法术才得以摆脱幻境,幸免于难。为何这几人深陷其中也平安无事?” “你太看得起我了。”罗茜头一次说出丧气认输的话。“与其说是法术起了效,倒不如说是有人放过了我们——以我的能力不足以对抗那么真实的幻象——如果大雾起时我们处于梦境,没有亲眼所见冰冷黑暗的舱室变幻成富丽堂皇的温暖大厅,我们之中谁能分辨哪是真实,哪是虚假?” 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止一次怀疑眼睛所看。大习惯双手所触及的真实。“那是因为我们与他们都不是列奥岛民。”李察翻转水手的手腕,那里没有刺青,空白一片。莫非这真是诅咒?李察的脑海中盘旋着他不愿承认的念头。“让他们好好睡着,我们得去船长室!” 一路上船身平稳好似他们正身处陆地,但他们早已习惯的咸湿的海腥味却越来越厚重稠密,几乎连空气也咸得无法呼吸。当他们靠近船长室的时候,发现一滩水迹正在地上蔓延。李察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咸的。”他说,“是海水。” 船长室的舱门紧闭,一股海水从门下的缝隙汩汩流出。 他们撞门而入,却发现房间里干爽无比,一如往常整洁。船长裴迪南仰面躺在床上,一眼瞧去李察便分辨出他正沉浸于幻境。他脸上沉醉于甜蜜的表情与他的船员如出一辙。 “试试叫醒他。” “我可不敢保证。” 黄金泰坦号不能缺少船长。“尽力而为。”李察说。 罗茜吟唱咒语,同时将水晶粉末作为施法媒介敷在裴迪南的眼睑上。紫水晶粉末听从咒语的呼唤泛起微光,最终盖过了室内的烛光。当光亮渐退,他们看见裴迪南缓缓睁开了双眼。。 30.只有这些? “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船长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他迷茫地望着他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异神色。“我不是在……”他扶住额头,“刚才我是在做梦?” 李察正要回答,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幽深低沉的声音:“你没有做梦,我的哥哥。” 一名穿着艾音布洛海军舰队制服的幽灵在他们身后现出身形。他有着幽蓝色的半透明身体,脸庞清晰而表情丰富,出现得无声无息。“我没有恶意。”他就像活着的人一般,瞧出了李察等人的戒备。他停下了脚步,诚恳地说,“我是海神的使者,为我的兄弟而来。” 幽灵出现总有缘由。“你不会无缘无故地现身。”李察警惕地说,魔法长剑流光熠熠。123。足以洞穿幽灵的身体。“你响应谁的呼唤?” “海神如此吩咐。”幽灵答道,“他派我前来迎接他的信徒。” 海神?如今有谁能冠以神之名?“接你的哥哥去往神国?”那该不会是不见天日的漆黑海底吧?李察心想。他不是违背岛民的传统吗?又谈何迎接。“……我看倒不如说是审判与押送。” “这是神的考验。” “你的考验还不如一柄淬毒的匕首有效。”罗茜忍不住哼道,“装神弄鬼罢了!” 幽灵似是不以为意地说,“我遵循神的命令,将他接往海神的殿堂获得永久的安息。” “噢。 。那你还缺少一艘破烂木船,一片橡木船桨。”李察讥讽道。 “我可不是冥河摆渡人。” 罗茜飞快地插嘴。“更不是美人鱼。” “即使死神的使者也不是幽灵。”李察盯着幽灵蓝光闪闪的脸庞,他觉得对方此时一定羞红了脸——如果他还有羞愧之心的话。“更何况,你与冥河摆渡人又有何区别,还不是为了将他们拖入永久的沉睡?” 可他高估了对方。“这么说也不无不可。”幽灵有礼貌地回答。然后他往前迈了一步。“那么,现在可以让开了吗?我要行使我的职责。” “你口中的神明赋予你的职责就是操纵幻象与迷雾。大习惯往别人的肚子里塞满海草?” “我擅长此道。这是神对我的恩宠。” 若如他所言,他得享神恩,那么他必为神之信徒,在此时必然勃然大怒,拔刀相向。一如安达尔教会的神恩骑士。但幽灵此时的语气不起丝毫波澜,像是三流演员般背诵剧本。神明已死。李察谨记于心。他越是用神来搪塞,李察便越是不信。 “你究竟听谁命令?”李察质问,一路他们见过了谁?除了黑寡妇,就只有她手下的岛民战士。一个名字从他的嘴巴里跳了出来,“利达尔?” “我只是奉命行事。”幽灵说,“不多说,不多做。解释毫无益处。” 他忽然伸出了手,向裴迪南伸去。“哥哥……”他们听见幽灵渗透入骨髓般的凄惨喊叫。“我没有弟弟!”裴迪南忽然大声嘶吼,“我没有!”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推开了猝不及防的罗茜冲向了舱外,歇斯底里的喊声在他们耳边回响,“他早死了!早死了!”…。 “人总有弱点。”幽灵向他们淡然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幽灵的脸庞突然变得清晰,李察好像看到了父亲的笑容。我一定是花了眼,他告诉自己。当他回过神来,幽灵已经穿过了墙壁,不见了踪影。 “别过来!”裴迪南紧靠着船舷,看着钻出甲板的幽灵苦苦乞求,“求求你,别过来。” 李察冲出船舱,赫然发现幽灵已然变作了一个男孩的形象,眉宇间依稀能瞧出刚才的模样。他穿着大一个号的铁罐头般的板甲,声音显得年轻而稚嫩。“哥哥。”他叫道。 “不,不,别过来了!我求求你别过来了!”裴迪南几乎快要哭出来。他跪在甲板上,不断磕头。“当年是我的错。123。我不应该和你吵架……我一时失手……” “任由我沉入海底也不施救?” “不,不是!”他大声否认,“我……我只是太……太害怕了……” “我不会相信你的。”幽灵摇摇头,朝裴迪南走近,“我永远记得你那时候的眼睛。”他幽蓝色的眼窝忽然变得一片通红,似是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就是这样……” 幽灵猛地前扑,撞向裴迪南。栏杆应声断裂,裴迪南惊呼着朝海中跌落。幽灵双手紧紧摁住他的喉咙放声大笑。水花声大作。 。李察冲到船舷旁朝外张望,幽灵仿佛沉重如铁,眨眼之间他们便不见了踪影,海面彻底平静下来。 他最终也没能逃过一心想要反抗的传统。李察看着雾气渐散的海面想到。 久违的满月倾洒明亮的银色光辉,繁星在无云的夜空闪烁,海面倒映天空,好似另一片宇宙。黄金泰坦号沐浴月光,断裂的桅杆歪斜的船身使得它看起来像一只受伤搁浅的鲸,艰难地甩动尾巴驶进海港。 那一夜的大雾夺走了数十名水手的性命。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经验丰富的大副不在其中。他与仅存的十余名水手一样。大习惯不是岛民。然而他们几乎都被口中长出海草的同伴尸体吓破了胆,惊惧万分。多亏了身旁的两位少女。她们的冷静与沉着感染了水手。女性有时比钱币更能安抚人心。李察心想。他看着前方朦胧慢慢显出身形的码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李察站在船头,一手搭在镀金船首像上。出航时崭新的黄金泰坦此时已被海水啃噬,不再光亮,他的眼中似乎也已历经沧桑。 “我只想快点踏上陆地!”罗茜狠狠跺着脚,船板发出咚的一声,甲板上的水手立即紧张万分地望了过来。“我受够摇摇晃晃的日子了。”黄金泰坦号此时有如随波逐流。她烦躁不堪地回头瞅了眼断裂的桅杆,最终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风帆已碎,她肯定会唤来狂风。对此李察一点也不怀疑。 “李察先生,”身后忽然响起瞭望手的叫喊,“码头上有人。”…。 谁会来迎接我们? “那位千面手?”陆月舞问。 他若是看见黄金泰坦号变成现在这副破破烂烂的模样一定会伤心得哭泣。但是……“绝对不会是他。”他又不是能掐会算的预言法师,能预言他们何时归来。 “黑荆棘?” 那些空心又沉重的雕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李察不想知道,但想必也不会打着火把如此大张旗鼓。“看得清楚是谁吗?”他大声喊回去。 望远镜在风浪中摔成了碎片,瞭望手只能蜷缩在前桅的吊篮里努力眺望。 “他们好像套着铠甲……”瞭望手的声音在海浪声中显得微弱且颤抖不安,“他们在检查停靠的商船。” 检查?这个词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不妙。 “你确定?”大副反复问道。 “我确定。123。我确定!”瞭望手大声回应,“他们又上了另一艘船。” “见鬼!”大副不断咒骂,“瞭望手,刚才灯塔打出的是什么信号?” “五短三长!” “该死的!那是警告!你的脑子被虫吃掉了吗?”大副放声大骂。 “什么警告?” “黑荆棘的密语。意思是‘前方危险,绕道缓行,藏匿以待明晨’。”蛇果然会行鼠道。辛沙克招来的船员也不会有青白干净之身。“瞭望手本该对此了如指掌。可……” “之前的那一位是一名岛民。”李察替他说完。 。“码头上的人也许就是守卫所的巡查。” “也许更糟。”他像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脸色惨白。 船行缓慢,桨手放开了船桨,任由海流来回击撞船底,载着黄金泰坦在原地来回摆荡,许久也不见前行一步。李察祈祷洋流能够转向,能载着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但这不可能,码头上已有人发现了黄金泰坦的靠近,他们用火把打出了马上停靠的信号。 “不,不对……”罗茜忽然开了口,“李察,他们不太像是普通的士兵、巡守。” “那会是谁?”半夜时分还来查验进港的船只。 罗茜施放了一记远视术。大习惯魔法灵光在她的眼中凝聚。“看上去……他们更像是骑士……”她说出令大副绝望的话。骑士代表城主,城堡下的地牢令鼠辈无法随意出入。“奇怪,他们中有些家伙还戴着面具。” “面具骑士”——李察知道这个贬义的称呼所指何人——尼安德特人。 码头上的火把挥动得更加急促。微弱的光线中李察似乎看到了有人跳上了数艘小船。 大副欲言又止:“李察先生……”他似乎打算逃跑。 “真要靠过去?”陆月舞问。 还能怎么办?“遵守他们的指示。”李察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能快过小艇吗?” 黄金泰坦号缓缓靠岸,数名骑士与他们的随从立即跳了上来。 “例行检查。”其中一人说道。他不等李察他们回应,大手一挥,便让他的手下及随从进入船舱。“你,”他指着大副,“让你的船员都出来接受检查。”…。 水手排成一列站在他的面前。“就只有这么一点人?”骑士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我们遭遇了风暴。”李察说。 “我瞧得出来。”骑士盯着断裂的,布满木茬子的桅杆基座,“可怜的船,她几乎被风浪摧毁,但足够好运。她活了下来。” 可是遇见你们就是最大的不幸。李察心想。 “你们的旗帜呢?”他问。 他的语气像在审问囚犯。罗茜没好气地答道,“跟船帆一样飘进大海了。” “但你们的暗影标记依然无法抹去,有没有旗帜都无差别。” “我们?”陆月舞厌恶地说,“我们与他们无关。” 她一直都不乐意如此。李察猛然意识到。现在他们距离牢狱只有一步之遥。内心如骑士般的少女显然不会愿意平白无故地蒙受冤屈,玷污荣誉。但事实已是如此……李察不知应如何安慰她。123。如何补偿她。 “不用遮遮掩掩,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他指着船首像,“瞧这儿——”黄金泰坦手持的斧头与盾牌上都刻着千面手的印记。“敢于在风暴天出海的也就只有你们了。” “我们只是接受了雇佣。” “骑士不必为衣食住行担忧,可我们不行。” 然而再多的辩解也毫无用处。骑士坚决打断了他,“这些话请同主审官讲吧。”他说,“他会裁定你们的罪行。我的命令只是检查可疑的人,搜查可疑的货物。很不幸,炼金术士,你和你的护卫运气实在不好。” 货物从船舱中搬了出来,堆在甲板上。 。可是它们连甲板的一半也没有占满。 “只有这些?” “就是这些东西了。”另一名骑士答道,“我们搜查完了所有房间,只发现了这些。里面都是些石膏蜡像、陶瓷水晶。” 骑士随手翻了翻,然后看向李察,“就走私而言似乎太少了。你们还有得赚吗?” “我们遇见了一些……嗯,不太好的东西……”李察犹豫不决,含糊其辞。“我们死了不少人,为了摆脱它,我们扔了一些……” “我还以为你们只要钱不要命呢。”骑士冷声讥讽,对此李察只能暗自忍耐。明晃晃的刀剑是轻巧沉默的绞索。“但是说起不太好的东西,看你们的神色,和我们遇到的也差不远。”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紧张且不安。“恭喜你们。”他露出苦笑,“从一个漩涡逃进了另一个漩涡。” 他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艾音布洛发生了什么?” “监狱里的朋友们会告诉你的。骑士被禁止谈论此类话题。”他一语便中止了谈话。“好了。大习惯”他拍了拍手,“让我们的异族伙伴过来。抱歉了——收起他们的剑,把他们带走。” 他们被夹在数名骑士中间押上岸,几名面具骑士接过了他们的工作。 “将他们带回去。”骑士吩咐道,“他们不是我们要找的家伙,算是意外收获。” 白天沸腾喧闹的港口只有海浪拍打堤岸的声音,石板路两旁仅有一两盏路灯尽忠职守。他们一路默默前行,直到一名面具骑士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我记得你。”他说。 他们都带着面具,李察没法认出他究竟是谁。“你和你的族人还好吗?”他含混地问。 “还算不错。”他说,同时让自己的族人收起武器,但仍旧押送着他们。“尼安德特人有恩必报,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听从另一个‘王’的命令。我没法帮你逃脱。” “我能理解。”。 31.耐心等待 “不过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直说。我们会在不违背命令的前提下尽量满足。” 这就足够了。“能帮我找一位矮人吗?替我传一个口信就好了。”反正这事是由他默许而引起的,擦屁股的工作自然要让他来完成。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监狱建立在陡峭的山崖之上,海浪拍打数百米之下的悬崖底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铁窗之外便是一览无余的广阔天空,但狂风呼啸,连海鸟也无法在此翱翔。 李察靠着冰冷的花岗岩石墙坐在地上。湿气似乎透过身下数百米厚的坚硬石块传递上来,让他的四肢僵硬、冰冷麻木。插在墙上的火把散发的光亮照在他的身上,就像迟暮的夕阳般昏暗而毫无温度。 “我们究竟还得在这里待多久?”罗茜在一旁恼怒地低吼。 太阳升起又落下。当太阳升起之时。123。狭窄的监牢里滚烫闷热,充斥着使人窒息的闷热;而当月行天空,石头房屋又会变得寒冷如冬,即使将铺在地板上的稻草裹紧全身也会瑟瑟发抖无法入眠。他们在炎热与酷寒中饱受折磨——已经过去三天了。他告诉自己。 “为什么不说话?”罗茜跪在他的身前,双手抓着他的衣襟。她琥珀色的眼睛依旧那么美丽,动人的眼中闪动怒火。但是她的长发粘结杂乱,脸庞满是疲倦与灰尘。 。嘴唇干裂。“你的那些朋友呢?”她大声吼道,可她的声音越加嘶哑。“那个该死的矮人呢?那个混蛋辛沙克呢?还有那个蠢货骑士呢?” 她吼出他们的名字,但不会有丝毫助益。这三天里,他的信心渐渐消磨殆尽,不再抱有多少希望。“该来的总会来。”李察苦涩地说。 “我看是永远不会再来了。”罗茜松开手指,坐在地上,垂下了手臂。她身后的陆月舞始终一言不发。她在以沉默对抗我的决定。李察这么认为。“我们得困死在这里。” 法师小姐无意识地活动手指,像是施法的手势。可是她的法术还无法轰开坚硬的岩石,无法让他们在狂风中自由飞翔。但一切还未到无可挽回。“我们所犯不是死罪。”李察说。 “是啊是啊。大习惯走私本身的确不是死罪。”罗茜冷声哼着,“但定罪的依据却是由走私的东西来确定。你知道那些泥巴罐子里藏的是什么吗?” 他们从未打破那些雕像瓷器。“你知道?” “就算船舱里塞满死鱼,我也能嗅出它的味道。”她说出了一个让李察浑身冰冷,惊惧不已的词语。 陆月舞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罗茜,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你一句话也不说?” “说了有用?”她质问李察,“你会把它们扔到海里,回到这里承受‘高尚之人’的怒火?”没人愿意。李察想起他曾对陆月舞说过的话:“如果我们没有金钱与权力之类的东西作为挡箭牌,我们永远都只是无名小卒。”“我们都不愿意这样,我们都乐意碰碰运气。”罗茜说出了他们共同的想法,那是危险的侥幸心理。可这原本是完美的、不会出任何差错的惬意旅途。“但是我们早就被霉运盯上。”…。 “霉运?” “一分钱没赚到,却换来了牢狱之灾。”罗茜向陆月舞发泄怨气,“我早就说过,那只黑猫会给我们带来不幸。” “小姐,”对面牢房里的一个年轻人忽然插口道,“可我的家里养的是一只白猫。” “那你就自认倒霉。”罗茜没好气地吼回去。 “可我长得不差,至少比你的同伴好看……” 罗茜打断了他,“所以你会死在他前面。” “不,不,你错了小姐。我可不会死。” “关在这里面不是等死是什么?” “我们与你们不同。”那位年轻小伙说,“我们都是滥竽充数被塞进来的,可没犯你们的大事儿。” 滥竽充数?那名骑士也曾提到他们是“意外收获”。他们也是如此?“不犯大事会被关在这里?”李察忍不住诘问。 “我说了你们肯定不会相信。”对方耸耸肩。123。“我不过是拿了一点小东西罢了。我可是高级小偷唉。那天不过是碰巧遇上了乔装打扮的骑士,我又起来得太晚,睡眼惺忪,反应迟钝,抽手慢了那么一点。”他的言词比歌剧的剧本更加动听。李察怀疑他是否是一位演员。“没错,我曾是一名诗人。”他骄傲地宣布。 “卖弄嘴皮就像出卖身体。”罗茜不屑地冷哼一声。 。“走私贩至少还会甘冒风险努力劳动,而你们只会好吃懒做。” 对方对罗茜的嘲讽不以为意。“卖力劳动者不是死于疾病就是死于天灾,要不然就会被不幸波及。”他泛露微笑,“而我们就大不相同。最糟糕的结果也只是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这里管吃管住。比我们的家更温暖。”他似乎将此当做了莫大的殊荣,上天的眷顾。“说起来,这里如今可远比外面安全……” 他正要说到李察关心的正题。然而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让你的嘴巴休息一下吧。”与年轻小伙同一间牢房的老者说,“如果你的手同你的嘴皮子翻得一样快。大习惯就不会被扔进来抓老鼠充饥了。” 年轻小伙朝他们耸耸肩,悻悻然地转身朝墙角走去。“请等一下。”李察站了起来,“如果不介意,请告诉我们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在夜晚抵达港口,就被直接送往了这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双眼一抹黑就是他们此时最真实的写照。 “知道了又有何用?”老者反问他,“你也出不去。”他道出令李察感到沮丧的事实。“与其知道后担惊受怕,不如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这里有坚不可摧的城堡与射手塔,有厚厚的石墙隔绝邪恶的窥视。”这似乎是一个禁忌,同骑士一样,老者不愿提起。“我们比弓箭手和士兵的命都要好,现在轮到他们保护我们。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国王。” 终日与蟑螂老鼠为伴的监狱里的国王。“据我所知,有无数人的生命就在坚固的石墙后面终结。”李察平心静气地试图说服对方,“更有众多的国王死在毒药之下。没有哪里是安全的。”…。 “至少这里没有黑色晨曦。”样貌俊俏的扒手嘟囔了一句。 李察与陆月舞对视了一眼。他只感到寒意上涌。他们的手脚真快。 “他们做了什么?”李察不安地问。 “什么都没做。”李察清楚地看见老者的身体在颤抖。那是因为恐惧。他这么认为。一定有什么不妙的事发生了,才使得骑士出动,连偷鸡摸狗的盗贼也风声鹤唳。 “请告诉我吧。”李察请求,“我是炼金术士,我想我得知道这些。” “炼金术士。”扒手惊叫起来,“他们就是为你们而来的?”他看向老者。“他们仇恨炼金术士。”老者盯着李察。他的眼睛里透着试图保持距离的抗拒。“我们都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者。” 人人皆说自己是无辜之辈。若他无辜。123。又怎会在此苟延残喘?“我毫不知情。”李察冷声说,“我不想听你的冷言嘲讽。不是每一位炼金术士都曾亵渎神明,惹怒自然。” “但这么做的人足够多。我宁愿相信法师的判断。” 法师如今已同炼金术士势同水火。他们能有什么好话?污蔑与捏造,将一切罪责推倒炼金术士身上。但为了了解情况,他得耐着性子听他讲完。“他们怎么说?” “预兆。”他说。 。“不详的预兆。” 黑色晨曦中有一半都是法师,说不定正是他们弄出来的骗局。虽然流言止于智者,但世上更多愚蠢之人。三人成虎。有更多的人总会相信。“什么样的预兆?”话刚出口,李察的眼前便闪现铺满海域的死鱼。会是类似的预兆吗? 但他没能等到对面两位狱友的回答。火光闪动,阴影延伸,一串空洞的脚步踩着石头阶梯慢慢走下来。在一阵钥匙的碰撞声之后,铁门被打开了。狱卒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向他们一人扔了一块硬邦邦的黑面包还有一杯清水。仅此而已。 “放我们出去。”老者忽然对那名狱卒叫道。大习惯“别把我和炼金术士关在一起。炼金术使人堕落。” “吃你的东西!”狱卒将黑面包蛮横地塞进了老者的嘴巴,“老老实实呆着!” 他逐一将每日唯一一顿牢房分发完毕,仅剩李察他们这一间。他朝他们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所有忍饥挨饿的囚犯都狼吞虎咽地吞下了黑面包,饮下了仅够沾湿嘴唇的清水。然而在下一刻,他们全都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狱卒听到了响动,将手头的几块黑面包扔开,隔着栅栏冲李察惨然笑道,“炼金术士?就是你了?” “你是谁?”李察后退数步,与他隔开距离。陆月舞与罗茜也都站了起来,警惕地盯着他。钢铁的栅栏也无法给他们带去任何的安全感。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狱卒。”对方耸耸肩,换上一副和善的笑脸。李察不禁感慨对方表情的多变。“别紧张,我毫无恶意。前些日子我们不是每日都会相见吗?”…。 那才更加让人害怕。狱卒退后了一步,摊开双手以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不过是一点帮助他们睡眠的小玩意。他们太吵了,知道吗?我晚上经常睡不着觉。” “让他们入睡,以便你干一些阴暗之事?” “阴暗之事?”狱卒浅浅一笑,“除了鸡血和猪血,我从不沾染别的红色颜料。我们只为钱,不杀人。”李察留意到了他使用的字眼——“我们”。“人多嘴杂,监狱里更是如此,我坚信隔墙有耳。而我又不善于玩弄毒药和刀子。我可不是那群危险的带刺女人。”他指的应该是幽影修女。“我只是名小小狱卒,我得靠这口饭讨生活。为了不至于失去工作,我总得小心谨慎一些。” 李察盯着他的眼睛,留意他能反应内心活动的小动作。但他一无所获。他是老油条了。123。比商人更狡猾。李察心想,他就像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真话,但由此却更显虚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落于下风的他失去了耐心。 “我只是替人传话。” 传话就得如此大张旗鼓?“是谁让你传话?” “有屁就放!”罗茜不耐烦地骂道。 狱卒不介意地耸耸肩,开口说道,“黑荆棘很满意,你保护了他的货物。虽然出了一点小小的瑕疵。” 黑荆棘。啊,我早该料到的。除他之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将手都伸入了守卫所的监狱。所以,面前的狱卒就是影月面具会的成员咯?“所谓货物。 。就是那些雕像?”李察问。 “我只负责传话,不负责答疑解惑。”对方轻轻一笑,“何况对此我也毫不知情。” 但他们的猜测应该**不离十。这场贸易真是一本万利,遍布鲜血与罪恶。他已感到懊恼,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些?” “还有一句:他会让你们出去的。请耐心等待。” “该死,还要等多久?”罗茜咒骂,“等我们死在这里以后再把我们抬出去吗?” “既然来人是我,这便绝不可能。”如果来人是幽影修女,他们早死了。“我建议你们最好睡上一觉,以免那些家伙醒来又吵又闹。”他不待李察他们应答,他的手上忽然如变魔术般多出了些粉末,随着他手臂的挥舞播洒了进来。大习惯充斥了他们的鼻腔。 李察立马便感到脑袋变得昏沉,耳朵只听见了对方的告诫:“一个狱卒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炼金术士也应当如此,否则你的脑袋迟早会搬家的。”然后他双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和少女沐浴阳光,在花园里阅读、休憩。但是转眼之间狂风大作,天色昏暗有如黑夜,电闪雷鸣,好似世界崩溃……他摸索着醒来,发现自己头枕着陆月舞的腿,双手则搂抱着罗茜。他们三人几乎纠缠到了一起。他赶紧松开手,挣扎着爬了起来。但他的动作太大,弄醒了她们。 “感觉不错吧?”罗茜狠狠地捶了他一拳。 陆月舞面色平静地整理衣装。“他走了?”她问。 现在已是月上中天,囚犯都已醒来。然而他们不再说话,一脸惊惧,后怕不已。他们一定感觉与死神擦肩而过。李察心想。 李察原以为他们还会再多呆上几天,直到风声平息,但是当午夜的星空被乌云覆盖之时,他们就迎来了好心肠的监狱访客。。 32.每一个人都知道 来者竟是一位骑士,银白铠甲在黑暗中尤为夺目,胸前的玫瑰图案夺人眼球。他戴着银色头盔,一抹红缨垂在后脑;腰间挎着长剑,剑柄尾端一颗蓝宝石熠熠生辉。一柄昂贵的魔法长剑,李察认了出来。骑士朝他们走了过来,狱卒的火把照亮了他头盔下的脸。 竟然是他。 而对方也是一脸惊讶。“我没有想到会是你们。”凯伊说,“打开门。”他吩咐狱卒。 “为何只放他们出去?”扒手大呼小叫,囚犯跟着吵闹。监狱里乱得像一锅熬糊的粥。 骑士对此充耳不闻,而狱卒则像是谄媚般将火把从栅栏的缝隙里伸了进去,烧灼犯人。“闭上你们的狗嘴!谁在闹明天就别想有饭吃!”他大声威胁道。 李察走出牢房。123。活动着手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种时候能见到熟人感觉好多了。” “我想也是如此。”骑士点了点头,“走吧,我们边走边谈。” 狱卒在前面举着火把领着路。他们跟在后面沿着湿漉漉的阶梯拾阶而上。 “我记得你曾说过,”骑士如此开头,“你只买东西,不参与走私。” 计划永没有变化快。“要想知道瓶子里藏着什么。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手伸进去。” “干嘛不把瓶子打碎?”罗茜故意挑刺。 她还在为刚才的意外耿耿于怀。“因为瓶子由钢铁制成,上面有刺。”李察没好气地说。 骑士提高了音量,“但你们走私的是违禁品。”他转过头来盯着李察。 正直的眼神。李察看得出来。“这是意外。”他辩解,“我们也毫不知情。我们运气不够好,撞上了不该碰见的东西,走了霉运。”他生生将“货物依然送到”这句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如果骑士知晓恐怕又是一番大呼小叫。 “你有什么新的消息吗?”李察转移了话题。大习惯“这一次我应该能顺利进入他们的视线。” “最近艾音布洛发生的事……”骑士皱紧了眉头,“很不寻常。”他说话吞吞吐吐,“黑色晨曦……” “我知道他们回来了。”李察打断了他,“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语焉不详。你既然指望我帮忙,就别对你的伙伴有所隐瞒。” “我们被下达了封口令。”如果他这么听从命令就不会调查这些。骑士挣扎了好一会,然后他看了身前的狱卒一眼,压低了声音在李察耳边说道,“前段时间,乌鸦集体坠地死亡……”他还说了什么,李察已经不在意了,都是如他在航行时所见所闻的一般。他看着罗茜,耳边又浮现她说过的话:这是不详的征兆。 但这仅仅是征兆,一切尚未成真。走出生满尖刺的沉重铁门之前,李察忽然想到一个令他心悸的问题。这才是更加令他担忧的现实。 “是谁让你来释放我们的?”…。 “我的上司。”骑士回答。“诺瓦商会似乎对你颇为看重。”他似乎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李察含含糊糊地回应。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 黑荆棘手眼通天。而他们正在将脑袋伸向他的口袋。稍不留神就会人头落地。这比在刀剑上行走更加危险。难道这就是他的某种警告?他拿不准。 他们沉默地走出了监狱,铁门在他们身后闭合。李察抬头四望,围绕监狱的厚厚石墙燃烧着火堆驱散了黑暗与寒意,弓箭手紧握长弓来回巡逻,塔楼顶端的弩机泛着冰冷的寒光。李察只觉得弩矢像是对准了他的心脏,让他心神不宁。 初升的阳光穿过窗户,李察伸着懒腰爬起床。屋内还充斥着夜晚的潮气。 李察的房间宽敞明亮。123。一块折叠屏风将床挡在后面。房间的另一半有一张长形餐桌,几张有些年头的裹皮椅子,书架摆放在角落,一座白石的女性头部像置于一旁。她的两侧是两只釉彩淡雅的花瓶,里面插着洁白的郁金香。她是李察的母亲,一位性子温柔的贵族女性。 他下了床,套上衣衫。外面已经响起了罗茜大大咧咧上下楼梯的声音。正是因为她们的到来,这间冰冷的房屋才渐渐有了生气。妈妈。 。你看见了吗? 下楼梯时,他看到罗茜套着宽松的法师长袍翘着腿坐在桌前。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叉子使劲戳着盘子里的煎蛋与切片面包,直到盘子里的食物变得一团糟。听到响动,她转过头看着他,眼里满是不高兴,“快点!磨磨蹭蹭的。你是小少爷吗?还要我们等你。” 他早已习惯了她的语气。她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们先吃吧。” “我说过了不用等他。”罗茜满意地哼哼着,伸出刀叉。然而陆月舞的叉子准确无误地刺进了她的叉子间的缝隙。“你要做什么?”罗茜大声叫道,“我们又不是他的下人!” “我们是客人。他是主人。”陆月舞谨守客道。大习惯“哪有主人未入席客人便先填饱肚子离桌的道理。” “好,好,你说得都对!”罗茜忿然扔下刀叉,起身离席。“我不吃总行了吧!该死的,把你的黑猫给我扔出去!我受够它了!”她一脚踢向猫咪却被灵巧地躲开。她的怒火因此更甚,她抬头看见李察正满怀笑意。“看见我出丑满意了?”她一把推开李察,蹬蹬地上了楼,房间的门轰然关上,整个房屋的玻璃都在哗啦作响。 “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担心。”陆月舞淡淡地说,“待会我再为她做一份早餐。” 我从不为你俩的关系操心。李察瞧得出来,因为文化的差异,吵吵闹闹才是她们之间最佳的相处方式。她们在争吵中彼此了解,关系渐近。只是涉及到他,他必须得有所表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与家人。”他说,“等会我去做好了。”…。 陆月舞没做回应。“吃吧。”她把为他准备的早餐推到了他的面前。 但他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挂在门檐上的铃铛便发出了急迫的响声。 “李察。”来人是欧列弗。 他裹着斗篷,脸上汗水直冒。“你这是怎么了?”李察问。 欧列弗左右看了看,“先进去再说。” 房门阻断了阳光,关门声对欧列弗来说似乎有如天籁。他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才脱下了深色吸热的斗篷。原来在斗篷下面他还穿着炼金术士的制式服装。李察最近几乎不怎么出门,但也知道法师与炼金术士的冲突已渐趋明显。他们几乎能在大街上打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欧列弗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坐下。123。接过陆月舞端来的茶水一口饮尽。“多谢。”他胡乱抹了下嘴巴,“我才离开公会,忘记了换衣服。” 现在的炼金术士就像做贼,李察忍不住如此联想,不对,就连贼也比我们过得好。至少不用担心有谁会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刺伤自己一刀。 “我似乎打扰了你们。”欧列弗喘匀了呼吸,发现了餐桌上的早餐。“我来得不是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尴尬,只是促狭地朝着李察挤眉弄眼。 他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们已经吃完了。”可他的肚子还在咕咕叫。陆月舞默不作声地将餐盘收好。 。端进了后厅。“好了说正事。”他敲了敲桌子。 欧列弗刚张开口,楼上的房间里便传来一声大吼。“陆月舞!”罗茜大吼大叫,“把你的猫撵走!她跳上了我的床!见鬼,它是怎么进来的!”罗茜拉开门,冲出房间,“我要换房间!” 小猫从她的脚边蹿出,灵活地跑下楼梯,直接跳到了陆月舞怀中,藏起了脑袋。“去和李察说吧。”她轻轻抓着小猫的脑袋,小猫在她的抚摸下惬意地呻吟伸着懒腰。“和我说没用。” “我们走着瞧!李察!”罗茜气鼓鼓地冲下楼梯。大习惯法师长袍随她动作而飘扬起后摆。 欧列弗愣了愣神,“你是法师?” “我当然是法师,还有别人敢穿这种袍子吗?你还有问题吗?炼金术士先生?” “不,我没有……” 这种时候罗茜可没什么好脾气,她正好找人宣泄怒火。“我知道你有。”她转移了目标,紧抓不放。“你担心我把火球砸在你的头上,用法术把你变成呱呱叫的鸭子,咩咩乱跑的羊羔,担心我把你从王子变作青蛙。”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欧列弗好不容易才插上一句。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尴尬,唯唯诺诺地模样惹人发笑。他笨拙地解释,“我只是……” “……认为所有法师都会要你的小命?”罗茜冷声哼道,“虽然我现在还饿着肚子,但你的肉就像那只猫一样既臭且酸,我吃了也会吐出来。”…。 她的话越来越尖酸刻薄。李察制止了她,看着她忘记了本来的打算又生着闷气地上了楼。她只是不善于道歉,李察当然知道,而且脾气既来得快去得也快。“别在意。”他替罗茜向欧列弗道歉,“她只是口直心快。” 欧列弗摆摆手,“我知道我是替罪羊。倒是你——法师小姐她为什么……” “她算是我的追随者。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走到了一起。”李察如此解释,“之前她与我一道去过遗迹。所以不用担心,她值得信任。” “遗迹……那真是一场噩梦。” “是的,维南拉克叔叔应当对你说过了。”现在想来他都还有些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幸运女神站在他们这一边……“法师加入了黑色晨曦。” “我知道。每一个人都知道。”欧列弗的表情忽然变得痛苦,他用双手盖住了脸。“可不是每一位法师都那么疯狂。”他的声音尤为低沉,“至少达尼尔大人被人们谨记……可父亲大人……他……” ……他被人唾骂。炼金术士、法师。123。商人与小偷,贩夫及走卒都在咒骂他。布兰德所担忧的好人被冠以恶名,罪犯被当做英雄的事并未发生。想必这是黑色晨曦的手段。但面对身陷其中的好友,李察不知应如何安慰。“那只是谣言。刻意污蔑的谣言。”他说 “你我都清楚那不是谣言,街头巷尾所说的全是事实。”欧列弗忽然提高了声音,但很快又低沉下去。“他耻辱地选择了逃跑。爱丽莎告诉了我。” 爱丽莎?李察猛地挺直了脊背,心跳骤然加快。“她说了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与此前无异。 “说了父亲的事,还有被你们称作‘小丑’的事。”谈及雀斑女孩,他的脸上竟流露出些许温和的笑意。“她说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反而一直给你们添麻烦。她很感激你们一路照顾她。” 似乎她并未提及其他。李察稍微放下心来。“喔?这些她也说给你听?”他故作笑意。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李察撞了撞他的肩。 欧列弗一阵哑口无言。“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有些手足无措,呆滞地张着嘴巴像是在组织言辞,但最终他还是放下了举起的手臂,“算了,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了。” 李察没在追问,他的本意不在于此。一阵沉默之后,他首先将其打破,将谈话拉回正轨。“好了,欧列弗,寒暄已毕。说吧,有什么事儿?你可是无事不登门。” 他首先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开了口。“你之前入过狱?” 欧列弗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他还不至于掩盖事实。“是这样,没错。”对于欧列弗他还不至于遮遮掩掩。“因为走私违禁品的缘故。” 他并未露出意外之色,只是面露苦笑。“我本还期待着另一种回答。”欧列弗说。 “有什么问题吗?”李察奇怪地问。监狱里人来人往。大习惯他只是在里面小住了几天,体验生活。“我想总不至于被剥夺徽章吧?”他看着欧列弗难看的脸色,心头暗暗思索。“公会可从没有这样的制度。” “剥夺徽章当然不可能。”也从未有过如此先例。“却能给你制造麻烦,设置障碍。”欧列弗身为事务官的副手,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真实可信。李察耐心听着。“公会收到了你提出参加升阶考核的请求。”欧列弗说这话时仍带着惊讶。 李察点了点头。这确有其事。倒不是因为他狂妄自大,贪功冒进,贪恋星座徽章带来的权力。而是因为他自觉有了这样的实力。也许是神殿里的瑰宝,使得他的魔力有了大幅度增长,足以支撑他进行一场令人迫不及待、热血沸腾的实验——召唤异界生物——只差建造一座造价不菲的异界束缚法阵。 欧列弗按下心中的惊讶,继续说道,“这原本是例行公事,只消斯图纳斯大人——爱丽莎的父亲盖上印章,便能得到批准。但是有人从中阻挠。”然而李察根本不记得他有得罪过什么人。会是谁呢?他的好友很快揭晓了答案。“老安德鲁森。”他说。。 33.噩梦 “老安德鲁森。”李察重复。 “没错,老安德鲁森。” “他将儿子的死归咎于我?” 欧列弗点了点头,“安德鲁森究竟是如何死的?人人都知道你们素有间隙。” 人越老直觉越强?他真可以去做先知了。“所以我就得杀了他?”你不杀人,就有别人杀你。这是一个吃人的社会。“我是炼金术士又不是刺客。我可没那么嗜杀,什么都要用刀子解决。” “但他不肯相信。”欧列弗摊着手,“他说这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他的确死于黑色晨曦之手。”这个谎言毫无破绽——只要爱丽莎没有愚蠢地什么都说出口。“说起来,也多亏安德鲁森还有个老爹。我要是被安德鲁森杀了,被他说成是遭法师杀害。123。谁又来替我伸冤?” “这我知道。猜测不能定罪。”欧列弗叹息一声,“但加上你入狱的罪名足以让你无法晋升。” 李察其实并不看重徽章,但那是一个完美的挡箭牌,足以挡下流矢。“有办法解决吗?” “办法没有。但有几句建议。” “我听着呢。”李察坐直了身体。 “斯图纳斯大人会召你前去对质,想好说辞吧。”欧列弗放下捧着的杯子,“尽量说服他。他是爱丽莎的父亲,他宠爱爱丽莎,他不会愚蠢地去相信一名头脑已出现问题的老头子的话。放心吧,不会有大问题。好好让那个老家伙出丑就行了。” 李察露出不怀好意地微笑。 。“那我乐意与他碰面。” 剑群尖塔在阳光下泛着黑光,活脱脱地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以往他都觉得这些直插天际的剑刃恢弘无比,此刻却感到危险。无论是身处其中还是置身事外。黑色晨曦。踏上街头的李察心里已数次浮现出这个名字。今日他一人出行,习惯陪伴的他已经有些不大适应。尽管他穿着便装,但仍然时不时地扫视周围。也许他们就在身后左右。他不停想到。 公会整修完毕的大厅富丽堂皇,光亮的地板似乎能照出人的影子。但是他之前到来时的张灯结彩全然消失无踪。大厅里空荡荡的,几乎不见人影。他走向大厅,高大的浮绘大门向两旁敞开,中间是通往世间真理的道路。但李察听说前不久有人用大粪泼过这扇镀金铜门。大习惯可此时他闻不到一丝异味,也瞧不出半分异样。 刚走进大厅,李察就发现爱丽莎坐在用来供人休息的角落里。她看见李察,站起来向他挥了挥手,同时抱以微笑。 “特意等着我?” “嗯。”她走了过来,“我带你过去。父亲正在楼上……老安德鲁森先生也在。” “暂时不着急。”李察伸手拦住了她。“伤已经好了吗?” 爱丽莎今日身着偏中性的衬衫,穿着马裤套着短靴,脖子上缠着一块蓝色丝巾。她闻言解开了丝巾,露出脖子上的刀痕。即使经过魔法的治疗她的肌肤上也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道丑陋的伤疤。“只能这样了。好不了。”她的面色平静。经历了生死之间的磨难,她变得不那么内向,不至于短短几句话就会面红耳赤,垂下脑壳,不敢直视他人。她重新系好丝巾。“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吗?”她的嗓音变得有如破絮,可她的笑容却是格外动人。…。 她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坚强。他们都小瞧了她,她根本不需要他人的安慰。“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察回答,“还能说还能唱。” “除了声音有些不太好听。”她淡淡笑道,“可总比死去的人幸运。” 李察不知该如何作答。“最近你一直在做噩梦吗?”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应是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幕,那对她来说无疑是如高山般的黑暗阴影。然而李察不得不提,“我知道你是害怕恐惧,所以才对欧列弗说了些什么?” “我知道……我不该说的……”她的双手交缠到一起,手指彼此缠绕,似是能缓解压力。“但是安德鲁森……” 李察按住了她的嘴巴,“别说那个名字。” “……他就像鬼魂。123。每天晚上都拿着刀子像我刺来……真的,我只说了一些,我只告诉了父亲他胁持我……其他的,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她急切地分辨,“我没有提它……”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造成一切恶果的罪魁祸首。”李察按住了她的肩膀,尽力让声音变得柔和,“别紧张,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明白,说出来会让你的感觉更好,但这个秘密事关生死。你有切身的体会,他们是多么的贪婪,为了得到它会如何地不择手段。” “我知道。”爱丽莎摸了摸脖子。 。心有余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不会再提及哪怕一句。” 但愿如此。李察心说。他一直笃信“唯有一人知晓的秘密才是秘密”。当秘密被另一个人知道,它就不是秘密了。它已经被人所分享。这意味着秘密会被另一个人分享给他的爱人、家人与朋友,然后他们会再次将秘密吐露给更多的人。秘密如瘟疫般蔓延,直至公诸于众。 然而这一次分享秘密的人多达数人。他能保证自己与陆月舞、罗茜不会多言。但是爱丽莎呢?她已经泄露了一部分,难保不会说出更多。看得出来,她深爱自己的父亲,同时又与欧列弗暧昧不清。女性总是在不经意间吐露信息。布兰德和他的同伴则更加让他没有信心。大习惯更加可能成为灾祸的根源。他们也许会为了一次重要的晋升,会为了大笔的金钱,会为了从某人手下逃得一命轻而易举地将秘密与他人分享。 金色古卷在他手中,所以他每一天都将居于名为“隐忧”的屋中,他不得不为此头疼,紧张且防备周围的任何一人。盖因这个世道里没人是圣者,世人皆为自己而活。只愿他们守住秘密的时间能长一点,长到我们无人能敌。李察在心中诉说祈愿。 李察跟在爱丽莎身后离开了大厅,穿过长廊,走向剑群尖塔中的一座。 黑色光辉闪耀塔尖,在剑塔顶端散发光晕。黑色使人沉沦。不知怎地,李察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我也受到罗茜的影响了吗?他自嘲地想到。黑色如今只能使人想到晨曦。尽管破晓之光应该是橙色与紫色并存,在海际天边呈现粉红与湛蓝的瑰丽精致,空气里弥漫的应当是刺鼻的咸味。然而,此时它只会代表血腥的暗红之色。…。 在黑光的照耀之下,李察踏入了高塔庞大的宛如噬人猛兽口中獠牙般的阴影,从弯着腰肢憔悴的花儿旁经过,紧跟爱丽莎步入其中。 斯图纳斯事务官所在的剑塔名为“洞察”。他们从正门步入,便能一眼瞧见一楼正厅里垂挂着竖立眼睛的方形旗帜,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的柱子两旁屹立数具秘银卫士。它们浑身闪烁金属银光,然而眼睛漆黑,宛如死物,但它们绝对能在转眼间拔刀出鞘,将任何闯入者斩于刀下。数十名炼金术士沿着墙边匆匆前行。他们的手里抱着厚厚一摞纸张,神情肃然。 “走这边。”爱丽莎在前方引领。 李察默不作声,紧跟其后。他从那些炼金术士身边经过。123。目不斜视。他心中谨记他人的告诫:远离洞察。他们经过一段无光的短短通道,走上了来回折叠向上的阶梯。 在二楼的楼梯口,他们停下了脚步。维南拉克正朝他们走来。 “叔叔。”李察首先打了招呼。 维南拉克今日穿着灰褐长袍,面容枯槁,以往梳理整齐的山羊胡此时乱糟糟地在他的下巴下面张牙舞爪地摊开,活像下巴上寄居着好几只章鱼或乌贼,它们正炫耀着自己的触手。他翻起眼皮扫了李察一眼。然后便默不吭声地垂下了脑袋。 。仿佛李察毫不存在。他的双手拢在袖子里,低着头继续前行。 “叔叔。”爱丽莎也出声叫道。 他又一次翻起了眼皮。就像死鱼眼。李察恶意地想。“是爱丽莎呀。”这一次他开了口。他的声音比爱丽莎更显沙哑破烂。“我还有事呢,你去做正事儿吧。” 李察瞧得出来,他仍然竭力让自己丑陋的面容变得和蔼,让声音变得慈祥动听。再作假也掩盖不了你的卑劣。这只会使人感到恶心。 维南拉克迈着颤抖的腿脚走下楼梯消失在转角。“他受到了处罚。”爱丽莎说。 灰褐长袍仅有赎罪之人才会穿戴。“这是自作自受。可他还算幸运。”他胸前的徽章仍旧是火烈鸟星座。大习惯他仍是导师。“处罚太轻了。”李察轻声说。即使是曾经受他照料,他也认为维南拉克的行为过于恶劣。不仅使公会损失人手,更加被冠上了恶名,泼上了脏水。 “但他此生只会在‘洞察之塔’度过了。”爱丽莎小声说着公会的决定。 这只是一个插曲。犯错之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们继续往高处前行,通往最高处事务官房间的两侧墙上挂着历任“洞察之眼”的肖像。他们有男有女,有些凶神恶煞,也有些容貌秀丽。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双眼仿佛能直刺心中阴影。爱丽莎始终低垂着头——这和之前的她很像——她不敢将视线与他们重叠。李察虽然还能维持面上的平静,但他的心中却是砰砰直跳。“洞察之眼”的眼睛似乎有某种魔力,看穿了他的全部秘密,让他无处躲藏。这种感觉只想让他远远逃开。…。 事务官的房间门上有一个金色颜色绘制的眼睛图案。若心有隐秘,便会因它战栗。李察心想。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阳光从窄窗里射了进来。斯图纳斯便坐在那缕阳光之下,坚榆木长桌之后。他穿着黑色制服,笔直挺拔。一副眼睛架在高挺的鼻梁之上,阳光穿透镜片产生令人目眩的散射,使人无法看见他的眼睛。但李察感觉得到他正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审视着他,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事务官大人。”他弯腰行礼道。 “你就是李察?”斯图纳斯的语气仿佛永不解冻的冰湖。“坐。” 李察顺从地在斯图纳斯的左手坐下,他的对面是胡须已显花白的老安德鲁森。他的眼窝深陷、脸颊瘦削。他套着灰白色的麻制上衣。123。时刻颤抖的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他像是犯了病,李察揣测,也有可能是故作姿态,欺瞒以博得同情。老人理应得到尊重。老年丧子也值得同情。但若对方是他,他只会走上前去再多踹上一脚。 “弗塔先生。”斯图纳斯叫着老安德鲁森的名字,“李察已经到了。请当着当事人的面再重复一次你的‘控告’吧。我想你还有这样的力气。” 老安德鲁森的双目呆滞无光,好似活死人。直到听见斯图纳斯的话,他才转动冻结的眼珠,慢慢地重新散发出一丝丝垂暮老朽的气息。 。僵硬如尸体般抬起脑壳看着李察。他的表情几乎僵硬,但在短暂的对视中,李察不出意料地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仇恨的光一闪而过。 弄虚作假。但你已经老了。李察在心中讥讽到。老狐狸固然花样繁多,手段百出。但也意味着头脑不再灵活,只要耐心十足,他们总会露出破绽。毕竟老家伙的体力不再充沛。再狡猾的猎物也斗不过好猎人。我们走着瞧。他心说。 “当……当然……”老安德鲁森颤颤巍巍地说,用手撑着扶手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坐着就好。”斯图纳斯制止了他。“多……多谢……”他抬起到一半的屁股又落回了垫着软垫子的椅子上。看你还能假装多久。 “说吧。”斯图纳斯的姿势几乎没怎么动过。古井无波的声音就像是从一具雕像下传了出来。“你们彼此认识。大习惯那么便省略寒暄的环节。请快一点。公会正面临危机,我没有很多的时间为你们解决争端。” 他在偏袒自己。李察意识到。他的每一句话都在给老安德鲁森施加压力,迫使他撕下令人作呕的愚蠢伪装。他的嘴角泛起笑意,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静待老安德鲁森的表演。 弗塔先生饮了口冷掉的茶水,然后开始了他咳嗽连连、断断续续的演讲。 他指责李察用不正当的手段攫取了首次考核时应当属于安德鲁森的东西——例如那枚戒指,例如法印。“您是一位资历过人的老前辈,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公会的法则。”即使编造也得弄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理由,这算什么?“他那时没死已是幸运。您更应感激我手下留情。” “也……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你就想杀了他!”他露出了狰狞之色。。 34.担心 啊,原来这就是藏起来的刀子。但这刀锋也太钝了一点儿。“‘生死各安天命。’契约书上白纸黑字。” “直入正题,弗塔先生。”事务官应该也听得厌烦了。他开口做出了提醒。“我想你今天的目的不是对公会制度进行的控诉。” “当然,当然不是。”老安德鲁森掏出一条手巾擦着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他假咳几声,又开了口。这一次,他添油加醋地讲了一些两家之间的冲突。当然,李察总是作恶多端的一方。然而直到他喝干了杯中茶,依旧没有涉及到正题。李察忽然明白了他的打算——他试图潜移默化地影响斯图纳斯的判断。先为李察套上十恶不赦的绞索,给他铺上入狱的木板,最后以杀害他的儿子为名拉紧绞索。123。抽掉木板。 真是一个好计谋。李察不禁为他的手段击节赞叹。他用得如此纯熟,所言皆为事实,即使适当夸大也使李察无从反驳。以至他渐落下风。李察毫不怀疑他能凭着一张干瘪瘪的嘴巴将他说得哑口无言。但他弄错了对象。他应该去向法庭提交诉讼,而不是由洞察之眼裁决。 斯图纳斯是爱丽莎的父亲,他知道是安德鲁森制造了爱丽莎脖子上永远无法痊愈的伤口。又怎会听信老安德鲁森——弗塔大人毫无根据的猜测,一面倒的污蔑与职责? “继续,还有什么?”李察掏了掏耳朵。 。“我听着呢。” “你杀了我的儿子!我唯一的继承人!” 他用手指着李察。这一回他的手一直高举着也不见颤抖。“请管好你的手,我担心它随时会掉到地上。”李察好意地提醒。“老年丧子,我为此表示遗憾。但您不能将责任全都怪罪于我。仇恨炼金术士的有许多,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我与安德鲁森理应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收起……收起你的诡辩……”他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李察看着他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只想露出关切的微笑。但他忍住了。“你犯过罪,入过狱。”老安德鲁森说,“会为了蝇头小利不择手段,何况遗迹里遍地皆是黄金。” 他说的是自己。疯子总认为世人都患上了精神疾病。“遍地都是鲜血。”李察面色肃然地纠正。大习惯“只有鲜血!人们都在逃命,哪会留意黄金。” “你,还有你的伙伴!”他定然做过调查,“你那位法师伙伴,她像一头贪财的龙!” 这个比喻真是不错。“他死于黑色晨曦之手。”李察字正腔圆。“侥幸逃出的任何人都敢于为此作证,向神明发出毒誓。” “神明已死!”老安德鲁森扯着破嗓子大吼,“我连尸体都找不到,只有你们逃了出来,为什么要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你应该去问问雇佣兵们,问问他们是否找到了自己同伴的尸首。”李察冷眼看着胸膛剧烈起伏,发出如破风箱呼哧作响的老安德鲁森。“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便迁怒他人。这是你一贯的做法。”李察作出了反击。“事务官大人,您应该调查一下他是否采取不正当竞争,我认为弗塔先生使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逼迫炼金术士们转让自己的专利给他。”…。 斯图纳斯一声不吭,冷眼旁观。 这似乎给了老安德鲁森莫大的鼓励。他拔高音量,“你这是诽谤!” “您对我的所作所为说到底不也是诽谤与栽赃吗?”李察面露微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完。所以我坐视安德鲁森死在布兰德手里。他活该。李察在心里说。 “你……” “不用说了,我听明白了。来龙去脉。”斯图纳斯挥了挥手,制止了他的话。他做出了裁决,“李察,我无法确认你所说的真伪。但你的确被关进了监狱,这一点无法否认。” “是。”他早就有所准备。 “斯图纳斯大人……”老安德鲁森忽然叫道。 “弗塔先生。123。你有何意?”他使劲咳着,用一面方巾掩住了口鼻。他一定在手巾的遮掩下偷笑。咳吧,继续咳吧。李察诅咒,最好就死在这里。站着进来,躺着出去。“您应该剥夺他的徽章!”斯图纳斯的轻柔语气似乎让他以为自己大获全胜。他一站而起,吼出嗓子的声音在房间里嗡嗡作响。 “弗塔老先生,您的腿好了?”李察再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狡诈的狐狸,却有一双马腿。“瞧您跳起来的模样。 。您似乎还能如骏马一样日行千里。既不咳嗽,也不会气喘吁吁。” “我……我……”他颓然地跌坐回了椅子,狠狠捶打自己的大腿。不知是为自己有一双健壮的腿懊恼,还是无法替安德鲁森报仇痛恨。 李察猜想会是前者。 他算是明白了,老安德鲁森的目的从未改变,还是想得到一直想得到的东西。李察一旦被剥夺徽章,便再无地位。房产自然将拱手让出,而近水楼台的他自然占得先机。然而他后继无人,要之何用?李察忽然记起,似乎年老体衰的弗塔先生刚娶了一名年轻的漂亮小姐。大习惯莫非他还有力气再搞出一个小孩? 弗塔先生拖着失望及沮丧,带着惊惧与仇视跌跌撞撞地匆忙离开。他一刻也不敢多呆。斯图纳斯反光的眼镜片使人无法直视,心有戚戚焉。 “李察。”现任的洞察之眼换了一个姿势。他斜靠椅背,肘子杵着扶手,用一种亲和的语气说道,“首先,我得感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话虽如此,李察仍觉他维持着上位者的姿态。公事公办,虚伪客套。人们常说,要想知道一个人说话是否真心实意,就该看看他的眼睛。但李察自觉自己没法与洞察之眼对视。 “身为男性就该做女性的盾牌。”他正色敷衍。既然斯图纳斯口中有首先,就必然有然后。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耐心很好。 果不其然,道歉只是假意的客气。“你瞧见了维南拉克。”李察点了点头。“既然犯错就应该为他的错误买单。你呢,你的代价是什么?”他忽然质问。…。 他差点打了李察一个措手不及。“我不记得我犯过任何错。”他飞快地答道。 “安德鲁森是你杀的?” “不是。” “死于黑色晨曦之手?” “是。” 李察感觉斯图纳斯的视线再一次长时间停留在他的身上,盯着他面部的表情。“别想骗过我。”他忽然说,“我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撒谎时总会悄悄地玩弄手指。” “您已经认定了她在撒谎?” “不是她在撒谎,而是你教她的谎言。” 李察没想到谎言这么简单就被戳穿。他望向洞察之眼,发现自己从对方的脸上瞧不出任何东西。他就像是一块坚不可摧的岩石,表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泥土。123。掩盖了原本的棱角。“我没有教她任何东西,因为那都是事实。”我为何还要违抗到底?他已经看穿了你。李察告诉自己。但他始终心存侥幸。 斯图纳斯轻哼一声。李察好像看见他的嘴角露出讥讽的冷笑。“安德鲁森胁持我的女儿所为何意?”他开口询问,扮演着审讯官的角色,而李察就是罪大恶极的囚犯。“他用我的女儿来威胁黑色晨曦吗?” 爱丽莎半遮半掩吐露的片段造成了这个破绽。李察可以轻松地解释此事,只需如实相告。但这无疑会牵扯出更多的疑问。面对洞察之眼。 。他不敢冒丝毫风险。他默不作声。 “他一定是为了逃跑,对吧?”他的推断接近真实,“你们挡住了他的求生之路,所以他铤而走险。而你们更加急不可耐,用刀剑对付刀剑。” 李察依然一言不发。 洞察之眼推了推镜框,使得李察得以短暂一瞥镜片后的真容。他的眼睛偏小——这不像爱丽莎。他眯着小眼睛,像是盯着在岩石裂缝间奔走的野兔的老鹰。“将死因推给黑色晨曦——除了它的见证人多达数人——这简直是完美无缺的谎言。”李察听他说道,“完美无缺的谎言便是事实,它终会成真。” 李察只觉得心脏一下就落回了原处。他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本能地觉察到了不妙。“您将我留下就是为了这些?” “当然不是。大习惯我有事要你去办。” 这才是他耗费如此唇舌的最终目的。“把柄。”一个不得不从的把柄,让他不得不费心尽力地办他办事。李察瞪着他。所谓“洞察之眼”也不过与宵小无异。 “随你如何认为。请求或是要挟都行。”斯图纳斯的语调再度恢复淡漠。“但你需明白,我是洞察之眼,若我要挟于人,那么将有无数人替我卖命。” “这正是我感到担心的。”李察盯着他反光的镜片,“我一点也不为此感到荣幸。” 罗茜在庭院里找到了陆月舞。 她正在练剑。红鸾剑在她的手中有如舞动的精灵,带起一片绚烂的剑光。剑刃刮起厉风,卷动草叶,呼啸作响。剑身反射阳光,闪闪发亮,足以迷惑敌人的视线。使得他们在目眩之中陷入彩虹般的幻境,因突如其来的甜蜜剑吻窒息。…。 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罗茜在心里评价。“喂,”她开口叫道,“别以为把早餐端到我的房间我就会领情、心存感激。” 陆月舞没有理会她。她专注于剑舞。手腕翻动之间,剑身有如长龙,龙吟声直灌入耳;她的脚步稳健有度,在白石地板上画出一个完美的圆。罗茜低低咒骂一声,愤而转身离开。但是离开之前,她于恼怒中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陆月舞舞了一个剑花,收招停了下来。“我修习的剑术与你们的不同。”她在法师身后说,“就像你学习的法术与众不同一样。” 罗茜猛地掉转回头,死死盯着她。“你是怎么知道?”她沉声质问。她的手指下意识的上下飞快地翻动,令人眼花缭乱,似是她即将施法的前奏。 “大家都看得出来。我虽是剑手,但也有双眼。” 罗茜紧绷着身体。123。仍旧不肯放松。她像是对待敌人一样对待她的伙伴。“你想说什么?” 陆月舞首先收起了剑,向她走近,浑然不在意她眼中的戒备。“我不介意你有时粗鲁的评论——它的确能活跃气氛。但是……”陆月舞在离罗茜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的褐色双瞳平静深邃,照出罗茜弓起腰身呲牙咧嘴的模样。“前提是你得尊重他人。”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罗茜大声咆哮,“所有试图这么做的人都被我玩弄——包括我的导师,那个自以为是的愚蠢老头……你不会想要成为下一个!” 她不是在虚张声势。陆月舞意识到。但她本就无意如此。“我只是提醒罢了。”她说。 。“你大可以将其当做耳边之风,虚妄鼓噪之言。我是剑手,我笃信我的剑术。如同你相信你的咒语无所不能一般无二,我也相信我的剑无坚不摧。但有一点你须铭记:不要在你不擅长的领域指手画脚。”说罢她从对方的身边经过,走向屋内。 罗茜忽显沉默。她似是没有听见陆月舞最后一句尖锐的职责。“没有什么无所不能。”她低声呢喃,“更没有哪把利剑无坚不摧。” “有的。”越过罗茜的陆月舞停下了脚步。她背对着她轻声说,“我心之剑。我信她,她便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可百胜将军也有失败之战。” “但剑身并未因此折断,挫折反而令剑刃更加锋利。” 许久罗茜都不发一言。陆月舞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犹如石雕。大习惯一动不动。她猜测法师正沉浸于回忆之中。“我见过你与李察下棋。直来直去,横冲直撞。”陆月舞缓缓地诉说,“你可以改变战术,迂回前进;也能加快节奏,用连绵不绝地进攻使人窒息……最终你会战胜此前无法匹敌的对手。可当对手是自己呢?她知道你的一切手段。你最难敌过的人始终是自己。” 她无意探究他人的秘密,如此劝说已是极限。她言尽于此。陆月舞再次往屋内走去。被汗水浸湿的衣衫紧贴着身体,一股寒意在她的胸膛和背部横冲直撞。海风吹来,她感觉到了热带地区本不应有的寒冷。古怪的天气。她一边想着,一边抬脚跨过门槛。 “等等。”罗茜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怎么?还有别的事吗?” “你说的很动听……我知道……我知道……”她张着嘴巴,却始终说不出那个单词。歉意与感激堵在她了的嘴边。琥珀色眼珠闪过烦恼的火花。“见鬼!”她低声咒骂。。 35.岛民 陆月舞似是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我没放在心上。”她轻轻说。 “我不是在向你道歉。”她大声否认,声音盖住了一些细微的响动。“我只是想说,别把今天的事告诉给李察。” “今天的事?”陆月舞愣了愣神,“是指什么?” “还能是什么!”罗茜不耐烦起来,“我的法术。我迥异于他人的法术。还有……” 李察会瞧不出来吗?他比我更了解魔法。但总算了解她所指何物。“……你的秘密。” “我没有秘密!”她仍然极力辨认,一如往常。 陆月舞对此视而不见。“我不是长舌之人。”她直视着对方躲闪的眼睛,“人们总有些秘密不愿与人分享。但我们不会永远如此。如今隐瞒仅仅是因为……我们还谈不上信任。123。能使彼此的后背互相依靠。不过……” “不过什么?” 她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陆月舞吐字清晰地正色说道,“我想李察早就猜到了,你留在这里并不只是为了绚烂迷人的无暇宝石。” 罗茜张开嘴巴,意图反驳,然而一阵刺破耳膜的尖啸忽然响起,有如敲打心脏的沉闷钟声由远及近地飞快传来,每一声都更加急迫,更加令人恐慌。 陆月舞紧锁眉头,“警钟声。” 警钟大作,以往安静的街道此时喧哗声大起。惊恐的叫喊与狗吠猫鸣彼此混杂。 。将传递情报的钟鸣变成乱糟糟的浆糊,令她们没法分辨警讯的来源。罗茜以最快的速度施展了一个指向性法术,法术探明了声音的来源——港口码头。它自那里响起,而后迅速蔓延。此时一街之隔的银枫叶大街也警钟长鸣。 “你要去哪?” 陆月舞已跑向门外,长剑已然出鞘。 “剑群尖塔。”李察在那。“如果是黑色晨曦,那他会有危险。” “你去了也于事无补。”罗茜拦住了她,“如果真是黑色晨曦,你能抵挡他们的法术与弩箭?仅凭你一人。他身处剑群尖塔比我们还要安全。” “我是他的护卫。”陆月舞说,“这便是我的职责所在。罗茜,”她的眼睛直接射入罗茜琥珀般清澈的眼中。“这便是你与我的不同。这就是我的剑。而你呢?你的信念在哪?” 罗茜短暂地沉默。大习惯随即她抬起头,在门前追上了陆月舞。“我跟你一起去。”她说。 陆月舞看着她,“你待在家里。你是法师,而法师同炼金术士一样置身于危险之中。”他们都是人人喊打的老鼠。“你会被失去理智的人打死。”说罢,她推开了扶住门框的罗茜,轰然关上了大门。“就待在家里。守好我们的家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 突如其来的警报让剑群尖塔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人人飞奔于庭院之中,面色惊惶,神情惨淡。他们低声交谈,尽管李察听不见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从他们整齐划一的口型中李察辨认出了那个字眼:“黑色晨曦”。是啊,除了他们还有谁会令全城拉响警报,为他们颤抖惊惧,乃至无法鼓起勇气作战?李察站在窄窗前,从洞察之塔的塔尖往下俯瞰。庭院里的炼金术士们转眼间已经消失无踪,想必已经躲进了黑曜石尖塔。…。 “我们连抵抗的意志也失去了。”斯图纳斯忽然在他的身边感叹,“你知道原因吗?” “因为我们有魔法傀儡,我们有剑群尖塔,我们享有如大海般广袤的学识……” “这些足够多了,甚至太多了。”现任的洞察之眼点了点头,并未吝啬他的褒扬。“你超乎我的想象,一双眼睛瞧出了繁荣背后的腐朽。”他示意李察继续。 于是李察跳过了冗长的排列句,直诉核心,直面大多数炼金术士不肯相信的结果。“所以我们才脆弱无比。”外物终将被时光埋葬。“只需一根绣花针便能将十三座塔楼推倒拆毁。” “我没挑错人。”这次斯图纳斯的语气稍显诚挚。 但我仍然不觉得有多幸运。李察没让这话说出口。“但你为何如此悲观?”他想了想。123。换了一个方式问道。这个话题也是他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斯图纳斯的悲观几乎影响了整座洞察之塔,这里随时都沉寂无声,仿佛已成死狱。 事务官没有直接回应。“你还记得加入公会时的誓词吗?”他问。 “当然记得。”那句话震撼心灵,使人无法忘怀。“无惧神明。” “是啊,无惧神明。”事务官抬头仰望几乎近在咫尺的天空。 。散发炽白之光的太阳仿佛触手可及。但若伸手定会被它灼伤,就像事实的真相。“可是神明已逝。”他转过头来看着李察,但李察仍然无法看清他的眼睛。“比起虚无缥缈的神,黑色的晨光更加真实,所以……” “……所以誓言成了一触即破的泡沫。” “我们比法师堕落得更彻底。”李察竟从斯图纳斯的话语中听到了一抹苦涩。“至少法师的誓言未成空洞。” “‘魔法永存’。”李察耸耸肩,“至少他们还没说魔法万能。” “这么说的人将沦为魔法的奴隶。不幸的是,此事正在我们身上发生。”几道绚烂的光柱忽然刺向天空。大习惯击溃云层。刺目的光线挤进窄窗,轰向他们的双眼,将房间照得透亮,毫厘毕现。泪眼模糊中,洞察之眼无所畏惧地直视光柱。他挺直脊背,是白茫茫光幕中唯一的黑影。光柱很快散去,窄窗之外能瞥见的五座尖塔已流淌七彩灵光,魔力游走如镜外墙之上。“炼金术的奴隶已经吓破了胆。”斯图纳斯没有掩饰他的厌恶与讥讽。 他们的讨论很快就因前来复命之人而中断。 “就待在这里,哪也别去。”斯图纳斯顽固地命令。于是李察就站在角落,看着复命之人站在桌前。在钟声刚起之时,他们就换上了黑色长袍,奔行至荆棘海港。此时他们均都平安归来,身上除了浸湿的汗渍与扑面的尘土之外并无他物。李察猜想情况也许并不糟。 “情况如何?” 一名炼金术士脱下黑衣扔在椅子上,他擦了把汗,然后压下气喘,清清楚楚地答道:“不是黑色晨曦,是守卫的误报。”…。 “守卫不至于如此愚蠢,总有什么事让他们发了疯。” “是一艘船。”另一人说,“一艘三桅帆船全速冲进了港口,撞毁了无数小船与舢板,船首像凿穿了一艘巨轮,最后冲上了岸。守卫以为这是袭击,于是拉响了警报。” 斯图纳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城市风声鹤唳。一点风吹草动就认为是千军万马来袭,一点火苗就会被当做山林大火。一艘船也许满装炸药。“那艘船是属于谁的?” “没有任何标记。”一人答道。李察发现自己完全瞧不出他们究竟是何模样。他们好似佩戴着某种魔法道具,能模糊自己的样貌,使人无从辨认。他只有凭声音分辨他们各自是谁。“那艘船没有旗帜。123。上面也没有活口。” “没有活口?”李察忍不住接道。 他们面面相觑,闷不作声。没有回答,好似蜡像般没有反应。 事务官平静如常,“回答他的问题。”他吩咐。 李察感觉他们的目光包含着诧异与不解,但仍然服从了命令。 “没有活口,连老鼠和蟑螂都已死去。”一人说道,“守卫登上船时那里就像被施展了死亡的魔法。” “不是魔法。”另一人反驳,讲述他的所见所闻。“那是一场残忍的谋杀。尸体上遍布刀剑伤痕。 。鲜血染红船舱。” “有人认出他们是谁了吗?” 一人的消息令李察感到胆寒。“他们全副武装。”那人说,“但所着全然为钢铁板甲。他们均为列奥岛民。” “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们从不犯错。”那人厌恶李察的质询,却又迫于命令。“船舱里摆放美人鱼雕像,还有丑陋的章鱼海神像,鱼人身负长枪守卫海神左右。此种信仰只有列奥岛民崇拜。” 李察并未在意他语气里的嘲弄。 此时他忽然察觉有一种恐怖仿佛一直在紧随着他,一旦他放松,那种毛发直立的寒意便如影随形而至。大习惯侵占了他的脑海,让他无法摆脱可怕的念头。“预兆,诅咒;死亡的预兆,必死的诅咒。”如此的话音有如鬼婆般的破烂嗓子发出的狞笑在他的脑子里来回穿行,是他用尽全部力气也无法抵御的浑浊魔音。他无力地靠在了被光柱照得温暖的墙壁上,但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极地般的寒冷围绕着他,让他颤抖,让他惊惧于将至的死亡。 斯图纳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想到了什么?” 李察勉力抬起眼,房间里众人的影子在他的面前左右摇晃。有人就好。他疲惫地想。然后他闭了会眼睛,当他再度睁开眼时。那些鬼影在阳光之下速速消散,恶魔低语消失无踪。他的眼前也渐渐清晰,他的耳边也只回荡洞察之眼的询问。方才不过是我的幻觉,他安慰地想到,只是幻觉而已。我一定是因为勾心斗角耗费了过多的心力。但安慰仅是安慰,他比谁都清楚,预兆或许不会成真,死亡却可以常伴左右。…。 “他怎么了?”李察听见斯图纳斯这么问。 “他患了风寒。”而另一个声音回答,“有些发烧罢了。” 这时身下硌人的感觉传来,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坐在了椅子上。斯图纳斯和他的手下们正站在他的面前。“我怎么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比破烂的海螺吹出的声音更加难听、更加刺耳。 “昏过去了一小会。”斯图纳斯说,“医生说你患了风寒,但我并不相信。”我也不信。我之前才打败了弗塔先生,思路清晰,吐词精准,又怎像感冒。“你想起了什么?或是经历了什么?我觉得你更像是中了诅咒。” 诅咒?李察咧开嘴,扯动嘴角。嘴里有难受的涩味,那是药剂的味道。我只会被罗茜诅咒。李察轻快地想。然而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他的脑子渐渐清醒。123。他已能慢慢思考。“我真的中了诅咒?” “还得详细检查,但已**不离十。” 好吧,若真是这样。那他之前所见就不是虚妄。“我瞧见了幽灵的影子。”李察吞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了口。“返航那日,我们与幽灵巨舰不期而遇。” “那个传说?”一人嗤之以鼻。 “不是传说。”李察将沉重的脑壳靠在椅背上沿,看着三角形状的天花板说道,“雾气弥漫于海上,庞大巨舰有如深海巨兽。船员沉迷幻境,却死于溺水及窒息,海草从他们的口鼻中长出。”那些场景令李察不寒而栗。“还有一名幽灵,他侵入梦境,幻化成内心的梦魇。” “如果……” “没有如果!”李察打断了另一人的话。 。“这是实情。每一名死去的船员都是列奥人。” “这么说,是列奥人崇拜的神明杀死了他们。”斯图纳斯低头沉吟。 “可是神明已死。” “正因如此,所以才更显得扑朔迷离。”斯图纳斯直视李察的双眼,“李察,你们还遇上了什么……古怪的事。别隐瞒任何东西。” 还能有什么?“大片大片死亡的鱼,坠崖而死的海鸟。”诅咒会源于这些?李察一点也不相信。“同乌鸦落地的预兆一模一样。” “说是预兆尚显太早。走私那次……”斯图纳斯询问,“你们去了哪? “海盗窝,黑寡妇的巢穴。她的手下皆为列奥岛民。” 李察沿着通往山脚的下坡路缓缓行走。大习惯陆月舞和罗茜在他的身后悄声交谈。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他为此感到疑惑不解。 乘着清晨的薄光,海岸线在他们面前延伸。每转过一道弯,他们便能看见更多的美丽风景。馥郁的粉紫色在海天相交之处蔓延,伸展至天空与海面。阳光映照出的耀金大道在海面铺展地毯,直达密密麻麻的船只跟前。海鸟在船只的桅杆周围盘旋,背羽搅动一片银光。 此时,艾音布洛城的三分之二正在他们的头顶之上,而另外三分之一则孤悬于海面之上的山峰顶端。一座恢弘大桥横跨两者之间,下面是难得平息的海面。 “从这样的角度看,她显得无比壮丽。”陆月舞说。 “这里便是炼金之城。奇迹的城市。”李察回答。但此时……阳光宛若在九天之外,唯有黑光与阴影丛生。奇迹也会变得晦暗及破败。初升朝阳之下,他瑟瑟发抖。诅咒。他又一次触及了它。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如何解除的诅咒。他叹了口气,瞅向身旁的两位少女。幸运的是,她们未曾沾染。。 36.多嘴 一条碎石子路自脚下弯曲向前,来往马车碾压其上,行商步履匆匆。李察从他们当中穿过,贴近石子路左侧的峭壁,那里经由魔法塑造,坚硬且犹如镜面光滑。 他们拐过数个转角,平坦的大道已近在眼前。 港口里,桅杆林立如枪,旗帜招展如虹。然而整齐的队列里却有一处残缺。一艘三桅帆船横跨海面与石板海岸。她的船身断裂,断裂的甲板犬牙交错愤怒地直指天际。 “就是它?”罗茜问。 还能是什么?“就是它。”他们停下了脚步,远远看着。破烂战船浑身漆成黑色,船帆已被取下,无法让他们得以瞥见其上的细微之处。123。但那种深沉的黑色还有乱糟糟的布局,让李察感到眼熟。“你们觉得她像是什么?”李察问。那些断裂的桅杆和破烂的船首像在张牙舞爪,亮出滴着毒素的獠牙。 “蜘蛛。”陆月舞的感受与他相同。 “你认为是黑寡妇?”她们熟知来龙去脉。“仅凭他人的描述就能做出裁定,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列奥人遍布海洋,死上数百人也不足为奇。他们总是彼此交战。” 你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诅咒的力量遍布我的全身。他有种直觉。在大海之上。 。那座暗礁密布的火山群岛洞穴里,一定发生了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难道真要他们死于溺水,口中生满海草才能让你做出信服的判断吗?” 他的言辞之尖锐,竟让罗茜一时鸦雀无声。她的双眸紧盯着他,一眨不眨。直到他偏过头去,法师小姐才开了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她阴阳怪气地说,“反正她与我们无关。” 李察没有为自己伤人的言词道歉。这样更好。他反而如此想到。于是他们一直沉默无言,穿过一座座庞大仓库,从刨弄马蹄的驽马及面带忧色的搬运工身旁经过,沿着悬崖底部走向荆棘港湾的另一端。 一只黑色手掌在岩石上自轴线裂开。大习惯敞露缝隙。两名看门人斜靠着石门两侧,守卫洞窟。 “站住,陌生人,你们找谁?”看守体格健壮。他们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这里是千面手的地盘,没你们要找的工作。” “当然有。工作早就找上门来了,还不容我拒绝。” 拜托他的是海尔?赫特。自打“小丑”失踪以来,他在诺瓦商会便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的指责与谩骂都集聚一身。他被降了职,被发派到了没有油水的清水衙门。然而这一切似乎难不到他,他仍在夹缝中觅得一线生机。 “你最近与千面手往来甚密。”他是这么对李察说的。我究竟是谁,竟让你们掌握且熟知我的一举一动?李察困惑且忧虑。洞察之眼如此,黑荆棘如此,就连“小丑”之兄也是如此。“有如此关系,而不懂应用之人不是合格商人。”…。 “带着两位漂亮小姐……”一名看守的嬉笑打断了他的沉思。“啊哈,我能想象你干的是什么工作了?可你既没涂脂抹粉,也没卸下刀剑……” “……因为刀剑正是准备用来对付你们这种看门狗的。”罗茜拔出了短剑指着对方的喉咙。 有那么一瞬间,李察仿佛从她的动作中瞧见了陆月舞的影子。 “放下剑。”另一名看守将手按上了剑柄。 罗茜虽然身穿皮甲,但她的动作不似盗贼敏捷,剑术也不如剑手精准,力量更是处于下风。对方只需揪住她的手腕,便能夺过剑刃。李察伸出手拉回了罗茜。“我们要找辛沙克,我想他是不会忘记我的。” “辛沙克?”两名看守面面相觑。123。“您是说……‘狡狐’大人?”他们甚至换上了敬语,忙不迭地为他们让开了路,推开了沉重的石门。 一条阴冷道路朝山体内部延伸。两侧的墙壁上湿腻腻的,往下滴着水珠,苔藓覆盖其上;而脚下则是铺洒了一层细沙与碎石子,以此阻止苔藓的蔓延。几只插在铁架上的火把为他们照亮了道路。他们朝里面行走,头上的石块偶尔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可怕声响,几个木架子牢牢地支撑住洞顶。 。但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这条路寂静无声,蜿蜒蛇行。李察心想这里被人们喻为“蛇道”果然名副其实。 他们经过长长的蛇身,最后通过骤然收紧的蛇尾,然后一切便豁然开朗。 当李察瞧见眼前宽敞明亮的大厅时不由心想,莫非走私犯和海盗都有同一种审美情趣,即使老巢也如此相似?但当他踏上泥石地板,借助悬挂的灯笼的火光细细观察时,他从中发现了些微不同。墙上既没有挂毯,也没有插着旌旗;大厅中更没有王座。 “请带我去找辛沙克。”李察对拦住他们的剑手游侠说道,“你们的‘狡狐’大人。” 披着斗篷身穿褐色皮甲的游侠格外谨慎地上下打量着他们。“炼金术士。大习惯法师,还有一位剑手。”他识人的目光远比外面的两只看门狗更精准。“真是奇怪的组合。”他评论道,“请跟我来。还有,请确保你们的手远离剑柄。” 周围仅有灯笼及火盆照明,因此伴随着它们的火光,阴影有如群魔乱舞。每一块岩石,每一个墙角背后似乎都暗藏着一把杀人的匕首。这里令人不安,特别是他没有一双能够看穿阴影的眼睛。他甚至忍不住猜想,影月面具会以及幽影修女会不会也藏身其中。他们都是阴影里的行者,黑夜下的蝙蝠。 一路的沉默太过抑郁,而仿佛会塌下的岩石穹顶更使人忐忑。李察试着询问游侠一些问题,但对方总以无可奉告回应。于是他明智地选择了闭上嘴巴。 游侠在一个灯火明亮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辛沙克先生就在里面。”说罢便转身离开。…。 房间里炉火熊熊燃烧,弥漫松香气息。尽管此时他们在洞穴之外穿着薄薄长衣,但洞内阴冷潮湿,仿若另一片天地,唯有明亮炉火能驱走湿气,使人暖意洋洋。 辛沙克与另一人围绕炉火而坐。他听见他们走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李察,还有两位漂亮的小姐,你们怎么来了?”他站了起来,露出欣喜的笑意,不似作伪。“真是贵客临门。” “我们可不比上你的客人。”李察瞧见了沙发上的乔休尔?黑荆棘,他穿着墨绿衬衫,翘着腿,右手抚摸左手中指上的硕大红宝石戒指。“他才是真正的贵客。” 对方转过头来,朝他们做出夸张的笑容。“瞧啊,我们的英雄来了。”他拍着手说道。 英雄?是狗熊吧。“大人。123。您谬赞了。”英雄可不会走私违禁品。 “我实话实说。”黑荆棘家族的次子向他点头示意,“来吧,都坐下。”他仿佛主人般招呼道。于是他们纷纷落座。李察居于辛沙克左侧,陆月舞和罗茜紧挨着。他们的对面便是乔休尔?黑荆棘。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搭着扶手。 “李察先生。”一番寒暄之后,乔休尔开了口,“你替我们挽回了重大损失,维护了黑荆棘的声誉。你理应得到丰厚回报。”丰厚回报?从黑荆棘身上?李察想都不敢想。一旦手染黑金。 。还能轻易漂白吗?“说吧,你想要什么?” 李察感觉得到陆月舞的担忧以及罗茜的蠢动。然而乔休尔没有留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他不习惯等待旁人。“你想要什么?”他催促道。 “一袋宝石。”罗茜抢先回答,“完美无暇的各色宝石。” “这是你们理所应得。”他一脸浅浅笑意。李察不禁惊诧于那些违禁品的走私利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让他应承得如此坦然。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察猛然惊醒。“还有吗?”他神情轻松地询问,“这些就足够了吗?” 他在向他们许以重利。但究竟是驱使他如此去做?为了将他们拉入他的阵营?可他们不过是无名小卒。“我们不过是泛泛之辈。大习惯为何如此看重我们?” “走私者要像了解海潮一样了解形色人士,否则便无法生存,遑论将买卖做大。”乔休尔看着他,“我瞧得出来,你比我身边的大多数人都值得信任。” 我一点也不觉得荣幸。李察心说。 “黑荆棘从不亏待任何人。”辛沙克在一旁帮腔。 他总算找到了岔开话题的方向。“那辛沙克先生你呢?”他问,“黄金泰坦伤痕累累,已近沉没,你损失惨重。” “他?”黑荆棘哈哈大笑,活像一朵盛开的毒花。 辛沙克满脸阴谋得逞的畅快笑意。“黄金泰坦不属于我,从来就不曾属于我。”他宣布道。 “他成功取代了他的对手。”黑荆棘说,“要不然怎么会被叫做‘狡诈的狐狸’呢?”…。 这个名字对辛沙克而言简直实至名归,但你也不遑多让。李察冷眼旁观,脸上露出僵硬的笑意。尽管之前早有预料,但他没料到会这么快。这才短短几天。栽赃嫁祸,天随人愿。辛沙克不仅有好手段,更有好运气。他看向黑荆棘,心中认定他肯定也帮了忙。只是前几天辛沙克还对其百般憎恶,如今却能把酒言欢。看来利益永远是拉近距离的最好手段。 辛沙克口中对黑荆棘的赞扬故作谦虚,然而脸上始终掩饰不住得意之色。李察受够了他使人难以忍受的嘴脸,径直打断了他,插口问道,“您怎会在这儿?” “这儿我来去自如。”黑荆棘答道,“今日来仅为生意。”李察的话似乎提醒了对方涉及正题。“说起来,既然你在这,也可以听听,也许还有用上你的地方。” 让你多嘴,李察直想扇自己嘴巴,早知这样还不如趁早告辞。“什么生意?” 黑荆棘摇了摇头,“不会比你的更着急。”他总是将自己的嘴巴管得很严。“作为炼金术士。123。若是无事你们是不会下到人们常说的‘蛇道’之中。我想你找上门来应该不是讨要报酬,谈论旧情那般简单。” 他轻飘飘地又将话题扯到李察的身上。他轻松地接管了谈话的主动权,李察心想,将他们纳于他的掌控之下。而他们却无权异议,这就是权势的作用。最好当我是透明人。他暗自祈祷,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作用微乎其微。 薪柴噼啪作响,炉火愉快跳动,李察只觉得身上被烤出了汗,这与海尔?赫特此刻呆着的地方截然不同。那是一件狭窄无窗的房间,只燃着几截牛油蜡烛。 “我讨要了一个好差事。”海尔?赫特对他说,“但沟通工作得由你来解决。所以你得跑一趟。” “好差事?” “足以使我官复原职。 。让你也更进一步的差事。还不好吗?”他如此反问。 他在意的只是前一个。李察认为。 “你知道,风暴在海上肆虐,狂风与骤雨横行无忌。货物因此滞留。” “我有亲身体会。”无须他多言来叙述冗长的原由,以此换取丁点儿怜悯。有时候他真觉得商人与街边乞儿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在卖弄嘴皮中换取一点吃食。只是一个锦衣玉食,一个残羹冷炙。“所以,你要让我去找谁?” 海尔?赫特摘下眼镜瞧着他,“唯有千面手能搞来货物。” 他是列奥岛民,李察猛然忆起他的血统。他们从来都视秩序与规则于无物,唯有章鱼海怪能让他们听命服从。这一点倒与千面手很相似。 “我们与千面手不是彼此竞争吗?”李察不解地问,“他们可不会好心帮忙。” “利益会使双方放弃成见。”赫特自信地说。大习惯“何况我的条件足够优渥,他们不会愚蠢到连可爱的金币也拒之门外。” 这就是他所谓的好差事?一名辛沙克李察自信可以应付,可若是再加上一位浑身上下长满黑色毒刺的荆棘……他宁愿和毒蛇亲吻,睡在一起。 “我的目的与您相同。”李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生意?”黑荆棘坐直了身体,面带微笑。“辛沙克先生,我想就算是为了报答,你也得全心全力去做对吧?” “那是当然。”他附和道。 李察觉得辛沙克如今已成了黑荆棘的走狗,处处仰他鼻息。小人,他心说。“不必如此,我只是无名之辈,又怎能劳您处处烦忧?”他委婉拒绝。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黑荆棘微笑着说,“上任城主大人不也曾是一名普通人吗?” 什么时候贵族的私生子也算是普通人了?“我人微言轻。”他试图打消对方的想法。“我只是传声筒。” 黑荆棘的身体微微前倾,“谁会让我们的英雄担当传令小官?” “这笔生意本就不是以我的名义。”李察解释。。 37.胡说八道 “那就是诺瓦咯?海尔?赫特?” 他的直觉或是说情报来源令李察皱眉。“是他。”他闷声答道。 “只有他才会如此不顾潜在规则。”乔休尔点点头,“这值得赞扬。一位畏畏缩缩的商人只能守成,而一位胆大心细的商人才能开拓财路。辛沙克,”他瞧向“狡诈的狐狸”,“这笔生意让给我如何?” “阁下,您每一分钟都有大笔款项入账,利润都远高于此。”李察烦躁不安地质问,“为何这样……照顾于我?” “因为你有信誉。你值得我如此对待。”他说,“而且,蚊子再小也是肉。我喜欢拓展财路。诺瓦也是良好的合作伙伴。” “信誉?” “重诺之人。123。”黑荆棘盯着他的眼睛说。 李察发现对方的眼珠是数种绿色糅合在一起,在炉火下呈现出光怪陆离的色彩。若是这双眼睛属于女人一定会颠倒终生,而它却属于眼前的男人,李察只会因此联想起假人脸上覆盖的一张张面具,每一张面具上都长着覆满毒液的獠牙。 他意有所指。李察忽然意识到,他在提醒我:他帮助了我,而我就应当回报他。拒绝还是接受?这是一个困难的抉择。 海上吹来的风如情人的手温柔拂面,阳光照耀之下温暖又略带凉意。 。令人忍不住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然而李察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黑荆棘答应得太过轻松,以至于落下人情,现在便是轮到他偿还的时候了。 前方是一览无余的平川,一片黄褐色的碎石荒漠在他们脚下延伸,四周怪石嶙峋遍布,唯有一缕生机的深绿色林线在目光所及的最远处展露身姿。 他们策马离开艾音布洛,向北奔行踏足荒漠已数日有余。但他们并不寂寥,身边紧紧跟着黑荆棘家族的数十名护卫。护卫们全副武装。其中绝大部分腰挎长剑,左手持一面松木圆盾,另有一些腰别匕首,箭袋捆在后背的弓箭手。一柄复合长弓挂在马腹,使得他们垂手可得。另有几名身着皮甲。大习惯但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显得不伦不类,黑着一张臭脸的法师。他们用愤恨的目光紧盯李察,不过他目不斜视,不闻不问,紧盯前方。 最近一月雨水连绵,偶有晴空。但如今久违的阳光带来的却是酷热难耐,特别是在荒漠之上,风沙漫天,尘土钻入口鼻乃至耳朵之中,每一个都为此浑身发痒,不堪其扰。然而当夜晚降临,气温骤降,他们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之时,又开始怀念起白昼的烈阳。 李察同处这种冷热交替的煎熬之中,他们均未料到气温会如此剧变。 艾音布洛地处热带,照理说每日都如同夏季。然而夜宿荒漠滩地之上,李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寒冷。那是比监狱里更加阴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而来,从天空与地下侵袭而来,让他们的每一口呼吸都蔓延寒气。他忽然意识到,气候似是开始变得异于往常了: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寒冷。他想起了金色书卷上那段支离破碎的预言……“冰期将至”。…。 “李察,”陆月舞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沉思,“找个地方休息下,罗茜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抬眼看去,罗茜身下的斑纹母马的缰绳攥在陆月舞的手中,两匹马紧挨着,并髻而行。而罗茜头上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半眯着眼,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李察驱马靠近,探过身子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有些灼手。她疲惫不堪,李察心想,又被寒冷袭击。法师的身体本就孱弱,若缺少魔力护佑身体更加易被疾病侵染。然而举目远眺。荒漠毫无遮阳阴影之处,在哪都得饱受烈日煎熬,被海风刮打,而林地就在不远处——至少已在眼际,也许数个小时之后就能抵达。 他做出了决定。“月舞。123。你与她同骑,抱紧她,别让她掉下来。”同时,他命令护卫将罗茜马上的物品转移到陆月舞的马上,然后取来清水轻轻拍打她的额头与脖颈。“再坚持一会。”他轻声对法师小姐说,“我们很快就到了。”李察回头望了那些一脸无辜,优哉游哉慢慢前行的法师,发出了命令:“全速前进。” 马蹄隆隆作响。数十匹骏马在荒漠上奔驰,踢起石子,扬起尘土,远远望去好似沙子组成的海浪。骑术不精的法师落在最后,愤恨地吃下他们扬起的尘土。但直到马匹渐渐无力。 。脚步迟缓,他们似乎也没能与林线拉近一点距离。恰好前方不远有一块奇形怪状,呈倒立三角状的巨岩,它在碎石荒漠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就在那儿吧。”李察说。 于是他们拉住马缰,停马暂歇。阴影下的凉爽让他们发出了满足地叹息。李察与陆月舞将罗茜从马上抱了下来。“到哪了?”她以微弱的声音呢喃着。 “途中休息。”陆月舞将她抱到岩石上坐好,她始终耷拉着脑袋,像是一块软泥般任由摆布。“闭上眼睛睡一会吧,醒来我们就到了。” 她的嘴唇干裂。大习惯好似龟裂的泥地。李察从水袋中倒出水来,涂抹在她的嘴唇上。但水袋中的水本就已经不多,很快便空空如也。他又取来数个水袋,但无一例外都所剩不多。 李察叫来了一名护卫。他的身材矮壮,但身手敏捷,善使双剑,正是护卫们的队长。“拉玛尔,我们还有多少水?”李察迫不及待地询问。 拉玛尔转头瞧了瞧他的手下,他们已将水袋高高举起,却只能得到微不足道的一两滴。“不多了。”他沉声说。他的视线越过李察,瞧向他身后的罗茜,“法师小姐仍不见好转?” “她发了高烧,需要休息及治疗。”李察一嘴苦涩,“但荒漠既无柴火又无水源。” “所以我们得在天黑前进入林地。”护卫队长提醒道。 李察抬头望向天空。惨白的太阳高悬头顶,阳光刺得他眼花缭乱。此时刚过中午,距离太阳落山还有数个小时。“如果不能呢?”…。 “那法师小姐……” 凶多吉少。李察心中明白。他不应该让罗茜做承担如此繁多的事务,将重担全压其身。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懊恼,还有无法化开的愤恨。这时,不远处围坐一团的法师们的谈笑传了过来。李察霍地站了起来,“拉玛尔,让法师施展法术弄点水来。”他的眼中一片阴郁,“让他们灌满我们的水袋。” “他们不会听你的命令。” “再试试。”李察平静地说。 拉玛尔深深地看了李察一眼。“我知道了。”他领命而去,转身走向那群法师。 李察双手抱胸看着他们。法师中领头那一位手持长柄法杖,法杖的顶端镶嵌一颗纯净无暇的火红宝石。拉玛尔在他的身边交涉。123。而他则先是转头看了李察一眼,然后严词拒绝了护卫队长。拉玛尔据理力争,而对方却充耳未闻,仿佛护卫队长只是身旁的蚊蝇。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数日以来,这群法师都是一副如此倨傲的姿态,对队伍里唯一一位炼金术士充斥着怨恨与敌视。他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因此开始时暂且还能忍耐,但一时容忍却使得对方变本加厉,以至让罗茜重病缠身。 现在,正是纠正错误的时候。“拉玛尔!”李察高声叫道,声音经由巨石的反射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让你的手下全体集合!” 法师们察觉到了不对。 。纷纷站起。然而拉玛尔已与李察有了默契,因此护卫们的动作比法师们更快。他们的咒语还未吟念出半句就被临身的刀剑堵在了喉咙里。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法师昂起脑袋问道。 装傻充愣,没脑子的孔雀。如果法师联合会里都是些这样的愚昧之徒,那么洞察之眼的期愿只会以落空失败告终。李察冷声说道:“刚才以及数日之前,我们都只提出过一个要求。你的记忆力应该不会比蛆虫更差,或者说你的脑子里全是蛆虫?” “炼金术士,任凭你言词相激。大习惯我们也不会听你的号令。”对方同样以冷眼斜视,“要我们与炼金术士同流合污?我们还不至于如此下作。” 很快你们就会了。不止会变得下作,而且还会变得下贱。脸面扫地,跪地讨饶。我保证!他暗暗发誓。“可我觉得只要跟你们呆在一起,就会污染我的眼睛和耳朵,让人恶心。” “很好。我的感觉与你相同。”对方冷哼,“那位法师小姐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李察按捺怒火。他要编织一个陷阱,让法师的言语激怒听从黑荆棘号角的护卫,让他们甘愿为他们的救命恩人挥剑。此时他已能感觉到护卫们握紧剑柄的右手,蠢蠢欲动的眼神。 “所以她是一位美丽的女士,而你们只是一群肮脏的臭虫。”真想将他们一脚踩死。“她能帮助难耐的我们,而你们呢?袖手旁观,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以便你们能喝着美酒,欣赏这出盛宴吗?真是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呢。”…。 “住嘴!那是因为你,炼金术士……” 护卫们眼中已然闪现怒火。李察忽略了他的叫嚣,不给他狡辩的机会,连续发问,“施法对你们来说比登天还难吗,法师先生?还是说我得叫你们骗子阁下——无法施法,伪造法师的身份混入我们中间的骗子?” “胡说八道!” “那就施法给我们看。” “施法!”一名护卫将手中的长剑往前顶了顶,被他挟持的法师脖间便沁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施法!”又一名护卫喊道。“施法!”他们齐声大喊,面带怒意。 “现在怎么施法,你们用刀剑指着我们。”他还在试图搪塞。 “战斗施法不是你们的必修课吗?”李察微笑应对,“所以现在才特意让你们做施法训练。免得你们除了浪费粮食之外,只能成为别人的俘虏。这可是保命之道。来吧。123。变点水来。将荒漠变作沼泽就放过你们。” “这谁也做不到!”法师们大喊大叫起来,他们试图抗争,但冰冷的刀锋让他们明白谁才掌握着主动权——是在他们面前一脸笑意的炼金术士。 李察眯着眼上下瞧着他们,“魔导师可以。但你们这群骗子不行。”他收起笑意,脸上遍布寒霜。“施法!谁不施法就放谁的血!”他阴霾地说。 法师开始奋力挣扎,全然不顾明晃晃的利剑会刺穿他们的喉咙,割下他们的头颅。“你没权利如此!”他们歇斯底里地叫喊,“你不过是个领头的,没资格责罚我们!” “现在知道我是领头的了?”他怒极反笑,“之前可是把我当成法师塔里的学徒。 。呼来喝去的奴隶小工。看来只有钢铁剑锋会让你们神智清醒,不打不听话的蠢猪。” “你……” “我有说错吗?骗子小偷?施法吧,钢铁利器可不会眨眼。”他示意护卫们随时准备动手,然后拉玛尔制止了他。 “李察先生,他们是…… “他们是谁?不过是几名法师罢了。”法师多如狗。死一两位又有何妨?“他们的姓氏是叫做黑荆棘?还是风岩塔的追风者?” “都不是。”拉玛尔尴尬地回答。“可这样……不好交待。” 李察盯着他的眼睛,“你在动手前一定想好了说辞。”他了解这群在贵族手下讨生活的护卫们,头脑转得不够快,嘴巴不够牢就会丢掉性命。他自信地微笑,低声说,“你的想法肯定与我一模一样。” “李察。”陆月舞淡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她转告了他们罗茜所知的造水术的咒语。 李察留意到法师脸上一闪而逝的惶恐。这让他对即将做出之事再无半点歉疚。“万事俱备。”李察说。大习惯“念咒吧,法师先生们。”他抽出腰间长剑,“谁不张嘴,谁念错咒语……一根手指!”法师们大惊失色,苦苦哀求,李察丝毫不为所动。罗茜透支魔力之时,你们在哪?又在做什么?你们在一起谈笑打闹!“念咒!施法!”他最后一次重复。 有一两位法师颤颤巍巍地开始念咒,但他们的咒语很快就因为打结的舌头而中断。 “胆小懦弱的老鼠。”李察迎着他们惊惧的目光冷冷讥讽,“若遇上敌人,根本就不能指望你们。一头林中蹿出的野猪就足以让你们屁滚尿流。继续,没让你们停下。”他收拾了那两人,然后将焦点放到其他几名法师身上。“你们呢?不做?” 他们似乎都紧随手持长法杖的法师,看他如何选择。他闷声不吭,斜眼瞧着他。以为我真不敢?李察心想,莫非是因为我太和善,以至于不相信我的残忍?。 38.以免他们施法 “既然如此,那就对不起了。”他打算杀鸡儆猴了,首当其冲的显然便是头羊。然而护卫们护卫们面面相觑,迟迟不肯动手,求助于拉玛尔。法师面露讥诮的笑意,之前那两名施法的法师也停了下来。他无法容忍如此,若无法说到做到,他的威信尽失。“既然你们不敢,那就我来!”李察上前一步,“抓住他们。” 护卫队长这一次不再做声,默许了他的行动。于是护卫们便也无所顾忌。他们一定也早已恨透了这群自视甚高的法师。 “别动,法师先生,别动。”法师被两名护卫牢牢抓住无法挣脱,他的右手被按在岩石上。长剑横在他的眼前,瓦拉斯特钢光滑如镜,折射七彩光滑。123。倒映法师惊恐的双眼。李察转动长剑,让折射的阳光刺入他的眼睛。“你也不想因你的挣扎而被切掉整只手掌吧?” “恶魔!”法师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你是个恶魔!停下,快住手!” “我?恶魔?”李察哈哈大笑,“我只是切下一只不听话的手上长着的一根微不足道的小手指,而你们却企图谋杀。” “你这是污蔑!” “污蔑?你的良心知道是谁在污蔑,又是谁心怀不轨,如果你的心脏不是黑色的话。”李察握稳长剑。 。“最后替你祈愿——死刑犯总会享受如此礼遇——希望你的四根手指还能捏稳法杖,还能将手势做的同之前一样完美无缺。” “不,不,你不能,你不能……我做,我做,我这就施法……放开我!”他终于意识到李察不是恐吓也不是说笑,但为时已晚。 罗茜已经病倒,说此何用?“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李察平静地注视他的双眼,感受他的恨意与惊恐。“你应该牢记炼金术士的誓词——不惧神明。何况你们,何况法师会?” “不……不……我……我要诅咒你……” “别诅咒了。”他轻飘飘地说,“你的诅咒显然不会及我所背负的更加强力。大习惯就算以逝去的神明为名,也无法取代。向你的手指说再见吧,我会将它彻底碾碎。”他稍微偏过头,向拉玛尔露出微笑,“队长先生,”他说,“‘清晨之光’。”然后,他一剑砍了下去。 水袋里重新注满了清水。法师在一旁瑟瑟发抖,像被倾盆大雨淋湿全身的雏鸡。那位被斩去小手指的法师用左手捂住伤口,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若非理智占据上风只怕早就扑上来手抓嘴啃了。李察只当他是空气。护卫将水喂给马儿,陆月舞则找来绳子将罗茜与自己捆在一起。“不能在耽搁了。”她说。李察自然明白。于是他没管那些吓得尿了裤子的法师,招呼护卫们翻身上马。 当日头渐西,阳光变得昏黄,林地已近在眼前。阳光拉长了林木的影子,在数米之隔的荒漠上投下了长长的阴影。沿着林线前行数米,一块饱受风吹雨打的指路木牌上爬满藓类,腐朽破烂,仅有一两个字依稀还能分辨。…。 “往这里走。”护卫队长引领他们在林中穿行,不多时,一条石子小路忽然展现在他们眼前。在日落之前,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碗状的浅石滩,在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旁安营扎寨。 一顶帐篷被迅速搭起,罗茜被陆月舞抱入其中。她需要一桶热水,好好地泡上一会以祛除疲累和湿冷。几名护卫领命而去,而其余一些则无须吩咐便开始生火造饭,去溪边取水。然而李察喝止了他们。“让娇弱的法师们来干这事,生火取水由他们去做。”他看着靠在树桩旁一动不动的法师们,“娇生惯养可无法在林间生存。” 进入林地的第二天,天空飘起了小雨,而后渐渐变大。他们披上蓑衣。123。为食物及换洗衣帽裹上油布,在林中小道上艰难前行。马蹄踏进腐泥,挤开往中间疯长的野草与灌木。 李察坐在摇晃的马上朝前眺望。雨水打在树冠,四溅散开,于是森林有如被一层灰色的雾霭笼罩,一切混沌不清,迷蒙未知。他弯腰避过一支朝他横扫而来的树枝,回头看了一眼,罗茜好似浑身无力般在马背上摇来晃去,但她的眼中已恢复神采。只是这雨让人忧心。 “别担心。”她察觉到李察的忧虑。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虚弱地说,“我没那么娇贵。” 话虽如此,但她正发着高烧,不能受寒。他试图催促马儿,但道路是最大的阻碍。他的心中烦躁不堪,右手开开阖阖,直想伸向腰间的剑柄。最好别再惹上我,看着身后默然无声的法师,他阴郁地想到。 此后队伍更显沉寂。灰黑色的蓑衣包裹着他们,拖得长长的队伍低垂脑袋,沮丧且毫无斗志,他们催马穿梭树林,在泥地里打转。天空不住流淌眼泪,他们活脱脱的像送葬的队伍。 幸运的是,这段路程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短。在大雨尚未停歇之时他们便走出了压抑的树林。看来地图也出了错。大习惯李察瞧着护卫队长手中的地图心想。荒漠更广,而树林更小。 “往这边走。”拉玛尔确定了方向。 林木渐显稀疏,而草地与庄稼逐渐出现,远方的雨帘之中,炊烟飘上天空,为他们指引方向。他们沿着低矮的小丘蜿蜒前行,此行的目的地近在眼前。 这是一个小村庄,在一座丘陵脚下竖立了八尺高的木头栅栏,数个木制箭楼立于四周,防范野兽与盗匪。两名弓箭手百无聊赖地坐在瞭望台前摆弄棋子,当他们留意到李察这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卫时,他们吓得扔下了手中棋子,一把抓起弓箭。 “我们来自艾音布洛。”护卫队长高声叫喊。 “等等。”一名弓箭手颤颤巍巍地说。而另一名弓箭手跑下箭楼,前去禀告。 “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进去?”李察不懂便问,“这里仍属艾音布洛管辖。”…。 “按道理来说的确如此。”护卫队长点了点头,他迎着飘来的雨水眺望城墙内部,但除了跌跌撞撞四处乱跑的人头,什么都看不见。“但这里已是艾音布洛的边缘,在丘陵草原的另一端便是另一个国家。”那是秀法拉兹共和国,一个民主选举的国家。“况且草原上盗匪横行,艾音布洛又未曾在这里添派驻军。” 这就是城邦与国家的差别。李察心想,国家注重疆域,而城邦只在意区区一城的得失。 这时,村庄摇摇欲坠的大门打开,一位穿着发黄麻布衬衫的中年民兵朝他们走了过来,接过拉玛尔手中的证明细细端详,而其他人在他的身后等着他的回应。他大概是村子里为数不多识字的人。李察猜测。 “没错。123。是艾音布洛来的贵族护卫。”他最后确认。 唯一一名披挂残破毛皮甲的民兵此时在箭楼上发了话,“让开,让他们进来。” 民兵们手持长矛铜剑让到两侧,以便他们的队伍能通过狭窄低矮的木头大门。哪知门后的道路比森林更加泥泞,马儿不住打滑,他们不得不翻身下马,拽着缰绳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泥地里。道路两旁是座座木屋,最高不过两层,歪歪斜斜地耸立在泥地里。 。似乎随时都会倾塌。他们七拐八绕,总算在一排平房后面找到了这里唯一一间旅馆。 “跟着他,把马牵到窝棚里好好照料。”护卫队长瞧了瞧破败残旧的阴暗旅馆,无法放下心来,他吩咐手下跟着马夫,“这里的马料既不多又不够好,用我们自己带着的。” 他们在屋檐下跺掉满脚的泥巴,然后踩着吱呀作响的地板走了进去。旅馆的房顶低矮,窗户狭窄,不得不在白天也燃着蜡烛。然而整间旅馆只有一支蜡烛放在陶盘里燃烧着,使得大厅晦暗难明。趴在烛焰旁打盹的老女人听到了响动,飞快地抬起头,只一瞬间,她的眼中就充满了金币的光泽。大习惯露出泛黄的大板牙,双手在脏兮兮的围裙上不断搓揉。 “尊敬的老爷们。”她跑出吧台,向他们弯腰鞠躬。“您们需要些什么?” “干净的房间,还有热水。”李察说,他四处看看,房间的角落里结着蛛网,木头桩子上满是虫蛀的坑洞。他不抱希望地说,“希望你这里还有热气腾腾的新鲜食物。” “尊敬的老爷哟。”她夸张地干笑着,嘴里充斥浓烈的大蒜和洋葱味道。“我们这里鲜有人问津,又哪会有人打扫房间,生火造饭。”这话倒不假,商队通常都经由海洋前行。海上唯有风浪及海盗使人畏惧,然而海洋广袤,这里却是遍布荒漠,丛林及草原,匪患横行。但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吧?李察后悔地想,早知这里如此简陋,他们就应该借宿民兵的营地。老女人瞧出李察面色不愉,立即干巴巴地笑道,“不过我可以马上点燃篝火,杀鸡宰羊……”…。 只能这样了。外面下着大雨,罗茜也禁不起再三颠簸。“房间可以明天再打扫,现在有热水就成。”李察皱眉打断了她。“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那敢情好。我一定招待周全。”老女人使劲搓着手,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意。“瘸腿,瘸腿!”她大声喊着的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赶快去生火做饭,替贵族老爷们做饭!” 他们上到二楼,发现二楼比一楼更显破旧,灰尘密布,满是霉味。李察踹开破烂的门板,便立即掉下一摊尘土。陆月舞扯下铺在床上的干草,扶着罗茜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他们今晚就只能如此将就了。“那些法师呢?”陆月舞忽然问,“不管他们?” “不管。”李察不耐烦地说,“我又不是他们的老妈。他们死不了。” 很快热水就已烧好,老女人指挥着一名瘸腿的女孩搬来了木桶,将热水注入其中。“瘸腿”就是她?李察听着老女人又一次叫她的名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他便不禁心生怜悯。少女不止左腿有着残疾。123。在她被垂下的长发遮盖的左脸颊上更还有一块被火灼烧过的可怕伤痕。他从少女手中接过沉甸甸的水桶,将热水倒入浴桶之中。她轻声倒了谢,在老女人的催促下歪歪扭扭地离开。房间里很快便蒸汽弥漫,于是陆月舞催促他离开,去别处打发时间。 他慢慢踱下了楼,瞧见拉玛尔正与他的手下在大厅里饮酒。他们刨开了冰冷的火坑,找来柴火燃起火堆,大厅里变得温暖敞亮,外面惹人烦恼的雨水也好似变成了颇有节奏的击打乐,为他们开怀畅饮鼓掌喝彩。 李察加入了他们,在护卫队长的对面坐了下来。 。旁边的护卫马上为他满上了一杯烈酒。饮下一口,从喉咙到胃里都好似冒出火焰,浑身的湿寒感觉祛除殆尽。 围着火堆,一名护卫哼起了小调,虽不如歌妓般婉转动听,但也有着沧桑与粗豪。他们为他打着拍子,吹着口哨。没等一杯酒喝完,穿在枝杈上的野味便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脂肪被烤得渗出油滴,落入火中劈啪作响。金黄色外皮油光闪亮。 “要来一些?”拉玛尔用小刀切下一大块肉,放入李察的盘中。 “那些法师呢?”李察一边以酒佐肉,一边轻声问,“他们是逃跑了,还是雨水淹死了?” “都没有。”护卫队长面色平静,瞧不出异样。“他们不会屈尊降贵地待在这里。多半是去村民的家中了吧。” 别人家中?正好。李察放下刀叉,“如果谁在村中惹是生非,先行扣起来。记得用脏抹布堵住他们的嘴。大习惯用细绳缠住他们的手指。” “以免他们施法?” “以免他们施法。我们得为村民的人身安全负责,不是吗?”李察面带微笑。 护卫队长点了点头,“我会吩咐下面照你说的去做。” 只可惜,直到第三天,法师们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一切似乎风平浪静。但李察隐约察觉得到,一个秘密结社正在那几名法师中间形成,至于他们要做什么,显然不言而喻。不过李察并不后悔对他们采取粗暴行动,他甚至觉得只砍下一根手指还是太轻。 “那个女人今天就会到?”罗茜坐在床上,慵懒地伸着懒腰。她的身体已经痊愈,魔力奔流不息,畅通无阻。李察瞧着她闪闪发亮的双眼,此时他毫不怀疑仅凭她一人就可以烧毁整座村庄。“她最好别迟到。” 此刻雨水初歇,阳光还在乌云后苦苦挣扎。旅馆外面的道路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洼,几个小孩在玩着跳泥塘的游戏,溅得满身污泥。 “据说她是名学士。”李察讥诮地笑笑,“年轻的女学士。” “自绝境堡归来?”罗茜面露惊讶。。 39.知心人 那里位于大陆北方的冰天雪地之中,苦寒难耐,却是学术天堂。“谁知道呢?”李察耸耸肩,“也许是,也许不是。金钱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管用也不说准。” 陆月舞只扫了他一眼,他立即举手投降。“好吧,这只是玩笑。”他苦笑着说,“我不应低估他人,特别是对方很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 东方少女不为所动。“我见过学士。”她缓缓开了口,“东方也有他们的身影。他们以谋略著称,通常都作为王侯将相的左膀右臂。” “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我也会。” “你还能预言。”李察忍不住揶揄。 陆月舞不为他们的斗嘴而打断语调。123。她接着说,“学士善断。他们只会如鱼得水。” 如鱼得水?只怕是鲨鱼被困在了浅滩吧。 李察曾问过乔休尔,为何选择让他同行。“我像是黑暗中的灯火,足以引来飞蛾。”他说。然而乔休尔却反问他,“灯火足以烧死飞蛾,又有何担心?你可知一旦烧死它们,灯油与灯芯都将重新更换,变得崭洁如新吗?” 原来他意在于此。李察知道城堡的命令:杀黑色晨曦十人者,可封贵族。有如此多护卫为伴,斩杀黑色晨曦易如反掌。乔休尔向他抛出橄榄枝。 。他也无法拒绝。这是双赢的交换,李察心想,他培养班底,而我得到地位。但无论如何,我仍有原则。 然而这些他都无从对眼前的两位少女说起。他抛开这些一闪而过的念头,微笑着接上之前的话题,“只是不知道这位女学士会如何看待他家的血色王国呢?”对此他无比期待。 时值中午,一辆老马拉着的破旧马车驶进了村口。 驾车的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赶马人,他驱使马匹在旅馆前停了下来,然后跳下车辕,打开了车门。一位穿着旅者斗篷的女性手捧书本,拉起斗篷的下摆跳下马车。大习惯长长的金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高高扬起,像是轻飘飘的丝絮正迎风而起。 “是她吗?”罗茜问。 “如果不是她,还会有谁?”听乔休尔说——黑荆棘家唯一的女性——他的妹妹比李察还要小上几岁。楼下的女子正是花样年华,同时有着黑荆棘家族标志性的金发。“走吧,我们下去吧。怎么也得好好迎接远归回来的游子。” 他们下了楼,发现护卫们已经将她保护起来,在各自的岗位上负责警戒,几日不怎么见到的法师也聚集在旅馆大厅中,对他们的小姐谄媚不休,大献殷勤。李察不难猜出其中还夹杂着刻意污蔑的言语。 “赛拉斯廷?李察?”她的眼睛很漂亮,有着如湖水般湛蓝的瞳孔,灵动的仿佛会说话。“我是依薇拉。哥哥在信中提到过你。” “您好,小姐。”李察抬起她的手,嘴唇轻触她的手指。“我就是赛拉斯廷?李察。您可以直接叫我李察。”…。 “李察先生。”她轻轻点头,抬头望向四周,“我的哥哥们呢?他们一个没来?” “他们事务缠身。” “不来最好。”她低声说了句。若不是李察与她相隔甚近,恐怕也不会听清她的呢喃。“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返回艾音布洛?”李察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中毫无破绽,迫不及待之意好像不是刻意装出。 “明天再走。大雨初停,道路难走。”李察解释,“何况此时天色已晚。” 学士小姐轻轻点头。 然而法师跳出来打岔。“小姐,您怎么能住在这里。”被砍掉手指的法师抓着那柄长法杖,顶端的那枚火红石榴石让李察想要借花献佛。他忙不迭地奉承。123。“您还是跟我们一道吧。我们会说服村长让出他的大屋给您居住。总比爬满蛛网的这里要强。” “不用麻烦他人,我住这里就行。”她平淡地拒绝,踏上摇摇欲坠的楼梯。 李察让陆月舞找来瘸腿姑娘,让她帮忙整理出一间空闲房间。灰尘随着鸡毛掸子的舞动漫天飞舞,空气里充斥着老鼠及蝙蝠屎的臭味。 “这里的旅馆只有这样的条件,只能委屈您将就一晚。”李察说。 “我住过比这恶劣得多的地方,所以能有遮风避雨的地方。 。还有热水取用便以心满意足。你不必为此困扰。”学士小姐说,“对了,李察先生,你可以直接叫我依薇拉,不用以小姐称呼,我不是什么小姐。你大可忽略我的姓氏。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士。”她强调道。 “姓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李察说。他已让少女们回去休息,而他来应付这位年纪轻轻便学成归来的学士。他想要看看她究竟有多么睿智。不过到现在他从她的眼中只瞧出了如陆月舞一般的平静。“你无法否认它,放弃它。” 听他如此说,学士小姐放下了手中书本,她盯着李察许久,然后才缓缓说道,“你对我们家并无好感。”她肯定地说。没人对黑荆棘几个字有好感。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口。于是他沉默应对。大习惯听她如何说。片刻之后,她又开了口。这一次她垂下了眼睑,“我也一样。” 这话是真是假,李察无从辨认。若是为真,理由应与他想同;若是为假,未免也太过虚假。“为什么?”他问。 她笑了笑,不再谈及此事。她生硬地拉扯开话题,“一路上,人们都在传说一个危险的词语。”她游学归来,却赶上如此世道,黑色晨曦虎视眈眈。“所以我回来的似乎不太是时候。” “只能说,不是那么幸运。”李察说,“他们的目标不是你们。” “谁会知道呢?”学士小姐重新捧起书本,“在危险临身之前,人们总是会找出各种理由宽慰自己,认为不幸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并对他人的悲惨遭遇幸灾乐祸。浑然忘记自己也身处死亡的边缘,随时会被扯进漩涡。”…。 “那我得庆幸自己也置身其中,不用提心吊胆咯?” 她耸耸肩,抖下几缕秀发。“直面困境的勇者总比担心受怕的懦夫更值得人钦佩。”她看着李察,“现在我们才应该未雨绸缪。别忘了,艾音布洛还有一个名字。” 炼金之都。这用不着她的提醒。李察虽然口中否认,但心里清楚明白,若是黑色晨曦大张旗鼓,那么没人能置身事外,顺利逃脱。 他们收拾行装,将干瘪的包裹扔上马背。护卫已经竭尽所能从村民手中购买粮食,但这里没有炼金术士,没有法师,也没有博学者。村民只会放火烧林,开垦林地,存粮不多。所幸的是他们途径林地时可以猎得一些野味。123。以备他们穿过扩张的荒漠,抵达狭长的喉舌狭地。 李察把剑挂在马上,环视左右。学士小姐今日未披旅者斗篷,而是穿上了紧身猎装,正娴熟地翻身上马。就在今早,她遣走了拉她回乡的赶马人,不过却买下了那匹识途的老马,当然还有那辆破旧的马车。李察原以为她会坐在马车里招摇地穿过树林荒漠,然而她却选择了同他们一样骑马前行,将马车扔在了原地。她的行装并不算多,就李察目测之下,那个小黑包袱里大约只有几件换洗衣裳与几本典籍。但是她多了一个跟班、侍女。她付给旅馆老女人一大笔钱。 。让瘸腿女孩跟她一道上路。 “为什么带上她?”李察曾问。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回到家里,我的身边总需要一个知心人。”学士小姐解释,清澈的湖蓝色眼睛闪烁的光泽使人不敢小觑。“她很聪明。身有残疾之人更懂报恩与谨慎之道。” 李察看着那位瘸腿女孩在护卫的帮助下笨拙地爬上马背,在马上脸色苍白地摇摇晃晃。她此时心中也许正向往着华丽衣裳,温暖房间,她不会猜到,也许前方更会是牢笼与鲜血。李察心想。大习惯我就像她一样对未来懵懂无知。 于是李察转身叫过一名护卫,“去坐在她的身后,跟她同骑。” 护卫立即苦起了脸,“李察先生,可她……” “当她是空气就好。”李察说,“她是依薇拉小姐的侍女。” 护卫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了这个苦差事,坐在女孩的身后,将她扶好,以免落马跌倒,再摔坏另一条腿。 一声马儿嘶鸣的声音传来,李察瞧见罗茜正艰难地策马从护卫中挤过,陆月舞跟在她的身边。她们都已收拾完毕。于是他对身边的护卫队长说,“队长先生,可以走了吗?” “那些法师……他们似乎还没来。” 来不来都不打紧,李察心说,这一次他们备足了淡水与御寒衣物。“我想他们会老实呆在队伍的最后面,替我们压阵。”村庄的街道狭窄而扭曲,一眼看不到队伍的尽头。就算护卫队长努力张望也无济于事。…。 “那就起程吧。早日回到艾音布洛,我们也好早日交差。” 李察翻身上马,“我们当中你的武艺最好,还请你贴身保护依薇拉小姐。” 返程总比向前行走快速。他们于清晨出发,不过日上三竿就已经抵达林地边缘。不出意料,法师果真落在最后,他们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孤僻的小圈子。李察偶尔转头冷眼眺望,不时能看见他们发生争吵。他们停下来短暂休息,法师们也远远避开。 陆月舞将水袋递给他,“不担心他们吗?”她关切地问。 李察摇摇头,“罗茜足以抵得上他们全部。” 法师小姐此时正靠坐在一旁闭眼假寐,养精蓄锐。 “她的法术稀奇百怪,这远比猜测有用。”陆月舞说。 “会派上用场的。”李察拍拍身上的烂草叶站了起来,“但现在还太早。”法师仍在忙着吵闹。“你瞧瞧他们,他们都还没拿定主意。123。又怎么会有值得窃取的计划?”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少女提醒。 “我想他们很快就会统一意见,做出决定。”即使过去数天,李察发觉自己的怒气仍然没有消失,反而有渐渐增长的趋势。“但愿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说的正确是反抗,还是逃跑?” 李察看着那名断手指的法师,他的仇恨彻底写在脸上。他们的选择只怕是显而易见。“我没有亲人了。”李察说,“你和罗茜现在是我仅剩的值得依赖的伙伴。”我是在为我犯下的错误赎罪啊。他心说。一根手指远远不够。 陆月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一会都没说话,李察觉得她看穿了自己强作的伪装。李察很快便败下阵来。 。移开视线,相比之下,他宁愿去盯着学士小姐犀利的双眼。 “我们该继续上路了。”陆月舞走向自己的马儿,“不管怎样,小心为好。”她不放心地叮嘱。李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队伍重新回到林地,然而这里比来时更加抑郁。雨珠挂在树梢之上,一丁点响动就从天上坠落,钻进他们的脖子。虽蚊虫暂时销声匿迹,但是弥漫的湿气却牢牢包裹着他们,从皮甲的缝隙钻进身体,打湿内里的衬衫,让他们饱受折磨。 马匹排成长列,挨个挨个通过狭窄的被草木占据的小径,他们像是通过了林中之神的领地,两旁的树木发怒般地挥舞枝条,朝他们的脸上、身上打来,铠甲当啷作响。这里不知多久没人走过了。李察趴在马背上不由自主地想到。 林木渐渐变得密集,阻隔了视线。一缕忽然从灰色云彩后钻出的阳光更是洒下斑驳阴影。大习惯让四周更是迷蒙不清。他讨厌善变的天气,就如同讨厌善变的人。层层叠叠的树影之后,属于森林的绿色便变得如墨汁漆黑,而在那团漆黑之中,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悉悉索索,暗中作祟。李察瞧瞧左右,少女紧跟着他,凝神戒备,握剑及施法的手不时活动以免僵硬。然而出于谨慎,他还是让护卫队长分了两名弓手紧随身边,听他号令。 然而一路行至荒漠,他们也未发现丝毫异样,受到任何攻击。但是法师们已变得悄无声息。李察知道,不管是好是坏,他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荒漠的夜空繁星密布,星河有如缎带横跨天空,篝火熊熊燃烧,驱散了夜间的很冷。此时已是深夜,但李察毫无睡意。四周空空荡荡的,毫无遮蔽,于是黑暗自四面八方而来,妄图吞噬唯一的光明。他感觉有些阴暗的爬虫躲藏在碎石下面,在他们的左右蠢蠢欲动。 “还没睡吗?”有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他一把抓起长剑,瞬间出鞘。然而来人却是学士小姐。 “原来是你啊。”李察重新盘腿坐下,长剑回鞘,置于膝上,“你也睡不着吗?”。 40.还活着 “只有夜晚才会如此安宁。”依薇拉小姐重新裹上了她的旅者斗篷以此抵御寒冷,她的瞳孔在火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既不似陆月舞那般平静淡然,也不如罗茜那样咄咄逼人。李察无法形容她的眼中到底有什么,但橘色的光让他意识到她的姓氏。 “夜晚通常属于黑暗。影子在窃窃私语,刀剑在铿锵作响。”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你意有所指。” “意有所指?”李察的嘴角泛起微笑,“我是在说我讨厌夜晚。” “夜晚使人静谧。”她飞快地接道,“你讨厌的只是阴影。” 阴影,夜晚,有何区别?两者同样杀人不眨眼。然而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类比。123。就如同……炼金术士与法师。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抛开这个令人心悸念头,转移话题。 “你的新收侍女呢?”他问。 “她睡了,我给他敷了药。” 李察已检查过了,他手中的药水无法治好她的伤势。“能治好她的烧伤?”他惊讶地问。 “至少能缓解。让她看上去不那么使人害怕。”学士小姐说,“若想痊愈,恐怕只有求助安达尔教会,说服他们的主教出手帮忙。” 不用说服。 。随手洒出金子,为他们修建一座圣堂就成。“嗯。”他不咸不淡地回应。 夜风带来彻骨的寒冷,李察从没经历过如此的严寒。比前几天更冷了。他心想。他曾听人谈及北方雪国的厉风,据说那里常年狂风呼啸,暴风是从万年不化的雪山上传来的阵阵雷鸣,宛若天罚,足以割裂人的耳朵,鼻头,还有手脚。今晚的风似乎也同那里一样?他只能胡乱想象。虽然此时他的身边有一位自北方归来的学士小姐,但他一句话也没问,只是挪动着身体,更加靠近了火堆。 短暂的沉默过后,学士小姐忽然开了口,李察觉得此时他们的谈话才算切入正题。她的声音很轻。大习惯几乎淹没在风声里。“听说你们来时的路上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她说。 何止是不愉快,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哗变了。 “因那些法师而起?” “你以为呢?学士小姐,以你的眼光来看,谁对谁错?” 她忽然有些生气,“别叫我‘学士小姐’!”她低声吼道,“叫我依薇拉!” “好吧,依薇拉。”李察抓着剑鞘站了起来,“太晚了,我得去睡了,明早还要赶路。晚安。”他说,“祝你有个好梦。” 一连三日,他们只在正午稍作停留以避开炽烈的阳光,在午夜前安营扎寨燃起篝火驱散黑暗。一切毫无异样,只有寒冷每日准时来袭,开始让他们觉得难以抵御,恨不得整个人都投入火焰之中。如今远离城市与灯火,他们无比贴近自然。李察已明显地发现,白昼越来越短,而夜晚越来越长,越来越冷。…。 听学士小姐所言,这便是书上所说的“寒潮”。 “这很正常,”她如此解释,“我们脚下的星球不是完美的球形,因而每一年她都会更偏斜一些,于是阳光远离我们而去,转而照向南北两方。” “那么,多久算是一个轮回?” “大约……”她想了想,回答,“千年一次。” 寒冬将至。李察心说。支离破碎的预言同时浮现眼前。但他忍住了嘴,一句没说。 当海风呼啸,海浪拍打峭壁之声远远传来,李察竟觉得此声如此美妙。 此刻他们只剩下了一天的路程,只要穿过沟壑纵横,悬崖峭壁,两侧终年被狂风骤浪侵蚀的喉舌狭地。123。他们就与艾音布洛的环形城墙遥遥相望,只需半日便能进入城市,回到温暖的小窝。只是在这喉舌狭地除非会飞,否则就只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岩石被海风切割成片状,或大或小,或薄或厚,有些仅有一指深,有些却如根须蔓延,深不见底。一块块石板砌在裂缝之上,却始终摇摇晃晃,不时有石块从脚下滚落。这里易守难攻,可也堵住了商旅。他们不得不牵马而行,小心翼翼地踏上狭窄的石板,慢慢往前挪动。 他们走到狭地的中途。 。两侧的岩石像是致人死地的机关疯狂地朝中间挤压,最终只剩下一条仅能容三人并肩而行的狭窄隧道。他们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队伍通行到一半时,头顶的岩石忽然崩落,一时间人仰马翻,护卫的惨叫与马蹄的嘶鸣混杂在一起,到处都是滚落的石块和漫天的尘土,让人分不清东西,只得蜷缩于盾牌之后,虔诚祈祷还有神明存世能保佑他们逃过一劫。 李察躲在峭壁的凹陷之中,无法逃开的马儿已被石块砸中,在乱石中悲惨凄鸣,却又被接连数块巨石砸中身体,骨折声折磨着他,它的声音渐渐微弱。大习惯已无生还可能。 “靠边,靠边!”护卫队长声嘶力竭地叫喊,然而他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石块滚落声之中,收效甚微。 他们的耳中轰隆作响,被惨叫声塞得满满当当,而在他们的眼前,一个个鲜活的人转眼间变得不成人形,红色与白色填满了眼睛。 是谁!那些法师吗?李察只觉怒火中烧,他在凹陷中努力张望,试图抓出凶手,然而仍在崩落的石块与飞扬的尘土阻碍了一切。他无法再忍耐下去,“罗茜。” 法师小姐心领神会,一阵狂风吹散灰尘,一切显而易见——法师不见了踪影,唯有十来名护卫完好无损,用盾牌挡头,缩在石壁边缘瑟瑟发抖。幸运的是,学士小姐毫发无伤,就连她的新侍女也被李察安排的护卫保护得妥妥当当。但遍体断手断脚,脑袋如西瓜般爆开的护卫无法驱散他的怒火。只是未等他收拾好残局,他的太阳穴便鼓噪跳动。…。 “魔法!”罗茜在他的耳旁大声喊叫,“见鬼!他们想把我们统统杀死!” 他感觉到了。魔力在狂暴,刺鼻的硫磺味道好似从地狱里钻了出来,岩浆在他们的脚下,周围的山体里蠢蠢欲动。只需法术成形,喷涌而出的熔岩流就会顺着这条狭窄的通道如狂泻不止的洪水奔流前行,将他们统统淹没。所有人都寄希望于罗茜,然而李察一把抓住了她施法的右手,将她的五指握在掌中,使得她的法术生生中断。 “你要干什么?你想死么!”罗茜抽出手,冷冷地嘲讽,“我一点也不想与你葬身一处。”她试图重新聚集魔力,但李察又一次拦住了她。“你想害死我们吗?” “停止施法。123。最好阻绝魔力。”李察眼神阴沉,“我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他摸索从衬垫底下拽出一只两寸见方的木盒,里面铺满干草,只有一只盛放蓝紫色液体的玻璃长瓶放在里面。 “不管这是什么,要做什么赶快做,法术就快成形了。”她的手指飞快跳动。 “这就是上次探险的回报,我还未曾有机会使用,现在正好拿他们做试验。”他残忍地笑道,随即轻飘飘地将瓶子扔了出去。 瓶子落在岩石上。 。玻璃化成碎片,四下飞溅,蓝紫色的液体却消散无踪。时间好似停顿了半秒,然后一股肉眼可见的蓝色洪流朝四面八方冲击而去。它穿透岩石与铠甲,涤荡他们的身体,发出阵阵如风的怒吼。汹涌的魔力波动好似春雪般消融无痕。 “这,这是……”罗茜脸色煞白。躁动的手指突然变得僵硬无比。 “魔力振荡。”李察阴郁地说,“致命的法师杀手。” 他环视四周,其余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唯有学士小姐面带惊讶。他猜想,或许绝境堡也藏有制作之法。但现在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石块不再落下。大习惯他跳出了藏身的凹陷,逾越护卫队长的职责,大声呼叫还能行动的护卫。 “弓箭手!”他发号施令,“跟着我来,遇见法师,格杀勿论!” 他们绕了一个圈爬上危险的峭壁,从这里能远眺远处的海洋,她正泛起白花,发出怒号。李察与陆月舞并肩而行,罗茜及四名弓手紧随其后,未走多远,他们便瞧见那几名法师瘫倒在地上,法杖落在身侧,生死未知。 李察缓步上前,发现那支魔力振荡的效果远比想象中显著。法师们脸色僵白,眼睛紧闭,皮肤下血管鼓胀蠕动,好似随时都会爆裂。 罗茜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他们的魔力完全……消失了。” “但他们还活着。”如果从峭壁边俯瞰,他们一定能看见那条狭道被鲜血染红。“死都无法赎清他们的罪孽。” “……是你逼我们的。”断指法师竟醒了过来,他以将死之人的微弱语气说。…。 “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你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李察弯腰捡起断指法师的长法杖,转身对罗茜说,“这枚宝石送你如何?” “她上面沾满鲜血,只配做施法的媒介,足够将他们焚烧成灰。” “你,你们……” 李察蹲在他的身边,轻声说,“你一定痛恨自己没能早点加入黑色晨曦。”死刑犯在临死前总有机会宣讲遗言,但对他们……李察觉得他来替他们诉说遗言更好。“放心,我会让你们在死后加入的。” 他们就像一支溃退的逃兵。脸上灰败如烂絮,双目呆滞无光,盔甲破破烂烂,满是血迹与尘土。他们用仅剩的几匹马儿驮着同伴火化的骨灰,沉默地通过城门。 此时正是天光大亮的时分,然而城门处行人寥寥无几。唯有几名卖菜老妇人结伴而行,步履匆匆,满脸惊惶。李察认为她们是在害怕他们这一支既死了人,又持刀配枪的队伍,通常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可是今日,几名卖菜妇人见到他们却像是见到了安达尔教会的圣洁白骑士。123。她们的脸上忽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不顾刀枪长弓,紧紧挨靠了上来。 李察没让护卫驱赶她们,任由她们一路跟随。然而一路上却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提篮子的妇女,大包小包的摊贩统统紧跟他们身后。以往他们憎恨的刀剑此时好似成了他们的保护神盾,使他们趋之若鹜。 这究竟是怎么了?所有人都转了性子不成? 当他们拐进环形城墙的另一座城门时,李察终于发现了异样。平时的闹市变得异常安静,宛若死寂。街上只有三三两两埋头快走的人,两旁的店铺几乎统统闭门歇业。 李察停下了脚步,“城里发生了些什么?”他询问跟着他们的那群人。 可是他们好似躲避瘟疫般突然一哄而散,幸亏一名护卫眼疾手快拽住了一名老妇人。“老爷们。 。求求放过我吧,让我们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她苦苦哀求,几乎要跪在地上。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放你走。”李察安抚她说。 “真的这样?不会杀了我?” “谁会杀你?” 老妇人缩起脖子左顾右盼。 “别害怕,有我们在这。”陆月舞轻声安慰。 过了许久,老妇人才吞吞吐吐地用及其微弱的颤抖语调说道,“一些看不见的东西。” 李察几乎能听见她喉头的咕哝声。“看不见的东西?” 老妇人犹豫了好一阵,才慢慢地开了口,“它们在夜里出现。从地下钻出来,穿过墙壁,在空中飘来荡去,一旦发现活口就一拥而上。他们说,它们渴望鲜血。” “他们是谁?”李察追问。 “法……法师大人们。” “法师说了它们是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他们什么都没说。”老妇人使劲摇着头。大习惯“他们只是让我们别在晚上出门。”简直是废话!李察心说。“其实不用他们说,我们也不敢出门了,据说晚上出门的都死了。” “都死了?有谁见过尸体吗?” “尸……尸体?”老妇人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李察感觉她浑身都在颤抖。“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也许被它们吃掉了?”她惊恐地猜想。 李察见已询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挥手让她离开。老妇人赶快掉头就走,连菜篮也丢掉不要,像是躲避战祸灾荒似地飞快逃离了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逃跑。 “有任何头绪吗?”陆月舞在一旁问。 李察揉了揉眉心,“我猜想也许是幽灵,但也许是别的什么。我说不准。”他感到异常棘手。“没有见着尸体,我没法判断。依薇拉小姐,你怎么看?” “有许多种可能。”学士小姐说,“但同你一样,首先得见着尸体,见到目击者。仅凭谣言无法确定任何东西。” 一路同行,这是他们鲜有见解一致的时候。李察一边期望以后也能如此,一边又觉得最好还是见解相斥最好。“那么好吧。”他听见自己硬邦邦地说,“调查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可没能力与死人交谈。”。 41.封爵 道路的尽头是四通八达的岔路,李察打算与少女们离开队伍径直回家,梳洗一番然后去一趟洞察剑塔。不过学士小姐拦住了他们。 “请到我家做客吧。”她发出了邀请,“我的家人一定会欢迎你们的,你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如果没有我们,那事根本不会发生。他委婉地拒绝,“不必了,我们还有要紧事去办。”他们只是无名小卒,与黑荆棘打交道,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明日的太阳依旧会升起。紧要事当然得抓紧去办。”她向他微笑,“可是再要紧的事都没有此事迫切,因为它事关于你。” 你又忘记了她的姓氏。李察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黑荆棘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他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晨曦终会到来。123。你得在这之前努力往上爬。小人物是没有反抗余地的,除非变成大人物。她将乔休尔与他的打算猜了个通通透透,没有半点疏漏。 “好吧。”他垂下肩膀,“我乐意接受你的邀请。” 学士小姐扬了扬漂亮的眉毛,像是炫耀。李察忽然感觉恶心。 他们的队伍沿着环形城墙前行,通往剑盾区的大门两侧矗立两名十尺高的持剑拿盾的战士雕像。 。两束荆棘藤有如蛇类从门柱爬到门檐,在他们的头顶互相交错。 他很少来到这里。虽然他的母亲出身贵族,但家族早已破落,只剩她孤身一人。虽然她喜欢来此散步,可当父亲离世之后,她便郁郁寡欢,此后再未踏足这里。因此,当李察此时沿着宽阔大道前行,心中只有满腔哀愁。 “就是这里。”学士小姐瞧了瞧眼前环绕花圃的,用飞扶臂支撑的尖顶建筑,转头冲他微笑,“看来我的记忆还没出错。请进,各位。” 房间里洋溢暖意,掏空的牛角里注满蜡油,一缕灯芯从中探出,吐露烛焰。 “啊。大习惯妹妹!”乔休尔从黑天鹅绒沙发上一跃而起,脸上洋溢欢欣笑意,“一年未见,你简直变了个样。”他的语气亲昵温和。 学士小姐与乔休尔轻轻拥抱,“您也是,我的哥哥。” 尽管他们言语亲密,但是李察瞧出他们的拥抱一触即分,连亲密的贴面礼也只是做做假样。做给谁看?我吗?这倒不可能。那就是屋内的其他人咯?李察环视房间,但这间客厅里别无他人。 “哥哥,我们的大哥呢?还有父亲呢?”学士小姐轻声问。 “路德正在楼上,他吩咐女侍别去打扰他。”乔休尔耸耸肩,“只有父亲能让他从沙盘上离开。可我们的父亲呢?今天正好是风信子日,议会正在召开一月一次的会议。” “看来我应该再晚一会回家。”学士小姐微笑着说。 乔休尔夸张地捂住胸膛,“噢,难道见到我会让你如此难受吗?”…。 “不,只是一路跋涉,身体疲累。一想到晚上还要拜会父亲就双腿打颤。” “你还记得……” “我怎么能忘记呢?”学士小姐眨眨眼,“当年他竟然用皮带狠狠地抽打我们呀。” “现在他可舍不得对你下手啰。”乔休尔苦恼地说,“不过对我嘛,我觉得他更想动刀子,狠狠捅上我一通。” “那您就自求多福吧,哥哥。”学士小姐轻笑说,“我先去休息片刻,拜托您照顾我的朋友们,他们救了我的命。” “这是当然!”乔休尔飞快地瞥了李察一眼,“我会替你好好感谢他们的。” “可别忘了你的承诺哟。”她若有所指、不怀好意地提醒。123。李察后背刹那间完全被冷汗浸湿,唯恐她再多嘴说出些什么。她的话足以颠倒事实黑白。但随后她便不再说话,笑意盈盈地瞄了李察一眼,带着瘸腿女孩上了楼。 乔休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重重地砸在了沙发上。想来他和自己有同样的感觉,同学士小姐说话比对着一头牛弹琴更累,他恶意地类比。乔休尔搓揉眉头,“我听说了。”他说,“你们在途中出现了一些原本应该避免的事故。” 避免?如何避免?向那些混蛋摇尾乞怜,如乞丐般向他们讨要止渴的水吗?李察心中冷笑。 。未发一言。 “幸好依薇拉没事,否则老头子一定会杀了你。”也幸好罗茜没事,否则我也会杀上法师塔楼,顺便宰了你。“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差事,可你差点办砸了它!”他低声咆哮。 好差事?“所谓好差事,你我心照不宣,乔休尔先生。”李察冷冷瞧着他,毫不退让。“我现在还不是您的手下呢。再说,您手下,那些法师,似乎他们也没把您的命令放在眼里。” “是谁挑起的争斗,您的护卫想必已告诉你全部答案。”陆月舞接道。 最后是罗茜。“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她说。 三人轮番轰炸。大习惯直让乔休尔无从插口。“你们比野狗还难驯服。”他毫无风度地咒骂,李察只当他放了个狗屁。“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信任?” 李察越发感觉他在借题发挥。世人不是常说,驭人的手段不外乎一手甜枣,一手大棒吗?甜枣已经给过,现在正是大棒临身的好时机。可是李察他们个个不吃这一套。 也许我应该顺着她的意思,顺从地吃下大棒?但这样他就是不是李察了。“您瞧,我们替您办成了此事。”李察说,“依薇拉小姐毫发无伤,平安归来。而您却还在为过程担忧。” “你是想要激怒我吗?”黑荆棘露出棘刺。 “我并无此意。”李察语气平静,“我只是想说您的指责毫无道理……” “继续……我想听听你究竟要说些什么。”他眯起眼睛,那道窄缝像是狭海对岸的游牧民善使的弯刀——但他们首先得骑在马背上。…。 “我按您的要求办事。我办到了,就这么简单。”李察斟酌了片刻,接着说,“如果您要的是听话的狗,周围到处都是,您恐怕早就厌烦了。” 乔休尔一声不吭。但他的眼角已经软化。这是自由与监牢的抗争。李察正在危险的钢丝上行走。钢丝下是刀枪剑林,但对面却是美好前途,宽阔大道。他得在黑荆棘面前保持中立,借助他们的力量,又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他几乎为此耗尽心力。但依然值得一搏。 “您需要的是麻烦的解决者,一位代言人。” 他沉默片刻,“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无名之辈。“炼金术士。” “好一个炼金术士。”乔休尔不住冷笑。 可是李察知道他已顺利过关。在炼金术士与法师的交锋中他大获全胜。于是他心平气和。123。假意垂下眼睛,任由他发挥表演,只当他是戏子。不过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那人有着与乔休尔及依薇拉相似的面部轮廓。他肯定就是乔休尔所称的“路德”——他们的兄长。只是路德?黑荆棘与他的弟弟妹妹形象大不相同。他穿着军队般死板的衣衫,脸上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和冰冷的残酷,让李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的客人?”他语气生硬地质问。 “也是我们的妹妹的。”乔休尔头也不抬地回答。 “用不着你解释。”他挥手打断。 。“我对你的朋友没有丝毫兴趣,不想知道他们与你有什么关系。依薇拉呢?” “想要问她一路见闻?还是等父亲回来一并询问吧。”乔休尔冷哼一声,“我们的妹妹可没什么好脾气,会把同样的话再重复一次。” “那是对你而言。”就连李察感觉到了大儿子路德的眼里充满厌恶。 “对谁都不会这样哟。”学士小姐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将他们的尖锐对峙化于无形。她快步走到兄长身边,挽上他的胳膊,“路德哥哥,能先让我陪陪自己的朋友吗?晚上我会去找你的,我有许多你感兴趣的故事及见闻。” 路德在学士小姐面前乖得像条狼犬。李察忽然如此联想到。他抬眼扫过乔休尔及他们。大习惯然后闷不吭声地抬腿上了楼,消失在了楼梯间。 “好哥哥,刚才你们谈了什么?”她换上了一身长而洁白的裙装,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与在旅馆、森林、荒漠里判若两人。“我的小侍女回报你们似乎有所争吵。你们不是朋友吗?” 黑荆棘家都有一手变脸的绝活。李察边想边回答,“只是为你的安全担忧。” “我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学士小姐甜美地微笑,乔休尔似乎也融化在她的温柔之中。至少李察看不出他有任何反抗的意图。“您的朋友完美地尽到了职责。” “当然,我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乔休尔望向李察,面带假意微笑,“他以行动赢得了我的信任。”可李察觉得这话他连三分之一都没法相信。他冷眼旁观,瞧着这一对兄妹玩弄手段,试图猜测他们目的何在。…。 “黑荆棘从来都是有恩必报。”学士小姐又一次提醒,“哥哥,可别忘了你的承诺哟。” “承诺?何种承诺?” “当然是出发之前许下的诺言及报酬。”学士小姐偏着脑袋,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可李察只觉得一片凉意。“这一点上你可不像父亲大人呢。” 陆月舞忽然凑近他耳边,“他向你许以何种酬劳?” “杀人以封爵。”李察简单地解释。 陆月舞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但她的目光让李察觉得遭受了误解,他并非刻意挑起麻烦事端。但是眼前两人的争辩讨论却让他的此种怀疑几乎沦为事实。不知两位小姐是否愿意相信他的解释。他苦恼地想。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虽说此刻时机正好,但也无法一蹴而就。”乔休尔满脸烦恼,瞧不出真假。“这事得等待调查?” “调查?”李察忍不住问。 “何时一个勋爵之位也要详加审查了?” “当然是现在。城主大人的法令像是香甜可口的蛋糕。123。所有的苍蝇蚊虫都忙着在上面产卵。”乔休尔不屑地冷笑,李察觉得他的目光始终朝着自己,更像是在说他。“光是你离开的这几天,就有一百个人宣称自己杀死了黑色晨曦,其中几人更说自己杀死了一百人以上。光是这些家伙的‘战功’加起来都比整个法师塔楼的法师还要多……一群没脑子的蠢货。”他恼怒地瞪着李察,但是李察从他的绿眼珠里并未发现一丝一毫的怒意。“更加不幸的是,你们还把他们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他们又不会再活过来复仇。” “这是我们共同的决议。他们得为他们犯下的罪孽赎罪。”学士小姐揽过责任——那明明是罗茜放的火。 。她放起火来轻车熟路。此时她仅仅轻哼一声以示抗议。 “所以就算将死人冠上罪名——反正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也无济于事。尸体尚可作假,灰烬呢?难道骨灰还能盖上信仰不成?”乔休尔没好气地反驳,“这种没证据的提案只会被扔在烂纸篓里,没几天就只能在厨子的火炉里找到灰烬。” “当然不会,父亲大人金口一开,大家就能如愿以偿。” “只有你能开口。我去只能得到一顿臭骂。” 摩帝马?黑荆棘?那比同时面对他的三位儿女更可怕。“不用麻烦。”李察不得已打断了他们,他宁愿去面对黑色晨曦的袭击。“以后机会尚多,黑色晨曦总会再度出现。” 学士小姐今日似乎对他格外积极,“机会就在眼前,怎容错过?”她说,“几日之后我会上门拜访。大习惯一定会给你带去好消息。” 当他们终于离开黑荆棘宅邸时,陆月舞忽然开了口,“李察。” “什么?” “你打算与他们狼狈为奸?” “当然不是……我在想……” “想什么?” 一个蓄意交好,拉拢培养,一个借花献佛,他们彼此争斗。然而就算是最卑微的棋子也有自己的**。他露出微笑,“我在想怎么干掉他们。取而代之。” 房门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有谁把石块或是拳头砸在了门上。 调皮的小孩还是没礼貌的侍卫?李察一边想着,一边拉开了门。一个人随着门的打开滑倒在了地上。她的衣服破破烂烂,露出大片布满刀疤剑伤的小麦色肌肤。她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曾经丰满的嘴唇此时青紫皲裂。 “李察,是谁?”陆月舞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他原以为来者会是黑荆棘家的学士小姐,没想到却是另一位他意想不到的访客。他将对方插在右腿上的匕首捏在指间,小心翼翼地弯腰打横抱起了已然昏倒的女士,然后吃惊地发现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了重量。。 42.有东西庇佑着她 “她是谁?”罗茜竖起了眉毛,仿佛带着醋意似地冷声嘲弄,“就这么短短一阵功夫,便善心大发,从街边捡回来一位乞丐小姐?” “一位我们都认识的‘客人’……曾经接见我们的海盗窝主人。” 李察把她轻轻地放在了椅子上。她的脑袋立即偏向一边,垂到肩头,将可怖的蜈蚣状疤痕完全展露在他们面前。 “怎么会是她?”罗茜紧紧皱眉。 陆月舞站了起来,“她怎么会找到我们的家?” 李察很高兴从她听她说出“我们的家”,但是此时不是感慨的好时候。他伸手翻开黑寡妇的眼皮,发现她的瞳孔已有扩散的迹象——她迫切需要医治。“我也想知道答案。但除非她醒来。123。我们什么也不会知道。” 他们腾开了阁楼上的炼金台,将黑寡妇平放其上。 “就在这里好吗?” “就在这里。”罗茜没好气地说,“要不然在哪?难道你想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吗?” 阁楼早已改装完成。斜开的窗户已换成漆黑的百合窗,可以隔绝阳光的干扰。紧挨墙边就是数个壁橱,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工具与材料。 “这里方便取用一些东西。”李察粗略地解释,“头顶也正好悬浮照明法球。”他从一只抽屉里取出手术刀及玻璃长瓶。 。一边将酒精灯点燃一边说,“月舞,能麻烦你跑一趟,去教会请一名牧师过来吗?罗茜,拿一枚有瑕疵的宝石给月舞。” “我讨厌牧师!”罗茜愤愤不平,左挑右选才挑了一块小拇指大小的粗糙宝石塞到陆月舞手中,“他们比吸血鬼还要贪婪。” “至少他们收钱就会办事。”李察瞥了一眼,“再拿一块,有多少钱他们才会出多大力。拿它们作为对教会的贡奉,牧师会欣然随你同来。” 陆月舞掉头下了楼,李察开始忙着为器械消毒——涂抹药液并且放在酒精灯上灼烧。“罗茜,先用魔法检查一遍。”他边做边说。 “有必要如此繁琐吗?” “她这幅模样并不完全是因为饥饿。” “是么?我瞧不出来任何区别。” “她的肌肉紧绷。大习惯脂肪厚实。这绝不是饥饿之人拥有的特征。但她的身体又太轻,好像骨骼与鸟类相同——都是中空。” “你该敲开她的骨头好好看看。”她一边习惯性嘲弄,一边掏出魔法粉尘准备施法。她的魔法很快完成,李察只感觉一阵微风拂面,便见她睁开了双眼。 “有什么发现?”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无论哪个你总是要说的。“对于这个黑寡妇嘛,是坏消息。对你嘛,却是好消息。” “别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 罗茜撇了撇嘴,“恭喜你,你猜对了。” 李察闻言停下了手中活。莫非他的一句戏言竟成了真?那他还真有成为预言家的本事。“她的骨头中空?”…。 “她还没变成鸟儿,至少我没见她长出翅膀。”罗茜不屑地轻哼一声,斜眼瞧着他,“她变得这么虚弱的确不是因为饥饿,她的肚子里还有未消化的食物。” 他的猜测正确。“那就是因为魔法?” 罗茜深呼吸缓缓说道,“而且是黑魔法。” 手术刀割破了他的手指。“黑魔法。”李察毛骨悚然。那代表着与恶魔的邪恶交易——归为这一禁忌类别中的每一个法术都涉及玩弄灵魂。曾几何时,法师将黑魔法视为探究生与死奥秘的真理之路,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每一位使用黑魔法的法师都变成了半人半魔,不人不鬼的怪物。不是沦为恶魔的珍馐,就是在黑魔法的反噬中化作灰烬。 他竭力地数次深呼吸。123。总算勉强静下了心神,他重新握稳了冰冷的手术刀,将刀刃对准了黑寡妇的拇指。 “你竟然不相信我的判断?”罗茜有些恼怒,提高音量。 “不是不相信,这事关重大。”李察捏住黑寡妇的拇指,刀子轻轻一划,使劲挤出几滴血液滴进玻璃长瓶中。“你我都知道黑魔法死灰复燃会带来如何可怖的事态。那绝对比黑色晨曦卷土重来严重数倍。而且……如果她真中了黑魔法,那她就将在折磨中痛不欲生,慢慢死去。 。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唯一可做的就是让她趁早解脱。” “这种女人,死了最好。” “如果世间真是这样,那我们也离死不远了。” “无论真理还是歪论,你总是有理。” 李察没有回应。他已经架好了坩埚,一比一地向里面放入汞与铅,然后他以魔力催动火焰,将其灼烧成液状,又往里面加入一点硫的粉末,黄色烟雾立即四起,随后他加入纯粹的银,将血液倒入其中,熄灭火焰,同时轻轻搅拌晃动,当温度稍低,他往坩埚里投入了黄金作为稳定基质,以此沉淀。当坩埚完全冷却,李察发现里面的种种金属已完全混杂。大习惯板结,理应金银相间的合金此时一团焦黑,吸附其上的魔力正以一种混乱无序的方式扰动,像是有一只恶魔的灵魂在挣扎,试图逃离牢笼。 “我说过,我的法术不会有错。” “我倒宁愿我们都错了。” 李察放下手中的工具,看着紧锁眉头的黑寡妇,如此近距离之下,他越发觉得他应该认识她,至少见过面,有所印象。但此时她昏迷不醒,而他也对她的病症束手无策。 “现在怎么办?就让她躺在这儿?” 还能怎么办?他有好几种方法都能唤醒对方,让她恢复神智,开口说话,然而却没有一种方法能使她痊愈,减轻痛苦。“昏迷比醒着更好。等牧师来了再让他看看,或许他有办法。” “被宗教洗脑的愚蠢之人能有什么办法?死去的神能赐予他们神力吗?”罗茜冷声嘲弄,“只要那个家伙不会见到黑魔法就狂热到马上操刀杀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牧师不是圣洁白骑士。”李察口上固执己见,“至少我没听说哪位牧师能握稳匕首。” “因为看见的都已经死了。” 李察哑口无言。 他们等来的牧师是一位中年人。他穿着粗布制成的褐色长袍,胸膛上面绣着初升朝阳图案。一名高级牧师,李察瞧出了他的阶位,二果然大于一。他留着齐根短发,胡须刮的干干净净,好似没有毛发的太监。他的腋下夹着一本安达尔圣典,目不斜视地跟在陆月舞身后。 “我擅长治疗疑难杂症,所以主教大人特地派我前来。”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却又恰到好处地让李察感到自然。“先生,请问病人在哪?若是急病重症,一分一毫都不容耽搁。” 他从容不迫。123。说话条理清晰。这人见识匪浅。这就好,一名阅历十足的老牧师总比一个愣头青要强。他如此想到,转身在前面带路,“请跟我来吧,牧师大人。” 牧师仔细检查躺在台上的黑寡妇,随后抬起头来。“先生,这位女士气息微弱,身体变得异于常人,怕是惹了邪物,恐怕已时日无多,即使治疗法术也无法使她痊愈,最多……”牧师吞吞吐吐,“我只能尽力挽回她逝去的生机,让她活得更长一些。” “我们都已知道。”李察说。 。“我是炼金术士,而她是法师,我们都有所了解。但治疗均不是我们的强项。请你来,只是想让你帮忙找出病因,让她的余生少受折磨,缓解她的病痛。” 牧师点了点头,他翻开手中圣典,诵念祷文施展法术。 他的声音高亢而虔诚,脸上肃穆而沉静。一缕炽白温暖的光从空中洒下,落在黑寡妇的身上,仿佛流水般流淌过她的全身,将她包裹在一片圣洁之光的羽翼之中。 只是圣洁之光似乎并不能抚慰施法之人的恐惧。中年牧师脸色苍白,双唇不断抖动,捧着经文的手几乎快要抓不住厚厚的圣典。“黑魔法,又是黑魔法。”他呢喃低语。好一会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大习惯看着未作惊慌害怕状的他们,“你们已经知道了。” 李察点了点头,“在你来之前,我们刚刚检查过,但不敢妄下结论。毕竟黑魔法已有数百年没有出现了。” “数百年?哪有数百年。”中年牧师掏出手巾擦着额上的汗珠,“它一直存在,从未消亡。”它们就像地底的老鼠?而你们就是白色猫咪啰?李察没接话。牧师默念歌颂神明的祷文,从字里行间得到慰藉,他的信仰使得他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尽管他的眼中仍有慌乱。 “黑魔法无法治愈。”牧师无奈地说了不,“请恕我无能为力。” “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好受一些吗?”陆月舞问。 “是有一些方法……但……但不知是否有效。”牧师吞吞吐吐,“我……我这些天还没遇见过有谁中了黑魔法还活着……我对此没有任何经验。治疗法术可能会杀死她。”…。 “这些天?”李察惊讶无比,“这些天还有别的人遭此横祸?” 牧师自知失言,他苦笑一声,“有一张椅子让我坐坐吗?”李察将他引到客厅,并为他倒了一杯水。他轻啜了一口,“既然你们了解病因,想必也明白事态有多么严重。我也不瞒你们——其实照我看也瞒不了多久。”牧师长长叹了口气。 “还有些人是谁?”罗茜向来没好耐性,“年老的卖菜妇,以及死鱼贩子?” “你猜对了,法师小姐。”牧师脸上一层自责与歉疚,医者的天性让他痛苦万分。“还有半夜不归家的醉鬼,偷情汉。他们都死了,没人还活着。”他抬起头望着阁楼,“可她怎么还活着呢?太奇怪了,这简直太奇怪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有东西庇佑着她。”罗茜忽然住了嘴,她狠狠回望李察,“干嘛这样看着我?我是法师耶,不是对魔法一知半解的炼金术士!她身上有一块护符。123。贴身藏着。” 原来如此。李察决定待会再好好研究。此时他想到那位老妇人说的话,“牧师阁下,请问那些已死之人,是否都是死于夜晚?” 牧师不安地在椅子上挪动身体,他回头望了望窗外渐暗的天色。“是的,现在是如此。但以后……谁人猜得准?也许今晚之后,光天化日之下也会无故倒地而死。” “以你的眼光来看,黑色晨曦会是始作俑者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牧师稍微思考了片刻,“就我而言,我更倾向于别的东西。‘白得透明,像雾又像纱的东西。’市民均是如此描述。” 送走了急匆匆赶回神殿的牧师,李察与两位少女又回到了阁楼之上。他小心翼翼地从她的衣服里拽出护符。 。捧在掌心细细察看。这是一枚秘银混杂黑钢质地的月牙状护符,上面雕刻传说中美与智慧的女神,她的头上插着橄榄枝,手里却紧握刀剑。他死死盯住护符,熟悉的手法在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父亲亲手所作!“我得唤醒她。”李察斩钉截铁地说,他迫不及待,一刻不停地准备即将用到的药剂,突然回过头来,“别摘下它!”他厉声提醒罗茜。 “发什么疯!用不着你提醒。” “她醒来会遭受剧痛。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只能延缓她死亡的时间,只能让她不那么痛苦。但我还是得唤醒她。” “为什么?” “我必须得这么做。因为她与我的父亲有关。她是赛琳娜……阿姨。” 当褐色的药剂缓缓滴入黑寡妇的嘴中,李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大习惯屏住了呼吸。药剂慢慢发挥作用,李察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有力,眼珠也在眼皮之下开始转动。仿佛过了许久,黑寡妇终于睁开了双眼,她瞧着李察,张开了嘴巴,沙哑而不可置信地叫着,“李察?” “我在。”他在床边蹲了下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赛琳娜阿姨,你还好吗?” “你记得我了?”她虚弱地说,“一晃这么多年,你都长得和你的父亲一模一样了。” “李察,需要我们避开吗?”陆月舞问。 “不用,我不可能永远瞒着你们。你们就在这里吧。” “她们我都不认识呢。”她脸上的疤痕扭曲着,但她的微笑却是那么好看。“当时我不应该生气离开,结果连你父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也没能好好照顾你和你的母亲。”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李察说,“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嗯,也好。海洋让我浑身刺痛,也许睡一觉就好了。”她的话音颤抖不休,抓着李察的手死死扣住,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手心。她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能在我睡着的时候,把巴洛德叫来吗?”她强迫自己放开了手,眯着眼睛说。。 43.不急? 巴洛德火急火燎地冲进房间,迈着小短腿爬上楼梯,一脚踹开了房门。“赛琳娜在哪?”他大声问道。 李察捂住他的嘴巴,“赛琳娜阿姨睡着了。别吵醒她。”他拽着矮人在房间的另一端坐下,“你拐那么大的圈子让我跟着辛沙克的船出海,就是为了让我与赛琳娜阿姨见上一面?” “嗯。”矮人闷声闷气地应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她是这么要求的。她一直对以前离你们而去感到自责。她说只想见你一面,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别的不敢奢求。而且……” “而且什么?”巴洛德面露难色,李察顿时没了耐心。123。“矮人直来直去,什么时候变得像人类吞吞吐吐,瞻前顾后?” 巴洛德瞧了眼陷入沉睡的赛琳娜,表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她说她已成为海盗头子,而且她的王座已然不稳。她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现在才是最大的麻烦!”李察低声咆哮,“我宁愿面对那几百全副武装的列奥岛民,面对那只神出鬼没的幽灵巨舰,也不想见到赛琳娜阿姨现在这样子。” “她到底怎么了?东方小姐对我说了些,可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李察干涩地说出了口。 。“黑魔法。” “黑魔法。”矮人的脸色一片惨白,他蜷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地像个婴儿。“又是黑魔法。”他苦涩地说。脸上既是嘲弄又是悲哀。 他的话同牧师一模一样。“你也知道黑魔法的事情?” “知道什么?我说的不是那些晚上死去的人类。而是……”巴洛德又吞吞吐吐起来,“以前……十几年前……”父亲的事?他叹息着,“反正迟早也得告诉你。不过……”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凌厉,像是对待敌人般死死盯住陆月舞及罗茜。“两位小姐,听完就将我说的一切忘记。大习惯从此以后管好你的嘴巴。否则就算李察为你们辩护,我也会杀了你们。” 罗茜发火想要离开,但陆月舞拉住了她。李察好像听见她说,“这是信任,不是威胁。”可是历经如此多事,李察早就像家人一样信赖她们。他愿意与她们分享秘密。“到底是什么事?”他催促道。 巴洛德沉默良久,缓缓开了口,“你的父亲,也死于黑魔法。”话一出口就是惊天秘闻。李察张大嘴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切都是因为那次探险……可你知道,当时我们探险是为了寻找什么吗?” “寻找什么?”罗茜代替他问。 矮人浑浊的双眼直视李察,用平静得骇人的语调说: “万能灵药。贤者之石。” 依薇拉从颤抖中醒来。她睁开双眼,呆呆凝视着从床柱上垂下的金色流苏。房间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显得那么陌生。她叹了口气,撩开丝绸锦被爬了起来。…。 屋内充斥着夜晚的凉意。寒冷如潮。她心想,不由裹紧了披在身上的轻纱般丝质睡衣。但这无济于事,寒气从敞开的窗户中吹了进来,扬起窗帘,让带着咸味的风在她的身边打着旋——她曾是如此怀念空气里熟悉的味道,可她如今的心中只有厌烦——海风卷走了身体表面仅有的一丝温度。 她在风中微微发抖。可她还能坚持。她曾在雪天里挨冻受饿,几近死亡的边缘。这算不了什么,这算不了什么。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到窗边。眺望剑盾区之外的广大区域。 此时曙光初升,万物俱寂。一缕红霞宛如火焰在天边燃烧蔓延,很快就延伸至半个天际,片刻之后,橘红的光轮跃出海面,鲜艳的色彩使人的心里无比安宁。 幸好她不是黑色。依薇拉心里闪现如此念头。123。但转眼间就被她嘴角的嘲弄掩盖。冬天即将来临,到时整个世界都将一片死寂,那时晨光是何种颜色又有何区别?她心想,该是让人准备炉火的时候了。只是谁才是生火人呢? 她想到了炼金术士。 他的学识令她意外,而他似乎也知道寒冬将至,黑暗四起。她沐浴着晨光,任金发飞扬宛若正午烈阳。她的嘴边泛起浅浅的笑意,随即有了决定:也许先试试也不错? “阿莎。”她转身进屋。 。同时开口唤道。 瘸腿侍女听到声音,慌慌张张地从旁边的小隔间里快步走出。只是她一瘸一拐,像是孩童蹒跚学步,让人忍不住揪紧了心脏,提心吊胆。 “慢一点。”依薇拉说,“不必着急。” 瘸腿女孩现在已不再穿着仿佛洗衣妇的粗糙大褂,而是换上了一件柔滑的黑色短裙。她长长的头发被捆扎起来,绑在脑后,露出脸上通红丑陋的疤痕,尤为引人注目。这似乎让她难以接受,一路都低着脑袋走到了依薇拉的身边,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用极微弱的声音说,“小姐,您这样会着凉的。” “没关系,我习惯了这种寒冷。”瘸腿女孩的模样让她皱眉。“把头抬起来。大习惯在这里没人敢笑话你。你是我的侍女,你的地位比她们都高。” “可是她们心里……” “没人能管住别人所思所想。”依薇拉打断了她,“你只需要挺胸抬头,保持微笑,就没人敢嘲弄、违背你。明白吗?”她不等阿莎回答,便接着说,“我会找老师教你读书识字,也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你的腿。但是如果你还是这样,我只能把你送回去。” 她似乎因为她的威胁受到了惊吓,她不住摆着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姐。”她惊惶地抬起眼睛,眼中泛起泪花,苦苦哀求,“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只求您别在把我送回去。” 长满黑色荆棘的花园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另一个世界。依薇拉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初到绝境堡的自己。没人能抗拒新世界的召唤。她如此想到。“我需要的不是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她让声音变得柔和,“你要有自信做得比别人更好。”…。 “是,是的。”瘸腿女孩使劲点着头,“我一定努力去做。” “只要你做得令我满意,我保证不会把你赶回村庄。好啦,现在我要换衣服。” 阿莎吸了吸鼻子,用手胡乱抹了把眼睛和鼻头。依薇拉见状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我还得再多找一位礼仪老师了。她打开了衣柜,依薇拉又一次听见了乡村女孩的惊叹。但她一点也不为此感到高兴。“今天您要穿什么?”她问。 依薇拉想了想,“把衣柜里的短裙装给我。” “是这一件吗?”她拿出一件浅紫色的紧身短装。 “红蓝相间的那套。这套不适合今天穿。” 阿莎听她吩咐,将短裙取了出来,笨手笨脚地服侍她穿上衣服。有好几次她的头发都被纽扣或是拉锁缠住。123。她都轻言细语地指出,可即便这样,也吓得对方一阵手足无措,连连道歉。她最终摆摆手让她退开,自己扣上了马靴上的扣带。“替我把头发盘起来。”她如此吩咐。然而瘸腿女孩似乎只会编织麻花小辫。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明天开始找女仆长好好学习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发重新打散,找了个束带轻巧地系上,然后别好了银制荆棘胸针。“待会我要出门,你也得跟我一起去。所以,你也去选一套方面行走的衣裳。 。我觉得衬衫长裤就不错。” “可……可我没有。” “暂时穿我的,黑色的那套。我还没穿过,送给你了。你的其他衣服我会吩咐管家找人为你量身定做。”她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别拖拖拉拉,我希望在我出门时,看见你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学士小姐的房间在三楼,紧挨她的书房,不过她的父亲却居住在庄园的最高层。那一层除了服侍他的卫兵与侍从,便再无其他人。即使她早逝的母亲当年也只是居于四楼,不曾在父亲的房间过完一整夜。她沿着楼梯往上走,心想莫非住得高就能显示高人一等?愚蠢的迷信。她心里不屑哼道。大习惯敲响了书房的红木门。 “进来。”摩帝马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她推门进屋,瞧见父亲正坐在窗前阅读一份公文。一年不见,依薇拉发现他依然还是此前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仍旧穿着那身古板到守旧的笔挺外套,蓄着短短的胡茬。书房的陈设也是如此,所有一切都与她的记忆分毫不差。 尽管时日尚早,但摩帝马他批阅公文应该已经有好一会了。依薇拉耐心等他看完这一份,才开口叫了一句“父亲大人”。 “依薇拉。”他抬起头。黑荆棘的家族有着迥异于他儿女的浅金色瞳孔,就像他稀稀寥寥的几根头发的颜色。“这么早……有事?” “我等会要出门。” “找那个炼金术士?” “我刚刚结束学业归来,城中还没人认识我。”依薇拉脸上浮现笑意,“当然只有去找他。他比大多数贵族青年有趣得多。何况,我也与他有约。”…。 摩帝马放下公文,眼神平静地望着她,却透着不容拒绝的严厉。“宴会很快就会举行。”他说,“你会在宴会上认识很多朋友,但是不会有炼金术士在场。” “将我介绍给翩翩美男,持剑骑士,优雅贵妇人,千金大小姐的晚宴?”他们只会让我感到恶心。她心中厌恶,脸上却始终维持笑意,“我会欣然前往,乐意与众位不诚心的追求者跳舞。” “他们的诚心会让你满意。”他对依薇拉的不满视而不见,“你应当知道。” 为你的权势和金钱,为暗中利刀的威胁。我当然明白。她心想。“您让我去绝境堡学习,不正是为了让我替您排忧解难,分担繁重事务的吗?”反正只要按他的意思办就行。“我回来了。正是为此而回来的。” “我知道,但还不急。” 不急?一门之隔,恐惧蔓延,谣言四起。黑光弥漫。123。死人堆满冷库。危机像火焰与瘟疫般飞快散播。剑盾之门莫非是神明国度中的天降神罚之处?所有黑暗都将被阻挡在外,被彻底驱散?她从未如此厌恶父亲的丑陋嘴脸。正如市井流言所说,议会都只是一群只拿钱不办事的渣滓——包括她的父亲——也许城主会让人有所期待?她无法确定,她与对方素未谋面。况且,城主的权利被议会严重削弱。她的手头除了一支骑士团便再无底牌。 “你的哥哥我已有所安排。”她听见她的父亲接着说,“路德马上就会进行骑士考核,若获得册封,他将进入军队;乔休尔目前干得不错,他会掌管我们的生意;而与贵族及丑陋的政治打交道……他们都差了不止一筹。 。我寄希望于你。” 所以我就得假颜欢笑,忍受男人的触碰,为你的升迁殚精竭虑,然后赶在年老色衰之前与另一家族联姻?这就是我的全部价值?她的心中燃烧怒焰。但谁让她生在贵族之家呢?衣食无忧背后总有必须为之付出的代价。此时她倒很羡慕自己那个笨手笨脚的小女侍来了。 “我知道。”依薇拉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在这之前,能让我有一段自己的时光吗?” “当然行。休假是每一个人的权利。”摩帝马毫不犹豫地同意,“距离宴会还有几天时间,你可以好好享受你的假日。可是……” “可是?” “我心中有所疑问。”他看着她,“为什么你与乔休尔都看中一位小小的炼金术士?” 她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大习惯“因为他与您很像。” 仅像曾经的你。她在心里补充。 然而这句话引得她的父亲沉吟了许久。他瞧出了什么吗?良久的沉默甚至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她竭力平缓心境,却发现越是告诫自己要冷静,心中却越是急躁。对此她无可阻挡,只能在心中默背绝境堡的首席学士派乌鸦传给她的纸条——同时也是写给每一位学士的短信。她发现,直达心底的寒冷能让她平静,而黑暗更使她安全。“我们还有时间……”她慢慢咀嚼首席学士的话,“……耐心等待。”于是她渐渐心平气和,有如雕像安坐。 “我的女儿。”摩帝马在一柱熏香燃尽之前终于开了口,“东方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 依薇拉不知他所说何意,口中却立刻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他指着桌上的一摞纸张,“你先看看。” 她拿起纸张,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不同的字迹显示它出自不同人的手笔。她只看了一小段,便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而她的心里同时也充斥着令她恐惧的不安。。 44.学士 “这……这是……” “你应该了解的东西。”摩帝马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像一只静待猎物上门的鳄鱼。“你必须接触的东西。”他复述、强调。“贵族外表光鲜艳丽,内里黑暗污浊。人人如此,否则就无法存活。你得学会利用一切。” 依薇拉发现自己除了头脑僵硬地点头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她的血液仿佛被从极地突然涌来的寒流冻结。过了好一会,她才努力尝试让大脑艰难地重新开始思考、运转。我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她无助地想,她的秘密也许早已众所皆知。 最后,她连自己是怎么离开书房的都不知道。她只记得父亲依稀说了句:“我倒想看看。123。他能像我像到何种程度……就算为此,付出一名勋爵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昏昏沉沉地下了楼,撞倒了一个瓷瓶,撞翻了一个侍女。当她离开家门,刺眼的光线和炎热的温度才让她恍然惊觉此刻已是午后。 “小姐。”她听见一个微弱到几乎虚弱的声音在叫她。 她抬起头,瞧见瘸腿女孩正顶着烈日站在门边的马车旁。她的脸色苍白,汗珠一颗颗滚落,双腿不住打颤,像一颗摇摇欲坠的老树,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该死!”她朝门边的两位侍卫大声怒吼。 。“你们就这么看着她?想将她活活晒死吗?” “小姐,我们已经劝过了,可您的侍女说她就这样等着您。说您很快就要出门。” 我真该死!她狠狠责骂自己,快步走上前去。 “不是他们的错。”瘸腿女孩微弱地说,她仅凭一股意志在支撑,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她可是只有一条健全的腿呀!“闭嘴!”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一把抓住了阿莎的胳膊。可女孩一头向一旁栽倒,她使出浑身的劲将她紧紧抱住。“去马车上坐着。” “但是小姐……” “滚上去!”她大声叫道,“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 侍卫手忙脚乱地帮忙。大习惯满头大汗地把阿莎抱进马车。可是她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她的双脚早已发麻,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躺下去。”依薇拉严厉地命令,“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去。”于是她像是僵尸般动也不敢动,紧紧闭着眼睛,唯恐又惹她生气。依薇拉发现自己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就是诺瓦商会主事人海尔?赫特的私生女。她心想,难怪她不显秀气,又笨手笨脚。 马车行至炼金术士的家,她不等阿莎起身便独自跳下车敲响房门,然而始终未曾有人应门。她试着推了推,发现房门竟未上锁,于是她抬脚走了进去。 未得主人允许推门而入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她心知如此,却仍然朝内走去。她听见了楼上传来了声音,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我为何像贼一样?她不解地问自己,可她找不到答案,只能按照自己的潜意识偷偷摸摸地爬上楼。…。 她听见房间里的谈话声,听见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说起了黑魔法,万能灵药,以及贤者之石。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听下去了,否则……否则……她也许走不出这个房门。 学士小姐颤抖着手脚像真正的贼一样离开了房间。回到马车上,她便像一滩软泥般地倒在了天鹅绒垫子上。她几近窒息般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胸膛。过了好一阵她才渐渐缓和过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被冷汗浸湿,宛如刚从水里爬起。 “小姐,您怎么了?”阿莎关切地问。 “我……没事……别担心。”她摆摆手,虚脱般地靠着厢壁。 “那我们还要去拜访李察先生吗?”阿莎好似没有看见她蹑手蹑脚地潜入李察的家。123。她接着问,“还是我们现在就回去?” “回……不,等等……等我好一些。”她眯着眼睛说着。此时她的耳边满是那些词汇在不住地怪叫呻吟,她的脑袋刺痛发麻,以致无法思考。今天是我的受难日吗?她苦涩地想着。随后她坐了起来,既然什么都想不出,那干脆就找上门去吧。“阿莎,”她叫道,“去敲门,在门口大声喊,别让任何人知道我曾经进去过,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小姐。”她点了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敲响了大门。 黑魔法,万能灵药,贤者石。 依薇拉紧锁眉头。万能灵药即是贤者之石,这她当然知晓。可是黑魔法与它有何关系?绝境堡中毫无记载。也许有,只是我未发现?那里的藏书足有数以万计。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没有听见的呢?她烦恼地揉着脑袋。 秘密。真是害人的秘密。她透过车窗凝望炼金术士的家,思绪却遥遥发散。所有人都为你付出全部,只为知晓最终谜题。可谜题也许并不美好,多数只是残酷无情。就像……就像她所掌握的那个一样……也许也像父亲拥有的那些? 李察爬上马车,学士小姐正斜靠舱壁,带着过于虚假的强作笑意。她怎么了?李察心里充斥疑问。大习惯但他一言未发,坐在了学士小姐的对面。 “阿莎,让我和李察先生待一会。”她吩咐瘸腿女孩,“你去外面吧。” 瘸腿女孩领命而去,关上了车门。 “那是她的名字?” “嗯。很好的名字,与她的相貌并不相符吧?” 李察总觉她在回避什么可怕的事情,今日找他来就为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八卦?“说起相貌,她的伤势如何?”他问,“你有找到什么方法吗?” “唔,有些进展,可仍然无法治愈。”学士小姐甩甩头,“我是有些手段……但对她而言似乎更加痛苦且残忍。” 听她这么一说,李察便隐隐知道了她所指为何:剐去死肉,再用生肌之药。但那种药剂既昂贵又难以制造,所需惊人。尽管这对于黑荆棘的财富九牛一毛,但那种痛苦,李察光想想便不寒而栗。于是他说,“那属于最后手段,不到绝望之时绝不采用。”…。 “我曾见过大学士使用那种手段。”学士小姐的脸色苍白,睫毛不安地抖动,“那很可怕,没几个人敢于操刀。我宁愿她维持此时模样。” 李察感觉她的心中充满恐惧,于是他打算结束这个问题。“总之这些别指望牧师,神术并非无所不能,你说呢?”他微笑反问。 学士小姐干巴巴地扯出一点笑意,“她的腿呢?”她问,“你有方法吗?” “我可以尝试医好她的腿,但也不太好受。” “与我的方法类似?” “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李察猜不透她为何紧抓此事不放,他纳闷不已。“你该去问问她的想法。她才是当事人。” “我知道。”她似乎察觉到了李察的不耐烦。123。她总算转移开了话题。“你的两位同伴呢?”学士小姐的眼睛瞥向车外,“她们没跟来?” “家里有客人。”他简单地说。 他们沉默了一阵,马车滴溜溜地向前走动。一路经过银枫叶大街,朝着商业区的边缘驶去,向上的斜坡让马儿吃力不已。“我们这是要去哪?”李察问。从这里继续向前是一座方形广场,再往前便是又一环城墙,上面箭孔密布,耸立数座高大箭楼。 “亡者殿堂。”学士小姐轻声说。 李察留意到她的胸前别着黑荆棘胸针。那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马车驶过陡峭的斜坡。 。踏上平坦的街道。街上行人寥寥,店铺几乎家家紧锁,惨淡如飓风袭击之后。然而马儿却对此欢快无比,她扬起马蹄,愉悦地在平坦街道上奔行。蹄声滴答滴答,像欢快地行进曲。 李察觉得有些东西不应瞒她,再说也瞒不过她。“你知道黑魔法吗?”他问。 学士小姐陡然抖了抖身体。“嗯,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仿佛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她这是怎么了?李察茫然不解。大习惯这可不像平时的她。“我有些了解。”她垂下眼,飞快地说,“绝境堡里有所记载。” “记载详尽?还是仅有寥寥数笔?” “黑魔法是明令禁止修行的禁术。”她说,“你为何提起它?难不成有什么问题吗?” 李察觉得这种资料在法师及安达尔教会中才应细入毫厘,详尽诚实。然而除了学士小姐一开始的惊慌,现在她好似平静地淡然,好似亲历过黑魔法的可怖。 “我见过有学士施展它。”她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但仍然让他感到惊怖。绝境堡是学士之城,却行如此邪恶之法?“不似你想象那样,我们纯为研究之用。”她解释。可是法师曾也将它仅作研究,但结果如何?不言而喻。否则就不会被冠以不详的黑色之名。“这么说吧。”她想了想答道,“那只是试验,试验对象是一头年老黑熊。学士这么做仅为了让我们知道黑魔法的邪恶之处。”…。 真是以身作则的好学士呀,为了教导学生不惜自寻死路。然而他不惧死亡却仍旧没换来学士小姐对黑魔法的畏惧。也许是由于试验挑选错了对象? “我保证,你即将看到的比那头黑熊的经历更可怕。” “什么意思?”她总算抬起了头,但很快又慌张地避开了与他的对视。 我有这么使人害怕吗?李察心想。“一位牧师说,如今城里的死尸都源于黑魔法。”他告诉了她,然而却听她悄悄呼出一口长气。 马车穿过广场,途径表演杂耍和吹走长笛的艺人,经过几名行色匆匆左顾右盼的妇人。在不远处的城墙阴影之下,小摊小贩强颜欢笑,小声嘀咕着吆喝。至少这里比刚才的街道热闹——虽然热闹不了多少。李察觉得原本恫吓敌人的箭孔,在此时已成为了他们的保护神。片刻之后马车已然驶出城门洞,继续沿街前行。123。所经之处行人渐少,直至完全不见踪影。 经过一番与石子及泥土的搏斗,马车停了下来。李察首先跳下了马车,他扶住瘸腿女孩阿莎,然后又拉住学士小姐的手,让她轻巧跃下。只是她轻声道了句谢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迈向一座外表铺满光滑黑石,呈锥形塔状却密闭无缝的奇特建筑。 走近了才发现,一条巨石砌成的阶梯直通地下,两只浑身赤红的三头地狱犬守卫两侧。它们的眼睛大如铜铃,仿佛能喷出火焰。他们抬步而下,一扇铜镶银竖立在尽头,缝隙中透露出摇曳不定的火光。 学士小姐推门而入。 黑暗立即将他们吞没,紧接着松香和肉桂的味道扑面而来。 。燃烧松脂产生的烟尘也不敢示弱,弥漫着眼眶使他们流出悲伤的眼泪。供奉新逝死者的祭台上摆放八十一盏长明灯,铜制蜡烛架上每一支蜡烛都奋力燃烧。长长的黑巾布条从锥状房顶上垂下,像是为死者送行的挽联。李察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死者的家园。他们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然而他们没走几步,一名浑身裹在灰色长袍里,头戴着遮面兜帽的亡者祭司迎了上来。“先生,小姐,这里不欢迎拜访者。”他生硬干涩的声音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者。“从何来回何处去吧。” 学士小姐一言不发。李察原以为她会展示银制黑荆棘胸针,谁知她拿出的却是绝境堡的学士徽章——一枚风雪吹拂下的挺立堡垒纹章。 “绝境堡学士?”祭司死尸般的脸扯出一丝惊讶之色。“恕我眼拙。”他双手将徽章捧还给学士小姐。李察留意到他伸出的手满是伤痕。大习惯呈现中毒般的墨绿,有些地方正在溃烂。那是尸毒,李察认为。他的身上却满是香甜的味道,那是用于防腐的香料。“您到此所为何事?” 当然是为了同尸体谈话。“我们要查验最近死亡的尸体。” 祭司迟疑了片刻,扫了一眼李察及阿莎。他的眼神空洞无物好似死者。阿莎瑟瑟发抖,李察却不以为意,他整天都与死人作伴,大概已与死人无疑。“好吧,请跟我来。”他伸出手恭敬地在前方引路。 他们穿过一个弧形门廊,从数间烛光明亮的小隔间旁经过。每一个隔间里都有几名亡者祭司在一具尸体前忙碌,为他开膛破肚,洗净胸腔,在里面填充香料。即使李察此时也感觉喉头翻涌,更遑论身旁的两位女性了。 “别吐出来。”学士小姐不住滚动喉头,但她强忍住未在脸上表现出丝毫。只是瘸腿女孩紧紧捂住了嘴巴。她死死拽住了她的手,“阿莎,别吐出来,别在这里吐出来。” “我……我尽量……”她难受地说,将头偏向一旁。。 45.见鬼 “请再坚持一会,”祭司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波动,“马上就到了。” 门廊的尽头便是停尸房。灯光晦暗,寒气逼人。四周坚硬的石墙上被凿出密密麻麻的一尺来宽的扁形窄洞,一具具经过防腐处理的尸体便被塞入其中。一个个脑袋正对着他们。除此之外,便是摆在石台上的一具具用白布遮盖住的尸体。 亡者祭司走到其中一具旁。“这是前日送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揭开了白布。“他是一位普通市民,死于……应当是夜间……” 李察注意到了他的措辞,“应当?” “请仔细看。”祭司用右手拇指按压尸体的肌肉。肌肉硬邦邦地宛如石块。123。纹丝不动。“他的身体被完全冻僵,直到现在还未恢复。因此,他死亡的确切时间无法判断。” “死因呢?” “没有外伤。”祭司平静地说,“解剖也未发现任何内伤。” 李察与学士小姐对视一眼。“你的推测呢?”他问。 “没有毒药,没有炼金术的迹象。”祭司望着他们,然后将环视四周,“排除这些,我只能揣测他们死于魔法。但我的记忆里还没有什么魔法能毫发无伤地致人死地。” 有的,而且为数众多。只是向一位与死者为伴的亡者祭司解释有些多此一举。李察瞧瞧四周。 。“最近送入这里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不全是。”亡者祭司一个挨一个揭开一条条渗透尸液的白布。“有些症状相同,有些生前像是经历了可怕的痛苦……他们甚至抓烂自己的脸,扣下自己的双眼……这还算有迹可循;有些却好像还活着。”他像是一具会说话的魔像,平静地没有感情诉说,并一一指给他们看。 如此多的尸体令李察感到头皮发麻。他从未想象短短数日就有如此多的受害者。 “开始时死者尚少,如今已是越来越多。”亡者祭司像他们阐述着事实。大习惯“要不了多久,亡者殿堂便没有地方为他们安排忌事了。” 骑士及贵族都死光了吗?照这种速度,他们还能安坐宝石与权力座椅多久?李察忍不住心想,还有多久就会轮到我们了? “能让我们自己看看吗?”学士小姐请求道。 “当然。”祭司点点头。 “还有,祭司阁下,”学士小姐看着躲在一旁紧紧闭着双目的瘸腿女孩,“能麻烦你带我的侍女去外殿吗?她不适合待在这里。” “遵你的意思,学士阁下。”他微微躬身,带着阿莎离去。 当石室内只剩他们两人,学士小姐轻声发问,“你瞧出什么了吗?” “你是打算考我吗?你应该也认出来了吧。”李察没好脾气地说。他不想和学士小姐猜哑谜,在这些地方与她攀比见识与才智。他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这里的这么些人。有些的确死于魔法,可是有些却不是。”…。 学士小姐跟着他的脚步不住点头。“我知道,像这一具……还有他……他们更像死于魔法生物,而不是纯粹的黑魔法。” “没错。”李察敲了敲一具大脑萎缩的尸体的脑袋。对方的颅内发出如鼓一般的声响。“他被吸光了脑髓,只有某种亡灵生物会这么干。黑魔法吞噬心智,泯灭灵魂,却没有任何兴趣拿大脑作晚餐。” “而这一具,”学士小姐指着被亡者祭司特意点出那具撕破脸部,扣出眼珠的尸身,“他更像死于某种极度的恐惧,或是……幻境。” “所以说,”一切都变得清晰,李察已能得出结论。“杀死他们的不是一批‘人’。” “嗯。”学士小姐点点头。 “至少我开始试着相信。123。城里的流言蜚语不全是谎言了,里面总有些真实成分。” 他们分头各自寻觅,试图找到一些揭示罪魁祸首的线索。他们虽不是侦探,但黑魔法有如利剑抵住他们喉咙,让他们没法放任自流。对于李察来说更是如此。巴洛德的话依旧语焉不详,在黑寡妇赛琳娜苏醒之前,只能由他从点滴开始亲自查探。 “有些不对劲。李察!”学士小姐忽然在一边大声叫道,她的声音打破了亡者殿堂的宁静。 。在石窟内嗡嗡作响,仿佛亡者都被惊醒。她朝他使劲挥手。“快来看看这个人。” 李察快步朝她走了过去,当他瞧清那具尸体的面容时仿佛脚生根般呆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香料之气鼓胀他的腹部。“我认识他。”他嘶哑地说。 “那他是谁?” 李察正欲回答,却听见了脚步声传来。 “这边走。”还是那位亡者祭司的声音,但这一次他没听出他有任何恭敬的味道,而是维持着距离,像神的使者对待凡人,吝啬词句,疏远且冷漠。“就在前面。” 他们暂且停下了探讨。大习惯转身凝望入口。 前来探究亡者殿堂的可是老熟人。 对方愣了片刻,随即露出笑容,“我们可真是有缘,在哪也能遇见。”因为我们有同样的担忧与遭遇,李察心说。白玫瑰骑士瞧向学士小姐,露出疑惑目光。“这位是……” “黑……”李察骤然发现她悄然藏起了胸针,于是立即改了口,“绝境堡的学士小姐。我请来的朋友。” “您好,骑士大人,请叫我依薇拉。”她优雅地打着招呼。 “您好,小姐。”骑士正色行礼,却没有献殷勤地提出让学士小姐离开亡者国度。这似乎让学士小姐感到了些许轻松。“您到此来所为何事?”她主动与之攀谈。 “为死者而来。”骑士很快从美丽女士身上转移目光,望向被揭开白布的尸体。他笔直地走了过去,在那具令李察惊骇的尸体前停下脚步。“你也发现了?”…。 “嗯,我才瞧见他也在死者之列。” “知道他的死因吗?”白玫瑰骑士闷声说,“法师与牧师均说他死于黑魔法。”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骑士忽然有了火气,“我知道你肯定有了答案。他就这样躺在我们的面前,你还这样吞吞吐吐,有话就直说。” 李察叹了口气。他如何直说?像黑荆棘的女儿说幽影修女,说他们也许会威胁她的父亲?别开玩笑了。他无可奈何地向骑士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出去再谈。哪知骑士却耿直无比,好像在女士面前内心突然没了那么多之前对付他时的那么多弯弯绕绕。 “学士小姐。”白玫瑰骑士正色道,“接下来我们说的事也许攸关我们的生死。123。您能保证即时生命遭受威胁也不吐露半句吗?” 誓言?见鬼的誓言。她就像骑士精神一样不可捉摸。李察无力地靠在墙壁上,眼睛与一名死者空洞的双眼对视,苦笑连连。可是学士小姐也像是玩泥巴的小女孩,好似迫不及待地答应,唯恐迟缓一步便要错过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似的。“当然,我会以诸位神明发誓。”她说,眼睛却瞄向李察,“若你们坚信神明已逝,那我将以恶魔之名发出誓言。” 那样与身中黑魔法又有何区别。李察无奈地紧捂住她的嘴巴。 。制止她念出一位恶魔部分真名的学士小姐,“那得不偿失。我相信你。” “现在可以说了吗?”骑士询问他。 他难道还能拒绝吗?“这个家伙……我们曾经打过交道的家伙……墓园看门人杰里提……”李察深吸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将话说出口,“从他的伤口看,他既不是死于魔法,也不是因魔法生物而死。他死于刀剑……” “刀剑?”骑士紧锁眉头,“我看不出剑伤。” “只有一种武器能制造出这种伤口。”学士小姐脸色苍白。 “没错,只有一种武器。” “是什么?” “鬼火利刃。即是魔法。大习惯也是武器的亡灵兵器。” “谁又能使用它?” “人类,亡灵;法师,杀手。”此事与黑魔法同样棘手。“我们没法确定任何凶手。” 黄昏还有一小时才降临,庄园大厅内却已灯火通明,每个壁台的火炬统统点燃。已到的客人站在宽阔的中央走道两侧,聚成十数个小圈子低声攀谈。花圃旁边全是乐师,有鼓手、笛手和提琴手,还有的操着号角、竖琴和皮风笛。站在门边的传令官依次通报名讳及头衔后,客人便由女侍护送着进入庄园大厅。 李察穿着深蓝色长裤,浅灰上衣刺绣银线,胸前别着五芒星徽章。在他的身后左右,陆月舞一袭浅蓝裙装,脚踩高筒长靴,腰间佩金色腰带,红鸾剑紧扣其上;长发梳理成简单清爽的马尾;罗茜则相对简单许多,她穿上了搭配她火红发色的艳红法师长袍,长袍上宝石与珠链闪闪发亮,一如她的个性风风火火。…。 他们结伴进入庄园,李察可以感觉到人们的目光,好奇且疑惑地注视着他们这几副生面孔。他们穿过人群,走向大厅时却被拦住,理由是他们没有请柬。旁边的侍卫见过他们,但此时却是一言不发。 “见鬼!”罗茜低声咒骂,“那个女人死哪去了?她存心看我们的笑话吗?” 李察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变成嘲笑及蔑视。让他们笑去,李察一边环视左右一边心想,让他们去讥讽,去议论,直到说够为止。我才不会就这样退缩。他告诉侍从,“我们认识你的少爷与小姐,烦请通报一声。” 然而对方却严词拒绝。他们就这样杵在门口,互不退让。这回引来的便不止他人的轻蔑,更有些就在耳边响起的冷嘲热讽。李察充耳不闻。 他们僵持了一会,侍从隐隐有退缩之意,这时路德从大厅里走了出来。他穿着银亮轻甲,腰上剑鞘镶嵌宝石,遍布华丽的金色镂空花纹。侍从好似找到主心骨。123。先行告状。黑荆棘大少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便灰溜溜地败走。 路德面无表情地说,“依薇拉让我带你们进去。”随即便径直转身朝里走去。 “我们走。”李察率先跟上了路德的脚步,踏入大厅。 在收获足够资本之前,他都得小心应对他人,照他人脸色行事,对此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唯一懊恼的是不应该听从学士小姐的建议,接受她的邀请,带来陆月舞及罗茜。有些东西他一个人承受就足够了。他始终如此认为。 路德将他们引入大厅便一言不发地独自离开,走进几名好似骑士打扮的同龄人圈子之中。于是无人理会的他们找了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细细打量大厅中的每一个人。 此时大厅里已有近百宾客。他们个个衣着华美。 。面带虚伪假笑,在人群里像鱼一样游走。每一个小圈子就像是充满氧气的气泡,让他们这些有着美丽鳞片的鱼儿迫不及待地钻入其中,狠狠地呼吸一大口,然后在对方感到厌烦之前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当然,也有彼此对眼的时候,鱼儿就会停留下来,凑在彼此耳边用人类听不明白的低沉声音歌唱。也有几只鱼儿朝他们走近,但是瞧见了李察胸前徽章之后就不咸不淡地浅谈几句借故离开。 罗茜用手紧紧捏住玻璃酒杯。“我们来这儿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低声喝问,手上的力气之大,让李察担心她是否会将酒杯捏碎。 为了什么?为了跳舞及休息,为了与狐狸们打交道。他伸手抓住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们都来了。”他说,“出于礼节也不应中途离场。” “没错!”旁边忽然插进来一个隐含怒意的声音。大习惯“客人是不应该提前离开,但她可以离开你。”说话的是一名潮红中带淤青长袍的法师,他面色不善地朝他们走近,“真是在哪里都能瞧见你们这些贪婪的蚊虫。”他冷声讥讽,又朝向罗茜,“你为何与这个家伙在一起?”他当头质问。 她正愁没地方发泄,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及时雨。李察对挑衅选择了闭口不言,抱臂旁观。 “与你何干?” “你是法师!”对方苦口婆心。 “用不着你来提醒。而且,”罗茜斜眼扫过对方,“我很确信你不是我的对手。” 对方涨红了脸。这时李察才发现这名法师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大,只是一张老脸显得格外老气横秋。“我们应当与炼金术士划清界线!”他双手握拳,“否则……否则……” 李察挑着眉毛,“否则怎样?” “我们已是仇人!对待仇人当冷酷无情。” 要真是如此,我们可就得打起来啰。李察察觉到了侍卫警惕的目光,炼金术士与法师的冲突自从黑色晨曦现身后便格外引人注目。于是他耸了耸肩,一言不答,退到了陆月舞身边。。 46.火冒三丈 东方少女表情淡然。既不为大厅奢华的装饰所迷惑,也不因他人窃窃私语而激愤。她坐在长椅上,静默无声,眼睛如鹰隼警惕四周,却对罗茜的玩闹视而不见。 “不担心她吗?” “她自有分寸。” 李察不知她对罗茜的信任从何而来。这时,他听罗茜说道,“你是我的老爸?还是我的老妈?”她背对着他们,因此瞧不见她的动作。“噢,我忘了,你缺少了些东西,又多了些东西。真遗憾。我其实该叫你老头的。或者说……没头发的法师先生?” 李察突然间只想哈哈大笑。 法师却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兔子。“你说什么?”他尖叫道。他的声音只尖利像是被闯入浴室瞧了个正着的千金小姐。123。引得众多宾客纷纷回首张望。 “别不承认。”李察想象罗茜此时笑意盈盈,“遮遮掩掩的怎么行呢。” “我不是,我不是!” 他极力否认,却阻挡不了罗茜的热情。“我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吧。”她说着,一股陡然吹起的大风朝法师扑去,转眼之间便卷下了他的头发——那是一顶褐色假发——他的脑袋光秃秃一片,好像滑稽的小丑顶着一面弧形镜子,光彩夺目。他在人们的嘲笑中灰溜溜败走。 李察正想打趣罗茜。 。却听传令官高声叫出一个他陌生之人的名字,而他猛然惊觉大厅里陡然沉寂了片刻。 一名侍从引领两位骑士走进大厅。他们均身穿盔甲,眼神锐利。其中一人是他们的老熟人——伊帕辉?凯伊骑士,另一位则毫无印象。他蓄着络腮胡须,神色严厉,步履稳重地走在凯伊骑士之前,昂首挺胸地踏入其内。 骑士瞧见了他们,于是同那人轻声说了些什么,便朝他们走来。 “他是谁?”李察跳过寒暄,当先便问。 “人称火焰白玫瑰。”他的盔甲上有一朵被火焰包围的白玫瑰。“他是我们的副团长。” “他为何会来?” 骑士眨着眼瞧着他。大习惯“我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来吧?” “问题一个接一个说,正如你也只能一个接一个回答一样。” “好吧,看来是这里的环境让你有些紧张了。”李察沉默地瞧着他,他难看地干笑,端起酒杯以掩饰他的尴尬,李察一直维持着耐心。“德拉维大人收到了邀请,决意前来,而我是他身边的跑腿小卒,自然也被抓了来。” “你升了官?” 骑士看了眼左右,压低声音苦笑,“不过是从一个马棚被调到另一个马棚。” “你不喜欢他?” “谨言慎行。”骑士正色道,表情肃然,“骑士的准则。” 因为如此一来就不会犯错,就不会祸从口出。李察心想。 “说起来,学士小姐竟是黑荆棘的女儿。”他如此感慨,“我瞧见了请柬,还以为自己花了眼,没想到竟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骑士的表情古里古怪,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莫非你对她有了爱慕之心?” 当黑夜降临,宴会正式开始。摩帝马与她的女儿一同出现。他的两位儿子倒成了陪衬,在他的身后带着强挤出来的丑陋笑脸。 这还是李察头一次见到这位臭名昭著的贵族。他的脑袋有些微秃——看见秃顶,李察就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那名法师,但他一无所获——穿着黑色礼服,手中提溜一支短杖。学士小姐穿着紫色蕾丝长裙,带着长手套挽着她父亲的手缓缓步下阶梯。 摩帝马向所有人介绍他学成归来的女儿,学士小姐的脸上维持笑意,向每一位与她打招呼的男性轻声细语。李察对此没有丝毫兴趣。123。他瞧出这是贵族虚伪的表象,而他们的潜台词都在一举一动之间。揣测起来实在太费力气。他心想,难道以后我也得如此?就像大厅里这些外表光鲜艳丽的男性女性,老人小孩一个样?整日活在勾心斗角,谎言与面具之中? 他没有细看,端起酒一饮而尽。哪知这是度数甚高的烈酒,火辣的味道从口腔,穿过喉咙,直达腹脐,他感觉身体好似在从内部燃烧。看吧,我的身体也在抗议了。他烦恼地放下酒杯,换上冰柠檬水。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方法呢?他无从知晓。 骑士在他们身边只待了一小会。 。此时已被他的上司唤了过去。现在摩帝马正与“火焰白玫瑰”攀谈,但他着重介绍的似乎并不是今晚宴会的主角——学士小姐,而像是他的大儿子——他此时正与凯伊骑士交谈甚欢,至少表面如此。李察知道摩帝马邀请对方所为何意了。因此这场晚宴也让他更加没有胃口了。我真该吃了晚饭再来的。他看着桌上精致的食物想到。 “你怎么了?”陆月舞察觉了他的异样。 “不,没什么。”他感受冰块滑入喉咙,驱散心中仿佛要冒起来的火,“我只是觉得……”他感到难以启齿,后悔有何用?他想。大习惯然而事实已经如此,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们的运气着实太坏,如果我们遇见的不是黑荆棘……现在就不必与这些家伙打交道了。”我仍然懦弱,还将此事归咎于运气及命运,而不是自己愚蠢的选择。 陆月舞沉默良久,就在李察以为她也为之懊恼的时候,她忽然开了口,“他们与其他人有任何区别吗?” 与其他人的区别?更正直还是更卑微?李察细细想了想,扪心自问。他恍然发觉:“还真没有。”他摇头苦笑。大家都是一路货色。 “我们不是贤者。”她说,“所以才得为自己而活拼尽全力。”话虽如此,但他抬头一看见那些唧唧喳喳,有些艳丽羽毛的麻雀便感到厌烦。“会好起来的。”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褐色眼睛望着他,“我知道你为了我们做了多少事情,而且有许多都不是出于本意。所以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时间,李察觉得她完全了解了自己。…。 学士小姐将来访宾客挨个认识了遍,于是旁边的乐手便在侍从的示意下换掉了李察听得厌烦的曲子,吹走起明快的舞曲。 他甩开脑子里之前陡然冒出的逃避想法,勉强扯出笑脸。他向两位少女伸出手,与她们各自共舞了一曲。他们彼此都未发一言,直到第二曲临近结束,罗茜才首先开了口,“我听见了刚才你和月舞的谈话。”她说,在他面前垂下了眼睛,故作凶狠地道,“在你付清给我的报酬之前,我是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你的。” 人人都来安慰他。“我还没那么软弱。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抬起了头,琥珀色眼睛犹如宝石闪烁。 李察稍稍偏过视线。123。“有些茫然无措罢了。” 一曲舞罢,李察意外瞧见学士小姐正在长桌旁等着他,向他眨着眼睛。“我一直在等你的邀请呢。”她这么说着,与他步入舞池。 “不是还有那么多贵族绅士,还有优雅骑士吗?” “我不喜欢他们。”她说,“自以为是者众。卖弄自夸者更是令人作呕。我挑了几个算是敷衍。反正着急的不会是我,不是吗?” 是她的父亲。“着急把你嫁出去?”他唐突地问。 “不是。别的一些东西。”她忽然沉默下去。 。李察注意到她的眼中流露厌恶。她同他的感受似乎一模一样。只是她身在局中无法跳出,而他却又不得不跳入其中。 他们的舞步正开始旋转,忽然听见厅内响起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刺破耳膜的尖叫以及桌椅倒地,碗碟破碎的声音四起。他们倏然停下舞步,转身回望。 大厅里混乱不堪,贵妇人及小姐脸色苍白地尖叫着逃离门口,更有甚者当场开始呕吐。男人们则围了上去,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小声谈论。侍卫们试图排开人群,但诸位宾客身份尊贵,因此进展缓慢,慢如蜗牛。 “让开。大习惯统统让开。”庄园的主人说。 宾客随即四散开,隔得远远旁观。透过人群,李察竟发现处于人群中心的是陆月舞!她的剑已出鞘,上面溅着血迹。而在她的身前,倒着一位手捂喉咙而倒的肥胖男人。 侍卫们立即围了上去,刀剑出鞘。罗茜傲然站立在陆月舞身前,长发飞舞,手上火焰明亮夺目。“谁敢动一下。”她右手一挥,火焰便拖出炙热轨迹。 李察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父亲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学士小姐询问。 摩帝马?黑荆棘阴郁的视线轮番从他们身上扫过。“依薇拉,这就是你带来的客人。”他的语气阴郁冰冷。“你该问问你的朋友。” 李察看着地上的尸体,“月舞,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杀的。”她敢于与任何一位怀疑她的人对视。 “那是谁?”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你的剑上有血,这就足够了。”…。 “滚出来!藏头露尾就像老鼠!”罗茜怒不可遏,火焰有如利箭射入人群,引得一片惊叫。“出来!否则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飞快躲闪开的人群后是那位被罗茜戏耍了的法师,他狼狈顶着秃了顶的头大声叫道,“只有你一人在此,莫非还有别的人证?” 陆月舞制止了即将发作的罗茜,平静地回答,“没有人证。但他的确不是我杀,而是另有其人。” “是谁?”学士小姐紧张地问。 “一团影子,使着匕首。它试图袭击我,但我挡住了。而他目睹了一切,试图大声喊叫,于是影子便杀了他。” “影子?”秃顶法师立即打断了她,他哈哈大笑,直到笑出眼泪,“影子也能杀人?” “我现在就能杀了你。”罗茜冷冷地说。 他陡然闭住了嘴巴,像被扼住喉咙的阉公鸡。但制止得了一人。123。却不能制止所有人。宾客,侍卫,还有黑荆棘,他们全然不信。 “侍卫,取下她的剑,押下去看管起来。”他无情地吩咐。 陆月舞顺从交出视若性命的红鸾剑,双手被反制到身后。 “该死!你们连真话谎话都听不出吗?”她的红发上下翻滚,像发怒的巨龙,像咆哮的红色海浪,魔力在她的眼中集聚。火焰自她的脚下燃烧,裹挟全身。然而弩箭早已对准了她的咽喉与心脏。“你为了讨好这群蠢货连反抗也不敢了吗?”她冲伸手拽住了她的李察咆哮,完全没发现他的手已经焦糊,连血液也仿佛完全蒸发。 不是因为这个。李察一直紧盯尸体,他发现了蹊跷。 “等等。”他对黑荆棘说。 。“我能证明她所说不假。” 学士小姐也在一旁哀求。黑荆棘思虑片刻,“很好,我倒想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个人喉咙上的剑伤我与依薇拉小姐,以及凯伊骑士曾在亡者殿堂里见过。”他瞧着黑荆棘,试着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东西,但他一无所获。“他们均死于鬼火利刃,一种亡者利器。” “鬼火利刃?”秃顶法师没有忍住嘴,他又一次跳了出来,“那是什么?我们全都没有听过!我看是你杜撰的吧。” “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样孤陋寡闻。我很怀疑你是怎么成为法师的。莫非是走了后面塞了钱,又恰好碰上一位穷困潦倒的导师?” 秃顶法师气得火冒三丈,而依薇拉的证词则让他哑口无言。“父亲大人,我能证明他说的都是实话。” “我也能证明。”骑士说。大习惯“以我的荣耀起誓。” 学士小姐与白玫瑰骑士的证词让他们得以顺利离开。 “你知道那个影子是谁了吗?”回家的时候,陆月舞轻声问出了口。 “知道,在场的每一个贵族大概也都知道。” 罗茜寒声问:“谁?” “幽影修女。” “是他们在自导自演吗?” 会是黑荆棘下令的吗?他猜不透。“我不知道。”他实话实说,“先是杰里提,接着又是你,也许很快就会轮到我们了。”他曾以为沉寂了许久之后,修女不会找他们忏悔罪恶,但现在看起来,她们的小心眼依然很重,同时记忆力出众。 “你在想什么?” “我得问问我们的骑士先生,他从怨灵得到的包裹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了。” 今日的阳光格外灿烂,炽白阳光炙烤地面,灰色石板冒着滚滚热浪,街道旁的棕榈树无力垂下树枝,懒散无神,嘈杂的蝉鸣比蚊虫的嗡嗡声更加惹人烦恼。这才像是令人酷热难耐的热带骄阳。然而黑寡妇赛琳娜却在床上瑟瑟发抖,眉毛上甚至生出白霜。。 47.无惧神明 房间里燃着炉火,她身上盖着五床棉被,但仍旧无济于事。同时她还饱受剧痛折磨,不停地来回翻滚,脸上的疤痕好似随时会爆裂,就连被子已被她咬破,露出里面的棉芯。 她承受着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赛拉斯廷?李察清楚地知道,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为她喂下强迫她入睡的药剂。然而大剂量的丁香及睡莲,还有少许的铅只会让她的身体更加虚弱。 现在她每次睡眠的时间已更短,几乎每个小时都会醒来一次,然后在药剂的帮助下又再次睡去。如此反复,他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昨天早些时候,她的神智有过短暂的清醒。从蜘蛛女王的口中,他们总算得知了她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一切皆因那些列奥岛民。如巴洛德所说。123。她的位置本就摇摇欲坠。她的顾问属臣是一名萨满巫师——一名坚守章鱼海怪传统的黑巫师。他将她赶下了冷冰冰的王座。 萨满巫师,多好的职业。巫术蛊毒无所不能。他的诅咒大概也是因他而生吧。 若不是海岛距离大陆甚远,他几乎就要怀疑对方就是如今一切的始作俑者了。 “他召来了章鱼海怪。”她忍受痛苦,断断续续地说,“一切都太突然。它们裹在生锈铁盔里面。八爪章鱼用其中四爪用来行走。 。而另有四爪则握持刀剑。没人能正面对抗他们,弓箭及弩矢甚至无法穿透他们的身体。” 她剧烈喘息,不住咳嗽,似乎要将内脏也咳出来。李察试图喂给她一剂催眠药,但被她拼尽全力地一巴掌打翻。这简单的动作让她耗尽了全部力气,她瘫在床上呻吟。“听我说……听我说完,李察……我还能坚持得住……至少现在还能坚持得住……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嗯。”李察将她老茧密布的双手紧紧握在掌中。“您说。” 她的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呢喃,李察几乎凑到了她的嘴边才得以听清。“战斗一面倒,我们只能选择逃跑。可是最后只有少数几人与我逃出了老窝。大习惯抢夺了一艘战船。”就是冲进荆棘港的那艘。李察意识到。“可是在海上……在海上……” “在海上怎么了?” 黑寡妇的眼中忽然流露惊恐。即使饱受黑魔法折磨之苦,李察也未曾见她有如此模样。她颤颤巍巍的嗓音中间杂难忍疼痛的低吼。“我们遭遇了风浪与大雾,还有幽灵巨舰。”她说。 李察心中骇然不止。他飞快地告诉她,他们返航时也与她有着相同的遭遇。 “是他干的,一定是他!”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斥怒意。 他?利达尔? “是他。”赛琳娜虚弱却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一定是得到了风暴号角。” “风暴号角?”他依稀记得在哪里曾见过如此名称。 “列奥岛民认为它是海神的恩赐。”赛琳娜的声音渐渐微弱,已无力阻挡李察给她喂下催眠药。“它能呼唤风暴,也能将海底亡魂从沉睡中唤醒。”…。 李察对此嗤之以鼻,他可不认为他们崇拜的软体动物能爬上神位,有足够的智慧制造神物。然而,当此时她看着在睡梦中挣扎的蜘蛛女王,心里却不断思忖,风暴号角到底为何物?是一只真正的号角?还是某种东西的代称?他翻遍典籍也没有找到丝毫线索。 也许该找机会问问学士小姐?他正如此想着,身边的赛琳娜又一次反复扭动挣扎起来。她死死咬着牙关,尽量一声不吭,但沉闷的哼声将她的痛苦表露无疑。 她又醒来了,距离上一次服下药剂连一个小时都不到了。李察大声叫来陆月舞,让她帮忙摁住了她,然后翻开她的眼皮。她的眼白充斥着水银般的色彩,铅已经深入她的体内,不能再服药了。以后的痛苦就只能靠她自己努力抵抗了。 “没办法了吗?”陆月舞问。 李察无声地摇了摇头。123。“我们出去。”他说。叫出来她会好受一些,但他们在场她便只会咬牙苦苦支撑。他们一关上门,里面就响起了她声嘶力竭地叫喊,每一声都像是利刀刺入他的心脏,而他只能假装充耳不闻,沉闷地走下楼。 “为什么不给她药?” “别再喂了。”李察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冷冰冰的天花板。“是药三分毒。她的身体里已经累积了太多的毒素。再这么下去,黑魔法没要她的命。 。我们就会提早杀死她。” 陆月舞沉默一阵,“她是你父亲的……” “情人。”李察冷冷地打断了她,“可她待我如母,与我的母亲为知交好友。” “我没有诋毁的意思。”陆月舞解释,“我只是想说,不管她与你家关系如何,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此受苦了吗?这样对她而言更像是折磨。” 可谁能帮她解脱? 刀剑毒药,说来简单,又有谁会向自己的亲人下手呢? “我们不能放弃希望。”他只觉满嘴苦涩,“哪怕只有一点。” “说起来,李察,东方也有类似黑魔法的术法。” “是吗?”他感觉她会说些很重要的东西。大习惯于是凝神倾听。“你们会如何施救?” “与你们同样束手无策。但是——”她严肃且认真地说,“施法之人通常也是解咒之人。” 李察沉吟着,他不确定此法是否可行——黑魔法不似东方术法——可如果赛琳娜所中是萨满巫师的巫毒蛊术呢?他弄不明白,但迟早会知道——只要杀死利达尔。可是在这之前,他得保住黑寡妇的性命,得想点别的方法才行。但是现在……他叹了口气。 钟声忽然敲响,闷声的撞响在大厅里回荡了三下。李察惊觉此时已到了下午。他倏然站了起来,趴在他腿上休憩的小猫惊慌失措地跳到了一旁。 “我要出去一下。”他边说边走向门边,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外套,同时把剑带扣紧。“月舞,麻烦你去安达尔教会一趟询问一下之前的牧师,问问你的方法是否可行……还有找他买点带点圣水,我要高浓度的圣水。赛琳娜阿姨就拜托罗茜帮忙照顾。”…。 “那你呢?是要去哪?” “我得去会会骑士先生。我们有约。”他推门出去。 街道上热气弥漫,光是站立不动便已大汗淋漓,何况李察还是步履匆匆,还未走到一半他便感觉脑袋发胀。他在树荫下稍作喘息,然后才继续前行。他一边赶路,一边留神左右,警惕每一位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可不想如杰里提和那位不知名宾客般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一路长长坡道在他的面前延伸,阳光惨白如炽在路面扭曲发散,使其朦胧歪曲,仿佛刀山火海的考验之路,笔直通往天堂。然而尽头的天堂却是始终弥漫阴暗雾气,连上方的湛蓝天际也变得灰暗迷蒙。 “你来晚了。”坡道尽头。123。骑士皱眉说道。 “我可不像你,还敢明目张胆骑马而来。” “今日我巡逻,平时也难得有机会在城里纵马奔驰。”骑士一边说着,一边把马儿栓在一颗树下。那颗树枝叶稀少,呈现灰褐色,周围更是寸草不生。马车不安嘶鸣,刨动马蹄,使劲甩着脑袋,试图挣扎逃离。“别叫。”骑士安抚着他的马儿,但无济于事。 “瞧吧,就连马儿也对此畏惧不已。”动物的直觉比我们强上数百倍。他的嘴上说着笑,心中却阴霾不定。他扫了眼矮胖围墙之后。 。那里就像正在酝酿飓风的风暴眼。连炙热阳光都无法穿透那乌黑厚重的乌云。“它都在抗议你让它以身涉险的决定。”他强打精神。 骑士从猪皮口袋里抓出一把草料放在地上,“那你还将见面地点安排在这儿?” “我们得检查一番不是?也许有些线索遗留在这里。” “炼金术士的诡辩口才与商人不相上下。”他说了句俗语,安顿好马儿,便与李察一道走向看门人的小屋。他一脚踹开了破烂不堪的大门,一股**的恶臭扑鼻而来。“这是什么味道?比军营的厕所还要臭上好几倍。”他一手紧握长剑。大习惯一手捂住鼻子。 “这比我第一次到这来时已经不知好了多少。”李察屏住了呼吸瓮声瓮气地说。他左右环视,之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和陆月舞第一次踏足这里不过是两个月之前,此时却忽然觉得漫长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阳光仿佛被隔绝在外。小屋里阴暗潮湿,青苔爬满木板,地上蓄积污浊的脏水,蜗牛与螺蛳在这里安家,苍蝇在里面产卵,蠕虫啃食它们的硬壳。 他们小心谨慎地前行,长剑在前方开路,唯恐撞上致命的陷阱。作为炼金术士,李察了解同行的手段,有些东西远比诅咒更可怕。他边走边洒下一些细微的银色粉尘,它们落入潮湿的地面,乌黑的水中消失无踪。陷阱无所遁形,李察蹲下身查看,“它们早已失效了。”他沉声说,“有人先我们一步触发了它们。” “我乐意相信对手不是幽影修女,但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她们还能有谁?”…。 “老鼠或是毒蛇。” “哈!那它们一定早就抹干净脖子等着我们上门了。” 可是老鼠比他的剑跑得更快。他们经过一个必须得弯腰经过的过道——头顶就是木板与泥土、稻草的混合物,不住往下滴着水;一个堆放杂物的漆黑房间;以及一个摆放长桌及用铁链吊着一张木板床的相对宽敞的房间。 他们没能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所有可藏东西的地方都全部损坏。衣橱倒塌,长桌也断了条腿,上面的一具尸体只剩掉着几根肉条的骨架,蛆虫在上面蠕动,老鼠对他们的造访视而不见。这里已被洗劫一空。不知是杰里提逃走时带走了它们,还是后来者将其顺手牵羊。 “我早就知道我们会无功而返。”骑士苦笑连连,用力甩着腿,将爬上靴子的蛆虫甩到地上,然后狠狠一脚踩下。“她们还不至于蠢笨到留下线索。” “不等等——”现在说失败还为时尚早。 李察打量四周。123。默算着距离。 小屋远比外表看起来的要大,里面的地板呈下降趋势,越往里走,脚下的积水越深,房间里开始弥漫浓浓的尸臭。他觉得麦克?杰里提多半挖通了地道,直通一墙之隔的抛尸场。 “她们当然不会留下线索给我们,”他轻浅地笑道,“但她们会将没发现的东西遗忘。” “别跟我打哑谜。” 李察用剑鞘推开不知是谁的尸首,那个空洞的脑袋便滴溜溜地滚落地面,几只粉嫩的小老鼠尖叫着从眼眶里钻出来遁入阴影。被鲜血染红的桌面上刻画着一个炼金法阵。 “这是……”骑士困惑不解。 “能令死者唱歌的活化阵。”李察说。 。“他在研究禁忌。” “这应该汇报给创造者公会。”骑士叹了口气,“它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知道。”李察踢翻瘸腿长桌,“你知道吗?与活化阵相对的,还有另一种法阵,它叫做‘濒死’,能使活人与亡者为伍。当它们结合在一起就能够掩盖很多东西。” 他扫开地上的淤泥,不出所料,一块经过防腐处理的松木板上正巧绘制着濒死阵。 “你可以去私家侦探了。” “这是炼金术士的秘闻。”李察耸耸肩,“难道你觉得有哪位炼金术士会加入禁欲且自残其身的幽影修女吗?” “我倒是忘记了,你们无惧神明。大习惯又谈何信仰。”骑士指着那块木板,“接下来怎么做?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它就能打开了?” “我有更直接的方法,一脚踹开它。”李察一手扶住骑士肩膀,一脚狠狠踏下。木板便应声破碎,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看,就是这么简单。上面早没有魔力流淌了。” 他们沿着墙上的铁环爬下,发现脚下是及踝深的脏水。骑士摸索着掏出火折,点燃了油灯。地下室内东西还算整齐。书籍在架子上排列整齐;壁橱里放着一叠叠记录纸张,还有炼金台贴墙放置,上面的试剂还未曾制备完毕,而酒精灯里已不再有一丁点酒精了。 “这是什么药剂?”骑士好奇地问。 李察取下烧瓶放在鼻间轻嗅,“安神花,荨麻,罂粟,松香,还有水银与铅……剩下一些味道我无法分辨。”他将烧瓶里的残余物倒在桌面上,观察其色泽。“有数种药剂使用这些原料,但依杰里提的工作来看,它只会是一种极为有名的灵药。” 骑士盯着桌上的那堆呕吐状残余,肯定地表示,“我想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48.无法根除 “死者欢歌。”李察说,“它的效果比活化阵更好。死者能在灌下药剂的几分钟内会呈现出与活人无疑的状态——除了他们已没有了灵魂。” “他为什么会研究这些?”骑士皱着眉头,“他打算让死者说话吗?那我还不如期待与怨灵坐下喝杯怡情小酒。” 李察拍掉手上的赃物,“炼金术也免不了与亡灵打交道。” “我从不知道这一点。”骑士没好气地说,“别告诉我药剂里也掺入了骨粉与脑髓。” 您还真是答对了。“骑士先生,你知道从古至今的法师与炼金术士,亦或东方术士,蛮荒萨满……这些神秘学者,甚至包括君王、凡人。123。他们共同的终极追求是什么吗?” “我没功夫去想。” 李察瞧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无外乎点石成金,长生不老。” “如果同尸体睡觉就能长生不老还要女人做什么?”骑士不屑地讥讽,“而且那个家伙如今正躺在死人堆里,他也是死人了。” 这便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的追求不同。“曾有一位被授予‘不死创造者’称号的炼金术士,他首先发明了死者欢歌,并且成功以此延续了自己的性命百年。” “传说就是传说。”骑士打断了他。 。“别兜来绕去,直接说重点。” “没错,传说不是事实。所以我们得着眼眼前。”炼金术对他而言恐怕有如天方夜谭。我说得口干舌燥,却只是在对牛弹琴。他无奈地意识到。“死者欢歌只对将死之人有特殊效用。而杰里提不算老,他制造这些必有他用……这就是我们现在要找的答案。” 他们从壁橱里的纸张开始看起。上面记载的是一条条复杂繁琐的公式,夹杂部分暂时无法解析的密文写成,骑士对此一无所知,所以他放下了它们,走向另一边,翻看架上的书籍。 一张薄薄的纸片从书页中飘落。大习惯骑士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它。他将其展开随即皱起了眉头。“嘿,来瞧这儿。”他叫道,“这些符号你能解读吗? 上面的符号层层叠叠,笔迹缭乱,他只能勉强分辨出其中有些字母像是茹尼文字的变体;还有些是杂乱无章的几何图形的集合,根本无从知晓其意。油灯昏黄的光在荡起的水波中变得支离破碎,头顶有些细小粉末坠落,有只老鼠不小心落入地下室,溅起一些水花。 “也许我该寄希望于学士小姐。”他听见骑士嘀咕自语。等待许久,骑士渐显得不耐烦,“喂,我在问你呢?有结果了吗?” 李察埋着脑袋沉默不语。他不着痕迹地将纸条收入口袋,同时将那本夹杂纸条的书放进随身包裹。然后他才慢慢抬起头,“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从那个怨灵那里得到了什么东西?” 骑士愣了一下,“与这有关?”…。 “回答我的问题!”他厉声喝问,“上一次,就在我们头顶的墓园,你从那个被幽影修女谋杀的线人那知晓了什么?” “什么线人?”骑士摸不着头脑,“你是说霍兰?可我甚至还没能确认他的死因。” “他死于来自背后的匕首。或者说,你也想试试?”他猛然拔出长剑,将其紧抵骑士的喉间。他终于受够了。“我不是来跟你打马虎眼的!回答我的问题!” 骑士盯着李察的双眼。“拿开它,李察。”李察不为所动,他总算着急起来,“见鬼,放开我,我回答你的问题。” “就这样回答。放开之后我怕你会说谎话。”李察持剑的手四平八稳,“人人都知道。123。只有刀剑才能让人说真话。我想骑士也是如此。” “没人敢拿剑威胁一名骑士。”他的眼中蕴含怒气,“你会被投进大牢,这一次你不会有那样的好运。” “我想我不是敢于这么做的第一个。”李察稍微垂下眼,稍微地松开了食指,然后又紧紧握住。“想一想,上一次把利剑悬在你头顶的是谁呢?我记得前几天你还被押着去参加宴会呢?他还逼迫你收拾残局。” “火焰白玫瑰?开什么玩笑?” 他的手也按上了剑柄。 。李察对此视而不见。“你看我有开玩笑的意思吗?我觉得你隐瞒了很多东西。譬如,你的所作所为似乎不像你的骑士誓言那般光明正大呢。” “这是污蔑!我要同你决斗!” 李察手上发力,剑尖刺破骑士的咽喉,一滴黑红的血珠顺着剑身滚落。“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同你决斗。” “做梦去吧!”骑士拔剑出鞘,闪电般挑开了李察的长剑。 然而接下来他们同时刺出一剑却不是朝向对方,而是一齐刺向了左侧。一个灰色的影子于阴影中显现,忽然在黑暗中燃烧起苍白火焰的刀刃接连砍出两次,挡下了他们并不算默契的合击。随后刀刃陡然失了踪。大习惯那个灰色影子也失去了踪迹。李察飞快掷出一把显影尘,却一无所获。他们背靠背警惕许久,才逐渐确信对方一击未中便已离去。 “立即出去。”骑士提议。 于是骑士警戒,而李察抓紧收拾地下室内的一切东西,然后飞快地逃出了小屋。当他们再次见到太阳时,感觉就像是重生了一般。 “幽影修女。”骑士喘着气,盯着李察说道。 “除了她们,还能有谁。”马儿在向他们喷鼻,打着招呼,“她们盯上我们了。” 剑群尖塔闪耀黑光。自那日错误的警讯之后,十三座尖塔中便轮流有三座剑塔上的黑火昼夜不熄,燃烧不止,既是防卫,又是警告。但这依然没能阻止黑魔法的侵袭。就在昨日,城主已经下令由守卫队彻底封锁了喇叭花区。这意味着黑魔法制造的死亡正如瘟疫蔓延。事态就快要失去控制了,李察心想,而我们束手无策。…。 他踏进公会大厅,放松紧绷的肩膀,垂下了一直紧按剑柄的手。一名炼金术士首先瞧见了他,向他打着招呼,而他也点头向对方致意。 “李察,恭喜你。” 对方说着令他摸不着头脑的话。“恭喜我什么?” “你还不知道?”对方显露惊讶之色,“我以为你正是因此前来。” 他当然不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喜事”而来。“究竟是什么事,竟然值得大家替我庆祝了?” “你是要去洞察之塔吗?”他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多嘴了,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李察板起了脸。他穿过地板锃亮的大厅,拐入鲜花盛开的庭院。无数种花朵争奇斗艳——这得益于炼金学徒的精心照料——但它们并不是简单的点缀装扮那么简单。123。其中一些经过炼金术提纯,便是致命的毒剂。他未作停留,在金黄眼珠的注视下进入了剑塔。 塔内一如既往地沉默,众人在深色长袍的包裹下静默前行。李察从他们身边经过,也只会引来他们视线的短暂停留。他想起同行私下将这里称作“寂静之塔”,而怀有敌意地就称之为“哑巴之塔”。但是不管是不是割掉了石头的哑巴,他的眼睛却始终不曾失明。 他慢慢地朝顶楼攀爬。螺旋状的阶梯像是一条缠在树枝上的蛇。 。漫长而望不到尽头。在途中他又瞧见了维南拉克。他的状况比上一次稍好。但依然对他的问候不理不睬。灰暗的眼珠中流露厌恶与疯狂。他在忌恨我?李察猜不透。他将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是别对此人提及父亲的事更好。 洞察之眼埋头于大量报告之中,高高的一摞羊皮纸卷几乎将他淹没。 他头也不抬,话也不说。他知道来的人是我,李察意识到,眼睛总是无处不在。于是他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房间里只剩下鹅毛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李察大概能猜到他在书写什么秘密文书。他确切地知道对方在谋算什么——他曾详细对他讲述——但理想是为理想。大习惯现实则为现实。他很难改变。李察对此有切身感受—— 明辨事理的法师少之又少,且大多老弱病残。他们虽有影响力,但终究无法使得激进且为数众多的低阶法师听从他们号令。他们目光短浅,又易被蛊惑。他认为他们终究会挟持捆绑魔导师们的意志。但他的谏言注定不会被对方所息。他长长地哀叹着,缩进椅子中。他盯了一会在阳光中上下飘舞的灰尘,只觉得睡意上涌,打了个呵欠。 他一定是打了个瞌睡,因为接下来,他的脑袋已经吊在椅背上。一个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他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手摸上匕首。 “你太紧张了,李察。”洞察之眼说道,“放松,坐下吧。这里没有来自背后的尖刀。”…。 人不可以,而阴影能做到。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端起苦麦茶灌了一大口。涩嘴的味道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冲淡了泛酸的唾沫。他觉得好受了一些,“刚才我睡着了?” “是的。”洞察之眼说,“我并未叫醒你。” 他眺望窗外天色。阳光将剑塔的影子拉长,细长如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 他早上出门,而此时已经下午。“我竟睡了这么久。”他吃惊于自己的疲累。可这些天尽管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但他的身体自己知晓,他分明一点劳累的感觉也不曾有。 “你比之前更累了。”洞察之眼却是如此指出。“你的诅咒呢?现在如何了?” “我依然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已经安分不少。”确切地说,只是在未入睡的白天,夜晚的梦境里仍然充斥燃烧夜火的梦魇,在他的眼前来回奔驰,践踏安宁田园。 “别对我说谎。”斯图纳斯的洞察之眼洞悉了他的推脱及伪装。“它已经扎下了根。123。正在茁壮成长。很可惜,炼金术对诅咒几乎束手无策。” “就像我们拿黑魔法没有办法一样。” “但诅咒可以化解。你最好尽快去神殿找一位主教替你治疗。”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瓶如星辰般繁星闪烁的墨色药剂。 李察闭着眼睛将药剂狠狠地一口灌下。它的味道远不如它的外表那般美丽,那是一种李察无法形容的恐怖,就像是有无数只扭动着的荧光小虫钻进他的喉咙,沿着食道朝肚子里进发。他打定主意不要像骑士那般去询问药剂的原料。 “它只能抑制诅咒的活性,却无法根除。”洞察之眼的视线刺痛了李察的眼睛,他的话语有如寒潮降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已是他近段时间来饮下的第三瓶了。随着时间推移。 。次数渐增,再昂贵的药剂也会逐渐失效。到那时候,长久的抑制只会引起更剧烈的爆发。而且……若施咒之人念出某些令词,诅咒立即生效,神也无力阻挡。光以这一点来讲,神与人还是挺相似的。他尽量想开一些。 “抛开这些惹人不安的事情,”斯图纳斯卷起桌上的羊皮纸卷放在一旁,拿起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楠木匣子。“今天的你值得别人道一声喜。” “恭喜我什么?”他又一次问道。人人都在道喜,而我却不知喜从何来。 洞察之眼一句话没说,他只是揭开了匣子的漆红盖子。 柔软的紫金色丝绸衬垫上放着一枚银色徽章,上面描绘七芒星的图案。若是以往,他定会为此欢呼雀跃,然而此时他只是默然地把五芒星徽章替换掉。 “我以为你会高兴。”洞察之眼说。 怎么能高兴得起来。他勉强挤出一点笑意。大习惯“可还不足以驱散内心的阴霾。” “我明白,比你更明白。”我真不应该卖弄嘴皮。李察暗自懊恼,有什么东西能瞒过洞若观火的神明呢?“但是若不在这痛苦的世界里觅得一丝欢乐,又哪有与之抗衡的勇气呢?” 他一边思量洞察之眼的话,一边走下阶梯。他们的确很相似。尽管他是为了理想,而我则是为了生存。不管如何,我们都得拼尽全力才能保得周全。 剑群尖塔一共十三座,呈五角星分布。洞察之塔位于中环的五边形交点之上,而李察现在前去的智慧之塔则同“创造”,“真理”一样,居于中心。 “智慧”不似“洞察”般空空荡荡,仿佛死域;这里炼金术士来来往往,接踵摩肩,但每一个人都尽量保持着安静。这里是无尽的书海,知识与智慧的交汇处。李察嗅着墨水的香气踏入其中。知识就是武器,智慧即是利刃。他的耳边回响父亲的话。 一位头发依稀花白的老人在堆满书籍的长桌后翻阅记录,几名炼金术士急躁地不住询问他们要找的书究竟在哪,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高,以致引来了他人的不满,最后被一具钢铁魔像抓了起来无情地扔了出去。。 49.没人进来? “欢迎你们明天再来。”那位老人说。然后他发现了李察,“你要找什么?” “不用麻烦您,我知道该在哪去找。” “别去自己不应该去的地方。”老人最后告诫。 智慧剑塔一共有二十一层,每一层都存放不同书籍。然而从十三层往上,书籍便不再是普通的纸质或是石刻,而是全然以饱含力量的神秘文字写就的魔法书,每一本都能令粗心大意的阅读者丧命的致命威能。然而魔文易读,密文难破。再说那也不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由于书籍几乎占据了全部空间,剑塔里根本就不存在石头砌成的阶梯,只有几座陡如直角的木楼梯竖立在角落里,供大家像猴子一样爬上爬下。难怪智慧之主会时刻穿戴他的漂浮术斗篷。123。李察找到了原因,无论天气是多么酷暑难熬。 他一刻不停地爬了五个楼梯,只觉手脚酸软,背部疼痛。他甩了甩手臂,然后朝直抵天花板的书架迷宫中走去。 曾几何时,他痴迷于密文撰写,认为这样一来隐秘便只有他一人知晓。但残酷的事实越来越多,它们都在向他展示秘密是多么的不可靠,即使用神文龙语写就也不能阻止世人的探究。秘密与真相就像是光与暗,冰与火,它们总是互相争斗。 。彼此暂居一时上风。 现在就是轮到光明及火焰占据上风的时候。李察心想。他轻车熟路地在迷宫里拐过数个拐角,在一具铜魔像的旁边停下了脚步。他在这里撞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布兰德。” “赛拉斯廷?李察。”黑发炼金术士放下了书本,扫了他一眼,然后又将视线移了回去,他极力低声说,“我一点不想遇见你。” 无论相逢是偶然还是故意,对他们都不会有任何好处。“我也一样。”李察同样以不客气的小声回敬,同时在书架上挑选讲解茹尼字母结构与语法的书籍。 他们沉默了一阵,背对着李察的布兰德首先开了口。大习惯“你更换了徽章。” 尖利的小眼睛。只是他的语气不似那么嫉恨。于是他也选择将语调放缓了一些。“一点小运气。”李察回答,“你呢?为什么在这里?” “我依然是炼金术士,自然有资格出入这里。”李察听见书本重重合上发出的“啪”的一声。“我是走私犯,可还没改行去当法师。” 李察默然不语。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书从书架上滑落,然后书页被哗哗翻响的声音。但是这点噪音还不足以掩盖炼金术士口中的恶感。“别想让我感激你。”他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以言语激怒我们,让我终结他人性命,随后你又拿走东西……你得到太多,而我付出太多……所以你就将此当做补偿吗?” 不可否认他有这样的想法。但此时吐露实话那可真就是彻头彻尾的愚蠢之人了。“我只是认为他会赏识你。”他平静地说,“我认为你们是同一种人。”…。 “这是讽刺?” “这是实话。”两人都是野心勃勃,而布兰德也会如狐狸般狡诈。 “我不会将你的话当做褒奖。” “最好也别这样想。”李察说,然后他就听到了对方离开的脚步声。 他把注意力重新拉回书本,在简单却能使人眼花缭乱的茹尼文字中寻找线索。他取出那张纸条比对,但翻译过来的句子狗屁不通。什么“一颗狗破破烂烂”,“青蛙手舞足蹈”……诸如此类。这不是好的切入点,李察意识到。他放回茹尼字典,取出一本绝境堡学士所著的《解析密文》,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灵感。 书很大,也很古老。厚厚的牛皮作封面,上面有绝境堡的图纹;交叉的两根钢铁链条将蓬松的泛黄羊皮纸捆扎紧实。李察小心翼翼地将其解开。123。就这么坐在地上轻轻地翻动书页。 里面内容丰富,记载详尽。每一个难解的密文都配有真实的案例。其中也不乏使用茹尼文字及几何图形作为密文的事件,他试着将其中的规律代入手头的纸条却依然一无所获。不过照书中所说,他必须得学会使用书写密文之人的思考模式才能解开谜题。 然而麦克?杰里提几乎称得上疯狂,他可没法如他那般与死人相拥而眠。因此他只能从对方收藏的书籍及部分未加密的笔记里寻找线索,但时间不等人,他没那么多的时间寻觅蛛丝马迹。他苦恼地抓着头。 。脑海里却浮现小屋里的炼金阵。 他猛然醒悟,那些几何图形也许是炼金公式的表达变种……而麦克?杰里提更是那名“不死创造者”的后继之人。他得从这里下手。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段几何符号的确是数条炼金公式的结合。李察顺利解开它之后,发现答案实在太过简单,是他曾接触过无数次东西。然而他却浑身冷汗直冒。 在炼金术的理论中,硫与铅并不是真正的金属,而是某种指代物,它们是炼金反应的催化物,借由它们的作用,世间万物因此产生。但它们都属于低贱之物,唯有银与黄金才是稀有天成,无法复制。大习惯不能制造。然而有某种东西,能让低贱变得贵重,让平凡低等的铁与铜变成令世人贪婪渴求的银与金,更是能打破生与死的规律,使人永生。 在麦克?杰里提的密文纸条中,却提到了这种物质——炼金术士耳熟能详,追求了无数个世纪的物质——万能灵药,贤者之石!他说他已发现了它,词句间的兴奋难以遮掩。 就是因为“贤者之石”,所以他才惨遭谋杀?等等,他还依稀记得麦克?杰里提在见到他们时曾说“你们不是诺瓦商会的雇员”。或者说,不是幽影修女威胁他,而是诺瓦商会的逼迫使他失踪逃跑?而最后又由幽影修女给了他最后一击?这似乎是最好的解释了。因为骑士从怨灵手中得到的消息正是幽影修女与诺瓦商会有所勾结的线索。但在这之前,他理应为诺瓦商会工作才是……那他之前究竟发现了什么,贤者之石到底又是什么?他瞧着手中的纸条——那些茹尼字母依旧未曾解答出来,他觉得他们所苦苦寻觅的答案就在其中。…。 天色渐暗,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工会,然而他还没有走出多远,便听见了急促的马蹄从身后出来。他扭过头去。一名身披链甲的骑士骑着马穿街过巷,一路将行人撞到街边,将鸡鸭撵得胡乱逃窜,马儿更是将苹果,柑橘还有西瓜当球一样踢飞,并把它们踩得稀烂。人们纷纷驻足咒骂,而骑士充耳未闻。他笔直地向他冲了过来。 李察朝一旁避让,然而马儿却忽然人立而起,生生在他面前止住。骑士放下护面甲,李察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白玫瑰骑士。他的头发完全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趴在马背上像是虚脱了一般。“你怎么了?”他问。 “法师小姐告诉我你在这。快。123。上马!”他气喘吁吁地催促,“我们共乘一骑!” “什么事这么慌张?”他皱着眉头上了马坐在骑士身后,“当街奔跑就不怕遭受惩罚吗?” “别管什么惩罚!”他回头冲他吼了一句,然后便甩动缰绳,用马刺踢着马腹。平日里他爱惜的马儿便痛叫一声,沿着来时的路发足狂奔。“现在就跟我去亡者殿堂。”他的话从风中传来,就像着刮脸的风一样令人因受冷而瑟瑟发抖—— “杰里提的尸体不见了!” 亡者殿堂里一片狼藉。烛台与架子倒落于地。 。银盘及油蜡铺满地板。到处都燃烧火光,处处都是摇曳晃动的鬼魅阴影。正在经过“升华”处理的尸首跌落地上,变得支离破碎,腹腔内的香料洒落一地,散发迷离异香。 李察避开砸在地上的木架,绕过几具向他伸出手乞求重生的尸体,紧跟在骑士身后通过以往死者安眠,而现在死者惨遭蹂躏的房间。幸好他们还没被惊醒。 “杰里提的尸体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在马上他来不及问,现在他一边小步奔行,一边立即道出了心中困惑,“难道他长了腿?” “见鬼!他本来就有腿!”骑士恼怒地低吼。大习惯“我怎么会知道?祭司派人报告给我,我便立即去找你。我也是才来这里。” 亡者祭司们在一旁低声呻吟,他们大多受了伤,卷缩在角落里像受伤的动物般默默舔舐伤口。他们静默无语,灰色兜帽使他们藏匿于阴影。他们虽然活着却甘愿与死人为伴,仿佛与冷冰冰的亡者金字塔融为一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李察这么认为。 他躲开一具灰岩雕像手中的刀剑,对骑士说道,“看上去,他应该是被人抢走了。” “谁会对一具没有了五脏六腑的尸体感兴趣?”骑士冷声回应,“他们能拿回去煮着吃?炖成肉糜浓汤?还是打算烤着吃?他们会哽噎而死。” 她们不会这么做,她们也没这种习惯,她们只想拷问秘密。“死者也能说话。”李察提醒他,“别忘了我们曾遇见了什么。”…。 骑士的脚步陡然放缓。“我不认为她们会这么做。”他沉默良久之后才说,“幽影修女收钱办事,只杀人不用刑。”然而他当这么说着的同时,右手却紧紧握住了剑柄,长剑映衬烛火,反射幻化的彩光。他的身体因危险而本能地蠢蠢欲动。 “这倒是事实。”除他一人,还没人知道杰里提在制造万能灵药……他似乎已踏上了正确的真理之路。“可若是如此,那会是什么人干了这事?” “只有神和鬼才知道!”骑士盯着脚边那些手脚断裂的尸体,他们就像用榔头砸碎的蜡像。他恼羞成怒地诅咒,“我现在无比期望神明尚存了,他们会惩罚玷污死者的亵渎者!” 李察对此表示认同,“我会很乐意有一位司职公正与惩戒的怒面神明存世。”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污浊,丁香与肉蔻的味道浓烈得令人想要呕吐,而地上呈各种模样趴着的尸体也更加多。有几位亡者甚至从石床上爬了起来。123。直挺挺地站在了墙边。这是亵渎者的恶趣味?可是李察的心中却不愿相信这样的猜想。他越发感到不安。 他们避开死者横加阻挠的手脚,进入存放尸体的石室,之前接待他们的那名祭司已等在那里了。他的灰色斗篷已被撕裂,变成了破烂的长条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斗篷下苍白的肌肤上有着可怕的抓伤。他用布条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指挥另几名祭司把别的尸体放回原处。 “骑士大人。”亡者祭司忍痛说道。 骑士快速地扫过周围,只是眼前的狼藉他们一路已看得够多了,这里不过是更加混乱一些。“究竟发生了什么?”骑士当头质问,“是谁潜入了这里。 。还打伤了你?” 然而亡者祭司却说道,“没人进来。” 骑士当即发了火,“没人进来?”他厉声吼道,“没人进来会变成这样?你们在和死者开舞蹈派对,同他们相拥着翩翩起舞,还跟他们亲嘴吗?” 脸上被指甲抓出了三道血痕的亡者祭司露出惨然笑意,他的眼珠中好似冒出绿色鬼火,令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寒。“我们倒是想与死者对话,可这不是我们所长。”他阴森森地说,“亡者祭司敬重死者,为他们祈祷来生,但是我们从没想过让死者复活。” 复活!李察几乎惊叫出声。万能灵药,贤者之石;不死之创造者……好似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石室里寂静无声。然而亡者殿堂里亡魂的呼唤却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他们在朝他伸出手,干枯的、只剩骨头的无数只手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在他的耳边不住喊叫。大习惯疯狂地呐喊,“让我们复活,让我们出去,让我们重见天日!” “如果死后还能复活,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吗?”亡者祭司垂下头,低声呢喃,嗓音就像街边的卖唱小丑。“亡者不似亡者,生者不似生者。” 他不是来听对方感慨的!他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抓住祭司的衣领,用短剑好好审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来龙去脉!” 灰斗篷祭司用阴冷的双眼与他对视良久。“你们会把我的话当做胡编乱造的谎言。”他说,“你们认为我在推脱责任,撒播谣言。毕竟它太过不可思议。” 亡者复生就足够骇人听闻,难道还有更加天方夜谭的故事? “说!”骑士厉声命令。 “没人去动他。”亡者祭司缓缓开了口,“至少我们都瞧见有人去动过他。他就这么自己从石床上爬了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夜半时分老奶妈讲述的恐怖故事。“一位祭司学徒发现了异样,赶过去探查,却被其又嘶又咬——他已全然不似人,更像是没有理智的动物——打斗引来了更多的人,争斗造成了破坏,也制造了伤口。”。 50.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人……一具尸体……你们竟然没能拦住他?” 祭司冷冰冰地回应,“骑士先生,朝向罪犯挥舞刀剑是你们的职责所在,可是当你的剑下是你的亲人时呢?你又作何选择?”骑士默然无语。“我们也一样,只是我们照料的是死者罢了。而且……” “而且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面对他时是否还会有与之作战的勇气。” 骑士干巴巴地说道,“不就是一具会走会跑的尸体吗?” “生者不似生者,亡者不似亡者。”祭司再一次重复道。伤口的失血似乎使他感觉到了寒意,他裹紧了烂如丝絮的灰衣斗篷。“他的肌肉萎缩,关节脆弱。123。但他刀枪不入,骨似钢铁。他的眼窝深陷,眼珠早已脱落,而他的眼中却燃烧幽蓝色火焰。” 李察打了个寒颤。“别说了。”他贸然打断了对方,“祭司阁下,您的勇气令人佩服,但您最好赶快医治。多谢您了。” 亡者祭司点了点头,披上了一件学徒送来的崭新斗篷,遮住了他终年不见天日而惨白刺目又瘦骨嶙峋的身体。“骑士阁下。”他说,“恳请您多派人手守护此地。如果你不这么做,那我们就不得不打破誓言,行走于阳光之下,亲自去恳请城主大人了。” “为什么?”骑士迷惑不解。 然而李察一把拽住了他。 。“我们走。”他不安地催促。 “可是……” “别再问了,走!” 李察一路飞快地前行,始终紧闭着嘴巴,对骑士的追问默不作声。直到离开地下,瞧见了繁星密布的夜空他才喘匀了一口气。他回头望着黑漆漆的殿堂入口,两旁的地狱三头犬呲牙咧嘴好似在他嘲笑。他对骑士说道,“我保证,你如果知道了答案就会和我一样,一刻也不会愿意呆在死人堆中。” “该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我一人糊里糊涂!” “我知道他变成了什么,又是怎么复活的了。我也知道他要去哪了。” 墓园上空黑云密布。大习惯周围雾气弥漫,月光无法穿透这屏障,就连熊熊燃烧的火把也只能照耀五步之远。他们灌下药剂,徒步朝其铁铸大门走近。 无光的暗沉之处本身就是一片巨大的阴影,而阴影中还有更黑暗的角落。即使有一双猫的眼睛也无法看清那里隐藏什么。修女藏于阴影,李察心想,就像蝎子躲在砖石之下。 长剑业已出鞘,魔法灵光在瓦拉斯特钢剑上闪烁跳动。充沛的魔力足以湮灭幽灵,击退梦魇。然而他们心中依旧惴惴不安,手心遍布冷汗,呼吸急促沉重,脚步僵硬迟钝。不多时便觉得身体酸麻不休,疲惫如病患。他握紧剑柄,然而汗水令剑柄滑腻难握,差点掉落在地。 我们一定是脑袋坏了。他心说,否则怎么就会两个人就这么来了呢?我们应该白天……不,应当是阳光最炽烈的正午再来一探究竟;而不是现在,在这黑暗滋生的愚蠢时间。…。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沙沙风声作响。忽然之间,骑士沙哑的声音在李察身旁响起,好似突然蹿出的鬼魅,他差点挥剑朝骑士径直砍过去。“虽然我曾一连几晚在此处游荡。”他的声音似是有些颤抖,“但都没有今晚这般……它使我惧怕。嘿,李察,说话呀。见鬼,我可是骑士,我在怕什么!” “就算是神也无法摆脱恐惧的枷锁,何况是普通凡人。”李察将颤抖的手递给他看,“瞧,我也在害怕,我都快要站不稳了。” 骑士尝试用左手紧紧摁住右手,但剑尖依然抖动不止。“去他妈的!”他咒骂一声,破罐子破摔地甩掉左手,“我们走快些。我宁愿同鬼魂干上一架,也不想这样慢慢前行。123。像是等待上绞刑架的死囚!我宁愿不管什么妖魔鬼怪全都钻出来,至少有些别的声音也好。” 仿佛是在响应骑士的祈祷,近在咫尺的矮胖围墙、铁铸大门后面响起了一阵尖利的鬼哭狼嚎。既有食尸鬼的低吼,又有幽灵的低语,还有些无法分辨的声音。 “瞧,你的祈祷应验了。”李察忍不住笑了笑,“看来就连死去的神也在庇护着我们。” 他们爬上了斜坡,发现在阴霾雾气之中,麦克?杰里提的小屋在黑暗中就像一口阴气沉沉的棺材。 。不死的复生者的气息从里面喷涌而出,比之发狂的海浪也毫不逊色。 “准备好了吗?”骑士语气低沉。 然而他的眼神变得坚定不移,他的双手也不再颤抖。这是个好现象。战前恐惧是人之常情,而战斗时热血沸腾才能算真正勇士。李察安心不少。“大不了逃跑。我随身携带着很多东西。”他深吸一口**阴凉的气息,故作轻快地说,“人们不是常说,炼金术士的口袋比盗贼的工具包更加无所不能吗?” “幸好你的同伴是我,如果是‘火焰白玫瑰’,他会先杀了你。” “那你我还真是幸运。大习惯他也足够幸运。” “怎么说?” 他们并肩前行,步调一致。“我庆幸当年的理想不是成为骑士;而你现在还没死简直是个奇迹;至于你的副团长大人——”他轻哼一声,“他死战不退。要么是幸运儿,要么就是只选择必胜的战斗拼死作战。你觉得他是哪种呢?” 骑士想也没想,“后一种。” “瞧吧,难怪街坊流传一句话……” “什么话?” “骑士团如今已成了强盗窝,匠人铺及商人会……但我很幸运,我遇见的你不是。” 小屋就在眼前。他们说着不着调的话,驱散恐惧,一剑砍开了大门。 房间里如同前一天来时那般肮脏破败,乱糟糟的杂物组成迷宫,但他们记忆尚存,因而很快便找到了正确路线,弓着身子爬过那条低矮通道。骑士本能地躲入角落,在阴影里静悄悄前行,然而李察却是大摇大摆,丝毫不在意暗处的眼睛。…。 “你在干什么?”骑士冲他低吼。 “挺直身体从阴影里出来吧。对付他,你这么做只是白费力气。”李察无奈地笑了笑,“只有死人能瞒过死人。可我们都还活着。” 挡住地下室的木板敞开着,骑士打算跳下去,李察拦住了他,“别下去。”他说,“下去我们就任人宰割,就算召来异界恶魔也无处逃脱。” “那我们就这样守株待兔?”骑士将那颗骷髅头踢入其中,溅起一串水花声。“他是死人,不用睡觉,不必吃喝。就算以手为铲,挖都能挖出一条地道。而我们呢?能坚持三天就已算神明保佑了,但那时候我们还有站起来的力气吗?” “让他上来,我有他想要的东西。”李察自信地说。然后他念出那段错乱的茹尼字母。 黑漆漆的地下穿来了杰里提的咆哮。“该死!是你拿了它!” 他的声音阴鸷如蛇。123。而李察仍在挑衅。“上来呀,上来我就将它还给你。” “你们等着,我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们听见哗哗水声响起,不等多时,一具摇摇欲坠的尸体便爬了上来。他们警惕地握剑退后数步,看着杰里提的尸体跌跌撞撞,摇摇欲坠地站好,他不自然地扯动嘴角,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微笑。 “原来是你们……如果我没记错。 。我们各自都有过一面之缘。” “那绝对是不怎么好的见面,就像是现在。”李察说。眼前的尸体披着从亡者祭司身上抢来的斗篷,露出有一道恐怖口子,但里面空空如也的肚子。 杰里提僵硬地用手去抚摸肚子上的刀口,但他的关节仿佛结上了冰块,难以弯曲。“那些家伙在我的身体里塞满了香料,难道我很像烤乳猪吗?”他放弃了徒劳的挣扎,“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能用针把它缝好,或者放弃这身皮肉,只留骨架也不错?” 火化是更好的选择。“骷髅的样子千篇一律。” “那倒是。”麦克?杰里提燃烧幽蓝火焰的双眼瞧着他。大习惯“好啦,把东西给我。” “当然可以。”李察说。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没有留下副本呢?“但你得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问吧。不过关于不死者的问题我无可奉告。” 李察摇摇头,“我还不想死,更不像死后还活着。”他厌恶地说,“我想知道是谁杀了你?” “除了那些脱光了衣服向阴影祈祷的臭女人,还能有谁?”尸体愤恨地说,“不去生孩子做饭,反而玩弄匕首,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幸好我的研究成功了。” “她们为什么要杀你?” “你这个问题就像问她们会为什么会崇拜阴影一样。”他嘎嘎直笑,牙齿互相碰撞,“不过我能猜到是谁。” “是谁?” “艾伦?赫特。”那个夺走了黄金瓶,销声匿迹的“小丑”。“不过多亏了他,我也才能死而复生。”…。 “‘小丑’为何要杀你?” “‘小丑’?这名字真贴切。可我一点也不想回答了。”杰里提说,“你说问一个问题,而我回答了三个。” “再多一个也无妨。” “我说够了就是够了!东西给我!”他朝前迈了一步,复生者依然没能完全改造自己的身体,好似蹒跚学步的幼儿。他朝他们伸出了手,“物归原主,把它给我!” 李察从怀中掏出纸片,“你找到了通往真理的钥匙,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可不想告诉你。” 他伸手过来,李察顺势一抖,他僵硬的手指便无法抓住纸片。纸片像树叶飘落地面,他不得不弯下腰去。骑士看准了机会,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准确地劈中了他的脖子,但只听一声沉闷的金铁交击之声,黑暗中迸出了火光,骑士的长剑被高高弹起。 杰里提慢吞吞地直起了身体,眼里的火焰充满戏谑之意。123。他有如胜利者般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怀好意。可是我是不死者,无论魔法还是刀剑,都对我无效。” “是吗?”李察狠狠一脚踹出,将他踢落地下,“那么火焰如何? 他扔出炽火胶,以及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火舌欢快地手舞足蹈,卷起层层热浪。明黄、橘色、炽白的火焰像是一头贪婪的怪兽,瞬间从地下一跃而起,引燃了房间的一切。 “跑!”他冲骑士大喊。 房梁一块块倒下,淹没了杰里提的诅咒。 他们疯狂地奔跑,冲出小屋。回头望去,木屋熊熊燃烧,火光冲天,墓园上方头一次没有了阴暗之气,露出了一点在火光之下微不足道的深蓝色夜空。 “他死了吗?”骑士问。 李察摇了摇头。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说。 天空湛蓝无云,海上平静无风,五艘三桅帆船呈三角阵型,身边还有近二十艘单桅或双桅小艇护卫左右。她们风帆鼓胀,全速前行。好比一支鲨群,搅动海水翻起大片白浪。 船上飘扬黑色章鱼旗。八爪海怪持着刀剑锤盾,头戴一顶宝石珊瑚王冠,显得不伦不类,惹人发笑。然而船上的水手却虔诚无比,风撕扯旗帜的沙沙声好似激励的号角。他们赤着上身,浑身汗珠闪亮,拉扯缰绳,划动长桨,大声呼喝着,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无面者”,战士伊利亚德进来通报时,海神的先知萨满正在船长室内祭拜海神。 他一如既往地套着钢甲,但已摘下盖住头部的头盔,露出一张方方正正的,有如刀削斧劈而成的脸庞,一头杂如枯草的头发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海藻张牙舞爪地爬在头顶。在他的面前。大习惯一尊一尺来高的镀金章鱼海神像被摆放在盛满新鲜海水的银盆中,周围围绕珊瑚、贝壳、珍珠及各色宝石。 先知萨满眼窝深陷,但目光如炬,坚毅如钢。戴着铁手套的右手抓起旁边一束湿漉漉的海草,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之间,那把海草就在他的手中无火自燃。海草燃起青色火舌,将萨满的铁手套变得灼热,但他仿佛丝毫未觉。他高举燃烧的海草虔诚地向着丑陋的章鱼顶礼膜拜,最后将它放入了银盆。盆中突然冒起冲天火焰,青紫色焰火在扭曲跳动。 在火光之中,先知萨满深深地埋了头,“愿海神怜悯他的信徒。”他说。 “愿海神垂怜。”伊利亚德跟着躬下了身。 直到火焰熄灭,他们才直起了脊背。 “先知大人。”同样全身钢甲的“无面者”这才找到机会开口说道,“我们马上就到了。” 他们驶离荆棘海湾已一周有余,但和风伴随着他们。尽管风暴遮蔽了遥远的海平面,但始终未曾波及到他们。他们循洋流前行,绕过诸多海岛补充了数次淡水,此时他们正朝着此次的最终目的地进发。。 51.杀了他 “这全是由于海神的庇佑。”先知萨满高声说,“他赐给我们平静的海面,又召来助我们前行的南风。才使我们快如飞梭,迅如离弦之箭。” “海之王无所不能。”“无面者”再次向章鱼铜像低下高贵的头颅。 “他将引领我们战无不胜。” “攻无不克。”伊利亚德接道,“先知大人,请您告诉我,接下来我们应当如何去做。” “不必着急,也不用紧张。”先知萨满沉着地说,“海之王在燃烧火焰的海水中已经给了我们预示:血与火,悲与泪,哀嚎与屠杀。” “无面者”的脸上流露恐惧,“我们将失败?”他慌乱地问。 “不,失败的只会是我们的敌人。”先知说。123。“海之王告诉我,我们这次必将大胜而归,船舱里装满货物,甲板上堆满俘虏。我们将满载财富与女人,我们将在家中欢歌盛宴!享用美酒及佳肴,品尝胜利的甜美!” “为神奋战,万死不惜!”“无面者”的脸上描绘油彩,他挺直胸膛,按住腰间斧柄。“无信者就在眼前,海之王指示我们该何时进攻?” “他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先知萨满在镀金铜像旁点燃香炉里的熏香,“告诉我们的水手,海之王的信徒,取下风帆。 。入夜再行动。” “夜间?” “海之主如此吩咐。”先知虔诚地说,“我们遵从神的意志。” “可是,我们不善夜战,更不善陆战。” “我们会为软弱的异族人带去火光,让他们在火中舞蹈惨嚎,以此取悦海之主。”先知萨满盯着“无面者”的眼睛说道,“唯有火光能使他们臣服,能使他们信仰海与火之主。” “他们都是异族人,他们不配信仰海之王!” “跪下,伊利亚德!”先知萨满忽然厉声喝道,“在海神面前跪下!” “无面者”短暂地愣了片刻,但他一句话也没说,顺从地跪在了坚硬且冰冷的地板上。 “抬起你的头。大习惯看着海神的双眼。”先知萨满高声质问,“伊利亚德,你是海神的儿子吗?” “我当然是!”“无面者”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在海水中出生,在海中成长。我自小就是海神的信徒,从今往后也是。我是海神的仆人,为海神而活,我甚至愿意现在就进入海神的宫殿,去当他的奴仆,做他的侍从,为他磨刀擦剑。” “你想传播海神的荣光吗?” “这是我的毕生所愿!” “它也是每一位海之王信徒的愿景。”先知萨满放轻了语调,“那你是想使海之王的荣光照耀大陆?还是只在这片狭小的海洋上使人畏惧海之王的威名?” “当然是将他的威名传遍世界。” “但是我们身处的地方只是繁星洋,更远处还有冰海,还有寂静海……还有更大更开阔的大陆。”先知萨满扶起了对方,语重心长地说,“仅靠我们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多的同伴。”…。 “无面者”沉默了一阵,干巴巴地说,“海之王也不会接纳异族人。” “神都有宽大之心。”先知萨满说,“只有经受考验之人才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但是陆地人坚信神明已逝。” “所以唯有血与火才能让他们改变态度。海之王将助我们一臂之力。”先知萨满坚定无比地说。在他身后,一只号角挂在舱壁上。它有海魔象的巨牙制成,上面镶着数圈璀璨宝石,几列魔纹均匀排布其上。“这就是神的恩泽。”他最后说。 “无面者”最终领命而去,先知能听见外面响起水手的又一阵呼喝,他们降下了风帆,抛下船锚,无依无靠地停在了海中,静待夜晚来临。 先知萨满用手轻轻抚摸着号角。今晚的战斗只许成功。123。不容失败。若是胜利,他的地位便将稳固,他的威信则无人能敌;若是失败,不止他会饱受质疑,更是会让他的同族死在饥饿与内斗之中。他没有退路,别无选择。 大海即是我们的沃土,大海即是我们的粮仓。列奥古话如此,可现实却是鱼虾不能养活所有人。利达尔攥紧了拳头。那个蠢女人说得不错,没有贸易便无粮可吃。但是传统才是我们的骄傲,我们的根!没有了古老以来传统。 。还不如脱掉这身钢甲,当一名懦弱的陆地人。他愤恨地想到,取下了号角,向愚蠢笑着的章鱼像拜了两拜,走出了舱室。 夜幕降临,作为的旗舰“海之王号”拖起船锚,升起风帆,向前进发。 列奥战士俱已身披坚甲,手持斧头弯刀及木盾,排列整齐;水手则手持弩机,浑身杀气腾腾。先知萨满站在他们前面,他同样全副武装,手持一根三尺短杖。短杖一头镶嵌宝珠,而另一头则拼接锋利刀刃。 “海之王给了我预示。”他用短杖敲打甲板,高声说道,“他说前方是无信者聚集地,而我们会代行海神的职责,体现他的意志。大习惯将彻底让他们相信海神之威无所不能!我们奋勇作战以取悦我们的神。听啊,这浪声,这风声,就是海之王兴奋地呐喊。让火光冲天,用驱散黑暗的火焰充当海之王的双眼吧!海之王的子民们,他将守护我们左右,使我们刀枪不入,战无不胜!” “海之王万岁!”岛民们举起武器,用刀剑敲打盾牌,高声呐喊。他们因为神而战激动无比,脸上疯狂且兴奋,喊声直震天际。看吧,丑陋的蜘蛛,这才是我们列奥岛民本身的面貌。我们就是你们陆地人所称的狮子,不是笼中的绵羊,草地上的野兔! 先知萨满在激昂的人群中巡视,最后他找到了一位理想对象。“你,”他指着一名手持弩机的年轻小伙,“今晚你就是吹响海之王号角的人。” 被点名的小伙眼中狂喜与惊恐混杂,他颤颤巍巍地接过号角,将鲨鱼皮磨成的细绳挂在了脖子上,“尊敬的先知大人,什么时候吹响它。”…。 “海之王自会告诉你。”先知萨满回答。 皓月当空,章鱼海怪舰队就像集群的虎鲸,悄然驶向目标。一块巨大的岛屿就在眼前,透过茂密丛林,在悬崖峭壁之上隐隐传来细微火光。 “先知大人,这样的天气我们还没靠近就会被瞭望手发现。”“无面者”伊利亚德忧心忡忡。“就这样冲上去我们会死很多人。” “你在质疑海之主的决定吗?”先知萨满冷声质问。 “不,我,我从没有。” 先知冷冷注视着他,“身为海神信徒,我们要做的就是无条件地服从神的命令。哪怕他让我们立即死去,我们也要心甘情愿慷慨赴死。” “但……但是……” “你的信念不够坚定。”先知说。123。“但神是仁慈的,他不会看着自己的子民白白送死。他早已有办法……” “什么办法?” 先知萨满闭上双眼,呢喃低语与神沟通。海水钻进他的盔甲之中,使他阵阵颤抖。但他必须得咬牙坚持。过得片刻,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对“无面者”说道,“你要证明你的信仰,让你的信仰作你的坚盾,你的利剑,这样你才无惧任何敌人。” “我会这么做的!”伊利亚德正色说。 。“身先士卒,拼死战斗是战士的荣耀!” “那好。让神挑中的使者吹响号角吧。”先知吩咐,“海之王告诉我,一声长声一短,这便为军号,大雾将起,他的卫队便将从海底亲临,与我们并肩杀敌。” 巨大的号角发出雄浑的声音,苍茫且悠远。声波与海浪相撞之声震耳欲聋,仿佛笔直地传递到了天际之外。一长一短之后,那小伙喷出一口血液,而大雾顿时弥漫四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月色暗淡无光,很快便不见踪影。又过了片刻,三艘挂满牡蛎、海草的破烂战船从雾中出现,他们速度飞快,仿佛毫无形体从“海之王号”身上穿过。大习惯笔直地驶向岛屿。 “进攻。”先知吩咐。 “无面者”示意水手敲响战鼓。 鼓声阵阵,盖过海浪,每一艘战船上发出呼喊之声。 他们紧跟幽灵巨舰之后,冲上海岸。 这同样是一个海盗窝,但时值深夜,海盗们要么醉醺醺的,要么就已经陷入安睡。雾气遮掩了他们的踪迹,浪涛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幽灵们打着先锋,首先攻向手足无措的弓箭手。箭矢从他们身上穿过,无法造成任何伤害,而幽灵则狰狞地笑着上前,抱住了他们,掐住他们的脖子,给予他们死亡一吻。列奥岛民则扑向了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海盗,弯刀破开胸膛,斧头嵌入他们的头颅。 “无面者”没理会这些小兵小卒,他当先冲过外围防线,直奔居中那座最大的木屋。海神在看着我,他心想,我当勇猛无双,无可阻挡。他的身体像是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杀了他!”有人喊,“他只有一个人。” “来啊,杀了我啊!”他咆哮着回应,“有种就来杀我!” 几名海盗围了上来,他们要么浑身**,要么就只套着薄薄的皮甲。在他看来,这与什么都不穿没两样。他们挥舞着长剑与斧子,却始终在外围游弋。他能感受到他们眼中的恐惧。 “没种的娘娘腔。”他不屑地冷哼,大踏步地朝一人冲了过去。身后的呐喊与惨叫仿佛是为他打气鼓劲的战鼓。他一鼓作气砍下了第一个人的手臂,砸碎第二个人的肩膀,第三个人砍了过来,被他用木盾挡住。剑刃卡在柔软的松木盾上,他反手将盾牌砸在不知所措的笨蛋脸上,将其撞翻,然后趁其试图站起来的时候猛下杀招。最后一个人则吓破了胆,丢掉了正奋力将斧头从死人肋骨间拔出来的“无面者”,返身尖叫着逃跑。 “懦弱的陆地人。”他嘲弄道。 他对临阵脱逃的逃兵失去了追击的兴致,将他留给了飘着本来的幽灵。他们呼啸着从他的身体中穿过。123。他感到一股股寒意,但溅在脸上的敌人热血更加让他兴奋。 此时列奥岛民们已随他的脚步跟了上来,他们对零星的对手提不起兴趣,全让幽灵去享受今晚的盛宴。而他们大步向前,冲上在岩石上开凿出的阶梯,一脚踹开了木屋的大门。 迎接他们的是几根弩矢。 其中一根穿过了他的肩胛骨,感觉像是被毒蜂叮咬了一口,很快酸麻与疼痛就蔓延到了他的整个背部。但他还算幸运的,他身边的几位同伴已经被弩矢夺去了性命。 伊利亚德的心中充满了怒火。“愿海神怜悯。”他低声祈祷了一句,然后举起斧头突入敌群。那些弩手还来不及踩着弩臂为十字弓上第二发弩箭,斧头就连手带弩统统砍得粉碎。但是迎面而来的一把剑砍中了他的钢盔。 。他的脑袋一片晕沉,他跌跌撞撞地朝后退去,将位置让给了他的同伴。 他羞恼地摘下凹陷的钢盔,通红的眼睛盯着敌手。但一名敌手在乱战中喊出了他的名字,“‘无面者’伊利亚德!”对方披着一件红色长袍,看样子才从床上爬起。但他的剑术惊人,已经伤了好几名列奥人。“那头黑蜘蛛竟然敢派你们攻打我!”他愤怒地叫喊,“她不怕我们联合起来的报复吗?” 那已是过去,现在他们听从神的意志,为神而战!至于报复……?向神报复?伊利亚德哈哈大笑,“做梦去吧!” 对手的长剑舞得呼呼生风。第一击攻向他的下盘,他用斧子挡开,还来不及后退,又被第二击刺中胸口。他举起木盾挡住对手接下来的一击,但他的长剑很快接二连三击中他的大腿,在钢甲上发出刺耳声响。他的速度很快,“无面者”意识到。但他的剑太钝了。对手也发现了这一点。大习惯打算抽身而退,但“无面者”完全忽略了他的攻击,他顶着长剑的劈砍靠近对方,然后凶狠地一斧子砍下了对手的脑袋。 战斗很快宣告结束,号角再一次响起。于是大雾散开,幽灵退去。 被俘的海盗团团捆绑着蹲在木屋外的平地上,幸运地没有成为幽灵食粮的女人和小孩则集中关在了“无面者”刚才战斗的染血大屋之中。女人由他们分配享用,而小孩则沦为奴隶。 “无面者”一面抚摸伤痕累累的钢甲,一面环视左右,发现吹响号角的那小伙不见踪影。 “他是海之王神选使者,神欣赏他,已将他接入海神宫殿。”先知回答。 先知萨满大步走进湿滑的鲜血泥地。他瞧着被幽灵吓傻的海盗,胆小如鼠的陆地人,他心中想到,但也无可奈何。于是他举起短杖,向他们布教.“我知道,你们都毫无信仰,但是从今天起,你们就有一位信仰的神明……他就在你们的身边,你们抬眼可见……他就是无所不能的海洋,翻云覆雨的海浪。海鸥是他的信使,而我们则是海中的火焰……”他高声说道,“神乃宽宏之人,愿意信仰海之王之人,我们将饶他性命,将他视为我们的伙伴。”。 52.为什么? 亡命之徒无一不高呼“愿意”。 “他们不会信仰海之王的!”伊利亚德说。 “我知道。”先知萨满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让战士们抬来数个铁笼,捉出几名海盗塞入其中。“将他们关入铁笼,浸入海水。”他说,“若溺水后还有活着之人,便是海神亲自为我们挑选的伙伴。” “赛琳娜阿姨,她怎么样了?”陆月舞在房门外小声地询问。 李察沉着脸摇了摇头,“还是那样。教会的圣水只能暂时抑制黑魔法的扩散,无法根除。好在情况没有恶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陆月舞安慰着他,“你已经尽力了。” “我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他无力地说。123。“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极大的煎熬。” 他走下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昨夜的梦魇让他不得安宁。那名幽灵蹿进了他的梦境,不断变幻成亲人的模样……最后他被因黑魔法痛苦而死的父亲的样子惊醒。他满身是汗地醒来,灌下一整瓶安神的药剂,却再也无法入眠。诅咒……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驱逐它,就像他拿黑魔法束手无策一样。 李察感觉自己像是睡着了。 。但似乎过了不到一分钟他便被她们的吵闹惊醒。 “罗茜,你在干什么?”她的语气里带着恼意。 “杀了它!”罗茜的声音响起。 听她的语气不似作伪。杀了谁?它?李察勉力睁开眼睛,用肘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它抓烂了你的纱裙,还是挠破了你的枕头?” 罗茜的气势为之一滞,“都没有。”她闷声说。 “那就停下你的咒语。” “不可能。”罗茜冰冷地拒绝,她说出令李察顿住脚步的惊天霹雳。“它是没有抓破纱裙,也没有咬破枕头,但它杀了人。” 杀了人?那只小猫?他重新迈开双腿。大习惯试图加快脚步,但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不得不用手扶着墙壁缓缓前行。 “我想你还没有忘记今早的那具尸体吧。”罗茜续道,“他就躺在几百米远的街边,人人都在驻足围观。你不可能没看见。” 尸体?是谁死了?她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又能说明什么?每一天都有人在死去。” “你是眼睛瞎了,还是故作视而不见?”罗茜恼怒地说,他能想象得到她指尖火焰的炽烈。“他的身上全是爪子的抓伤与尖牙的撕咬!不是死于谋杀,不是死于黑魔法!” “它才这么小。”陆月舞说,“不会是它。” “我说是就是!”罗茜寸步不让,“我知道它是什么怪物!” 他朝她们走了过去。罗茜怒气冲冠,手中火焰不肯散去,死死盯着陆月舞;陆月舞则坚持己见,怀里抱着那只她从街上捡回来的小黑猫。…。 “你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们,它是厄运的来源。”陆月舞指责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它。” “你认为我在撒谎?为了这只猫?”罗茜怒极反笑,“你要养一屋子的猫,将这里变成猫窝都没问题……前提是把它给我!” “那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罗茜打断了她,然后她瞅见了李察,“你的爱心泛滥,那还不如好好关心我们的雇主!瞧瞧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快死了一样。” “闭嘴,罗茜!”陆月舞厉声喝止了她。“我们吵醒了你?”她轻声问。 “没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脸。“你们在吵什么?” “你来得正好。”罗茜把他拽了她的身边。123。她指着陆月舞怀中的黑猫,“看看它,好好看着它,它是什么?”她劈头盖脸地发问,“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李察撑起厚重的眼皮,仔细打量那只黑猫。 乍一看去,它与别的猫咪没什么不同。但它的脚比普通的猫更细长,爪子也更尖利,耳朵也更大,同时它的背部还有些许凸起……李察浑身的倦意仿佛被一盆冰水驱散。 “扔掉它!”他紧张地冲陆月舞喊道,“马上!” 陆月舞不为所动,她盯着他们,“它是什么?”她不甘地追问。 “幼年的影豹。”李察回答她。 。“不知道是谁扔下了它。而且它似乎身受某种疾病的折磨。” “不是疾病,是魔法。”罗茜冷哼一声,“同前些天老鼠出逃而亡,以及更远一些乌鸦坠地致死一样,它们都身受魔法影响。” “有某种魔法影响了它们的心智。”李察认为。 “黑魔法吗?”陆月舞问。 “我们不知道。”李察试图将影豹从陆月舞手中夺走,但它冲李察呲牙咧嘴,陆月舞也不肯放手。“我不同意。”她固执地说,“我会看好它的。” “它杀了人,你还想留着它。说不定哪天晚上它就会趁你做着美梦的时候杀了你。” “让她留着吧。大习惯罗茜。”李察疲惫地说,“让她留着。月舞,楼下的储物室以后就是它的窝,别再放它出来了。” “它的病呢?” “我们不是兽医!不负责替你的宠物治病。”罗茜依旧没什么好脾气,“你应当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我可不想滥发善心,最后反而被它吃掉。” “你一早就知道了?那你还任它如此?”陆月舞的语气不再平静。 “那是因为我不想破坏你的闲情逸致!”罗茜才熄灭的怒火又一次复燃,“你们没它,我可每日都瞧着它。瞧着它如何变成吃人的怪物!” 李察对她们之后的争吵一无所知,因为疲惫很快就如潮水涌来,将他彻底吞没。 没有梦魇打扰的睡眠令他不想起身,他打算一觉睡到太阳直挂高空才起床,然而将他叫醒的不是炽烈的阳光,而是陆月舞的催促,“李察,赶快起来了,时间来不及了。”…。 现在不过是朝阳还未跃出海平面的时候,窗外的天色还是灰蒙蒙,四周寂静无声。他挣扎着从温暖的床铺上爬了起来,胡乱地套上了一身衣裳。 “起来了吗?”陆月舞在门外催促。 “起来了。”他打着呵欠回应。 陆月舞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你就穿这一身?”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平日里他就是衬衫长裤的装扮。“有什么问题吗?”“你忘了今天要去做什么了吗?”她的手里抱着一套黑色礼服,银色丝线点缀其上。“这是我和罗茜为你挑好的,换上它。” 他决定听从她们的好意。于是他换上了那身礼服,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走下了楼。这时,安达尔的圣洁白骑士也正好到来。“李察先生。123。”一身乳白铠甲,头戴羽翼盔的金发骑士向他行以骑士礼,“我们得出发了。” 今天是他与白玫瑰骑士的爵士受封礼,同时数名骑士侍从将正式被授予骑士之位——黑荆棘家的大少爷赫然在列。让李察不免感慨黑荆棘的动作既快速又高效。不过他隐隐觉得,他与骑士弄出的那场大火才是他们得以受封的重要因素。 李察与白骑士并髻而行,陆月舞及罗茜跟在他的身后。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穿街过巷,爬过缓缓的坡道。 。踏上了横跨海湾的宏伟石桥。海浪在他们的脚下泛起白花,巨大帆船有如甲虫从他们脚下通过,渺小得好像落下脚就能将它们统统踩碎。 “在此下马。”刚一走完长桥,白骑士便开口命令。 于是他们纷纷翻身下马,一旁的侍卫立即接过缰绳,牵走马匹。白骑士带领他们穿过花团锦簇的庭院,沿途李察瞧见了众多前来观礼的贵族。他们或是大腹便便,或是年轻爽朗,但他们都力图让自己更精神一些:头发精心打理过,穿着笔挺的礼服,腰挎华贵佩剑;一些风韵犹存的贵妇及未出阁的小姐挽着男性的手,优雅地入场。当然,除他们之外,也有不少的法师及炼金术士身处其中。他们分处不同的位置。大习惯彼此望向对方的眼中只有仇恨。 白骑士将他们引至城堡前的广场,让他们在此等候,便一声不吭地离开。广场上搭起了一座高台,鲜红地毯铺陈其上,一直延伸到广场边缘。他们正好就站在红毯的一端。 “这么多人,”罗茜环视左右。“我原以为只有几人就算不错了。” “听说这次的受封仪式由城主亲自主持。” “只要不是主教就成。”罗茜说,“我讨厌宗教头子。” “他们总比大多法师明事理。”陆月舞提醒他们,“很多法师都对你不怀好意。” “我知道。无论是因为虚荣还是自尊,或是仇恨,他们都不会乐意看到一位炼金术士受封——尽管是连贵族也算不上的爵士头衔。”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守卫在一旁虎视眈眈,警惕地盯着每一位法师,每一位炼金术士,难道他们还胆敢再闹出一场壮观的烟火秀?…。 他们呆了一小会,就瞧见白玫瑰骑士与学士小姐,当然还有她的大哥联袂前来。他们交谈甚欢,脸上都挂着笑意。但是当路德瞧见他们时,脸上的笑意登时敛去,像是溶入水中的盐粒,消失得一点不剩。 “摆出一副臭脸,给谁看?”罗茜低声咒骂。 “他大概是认为我们皆因黑荆棘的关系才获得如此机会。”李察耸耸肩,“觉得我们是他们家的下手。主人为何要给下人好脸色看呢?只需听从命令就好,不是吗?” “你差点因此死掉。”陆月舞也没了好脾气。 李察对此倒是看得到,“所以,家世比卖命更有效。”要不是因为他有个好老爹,李察心想,他能成为骑士? 他们瞧见他同学士小姐说了什么,然后独自离开;然后骑士与学士小姐向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偶然遇见?”李察开起了他们的玩笑。 学士小姐表情不变。123。“当然是偶遇,还能是什么?” 他抬了抬眉毛,“我以为是骑士大人刻意在路口守候。” “别胡说八道。”骑士低声朝他咆哮。 李察笑了笑,没理会他。“依薇拉小姐,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感谢你的帮助。” “父亲的话不及你们的表现重要。”她摆了摆手,“我得恭喜你。” 兄妹两人差距颇大。李察宁愿与学士小姐交谈,也不想瞧见那一位“走后门骑士”的臭脸。“只是运气够好罢了,”他说,“否则我们今天都不会站在这里。” 他们闲聊一阵,两名面具骑士走了过来。他们身穿银色锁甲,外面罩着蓝底罩袍。 。上绣龙形盾图案。“李察先生。”他能听出他们的善意,“时间差不多了,请跟我们来。” “麻烦你们了。”他谢过这两位尼安德特人,让两位少女与学士小姐步入会场,自己则同骑士一道跟随他们来到一旁等候。 “李察。”并肩同行的时候,骑士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试着小声地开了口,“如果不是你愿意接受城主的受封,我肯定会拒绝。” “为什么?”他发疯了吗? “因为……”他说,“霍兰留下的包裹里有些东西……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是……但是他指向……骑士团……” 难怪他会如此想。他是一名骑士,与裁缝、房贷人的儿子不同。“你瞧瞧今日谁会成为你的同僚,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骑士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吉时到之前,长号手奏响了长号。大习惯悠长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方。一袭深绿裙装,腰缠金色丝带,头戴宝石冠冕的女城主在侍从官的引领下走上了高台。她大概还不到三十岁,但已有了凛然的威严。可是就李察知道的情况来看,城主的威势正在日趋减弱,贵族及议会夺走了她的大部分权力。她现在就像是被人摆布的傀儡,李察如此认为。也难怪她会任由各种恶棍娇少爷之流进入她的直属骑士团,也难怪她会不顾一切认命尼安德特人充当她的近卫了。知恩图报的海外蛮族人在她看来,大概比任何一名贵族骑士都值得信任。 首先受封的是骑士。他们逐一走上高台,在城主面前单膝跪下,向美丽的女人宣誓效忠,发下他们的誓言。效忠倒不可能,做她的裙下之臣肯定十分乐意。 “神明已逝。”李察低声感慨。 “什么?” “誓言已无约束之力了。”他说,“瞧瞧你的同僚,盐贩与丝绸商的儿子,黑荆棘的大少爷,他的所作所为会如他说的那般美妙吗?誓言如今已成谎言。” “这种时候我倒是希望神明尚存了。”李察赞同地点了点头。。 53.前来拜访 城主用瓦拉斯特钢宝剑轻点他们的肩膀,仪式便成,从此他们便是“荣耀的骑士”。李察不禁想如果刚才她的手稍微颤抖将会如何。那一定会十分美丽吧? 之后便轮到了他们。 他们步上高台。女城主脸带浅浅笑意,“你们做的很好。”她轻声夸赞,“这是一个艰难的季节,这座城市如今正需要你们这样的英雄。” “我们只是做了分内之事。”骑士谦逊地回答。 “我知道,骑士先生,您与他们都不同。”女城主有一双漂亮的金红眼睛,像似太阳般刺眼。她的声音也颇具磁性。但他们都没料到在此公共场合之下,她竟然直言不讳。“您是真正的骑士。123。您不会永远只是一位爵士。”她做出保证。 骑士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而您呢,炼金术士阁下。法师与您势如水火,您要作何选择?能解答我的疑问吗?” 他只觉得头上冷汗直冒,窄领的礼服紧紧勒住了他的喉咙。“问心无愧。”他艰难地回答。 “问心无愧。”她细细咀嚼,然后朝他绽放如花的笑容,“我现在知道为何洞察之眼阁下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了。”她说出几乎无人知晓的秘密。 。“未来的洞察之眼,还有……我的爵士先生。您会占在我这一边吗?” 李察体会到了前一秒骑士的挣扎,但幸运的是,年轻且漂亮的女城主似乎不急于知道答案。她让他们单膝跪下,逐一为他们受封,让他们亲吻她的指尖。 一切行将结束之时,人群中的反对之声骤然响起。 所谓的反对之声只是文雅的史家用法,真正表达反对的其实是炸响的魔法。五颜六色的魔法之光在天空闪烁,闪电与毒素,火焰与冰霜共同在红色地毯上作画,一旦出现瑕疵,立即就有一桶才调制好的鲜红颜料倾倒其上,然后周而复始。混乱的叫喊与长剑出鞘、弓弦振动之声共同构成了一曲激昂的背景乐。这用来衬托今天的美景再好不过了。 一名法师借由穿梭法术穿过重重人墙朝他们冲来。大习惯他胸前的黑太阳徽章异常闪亮。“你们都得死。”他笔直冲向女城主,魔法盾保护他不受刀剑所侵。他高声口号,“唯有晨光才能驱散寒潮,而不是愚蠢的女人,弃神的叛徒。” 女城主丝毫不显慌乱,“爵士先生,看你们的了。”她的眼睛在说话。 李察准备多时的狂怒之风绞碎他的魔法盾,并且将他狠狠撂倒,骑士的长剑斩下了他的脑袋。这时,天空中响箭齐鸣,魔法炸裂成各式暗号。谁知道是谁又在传递什么。 “看呀,烟火秀。”李察忍不住说,“今天还真是一个好日子,不是吗?” “我一点也不觉得有多美好,爵士先生。” “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勇气。他们在逼得我‘问心无愧’啊。爵士先生。”…。 他们相视苦笑,默然无声地看着女城主在侍卫的护送下进入城堡,而广场上法师已成困兽之势,等待屠宰。 法师塔楼坐落于半山腰,紧挨一片弧形广场。一圈白石建筑中耸立着圆顶及尖顶的塔楼,但它们远不如剑群尖塔般恢弘及壮丽,浑身上下仅有被风雨侵蚀之后拥有的灰扑扑的色泽。像是无人问津的荒郊野堡,荒凉破败。 然而此时这里喧嚣异常,哪有半点遭人遗弃的迹象。一队骑士明枪亮甲,侍从们为他们牵马持旗。他们围聚在法师塔楼紧闭的正门前。一名头戴遮面半盔的骑士在门前高声喊:“奉城主之令,命你们开门。” 里面没传来任何声响,好像整片建筑都已没了人烟。打头的骑士好似说了什么,随即数名侍从便从马鞍的剑带上拔出长剑。123。走上前去。“开门!否则我们就砍开它!” “请,请等一等。”门后总算传来了人声,“我需要……需要去请示追风者大人。” “我们奉命而来,你们却胆敢违抗法令!”一名骑士侍从隔门大声怒吼,“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窝藏罪犯!”他说着一剑砍在黑铁嵌铜的大门上,发出铛的一声,迸出一片火光。 “不……我们并没有……” “你是在蓄意拖延,好使黑色晨曦逃脱吗?”侍从又是一刀。 对方在门后瑟瑟发抖,“我们同他们没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你们在害怕什么?”侍从厉声质问。 。“开门!若是违抗,我们便将统统扔进水牢。别忘了,你们现在已经没有施法豁免权了!” “那……那全是因为炼金术士……我们,我们并没有任何错……” “开门。”骑士打断了他,“铁门拦不住我们。” 对方依然死咬不松口,“我得禀报追风者大人。” “可以。”骑士说,“我相信追风者大人不会愚蠢到是非不分。而你也最好祈祷你们真的与黑色晨曦毫无瓜葛。” 那人如蒙大赦,急匆匆的脚步声飞快远去。 风岩塔位于数座塔楼的围聚之中,它的外表平淡无奇,光秃秃的褐色岩石布满久经风吹雨打形成的小孔洞,甚至不时有微小沙粒滚落。它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大习惯但依旧挺立如初。 年轻的法师学徒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爬上数百阶梯时,追风者正站在露台上眺望远方。听见响动,他头也未回地询问,“骑士们奉城主之命而来?” “是,是的。”年轻的法师学徒深吸一口气,好使自己缓过气来。“他们要求我们打开正门,让他们进来……黑色晨曦。” 这是早就预料的结果。“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奉了城主之令,还会留在这。”法师学徒的脸上满是恼怒及愤恨,“他们说,他们会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首席法师知道,这不全是城主之令。昨日那些被蛊惑了的法师们不仅意图击杀城主,被卷入其中的还有炼金术士,还有当日观礼的众多贵族。这就是自作自受啊。他们一次将人得罪个光!一群不考虑后果的愚蠢家伙!他们倒是可以一死了之,可整个公会都将因此背上恶名。达尼尔以生命换来的一线生机被他们肆意挥霍殆尽。美名一日败坏,还有谁会相信他们的自我辩解,自我救赎呢?…。 法师学徒的询问打破了他的思考,“首席法师阁下,我们该怎么做?” “让他们进来吧。”追风者用疲倦地嗓音说道。 裹在棕色长袍里的法师学徒脸上充满抵触情绪,“可是……” “让他们进来。”首席法师重复,“把庭院让给他们的马儿,把西边阁楼作为他们的宿舍。他们怎么要求,我们就怎么满足。” 法师学徒不乐意地领命而去。这里每一个人都一样,追风者心想,他们都渴望铁与血,火与砂。只有如我一样的老人失去了进取之心,连反抗都显得懦弱。他们都在心里憎恨我吧。首席法师叹了口气,但年老力衰的老人们别无他法了。 他在露台上俯瞰庭院,骑士们涌了进来。123。像冲进了鸡笼的狐狸。侍从安顿马匹,跟随法师走进西边阁楼,为骑士备好一切;而骑士则有如哺乳动物般地划定地盘,他们在树上墙角撒尿,抓挠爪子,留下去除不掉的印记。他们亮出爪子和獠牙,冷冰冰地盯着他们的猎物。而他们的猎物则躲在自诩安全的阴影里,石墙上的缝隙里。在那里追风者看见了无数双阴郁的眼睛。谁是捕老鼠的猫?他不知道,他只求无论是猫或老鼠都能克制自己的食欲,别再干出惊世骇俗之事。那后果使他不敢想象。 “大人。”法师学徒在他的身后禀报。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 “任他们去吧。”他疲倦不堪地摆摆手,“我们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就是之前怎么做,现在也怎么做。” “可是骑士们……” “难道我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他反问。 法师学徒摇了摇头,“没有。” “那又何必顾忌他人的视线。”除非他们有不安分的想法才如此惧怕。这样也好,首席法师无奈地想,这样也好。如果这样能让某些家伙安分一些,他宁愿再多一队骑士替他充当狱卒。只要来者不是炼金术士,他都会敞开大门欢迎。 遥远的海风吹来。大习惯在这高处变得寒冷异常,追风者的身体因而瑟瑟发抖。他抬手打算施法,就像他此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让风听从他的号令。然而他很快垂下了手臂,任由寒风钻进长袍。魔法万能,又有何用?这些都无法消除尾随黑魔法而来的恐惧与憎恨。每一个人都在向他伸出手。我得挨个挨个喂饱他们,他只觉身心俱疲,也许我该退位让贤。可是寒潮将至,黑暗席卷而来。若听他们所言,魔法永存,只会是在他手上终结的笑话罢了。就连这一刻他所待的风岩塔,他都不知道还能矗立多久。 风岩塔上的追风者转身回到房间。他已经老了,发须花白,背也早就直不起来,连走远一点的路也会气喘吁吁,腿脚发软。我有多久没有离开塔楼了?他坐在高背椅上努力回忆,却毫无结果。也许要不了多久,我连咒语也无法完整念出。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还有一点时间,还有一些机会可以寻找到火光驱散黑暗,为此……他决定不惜一切。…。 走廊上的争吵扰乱了他的沉思。 骑士来了。追风者熟悉他们走路的方式,铠甲叮当作响的碰撞,还有重剑敲打腿铠的悦耳声音。风儿不会隐瞒。他们总是忠实可靠——就以往而言。可现在……银亮铠甲再也无法代表荣耀与骄傲,但这一位步履沉稳,不急不缓,他或许不是裁缝商的儿子。 法师学徒拦住了他。“首席法师阁下正在休息,不可打扰。” “我特地前来拜访。”骑士说,“不代表别人,只依城主之令。” 但法师学徒显然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忠实地将骑士拦在门外,固执地重复:“不可打扰首席法师阁下。” 他的耳中时有耳鸣,但至少现在微风还听他命令,陪伴他左右。风儿传来了信息,也替他转达命令。“让骑士大人进来。”他让风声传递。123。“我们不能拦阻客人的拜访。” 骑士绕开学徒,推门而入。他看见他的学徒在门边咬牙暗恨。他同别人一样,追风者意识到,年轻而热血,冲动而易怒。他也一样看不清未来。我只能孤军奋战了。他倦怠地想,于是他在椅子里缩得更紧。“你先出去吧。”他吩咐自己的学徒。 法师学徒不甘地退下,偌大的房间只剩他与骑士两人。 “说吧,有何事需要一名骑士亲自传话?”他已没有与人寒暄的精力。“城主大人有何想法,需要风岩塔怎么配合?” 骑士在硬椅子上坐直了身体,裙甲在木头上摩擦,割花了陈年古物。“城主大人希望你能警告你的手下法师。 。让他们乖乖收敛气焰,不再出门,挑起事端。”他的手始终搭在剑柄上,“所有人都知道,法师不全是黑色晨曦,但没人知道有多少法师暗地里维持着这种信仰。城主大人希望你能做出保证——保证昨日的事态不会重演。” “没人能控制别人的所思所想,黑魔法也不能。”他无力地说,“我可以下令法师塔从今禁闭,不再开启。但我既不是骑士团长,法师也不是你们的侍从。他们会反对,会吵闹……甚至会……” “会怎么样?法师大人?” 他眺望向窗外。“作为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我看过太多太多的阴谋和反叛了。红色的火焰在他们胸中燃烧,总有一天会破壳而出,将阻挡它的一切焚烧殆尽。骑士先生……”他看见骑士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大习惯“如你想象的一样,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拽下这座高塔。我已经老了。在他们眼中,孱弱的老羊是无法控制一支饥饿的狼群的。” “您是在拒绝?” 他的身体,他的大脑在抗拒这场空洞的谈话,但他没法拒绝。他是受人敬仰的首席法师,然而在这场对话他处于劣势。盖因那些饥不择食的愚蠢小狼。 “不,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此事平息。但我只是一个人。”追风者身边的风也静寂无声,好似停滞。他叹了口气,“再强烈的风也无法撼动山峦。何况改变人心? “如果还有一位呢?”骑士说,“如果炼金术士愿意退后一步呢?” 原来这才是她的本意?他静下心仔细思考。他想起黑色晨曦十年前现身的时候,他那时远比现在年轻,腿脚也能支持着他爬上爬下陡峭的高塔。那时,受害者,黑色晨曦,还有无辜的法师一样,他们都尸横遍野,鲜血染红街道,绞刑架有如行道木排满大街。对于任何人而言,那是一段艰难的岁月,现在也是同样如此。。 54.早有计划 “我不想重蹈之前的覆辙。”首席法师说,“如果真是如此,我答应。” 此后,追风者始终未走出房间,他一直蜷缩在椅子上。当黑夜最浓之时,他摆放水晶,点燃熏香,于炉火中召唤先贤。他向异位面的先贤寻求答案,但宛如轻烟的先贤没有给他确切的答案。他的语焉不详,话语就像谜语。他费尽心思地猜想,也仅得出模糊的谜题。最终他依然不知道成功的几率有多大,结果如何,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但他愿意尝试。 其实,他能理解法师们对炼金术士的仇恨从何而来,又如何会被黑色晨曦的宣言蛊惑。全因剑群尖塔咄咄逼人,但若是他们愿意主动后退……虽然他觉得无法全部信任……但至少这是一个好迹象。123。已有些和解的可能——尽管微乎其微。 风岩塔上的追风者不知坐了多久,他挪动身体,却听见刺耳的呻吟。他的骨头在发出抗议。我老了,他又一次念及此事,很快,这里就会属于你们了,别太着急。但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愿意听他所剩不多的唠叨。他沉思良久,只有永远年轻的风儿陪伴着他。当客人来时,他甚至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 天色微明,客人就已抵达。 他全副武装。 。戴着全覆式的钢盔,面罩放了下来,将他的面容盖的严严实实。追风者早早遣走了他的学徒,只留风儿作为他的护卫,忠实地严守不让只言片语传出房间与石墙。 “您好,请坐。”追风者招来风儿。她愉快地托举起一杯红茶放在客人的手边。“您就这样与我交谈吗?这样可会让人觉得诚意不足。” “我孤身来访,可谓是羊入虎穴,当然得小心为上。”客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这里很安全。轻风即是我的眼睛,狂风是我的守卫。它们不会出错,更会忠实履行职责。无人能闯进,也无人能窃听。” “看来,您对身边之人也不够信任。”客人仍没有取下头盔的意图。大习惯“他们对您颇有微词?” “我老了。”追风者说,“老人与少年人总有鸿沟无法逾越。我曾是少年,所以我能明白他们的想法,知晓他们的意图;但没有时间的磨砺,他们不会成为老人。” “所以,老人就会瞻前顾后吗?” 瞻前顾后?他在说我吗?追风者不由苦笑,思忖说得还真是贴切。若他赏罚有度,他们会视他的命令如无物吗?“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您的心里十分明白。您无法约束塔内法师。”客人早有准备,带着刀剑而来。“骑士已报告有数起针对他们的恶作剧——那只是官方之词——这才短短一日未到。我们都在瞧着,看‘恶作剧’何时会演变成真正的袭击。” 追风者皱起眉头。他们以为他整日枯坐塔中,便以为他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吗?“自从神明逝去,世上便再无读心术。”他依旧如此逃避道。…。 “但有利剑与金钱。”客人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你总是许以他们金钱,却忘记使用利刃。你宽宏大量,法师们却认为你懦弱无能。” “够了!”追风者只觉心中充斥怒意,“我接受你的拜访,并不是为了听你的横加指责。” “这是善意的提醒。” “我听不出任何善意!” “……还有诚意。”客人接着说完,他摘下了钢盔,露出遮掩下的面容。他很年轻,几乎同追风者自己第一次踏入风岩塔时那般的年纪。“我是赛拉斯廷?李察。”他站起身向他行礼,“我遵从洞察之眼的意志而来。但选择权在我。” 选择退让,还是选择否决?听到这里,追风者反而平静下来。“洞察之眼?他能代表创造、真理以及智慧?” “如果我们不曾努力过。123。又怎么知道这不可能呢?” 他在回避我的问题,追风者意识到,这是洞察的私自行动。他愈发警惕,他深怕跌入炼金术士的陷阱。“我为何要接受你的提议?” “黑魔法,还有这些天无故丢掉性命的人。还有更多的性命期待我们携手保护。”客人平静地回答,“牧师告诉我,他认为黑魔法不是因黑色晨曦而起。可除了他们,还有谁曾研究过被你们称作‘真理’的黑魔法呢?我想您不会希望人们将此事怪罪于法师头上。” “这是威胁。” “这是忠告。” “我看不出来它们的差别。” “您仔细想想就知道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内外皆对我们虎视眈眈。”客人站了起来,“追风者大人,我想您还需要时间考虑,我也同样需要。不过临走前,我有一句话想讲。” 听了那么多嘲弄与讥讽,也不多这一两句了。“说吧。“ “您是一位老者。而睿智的老者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装作懦弱可欺,什么时候应当雷厉风行。狼崽们总需要经历过磨练最终才能融入狼群。大习惯变得狡猾凶残。可他们,恕我直言,就像看见了狗屎的苍蝇,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大餐。”他重新戴上了钢盔。 追风者看着他转身离开,忽然叫住了他,“你到底是谁?” “斯图纳斯大人有意让我接任他的职位。但我……对此——无论是洞察之位,还是彼此摒弃前嫌的结盟都不感兴趣,也不抱期望。”客人无奈地耸耸肩,“今日前来,算是替他跑腿吧。” 安达尔的圣堂由洁白的圣石砌成,平整如镜,即使相隔甚远也能远远瞧见白色的光晕映照上空,仿若神迹般使人不由心生崇敬,向她顶礼膜拜。 此时时间尚早,赛拉斯廷?李察与他的护卫、伙伴——来自东方的女剑手——陆月舞慢慢踱过清晨雾气微朦、湿气凝重的街道。厨房的炊烟从两旁的房屋里钻了出来,带来牛奶与蜂蜜的香气,烤面包和肉糜汤的味道也夹杂其中。偶尔一两声呼喊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你有把握吗?”一直沉默无语的东方少女在绚烂的晨光中问道,“促成合作这事。” “尽力而为。”李察想了想回答,“但我不抱希望。” “你似乎很悲观?” “就像法师大人说的那样,除了神明,没人能掌控他人的思想。”他看着因朝阳初升而变得火红的天空,同样充满无奈地说,“你瞧见了那么多法师,他们有谁对我们持有善意呢?” “至少能减少对立。”陆月舞说,“罗茜整日呆在家里,她已经快疯了。” 他们的谈话因出现的行人而终止。居住于此的居民们吃过早餐走出了房门,他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朝他们走了过来。123。他们的目的相同。人们一边走一边小声地交谈,不时抬起头看向已是不远的白色圣堂。此后,越来越多的人仿佛从四面八方一股脑地涌来,将他们包围起来。 陆月舞警惕地摸上了斗篷下藏着的剑柄。李察赶忙拉住来自异国他乡的少女。“他们都是安达尔圣母的信徒。”他压低声音解释。 “但他们中……难保……” 他指着自己的打扮,“所以我们也得装作虔诚。” 今日他摘下了炼金术徽章。 。只着淡蓝色衬衫,棕色长裤,外罩长斗篷。陆月舞之前定做的短剑被他要了来,绑在小腿上,裤腿将其遮得严严实实。他可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敬神明、亵渎神威的炼金术士在信众中间没有好名声,他们几乎与恶魔对等。他不想让一场隐秘的谈话变成公开的声讨。 很快,信众就犹如沙丁鱼般密密麻麻。人潮涌动之间,他们歪歪斜斜,就来迈开双腿也变得不由自主。选择今天真是天大的错误。李察无奈埋怨,他浑然忘记了今日是朝拜的日子。 信徒们的交谈声乱糟糟汇成一片,像是挤满了蜜蜂的蜂巢。但从偶尔听到的话语中。大习惯李察不难听出他们心中的恐惧及不安。难怪今日会有如此众多的信徒不远穿过数个城区前来,他们都试图从虔诚的信仰中得到慰藉,感受到力量,以此重新获得勇气。 他们行至神殿前面的广场,信徒们脚步放缓,突然安静下来。这一刻就像是被施了魔法,时间忽然静止。信徒们虔诚无比地翘首以盼。当圣堂里的钟敲响第六下时,像是纯金打造的雕花大门在轰然声中开启,信徒们沉默有序地排队而入,他们紧随其后。 明亮的恢弘圣堂之中,女神战士雕像支撑起描绘神使故事、足有百米的穹顶。神殿墙上镶嵌七彩琉璃,阳光折射而入,圣堂便笼罩在流光溢彩之中,显得奇景瑰丽,宛若梦幻。身披丝绸长袍的圣母像双手捧举前伸。在她的脚下蜂蜜蜡烛环绕,熏香袅袅,花环及盛满圣洁之水的金银圣杯围绕着她。一本镌满神文的圣典放于神像下方的经台之上。…。 在祭台两侧,六名盔甲锃亮的圣洁白骑士分别驻立,目光肃穆。唱诗班的男孩女孩们穿着白金色长袍,手捧圣诗,以稚嫩的童声唱起圣歌。 身披紫红长袍,腰束缀满宝石缎带的主教走上了祭台。这时,信徒们已整齐地站好,垂下了脑袋倾听主教诵读经文。在百无聊赖之中,李察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左右,赫然发现学士小姐一袭素色长袍,也在人群中埋头祷告。 主教的诵经声响彻圣堂,很快信徒们便和声进来。他们高声背诵经文,在绚烂的光芒及迷离的香气中,仿佛到达了另一个世界,抵达了彼岸的神国。 祷告会持续很久,期间有信徒不断中途加入,李察借机走到了学士小姐身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他疑惑地打趣,“何时学士也会拜神了?” “首席学士曾说过——”对方浅笑着回应,“‘虽然神已逝去是不争的事实,但作为那个时代的强者。123。他们仍值得我们尊敬。’我在身体力行,体会深意。” 深意倒没有看到,他只看到别有所图。“你不会心血来潮。” “今天我只听不说。”学士小姐巧妙地回避他的指责与怪罪。“我只是见证人而已。” 李察皱起了眉头,他们都没料到会是她。与法师和解之事洞察之眼早有计划,却是由女城主一手促成。她派一位黑荆棘而来,要么就是被彻底欺骗,要么就是她胸有成竹。 “你已是城主的顾问?”陆月舞利剑般的眼神凝视着她。 她既诚挚又公式化地微笑答道,“学士担当一城之主的顾问理所应当。” 所以方才问题的答案就是后一者啰?如果学士小姐真心辅佐。 。那就意味着……李察忽然意识到,所有街头巷尾的风传都是彻头彻尾的骗局!女城主的手段他深有体会,所以只有一个结果:她的软弱,她的退缩,她被人以傀儡之姿摆弄,统统都是在示人以弱。他不禁庆幸,因为他未曾开口拒绝。在权力的游戏里如果一开始站错了队,那么就永远不会是赢家。 当祷告临近结束的时候,一名牧师走了过来引领他们走向后厅。 圣堂后面是一条由无数彩色玻璃构成的七彩长廊。他们穿梭其中竟不由地产生出一种灵魂好似出窍,正行走于通往神国的法术隧道之中的荒诞错觉。长廊尽头,是一座祈祷大厅,它紧连牧师口中的静默殿堂。 与圣堂的雄伟奇丽不同,静默殿堂全由黑石环绕,墙上光秃秃的没有丝毫装饰,仅有三个窄窗能透进阳光。一位身穿黑蓝相间套衫的神官此时正背对着他们。大习惯跪在地上向眼前头戴花朵冠冕的银制圣母像轻声祷告。 牧师悄然离开,他们等待了片刻,神官才结束了祷告,站了起来。“欢迎你们,尊贵的客人们。”他指着地上简陋的粗布薄垫,示意他们席地而坐。 他们逐一落座。但硬邦邦的冰冷地板使他们浑身不适。此后,神官更是苦荞茶招待。但客随主便,他们只得强自忍耐。 因风岩塔的追风者久未前来,有着白灰色发须的神官打破了沉寂。“学士小姐,绝境堡对黑魔法有何记载呢?”他开口问道,“可有应对之法?” “以魔法对抗魔法。凡钢凡铁都无法阻挡它的侵入。”这是人人皆知的废话。 “但如何抵御?”神官说,“牧师及白骑士可以借由法术阻隔,可信徒呢?他们皆为凡人,手无神兵利器,唯有紧闭房门。但木头与石块对此无能为力。它不是刀剑。” “我不知道。”学士小姐无奈地承认,“我没有办法。” 让你们信仰的圣母展现神迹不就万事无忧了吗?李察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我们只能寄希望始作俑者早日现身。”他改口说道。。 55.考虑得咋样了? 然而神官却好似只听见了他心中大不敬的言词。他抬头望向圣母像,“或许,这是圣母给她的羊群的考验。唯有信仰坚定之人才能渡过安然无恙。”让你的圣母见鬼去吧。神官默诵几句经文,然后说道,“爵士先生,洞察之眼阁下曾请求我帮忙,他向我说起你的诅……” 李察飞快地打断了他,“我们能出去说吗?”陆月舞同他一道站了起来,他轻声劝道,“月舞,在这里等我一会,好吗?”她的眼中充满疑惑,但仍顺从地坐了回去。 他们从静默殿堂一直走到祈祷之厅才停下脚步。 “神官大人,您现在可以说了。”李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诚恳地说。123。“不必替我隐瞒,有话请直说,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神官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恕我无能为力。”他缓缓地说,“我从未见识过如此怪异的诅咒。它既不伤害身体,也不折磨灵魂,就是那么蛰伏着。” “它在等待唤醒,像是冬眠的蛇?” “没错。”神官说,“我翻阅典籍,甚至排列玄奥神文,都对其束手无策……洞察之眼阁下提到你曾遭遇幽灵?” “他是列奥岛民崇拜的八爪海怪召唤而来的溺死者。” “八爪海怪?”神官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愤怒而悲伤。 。他抬头瞧着圣母像,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开了口,“我无法解除诅咒,是因为诅咒的力量独一无二。”他终于说出了实话,“它更像是……更像是……神力……” 神官一口气吐出,几近虚脱地靠在了椅子上。“神力。”他不住地重复,脸上悲伤欲哭。 神力?李察只想哈哈大笑,没智商的海怪会是神?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相信?” “我为何要相信?”李察反问,“一只连脑袋也没有的软体动物会成为神?还将我身负的诅咒归咎于它?”他宁愿相信那是因为巫术,因为那只神奇的号角。 “信仰即能造神。旧神已死。大习惯新神将立。” 所以你们散播信仰就是为了从虚无中再造一位安达尔女士?李察觉得这比天方夜谭还要不可思议。就算退一万步,“神官大人,别忘了炼金术士的誓词。”他轻声在对方耳边说,“——无惧神明。” 当他们返回之时,神官已面无表情,但李察仍能感觉到他的愤怒。陆月舞瞧着他们,她的眉头紧锁,眼中充满质疑。“什么事需要避而不谈?” 他瞥了学士小姐一眼,试图将陆月舞的思考引入歧途,“事关斯图纳斯大人罢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说。 过了片刻,一位白骑士终于领着追风者姗姗来迟。前几日瘫坐在椅子上的法师如今用一件深色披风包裹着骨瘦如柴的身体,兜帽的阴影遮盖脸庞,颤巍巍地走了过来。他腿脚发软,气喘吁吁,刚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坐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连风也无法帮助到他。…。 他确实是老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这么想,短短几步路就显露疲态,会使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有足够的精力去压制法师的抵制,抵御内外交困的窘局。 待法师喘匀呼吸,脸色不再铁青,李察开了口,“追风者大人,您应当已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无论接受,还是拒绝,我们都在等待您的回答。” 事到如此关头,追风者却忽然陷入了沉默。他低垂着头,在黑色的房间里仿佛死去般悄无声息。他在担忧什么,惧怕什么,为何又开始瞻前顾后,也许只有以往的魔法女神知晓。 “我想了许久。”良久之后,他开了口,“法师并不能为此事负全部责任;有错的不止我们一方。如果没有炼金术士的咄咄逼人。123。如果没有炼金术士的打压,法师们不会如此激愤,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更不会听信别有用心之人的教唆……” 啊,这是在推脱责任,还是在激化矛盾?所有人都因此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是受人蛊惑才会干出……那些事来……” 他还是在维护自己的徒子徒孙,李察心想,他的眼睛真是瞎了,耳朵也真是聋了,他只看得见法师塔楼那一亩三分地,完全瞧不见塔楼一步之遥的花花世界。他所追逐的风早就老去了。 。死气沉沉,行将就木。 “这并不是仅是法师的错误。我承认,所以我们才宁愿退后一步,乃至数步。” 追风者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老眼浑浊,缺乏生机。“可从你拜访我的那天,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感觉到你所谓的诚意。”法师重复他的话,“后退一步?一步究竟有多长呢?” 后退一步就是让炼金术士躲着你们走!因为你们就是污秽的根源,瘟疫的源头!李察恼怒地告诉他,“别把我们的退让当做软弱!讨价还价请同洞察之眼去谈,我们现在只需要确切的答案:是,还是否。” 追风者将视线投向另两位。“我与神官大人只是见证者。”学士小姐提醒。大习惯“一切都由您自己决定。无论好坏。”他略显恼怒地沉声说,“你们是在逼迫我做出选择。”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干耗着了,追风者阁下。”学士小姐说了句公道话。“黑色晨曦虎视眈眈,黑魔法又卷土重来。他们都与法师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我们急需你的保证与承诺。保证你们没有介入其中,承诺你们会配合我们将采取的行动。” 李察原本以为局外人的话会让他有所思考,但没想到他依然固执己见,甚至还紧抓不放,无理取闹,在圣堂,神官面前说出亵渎之语。“若非神明已逝,你们是否还需要我们都发下神明监督的誓言?”他身周的风在咆哮,但在座的每一个人也都恼怒万分。 “可惜这不可能了。”神官生硬地说道,“否则魔法女神会亲自降下神罚,还需誓言?”…。 他自知失言,“若是神明尚存,又如何轮到我费心尽力?”追风者示弱地叹了口气,“就如当日我说的那样,除了神明没人能读懂他人所思所想,所以我也无法保证所有人都做到。他们在想什么,试图干什么谁也无法强制地规定。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我愿意尝试。” “抱歉!”李察冷冷打断了他,“听了你的话,我却不这么想了。我一点也不想尝试做一些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他站了起来,“神官大人,今日麻烦您了,实在抱歉。学士小姐,请转告城主大人,等到风岩塔换上一位明智且富有魅力、能让别的法师甘心服从的继任者时,我们再接着商谈吧。但愿那时还不算晚。” 他没理会追风者铁青的脸色。123。与陆月舞一道推门而出,哪料却与一名神色惊恐,慌慌张张的牧师撞了个满怀。 “神官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他还躺在地上就大声喊了起来。“出大事了。” 在恢弘的圣堂里,一名信徒脸朝下趴在地上。他的身边挤满了人,他们面带恐惧,却好似感觉到了刺激,围着不肯散去。 “挑几名目击者去后殿,请余下之人全部离开。”神官吩咐白骑士,“告诉他们今日的祷告就到这里。 。圣堂立即关闭。” 白骑士用刀剑,牧师用口舌劝走了信众,金色大门立即重重合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死了。”神官检查了一番说道,“猝死。” “不是的,神官大人。”一名牧师匆匆从后殿赶来,“那几名目击者都说,他们看见了灰白色的影子从墙壁里钻了进来,从圣堂里飞过。” “什么邪物胆敢侵入安达尔的圣堂?”另一名牧师嗤笑道,“这是他们编造的谎言吧。” 然而李察他们却沉默不语,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寒意凛然。 日出之前,寇里在一片漆黑中醒来。 从十岁开始。大习惯从他第一次出海开始,他总是第一个醒来。他能听见身旁妻子轻微的呼吸。他侧过身轻吻妻子,然后摸索着移开妻子的手臂,坐了起来。可谓“丰满”的妻子不算美丽,举止言语粗鲁,但寇里已经心满意足了。灰石墙里的寒气让寇里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他在黑暗中套上衣服,翻身下了床。 “小心点。”妻子睡意呢喃地关照。 “我知道。”他以亲吻回应。 他套上熟牛皮长筒靴,披上了防水的斗篷。下楼时,他听见女儿在叫他,于是他走近房间角落,女儿的床就摆在那里。 女儿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撒着娇说道,“爸爸,早点回来哟,中午我想吃烤牡蛎和油煎三文鱼。” “我连鲨鱼也会给你打一只回来。”他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女儿咯咯直笑。“再睡会吧。”他吻了吻女儿的额头,“等你醒来的时候,我就回到家了。”…。 “嗯,爸爸那你去吧。”女儿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寇里走出了门。天色还未亮,街道上只有几根火把照明,到处都笼罩在黑暗与阴影之中。周围仅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他不时回头,害怕会瞧见那些杀死人的幽灵,但四周空空荡荡,安静无声,可这更使他感到恐惧。他屏住了呼吸,加快脚步,几乎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脑袋里不断冒出这些天听到的恐怖事情——每一天都有人死去。等他一路飞奔至码头时,他已气喘吁吁,衣衫全被冷汗打湿,但是喧哗的呼叫和攒动的人群让他松了一大口气。他拖着发酸的双腿走了过去。 码头上已有很多渔夫与搬运工在忙碌。在石栏杆边,一个个火盆燃烧薪柴,温暖的光照亮了四周,驱散了黎明前浓如墨水的黑暗,并且拖长了他们辛劳的影子。 “寇里,赶快!”跟每天早晨一样,肯尼斯在大喊大叫。123。让他快一点。 “来了。”他一边大声喊回去,一边走了过去。几名水手同他打着招呼,他也一一回应。当他走到船边时,肯尼斯和他的两个儿子已经解好了渔网,升起了船帆。 “你在和你的老婆缠绵吗?”肯尼斯抱怨,“怎么这么慢?” 如果你和我一样要一个人走过无人的漆黑小巷,你也会赖在床上直到天明的。寇里心里想着,嘴巴紧闭着一声不吭。他可不想遭到对方的嘲笑。 “见鬼,要不是你的女儿跟我儿子……”肯尼斯喋喋不休。 寇里皱起了眉头,“……娜丽雅今天中午想吃烤牡蛎和三文鱼。” 肯尼斯忽然住了嘴,他愣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没问题!”一边招呼着寇里赶快上船。 。一边高声朝甲板上的二儿子喊道,“坦伦,听到了吗?待会把牡蛎都留下。” “知道了,父亲。”坦伦达里在渔网的纠缠中抬起头来大声回应。 坦伦达里有一头浓密的棕色头发,蓝色的眼睛仿佛是海洋的颜色。高大结实,性格开朗,更有一副热心肠,却没有继承老肯尼斯的一张臭嘴。让他做自己的女婿也许是不错的选择?寇里吃惊于心里突然冒出的想法。 曾经他也拥有一艘长船,继承自他的父亲。但在一场风暴中,他的船损坏沉没,到现在他也没能攒够钱买一艘新船。要不是肯尼斯帮助,他们一家恐怕早就流落街头,沿街乞讨了。他叹了口气,虽然肯尼斯的臭嘴惹人发怒,但至少他还有一艘能出海的船。寇里决定不再阻挠。先让坦伦和自己的女儿先交往试试吧。他这么想着。大习惯一边抓住肯尼斯笑嘻嘻伸过来的手用力跳上了甲板。他开了缆绳,然后用一根木桨推着岸边,小船与码头越来越远,驶向大海。 海上风平浪静,全然没有了数周前的狂风大浪。船儿驶出海湾,空荡荡的海面仅有他们孤独地在摇摇晃晃中前行,好似世界就只剩下他们四人。朝阳就在他们的正前方升起,有如为他们铺上了一条通往海神殿堂的金光灿烂的大道。 但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他们早已看腻了这幕奇景,于是肯尼斯干脆将掌舵拉帆的活全扔给了他的儿子,自己则叼着烟斗拉着寇里钻进了船舱。 “老伙计,考虑得咋样了?”他从角落里拽出两只大木杯,朝里面倒上酒。“娜丽雅和坦伦可都老大不小了。难道还得这么干耗着吗?真不知道你还在考虑什么!”他气愤难平地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寇里抓着木杯盯着快要洒出来的酒一言不发。如果可能,他只想女儿一辈子都留在他的身边。娜丽雅是那么乖巧可爱,一想到她将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从此不再对他撒娇,从此就这么离开他,寇里就觉得心脏被紧紧揪着,空落落的难受无比。。 56.跑! “你倒是说话啊。”肯尼斯拍着桌子,“一年前我就在问了,到现在你还是这个样子,闷不吭声什么都不说。到底答不答应他们的事?” 寇里勉强抬起头,干巴巴地说,“我还得考虑几天。” “几天,几天,又是几天。你自己数数你究竟说了多少次了?”肯尼斯恼怒地大声说道,“我还能等,可孩子们呢?让他们也这样等着你的决定?坦伦已经十八岁了!娜丽雅也快十六岁了!你还想让他们等到什么时候?” “再给我几天时间,就这几天。”他几乎哀求地说道。 此刻,寇里只觉自己里外不是人。他只是不想让娜丽雅成为感激的牺牲品。 “爸爸。123。我以后要嫁给骑士!让他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我。”小时候,娜丽雅在他的耳边说道。他也笑着点头答应,对此毫不怀疑。因为她是那么漂亮,在他眼中,比从三桅大帆船上走下来的那些贵族千金还要娇俏可爱。 娜丽雅有着如丝绸般的枣红色长发,漂亮的翡翠一样的眼珠。既不似他这般浑身黝黑,也不像她的母亲矮胖。她有着十五六岁的女孩特有的青春活力。他怎么能轻易地做出决定让娜丽雅委身下嫁呢? “说到底,你不过是在推脱罢了!”肯尼斯死死盯着他。 。“我明白了!”他扔掉木酒杯,“你想让你的女儿攀上高枝,给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当暖床侍女!”他一下子尖刻起来。 寇里腾地站了起来,“闭嘴!肯尼斯!”他的眼中燃烧怒火,“我从没有这样的想法,也绝对不会这么做!我比你更清楚,那是在害我的女儿!” “你迟迟不作决定,不是做这样的打算又是什么?” “肯尼斯,我一直十分感激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们一家。我们懂得知恩图报,可你不能把恩情当做要挟,逼我的女儿嫁给坦伦!” “除了坦伦,难道还有更合适的吗?”肯尼斯火冒三丈地大吼。大习惯“渔夫的女儿嫁给渔夫的儿子,门当户对!” 寇里本来就打算放手,让娜丽雅自己选择,但听肯尼斯这么说,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要彻彻底底地拒绝它——他是渔夫,他的父亲是渔夫,他的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渔夫,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渔夫,生下的孩子以后还是渔夫! “那么好吧。”寇里勇敢地迎上肯尼斯冒出火的眼睛,“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我的女儿就算孤独一辈子,也不会嫁到你们家!” “你说什么?”肯尼斯脸色通红,口中喷出酒气,朝他扑了过来,“我特意把船留给坦伦继承,没有给詹姆斯留下一分一毫的家产,我老婆埋怨了我无数次,可我全都顶了回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女儿嫁过来能过上好日子!可你呢?你却不肯嫁!” 寇里抱住肯尼斯的身体,大声吼了回去,“我不会拿娜丽雅的幸福当儿戏!”…。 “去你的儿戏!”肯尼斯挣脱了他的手,直接对他抱以老拳,一拳正中他的下巴,寇里也不甘示弱地做出了反击,铁锤般的拳头砸在肯尼斯的脑门。他们打出了火,互不认输地扭打在一起,在船舱里滚来滚去,船舱里的东西乒乓作响,摔落一地。 肯尼斯的大儿子詹姆斯冲进了船舱,“父亲!寇里叔叔!”他试图拉开他们,却被寇里和肯尼斯一人打中一拳,“坦伦,别去管那些死鱼了,快来分开他们。” 二儿子坦伦达里很快也加入了战圈,他们不知挨了多少下,总算一人抱住一个,把他们分开。但就算这样他们也不停地挣扎,朝对方挥舞手臂,踢蹬双腿,嘴里喷着唾沫星子。 “寇里。123。你就是不折不扣的、忘恩负义的小人!”肯尼斯大吼。 寇里擦了擦嘴角的血水,“放开我,詹姆。我没事。”他看着肯尼斯,坚定地说道,“我会用别的方式来报答你,但要将娜丽雅作为交换的商品,我做不到。” “该死的,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别再叫他叔叔,他根本就想和我们结亲!” “我知道,我知道了。”坦伦达里脸上浮现出沮丧,然后更多的却是惊恐。惊恐?寇里正想询问,却听詹姆斯说道,“父亲这些我们回去再说。 。您现在先出来看看吧,出大事了!” “回去?当然,我们回去是再得好好说说了。”肯尼斯愤恨地说,“说吧,出了什么事?是渔网破了,还是我们被虎鲨群包围了?或者海鸟在你们头顶拉了泡屎!” “都不是,父亲,您还是去看看吧。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詹姆斯急躁不已,却始终无法形容。这就是渔夫的儿子,寇里不屑地想。 “那就别抱着我!”肯尼斯甩开坦伦达里的手臂,扫了寇里一眼,“要抱就去抱住那个老家伙,我怕他羞愤得死去。我自己还能走路,让开,我去看看。” 他踹开舱门,爬上梯子,然后寇里就听见了他惊惧地大喊。大习惯“神明在上,寇里,寇里!他妈的,快点出来!他妈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寇里爬出船舱,然后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鱼,无数的鱼,无数的死鱼。它们全都翻在白肚皮漂在海面上。鲨鱼,海象,巨鲸,还有他们不曾捕获过的,甚至从未见过的,模样怪异的海洋生物全都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其中更有为数众多的贼鸥与信天翁。蔚蓝的海面好似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场。 “这是真的……吗?”肯尼斯抓着他的脖领,“告诉我,它是真的吗?” 寇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枯涩嘶哑的声音说,“是……是真的……我们周围全部都是死掉的鱼,好像只有我们还活着。”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肯尼斯松开了手,神情呆滞地退后了好几步,直到背部撞上桅杆。他呆愣了好一会,然后抬起了头冲他的儿子们吼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早点叫我?”…。 “先没有这么多,只是有一些,后来……”大儿子詹姆斯惊恐不安地说,“后来好像……好像海面一下子全被死鱼占满,然后我们就看见海鸟从天空落了下来……” “今天不该出海,真不该出海!”肯尼斯不停地喃喃自语,“一定是神发了怒,这一定是神对我们的警示。”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儿子们还呆着着一动不动,他再一次冒了火,“还愣着做什么?你们还想把它们都捞起来带回去吗?回航!回航!” 小船碾过成堆死鱼的尸体,在死亡的海洋里艰难的前行,就像驶在粘稠的胶水之中。然而死鱼汇集的海洋好似无边无际,他们从临近中午,一直驶到黄昏也没能逃离死亡的掌控。整片海洋好似都已死去。123。没有了尽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失去了耐心的肯尼斯在朝他的儿子们大呼小叫,“我们迷航了?” “没有,父亲,我的方向没错。”坦伦达里解释,“海面死鱼拖缓了我们的速度。我们连逆风时一半的船速都没有。” “不,一定是你把方向弄错了!”他一把推开坦伦达里,亲自掌舵,“老子自己来!我就知道,现在还不能把船交到你的手上!”坦伦达里把海图递给他。 。却被他一巴掌拍开,“扔掉它,用不到这破烂玩意儿!老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开始跑这条渔路,就算眯着眼老子也能回家!” “寇里叔叔。”詹姆斯求助于他。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让他去吧。他能把我们带回去的。” 寇里看着周围的死鱼,不由想起了一个月前。那一天同样死鱼遍布,只不过那一天是死鱼飘满海港。水手和搬运工足足用了一周时间才把死掉的鱼清理干净,那些死鱼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此时眼前如此大的一片,寇里不禁想,恐怕会堆满整座城市,让四处都蔓延腥臭。 当夜幕降临。大习惯深蓝色的天空升起繁星时,小船才像一位疲惫的旅人在摇摇晃晃地驶入港湾。然而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太安静了。”寇里皱起了眉头。码头上只有火盆的火光绽放光亮,周围空荡荡的,了无人烟,死气沉沉的就像他今早来时的路。 也许是摆脱了死鱼的纠缠,肯尼斯的儿子们也放松了不少。“也许他们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呢。”坦伦达里忍不住说笑道。 “见鬼的惊喜!捆好绳索,我们要上岸了。”肯尼斯支使他的儿子们,“赶快回家喝口酒,我快累死了。你们这两个兔崽子,帮不上忙不说,还碍手碍脚,结果什么事都要你们的老子亲自来做!”小船渐渐靠岸,“寇里,叫上你的老婆和你的女儿,全都上我家去,今天要好好说清楚。该死的,你优柔寡断的性格还真不如你婆娘。” “改天吧。”寇里一如既往地说。…。 “就今天!”肯尼斯大手一挥,“坦伦,直接去你寇里叔叔家,叫上你的阿姨和娜丽雅。” “这不好吧。” 肯尼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他妈的你害羞个屁!再害羞你的老婆就跑了!” 詹姆斯嘻嘻哈哈地笑着,首先跳上了岸,把绳子系在了木桩上。 “寇里,还愣着干什么,我刚才说的什么没听见吗?赶快,我们走了。” 站在船头的他这才回过神来,听见肯尼斯的话在风中渐渐散去。太安静了,他想,实在太安静了。怎么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寇里跳上了岸。然后他们就瞧见了坦伦达里口中的“惊喜”,但事实是——只有惊,没有喜。 码头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众多的人。他们有些头朝下地栽在水桶里,有些则一头扎进马屎堆,有些干脆头破血流……他们一动不动,像是……死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肯尼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123。颤抖地说,“他们……死了?” 寇里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有站着,甚至朝他们走去的勇气。“梅坎!”他发现了一名熟识的水手,但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他弯下腰,将手指探向他的鼻子。然后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他……他死了……”他抬头看了看周围,那么多的尸体分布在码头上,就像是海洋里的死鱼。“我想……我想……”他惊魂万分地说,“他们都死了。” 他们腿脚发软,互相搀扶着在尸体中穿行,小心翼翼地避开尸体。“快回去,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们在心里不住地催促,但是好似没有了骨头的双腿完全不听使唤,他们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朝前挪动。 突然之间。 。坦伦达里发出一声尖叫,他仿若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巨大的力量将他的父亲打倒在地。“坦伦?”詹姆斯回头去看,然后他发出了第二声尖叫。 心中惴惴不安的寇里发现,在他们后面的阴影里有无数个人影,他们蹒跚着脚步,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走来。 “尸体……尸体……活过来了……”肯尼斯惊恐地大叫。 一具活过来的尸体抓住了坦伦达里,正把他拖向后面,更多的尸体朝他走去,通红的眼睛和流着口水的张开的嘴巴预示着他接来的命运。 “肯……肯尼斯,快……快跑!”他拉起对方,“詹姆,跑!” “坦……坦伦……” “走啊!” 但是他们走不了了,那些行走的尸体将他们团团围住,朝他们嘶吼,挥动手臂。他们的下巴开开合合,发出使人崩溃的狞笑。然后他们朝他们扑了过去。 娜丽雅。大习惯我的女儿。这是寇里最后的意识。 李察正陷入与梦魇的搏斗。在他的梦境里,幽灵仿佛看破了他的内心,不断变换亲人的样貌,然后让他们接连倒在他的面前。他几近崩溃。但是艾音布洛的上空忽然响彻起的声嘶力竭的警讯,却如救命稻草,将他从八爪触须怪物的拥抱里解救出来。 他飞快地爬起身,就看见窗外一片火光,天空被映得通红。熊熊大火在下城区蔓延,仿佛有一条红龙在不断喷吐烈焰。是黑色晨曦吗?李察无法确认。 “李察!李察!”他家的房门被大力敲响。 陆月舞和罗茜都急匆匆地赶下了楼,“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李察摇摇头,“别与我们有关就好。” 然而事与愿违,门口站着的正是一脸焦虑的白玫瑰骑士。他的身后跟着十名骑手。他们皆是全副武装,手持剑盾,头戴羽翼钢盔。伊帕辉?凯伊爵士满面愁容,焦躁不安,按住剑柄的手开开阖阖。他一瞧见李察,就伸手过来死死拽住了他的手臂,“快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外拉。。 57.半分钟 “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察一边竭力挣脱,一边问道,“什么事让你们这么慌张,以至于还要拉响警报?是黑色晨曦?” “他们针对的只是你们。”白玫瑰骑士挥了挥手,让一位骑手照李察吩咐地去塔盾区叫来矮人帮忙照顾蜘蛛女王。他自己不安地开了口,“可这些家伙比那群疯子更可怕。他们……他们根本称不上是人……不对,他们还算是人……该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他们就是一群会走动的尸体。”一名骑手颤抖着说道。 会走动的尸体?李察心中咯噔一下。 “管他们是什么鬼东西,我们现在得马上赶过去!”骑士跑得飞快。123。铠甲铿锵作响。“我们发现得太晚。整条烂衣巷和清水湾码头都已经被他们占据,守卫所的士兵只来得及封锁周边的几条街道,他们阻挡不了多久。” “他们无法杀死?”陆月舞切中重点。 “本来就已经是死人了,又怎么能再死一次?” “那是谁杀死了他们,然后又来驱使他们的尸体?” “要是知道就好了!”骑士闷声闷气地说,“可是就连我们仓促间建立起来的防线也都岌岌可危,不断后撤,谁还会去这些!” “炼金术士呢?”李察不解地问。 。“安达尔圣堂的牧师与白骑士呢?法师呢?他们在哪?” “凡铁钢剑只有砍下他们的脑袋才能致死,但太过危险,近身搏斗只能造成无谓的死伤,壮大亡者的军队。”骑士斜眼瞥向他,“所以,你们使用了大量炽火胶,制造了汹涌的火焰。此时唯有火焰能缓阻他们的脚步,教会牧师的圣水和神术能彻底杀死他们。” “法师呢?”他又一次问。 “别提他们!”另一名骑手怨愤地开了口,“他们已经统统死了!” “你们没派人去找他们?” “谁去都只能吃闭门羹!”骑士恼怒地说。大习惯“看门的混蛋居然说什么,‘这是追风者大人的命令。从数日前开始,法师塔楼全面封闭,许进不许出。’见鬼的追风者!老不死的蠢货!” 当日李察拂袖离去之后他们又谈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但他怎么也没料到风岩塔上的追风者竟然胆敢如此理直气壮地把女城主的调解和他们的让步当做了挡箭牌。果真是年纪越大脸皮越厚,他恶毒地想到,将死之人行事都这般毫无准则可言吗? “这些法师杀起人来倒是干净利索,要对付怪物时却跑得比盗贼还快。”罗茜冷声嘲讽,“依我看,法师塔楼的名字改成跳蚤窝更好。” “去他妈的!”一名骑手低声咒骂,“人全死光了才正合他意吗?” 李察想了想,然后做出了决定。“等等。”他停下了脚步,“我们几人就算现在赶去也无法扭转战局。所以,我们还不如去换条路,亲自找上门去。”…。 “去哪?”骑士看向他,“法师塔楼?” 李察扬起眉毛,“要不然哪来的援兵。” “你去也没法改变结果。”骑士都不行,何况敌对的炼金术士。李察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他的想法。“法师固执己见,会直接闭门不见。” “不过是一扇铁门罢了。” “啊哈,李察,我知道了。”罗茜跃跃欲试,“我爱死你的想法了。我迫不及待了。” 法师塔楼黑漆漆的,仅有几缕微弱的光从塔楼里渗透出来,而天边通红如昼,耀眼刺目。“看来这里面住的都是瞎子。”李察嘲弄着,走上前去。如骑士所言,法师塔楼大门紧锁,而自从追风者宣布自此封闭塔楼,驻扎其中的骑士业已撤走。 “罗茜。” “我准备很久了。”罗茜活动手脚。123。走上前去。 “你们真打算这么做?”骑士不安地问,陆月舞也投来担忧的目光。 “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把里面的瞎子和聋子叫出来吗?”李察毫不退缩地与他们对视,同时认真地说,“刀剑远比言词更锋利。” 罗茜的手指如同在拨弄琴弦,她的红发如精灵般舞动。她高声念唱出威力强大的三段式咒语,强烈的魔法波动引来塔楼内的骚乱声四起。由橘黄变成蓝色的火焰像是一发炮弹。 。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铁铸大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一时间他们感觉地动山摇,站立不稳。当黑烟散去,他们惊惧地发现那扇大门硬生生地被轰塌,旁边的柱子围墙也遍布裂隙,摇摇欲坠。躲在大门后的法师同样满脸惊恐。他们互相推攘好一会,才有一个畏惧地走上前来。 时间紧迫,他们都没功夫与他们耍嘴皮子。“带上你们的法杖,跟我们走。” “要让他们去哪?”追风者被搀扶着出现在人群里,他佝偻着身体,显得越发苍老了。“又是你?”他瞧见了李察。 “很不幸,真的又是我。”李察抱臂冷笑。“我以为你已经老到看不见对东西了。大习惯没想到你的眼睛原来还没瞎掉啊。” “风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可在我看来,它早已不听你的号令了。否则火光就在眼前,你怎么会视而不见?” “那与我们无关。” 骑士火冒三丈,拔剑出鞘,“怎样才算与你们有关?城市沦陷吗?” “除非他们攻入塔楼。”他现在倒是肯定决绝了,当初还瞻前顾后呢。“否则我们将遵守约定,闭守不出。” “约定?神都滚蛋了,你还敢口称约定?”骑士几乎要挥剑砍人。 “对某些人而言,约定就是有用时拿来堵人口舌,没用时可以轻松抛弃的东西。”李察冷笑道,“在我的眼中,你就是这种人。” “随你如何说,我不会让他们踏出这里一步。” “真希望在黑色晨曦面前你也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约定’二字,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接受审判庭的刑讯。”…。 风岩塔上的追风者一下子握紧了法杖。 “别轻举妄动哟。”罗茜眯着笑说。一枚蕴满狂暴魔力的火红宝石在她的手中上下抛飞。“再动一点,我就不敢保证这枚宝石会飞到哪去。” “你是什么意思?”他紧盯着李察,沉声发问。 “你不是猜到了吗?就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一样。”李察轻飘飘地说,“我只需对城主、贵族们说上一句——‘不死生物从来只有法师能够召唤出来’。你觉得结果如何?” 他愤怒地大声吼了起来,“这是谎言,这是威胁!” 李察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夜间的寒风中颤抖,他该去高塔上沉睡了。“到底是不是谎言。123。没人能说清。”李察轻笑了一下,“但威胁却是货真价实的。追风者大人,还是二选一的问题。这一次,您作何选择呢?我衷心希望你这次别与我讨价还价。” 他们赶到烂衣巷的时候,形势已变得比骑士所描述的更加危险。士兵们砸开街道两旁的房屋,从里面搬出衣橱、木桶,以及所有一切可以充当障碍物的东西,码放在街上试图拦阻尸体的进攻,但尸体不会疲惫,感觉不到疼痛,因此当炼金术士们用完了所有的炽火胶。 。牧师也都疲惫不堪,模糊的圣光只能灼伤尸体的肌肤的时候,他们开始节节败退,不断后撤。 无数只隔着障碍挥舞抓挠的青紫苍白的手臂忽然抓到了猎物——一名后撤不及的士兵。眨眼之间,这名士兵就在惊恐地哀嚎中被拖进障碍物后面,然后只听恐怖的啃咬与咀嚼声伴随着恐惧且疼痛的惨嚎声响起,很快一切又恢复如初。那些尸体眼冒红光,口中流淌鲜血地重新站了起来,继续朝士兵们涌去。士兵们的抵抗越来越无力。他们不惧刀枪,不怕魔法,敢于迎着向他们发动攻击。但是让他们面对这些怪物,他们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大习惯没有转身逃跑就已是他们的极限了。 法师的到来无疑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在骑士的指挥下,士兵们重整旗鼓。他们用肩膀顶住大盾,挡住涌动的尸体。法师们则在魔导师的统一调度下招来火雨与冰雹,洒向尸群。火焰与冰霜在街道上肆虐,将尸体烧成焦炭,又将他们冻成冰坨。一轮魔法风暴之后,骑士身先士卒地走进战场,用长剑一一收割他们的头颅。 然而,总有些士兵无法做到。倒下的尸体里有他们熟识的人,有些意志薄弱的士兵忍不住放下剑跪了下去,抱起亲人朋友的尸骸默默流泪。 “擦干你们的眼泪!”骑士冲他们大吼,“砍下他们的脑袋才是最好的解脱!他们已经死了!让他们继续活着对他们只是亵渎!举起你们的剑,然后,砍下去!” 有人听命照办,有人仍然迟疑不决。然后,挣扎的尸体就要了他们的命。…。 炭黑、冻结的尸体全未死去,他们挣扎着伸手拖住身边的士兵,一口咬了下去。牙齿咬住他们的颈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圣母在上,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一名骑手害怕地呻吟。 “僵尸。”罗茜沉着脸,“黑魔法制造的僵尸。”她聚起一堵橘色火墙,延阻尸群的脚步,然后用苍蓝色的烈焰箭一一刺穿他们的脑袋。 这些死而复生的尸群一定由谁控制着。可会是谁呢?李察毫无头绪。他在地上制造了一片粘性十足的陷阱,引诱僵尸踏入其中。他们的双脚被束缚,纷纷栽倒,很快地上就躺满只有脑袋能昂起的尸体,引颈待戮。但这对于不断涌来的僵尸而言实在微不足道。况且,刚死不久的士兵也在从地上爬起,拖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向自己的同伴伸出了手臂。 “噢,该死,到底还有多少!”骑手痛苦地咒骂。他们的防线在眨眼间又后退了数十米。“难道整个下城区的人全都变成僵尸了吗?” “那样的话我们早成了他们的一员了。”李察左手套着盾牌。123。他撞开一只僵尸伸来的手,然后瞅准机会一剑削掉了他的脑袋。这时,一具有着浓密的棕色头发,脸庞缺了一般,一只蓝色的眼睛吊在眼眶外的家伙朝他扑了过来。他低头避开爪子,然后一脚重重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一记风暴将其卷起砸进他的伙伴中间,引起尸群一阵混乱。 “得想个办法才行。”骑士咬牙坚持着,“这样我们支撑不了多久。” 李察在躲闪的时候,脑中闪过灵感。“挖个坑,把他们都埋起来。” “什么?” “去找法师!”他大声吼道,“挖个大坑,把他们埋起来。” “他妈的!”骑士忍不住暴了粗口,“这简直是个绝妙的好主意!” 法师们准备施法。 。他们必须挡在前方寸步不让。这时他们就感觉到了海浪潮涌的威力。尸群们互相推搡,蛮力不断累积起来,传递到他们身上,每挥出一剑都像是同时击中无数把钢锤。他们不得不龟缩在盾牌后面,然而爪子不断抓挠铁盾,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骑士脸上沾满污血,他喘着粗气说,“见鬼!我们连撤退都不可能了!” “给我半分钟!”罗茜忽然说。 “你要干什么?” 她一言不发地从盾牌后站了起来,陆月舞飞快地接替了她的位置。她开始吟唱一段冗长的咒语,有好几次,僵尸的爪子都差点抓住她舞动的手臂。见鬼!这家伙就不能让人省心点吗?李察在盾牌后摸索着灌下一瓶刺激性药剂,在等待药效发作的间隙将另一瓶扔给了骑士。“喝下!身为骑士难道要看着漂亮的小姐身陷险境吗?” 他的浑身开始刺痛。大习惯肌肉胀起,血管暴露,好似随时都会破裂。但巨人般的力量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内充盈,他感觉能自己能搬倒山岳。 陆月舞发现了他异常的举动,“李察?” “没事的。”他摇头说道。最多有点后遗症罢了。“准备好了吗?”他询问骑士。 “见鬼,你让我喝下的是什么?”他暴起的肌肉被桎梏在钢甲的牢笼里,让他痛苦不已。 “能让你变成大力神的好东西。”李察用肩膀顶住盾牌,脚尖顶住地面。“在一分钟之内。”他大吼一声,双脚猛地发力,然后盾牌前方的僵尸就像被撞飞的球一样飞了出去,他抡起盾牌,与骑士合力将僵尸远远击飞。没人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他们清空了身前的一片地方,然后罗茜的法术也准备完成。 “撤退!”骑士命令道。 随后狂风席卷了他们站立的区域。狂风卷起僵尸,风刃则负责将他们的身体切割成碎片。当狂风渐止,法师们的施法也正好结束。于是大地轰隆作响,震颤不休,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裂开无数缝隙,然后塌陷成一个巨大的深坑。丧失了智力的僵尸步履蹒跚地一一落入坑中,在黑漆漆的坑底嘶吼,彼此抓扯。。 58.别过来! “加固,加固。”罗茜大喊,“白痴,用魔法加固!他们的爪子能挖开泥土!你们想让我们在睡梦中被咬掉脑袋吗?” 李察同凯伊骑士则倒在地上,不时发出闷哼。牧师在紧急为他们做着治疗。他们的毛细血管几乎全部破裂,浑身都被血迹沾染。 “这种后遗症,你竟然没告诉我。” “如果告诉了你,你还敢喝下去吗?”李察忍痛说笑。 “该死,我得再来几瓶。” 李察正想回应,然后他就看见了紧张忙碌的人群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月舞,扶我起来。”他勉强着站立,身体上的痛苦让他嘴角抽搐。 “你发什么疯?”罗茜抗住他的左手,陆月舞在他的右边,一手握着剑,一手搂着他。 “发现一个家伙。”他说,“我觉得自己应该花了眼,但眼花缭乱可不是药剂的后遗症。” “究竟是谁?”陆月舞问。 李察没作答。“朝那里走。”他指了指街道边一条阴暗的小巷。罗茜打算用法术照明,但李察制止了她。“老鼠总是躲在阴影里,见到光亮他们就会逃跑。” “您真是了解我,李察先生。”他们身后忽然响起阴森可怖的低哑嗓音。 陆月舞猛然转身,持剑挡在了李察面前。“谁?” “才分别没多久,小姐们就忘了我吗?”对方从阴影里显出身形。 他骨瘦如柴,黑发枯如稻草。但脸庞的轮廓并未改变,依然有着高大的颧骨,深陷的眼窝——一切列奥岛民的特征。 “小丑!”他们惊声低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胖如水桶,可如今……他不仅瘦如干草,风一吹便倒,还浑身散发腐臭。 “‘小丑’?我的外号?”艾伦?赫特扯动僵硬的嘴角,李察猜测他露出的是一个微笑。“不过,我喜欢它。” 管外号做什么?“是你制造了尸群?”李察问。 他立即否认。“我?我只是商人,怎么制造?不过……”他神秘地说,“我知道凶手是谁。” 骑士团的驻地里灯火通明,警钟铛铛作响,尖利刺耳。 骑手、侍从以及传令官来回奔跑。人喊马嘶声乱糟糟地混作一团。“我的马,我的马呢?”一名侍从惶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而一名骑手衣衫不整地从宿舍里匆匆跑了出来,他的盔甲拖在地上,剑带绊住了他的脚,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传令官大声喊着某个人的名字,但周围吵吵闹闹的,没人听得见他的叫喊。 “全都给我闭上嘴巴!”伊帕辉?凯伊爵士大声呼喊,同时用手中剑鞘狠狠抽打叫喊最凶的骑手与侍从。“带上你们的剑,别去管你们的马!” 但他的努力收效甚微。那些弓着腰背的骑手和侍从仍然手忙脚乱。他们要么是将剑带扣反,要么是将剑落在了地上。最后爵士先生干脆不再管他们,直接点了十名骑手出了驻地。留下那些蛀虫独自与自己的盔甲和长剑搏斗。 然后,另一名骑士长接过了爵士的活儿。他用荆棘长鞭抽打不听话的骑手与侍从,强迫他们站好队形,闭紧嘴巴,但依然进展缓慢,那些家伙就像是死掉的肥猪,任你鞭子抽打,刀剑临身也不会挺直脊背老老实实地站着,他们习惯曲意逢迎,谄笑献媚,弓腰驼背。 这里简直不像是骑士团,更像是由强盗和小偷组成的流氓兵营。路德?黑荆棘一边避开拽着盔甲四处乱跑的侍从,一边不屑地想到。 他听说最近一年来,只要向城主交上一百枚金币,就能进入骑士团,成为一名骑手。于是骑士团里充斥着裁缝、放贷人和走私犯的儿子,也许这里面还会有小偷的私生子?他恶意地揣测。他们最好祈祷别撞上我的剑。 这时,一名骑手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了过来,一匹高头大马被他死死拽着。“先生,先生。”他向他请求道,“请帮帮我,这马不安分,我没法给它安上马鞍。” 这家伙打算在闹市区纵马狂奔,排出锥形阵发起冲锋吗?路德现在总算知道方才凯伊爵士面对这群笨蛋是什么样的心情了。于是他干脆用剑鞘使劲抽打着马屁股,马儿便嘶鸣着拖着那家伙远去,引起更大的骚乱。我得向团长提议,给这些家伙统一划到另一个地方去。连一匹失控的马也无法征服,还配骑士之称?就连守卫所里的小兵也比他们出色。 他看着驻地无法平息的混乱,心中愈发烦躁,差点忍不住将这里的肮脏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精锐的白玫瑰骑士团原本是城主手中仅有的一块底牌,但她现在自己将它彻底葬送。让三教九流之辈填充她麾下的军队,并让贵族插手其中。难道她真认为仅凭那一百多蛮族面具人就能与他们抗衡吗?他的嘴角泛起冷笑。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将它彻底改造吧。他一把推开没头没脑朝他撞来的一名侍从,大步朝司令塔走去。 司令塔有如怪兽一样耸立在黑暗中,漆黑的眼睛眺望着远处的火光。怪兽的血盆大口里一扇黑铁大门就像尖牙利齿,扼守着怪兽的咽喉。除此之外,还有两名钢甲钢盔的士兵守卫两侧。瞧见如松树般笔直站立的士兵,路德感到心情忽然好了许多。他扯了扯衣领,整理了一下衣装,然后走进了塔内。 黑铁大门在他的身后轰然关闭,将混乱与吵闹全部隔绝在外。他总算找到了一点平静。他不紧不慢地踩着怪兽的肋骨朝司令塔顶部爬去。 不知被多少人踩踏过的地板因年久失修而遍布裂缝,墙上坑坑洼洼的像是长着无数双眼睛。路德目不斜视,他一手按着剑柄,行走其中。他的脚步声在石墙之间来回碰撞,低沉呜咽,仿佛厚厚的墙壁里果真隐藏着阴影怪兽。 他爬上了幽长的楼梯,敲响了房门。 “进来。” 他推门而入。火焰白玫瑰亚伦?阿里伯特爵士笔直端坐着。他面前的书桌上燃着几支牛油蜡烛,但烛光完全没法与窗外冲天的大火相提并论。然而阿里伯特爵士却无动于衷。他专注于桌子上的文件,对窗外的混乱与火光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副团长先生。“团长大人。”他穿着紧身制服,未曾着甲。路德感觉他更像是一名玩弄笔杆子的书记官,而不是统御骑士的长官。难怪他只会选一些必胜的战役奋勇冲锋,混了一个“百胜爵士”的耻辱名头。 “路德先生。”阿里伯特爵士从文书中抬起头。“抱歉这么晚还叫你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路德询问。 “守卫所的士兵报告说有会走动的尸体袭击了烂衣巷,并且占据了清水湾码头。”阿里伯特爵士哈哈大笑,“会走动的尸体?他们还说是整整一群?他们怎么不说是海里的章鱼爬上了岸?”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些家伙真以为骑士团里都是大字不识的农夫吗?” “法师召唤不死生物得心应手吧?”路德问。 “他们也一定是这么想的。”阿尔伯特爵士不屑地讥讽道,“我看他们就是想把失火的过失推给黑色晨曦。这可是个好借口。反正大火之后,无论哪具尸体的骨灰都不会再走动了。” 这一招每个人都使得得心应手,路德心想,人人如此。“那您派谁去吗?” “骑士团的新爵士。我以前的事务官。”阿尔伯特爵士在烛光下露出洋洋自得地笑容,“爵士配爵士,骑士配术士。「注:单独称术士是贬义。」这可真是一手好棋。” 路德皱起了眉头,“您让他去找了炼金术士?” “要不然呢?正是这两位爵士杀死了一具会走动的尸体呢?”阿尔伯特爵士阴郁地说,“他们经验丰富,不是吗?” 路德得承认,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位炼金术士。在他眼中,那位炼金术士同别的阿谀奉承的家伙没什么两样,不过都是想搭上黑荆棘的大船,在硕大的蛋糕上分得一小块。然而,他是他的弟弟妹妹的朋友,就连他的父亲大人对他也另眼相看。他感到厌烦,于是他就此终结了这个话题。那个家伙如果今晚死掉,我一定会让父亲大人替你讨要一个英雄的美名。路德不怀好意地想,至少也会比眼前这位“百胜爵士”的名头更加顺口,响亮。 因此,他没对阿尔伯特爵士的话作任何回应,用蛮力硬生生地将话题扯到了正规——今晚突如其来的骚乱上。“您找我来有什么吩咐吗?”他不耐烦地询问道。 阿尔伯特爵士尴尬地笑了笑。“警钟敲响之后,外面就成了这个样子,没人管得了他们。”他偏头转向了窗外,“看看外面的骚扰,我需要一个信得过,又有能力的人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骑士团不是泥瓦匠的马戏团,能任由他们端着烂泥浆四处乱抹。” 他以为对方真的视而不见呢。“您确定要让我去做?用我自己的手段?” “我相信您,黑荆棘阁下。” 路德皱起了眉头,他的讨好太明显,甚至比炼金术士更惹人厌烦。但是这事对他有益无害。若是一切如他所想,那么骑士团里有三分之二的混账骑手将彻底听他命令。然后他就能让眼前这位“百胜爵士”,还有真正的团长——城主小姐统统见鬼去吧。于是他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然而,当他正要转身离开时,房间的烛火忽然黯淡了数分,飘摇欲灭。一个影子忽然出现在了角落的阴影里。影子形态朦胧,但一点点地趋于清晰。 “是谁?”他飞快地拔出长剑,厉声质问。 阿尔伯特爵士一边高声大喊“卫兵!”,一边转身抽出挂在墙上的佩剑,带着惊慌地从桌后绕到了他的身边。“你是谁?”他色厉内荏地问道,“报上你的名字。” 对方一言不发,扭曲的黑雾就像一头怪兽,一双血红色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路德感觉毛骨悚然。他僵硬地移动脚步,五指开开阖阖。他几乎要握不稳长剑。“百胜爵士”更是懦弱,他全凭身后冰冷的石墙支撑着身体,佩剑早已落到了地上。 那影子走出了阴影,蜡烛骤然熄灭。只有窗外冲天的火光隐隐透出了影子通红的躯体。然后路德?黑荆棘依稀瞧见那影子的眼中充斥滔天的恨意。显然,那影子的目标不是他。他感觉到对方完全对他视而不见。影子缓步逼近。但他听不到脚步声,也听不到呼吸喘息声。对方死气沉沉,像是黑色的冰块。 “别过来,别过来!”阿尔伯特爵士崩溃般地大喊,“卫兵,卫兵!” 路德?黑荆棘鼓足勇气,向面前的影子挥出一剑。然而这一剑就像砍中空气,从影子的身体里穿透而过,而他的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往前栽倒。当他站稳回头望去的时候,那影子已经站在了阿尔伯特爵士的面前。他们的眼睛近距离地对视着。他好像听见影子说了什么话,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外面的人吼马脚掩盖了一切。然后他听见阿尔伯特爵士清晰地说了句,“是你……”紧接着他只见一道黑光闪过,滚烫的鲜血就从阿尔伯特爵士的喉间喷射而出,洒在了他的身上,溅在了他的脸上。阿尔伯特爵士脑袋一歪,就此没了声息。 没想到“百胜爵士”唯一的一次失败就丢掉了性命。然而还未等到路德?黑荆棘拔剑反击,影子就骤然没了踪迹。房间里的蜡烛忽然又明亮起来,好似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燃烧着。但是路德眼前尚还温热的尸体却告诉他,那不是他的幻觉,不是他的妄想。他蹲下身,脱下皮手套摸索阿尔伯特爵士染血的脖颈,查探他的伤口。 突然被撞开的大门打断了他的思考。“副团长大人死了。”他头也不抬地说,“死于谋杀。” “是你杀了他?”身后的语调听起来极为愤怒。 “不是我。” 那人快步朝他走了过来,左手搭上了他的肩,“那是谁?凶手呢?” 路德?黑荆棘受够守卫毫无礼貌地审问了,他腾地站了起来,猛地转过身冲对方吼道,“你没长眼睛吗?凶手已经跑了!” 对方不是守卫,而是归来的伊帕辉?凯伊爵士。他浑身浴血,身上遍布腐臭之气,好像刚才尸体堆里爬出来。他的双腿虚浮,仿佛脱力。但他仍旧紧紧抓着路德的肩膀。“跑?跑哪去?守卫什么都没看见,而外面……”凯伊爵士冷哼一声,“窗户外面是光滑石壁,凶手难道能飞不成?” “注意你的语气!”路德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我说过了,凶手不是我!” 59.例如 “那是谁?” “是一个影子。”他大声喊出口。 “幽影修女?”凯伊爵士瞳孔瞬间缩小,他径直走到阿尔伯特爵士的尸体边,仔细检查他的伤口。但那伤口没有鬼火灼烧的迹象,那只属于剑刃所伤。“他没有死于修女的武器。”凯伊爵士盯着路德手中的剑。“而是死于钢铁剑锋。” “该死!我没杀他!”路德?黑荆棘恼怒地叫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这得问你自己。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人,没有别人。” “还有一道影子!红色眼睛,朦胧扭曲的影子!一道拿着利剑的影子!我发誓,我亲眼看见了。”他大声说,“我以上天诸神之名起誓,我以黑荆棘家族的名誉保证,不是我干的!” 凯伊爵士迟疑了,但依旧没能打动他。路德也知道,他们家的荣誉只是金钱和权势,还有暗中的刀剑毒药。但他没有放弃,“副团长大人今晚与我谈话,他说,让我去管理那帮地痞流氓……就只是这样而已……随后,就有一道影子进来,然后蜡烛就熄灭了……” “蜡烛熄灭了?”凯伊爵士眯起了眼睛。 “不,不,这是魔法……” “影子,蜡烛。”凯伊爵士朝他走近,“据我所知,幽影修女可没有熄灭和点燃蜡烛的习惯。” “见鬼!你能听我说完吗?”他举起右手狠拍桌面,但他忘记了他的手中握着长剑,他的举动被当做了反抗。 凯伊爵士举剑向他攻来,他狼狈地闪躲。“你这是干什么?停手!” 凯伊爵士毫不留手,把守门口的两位士兵也加入了进来。 “我说过,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就应该扔下你的剑,然后束手就擒。” 这不可能。那样他只会被关进监牢,等待审判。父亲大人能救他,但他杀人的罪名一定无法洗清了。因为没有第三者在场的他根本无法洗清冤屈,他一辈子都将背上谋杀上司的罪名。那时别说是别的人,就连他的父亲也许也不会再信任他了。 “这不可能!”他大声叫道,开始反击。 满身是伤的爵士和两位士兵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他闪开凯伊爵士偏偏斜斜的长剑,轻而易举地打落了他的剑,把他打倒在地。然后又迅速了解了两名士兵。 “凶手。”爵士倒在地上时还在这么说。 “不是我干的。”他将长剑对准了爵士的胸膛,然而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移开了剑刃。“如果我再杀了你,那就更加坐实了我的罪名。你可以去揭发,作证,说是我杀了阿尔伯特爵士。但最后的事实会证明,那不是我。”他收起了剑,转身离开司令塔。离开的时候,他不禁想,这一切都跟宴会那晚多么相像啊。然而这次却没人站出来救他。 街上同骑士团一样混乱,到处都是匆忙调动的士兵,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市民。他们不断议论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不时眺望向下城区的方向。而他则像是鬼魂一样茫然地在街上游荡,不知该去往哪里。 他沿着街道毫无目的地走下去,过了好一会发现自己竟然在原地兜着圈子,而周边的市民正在对他指指点点,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他低下头,才惊觉自己浑身已全是血迹。既有阿尔伯特爵士的,也有那两名士兵的。他惨笑一声,像是老鼠般遁进了阴影里,专挑那些僻静的小巷蹒跚着朝家走去。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向父亲开口。他会相信他的说辞吗?他没法确认。虽然他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说的那么斩钉截铁。但路德?黑荆棘知道,他就像那名炼金术士的护卫一样,若没有人替他辩护作证,恐怕只会面临牢狱。没人会相信荒诞的一面之词。他会从荣耀的白玫瑰骑士变成弑上的囚犯,撒谎的骗子。 他苦涩地扯着嘴角,抬头看着燃烧的天空。忽然间,他眼角的余光发现在不远的角落里,那影子又一次出现。只是这一次,街边的灯光让对方的身体格外清晰。除了那双他印象深刻的眼睛,他还看见了对方有着清楚无比的橙红色身体。他的双脚踩着青石板,没有丝毫的声音。 “你是为了杀我?”他异常平静地问。 然而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一如方才般沉默地毕竟。 不过他本来就没期望对方有任何回答。他看了看手中的长剑,知道这把剑根本没法伤着对方,于是他干脆将它扔到了一旁。“来吧。”他惨然地笑道,“不过,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就算是实现将死之人的临终愿望。” 影子将漆黑如墨的匕首刺进他胸膛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冰冷声音说出了一个他陌生的名字——“约瑟夫?霍兰。为复仇而来。” “你打算带我们去哪?”李察问。他刚刚服下了一瓶药剂,稍稍缓解了伤势,但全身仍旧刺痛不休,每走一步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考验。陆月舞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来搀着他,只用一只手来护卫左右。她与罗茜一样,俱都不发一言,视线扫视左右,但更多的却是落在于前方带路的艾伦?赫特的身上。 最初,他并不想跟来,谁制造了尸群与他都没太大关系,这是属于守卫所及骑士团的职责范围。但“小丑”提及的一个词让他无法拒绝。他说,“黑魔法”。 “能让我先卖一会关子么?”艾伦?赫特扭过头来朝他们挤出一个可怖的笑容,“唔,虽然瞒不了多久,但这也是一点小乐趣,不是吗?” 他在隐瞒什么?“我觉得你不可相信。” “噢,我只是普通商人,怎么会威胁到你们呢?”他夸张地说。 “是没法威胁。”李察不客气地指出,“但仍有方法致我们于死地。你这么做过一回了。”他忆起一个多月前的地下神庙之旅,他恍然觉得,对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的胖子了,更像一名小丑。他唾沫四溅,喋喋不休。仿佛被单独关在不见天日的黑牢里许久。 “……在上。”“小丑”低声向某位神明祈祷了一句,但李察并没有听清他的含糊言词。然后“小丑”接着说道,“不那么做的话,那些佣兵一定会吃了我。” “我现在就能杀了你!”罗茜凶狠地威胁道。 “小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黑色长袍随之抖动。“要是杀了我……”他的眼睛好似冒着诡异的绿火。“你们可就没法知道答案了哟。” 他们沉默了一阵。“有很多人在找你。”李察说。 “我知道。”艾伦?赫特回答,“我能猜到都是些什么人。” “你的哥哥知道你还活着吗?” “为什么非要让他知道不可?”他斜眼瞧着李察,恼羞成怒地反问,“我跟他毫无关系!”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我们知道你的下落啰?” “你说呢?”街边房屋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庞,李察没能瞧见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这时他的话中的确隐含威胁。“反正我早已被人遗忘,不是吗?”他提醒道。 当他们走到街道的尽头,眼前是那段长长坡道的时候,李察便知晓了他们的目的地——那座矮厚围墙之后的墓园。看着在大火中化作废墟的小屋,他猛然醒悟方才的问题他忘了一个人,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看门人说过,他从你那得到了些东西。” “没错。”“小丑”咬牙切齿,“黄金瓶,他抢走了它!我要把它夺回来!” “所以你找到了幽影修女?” “幽影修女?”他迷惑不解,不似作伪,“我为何要找那群老处女?” “不是你又是谁?” “看门人被割破喉咙,陈尸于亡者殿堂。” “我还知道他一定又复活了。”“小丑”不屑地讥讽着,“我早知他无法杀死,为何要与那群疯子般的女人打交道?我吃饱了撑的吗?” “你知道他是不死者?”他们惊讶无比。 “当然。”但他接下来就紧紧闭上了嘴巴,再也没说一句话,不愿作任何解释。 他们对视一眼。黄金瓶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李察不安地想。又会是谁想让幽影修女致看门人于死地,让他紧紧闭上嘴巴,以便封锁秘密? “那他还活着?就在这里面?” “小丑”冷哼一声,“魔法及钢剑都无法杀死他。何况女人的匕首?何况你制造的大火?” 越是走近墓园,阴森**之气就越是浓重,比李察之前来过的数次都更加令人难以忍受。“我嗅到了不死生物的味道。”罗茜说。这是当然的,铁门矮墙之后不死生物横行,一如看门人的不死之身。难怪他选择呆在这里,哪也不去。想必这里令他如鱼得水。 墓园的大门紧闭,他们从倒塌焦黑的小屋废墟边经过,走了过去。在距离大门尚有三十尺的时候,他们全都停了脚步——除了“小丑”艾伦?赫特——他们听见了不死亡灵的低语,他们在大门后的黑暗里蠢蠢欲动,对他们厉声咆哮,发出禁止入内的警告。他们听见了不怀好意的,垂涎欲滴的嘶吼,听见了游魂使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笑声。 然而“小丑”却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他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他们俱已停下。“愣着干什么?”他不满地催促,“时间不等人!” 他们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上了前,合力推开了大门。伴随大门开启的刺耳声响,一股浓厚的亡者气息仿佛龙卷风般将他们卷入其中,层层包裹,游魂在他们身边不住盘旋飞舞,朝他们挥舞爪子,发出刺耳的尖啸。 “见鬼!”罗茜大声叫道,“我就知道跟着你不会有什么好事!”她捏碎了一枚宝石,火焰从她的指间喷涌而出,将她浑身包裹,使得她好似火焰的女神。她挥手一指,火焰便听她号令,如利箭似电光般击中那些惨嚎着的游魂,将它们一一化作缕缕烟尘。 “这就是你安排的欢迎仪式?”李察与陆月舞将“小丑”左右围住。冰凉剑锋吐着蛇信。 “这……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声辩驳,“我怎么知道它们正在……开派对狂欢以迎接我们的到来!一定是杰里提那个混蛋!对,一定是他!” “别去管他,让他自生自灭。”罗茜操纵火焰,在游魂的包围中清理出一条路。“欢迎我们的可不只是游魂侍女而已,还有丑陋的守卫。” 仿佛是嗅到了活生生的活人气息,闻到了滚烫的鲜血香气,亡者们从坟墓里,从泥土下钻了出来。他们拖着瘸腿双腿,挺着破烂身体,挥舞只剩骨架的双手朝他们袭来。 “他们和刚才街上的那些尸体一样。”陆月舞点出。 李察也发现了这一点。这些尸体与烂衣巷的尸群并无二致,他们都由魔法死而复生,听命他人,受制造者的吩咐行事。现在他们就正在阻挠他们前进的脚步。 “你早料到会这样?”陆月舞砍倒一具复生者的时候,李察质问“小丑”。 “我怎么会知道?”他缩在他们身后,惊讶的声音传来。“我是商人,不是法师!” “你知道不死者,又知道他们是由人复生。”李察记得他在烂衣巷里说过的话,无一不表明他熟知这其中一切。“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当然有。”“小丑”露出讥诮的眼神,“例如……” “例如什么?” “我没料到这里的复生者太多了。” 李察抬头的时候,发现前方的尸群已是密密麻麻,中间夹杂着暴怒的食尸鬼,还有幽灵在其中穿梭,游魂在尸群的头顶飞来飞去,像是在跳着古怪的舞蹈。 “怎么办?他们太多了,光凭我们根本没法杀光。”罗茜制造出一片火海。火舌吞噬了前方的尸群,将他们紧紧擒抱。炽热的火焰使得他们在火中惨嚎,但迟迟不肯倒下。“这样下去我也没法坚持多久。” 尸群不知恐惧地朝他们推进,踩着同伴的骨骸趟过火海;幽灵及游魂绕开火焰,从两侧及半空朝他们袭来。罗茜得一边维持法术,一边召唤更多的火焰。她不停地捏碎指甲盖大小的宝石,但帮助甚微。她不得不肉疼地取出更大的无瑕疵的宝石。陆月舞则负责清理漏网之鱼,用魔法长剑将他们一一终结。然而,若这样继续下去,他们除了撤退之外别无选择。 李察摸索着身上的包裹,然后他掏出一支冰冷刺骨的玻璃沙漏。两部分各自装着冰蓝色的雾状物以及惨白色的粘稠液体。即使沙漏上刻着掩盖气息的符文,罗茜仍能感受到可怕的寒意。“这是什么?”她扭头回来看了一眼。 60.死了 这是他依循奥瑞斯都炼金之卷的记载制造的炼金炸弹。“只此一支。”他说,“罗茜,准备防御法术。”他的浑身依旧刺痛无比,于是他示意由陆月舞来。少女扭转沙漏,里面的两部分便混合在了一起,刹那间两种物质便飞快地聚合,猛烈地膨胀,随时都有可能突破符文的压制。“扔出去!”他吩咐道,“扔得越远越好!” 那支瓶子在空中呈抛物线下落,罗茜迅速地制造了一面半透明的结界,把他们严密的包裹起来。瓶子正中一只食尸鬼的脑袋。冰蓝色的雾气四溅开来,像是海浪般朝四周涌去。被挡住的一切东西统统被冻结。冰蓝浪涛撞击到防御护盾上,令护盾摇摇欲坠,吱呀作响。他们不禁提心吊胆,深怕它会就此碎裂,变成那些尸群般的冰坨。 前一秒还大声嘶吼的墓园现在已是寂静无声。他们的眼前此时完全成为了冰雕的世界。罗茜撤去护盾,他们只觉深入骨髓的寒意袭来,不禁瑟瑟发抖。他们全都愣了好一会,就连李察自己也没料到它的效果竟然如此……可怕。 “这……不可思议……”“小丑”盯着眼前的景致,喃喃自语。“我果然没瞧错,找你帮忙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准确的选择。” 李察没理会他的赞赏。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走……我们继续走……应该不会有谁再来打扰我们了。” 他们俱都处在惊讶之中,久久没缓过神来,因此一路默然无话。当他们走下一个土包时,陆月舞忽然在他耳边悄声说,“这是我们第一次来过的地方。” 李察也想了起来。那只怨灵,约瑟夫?霍兰,他第一次出现时就在这里。“看门人就躲在这儿?”他扫视四周,除了隆起的土包再无其他。 “他会出来的。”“小丑”充满自信地说。 他当先继续朝前方走去,绕过一个土包之后,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深坑,深坑的底部则有一座石棺。石棺用厚石板盖着,但石板上光洁无尘。 “砸开它。”“小丑”指着石棺说,“我们就能见到久违的看门人了。” “这事就不用我们代劳了吧。”罗茜说,“谁都瞧得出上面有致命的魔法陷阱。” “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怎么又能麻烦你们呢。”他眯着眼说罢,打了一记响指。李察与陆月舞都异常熟悉的怨灵忽然在“小丑”的身旁现了身。 李察心头怦怦直跳,他飞快地退后了一步,大声暴喝,“你究竟是谁?” 艾伦?赫特扭头冲他露出笑意,“正是你们所说的‘小丑’呀。”“小丑”会召唤得了一名强大的怨灵?他挥了挥手,怨灵约瑟夫?霍兰便飘向石棺。李察忽然留意到他的血肉已与常人无异,他的身上还套着血红阴影盔甲。 “他获得了新生。”李察只觉不安与恐惧将他包裹,“他现在已是象征死亡的怨灵骑士。”可是……这怎么可能?这才短短两月,他是如何进化的?“小丑”显然不会告诉他答案。 约瑟夫?霍兰站立在石棺旁边。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狭长利刃。随后,他使劲刺了下去。魔法陷阱被触动,猛烈的爆炸形成了一阵强风席卷了坑底。但是约瑟夫?霍兰已经遁入了阴影,出现在了“小丑”身边。但泥土落尽,显露出坑底的情景。石棺已在爆炸中裂成碎片,而其中的尸体却毫发无伤,安然无恙。 “看门人先生,别装睡了。”“小丑”叫道,“死人还会睡着吗?” 杰里提从石棺里爬了出来。他此时更像骷髅。被爆炸炸得破碎的长袍下面皮肉几乎剥离了身体,只留下渗人的骨架。或许是他觉得伤口缝合之后太难看?李察不由地想。 “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杰里提的目光扫过他们,“先生,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又是打算杀我的吗?” “毫无疑问。唯有不死者才能驱使尸群。” “是吗?”他不屑地笑着,“我可不这么认为。” 李察同样以冷笑回敬,“难道还有其他人?” 看门人未作回答。他转向“小丑”,“至于你,赫特先生,我知道你为何而来。可你能拿走它吗?” “我比你更有信心。” “但我不这么想。”看门人是一位炼金术士。虽然长袍褴褛,但他的手中却拽着一个瓶子,朝他们扔了过来。罗茜条件反射地竖起魔法盾。但魔法盾抵挡不了强光。瓶子中的反应在空中就已经发生,炽烈如太阳的光线令他们全部目盲。同时伴随发生的剧烈音啸更使得他们暂时失聪。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对周围完全丧失了感知。 等到他们恢复视线,发现杰里提已完全没有了踪影。 “他去了哪?” “反正跑不了多久。”“小丑”自信地说,“他逃不出这座墓园。” 李察忽然觉得,自从今晚遇见“小丑”之后,他们好像就只在跟随对方的步调行事,他抛出一个又一个难题,吸引他们走到目前这一步。这不像“小丑”的风格。他猛然意识到。 “也许我们分开寻找最好。” “小丑”看了他一眼,“也好。”他没有拒绝。 他们分头走向不同的方向。“你感到不对劲了吗?”陆月舞问。 “你们也有这样的感觉?” 她们都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李察,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别掺合其中。”罗茜提议道,“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可是黑魔法呢?若不知道源头,又怎么救治赛琳娜阿姨?” “那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罗茜反问,“如果我们又被包围了呢?” 包围?尸群?等等!李察停住了脚步,“走,掉头。我们跟着‘小丑’。” 在李察的催促下,他们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发现了走在一块凹地里的“小丑”。怨灵骑士像是忠诚的护卫紧随在他的身边,凹地里徘徊的食尸鬼对他们视而不见,仿佛他们都是不死生物的一员。“就在这里看着。”李察说。 罗茜施放鹰眼与聆听,以使他们看的更远,听得更清楚。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杰里提的声音传来。 “很简单。因为这是我的地盘。”“小丑”回答,他的声音突然显得陌生,仿佛是另一个人在透过他的身体说话。“黄金瓶给我。它给了你不死的生命,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不死的生命?这幅烂骨头架子?”杰里提哈哈大笑,“我知道,黄金瓶就是你的灵魂匣。但我还得用它研究出了真正不死的、有血有肉的身体!你别想找到它。” “别与我讨价还价。”“小丑”说,“你的秘密对我而言唾手可得。灵魂可不会撒谎。” “这具身体虽然丑陋,但也不惧魔法和刀剑。”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这么想。”“小丑”似乎做了个什么动作。杰里提的话便戛然而止。“我的耐心耗尽了。既然是看门人,那死在墓园里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不死者要怎么才能杀死?”陆月舞皱眉问道。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沉默了许久的罗茜忽然说,“你没发现吗?” “什么?” “这周围的地势,他们站着的地方。还有……”还有凹地里散发出的湛蓝与漆黑混杂的魔法灵光……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有一座巨大的魔法阵——一座巨大的散发着不死气息的邪法阵式仿佛正因不死者杰里提的灵魂彻底地启动。狂风四起,鬼哭狼嚎。 “跑!”罗茜脸色发白,颤抖着说,“快逃!再不跑就迟了!”她使劲推了李察一把。他头一次她的力气大得骇人,他跌跌撞撞地往一边跌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为什么要逃呢?留在这里不是更好吗?”“小丑”的大笑声忽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去你的!”罗茜大声吼回去,将怀中最大的那枚宝石朝魔法阵中掷去。 他们一路跑下坡道,李察再也无法坚持。他的双腿发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陆月舞弯腰把他扶起。 李察摇了摇头,他靠着陆月舞站了起来,向后望去。墓园上空涌动的魔力形成了澎湃的涡流。它疯狂地咆哮、拉扯,搅动空气。一直以来都被浓密雾气遮蔽的墓园上空露出了璀璨的星光。星空与灿烂的魔法灵光彼此辉映,仿佛极地的极光般使人迷醉。但这美丽的奇景中却隐藏着致命的危机。 “我的魔法没能破坏掉它。”罗茜惋惜地说,“走吧,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我无法判断它什么时候就将发挥威力,将一切活着的生命吞噬。” 陆月舞扛着他的手臂,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那座魔法阵到底是什么?” “黑魔法的根源。”罗茜代替他做出了回答,“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奇异事件都因它而起。” “它有一个‘伟大的’名字,叫做‘死而复生’。” “什么意思?” “就是看门人的临终愿望。” 杰里提说,他要变得真正的活人无异。在炼金术中,唯有经过净化,沉淀,升华三个步骤,借由贤者之石才能真正做到创造生命。他找到了贤者之石——虽然李察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是否真实——又经由死而复生,这属于“净化”的范畴,他还需要两个步骤才能完成。如果假死后在石棺里的沉眠属于“沉淀”,那么魔法阵便能助他“升华”。 “但瞧他们的反应,听他们的所言。”陆月舞指出,“看门人不知晓魔法阵的存在。” “所以说,这是一个悖论。”李察回答。 “不是什么悖论。”罗茜说,“一切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们离开笔直的大道,抄近路拐入了一个小道。看不见大门洞开的墓园,使得他们心中都松了口气。陆月舞放缓了脚步,让李察的伤势能够稍微有所缓和——那支药剂的后遗症依旧没能退去,依然在折磨着他的身体。 “‘小丑’不再是‘小丑’了。”她说了句绕口令。“看门人的灵魂是他用来启动魔法阵的钥匙。他才是魔法阵的建造者。” “所以,只会是‘小丑’设计了这一切?” “应该就是他。” “可‘小丑’又是谁呢?”他们认识的艾伦?赫特是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子,一个有勇无谋的愚蠢贪婪之辈;而方才与他们同行的“小丑”却是善于伪装,仿佛无所不知。 “那就得问问他的灵魂了。”罗茜说,“我知道有这么一个法术可以拷问灵魂,需要我来试试吗?” 她的提议没人应答。 “看门人说,黄金瓶子是他的灵魂匣。”陆月舞说。 灵魂匣?李察也记了起来。可是有谁会专门建造一个东西来存放游离于体外的灵魂,并使灵魂不朽呢?他所知道的,只有一种……他咽了口唾沫,与罗茜对视一眼,他们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与绝望。 “我们……该怎么办?”罗茜不安地询问。 “杀了他!”李察说,“我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了。” “那又能怎么样?”罗茜使劲摇头,“就凭我们?” 李察回过头望着她,“不,我们还有剑群尖塔,还有风岩塔楼。”就算他是真正的不死者也无法抵御。“我们去那儿。” ☆ “你说什么?”摩帝马?黑荆棘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撞到了书桌,差点令油灯摔在地上,他没有理会摇摇欲坠的油灯,飞快拉开房门。他的门口站着一头银发,满头冷汗的管家。他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路德少爷死了……”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死!”摩帝马?黑荆棘扯着管家的衣领,“他不是在骑士团吗?谁敢动他,谁敢杀他?” 管家颤颤巍巍地小声说,“但是……路德少爷的尸体……” 摩帝马?黑荆棘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他松开了手,跌跌撞撞地朝后退了几步。管家连忙将他扶住。他双目无声地轻声说,“他……真的死了?” “是……是的……”管家轻声回答,“他的尸体就在楼下。” “带我下去。”他说道。 管家搀扶着他慢慢地挪下楼梯。他一边挪动颤抖发软的腿一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对手的阴谋,有人绑架了他的儿子,送来了一具替死鬼的尸体,以此作为警告。 大厅里蜡烛环绕,使得房间里亮入白昼。路德染血的尸体就摆在沙发上,任人围观。他的祷告神明一定没能听见。他一下就辨认了出来,那具尸体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61.巫妖 我应该大声哭叫,我应该撕扯自己的头发吗?就像是孩子们的母亲,他的妻子去世时依薇拉那样。当时她哭得撕心裂肺,极度昏厥。而我呢?他仍然记得那时候的情景。那是风信子日,他去了议会,随后就有人报告病入膏肓的已经离世。而他无动于衷,他既没有感觉到失落,更没有感觉到悲伤。直到会议散去,他才一如往常平静地回到家中。那时牧师已经做完了祈祷。他看着妻子安宁的面容,真心觉得死亡对她而言是彻彻底底的解脱。 可是现在呢?我为什么也和那时一样毫不悲伤呢?前一秒在房间里的愤怒就像是水中月雾中花般不留痕迹地消散了吗?还是说,我早就预料到了此种情景的发生了吗? 下楼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不离路德的脸庞。 他好孤单,他好无助。这时候的他就像小时候那样,在跌倒的时候哭着闹着要让他把他抱起来,给他扑打干净尘土,好言相哄。而他总是无情地将他推开,让他自己擦干眼泪站起来。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男子汉不能流泪。现在他的确没有流泪了,却在流着血。他解脱般的笑脸,这副表情同他的母亲去世时一模一样。你是在憎恨我,还是在嘲笑我呢?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父亲……”依薇拉与乔休尔在楼梯的底部伸手扶向了他。他们脸上带着震惊与恐惧,同时也有着愤怒与不知所措。 他们最后才通知我。意识到这一点,摩帝马恼怒地说不出话来。难道我老到连这点破烂丧事都无法抵抗了吗?人人都在死去,今天晚上就死了成百上千的人,难道里面就不能有我的儿子吗?他甩开他们的手臂。一群废物!他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当他看见路德就这么躺在沙发上,任由鲜血将天鹅绒坐垫染得通红的时候。 摩帝马感觉到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中。“你们怎么敢让他这样躺着?他是我的儿子,你们的哥哥,更是你们这群下人的大少爷!” “父亲,依薇拉说她得检查一下。”他的二儿子在一旁低声辩解,“毕竟哥哥死于谋杀。” “不是谋杀难道还是意外?”摩帝马冰冷的视线盯着他的女儿,“依薇拉,路德他不是绝境堡任你解剖的尸体,他是你的哥哥。” “我知道……”依薇拉争辩,“可是哥哥的伤口很蹊跷……” 摩帝马怒不可遏地打断了她,“唯一蹊跷的是,是谁动的手!谁胆敢杀害我的儿子!”他没理会女儿的抗辩,语速极快地一一发布命令,“让牧师立即赶过来准备逝者仪式,让炼金术士为他清理伤口,让法师为他炸响十七响魔法焰火!他是我的儿子,死也要死得风光!他是一名骑士,怎么能任他屈辱地躺在沙发上。找出我的盔甲,给他穿戴整齐!依薇拉,你不是要检查吗?你就在一旁好好看着!”他转头吩咐管家,“让阿尔伯特爵士立即过来,还有今晚守卫所的队长,让他们半小时以内必须赶到!谁要是不来,就等着撤职吧!”他挟带怒气,推开一旁的侍女,再也不看他的大儿子一眼,径直上了楼,“我在书房等着他们大驾光临。” 他在书房里坐立不安,最后他站了起来,眺望窗外火光闪烁的天空。他记得许多年前的夜晚,也是如今晚一样,红光盈空,血光四起。那是一个死亡之夜,一个众人恸哭的悲伤之夜。那一晚只有死神会举杯欢唱,举办盛宴。今晚会同那晚一样吗?他知道对黑荆棘家族而言肯定如此,死神已经在黑暗中起舞了。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管家敲响了门。“大人。” “进来。”他平静地说,毫无感**彩。“让他们进来。” 管家没有回应。他抬起头,发现管家地身后没有一个人影。“他们人呢?视我的命令如无物吗?他们忘了他们能坐上现在的位置靠的不是能力,而是全因我的默许吗?”他拍着桌子,油灯终于落在地上,摔成碎片。火焰立即弥漫起来,铺满地面,映衬着他阴郁的脸庞。 “他们永远都不会来了。”管家说话时声音颤抖着,“他们都死了。” 他惊讶无比,“都死了?” 管家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队长死在与尸群的战斗中。” 他知道那些复生者。与那些亡灵生物作战,死上几百人也不足为奇。然而路德的伤口不是嘴撕爪抓,他不是因为复生者而死。“阿尔伯特爵士呢?‘百胜骑士’呢?” “阿尔伯特爵士……他……” 他不耐烦起来,“他怎么了?说!别吞吞吐吐!” “他们控告说……说是路德少爷杀死了阿尔伯特爵士……” 摩帝马拍桌而起,“混账!路德这么会干出这种事!”他大声咆哮,“是谁,是谁这么污蔑我的儿子?他已经死了,还想往他的身上泼洒脏水,玷污他身为骑士的荣耀吗?”过了好一会,他才渐渐平息了情绪。“究竟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只有路德少爷与阿尔伯特爵士两人……忽然士兵们听见了阿尔伯特爵士的呼救声,刚刚返回的凯伊爵士带着两名士兵冲了进去……”管家一口气说完,“他们看见路德少爷正手持利剑站在死去的阿尔伯特爵士身前……然后路德少爷打伤了凯伊爵士,又杀死了两名士兵,逃出了骑士团……” “现在唯一的证人就是凯伊爵士了?”摩帝马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管家喘着粗气,点了点头,“是……是这样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凯伊爵士还说,路德少爷反抗逃跑前,曾不断地表示,杀死阿尔伯特爵士的一个影子。” “影子?”摩帝马在书房里来回走动,“那群老女人又在擅做主张了吗?” “您认为阿尔伯特爵士的死亡与幽影修女有关?”管家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就像那晚的宴会?” “除了她们还会有谁?影子。来去无踪。”他自嘲地说,“我资助她们,到头来却不听号令,肆意杀人。她们以为自己信奉的阴影之母真的无所不能吗?” “她们为什么要不顾大少爷在场杀了阿尔伯特爵士?” “他们之间的勾当被人发现罢了。老女人们觉得这会暴露自己。”摩帝马说,“骑士团的线人,墓园看门人,那个炼金术士,凯伊爵士,还有今天的阿尔伯特爵士……她们打算抹去所有相关之人的性命。” 管家从他的话语中发现,“她们没能杀死所有人。” “没错,她们不可能杀死所有人。”炼金术士,白玫瑰骑士都还活着。她们的两次刺杀均以失败告终。其中一次,还是当着他的面!他只觉心中怒意更盛。 “也许是因为您的提议,让修女们觉得您打算与她们为敌。她们试图将某种警告传递给您。”管家猜测,“所以才当着路德少爷的面杀死了阿尔伯特爵士。” “的确。”摩帝马点了点头,“就算路德杀死了愚蠢的‘百胜骑士’,我也能让陪审团宣布他无罪。她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毫无顾忌。但她们绝对不敢杀死路德!” “没错,与她们无关。”依薇拉忽然出现在门口。她平静直视他的怒意。“父亲大人,您最好来看看,路德哥哥的伤口不是因为修女们的利刃,而是另一些凡人无法使用的东西。” ☆ “你说什么?”洞察之眼盯着半夜来访的客人,目光从他们的身上逐一扫过。他试图从他们的脸上瞧出些虚假的证据。但他们脸色阴郁,凝重且不安。恐惧就那么明明白白地刻在他们的脸上。“这是真的?”他再一次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见鬼!我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从剑塔顶端眺望墓园的方向,那里的星空被浓密黑雾遮蔽,黑云在咆哮,在翻腾,仿佛有一头猛兽即将脱困而出。 “奥烈弗。”洞察之眼大声呼喊事务官,“传令剑群尖塔,一级戒备。若有谁问起,就告诉他们——‘巫妖’。” “巫妖?” “听完李察他们的讲述,我想不出除此之外还会有谁。他可是准备了一道大餐给我们。”他命令道,“别再废话,立即就去!” “法师塔楼那边,罗茜已经去了。” “我不觉得他们能轻易答应,闭门谢客才是他们现在的处世之道。”东方小姐无不忧虑地说,“何况罗茜才轰破了他们的大门。” 这些家伙,究竟干了些什么?洞察之眼只觉一阵头疼。他知道正是他打算使其接任自己职务的李察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但此时这些已不重要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没办法去讨要一纸命令了。不过,如果面对巫妖风岩塔也紧锁大门……“如果追风者大人不愿意合作,那么风岩塔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下定了决心。 “我们还得派人通知骑士团,还有安达尔圣堂。”李察提醒。 “圣堂不必我们提醒。空气里已开始弥漫死气,他们比我们更先知晓。”他说,“不过,骑士团的副团长‘火焰白玫瑰’死了,现在正好由凯伊爵士暂时统领。” “死了?”李察震惊不已,“竟然在这时候死了。” “死于影子。我想是幽影修女下的手,另外,黑荆棘家的大少爷也在刚才遇刺。他身上的伤口与阿尔伯特爵士一模一样。” “路德?黑荆棘?”李察惊异地说,“他竟然会死于幽影修女之手?” “看来你知道些情况。我对此也十分诧异。”他叹了口气,“但我们没时间感叹与目前情况毫无关联的死者了。我们只说阿尔伯特爵士。” “他的死亡不会引起骑士团的混乱吗?”李察说,“骑士团如今充斥废物,若团长死去,谁还能召集、控制、命令那些只摸过木刀的家伙?” “荆棘长鞭,染血刀剑。骑士长有各种手段迫使他们服从。”他短暂地解释,“至于混乱?恰恰相反……虽然这么说有失风度,但我仍然得说,他死的时机刚刚好,你知道他‘百胜骑士’的称号从何而来吗?” “因为他只打有把握的胜仗。” 他点了点头,“若要让他对抗巫妖,他只会跑得比谁还快,夹着尾巴闭门不出。所以交给凯伊爵士正好。”他做出了决定,“那么麻烦月舞小姐去吧,她的话才能使爵士信任。你暂时休息一下。等待召集令一响,我们即刻出发。” 军队集结在墓园的坡道下方,如临大敌。 不远处黑雾弥漫。狂怒嚎叫的墓园上空,幽灵在其中穿行,它们的身形若隐若现。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残忍且嗜血,冲着他们低声嘶吼。黑漆漆的铁铸大门后面鬼影幢幢,仿佛它的后方也有一支军队整装待发——一支亡灵组成的军队。 士兵们满脸惊惧。他们才从战场上撤下,早已满身是伤,身心俱疲,此时又要面对比复生者更可怕的亡灵。他们手中的钢铁刀剑对它们而言仿佛是玩具。 “让他们充当主力……这没问题吗?”这些士兵披挂齐整,暂时沉寂无声,队列整齐。但李察总觉得他们会一触即溃。幽灵的身体能穿透他们的盔甲,视若盾牌如无物。 “牧师已经赶到。他们会解决这些问题。”洞察之眼回答。 李察想了起来,有一种神术能够为士兵加持圣光。如果牧师们竭尽全力,恐怕这些士兵都将在短时间内成为亡灵克星的圣洁白骑士。陆月舞因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调集这么多士兵,不会大张旗鼓了吗?” “对待一名巫妖,再怎么大张旗鼓也不过分。”罗茜说,“他能在挥手间制造一支亡灵大军。何况,现在他的脚下还有一座庞大魔法阵维持他的法术。” “我们都已经准备妥当,可是风岩塔上的追风者大人呢?”洞察之眼询问身旁的魔导师。 魔导师是一位中年女性,******。“追风者大人身体不适,吩咐我们听从您的命令及调遣。”她公式化地说。 身体不适?那个老家伙也该去死了。李察恶意地想。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洞察之眼从对方身上收回视线,他招呼白玫瑰骑士,“爵士。” 凯伊爵士点了点头,发布号令。 士兵们于是就在颤抖的畏惧中迈出了脚步,爬上坡道。牧师们高声唱起圣歌,队列中圣洁的光辉亮如白昼,在他们的铠甲刀剑上覆上神圣之光。春光的温暖暂时驱散了他们的恐惧,士兵们的步伐渐渐坚定。一队白骑士走到队列前方,向墓园发起了冲锋。士兵们被他们激励,他们爆发呐喊,声波仿佛令黑雾中的亡灵颤抖。他们紧随其后,如潮水般涌去。法师施展法术,七彩之光映亮夜空,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落入墓园的矮墙之后,不断制造爆炸以及彻底的死亡。 62.坏人心情 墓园的大门很快被攻占,矮胖围墙被法术轰塌,士兵涌入其中。然后一片浓密的黑雾便彻底包围了他们。在雾中幽灵尖叫,幽魂穿梭,骨手从脚下的泥地里探出,抓住士兵的脚踝。骨骸及僵尸趁此机会从黑雾里钻出,将士兵扑倒在地,仿佛冷冰冰的傀儡,不带丝毫感情地抓挠啃噬。直到它们身下的士兵停止哀嚎,鲜血变得冰冷,直到他们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它们才肯停下手,重新站起来寻找下一个猎物。 牧师召唤的圣光努力扳回了一点劣势,士兵得以缓步推进。但是魔法阵永不停歇,源源不断,圣光却有尽头,有永远也无法照亮的阴影。 “这样下去还不如趁早撤退。”罗茜在一旁说道,“竟然试图用士兵的生命与不死生物对抗。他们的脑袋进水了?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连脑袋都没有了?” “他们是在用生命为我们创造机会。”洞察之眼肃然地说,“我们得找到,并且摧毁他的命匣才能彻底杀死他。” 可问题是……现在黄金瓶在哪?它的藏匿处唯有看门人知晓,但如今他的灵魂都已被“小丑”掌握。“小丑”已经拿到了它并将它妥善保管,还是仍然将它藏在原处呢? “仍在原处的可能性更大。”陆月舞一脚踹倒一具骷髅,魔法剑刃插进了它的眼窝。它的灵魂之火瞬间消散。“‘小丑’的表现很平淡。”她说,“灵魂……命匣在他人的手中,他却依然能与我们谈笑风生,步步为营,引诱和玩弄看门人。他很冷静,所以不会盲目寻找。” 听她这么一说,李察忽然意识到:“黄金瓶也许根本就是阴谋。”它是危险的毒药。就像是产在蠕虫身上的蜂卵。“他利用黄金瓶使得看门人成为不死者,然后猜出他会利用炼金术的萃取,使自己在不死生物中沉睡……他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足以驱使魔法阵的优质强大的灵魂。” “你是说,他一早就计划好了?”罗茜难以置信。 “我同意李察的看法。”陆月舞说,“这才能说明一切。而这座魔法阵一定是在他从遗迹返回之后才开始建造的,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才有了各种奇怪又骇人的预兆。” 李察却比他们更加吃惊。从看门人的手迹中,他得知看门人已找到了万能灵药。毫无疑问,黄金瓶里也许有的不只是他的灵魂。如果巫妖的灵魂从久远的洛兹瓦时代维持至今仍能不朽,里面必然有不朽之物。除了矮人为之着迷的奥斯特魔晶,那便只有贤者之石了。李察的父亲也是因贤者石而死——但想必不是因为这只暂时消失无踪的黄金瓶。什么时候炼金术士苦苦追寻的贤者之石竟变得如此廉价了?他困惑不已。 “他是位巫妖,可到底是什么人?”罗茜烦躁不堪地问。 没人能解答。 不过他们已经猜出了黄金瓶所在何处——那具石棺之中。看门人小屋已毁,石棺是他最后的栖身之所。他是一位炼金术士,必然会将无数炼金术士苦苦追寻的万能灵药放在自以为最安全的地方。有什么地方会比不死者的棺材更安全呢?几乎没人能成功夺去不死者的东西——除了另一位不死者,一位货真价实的不朽亡灵。 士兵在层层叠叠的尸群骨骸中为他们打开了一条道路,法师绚烂的法术则为他们清空了障碍。在牧师为他们播洒圣光之后。他们开始深入墓地。 黑雾弥漫,飞快地把他们与身后的士兵隔绝而来。魔导师召来强风,点亮法球,而黑雾仿若实体,依然步步紧跟,有如跗骨之蛆。从黑雾里不断冒出的骷髅及食尸鬼不断阻碍着他们的前进,幽灵更是肆意地穿梭,向他们炫耀身姿。 这些他们还能应付。光是洞察之眼层出不穷的驱散剂就能令低等的亡灵四下逃散,更别提还有白骑士及魔导师在场了。但他们的数量太多,杀之不尽。 “你们去吧。”洞察之眼忽然说。他的话总是意有所指。“我们都老了,得到再多的荣耀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交给你们。李察,放心吧,这是必胜的战役。”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宛如呢喃。他的手竖了起来,呈剑指模样。 那就是他的最后手段?李察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剑塔的黑光足以湮灭这片墓地,让一切灰飞烟灭,让它久远之后重见阳光。他心中暗凛地点了点头,接过洞察之眼一股脑塞给他的药剂与炸弹。 到处都是游荡的亡灵,走在无法照亮的黑暗里,他们只能凭借直觉寻找方向。不过幸运女神似乎眷顾着他们,那个深坑就在他们前方。他们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克莱格在上,真是大场面呢。”他们面前的黑雾陡然散开,露出艾伦?赫特的身影。“我真是小瞧了你们。原以为你们会退缩不前,没想到你们还敢孤军深入。” 克莱格?李察忽然愣住了。他忽然记起,就在数小时之前,“小丑”的呢喃自语里他就说出了这样的祈祷。他信仰的是克莱格,那个圣徽为黑太阳的湮灭魔神!除了那时的法师,现今的黑色晨曦也正是他的信徒!难怪他利用黑魔法,唤起尸群。 “你是谁?”白玫瑰骑士并未见过他。 “我的朋友们都称呼我为‘小丑’,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他的嘴角抖动着,仿佛肌肉抽了筋。李察现在才知道,这是因为亡灵的气息正在腐蚀艾伦?赫特的身体,使其变得越来越像死尸。“不过我该称呼你什么呢?凯伊爵士?” “我与你可不熟。”骑士冷冰冰地说。 “可我知道你呀。”“小丑”不慌不忙,“我认识你的朋友,并且他告诉了我你的一切呢。” “你们说的?” 怨灵骑士?未等李察他们开口。 “小丑”便接着说道,“怎么会是他们呢?是你的另一位好朋友,只希望你没有忘记他,不然他可是会伤心的哟。”他的口中发出律令,召唤死者。 “霍兰?”骑士一眼便认出了出现在“小丑”身边的怨灵,“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约瑟夫?霍兰一言不发。他倏然遁入阴影,下一秒就已经现身骑士的眼前,利刃悄无声息地袭来。骑士挥剑挡开,他猛然醒悟,“是你杀了阿尔伯特爵士!” “他只是为了复仇罢了。”“小丑”笑眯眯地说,“凯伊爵士,你知道为什么吧?” 本就有伤在身的骑士在约瑟夫?霍兰如风似影的攻势下艰难抵抗,步步后退。他完全说不出话来。而“小丑”的手指蠢蠢欲动,魔力在他身边涌动,这些都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听命于我,我给他力量。公平的交换。”“小丑”解释,“你们呢?”他回过头来望着李察,“我的朋友们?你们也可以给我一样东西,我就放你们安全无恙的离去。” 要与巫妖谈判?李察觉得匪夷所思。除了神,大概没人能与活了数百上千年的巫妖商谈。他们的心思凡人无法猜测。“真是不错的选择。”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定主意干脆直来直往就好了。“这么好的条件我当然会答应。不过我给的你不会要,而我要的,你又不愿意给。” “你要黄金瓶,我知道。它是我的命匣。”“小丑”眯着眼睛,“不过……我可以给你,因为这片土地就足以使我永生。”他张开双臂,“多么美妙的死气啊,还有源源不断的生机。” “你用魔法阵施展黑魔法,为你的存活提供养料。” “小姐,你很聪明。”他褒奖罗茜。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哼。 “小丑”不以为意。“有生必有死。永生的代价就是别人的生命。这样的道理,身为炼金术士的你应当明白,何谓等价交换。” “这样的等价交换我宁肯不做。” “可我也没法放弃。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什么?” “小丑”叹息着,“一个死者的国度才不会被覆灭。” “我觉得它连今晚都无法存活。”李察激发魔力炸弹。涌动的魔力冲刷涤荡他们的身体,使得他们体内的魔力混乱狂暴。“小丑”无法施法,就连一旁约瑟夫?霍兰的身体也变得若隐若现起来。他与陆月舞一跃而起,魔法长剑狠狠砍中“小丑”的脖颈。长剑割开皮肤与肌肉,却碰在骨头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他们不约而同地飞快后退,同时将地狱火弹塞入了“小丑”的长袍。 爆炸声震耳欲聋,烈焰四溅,将“小丑”包裹其中。李察本寄望能伤到他一点,哪知当烈焰消退之时,尽管“小丑”身上衣衫尽毁,身体破烂不堪,鲜血及内脏从胸前的大洞不断涌出,但他仍好端端地站立着。 “真是坏人心情。”“小丑”埋怨地说,“你们害我又得换一副身体了。” 他们面色凝重,不知如何是好。 “小丑”抖了抖身体,把那些垂落在外的内脏全都抛弃。“你们拒绝了我的提议。那么也就没有放过你们的必要了。本想讨要一些小东西便就此罢手,不过你们既然做出了同杰里提一样的选择,那么我便亲自询问你们的灵魂好了。” 然而不远处忽然亮起了刺目的亮光,仿佛整座军械库都被点燃的可怕爆炸声突然炸响,声浪瞬间将他们吞噬,他们跌倒在地,面对凌厉的狂风以及裹挟而来的石块他们只来得及用手遮面。唯有“小丑”呆滞地瞧着那里。如果李察没记错,那正是魔法阵所在的凹坑。 “谁,究竟是谁!”“小丑”疯狂地咆哮,魔力在他身体周围涌动,但魔法阵炸裂引发的魔力乱流此时桀骜不驯,彻彻底底地反噬着他的身体,冲击他的灵魂。之前刀剑不伤的骨骼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他们的注视下从肌肉下崩出,一块接一块地碎裂。“小丑”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萎靡不振,动也不能动,连话也没法说出半句。 本就由魔力塑造的怨灵骑士此时几乎已成一片虚影。白玫瑰骑士剧烈喘息着,“李察……”他的话还未说完,一个人影便一掌将它击晕,然后又以一把漆黑细剑刺入约瑟夫?霍兰的身体,让他在哀嚎声中彻底得到解脱。 他们紧张不安地盯着突然现身的不速之客,他们惊觉他们竟与对方有一面之缘。 “‘鬼影’艾德赛?” “真高兴您还能记得我。李察……爵士。”他深深鞠躬,“对我送给您的礼物还满意吗?” “是你破坏魔法阵?”他们吃惊不已。“可是……为什么?‘小丑’……巫妖不也是黑太阳的崇拜者,克莱格的信徒吗?” “您对我们了解很深。”“鬼影”艾德赛说,“我们的确同是魔神之子。不过呢,总有些人受人喜欢,总有些家伙惹人讨厌。这家伙太不老实,倚老卖老。他忘记了现在已经不是他生前所处的洛兹瓦时代了。”他踢了“小丑”一脚,还用细剑在“小丑”的眼睛处轻轻划着圈,似乎在找一个合适下手的位置。“大家都不喜欢他。还是让他安息更好。大家都省事了。” 所以他们就干脆破坏了“小丑”的行动?可是这种事件完全黑色晨曦一贯的手段,百分之百符合他们的信念,对他们而言,这是一次杰出的事件啊。“你们一直以来不就是为了屠杀炼金术士,引得风岩塔与剑塔反目成仇吗?”李察质问,“为什么这次反而要帮助我们?他做的不是正合你们的意思吗?散播恐惧,制造混乱,然后引发杀戮。” “您真是误会我们了。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使神明高兴罢了。”他辩解道。 “神明已死。”罗茜冷声提醒。 “对我们而言可不是如此。”他似乎不愿多说,“总之呢,这个家伙既惹人讨厌,又做得太过火了。他的手段会使我们的神明更加恼怒。若是神明发怒,任何人可都承担不起。” 这与所有人对黑色晨曦的印象都全然不同! “胆小鬼!”“小丑”在他剑下低声咒骂。 “胆小鬼要杀了你。”艾德赛说完,一剑刺入了他的眼窝。他手中的细剑骤然跳动电光,湮灭了他的神智。“黄金瓶就在石棺底下。”他说完朝他们点点头,打算离开。“记得替我把他的灵魂抹去。法师小姐,这用不着我教吧。” “你应该知道里面有什么。” “贤者之石。我知道。”艾德赛一如他的外号,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只有身影传来。“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你们眼中的宝物对我们而言却如垃圾,可以随手丢弃。送给你了。”他说。 63.秋天到了 当侍卫队长找到他的时候,安斯艾尔正在高塔的阁楼喂食狮鹰。 同往常一样,安斯艾尔正提着装满新鲜肉块的木桶走上楼,脖子上长着浓密灰白鬃毛的狮鹰就在粗铁条的笼子里疯狂地拍打翅膀,冲他声嘶力竭地愤怒嘶鸣。它试图挣脱束缚,但换来的却是几片落在地上坚硬如铁的羽毛。然而,当安斯艾尔从木桶里取出新鲜肉块,狮鹰便聪明地安静了下来。暗黄色的眼睛盯着他手中的鲜肉,飞快地一口啄过,囫囵吞下。 “贪婪又狡诈的小家伙,慢点,慢点。”安斯艾尔不知道狮鹰能否听懂,他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凶残的坏东西,你差点啄掉我的手。” 黄铜盔甲铿锵作响,木梯吱吱呀呀了好一阵。安斯艾尔这才发现穿着半身甲,头上带着鲜艳羽毛饰物的侍卫队长来到了阁楼上,手持巨斧站在楼梯边。他的胳膊和脸上涂着油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安斯艾尔认定。若真有事,他早就大声催促起来了。 他不紧不慢地将桶里最后一块鲜肉扔给狮鹰。那只凶猛的禽鸟用如骑马的忒安人手中锋利弯刀般的鸟喙将鲜肉撕碎。鲜血从它的嘴角淌下,染红了它的鬃毛。我又得替它洗澡了。安斯艾尔烦恼地想。每次为狮鹰洗刷羽毛就像是陪伴君王,稍有大意便会浑身是伤。 白天讨好君王,晚上服侍狮鹰。一个是地上的人君,一个是天上的霸主。谁都没差,谁都要他这卑微的凡人来侍奉。瞧啊,谁也离不开我。安斯艾尔一边用湿巾擦着手,一边愉快地想。但他的好心情连片刻也未能维持。只因他瞧见了摆在醒目位置上的镀金座钟。 “奥柏伦亲王什么时间见我?”他有气无力地问。 “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相见。”侍卫队长回答。 隐秘女神总算待自己不薄。他既是安心又是忧虑地叹息着。迎上了侍卫队长死板的视线。“那么,今日又有些什么消息呢?”他随口询问,“魔法,还是巫术?” 前段时日众人传言黑魔法在大海对面出现,言之凿凿,信誓旦旦。这让奥柏伦亲王胆战心惊,深怕黑暗笼罩他的流水宫殿。他一日数次招安斯艾尔进宫,反复质问……亲王倒每晚都是美梦连连,却苦了安斯艾尔。那时他不由会想,谁能让他的心得到一丝慰藉呢? 现在真的有这么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仿佛女神派来的使者从天而降,浑身仿佛包裹在柔和的晨光之中踏浪而来,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每每一想到她柔顺的粟发,甜美的笑容,还有胸前那对温暖的乳鸽,他便心生愉悦。然而他与她的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法师在千湖之城被视作异数,她不会嫁给他。念及此处,他的心中隐隐作痛。 直到有一天晚上,一只信天翁撞进了狮鹰待着的阁楼。信天翁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狮鹰的盘中餐,但它留下的信件却使得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 “您知道的,”侍卫队长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你的眼睛瞎了,你的耳朵也聋了。就连你的妻子也是你手中的巨斧。安斯艾尔披上了质地柔软的猩红色长袍。长袍抖动间发出哗的一声。然后他戴上了点缀繁星的尖角高帽,阴着脸走出了阁楼。 奥柏伦亲王坐在流水花园里的长椅上,一位有着金色卷发的小女孩坐在他的怀中调皮地扯着他稀稀拉拉的胡须。 “哇,这就是父亲您说的巫师先生吗?”小公主好奇地眨着眼睛,困惑不解地说,“可是他好像既没法让我的‘淑女’开口说话,也不能将蛤蟆变成王子呢。” 魔法顾问,巫术萨满,当然还有贬义的术士、巫师。这些称呼对他来说都没差。反正他什么都会一点儿。他的职责就是为眼前的奥柏伦亲王提供魔法方面的建议——毕竟再厌恶法师的国度也总会有法师和魔法生物的存在——而亲王殿下则在流水宫殿中为他提供舒适的住所,大笔的俸禄。若钱能解决一切问题就好了,他恍惚地想到。 “老奶妈讲的只是故事而已。只是故事。”亲王殿下宠溺地摸着小公主的脑袋,“亚汉,带着小公主回房吧。”他吩咐侍卫队长,“我要与我们的宫廷法师安斯艾尔先生好好谈谈。” 安斯艾尔本以为奥柏伦亲王会谈论魔法与巫术、诅咒及海妖。但亲王却与他谈起了女人。墙中全是老鼠,他以往认为这是侍卫的醉酒话,但此时他深信不疑。亲王说起了他的婚事,并且打算将自己远房亲戚的女儿嫁给他。 他对那个女人有一点印象。他曾在一次宫廷宴会上见过对方。她就像老巫婆。这是他对那女人的第一印象。她有着童话故事里巫婆拥有的全部特征,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她还是一位洗衣女所生的私生女。她怎么能与我的星与月相提并论! 对亲王的“好意”他没法说出一个不字。安斯艾尔只能在隐忍的愤怒中大步离开流水宫殿。他实在是受够了这个地方!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我就会顺从地迎娶那个丑陋的私生女!他的法杖敲着地板,步子越走越快。马上,马上我就能改变这一切! 安斯艾尔跳上一艘柳叶小舟。船夫奋力一撑长篙,小舟便如离弦之箭在千湖之城如蛛网密布的狭窄水道之中穿梭。它灵巧地避开众多障碍,穿过一个又一个桥洞,然后安斯艾尔让船夫把小舟在四下无人的旧巷停了下来。他塞给船夫一把银币,然后拉起长袍爬上岸,冲着船夫示意让他赶快离开,立马就走! 旧巷沿着他身边这条流淌墨绿污水的河道建造。灰泥墙房屋中耸立着木头支架,它们就像遮蔽阴雨的大棚挡住了黄昏时从西面照射来的美丽霞光。安斯艾尔走在泥浆堡垒之中,总是担心它们何时会垮塌。他提心吊胆地走过一座咯吱作响的旧木桥,在旧巷深处一座缺了半截身子的鱼人雕像基座上坐了下来。 就在两周前,他第一次与送信给他的人见了面。 “你是谁?”安斯艾尔问。 那人答道,“我是魔法师,你的同行。我有办法解决你的烦恼。”他说,“那位漂亮的小姐。”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不安地追问,“你想要什么?” “就看你能下多大的决心了。”自称魔法师的人回答。 决心?安斯艾尔知道自己从不缺乏决心。要不然他也不会来到这个被称作“法师监狱”的千湖之城。不过,现在,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愿意为了和他生命中的女神在一起付出一切。 魔法师最后告诉他,“两周后,我在旧巷的雕像等你。”他们约好了时间,就在这时候,在运河边碰面。他依约前来。然而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了,直到太阳落山,旧巷里完全陷入了黑暗,他也没发现对方的身影。 天黑了,安斯艾尔意识到,他不会来了。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挪动脚步,不时转头回望。但旧巷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难道是有人在看他的笑话吗?说不定那位魔法师正是亲王的手下,让他遭受嘲弄,以便趁早死了心思。安斯艾尔不由得胡思乱想。 一辆屠夫的拖车沿堤道隆隆经过安斯艾尔身边,五只小猪在车上哀嚎。才躲开拖车,又有个女人从头上的窗户泼下一马桶污秽,他堪堪避过。他低声咒骂,把手藏进长袍里面悄悄施法——他试图驱逐身上令人作呕的异味,一个声音说,“晚上好,安斯艾尔先生。” 魔法师就在他前面。 安斯艾尔赶紧站起来,“你说你会下午就到。” “禽鸟飞行也需要时间。我步行而来。”魔法师同行穿一件毫不起眼的褐色兜帽旅行斗篷,灰泥墙和木头架子投下的阴影怪兽吞噬了他,很难看清兜帽底下的脸。“你决定了吗?” 他非逼我说出来不可?“是的,我愿意用一切来交换。” 其实做出决定并不困难。即使安斯艾尔身为亲王近臣,他也从没获得过他人敬重。狭海城邦将魔法视作邪恶异端,法师更是无论善恶,天生有罪。我可以离开这里。去狭海的另一边,去北极的冰雪之国,就算是在绝境堡,就算是在黑魔法盛行之地,只要她愿与他为伴。到哪都无关紧要。 “我要不了那么多,我怕会将自己噎死。” “那你想要什么?” “你的身份。” 安斯艾尔感觉到了魔法师兜帽下渗人的目光。他后退了一步,“我的身份?你是说要我让位于你?没问题,你尽管拿去好了。我会亲自向亲王举荐你。” “很好,那我们就成交了。”魔法师说。 成交了?“就这么简单?” “没错,你可以回去准备离开这里了。”魔法师说,“在你与那位小姐结婚以前,一切都会妥妥当当。” 就这么简单?安斯艾尔仍旧难以置信。世人皆传言誓言就像风。但他此时除了相信对方之外似乎别无选择。快走吧,回去再忍受最后几日,他告诉自己,回去告诉她,告诉她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可以实现她周游世界的梦想了。然而他没动。“让我看看你的脸。” “随你便。” 他是个普通人,有一张普普通通的面孔,年轻的面孔,但平凡无奇,丰满的脸颊,隐约的胡碴,右颊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他长着鹰钩鼻,外加一头整齐繁茂的黑发。安斯艾尔不认识这面孔。“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 “你是谁?” “无名之辈。谁也不是。真的。” “哦。”安斯艾尔再也无话可讲。“那我等你的消息。” 他沿着臭气熏天的河道原路返回。他走到旧木桥前,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脚下的鹅卵石开始移动起来。现在已经是黄昏之后了啊,我没有中暑呀。他觉得心脏砰砰直跳。“怎么回事?”他的双腿不听使唤地踏上了旧木桥。“我不明白。” “也永远不会明白。”某人在远处悲哀地叹息。“秋天到了。” 什么意思?他心想。 “冬天还会远吗?” 肮脏恶臭的水面蓦然迎面扑来。安斯艾尔想呼救,却喊不出声。 他最后想到的是女孩甜美的笑容。 天空明媚,夏意依旧。海风吹拂而来,带来清晨的丝丝凉意。海鸥在船桅上方盘旋,不时俯冲下来冲他们尖叫。李察做了一个深呼吸,只觉得心中所有的抑郁都随之消散一空。 身后马儿打了一个响鼻,马车一阵咯吱作响后停了下来。 瘸腿女孩阿莎首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伸手扶住了一袭浅黄裙服的学士小姐。她捻着裙摆,下到地面,朝他们走来。阿莎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她。 “贵安。”她优雅而庄重地向他们屈膝行礼。“多谢你们为我的哥哥报了仇。” 他怎么能接受她的感激?杀死约瑟夫?霍兰的是“鬼影”艾德赛。不是他们。他们只是熄灭了一缕残魂,带回了黄金瓶,却因此收获了沉甸甸的荣耀。这份荣耀如同枷锁桎梏,死死地锁住了他,使得他难以呼吸,濒临窒息。 这些话却不能说出口来。“一切已经过去了,依薇拉小姐。我们应该向前看。”他安慰道,“就像这升起船帆的巨舰,现在对它而言已经是一段全新的旅程了。” “是呀。”她勉强向他挤出一抹笑容。“但愿前方浪涛平静,季风舒缓。” 他们上了船。 “我讨厌船。”罗茜踌躇着,心有余悸地踏上了摇晃的甲板。“我讨厌海。”她苦着脸,全身的重量都靠在陆月舞身上。她几乎快哭出来。 一样米养百样人。蜘蛛女王却视大海为她的第二故乡,好似母亲的怀抱。当黑魔法彻底根除,她就迫不及待地告别了他们,再次驶向了茫茫大海。“虽然海上的湿气让我关节刺痛,但远离海洋更会彻底杀了我。”她是这么说的,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一如一别数年之前他模糊记忆里的笑脸。“未免使人死于安乐,我得大发点善心替别人寻点‘忧患’。”她二话不说,甚至未作告别地离开。她要重塑黑寡妇的威名,为背叛她的人带去毁灭。李察看着浅蓝色泛着白沫的海水,心中祈祷,愿她一切安好,并且如他所愿地平安归来。 “李察先生,依薇拉小姐。”一名穿着绛红外套,蓬松马裤上布满紫蓝色竖条纹的中年男人在船舱外迎接他们。他有着浓密的浅灰色发须,只在脑瓜顶上有一块寸草不生之地。“红鸽家族的尤金?莱斯特在此向你们致敬。” 64.海难 他就是市议会在一片唾沫星子飞溅中确定的外交官员?李察听说过红鸽家族的事迹。他们使世人皆知的便是滔滔不绝的口才。据说红鸽家族的第一位族长就是以雄辩的口才打败了秀发拉兹的军队,使其一夜间彻底退去,因而受封成为贵族。在市井中还流传着这么一个笑话:那位族长在选定家族纹章的时候,因为喝醉了酒差点选择了恬噪的乌鸦,多亏了他的夫人急中生智,高声盖过了他的话。“红鸽!”她大声说道,却也是语无伦次。“象征和平的鸽子!”然而,当鸽子被鲜血染红,还能象征和平吗?只怕已经被人拔去羽毛,炖汤吃掉了吧。 这是李察第一次见到尤金?莱斯特。也是他第一次与红鸽家族的人打交道。此刻匆匆一面他还说不上对对方有多大的观感。但愿他的辩才会如他的祖辈般出众。 “房间安排好了吗?”他询问道。 “已经布置妥当。”对方从容不迫地回答,“您与依薇拉小姐的房间均在二楼,两位护卫小姐的房间就在您房间对面。” 一队骑士及六名尼安德特人这时也牵着战马登上了船。他们都是此行的护卫,听从他们调遣。他们穿着沉重且华丽的仪式盔甲,战马身上也披挂银色钢甲。 船身一阵摇晃,罗茜脸色更显苍白。 “这位小姐似乎需要休息。”红鸽说道。 “是的。”李察点了点头,“她不太适应船上生活。” “那么,好吧。”尤金?莱斯特将他们带进舱室,为他们打开房间的门。“等船离港,海面平静之时我们再行商谈。反正,船行海上,穿越大洋,我们还有两周左右的时间可以挥霍。” 他这是在嘲弄?李察叫住了正要离去的红鸽。“关于出访,或是谈判,我所知甚少。”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忽然发现红鸽的眼珠仿佛透着一抹石榴般的红色。与他的家族名字相配恰如其分。“但我知道谈判不外乎通过交换达到目的——双方各取所需。可是由于我们临时受命,所有人都语焉不详,所以……麻烦您送一份资料到我的房间。读完之后,我再给您答复。” “我也需要一份,莱斯特阁下。”学士小姐眯着眼说道,“请尽快送来。”她从红鸽身边经过,带着她的侍女径直走进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罗茜,我想你需要一瓶安神的药剂。”他委婉地下达了逐客令。 睡莲的清香迷醉了法师的神经。罗茜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窗外初升朝阳的晨光吹响了海妖公主号起航的号角。优雅的女士蒙着薄雾的面纱慢慢驶出海港,风帆斜对东南季风,优哉游哉地飘摇着远离荆棘海湾。“公主”从奇迹般的石桥下穿过,阴影短暂遮蔽了阳光,不过片刻之后,愈发耀眼的阳光便直射过来,照进舱室。 李察拉上窗纱,柔和的光线洒满房间,照在罗茜如婴孩般蜷缩着的身上。她穿着短衫及长裤,火红色的长发仿佛羽毛般铺在她的身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真正的火焰。 李察翻开红鸽尤金送来的资料。火漆蜡封在他的手中一一剥落。 然而,他越是看下去,越是觉得捏在他手中白底黑字的纸张重若千斤。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令他难以置信,胆战心惊。陆月舞在他的对面从另一份资料中抬起头来。她的脸上也满是惊讶,“真有这么严重吗?” 之前,李察就有所猜测。从码头沙丁鱼般的船只里,从死气沉沉、唉声叹气的搬运工、水手、船长那里,还有那些价格节节攀升却又日益稀少的蔬菜水果,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年特别漫长的风暴季节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什么。但他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上面说的如此危急。 他放下手中纸张,叹了口气。 “下城区亟需重建,还有士兵及亡者家属需要抚恤。”他想起与女城主见面时她脸上的微笑。不知她的笑容背后有多少苦涩呢?“另外,牧师还得为亡者超度,法师也要解决墓园未清的余孽。军队也需要再次募兵,以防范黑色晨曦。” “这些我都明白。”陆月舞将她面前的那一摞羊皮纸搁在他的面前,“可是,用得着这样吗?”她用指尖敲打桌面,咚咚作响。 李察看向她所指的段落。那里明确写着议会的贵族们提出的要求以及可以做出退让的妥协。 “与其说是出使谈判,商品贸易,我看倒不如说是求援更恰当。”陆月舞评论道,“事态真有如此严重?弹尽粮绝了?”她又一次重复,脸上流露困惑。 李察没法回答她的问题。他甚至一度以为这是轻松简单的差事,作为他“化解”危机的奖赏。但现在看来,他只是黑暗中的聋子,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他敢断言,红鸽尤金肯定还藏着些什么。他是政客,手中得握有足够的筹码才能保证安全,使得他在夜晚能够安然入睡。 “李察。”学士小姐恰逢其时地找上门来。“你怎么看?”她开门见山地说。 震惊,沉重,还有愤怒?他说不出来。“就我所知,事情没这么严重。” “表面如此。”学士小姐在桌边坐下,自然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的眼睛轻轻眨着,望向他。“奥泰尔正在集结兵力。你不会认为他们聚在一起只是为了吃肉喝酒,跳舞睡觉吧?” 奥泰尔?李察对这个地方有些印象。她位于龙形峡谷的另一侧,坐落群山之巅。山脚下便是奔流不息的三戟河,顺流直下便能直达艾音布洛海湾。奥泰尔人居于高原,生性野蛮,壮硕嗜血宛若野兽。十几年前,他们曾攻打过艾音布洛,但在半途就被法师及炼金术士联手封冻了河流,让他们折戟沉沙,狼狈而逃。“如今他们又打算卷土重来?” “暂时还不能确认。”学士小姐未作隐瞒,“但今非昔比,此时又有谁能冰冻三戟河呢?” 他们可算选准了一个好时机。“很难让人相信。但这就是我们驶过大洋的使命?” “而且光凭我们数人——”陆月舞说,“除开我与罗茜,就只是三人。能做什么?” “黑色乌鸦劝退秀发拉兹,现在红色鸽子又将为我们收获盟友。”学士小姐叹了口气,“这不很好吗?大家都如此想。” 她也是满腹抱怨。“‘大家’可真是慧眼识‘猪’。”李察耸耸肩,“不过,我一向对任何事都持悲观态度。”我们真能成功?他毫无信心。 送走了学士小姐,李察重新回到窗边坐下。窗外的大海波澜不惊,但在平静的蔚蓝海面之下,暗流涌动,彼此碰撞融合,难以区分。 不知不觉已过黄昏,船上的一名侍女端着餐盘敲响了舱门。她穿着麻黄短裙,站在门边,“先生,这是食物。”她似乎有些害怕地轻声说。 “我来就好。”李察从她手中接过餐盘,将一枚银币塞到她的手中。他一边叫醒罗茜,一边随口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娜丽雅。”女孩说,“我叫娜丽雅。渔夫的女儿,娜丽雅,先生。” “这就是你们的意见?”红鸽尤金狠狠拍打桌子。 杯子里金色的葡萄酒液洒了出来,甜香扑鼻。“那你有更好的建议吗?”学士小姐反问。 他们的要求太多,而付出太少。一看就出自贪婪贵族的手笔。于是李察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我们要的是城主的手书,不是吸血虫愚蠢的要求。”他推开摆在身前的那摞纸张,往后挪动几分靠在了椅背上。他盯着红鸽尤金,表明决心地说,“如果你打算遵照他们的命令,那我宁愿跳海游回去,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海里全是鲨鱼,岸上也有长刀长枪。”红鸽尤金冷声讥讽,“淹死或是被乱刀砍死任你选择。”他眯着眼睛,眼神仿佛如刀般锐利。如果眼神能杀死对手,李察毫不怀疑他们这次能取得彻彻底底的成功——他们将攻占下没有活人的流水宫殿。 “在狭海的另一边同样如此。”李察回敬道。根本用不着揣摩猜想,他现在就能瞧见亲王殿下摔碎瓷盏,大喊卫兵的盛怒模样。“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的下场如何。” 红鸽仿佛将这当做了赞美,“所以他们才让我负责此事。” 李察忽然间只想哈哈大笑。他还真以为自己是那只进了坟墓的老乌鸦?他还没弄明白他的本质,他不过是一只涂抹了红色颜料的鸽子罢了。鸽子从来都不如乌鸦恬噪。 学士小姐抬手打断了他们,“我们的意见不同,先生们。”她用手指敲打桌面,“我们需要统一一致。否则我们会未战先败。” 这显而易见。但他很难相信他们会在今天达成一致——哪怕只有一点。他干脆地先于对方一步站了起来,“如果鸽子能带领我们取得胜利,还要刀枪做什么?”他边说边往外走。 他听见椅子在木地板上剧烈滑动的尖叫声,“李察爵士!注意你的言辞!” 鸽子在他的身后咕咕叫着,使劲拍打翅膀。他打开了门,走了出去,然后将门严严实实地重新关上。 “月舞?”门外的走廊上,女剑手正靠在墙边等待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她没做回答。“进展不顺利吗?” “嗯。”他一边一边朝舱外走去。他想晒晒太阳。借以驱散弥漫身体周围的甜腻酒香,用炽烈阳光消灭与鸽子呆久了而染上的屎尿味。阳光依然刺眼且炙热。踏上甲板时,强烈的光线让他不由自主地眯上了眼睛。眼前惨白一片,他几乎看不见脚下的阶梯。站在阳光下,汗水很快从毛孔里涌出,迅速打湿了他的衣衫。他靠在船舷边,看着赤着上身的水手不时调整风帆,摆弄绳索。他忍受潮湿的海风及太阳的炙烤,对已将长发盘起发髻的东方少女说道,“艾音布洛需要千湖之城的舰队以及随船而去的大笔物资。” 汗水打湿了她的发丝,乌黑的鬓发紧贴耳际。李察伸手为她理顺鬓发,她轻轻侧头避开。“那要付出什么呢?”她垂下眼睛轻声询问。 李察尴尬地收回手。“盖有城主令的和平条约,对千湖之城毫无意义的炼金物品。” “毫无意义?”她抬起了头。 “千湖之城憎恨法师,当然也厌恶魔法。”李察将头偏向一旁,轻声解释,“炼金术士在他们的眼中大概与将人变作羊的邪恶巫师、跳着鬼神舞的萨满别无差异。” “没人会答应……如此苛刻的条件。” 任谁都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是啊,没人会愚蠢地答应。”亲王如果愿意用军队及货物换取空头支票,无用废物,那他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被魔法控制了心智。李察叹息着看向船舱,“可我们关在笼子里的鸽子似乎对他的使命坚信不疑。” 女剑手还未答话,水手的喧哗声忽然四下响起。他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趴在船头张望。 李察好奇地抬头望去,他看见了一大堆杂物顺着洋流正在朝海妖公主号飘来。其中漂浮着如破布般的船帆,断裂的桅杆,还有大片大片破碎的船板。它们正笔直朝他们撞来。 “降半帆。”大副立即高声命令,“用船桨把它们推开。” “发生了什么?”学士小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李察指着杂物满盈的海面,“我们遇见了海难。” “让船驶近一点,看看有没有生还者。”学士小姐吩咐大副。 木桨推开尖锐的桅杆,拨弄船板的碎片。半帆航行的海妖公主仿佛在泥浆里甩动鱼尾,在破烂木片的包围中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行。咚,这是空木桶撞击船身的声音;砰砰,这是成群结队的大箱子尖角接二连三地撞了上来。碎片越来越多,到最后船如龟行。但他们已能看见数艘被摧残得破破烂烂的大船要么倾斜着船身,要么断裂成数截,正慢慢地往下沉。 “圣母在上。”一名水手低声祷告,“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里仿佛是一片死寂的海域。在密集的碎木片中漂浮着众多发白肿胀地尸体。他们大多都只穿着薄薄的衬衫,胸前或脸上几乎全是伤痕。他们漂浮在通红的血水中,脸上的神情惊恐万分,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在一艘笔直竖立起来的帆船上,一面被撕扯成两半的黑色头盔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就李察看来,眼前这一切不像是发怒的风暴造成的破坏,更像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可是鲨鱼却好似对这场盛宴不屑一顾,他没发现有一只三角背鳍在这里出现。 65.听不明白 “那是海盗旗帜吧。”陆月舞说,“还要救他们吗?他们每一个人应该都是海盗。” 赛琳娜阿姨也是海盗。 “泛滥的爱心。”罗茜冷哼一声,随即便默不作声。 海妖公主号放下了一艘小艇,几名船员划着桨驶了过去,在木板与浮尸构建的寂静迷宫里缓缓绕行。小艇渐渐消失在断裂成两截的帆船后面。过了好一会,一名水手使劲吹响了哨子,“这里还有人活着!”他高声叫道。 那名海盗被救起来的时候已是浑身抖动不已,脸色铁青。一位船员为他拿来了毛毯,又给他倒上了一杯烈酒。他边做边低声咕哝,“真是幸运的家伙。” 幸存者的手指不住颤抖,连酒杯也无法握稳,透明的酒液撒了一地。李察端起酒杯,送到他的嘴边,他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直到被烈酒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他才抬起头。他的脖子涨得通红,“谢谢。”他在咳嗽中说道,“我感觉好多了。” 李察在海盗的对面坐下。学士小姐就在他的旁边,女剑手和法师小姐则待在门边细声交谈,不时朝房间内投来一瞥。“我们派人检查了每艘船。”他开了口,“发现只有你一个人还活着。” “是吗?”海盗的脸上并无悲戚之色。他们都是亡命之徒,李察意识到,想必见惯了死亡,早已麻木。“谢谢你们救了我。”他的感激倒不似作伪。 “海盗的感激?”罗茜厌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向你面前的人说去,别带上我。” “你们竟然把我当做海盗!”那人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咪,愤怒地抬起了脑袋,冷冷地扫过他们。“难怪你们坐在我的对面,还把守大门……你们打算审判我吗?” “不是海盗还能是什么?”罗茜冷声反驳,继续嘲弄着,“难道你会告诉我,你是一名被海盗挟持,以用来换取赎金的贵族吗?” 他穿着五颜六色的外套。红色与绿色,还有深沉的紫色在他的上衣上有如被画家打翻的颜料胡乱地混在一起,几根海鸟羽毛插在上衣口袋里,没精打采地垂立着。他的服装简直像马戏团的小丑。贵族怎么可能有如此低俗、恶趣味的审美。 “不是。”他垂头丧气地说,“可我也不是海盗。” “那你是什么人呢?海盗的姘头?”罗茜的话语越发恶毒,李察听见了陆月舞的小声劝诫。“但是我觉得他们对一位有着鹦鹉脸的男人应该没什么兴趣才对。” 海盗忍不住高声叫喊,“我是吟游诗人!” 海盗竟然会听吟游诗人的甜言蜜语,就像流莺爱听骑士的军号一样惹人发笑。 “他们当然不会听。”自称吟游诗人的家伙慌忙辩解,“可是船上总有许许多多被抢来的女人。他们都需要我的琴声和歌声安慰……有时,有时,他们干那事时,也让我弹琴作乐。” “他们可真会享受。”罗茜嘲弄道。 陆月舞指出,“我没在死者中瞧见一位女性。” “她们一定被虏走了。”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李察追问,“又是谁袭击了你们?” “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像是发了疯般地叫了起来。“夜晚来临的时候,我们在大厅里饮酒。我在弹奏我的鲁特琴,奉命去让一名苦着脸的小姐重新露出微笑。我不负所托,老头子于是把她赏给了我。我喝多了,和那女人玩了一夜。最后我竟然睡到了床底下。然后……然后我的脑袋撞到了床脚,我醒了过来,那女人已经不见了……我听见了,不,我还看见了……我看见了幽灵挥舞刀剑,杀死男人,但是在他们中间还有活人……”吟游诗人的脸上带着与浮尸相同的惊惧。“他们穿着钢铁盔甲,虏走了所有女人,把还活着的男人统统关进了铁笼子里沉入海中……外面,外面的家伙全都是那样被淹死的……” 李察已经没功夫听他接下来的叙述了,也没功夫感叹他的好运竟能躲过幽灵的搜捕。他冲出了房间,一脚踹开了舵手室。“离开,马上离开这里!”他冲船长吼道,“马上转向,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陆地昂首在望。 海妖公主号绕过狎角,在繁忙拥挤的蟹钳状的海湾处放缓了速度。建立在蟹钳海角的高塔上,领港员不停地用手中的灯火发出信号。 “降主帆。”大副下令。 船行立即减缓,庞大且华丽的公主仿佛走进了乞丐窝,瞬间便被一群群黑漆漆、油腻腻,就像是用破烂木板钉成的长舟小艇包围。他们站在长舟上翘首张望海妖公主,不时地大呼小叫,望来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脱光了衣服的妞儿。 “让骑士们留意这些海鼠。”红鸽尤金轻声吩咐,“谁的手不老实就狠狠警告他们。” 他难道没瞧见那些人眼中的厌恶多过贪婪吗?李察心想。海妖公主号上悬挂的可不是和平鸽子,绿色橄榄枝,而是刀剑与魔火的旗帜。在一群海鸟及黑鱼旗帜里,它就是另类的异数,不为接受。更何况,明晃晃刀剑在侧,还有几个人敢大着胆子摸上公主一把? 然而他说什么也没用,干脆闭口不言。 他用眼角余光打量对方。红鸽尤金就像顽石,头顶那块秃地伴随最近几日愈发灿烂的阳光,似乎就像抛光了的宝石,更加闪闪发亮了。但李察在那里看见的不是圆滑的珠玉,而是闪亮的枪尖。两周过去,从始至终,他都坚持按照要求来办,不肯松口,不肯妥协。他既不解释,也不劝慰。谁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手里又握着怎样的底牌。虽然他表现得信心十足,但没人会相信口说无凭,夸夸其谈的空话。 “他会害死我们。”几天前,他对学士小姐这么说,“他真以为他能复制乌鸦祖辈的奇迹?” “我不知道。”学士小姐说。她顿了顿,眼睛瞥向舷窗外,“更加不想知道。” 每一个人都对他不抱期望。李察看着正在用火烛烧毁纸张的红鸽。火光冲到半空,黑烟熏黑了舱顶;炽烈火舌使得油漆翻卷、剥落。老鼠的儿子当然会打洞,可是也会被猫吃掉。乌鸦的儿子也始终是乌鸦,永远也不会成为象征和平的鸽子。红色……红色通常意味鲜血。他忽然感到厌烦至极,起身离开了舵手室。 三位女士正在船头眺望,彼此轻声交谈。 “这里船可真多。”罗茜唉声叹气地抱怨,“光是看着我就觉得头晕眼花了。” “这里是水之城。长船代替马车,河道代替石板路。”李察在她身后说。“你得尽快习惯。” “摇晃会使我失去平衡,晕船更会使魔法失去准心,使我念错咒语。”她从船舷上探下头,看着扭动身体的长舟如蛇般来回穿梭,她白了脸,哀求似地说,“我只想回去。” “陆地就在前方,再等一会就好。”学士小姐说,“坚实的陆地会让你感觉好起来。” 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但愿如此。” 这次还算幸运,帆船一路航行至此,既未遇见风暴,也没撞上海怪。李察觉得这已是神明护佑,老天开眼了。否则,法师小姐只怕比现在还要难受万分。 在他们的头顶,水手冲着下面大声怒吼,另几名船员则趴在船舷中咒骂那些长舟小艇。“见鬼!停下来,别挤!”他们用西大陆的通用语叫道,“你们想被撞成碎片吗?” 然而赤着上身,皮肤黝黑,耳朵上戴着金环的狭海人却用夹杂浓重喉音的瓦利亚语唧唧喳喳,勃然大怒地吼了回来。“他们在说什么?”一名船员问旁边的伙伴。那人满脸无辜地揣测,“他们在说他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船员间爆发一阵哄笑。于是他们闭上了嘴巴,停止了无意义地谩骂,转而降下了船帆,改用木桨慢慢推动大船。 海妖公主号庞大却不甚灵活,千湖之城的长舟则在狭窄的缝隙里灵活地穿梭,在宛如蛛丝般的裂缝中挤来挤去。海妖公主华丽的身躯被挤在当中,几乎动弹不得。她不得不入乡随俗,排在众多长舟之后,一点点挪动。 吟游诗人靠在船舷上弹起了他从船舱底下找到的鲁特琴。他用狭海这边的瓦利亚语唱道: “海风轻轻吹哟像小手; 鸟儿鸣叫哟传思念; 归家的人儿哟迈大步; 想念小姐你的吻哟暖心窝; 大海是我家哟,湖水是我的床。 一千座湖等着你来哟,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的歌声嘹亮,与海鸥高分贝的鸣叫不分上下。李察现在相信为什么那些海盗舍不得杀他了——他的歌喉的确很棒。 “他在唱什么?”女剑手好奇地询问,“调子很悦耳。” 李察冲她眨了眨眼睛,“我听不明白。”他带着笑意如此说道,“你可以去问他,吟游诗人先生会很乐意讨好美丽的女性。” 长舟通过蟹钳扼守的咽喉之地过后,迅速四散开来,消失在与海港相连的无数条河道之中。这里河道彼此交织,错综复杂,宛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李察毫不怀疑若他置身其中会飞快地迷失方向。 “准备抛锚!”大副大声提醒。 海妖公主号在经过两周的海上颠簸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船身一阵震颤之后彻底地停了下来,一座舷梯放了下去,骑士们首先牵着被关了许久的马儿踏上了结结实实的地面。马儿垂头搭肩,但马蹄下的坚实感让它们很快恢复了精神。它们不住用马蹄刨着地面,左右甩着马尾,鼻子里喷出阵阵热气。它们发出愉悦的嘶鸣,然后在这一片刚刚踏上的土地上留下了征服的痕迹——一大摊散发着热气的马粪。 “先生们,小姐们。”吟游诗人朝他们走了过来,深深鞠躬道,“请问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呢?小人无依无靠,愿为大人效劳,以报救命之恩。” 红鸽尤金立马说道,“离我们远远的,就是最好的报答。”他唯恐避之不及。 吟游诗人脸上顿时尴尬无比。“我……这……我不是……”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说不清是哭是笑。“我只是……只是想找个活路……我的亲人全死了……我只想恳求你们收留。” “你的死活与我们无关。”红鸽尤金皱眉说道,“将你从海盗船上救起已是仁至义尽。” 道理虽是如此,李察却觉得他都表现得过于冷血无情,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毫无回旋余地。如果谈判时他就这般态度,本就微小如尘埃的可能恐怕更无成功的希望。 吟游诗人无助地耷拉下肩膀,转身离开。 学士小姐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尤金先生,把他交给我来安排好吗?”她展露美丽的微笑,给鸽子洒下一把饱满的玉米粒。 “如果你能保证他对我们毫无威胁。”无论鸽子是何种颜色,都没法抵御香甜玉米粒的诱惑。鸽子在咕咕叫着,“玉米”,“玉米”。尤金?莱斯特爵士说,“那就依你的意思吧。”他告罪一声,很快离开,将空间交给他们。 这只鸟还算聪明,李察心想,还能读懂人的心思。 “你说,你是千湖之城的人?”学士小姐问道。 吟游诗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当然,千真万确。我是土生土长的瓦利亚人。”他慌忙地诉说自己的情况,仿佛就连心中的秘密也要一股脑倒出来。“我从小就在千湖之城的河道里长大。”他说,“我熟知这里的每一条河道,每一座建筑,我甚至知道通往流水宫殿的暗道。” 如此说来他倒不是全然无用。有一位地头蛇领路,总比他们两眼一抹黑四处乱撞要好。千湖之城对他们来说是一块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们中或许只有学士小姐例外。 “我曾经到过千湖之城。”某天晚上,当他们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观赏天际流星时,她开口说道,“要想成为学士,游历各个国度是修学的必经过程。” “那么你懂得瓦利亚语啰?”他这样问她。 她冲他眨着眼睛,“我只懂得西大陆通用语。除此之外,我一概不知,茫然无措。” 现在想来,眼前这位吟游诗人不是最好的翻译人选吗?不过他的话里仿佛存有漏洞。他的确有着黝黑的皮肤,但就李察看来,他的肤色更多是因为太阳的暴晒而成,不是血统纯正的“瓦利亚黑人” “我的母亲是一位‘白人’,我的外祖母也是一位‘白人’。”他咧着满口白牙解释道,“‘黑人’和‘白人’的血统结合,就成了这怪模样。”他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未被晒黑的皮肤。 66.自责 “怪胎。”罗茜低声哼哼。 学士小姐没有因此而感到惊异,“请继续。” 吟游诗人一边整理衬衫,一边说,“所以啰,暗黄皮肤的我根本就不被族人喜欢,只好从小流浪,哪知却因此躲过了海盗的洗劫。”他自嘲地笑了笑,看向女剑手,“按照这位家乡的说法,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一饮一啄皆有定数。’对吗?” 他如鹦鹉学舌般地吞吞吐吐,吐词不准。得到陆月舞肯定的点头后,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再然后呢,我孤身一人去了西里兰的吟游诗人学院。学成之后,我在朱诺待了一段时间,只因我睡了一名贵族的女儿,而他又无意纳我为婿。”他要是愿意才是瞎了眼。“所以我不得不匆匆忙忙地逃回家乡。我的家乡可是流水的花园,我想大家一定早就期盼有一位诗人为他们弹奏叮当作响的水之音符,为这里的美丽谱写赞歌。” “可你却在回家的途中遇上了海盗?” 他点了点头,不禁有些垂头丧气。“我不仅弄丢了赖以为生的鲁特琴,还身无分文。” “很不错的故事。”李察评论道,“不过……最好保管好你的小东西。千万别随意露出来,否则,我保证,狮虎鱼会很喜欢它的味道。” 他们下了船,立马就有一队红袍卫士前来迎接。守卫们穿着薄而锃亮的钢铁链甲,外面套一件深红色罩袍,胸前绣有瀑布及花朵的图案。头发绑成无数小辫,用几根绚烂长羽毛装饰的守卫队长背上绑着巨斧。他高大粗壮,宛若一座大山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问问这些白人,他们是不是来自魔鬼的城市?”守卫队长对充当翻译的男**隶说道,“见鬼,我们怎么接到这个活,竟然要与一群玩弄把戏的魔鬼打交道。难道魔鬼既没手又没脚,所以需要贴身保护吗?依我看,鲜血和刀剑才是最好的欢迎手段。” 瓦利亚语的发音方式实在有些古怪。守卫队长的话好像就从喉咙里直接冒了出来,嘴巴动也不动,就看见舌头与喉结上下翻舞。李察基本可以听懂。但他脸上始终保持笑意,茫然地看着男**隶,等待对方开口。 “大人问,诸位贵客是否来自炼金之城?”就一位脸上被打上耻辱烙印的奴隶而言,他的西大陆通用语讲得不错。这男人身体瘦削且布满鞭痕,一张方脸上有一条大鼻子及肥大耳朵。他是萨拉萨人,却被剃光了被他们视作生命及荣耀的长发。 “他们称呼你们为魔鬼。” “麻雀,闭上你的嘴巴!”罗茜在一旁低声威胁吟游诗人,“你最好装作什么也不懂。” “我们是自艾音布洛而来的正式使节。”红鸽尤金公式化地回答并且不满地质问道,“为何只有你们前来迎接?” “魔鬼十分不满。”翻译对守卫队长说,“他问迎接他们的为什么不是流水宫殿的长官。” 守卫队长脸上满是讥笑。他不怀好意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艾音布洛猪都这么自以为是吗?”他哈哈大笑道,“对付白皮肤的魔鬼,当然只有刀枪和棍棒,难道他们还想有美酒与女人吗?亲王殿下真应该用枷锁和镣铐把他们统统关起来。实话告诉他,奴隶!” “他们在诅咒你们。”吟游诗人忍不住小声说。 “闭嘴!否则我就割掉你的舌头。”学士小姐发了话。她的瓦利亚语远比李察说得还要流利,只是他们早已约定好,装作一无所知。 然而红鸽尤金却是真的无法听懂。家养的鸽子始终都被关在笼子里,只会被玉米粒吸引,又怎么瞧得起地上蠕动的虫子呢?“他说了什么?”他询问奴隶。 “大人说,长官们事务繁忙,无法抽空到此迎接。”他的脑袋转得倒挺快。“不过他们已在流水宫殿设好宴席,款待诸位客人。” 到时候没有这些才有好戏可看,李察忍不住心想,他正好可以看看饥饿的鸽子会不会愤怒地用嘴巴去啄为它提供米虫、白蚁的喂食人。 “我希望得到作为使节应有的待遇。” “魔鬼说他们需要休息,还需要美酒和食物。”翻译说。 “幸好他没要女人。”守卫队长皱起了眉头,“或者说他碍于身边的女人所以没有开口要求?说实话,她们长得就像丑八怪。白魔鬼有此要求理所当然。” “是的,大人。她们的确很丑。”翻译附和道。 很难假装听不懂。学士小姐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罗茜的双手更是紧紧捏成了拳头。不过人人俱有差异。摒除主观的厌恶不谈。这些浑身黝黑,唯有牙齿洁白如霜的瓦利亚人在他们眼中才是更像是神话故事中的魔鬼。 “告诉他们,给他们准备的只有牛栏和马尿。”守卫队长烦躁不堪地挥挥手,“告诉他们,魔鬼只配享用这些。” 听到这番话,李察明白自己的嘴扭曲了。他看到了吗,还是他既迟钝又愚蠢呀?他迅速扭头,试图掩饰脸上的表情。 “真要这么说,大人?” 守卫队长拍了他一巴掌。“当然不能这样说。你是男人还是老鼠,问得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你这个奴隶,你想一死了之,我可不想。告诉他,他想要什么都有,除了女人。真是活见鬼!告诉他要找女人的话就自己去妓院。” 翻译飞快地说,“大人说,他会让你们感觉宾至如归。” “多谢你们的款待。”红鸽尤金闷声闷气地说。 守卫队长纵声大笑。他挥了挥手,红袍卫士们便走上前来,帮助他们把货物搬运到一艘艘长船之上。“让你们的白魔鬼骑士跟着我们神圣洁净的红袍卫士。”守卫队长说,“长舟无法负重魔鬼的盔甲和马匹。” 借由翻译,红鸽尤金与他对话。“骑士负责我们的安全。” “我们一样能。告诉他。”他抓着翻译的肩膀,“长舟远比马匹快,如果他今晚想被人敲晕了剥光,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旧巷的猪粪堆里,那就随他的便。” “长舟将会直达流水宫殿。红袍大人也早已发誓会用生命保护诸位。” “那家伙像小丑。”罗茜评论道。她显然指的是啪啦着翅膀的鸽子。 “翻译才是这场交锋里的赢家。”李察告诉她,“看紧我们的诗人。在这里我们是聋子。” 长舟在狭窄的水道中穿梭。河道两旁是仅能容纳三匹马并髻而行的碎石子小道。一排排低矮的石头房屋并列两侧,葡萄架子和花藤搭满平整的屋顶。有几艘长船迎面驶来,但是站立船头的红袍卫士却使得他们迅速停了下来,匆匆游至两旁,为他们让开一条水道。 那些长船上既有皮肤黝黑的瓦利亚人,也有皮肤呈棕色的人,还有好些是皮肤白皙的列奥岛民。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李察并未瞧出他们彼此之间的厌恶及敌意,可唯独对挂着刀剑魔火旗的他们呲牙咧嘴,不住地低声咆哮。他询问翻译。 “因为你们玩弄戏法,不敬神明。”红袍卫士的队长扭过头来冷哼道,“我们虽然不信仰安达尔,但是我们欢迎她的牧师。可你们这些无信者只是贪婪的小贼,忘恩负义的戏子。” 对此李察无话可说。世上总是愚昧者甚众。 长舟在迷宫里拐来拐去,不出意料地,李察在错综复杂的水网中失去了方向。 “流水花园就在前方。”翻译转达守卫队长的话,“逆流而上便是。” 但他们此时却从一处市集中经过。 这处水道虽然宽阔好似小湖,仿佛平地上的广场。但密密麻麻的长船占满了每一处缝隙。小贩撑着长船来回穿梭,高声叫卖。买东西的人也同样乘着长舟,就在河上大声地讨价还价。对于商人来说,红袍卫士的船队显然没有金币更有威慑力。他们所乘长舟只得缓慢前行,而小贩们恰好趁机大声向他们推销各式商品。 “来看哟,来看哟,地地道道的狭海绿椰果,酸甜又可口哟。”一名小贩举着拳头大小的带刺果子冲他们喊道。“先生,小姐,来瞧瞧,来看看。”另一位则卖力推销他船上的珊瑚与珍珠,还有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这里有一千座湖里最美丽的东西呀。” “这是什么?”女剑手指着一根长而弯曲的洁白长牙询问翻译。 “海象牙。”奴隶答道。 “象牙?我一直以为只有陆地丛林里才有巨象。” “海中象比陆上象大好几倍。”棕色皮肤,穿着褐色短衬衫的商人恼怒地叫了起来,“瞧瞧,只有海象牙才有如此优美的弧线与洁白的外表。每一座圣堂都争相将它作为献给神的贡品。只有它才配的上神的圣洁。” 李察惊讶道,“你能听懂通用语?” “当然,商人就是要走南闯北,见识各个地方,掌握数种语言才叫合格呀。”对方用一口混杂浓厚鼻音,翘着舌头的方式说道。他的通用语不如奴隶翻译熟练,但是他们都能听懂。 “这是假货。”奴隶指出。 “这货真价实!只会吃沙子的萨拉萨蠢货怎么知晓大海的广阔。”他抓起海象牙,“睁大你的狗眼瞧个清楚,伸出你的手好好摸摸。这牙齿比利剑还要锋利!” 海象牙几乎凑在了奴隶的鼻子底下。忽然,商人一步跨了过来,将奴隶直接挤下了船,落入水中。他在细如柳叶的长船上快步前行,海象牙笔直朝着红鸽尤金刺去,守在船头及船尾的红袍卫士根本来不及救援。 正如他所言,海象牙果真比长剑还要锋利,轻轻一划便绞下一大片鲜血淋漓的羽毛。红鸽尤金惨叫一声跌入水中,深绿色的水立即一片通红。 一击得手之后,商人用海象牙挡开女剑手刺向他的长剑。他的眸子里透着笑意,好像在说,“瞧啊,我没撒谎。”他狠狠一跺船身,长船便一阵摇晃。他们随之摇摇晃晃,而商人则借机跳上旁边一艘长船,仿佛灵猫在一艘艘长船上起伏跳跃,辗转腾挪。红袍卫士姗姗来迟的弓弩稀稀拉拉地咬住了他的尾巴,而他仿佛蜥蜴自断尾巴,一头扎进了污浊不堪的河水。 周围的摊贩一个不剩地架舟逃离,只留他们还呆着在原地,守着泛红的河道。红鸽尤金被红袍卫士从水中捞起时已奄奄一息,但他总算拣了条命。海象牙没有刺穿他的肺部,也没有伤及他的心脏。全是恰到好处的外伤。“这更像是某种警告。”李察告诉他们。 学士小姐点了点头,转而愤然质问红袍卫士。“这是这么回事?”她大声说。 侥幸逃得一命的奴隶惊恐地用颤抖的语调转述守卫队长的话。“这是意外。”他的脚下淌着一滩水洼。“大人们敢向他们信奉的神明起誓。” “这是我第一次受此礼遇。”李察说,“得以亲临一场如此别出心裁的盛大欢迎仪式。” “他说什么?” “他说,欢迎别开生面。大人。” “告诉这些带来厄运的白魔鬼,如果不是因为命令,用不着刺客,我们早就亲自动手了!”守卫队长恼怒道,“他应该感谢我们克制住了手中的刀剑。” “大人说,他很自责。”奴隶玩弄口才。“这是他们的过失。他向你们保证以后不会再有此类事件发生。” “美丽的意外。我同意。”李察回应他。他环视左右,“这里是精心布置的舞台。我希望以后排演歌剧时由我来做导演。” “他感谢您的好意。并且希望几天后有机会能与大人一同观赏赛拉达女人表演的歌剧。”努力说。 长舟逆流而上,驶过流水宫殿白石城墙下生满青苔的生铁水闸,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仿佛已是另一个世界。白石垒砌的宫殿有着圆形外观,弧形屋顶。涂抹成金色的塔楼泛着白炽光线,绚烂夺目,更像是神明的居所,而非凡人的住处。 流水渐缓,河道更宽。长舟在花圃中穿行,花香扑鼻而来,将他们包裹。在低矮树丛的花圃里,好些小孩嬉笑着追逐大闹。女孩骑在男孩的脖子上兴奋地大喊,与其他小孩打作一团。最后他们一齐倒在了草地里,滚做一团。 “他们都是公主和王子吗?” “不全是。一些是亲王哥哥的孩子。”奴隶翻译说,“亲王殿下喜欢小孩。” 喜欢小孩意味他富有爱心。这种人通常不会生硬拒绝,而是选择委婉回绝。李察瞧见了一丝曙光,就算那样苛刻的条件,他们仍有一点回旋的余地,成功的机会。 长舟驶进一座小湖,在一段伸入水中的阶梯边停了下来。身着半身甲,头戴五彩斑斓羽毛装饰的士兵挺拔如松地站在一旁。半边脸庞及胳膊上涂抹油彩的队长操一口混杂浓重瓦利亚口音的通用语,闷声闷气地说道,“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 67.叛徒 “你们的欢迎太过隆重。”李察取笑着说,“我们承受不起咧。” “亲王殿下已经知晓。”侍卫队长正色说,“他已下令彻查,不日就将有结果。” “但愿如此。”他口中说,心中却不抱任何幻想。那人不是普普通通的商人,而是真正的杀手。善于伪装,狡诈如狐。他可以是商人,也可以是乞丐;既能成为渔夫,也能变作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的侍卫。他不认为他们能抓住对方。但他什么也没说。 侍卫队长在前方领路,红袍卫士则抬着身受重伤的红鸽走在最后。在一座花园旁的住所侍卫队长停下了脚步,介绍站在门外的一名白袍老妪。 “她是亲王殿下的御用医师。”老妪披散灰白长发,脸色红润,捧着药物箱子的双手却粗糙如枯木。李察听说过狭海城邦的医师,她们惯常采用蝎子与蚂蟥,焚香及毒素医治病患。就他看来,她们的医术比魔法和炼金术更像巫术。“她会治疗好这位大人。”侍卫队长说。 出于礼节,他们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学士小姐瞅准机会,开口询问道,“亲王殿下呢?他为何没有屈尊前来?” “殿下事务缠身。”侍卫队长的面容僵硬如石。他挥了挥手,“请诸位客人先行休息。亲王自会在适当的时间接见你们。”他拒绝透露有关亲王的一切情况。“一切由亲王决定。”这是他在他们的追问下的唯一说辞。 房间共有上下三层。宽敞通风,不乏装点,地上铺海鸥绒毯,有红酒可喝,还有书可读。高处的景观十分壮丽,一扇窗朝东,可以越过白石墙看到平静的海面,另一扇可以俯瞰曲水流觞的花园。精心雕琢的阳台石柱上摆着躺椅和圆桌,让他们可以在此享受阳光。 他们将昏迷不醒的红鸽安置在西面的房间。老妪半蹲在他的床前用蚂蟥吸去红鸽伤口上的污血,然后用捣碎的草药糊涂抹在他的伤口上。李察分辨出里面有消炎的蔓丛茧与犬型根。 “他的伤不重,只是受了惊吓。”老妪说。 “她说今晚这位大人就会醒来。”翻译说。老妪从箱子里抓出几粒药丸。“每天一颗。很快就能结疤痊愈,下地自由行走。” “娜丽雅。”学士小姐吩咐女侍,“你来照顾他。如果他醒来,就通知我们。” 李察则送他们下楼,同时各自塞给他们一把当地银币,“如果没有吩咐,请不要打扰我们。”他告诉奴隶翻译。等他们离开之后,他将老妪交给他的药剂统统倒掉,然后回到房间。 “今天那名杀手……”学士小姐忧心忡忡。 “那是警告,他没想要红鸽的命。”李察告诉她。那支海象牙足以洞穿心脏。 “可是他究竟想要警告什么?”学士小姐手无缚鸡之力。她虽见识非凡,但也难免担惊受怕。她紧锁眉头。“又是谁在背后策划主使的?” 他们为谈判而来,对方的目的便显而易见。不外乎从中阻挠,以使他们知难而退。“要知道答案只能靠自己去寻觅。”李察未作休息,他叫上了女法师。“我们出去走走。呆在这里就像笼中鸟,井底蛙。唯有监牢外才会有流言四起,才有收获。” “注意安全。”陆月舞嘱咐。 安全?他瞅了眼活动手指,心情愉快的法师,心想她应该担心的是罗茜的对手才对。 他们离开房间,出乎意料的并未遇见任何阻碍。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好几名侍卫都对他们的闲晃视而不见。 “这边走。”夸口知晓流水宫殿秘密通道的吟游诗人普沃普解释,“这里是流水花园,不是亲王深居的宫殿。贵族皆能在其中漫步。我们只需大摇大摆地出入就行。” 白石墙之外就是拥挤狭小的街道,两旁的石头房屋仿佛是争抢阳光的藤蔓,在房顶上搭着的木架子不断往上延伸,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最终它们的手脚全都纠缠交织在一起,再也不分你我。难怪这里又被称作盗贼天堂。窃贼与杀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李察毫不怀疑一场大火就会彻底毁灭这一切。 他们在吟游诗人的带领下经过晾晒衣服,堆满竹筐的小巷,踏过吱呀作响的老木桥,在错综复杂的水路边沿着湿滑的小路七拐八绕,最后来到了一片由木板搭建的浮台上,跨过摇摇晃晃的木架子,吟游诗人所说的剑鱼酒馆就在眼前。 “瞧啊,十来年了。”吟游诗人用力嗅着空气里浓重的鱼腥气和泡沫啤酒的味道,用他那特有的抑扬顿挫的语调感慨道,“这地方还是没怎么变。”他向他们招呼着,当先推门而入。 酒馆里一如既往地人声鼎沸。十来个黑漆漆的瓦利亚人和六名白黄皮肤的混血人种各自聊着天,他们大声吵闹,都在试图盖过对方的话音。 “来点儿什么?”站在一只五米长剑鱼身子下面的店家头也不抬地问。 “三杯啤酒。” 他们在角落边寻了个座位,等了一会,老板就用肥大的手抓着三个脏兮兮的大木杯子出现了,每走一步都溅出一些泡沫来。 “维格纳。”吟游诗人好像认出了店家,他显得有些激动,“是我,我是普沃普呀。” 店家面色古怪地上下打量着他。“我只知道有人冒充贵族的私生子骗取钱财,什么时候连我这个破烂如猪圈的酒馆也被骗子看上了。”他咚的一声重重放下酒杯,充满杂志的啤酒溅了一桌。“什么普沃普,难听的名字。我没任何印象。别以为乱攀亲戚就能免去酒钱。”他甩开吟游诗人的手,恼怒地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吟游诗人的手僵在半空。“竟然没人记得我了。”他的脸上一片黯然。“没人记得那个惹是生非的混账小子了。” 什么也敌不过时间。李察将一杯啤酒推到他的面前,“喝一杯酒吧,它会使你忘记烦恼。” 吟游诗人道了声谢,举起杯子将啤酒一口气干掉一半,随后陷入了沉默。 李察试着抿了一口,他发现狭海盛产的葡萄酒和泡沫啤酒之间的差异有如天上与地下。他无法忍受这种涩嘴的苦味,不得不埋下头将那口酒吐在了地板上。暗黄色的酒液顺着地板上的缝隙,滴入了脚下涌动不休的浪涛里。 “他们在谈论海怪。”罗茜悄声告诉他。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这座船屋令她感到难受。李察顺着她偷偷指着的那桌人望去。那一桌有五个人,他们皮肤黝黑,手臂肌肉鼓胀,像是船上水手。他们的语速飞快,浓重喉音使得李察难以分辨他们所说的词汇,但是“海怪”,“死亡”,“幽灵”等词他依然听得分明。 “他们说有好些海盗窝都遭到了洗劫。”罗茜接着说。 “和我们遇见的一个样。”李察说。 “也许是道听途说。” 李察看了默默唉声叹气的吟游诗人一眼,“应该不会有差。”他告诉女法师,“瓦利亚人对巫术生物深恶痛绝,若不是确有其事,绝不会谈论此事。他们只会将之当做玩笑。”看看他们,他们脸部紧绷,手指发颤,这是恐惧的表现。 “是吗?”罗茜随后便一言不发。她埋着头,双手握着油腻的木酒杯,但一口也没动。 她的兴致不高,偶尔抬头望向他的眼中好似流露迷茫。她怎么了?他刚刚开了口,邻桌的人却突然出声打断,“白皮肤魔鬼,西大陆猴子。” 李察与罗茜从始至终都入乡随俗地使用瓦利亚语交谈,不过现在看样子依然有人听出了他们的口音。满嘴啤酒和大蒜、洋葱味道的邻桌瓦利亚人说出的两个字眼仿佛带着魔力,喧闹的酒馆里立即安静下来。 身体瘦长,就差浑身长毛的猿猴站起来。“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这些白皮肤脏鬼。”他的脸就像猴屁股。他醉醺醺地走到了他们旁边。“这里不招待魔鬼。” 李察把他的酒杯移开了一些。他瞥了一眼酒馆老板,后者避开了他的眼神。他又瞅向酒馆里的其他人,黑皮肤瓦利亚人仇恨地凝视着他,混血人种则远远躲开。狭海城邦里从没发生过帮助西大陆人的事。谁喜欢法师和炼金术士? “付钱,然后滚蛋。”没毛的猴子手掌拍打桌面。重重一声,李察觉得他的手一定通红了。“否则就换刀剑来招待你们。” “我要喝光我的啤酒。”他说。 “我瞧得清清楚楚。”红脸猴子恼怒地叫道,“我看见你将它吐了。” 他的话引起酒馆里一阵骚动与谩骂,仿佛李察的动作是在他们的脸上吐了一泡口水。李察一脸平静地告诉他,“因为它的味道就像你这爬虫一样让人作呕。” “我会打得你呕吐。然后掰开你的嘴巴再把它们统统给你灌回去。” 打着醉拳的猴子朝他扑了过来,途中撞倒了桌子,飞起的酒杯里洒下的酒水将吟游诗人淋了个通透,还有一部分洒在了罗茜的裤子上。 这下一点也不安全了。李察心想。 骨瘦如柴的猴子歪歪扭扭地扑来,仿佛马戏团里被人取笑的笨熊。他一拳击向李察握着酒杯的手,另一只手来了个黑虎掏心,抓向他衬衫的纽扣。李察轻巧的一个回旋,让红脸猴子失去了平衡,一头撞在一张桌子上,摔倒在一片木茬及满地啤酒的泡沫里。酒馆老板在一旁心痛地大叫,“我的桌子,我的桌子。” “我赔你的桌子。”李察告诉他。 “没人会要你们西大陆猪的钱。”一个满脸痘疤,手臂涂满油彩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一定是在外面听到了响动,然后又看见了酒馆里发生的一切。两个跟班紧随其后。 “不要吗?”罗茜的指间金币的光芒闪动。她阴着脸,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在积蓄力量。但愿别把她惹怒。李察飞快地瞥过左右,眨眼间这里就能变成火海。 “那是货真价实的金船。”一名跟班小声说,另一名跟班在一旁低声附和。 “不要!白魔鬼的钱就像大粪!”刺耳的声音从痘疤男的嗓子中挤出。他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旁,“千湖之城不欢迎你们这种人。这是个体面的城市。” 李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地方足够体面。他一动不动,漠然地瞧着他。就他看来,他们不比马戏团里的小动物好多少。至少它们呲牙咧嘴时还能分清局势,懂得什么时候应该加紧尾巴,什么时候应该卖弄乖巧,以免被鞭子狠狠抽上一顿。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痘疤男人满嘴恶臭。口中喷出鱼腥味。“你们这些婊子养的!” 红脸猴子甩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鱼肉糊贴在他的脸上,惹人发笑。他一把抹去脸上黏糊糊的污渍,愤恨地盯着他们。他的眼中好像要喷出火来。 “他们的耳朵里塞满了牛屎!”红脸猴子愤怒地叫嚣,完全失去了理智地再次扑了过来。一名跟班也在他的后面挥起老拳。另一名小个子的跟班则扑向了吟游诗人。 “我不是西大陆人!”吟游诗人无力地辩解,被狠狠砸中眼眶。 “你和他们一伙。”跟班狞笑道,“通常我们将你称之为叛徒。” “我不是叛徒。”吟游诗人捂着眼睛,一边争辩一边狼狈地闪躲。他在桌椅间跳来跳去,踢倒桌椅,酒杯乒乓摔落一地,引得酒馆老板不住哀嚎连连。 李察闪过红脸猴子的拳头,伸脚绊倒紧接扑来的长辫子跟班。唰的一声响,长剑的光华在昏暗的灯光下蹁跹跳动。酒馆里顿时炸了锅。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客人们开始连滚带爬地跑向出口——但仅限于混血人种。黑皮肤的瓦利亚人全都站了起来,他们聚在一起,目光肃然地紧盯着李察。那名长辫子的跟班倒在他的脚下,身下有一滩蔓延的浓稠血迹。红脸猴子吓得嘴唇发抖,一张椅子砰然倒地的声音带回了他的呼吸,也带来连连的呕吐。 小个子跟班停下了追击。他惊恐地躲到了一旁。始终面对他们的痘疤男人则慌里慌张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在身前使劲挥舞。“魔鬼。”他惊惧地说。 “魔鬼总好过地痞。”李察冷声说。 “你……你杀了人……”吟游诗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呲着嘴惊恐地说,“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谁也不准离开!”痘疤男人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他大声说着,怂恿酒馆里的同族。“魔鬼应该被捆在火刑柱上烧死!我们不能放过他们!” “应该被烧死的是你才对。黑麻脸。”罗茜忽然开了口,李察一下子就明白她打算做什么了。但他完全没有阻拦。“记得回去给我两枚金币。”她不忘提醒李察,然后将手中金币抛向吧台,接着一把抢过李察手里的酒杯,将啤酒泼了痘疤男人一脸,然后泛着蓝光的火焰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无情的火焰将痘疤男人的脑袋完全吞噬。 71.认出什么吗? 炼金术士坐在船头一言不发。现在他仍然心有余悸。 杂耍艺人掷出的飞刀准确命中他嘴中的苹果,刀刃散发的寒意冻僵了他的身躯,他的大脑。他几乎无法思考。他本能地强迫自己向观众挤出微笑。 “做的真是不错,堪称完美。”杀手扮作的杂耍艺人轻拍他衣衫上并不存在灰尘,慢腾腾地解开捆缚他手脚的布条,同时在他耳旁悄声地嘱咐,“请继续保持您的微笑,千万别被他人瞧出破绽哟。” “你想要怎样?”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粗糙不平的砂岩,干涩得好似即将破裂。 “您的冷静令我钦佩。”杀手的话里没一点钦佩的意味。“我原以为您会像女人一样尖叫起来呢。那样我就不得不违背雇主的命令了。” 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炼金术士盯着杂耍艺人解开绳结的手,一动也不敢动。这只手一定会在他张口呼救的瞬间扭断他的脖子。李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艰难地开口说道,“谁是你的雇主?” “行有行规。您知道干我这一行的禁忌。杀手不会透露半个字眼儿。”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向我发出警告?” “当然,否则还能是为了什么?”杂耍艺人歪着脑袋,露出无辜的微笑,“拿钱办事儿。有多少酬金就办多大的事儿。五十金船仅仅够恐吓与威胁。现在世道不行,杀手的酬劳也愈发少了。连我都不得不沦落到干些骗子盗贼的活儿维持生计。” 他的俏皮话没能让炼金术士心中的恐惧减少半分。“你的雇主,究竟要警告我什么?就他看来,究竟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别旁敲侧击,我听说炼金术士尤为擅长此道。”杀手忽然正色说,李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他又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眯着一双小眼睛。“我的雇主说,‘告诉炼金术士,别像好管闲事的狗一样把爪子伸到鼠窝里来。这里不是艾音布洛,让他老老实实地呆着,管好他的手,管好他身边的女人。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我一定管不好自己的剑。’”杀手笑眯眯地耸耸肩,“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罢了。” 真有这么简单,还用得着混入宫殿?至于多管闲事……如果事情简简单单地就能办妥,谁又愿意多此一举,干些吃力不讨好的坏差事呢? “对我来说,传递一封书信比扮作一名杂耍艺人更麻烦。”杀手叹了口气,“我还得费尽心思伪造字迹,防范巫术的追踪。”他解开了最后一根布条,往后退开了一步向他脱帽致敬,然后他转过身去,同时对他说道,“好啦,爵士先生,向亲王大人致敬吧。您可以回去了。” 他浑浑噩噩地返回坐席,同伴的取笑很快就被惊愕与怒火替代。罗茜当场就要发作,但陆月舞拦住了她。热闹欢庆的宴会的确不是解决麻烦的好地方。他们的视线始终不离杂耍艺人。然而当那支马戏团退场离开时,前去寻觅的女剑手与女法师却一无所获。杀手不知何时已悄然远遁,而真正的杂耍艺人正茫然无措地接受伙伴的道贺。 他滑溜的就像泥鳅,李察盯着搅动水波的河面想到,他能伪装成任何人的样子。因此当长舟在宽阔的河道里穿行时,他始终警惕地看着左右,唯恐杀手笑嘻嘻的脸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 “还在担心吗?”陆月舞在他的身边坐下抱着膝盖。 他没办法对临身的威胁视而不见。“是的,总感觉他就隐藏在暗处,时时刻刻地注视着我们。”李察边说边环视左右。“他比幽影修女还要难缠。” “老鼠总会露出尾巴。”女剑手说,“防御,迂回,等待。等待对手犯错,然后才是我们反击的时间。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我知道。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呢?”炼金术士叹了口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转过头,望向女剑手,“何况我们即将面对的如此危险……又怎么能防的住从背后捅来的短剑?” “你真的打算那样做?”陆月舞皱起眉头,“太危险了,你们很有可能会死。” “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李察看了看周围。长舟驶进宽敞少船的河道,加快了速度。四周景物飞驰而过。学士小姐右手托腮,眺望前方,罗茜正在一旁打着呵欠,听从亲王命令而来的魔法顾问安斯艾尔先生则独自坐得远远的,与他们毫无交流。没人能听见他的谈话。“如果吟游诗人打听到的东西准确无误,那么我们就会平安无事。” “万一是错误的呢?”陆月舞仍旧担忧不已。 炼金术士沉默了。女剑手的忧虑直指问题核心。 他们就像是受困于渔网中奋力挣扎的鱼儿,拼了命的游动,最后也只是在网中徒然的翻滚。但他仍旧想要跃出水面,逃出渔网的束缚。可是上下左右都仅剩最后一口喘息之气,要么就地等死,要么鱼死网破。 “别忘了,有人紧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可若他真想阻挠我们。那他大可以释出虚假消息,诱骗我们上钩。”陆月舞再次提醒他,“我们在明,他在暗。我们不能听信吟游诗人的一面之词。他若是也被收买了呢?” 她变得更加谨慎。以往她绝不会谈论这些。这就是昨日带来的后遗症吗?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每一个人比以往都更加小心。剑不离手。 “那只能证明我们看错了人。要么是吟游诗人的演技太好,要么就是我们的眼睛全都瞎了。”李察将手伸入水中,他的指尖撩起水花。“放心吧,罗茜保证过,他说的皆不是谎言。”他的口中虽然如此说着,信誓旦旦,但他的心里却有一种可笑的怀疑一闪即逝:如果一开始海盗船上的偶遇就是刻意安排的呢?那不可能。他自嘲着否定了这种可能。如果有谁真的这么步步为营,细细规划,算无遗策,那么他干脆什么也不做,直接束手就擒甘拜下风好了。 “李察,你曾经告诉过我,魔法也能作假,也能误导法术。”陆月舞换了一个姿势。她跪坐在船板上,膝上放着长剑。她望着炼金术士,“这里也不是人们印象中魔法的荒漠,否则也不会有诅咒滋生,魔物存在。那位幸存者也不需要魔法去治愈……” “……对方不是视魔法有如洪水猛兽的顽石。”炼金术士叹了口气,“我明白。要不然他就不会雇佣用法术欺瞒他人的杀手。魅惑与幻象可是那名杀手的拿手好戏。” “既然如此,那名夜魔女也有可能是他设下的陷阱。”他们不免都会有这样的联想。“那个男孩也许也是他刻意放在陷阱里的诱饵。” 她不安地紧锁着眉头。李察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她的眉心,试图将之抹平。这一次女剑手没有躲避。她勇敢地迎上了李察的目光。她的眼中泛着微微的波澜。 “一个设下了七年的圈套,就为等我们前来?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陆月舞张了张口,李察用眼神制止了她。“照你的推测猜想,也许是他在废物利用。这完全可能。可是啊,月舞,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别无选择了。” 女剑手抓住了炼金术士的手,将其握在掌中,放在了膝上。“为什么?”她问。 “要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就是反悔约定,就是当众扇了亲王一个嘴巴。”李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月舞。国王们很少容忍他人的拒绝,即使心地仁慈的奥柏伦亲王也不会宽容他人的冒犯。只要打断他们的发言,或是出言不逊,我们的性命就将要断送在车轮底下了。何况是出尔反尔。” 女剑手松开了他的手,紧紧摁住了剑柄。她垂下了目光,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地开了口,“议会给我们出了大难题。” “是呀,谁让现在的议会里充斥着贪婪的吸血鬼与臃肿的象鼻虫?”他苦笑着回应,“还派来一只唧唧喳喳的鸽子呢?我倒宁愿他是一只随处可见的乌鸦或是麻雀了。” “先生,小姐。你们的甜言蜜语该结束了。”罗茜忽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用一副阴阳怪气的强调说着。学士小姐躲在一旁掩嘴偷笑。 长舟在一栋二层石头房屋前停了下来,长满青苔的石阶一直延伸到水中。艾伦伯特男爵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他的脸上一副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欢、欢迎你们。”他干巴巴地说。 他其实根本就不欢迎他们,更像是赶鸭子上架,迫于无奈。对此李察能够理解。将亲生儿子的性命交到陌生人手中,而且他们所用的还是他厌恶憎恨,从不相信的魔法,任谁也会忐忑不安,左右为难。就算他现在开口说出拒绝二字也是理所当然。但有亲王的魔法顾问相伴左右,想必他和他的妻子应该接受、默许他们的行为。 艾伦伯特男爵家中的窗户统统砌上了石砖,又拉上了严严实实的黑色窗帘,没有一丝阳光从屋外渗透进来。屋里弥漫着赤杨木越金雀花的味道,刺鼻的烟气沉沉。房间里唯有在酷暑天气里也依旧燃烧着的炉火照明,昏黄的火光扭曲了他们的面孔,令人一阵心悸。 “这里的味道……”罗茜在炼金术士耳旁不安地低声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李察皱起了眉头。他借助烦躁跳动的光亮环顾四周,他看见了更多的东西。屋里的墙壁上垂挂黑色挂毯,上面绣着图纹,像是少数民族的萨满图腾。地板上有鲜血状泼洒的痕迹。每一扇门上都有各式符号刻绘其上,刀痕深入其中,可想而知力道之大。 “认出了什么吗?”陆月舞问。 炼金术士与女法师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与惶恐,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们踩在吱呀作响的木板上,紧随着艾伦伯特男爵的脚步慢慢走进房间。然后学士小姐小声地开了口,“这里充斥魔法,巫术,图腾与蛊毒。”她垂下目光以掩饰不安。“所有你们能想象到的东西这里统统都有。” 空气像是突然凝固,女剑手握紧了剑柄。她紧盯着艾伦伯特男爵的背影。他在黑暗里绕过面前的沙发,不时出声提醒他们避开脚下的障碍。“他不是憎恶魔法吗?”陆月舞悄声问。 艾伦伯特男爵一面对魔法无比厌恶与痛恨,一面却在他的房里布置巫术。一阵阴森与诡异涌上心头。炉火在一旁熊熊燃烧,房间里闷热无比,他们浑身冒出汗水,但他们身处其中却不由感到一阵阵阴寒袭了上来。房间里回响着他们沉重的呼吸声。 “这全是因为他的妻子。”魔法顾问插口进来,“男爵夫人几乎……”他忽然叹了口气,“你们还是自己看看吧,她……也不像常人。” 他是什么意思?没等炼金术士开口询问,艾伦伯特男爵便转过头来,领着他们走进客厅。然而男爵并未端出茶水招待,李察也没在屋子里瞧见有任何仆人。他们一路走过大厅,穿过走廊,在一扇通往地下室的木板门前停了下来。 “他就在这下面。”男爵沉声说。 “您的妻子呢?”学士小姐问。 “她也在下面。这么些年,她一直陪着爱德华。” “她没出过门?” “她对爱德华不离不弃,坚信他会好起来。”然而他的话中沉痛多过感伤。他并不像是为自己有一个好妻子而骄傲,李察意识到。“她不常出门,也很少见到来访的客人,所以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原谅……她不太会说话。” 李察点点头,示意他们知道了。 艾伦伯特男爵打开了活板门,他们鱼贯而入。 地下室里燃着赤色的蜡烛,墙上点着术士用来唤醒恶魔的绿火。跳动的火光拉拽他们的影子,在墙上投射出一个个高矮不一的扭曲模样,仿佛是恶魔在跳着祭祀的舞蹈。李察倒数第二个下到地下室里面,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尿骚臭,其中还夹杂着鲜血与罂粟花的味道。他几乎要吐出来,但强行忍耐住了。 “玛格丽特,回去!你在干什么?”艾伦伯特男爵忽然大声叫了起来。在黑暗的深处同时传来了一声声嚎叫,好像是惊醒了沉睡中的怪物。“穿上你的衣服!” 光线忽明忽暗。李察看见了一个中年女人正匍匐在距离梯子三尺远的地方。她几乎不着寸缕,浑身上下仅有一件破破烂烂的杂色短裙挡在腰间。 68.感激 红脸猴子一下子瘫软在满是呕吐物与鲜血的地上。小个子跟班完全呆愣住了,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仿佛沉寂了许久,酒馆里才猛然爆发出一片惊恐至极的惊呼。“魔法,她用的是魔法!”一个人尖叫,飞也似地冲向门口。“巫师,巫师!”更多的人喊了起来。他们远远绕过已无声息却依旧在燃烧的痘疤男人的尸体,慌不择路地逃跑。在这里长剑与杀戮都远不及魔法有效。李察忍不住想到。 三个红袍子破门而入,他们一定是在周围巡逻的,进门时长剑已经在手。炼金术士和女法师靠在墙上,吟游诗人则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放下武器!”一个红袍子颤抖着喊道,“白魔鬼,放下武器!你们被逮捕了!” 第二名红袍子一脚踹翻横在他和炼金术士之间的桌子,畏畏缩缩地向他们的方向挪动。“查克斯,快去叫人。”他对靠近门口的第三个红袍子大喊。 “不用。”李察说着放低长剑,“我们跟你们走一趟。” “你当然得跟我们走一趟。你们这些肮脏邪恶的白皮肤魔鬼,我们要把你们五花大绑!”还在发抖的红袍子大声喊道,“放下剑,否则我叫你脑袋开花!” “脑袋开花?就像这样?”从罗茜指尖发出的一道明黄色光线穿透了吧台上的一只酒桶。酒桶就像一只西瓜一样爆炸开来,木块碎片与酒水洒满一地,房间里就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红袍子们目瞪口呆,呆滞的仿佛不会游水的鸭子。红脸猴子从肮脏的地上跳了起来,撞倒了一个红袍子后又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 “女……女巫……”一名红袍子艰难地咽下唾沫,瞧了红发飞扬的罗茜一眼,然后赶快撇开了视线,仿佛光是她的目光就能将他变作青蛙一样。 “我不是魔鬼吗?”罗茜冷笑着说,“不会法术又怎么算是魔鬼呢?” “带路。”李察重复了一边。“你们三个带我们去见亲王殿下,我不认得路。”他转向吟游诗人,“普沃普,你可以自己回去?” “好,好的。”他看了看破破烂烂的周围,艰难地说,“没,没问题。” 然而红袍子们始终踌躇不前。“我们……我们怎么能去流水宫殿……”一人说道。 李察告诉他们,“告诉侍卫,就说我们是涉嫌谋杀的艾音布洛使节……”“艾、艾音布洛……”红袍子的脸上更显惊恐。“……告诉他们,说你们没胆子处置我们;告诉他们,这桩事还是由亲王殿下亲自处理比较好。因为我们都是你们口中的白魔鬼。” “好的,先生。我……勉强试一试。”一个红袍子低头咕噜着,向出口走去,谨慎地抬头看了眼周围。两名同伴犹豫地跟上了他。炼金术士与女法师走在了最后,一边将长剑入鞘。当他们走出酒馆时,隔着河道旁观的黑鬼皆对他们怒目而视。 千湖之城、宝石海湾以及肯亚诺姆的统治者奥柏伦亲王在城堡的露天阳台上接见他们。他的体态略胖,有一张方方正正的脸——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正直二字。就炼金术士猜测,他不会超过四十岁。亲王坐在一张摇椅上,她的右手抱着怀里可爱乖巧的金发女孩,左手则捧着银制酒壶。在他的身后除了接待过他们的侍卫队长,还站着一位身穿蓝紫色长袍,头带尖顶繁星帽的褐发男人。他竟是一名法师! “下去吧。”亲王吩咐红袍子。“而你们,请坐。管好你们的手,管好你们的剑和魔法。还有,我想用不着萨拉萨奴隶充当翻译了。”他的脸上瞧不出丝毫表情。 炼金术士和女法师坐了下来。他们正襟危坐。 “我是奥柏伦亲王,你们见着我了。”奥柏伦亲王边说边把玩着手中的酒壶。“安静一会。”他低头告诉怀中的小女孩。然后他抬起头来,用在李察看来迷茫浑浊的灰白眼睛盯着他们。“有什么要说的吗?从艾音布洛来的白皮肤的魔鬼——我的子民们是这么称呼你们的。我原以为他们所言皆是些刻意的污蔑,恶意的嘲弄。但就你们的行为来看,他们说的一点也没错。” 两位客人一声没吭。他们垂着视线,好似泥塑。 “你们不过今日才到达我的领地,就遇上了一起针对你们的袭击,而后你们又自己策划了一起谋杀。你们是在报复我吗?报复我对你们的冷淡?还是说你们真觉得我的花园太安静了?我想听听,在你们这些魔鬼被扔进地牢之前,究竟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杀了三个人,还施展咒语——真是充实的一天。你们这种人应该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在我们千湖城邦,通常都是这样处决巫师与萨满的。不过我是个公正的人,所以定罪之前,我可以听听你们的辩解。说吧。” 炼金术士抬起视线,“他们只是三个无赖,窃贼,扒手。”他平静地告诉对方。 亲王摇了摇头,“你们不是我的红袍警卫。你们无权干涉。” “但是,我们很愿意代替您行使职责。”李察回答他。他从怀里拽出一卷暗黄羊皮纸。“你的红袍卫士们在路口处张贴了这个。”他轻声说,“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奥柏伦亲王看着羊皮纸上蚀刻的字迹。他抬眼瞧着他,“不错,都是真的。不过艾音布洛人,公告是公告,法律是法律。我首先关心的是千湖城邦的律法制度。我不允许在我的地盘上发生谋杀,你明白吗?” 李察点点头表示明白。 亲王哼了一声,“你要接这活?你是使节……” “不……除了红鸽大人,我们什么也不是。”他轻声回答,“我只是炼金术士。” 狭海的阳光相较繁星海岸更加炽烈。流水宫殿虽是流水潺潺,凉风习习,但仍然无法抵御太阳的炙烤。炼金术士没坐一会就已汗流浃背,但奥柏伦亲王却好似浑然未觉。 “炼金术士。”他低声沉吟,“艾音布洛的炼金术士。” 李察知道亲王担忧什么,他迟迟不肯做出决定就是因为如此。然而刨除固有的歧视与敌意,炼金术士没什么不好。 “话虽如此,”肤色黝黑的奥柏伦亲王有如一块黑炭,但终究不是石块。他的语气全无生硬的回绝之意。“但如果将它交由远道而来的你们,我的人民会认为我已经无计可施,年老且驽钝,背弃了传统,违背了信义。” 炼金术士并未气馁。亲王所说全是虚假的推辞。“我们奉行一个准则:专业的事交由专业的人去做。”李察感觉到头上不断浸出汗珠,热气逼人。“您治理城市,我们解决难题。法师与炼金术士恰好是不二人选。” “父亲大人,你们在说什么?”坐在亲王怀中,穿着金色纱裙的小女孩仰起脑袋,困惑地说道,“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一个难题。”奥柏伦亲王笑着轻声说。 “很困难吗?”她伸手揉着亲王的眉心,“那为什么不让亚汉叔叔去做呢?” “因为他不适合。”亲王爱怜地吻了吻女孩的额头。“好啦,别担心好吗?回房间休息吧,让老奶妈给你讲巨龙与公主的故事好吗?” “我还要骑士。” “当然,故事里总有打败邪恶巫师的骑士。” “那我这就去找老奶奶,她总有讲不完的故事呢。”小女孩先亲了一口亲王的面颊,然后乖巧地从亲王身上爬下,提着裙摆向他们行了个淑女礼,蹦蹦跳跳地离开。 “她很可爱,不是吗?”奥柏伦亲王看着女孩欢快跑开的背影,忽然说道,“她是我的小公主。”然而她却有着白皙皮肤。李察心中奇怪,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我的小公主帮助你说服了我。”最后亲王说出了他的决定。 “我们会很感激她。” “厅堂上的小戏法她就很喜欢。” 魔法在他们眼中等同于把戏吗?罗茜哼了一声,干脆偏过了脑袋。李察瞧见她的手指蠢蠢欲动,于是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我很乐意逗她欢笑。她很漂亮,也很乖巧。”他说。 “很快就会有这样的机会。”亲王轻声说着,结束了有关小公主的话题。他转身询问身后的帽子上画星星的法师,以征求意见。“安斯艾尔先生,你怎么看?” “将它交给知根知底的炼金术士,总比骗子值得信任。”法师低眉顺眼地顺着他的决定说话,却也在言语中毫不掩饰地透露着对施法者同行的好感。“很多人都试过,都以失败告终。他们都不是怪物专家。若说谁了解怪物学识,除了学士、智者,也就唯有炼金术士了。” “啊哈。”亲王点点头,“我听说过那句话,‘一名炼金术士就相当于半个精明的商人与半个洞悉世事的法师,外加半个读书万卷的博学家。’” 亲王一句话就能拥有所说的全部,又怎会费尽心力寻找一位半吊子,次次失败呢?他没问出口。他在等待着对方的解答。 “我在公告上悬赏一千金船,”奥柏伦亲王抬起眼睛,“但我想你不是为钱而来。” “当然不是。” “那么除此之外呢?你还想得到什么?” “获得您的好意,以及感激。” “啊哈,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早该想到了。”奥柏伦哼了一声,展露出轻浅的笑意。“尽管如此,我想你也不会透露只言片语。” “两码事。”李察回答。 “两码事,炼金术士,你的算珠打得叮当作响。”亲王放下银制酒壶,“不过,的确,如你所言,你不是使节。而我又热情好客。所以,坐近一点,炼金术士,还有法师小姐。你们都是我的客人。噢,你们的工作禁酒吗?” “当然不。” “要喝点什么?法师小姐?” “烈酒。”女法师不耐烦地简短答道。 炼金术士头一次觉得自己总算有了点空隙可以喘口气。他笑着说,“当然是狭海的特产。” “你喜欢?”亲王拍了拍双手。 “当然,贸易正由此而生。” “放弃旁敲侧击吧,炼金术士,爵士先生。我知道你擅长干这活儿。”奥柏伦亲王皱眉说道,“但是现在,让我们谈谈眼前这事。我的好感可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廉价。” “洗耳恭听。” 加入了冰块的金色葡萄酒与火红色的烈酒很快送了上来。那杯如血一般鲜红的烈酒倒是很衬女法师的外貌与性格,他们都能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关于这件事你了解多少?”亲王轻轻拍了拍公告,“这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我的朋友,这可不像消灭几个无赖那么简单。” “缘由起因我全都一无所知,但我知道它是什么,应该怎么对付。” “是呢,你们才是专家。”亲王轻轻点头,“但我想从头说起。” “凝听细节有助于我的工作。” “但愿那不是拔皮拆骨的活儿。”亲王的话惹得罗茜轻笑一声。她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调皮的猫儿眯着眼从他的身上扫过。“恕我这么说,可据说炼金术的众多原料均来自怪物尸骸。” “世人多会这么看。”李察理解地点点头。 “我不了解你们,也不想去了解。所以,请忽略我话中的冒犯之处。耐心点,听我说。”亲王端着重新斟满的酒壶饮了一小口。“一切都糟糕透了。”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所有邪恶的东西都钻出来了。肯亚诺姆的沼泽地里蜥蜴人横行,从前那里撑死就是鳄鱼张着大口,现在换成了三米长、浑身长满倒刺的甲虫。吐口唾沫都会砸到下水道里的蠕虫怪和八足蜈蚣。宝石海湾里有人传言遇见了海怪,岸边的酒馆和妓院里人人都在提及幽灵与海妖。而对岸,你们那里黑魔法笼罩天际。这究竟是怎么了?”世道在变化,寒冷即将来临。“你们那真被黑魔法占据?” “是的。”李察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但一切都已解决。一切都已恢复如初。”除了被火烧毁的街道,堆满尸体的码头。 “难以想象不受限制的魔法会带来如何可怕的恶果。”亲王仿佛心有余悸。他对魔法充满恐惧,李察意识到。“但它们就在我的地界上正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举办饕餮盛宴。最恐怖的事就发生在这里!”他把卷成一团的羊皮纸扔过桌子,“我跟你说,炼金术士,就在流水宫殿对面山崖上的废弃宫殿里,就住着一个吃人的女人!” 69.有人想让你死 李察捡起落在他脚边的公告。上面用颜料水笔画了一名柔媚动人的女性,却有紫色皮肤,裸露的身体魔纹丛生,额头长着羚羊角。“我知道,她是夜魔女。” “夜魔女。”亲王面露苦笑。“七年了,整整七年了。七年前我的城邦魔法绝迹。然而,直到一个满月的晚上,宫殿里传来尖叫怒骂哭泣与歌声搅成一团!我觉得这是巫师与萨满对我的报复。他们找来了一名夜魔女,把她放在我的身边。以便使得我从此无法安眠,以便提醒我这个世界存在魔法。” “她做了什么?” “除了每个礼拜都会从宫殿里出来,诱骗一名年轻漂亮的小伙进入她的闺房之外,什么也没做。”亲王叹了口气,“这些年我选择为她送上囚犯,喂她个大饱。” “这方法不错。” “的确,我省去了绞刑架的开支。女妖也越发生龙活虎。但犯罪率依旧没减少。” “世上从不缺骗子和杀手。”女法师哼了一声,“或许他们觉得被女妖宠爱值得夸耀?” “就没人尝试解决她?” 亲王介绍他身后的法师,“我的魔法顾问,安斯艾尔先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为我工作的。我意识到我身边缺乏一位精通奇巧淫技之人。” 法师连忙垂下头,“我很惭愧,我并未帮上什么忙。” “除了他呢?” 亲王无奈地答道,“这里是法师地狱,谁敢前来?” 魔法顾问接过了口,“倒是有那么几个先知,骑马人的萨满自告奋勇。也有好些自视甚高,被吟游诗人的诗歌灌输的昏了头的年轻小伙,仗着有一把利剑就打算让她臣服于……咳,胯下……但结果呢?他们统统被有进无出。年老色衰的先知萨满被割下脑袋扔了出来,那些漂亮小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七年了。”李察说,“七年了,没人想出点办法?” “真可惜,没有。”魔法顾问摇头道,“旧宫殿里的东西出名后,接二连三地来过十多个巫师。他们都声称能彻底解决麻烦。但他们总是在见了那东西之后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跑。” “是啊。”亲王沉重地看了一眼炼金术士,“这事根本没法解决,我们只能忍气吞声。我的子民先是怨声载道,但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他们甚至设下赌盘,以此为乐。” “人总是会很快适应环境。” “谁说不是呢?”奥柏伦亲王灌下一大口冰凉的甜酒,然后使劲抹了把嘴。“头几年还有人愿意前来尝试,不管他们是骗子还是骑士的私生子,或者海盗,但现在女妖声名远扬,反而没什么人来了。噢,最近倒是有一个,但他也步入了其他人的后尘。” “可怜的家伙,一定没人为他默哀。” “你如果死了,也没人会为你哀悼。”亲王说,“你决心要去做吗?炼金术士?还要带上你美丽的法师女伴?” “我去。”炼金术士说,“同政治比起来,我宁愿面对怪物。” 奥柏伦亲王哈哈大笑,“若我是你,我也会这么想。”他大声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人们皆说炼金术是探询真理之路了。你比大多数人都懂得选择,明白何谓最大的风险。” “我只是在施展炼金术的时候严格控制剂量与火候罢了——”李察露出微笑,他轻声说,“——过少不足,过犹不及。” 亲王的笑容忽然收敛,“我们成交,炼金术士。”他认真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觉得事不可为,我准许你半途而废。不用担心,也不用惧怕,我会当众对你怒吼,把你赶出宫殿,但再也没什么了。你现在就已经赢得了你想要的东西。” 勇敢不是鲁莽。“我明白。”李察直视亲王的眼睛,“但总得亲眼见过才作数。” “你的理智会让你选择放弃的。”他招呼侍卫队长,“现在我累了,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就问问我的魔法顾问和我的侍卫队长吧,他们对此知之甚详。亚汉,送客人们离开。炼金术士,下次再见时你最好活蹦乱跳。” 他深深行礼。“如你所愿,阁下。” 流水宫殿的白石地砖几乎能倒映出人影。空阔的大厅里却见不到一个人,唯有侍卫队长在前方领着他们。脚步声回荡其间,他们三人就好像一支军队在行进。 亲王的妻子已经去世,留给他的只有两名女儿。他终日守着一座死气沉沉的冰冷城堡。李察能感受到寒意与孤独从石墙里渗透出来。宽阔而空洞。这座毫无人声的大殿好似永远也无法填满。行走其中,炼金术士想起了远在海的另一边的家,虽然很小,但足够温馨。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红发飞舞的女法师,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未松开她的手。他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手心里直冒冷汗。他只得开口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关于夜魔女,”他的左手僵硬无比。他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还有什么是能够告诉我的吗?例如,一些秘密?” “没有秘密。”侍卫队长脚步未停,边走边说,“此事人所皆知。” “可我还有几个问题。” “问吧。亲王大人嘱咐我问回答你的问题。”侍卫队长道,“我尽量无话不说。” “亲王大人说,夜魔女是忽然出现的。” “没错,毫无预兆,就在七年前的一个夜晚。”侍卫队长说,“她就像是从天而降似地突然从坟墓里钻了出来。” 李察不相信亲王的揣测,“巫师的报复”一类的猜度尤为不可相信。没有怪事儿会毫无预兆地发生。“在那之前,有发生过什么事吗?特别的事。” 侍卫队长陷入了思考。“有好些智者与你有同样的怀疑。”沉默了一会,他说,“他们的观点往往大相径庭,在许多事上都是如此。但在这件事上却是难得地一致。” 李察笑了笑。“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至少我们不知道。”侍卫队长摇了摇头,“亲王殿下是统治者,不是窥探私隐的隐秘女神。他无法无所不知。但唯有一点可以确认……”侍卫队长扫了一眼他手中的羊皮纸,用一种奇怪的同情语调说道,“……智者们都说这女妖是受了诅咒。” 诅咒?李察的身体不安地发抖,罗茜感觉到了他的惊恐,立即转过头来。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心中祈祷她不会因此而发现什么。一位女孩因诅咒而变作怪物?那诅咒又因何而起? “这女孩……女妖……有人认识她吗?” “如果有人认识,也一定不会说出口。”侍卫队长叹了口气。 “亲王的魔法顾问呢?我的那位同行呢?他知道些什么?”罗茜插话道,“有好些魔法都能查探谎言。” “这里是千湖城邦,女巫小姐。”侍卫队长提醒她,顿了顿,他接着说,“就我所知,他知道的不比我多。他胆小怯懦,绝不敢有丝毫隐瞒。但我建议,你们最好别去找他。” “为什么?”炼金术士问。他对他们释放过善意。 侍卫队长先看了一眼门口,然后压低了声音,仿佛担心会被话中人听见。“我不喜欢他,最近几日来,我更加厌恶他。有好几次我都瞧见他在阁楼上施展法术。我没法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我是瓦利亚人,炼金术士,我从未离开此地。你应该能明白我对魔法的畏惧与痛恨。”他看着炼金术士的眼睛,丝毫不掩盖自己的软弱。而这正是勇敢的表现。 李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但他辅佐亲王。而我只是亲王的侍卫,护他安全,却没权力开口。” 他和月舞很像。李察心想。“我们感激你的好意,并且会小心应付。” 侍卫队长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如果你们执意要去女妖居住的旧宫殿,请最好选择艳阳高照的白昼,并且在日落之前一定要离开那里。”他劝告道。 “没有发生过白天袭人的情况?” “从来没有。” “她对人类的袭击只发生在月圆之夜?” “是的,每一周的月圆之夜她就会外出觅食。”侍卫队长回答,“只要她展露笑颜,男性就会为之神魂颠倒,女性也为她哀叹怜惜,她大摇大摆地来去自如。但她只在旧宫殿附近游荡。现今有一大把死刑犯喂得白白嫩嫩,洗得干干净净地任她选择。既有瓦利亚人,也有白人,老人与青年小伙任她喜好。于是她干脆大门不出。” 这倒是好方法。现在她一定是白白胖胖,每一晚都逍遥自在,酒足饭饱了。“就没有人活下来吗?”炼金术士问。 侍卫队长停下了脚步,他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才开了口。“最初时有过,已经七年了。两名贵族的小少爷在传言高塔里有一位美丽女妖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了那里,他们以为一个吻就能解除诅咒。”他们不是王子,女妖也不是公主。“没错,于是一个再也没出现过,另一个在第二天被渔夫在海中捞了起来,他的精神已经失常。” “后来呢?” 侍卫队长叹了口气,“疯疯癫癫。被他的父亲锁在地下室里,像一头狼狗般地喂着。” “他还没死吧?”罗茜满不在乎地说。“没死就好。魔法能瞧见他到底遇见了什么。” “女巫小姐,我警告你。”侍卫队长摸着斧头的把柄,“这里由不得你为所欲为。” 李察握了握她的手。“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采用。” “最好如此。”侍卫队长闷声哼道。 离开宫殿,经过花园时,他们又看见了那些小孩。在花园的水池里,孩子们仍在嬉戏。他们当中最小的不过五岁,大的瞧上去也只有八、九岁。一半是女孩,一半是男孩。李察看见他们互相泼水,以尖锐的嗓音呼来喝去。“他们都是谁的孩子?”炼金术士问道。 好几名较年长的孩子脸朝下躺在滚烫的沙堆上沐浴阳光。其余的在建造沙城堡,堆起如长矛般的尖塔,有如耸立的剑尖。还有十几名孩子在齐腰深的水里打水仗。水花飞溅,总是伴随响亮的笑。一个棕粟色头发的女孩朝他们跑了过来,欢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她是娜梅莉亚公主。其余皆是亲王兄弟姊妹的孩子。他们都是她的玩伴。” “亲王殿下很喜欢孩子。” “是的。每一位孩子他都喜欢。”侍卫队长说,“他也曾在流水花园里嬉戏。”他的话仅止于此,但萨拉萨奴隶翻译已让炼金术士知道奥柏伦亲王的兄弟姊妹都死于天灾**。其中有两位更是死于魔法之手。李察叹了口气,心中想到前方总是歧路险途。 娜丽雅一脸不安地搀扶着断翅的鸽子。他正朝他们扑扇另一只快断掉的翅膀,羽毛纷纷落下,洒满一地。“看看,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他大声喊道,“你们挑起事端,竟然,竟然还杀了人!爵士先生,这里是异国他乡,你的司法豁免权就是一纸空文。” “你流血了。”李察平静地说。 他的衣服被崩裂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我还死不了。” “是啊,死不了的。老妪的药很有效,居然这么快就让你醒了过来。”李察阴阳怪气地说着。他忽然想到,难道老妪给的那几枚药丸里才有助眠的成分?如果真是那样,那就真是严重的错误了。 “你想我死?” “是有人想让你死。”罗茜一字一句地提醒他,“不是我们。” “我看不出结局有任何区别。”红鸽尤金兀自强撑。 “那就睁大你的鸽子眼睛好好看,用你的小脑袋好好想。”罗茜冷冷哼道,“要么死的是你一人,要么死的就是我们全部!让你所谓的协议统统见鬼去吧!”她从李察手中拽出那张公告,扔在鸽子的脸上,“好好看看!” “这是什么?”女剑手问。 “夜魔女。”罗茜没好气地说,“护身符。” 学士小姐皱起眉头,“你们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然呢?”李察在学士小姐对面坐了下来。他瞥了红鸽尤金一眼,他的脸上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昏倒。赶快晕厥吧,他恶意地祷告神明。“就这么束手待毙?” “可这太危险。”学士小姐皱着眉头,金发垂了下来,好似镏金的流苏。“夜魔女这种生物……几乎无人能抵御她的魅惑。”她担忧地说。 “我没打算杀她。”李察说,“所有试图杀死她的人全都死了。我没那么愚蠢。” 70.表演开始 “擅做主张的行为最是愚蠢!”红鸽尤金在角落吃痛地闷声说道。 言词就像风。炼金术士充耳不闻。“既然一切皆有诅咒而起。”他察觉到女法师忽然间瞥来的目光,他心中一阵紧张,赶忙说完,“那就找寻诅咒的源头。” “依然困难重重。” “魔法会解决一切。”罗茜自信地说。 女剑手犹有担忧,“这里魔法绝迹……” “所以,不被发现就万事大吉。” “你们究竟打算干什么?”红鸽尤金恼怒地叫道,“我们应该遵守这里的律法!入乡随俗!” “遵守法律?杀手当街杀人时你也要让他们遵守律法,放下刀剑吗?”李察冷笑道,“我们可是在为你报仇呢,鸽子先生。杀手的刺杀是为了警告我们,而我们予以还击。杀了三个无赖,就是为了上达圣听呀。” “上达圣听?”红鸽尤金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们说了什么?“ “我本想直接摊牌,但想必你会暴跳如雷。不过亲王已经完全知晓了我的意图。” “什么意图?” “免于他在盛怒之下将我们处死。”他平静地告诉羽毛被鲜血染红的鸽子,“没人愚蠢到甘做鸽子坠落地面时掉落的羽毛。” 黑夜降临之时,流水花园里灯火辉煌,大摆筵席。 露天宴会的场地很大,呈方形,周围摆放的矮桌匆匆瞥去起码超过四十张。奥柏伦亲王坐在首席的那张高大的靠背王位上。炼金术士坐在他的右边,他左侧就是红鸽尤金——一名尼安德特人与一名骑士守护在他身后。在亲王的右方靠后的位置,还有两张椅子,他的一双女儿——金发的小公主与她的姐姐——十二三岁的棕粟长发的娜梅莉亚公主在侍卫队长的看护下坐在那里。李察的右边是学士小姐。女剑手与女法师的位置在他们身后。 炼金术士安静地坐着,听着传令官喊出一个个全然陌生的名字,看着涌动的人流踩着花园里的蜿蜒小径而来。人潮如织,彼此交颈而谈,或多或少地对他们投来怪异的眼神。仿佛他们就是黑暗中的萤火虫,不,在他们眼中应该就像是被关在笼中任人指指点点的怪物。宾客们在侍者的引领下纷纷落座。 此时到达的诸人李察皆不认识。他们大多都是黑皮肤的瓦利亚人,与黑暗融为一体,要不是火盆照明,几乎难以辨认。 “黑皮猴子。”罗茜小声说着,手肘碰了碰李察,“他们脸上应该涂满荧彩颜料。” 一个身材细瘦、满脸络腮胡、盛装打扮的贵族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可尊敬的眼神与脸上的强笑掩盖不了他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愁绪。 侍卫队长俯身下来,在李察耳边轻声说道,“他就是那位既幸运又倒霉的生还者的父亲。” 炼金术士点了点头。 “欢迎,艾伦伯特男爵。”奥柏伦亲王郑重地说,显然他深知对方心中苦楚。“很高兴你能出席,希望今晚的欢笑能暂时使你忘记一切不愉快之事。” 那人虽一身黝黑,但是沉重的眼袋与无神的双眼都显示出他身心俱疲。 “能受到邀请,我很高兴。”艾伦伯特男爵脸上并无快乐之意。“但愿我的到来不会给您带来困扰。” “怎么会呢,男爵大人。”亲王微微一笑,“我正想着怎么解决您的烦恼呢。请坐吧。就在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旁坐下。”他在学士小姐的左边落座。“和新朋友们好好谈谈吧。”亲王和蔼地说,“你会有新收获的,艾伦伯特先生。” “差不多到齐了。”奥柏伦亲王靠向侍卫队长,“开始吧,亚汉。” 瓦利亚人别出心裁,在潺潺流水边摆放桌席。精致的木碗木碟盛放菜肴,顺着流水,佳肴与酒水便顺流而下,从他们身前经过,任由他们随意取用。引来宾客们欢快的絮语。 在杯盘的碰撞声与众人的劝酒声中,奥柏伦亲王向他的属臣隆重介绍了他们一行。但效果显然不好,李察觉得他们没有当众爆发掀桌而去就已是克制到极致了。 “你们来自艾音布洛。”艾伦伯特男爵毫不掩饰他的厌恶。“或许我该换一个位置。” “你不想复仇了吗?” 学士小姐的一句话让他重新落座。“复仇?”他冷冷地盯着他们,“什么意思?” “正如字面的意思。” “我要向谁去复仇?”艾伦伯特男爵冷笑道,“我没有仇恨之人。白人,别想在我们当中挑拨离间,挑起争斗了。你们不会理解我们有多么厌恶巫师,痛恨法术。” “禁止巫术的后果就是黑暗滋生,诅咒肆意播洒,怪物横行……” “小姐,你想对我说的就是这些笑话吗?”他愤然打断了学士小姐的话,“这话你应该去对亲王说,他或许会让你也做他的魔法顾问。” 学士小姐未理会他的嘲弄。“……凡铁钢剑只能屠戮同类,对怪物却毫无用处。” “你们是怪物猎人?”他发出一声嗤笑,“我看就像小丑。” “就像您说的,男爵大人。”学士小姐不疾不徐地接着说道,“对付怪物,巫术比刀剑更有效。例如,夜魔女。” 艾伦伯特男爵一下子挺直了脊背,双眼眯起缝来,透出警惕。“你们知道了什么?” “不算多,也不算少。”学士小姐的话戳中了他心中的痛处。“您的孩子是唯一的幸存者。” “你们想要对他做什么?”他几乎跳了起来。他恼怒地冲学士小姐低吼,像一只受伤的凶残野兽。“他现在已经不成人样,你们还想用邪恶的巫术去折磨他吗?不,不,我绝对不会同意!白魔鬼,离我的孩子远远的,让你们的法术统统见鬼去!我应该提请亲王殿下将你们统统扔进水牢,免得让花园的孩子里遭受你们无形的毒害!” 直到男爵发泄完毕,愤怒慢慢平息,学士小姐才轻声开了口,“如果你想让他继续像狗一样活着,那么就当我们从未说过。” “什么意思?”他喘着粗气,抬头看着他们。 学士小姐的笑容好像春日的阳光般灿烂。“您的孩子还有希望恢复如常。” “恢复如常。”艾伦伯特男爵喃喃地重复。他一定会同意,李察毫不怀疑。他的眼中好似亮起了透亮的光,仿佛溺水之人看见了向他漂来的稻草。“您说的是真的?您真能保证我的孩子走出囚笼,像普通人那样吃饭穿衣,开口说话?” 学士小姐扭过头看了炼金术士一眼,后者向他点了点头。于是她未作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男爵先生,“魔法总有可能出现意外。”她说,“但我想,不去试试就永无希望。既然如此,试试那又何妨呢?” 此时宴会渐入**,两名肌肉贲张的角斗士在场中彼此角力,拳拳到肉的声音激起了观众的热情。从他们口中溢出的鲜血和崩飞的牙齿引来一片低呼。战斗以一名角斗士轰然倒地结束,紧接着上场的是一名杂耍艺人,他从口中喷出火焰,火柱喷出三米高。 “假把戏。”女法师厌烦地说,“他简直玷污了火焰。”她的手指蠢蠢欲动,似乎打算让火焰更绚烂一点。幸好女剑手飞快地制止了她。 然后出场的是两名小丑。他们带着三种颜色的三角帽,做着粗鲁的动作,卖弄风骚,彼此踢对方的屁股,夸张地表演,口中也不时说着低俗的玩笑。反而得到的掌声与口哨最多。 又一道主菜端了上来。亲王几乎没怎么吃,他用银刀叉拨弄着盘里撒满胡椒粉的马肉排。“现在的吵闹程度足够我们小声说几句了。”宾客们就着欢笑大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但是李察仍然感觉到了一旁的视线。他抬眼望去,发现红鸽尤金正愤恨地盯着他。他耸耸肩,对此不以为意,继续倾听亲王的话。“炼金术士,过去两天了,我一直未见你有所行动。”亲王不解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在此事上,我的耐心早就消磨殆尽了。” “还有三天,还有三天才是月圆之夜。要在月圆之后” 亲王靠向炼金术士,迷惑不解地问,“一定要在月圆之夜?” “是的,月圆之时她才会爬出她的棺材。才能……拥有那么一点理智。” “理智?”亲王歪着头,“你认为她也是受害者?或者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比那些被她所害的人更加值得同情?你深信她遭受了诅咒?” “您是一位仁慈的国王。”李察说,“您能想到这一点令我十分意外,通常,当权者都会迫不及待地消除不受控制地任何潜在危险——用最简单的手段。通常而言,这只会意味着杀戮。” “噢?”亲王面露微笑,“你很年轻,炼金术士。依我看,你见过的当权者不过屈指可数,又有什么资格以这种口吻说这样的话呢?” “书中有一切。”炼金术士说,“书里记载前人智慧,不用步行万里也能阅历天下。” “如果你不是白人,你真应该来做我女儿的老师。”亲王摸了摸小公主的头。“不过现在,我得听到你的保证,你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艾伦伯特男爵和他的夫人再也承受不起另一次打击了。” “就如方才学士小姐所言,亲王大人。”李察解释道,“每一种魔法都有失控的危险。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这种风险降到最低。我无法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这是实话吗?” “实话往往比谎言更伤人。” 艾伦伯特男爵此时已接受了学士小姐的提议。亲王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请对男爵夫人也说说谎言吧,只当是让她宽心。” 这时仆人抬上来一块旋转的圆盘,上面有四只把手,用于踩踏抓握。杂耍艺人手里抓着一条黑巾与几把飞刀,向亲王弯腰致敬。 “请开始表演吧。”亲王说。 杂耍艺人左右看了看,忽然朝炼金术士走了过来,他邀请李察配合他的表演。罗茜大声鼓掌叫好起哄,女法师和学士小姐也是一脸笑意。金发的小公主使劲拍着掌,欢呼雀跃,好像恨不得代替他上场。“去吧。”亲王笑着示意,“有请我们的朋友,炼金术士先生。” 李察不得不起身走入场中。杂耍艺人用布条把他的手脚绑在圆盘的把手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阵,然后他从溪流当中的餐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塞进了他的嘴巴。杂耍艺人凑近了他,炼金术士能看见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倒影。 “我们又见面了哟,炼金术士先生。为什么你不肯安安静静地享受宝石海湾的阳光与沙滩呢?黑皮肤女人也别有一番味道呢。可是你不解风情,真令人惋惜。”杂耍艺人小声说。他的语调,同市集上的那位商人一模一样。李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无法说话,无法啊挣脱。“安静,安静。别被人瞧出破绽,否则我的飞刀会掷偏的哟。好啦,爵士先生,接下来请努力祈祷吧。祈祷飞刀不会如海象牙般锋利。” 李察看见杂耍艺人向圆盘旁的帮手示意。圆盘在他们的推动下慢慢旋转起来。他随着圆盘旋转,头上脚下,头下脚上。心脏仿佛要脱离胸膛,血液好像即将沸腾。他想挣脱,大声喊叫,但四肢被绑得紧紧的,嘴巴被苹果牢牢堵死。 杂耍艺人举起了飞刀,李察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咚,飞刀贴着他的耳朵插进了圆盘;咚,另一柄飞刀正中他的右耳边;飞刀接二连三一气呵成地飞来,每一支都紧贴他的身体。他的朋友们在大声欢呼,如果他也是旁观者,恐怕也会如此大叫。但他此时却是任人摆布的局中人。 “最后一把,”杂耍艺人高举手中的飞刀,“目标是勇敢的爵士先生嘴里的苹果。” 四周一片惊呼。杂耍艺人冲他笑了笑,李察觉得那是眼镜蛇在显露毒牙。他看见他的口型在说,“什么也别说哟。”炼金术士艰难地点了点头,杂耍艺人满意地笑了笑,随即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圆盘飞快地旋转起来,周围一片死寂,然后李察看见一把飞刀笔直地朝他飞来。 流水花园的水闸在他们的头顶吱呀呀的开启,好似一把巨大的铡刀升到上方,随时都会狠狠落下,无情地将长舟斩成两截。一名守卫打着旗语,让他们通过。船夫使劲一撑扁平笔直的长蒿,长舟便顺着水流驶出城堡,一路如离弦箭一般在清晨安静的水道里穿梭,直到靠近市集才渐行渐缓,到最后竟有如龟爬。 72.手段? “各位大人,您们好。”她微微抬起头,用一种近乎谄媚讨好的奴隶般的语气说道。 她的身上刺满了纹身,歪歪斜斜,扭扭曲曲。血色的字迹,惨绿色的图案,黑色的符号,像是恶魔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在扭曲的火光中像是即将挣脱束缚,在囚笼里大声咆哮。而她的眼中则透着疯狂的崇拜之火,仿佛是神明的狂信徒,毫无理智,毫无自我。 “穿上衣服,站起来。”艾伦伯特男爵大声咆哮。他脱下了衬衫,盖在了妻子的身上,但男爵夫人执拗地将他的手推开,将衬衫扔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几脚,又再次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玛格丽特。”他转换方式,换上了温柔的语调,“听话,穿上衣服,站起来和我们说完,别忘了,我们正在接待客人呢。” “我正是在迎接魔法师大人们啊。”男爵夫人一把将艾伦伯特男爵推开,双膝跪地,将额头紧贴地板,“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最虔诚的方式。” 男爵哑口无言,只好将求助于他们。 学士小姐弯下腰扶住男爵夫人的肩膀,“我们已经感受到你的虔诚了。”她与激动得浑身发颤的男爵夫人对视着,如牧师般温柔地说,“请起来吧。” “多谢小姐。”男爵夫人重重磕了个头,这才顺从地爬了起来。但她仍旧没有穿上衣服遮掩的打算,她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毫不避讳地显露自己的躯体,全不在意他们的目光。 “男爵先生,您的妻子……她怎么会这样?”李察转过头去,不解地询问。 “你也看见了,炼金术士。玛格丽特狂热地崇尚魔法。”艾伦伯特男爵重重地叹了口气,悲痛无比地说道,“她觉得只有魔法才能治疗爱德华,所以追逐魔法,迷信术士。她不断邀请巫师到我们家来,刻绘法阵,或是吞服药剂……不仅是爱德华受尽折磨……她也是……她的身上……她多半被那些巫术洗了脑……我想他们多半都是些江湖骗子,他们窥觑我家的钱财,还有我的……妻子……”男爵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他紧绷的肩膀很快就垂了下去。“可是,我……无论做了什么,我都阻止不了她。” 他们都一言不发,垂着目光,眼神逃避着男爵和他的妻子。 男爵自嘲地笑了笑,“反正大家都知道,也不在乎多你们几人。炼金术士,还有法师小姐,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你们总比江湖骗子值得信任。”他顿了顿,看着在一旁如乖巧女仆般的妻子继续说道,“我总得在什么地方抱有些希望。” 李察沉默了半晌。男爵的愿望简单且卑微,却遥不可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装作漠然地询问。男爵夫人也是千湖城邦的居民,照理说,她也应当厌恶魔法才对。可实际情况却是大相径庭。“我是说,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又该去问谁呢?”男爵苦涩地说,“那么多的江湖术士造访过我们的家。从七年前开始就源源不断。千湖之城曾是法术的沙漠,但现在,每一位路经此地的法师都知道,‘艾伦伯特男爵的家是沙漠里的绿洲。’他们口中统统说着胡言乱语的谎话,但她全都深信不疑。” 地下室里到处扔着空的瓶子,学士小姐弯腰拣起几支,凑到鼻尖嗅了嗅。“那些骗子术士给她的就是这些东西?”她皱眉问道。 “还有更多。”男爵说,“我知道里面要么是涩嘴的海水,要么就是要命的毒药。可如果我扔了它们,玛格丽特只会趁我不在找回来更多。爱德华吃这些,她也吃。”难怪男爵夫人的身体呈现出青色——就像是亡者殿堂里的祭司。“我快被逼到绝路了。”男爵的声音忽然透着无奈与决绝,“有时候,我真想趁早结束爱德华的生命。” “爱德华,乖。”男爵夫人走到角落里,在一只巨大的铁笼子里蹲了下来。她将手伸入笼中。她的语气像是在抚弄小狗。“来,过来。到妈妈这儿来。” “汪,汪。”一个黑影蹿到了笼边。他没穿任何衣物,披散着一头脏兮兮杂乱无比的长头发,未曾梳洗过的头发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伸出舌头舔着男爵夫人的手,发出摇尾乞怜般的喘息与叫声。 男爵夫人摸着他的脑袋,“乖,我的儿子最乖了。” 李察只觉得一股悲哀袭来。他们彼此互望数眼,忽然感到手足无措。 “要怎么做?”还是艾伦伯特男爵首先开了口,“不用顾忌了,该怎么做就做吧。就算万一出了意外……爱德华死去……也好过现在生死不如。”他看着自己的妻儿,“这对他,对我们来说,也许都是解脱。放手去做吧。” 他们皆沉默不言,唯有男爵夫人逗弄她的儿子的欢笑与……狗吠的人声。 “李察——”罗茜看向他。 炼金术士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男爵夫人有如跪拜神明般地双膝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恭恭敬敬地接过李察手里的药剂。她激动地俯下身去亲吻李察的鞋尖,好一会才站了起来,转过符文遍布的身体,走到笼前,哄骗她的儿子喝下。然后男爵紧紧拽着他的妻子远离铁笼,他们的儿子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在铁笼里不安的躁动,低沉的咆哮,凶狠地紧盯着他们。 罗茜从牛皮袋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紫水晶,“盯着它。”她的声音好似带着魔力。紫水晶荧光闪烁,绽放光华,五彩流光。药效渐渐发挥效用,爱德华甩了甩脑袋,发出难受的呜咽,他抬头脑袋,眼神不由自主地被紫水晶吸引。狭窄的地下室内回响着罗茜幽沉的嗓音: “尘归尘,土归土。 由何处来,归往何处。 灵为媒,魂为途。” 安斯艾尔忽然惊呼起来,“你们、你们施展的竟然是……” “……除此之外,”李察望向魔法顾问,“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一个侍卫重重一脚踹开大门。轰然一声响,木屑纷飞之中数名侍卫手持长剑木盾鱼贯而入。他们就像是强盗,踢开碍事的桌椅,撞翻壁橱。杯子与瓷瓶乒乒乓乓地碎成一地碎片。他们占据了客厅,紧盯着正在享用早餐的艾音布洛人。 侍卫队长紧随在他的手下后面进入。看起来他像是特意打扮过。穿着黄铜颜色的薄链甲,套着天蓝色绣有瀑布的罩袍,肩上拖着一条黑色披风。钢制怪物头盔的尖角上插着三根鲜艳的孔雀尾羽。巨大的斧子被他单手握在手里,锋利的斧刃反射阳光,寒光四溢。 “你被捕了,先生。”他不容抗辩地说,“还有这位小姐。”他看向女法师。 红鸽尤金首先沉不住气。他直接推开餐盘站了起来。“队长先生,”他忍着怒气质问,“逮捕他人需要真凭实据,你们凭何抓人?我们是使节,不是街边小偷。我们有知情权。” 侍卫队长眼也没抬。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望着炼金术士。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今天的早餐是鱼汤与烤牡蛎,搭配蜂蜜面包与鱼子酱。房间里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炼金术士举起右手,向他比了比手里酥软的面包。“能让我们吃完它吗?”他说,“我担心这是最后一顿丰盛的早餐了。” 侍卫队长沉默了一阵,他挥了挥手,围着他们的侍卫退开了数步。“请尽快。”他说。 “队长先生,你也来吧。”他邀请道。 侍卫队长一言不发,动也没动,好似一尊雕塑。 餐桌上一片沉默,他们小口啃着面包,偷偷地彼此交换眼神。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透着困惑及不安,忧虑遍布每一个人脸上。李察表面故作镇静,心中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这与他们的剧本不符,甚至完全偏离了方向,剧情彻底地被改变。究竟发生了什么? 即使再拖拖拉拉,手中只剩半截的面包也很快被吞入肚中。“走吧。”侍卫队长在一旁催促。“李察。”陆月舞担忧地叫出了声。学士小姐虽没说话,但她的眸子里依然涌动不安。 李察站了起来,向她挤出一个笑脸,“没事的,别担心。”他伸手拉住女法师。“走吧,别让队长先生等急了。”罗茜一边哼哼着,一边取下匕首和挂在腰间的皮袋,然后在侍卫的左右押解下出了门。 “我们犯了什么事儿?”在前往监牢的时候,李察询问侍卫队长。侍卫们虽然长剑出鞘,但还算知晓礼节,一路并未对他们推推搡搡,呼叫喝骂,或是利剑加身。 侍卫队长沉默良久才干巴巴地开了口,“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这是谎言。除了亲王安眠的几个时辰,他始终伴随亲王左右。但他没蠢到戳穿对方。是因为法术?“噢。”他无话可说。身旁的女法师也始终垂着脑袋,火红长发绑成马尾,无精打彩地搭在肩膀上,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积蓄的怨气。 “哐”的一声,沉重的铁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关闭。 眼前一团漆黑,湿寒袭人。唯有几个火盆和几支火炬在燃烧光亮,散发温暖。两名侍卫停下了脚步,守卫在门口。然后各有一名侍卫忽然走上前来,不客气地抓住了他们的胳膊。他们的五指有如蟹钳,疼痛使得女法师忍不住骂了一句,但换来的却是更加粗暴的对待。 “这就是你们的手段吗?”李察冷声讥讽道,“就像老鼠一样只敢在暗中做事。” “对待你们这些巫法术士,就应该将你们五马分尸,活活烧死。”一名侍卫憎恶地说道,“就我看来,亲王殿下对你们太宽容了!” “闭嘴!”侍卫队长喝止了他们,“放开他们,未判刑前他们还是我们的客人。” “狗屁的客人!”另一名侍卫狠狠啐了口唾沫。他在使劲掐了一下之后才在侍卫队长严厉的眼神下悻悻然松开了手。“只是一群披着羊皮的魔鬼罢了。”他骂骂咧咧道。 罗茜揉了揉生疼的手臂,回首狠狠瞪了那名侍卫一眼。 “看什么!” “我在想怎么割掉你的脑袋。” 那名侍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他猛然挺起胸膛,脸露冷笑,“女巫,放心好了,,我肯定比你活得长久。你根本没这机会。” 罗茜哼了哼,不再吭声。 一名狱卒手持火炬走到了他们跟前。他浑身黑漆漆的,缺了只眼睛。独眼在炼金术士与女法师身上停留了许久。“就是他们?”他的破嗓音让人发颤。 侍卫队长点了点头。 “可怜的白魔鬼。”狱卒阴笑着嘲弄,“人们皆说魔鬼来自烈焰的地狱。现在嘛,只怪你们运气不好,来到了水城。浑身上下裹着的火焰我看也得熄灭啰。” 他是什么意思?李察来不及思考,就被身后侍卫用力一掌推了个趔趄。他回头望去,身后的数名侍卫阴狠的笑着向他比划利剑。就算他们意外死在这儿,这些侍卫恐怕也不会受到责罚。监牢里有太多合情合理的借口可用了。他强行忍耐,向罗茜摇了摇头。选择了默不作声,快步上前跟上了狱卒的脚步。 狱卒在前方领路,经过几个空空的囚室。李察瞧见囚室里放着铺满晒干海草的大床,一张床头柜,几本书,还有一盘棋子,一只鲁特琴。就牢房的待遇而言,这里堪称豪华。但他们显然无法享受如此礼遇。他们的牢房不在此处。 “之”字向下的阶梯好像没有尽头。 黑暗越来越浓密,火炬仿佛没了用武之地。湿漉漉的路面让他们脚底打滑,好几次都差点一头栽进浓墨般的黑暗里。所有人一声不吭,也没人伸手扶他们一把,在身后看着他们的好戏,期待着他们坠入深渊。李察只好与罗茜彼此搀扶,在黑暗里一点点摸索。 一些碎石子从阶梯上滚落,嗒嗒作响,最后高高弹起,溅起一片水声。 地牢里的湿寒让女法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在黑暗中紧抓李察的胳膊,嘴巴凑到了他的耳边,不安地低语,“他们是想要淹死我们吗?” 那太费心思了。“如果没猜错,下面就是水牢。” 他的猜测完全正确,可惜没有奖励。 脚下的石板路被海水没过,冰凉的海水打湿了鞋袜。狱卒将火炬插在一个长满铁锈的支架上,打开了一扇爬满了苔藓的牢门,“请进吧,先生,小姐。”他的笑容幸灾乐祸,“这里可是很久没人光顾了呢。有你们在此,水舍想必蓬荜生辉。好好享受两人独处的甜蜜时光吧。” “进去。”侍卫队长在他们身后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 73.血 不等他们有所行动,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侍卫便嘻哈哈笑着使劲一推,他们便跌入齐腰深的水池里。他们呛了一口海水,浑身湿透。 罗茜大声怒骂,但牢门被重新关上。隔着门的侍卫更加肆无忌惮,脏话接二连三。她忍无可忍,高举起手来,指间的火焰跳动中映出她脸上的怒容。 “炼金术士先生,最好管住法师小姐。”侍卫队长开了口,“别忘了你的其他同伴。” “去你的!”罗茜怒气冲天地将火焰射入水中,水花猛然爆开,飞溅的水珠穿过了牢门,泼了侍卫队长一脸。 他不为所动。 “你们打算把我们关多久?”李察站在水牢里仰视着他。 “这得问亲王殿下。” 他始终不肯开口。“我要面见亲王殿下。” “他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侍卫队长最后说道,他转身带领他的手下离开。“希望你们在这住得愉快。”狱卒彬彬有礼地说。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见鬼,这算什么?”罗茜在黑暗中大喊大叫。 空荡荡的水牢里除他们之外再无他人。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李察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一夜之间,他们就从座上客变成了阶下囚。他们究竟犯了什么事儿?他不知道。毫无头绪。 好几次想要用法术轰烂牢门的罗茜在发泄了一通后渐渐安静下来。她站在水中,寒冷侵袭了她的身体。她的双臂紧紧抱着,瑟瑟发抖。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法术?”她不确定地问。 他们的双眼已经渐渐适应黑暗。其实水牢里不是全然漆黑一片。滑腻腻的墙上长着散发荧光的菌类,水里也飘荡着微小的生物,散发着微不足道的一点光亮。但也已足够了,他已能看见女法师脸上的自我怀疑与否定。她不自信了,李察意识到,她在自责。 从认识罗茜至今,李察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软弱的模样。她始终相信自己的法术,可现在,却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是因为我的法术出了错吗?”她又一次问,“是我又失败了吗?我又犯了错?”她将脸埋在掌心里,不住地嘀咕,到最后她的声音几近微不可闻。 “罗茜,罗茜?”他喊了几声,可她始终没有反应。“雪黎?罗茜!”他提高了音量。 “什么?”她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但她没有如以往一样驳斥他的叫法。她的眼中此时全是迷茫与痛苦,全然无神。 李察忽然感到阵阵心痛。他走到了女法师身边,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没做错。我保证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你保证有什么用?”她埋首在李察的脖颈低声反驳。 “你施展的法术,你比我更明白。你所做的每一步都堪称完美。” “我……我没法确定。”她不自信地说。 “我看的清清楚楚,月舞看的清清楚楚,学士小姐和那位魔法顾问也是。”他柔声地安慰,寒冷使得他紧紧拥着她。“效果不是也显而易见吗?狼狗会说人话了,这可是天大的功绩呀。足以媲美造物的神明。”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但她的笑容很快敛去,“不是这个,那又是什么?” “也许,是亲王特意给我们安排的约会时间。”他开着玩笑。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是吗?” 这一点也不像她。李察尴尬地笑了笑,为刚才的口无遮拦暗暗后悔。幸好他们拥抱着,看不见彼此的脸。“是,是啊。”他不得不这么回答。 “李察。”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她忽然开了口,悄声埋怨,“好像,同你在一起,从来没有顺心的时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现在,更是连用睡觉打发时间也不可能了。” “你们始终都没有说离开。”如果没有她们陪伴,很难说他能否走到今天。也许在遗迹里就像那些孤魂一样,化作一摊枯骨了吧。 “‘你……们……’”她呢喃了一句,“噢,我……和月舞呀……贪心鬼……别动!”她抱住了李察,“让我靠会,我喊累了,让我休息会。待会回去,就不能这样了。” 地底的水牢里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赛拉斯廷?李察不知道他们已在寂静无声,漆黑寒冷的水牢里待了多久。 水牢的暗处连接着流水花园的水道,哗啦啦的水声像是催命的音符,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在他们头顶嬉戏的孩子们也许有一天也会知道,给他们带来欢乐与清凉的海水,也能将人牢牢困出,使其饱受折磨。 包围他们的海水起起落落全无规律。现在是第二天了吧?应该是了……不过也许已经是第三天了?他不知道,他一直没有合眼。他想自己肯定满眼血丝了。 水牢里没有可以坐的地方,更不能奢望能好好的躺下。他紧靠着湿滑冰冷的墙壁,与罗茜紧紧相拥,他能感受到对方玲珑有致的姣好身体,但他们的身体没有丝毫热度,彼此就像是冰块。他们的身体早就被海水侵蚀,全然没了知觉,连动弹一下都变得困难无比。 还好他们还能动动嘴巴。“今天好像是月圆之夜。”黑暗中他开了口。 “管它是什么时候。”女法师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他们全死光了也与我毫无关系。” “嗯。”他轻轻点了点头,脸颊紧贴着脸颊。“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最好是把火油倒进流水宫殿的水道里,把这里统统烧成灰。” 她无力地轻笑了一声,“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谈过几次了哟。我告诉你,‘应该让宝石海湾名副其实,把海水全部变成宝石。’” 他接过她的话头,“然后把宝石全部塞进你的口袋。” 她虚弱地靠在李察的肩头,呢喃般地低语,“那样不是很好吗?” “嗯。”他将头埋入女法师湿漉漉的长发中。他们又没了声音,不知又该说什么。他们几乎已经说完了所有可以说的话题,依然没有等来曙光。炼金术士沉默了一阵,不由想到旁人。“你说,她们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在为他们忙碌奔波,四处恳求他人呢? “你想说月舞吗?”她不满地哼了声,用牙齿轻咬了他一口,“又是月舞……算了。”她说。“我冷。”女法师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紧紧靠着他,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我告诉过你,我讨厌水,特别是海水。” 可他们拿它毫无办法。“若我会戏法,我一定将恼人的海水统统变不见。” “别说笑了。”罗茜轻声细语地说,“你又不是巫师。”她顿了顿,又说,“我只想你把这里塞满黑皮猴子,好好瞧瞧他们会不会水。” 饥饿席卷而来,疲惫渐渐加重。他们的身体已经临近极限。他们很快不再说话,彼此抱着,仿佛石雕般一动不动,没有声息。海水涨了又退。一天潮落五次,朝涨七次?李察已经数不清了。反正日复一日,始终没人前来。他们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带着彻骨寒冷的海水终于将女法师击垮。罗茜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神智迷糊,甚至开始了胡言乱语。“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这是她偶尔清醒时最常说的话。 “会的,会的。”他告诉她,“你不会有事。” “万……万一呢?” “我会让千湖城邦化作烈焰燃烧的地狱!”他坚定无比地回答。 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脸上呈现病态的潮红。“那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他们。” “你只能同我站在一起倾听他们的哀嚎!”他大声喊叫,恳求有谁能现身,心想就算是听到鸽子的恬噪和那狱卒的破嗓子也好,但直到嗓子嘶哑,也似乎没人听见他的求救。 “别叫了,别求他们。他们不会来。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审判我们,把我们活活烧死,就只能如此下作地用阴险手段把偷偷地让我们渴死,饿死,最后还妄想全身而退地置身事外吗?但现在思考这些还有用吗?罗茜一刻比一刻更虚弱,然而他束手无策。他们又冷又饿,还极度口渴。好几次罗茜迷糊中都差点将海水灌下肚子,幸亏被李察及时发现。那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还没人来吗?”她好像一团火焰烧了起来,然而身体却在打着冷颤。 李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罗茜不住重复着,很快又不再说话。 李察没有安慰。他们都知道,安慰就像是天边的彩虹,看得见摸不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铁栓咔嚓的响动。这是这么久以来,他所听到的最悦耳的声音。“谁?”他嘶声叫道。虽然声音生硬而嘶哑,但至少能还说得出话来。李察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过去了多久?怀中的罗茜动了动,勉强睁开一双眼睛。她太虚弱,虚弱得不象话。“谁?”他再次叫喊,试图大声一些。 火炬的光芒从敞开的大门外溢入,昏黄的光线对他们而言仍然刺眼。“是谁?”罗茜虚弱地问。他眯起了眼睛,只看见一团黑影缓缓向他走来。 “是谁?说话。”他嘶哑地叫道,喉咙一阵疼痛。 火光越行越近,最后那团影子在牢门前停下。他的位置比身处池子里的他们要高,因此李察不得不抬起脑袋。火炬就举在那人的眼前,跳动的火光照亮了那人阴沉着的脸。最不好的事情终于得到了应证。 “是你。”李察努力撑开疲惫的眼睛。 “来的是谁?”罗茜的声音几乎虚无缥缈。 他低声在她耳边回答,“是艾伦伯特男爵。” “谁?”她迷迷糊糊,完全记不起曾与之打过叫道。 李察仰视着对方,“就你一个人?” “幸好只有我一个人。”他冷笑着说,“否则现在就该把你们绑上火刑柱了。” 他不知该如何接口。沉默了一会,“我要水。”他说。 来者果真带着水囊。沉重的牛胃袋子从铁栅栏的缝隙扔了进来,他根本没来得及伸手。“扑通”一声,水囊落入水池,沉入底部。 “站好。”他轻声嘱咐女法师。 “不,不要。”她摇着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他在看你的笑话。” 那也总比渴死强。他一手扶住罗茜,慢慢蹲了下去,右手在水池里摸索。上身再一次被海水浸湿,他打着颤,总算找到了水囊。然而他的力气早已所剩无几,尝试了好几下,才拔掉了木塞。一股刺鼻的腥臭扑鼻而来。 “放心喝吧,里面不是毒药。” 他抿了一小口。粘稠且恶心。他的胃里一阵上下翻腾,冒出酸水。他弓着腰,不住地干呕。好一会他才缓了过来。“是血。”他尝了出来。 “没错,是血。”男爵毫不掩饰。“兑了酒的血……不喝就扔了吧。” “为什么不喝?”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强迫着自己一口咽下。又一阵难受铺天盖地地涌来,他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直到呕吐的感觉消散,他才松开了自己的脖子。一番搏斗他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力气,紧靠着罗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别忘了美丽的法师小姐。她快死了呢。” “别喂给我,我不要。”她使劲甩着脑袋。“这是侮辱。” 我当然知道。但是……“不喝就得死!”他发了狠,往嘴巴里灌了一口,然后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巴,蛮横地撞开了她的牙关。她的唇干裂且不断抗拒,无力的手在他的身上胡乱拍打、抓扯,她的牙齿甚至硌破了他的嘴巴。 恶心的血液在他们的口舌之间流动,呕吐感又一次涌来。李察屏住呼吸,不顾她的挣扎将口中的血液全都渡了过去,嘴唇彼此紧紧顶住。然后,他听见了她吞咽的声音。他移开了嘴巴,罗茜连连咳嗽,她的眼中泛着泪花。 “别吐出来,罗茜。”他不停地请求,“求求你,别吐。” 罗茜没有吐出来,她的眼中跳动着仇恨的火焰。 “真是精彩。”男爵拍着手,“不过才过去了四天。你们竟然已经快死了。连肮脏的老鼠与蛤蟆血也视若珍宝。” 李察抹了把嘴巴,“看够了吧?”他说,“让我们出去。” “别做梦了。你们只能这样死去。”男爵说,“这种死法还是便宜你们了。” “让我们出去。”他再一次重复,“我们是使节,不是仅凭你们一言之词就能囚禁的罪犯。”男爵不为所动,他不得不向对方屈服。“你赢了。”他说,“但是至少,请让罗茜离开这里,去上面哪怕随随便便的哪间囚室也好。”男爵一声不吭,他只觉怒气冲了上来。“见鬼的,让她离开这儿!她在发烧!让老妪来给她治病!” 74.意外? “你们杀了人,证据确凿,巫师们。一命偿一命。我不会心软。” “我们没杀任何人。” “你们杀了我的儿子。”男爵忽然大声怒吼,“你们杀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爱德华!你们用法术杀死了他!还让我的妻子,让她变成了……怪物!”他一边大叫,一边疯狂地拽动铁栅栏,水牢里回荡着哐啷哐啷的剧烈响动。 “这不可能。”李察坚信自己。“我们没出任何错。” “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们?巫师?我会诅咒自己的妻儿来欺骗你们吗?”他阴冷地笑着,眼中一片通红。是火光映照,还是恨意如血?“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周围。如果不是你们,又怎么会轮到你们在这里享受海水浴呢?” “不是我们……” “……李察。”罗茜忽然在他的怀中不住地呢喃,“一定是我的法术出了错,一定是这样……我又失败了,我又失败了。李察,我又一次失败了。”她无助地嘤嘤哭泣,泪水如珍珠洒落。她曾经遇到了什么,竟然会让她如此软弱无助,竭力自责? 但此时他无法探究,艾伦伯特男爵阴郁的声音破坏了一切思绪。他开始无比想念死寂无声的黑暗。 “看吧,你的同伴都已经承认了呢。”男爵冷声讥讽,“所以,你们就好好等死吧。不过我会给你们带来食物与淡水。”馊掉的食物与肮脏的老鼠血吗?“直到你们接受审判……但是,你最好诚心祈祷你们并不信仰的神明,让法师小姐还能见到阳光。” 李察紧抱着哭泣不已的罗茜。她早已经精疲力竭,几近昏厥了。他看着怀中柔弱无助的女法师,发出了毒誓,“如果她死了,我保证!我保证会让你们这群黑皮猴子统统给她陪葬!” “死的一定会是你们,巫师们。”男爵同样告诉他,“你们这些白皮肤魔鬼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为我的儿子陪葬!” 他应该求饶,恳求他们吗?说不是自己的错误,他甘愿接受审判吗?这绝无可能。最后他只告诉了对方两个字—— 他说,“活该!”他冷冷地注视着艾伦伯特男爵,然后又一次重复,这一次他的吐词无比清晰,冰冷且幸灾乐祸。“活该。” “闭嘴!巫师!”艾伦伯特男爵愤怒不已地砸着铁门。但他没办法破门而入,狠狠揍他,拿刀剑捅他。整个水牢里都回响着炼金术士疯狂的大笑,还有一句句清晰无比的“活该”。 “你们惹了大麻烦。”红鸽尤金在踏进水牢的第一时间就冲李察抱怨。 独眼狱卒领着他来到牢房前,“别商量怎么逃跑。”他操着一口破烂的喉音。红鸽尤金厌烦地扔给他一袋钱币。独眼拽开绳子,从里面拿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钱币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真是大手笔。要是再多一些你们这些白魔鬼就好了。”他贪婪地吸了吸鼻子。 “出去。”红鸽憎恶地说。 “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出去。”独眼抛着钱袋,往外走去。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提醒,“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独眼恪守承诺关上了水牢的铁门,空荡荡的既冰冷又潮湿的水牢里只有他们三人。 “你怎么来了?”李察原以为来探视他们的会是陆月舞。“她们呢?” “说直白点,她们现在等同于人质。”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得知她们只是被软禁在阁楼里时,他彻底松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不想看见我。”红鸽冷声说,“但看看你们这副样子,再不来你们就死了!” 李察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上面全是干结的血块,从嘴角一直到脖子上。他怀里紧锁着眉头,无意识呢喃的罗茜也是如此。配上他们惨白的脸,就像是吃人的怪物。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获得允许。”他嘶哑着嗓子,喉咙里几乎冒出火来。“看样子我们彼此的敌视被瞧在眼中了?”他轻声苦笑。谁会料到他们的争执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唯一希望呢?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就是擅做主张,自以为是的后果!见鬼!城主大人为什么要让你跟着来。”他一边低声咒骂,不停埋怨,一边将水袋从衣衫里面拽了出来。他藏得倒也挺好。“喝吧,干净的淡水,里面不是血。”他说。 李察道了声谢,喝了一小口包在嘴中,然后喂给罗茜。她在他的怀里低声呜咽,但也无力阻止。她的眼睛都无力睁开,全靠他的怀抱才能勉强站立着。 水袋在炼金术士的手里沉甸甸的,散发着诱人沉沦的蛊惑,他要将它一股脑儿地喝光,喝个痛快。他早已饥渴难耐了。但罗茜就在他的怀里为疾病所折磨。他最终死死掐了掐冰冷麻木的胳膊,硬生生忍住了。他只喝了一小口,一丁点。那么些水珠刚好只够湿润喉咙。然后他便用木塞将其塞好,再三检查确保它不会滴出一滴,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也许之后几天,他们都只能靠这点水支撑下去。 李察感受到了红鸽尤金怜悯叹息的目光,他垂着头,不去看他。“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虚弱无力地轻声问。 “你们被抓走后,过去了六天。” 也就是说艾伦伯特男爵是两天前来的吗?自从男爵难掩怒火地离开后,疲倦让他眯了一小会,但很快他就被罗茜无意识的大喊大叫惊醒。她深陷噩梦之中,饱受病魔与过往的梦魇折磨。她一天比一天更虚弱,到后来连眼泪也几近枯竭。他束手无策。 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出去?不,他已经不奢求能被赦免。“什么时候审判我们,或是给我们一个痛快?”他满心盼望快点结束这折磨,无论结果好坏。“罗茜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红鸽想也没想,一口答道。 他没撒谎。可李察这时候多希望他说点好听的谎言给他们听啊。 “李察……”怀中的女法师无意义地呢喃。 李察搂紧了她。“如果罗茜出了事,我一定会把这里变成地狱。”他的声音嘶哑,好似破锣烂鼓,但无法掩盖他的决心与仇恨。 “前提是你还有力气走出去。” 求求你别再说伤人的实话了。他在心中渴求。他抬头仰望这黑暗的牢房,不知道前路究竟在何方。死神已经高举起镰刀了,只待一声令下。他就只能引颈待戮。多可笑啊,一个人背负了本不属于他的罪名。他心中不甘,怒火在燃烧,在大声怒吼。 “他不是我们杀的。”他无力地为自己辩解。 “他?”红鸽尤金竟然面露惊讶,“他是指……你是说艾伦伯特男爵的儿子?” 还会有谁?他干嘛装出这诧异的样子。“我们喂了他毒药,又对他施加了魔法。”他低声冷笑,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在自嘲还是无奈。“除了我们,还会有谁?男爵不就是这样指控的吗?啊,白魔鬼用他的戏法杀了他的孩子。” 红鸽尤金打断了他,“你弄错了。” 这回轮到他惊讶了。“我弄错了?”他睁大了眼睛。“哪里错了?”如果错了,他们为什么会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水牢里,时时忍受折磨? “他不是你们杀的。” 善意的谎言,还是确凿无误地事实?但毫无疑问,这是他这些天来听到的最美的句子了。“既然不是,”他心中的疑问仿佛盛开的罂粟,吸引他不断触碰。“那为什么怪罪于我们?怪罪于魔法?把我们当做罪不可赦的谋杀犯?” “因为……”从他的表情看,鸽子似乎难以启齿。火光下,他脸上的惊惧多过怜悯。他咽了口唾沫,从头说起,“在男爵的孩子醒来之后,他变得如同三岁小孩一样,安安静静,不再狗吠……他蜷缩在那里,唯有婴儿般的智商……但是后来……出了点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红鸽尤金张着嘴巴,一开一合,已到嘴边的句子始终说不出口。他浑身颤抖——因为恐惧。他究竟在害怕什么?“鸽子,求求你,别吞吞吐吐,一次说完。反正结局无非是他们家死了人。总之是他们活该。你还替他们隐瞒什么?”红鸽尤金又踌躇了半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你想让我们带着疑问去见死神吗?” 对方打了个寒颤,被嘴套束缚的鸽子嘴巴总算能上下开阖了。“我现在也没缓过劲来。”他低下脑袋,声音里透着惧意。“毕竟……毕竟太骇人听闻了。” 他失去了耐心。“不说就滚!” “我把这句话当做你的胡言乱语,炼金术士。”红鸽尤金提醒他。 “那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他依然没能忍住心中的焦躁。“你这样子就像女人。” “那就管好你的嘴巴,听我说完。”红鸽尤金长叹一口气,“好好听着,炼金术士。”他望向他的眼睛,“我保证,你绝对想不到……没人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的药剂,罗茜的魔法的确起了效。艾伦伯特男爵的孩子总算像个人样了。有点瘦,脑袋不好使。他无声地整日哭泣,眼泪湿了一床。一切原本应该越变越好。但另一个人完全变了样。她改变了一切。艾伦伯特男爵的妻子,那位玛格丽特夫人,在当天晚上走进了亲生儿子的卧室,用牙齿咬断了亲生骨肉的喉咙,用指甲扣开了他的胸膛,生生吃掉了鲜血淋漓,还在兀自跳动的鲜活心脏。 红鸽尤金脸色比他们更加惨白,他的眼中满是惊惧,他的话里充满了迅速逃离黑暗,沐浴阳光之下的渴望。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她还在血泊中冲每一个人微笑,甚至试图让每一个人分享她的……儿子……” “那不是因为我们。”干涩沙哑的嗓子,虚弱无力的声音让李察的话听起来没有说服力。红鸽尤金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他接着说,“所有人一致认为是邪恶的巫术改变了她的心智。每一个人都认定你们是罪魁祸首。” “也包括你吗?” 红鸽尤金一言不发。 他就是这样认为的!这只没脑袋的鸽子,李察咬牙切齿,他敢肯定,这只唧唧喳喳的鸽子没对亲王囚禁他们的决定作任何抗议。他再也不会为之前与鸽子各行其是,分道扬镳的决定后悔了。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真该去看看男爵的家,检查男爵夫人的卧室。”他冷声说,“她是狂热的巫术信徒。就算她私底下进行了黑魔法仪式,我也毫不怀疑。” “这有什么用?”红鸽尤金打断了他,“这有什么用,炼金术士?有人相信你吗?” 那名魔法顾问理应清楚……但他是弄臣。弄臣从不说忠言逆耳的谏言。“那你今天来是想说什么的?看我们死了没有?” 红鸽尤金还没来得及答话。“时间到了。”独眼狱卒打开铁门走了进来。 “再给我们一分钟。” “你只给了十五分钟的金船,白魔鬼先生。” “我这还有更多。”红鸽尤金厌恶地把红丝绸钱袋塞进独眼狱卒手里,“够一分钟了!” “行有行规。贿赂我只收一次。”对方耸了耸肩,把钱袋扔给红鸽。“收起你的臭钱,白魔鬼。我不要了。走吧,离开这儿。我已经足够大发慈悲了,但你们吵吵闹闹,始终不肯说到点子上,现在我的耐心也已经耗尽了。” 他一直在偷听,墙中总有老鼠。但他要将他们的谈话报告给谁呢?罗茜忽然在他的怀里不住发起了抖。她的身体越来越衰弱,她就快死了。李察,她就快死了。你要做点什么,一定得做点什么,否则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的眼前。他找到了问题的答案,然后瞬间做出了决定—— “把钱收进怀里。”炼金术士告诉狱卒,“替我办一件事。” “哦?什么事?”狱卒的那只独眼里透着好奇,“我只是一名狱卒,能办到什么?” “你能办到,这对你再简单不过了。它是你的本职工作。”他说,“只需将你听到的一字不差地回报给侍卫队长,回报给奥柏伦亲王。” 独眼狱卒托了托重新抓在手里的钱袋。“唔……这点钱……似乎够了……”他抬头望向李察,“好吧,你要让我转达什么?我竖起耳朵听着呢。” 李察深吸了一口气。你做好了决定了吗?他问自己。李察轻吻了一下罗茜的额头。她的软弱令人怜惜,她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如果她没能遇见他,她不会遭遇如此折磨。所以……是的,我决定了,并且,决不会反悔。 75.打开门 “告诉他们,”他用尽全身力气高声说,“就说我愿意认罪,接受审判。公开的、私下的,随他,亦或者男爵的愿。”唯有这样,唯有这样。“五马分尸或是火刑,都随他们去,我一个人接下了。无论什么罪名我都不会抗辩,他们要的是巫师的脑袋,我给他们。” “炼金术士,你疯了吗?”红鸽高声叫了起来。 他充耳不闻,死死盯着独眼狱卒的双眼。“我有前提,我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清晨还是半夜,今天之内,罗茜要得到医治,要赦免她不存在的罪。” 金属靴子铿锵作响,嘈杂的声音在水牢里回荡。 炼金术士勉强抬起头,望向火光与阴影不断闪烁的方向。来的是谁?是要将他们斩首的侩子手,还是蛮横粗暴,要将他们押上绞刑场的红袍子?或者……狱卒的话起了效,来者是和颜悦色的侍卫队长亚汉?谜题揭晓的前一刻,他紧张得浑身发抖。 那团黑影越来越近,当李察看见对方的脸庞时,他彻底松弛下来。来的人是亲王的侍卫队长。可惜的是,他的脸死板着,没有一丝笑意,仿佛带着冰冷的钢铁面具。 “很高兴还能再看见你。”他的喉咙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一定是肿胀发炎了,他想。他的声音越发低沉沙哑,快让人听不见了。 侍卫队长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始终一言不发。他挥手示意独眼狱卒打开牢门。 这声音此时在他的耳中竟是如此美妙。 他们该离开了。但他早已精疲力竭,饥饿与干渴消磨着他的力气,他的意志,让他光是站立都觉得困难无比,摇摇欲坠。何况他的怀中还有昏迷不醒的罗茜,她柔软滚烫的身子好似比一座无法攀登的山岳还要沉重。他艰难地挪动几步,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她抱离水池。 李察痛恨虚弱,尤其痛恨自己的虚弱,这让他感到自责,自责让他愤怒。但他连发泄的地方也没有。他还不得不求助他人。 侍卫队长搭了把手,将女法师拖出水牢。整个过程中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唯有几声喉咙里发出的无意识的细微呻吟。他只觉心中绞痛。 “你还能自己走吗?” 李察甩开了侍卫队长的手。他爬出水牢,在水边摇摇欲坠。“离开这儿,我们要离开这儿。我们要火,要干净的衣服,还要医师。” “还有食物与水。”侍卫队长打断他,“都准备好了。” 平时伸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却要用一个强加的冤罪来换取。他不由在心里凄凉地苦笑。他抱着罗茜,跌跌撞撞地沿着不知道多少天前进来的道路返回。地牢又黑又暗,又高又滑,每走一步他都要拼尽全身力气,每走一步他都想要放弃,就这么好好躺在地上睡上一觉。 又一个台阶。他气喘吁吁。 狱卒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张望。火炬下他的独眼在肆意嘲笑,那只眼睛里透着恶意。侍卫队长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吭,好似不存在。他感到了晕眩,头重脚轻。他快摔下去了。我爬不上去,他终于对自己承认。他只好咽下所有的自尊,让侍卫队长抱着罗茜,而让独眼狱卒搀着他上去。幸好这里没人出没、没人看见、没人大声嘲笑。只会有人传播白魔鬼的软弱。 水牢上方是宽敞的囚室,火焰与蜡烛的光线明亮且耀眼。李察条件反射地眯起了眼睛,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光线了,对他而言,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独眼狱卒一路把他搀扶到一个囚室前,他停下来摸索钥匙。“这就是你的新家,白魔鬼。”狱卒为他打开了一扇铁门。里面有上次匆匆一瞥瞧见的所有东西:铺满晒干海草的大床,床头柜上放着一盘棋子与几本书,甚至还多出了一个奢侈的酒柜。当然,牢房里还少不了一只浴桶,里面已经注满了热水……一看它,他就觉得浑身发痒,想立刻跳进去。 “你还满意吗?”狱卒笑嘻嘻地问。 当然不会有否定的答案,就一名即将被审判的囚房而言,他实在不能要求更多了。但是……“罗茜呢?”他忍住身体的疲惫,竭力抗拒热水与红酒对他的召唤。“你们打算怎么安顿她?老妪呢?她怎么没在?” “她会同其他小姐一样,被软禁在阁楼里。”侍卫队长回答,“老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李察相信陆月舞和学士小姐会照顾好她。“你们最好别耍花招。否则……”他毫无意义地放着狠话。他的声音虚弱不堪,几乎没有说服力。 “如果你不放心,那就回到水牢。”侍卫队长冷言冷语。 炼金术士不再说话。他摸了摸罗茜泛着病态红潮的脸庞,俯身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拜托你了,亚汉先生。”他盯着对方的眼睛郑重地说。 仿佛是预感到了别离。罗茜在这时从地狱冰冷火焰的炙烤中挣扎着醒来。她迷茫的眼神扫过四周,最后停留在李察的身上。“李察,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虚弱且不安地问道。 “亲王同意替你治病。所以,跟队长先生出去吧,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动了动身体,但侍卫队长牢牢抱住了她,让她不至于摔倒。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只能向他伸出一只手,李察握住了她。“那……你呢?”她的眼睛半闭半睁,说话仿佛呓语。 “我?我很快就能出来。”在审判的时候。“睡吧,好好睡一觉。” 她迷迷糊糊地任由侍卫队长将她带出地牢。他们的背影绕过转角,声音渐渐远去,最后就只留下了他一人。这次是真真正正地只有他一人了。但他没有后悔,他已经竭尽所能地扭转局面了,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一个人死总好过再多出一个人陪葬。李察长叹一口气,勉强爬进泛着泡沫的浴桶里,舒适的热水让他满足的叹息,一瞬间好似烦恼与忧愁都统统消散。疲惫很快涌来,睡意马上占领了大脑,在下一个瞬间,他就已陷入了沉睡。 当他醒来的时候,浴桶里的水早已冰冷。他费力的爬出浴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人端来了食物。柜子上摆了一碗清淡的鱼肉粥,还有一块酥皮面包。他的肚子在发出欢呼的雀跃。他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折叠好放在床铺上面的粗糙囚犯服,狼吞虎咽地将冷冰冰的食物塞进口中。他现在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看起来就像是街边的乞丐。将餐盘里的食物扫荡一空之后,疲倦又再一次疯狂地袭来,他的脑中除了吃饭喝水,就只剩下睡眠。他暂时忘记了思考,忘记了罗茜,也忘记了陆月舞与学士小姐,他现在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审判。 但是,在他短暂醒来的间隙,没看见任何人,没人通知他审判何时到来。就算暗中裁决需要的毒药与刀剑,他也没有等到。于是他只好在等待的时候继续选择睡眠。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又洗过一次澡之后,某一天他醒来时,终于有一位尊客来访。 跟在独眼狱卒后面的是一位在烈夏里戴着兜帽、裹着斗篷的神秘家伙。 “打开门。”李察听出了他的声音。 独眼狱卒安安静静离开后。来人除下了兜帽,他是奥柏伦亲王。 亲王走近囚室,脱下斗篷顺手扔在了床上,而他自己动手搬来了一把椅子,在无聊摆弄棋子的炼金术士对面坐了下来。囚室,不,整个这一层地牢恐怕也仅有他们两人。侍卫队长也许在把守阶梯的入口。 “我没想到您会屈尊降贵地前来探视一名被你们称作白魔鬼的巫师。”他冷哼一声,“我该觉得荣幸之至,向您三叩九拜吗?” “这倒不用,你又不是我的臣民。”亲王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又取出一只杯子,替自己斟满,又为李察倒上。“我来这里,只觉得有必要倾听将死之人的言词。” 李察捏紧了手里的国王棋子。“您不担心我胁持,伤害您?” “你不会。”亲王盯着他的右手,“虽然你很想这么做,还很想杀了我。但你不会这么做。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局势。现在由我占据主动。” 是呀,她们每一个,都在亲王的软禁之下。弩箭必定时刻对准她们,毒药就放在厨子的右手边,伸手可得。“罗茜怎么样了?我知道您的老鼠清楚阁楼里的一举一动。” “至少她睡的比你好。” “是吗?”他默念着,突然没了话。 亲王喝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说吧。人们皆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听听你的真话与谎言。” “真话?谎言?”李察只想哈哈大笑。他扯了一下嘴角,总算是忍住了。“这有区别吗?谁会相信它?就算我说了好听的谎言,难听的事实,能起到一丁点用?” “没什么区别。”亲王没必要撒谎。“但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基本没什么可说的。“真话是我什么都没做,谎言是我心怀不轨。”李察冷笑道,“我真要那么做,也不会愚蠢到那种程度。让人轻而易举地瞧出我们就是凶手。” “我知道了,是有人栽赃陷害。” 他一定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他不是法官,他是国王。“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可我不知道是谁。”他不对对方抱任何期望。 果不其然。“也不用知道了。”亲王说,“你们的罪名已经确定。已经罪无可恕。” “那您为何还饶恕罗茜?” 他十分乐意看到亲王眼中的怒意。但这一回他失了算。这一回合的较量中,首先品尝怒火的反倒是李察自己。 “就算你不这样请求,我也会放过她。”亲王看向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告诉他,“我的魔法顾问告诉我,她的魔法虽然禁忌且危险,但没有出错。” 亲王的话好似在他耳边炸响的大鼓,又似晴天霹雳。他愣了愣,然后腾地站了起来。“她就快死了,而你还在一旁看着好戏!”他大声怒吼,“是不是如果我没有做出让你满意的选择,她就会死在我的怀里?” 亲王没有否认。 “所以说,炼金术士,书本是书本,现实是现实。你依然不了解当权者。” 回应亲王的是泼在他脸上的杯中酒。 “我们的谈话结束了。”亲王带着凝重的尊严站了起来,红色的葡萄酒流过他的下巴,从剪短的胡子上滴下去。“你应该感到庆幸,我理解你鲁莽的举动,所以我不会对你采取什么举动,也不会迁怒你的同伴。” “我不会因此感激。” “我不需要死者的感激,那只会让我睡不着觉。对国王来说,让他人憎恨才是统治臣属最好的武器。你最好明白这一点。”亲王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酒液。“明天好好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吃得饱饱的,审判在等着你。”他朝牢房外走去,“如你所愿,等待你的会是一场公平公正的公开审判。” 李察从浴桶里爬出来,在砖石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他抓起一张浴巾,擦干身体,然后穿上内衣,长裤,衬衫,靴子,套上束腰外衣,镶钉马靴。衣服和裤子是绛红色,配蓝黑条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 早餐送来的银餐盘里有一碟鱼子酱,一只烤海鸟,还有炸得金黄的金枪鱼片和切成薄片的酥脆面包。但他没什么心情,只是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对着它们发愣。 马上,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押出地牢,接受审判。 谁是主审官,谁将主持裁决,他无从知晓。 何况,就算统统一清二楚又有何用?他的罪名早已定下,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亲王的子民喜闻乐见一名白魔鬼巫师被处以极刑,他从中收获爱戴,展示权威,令贵族安心且心怀畏惧,可谓一举数得。他付出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他或许会因此答应鸽子提出的一纸空谈。送出几艘象征性的战船对他而言毫无损失。这就是国王的做法?永远因时制宜,采取最有利的方案?他们口中所谓的公平正义永远都是堪比魅惑的魔法,用来蛊惑民众吗? 他从中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别把国王当做普通人,当做骑士。可又如何呢?他就会快死了,现在知道已经太迟。炼金术士狠狠灌下一大口红酒,弥漫在口中的味道甜的发腻、发苦。 地面上肯定已经搭建起了高台,花园里拥挤着人群。月舞和罗茜她们也许仍然会被锁在阁楼上,也许会在侍卫的严密看管下出席他的审判。无论如何,他想,亲王一定会让她们亲眼瞧见,让她们收敛,或是……让她们发怒。 76.以防万一 但愿她们能瞧清形势,不要冲动。但……罗茜……一想到红发飞扬的女法师,他便感到揪心的疼痛。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可那样会害死她们所有人。希望月舞能制止她。他头一次如此真诚地祈祷上天,向逝去的神明奉上自己的信仰,以及一切能交换的东西。 可是,别说神明,就连魔鬼也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应。 一个脚步声打破了地牢的安静,迈着轻巧的脚步缓缓向他走来。 终于到这一刻了吗?炼金术士喝光了杯中酒。自己真的要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的罪行——即使那不是自己犯下的吗?反复无常的冲动在他的心中激荡,但残酷的事实让他掐灭了妖艳的鬼火,他冷下心肠,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当脚步声渐近的时候,他站了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来人竟是独眼狱卒。他的身后既没有明盔亮甲的侍卫,也没有凶神恶煞的红袍子。他孤身一人。 “怎么是你?”他大为不解。“就让你一个人押我出去?” “我才没有这样的权力。”独眼狱卒嬉皮笑脸地说,“我只是来瞧瞧可爱的炼金术士。瞧瞧他临死前会是什么表情……” 李察认出了他是谁。“我一定让你失望了。”他冷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是呀是呀,我原以为你会痛哭流涕,在认出我的时候马上跪下来求我带你出去呢。”独眼狱卒摘下了眼罩,用一根手指甩来甩去。“你知道的,这里我来去自如。” 李察从不怀疑此事。但是……“别做梦了。” 他一副我早料到你会如此的表情。“所以呀,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活命的机会从眼前飘走。”他的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啧啧声,像是嘲笑。 李察一声不吭。 “噢,别那样看我。”他露出伤心的表情。活灵活现,瞧上去像是痛彻心扉一般。“这样真让我伤心,我可敢发誓自己什么都没做。” 通常说这话的人尤为不可信。更何况,他一直在从旁窥视。若论起暗中偷下手脚之事,无人比他们更值得怀疑了。他更加不愿说话了。 他捂住胸口,伤痛地叹了口气,“实话总是没人相信。” 他不觉得他在玷污诚实这个词语吗?他的姿态好似不入流的小丑,卖弄身体,令人作呕。“作为一名杀手,听到实话的人都已经死了。”他冷言讥讽。 “哎呀!”他大吃一惊,“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你真的会读心术?” 杀手讲的笑话实在太冷,炼金术士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还是快快让白昼到来吧,我等不及在绞刑架上沐浴阳光了。”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在地牢里待了这么些天,他真的觉得自己的骨头里恐怕都长出了海草与苔藓。 “我保证,那感觉一点都不美妙。”杀手说,“你瞧,首先,你全身只靠一根绳子吊着,你的舌头会伸出来——恕我直言,那样真的像条死狗;”他耸耸肩,吹着口哨,掰着手指逐一道来。“其次,你还会任人围观,被乌漆麻黑的猴子扔鸡蛋,吐唾沫——那时你会庆幸自己已经死了……” “唔,唔。”李察不时点着头。同杀手谈话,他觉得自己心情轻松不少,即将踏上刑场的紧张与不安渐渐消散。他干脆靠在了牢门上,双手抱胸。“还有吗?”他期待着。 “当然。当然还有最后。”杀手也靠在牢门上,与他背靠背。他的声音透着捉弄的恶趣味。“最后啊,你的尸体会慢慢腐烂,流淌尸水,臭不可闻,所有人都对你避之不及,除了苍蝇,乌鸦与秃鹫。它们啄走你的眼睛,吸食掉你的脑髓。” “那时我早死了。” “没错,**死了,灵魂还在。”他的语气忽然透出一股寒气。比李察几天前呆过的水牢更加阴寒。“你总能体会到那种痛苦。” 李察猛然直起了身子,转过身紧紧盯着浑身上下懒懒散散的杀手。“你究竟想说什么?”他一字一顿地质问。 “看你怎么理解啰。”杀手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反正总有人会让你死也不那么好过。” 他做了什么,竟招致旁人无端的痛恨?答案很明显。他忽然感到不寒而栗。“是因为艾伦伯特男爵的孩子,还是因为他的夫人,那位玛格丽特女士?” “我可什么都没说哟。”杀手提醒他。 这无异于肯定。但他所做的一切似乎无关大局。可仍有人为此发怒,乃至歇斯底里,在背后搅动浑浊池塘,掀起吞没他们的波澜。 “到底是谁?” “无可奉告。”杀手说,“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替人跑腿的下手。” “替谁?”李察紧追不放。“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让你来见我就是转达这些?对将死之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还打算把我救出去吗?我可不认为他有这样的好心。” 杀手面露苦恼之色。“这么多问题,唧唧喳喳一大堆,你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一个个来。”他没好气地哼道。 杀手沉默了好一阵。他像是在思考,但就李察看来,他更像是在闭目养神。“就我所知啦——”他拖长尾音,话语里透着嬉戏打闹之意,总让人觉得他口中说的话皆是虚妄。但李察不得不耐心竖耳倾听。他别无选择。 “千湖城邦的一切都挺美好的。”杀手伸了个懒腰,翘着嘴角。“在西大陆我不过是二流杀手,但在这里呢,一点小戏法就能让我成为金牌杀手。整天懒懒散散,偷奸耍滑,惬意无比。可是你呢?你打破了平静。把海洋激起了风暴,自然人人欲除之而后快。” 平静?“夜魔女也属于平静的一部分?” “七年了,七年了。大家都习惯她了。要是没了她,说不准还会不会钻出些别的东西。像是烈焰鬼,像是魅魔……”杀手吹了口口哨,“我倒是喜欢魅魔多一点。” 杀手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夜魔女是问题的核心。她是天平上维持平衡的关键砝码。他们的举动是在破坏原本势均力敌的局势。但是…… “她对我们不一样。” “是呀是呀,谁让你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呢。”杀手头痛地说,“谈判不去磨嘴皮子,非要动刀动枪,这多不好。瞧我,我虽是杀手,但我很久没杀过人了哟。” 他是在说他的雇主,对方不想让他们死掉。 “人人只想要和平安宁。所以……”结果炼金术士已亲声体会,自然不言而喻。“只能这样,炼金术士。”杀手有如惋惜般地叹息一声,“只能这样了。”他又一次重复。 李察想来,他们大概也无计可施了。对于破坏一锅好汤的螺蛳来说,他们可谓仁至义尽。此时实在没必要费尽心思再把他们捞出去。这简直是放虎归山。他了解自己。一旦他出去,迟早会与夜魔女碰上面。他们的选择正确无比。而且……诅咒如同梦魇。他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或许也会沦为与夜魔女同样的境地。终究也逃不过一死。 沉默良久,炼金术士忽然开了口,“杀手,我可以这样称呼你?” “随你。”杀手耸耸肩,“我没有名字。” 李察倒了两杯酒,递给了囚室外的杀手。他靠在铁栅栏上,饮了一小口,轻声说,“说起来,哪一张面孔才是你的真实模样呢?” 杀手与他碰了碰杯子。“你想知道?”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可是我想,不知道对你最好。” “为什么?我可快死了。对死人还需要隐瞒吗?” “你这是在死前了解真相……还是说,接下来就打算向我交待遗言?” “两者皆有。” “那就不必了。”杀手冷笑一声,“我才不会做你的传话筒。” “她们会付给你金船,或是宝石。” “我如果传达的是遗言,你的女法师恋人一定会杀了我。”杀手正色说,“对此我深信不移。” “我也从没有怀疑过。”李察说,“她这样算不算为我报了仇呢?” “我想她会给我一个拥抱。”杀手板起了脸,“我被变成你的样子去见她。” “就算报仇,报复的对象也我?” “没错!” 他们对视一眼,忽然笑出声来。一口红酒呛进了炼金术士的喉咙,他大声咳嗽,直到泪涕横流。 “好啦好啦,别伤心。我玩够了”杀手说,“我最见不得男人哭了。” 玩够了?什么意思? “我不会替活生生的人转达遗言。”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大概死不了。”杀手一口饮完杯中酒,“向亲王,向主审官提出‘神裁’吧。别告诉我,你连什么是‘神裁’都不知道。” 李察一脸错愕。“我……我当然知道……” “那就行了。告诉他们,你要‘神裁’。由神来裁决。”杀手眼中透着笑意,“神可是已经死了哟。唯有这群黑皮猴子不信罢了。在凡间,我们自己就是各自的神。” 一切竟然在最后时刻峰回路转。这该死的杀手!“我应该早点流下眼泪!”他恼怒地大喊,牢门被他又砸又踹,哐哐作响。 杀手耐心等着他发泄完毕,然后又心情大好地在火苗上浇了一大桶油。 “下次见面时记得备上辣椒粉。”他嘻嘻笑道。 这回下来的才是真正的独眼狱卒。他穿着松松垮垮的脏兮兮的无袖衬衫,腰间别着一把短匕首。牢房的钥匙就握在他的手中。侍卫队长,还有十来个红袍子跟着一起走下石梯。李察喝下最后一口酒。“队长先生,”他说,“我们这就走?” 侍卫队长看向独眼狱卒,“打开门。” 牢门打开之后,马上就有一名红袍子走了进来,仔仔细细搜他的身。“诸神在上,我能藏着什么?”他配合地举起双臂,平静地说,“每一样东西都由你们送来。说起来,应该担心的是我才对,要是你们在饭菜中下了毒呢?” “以防万一。”侍卫队长告诉他,“对魔法我们不甚了解。” “那就应该堵住我的嘴巴,捆住我的十指。” “别耍嘴皮子,炼金术士。”红袍子当然不会搜到任何东西。他退了出去。侍卫队长拍了拍手中巨斧。“走吧,你该出去了。小心别被外面的太阳刺瞎了你的双眼。” 走出地牢的刹那,耀眼的阳光笼罩住了他。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眯起了眼睛。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之下,深入骨髓的湿气,关节里的腐朽蒸腾而起,仿佛冰雪般彻底笑容。他深吸了一口裹挟海风的湿气,大步迈了出去。 他被带往流水宫殿,王座厅。侍卫队长当先推开包金橡木巨门,领他走上连接王座的猩红长地毯。全场的目光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数百贵族前来观看——准确地说,都是来看我被处决的看客,其中也许还有对付我的“证人”。他们有着黑色的外表,穿着深色的服装,看起来就像一块块黑木炭码放整齐地摞在一起。 一身丧服的艾伦伯特男爵高高地坐在旁听席上——他无法作为控方证人出场,作为当事人的家属,他不得不回避此事,等待审判结果。但审判还未开始,他的眼中就已经透着快意,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李察意识到,他或许已与他人达成了共识。 高靠背王座上,奥柏伦亲王支着肘子,斜斜地托腮而坐。两名李察不认识的审判官分坐他的两旁。他们中一人棕发黑皮肤,外披绿色披风,一人则是黄色皮肤,套着绯红色罩袍,光秃秃的脑袋上点着戒巴,应该是千湖城邦神庙里的主事僧侣。 “我的同伴呢?”还未走完红地毯的时候,他悄声问侍卫队长。“她们在哪?”他没能在人群中找到她们。 “她们也在观看你的审判。”杀鸡儆猴?但愿罗茜能控制得住自己,否则你们都得为我陪葬。“她们看得见你,你看不见她们,别费尽心思寻找了。” 炼金术士在通往王座的台阶前站定。 四周乱糟糟地吵成一片,无非是喊叫着“烧死”,“绞刑”之类的血腥词汇。然而他的心里平静如无风的湖泊,没有一丝涟漪。他对这些黑皮猴子冷眼旁观,任他们尖声嘶叫。总有一天,我会剥掉你们的猴子皮,我们走着瞧。 亲王抬了抬手,大厅里立即安静下来。他向站在一旁的年迈僧侣点了点头。 审判由神庙的主持僧侣的祈祷开始,一袭白袍衬得他更加漆黑的僧侣高声祈求瓦利亚人信仰的蛮荒神明主持正义。 当他说完后,奥柏伦亲王倾身向前,他的声音在宽阔的王座厅里来回振荡。“赛拉斯廷?李察,艾音布洛的炼金术士,是你杀害了艾伦伯特男爵的儿子吗?” 77.证据确凿 李察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不是。” “噢,他本就不是白魔鬼所杀。”亲王右侧的那位主审官干巴巴地说,“这下大家可以放心了,他可没撒谎。”他是谁呢?听上去怎么像是在为我说话? 亲王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那么,炼金术士,你有给过男爵夫人一支药剂?” “有。”他垂着目光轻声回答,“一瓶令狼狗安静,不那么狂躁,不会咬人的药剂……” 艾伦伯特男爵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指着他的鼻子,毫无贵族风度可言。“闭上你的狗嘴!”他像是要站在椅子上,成为当街怒骂的泼妇。 “……对人也有效。艾伦伯特男爵可以亲身试试,它杀不死人。”周围传来了紧张的冷哼窃笑之声。他意识到自己成功挑起了所有人的恨意。干得不错,他告诉自己,请继续努力。 “管好你的嘴巴,炼金术士。”亲王的眼中透着怒意。别忘了你是说过的话,别忘了你的同伴。从亲王恼怒的褐色瞳孔里他读到了这样的信息。 僧侣敲了敲手中木锤。“安静,男爵先生。这是王座厅,不是码头酒馆。” 艾伦伯特男爵愤恨地闭嘴坐下。 “控方请到不少证人,”主持审判的僧侣大声声明,“我们先听取他们的证词,随后由你请出辩方证人。请注意,未经法官允许,不得打断证人发言。” 头一个证人是一名红袍子。“诸位大人。”他在僧侣面前发誓诚实之后,紧张地开了口。“我有幸奉命迎接这位……白魔鬼……虽然无人心甘情愿,但请您们相信,我们恪守职责,会毫不犹豫以生命保护魔鬼周全,尽管这听起来使人发笑。” 没人笑出声,所有人只会为他们的红袍子叫好。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他的审判大会……答案很快得以揭晓。红袍子说了一大堆,终于转到正题,不情愿地说起那日发生的事。“是的,那是我们的耻辱,是我们的失职。”红袍子垂头丧气,“我们让一名杀手找到了可乘之机。那名杀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重伤了红鸽大人,然后逃之夭夭。” 人群里的一个贵族恰到好处地发了问,“只是重伤?炼金术士也在一旁,为何他没有事?” “我、我想,是因为某种巫术保护了他。” 李察开始明白对方的计划了。他们先让一位普通人上庭作证,然后展示自身的崇高,开一个符合普通人思虑的头,使人们信服这场审判“公平”,而且“公正”。随后他们将会接连派出一条条走狗,地位渐高。他们不会一锤定音,而是循序渐进,模棱两可,在言语中设下“他就是凶手”的暗示及陷阱,让旁人去猜测,去揣摩,最终成功诱导他们。 紧接着出场的老妪证明红鸽尤金受了足以危及性命的伤,详细阐述了她是如何施救的。 “我们不是来听你的医术课程。”棕发的法官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哦,好,好的。”老妪颤巍巍地说。一名红袍子呈上了证物。她证明了那几枚药丸是她所有。“我开出了这些急救药,以保住那位大人的性命。但炼金术士却将它们统统扔掉。” 他一声不吭,根本不去辩驳药丸的真伪——它们瞧起来简直一个样。然而他的心里提高了警惕。他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状况,所有的小事无一缺漏,这令人无法安生。 老妪告诉诸位法官,红鸽尤金在第二天就恢复如初。“一定是因为不为人知的法术。”年老色衰,灰发披肩的老妪如此总结道。 夸张也得有限度。但她的证词真真假假。俗话说三分假七分真的话比真话更容易使人信服。炼金术士现在也体会到它的威力了。真假之间所有的漏洞都被填补,他无力还击。 随后,又有一名证人出场……竟然是红鸽尤金! 他们远比炼金术士想象的还要无所不用其极。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这是否是对方——包括红鸽尤金——为了达成目的,从一开始就制定好的策略。但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然而,他们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一定是认为我反正要死了,倒不如废物利用,达成所愿。所以应当被拔光羽毛的鸽子才会讲得尤为夸张,毫无良心的底线。 “我不否认,我们之间素有间隙。”面对亲王的质询,红鸽尤金轻飘飘地说,“但那是因为理念不同,各执己见罢了。”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尤为痛心。“可我没想到,他对我施展了邪法。” 李察实在无法忍耐,“说啊,说你是怎么不相信亲王派来的医师,说你是如何咒骂她的?说你究竟同别人做了什么肮脏的交换,充当叛徒?你敢不敢说?” “炼金术士,”亲王敲了敲椅背,朗声道,“不得打断证人发言。给你一次警告。” 鸽子斜着瞥了他一眼,续道,“你们见我恢复如初,那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每一晚我都更接近死亡。” 简直是无耻之极!他咬牙切齿地大喊,“我真后悔当初没有给你喂下毒药!” “听啊,他就是这么对我的妻儿的。”艾伦伯特男爵在一旁火上浇油。 “骗子!”他上前两步,红袍卫士见状连忙拖住他。 奥柏伦亲王皱眉道,“爵士先生,你想让我像对付土匪强盗一样把你捆起来吗?” 李察稳定情绪。别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了,他们在激怒你,让你失去理智,让你忘记你应该做什么。冷静,冷静,冷静,别忘记分辨形势,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不用。大人们,恳请你们原谅。他的谎言激怒了我。” “他的实话惹恼了你。”艾伦伯特男爵在一旁冷哼。“别试图顽抗了。” “认罪吧。认罪了就没有这些煎熬。”亲王叹了口气。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有更多他意想不到的人出场? “我们不能强迫一个人认罪。”为他说话的法官又开了口。他猜想对方也许听从的是杀手的雇主指挥。“男爵先生不是还有证人吗?”他说,“这是一场公正的审判,所以请他们一一作证。让我们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最后再来决定他的罪行,讨论他应当受如何的刑罚。” 没有了鸽子在一旁恬噪,他平静下来。“是的,我也想再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他无视亲王愤怒的视线,寒声说道,“死刑犯也得知道被冠上了什么罪名。才不会因为冤死而化作厉鬼报复在座诸位。” “很好。我遵从每一个人的临死愿望。”亲王的语气听起来不再友善。他看看窗外,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明日再审。” 当天晚上,没有任何一人造访精致的囚室。 炼金术士手里抓着酒瓶,孤零零地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他再度想到突然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红鸽尤金。他心中的恨意仍然疯狂地涌动。他活动手指,掌心的魔力呼之欲出。万事留一手。除了身边亲近数人,没人知道他也掌握法术。接下来出场的是谁?他猜测着,心中忽然涌出疯狂的念头。劫持,还是杀戮……脸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隐隐作痛。 第二天审判,证人一拨接一拨地到来。酒馆老板,码头船工,地痞流氓……只要能跟他扯上关系的人统统沾了光,来了个王座大厅半日游。头一次觐见国王就被如此多的大人物注视,他们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但背诵台词的功力还算不错,都将他的罪状数落的清清楚楚。包括他是如此在酒馆里挑起事端,当先杀人。将他描述成了残暴癫狂的凶手。 炼金术士始终一声不吭,任凭剧情按照对方的意愿继续演下去。 当那些家伙散去,故事到了**时刻,一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验尸官出庭作证。他干着类似亡者祭司的活,与死者打交道。他解剖了爱德华的身体。“大人们,男爵大人的儿子的确是因为被……啃咬断了喉咙,窒息且失血而亡。” 简直废话连篇。“是我杀死他的吗?”李察质问道。 “请听证人说完。”僧侣警告他。 “不是。但是,我解剖了他的胃部,在里面发现了一些药剂的残留物。”他开始引经据典,就为引出下面的指责。“爱德华的身体里积累了过往的众多毒素,很难说他的药剂没有引起排异反应,将潜伏毒素的活性激发。” “我觉得”,“可能”,“也许”,“很难说”……统统透着模棱两可的味道。“幸好他死在了亲生母亲的手里。”李察冷言讥讽,“否则怪物出笼,死的就是你们。” 出乎意料的,艾伦伯特男爵竟然克制住了怒火,望向他的眼睛里透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接着出场的证人是亲王的魔法顾问。“我几度造访过男爵的房屋,也为他的妻儿施展过法术。”他这样开了头。 “没有出现任何状况?”棕发法官问。 “没有。”魔法顾问摇了摇头,“我几乎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 “男爵夫人……”魔法顾问有些吞吞吐吐,但最终还是说出口。“她是恶魔崇拜者。” 大厅里一阵骚乱。所有人脸色陡然变得惨白。“你说什么?”艾伦伯特男爵一脸恐惧地站了起来。这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是恶魔崇拜者。”他反复强调。“男爵大人家里布满了炼狱的文字,到处都是神秘法阵。” 四周一片窃窃私语声,李察立起耳朵,听见他们开始争论自己是否是凶手。一切峰回路转了吗?肯定没那么简单。侍卫队长曾说过,他是弄臣。弄臣只会讨好侍奉的君王。 亲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出你的看法。我们要听的是结论。” “我与他们结伴同行,未曾发现任何异常。但是,我怀疑……”又一个新词,却无甚新意。我听腻了,求求你们换一种吧。没人听见他心中的祈求。“炼金术士也许是不经意间触发了它们,使得男爵夫人发了……狂。” 谢天谢地,总算有一个用在他身上的“也许”和“不经意”了。 “这起耸人听闻的事……不是炼金术士的责任?” 魔法顾问头一次打断了法官的询问。“请听我说完。”他说,“据我所知,男爵夫人有一个习惯,她会与她的儿子分享所有的药剂。她会喝下一半,剩下的一半才会喂给她的孩子。他的药的确能使怪物沉睡,但药剂里大剂量的迷幻药也能使人发狂。” 真他妈的好手段。他自己都忍不住赞赏。先是为他开罪,然后再把他送入深渊。震惊之余无人还能冷静思考,辨别真伪。至于迷幻药?谁他妈关心这个!他证明李察的确害死了爱德华——不是亲自动手,而是借刀杀人。这不正是凶手的惯用手段吗? 然而,这依然无法致命。但千湖城邦是魔法的荒漠,是法师的地狱,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定他的罪了。大厅里群情激奋,愚昧的信神者才不管破绽百出的证据,他们只知道他们有理由处死他就足够了。他们大声地高呼处死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黑色晨曦真该在这里发展势力,说不定他们早就成为国君了。他狂乱地想道。 “我有话要说。”再不开口就不会有机会了。 “他还能有什么话说?”艾伦伯特男爵打定主意致他于死敌。“不外乎是为自己辩解。现在证据确凿,还要听他的废话吗?” “正是因为证据确凿,所以我们才应该听听他的临终遗言。”棕发法官说,“男爵大人,你难道是在害怕他会说出些什么秘密吗?” “我没有任何秘密!” “那就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棕发法官眯着眼睛,“我很好奇。” 亲王举起一只手。慢慢地,大厅静了下来。 “你要招供了吗?”他问。 “这是场令人耻笑的闹剧,拙劣无比的审判。”李察的目光扫大厅里的硕鼠,他们披着黑色或黄褐色的毛皮,唧唧喳喳,窃窃私语,眼中透着病态的贪婪与狂热。“我很庆幸,”他慢慢地开了口,“我很庆幸在场诸位皆是你的臣民,没有他国使节。若他们在场,我想他们一定会高声嘲笑,将这场闹剧借由吟游诗人之口被传遍世界。” “你这是在藐视司法的公正!”亲王愤而大力拍打扶手。“炼金术士,我给了你机会。别把它当做你的金牌利剑,保命护符!” 他从来没这么想过。他在琢磨,亲王表现出来的愤怒究竟有几分真实?他耸耸肩,站在高台下转身面对周围人群,露出不加掩饰的嘲弄之色。“我只想看看,你们是否还有哪怕一点身而为人的大脑,能够思考,懂得是非,而不是只会像猴子裸露着红屁股争抢胡桃。” 78.荒谬 大厅里轰然炸响,各种谩骂与诅咒纷至沓来,企图用唾沫星子将他淹没。红袍子们不得不一齐用长矛击打地板,才让大厅里再度安静。 亲王脸上的愤怒这次毫不作伪,并且显而易见。“够了!炼金术士,别挑战我们的耐心,以及王座厅的威仪。”亲王咬牙切齿。“如果你就是说这些,那么可以闭嘴了。” “不,我还没说完。” 亲王充满警告地望着他,“注意你的言辞。”他冷声说,“你的一言一行都将决定你的命运。” 它不是早在这场闹剧之前就决定了吗?他忍住了没说。他再次环顾四周,露出轻松愉快的笑意,“我没有罪!”他轻声说,大厅里陡然静寂无声。 “你说什么?” “我不承认我有罪。”炼金术士灿烂地笑着,一字一句地说着,满心欢喜地面对一片由通红的猴子屁股般的脸所组成的汪洋。“我说,这是场冤案,是恶意的污蔑。我不承认你们指控我的所有罪名。” 骚动变得震耳欲聋。 亲王死死盯着他,眼中跳动愤怒火焰,拳头捏得嘎嘎作响。李察觉得特别高兴。不可否认,他赢了一场,扳回了一局。“死到临头,你还想狡辩?”亲王喝道。他愤恨的目光里透着不可饶恕的恼意。奥柏伦是在提醒他别忘了当日的承诺。 然而,就李察看来,这不是狡辩,他只不过打定注意陪他们玩到最后一刻。大家都别想好过,他癫狂地想。什么誓言,统统见鬼去吧!神的尸体都已任由蛆虫横生,野狗在其上尿尿,还谈什么狗屁誓言? 他举起了手,“我还有话说。” “说!”亲王怒意冲天,“你还有什么可说?” “我并非不肯认罪。”他高声告诉所有人,“我没有见过他的夫人——在我入狱之后。你们说她发了狂。这是一面之词,我不信服。”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不好过。尽管艾伦伯特男爵也是受害者,尽管同样值得同情,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就此心软,轻易收手。大厅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你们有谁见过?从来只有谣言传得飞快,从来世事皆是以讹传讹。” 争论之声越来越大。李察看着惶恐盛怒之色的艾伦伯特男爵,又看了看怒不可遏,却潜行压抑的奥柏伦亲王。他决定再浇上一瓢油。“诸位法官大人,你们有亲眼目睹玛格丽特男爵夫人现今状况吗?” 一直端坐亲王身侧从未发表过意见的那名僧侣开了口,“我们均未见过。” “没有确认之事,又凭何以此定罪?” 棕发法官扭头看了看亲王,“你的要求合情合理。” “诸位大人。”艾伦伯特男爵恼羞成怒地表示反对。“我决不同意!我的妻子已经受尽苦难,现下已经发了疯,失了神,难道还要让她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受人嘲笑,被人指指点点吗?” “炼金术士,你坚持要看?” 亲王的语气越发冷傲。他一定是在后悔自己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召开了这场愚蠢的公开审判,让他如此放肆。李察耸耸肩,“我的要求合情合理。亲王大人,诸位法官大人,你们也不想要被谣言蒙蔽眼睛,做出懊恼一生的错误判决吧?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古话如此。”他转向艾伦伯特男爵,冷笑着说,“更何况,她才是害你儿子死亡的凶手。我没有咬断爱德华的喉咙,也没有吃掉他的心脏。” 男爵正欲反驳,亲王举手打断了他。他做出了决定,“那就带她前来。” 等了足有一小时之久,直至临近黄昏,一队红袍子才领着——确切地说,是用绳索紧紧捆着,仿佛牵马般,牵着艾伦伯特男爵的夫人前来。那几名红袍子的手上脸上遍布抓痕,罩袍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玛格丽特女士的衣裳破破烂烂,身上沾染着未来得及洗净的血渍。她像是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在大殿里呲牙咧嘴,低沉地咆哮。她的眼里透着危险且嗜血的光芒,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仿佛他们都是她的猎物,令她口涎滴落不休。无人注意到她身上的魔纹闪闪发光。 “满意了?满意了吗,炼金术士?”艾伦伯特男爵大声质问。 然而就在这须臾间,玛格丽特女士猛然间扑向了身旁一位红袍子,将其压在身下,张开口就朝对方的脖子咬去。人群里一阵混乱,好几位红袍子与侍卫上前,费尽全力才将她拉开。其间还不停响起野兽般的低吼与尖利的嘶叫。 “把她带出去。”亲王发了话。 喧闹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无话可说。”李察长叹一口气。玛格丽特夫人的确受魔法侵蚀。而他该出的牌皆以出完。我该发起最后一攻了,一个你们在场诸人谁也意想不到的绝地反击。他瞧向高台上正襟危坐的僧侣。他的生命得交给这些死去神明的侍奉者了。 “我认罪。”他最后说。 “早该如此。” “等等。”艾伦伯特男爵站了起来,他的脸上透着令人不安的阴郁笑意。“诸位大人,我还有两位证人,在定罪之前,我们不如听听她们怎么说。” 一名侍卫走出王座厅,去传唤在偏殿小室里等候的证人。 大厅里众人隐隐的交谈声一直没有平息过。他们谈论着玛格丽特夫人,谈论着炼金术士将会怎样死去,他们争论不休。李察冷眼扫过他们,心里不住想,真是妙极了,这场闹剧居然还能继续,倒不如直接砍头算了。 艾伦伯特男爵在对他冷笑,残酷且凛冽,透着令他心中忐忑的狠辣。他到底还有什么底牌,让他如此一副等待好戏上演,翘首以盼的不屑模样。与他打过交道的统统上了场,最后两位压箱底的关键证人又会是谁?他猜不到。 等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刻,众人发出一阵讶然的低呼。他转过头去,联袂迎面走来的最后两人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男爵的笑声如此刺耳,以至于他的耳朵嗡嗡作响,他感到整座王座厅垮塌下来,将他生生地埋在碎片瓦砾之中。他无法挣扎,无力呼喊,渐近窒息。他像是被铁处女紧紧箍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只能睁大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她们朝他走来,然后从他的身边经过,站在了代表控方出庭的证人席上。 大厅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同时响起的还有罗茜愤怒的吼声。“叛徒,叛徒!”她疯狂地大喊大叫,魔力在那里狂乱的激荡。“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别啊,别这样……李察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那里……别这样,罗茜,那样只会害了你。罗茜一声闷哼格外清晰,她的声音陡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他看见那两人的身体颤了颤,很快恢复了漠然。他看向她们,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小姐们,请说吧。”艾伦伯特男爵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与痛快,他在高台上藐视着高台下的炼金术士。“告诉诸位大人,炼金术士做过些什么。” “他常备许多药剂。”与他同甘共苦的女孩儿陈述。“里面包含毒药。”东方来的女剑手一身利落的男装打扮,长发盘成发髻。她说着,短暂地向他匆匆一瞥。“当日,他认出了男爵夫人的身份,也认出了她在墙上刻刻画画的魔法纹路。” “我可以以学士之名为此作证。”学士小姐举起右手发誓道,“我们都认同了这一点。” “然后呢?”棕发法官问。 “为了解决夜魔女,我们绞尽了心思却还毫无所获。而他认为男爵夫人是最好的突破口。”被亲人背叛的滋味让他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他的脑袋一片混沌,仿佛塞进了鼓胀的气囊。他死命咬着嘴唇,狠狠掐自己的手臂,仍然无法冷静半分。“等男爵夫人发了狂,自然会引出幕后黑手,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追踪而至。” “你如何知道这么多?”奥柏伦亲王询问,“你是他的护卫,为什么他会把这些全告诉你?” 因为这都是她们编造出来的谎言!她们到底被许诺了什么,竟然如此待他,恨不得赶快与他撇清界限,恨不得致他于死地? 女剑手沉默了片刻,扭头望了他一眼,然后逃避似地垂下了眼睛。李察清清楚楚地听见她说,“他喜欢我,他在追求我。” 没有一句比这句话更伤人心。 艾伦伯特似乎很好奇,“据我所知,他的女友是另一位小姐。” “这并不妨碍他向我们展开追求。” 学士小姐的话引发了大厅里更大的骚动。千湖城邦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大厅里的众人大声喧哗,怒声指责,一个接一个肮脏的词汇从他们的嘴里钻了出来,统统冠在了他的头上。套在脖子上的枷锁越来越重,让他愈发无法抬起脑袋。 李察怒视证人席上的两人。他的心里充斥怒火,却找不出任何指责的话。她们的视线与他交错,眼里流露歉意。歉意?对死人的怜悯吗?他只想放声大笑,但只能所有的苦涩与痛苦全都自己吞咽下肚。她们才不在乎你。他意识到。她们才不在乎你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王座厅内数百权贵,除了奥柏伦亲王,每个人都在咒骂他,诅咒他。就连棕发法官也喋喋不休,就连高台上的光头僧侣也不停念诵请求赎罪的祷文。啊,这就是你们信仰的教义。亲王以掌托腮,阴着脸,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寂。 容许他开口说话的机会转瞬即逝。李察猛冲上前。“诸位大人。”他必须高喊,法官才听得见。 “肃静。肃静。”僧侣使劲敲着木锤。 “让她们别说了。”艾伦伯特的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李察道,“我招供。” 陆月舞向他投来惊异的目光,学士小姐咬着下唇,看上去殊为自责。自责有何用?这不正合所有人的意吗?她们应当感到高兴才是。 李察扭过头不再看她们。他抬头看向亲王冷傲的眼睛,“我认罪,”他说,“很可怕的罪。” 奥柏伦亲王点点头。神庙僧侣一如既往保持沉默。棕发法官稍有失望。“你承认自己谋害男爵夫人?” “对此我无话可说。”李察道,“关于男爵夫人,我是清白的。每一个长着脑袋的人都瞧得出来。”他朝亲王跨近一步。“我犯的是更可怕的罪——从艾音布洛来到这里。法师,巫术统统都是替罪羔羊。在这里他们比老鼠和臭虫更惹人讨厌。我为此忏悔,我不该来这儿。” “荒谬!炼金术士,”奥柏伦亲王高声宣布,“这不是一场对巫术的审判。” “错,大人,我没看出有任何不同。” 棕发法官适时地插了进来,“你没有为自己辩护的吗?” “我没法为自己辩护。因为你们愚昧。所以一切皆是邪恶。”李察环视大厅,扫过一片怒目而视的海洋。“我无法对你们说清,你们也永远不懂其中真理。” “闭嘴!”亲王喝道,“停止你的胡言乱语。” 他无视亲王的怒骂。“我的错误就在于将希望寄托给你们口中的公平和公正。”炼金术士迎上亲王的怒意,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快意。艾伦伯特男爵在一旁嘲弄公平及公正。“现在我知道,这只是荒诞的笑话。所以,我只能求助于天上诸神。祈求他们还能恪守此道。” 讥讽声四起。“无信者还妄想得到神眷。” “虽然我毫无信仰,但神爱世人。”李察看向沉默不语的僧侣,“我相信他们会怜惜他们的羔羊。”不过是些被羔羊咬死的牧羊人。“我要求神裁。” “不,不,李察。”证人席上的陆月舞向他望来,美丽的脸庞完全失去了血色,她的嘴里不停呢喃。“别用这方法。”她几乎要向他冲来,从穹顶彩绘玻璃折射下来的光照亮了她的发髻,李察瞧见了当中有金属的点点寒光闪烁。他忽然明白了她们的打算。他心中唯一的芥蒂尽去。他终于笑了。但他更加不会更改决定。 “你失去理智了吗?”学士小姐大声喝道。 “不,我终于找到了它。唯有此道才能伸张正义。我要求神裁。” 神裁的字眼回荡在大厅里,嗡嗡作响。所有人都仿佛被施展了时间停止的魔法。直到快要窒息,大厅里才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三分震惊,五分嘲笑,还有两分期待。他们迫不及待要看他会被愤怒的神如何杀死。 然而艾伦伯特脸上某种慌乱的情绪一闪而过。“我不同意。”他站了起来。 79.佳境 “他有这个权利。”僧侣从始至终只说了这一句话,却是一锤定音。他提醒李察,“炼金术士,诸神不会保佑亵渎他的无信者。” “那也好过世间律法。” 半晌间,奥柏伦亲王的脸色是如此阴沉,李察觉得亲王就像自己喝下了毒酒。他许诺的审判临到尾声却被犯人一举否定。他“砰”的一声将拳头砸在扶手上。“代替我出战的将会是我的侍卫队长亚汉。他用他的巨斧为我服务多年。你有为你而战,甘愿赴死的战士吗?” “他有的,大人。”陆月舞站了出来。她走出证人席。“我是他的护卫。” 棕发法官提醒她,“你是控方证人。” 陆月舞毫不退缩地望向李察,她的眼中包含了太多他暂时瞧不明白的东西。“暗中有一些交易罢了。”她竟然直言不讳。“除此之外,我是他的护卫。” 大厅里的嘈杂之声迟迟没有散去。这些权贵大概从未见过有人当场翻供。 亲王的目光宛如利刀。他怒视着每一个不速之客。“审判明日进行。”他对着王座厅宣布。 “等等。”李察又一次打断了他,“我请求的不是比武审判。我要求的是最古老的神裁。” “最古老的神裁?” 混乱的声音四起。李察觉得在场权贵已经遗忘了那是什么。 亲王的怒意愈发显而易见。他一定觉得我在耍弄他。事实不也正是如此吗?他轻松地向关切的女剑手笑了笑。 神庙的僧侣好奇地问,“你要如何做?” 炼金术士顿了片刻,微笑地开了口,“我请求与夜魔女同床共枕。” 他选择的方向与杀手告诉他的道路截然不同。他能想象到对方在黑暗里惊愕的样子。他不禁笑出声来。“就算是最卑微的棋子也有自己的**。”何况,他还不是棋子。他的路得由自己走……由他自己走。 满月宛如巨大的圆盘高悬于夜空。清冷的银色月光从破败的旧宫殿上方洒下,照进了没有了屋顶,缺少了两堵墙壁的房间。炼金术士被绑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无从挣脱。 李察最后一次扭头向宫殿外望去。灰尘纷乱地飘散在空气中。满月下的海面波光粼粼,浪涛拍打旧宫殿下面的峭壁,仿佛有无数银鱼翻起了背鳍。海湾的彼岸,千湖城的灯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然而旧宫殿附近却是一团漆黑,所有的生机都从这里消失。 过去七年里,这处险恶的地方被人们从生活中剔除,只留下片片灰烬,腐朽的梁木,还有犬牙参差的栅栏。亲王将他的新住所建得尽可能的远——几乎在城市的另一边。流水花园白石的弧顶塔楼在蓝丝绒般的夜幕下时隐时现。 炼金术士轻轻吸尽一口充满霉味的空气,稍微活动了一下被捆地严严实实的手脚以免血流不畅。当他再也听不见飞快逃离的脚步声时,他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他们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认为他必死无疑。七年间,有谁能逃过夜魔女的致命亲吻呢?那么多巫师萨满充作前车之鉴,被捆绑在石柱上的炼金术士肯定没有存活的可能。然而,如果吟游诗人的情报不差,他所要面对的夜魔女就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容易对付。 李察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臂,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他知道他有大把时间,午夜之前,夜魔女都不会离开她的寝宫。此时时间尚早,他大可以再打个瞌睡。中午吃的太饱,他有点昏昏欲睡了。 一个悉悉索索的响动伴随着碎石子坠落的声音一并传来。炼金术士朝后看去。他什么都看不见,动也动不了。在他的背后,一阵踩踏石板的声音渐渐接近,随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讨厌麻烦。”杀手埋怨地说,“特别是爬上爬下。” “我付过了宝石。”李察好意提醒他,“整整一袋。” “收钱办事嘛。”杀手站在他的身后,一边为他解开绳索一边说,“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完全没有迟到,还提早了两个小时。” 李察揉着手腕无奈地说,“我真得谢谢你,打扰了我休息。” 杀手耸耸肩,埋头整理他带来的包袱。他身穿镶银钉扣皮甲,带着兜帽,面巾挡住了他的脸庞,眼睛被黑暗遮蔽着,完全看不见。“别费尽心力地瞧我了,你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从包袱里拽出长剑,药剂,统统塞到炼金术士怀里。“这是你要的东西。” 李察把剑带栓在腰上,将药剂逐一摆在一块倒塌墙壁上。“她们呢?情况怎样?” “你的女朋友们被严密看管着,否则我就让她们来了。我可是杀手唉,别把我当做盗贼。”杀手顿了顿,续道,“我好奇地问一问,你打算怎么做?老板说,你试图解除诅咒。” “想知道?”炼金术士的指尖在一个个药剂瓶上点着。“同你的借口一样,这是行业机密,赖以为生的本领。与你的变脸秘术一模一样。” 杀手耸耸肩,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是呀是呀。不过是医者无法自医治罢了。”他轻声低笑,“反正老板也说了,这诅咒同你身上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你没死也真是奇迹。” 炼金术士绷紧了身子。“他知道的可真多。”对方也是一位法师,他意识到。 杀手说的这些仿佛经过授意,模仿的全然是对方的语调。“他还说,我们小看了你。不仅知道最古老的神裁,还说服了僧侣。” 李察不过是投其所好。“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让一名异族无信者信仰他们的神更值得夸耀,大书特书的了。”他以嘲弄的语调回应。“我只需装装样子。神明已逝,谁知道信徒的信仰是否坚定与狂热呢?所谓神裁,也不过是自己拼死一搏罢了。” “你应该选择成为一名杀手。”杀手垂下眼睛,“肯定会比我更出色。” 炼金术士笑了。“出色到流浪至魔法荒漠的二流杀手?别说笑了。这就离开了?” “我是杀手。我拿钱办事,只杀人,不杀怪物。”杀手站在地板的边缘,再跨前一步就会坠落。“何况,我可不知道如何解咒。这是你的活儿,祝你好运,炼金术士。”他一跃而下,李察跑过去,除了一团漆黑,什么都没有看见。 ☆ 炼金术士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盘腿坐下,因为屋内没有一把椅子。他先嗅了嗅扑面而来的空气,海洋混杂着腥气,卷着霉臭。这很好,他心想,没有令人作呕的味道。由此看来,这里距离夜魔女的寝宫足够远,她不会很快前来。他可以等到药效慢慢发挥。 李察将长剑置于膝上,将一块符文石摁入了剑柄的凹槽,替换了原来的那一枚。然后他从摆在面前的药剂里挑出了三瓶,依序喝下。每喝一瓶,他的面色都更加凝重。如果不是从孩童时代就开始受训的人喝下,三瓶药剂无异于致命毒药。 可怕的副作用瞬间袭来。一股扼住喉咙的窒息感首先抵达,随后就是一记重锤敲打他的脑袋,血液奔腾,好似煮沸的水,然后又化作冰块。一冷一热之间他的汗水涌出,随即冻结成霜末,最后化作雾气蒸腾散开。他的呼吸急促得让人不安,但最后,呼吸声完全停止了。 炼金术士猛然抬头。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瞳孔透着暗黄色,像是野兽般竖立着。他听到了一声高亢的叫声,仿佛是月下的凶狼在宣告自己的领地。 他瞧了瞧高挂天空的一轮满月,漫天星辰在它的皎洁银光之下黯然失色。他估摸着时间,距离黎明还有三个小时。他站了起来,夜魔女已经从沉眠中苏醒,而他也已确定夜魔女闻到了他的味道——对她而言,这是属于食物的香味。 他再一次检查了一遍他的武器,确定没有疏漏之后,他循着声音走了出去。这场战斗只有他一人,但他从未像此时般信心十足。 她们都在等待他回去。 旧宫殿死寂无声,透着沁骨的冰冷。李察提剑穿过走廊,随处可见残破的天花板与岩石剥落的墙壁,月光就从那里渗透进来,蒙上一层灰扑扑的光晕,拉长每一根石柱投下的阴影。 李察在一块块斑驳的阴影里穿行,避开明亮的月光——增强的视觉反而限制了他——头顶的月光对他而言就像是正午的烈阳。如果没估算错,药效消退的那一刻就是朝阳初升的瞬间。但愿一切如他所料般完美,他心里祈祷着,沿着没了扶手的楼梯往上走去。 又一声喊叫传来。 这一回,她的叫声不再尖利。透过柔弱的声线,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穿透古老的宫墙,向更远处传去。她的声音无助且使人怜惜,让人想将她揽入怀中好好疼爱。 她就在他的头顶,她在向他发出邀请。 魔力的振荡中炼金术士听到了魅惑之音,然后,他听见对方唱起了歌。 她用的是炼金术士闻所未闻的语言。他猜想可能是恶魔语。从某种程度来讲,它比神文更加优美动听。但是据说在恶魔的语言里,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欺诈与谎言,蛊惑与陷阱。她的歌声婉转,调子里透着凄美的悲凉。虽然他们之间相隔甚远,但她的每一个字眼都清楚地传递到他的耳边,在他的耳边回响,仿佛情人之间痴缠时的絮絮低语,试图扰动他的心灵。 李察深吸一口气,灰尘钻进鼻腔,带来一股浓重的霉味,其中掺杂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慢慢平缓下来的呼吸抚平了泛起波澜的心湖。这只是开胃小菜,炼金术士深知夜魔女的花招,他只能寄希望于药剂能抵抗对方的魅惑。他已没有了退路。 女孩儿继续唱着歌,她换了首曲子。歌声如水波般荡漾着,像是在水手间流行的美人鱼一般无二。她们也同她一样唱着歌。但智者早已确定,美人鱼不过是海妖的别称,她们拥有一副美丽歌喉的唯一目的便是诱使失去神智的水手,与她们同眠于海洋底部柔软的细沙之上,躺在张开的贝壳床之中。只是不知夜魔女是否也如海妖般美艳动人。 她的歌声渐入佳境,一首比一首更加动听,在破旧的宫殿中回响,飘向宁静的夜空之上,飞往沉静的宝石海湾,钻入每一个安睡之人的梦境之中。 李察走上了宫殿的顶层,在临近阶梯的尽头处停下哦脚步。 香味弥漫四周,炼金术士嗅出那是玫瑰与丁香,薰衣草及罂粟的味道。这是甜蜜的毒药。炼金术士一边想着,一边摸向腰间,确定剑带的位置。他活动了几下手指,试着勾勒了一个法印。他从剑带上抽出手套戴上,同时低声念动几句咒语,然后用左手轻抚出鞘的剑刃。符文倏然闪现,在瓦拉斯特钢剑上几个魔法文字蚀刻其上,而后迅速消失,印入剑身。炼金术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踏上了最后几步阶梯,推门而入。 然后,他看到了她。 ——一个有着羚羊角,紫色皮肤的妖娆女性。 ——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所有的评论,恶意的中伤以及疯狂的迷恋其实都不曾言过其实。 她背对着炼金术士坐在窗台上,修长迷人的双腿悬空吊在外面,像是天真的小女孩般愉快地甩动。她穿着轻纱般透明的长裙,一头披肩紫色长发泛着宝石般的光泽。听见炼金术士进来的脚步声,女孩儿停住了歌唱,她转过头来。 夜魔女有一张无法言喻的美丽容颜,所有的形容词用在她的身上都不为过。诡异的紫色肌肤在月下熠熠生辉,散发令人无法移开视线别样魅力。她的眼睛像野兽一样在黑夜里闪耀着红光。“晚上好,先生。”她微启红唇。 从她口中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蕴含魔力。 “晚上好,夜魔女。”炼金术士提剑站定。 女孩儿仿佛猫儿一般轻盈地从窗台上跳下,迈着猫步缓缓朝他走来。她的眼角上翘,轻声说,“为什么约会还带着剑呢?这多煞风景。放下它吧。” 炼金术士摇了摇头,“握着它我才有安全感。别过来了,夜魔女。” “夜魔女?”女孩儿的脸上隐约闪过魔法的纹路。魔力开始振荡,房间里的纱帘无序地摆动。她的眼睛比夜空更深邃。“你就是这么称呼我——你的小情人吗?” 李察感到后颈汗毛陡然竖立。“情人?”只怕她更像是色彩绚烂的毒蛇。“我同你之前的那些‘情人’完全不一样,女妖小姐。” 81.和你无关 炼金术士手中的楔形石也在这咆哮狂乱的魔力洪流当中震颤,哀鸣,就像这座仿佛即将坍塌的旧宫殿。每过一秒,楔形石就同宫殿一样变得更加脆弱,他不知道它们还能坚持多久。他也不知道夜魔女还能坚持多久。 魔力奔涌中,不断地掀起更高更狂暴的巨浪。他瞧向对方,夜魔女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烈焰,带着纯粹的恨意与不顾一切的疯狂。轰的一声,一座宫墙已然倒塌,他不愿与夜魔女同归于尽,更不想冒险。手中已产生裂纹的楔形石是他与魅惑抗衡,维持清醒的唯一依靠。 在头顶的天花板即将落下的前一刻,他松开了扼住夜魔女脖子的手,从床上跳了下去,一个翻滚抄起了剑,飞快地冲出了门,沿着崩落的石阶飞奔。一路上,墙壁垮塌,石板坠落,尘土漫天,但他总算赶在宫殿坍塌之前逃了出去。 炼金术士双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着粗气。他的喉咙火烧火燎的疼痛,双腿酸软无力。他站在庭院里,听见夜魔女一声包含怒意的高亢尖叫,随后旧宫殿就在他的面前轰然倒塌,尘土好似涌来的海啸,瞬间吞没了他。 李察连连咳嗽数声,从弥漫的灰尘中走了出来。他抬头回望身后的宫殿,老旧的宫墙终于结束了它的生命,变作了一地砖石的废墟,夜魔女就在厚重的砖石之下,没了声息。但她肯定还没死,他无比确信,她的魔力令他心悸不安,定能护她周全。只是她从废墟中出来还需要时间。他得在她找上门来之前找到她安眠的棺材——她真正的闺房。 庭院里遍布杂草,尘土掩盖了所有足迹。但夜魔女天生畏惧阳光,否则便不会被冠上黑夜的名字。她的闺房一定终年不见天日,无人踏足。干涸的水井,安葬旧宫殿主人的墓室都是她的理想住所。一处水井早已被石头木块填满。他跳上台阶,几乎围着旧宫殿绕了一个圈,最后才在面朝大海的一侧发现了一只被斩掉了两个脑袋的石狗。一个船形图案刻在石狗的基座上。这是一个好地方,黎明到来时,黑暗将无处藏身。 炼金术士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可是距离黎明到来还有好一会。他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绝不能让夜魔女安稳地重新沉睡,否则他的一切努力就付之东流了。 墓室不是很大,左右两排各自排放着三具石棺,在最里面,一具单独的石棺的盖子被推到了一边,石棺里铺着丝绸与羽毛垫,一切都显得崭洁如新。如他所料,他在夜魔女的丝绸垫子下找到了一枚金吊坠。看来传言里总有些真实成分。 炼金术士收起吊坠。他想了想,弯腰抱住了石棺的盖子。药效开始减退,他几乎搬不动沉重的石块。但总算把它拖上了石阶,拽出了墓穴。刚刚干完这些,他就听到了夜魔女的叫声。 那种阴冷,混杂浓烈杀意的恨意是如此强烈,让只闻其声的炼金术士都觉得心惊肉跳。他无法想象当自己面对她时,得面对多么强烈的杀意。他未战先怯,但他很快便忆起了女剑手的教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渐渐平缓,然后抬起了手中的剑,激发了符文烙印。剑身一片银光,仿佛与月华融为了一体。 就在这恬静的月色下,夜魔女像是一只豹子般朝他奔了过来。她奔跑之时竟然全无声响,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在她的脚下蔓延出黑色火焰。在她的身后留下了一道焦灼的痕迹。 她的呼吸,她的味道,她的声音,以及她的动作无不带着可怕的影响。她的愤怒使人因她的情绪而起舞,旁人会因她的仇恨而敌对任何人。炼金术士不禁庆幸只有他一人直面女妖。她的声音伴随着如厉风般刮来的魔力直贯入他的耳朵。“我要杀了你。”她的怒意就在他的耳边炸响。“我要让你无比痛苦地死去。” “我们走着瞧。” “你,你不会再拥有极乐。我会杀了你,杀了你。” “你应该自求多福。” 在夜魔女的咆哮声中,李察紧握楔形石,在魔力的洪流里逆流而上,银剑舞了个剑花,以迷惑对方。夜魔女不为所动,她的指尖倏然射出纯粹黑色的光箭。光箭又快又急,黑夜里几乎无法分辨。他避开了一支,但紧随而来的另一支击中他的左肩,并且穿透了出去。疼痛,比想象中还要剧烈万分的疼痛包围了他。伤口像是有一群火蚁在啃噬,一点点撕咬,并且不断注射毒液。他几乎无法握住手中的长剑,几乎要痛得昏过去。 “我说过,你得死——”夜魔女抬起了指尖。又一支光箭从她的指尖迸发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穿透了他的左臂,好似被鲨鱼生生扯掉了骨头,他大叫一声,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楔形石从他的掌中滚落。 “啊,原来是这东西。我说呢——炼金术士,我真是小看了你。”她冰冷地说道。她指尖的黑色光箭透着无比纯粹的恶意——它来自恶魔的馈赠。光箭将楔形石击得粉碎。 夜魔女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她摇摆腰肢朝他走了过来,她浑身上下不着片缕,依旧妖娆艳丽。但在李察眼中她不再美丽动人,他只见到了最深邃的邪恶。 她在炼金术士的面前蹲了下来,她的私密部位在他眼中一览无余。她舔着嘴角,一手轻抚过身体的敏感处,一手抬起了炼金术士的头。“我说过,我会让你在痛苦里死去。”她不再施展魅惑,而是用更多的光箭洞穿他的身体,四肢。 身体已趋近麻木,疼痛早已感觉不到。李察觉得他的意识正在脱离身体,越飞越高。他听见夜魔女在他的身前放声大笑。他凝聚起全部力气勾勒出法印。 夜魔女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被狂风卷起,狠狠地砸在了墓穴的石狗上。她的脑袋与石狗头做了最亲密的接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她彻底昏了过去。 李察艰难地站起身。海风混杂着海洋的腥气扑面而来,驱散了浓郁的花香。他向夜魔女走去,结果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他剧烈地喘息着,一点点爬行,途中他找到了长剑。他把长剑抵着女孩的喉咙,低头检查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一片血红,浑浊不堪。她不会很快醒来。 炼金术士靠坐在石狗身上,撕开长裤,扯成一条条绷带,将它们绑在手脚伤口上。每一个伤口都有拇指大小,汩汩地流着血,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李察挣扎着将女孩拖到了石棺盖子上,将她的双手交叠着摆放在头顶,然后他握着长剑,念动了数个三音节的咒语,符文烙印被依序激活,变得如光球般耀眼,盖过了天空的满月。他跪坐着举起了长剑,对准女孩的双手,用尽全力将长剑刺了下去。长剑穿透了她的双手,刺穿了石板,深入脚下的石板,泥土,直至没柄。 她不会挣脱了。李察彻底松了口气。 然后,然后他一头栽倒在女孩旁边昏了过去…… 不久之后,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透过了云层。 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和雕工精致的梁饰,刺目的阳光从天窗外射了进来。他动了动,刺痛和呻吟随之而来。他的身体四肢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像具木乃伊。 “你醒了!”趴在床边的罗茜一下惊醒,她神情激动,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躺着别动。”她擦了擦眼睛,露出喜悦的笑容。“躺好,不要动。就这么歇着。” 李察慢悠悠地转过脑袋,其间扯动了伤口,不由地发出一声闷哼。但这与能瞧见对方的愉悦比起来,又根本算不上什么。“你……笑的……可真难看……”他挤出一个同样说不上好看的笑容。 “闭嘴。”她笑着哼了一声,正要拍在他身上的手飞快地顿住,讪讪地收了回去。“抱歉。”她忽然收起了笑容,沮丧地垂下了肩膀。“是我不好,才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差一点就死了。” 三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早已没了时间的概念。 “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我知道全部的事情!”她大声说道,随后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抱歉。我太激动了。”她攥紧了炼金术士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冷,不住颤抖。“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躺在血泊里,浑身上下满是被长矛捅穿的贯穿伤,从伤口处能看见骨头。你流了太多血。幸运的是亲王的侍卫还算尽职,太阳刚一出现,他们就冲进了旧宫殿。你差点就死了,知道吗?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他从未见她如此软弱。 “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陆月舞与依薇拉?因为她们打算作伪证,好进入王座厅把你救出去吗?”她脸上挂着泪,眼中却充斥愤怒。“因为你不愿看着她们被乱刀砍死吗?” “你……也知道了。” “噢,我当然知道。她们事后才告诉我。谁知道是真是假。”罗茜冷声说,“叛徒!” “罗茜……别这样——”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诋毁她们。你喜欢她们。”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脑袋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睡意涌了上来。 “干嘛不说话?”她松开了握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冷笑道,“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啰。” “我……得再睡一会……” “别想逃避……” 她的话还没说完,炼金术士闭上了眼睛。 “见鬼,我,我真该死!对……对不起”她显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李察,李察……” 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安斯艾尔迎着海风眺望海面。 在他踏上阁楼的时候,铁笼里的狮鹰凶猛地拍打翅膀,利刀一样的喙部从笼子里伸出来,试图将他啄伤,试图将他杀死。但它现在格外安静,像是一只无害的麻雀。它被安斯艾尔从笼子里放了出来,现在正站在他的身边,将脑袋放在他的掌心里磨蹭。 “为什么没人能像你一样乖乖听话呢?”安斯艾尔低头看着狮鹰,忽然一把抓住了狮鹰的脖子。狮鹰拼命挣扎,却似乎碍于某种约束始终没有用尖利的喙去啄他的手。他单手掐着狮鹰的脖子,将满身铁羽的狮鹰扔出了窗外。“你该自己去飞了。”他告诉狮鹰,“别再被别人抓住了。下一次,可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了。” 狮鹰扑扇着翅膀在坠落中找到了平衡。它飞了起来,展开的双翅膀足有十尺宽。它在阁楼周围绕着圈,小眼睛里充满了仇恨的火焰。它死死盯着安斯艾尔,盘旋往上,然后如利箭般向他俯冲而来。 “狮鹰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成为凤凰。”安斯艾尔评论。“自以为是的愚蠢会杀死你。” 狮鹰忽然尖叫起来。它像是受到了惊吓,猛地往上爬升,头也不回的惊慌逃离。黑色的铁羽扑簌簌直落,每一片都像一只报丧的乌鸦,顺着风飘落很远。 阁楼里彻底安静下来,不会再有狮鹰的叫喊。安斯艾尔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紧盯着平静的海面。那里风平浪静,唯有无数帆船长舟在蟹钳角拥挤地进进出出。海鸟露出了贪婪的嘴脸,忽上忽下,争抢面包屑以及偷食渔船上的鱼虾。 他从海上收回视线,转头望向屋里。 用来囚禁狮鹰的铁笼里放着一碟鲜血,那是属于狮鹰的血,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浮在血上,在原地转动。它不停折射着光球,却未曾沾染丝毫血迹。在水晶球陡然绽放的,盖过了窗外烈阳的光亮中,安斯艾尔面露嫌恶。“到哪都能遇到你。”他说,“又是一个凑热闹的家伙。真是受够了。” ☆ “炼金术士?好好躺着,别动。” 李察转动脖子,扫过四周。房间里没有别的人。“她们人呢?” “你的女朋友们?”奥柏伦亲王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他的脸上瞧不出有任何怒意。至少此刻他显得心平气和,没有表现出来。“她们都在楼下。我让她们在外面等着,这里只有我和你。”他告诉炼金术士,“别担心,她们打不起来。” 他感觉嘴巴发苦。“是吗?” “虽然我不认同你的恋爱观,但我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他人,也没办法给你建议。我们同你们不一样。”亲王对他说,“亚汉在外面看着她们。我想她们至少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打起来。” 他囫囵许久,总算诚恳地说出了口气,“谢谢。” 82.死不了 “谢谢?算了吧,炼金术士。”亲王摆了摆手,“我根本不指望你道谢。我知道,有些人想救你,有些人则想让你死;而我呢?我想让这闹剧赶快结束。可是你呢?你将誓言当做屁放了,戏耍了所有人。现在你的致谢又有多真心实意呢?” 李察张了张口,“我很抱歉。”他说,转过头避开了亲王的视线。“没人想死。我也不想。何况,我不是凶手,我得为自己找条出路。” “所以你就公开质疑国王的权威,践踏律法?”奥柏伦亲王眯起了眼睛,“炼金术士,我现在仍旧可以将你抓起来扔进大牢,你信吗?” “对此我深信不疑。”炼金术士回答。现在不是在王座厅上接受审判,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谦恭,做得像他的臣民。“身为国王,您有这样的权力,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我没有那么残暴。” 他有些迷惑地问道,“那我现在还算是您的囚犯吗?” “不,你当然不是,神赦免了你。僧侣告诉我们作恶者另有他人。我们接受了神的裁定,即使心中不满,即使仍想烧死你,我们都赦免了你,你是自由身了。无罪的自由身。你现在可以在流水花园里玩耍,甚至可以与我的小公主打闹。因为神告诉我们,你是无辜的善良人。”亲王顿了顿,俯下身子,盯住他的眼睛。“炼金术士,好好想想,你能瞧出了什么?” 他不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怎么会认为你能瞧得出来呢?”亲王自嘲地哼了一声,他接着说,“这就是有信者与无信者最大的不同之处。我们可以毫不怀疑地接受神的仲裁,可你们不行。而且,你从始至终就不信仰神明。所以,你口中的神裁只是洗刷罪名的机会对吗?” “您是想说我在渎神?” “我不会这样说。我只是认为你老早就成竹在胸。” “若真是那样,我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还差点死去。”他虚弱地笑了笑。 “这倒也是。不过你仍然是个可敬的聪明人,而我们都是超级大傻瓜。对了,炼金术士。”亲王凑近了过来,“我想知道你到底和她做了什么?我一直没告诉你的女朋友们。侍卫们告诉我,你和她赤身**地躺在一起……” “她魅惑了我,我最开始时几乎无力反抗。” “如果你说的反抗是拆掉旧宫殿的话……你的女朋友们大概会立马冰释前嫌。”亲王开起了玩笑,“我想你的反抗肯定激怒了她。那些个声音……那天晚上没人睡得着。炼金术士,我一早还以为你死了。” “幸运女神站在我这边。” “没错。有人帮助了你——可我不想追究是谁了。”他是说也不想追究是谁挑起的事端?“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杀死她,我想你一定有机会让她死在你的剑下。我的魔法顾问告诉我,你本来不该让自己受伤的——我们从废墟里翻检出的那些药剂,有一些足以让你短时间内对抗她的魅惑——但你不仅伤到了,伤势还很严重。太糟糕了,有好些伤口都差点刺破你的动脉。诸神在上,炼金术士,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是恶魔。”李察喘了口气,“她只是受了诅咒。” “诅咒?噢,我当然知道。”亲王叹了口气,“我见过了她。她看上去普普通通,整日哭哭啼啼,像一位没长大的十岁女孩。她哪有市井中传言的美丽,她怎么会如此普通?” “因为魔法改变了她,诅咒让她有了倾城容颜。” “可怕的魔法。”亲王评论道。“你是怎么确认她中了诅咒,而不是别的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炼金术士开了口。“是的。我最开始是打算杀了她,这对我来说很安全。虽然我没有侍卫队长的神力,剑术也谈不上精妙,”他告诉亲王,“但我仍然能轻易地杀了她。可是……”他顿了顿,迎上了亲王的视线,“诅咒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您一定也听过众多流言。市井谣言里总有少许真实的存在。而我也发现了她的挣扎。她哼着的歌里有一些不属于恶魔的语言。那不是邪恶的魅惑。” “继续,炼金术士。”亲王示意,“我想听你最后的证据。这比该死的审判有趣得多。” “能帮我拿个东西吗?我动一动就感觉快要死了,就在枕头下面。”亲王从他的枕头下拽出了那串金链。亲王的脸当即变了颜色。“我在她的……棺材里发现了它。” “李察,”陆月舞放下了手中端着的水盆,马上过来扶住了他。“你在干嘛?你的伤还没好。”她不满地埋怨,“你还想再躺几天?” 炼金术士在他的搀扶下站好,他的笑容因为伤口传来的疼痛而显得有些走样。“再这么躺下去我就会生锈了。”他吸了口气,强自站定。“海边的湿气总是太重,我得四处走一走,晒晒太阳。”他耸耸肩,却不想又扯动了肩上的伤口。贯穿伤总是难以愈合。 “你还好吗?你总爱逞强。”她扶住他重新坐下。她手上的力道让李察没法抵抗。 “我没那么脆弱。”李察无奈地苦笑,“好啦,让我起来,我与亲王有约。”他抓着裤子,却连弯腰这么件小事都变得异常艰难。“麻烦你,把裤子……”他尴尬不已。谁让他现在连穿给自己穿上一条裤子也办不到。 陆月舞红了红脸,从他的手里抢过了那条深蓝长裤,细心地为他慢慢套上。“又是什么事儿,非得现在去?”她偏过头,努力转移注意力。 “你跟着去就知道了。” “我也去?哦,好的。”陆月舞手忙脚乱地为他系好皮带,不过半晌她已是满头汗水,即使面对敌人她也从没有这般惊慌失措过。“我先去准备一下。”她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李察苦笑着叫住了已经打开房门的陆月舞。他向她抬起了手。“你认为我能自己爬下楼吗?除非我像圆球一样滚下去。” “我去叫罗茜来。”她说着,匆忙逃离。 罗茜对他几乎没什么言语。她似乎还在为一些琐事生气。她的下手没有轻重,而且力气大的惊人。身为法师,李察却感觉她的力气比陆月舞还要大上不少。他甚至认为她绝对有将他直接抱下楼的气力,陆月舞也不能做到这一点。 他被蛮横地扔在了沙发上。每一处伤口都在疼痛呻吟,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哀嚎。冷汗湿透了衣裳。他咬紧牙关,竭力不发出一丝声音,然而愈合的伤口迸裂,血水浸透了衬衫。 “罗茜!”陆月舞大声叫了起来。 女法师的眼中闪过慌乱与自责。“干什么?心疼了?”她逃避似地飞快从李察身上收回视线,但仍然嘴硬。“放心吧,他死不了。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你来照顾他。我就不妨碍你们的好事了。”她越说越气,到最后已瞧不出半点懊恼,愤怒地甩手离开客厅。 李察喘着粗气,疼痛让他脸色惨白。陆月舞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坐好,她解开衬衫的纽扣,检查他的伤口。“怎么样,还好吗?”陆月舞担忧地问。 “死不了。” “她怎么能这样?” 李察紧抿着嘴,默不作声。“换件衣服,然后我们就出门。”他告诉女剑手。 “不重新上药?” 他抓起衣服,不用陆月舞伸手,硬撑着套上。轮到扣上纽扣时,他的双手都在抖动发颤,手指连扣子都捏不稳。但他总算穿好了。“不用。”他硬邦邦地说,站了起来。 “那罗茜呢?”陆月舞问。 炼金术士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沉默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让她一个人呆着。”他这么决定。“依薇拉小姐。”他很快转头看向始终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学士小姐。 “啊?什么?我在,我听着呢。”她猛地抬起头,一脸慌乱,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她同月舞一样吗,都因为当日的言语而不知道应该自处?她们仍在尴尬,而罗茜的反应则在推波助澜。但是李察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也没法说出口。只能寄希望时间能尽快抹平心中的波澜,让一切恢复如常。 炼金术士偏开视线,“你也跟我们一道吧。我们需要你的知识。” “噢,噢,出去。好,好的。出去。”学士小姐慌里慌张地说,“我这就去换衣服,很快,很快。阿莎。”她叫着瘸腿侍女,“把衣服找出来,天蓝色短裙……不,等等,我们是要去哪,李察?噢,好,阿莎,我需要短装……”学士小姐最后选择了白衬衫配棕色长裤。她蹬着一双马靴,金色长发绑着一束马尾垂在脑后,瞧上去英气十足。只差一把优雅细剑和一匹好马,就能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女骑士。 “不能使剑的女骑士。”奥柏伦亲王评论道。 说这话时他正站在监牢高大的围墙外面,浑身裹在旧麻木长袍里,一顶宽边圆帽大致遮住了他的脸部轮廓。若不细瞧,这些皮肤黑如墨炭的瓦利亚人在他们的眼里还真看不出区别。 “她是一位学士。”李察告诉亲王。 “这我知道,我怎么可能忘记。审判当日她曾以这发誓。” 他的怒气依然未消。国王都是些记仇的小气鬼。学者们都是如此认为。“她能帮上忙。她的学识能派上用场,她知道的比我多。没人敢夸口知道所有恶咒,但学士不同。” 诅咒两字好似带着魔力。亲王沉默片刻,长叹了口气,“小姐们,你们也来吧。”他像是垂垂老者,佝偻着脊背。“我既然相信了炼金术士,自然也不会怀疑你们对他的忠诚。” 时隔十天再次造访地牢,他很难说明白眼下自己是一番怎样的心情。倒是陆月舞不时看向四周,仿佛是在寻找他曾经居住的那间牢房。 在距离他之前暂居的地方不远的一个单间,夜魔女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低声饮泣。她现在总算有个女孩儿样了,头发乱糟糟的,但已不再是熠熠生辉的紫色,而是略微发黄的浅棕色,她的肌肤也褪去了魔纹,呈现许久不见天日的苍白。她总算正常了。 亲王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听见铁门的响动,女孩儿仿佛受到了可怕的惊吓,她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缩得更紧,瑟瑟发抖。“别怕,妮安塔。”亲王向她伸出手。但这只让女孩儿躲得更远。他们该庆幸这是间狭小的囚室,而不是宽阔的大海。否则她肯定会奋不顾身地跳进海浪里,即使她不会游水。 任凭亲王费尽口舌,女孩儿也始终垂头不语,逃避着他的双手,抗拒着他的亲近。“她怎么还是这样,炼金术士?”亲王苦恼地问,“她不是已经和别的女孩没什么不同了吗?为什么她一直对我这样?她似乎对之前没了半点记忆。” “七年过去了,亲王殿下。那已经过去太久了。”炼金术士的声音好像勾起了女孩儿的一点记忆。她偷偷地抬起头打量着他。“你我都不可能对七年前的事情还记忆犹新。”何况,退去了魔法的外衣,恶魔的伪装,她现在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十七八岁小女孩。七年前,她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她能记住些什么?对此,李察不抱任何期望。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什么也问不出来,什么都不会知道。”亲王的眼中燃烧着如熊熊烈焰般的怒火。“到底是谁害了她?我得弄清楚。究竟是谁如此恶毒,将诅咒施加给妮安塔?” 待他平抑怒意,李察才疑惑地问道,“妮安塔?她的身份确认了?” “我想不出还有谁随身戴着金船。”他从兜里取出那串金链。“她是金船伯爵的女儿,妮安塔,我不会认错。看她的眼睛,她有一双宝石蓝的眼睛,同我的小公主,我的妻子——她是金船伯爵的妹妹——一模一样。一双令人无法忘怀的美丽眼睛。我怎么会认错呢。”亲王神情激动。“我怎么能看着她受苦?七年了,七年了,她一直在受苦,就在我的身边,我却毫不知情,甚至想杀死他。要不是,要不是因为你们……”他握紧了拳头,“是谁这么残忍?炼金术士,你说,是谁胆敢这么做,是谁向她下了诅咒?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她怎么会变成不知廉……夜,夜魔女……” 女孩儿被亲王的大喊大叫吓坏了。她扑进了李察的怀里,把头藏在他的怀中。数天前的生死敌人,现在却将他视作了依靠。“这我并不清楚,她也不会知道。”李察没有把她推开。“但咒语必须有施咒者,它们无法自成。” 83.杀了他 “诅咒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总有些原因。”学士小姐轻声赞同,“发生过什么吗?” “一切都很风平浪静。除了金船伯爵夫妇的暴毙。” “暴毙?” “但我们查不出死因,看上去是因为疾病而死。但是现在,我开始觉得是因为魔法了。”亲王苦恼地说,“时隔久远,我得挨个挨个重新审问。”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望着惊惧不已的女孩儿,轻声询问,“你们说,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是说,至少向个正常的女孩儿。” “也许几个月,也许好几年。”学士小姐告诉亲王,“精神上,她的发育程度可能比较低,只相当于十岁左右的孩子。您不能要求太高。” “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会慢慢恢复,但您不能再吓到她了。她终究会记起你的,但是现在,她的脑子还很混乱。您也知道,这七年里她做了些什么,这些记忆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亲王咽了口唾沫,“也就是说,她会想起那些可怕的事儿?”他担忧的问,“那么诅咒还会复发吗?” 李察与学士小姐对视一眼,他们很快又避开彼此视线。 “说不清楚。”炼金术士回答。 “除非施咒者再为她施展咒语。但那几乎不可能,没人能靠近您的宫殿不是吗?”学士小姐的话让亲王稍微放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您最好让她佩戴楔形石——就是李察用的那种——它很昂贵,但对于您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还有吗?” “不能让她住在这儿了。夜魔女惧怕黎明曙光。让她尽量住在高塔上,光线充足,远离暗室与阴影,房间里时刻燃烧赤杨木。” 奥柏伦亲王的语气忽然变得忧伤起来。“我会牢记你的警告,学士小姐。但是,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吗?” “当然有,而且很简单……”她的话忽然停住了,因为牢房里忽然传来了一个脚步声,正在向他们走来。 “是谁?”奥柏伦亲王高声喝问。 那人从转角走了出来,墙上插着的火炬照亮他的面容。 艾伦伯特男爵在拐角处停了下来,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火光映着他惨白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日的亡者。他在原地踌躇迟疑,进退维谷。 “巧啊,男爵大人。”管他来这里干什么,总之是被奥柏伦亲王逮了个正着。这下有好戏看了。他的善意还没有泛滥到去怜悯自己的敌人。李察愉快地笑着,“幸会幸会。” “啊哦。”男爵这才像是回过了神,他张着嘴巴,痴痴呆呆地不安地说,“炼金术士……” 李察知道他的笑容一定格外扭曲,看上去极尽嘲讽。可这仅仅是因为崩裂的伤口带来的疼痛,这也不至于让风风光光的男爵大人如此畏惧吧。难道他在对方的眼中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还没死真是托您的福了。”他轻声奚落,“您是来探望妮安塔小姐的吗?” 男爵紧张且不安,小心翼翼地偷瞧着一直未发一言的奥柏伦亲王。李察的话,仿佛是远离窘境的捷径,他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啊,是,是的。”他大声说,“我是来探望妮安塔小姐的。她受了罪,我放心不下。” “他认识妮安塔?”陆月舞轻声问。 是啊,他认识妮安塔?女孩紧紧抓着李察的手,说什么也不肯分开。她披散着头发,脸蛋被遮盖住。他怎么会认出对方呢?照理说,他们已经七年未见,而在这短短数天里面……“男爵大人没有来过。”独眼狱卒悄声说道。 奥柏伦亲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李察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他和他们应该都想到一块去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亲王沉声问道。 “亲、亲王殿下。”艾伦伯特男爵吞吞吐吐,逃避着亲王质问的眼神。他几乎手足无措。“我是来看望妮安塔小姐。”他重复着答道。 每一位国王都是比专业演员还要优秀的表演家。“谁是妮安塔?”亲王困惑地说,他的表情简直瞧不出作伪的痕迹,任谁都会被他蒙骗。 “就是金船伯爵的女儿啊,薇薇安的女儿啊。”男爵越是急切,透露出的东西就越多。“您一直将她视若己出的呀。” “她不是早死了吗?” “她还活着。”男爵极力证明自己。他快步走到牢门口,指着女孩儿,“她不就是吗?毫无疑问她就是妮安塔。” “夜魔女?不会,不会是她。”亲王摇着头,一副完全不信的模样。“妮安塔八年前就死了,而夜魔女七年前才出现在我们周围。她怎么还会活着。我亲自为她送葬,看着她同她的父母一同下葬。是我关闭的墓穴,也是我砸坏的三头犬雕像。难道我的记忆出了错吗?” 面对亲王严厉的质询,男爵垂下了脑袋。“您没记错。”他说,“但她的确就是……” “够了,男爵。你太累了,你的胡言乱语我会当做没有听见。我不允许你亵渎亡者。”亲王断然喝止。“妮安塔已经死了,和她的母亲,你曾经钟爱的女孩薇薇安一样,都已经死了。别在沉迷于自己的幻想里了,你现在应该好好陪着玛格丽特。她需要你。” “玛格丽特?”男爵近乎咬牙切齿,“不,我要说的是夜魔女。她真的是妮安塔……” “理由呢?艾伦伯特,我要理由,我要证据。”亲王冷静地引导,暗示。“我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口说无凭,知道吗?” “那是因为,因为……”艾伦伯特男爵陡然打了个寒颤,猛地清醒。现在知道说漏嘴已经晚了。他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辞离开,而不是选择呆到现在。此时,他的脸上爬满了冷汗,湿透衣裳惊慌失措。“……因为……” “因为什么?”亲王继续施加压力。“告诉我,艾伦伯特。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肯定。还有,你的证据,它在哪?” 艾伦伯特艰难地咽下满腔苦水。“这……这是我的猜测,大人,我只是看见了她的眼睛。我永远不会忘记薇薇安的眼睛,她的眼睛同薇薇安一样。” “世上有许多人都有一样的容貌。”李察不怀好意地提醒。 换来的是对方仇恨的眼神。“我能证明。我肯定就是她。” 亲王问,“怎么证明?” 男爵站在牢门前踌躇。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能进来吗?” “进来。”亲王没什么好语气。 艾伦伯特男爵走进囚室。女孩将李察的手抓得更紧,她断掉的指甲死死扣紧他的手掌。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她比之前的任何一刻更加害怕,李察意识到。 “说吧,你为什么会认为她就是妮安塔?”亲王从容不迫地追问,“我是什么也没瞧出来。” 艾伦伯特男爵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看瞧瞧她吗?”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得到亲王的示意,才挪动脚步朝李察走了过来。“让开,炼金术士。”他对炼金术士冷声讥讽。“别挡我的道。还有,她是妮安塔小姐,金船家族的继承人。而你只是一个罪人,别碰她!” 李察被他一把推开。炼金术士踉踉跄跄,全靠被陆月舞扶住才能重新恢复平衡。伤口的疼痛让他几乎难以抑制。但是……他总觉得有哪里格外不对劲。心中的疑惑甚至盖过了身体上的痛苦。他对陆月舞和学士小姐的关切视而不见,死死盯着男爵。 “妮安塔小姐。”艾伦伯特将手伸向对方,“还记得我吗?”他脸上挤出的笑容是如此虚假,如此恶心,以至于让李察感觉反胃。 妮安塔使劲甩着头,脸上显露惊恐。“不,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她不停地说。 “能让我看看你吗?让我看看你的眼睛,看看你背上的胎记。”艾伦伯特男爵似乎什么都知道,连亲王都不知晓的**也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他朝女孩慢慢逼近。“来吧,让我证明你就是妮安塔小姐。美丽优雅的薇薇安的……乖女儿……我们的公主。” “不,别过来,别过来。”女孩一路往后退,她看向男爵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流氓与地痞,好像男爵就是她心中的梦魇。“别过来……不……”她躲过了艾伦伯特的手,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更加恐惧。“我知道你是谁了,就是你,就是你……”她猛地一声惊叫,在他们还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便突然朝外面跑去,但是艾伦伯特一把抓住了她。 “艾伦伯特,放开她!”亲王上前制止,“你这是干什么?” 艾伦伯特男爵阴冷地笑着,“我是在证明啊。”他说着就要剥掉女孩遮身蔽体的长裙。女孩奋力挣扎起来。她像一只野兽,踢打,撕咬,抓扯,但统统没有作用。艾伦伯特强硬地一声不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亲王大声怒吼,“艾伦伯特!” “很快就好。”他抓住了女孩的衣衫。 女孩的口中忽然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就像那晚的夜魔女。首当其冲的便是旁边的炼金术士与奥柏伦亲王。他们在她的叫声中头脑嗡鸣,摇摇晃晃。魔力开始蠢蠢欲动,在囚室里呼呼作响。女孩的脸上重新爬上了魔纹,苍白肌肤正在往紫色转变。她的额头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中钻出。她的叫声越来越不似人类。 这是怎么回事?诅咒明明已经解除了。 “艾伦伯特!”一定是他!炼金术士瞥见了他的狞笑。 男爵在魔力的风暴里屹然不动。他脸上的表情充斥仇恨,憎恶,厌恶与快意。他扯下了女孩身上的袍裙,让她光着身体。“叫啊,继续叫啊。让我听听,让我听听!”他状若疯狂,“多美妙,多动听。我没有得到薇薇安,但我能玩弄她的女儿——一个有其他男人血脉的贱种!”他掐着女孩的脖子。女孩在身体的异变里痛苦的哀嚎,扭曲挣扎。“可惜的是,她没能再生下一个小贱种……可是呢,一个怪物怎么能生下孩子呢?” 他简直疯了。女孩几近窒息,挣扎已然无力。但她的叫声却已臻至顶峰,随后戛然而止。李察感到耳中一阵剧痛,亲王首先倒飞了出去。随即李察便感觉好似有一个攻城槌撞到了他的胸口。他腾空而起,重重地撞上囚室墙壁,然后像个坏掉的玩偶似地滑落在地。紧接着学士小姐也摔倒在他的身上,将他压在了下边。 “李察!”勉强稳住身子的陆月舞飞奔过来,抱起他,用身体为他阻挡那些接连飞来的碗碟和木块。 他的身体每一个部分都没了知觉。“杀了他。”他艰难地说。女孩哀号起来。她的哭喊声就像鞭子,抽打着所有人和所有东西。唯有她面前的男爵毫无无伤。“杀了他,他就是施咒者。”他猛然看见艾伦伯特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漆黑且透着血色,带着浓重的不详。上面的花纹炼金术士觉得异常熟悉。他意识到对方正打算做什么可怕的事。他狠狠推了一把女剑手。“杀了他,别管我。”他不顾伤口涌出的鲜血,拼尽全力大吼。 陆月舞攻向了男爵。剑影在火光下翩跹起舞,在魔力浪潮上平稳如常。她跳了起来。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步都出于本能,来自艰苦的训练,来自对危险的敏感。迅速的三步,第三步,和成千上万次训练时一样,左脚猜出,稳住。她的上身一扭,挥出重重的一剑。 长剑撞上了匕首,迸发一串火星。一闪而逝的火星还未消散,她像是千百次训练那样,朝前又迈出一步,挥出了最后一剑,一个回身,将长剑抽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条诡异的血线。艾伦伯特的右手臂飞到了空中。 女孩重重地落在地上,开始饮泣。 亲王瘫在王座上,惊魂未定。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烈性的红酒,但他的手颤抖得十分厉害,几乎拿不稳酒杯,更别提准备地把杯子送到嘴边。猩红的酒液从杯子里洒出来,弄湿了他的下巴,染红了他的衣襟。 “我得谢谢你们,由衷地感谢。”亲王无奈地扔下杯子。他试图正襟危坐,但恐惧此刻仍旧没能退去。他全力挺直着脊背,让自己更像一尊石像。然而抖动的唇角让他的期望全部落了个空。炼金术士本打算告辞,可亲王仍然把他们留下。他向他们道谢,“多亏你们。你们拯救了我,也救了妮安塔。我毫不怀疑艾伦伯特的疯狂会将我也杀死。”[..] 84.没有 老妪正在为李察重新包扎伤口。绷带被一次次揭开,疼痛伴随着血水一涌而出,他咬紧牙关,竭力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音。亲王的话他一句也没听清,只是万分希望有一点罂粟花粉能麻痹神经,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但老妪似乎不知它的效用。她只是用蛆虫用水蛭放掉污血,吃掉腐肉。然后用捣成浆糊的草叶替他敷上。 “炼金术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依然没能弄明白。”奥柏伦亲王皱着眉头,他的眼中犹有惊骇。“妮安塔……还有她的诅咒……还有艾伦伯特,他怎么会——炼金术士?” 你应该去问艾伦伯特男爵,而不是问我。李察稍微挪动身体,却被老妪一把压住,他只得一边忍受,一边艰难开了口,“那是因为……” “我来替他回答吧。”学士小姐轻声说着,接过话头。“男爵大人就是施咒人,是他诅咒了妮安塔小姐,而诅咒令她变成了夜魔女。” 亲王难以置信地低声呢喃,“这,这怎么可能?” “亲王大人?” “什么事?” “诅咒不会凭空而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对吗?” 亲王沉默不言。直到老妪鞠躬离开,他才挥手斥退了所有侍者。“艾伦伯特爱的人,是金船伯爵的夫人,是薇薇安,是妮安塔的母亲。”他长叹一声,“他爱她,她也爱他。” 但是她却嫁给了金船伯爵。 奥柏伦亲王沉重地点了点头。“你们得到了我的信任,但请管好嘴巴。”在讲述来龙去脉之前,他首先警告。与国王打交道无异等同于与虎谋皮。“他们彼此相爱,然而碍于家族,薇薇安不得不嫁给了金船伯爵。艾伦伯特也娶了玛格丽特。然而……”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亲王踌躇了片刻。“然而他们仍在来往,偷偷的私会。” “男爵肯定不能忍受他的爱人怀上别人的孩子。” “是的。”亲王的声音干涩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他们的吵闹众所皆知。几家人打来打去,始终争不出一个结果。最后我勒令他们不得再见面。”奥柏伦亲王的双眼渐渐毫无焦距。他抓起酒杯,但是里面的酒早被他喝了个干净。他悲伤地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我以为……以为一切会就此平息。”他说,“可是,没过多久,金船伯爵和薇薇安接连暴毙而死,连妮安塔也在不久后死去。”他沉默了一阵,望向炼金术士,软弱地求助。“你说,炼金术士,这是艾伦伯特干的吗?会是他吗?” “我没见过他们的遗体,我无法确认。” “……他们的样子……”亲王打了个寒颤。李察可以猜想那会是什么样的可怖场面,竟让一位国王为之惧怕。“僧侣们说他们死于可怕的疾病。但现在想来,我觉得要么是魔法,要么就是毒药。”亲王面露痛苦之色。“可是,他怎么会杀了他们?艾伦伯特竟然会杀死了他挚爱的人。” “因爱生恨。”学士小姐沉声说。“而且不仅如此……” “不仅如此?” “他对他的夫人,他的儿子也同样……” “……等等。”亲王眼中透着震惊与绝望。“……你是说……爱德华,还有玛格丽特……” 炼金术士沉重地点了点头。“大概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没想到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害了爱德华,又将玛格丽特变成怪物?”亲王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而且他还栽赃于你?” “我没撒谎,也无意挑拨离间,栽赃陷害。”炼金术士向奥柏伦亲王保证。他们迟早都会离开,这么做毫无意义。“我以为他家中的符号是他人留下。”李察说出了他的猜测,“但现在,我认为那是由他亲手做的。” “那些魔法符号?他……他接触魔法?学习巫术?” “否则诅咒怎么生效?” 现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亲王不信。“他怎么会如此疯狂。”亲王喃喃自语,“他要让每一个人都生无所恋,受尽折磨,疯狂而死吗?” “您得去问他自己了。” “我会的,我会的。但是,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他。”什么意思?亲王怎么会无法面对囚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妮安塔,妮安塔其实是艾伦伯特的女儿。”亲王一口气说完,然后彻底垮下来,瘫软在椅子上,用手掌盖住了脸。 陆月舞无法压抑地惊呼,“这简直……” 李察只感到脑袋嗡嗡作响。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会是这样。他听见了在场每一个人吞咽唾沫的咕咚声。“如果……我是说,如果……男爵大人知道了的话……” “他不会知道,妮安塔也会不知道。除了我们,不能有别的人知道了。了解了吗,炼金术士?”亲王的警告好似一把利剑搁在他们的脖子上。得到了他们确定的答复后,亲王无力地举起手。“走吧,炼金术士,还有小姐们,你们先离开吧,让我一个人静静。亚汉,送送我们的客人。至于艾伦伯特……我会让他隐秘而体面的死去。” 亲王别无选择。他们告辞离开。 他们一路沉默无语,坐在轿子里像弓着背的虾。直到陆月舞小声地开了口。“李察,我还是很惊讶。他为什么那么做?杀了爱人,害死妻儿……结果到头来……这比我所见过的最大的悲剧。”她的眼中透着不安的悸动。“可我觉得……他是真正的下咒者吗?” 炼金术士与学士小姐对视一眼。 “不是。”他们几乎同时说出口。 女剑手的身体微微颤抖。“那又是谁?你们又欺骗了亲王?”她不安地说,“如果他知道了……他定会勃然大怒。” “没人能确定诅咒的成因。”学士小姐安抚她。“我们只需知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邪恶就足够了。当然,我们还得有战胜它们的方法。” “用杀戮?” “通常是。我游历的时候到过许多地方,人们议论的通常是怪物和杀戮。国王们也乐得将各种罪状冠在怪物头上。通常人们只想明哲保身,只有少数人要求解除咒语。”学士小姐轻声说,“如果怪物还残忍着人类的理智,报复不可避免。” “那妮安塔……” “月舞,我们不知道诅咒是怎么形成的。”就像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诅咒是怎么产生的一样。“但是艾伦伯特的疯狂或许是咒语的导火索,导致了今天的局面。纯粹的恶意是比魔法巫术更可怕的东西。只要恶意消散,自然能迎刃而解。” “她不会再变回去了?” “除非有人再度施咒。”炼金术士告诉她。 轿子停了下来。李察在陆月舞的帮助下慢慢地挪了下来,“我得去睡一会。”他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疲倦如浪涛般涌来。 “要我去拿些药剂给你吗?”学士小姐问。 他挣扎着单腿跳上门前的石阶。“一些安眠的药。”伤口的痛痒会折磨着让他醒来,而幽灵般的梦魇始终挥之不去。一切安眠的药有助早日恢复。“麻烦你了。” “先生,小姐。”那位渔夫的女儿忽然打开了门,吓了他们一跳。“你们可算回来了。”她一脸焦急之色,站立不安。 “娜丽雅,怎么了?”学士小姐问。 她飞快地说,“罗茜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这算怎么回事?值得大惊小怪吗?“她出门散散心,又不会走丢。”李察说,“她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把她关在笼子里整日把她盯着。” “不,不是的,先生。”娜丽雅急切地摆着手,“阿莎说,你们离开之后罗茜小姐就气鼓鼓地出了门,直到现在也没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 他们没瞧见瘸腿女孩的声音。“阿莎呢?” “她出去找罗茜小姐了。她坚持要去,谁也拦不住她。” 她可是瘸着腿啊,这里对她来说又全然陌生,她也不会瓦利亚语。“塔里奥骑士呢?鸦人费费多呢?”李察问。 “塔里奥大人跟着阿莎一道去的。”这还算好。“费费多先生带着他的族人也帮忙寻找了。” “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娜丽雅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多事。”李察告诉她们,“她自己就知道回来。”然而直到太阳落山他也没见到罗茜的影子。她离开了吗?彻彻底底地离他而去了?温柔果然如诗人所言,就像是盛开的昙花,永远只会有短暂的片刻吗?当令头脑发热的激情褪去,就只会剩下让彼此伤痛的理智和现实在奋力挣扎,在拼死搏斗了吗?他望着平静无波的池塘,心想她的心会不会也如这座池塘般,静得宛若一滩死水,只待寒冬将它彻底封锁起来? “李察,”陆月舞来到了他的身边,“亚汉队长已经派出了红袍卫士,他们都已经帮忙寻找了。罗茜很快就会回来。我相信她不会离开的。” 他转过头,看着夕阳余晖下她如丝绸般的长发泛着金色的光晕,忽然只想软弱地埋首其中。她一直都在他的身后支持着他的每一个决定——即使那是错误的。 然而女剑手撇开了视线。“早点睡吧。我想就算是罗茜,也不想看见你折磨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她的担忧。于是李察退开了一步,将手中捏着的小石子扔进池塘。“好吧。”他沉声说,“我这就去。”池塘在他的身后扩散出一圈圈涟漪。 河面荡起一圈圈波纹。罗茜看着它们碰撞河堤之后,又激起了阵阵涟漪。她踢下又一枚石子。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被水波绞碎,泛着破碎扭曲的黯淡的昏黄。一如她的心情,杂乱无章,充满了使她厌烦的味道。[] 我这是怎么了?她问自己。她弄不明白,并且毫无头绪。为了一点琐事就心中恼怒,发着她不曾有过的脾气——不是以往汹涌的怒火,而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可耻的逃避,甚至还打算就此远远离开。我这算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该那样,现在这么做也不对。他们一定在寻找我,到处奔波,穿过大街小巷,询问每一个可能见过她的人。他们一定会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白皮肤的女孩,琥珀色眼睛,火红长发,看上去就像一团火焰般热情?”她忽然记起,炼金术士曾无数次对她这么说过。他现在……一定也是满头大汗吧?不知怎地,她的心里突生一阵快意。她摇着头,将这可怕的念头驱逐出去。他可是受了伤啊,她告诉自己,不停地告诉自己,我该回去照顾他。 然后,她又对自己说,时间已经不早了,罗茜。这就该回去了。但是她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朝相反的方向迈出。她拖着有些迟疑的双腿拐进一条小巷。她离流水宫殿越来越远。她却连回头看一眼都忘得一干二净,她低着头,沉默且不肯停歇地往前走着。 空气潮湿温暖,出奇的平静。四周的低矮石屋淹没在黄昏的柔和光晕里。夕阳与阴影就像一对孪生儿。经历了最耀眼的金黄,光线开始变得黯淡,阴影不断拉伸、延长、像瘟疫般疯狂地蔓延,直至吞没整条街道。 女法师漫无目的地沿着河道前行,走进一条泥土混合石子的巷道。歪歪扭扭的木屋间或地立在爬满青苔的石屋中间,几个锈迹斑斑的薄铁片招牌在风中摇晃着吱呀作响。几艘长舟从她的旁边驶过,船公发出一声声吆喝;在另一边,酒馆与青楼的灯光越发明亮,劣质啤酒与刺鼻的汗臭以及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吵闹的声音一道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她难以忍受地皱起了眉头。然而在前面的一座石桥上,十来只流莺站在桥头,衣着暴露地冲着桥下驶过的长舟卖弄身姿。只要船夫抬起头,一定就能瞧见她们的****。罗茜越发觉得无法忍耐这里的肮脏,心中积郁的怒气几乎要满溢而出。 “嘿,小姐。”一名黄褐皮肤的男人走了上来,拦住了她。他满脸麻子,套着一件灰蓝色的亚麻衬衫,身后还跟着三四个跟班.他们每一个人怀里都搂着一只流莺,满是油腻的手在对方身上粗鲁地胡乱摸着,惹得那些女人满面|潮红,恶心地低喘。“要来喝一杯吗?我请客。”麻脸男人邀请道。 女法师冷冷地盯着他,“金色龙舌兰,狭海红霜,列奥火舌,这里都有?你请的起吗?” “当然。”男人毫不犹豫地说,“我都品尝过。”他大言不惭,吹着牛皮。“可是这里不卖这些,但是宝石海湾的青梅酒绝不 85.不会离开 酸涩,发苦。罗茜怎么会忘掉它的滋味?它的味道就像是她的心情一样。“不用。”她语气生硬地拒绝。“留给你自己喝吧。” “这怎么能行。”麻脸男人不依不饶地快步又绕到了她的面前。“别走呀,小姐。既然是喝酒,当然是人越多才越有气氛。必须得有美女相伴,才能人人尽形啊。” 她的手指在抽搐。“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别挡我的路。” “别发怒,小姐。”麻脸男人打了个手势。他的跟班立即散开,将罗茜围在当中。那几只流莺嬉笑着走到一旁,一边谈论着一边瞧着女法师,眼睛里充满了某种敌意与蔑视。“我只是想请你喝杯酒,就一杯罢了。”他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向女法师走近。 “拿开你的狗爪子!”罗茜厉声喝止。 “既然来到了这种地方,还当自己是什么清纯的千金小姐吗?”麻脸男人哈哈大笑,炫耀着他的床间经历。“告诉你,就算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人,我也睡过。她们还没有勾栏的女人清纯——虽然一副不可侵犯的丑模样,但是她们疯狂起来就连强壮的角斗士也顶不住。你也一样吗?‘千金大小姐’,或者,‘女爵士’?” 罗茜冷声说,“我应该割下你的舌头。” “咦?”麻脸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以为你会尖叫起来呢?” 女法师的指尖仿佛在弹奏琴弦。她冷笑着告诉对方,“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可是尖叫的人不会是我。” 麻脸男人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又向罗茜伸出了手。“那会是谁?” 陡然出现的橘色火焰之光盖过了夕阳的余晖。翻卷吞吐的火舌舔舐|着麻脸男人的脸。他一定不会觉得这炽热的温度比流莺的舌尖美妙甜蜜。尖叫声像是嗅到了鲜血的虎鲨,一个接一个响起。流莺们飞快地逃离,慌不择路的路人互相推搡,鸡蛋和番茄落了一地,土豆和洋葱咕噜噜地直接落入河中。长舟或是加速,或是掉头,结果在桥底下撞成一片,统统绞在了一起,再也没法分开。船夫和客人只能躲在石桥下面瑟瑟发抖。 “巫、巫师!”麻脸男人惊恐地叫道。他的跟班早就一哄而散。他畏惧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以手撑着身体,一点点朝后挪动。“尊贵的小姐,我,我不知道……” “听见了吗?”罗茜斜视对方,露出讥讽的微笑,“我想你知道答案了。” “是,是的。” 他连一句话也说不清楚。一股尿骚|味忽然格外刺鼻,麻脸男人的裤裆湿掉一大片。罗茜感到了恶心与厌烦,“滚,马上就滚,离我远远的。”她恼怒地大吼。 麻脸男人如蒙大赦,唯恐她改变了主意。 罗茜忽然觉得兴致全无,将火焰掷进水中。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害怕我,都把我当做了洪水猛兽。没人能与我好好地说上一句话。她垂下了手臂,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大醉一场。就像……就像她第一次遇见炼金术士的时候一样。 然而,还没等她走出这个令她生厌的街道,甚至她才走下那座石桥,又有一人不知好歹的拦住了她。他没看见自己的行径吗?那团火焰,就像她心中的怒火一样随时都会爆炸。 “小姐,要来喝一杯酒?”对方问道。 同样的搭讪方式,同样的拙劣手段。她在心中讥笑,打算抬脚离开,将对方视而不见。我该回去了。她下定了决心。就算被别人恐惧,被别人敌视着,也会有人支持着我,安慰着我,给我勇气。我真是太蠢了。她终于意识到。然而女法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竟然跟上了对方的脚步,竟然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他浑身上下笼罩在灰褐色的厚长袍里,大大的兜帽挡住了他的面容。他不会热吗?她一边想到,一边却跟着对方走近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她有些不安,但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脚步,甚至很快,她觉得对方一定能信任,她坚信对方不会害她。不过是一杯酒而已,不知道是什么酒呢,竟会藏在满是泥污的小巷里面? 她没能找到那瓶诱惑的毒酒。 罗茜跟随着陌生人穿过了小巷,拐了几个弯,然后她恍然发现他们竟已到了海边。涨潮的海浪翻着白浪朝他们扑来,很快就淹过了他们的脚踝。她感觉自己的靴子完全陷入了柔软的海沙之中,而且越陷越深。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向海洋坠落。 不管你是谁,我要离开这儿。她在心里大声怒吼,奋力挣扎。可是她张不了嘴,也没法身体,连脚趾都没办法弯曲。不安与恐惧以比海浪更快的速度疯狂地涌了上来。即使面对那只操纵整整一支亡灵大军的巫妖,她都没有感觉到这如此可怕的心悸。 女法师歇斯底里地凝聚魔力,大声念动咒语,召唤狂风,召唤火焰。她呼唤异界生物,呼唤恶魔。但统统没有用。她好像被关在了不见天日的漆黑笼子里,所有的魔法都离她而去。她在黑暗的囚牢里瑟瑟发抖,她不禁想起了地下的水牢,那间冰冷无光的囚室。 可是在那里,有那么一个人陪伴她,拥抱她,亲吻她,让她坚持到了最后。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要回去。李察,我需要你。她在黑暗里哭泣,然而求饶与祈祷均没有用。纯粹的黑暗中没有上下左右区分,也没有时间的概念。这种深入骨髓的无助她只感受过一次——唯一的一次——让她丧失自信的那一次,让她一度丧失施展魔法的信心的那一次。 她囚禁起来的绝望挣脱了枷锁,彻底吞没了她。“李察。”罗茜无助地叫道,然而她注定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她的最后一道希望之光破灭,然后她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雪黎?费德米拉?罗茜?罗耶?希尔梅耶尔。”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谁在叫我的名字,叫出了我的全名。她尝试着动了动眼睛,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从黑暗中挣脱。她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引诱她前来的陌生人。此时他已经取下了兜帽。 “奈——奈哲尔——是,是你……”她的惊喜变成了无边的恐惧。 “我们又见面了。我本以为我们永不会再见面了。”对方说道。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海潮已经涨了上来,海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脖子,然后下一秒,一个海浪彻底将她吞没。她的世界彻底黑了下去。 “费费多先生呢?”陆月舞在李察的身旁坐了下来。“他说了些什么?罗茜还是……” 李察沉默着摇了摇头。 两天两夜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女法师。唯有面具骑士鸦人费费多跟他的族人带回了一点消息。他们回报说找到了几个街头混混,他们见过罗茜。然而审问之后还是毫无头绪。与罗茜起了冲突的混混们仍然不知道她最后又去了哪。[] 但是结果却已经显而易见了。那里不远就是海边。太多人都瞧见她一个人往哪去了,神情恍惚地拐进小巷,笔直地朝海边走去。离那不远就有一个码头。 “我想,她一定是离开了。”李察轻声说。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可能。他们每一个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吧?但他们谁也没说出口。 陆月舞忽然变得笨嘴拙舌起来。“我,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踌躇地说。 “什么也不用说,月舞,我不需要安慰。我很好。”他告诉女剑手,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留下或者离开是每一个人的自由。“你也一样。”他说。 “唔,李察。”她迟疑了片刻,犹豫地开了口,“至少我不会离开。”她说这话时却不敢直视李察。她同样会做出与罗茜一模一样的选择,他无奈又可悲地意识到,只是或迟或早,只是大概不会不告而别……只是她目前还在他的身边而已。 他忽然觉得兴致索然。“我知道了。”他轻声打断了她,垂下了眼睛。“能扶我上楼吗?我想睡会。我累了。” 李察一觉醒来时已是午夜,他睡过去了整整一个白天。但是他的身体仍旧疲惫,饱受伤口发炎的痛苦,每一块肌肉都在呻吟惨嚎,他再没有了任何睡意。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他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了一件外套站在露天的阳台上。 海风徐徐吹来,带着丝丝寒意。宝石海湾星星点点,灯火比天空的繁星更加璀璨。远方的蟹钳岛上,两座灯塔就像不知疲倦的石像傀儡,守卫着狭窄的航道,灯塔上的火焰就是守卫的双眼,火红中透着橘色,冷酷而炽热。几艘帆船如同黑夜里的幽影。罗茜也是乘着这样飞快的长船离开这里的吧?炼金术士哀伤地想到,她真的离开了,并且不会回来了。即使他有一双翅膀也无法使他追上她了。他连她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隐隐间,李察仿佛听到了一声悠远的号角之声,横跨海面,飘进他的耳朵。但当他细细去听时,耳边只有吹拂的海风与远处的浪涛。一定是我的幻听了,他认为自己仍是太累了。他打算再去睡会,明早起来之后就得开始面对三缺一的生活。一切都得向前看。她已经离开了,沉湎过去毫无意义。他只能向逝去的神明祈祷:愿她一切安好。 他走向床边,忽然感到了一阵眩晕。炼金术士一头栽倒在床上,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他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然而窒息的感觉却飞快地蔓延上来,他想呼救却发不出丝毫声音。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就像有一只大鼓被使劲敲打,血管随着节拍突突直跳。他的大脑渐渐一片空白。他只感觉仿佛有某种东西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就要破茧而出。 一声可怖的尖叫陡然响起,打破了午夜的宁静。 他听见了房间被打开,好几个脚步声接连跑过走廊,跳下楼梯。“阿莎,阿莎。”学士小姐在外面高声叫喊。然后他听见了瘸腿女孩的房门被狠狠撞开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她歇斯底里的惊叫。片刻之后,只剩下了她渐渐平静下来之后的大声哭泣。 某种东西束缚着他的身体,但是现在,它显然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力量。他觉得自己的肺部获得了新生,攫住心脏的那只无形之手也已经松开。然而他依然不能动弹丝毫,他又一次体会到了被夜魔女操控住身体的挫败感。可是他深知这次不是因为她,而是某种他一直不肯正面与之对决的邪恶东西。炼金术士喘着粗气,此时唯有他耳朵还算正常,但耳朵显然不能跳下床,穿好靴子,然后又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李察?李察?”女剑手敲在房门,在外面叫着他。 “唔——”他的喉咙发出无意义的呢喃。 陆月舞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重,话里的担忧也越发明显及焦躁。然后……她一脚踹开了房门。“李察?”她看着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察忽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你怎么了?”她既想伸手将他扶起来,又怕弄伤了他。 炼金术士在床上瘫了好一会。这期间他只能看着女剑手不知所措的忙碌,看着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究竟是怎么了?”她不停地问。但是他没法说话,只能瞧着她,寄希望她能看明白他的眼神。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中是什么样的神情。他避开女剑手视线的时间远远多过与她对视的片刻。我在逃避什么呢?他问自己。 幸好这活见鬼的该死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身体总算恢复了些知觉。他扭动脑袋,陆月舞马上就把一只装满鸭绒的枕头塞在了他的脖子下面,然后扳动他的四肢,让他仰面躺好。他只能瞧着垂满绛红绸缎的大床帷帐,像是瘫痪的病人任她施为。 炼金术士讨厌自己的软弱,尤其讨厌什么也做不了的软弱,缠绵病床让他浑身难受,烦躁日益增多。没等陆月舞弄好被子,他便任性地挣扎着翻身坐了起来。 “你干嘛?”女剑手皱眉说道。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女剑手毫无回转余地地厉声喝止。“好好躺着。”她恼怒地告诉他。 他做不到。就他看来,阿莎的那声尖叫不会是巧合。 陆月舞最终还是没能坳过他。他隐约觉得,自从审判之后她更像是在迁就着他,她的反对与抗拒愈发无力。他总是下意识地避开。这次也一样。不止是因为他与她都还没准备好。更是因为,她也会和罗茜一样,选择离开。这让一切都毫无意义。 塔里奥骑士同另一名骑士一同守在门外,见他下来,均向他点头示意。 86.冒犯 “麻烦你们了。”他诚挚地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塔里奥骑士回答。红鸽尤金早已经搬离了这座阁楼,而这些骑士统统没有选择跟他一道离开。他们同尼安德特人一样,全部留了下来。 房间里,阿莎抱在膝盖在角落低声啜泣。她埋着头,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脸庞,只能看见她的肩头不住耸动,吸鼻子的声音不时响起。学士小姐陪伴着她,轻拍她的后背,给她安慰。但瞧上去似乎收效甚微。 李察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怎么回事?”他喘匀了一口气问。 学士小姐橄榄色的眼中满是担忧。她沉默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我问什么她都不肯说话。她受了惊吓,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阿莎?”他轻声叫着她。 瘸腿女孩听见了他的声音停止了哭泣。但她却将身体缩得更紧,将头埋得更深。她不住颤抖着。学士小姐的轻声安慰让她找着了依靠。她一下子就头埋入学士小姐的臂弯,竭力地远离他,仿佛他是造成她恐惧的源头。 这样他们什么都问不出来。炼金术士告诉学士小姐,“她需要一剂安神的药。” 药剂中的蕨苔很快发挥了作用。瘸腿女孩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缓,她不再哭泣,紧箍着膝盖的双手不再紧绷,慢慢放松了下来。 “阿莎?”学士小姐替她理顺散乱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恐惧的脸。“好些了吗?” “我……小姐……”她张了张嘴,眼泪又涌了出来。 “怎么了?”学士小姐一边为她拭去眼泪,一边担忧地问,“做了什么噩梦了吗?” 瘸腿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你梦见了什么?”李察飞快地问。 阿莎惧怕地瞅了他一眼,然后恐慌地迅速移开了视线。“一些,很可怕的怪物……一些,喊杀的声音……”她的声音宛若呢喃,仿佛只要大声说出口,一旦人尽皆知,就会招惹来的无法想象的可怕恶果。“还有船,和刀剑……” 她的身体一定冷如冰块。她在瑟瑟发抖,嘴唇青紫,且脸色白如亡者。她垂着眼睛,惧怕地轻声诉说她的梦境。她的梦中响起仿若古老苍茫的号角声,无数战船冲上海湾。船上旌旗招展,人人身披战甲,手持斧盾。他们合着号角声发出呐喊。在他们的身后,她好像看见了骚动的亡魂,没有面部的游灵。它们上下翻舞,发出刺耳尖笑。他们带来血与火。他们推倒城墙,杀死所有活着的人,并将城市付诸一炬。阿莎被惊醒前看见的,是炼金术士狰狞带血的脸,他的手里提着沾满血的剑。 李察微笑着耸耸肩,“梦可是当不得真的哟。”他告诉所有人。他强打精神与她们交谈几句,然后借口离开。他已经不用多事地去问那些舰船的旗帜是什么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李察。”搀着他的陆月舞忽然吞吞吐吐地说,“你……算了,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的。” 炼金术士一直没有开口。他们沉默着回到房间。爬上床的时候,李察忽然开了口,“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阿莎会做那样的梦?” 然而没等他说话,陆月舞大声打断了他,“够了!”她的眼中蕴着怒气。“这不是真话。一个梦而已,你解释得太多了!”她转过身,右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我知道为什么罗茜会选择离开你了。”伴随着这句话的是房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外面灯火璀璨,鲁特琴与笛子的声音顺着风儿飘了进来。交谈与吵闹还有一阵阵喝彩声不绝于耳,显得格外热闹。罗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能抱腿坐在狭窄的铁牢里,透过窄窗看见被灯光印染得通明的夜空。 她原以为自己死定了。 铺天盖地的巨浪有如怪兽的舌头,将她卷入深海。迷糊中她听见的是一段令她骇然的咒语。她真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奈哲尔放过了她头一次,怎么会又一次让她死里逃生。她最后想到的是炼金术士,在被海水吞没溺水昏迷之前,她想到的是他们将阴阳永隔。后悔与懊恼在那一刻多过了死亡将至时的恐惧。[] 然而她醒了过来。 尽管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关在了这里——一个狭窄低矮,散发着血腥恶臭,只能弓腰驼背,只能坐着的小铁笼里。但是她的心里仍旧不可避免地欢呼雀跃。她没死。她还活着。她还能见到他,还能有机会弥补遗憾。阻拦她的唯有一个钢筋铁骨的牢笼。 “奈哲尔,”她大叫,“你要干什么?让我出去!” 她的声音在阁楼里回荡,嗡嗡作响。 “希尔梅耶尔。”她扭过头四下张望,这处阁楼唯有她一人如被俘获的动物般关着,周围空空荡荡。对方的声音穿透了房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你可以出去,这对你来说太简单了。只需一个魔法,只需火焰及冰霜。” 她当然知道。可……可是,她的嘴巴不听使唤,发不出声音;她的手指僵硬如铁,没法弯曲;她的魔力好似一滩发臭的死水,毫无生气。她彻底失去了施法的能力。 “你在嘲笑我?” “从来就没有人嘲笑你,希尔梅耶尔。” 奈哲尔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夹杂某种叹息。就像是在为她惋惜。这更加助长了她心中洋溢着的怒火。她无力施法,又怎么能出去?这不是嘲笑,难道还算赞美吗?“把我关在铁笼里,不是为了嘲笑又是为了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我是你的手下败将,瞧着我就能助长你的自信,让你觉得心情愉快?对不起,我想我会让你失望的。你大概看不见我的求饶与哭泣了,我可没那么容易被击倒。”我的眼泪只为一个人而流。“啊,或者说你想杀了我吗?那么拜托你快点吧,别拖拖拉拉的。” 又一阵难熬的沉默之后,奈哲尔的声音总算响起。“我无意如此。”他说,“我没想到之前我的所作所为会引起这样的后果。” “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失去了自信,希尔梅耶尔,对于魔法的自信。”奈哲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揭开了她的伤疤,令罗茜颤抖不已。“回想以前你的模样吧:调笑戏耍导师,从追捕你的裁决官手下轻易逃脱……你就像是炽热的太阳。可是现在呢?瞧瞧你自己吧,你连一个铁笼都弄不破。” 她的手指开开阖阖,然而咒语哽在喉间。他没那么好心,她告诉自己,他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一定被灌下了禁锢魔力的药剂,这该死的铁牢也肯定被施加了法术。我弄不开它,别费心思了,就算有龙一样的力气,我也弄不开它。 他打败了我,将我踩在脚下,现在却来忏悔。“所以,”她恼怒地质问,“你接过了他们的活吗?是来裁决我的吧,最具天赋的魔法师先生。” “我没有这样的打算。”奈哲尔说。 “没有?谁知道你在想什么。”罗茜冷声讥讽,“‘阴影小丑’奈哲尔先生,你的假面比以往更多还是更少了,竟连面对面与我谈话也不敢了。” “你会失望的。” “难道你变成了骷髅?我可不会被吓死。”她哈哈大笑,“既然不杀我,也不抓捕我,那就让我出去。玩笑到此结束了,奈哲尔,别再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她的笑声骤然停歇。 奈哲尔的声音忽然有种说不清的伤感。“你很想回去吗?”他轻声问,“见那位炼金术士。” “这与你无关!”罗茜冷声说。 “他已经以为你离开他了,彻底地离开他,远走高飞了。” 她冷笑着,“还不是因为你?” 然而,她的心里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她的心里焦躁忧虑,她想出去,赶快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她想告诉炼金术士,他错了,她没有走,没有离开。她不会离开的。然而她盯着围困住她的铁牢,手指刚一触及到铁钎就像触电般飞快地收回。我……我……她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心中一股无法抑制的憎恨与厌恶,她竟想将自己软弱的手就这么砍下!她受不了突然变得如此软弱的自己。可是,可是她……她真的如奈哲尔说的那样,什么都做不了。 ……我什么都做不了。她颓然地垂下手臂,蜷缩在笼子里。 奈哲尔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希尔梅耶尔。” 她在漆黑的阁楼里放声大笑。直到笑得肚子疼,直到眼泪从她的眼眶溢出,她才渐渐停止了笑声。“奈哲尔,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她冰冷地告诉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滚!” 此时罗茜看着窗外绽放的烟火,心想奈哲尔说的保护究竟有几分真实。外面是欢乐的海洋,难道有谁会在其中掀起滔天巨浪吗?保护,我才不需要。她只想出去。 “奈哲尔!”她大声叫着对方,“让我出去。” 回应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沉默。 “希尔梅耶尔,”她想起奈哲尔离开之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只能这样做才能保护你。要么,就呆在这里接受保护,要么就自己打开铁笼……”中间他停顿了太久,久到罗茜以为他已经彻底离开。他的声音轻声传来,“……如果……你不想让他死的话。” 流水宫殿正在举办晚宴,权贵们悉数出席。 今天的主角是金船伯爵死而复生的女儿,是曾经的夜魔女妮安塔。流言跑得比风还快。每一个人都知道坐在奥柏伦亲王左手的就是那个令他们夜不能寐的怪物——尽管她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名腼腆害羞的少女,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儿。前来见礼的权贵络绎不绝,他们对妮安塔保持应有的敬意,同样也保持着最大的距离。每一个人瞥向她的要么是警惕与戒备,要么就是轻蔑与敌意。 “亲王大人,您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学士小姐问。 她坐在炼金术士与女剑手之间,将他们隔开,挡住李察的视线。她在生气。那晚他彻彻底底地激怒了她。他试图修缮却毫无进展,因为他本就打定注意不吐露一丝一毫。算了,他无奈地想,她总是要离开的。带着仇恨总比带着别的东西更好。 “海湾地总得有人继承。”他听见亲王回答,“觊觎之人有如过江之鲤。我得趁早将它还给妮安塔。她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夜魔女继承人?这下还有谁敢染指那块地方?难怪这些权贵脸上敌意浓浓。 炼金术士端坐在一旁喝着甜酒。既没人找他聊天,也不会有女士请他跳舞。虽然他坐在亲王右手,但他同呆在角落里的红鸽尤金一个样,闷不作声,仿若冰冻的雕像。鸽子是自作自受,可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默然地喝着酒,突然一阵喧哗。红鸽尤金面前的桌子不知怎地被打翻在地,酒壶与餐盘落在地上,浓稠的汤汁将地毯弄得一团糟,一支插着银刀叉的烤鸡咕咕叫着满场乱跑。 “怎么回事?”亲王大声问,吵闹的大厅安静下来。 站在鸽子旁的一名瓦利亚贵族立即躬下身来。“我只是不小心罢了。”他的语气轻飘飘的,透着无所谓的姿态。“我不小心冒犯了我们的‘客人’。” “不止是冒犯!”红鸽尤金满脸涨红,怒意盖过理智。“他侮辱,践踏以及亵渎贵族的荣耀。我是来参加晚宴的,亲王殿下。” “乔拉,你说了什么?” “我实话实说。”他只是说,叛徒竟然有资格参加皇家宴会?就事实而言,他真的一句话也没说错。“他的位置太靠前了,应该与别人换一换。” 李察瞟了一眼对方所指的地方。那是大厅尽头的阴暗角落,好让别人眼不见为净,坐在那里的人地位低得不能再低:从未见血的小男孩,筋骨僵硬、两眼生翳的老人,以及臹障和残废。他们远离菜肴,更远离荣耀。 “那不是给我坐的地方。”红鸽尤金高声宣告。 被叫做乔拉的贵族冷笑道,“那你想坐哪?王座旁边吗,叛徒?” 亲王喝止了他们,“给我们的远方朋友设座!”他高声说,“弄一艘长舟给莱斯特爵士坐。”一众权贵齐声大笑。“乔拉爵士,你也一样。一辆马车,送你回家。” 对方嬉笑着鞠躬,“如你所愿,大人。” “您不能这样对我。”红鸽尤金大叫,“我才是使节,而不是那个炼金术士!” 亲王瞥了一眼身旁的妮安塔,他的声音透着寒霜。“对叛徒而言,我对你算是极为优待了,爵士。”李察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另一个早已被关进了不见天日的水牢。 87.必须阻止他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红鸽尤金大吼,“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他说,“背叛的人是你们!你们买了东西却没有付钱。你们要遵守约定,天上的诸神在看着你们。” “不信神的艾音布洛人,你选错了买家。”亲王从高坐上站了起来。“来人,送爵士回去冷静冷静。”侍卫们当即领命,他们走上前架起红鸽尤金的胳膊,同时用一方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巴。他不住挣扎踢蹬,口里呜咽不休。 然而,随后的一声可怕至极,仿佛天崩地裂的炸响让侍卫们的双手一松,红鸽尤金被粗鲁地扔在了地上。但是他忘记了咒骂,忘记了取下口里的布巾,同大厅里的众人一样,都在惊恐中将视线投向了大厅之外。 不远的地方仿佛火山爆炸般地喷出石块与火焰。深蓝天空上的一轮满月首当其冲,它被妖异的绿色火焰包裹,散发着惨淡而邪恶的光芒。妮安塔的尖叫伴随着另一声不似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的嚎叫响彻夜空。 绿色的妖火照亮了夜空。恶魔般的暗绿色,犹如胆汁,更似翡翠。 火焰在欢呼,在雀跃,挥舞无数双手臂。据炼金术士所知,世上只有三种火温度比它更高。一是龙焰,一是神火,另一种就是盛夏的阳光。 许多女人第一眼看见一串长长的火舌从地底升起,舔舐天际时便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拢来。她们的脸上惊恐多过赞叹。在其炙烤之下,天空中灰云翻滚涌动,好似一个洪荒猛兽即将脱困而出。 “发生了什么?”亲王自高台上走下,抓住奔来的典狱官镇静地问,“是什么地方失了火?” 典狱官惊惧之色尤为骇人。他的脸似乎都被绿色侵染,眼中跳动不安。若不是职责所限,李察毫不怀疑他会远离此地,离得越远越好。这可是魔火啊,不详之火。预示着诞生,却满是无尽毁灭的可怕妖火。 “是……是地牢,大人。”典狱官颤颤巍巍地答道。 “地牢?”亲王严厉地问,“是谁放的?” 典狱官吞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谁,亲王殿下。”他艰难地说,“没有谁放火,我们什么也没发现。” “那就是说无火自燃了?” “我想……是的……”亲王的质问显然不及典狱官所见所闻的更可怕。他对至高君王的怒火视而不见,结结巴巴地说道,“它从地底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毫无预兆。他们,好多人来不及逃命就被拖入了火海……”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亲王大声打断了他。 “我,我好像听见了一声吼声。”典狱官浑身颤抖,额上爬满冷汗。“是的,我确定当时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就像是……” 不太远的地牢那里发出了一阵剧烈呻吟,惊天动地,使得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脸上显露出恐慌。石头分崩离析,在火光下,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建立在地牢周围的尖刺围墙及箭塔的一部分摔下来,着地的碰撞令整个大厅震撼摇晃,卷起遮天尘土。空气灌入地牢,鼓动火势更加汹涌澎湃。绿色的妖艳花朵盛开在夜空,彼此竞相绽放。 人群里女人爆发一阵尖叫。但更加令人心悸的是随之响起的是一个不似世间任何生物的吼叫——至少炼金术士闻所未闻。可是他能从对方的吼声里想象出是怎样的一副画面:不管妖火之下是什么怪物,它都即将破牢而出。 “亚汉!”亲王高声叫道,“点起士兵。” 然而怪物岂会知晓人意?它大声怒吼,裹挟纯粹的恶意,声波混合热浪扑面而来。它的叫声引来海浪滔滔,狼嚎鬼哭声四起。与之伴奏的,更是还有妮安塔的尖利叫声。人们在她的尖叫声中东倒西歪,再也无法忍受恐惧,竞相逃离宴会厅,仿佛妮安塔的叫声里夹杂着群体恐惧的法术。 奥柏伦亲王顾不得他的臣属,“妮安塔!”他大声惊呼。 妮安塔蜷缩成一团,在痛苦地抽搐。她紧咬着嘴唇,喉咙里发出仿佛受伤小狼般的呜咽。挂在她胸口的楔形石吊坠不住震颤,嗡嗡作响。 李察已经知道在火中咆哮的怪物可能会是谁了。要么是艾伦伯特,妮安塔的父亲;要么就是真正施展诅咒的恶徒。无论是谁,他总算现身了。 “她会不会……”亲王在嘈杂的尖叫与恐惧的喧闹声中软弱地询问。大厅的灯光映照着他担忧的脸庞。“安斯艾尔先生,炼金术士,还有学士小姐,你们快想想办法。她这样……这样下去会不会……我感觉她是在遭罪。” 一声怒吼,紧接着又是一声。他快出来了。无论是谁,那个地牢最底下的怪物就快出来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一定令他发了疯。听,那家伙多么愤怒。 “把她关起来吧。她暂时不会有事。”只要楔形石没有碎裂。 “关起来?”亲王盯着炼金术士,“她还是会出事?” “我们现在需要关心的不是妮安塔小姐,大人。”魔法顾问安斯艾尔说道,“只要太阳照常升起,她就会没事。” “可我担心我们等不到那时候,看不见明日的朝阳了。” “你说什么?炼金术士?” 李察看向大厅之外,妖火熊熊燃烧,仿佛一只由绿色烟尘构成的遮天大手,疯狂地搅动天空,带来刺鼻烟尘和滚滚热浪。“他来了。”他说。伴随着箭塔轰然倒塌的声音,一个全由赤红妖绿火焰包裹的家伙向他们走来。 “他?” 炼金术士没有回答。他远远地注视着朝他们走来的家伙。透过跳动的火焰他竭力看清对方的模样。一双赤金色的眼睛,暗红且鳞甲突出的皮肤上长满尖刺,拖着一条长长的鳞甲覆盖的刺锥状尾巴。火焰有如拖在他身后斗篷、披风,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火焰轨迹。 李察立即便想起了当日的夜魔女。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他是一名恶魔。” 光是恶魔这个词就像是带有魔力。侍卫与红袍卫士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惊恐地看着越走越近的恶魔,怯弱地垂下了刀剑,眼中几乎完全丧失了与之作战的勇气。若不是身后就是高大王座,侍奉的君王,恐怕此刻他们已经当了逃兵,溜之大吉。与恶魔对抗不是凡人有能力参与的游戏。 侍卫队长一边嘱咐一名侍从去请神庙的僧侣,一边忙着安抚惊慌失神手下,试图激励他们的意志。他恼怒地盯着炼金术士,对亲王说话的语气也不免硬邦邦的。“请您先离开。”他恳请道。“这里太危险了。” “你们都离开吧。学士小姐也是,这里用不着你们了。” 学士小姐迟疑着,“那你的伤?” 李察站得稳稳当当,表面上丝毫瞧不出伤病的模样。“炼金术士的战斗可不是全靠刀剑。”他挥手让她赶快跟着妮安塔离开,“我可用的东西多着呢。”他看向亲王,“让您的士兵也都退下吧,让他们去封锁宫墙也好过在这里送死。”恶魔可不是野狼黑熊,凡人的刀剑毫无用处。 “让他们统统离开,但是我得留在这儿。亚汉,我的身体还没生锈。”他高声呼喊躲在侧门边瑟瑟发抖的侍从,“把我的剑拿来!”亲王手持白金宝剑,他的剑仿佛白昼烈阳,闪闪发亮。亲王瞧着朝他们缓缓走近的恶魔,寒声说,“我得知道这家伙是谁。竟然胆敢骚乱宫廷,攻打王座。” “他是艾伦伯特。”魔法顾问说,“他缺了右手。” 恶魔的真名令他咆哮不已,他迈开步子,踏上阶梯。李察把之前用来对付夜魔女的符文长剑扔给了一旁的女剑手,自己则讨要来了她的那把蛇形匕首。“物尽其用。”他装作没有瞧见陆月舞欲言又止的视线。“我有自知之明,我只用它防身。我可不会傻到上前肉搏。”他顿了顿,“你也是……多加小心。” 那头有着尖角的火焰恶魔一声怒吼,近十尺的高大身躯仿佛是迎面驶来的一辆着了火的飞奔的马车。他冲进了宴会大厅,一路撞翻雕像与桌椅,朝他们笔直从来。他的心底一定对此前的冲突憎恨不已,首当其冲的就是相比之下好似瓷娃娃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炼金术士。 挡住他的是魔法顾问施放的冰霜冲击。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的物质撞击在一起。彼此吞噬,都试图彻底将对方击溃。但双方势均力敌,难分伯仲。恶魔发出一声吼叫,五根手指发出五支暗红色的火焰光箭,迫使魔法顾问不得不转而采取防御。然而在此间隙,守卫队长和亲王已经迎了上去。他们手持巨斧长剑,举着黄铜盾牌在恶魔的身旁游走。刀刃挥舞间反射着绚烂光华,迷惑恶魔的视线。 “艾伦伯特,”亲王叫道,“艾伦伯特!” 回应他的只有恶魔愤怒且尖锐的叫声。他浑身上下的火焰使得他们无法迫近,尽管只剩一只独手也舞得虎虎生风,不时有明明灭灭的魔法光箭从他的指尖射出,打乱他们的节奏,迫使他们撤离。 然而恶魔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阻拦。“快让开!”李察大声吼道。恶魔召唤来的一枚劈啪作响的黯金火球在亲王身旁爆炸。亲王被气浪卷起,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恰好落在他的王座椅上,将他的王座砸得稀烂。侍卫队长对此无能为力。即使陆月舞加入战圈,他们也无法扭转局面,落于绝对的下风。 “我们必须阻止他。”长剑的每一次格挡,他都看见女剑手的身体在颤抖。她的衣裙因为火焰而焦黄发黑。它就快燃烧起来了!“他们撑不了多久!” “我看得到!”魔法顾问在恶魔的咆哮中大声向他吼了回来。“你有什么东西就赶快用吧!” 药剂?他不知道什么东西对恶魔也会管用。炸弹?对付人类更加有效。思考之间,恶魔忽然猛地一挥爪,侍卫队长的斧头打着旋地飞上空中,牢牢地嵌入头顶的天花板里面。而他则痛苦地抱住松松垮垮地手臂跪倒在一旁,不住颤抖。陆月舞的情况也没好多少,她被浓密的魔法光箭包围,她在闪光的箭网中挣扎。她的衣服嘶嘶作响,开始冒烟。 恶魔大步朝他们迈了过来,透过火焰李察看见他那张没有了人样,满是鳞片的脸上浮现出凶恶的笑容。 魔法顾问第一道法术完全无效,恶魔举起了爪子;他的第二道法术禁锢了恶魔仅余的左手,使得恶魔疯狂地挣扎,大力的咆哮。“干点什么,炼金术士!”安斯艾尔艰难地说道,“快做点什么!” 炼金术士的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上面涂抹了克敌的药剂,对魔法生物致命的毒素。他不知道这对恶魔而言是否管用——他冲上前去。机会稍纵即逝,所有人拼尽全力才创造了这么一点渺小的机会。他不知道一把手中匕首是否有效,但他必须得试试。否则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李察感觉浑身未愈的伤口在抗拒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迈开步伐,跨出一步,接着又一步。他想自己奔跑的动作一定十分难看。然后他举起了匕首,刺向恶魔的腹部。火焰舔舐|着他的双手,他下意识地缩回了一些,但下一刻他咬紧牙关,将匕首往前送出。出乎意料的,匕首刺穿了恶魔覆盖厚厚鳞片的腹部。他听见恶魔痛苦的哀嚎,充满亵渎的咒骂与憎恨。他在法术禁锢之中疯狂地挣扎扭动,一股股恶臭且污浊的暗红色血液好似喷泉般从他的伤口处涌出,其中夹杂着被毒素侵蚀的黑色浓稠血块。 他还没来得及欣喜。“该死!”魔法顾问的魔力忽然无以为继,恶魔身上的光网在不断褪色。他在疯狂怒吼,咆哮声中杀机四溢。魔法顾问射出一道光线。非常虚弱的光线。恶魔咧开流淌口涎的大嘴,锋利地爪子朝李察当头落下。 “李察!”陆月舞在光网中尖叫。 “艾伦伯特!”瘫软在王座碎片中的奥柏伦亲王忽然放声大吼,“妮安塔是你的女儿!” ——急促的警钟声吞噬了亲王的喊声,大厅外接连燃起的烽火盖过了妖异的绿色魔火,染红了他们惊惧的脸。 一声苍茫的号角声在他们耳边吹响。 惡魔的爪子忽地停了下來。 煉金術士勾畫出一個狂怒之風法印,無形之力將惡魔遠遠推離。他跌跌撞撞地撞上了一旁的石柱,宴會廳一陣震撼,灰塵撲簌簌直落。 “妮、妮安塔——”惡魔的喉嚨里發出嘶啞酸澀的聲音,“不,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他瘋狂咆哮,眼裡冒出比之前更加凶惡的火焰。“休想騙過我,這不過是你的謊言!” 87.无面 親王從一地王座碎片中掙扎著爬起。他迎上了惡魔的目光,沒有任何抵抗。“艾倫伯特,我沒有騙你。”他沉聲說,“這是真的。妮安塔是你和薇薇安的女兒。我可以向諸神發誓,我沒有欺騙。” 但是他的隱瞞造就了悲劇。 惡魔身上的火焰仿佛都黯淡了幾分。“不,妮、妮安塔竟然是我們的孩子……”艾倫伯特靠在石柱上,一臉哀傷。“我竟然親手毀了她,我把她變成了怪物,我還讓她……我還讓她……” “艾倫伯特,這不是你的錯。” 親王還想著感化他嗎?對方可以惡魔啊,混亂且無序的惡魔啊!艾倫伯特滿是鱗甲的臉上忽現猙獰。“沒錯,這不全是我的錯!”他咆哮道,“如果不是你,一切又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害了我們,害了妮安塔,是你親手造成了這一切!”震耳欲聾的謾駡與怒吼忽然戛然而止。他的臉上浮現獰笑。“你以為整日向諸神懺悔,向僧侶告解就能洗清罪惡嗎?沒那麼容易!你應該去地獄贖你的罪孽!” 包圍艾倫伯特的火焰忽然熄滅,全然消失,顯露出他被尖刺與鱗甲包裹的猙獰身軀。在赤紅色,黑金色的鱗片之下,李歐看到了湧動的火焰,膨脹的魔力。李歐忽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麽了。他瘋了! “看在所有惡魔的份上——”魔法顧問吼道。 “小心!”煉金術士沖所有人大吼,“全都出去,離這越遠越好!”這時他無比希望女法師就在他身邊,但現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一旁魔力無以為繼的魔法顧問身上。“擋住他,安斯艾爾!擋住他,不然我們都得完蛋!” 宴會廳里忽然熱浪滾滾。沒有火焰,地毯與牆上的帷幕卻都無火自燃,桌椅冒出黑煙。伴隨著艾倫伯特混雜著痛苦嗚咽的大笑。無數張桌子被甩向空中。碗碟和殘餘食物如瓢潑大雨降下,水晶制的玻璃瓶砸到地上,爆裂開來。房檐如雷鳴般垮塌,連城堡地面也震顫起來。 一切不受控制了。魔力以艾倫伯特為中心在宴會廳里如颶風般肆虐。“安斯艾爾!”李歐躲開朝他飛來的一隻火雞。“殺了他!他就快爆炸了!” 艾倫伯特高聲大笑。他的口中噴出烈焰,鱗片下的赤紅色越發明亮醒目。透過親王求饒似的囈語,透過陸月舞的尖叫,透過傷者的哀號,透過碰撞聲,嘈雜聲,透過惡魔瘋狂的叫喊,煉金術士忽然聽到了最為可怕的聲響。 魔法顧問高聲吟唱出的咒語煉金術士聞所未聞。混雜著各種難辨的古老咒文與莫名喊叫。他的聲音越來越不似人聲,蓋過了惡魔,蓋過了響徹城內的警鐘。一個半透明的藍色薄膜包圍了惡魔。他的動作陡然定格,薄膜內的時間仿佛完全靜止。 “就是現在!”魔法顧問揮舞手臂,大喊道,“快,煉金術士!我堅持不了多久!” 他們打中了他。陸月舞的符文長劍,李歐的淬毒匕首,還有一個五彩斑斕的魔法光球一同擊中了惡魔。惡魔身周的那個藍色球體仿佛仿佛肥皂泡破裂開來,時間飛快加速,光線極度扭曲。突然出現的真空立刻將房間里肆虐的魔力吸了進去。他們還未反應過來。火焰便飛快從艾倫伯特體內躥了出來,轉眼間便將他包圍,赤紅耀金色的火焰比李歐所觸碰過的任何一種火焰還要熾烈,他們掩住眼睛飛快地退開,留下艾倫伯特在痛苦地慘嚎,無謂地掙扎,短短數秒之後,他便被火焰焚燒,化作了灰燼。 這片混亂過後,寂靜終於降臨到了眾人耳邊。隨後,透過瓦礫和殘骸,透過破碎的傢具,他們無法動彈的身體,艱難地開口說話了。 “怎麼會這樣?”奧柏倫親王一臉不可置信地低聲呢喃。“艾倫伯特怎麼會變成了惡魔?他應該被關在水牢裏面。” 一定是他被海水給逼瘋了。李歐因為自己冒出來的古怪想法而扯動嘴角,卻牽動了傷口,他痛哼了一聲。陸月舞跌跌撞撞地朝他走來,“李歐,你沒事嗎?”她擔憂地問道。 “沒事。”他說,“倒是你……”女劍手的衣裙被幾乎被燒毀大***露出大片被火焰灼傷的肌膚,瞧上去觸目驚心。“你還好吧?”他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遮擋住外泄的春光。 “一點小傷,不礙事。”她紅了臉。“很快就會好。” “大家都看著呢。”魔法顧問提醒他們,“還有我們在場。” “衛兵!”抱著斷裂的右臂的侍衛隊長掙扎著站了起來,他走到宴會廳門口,沖著外面警鐘大響的黑暗宮殿,大聲叫喊,“衛兵!來人!” “有誰能解釋一下嗎?”親王的驚恐消退了半分。一名一臉恐懼的侍衛畏畏縮縮地跑了進來,他想扶起親王,他卻推開他的手,自己搖搖晃晃地走到那堆灰燼面前。“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又問。 魔法顧問臉色慘白,仿佛是大病初愈的病人。“真正的恶魔崇拜者,是他,不是玛格丽特夫人。”安斯艾爾喘著粗氣說道,“他才是惡魔語的使用者。” “你早就知道了?” “不,沒有。”他說,“那把匕首,您還記得嗎?您收繳上來的那把魔法匕首——他用來刺殺妮安塔小姐的時候使用的那一把。上面的符文同男爵家中的那些一模一樣。而那把匕首,只有惡魔的信仰者才能持有。” 惡魔的信仰者……“等等,”李歐忽然打斷了他,“你所說的,被男爵大人崇拜信仰的恶魔,指的是克莱格吗?” “湮灭魔神?没错,是他们。”安斯艾爾說,“除了他們,還會有誰?” 煉金術士只覺渾身冒出冷汗,他的手腳冰冷,並且還在不停地顫抖,好似患了不治之癥的病人。女劍手察覺到了他的懼怕。“李歐,是不是……”他命令自己不聽話的脖子,腦袋抗拒地只將點頭的動作做出了一半邊半途停止。他咽下一口唾沫,艱難地開了口,“是他們,我沒想到……他們真的是,陰魂不散。” 大廳外的鐘聲一陣接一陣,連綿不絕,並且愈發尖銳。 “亞漢,告訴他們,危機已經解除了,停下警鐘。”親王大人發佈命令,“紅袍守衛們想讓我的臣民都同我們一樣睡不好覺嗎?” “遵命,殿下。” “還有,我們需要醫生。你也需要馬上得到治療。” 侍衛隊長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好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宴會廳。”奧柏倫親王疲憊地看著李歐,長嘆一口氣,“光是修繕起碼就得花一個月。還有好些傷者。我們要來慶祝嗎?你知道嗎?煉金術士,自從你們到來之後我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但是您找回了妮安塔小姐,並且詛咒被順利解除了。”魔法顧問提醒道,“您也清除了一顆毒瘤。儘管事實令人悲傷。” “我知道。所以我得給他們公平的對待。雖然有那麼一瞬間,我曾後悔給你審判,覺得當時就應該把你吊死。但我錯了。你改變了這裡,而且我相信是在朝著好的方向改變。”親王說,“煉金術士?爵士先生,你在聽嗎?你幹嘛……” 他說的這些東西對李歐而言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他搖了搖頭,“您看著辦吧,殿下。”他虛弱地說,“我現在只想好好休息。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然而他的願望被一連串急匆匆且沉甸甸的腳步撕扯得粉碎。來著既不是侍衛隊長,也不是醫生。一名年輕的生面孔侍衛跑了進來,滿臉驚慌。他被宴會廳的門檻絆倒,摔了個狗吃屎,鍍金的青銅盔甲哐啷作響,他頭盔下的腦袋上被撞出了好幾個包,但他渾然未覺,飛快地爬了起來。 “殿下,”他驚恐地叫道,“殿下……” 外面的鐘聲依然大作,親王不得不放開喉嚨大聲詢問,“出什麽事了?” 那名侍衛臉上有著無法抹去的恐懼,他指著大廳外面黑漆漆的地方——那裡是寬闊的海洋,只是不知何時,蟹鉗島上的衛士已經瞎了眼睛。“有敵人入侵。”他說的時候,憑空響起一陣沉悶的號角之聲。 ☆ 羅茜蜷縮在囚籠里。她抱著雙腿,抬頭瞧著窄窗里的夜空。她百無聊賴,數著狹窄天空里看上去永遠不曾改變的幾顆星星,幻想著它們排列成別的模樣,然而它們始終懸掛在那裡,仿佛只是一副逼真的畫卷,永遠都不會改變。 然而,今晚那片幾個黑夜里都一模一樣的夜空被造訪的煙火點綴得五顏六色,熠熠生輝。她聽著模糊不清的樂曲聲,想像著下面是如何的熱鬧。但是突然爆發的火焰驅散了一切歡笑,她聽見了喧鬧與尖叫,看見了綠色的妖異火焰。隨之而來的咆哮與地動山搖般地震顫更加令她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我得出去!他們怎麼能與惡魔抗衡?“奈哲爾,奈哲爾,見鬼的,放我出去!”她歇斯底裡地叫喊,卻沒有任何回應。她的心陡然提了起來。奈哲爾什麽都做得出,他也許會殺了李歐,只爲讓她死心。我得出去。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可是,她依舊在囚籠里遲疑不決,伸向鐵釺的手停在半途。 澎湃的魔力,陰冷的低鳴,她忽然感覺到了屬於亡者的氣息。那種冰冷揮之不去,縈繞在她的身周,好似一隻狡詐的毒蛇,在尋找縫隙伺機而入。她感到渾身發顫,她忘不了這股氣息,她對它心有餘悸。隨後,號角聲聲傳入耳際。每一聲都是一個生命臨死前的悲鳴,每一聲都激蕩起如水波般擴散出去的龐大魔力,每一聲都令她為之顫抖。她忽然明了—— 保護?這就是奈哲爾說的保護?關著她的鐵牢在聲波里綻放出湛藍幽光。在一閃即逝的光輝中,她瞧見了一雙雙飽含惡意的通紅雙眼。它們在憤怒地叫喊,呲牙咧嘴。她毫髮無傷,可是,誰又來保護她所愛的人呢? 圆盘般的满月高挂天际,海洋沐浴银光之下,弥漫薄薄的雾气。一艘艘沉默的舰船破开海面,卷起白浪,露出长长的背鳍,仿佛是一群追逐海豹的虎鲨。 “无面者”伊利亚德站在船头,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搭在张牙舞爪的海怪船首像上。他被无数星星点点的灯火所包围。在他的左右,无数艘舰船好像沙丁鱼般密密麻麻。如果是白天,他一定能看见旌旗招展,宽大船帆遮天蔽日。但就算此时是宁静的深夜,船上的灯光也远比头顶的星星更加繁硕、灿烂。 伊利亚德承认,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二次瞧见如此庞大的舰队。 那些骨头生锈的老者曾说,以往的时候,列奥群岛是一个统一的城邦,他们的战舰举世闻名,每一个港口都停泊着数不胜数的参天巨舰。若是他们一同出海,那么他们足以封锁整个繁星洋。 “无面者”对此深信不疑。海神殿里的壁画无数次描绘了那样的景象。他甚至在骸骨之厅见过海神展示分开海洋的强大威能。“那是真实发生过的。”神殿的祭司无比确信地告诉他,祭司甚至搬出石刻的记载以证明所言不虚。他无比懊恼自己没能生在那个令人遥想惊叹的时代,那个神明存世的时代。 然而,尽管他如今依旧信仰海神,尽管他毫不犹豫地听命于借海神之名而行事的先知,但是作为此前为海神殿服务的无面者,伊利亚德深知艾音布洛的炼金术士们所言皆是真实,没有半分欺骗与虚假。他同那些睿智的老者、祭司一样,认清了现实——神明再也不能回应他们的祈祷。神居住的水晶宫殿此时已是一片死寂,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 伊利亚德一度悲哀地以为如此辉煌的时代不会再来,但是他永远也没有想到,他还能亲眼见到如此庞大的舰队。他只是在年少时,见过一次能与此时媲美的,遮天蔽日的无数船帆,但那是一支属于艾音布洛的战舰。老人们说,这不过列奥群岛的最繁盛时的三分之一。“无面者”看着周围晃动的黑影,星星盏盏的灯火仿佛是海怪身上大若铜铃的一双双眼睛,他发现自己仍旧想象不出神迹时代那支海怪舰队横行海上时究竟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因为周围的那些舰船绝大多数都不属于他们,更加不是由列奥群岛的牢固铁木制成。在伊利亚德眼中,它们脆弱不堪,仿佛纸糊一样一捅就破,它们就像是孩童手里的玩具。不用滔天巨浪,仅仅是一阵微弱的起伏就能将它们统统掀翻,卷入海底。他们又怎么能有资格高举海怪旗帜。可是先知告诉他,他们需要这些人的加入——被他们称作“淹死者”的家伙——正如字面的意思,一群被铁牢浸入海水,又侥幸未死的海盗,亡命徒。 89.什么意思? “他们的舰船能助长声势。”先知萨满说,“而先祖之歌会让他们听命,彻底服从。”但愿如此,伊利亚德心想,但愿先知的魔法不会出错。否则……他不敢再想下去。“无面者”屹立船头,只觉夜晚的海风比任何一刻都要冰凉。 “头儿,”伊利亚德的副手走了上来。 他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怎么了?你还没睡?”伊利亚德询问。 “我睡不着。”他的副手支支吾吾着,一脸犹豫。 “有什么话要说吗?”伊利亚德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周围。甲板上空空荡荡,唯有挂在桅杆上的防风灯散发昏黄微光。“这里没别的人,有话就直说。” 尽管如此,他的副手也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头儿,”他的脸上显露出不安与怀疑,“我们这是要去哪?大家的心里都没个准。” 他们离开老巢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了。他们安静地航行,对周边的一切视而不见,放弃了数个值得劫掠的目标,从好几处富得流油的黄金海湾驶过。他们既未补充食物,也没有灌装淡水。海怪的脚步从不停下,始终往前。有时候“无面者”伊利亚德也觉得,他们更像在展开一段不成功便成仁,破釜沉舟的旅程。 “淡水就快用完了,”伊利亚德的身边,他的副手在继续抱怨,“蔬菜水果都已经腐烂变质,我们整天吃的就只有一成不变的海鱼。头儿,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渴死!”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先知利达尔就在他们的脚下,就在船舱中祈祷。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因为一时激愤的言词被点名去吹响风暴号角。 “安静,安静一些。”伊利亚德低声喝道。“这些我都知道。”他同他的手下们吃着一样的食物,又怎么不会知道愈发糟糕的变化。“我又不是瞎子。” “不,头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副手压低了声音,“我是说……我是听说,淹死者的船上已经有人支撑不住了,光是昨天就发生了好几起哗变……”难怪昨晚那么吵闹。“照这样下去,恐怕我们也……”他欲言又止。 他的信仰不那么坚定,伊利亚德意识到。“闭嘴!别再想这些!”他严厉地警告对方,“要是不想死就管好你的嘴巴!”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是列奥岛民也对海神的存在不那么笃信。他们毕竟不是傻瓜,没有回报的信仰同即将来临的死亡相比,显得脆弱不堪。身为无面者,伊利亚德对此无可奈何。这就是神逝年代每一位信徒的悲哀之处。 “海之主在上。”伊利亚德好意地暗示。 他的副手还算聪明。“海神在上。”他的手下虔诚地祈祷,不再追问。 然而,伊利亚德心中与他的副手有着同样的困惑,并且萦绕心头,始终挥之不去。他压抑不住地走下甲板,钻进船舱,迟疑片刻之后,他在房门前举起了手。 “是伊利亚德吗?”先知的声音在他还未叩响房门的时候就响了起来。伊利亚德心中微微发颤,他不知道先知是否听见了他们之前的谈话。可怕的魔法,比知晓心意,使人敬畏的神明更使人恐惧。此时他切身领会到了这一点。“进来吧。” 伊利亚德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入。 房间里焚烧熏香,烟雾缭绕。先知利达尔已经脱下了钢铁长袍——伊利亚德曾亲眼见过那件海神的祭司服里面长着倒刺,即使是骸骨厅的祭司如今也不会穿戴此物。自古以来,它只属于最传统固执的狂热的信徒,发誓终身侍奉海之王的苦行者。他们不婚娶不生子,整个生命与灵魂都属于海怪的神,海妖的神,娜迦的神,也是列奥群岛的神。先知萨满露着血痂遍布的上身,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伊利亚德,有什么事吗?”他温和地问。 “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 “对神的仆人来说,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先知如此答道。他的眼睛仿佛海洋,伊利亚德如此感觉到,倒映着夜晚繁星闪烁的天空。“海之王告诉我,你的心中充满了困惑与迷茫。” “是的。”即使面对骸骨大厅的祭司,“无面者”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畏惧。他感到自己的秘密全被暴露在了阳光下面。“我有很多疑问。”他战战兢兢地回答。 “说吧,全都说出来。”先知温和地说,“即使是犯了错,宽容的海之王仍然会宽恕他的孩子。但是我想,你不会犯错,对吗?你的信仰是如此的坚定。” 伊利亚德考虑了一会,不知道该说多少。先知始终保持微笑,既不催促,也没有流露丝毫的不耐烦。在他的身旁,镀金的章鱼海神像在烛光里散发着迷离的光泽,熏香飘起的烟尘轻飘飘地上升,仿佛鬼魅般的幽灵。 “我们的淡水和食物都不够了。”他犹豫不决地开讲。他本想就此打住,但又嘴不由人的将所有的东西一点接一点吐出。他讲到了淹死者,告诉先知萨满,他们都厌恶对方,随后全部的事情涌了出来——无面者感觉自己所有的抗拒都随房间里飘散的寥寥烟雾而渐渐上升,钻出了窗外,再也寻不到丝毫踪迹——哗变,不坚固的信仰,作为一名无面者时的见闻,以及他的懊恼与梦想。他仿佛是在做着赎罪的告解。“我们到底是要去哪?”他最后问。 先知专心聆听。他不时眨眨眼睛,但既不发怒,也不打断。伊利亚德讲完后,他稍微收敛起令他感到迷糊失控的笑容。“我保证,你的愿望终会实现。”先知轻声说,“而且它现在就在不远的地方了。甚至,你马上就能触摸到。” 伊利亚德脑子昏昏沉沉的,“真的吗?”他竭力保持清醒。 先知站了起来。被水浸泡许久而起了皱褶的苍白手掌搭上了他的肩膀。“这是海之王对他的羔羊的馈赠。来,我展示给你看。要不要跟我来?” “去哪里?” “不远,就在甲板上。甚至不需要用到望远镜。”先知和蔼地轻声说,“来吧,让我们去看看我们的未来,属于列奥人的未来。” 蛊惑性的言词。祭司与先知们总是擅长此道。然而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去听听也好,反正也毫无损失。“好吧。”于是他就像傀儡一样地站起身。 伊利亚德与先知并肩站在船头,他们的前面是绵延的黑暗,无边的海洋。无面者只看见了泛着银光的海面,支离破碎的天空。 “您说的未来呢?”他什么也没瞧见。 “就在那儿。”先知说。“答案就在前方,那就是海神对我们做出的指示。” 他举起了手。 迷雾忽然涌来,又飞快散去。 一副近在咫尺的逼真画卷展现在无面者眼前。伊利亚德看见了高耸的灯塔,繁星似海的不夜城市。“这是哪?”他迷茫地问。 “你的心里早已知道。” 没错,他早已知道,那是螃蟹海湾,那是千湖城邦。那里有一支宣称战无不胜的舰队。但是先知却在他的耳边告诉他,“那里是属于我们的。”他说,“曾经是……我们将拿回她,在此地重新散播海神的荣光,而不是任由异教徒宣扬伪神,建造神庙。”先知咬牙切齿,“这是一场信仰之战,伊利亚德。” 纵使神已逝去,但他的信仰仍然坚固。“是的。”无面者高声回应。先知的每一个字都钉入他的脑子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至高真理。 神的尊严不容践踏。伊利亚德捏紧刀柄。他的眼中充斥怒火。 “这一次,我们抗衡的将是列奥的可悲命运。唯有真正的战士才能带领我们取得胜利。”先知最后吩咐,“告诉你的副手,战争的号角由他奏响。” “为神服务是他的荣幸。”伊利亚德毫不犹豫地听命。 一声声剧烈的撞击声响彻夜空。他们站在流水宫殿的内城墙上,看着无数的火油被抛上天空,然后炸裂开来,宝石海湾顿时弥漫在一片黑烟与焰火之中。即使坚硬璀璨的宝石在这滚滚火焰中也得融化覆灭。 “瞧清敌人是谁了吗?”奥柏伦亲王询问箭手。 “我……我不认识他们的旗帜……”箭手一脸惊惧,他在望远镜后面惊惶不安地叫道,“他们直接冲了过来,诸神在上,他们不要命了吗?” 战鼓声激鸣,奏成一片连绵的雨点,变作一串杂乱、狂热、无休止的捶打。在箭手惊恐的低呼中,魔法顾问聚起魔力,为他们施展了远视法术。陡然清晰的视野让他们看见了正面朝他们冲来的三桅战船。 船首劈开水花,飞沫犹如乳奶。一首船飞了起来,而另一艘也发现了同样的机会。她们并驾齐驱。然而这还不算是结束。两艘战船似乎被浇上了火油,被她们的船长点燃,将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红,然后径直冲进了河道,倾洒下来的火油铺满了河道、海面,引燃了周围的房屋,整个码头都被一片火海围困。 “诸神在上。”亲王喉咙里挤出呻吟,炼金术士听见了一片吞咽唾沫的声音“这些家伙疯了,他们疯了。”亲王难以置信地说。“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像是打算毁灭一切。 “看那,殿下,看他们的旗帜。”箭手吼道。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李察瞧见了那旗帜上描绘的东西。一只丑陋的章鱼头戴着王冠,手舞刀剑,充满了滑稽的可笑。“海怪旗帜?”奥柏伦亲王恼怒地大喊,“见鬼!列奥群岛的海盗竟敢再次悬挂海怪旗帜!” “告诉提兰克多大人,”他命令传令官,“即刻出击,砸碎他们的舰船。上一次我们能让他们的舰队全军覆没,这一次我们也能让他们的舰船变作碎片。”然后转向旁边的箭手,“通知守军,轮到他们上场了,我们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沉闷的战鼓声再度响起。这是属于瓦利亚人的鲸皮战鼓,每一声都有如海魔鲸的低沉吼叫。 岸上,巨型投石机的手臂一只、两只、三只,纷纷抬起。数以百计的石头爬上橘黄色的天空,每块都大如人头。它们坠落下来,或溅起巨大浪花,或击穿橡木甲板,把人活生生打成碎骨、肉泥和肝浆。第一战列的船已全部加入战团。爪钩穿梭,铁撞锤砸过木壳,士兵群聚登船。在流动的浓烟之中,只见箭矢遮天蔽日。人们纷纷死去…… 数十艘战舰从左右驶出,袭向海怪舰队的两翼。她们相互掩护,排成三角形。牢固的撞角已经固定在船头,有如一把把出鞘的利刃。桨手们拼命击桨,拍出无数水花。右边,一只足有一码长的箭自船上弩炮射出,深深没入敌舰的木制甲板,颤个不停。左方,第一战列和敌舰之间已进入弓箭射程,船船之间飞箭往来,好似嘶嘶怪叫的毒蛇。 三艘纠结的敌舰就在前方,缠绕着缓缓旋转,甲板上血肉模糊。“再转过去一点。”亲王向诸神祷告。“让她把侧舷暴露出来。”瓦利亚诸神定然听见了他的祈祷。第一战列的两艘战舰几乎同时扎进对方体内,从头到尾撞了个稀烂。力道之猛,连另两艘敌舰上的人也被抛入海中。 “干的漂亮!”城墙上一阵欢呼。 然而,李察却告诉了他所认为的残酷的事实。“没那么简单。”他泼着冷水。“我知道海怪舰队。但现在的他们与你们此前击败的那一只已经完全不同了。” “什么意思?”亲王皱起眉头,他似乎觉得炼金术士是在妖言惑众,语气里隐含怒意。“我没瞧出他们有什么不同。他们已经输了。” “他们不全是血肉之躯了。”李察说。 “不是血肉之躯,难道是钢铁铸造的吗?” 亲王的话在海上得到了印证。右方第二队战列的两艘船找上了一艘铁战船,她们迎头冲着对方撞了过去。木板的碰撞与龙骨的呻吟吱吱呀呀地盖过了哭喊与战鼓。漫天飞舞的水花落下之后,碎裂的不是列奥人的铁木战船,而是那两艘发起攻击的战舰。船首裂成数截,正缓缓沉入水里。 亲王难以置信地发出低呼。在海上,无数的火油被从海怪舞动的八只手臂里接连抛出,一支支火焰射上天空,宛如一颗颗流星从天际坠落海面,引燃一波又一波翻腾燃烧着的海浪。转眼间,奥柏伦亲王的舰队半数起火,海怪的绝大多数船只也在燃烧。火焰的亲吻使神气的舰船化为葬礼的柴堆,把人变成活火炬。空中满是烟尘、箭矢和尖叫。“他们,他们竟要连自己的战船也要毁去?”亲王瞪大了眼睛。他艰难地说,“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是自杀!” 90.活动筋骨 就连炼金术士也不知道那些列奥铁民到底想要干什么了。好像除了彻底的毁灭之外似乎别无所求。战舰不是他们的命|根子吗? “殿下,”侍卫队长跑了过来。他的右手打着绷带,此时只能以左手握住一只短斧。他板着脸,但他的眼神已经传达出所有的信息。“下水河失守了。” 亚汉带来了答案。 下水河已离流水花园不远。透过黎明时的黑雾,在漫天火光照耀下,他们看见了一个又一个满身坚甲重盔的影子,他们高举兵器,大声呼喊,如潮水般朝他们涌了过来。破坏是为了占领,也是为了重建。一个城市远比几座舰船更加值得拥有。李察总算明白了他们的策略。但为时已晚。 “他们怎么攻到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里距离“火焰海湾”足有十里地。“他们怎么就未曾察觉地溜了进来?” “他们抛弃了战船,早在警钟敲响前就登陆了。” 亲王厉声质询间,他们已经听见了喊杀声。兵临城下。箭矢攒动,喊杀阵阵。他们说的都是通用语,李察却丝毫不觉得亲切。“诸神在上。”亲王来不及追究责任。他大声吩咐,“死守,死守城门。他们只有那么多人,杀光他们!” 然而李察明白,这只是垂死挣扎。 “这没用。”他低声说。他的耳边仿佛听见了号角。 然后—— 然后李察无比清楚地听见了号角被奏响。 就在短短一瞬间,在号角声的回响之中,迷雾滚滚而来,仿佛是瀑布般从天空落下,在海面翻滚,迅速笼罩整座城市,连炽热的焰火都无法驱散这浓雾。陆月舞一脸骇然,“李察,这是……”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在迷蒙的雾气里,他们看见一只只溺死怨灵,章鱼海怪,海妖……海里所有的妖魔鬼怪统统钻了出来。“看那。”海面上翻腾巨浪,一艘,两艘……十来艘挂着牡蛎,张着渔网状破帆的幽灵战舰显露身形。它们搭载鱼人、海怪,驶上海岸。那些鬼魅冤魂所经之处,灯火骤灭,了无声息,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色云雾在翻腾涌动,从中钻出一个又一个狞笑疯狂的游魂。 “不,这究竟是什么?”瓦利亚人惊恐地尖叫。他们发现自己的刀剑伤不了怪物,盾牌也盔甲也阻挡不了它们的利爪。他们的防线在幽灵的喊声中岌岌可危。 “炼金术士!你早知道会是这样了?”亲王冲他吼道。 “我们没法抵挡,亲王殿下。”他实话实说。个人的力量在这些幽灵的军队面前过于渺小,以至于毫无用处。“就算我们拼尽全力也没法击退它们。它们是魔法生物,凡钢利刃伤不了它们。” “那我们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屠杀,毁灭?将一切付之一炬?”喊杀声越发逼近,一只幽灵蹿上了城墙,被魔法顾问的光箭击溃。亲王愤怒且绝望地问道,“炼金术士,安斯艾尔,说啊,你们都束手无策了吗?” “我们不可能守得住了,殿下。”魔法顾问回答,“流水宫殿注定落入他人之手,我只能保证您的性命无虞。” “炼金术士,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李察的口中同样也满是苦涩,“何况,千湖城邦是魔法的荒漠。凡人无法对抗幽灵。” “哈!我自作自受!”亲王放声大笑。“我排斥魔法,换来的是诅咒,是夜魔女,是面对敌人来袭时毫无抵抗之力……”他的哭笑声伴随着幽灵的哀嚎,仿佛是从地狱来的厉鬼,刺入他们的耳膜,在他们喉咙边磨着尖牙。 “亲王大人,”一名士兵惊恐地爬上城墙,他的脸色苍白。“城门失守了,他们攻进来了。”他们看得清。这意味着他们只剩最后一道屏障——脚下的城墙。 “有多少人还活着?” “除了我……” 那士兵的话戛然而止,一只幽灵从他的背后探出脑袋。 亲王死死盯着被安斯艾尔禁锢在魔法力场里的幽灵,他沉默良久,然后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逐一熄灭,被雾气笼罩的城市。他垂下了肩膀,仿佛苍老了十岁。“我们回去吧。”他轻轻地说,“你们都跟我来。” 去哪?炼金术士的心中满腹疑问。 然而亲王带领他们返回的却是王座厅。他站在高台上,仰望镶嵌彩色玻璃的穹顶。他用手抚摸着雕花的王座。“炼金术士,还有我的朋友,安斯艾尔先生,我现在请求你们。”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转头看向他们,“带上我的孩子,带着妮安塔,走吧,现在就走。”他们的耳边现在只有敌人畅快的欢笑,还有瓦利亚人恐惧的惊叫。他们越来越近,王座厅里已有幽灵在穿梭。“亚汉,你也走吧。” “我发过誓言……” “你发的誓言是服从我的命令。”亲王打断了他,“现在这就是亲王的命令,最后一道命令。你必须服从。亚汉,拿上那个卷轴——炼金术士,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谢礼了——从此以后,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妮安塔和我们的公主。炼金术士,我也恳求你……” 虽然李察已经猜到了他的决定,但他还是问出了口,“那您呢?” “我?”亲王坐了下来,“我得留下,我是这里的国王。在她覆灭之前,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公主殿下,快,快一点。”侍卫队长不停地催促。 喊杀声一直伴随在他们左右,带来一声又一声可怕的惨叫,还有不绝于耳的幽灵低笑与山呼海啸般的咒骂及怒吼。一队侍卫紧紧跟着他们。他们手持刀剑,保卫着他们,在宫殿里穿行。他们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敌人就在城下,因为幽灵已经在一旁窥视。也许下一秒,最后一道屏障就会被攻破,他们就会被彻底淹没在亡魂海怪与人类士兵的浪潮之中。[..] “我,我跑不动了。”娜梅莉亚公主说。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脸颊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们为什么要逃?”她大声问,“为什么不抵抗?” 她的叫喊声让一旁安静的小公主哭闹起来。“父亲呢,父亲呢?”小公主啜泣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学士小姐蹲下身子抱起了小公主,“奥柏伦亲王……他……”她安慰道,“他很快就会跟上来。如果我们不先走,就会连累到他的。” “是真的吗?” “我发誓。”学士小姐抱着小公主,“我们走吧。” 他们重新上路,穿过灯光已灭的大厅,之前的热闹与乐声现在看来好似是他们的幻觉。他们一路沉闷无声,只有脚步与侍卫队长不断地催促紧跟着他们。两只游魂在他们周围打着旋,彼此低声交谈,传来一声又一声嘲笑。 学士小姐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依薇拉,你还好吗?”李察问道。他搂抱着紧闭着双眼的妮安塔,腾不出手来搀扶。艾伦伯特虽然已经死亡,诅咒已无复发之虞,但是她现在却好似陷入了沉睡休眠。可这完全不是能够安心休息的好时候。 “我抱着你好吗?”陆月舞轻声问,然后从学士小姐的手里接过了小公主。 侍卫挥舞着长剑,阻挡试图逼近的游魂。 “走,别在它们的身上白费力气。”李察朝他们大声吼道,“都跟上来,我们就快到了。” 轰隆一声,他们感到脚下的大殿在震撼,灰尘与碎石不住地落下。轰隆,又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就在不远处发生,短暂的沉寂之后,李察听见了咖吱咖吱的剧烈呻吟。他停了脚步,转头望去,只见尘土飞扬之中,一座高耸的箭塔被拦腰折断,垮塌下来,随即大地一阵抖动,嗡嗡作响,一声可怕的撕裂响声之后,他从漫天灰尘里瞧见厚重的白石城墙就这么垮塌了。碎裂的石块飞上天空,四处坠落,溅入湖里,激起冲天水花。 “这,这怎么可能。”侍卫们一脸惊恐。他们最后一道防线好像面包一样被轻易地撕碎。 在弥漫的雾色里,李察瞧见了一只庞大的海魔象在陆地上兴风作浪,近五十尺高的肥厚身躯冲撞城墙,用锋利的尖牙捅破如同纸糊一般的城墙,把一块块巨石甩上天空。它玩得倒是挺快乐。 “别去看那里,看着你们的脚下。”侍卫队长大声喊道,唤回侍卫们的神智。“握紧你们的剑,别忘了你们现在的职责!” 他们冲出宫殿,飞快地奔过毫无遮掩的庭院,沿着瑟瑟发抖的宫墙朝阁楼跑去。每一时每一刻,他们都能感觉到身后凌厉蔓延的杀意仿佛是紧追不舍的野狼群越来越近,更多的幽灵与游魂在队伍中穿梭,仿佛猫一般戏耍着他们,像是在挑选着该从哪个方向下口。它们的尖利笑声令他们烦躁不已,恨不得转过身将它们统统毙于刀下。 “别去看,别去管!让它们笑去!”李察朝他们喊道,声音盖过了小公主惊恐的哭泣,盖过了幽灵及游魂的尖叫。“跑起来,快一点,再快一点,坚持。马上就到了!” 他不知道他的大呼小叫能起到多大作用。他几乎没什么机会回头,每过一秒,那些幽灵的笑声就更加凄厉。它们就快追上他们,排成队列,朝他们发动致命的攻击了。而在它们的身后,那些裹在铁衣服里的列奥岛人正在疯狂地呐喊。 陆月舞左手抱着小公主,右手的符文长剑划出一道银色宽弧,一只企图偷袭的幽灵在惨嚎声中化作灰烬;魔法顾问指尖的灿烂光箭逐一点杀那些此前战无不胜的游魂……它们终于害怕了,朝一旁退散了开去,但依旧包围着他们,恼怒的叫着,仍然试图找出破绽扑上来夺取对它们而言有如甜美甘露的搏动着的生命。 那只被召唤出来的海魔象在另一方肆虐,尽管与阁楼相隔甚远,但是阁楼前依然聚集了一些海怪及列奥士兵。他们被堵在了门口,迟迟不能攻入其中。他们来的还不算晚。好几名列奥战士一波接一波地发起进攻,两三只幽灵来回穿梭,从他们的体内钻进钻出,却也无济于事;几只章鱼海怪手里挥舞着断了一截的珊瑚法杖,抓着生锈的刀剑与盾牌,在一旁嘶嘶地叫着,像是在施展咒语。 “娜梅莉亚公主,请跟在我身边。”侍卫队长稍显不安地说。 他们总是对法术充满了恐惧,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最后几百尺迟迟走不到尽头。 “月舞,你来照顾她们。”李察将怀中的妮安塔交给一位侍卫。 “你呢?” “活动筋骨。”他笑了笑,“我还没有杀死过章鱼怪。我挺想知道杀死他们崇拜的章鱼海神是什么滋味。” “炼金术士,”魔法顾问这时忽然开了口,“弑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即使只是一位伪神。”他好像是意有所指。“这些海怪不过是些它的牧师罢了。”他说。 “章鱼牧师?”李察耸耸肩,他嘲弄着以减轻侍卫们的恐惧。他们仍得依靠这些侍卫才能与眼前的敌人抗衡。即使是骑士小说里的英雄也不可能与好几名列奥人搏斗的同时击杀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魔法怪物。“可想而知对方神明,它的审美一点都算不上好。要是我,一定会选择美人鱼作为牧师。”侍卫们的脸上总算挤出了些笑意,他的一番辛苦不算白费。“安斯艾尔先生,你一定知道曾经有一位污泥怪之主。”他拔出了长剑,“它的下场,不用我说了吧。”被剥夺了神职,湮灭了领域,最后污泥怪一族再无神明。“这位章鱼之主,大概也不会好到哪去。”软体动物还妄图称神?别开玩笑了。那种没大脑的废物。“安斯艾尔先生,麻烦你了。”魔法顾问点了点头。“跟上,”他招呼侍卫。“怪物交给我们,人类交给你们。” 安斯艾尔的闪光箭网拉开了进攻的序幕。一只章鱼怪第一个被罩住,对恶魔无效的法术对它们却足以致命,几乎是片刻间,那头丑陋的章鱼便抽搐着倒在地上,身体里的水分被烤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薄薄一层皮囊。李察用肩膀顶住一只章鱼怪,涂抹毒素的魔法长剑刺入对方的身体,它在疯狂挣扎,持着武器的四肢胡乱舞动,刀剑盾牌和法杖一股脑劈头盖脸地一起朝他砸来。一个法印及时将对方吹飞,砸中剩余那一只施咒已到尾声的章鱼怪物。 两三名侍卫从他们胜利的奋勇攻击中找到了勇气。他们从炼金术士的身边飞驰,用肩膀顶住黄铜盾牌,朝那几名列奥士兵冲了过去。他们发出怒吼,就像急速奔行的马车与对方狠狠撞在了一起,发出剧烈的哐啷声。 91.左边 “诸神在上!”李察听见瓦利亚人在大声喊叫。抡起长剑劈向列奥人的脸。 一只章鱼海怪仓促间施放了一道法术。无数海草挥舞着带刺的触须从旁边的河道里钻了出来,迅速膨|大。但是不知是受到了魔法的干扰,还是由于那些触须和章鱼怪们一样毫无智商。它们抓住了离它们最近的东西,把召唤它们的章鱼牧师,那些倒在地上呻吟抽搐的家伙们全部当做了美妙的食物,抓起来它们拖到了水面之下。 “海神在上。”李察哈哈大笑,“我真是爱死它了!” 一只幽灵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撞了上来。但迎接它的是飞快回转的剑尖,明晃晃的剑刃让它在刺耳的哀嚎声中如云雾般消散。怪物几乎已被消灭一空。他提剑走近瓦利亚人和列奥人的战圈。 他们的战斗充斥着蛮横与暴力,每一次刀劈斧削都带来震耳欲聋的碰撞,带起一串又一串血花。一个头盔凹陷,额上负伤的列奥人瞧见了他。他大概以为穿着薄衬衫,未着盔甲的炼金术士更容易对付。他抓着仿佛榴莲般的钉头锤歪歪斜斜地冲了上来。李察轻巧地一个半旋晃开了他——陆月舞的训练卓有成效——长剑深入了对方的身体。 列奥人的防线岌岌可危。坚固盔甲也经不起利刃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每一次攻击,他们就退后一步,每一次攻击,他们就发出一声闷哼,更显颓靡。他们后退到阁楼的大门外,背靠紧闭的窗户与冰凉的石墙。 炼金术士冲里面大吼,“骑士!鸦人!” 他们响应了他的呼喊,劈开由自己堆起来的障碍,从阁楼里冲了出来。列奥人腹背受敌,很快就被击溃。被他们一一击杀,毙于剑下。 “爵士先生,我以为你们出事了。”骑士塔里奥摘下面罩,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到处都是火光和怪叫,我们还看见了城楼倒塌。我们本应该保护你们……但是……” 李察胡乱擦了擦脸上又是墨黑色,又是暗红色的血珠。“你们没做错,阿莎和娜丽雅她们都没事。”李察告诉他们,“这里全是些魔法生物,据守比进攻更明智。” “小姐,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瘸腿侍女阿莎扑进了学士小姐怀中,“我真担心你们出了事。”她嘤嘤地哭泣着,完全被吓坏了。一旁的娜丽雅也一直在瑟瑟发抖,紧紧跟在鸦人费费多的身边。鸦人壮硕的体型足以给任何弱质女性安全感,更遑论他手中足有一人高的巨大斧头了。 “骑士先生,尤金阁下呢?”李察问。 “他就在里面。”骑士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现在已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他的耳边传来痛苦的嘶叫,火焰饥渴的劈啪声,颤抖的战号,嘹亮的铜喇叭。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血。“用绳子也好,用锁链也好,带上他。”他命令道。“让骑手们集合,骑士先生。”他看向鸦人,“费费多先生,也召集你的部下。让他们带齐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我们要去哪?”娜丽雅不安地问道。 “彻底远离这里。”李察说,他看了一眼身后喊杀阵阵的流水宫殿。如今宫殿里流淌的不是潺潺流水,而是火油和鲜血。“我们要朝来时相反的路走出去。”前方是一片死寂的黑暗,浓雾弥漫的城市,本应如珍宝般的千座湖泊。“杀出一条血路。” 骑士们在前方开路。他们挥出的每一剑都能令靠上来的幽灵及游魂惨嚎着退却,仿佛是他们的手中剑是神明赐予的除魔斩邪神剑,是凝聚高挂天空的白昼烈阳的光之剑。它们畏缩了,不敢上前。 “快,快点。”侍卫队长把短斧插在腰带上,用完好的左手抱起娜梅莉亚公主。他迈着大步,大声怒吼,“别磨磨蹭蹭的。我不会管你们,掉队的就自求多福,向诸神祈祷吧。快!” 阁楼外面是一大块开阔的庭院,飘满火油,燃起熊熊烈焰的河道与湖泊。以往在其中自由穿梭的长舟早已成为灰烬。他们不得不全凭脚力绕着远路,跨越桥梁。这拖慢了他们的速度。呼吸之间,李察嗅到的不仅仅是刺鼻的烟尘,还有一阵阵即使是炽烈的火焰却无法驱散的阴寒。雾气愈发浓烈,幽灵愈发狂躁。 他们得找到流水宫殿的暗道,从地底的暗河里,逃出被包围、即将沦陷的宫殿。然而那个地方挨着流水宫殿的水道,那里喊杀声阵阵,透过火焰燃烧而引致扭曲的视线,李察能看到一个个不断拼死作战但又一一倒下的人影。他忽然想到赛琳娜阿姨曾经的讲述,觉得所有的言语都无法完整的描述出他们所见到群魔乱舞的景象——骇然无比又令人心生敬畏。 “从这里走。”侍卫队长领着他们在摇曳火光与扑面烟灰中穿行,经过一座倒塌的房屋废墟,踏上长长的石阶。侍卫们守卫着女士们紧紧跟随。途中骑士的长剑势不可挡,尼安德特人更显疯狂。如果说结成楔形队列的骑士们是一把尖刀,那么鸦人费费多和他的同族们则更像是一台台各自未战的绞肉机。所有胆敢朝他们发起冲锋的敌人——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在他们的面前纷纷退却,哀嚎着死去。烟尘与灰烬在空气中弥漫,敌人在冲锋下瓦解,往河流退去。他们争先恐后地入河,将同伴撞进水中。 一个列奥人高喊着举剑冲了过来,随即被尼安德特人一斧头劈掉武器,接着是手和胳膊。更多不像是列奥人的家伙冲了过来,李察阻挡攻击,寻找良机。瞅准一个空隙,手中长剑便毫不犹豫刺出,从对方高举起的盾牌缝隙刺了进去,捅进了腋窝下。 “这就是战争。”有一位伟大的战士在自己的回忆录里过,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亲身体验。他感觉时间变得含糊,变得缓慢,终至停顿,过去和将来一齐消失,惟有此情此景、此时此刻,而恐惧、思想、甚至身体都不复存在。“你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感觉不到铠甲的沉重,感觉不到淌进眼睛的汗水。事实上,不再感觉,不再思想,不再是你自己:只有战斗,只有对手,一个,下一个,再下一个。他们又累又怕,你则生龙活虎。纵然死亡就在身边,但你何惧他们缓慢的刀剑,轻舞欢歌,放声长笑。” 炼金术士陶醉在杀戮中,你们有本事就来杀我吧! 在他的身边,侍卫队长纵声高呼,“奥柏伦亲王万岁!”娜梅莉亚公主被侍卫重重保护。而他则突入敌群,单靠左手也将那些未着盔甲的家伙杀了个落花流水,手臂一直到手肘全成了红色。 被解救下来的士兵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他们的队伍越发壮大。“奥柏伦亲王万岁。”他们一齐呐喊,“诸神永存!”信仰在这一刻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幽灵,游魂,章鱼海怪统统都不再令他们惧怕,他们只知道冲锋,挥刀,将对手斩于剑下。炼金术士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场信仰之战。但是这般凡人对抗魔法的举动……李察意识到自己永不会如此。他是彻彻底底的无信之人。 他们的疯狂令敌人闻风丧胆。 然而战斗依然无止无尽。李察杀死几个,击伤几个,还有一些人就在他面前逃跑。但是敌人就是源源不绝。那些没披甲的软骨头逃远了,换来的就是铁棺材里面的列奥人。这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得拼尽全力。那些幽灵怒骂着扑了上来,转眼之间却被银亮的剑刃湮灭。一头丑陋的章鱼牧师嘴巴上的肉质触须上下飞舞,从满是海藻的珊瑚法杖顶端射出一个又一个灵质光球。一个瓦利亚人在李察的身边倒下,然后另一个被击中了肩膀,在一声惨叫中掉了队。他几乎没救了。李察大踏步往前,狠命地扔出了插在剑带上的匕首。淬毒匕首撞上了好运,正中章鱼海怪的喉咙,对方痛苦地甩动六七根触须,无声地栽倒在地。 一座箭塔终于经受不住烈焰的灼烧,在木柴焚烧的噼啪声中断裂,从高高的城墙上坠落下来。热浪卷起燃烧的木片,滚烫的烟灰将他们彻底覆盖。李察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呛人的烟尘钻进了肺里,让人连连咳嗽,只觉肺部都像是即将被点燃,疼痛难忍。他无比渴望现在跟着他们作战的瓦利亚人当中有一群法师。他勉力睁开眼睛,却只有一团漆黑。 “月舞!”他咳嗽着高声叫喊。 “我在这儿。”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透过呻吟与火焰,她的声音微弱得难以分辨。但他还是找到了她。炼金术士松了口气,学士小姐也在她的身边。“往哪走?”女剑手问。 漫天的烟灰中一切都显得那么遥不可及。然而忽然响起的歌喉却穿透了一切嘈杂音符,穿透了一切火焰与尘埃的阻拦,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同时响了起来,像是在唱着大合奏。 “李、李察——”学士小姐的声音忽然变得骇然。“这、这声音是——” 歌声出自甜美的女性嗓音,比夜魔女的吟唱更加动听。 “海妖!”李察忍不住低声惊呼。她们在哪?他举头四望,却不知道对方身处何处。 她们的声音越发高亢,“李察……”学士小姐忧心忡忡。她们的歌喉足以使敌人自相残杀。然而她们既没有平抚他们的心境,也没有蛊惑的意味透出。在层层叠叠的声音交织之中,李察忽然听出其中夹杂着祈祷,仿佛是某种仪式。 一阵低沉的呜咽之后,炼金术士听见就在他们的周围传来了阵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某种食肉动物般的低吼接连响起,一阵叽里咕噜的陌生语言仿佛蜂群般在耳旁嗡嗡吵闹,扰人心境。 “有些奇怪的东西。”陆月舞说。她握紧了剑。 满眼的黑灰之中有些影影绰绰的影子,火光拉长了它们的阴影。它们好似一支军队,将他们包围,慢慢地合拢,收紧包围圈。当它们靠近时,李察认出了它们。它们是一些浑身挂满海草,穿着腐朽外套,手持锈蚀军刀的海盗;是一群群手持三叉长矛,蹬着带蹼双腿,长满湿滑鱼鳞的鱼人士兵。“它们都是章鱼海神的近卫军。”李察告诉她们。 海妖仿佛司令官般发出叫喊。它们便或沉默,或大呼小叫地发起了冲锋。 它们就像前仆后继的海浪,誓要将他们彻底吞没。学士小姐就在他们身后,李察不敢退让一步。他迎上了一名溺死海盗——谢天谢地,对方的力气虽大,但已没有生前的灵活——他架住对方劈来的军队,一个矮身长剑便送入对方的胸膛。他还来不及抽出剑,珊瑚为枪尖的长矛便刺了过来。他躲闪不及,腰部被刮了一下,可是他早已感觉不到疼痛,长剑一个横扫,丑陋的鱼脑袋便冲天而起,乌黑的血液裹着浓烈的鱼腥味湿透了他的衬衫和头发。 “左边!”陆月舞大声提醒。同时一剑斩断鱼人的三叉长矛,又一剑将它的头劈成了两半。 在战场上,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李察庆幸她们暂时都还活着。 炼金术士扭头看见了左边的那个海盗。对方几乎已经和他脸贴着脸,嘴巴挨着嘴巴。他听见了学士小姐惊恐的喘息,压抑的尖叫。他来不及思索,将那个溺死鬼使劲退开,然后又飞快地又踹上了一脚,最后他扑了上去,狠狠给了它一剑。我一定是疯了。从溺死鬼身上退下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想到。 接下来的状况开始变得疯狂。 海妖的尖利叫声仿佛刺破耳膜。李察感到身体陡然一重,而敌人的动作则变得飞快。它们虽然孱弱,但是依旧能被他们砍断手臂,斩落武器,然而它们已变得疯狂,用手抓,用牙齿咬。它们的眼睛通红如血,明亮如火。然而女剑手黑发飘扬,长剑划出银弧。所有怪物被玩弄,晕头转向。她战斗起来优雅如同舞蹈。 李察觉得自己杀起人来笨拙了许多。他用长剑招架,然后抱住溺死鬼的脖子,用剑柄狠砸,直到对方眼眶崩裂,眼珠脱落。他扔下那又死了一次的家伙,抬头看了一眼四周。鱼人士兵和溺死海盗永无止尽。他已经能听见不绝于耳的惊恐叫声与濒死的惨嚎了。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声接着一声。他们的防线开始溃败。 在重重火与烟的包围里,李察忽然看见了鸦人费费多。他仰起了头,口中发出比风笛奏响的骇人银色更加尖利的喊声。他哀嚎、咆哮、絮语、嘶吼、痛苦与尖叫,发出所有已知、未知、家养、野生与传说中的动物。 “呼呼呼呼呼——呜呜噜——”更多的尼安德特人加入了合奏。“呜呜呜——咕噜噜噜——呼呼哧——” 92.战斗 他们的声音震天。盖过了山呼海啸的喊杀,盖过了呼呼的风声,似乎将火焰吹灭,盖过了狂乱的鼓点和号角,更加盖过了女妖诱人且危险的歌喉。一时间,女妖仿佛受到惊吓般地止住了哭声,魔力突然间消退了。迷雾散开,黑烟退却。所有的妖魔鬼怪,在他们的声声喊叫中丢盔弃甲,惊恐地逃离。 火焰,恸哭与哀嚎伴随着烟尘与滚滚热浪,混合着阴森可怖的腐朽腥臭味道仿佛是一个膨胀的气泡,李察感觉他们就像是被困于其中,愈发的难以为继,几近窒息。号角与女妖的尖叫,幽灵的每一声低语比之前的每一刻更像是催命的音符,死神迫近的脚步。他们得出去。 “离开,赶快离开,别管那些怪物!”李察高声叫喊。 他不知道其他人究竟如何了,浓浓的黑雾挡住了他的视线,唯有尼安德特人的高声喊叫作为指引。他招呼着身边的女剑手,抓住了学士小姐,朝他们那里奔去。 尼安德特人的战嚎仿佛是有某种魔力,怪物纷纷退开,他们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小姐。”阿莎在侍卫的包围中带着哭音喊道。刚一接触到李察的视线,她便仿佛受惊的鸵鸟般将头埋入了娜丽雅的怀里。“别过来,别过来。”她大声说。 李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无论他如何解释阿莎的梦境,她始终的深信不疑。 在另一边,红鸽尤金像是傻了一样仿佛是一个任人摆弄的傀儡,满脸呆滞的一动不动。好几次,李察都瞧出来那些侍卫与红袍子想要把他偷偷扔下,任由他自生自灭去。他是受了刺激,李察知道,但这能比痛失亲人的哀痛更大吗?他的表现甚至还不及奥柏伦亲王的两位小公主。 昏迷未醒的妮安塔被砍伤了手臂,娜梅莉亚公主的背上也被溺死海盗的军刀击中,鲜血淋漓。虽然小公主完好无损,但她几乎被吓坏了。她们的脸上身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液,看上去仿佛是凶恶的鬼怪。保护她们的侍卫几乎个个带伤,更有数人再也没有跟上来。但是她们都没哭,她们沉默着一言不发,卖力地紧紧跟着他们的脚步。 短暂休整之后,侍卫队长大声呼喝,他们再度向前。还有一半的路程,前方敌人以逸待劳,凡人与魔法仿佛是一个个难以击倒的厚重城墙。还有数个石桥等待他们攻占。透过烟雾的阻碍,在火焰中李察确定了方向。他望了一眼四周,心想不知道跟着他们的这些人最终有多少能够逃出生天。 到处都是冲天的火焰,疯狂尖叫的怪物,洗劫争抢宫殿的敌人,他们已竭尽所能的杀敌,但能救下的人太少。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与从者早已毙命敌人刀下,并且饱受欺凌。然而他们皆是凡人之躯,渺小且无能,所能做到的甚少,不足以扭转局势,更遑论改变世界了。因此,他们应该被歌颂的善意拖累了他们的脚步,他们的好意让他们越发疲惫,目的地却更加遥远。死后获得的称赞毫无意义。 “我们救不了所有人。”李察说,“这样下去不止是他们,就连我们也都会死在这里。”他回头望了一眼女剑手。她皱着眉头,脸上有种显而易见的不满。但是,随你们怎么想了,我得带着你们回去,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骑士精神客死异乡,死于毫无意义的搏杀。 “自私自利的魔鬼!”一名侍卫喘息着怒骂。 “别忘了此刻你们的首要任务。”李察提醒他们,“公主们才是你们的希望所在。” 侍卫们默然片刻,踌躇不休。 “亚汉叔叔。”娜梅莉亚公主开了口,“别管我们。” 然而她的话却有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侍卫队长心头。他在原地站立片刻,“我们走。”他最后下定了决心。 “队长……” “走!”他大声喊道。 火势越发汹涌,码头的火海渐渐与流水宫殿的火焰连成一片。黑暗的天空泛着橙色的光晕,仿佛是末日降临的景象。千湖城邦的美名也许从今晚之后便将不复存在。湖水已全成了火焰。 一座座房屋在他们的身边倒塌,飞溅起一串又一串火星。“退后,退后!”一名落在后面的侍卫忽然惊恐无比地大声喊叫了起来。一座房屋发出了临死之前的可怕呻吟。“跑,跑!”李察与侍卫队长惊声大叫,“回去回去!”燃烧着的石块与梁木仿佛一道巨浪铺天盖地地朝他们倒下,将避让不及的好几名侍卫彻底吞没。 他们呆立着,却来不及为死去的同伴哀悼,因为倒塌的房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该往哪走?””一名红袍子无助地询问。 前方是蔓延的火海。火焰仿佛一头贪婪无止境的怪兽,吐着舌头,舔舐嘴角。它张开血盆巨口,誓要将他们全部吞进肚子。所有人都紧张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列奥人和他们的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再度追来,然而将希望寄托在神情萎靡的尼安德特人身上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绝望。 “我们得绕远路。”侍卫队长艰难地说。 然而突然的一声轰隆的巨响彻底吞没了他指路的声音。 炼金术士惊恐地朝后看去,流水宫殿在冲天的火焰中仿佛是最后一座冰山开始了崩塌。一个塔楼从当中截断,仿佛落入水中一样溅起漫天火星;圆房顶片刻之后也落了下来,然后被熏黑的白石便接二连三的崩落,就连最牢固的城堡也顶不住大火的炙烤,在火焰里融化、结晶,倒塌。热浪夹杂尘埃仿佛涌动的海潮,推动远处钟楼里的大钟敲响了宣告亲王去世的丧钟。 “父、父亲……”娜梅莉亚公主伤痛地低声呢喃,眼泪涌了出来。 小公主不安地询问,“姐姐,父亲大人不会来了吗?” “诸神召唤他而去了。”她紧紧搂住了她的妹妹。 李察叹了口气。亲王教会他许多东西,每一样都令他受益匪浅。然而此时却不是感伤的时候。整座宫殿即将被火焰和幽灵吞没。“走!离开这儿!”骑士与尼安德特人听他的命令,但瓦利亚人寸步不动。“你们想死吗?队长先生!他妈的,说话!动起来!” 队伍沉寂了片刻,忽而有一人振臂高呼,“为亲王报仇。” 短暂寂静之后,无数双手臂高举了起来。“为亲王报仇!”他们同声响应,喊声震天。 见鬼的!“你们忘记亲王是如何恳求你们的吗?你们这是在违抗命令!”他使劲拉拽侍卫队长。“说句话,别愣在这里,让他们走啊,还要返回去送死吗?还嫌人死的不够多吗?” “不行!”侍卫队长甩开了他的手。他扯掉悬着右手的布条,甩在了地上。 他疯了。 “你们必须跟我走。”李察直视对方。 亚汉呼吸浑浊,“去你妈|的。” “滚你妈|的,白魔鬼,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侍卫们大声咒骂。“我们要报仇,要让白魔鬼们给亲王陪葬!”一部分人举起了武器,头脑发热地转身冲了回去。 “他妈的,让他们回来!”李察冲着侍卫队长大声喊叫,“竖起耳朵听一听,丧钟已经响起来了。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你不是服从命令吗?亲王最后一道命令是让你护送公主离开这里!而不是带着她们去送死。看看一路上那些侍女是怎么死的?你想让公主也变成那样,饱受凌辱?” “闭嘴!”侍卫队长大声喊,“闭嘴!” 李察同样不甘示弱。他的喉咙快彻底烂掉了。“我闭上嘴巴,你跟我们走!”真是疯了,他想,但发疯总比失败好。失败意味着死亡和耻辱。“否则,你们去送死,公主交给我们。我们做得比你们更好!” “这轮不到你们来做!” “因为你们做不到!”他说,“你们说我们是魔鬼,魔鬼背信弃义,魔鬼自私自利,但你们又比我们多出了什么?” 这话大大地羞辱了侍卫队长。他挥动斧子,带起凌厉的风,滚烫的斧刃在炼金术士的脖子边停了下来。“那你说,我们该怎么走?”他闷声闷气地说,”前面是火海,后面也是火焰,我们走不了,我不能让所有人都葬送在烈火里。与其这样,不如替亲王报仇,杀一个是一个!” 侍卫队长已经松了口,瓦利亚人俱都沉默。他拿话套住了他们。我们恪守承诺,捍卫荣耀,你们也都该这么做。否则就是自认不如白魔鬼。一群悍不畏死地信徒却不如几个自私自利的无信者。 然而关于眼前的大火……李察从一早就发现,无论是侍卫还是他们的队长都带着避之不及的恐惧,他们都在刻意挑选无火的道路。若不是职责在身,他们只怕早已跳入水中。他们生活在水上,他们惧怕火。李察意识到。他得想出办法,冲过这片挡路的火海。 他摸了摸皮袋,里面还有几支药剂,但显然不足以驱散火焰。“安斯艾尔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得到对方肯定答复之后,他拽出了一支药剂。然而他心知肚明,他们的机会十分渺小,而这是他们唯一一次机会。 “我不会高呼亲王万岁,他死了。我也不会高呼诸神的名字,我不信仰他们。”他告诉他们,“所以火焰会杀死我,就像你们曾经处罚巫师一样。我这个白魔鬼都不怕火焰,你们还怕什么?我的职责是带我的人离开,你们的职责是带公主离开。跟我一起来,跳过这火焰!!” 李察扭动机关,分隔开的两种成分迅速混合,厚实的瓶子在他手中颤动,他将瓶子奋力地高高扔了出去。冰蓝色的光华在空中绽放,魔法顾问的光箭准确地击中了药剂瓶子,寒冷的薄雾刹那间仿佛冰冻的昙花在空中瞬间绽放,然后迅速化作一团白而湛蓝的浓雾。一阵突然升起的狂风将它吹向了他们身前的火海。 时间仿佛减缓了下来,那层丝絮状的雾霭冻结了火焰,将其凝固成一团冰坨。 “就是现在!”李察大喊一声,“跟我走!”他当先拽着学士小姐和女剑手朝被冻结的火焰奔了过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点迟疑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脚下结晶状的地面在他们的脚下突然仿佛蜘蛛网般地碎裂,裂痕就像是多米诺骨牌般蔓延,周围的一切都在毁灭中倾泻,破碎。被他们甩在身后的那栋着火的建筑早已变成冰晶般的碎片,而此时他们脚下的石桥也逐渐开始化作碎块朝下面坍塌。还有半分钟,李察默算着时间,他们足以通过石桥,然而别的人呢? 他认为他们跟了过来,却始终不敢回头。 一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察甚至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那人便跃过了冒着火星的木梁,紧抿着嘴巴朝他们冲了过来。在其身后,是拍着巴掌叫好的幽灵与游魂。在它们的尖笑声中,一个又一个沉默的列奥士兵从火焰里走了出来,悍不畏死地向他们发起了冲锋。他们就像是紧追不放的饿狼,只有将猎物撕扯成碎片才肯停下。 “准备战斗!”侍卫队长大喊。 无法战斗的女人与伤兵被推到了最后,所有的侍卫和红袍子出列,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塔里奥骑士飞快地整好队列,面具骑士们也加入了队伍。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冰晶将后路完全摧毁。他们已是背水一战,不是生就是死,连苟活的奢望也全部断绝。 “你们留下,保护好你们的女人,让我们来。” “这轮不到你们来做!” “战场是骑士的天堂。”塔里奥骑士转身大喊,“楔形队列。跟我来,杀掉这帮狗杂种!” 骑士与列奥人狠狠地撞到了一起,掀起了一股冲天气浪。鲜血伴随着喊叫在炼金术士耳边回荡。然而敌人始终一声不吭,他们被砍断手脚,劈中面部也毫无声息,若不是他们的血液鲜红且温热,李察一定会认为与骑士作战的只是一群死人。 然而对方领头之人却似乎无人能挡,对方手中的巨斧唯有侍卫队长此前使用的那柄能够媲美。他大开大合,每一记挥斩都令一位骑士倒下。他一人便撕开了队列,列奥人蜂拥着冲散了骑士们的阵型。 “他们都是勇士。”侍卫队长赞道,“勇士都应该死去,宰了他们!” 侍卫队长迎上了那个战士。两柄斧头砰然相撞,迸发出一连串夺目的火星,在侍卫队长的惨叫声中。他的短柄斧旋转脱手,落入一旁的火堆里。他呆愣在原地,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战士明晃晃的斧刃当头劈下。气流有如一个大锤狠狠撞在对方描绘章鱼海怪的钢甲上,将其击退了几步。李察的法印救了他一命。但侍卫队长来不及道谢,那名战士晃晃脑袋,又扑了上来。 93.恶心 “我来对付他。”陆月舞说。 符文长剑巧妙地避开凌厉的斧刃,仿佛一只蝴蝶围绕着对方翩跹起舞。然而对方的巨斧卷起飓风,稍不留神,她纤细的翅膀就会因此折断。对方仿佛是不知疲倦的傀儡,横扫,竖斩。巨斧在他的掌控下虎虎生风,仿佛水车般永不停歇。陆月舞只得不断避让,寻找渺小的良机。 她支撑不了多久,李察意识到,她很快就会累的。 一个浑身包裹铁甲的列奥人瞅准了机会,找上了不集中精力的炼金术士。对方的盾牌挡住了他匆忙劈出长剑,然后顺势在他的肩膀狠狠拍了一下,他踉跄着退开,眨眼间便落入下风。 “李察!”学士小姐惊慌地叫道。 她的声音使得女剑手不由自主地回头望来。 李察倒是飞快地重新掌握了平衡,长剑架住了列奥人的短矛,并随后一挥逼退了对方。只是女剑手却因为一时分心被她的对手扫中了左臂。她一声惨叫,左手鲜血涌出,垂在了身侧。她在斧刃的旋风里摇摇欲坠,仿佛一片破烂的树叶。 “月舞!”李察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什么都管不上了。皮袋里所剩无及的东西被他一股脑扔了出去。周围橘红色的火焰忽然变成一片蓝色。挡在他前面的列奥人被火焰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便成了一具焦炭。他冲向了陆月舞,所有阻拦他的人都被他发疯似地一阵乱砍。他的手臂中了一刀,背部被流矢射中,他都浑然未觉。那个家伙仿佛一座山岳在陆月舞面前投下巨大的影子。他戴着钢盔,穿着钢甲,脸庞冰冷死板,比剑塔里的傀儡更像傀儡。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杀死他,但他必须去做。否则……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水怪,这里!”李察跳了起来。 “不,李察!”脸色苍白的陆月舞叫道。 她失血过多,无力战斗。李察掠过了她,迎向“傀儡”的巨斧。 他的手里抓着很小一撮黑色物质——它看上去就像泥土,正在侵蚀着他的手掌,仿佛硫酸般腐蚀他的肌肉和血管——贤者之石,万能灵药。炼金术士这么叫它。巨斧迎面砸下,李察感受到如剃刀般的剑风,他的太阳穴突突直冒。他勉力举起剑,但是长剑只阻挡了一下便脱手落地,他丑陋地打了个滚,在与对方交错而过的瞬间将手里的“泥土”撒了出去。“泥土”宛如尘埃,没有了黄金的束缚,它就像点燃了引线的炸药。它将“傀儡”笼罩其中,李察忍住浑身上下的疼痛,飞快地念了一个短音节的咒语。“跑!”他大声冲陆月舞喊道。随后——炼金术士前所未闻的魔力就在“傀儡”的身上猛然爆发。“傀儡”就像是一个被锤子打中的西瓜,就在他们面前炸裂开来。腥臭的鲜血混合着肉末将他全身浸了个通透。 “……那,那是什么?”陆月舞惊魂未定地问。 “……万能灵药。”李察咽了口唾沫,“我只是念了一段咒语——从卷轴上知道的咒语——我也没想到,它竟然会……这么……有效……” “噢,”在火光照耀下作战的人群里,就在他们身前,忽然响起了一声叹息。“伊利亚德,我可怜的同伴。你死的真惨。”一个说不上是惋惜地声音忽然在空无一物的地方传了出来。李察永远忘不了这个声音。他与陆月舞对视一眼,他从对方的脸上,对方的褐色瞳孔中都瞧见了一模一样的惊惧。“你好呀,炼金术士。”然后,李察又一次看见了“他”,那个随意幻化,窥视梦魇的幽灵。李察不会忘记他的味道,充满了海洋的腥臭;也不会忘记他同裴迪南一同沉入海中时,他疯狂尖锐,仿佛能刺破空气的笑声。 一点也不好,像是好的样子吗?“是你。”他生硬地说。 “你认出了我吗?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他愉快地说。在他们的面前,在每一个停下了战斗的骑士、瓦利亚人、列奥人面前,在躲在他们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士面前,欣喜地变换着自己的模样。一会是战士,一会是国王,一会是千金小姐,一会又是妖娆海妖。他的躯体扭曲着,却一点也不可笑。所有人的面目都渐趋呆滞,一如之前的傀儡,那些活生生却死板如魔像的列奥人。 最好我们从没见过。“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李察干巴巴地说。 “唔,快乐最好大家一起分享。”幽灵歪着脑袋说。 李察感到脑袋昏昏沉沉,他仍处于爆炸的余波里,眼前一片晕眩。但身边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这就是你说的分享?”他的手指把周围一群呆立的人都包围了进去。就他看来,这是当日船上的场景重现。“看样子我没法拒绝。” 幽灵耸了耸肩,意义不言自明。 陆月舞的左臂几乎碎裂,她在李察怀中强忍痛苦,颤抖地问,“你究竟是谁?” “海神的使者。”幽灵依然如此回答。 这世界太平静,所以这些家伙都变得弱智,低能,开始白日做梦了吗?“软体动物也能成神?”李察冰冷地嘲讽。“人类幽灵崇拜的另一个污泥怪?还是说,你只是听命持有那只号角的人?他教你的?” “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幽灵寒起了脸。他悬空漂浮着,居高临下地说,“当你也成为海神信徒之后就明白它的神威似海。” “你忘记了炼金术士的誓词吗?”李察轻蔑地说,“无惧神明。何况一个没大脑的软体动物。” “是吗?”幽灵忽然向他们招了招手。但是片刻之后,他和他怀中的女剑手都没有任何异常。李察这才意识到,对方召唤的不是他们,而是另有他人。“乖孩子,过来。”幽灵的语气忽然异常温柔。 他们回头望去。阿莎呆滞地排开人群,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她,她怎么会……” “她是我们的同胞哦。”幽灵揭晓了谜题。“好孩子,过来。”他又招了招手,阿莎便如同牵线木偶般听话地走到他的身边,任由他轻轻抚弄她的头发。“你看看她。她没有了悲伤,不再痛苦,只有安稳的平静。不用羡慕。你很快也会变成这样。” “我从未见过牧师这样传道。”李察告诉他,“而我也一点都不想变成傀儡。” “真可惜。听话的人总是那么少。”幽灵浅浅地笑了起来,“幸好我早有准备。上一次,我留给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他不怀好意地问。 礼物?那个诅咒? 陆月舞从对方的提示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李察,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你应该自己留着。” “不满意?那可是太糟糕了。”幽灵说,“我花费了很多心思呢。要不,我们现在就拆开瞧瞧里面是什么好了?” 幽灵松开了手。阿莎仿佛失去了支撑般地垂下了脑袋,像是等待命令的傀儡。 李察正想说些什么。他忽然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发黑,昏昏沉沉之中,他瞧见对方改变了模样。 “李察,你看见了什么?”他的身边响起陆月舞虚弱迷茫的声音。 他强打精神。“什么也没有。”他回答。他的手忽然被陆月舞死死抓紧。“你看见了什么?”他紧张地问。他没能等到回答,因为他瞧见了罗茜—— 真正的罗茜?还是幽灵变化的罗茜?炼金术士发现自己完全没法分辨。她有着比周围燃烧的火焰更热情的火红长发,琥珀色的眼睛仿佛最璀璨亮丽的宝石。罗茜的样子,罗茜的声音,与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在火焰与烟雾中,李察看见了走出来的人影。“罗茜?”他不确定地问。 “罗茜?”他怀中的女剑手似乎与他有着同样的错觉。 她是真的吗?李察不敢确信,他分不清真假。 “又是你。”不知真伪的罗茜冷声说。她的裙发飞扬,托起的手心里燃烧一团幽蓝火焰。“或许我应该把你束缚成我的暗影仆从,而不是放任野狗一样地把你扔在门外任你狂吠。” 火焰一分为二。 两个罗茜? “这……怎么了?”陆月舞惊讶不已。“她、她们……” 两个罗茜。幽灵只能幻化一名。“罗茜,她没走?”李察心中的喜悦大过了惊讶与惧怕,可是转眼间又被迷茫与担忧取代。“谁才是真正的罗茜?” “我也不知道。” 究竟孰真孰假?在炼金术士的眼中,幽灵制造的幻境无懈可击。两个罗茜瞧上去没有丝毫区别。她们脸上的愤怒也全然一致。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李察。”另一个罗茜既是喜悦又是满含思念地叫着他的名字。 “闭嘴!变成他的样子再喊着他的名字,你不觉得恶心吗?”幽灵在罗茜面前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可是谁能区分真假?谁的话才是真实可信的?“我忘记了,你这种魅影,可怜的魔法灵魂没有性别,只能自己操自己。玩你的蛋去吧!”没有任何预兆的,那团火焰从罗茜的掌心激射出无数支光线,在空中交织成一枚一端开了口的蓝色光茧,朝另一个她直扑了过去。 另一个罗茜召唤出一条火龙。硕大的龙头张开大口,一口咬住那粒光茧。“你这个样子还想欺骗谁?”她说,“瞧瞧你吧,你的法术是马戏团里小丑的戏法吗?”火龙阖上牙齿,光茧应声而碎。 “是这样吗?”罗茜的琥珀色眼睛仿佛真的变作了璀璨明亮的宝石。她扫过四周,脸上忽然浮现出阴冷的笑意。她举起右手,吟唱起一段冗长的咒语。她的诵唱声抑扬顿挫,围绕在她身边的火焰伴随着她的咒语完结陡然间变成了黑金的颜色,空气里一股硫磺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他们的鼻腔。在她的面前,一道火焰之门响应她的召唤凭空出现,从中走出了一只身高十尺左右的恶魔。“这样的法术,还算满意?” 恶魔听从她的指令,朝另一个她走了过去,毫不迟疑地挥舞出爪子。它似乎能辨认出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另一个罗茜的火焰形成屏障,挡住了恶魔的爪击,并同时操控着三柄火焰战刀朝恶魔砍去,先是砍伤它的手臂,接着又是它的肩膀。恶魔嚎叫连连,脑子却不太灵光,胡乱地舞着爪子,仿佛一个任人击打的木偶沙包。 “我小瞧你了。” 随后又一只恶魔从另一道火焰之门里走了出来。它像是猫科动物多过像类人生物。它的速度飞快,转眼间便突入战团,将罗茜的节奏扰乱。她左支右绌,渐现狼狈。 罗茜任由恶魔陪着另一个她玩耍,自己朝李察走了过来。 然而一颗炽金色的火球在野兽恶魔的脸上炸裂,它惨嚎着飞退。“停下,别过去!”另一个罗茜高叫着,“你这魅影,你能欺骗谁?”罗茜懒的回应,她的脚步没应她的叫喊停歇。“李察,后退。”她大声喊着,一把扯过了阿莎,让她远离恶魔,同时以更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罗茜停下了脚步,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任由另一个她越过了自己,扑向李察。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李察,走啊!”恶魔在她的身后紧追不舍,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失去理智的恨意。她向李察伸出了手。“快走,你相信她?她召唤的可是恶魔啊!走,它们来了!” 她忽然一声惨叫。 “李察,你……”魔法长剑透胸而出。“你怎么……” “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愚蠢吗?”罗茜冷笑着。 李察搅动长剑。魅影幻化的罗茜的形象开始抽搐,开始扭曲,好似水波一样变得支离破碎。“你模仿的很好,但有些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及,我们也从未在意过。”李察轻声笑着,“就算是读心术大概也永远没法知道。魅影总归是不男不女的死物,又怎么知道人的情感?” “是吗?”幽灵魅影在剑下扯出笑容,“我倒是觉得……人的情感是最大的破绽……” 他凝聚起最后的魔力。阿莎猛地朝他扑了过来。她的眼睛呆滞无光,然而动作却如母狮般凶狠。她用手撕扯,竟然缠在了他的身上,张着嘴朝李察的脖子咬去,李察条件反射地试图抽出长剑,但他忽然想起了阿莎曾经描述过的梦境,他一下子顿立当场。就这么一点的迟疑,阿莎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动脉在她的牙齿下脉动,透着不安与惊恐。 陆月舞猛地撞开了她。而她的伤口因此迸裂,鲜血染红了衣襟。 94.指引 “废话真多。”罗茜在一旁低声说。 她打了个响指,恶魔将试图挣扎着爬起的阿莎摁在了爪子下面。然后她走了过来,指间燃烧出的火焰呈现出危险的墨色。“不,不。”被李察牢牢钉在剑下的幽灵终于惊恐地大喊大叫起来,“别过来,别过来,放开我。”他的样子不断变化。罗茜,他的父亲,陆月舞,学士小姐,每一个他认识的,他看中的人都在李察的眼前如同翻动的油画一样分快闪过。但是李察只牢牢记住了绝不能松开长剑。 魅影所有的魔力在此时都无济于事。“再见。”罗茜说,“不对,是再也见不到了。” 李察彻底地松了口气。“我也正想这么说。”他的死去,意味着他的诅咒业已消除。 火焰彻底将魅影吞噬。每一个人都被突然破碎的幻境甩了出来。他们头脑浑浊,弄不清状况,但瞧见两只恶魔,互为敌人的双方的眼里显露出同一种恐惧。被喻作铁民的列奥人失去了支撑,海神的使者就死于他们之手。他们的惊恐比所有人更甚。他们丢掉了武器,脱下碍事的盔甲,慌不择路地逃离。 “罗茜,我们没认错人吧?” “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她的嘴巴还是如此不饶人。“倒是看看你的样子,就像死了一样。” 陆月舞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召唤出……恶魔。” 罗茜沉默了一阵,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我也没想到,李察,你一定早知道了。我本以为你会认错我的。” 刚才她可不像会担心我认错她的样子。她信心十足,浑身洋溢自信,比之前好了无数倍。“你去哪了?”李察问。 他的话仿佛引爆了火药桶。“我哪也没去!”她大声说。琥珀色眼睛里燃烧着名为愤怒的火焰。“我只是被关了起来,被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以保护之名关了起来!”是谁?他顺着罗茜的视线望去,发现她竟然死死盯着魔法顾问。“奈哲尔!”她大声叫道,“别他妈的装傻了,我知道你什么事都没有,滚出来!你还想呆到什么时候,看到什么时候,看到他们死吗?” 奈哲尔?到底是谁?竟然能够囚禁罗茜。 “希尔梅耶尔。” 响起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但是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安斯艾尔?魔法顾问?他不是一直跟随亲王吗?怎么会…… “安斯艾尔先生?”侍卫队长不可置信地呢喃着。 “我不是什么安斯艾尔。”被罗茜称作奈哲尔的人说。“他已经死了。七年前他已经死了。”他走了出来,脸上的伪装逐渐褪去,显露出一副平凡无奇的脸庞。“我只是奈哲尔,从前是,今后也是。” 七年前?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死了?”侍卫队长瞪大了眼睛,他朝前迈出一步,却痛苦地哼了一声,“你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你都做什么?你同他们是一伙的?” “如果是一伙的,你们早死了。”奈哲尔轻蔑地回答,“更何况,我什么也没做。我没有任何不轨之心,我只是奉命监视一些头脑发热的不安分的家伙,紧盯着一些被你们视作不详的预兆。”他扫了一眼李察他们,然后轻笑着说,“希尔梅耶尔,你和你的朋友都明白不是吗?” 他指的是黑色晨曦?说的是章鱼海神?严寒将至吗?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包括艾伦伯特男爵,包括妮安塔?”李察问。 奈哲尔耸耸肩,“可以这么说,我不会否认。” “那么罗茜呢?”他厉声质问。 “我不过是为了保护她。”奈哲尔顿了顿,他看向罗茜,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之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完全不同了呢,希尔梅耶尔。” “我应该对你说一句谢谢吗?” “你知道的,我从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想……” “闭嘴!”罗茜冷声说,“我知道,你就想让李察死去,才会高兴,对吧?看戏看够了,你不觉得也应该是适合跳上舞台了吗?” “希尔梅耶尔……” “我说过我不会饶了你的。将我关在笼子里,还摆出一副恶心人的关心……”火焰随她的怒气节节攀升,“我是不是应该学你的样子,把你杀死之后再向你的尸体放声大哭呢?” 奈哲尔慌了神,“别,住手,希尔梅耶尔!”他高举双手大喊着,浑然忘了自己的魔法。 “用你的魔法魅惑我呀,困住我呀,再召来海浪啊?”罗茜大声喊着。“你不是得心应手吗?” 伴随着她的质问,恶魔在她的左右齐声咆哮,所有的声音陡然消失,火焰冲天而起,幽灵与海怪们在火中惨嚎,化作飞灰。就连李察也没料到她是如此危险,仿佛掌控某种禁术。 他可以看见奈哲尔惊惧地吞咽了口唾沫。“我都做了什么?”他呢喃着说,“你要杀死我?” “你认为呢?”罗茜反问,“你觉得现在的我没这个能力吗?” 奈哲尔没有回答。他依然震惊于罗茜的魔法。“难怪你能击败导师。”他无助地低语。 “那个古板的老家伙?我对他教导的感激是戏耍他……” “那么,我呢?” 罗茜毫不掩饰她的愤怒。“对你的感激方式就是杀了你。” “我死了的话,你会……” “被那些家伙通缉,追杀?”罗茜放声大笑,“得了吧,他们能干什么?送死罢了。” 李察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她身边的火焰太过黑暗,她的语气愈发乖张,她的所言所语,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罗茜。她怎么了? “罗茜?”他试着叫了一句。 “想说什么?”她冷笑着问,“你的善心又发作了?” “让他走吧。”他说,“我不想让你惹上麻烦。” “炼金术士……”奈哲尔看向李察。他觉得对方的眼神在传递某种讯息。 “绝不可能。”罗茜说,“他得死!他要害死你,也想害死我!” “他没有这么做。” 她大声否决。“别说了,我不会听你的。你没权利命令我。” “希尔梅耶尔,你不怕追杀与骚扰,可是炼金术士呢?”罗茜沉默了。“他如果被杀了呢?你又怎么办?你就算把那些家伙全杀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我不知道……”罗茜呢喃着,渐渐垂下了手臂。“就是现在,炼金术士!”奈哲尔忽然高叫,一束冰霜笼罩了女法师,在她的身边升华成一片片云雾,李察忍着疼痛跳了起来,毫无保留地冲进了她身边的火焰,一把抱住了她。“罗茜!”他大声叫喊。 “放开我!”她大力挣扎,“该死的,放开我!”但终究没有失去理智地召唤火焰,律令恶魔。 李察深吸了一口气,对准她的双唇狠狠吻了下去。 什么奈哲尔,什么学士小姐,什么怪物与敌人……哪怕陆月舞就在一旁看着,他也不再顾忌了。他不知道女法师怎么逃出奈哲尔的囚牢的,但想必吃尽了苦头。但是他爱她,就像她也爱着他一样。 狂风卷起黄沙遮蔽了天空,周围一片昏暗,仿佛是黑夜降临。 康纳?布兰迪克好像虾一般地弓着身子,迎着狂风前行。被狂风卷起的沙砾打在他的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被风吹起的长袍下面是一件灰扑扑的半身铠甲,经过数天的跋涉,上面已经蒙上了厚厚一层沙土,再不复此前如白银般耀眼。康纳?布兰迪克吐出一口满是沙土的唾沫,裹紧了长袍,用力往下拽着帽檐,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黄沙。它就像是一堵厚重的沙墙,康纳?布兰迪克心想,隔绝了两个世界。 狂风愈发嚣张,如同刀割斧削,在康纳?布兰迪克的耳边鬼哭狼嚎。黄沙已形成直达云霄的可怖巨浪,凶恶地向他直扑了过来。他在风中好似一缕柔弱的烛光,摇摇欲坠。康纳?布兰迪克不得已停下了脚步。他刚在跳动的巨大石块朝他砸来之前跳下了沙丘,在背风的那一侧暂时歇脚。 无数的沙土从沙丘上滚落,很快他的兜帽,披肩上就积了厚厚一层。一个石块忽然从天坠落,正巧打在他的肩膀,铠甲发出一声砰的响动,他一边暗恼自己被疲惫击垮了警惕,变得懒惰——这会致命的,他告诫自己——一边赶忙起身,用沙砾碎石在无风的沙丘底部垒出一个低矮的屏障,整个人蜷缩在屏障后面。他抬头望着天空,看见无数沙石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 这场沙尘暴不知何时会停。康纳?布兰迪克苦恼地想。黑林沙海的气候变化无常,沙尘暴毫无预兆,山洪也能转眼间奔腾。像这样的风暴既可能持续短短十几分钟,也可能持续刮上好几天。康纳?布兰迪克眨着干涩的双眼,只觉时间过得无比缓慢,他的心里焦躁不已。 焦躁是我们的大敌,康纳。红袍僧侣告诉他,耐心,等待,迂回,才是我们的座右铭。 康纳?布兰迪克记得那时的自己还在神庙受训。他持着一杆木枪,在他的前面是一个不会还手的木人——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又不会动,”他反驳道,“我只需要一枪刺过去就能把它击倒。” “那你试试。” 他持枪前冲,第一下正中木人的胸膛,他一声欢呼,转身发力,全部力量集于一身,下一次他打算一招制敌。他紧盯木人的喉咙,木枪刺出。咚的一声,松木枪忽然从中炸裂,木屑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他在惊恐中踉跄前扑,木人的手臂狠狠地击中他的胸膛,将他打到在地。他茫然不知所措。 “你使了太大的力气。”红袍僧侣指出,“刚过易折。” 康纳?布兰迪克的耳边回响着红袍僧侣的话。“永远别忘记,你追求的是什么。我们的寻觅,是为了内心的平静。你的长剑,不是为了杀戮而舞动。”在他离开寺庙前,红袍僧侣用手掌放在他的胸膛上。“康纳,信仰在心中。” 信仰在心中。康纳?布兰迪克细细咀嚼,然后他以侧卧的姿势进入了冥想。 某种东西一直就在他的大脑里面,他又看见了它。 它没有具体的形象,更没有现实里可参照的事物。他认为它一旦脱离了了梦境,便根本不能存活。它在絮絮叨叨,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觉得仿佛像是某种蛊惑的声音与句子。他听不明白,他认为那是某种古老的语言,属于一些沙海里被吞噬的,已经消失的部族的语言。 康纳?布兰迪克竭力睁大眼睛,也只看清了某个虚幻的,仿佛是一团黑色软泥般的异怪。它在扭动着,仿佛是另一个位面的怪物,像是肚子的部位呈现某种半透明的模样,透过黑雾状的薄膜看过去,康纳?布兰迪克看见了某些建筑,它们挂着冰棱,仿佛沐浴在阳光下一样散发着黑色的光泽。在他的记忆里,他只见过一种东西呈现如此模样——黑曜石,一种奇特的魔法物质。 沙海里孤独的战士试图靠得更近,然而那层薄膜却突然变得模糊。他的耳边响起了命令似的呓语。他不懂它的意思,但他猜测出了它的意思。他睁开了眼睛。 夜晚的沙海繁星密布,静谧无比。康纳?布兰迪克站在山丘上,抬头仰望星河。他浑身脱得精光,张开双臂,沐浴在星光之下。他的身体因为夜晚的寒风而瑟瑟发抖,他的脚心却接触着依然滚烫的沙砾。他深吸一口气,骤然发出一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似乎就连夜间的云层也惧怕地消散。伴随月挂高空,他闭上了眼睛,在沙砾上打起一套拳法——这是他的修行,独自一人行走在沙海上时,他从未间断过。 一拳;红袍僧侣曾经说过,要听从内心的指引。又一拳;它就是他的明灯。迈腿,再一拳;它告诉你应当走怎样一条道路……他一拳比一拳更快,脚下的沙砾随之扬起,在他的周围形成一道风旋。它说,“往南,再往南。” 康纳?布兰迪克听从了它的指引。他从繁华的弥撒来到黑林沙海,从滨海的黄沙城市进入内陆的流沙领域,他的脚步未停,他走了足足一个月,那个声音依旧催促着他“往南”。 前方到底在哪?他不知道,也无处问询,他只有遵循红袍僧侣的教导,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内心,交给那一个人在他心里絮絮不止的声音——那个他所崇拜的神。 当正午的阳光最盛的时候,康纳?布兰迪克在一株枯死的赤杨下休息。一张破毯子搭在树杈上,形成了一个狭小的阴影,他盘腿坐在其中,拧开水壶。里面已经滴水不剩了。准确的说,从三天前开始,里面就没有一滴清水,然而他似乎一点也不为此担心。他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干饼,小口小口地咀嚼,让唾液充分湿润硬邦邦的,仿佛石块一样硌嘴的干饼。也许应该等会再吃?康纳?布兰迪克心想,等找到水源再吃也不迟。他一边想着,一边将那块干饼哽咽了下去。红袍僧侣说,这是一场远比苦行僧更艰难的旅程,但他并不认为如此,他内心里的声音从他进入沙海起就愈发清晰,传递的意思也愈发明确。它告诉了他每一个致命的危险,也告诉了他每一个绿洲所在。 95.不会死掉的家伙 现在,一个绿洲就在往南的途中,翻越三个沙丘就能瞧见的地方。 等到日头偏西的时候,康纳?布兰迪克收拾好东西,再次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旅程。当他翻越第一个沙丘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路走来他看到最多的景象—— 一支商队永远地倒在了这里。 他数了数,一共有五个人。三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外加三匹骡子。他们统统倒在沙丘底部的阴影里,干瘪瘪的,像没有了水分的丝瓜,只剩下令人作呕的皮囊。苍蝇嗡嗡作响,好几只蜥蜴听见他的脚步惊慌地钻入地面,一只沙漠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啃噬尸体,他不得不用长剑将其撵走。他拉起长袍遮住口鼻,咽下胆汁,屏住呼吸,然后蹲下来查看他们的尸体。 他们没有被什么家伙袭击的迹象——黑林沙海里有某种沙鳐,他庆幸自己一路走来并未遇上——他们全因缺水而死——包裹里仍有食物。康纳?布兰迪克重重叹息一声,绿洲就在前方,可他们没能坚持到底。感谢诸神,他在心里祷告。 康纳?布兰迪克掩埋了他们。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腐食者很快就会找到他们的沙穴,但是这已是他能做的极限。然后他从商队的货物里找了些食物以及一些用得上东西塞入背包。逝者已矣,将它们陪葬不如把它们用来拯救另一条生命。 他收拾好心情重新上路。 剩下的两座山丘看似近在眼前,然而直到夜幕降临,沙海重新变得寒冷之时,他才爬上了最后一座山丘。从高处望去,脚下是一片凹陷的盆地,一座绿洲仿佛是黄沙漫天里最耀眼的一枚宝石,倒映着天空的反应,闪烁着熠熠生辉的璀璨光泽。然而就在这一片静谧的光晕里,康纳?布兰迪克瞧见了令他惊讶的东西——一盏灯火。他不假思索地冲下沙丘,像是嬉戏的孩子从沙坡上飞快地滑下,奔向那顶麻灰色的帐篷。 “有人在吗?”他在帐篷外轻声询问。他的声音在空阔的沙海里传出老远。 “我等你很久了,沙漠骑手。”里面响起的是一个老妪的声音。她仿佛铁匠铺里破烂的风箱,剧烈地咳嗽了片刻。“进来吧。”她说,“赶快进来,这里有茶也有酒。” 康纳?布兰迪克奇怪对方怎么知道自己会来。他迟疑了片刻,最后听从了内心的冲动,掀开了布帘走了进去。 帐篷不算太大,康纳?布兰迪克必须弯着腰才能让脑袋不至于碰到顶端。里面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垂着上百根白色的布条,一个老妪就盘腿坐在里面,隐藏在无数根布条的阴影里面。康纳?布兰迪克只能看见她满是皱纹的一侧脸颊,还有一双不似老人的明亮眼睛。 “你好。”他礼貌地问好。“请问你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 她看起来像是占星女巫,但是在了无人烟的沙海深处,她一个人怎么生活? “我为了等一个遭派遣而来的人。”老妪说,“但我没料到他们选择了你。” 康纳?布兰迪克吃了一惊,“你知道我……有人会来这儿?” “当然知道。”老妪说,“神无所不知。作为他的虔诚信徒,吾辈也会无所不知。” “你是说……”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是神的呓语?“可为什么选择了我,又要让我做什么?” “等待,耐心的等待。”老妪伸出了右手,扯下了桌上的一块黑布。罗纳?布兰迪克这才留意到,黑布底下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黑曜石?” “是它。”老妪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它能预言,展示未来。神还在的时候,神也用它来沟通他的信徒。” 他的心里一片骇然,他语不成句。“您是说……” “我看见了神向我们揭示的未来……” “未来?” “鲜血和冰霜。”老妪说的每一个字都令他颤抖。“复仇与苏生。” “我……我能做什么?”他感到恐惧,“我再普通不过……” “你能做的很多。”那块黑曜石似乎绽放出比正午烈阳还要耀眼的光,晃花了他的眼睛。他模模糊糊地瞧见了某些危险,致命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战胜那些怪物。“但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防御。” “我们该往哪走?”骑士塔里奥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茫然地掉过头来询问。 他们头顶烈日,脚踏黄沙,进入黑林沙海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了。所有人都是饥渴难耐,疲惫不堪。然而他们眼前的景色始终一成不变,一座沙丘紧挨着另一座沙丘,连绵不绝。 四周的景致全然相同,黄沙,黄沙,还是黄沙。“我上去看看。”炼金术士说。 李察把马缰扔给一旁的骑士。他们在前一个镇子买来的马现今只剩下五匹,其余统统死在了沙漠里。而它们似乎支撑不了多久。它们驼了太多的东西:骑士与鸦人的铠甲尤为沉重,又无法舍弃。李察听着它们的哀鸣,不知这些马儿还能坚持多久。 “我跟你一起去。”学士小姐说。她满脸风尘,与另几名少女一样,她的疲惫写在脸上,强行支撑着,勉强挤出难看的笑容。“我能帮的上忙。”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高高的沙丘,李察怀疑她是否能够坚持。 “除了女人之外,我还是学士。”李察感觉她的话里似乎隐含敌意与不满,却也让他无法反驳。“而且,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李察只得同意她的要求,他转头嘱咐女剑手,“你们原地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回来。” “李察……”罗茜在趴在马背上虚弱地开了口。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怎么了?” 罗茜在兜帽后面扫了埋头不语的陆月舞一眼,忽然笑了笑,“没事。”她说,“你们去吧。” 脚下的黄沙柔软如棉,每一步他们都不知自主地往下滑落。李察不得不四肢着地,把双手插进滚烫的沙子里才能让维持身体的平衡。学士小姐在他的身后喘着粗气,“我能行。”她艰难地说,执意不肯要更多的帮助。 最后一段几乎是煎熬,李察吸了一大灼热的空气,奋力把自己拖了上去,然后伸手拉起了几乎已不能动弹的学士小姐。 他站在沙丘顶部上,眺望远方。 黄沙反射刺目阳光,洞穿了他的双眼。目所能及之处,是一片扭曲的光线,一片死寂的黄色光影。地面散发着炙烤的热气,一个又一个沙丘仿佛是一座座掩埋死者的坟茔。里面的枯骨就是如他们这般找不到方向,被沙海彻底吞噬的迷路者。 “往北。”奈哲尔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奈哲尔离开的时候,炼金术士感觉他就像是被赶出了狼群的孤狼,但是他不认为对方会蓄意说出致他们于死地的谎言——因为罗茜。他瞧得出来,即使谈不上喜欢,也是抱有好感。他一向自诩识人的本事一流。魔法顾问既然之前没有假借他人之手杀死他,那么现在更加不可能——这意味着让饱受魔法反噬之苦的罗茜也将步入险境。只是罗茜……他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仍是对她知之甚少。她的每一个法术都是他闻所未闻的禁忌,他不知道她是从哪学来的。 “李察,发现什么了吗?”学士小姐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几乎没怎么留意四周。他摇了摇头,下意识逃避学士小姐的目光。“什么也没有。”他说,“北面是在哪?” 太阳高挂在头顶。时值正午,周围没有一丝荫庇。 学士小姐把一块石头插进沙里,阳光投下了一段阴影,她在沙子上做了一段标记,等待了片刻,另一条阴影与之前的标记恰好形成了一个夹角。“那里就是北方。”学士小姐轻浅地笑道。 “多亏你跟着来了。”李察说。 学士小姐压低了声音,“没我你也辨认得出。” “什么?”李察没有听清她的呢喃。 “没什么。”学士小姐飞快地摆了摆手。“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避开正午的阳光。”她建议道。 然而周围一望无际,既没有树木,也没有嶙峋古怪的岩石……李察忽然一把拽下挡住口鼻的围巾,他指着西北的方向。“等等!依薇拉,看那儿!” 在黄沙漫天肆虐的世界里,有一个隐隐约约的银色金属反光夺人眼目。又一下,李察确认无误,他没看错,他的眼睛没花。 “那会是什么?” “我想不会是死掉的家伙。” 李察抽出匕首,看着太阳的反光向那里比划。 片刻之后,他得到了回应。 “走!我们去那里!” 这是一支沙漠商队。一共只有七个人。领队是黑皮肤黑头发,标准的瓦利亚人。 炼金术士伸出右手,“我是赛拉斯廷?李察,感谢你们的帮助。” “白魔鬼,我救的是魔鬼?”对方大呼小叫,但在孤单的旅途上瞧见人影总归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拉瓦?乔雷。”黑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重重握住了李察的手。“白魔鬼我也欢迎。” “萨沙,拿水来!”一个年轻人抱着水袋跑了过来。“我的儿子,赶快!见鬼,小心点。注意脚下,别摔倒了!” 骑士接过了水袋。“以诸神之名,谢谢你们。”学士小姐说。 “我们信仰沙漠之母。”一名随从硬邦邦地说。 学士小姐愣了愣,“沙漠之母?” “她的威能无所不在,白魔鬼。”另一名随从接口,“她就在你们的身边,你们脚下的黄沙里。你们最好别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沙漠之母时刻注视着你们。她发起怒来,我们都得死。我们不想给你们陪葬!” “我从没听说过有这样一位神。”学士小姐小声地说。 李察也同样满是困惑,“我也没有听说有谁拥有‘沙漠’的神职。” “又一个伪造的家伙。”罗茜说,“月舞,能扶我过去吗?”她指着骑士搭起的帐篷,“我想躺一会,能陪我聊会天吗?” 她的样子乞怜多过请求,陆月舞抬眼扫了一眼炼金术士,扶住了罗茜。 “瓦利亚人信奉的不是诸神吗?”炼金术士继续询问拉瓦?乔雷。“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名沙漠之母。” 据李察所知,海的这一边的瓦利亚人对诸神的信仰依旧坚固。奥柏伦亲王的侍卫们就是最好的作证。他们此时已经离开宝石海湾,远赴炎热潮湿的雨林,去亲王统治的另一座城市肯亚诺姆,打算在那里高举抵抗的大旗。然而,与他们不同,眼前的这位瓦利亚人此时却显得畏畏缩缩,犹豫不决,眼神游移不定。他咬着嘴唇,“我也信仰沙漠之母。”拉瓦?乔雷使劲摆着手,逃避着炼金术士质询的目光。他的眼神四处游移,最后在他们的骡马上停了下来。“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地转移话题。“瞧你们来的方向,似乎是从千湖城来?” 每一位坚信神明已死的人都会察觉所谓“沙漠之母”其中有异。但是显然,现在的拉瓦?乔雷不可能信任他们,不会对他们推心置腹。他便没有强求。“是的,那里发生了些事儿。”李察回答,“我们不得不离开。”准确地说,是逃开。那天晚上冲天的火焰几乎已成为他们的梦魇,每一个晚上他好像都听见了幽灵的低语,感受到火焰的炙热。千湖城已经被火焰全部摧毁,不复存在。 “我年轻时去过那里一次。那里到这儿可是一段漫长的旅程。”拉瓦?乔雷感叹道,“你们一直往北走,是要到哪去吗?” “去海边,我们得找条船出海。” “出海?是要去席斯里郡吗?”拉瓦?乔雷惊讶地说,“岂不是我们正好顺路?” 这样更好。在进入黑林沙海之前李察就一直想找一位向导,但是那一边的当地人一听他们打算穿越沙海去往席里斯郡便连连摇头,连给出高价也不肯接受。现在有一位行走此地多年的瓦利亚人陪同,他求之不得。“我们能结伴一起吗?”他请求道。 拉瓦?乔雷看了看李察他们。“也许……能……”他犹豫不决地说,“如果我们能在三天内到达下一个绿洲的话……” 三天? 听到此言的骑士走上前来,“塔里奥。”无论他打算做什么,理论还是恳求,李察都制止了他。 “让我数数,一、二、三、四……你们这一行竟然有十五个人。”拉瓦?乔雷指出。 96 “是的,我知道。” 拉瓦?乔雷叹了口气,“李察先生。”他看着那些沉甸甸的陷入柔软沙里的铠甲武器,建议道,“真是难以置信,还带着这么重的铠甲。你们到现在还活着简直是奇迹。不过若是为了活命,你们最好还是扔下它们。它们只会拖累你们,让你们葬身于此。沙漠之母注视着每一个外来者。” 听起来,沙漠女人不怀好意。李察感谢了他的好意。 “李察先生,”等到对方离开,骑士塔里奥凑到李察身边,小声说,“我保证,他们的水袋都是满的,足够我们全部人用上半个月。” 李察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在沙漠里,水比黄金更贵。对方肯与他们分享就已经足够了,无谓多少。“他仁至义尽了。”李察说,“我们不能要求更多。” “可是三天之后呢?”骑士不安地问。他们的马死了,对他们而言,就如同死亡的阴影也同时笼罩住了他们。“要是没有发现绿洲呢?” “让他们在地图上作出标记,我们自己去找。” 塔里奥沉默了一阵,“如果不是罗茜小姐……我们又怎么会祈求别人。”他小声地说。 “闭嘴!”李察大声打断了他。炼金术士盯着骑士,强忍怒气。“你的骑士精神哪去了?我不想再听见任何埋怨!走,离我远点!” 罗茜遭到了严重的魔法反噬,但就算没有,他就能贪婪无止境地命令罗茜做任何事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炼金术士不知道,她为他做了多少,她与奈哲尔均是三缄其口,但他可以肯定,她遭遇的一定是他不能想象的困境。否则——她怎么会不顾一切地施展禁术呢? 三天后,绿洲近在眼前。 每一个人都像是发了疯一样扔下了手中的东西,打着滚地跳下沙丘。几名骑手跑在最前头。他们边跑边脱掉碍事的头巾与上衣,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了水里,仿佛是离岸已久的鱼在水里翻起白浪。他们痛快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发出了满足地叹息。 李察也不甘示弱。他跳进水里,在水中向她们招手,并且朝她们泼起水花,让甘泉淋湿她们的头发,打湿她们的面颊。 “该死的!我也要去!”罗茜恼怒地在马上挣扎,却被陆月舞牢牢摁住。“放开我。” “晚上我陪你一起洗澡。”陆月舞说。 罗茜看着对方的眼睛,最后还是举手投降。“好吧。”她说,“但是你要小心。我担心你会失了身。”她意义不明地坏笑,又向学士小姐发出挑衅。“依薇拉,你也要来吗?” “……这可是你说的……阿莎,娜丽雅……还有妮安塔小姐今晚我们联手……” “噢!天啊,你们不能这样……” 陆月舞展开了反击,“那就轮不到你说了算了。”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然而李察却感觉到了杀气——来自罗茜。他忽略了她的求助,明智地选择了败退。虽然她们的关系重新变好是件好事,但他可不想引火烧身。 然而一场火未灭,另一场火却陡然燃起,炙烤着他们。 “亵渎者,立即出来!”商队的一名随从高声怒吼。 “滚出来!”又一名随从怒骂着,“你们这群肮脏的老鼠!” 李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只见五六名商队的随从护卫俱已抽出了武器,站在水边对他们怒目而视,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立即出来,”他们高喊,“白魔鬼,这里容不得你们亵渎,这里不欢迎你们!出来,否则死!” 可是,就算他们依照吩咐离开了绿洲的水源,商队护卫们仍旧不依不饶地对他们抱以仇视的眼光,似乎要将他们全都生吞活剥才能稍微消减一丝怒意。他们在水边跪了下来,呢喃低语,诚惶诚恐地请求沙漠之母的饶恕,并让她惩罚践踏其神圣领域的白魔鬼。就连拉瓦?乔雷父子两人同样也匍匐在水边,仿佛是奴隶亲吻主人脚背的姿态,更像是低三下四地乞求垂怜的小狗。 “一群愚民。”罗茜用通用语嘲讽。“我倒要看看那个藏头露尾的胖女人能怎么惩罚我们。” ——譬如, 刮起一阵风—— 起风了?李察从树下的凉爽里抬起头。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波澜,不远处的黄沙开始飘了起来,落在脸上,钻进口鼻。他拉起围巾,站了起来。他能感受到拂面的微风陡然变大,远处的地上卷起了漫天黄沙,一片黑云遮蔽了阳光。 “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这儿!”他的瞳孔猛地收紧,大声喊了起来。 “怎么了?” “是沙尘暴!”拉瓦?乔雷惊恐地大喊。他显得惊慌失措。“这个季节,这个季节黑林沙海里怎么会有沙尘暴?这怎么可能?” “这一定是沙漠之母的愤怒。”一名商队护卫瞧着他们放声大笑,“她来惩罚你们了。” 惩罚?他开始认同罗茜的看法了,一群愚民。“它也会杀死你们。” “她会保佑他们的信徒,而你们这些亵渎者一定会死。” “那我们走着瞧。”李察不再理会他们,管他们是死是活。骑士与鸦人飞快地收起帐篷,牵起马匹。然而四周唯有黄沙漫天,哪有避风的地方?“这里有避风的地方吗?” 商队首领脸色苍白。“没有。”他说,“白魔鬼,你们真的惹怒了神明吗?这该怎么办?” 杀掉所谓的神就好。李察忍住了没说。 此时狂风吹起,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天色全然暗了下来,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炼金术士哪里还管得上什么愚蠢的胖女人。“把铠甲和包裹全部垒在一起,快,快点。”他大喊大叫。“别去管那些家伙,他们要死,就让他们去死好了!罗茜,混蛋!过来!” 狂风夹杂沙砾铺天盖地地朝他们席卷而来,转眼间就在他们身上铺满厚厚一层黄沙。他们只能蜷缩在壁垒后面,紧紧地挤在一起。听见沙石打在铠甲上铛铛作响,好似无数箭簇射在了盾牌上,他们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我们得在这里待多久?”妮安塔有些惴惴不安。“李察先生,我们就只能这么呆着吗?” 她的眼中充满了对他的信心,以至于她的惧怕比骑士们更少。 分道扬镳的时候,妮安塔哭哭闹闹,好像三岁小孩。她只肯跟着炼金术士一道,不愿跟随她的表姐妹们,不愿接受侍卫们的保护。她就像是初生的雏鸟,只将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认作母亲。然而,他不是她所认为的无所不能。就连神也无法做到。比如眼前黑黄色的风暴,他就什么都做不到,连站起来都办不到。只能祈祷狂风尽早离去。 一截树枝被扭曲成怪异的模样,然后啪的一声断裂,一下打在一名骑士的背上,他闷哼一声,强自忍耐。风势渐大,他们身前堆成的屏障很快就累积了大量沙砾,把铠甲包裹全部掩盖。李察终于松了口气,他不再怎么担心这些保命的东西被狂风刮跑了。 然而在另一边,一声惊恐的惊呼使得他们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马儿惊惧地嘶鸣着,拼命刨着马蹄,却不停地往后退,最后栽倒在沙地里。一个包裹被卷了起来,直接被吹上天空。一个商队护卫试图站起,立即被刮倒。 “过来,全都过来!”李察冲拉瓦?乔雷喊道。他不知道他们到底贩卖的什么货物,但是显然不及武器铠甲沉重。风声吞噬了他的喊叫,他示意一旁的骑士一同高喊。“过来!” 拉瓦?乔雷和他的儿子萨沙有些迟疑。他的护卫们则一口回绝。 “这是沙漠之母给你们这些亵渎者的天罚!”瞧他们的样子,似乎坚信风暴不会波及他们,只会朝着炼金术士他们涌来。 “那你们就试着站起来啊。”罗茜厌恶地对李察说,“管他们做什么?” “他们帮助过我们。”李察说,“至少拉瓦?乔雷对我们没有恶意。” “其他的家伙呢?” “那就交给他们信仰的,满脸脓包的老女人好了。” 显然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从烂泥里钻出来,满身都是蛆虫的老女人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临幸她的信徒。狂风依旧大作,发出可怕的呼呼声,滚滚黄沙中仿佛隐藏着一头庞大无比的凶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怪物一口咬来,那些轻飘飘的屏障就被撞的四处纷飞,拉瓦?乔雷他们被暴露与风沙之下。 “快过来!” 拉瓦?乔雷不再多想。商人总是善于权衡利弊,信仰怎么比得上生命。他拽着迟疑的萨沙,连滚带爬狼狈地匍匐着滚进了他们的队伍里。当他转过头去时,只看见那几名愚信者难以置信地瞧着风沙将他们吞噬,消失在了骤然发起疯来的怪物口中。 当肆虐的沙尘暴终于过去之后,他们从黄沙的坟墓里爬了出来,然而他们再也找不到那几名商队护卫的影子,足有两三尺厚的黄沙彻底改变了周遭的环境,绿洲竟在狂风里缩减了一半。 对于沙漠人而言,绿洲等同他们的生命之源。拉瓦?乔雷惊恐无比。“天啊,这……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脸色苍白,丧失护卫也远没有现在这般令他哀痛惊惧。“难道真的是神明在惩罚我们吗?” “沙漠之母?”罗茜在一旁嗤笑。“看样子她真是瞎子。” 拉瓦?乔雷咽了口唾沫,“我说的,不是她……” “那是谁?你还信仰别的神明?” “不,我没有。”拉瓦?乔雷惶恐不安,不停地左右环视。 “那些家伙都死了。”李察耸耸肩,“被信仰的神明接走了。我想他们一定挺快乐的,被沙子活活掩埋吧。” “那么,究竟是谁?”陆月舞打断了炼金术士的嘲弄,“不是沙漠之母,又是谁?” 李察转述了她的问题。在他看来,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真神还是伪神,谁也无法容忍信徒反复无常。 “是……” 萨沙断然接口道,“我们的信仰从没有改变过。我们仍旧信仰诸神。” 那么为什么,他们对所谓的沙漠之母又保持敬畏,一副虔诚的模样?李察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因为……因为……”萨沙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每一个人都信仰她,每一个人都在说她的好,每一个人都在宣扬她无所不能。” 罗茜忍不住讥讽,“无所不能的让你们去死。” 李察看着骑士们开始收拾整理东西。“我想没那么简单吧?”他转过头来,“这不能动摇你们的信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可说的,还有什么要替别人隐瞒的呢?”拉瓦?乔雷叹了口气,“他们都死了。实话告诉你们吧,白魔鬼,我们是被强迫信仰的。” 他说出的话令他们大感意外。李察想了想,自己有多久没听到此类的消息了,听上去就像是一场蓄势待发的信仰战争。学士小姐表示同意,“我从未听闻过这类事情。是谁强迫你们?”她问。 “整片沙漠的每一座城市都是如此,白魔鬼。统治者拆毁旧神的神庙,驱逐和杀戮僧侣。所有不改变信仰的人都会被扔进地牢。” 翻越了又一座沙丘,四周开始变得开阔,一座座出现在眼前的嶙峋石块为一成不变的黄色海洋增添了一分色彩。脚下的道路开始变得坚硬牢固,碎石代替了沙砾。 然而他们的步履却都沉重无比,摇摇欲坠。烈阳炙烤大地的水分,也带走了他们的体力,只留下意志与疲累和炎热苦苦对抗。妮安塔滑倒了一下,就像是倒下的骨牌,娇弱的侍女小姐们接二连三地蹒跚起来。几乎不再说一句话的红鸽尤金更是一头栽倒在地上,头上磕出伤口,鲜血涂满了脸庞。 他就像失神的病人,李察皱着眉头,如今完全成了累赘。 “还有多久?正午前能赶到吗?”学士小姐问。 “快到了。”拉瓦?乔雷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就在前面,马上就能到。” 异怪的石块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态,有些仿佛火焰,有些更像怪兽。其中一些石块上,李察还发现了用漆黑墨炭涂鸦的符号。有乌鸦有白云,更有简笔的人物与刀剑。但是炼金术士无法确定那是远古的遗存,还是黑林里的盗匪留下的阴影标记。 越是深入石块垒砌的荒漠,耸立的石柱便越是巨大。它们仿佛冲天的枪林,构建了一座巨大的迷宫。就李察看来,每一个地方几乎都一模一样,全无差别。他毫不怀疑,若是没有拉瓦?乔雷和他的儿子为他们带路,他们一定会迷失其中,最后饥渴而死。他开始相信东方人的话,“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97 “定数。”他默念着,扭头瞧了陆月舞一眼。 她飞快地抬起眼睛,“怎么了?” 李察正想回答,他的耳边就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远方的尘埃越过了高耸的石林屏障,飘散到天际尽头。 “有人来了。” 他们停下了脚步,骑士与鸦人们警惕地把手按上剑柄。 “是朋友。”萨沙满不在乎地说。 “什么朋友?”李察举头张望,然而林林立立的石柱遮挡了所有视线。他现在开始讨厌这些能为他们提供阴凉的东西了。 “你们很快就会见到了。”萨沙有些不耐烦地埋怨,“有些赶着马队,也有些像我们一样只得靠双脚步行。这里靠近废墟,总有大批商队。有空去瞧他们,还不如去旅馆里抢占一个好位置。” 也许我们根本不想见到他们。李察心想。 狰狞的笑声与呼喝透过石林传了过来。然后第一个骑手踏着飞溅的细碎石块进入他们的视线,他的脸上描绘着五颜六色的油彩。透过马儿的嘶鸣与对方的呼喊,李察听见对方褴褛的斗篷下长剑与盔甲的碰撞。 拉瓦?乔雷脸色大变,“他们是沙匪!” 用不着他提醒,骑士们拔剑出鞘,将女士们牢牢护住。 “嘿哟!”那名骑手拉住马缰。马儿在原地喷着响鼻。“头儿,这里有一块肥肉!”他在大声指引,口中吹起响亮的口哨声。“白白嫩嫩的漂亮小妞,白皮肤的妖怪!”他放声大笑。 但是李察手中举起的短弩令他的笑声骤止。 对方脸色大变,但弩机已然扣响。弩矢无声地钉入对方的胸膛,溅出一蓬妖艳的血花,对方仰面倒下。 马儿惊叫之间,其余的沙匪绕过了石林。他们一边出现,李察一边数。二,四,六……十八……二十三。依骑马的姿势看,有些人受了伤。他们的马气喘吁吁,马背上驼着鼓鼓囊囊的东西,看样子刚好是“得胜归来”。所有的沙匪脸上都涂着油彩,花花绿绿,瞧上去活像低俗的小丑。但是炼金术士没有丝毫笑意。 李察倒抽一口凉气。太多了。他惊恐地想,他们的人太多了。而他们能够战斗的人数几乎只有对方的一半,还得分出人来照顾女孩们。“上好弩矢。”李察把短弩扔给拉瓦?乔雷,然后拔出长剑。“看准机会就射出去。” “见鬼!”罗茜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咒骂。“李察,我要那个药剂。” “想都别想。”他一口回绝。 “李察先生——”妮安塔惊恐不安。 “如果我们快死了,”他吞吞吐吐,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就取下你脖子上挂着的楔形石。知道了吗?” 女孩双手紧紧握住楔形石,重重地点了点头。 “萨沙。”李察低声说,“拿起剑。他们不是朋友,不是任何人的朋友。” “你说什么?”萨沙颤颤巍巍地说。他的双手不住打颤。 “算了。”他说。他不得不怀疑,要是这家伙拿起长剑会不会把自己给伤到。 最后一位沙匪进入视线。他**着上身,魁梧圆胖,有其他人两个那么大,背上背着一把硕大巨斧。他骑着的不是马,更像是某种怪物,浑身上下覆盖薄薄鳞片。瞧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犀牛。 “是他——”拉瓦?乔雷咽下一口唾沫,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响亮的咕哝声。 “是谁?” “毒蝎卡奥。”他的话音里掺杂恐惧。 “你们杀了我的人。”毒蝎卡奥瞧了一眼那具尸体,然后用一双小眼睛盯着他们所有人。“是谁干的?”他发现了拉瓦?乔雷手里的短弩。“是你吗?自己剁掉一只手,”他冷冷一瞥,拉瓦?乔雷瑟瑟发抖。啪嗒一声,短弩掉到了地上。“然后乖乖地把那些女人交给我们,我就饶你一命。” 骑士塔里奥上前一步,他张着干裂的嘴唇朝对方叫喊。“黑种,有种就过来。” 歹徒们哈哈大笑。他们用夹杂口音的瓦利亚语言地飞快说了些什么。然后一个缺了鼻子的男人翻身下马,然后从马鞍上拽下战斧。“我要砍掉这些男人的腿,让他们跪着看我们干这些小魔鬼。” “去你妈。”罗茜骂道。“滚回家操你老妈,然后自己干自己吧。” 真不淑女。李察心想。“你的鼻子不是连同你的老二一起割了吗?你要怎么干?等别人干你的***吗?” 他以言语相激,果然奏效。只见他怒吼咒骂,向他们这方扑了过来。 塔里奥往前迈出一大步,一手握剑,一手持盾,静若磐石,一动不动地等待。五步,四步。骑士大喝一声,迎上对方砸下来的斧子。钢铁相击,骑士侧身避闪,同时长剑划破对方的破衣服,如同割絮般在脏兮兮的皮肤上划开一道口子。 没鼻子的家伙踉踉跄跄流着血追来,发出愤怒的吼叫。“杂种!”他低沉地咆哮,“沙漠之母在召唤你,她让你去服侍她!”斧子划出致命的弧线,将骑士手中的木盾砸开道道裂纹,木屑纷飞。 “往左,差一点就打中他了!”一个罪犯喊,另一个人说,“往右,他在往右躲!” 歹徒依然没能击中。李察庆幸他们没能帮忙,他们不可能不付出丝毫代价解决他们,即使有好几个伤员。死掉一个是一个。炼金术士暗暗想着,同时悄悄地用脚拨弄短弩,把它踢到罗茜脚下。 塔里奥再度用盾牌挡住对手一记用力的下劈。盾牌应声碎成两块。沙匪们发出一声欢呼。然而他们的同伴已经累了。他的斧子越来越沉,动作越来越慢。骑士扔掉木盾,他的对手再度提起斧头,咒骂着摇摇晃晃地扑来。在骑士手中上下翻舞的长剑影响了对手的判断,他扑向了左边。塔里奥往右手跨出一步,然后第二步踏上前去。对手一头撞到剑尖上,长剑穿透斗篷,皮肤,肌肉,深入腹中。与脊柱擦刮时,发出锉刀般的声响。斧子自他无力的指间滑落。 骑士退后一步,让尸体倒下…… ……毒蝎嘶喊着催使战牛向他们撞了过来。 二十二匹坐骑裹挟巨大灰烟,马蹄好似雷鸣,嘶喊仿佛战鼓,沙匪们仿佛一道钢铁洪流,而他们就像是惊涛骇浪里的小舟,渺小且无助,随时都会倾覆。 “盾牌阵型!”骑士高喊。 “诸神啊,求您保佑您的信徒吧。”拉瓦?乔雷无谓地祈祷。 与其相信他们,还不如相信手中的剑。李察紧盯着越发接近的沙匪,一手握紧了剑柄,一手伸进了皮口袋。“嘣”的一声轻响,弩矢倏然激射。一个沙匪应声倒地,眨眼间就被马蹄踩成肉泥没了声息。他们的队列一阵混乱,马儿一阵嘶鸣,气势陡然而散。毒蝎卡奥纵身怒骂,却拉不住每一匹马,他们丑陋地跌跌撞撞朝他们撞来。 “闭上眼睛!”李察高喊一句。 好不容易攒了一些的闪光尘被他一次全部扔上天空。骤然爆发的耀眼银光令匪徒乱作一团。他们被照花了眼,分不清东西南北,更看不见敌人。马儿也全然受了惊,凄厉地嘶叫,撞在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巫术!”“妖法!”他们紧闭着眼睛,惊恐地叫喊。 此时完全不须命令,所有人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对手,手里的刀剑斧头毫不留情地狠狠劈下,砍断沙匪们的手臂,刺进他们的胸膛,一剑削掉他们的脑袋。鲜血淋透全身,但每一个人丝毫不敢松懈。他们的任务就是杀戮,竭尽所能地杀掉最多的人。 李察简简单单地杀掉了头一个,另一个又任由失控的马儿没头没脑地朝他撞来。像送到嘴边的肥肉。他一把夺过马缰,用力一拽,那人便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不假思索的,炼金术士拔剑就往那人的心窝刺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由不得他心软。 “白魔鬼!”恍然间他听见了一个饱含怒意的吼叫。 他扭过头去看,就见那个拉瓦?乔雷为之惊惧,被称作毒蝎卡奥的家伙驾驭着那头战牛,气势汹汹地朝他冲了过来。 披挂闪闪发光鳞片的战牛就像一架高速奔驰的战车,在人群里横冲直撞。一名骑士试图用剑去砍战牛的脚,却被毒蝎卡奥一斧头削掉了脑袋。他的脸上满是滚烫的鲜血,绘在面上的油彩扭曲着,像是刚从地狱走出的魔鬼。 李察奋力跃向一旁,那头战牛擦着他的肩膀奔了过去,斧头从他的头顶划过,他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窖。他就地一滚,飞快转身站起。对方驭使战牛转了个弯,继续朝他冲来,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人——无论是骑士还是他的手下——都被他一边怒骂吼叫着,一边用斧头狠狠劈散。“白魔鬼,去死!”他认准了炼金术士。 谁会先累?李察眯起眼睛,看着战牛奔来时心想。反正不会是这头蛮牛。他得想出办法,他不可能总像刚才那般好运。 “嘿,蝎子,小爬虫,看这里!”罗茜大喊。 陆月舞在她身前刚好砍倒一个沙匪,罗茜则端着拉好弦弩放在眼前。 弩弦嗡鸣,宽大的斧面银光一闪。弩矢发出金属的哀鸣,无助地跌落地上。 “混蛋!”罗茜恼怒地咒骂,“见鬼的,老娘迟早要用火焰把这些黑鬼烧成黑炭!” 卡奥喉咙里的嗤笑仿佛蝎子细微的嘶嘶叫声——如果炼金术士听到过蝎子会发出叫声的话。鸦人费费多挡在了他的前方——在他的部族里,每一个人的面具上都描绘着一只乌鸦。他双手紧握战斧,猛然一声大喝,迎上战牛的顶撞,劈头而来的斧头。两把巨斧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鸦人斧头一斜,错步闪开,同时斧子在战牛的腰腹上划出一条大口子。 畜生狂乱地大叫,蝎子的斧子快如疾风骤雨。鸦人费费多既要抵挡畜生的尖角,又得避让蝎子沉重有力的锥刺。他渐渐难以支撑。眨眼间,他的肩膀陡然被斧子击中,沉闷的骨裂声随之响起,鲜血飞了出来。鸦人闷哼一声,彻底落入下风。毒蝎卡奥哈哈大笑,“滚到一边去!饶你一命,面具怪!”他一拽缰绳,猛然发现就在他与费费多纠缠间,他的手下几乎死伤殆尽,他不禁目眦欲裂,小眼睛里跳动火光。“白魔鬼,死!” 丑陋暴躁的畜生还没有开始加速,一团湛蓝色的气流包围了它,同时也席卷了毒蝎卡奥。一股带着些微冰寒的魔力束缚了他们的手和脚。炼金术士竭尽全力,然而他们太沉了,太重了,他们的体积对这记法术而言显得太大了。他没法驱使风旋卷起他们,也没法将毒蝎卡奥抛下坐骑。狂怒的风幻化成攻城槌的模样,狠狠撞向毒蝎卡奥的胸膛。然而对方只是剧烈地晃了晃便借助缰绳重新稳住了身体。 炼金术士在心里发出绝望的喊叫。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力过。 毒蝎卡奥在魔力的桎梏里奋力挣扎,每过一秒,无形的囚牢就愈发脆弱。他就快挣脱了。李察意识到,一定得做点什么,否则,他百分之百逃不掉。眼前的这家伙是个健壮凶悍的可怕敌人。缺乏药剂,缺少法术,仅凭蛮力与剑术,他们之中也许没人能与他拼上几个回合。塔里奥解决了他的敌人,朝他奔了过来,但是太远了;陆月舞也同样如此,远水救不了近火。炼金术士扫过四周,只看见刀光剑影……剑影…… 烈日当头,毒蝎卡奥犯了一个错误,他背对阳光。 李察竖起长剑,打磨得异常光华的魔法剑刃反射太阳的刺目光线。他没有将反光对准毒蝎卡奥,而是对准了他胯下那头给他们带来了大麻烦的丑陋野牛。畜生一下子就发了疯,它大呼小叫,上蹿下跳,完全不顾主人的命令。缰绳勒进它的脖子,疼痛和血腥味反而更加刺激了它的凶性。即使水牛发了怒也无人敢惹,何况一头大犀牛。 任毒蝎卡奥如何怒骂踢打,他的坐骑变得愈发狂躁。当魔力消散的瞬间,它就像脱缰的野马,将它的主人硬生生地甩落到地上,前蹄重重落下,一脚踩碎了毒蝎卡奥的手骨。他发出一声惨叫,疯狂之中他举起战斧,砍进了战牛的脖子,鲜血仿佛喷泉,将地面变成了红色。畜生一声惨叫,无力地倒在地上。 没有坐骑的骑手就像脱光了铠甲的步兵。毒蝎卡奥挣扎着从血泊中站了起来。“我记住你们了,白魔鬼!我记住你们了!”他愤怒地大声喊叫。他发着毒誓,诅咒他们。“沙漠在看着你们,我保证,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是吗?”罗茜冷声哼道,“只怕生不如死的是你。” 98 毒蝎卡奥的手下只剩区区几名,而且个个带伤,面带绝望。 一阵响亮的长号角声忽然自不远处传了过来。整齐划一的马蹄令大地微微震动,碎石和灰尘从石林上滚落。 又是谁? “我记得这声音,我记得!”拉瓦?乔雷脸上忽然露出解脱的表情,眼中充满了无法压抑的激动。“是庞贝德卡尔的守卫队!是我们的金弯刀!” 金弯刀? 这个名字就像带有某种魔力。重新聚集与他们对峙的沙匪们脸上露出了迟疑与退缩。“头儿,我们撤吧。”一个歹徒吞吞吐吐地说,另一个随之附和,“是啊,头儿,兄弟们都死了……” 毒蝎卡奥紧咬着牙关,死死攥住斧柄。他的目光有如蝎子尾针,紧紧盯着李察,仇恨地向他咆哮,“你们一定会死!我以沙漠之母的名义起誓!” 他们策马仓皇地逃窜,与之前出场时的嚣张完全是两个模样。 “算了,别再管他们了。让他们逃吧。”李察按住了女法师端起短弩的手臂。“再说,你也射不中他们了。” 罗茜吐了口唾沫,凶狠地比了个下流的手势。“罗茜!”陆月舞皱眉叫道。她全然置之不理,把短弩钉进一个还在哀嚎的沙匪的腹中。“真他妈的便宜他们了。” 但那也只是如果罢了…… 就如同无数骑士小说,吟游诗人讲述的故事一样,卫队总是在罪犯逃跑之后才出现。一队金弯刀骑着马儿排着整齐的队列绕过一根根石柱的阻挡,出现在他们面前。这队金弯刀穿着半身铠甲,披着长斗篷,翻折起来的领口上绣有一把金色弯刀。他们的腰间挂着弯刀,马鞍上垂着一把早已上好弩箭地十字弩。他们慢慢腾腾地引马踱了过来,像是悠闲打猎的贵族少爷。 “吁——”打头的队长拉住马缰,兜帽下的眼睛扫过身前一片狼藉的地面,“这是你们干的?” 他的声音透着某种程度的高高在上,看向外来人的目光夹杂蔑视。 没人理会他,战士们整理物品,为死去的战友祈祷,女士们在一旁给他们帮忙。他们忙忙碌碌,谁也没正眼瞧他。 “他们是沙匪!”拉瓦?乔雷站在对方的马前,心有余悸地大声说,“是毒蝎卡奥!他们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一下子冲了过来……多亏了他们……” “毒蝎卡奥?”那队长冷笑,“你贩卖了些东西,商人?来人,检查一下他的货物。” 总算有两个家伙下了马,李察眯起眼睛。他们粗暴地推开了萨沙,将包裹扯得稀烂,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但仅仅是一些香料与砂糖。 “就这些?你能赚多少钱?”这似乎不是他应该担心的。“这些白魔鬼是你的护卫?”金弯刀队长问,“你能雇佣得起他们?弩箭,斧头,刀剑……噢,还有铠甲……简直是全副武装。我现在很怀疑你是做什么的了,商人。他们是邪恶的异教徒?” “呃……他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队长举起马鞭指着炼金术士,“白魔鬼做你的朋友?还是一队正规军?” “他们是从千湖城过来的……” “我没问你。”队长严词打断了他,“我现在在问他们。他们能听懂瓦利亚语?” 拉瓦?乔雷迟疑地看了看炼金术士。“能,”他最后回答,“有几位先生和小姐能听懂。” “很好。”队长将目光投向李察,“你,白魔鬼,是你们杀了他们?” 他的语气和姿态令李察皱起眉头。因此他的话也缺乏客气。“我也很想有其他人替我们做这些事。”他说,“现在看来,倒是我们把别人的活计给抢了,到头来还没工钱。” “那你们大可以等到我们前来。”金弯刀队长轻蔑地说。 “等你们来收尸吗?”罗茜冷哼道。 “小姐,你们不是还没死吗?”队长说,“等你们死了再决定也不迟。”幸好他很快转开了话题,要不然李察也无法保证罗茜手中的弩机会不会对准他的嘴巴。“白魔鬼,你们到这里来干嘛?”他质问道。 “借道经过。” “全副武装的借道经过吗?”队长嗤笑,“我听说你们这群白魔鬼不信仰任何神,我现在极度怀疑你说的话是否真实。” 他在没事找事。李察瞧着这队骑手马背上的十字弓,心想,或许这群家伙死了会更好? “庞贝德卡尔即将举行一场祭礼。这时候是不允许无信者进入的。” 谁会相信?庞贝德卡尔是残缺的石头废墟,是沙海里唯一的歇脚处。谁有能力全面封锁这片黑林?“但是呢?” “你很上道。”队长赞叹道,“比我的同族们好打交道多了。” 李察几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他抢先一步拉住罗茜的手。罗茜恼怒地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特殊时期总得使些特殊手段。” “金币?” 金弯刀队长笑着点了点头。“五十金船。商人。”他告诉拉瓦?乔雷。商人脸色立即黑了下来,“我,我没那么多……”他毫不理会,转向炼金术士。“还有你们,杀人犯。你们是三千金船。” 三千金船?这买***抢劫还划得来。「***的违禁!」 李察紧紧握住罗茜的手。“宝石可以吗?” “当然,毫无疑问。” 李察抓出几枚宝石扔给他。“够了吗?够了就让我们进去。” “给他们让开路。”队长呼喝着,“请走吧,白魔鬼。”他笑眯眯地说。 将那队金弯刀扔在身后之后,罗茜放声怒骂,“活见鬼!竟然有人比我还要贪婪!老娘真想杀了他!老娘要洗劫这个地方!” 李察任她叫喊。“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们叫他们金弯刀了。”他对拉瓦?乔雷说,“这种搜刮钱财的本领,难怪连土匪都会害怕,唯恐避之不及。” 拉瓦?乔雷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可是之前不是这样。完全不是。”他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石柱耸立宛如忠实的守卫手持长枪笔直地站立。 他们沿着破碎岩石铺设的道路前进。离开,进入,又离开一个个仿佛尖牙状的阴影,像是在某个法术隧道里穿行。光线忽明忽暗,刺激着他们的眼睛,令他们产生错误的感官,分辨不清方向,判断不准距离。 一阵风吹来,卷起无数细微的沙尘与石块,李察拽下了面巾,与此同时,他感受了久违的凉风。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时,他看见了一根高大如箭塔的石柱后面隐隐约约的庞大黑影。 庞贝德卡尔,石头城。一个古老国度的废墟。 透过如枪石林,炼金术士瞧见一片残垣断壁。曾经的繁盛如今已成一片黄沙,只剩下碎石与瓦砾,倒塌的房屋与宫殿。外墙高不过十尺,绝大多数地方仅有栅栏以抵挡沙匪,几座箭塔从中折断,弓箭手踩在摇摇晃晃的木板上,战战兢兢。 “我们到了。”拉瓦?乔雷说。 好几支商队城墙在外面停下了脚步,排队等待卫兵检查进入。他们纷纷对炼金术士抱以好奇的目光。 “白魔鬼。”许多人小声地惊呼。 一人询问,“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瞧他们的包袱。”另一人眼尖,“那是铠甲!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嘿,你瞧见铠甲上的徽章了吗?”还有一人问。 “听说白魔鬼都是无信者……” “那不是说……他们也许是来……” 他们忽然全都止住了嘴。 李察从他们的脸上显露某种程度的惊慌,慌乱地避让着他们,拥挤的人群一阵混乱与谩骂,却正好给炼金术士让开了一条路。身为后来者,反而排到了最前面。 低矮的沙石城墙剥落下片片碎块,倒塌的城门只剩下半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物是人非。炼金术士不禁感叹时间的可怕魔力。六个卫兵站在门前,喝止了他们。 “停住,外乡人……或是,白魔鬼……”一个仅仅套着罩袍,手拿短斧的卫兵有些畏惧地说,“接受检查。” “我们已经被检查过了。”拉瓦?乔雷说,“金弯刀刚刚检查过了。” 另一个卫兵朝沙地上吐了口唾沫。他的脸上全是汗水和沙尘。他抹了把脸,“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他用手里坚硬的没有丝毫弹性的赤杨木长矛柄捶了一下地面。“现在,接受检查。” “要检查什么?”李察说,“我们就这么多人……” 手持短斧的卫兵惊讶无比,“……你能说瓦利亚语……” 炼金术士没有理会他的惊讶,接着说,“我们也是难民,瞧瞧吧,大多数人都受了伤,还有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士。”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白魔鬼。”卫兵抬眼瞧了李察一眼,“那就老老实实接受检查吧。” 繁琐且极度细致的检查。卫兵翻开每一个包裹,找寻每一个缝隙。但卫兵们没有像金弯刀一样把东西弄得一团糟,四处乱扔。他们小心翼翼地取出,并且在检查完毕之后一一码放整齐,恢复原状。这毫无疑问地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他们在找什么?”陆月舞问。 “看起来就像是翻检垃圾堆的乞丐。”罗茜不屑地哼道。 李察觉得他们有些大题小做,过于谨慎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感觉,这里像是战争即将来临一样。”学士小姐找到了合适的比喻,“这里像是戒严了。” 萨沙?乔雷在他身边的低语揭晓了答案。“这里是沙漠之母的城市。” 难怪……李察与女孩们对视一眼,停止了交谈。 卫兵们仔细查看铠甲上的徽记。“这是什么?”拿短斧的卫兵问,“你们来自哪?这纹章我前所未见。你们是贵族?” “骑士——”李察含混地一语带过。 “骑士?有像你们这么狼狈的骑士?” “我们从艾音布洛来。” “艾音布洛?”卫兵一脸迷茫。 “反正都是些巫术和魔法。”另一个卫兵说。 这时,一个卫兵打开了挂在马鞍上的一个水袋。骑士塔里奥曾以为里面装满了清水,却不肯给他们一点的那些牛皮水袋里的其中一只。 “怎么回事?”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里面怎么会是鲜血?” 李察扭头盯着商人,“乔雷先生?” “我……我……”拉瓦?乔雷吞吞吐吐。 “这是你的,商人?” 拉瓦?乔雷无奈地挤出难看的笑容,“是,是的。我是为祭礼而来。这些是我奉上的贡品。” 以鲜血为贡品?怎么看都像是邪恶的神祗——如果那满脸脓疮的胖女人也能称之为神的话。李察忽然感到浓浓的不安,他看着低矮残破的城墙,看着阳光下薄薄的一点阴影。这座城市就好像一摊蠕动的黑色烂泥,伸出恶心的触手在不停摇摆,毫无止境地吞噬所有踏入其中的猎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察?”陆月舞发现到了他的异状。 “没事。”他感到嘴巴一阵发苦。他们必须得进城,要不然他们就会渴死,饿死了。“我没事。”他将所有的担忧甩出脑袋。 陆月舞皱起的眉头里流露出某种不满和埋怨。李察想她一定是受够了他的隐瞒。 “你们可以进城了。但是留意你们的行为,白魔鬼,金弯刀们可不是吃素的,小心祸从口出。最好表现的同普通人一模一样。还有,沙鼠,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卫兵跑了过来。“你领着他们,带他们找个地方落脚。记住,白魔鬼,别惹出什么事情来。否则……”卫兵比了个割断喉咙的动作。“谁也救不了你们。沙漠之母注视着她的殿堂。” 矮胖残破的城墙后面是一片黄扑扑灰蒙蒙的沙砖小屋。方方正正的房屋仿佛是棋盘上的方格,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一只骆驼被栓在门前的石桩上。几个小孩在围着那只骆驼打闹,他们捧起沙土,朝对方的头顶泼去,扬起大片沙尘。 “这里比海洋更让我讨厌。”罗茜被呛住了。她在面罩下面抱怨,“沙子,沙子,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广场上巨大的铜像遥遥在望,反射着夺目刺眼的阳光。瞧上去崭亮如新。 “这里可没有铜矿。”学士小姐提醒。可想而知她耗费了多少钱财。 铜像显而易见是沙漠之母的形象。跪在铜像前,向其顶礼膜拜的信徒们统统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贫民。一路走过去,李察似乎没看见任何一个贵族或是商贾的身影。 99 “真令人失望。”罗茜抬起手挡住阳光,驻足仰头张望。“我还以为是爬满蛆虫的腐烂尸体呢。” 沙漠之母既不是尸体,也不是老妪,而是一位年轻的少女。“既然把她叫做‘母亲’,那我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怀孕的,也特别想见见她挺着大肚子的样子。”李察轻声咕哝,“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着的是蝎子还是一堆恶心的白色蛆虫。” “李察!”陆月舞和学士小姐不满地同时叫了起来。 炼金术士嬉笑着朝她们耸了耸肩。“拉瓦?乔雷先生,您的鲜血要什么时候供奉上去?”他没什么好语气地询问。 “不,不是现在。”拉瓦?乔雷使劲摇着头。 “那是什么时候?祭礼开始的那一天?” “是,是的。”拉瓦?乔雷干巴巴地说,“在一周之后。虽然、虽然……但是,我没办法……”他吞吞吐吐,目光游移。李察明白了。这座城市不欢迎异教徒,要想做趟好买卖,商人都首先学会伪装。无怪乎城门外的那些家伙一副唯恐避之不及,仿佛他们就是瘟疫的模样。他们是在担心引火烧身啊。有谁不知道白魔鬼早就宣告不再信仰任何神了吗? “这么说,你们岂不是要抱着它们睡上好几天?”罗茜冷声说道,“我想它们不会是人血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的父亲?”萨沙?乔雷大声叫了起来。“里面,里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呀?” “罗茜,”李察叫住了她。 她的穷追不舍引来了注目的视线。别忘了,他们还在铜像脚下。他们应当虔诚——虚假的虔诚保持安静。他虚伪地拜了拜那个美丽的女人像。「其实是一个怪物。」然后叫所有人跟上,离开这里。“别在这里说这些。”他告诉女法师。 “白魔鬼,你们最好停止谈论,特别是在大街上。”那名卫兵也在提醒他们。“这里沙子遍地,无孔不入。” 李察越发认同学士小姐的看法了。这里像是兵临城下的戒严要塞。 “沙鼠先生。我能这么叫你吧?”李察说,“能为我们讲讲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讲。”对方想了想答道。“我给你们最好的建议就是闭上嘴巴,管好眼睛,停止思考,把自己当做死人。”他顿了顿,吞咽了口唾沫。沙鼠看了看四周,大街上热浪滚滚,行人稀少。卫兵目不斜视,始终保持着往前的脚步,压低了声音说,“否则,他们就会让你们变成死人。” “他们是谁?” “沙漠之母的儿子们。” 又走了一段路,在广场的另一边,远离那座倒塌宫殿的地方,沙鼠领着他们找到了一间旅馆。挂在门外的铁牌上刻着沙鼠的图案。“这是我叔叔开的旅馆。”沙鼠说,“我的外号也是因此而来。进来吧。”他招呼道。 正值用餐时间,旅馆里坐满了人。也许是因为祭礼临近,四面八方的信徒都赶了过来。他们大多都经过长途跋涉,一脸疲惫,但眼中的狂热却是清清楚楚。然而见到李察他们,这些瓦利亚人都选择闭上了嘴巴。一时间,旅馆里只有苍蝇的嗡嗡声。 “叔叔。”沙鼠叫着老板,“给他们几间房。最好跟其他人隔开。” 旅馆老板是一个秃顶的中年人,挺着一个凸出的大肚子,腰上围着一条油腻腻的猩红色围裙。“你,你怎么带这些白魔鬼来?”他羞恼地说,“你不知道他们会带来麻烦吗?” “我听得懂瓦利亚语。”李察提醒对方。 “噢,噢,该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老板用毛巾拍了沙鼠一下,然后向他们挤出笑脸。“客人们,那请进,请进。我这就给你们安排房间。” 房间里也满是沙尘,他们不得不自己动手清理。 “我想洗澡。”罗茜说。 所有的女性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但是这里是沙海深处,李察还没有忘记绿洲里发生的事情。“我会去跟老板说,但是别抱多大希望。”他说道。 “我看是没有希望。”罗茜扯下斗篷与面巾,仰面倒在坚硬的石床上。“李察,我现在就像是废人了吧。什么都不能做,连一点清水都变不出来。” “当然不是。”李察安慰她,“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暂时又是多久呢?”罗茜撑起身子,扎成马尾的长发垂在了一侧,宽松的衣裳露出了一点春光。“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李察,把药剂给我吧。”她恳求道,“至少,我不想成为累赘。” “不能给她。”陆月舞推门进入。“你想死吗?”她严厉地质问。 “我……” “既然不想白白送死就闭上嘴巴。”陆月舞很少发脾气。“我们会保护你。” 她的话像是踩住了罗茜的尾巴。她跳了起来,大声吼道,“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不想被你们保护。你们知道我被关着的时候有多么痛苦吗?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想再那样了,我不想!” 奈哲尔坦白了他做过的事情。李察知道她遭到了怎样的待遇。但是现在不是他应该心软的时候。 “我们需要你的法术力挽狂澜,可是不是现在。”不管她愤怒地看着自己。他告诉她们,“这是一座狂信者的城市。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闭门不出。” “拉瓦?乔雷先生。”李察端着粗陶酒杯坐在商人对面。 旅馆外面喧哗声四起,祭礼的准备工作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脸上都挂着某种崇敬、纯洁的期待。 拉瓦?乔雷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什么事吗,李察先生?”商人担忧地看了看左右,四周都是一个个黑炭头,李察的模样尤为扎眼。每一个瓦利亚人都对他抱以警惕与戒备的目光,刻意与他保持足够的距离。“你出现在这里……太引人注目了。”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李察喝了一口涩嘴的、由沙浆果酿造的酸酒,难受地皱起了眉头。“他们总不能没事找事吧。还是说,有些家伙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挑起事端?”他扭头看了那些家伙一眼,每一个人都匆忙地移开了视线,装模作样地表现出一副“我没在看你”的虚伪模样。 “可是,你们是外来者,是异乡人,也是……” “……异教徒。”李察替他说完。 酒馆里一阵骚动。看得出来,他们似乎是想对他抱以冷拳,将他赶出这里。然而,炼金术士腰间闪烁湛蓝光泽的长剑唤醒了他们的理智,使得他们踌躇不前。 拉瓦?乔雷惧怕地试图停止这场谈话。“李察先生……” “我就是想知道某些东西。”李察告诉他,“一些你们众所皆知,而我们毫不知情的东西。” “我……我……”拉瓦?乔雷面露挣扎与痛苦,“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因为那些暗藏的血液?“当然不是。”李察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看不请身遭的状况,以至于分不清敌我。”看看周围吧,金弯刀,城门卫兵,旅馆老板,在座的每一个酒客,外面的每一个居民,包括骆驼骡马,猫狗老鼠……这座城市对他们充满了敌意。 “李察。”陆月舞走下楼梯,向他们走了过来。她的长发盘了起来,露出光洁如玉的后颈。“我们现在就走吗?” “罗茜呢?” 陆月舞轻声说,“依薇拉陪着她。” “这就好。”李察送了口气。他看向远道而来的商人,“你不是要贩卖货物吗?我们一起吧。边走边说。” 一片黄沙弥漫的街道上悬挂彩带,暗红与紫金色的颜料在光秃秃的墙上描绘着象征沙漠之母各种图画与符号。即使外面热气蒸腾,但是往来行走的居民们却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头上顶着水罐或是器皿,仿佛是搬家的蚂蚁排成长队朝广场走去。宽大的兜帽使得他们悄无声息的加入其中。游走大街小巷的小贩们在地上铺上了一条条破毯子,上面摆放着陶制或是青铜质地的沙漠之母的塑像,冲着庞贝德卡尔的居民高声叫卖。时隔两天,当他们再次经过广场时,沙漠之母的铜像周围已经摆满了各种贡品,宰杀的马匹骆驼,劣质的酒水,还有比黄金更贵重的蔬菜瓜果。一名穿着白色袍子的光头男人顶着烈日在铜像下传教布道。 “等一等,我们听听他说的什么。”李察说。 萨沙?乔雷厌烦地叫道,“有什么好听的。” “听听他是怎么蛊惑你们的。”李察告诉他,“听听你们的神宣扬的究竟是什么教义。” “……沙漠就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生存……可是,神的子民们啊,你们从沙漠里得到了什么?只有饥饿和干旱,只有杀戮与残暴。在神迹时代,我们信仰战神,信仰风暴与雷鸣的女神……他们带给了我们什么?”牧师在铜像下面语气激荡,大声质问,“你们告诉我,他们带给了我们什么?没错!只有战争与鲜血,我们仍然被饥饿折磨,仍然会为了一滴水而战!沙漠的儿女们付出了信仰,换来的仍旧是诸神们的轻蔑。在他们的眼中,我们只是最渺小的一群异类!” 牧师的话充满了煽动性。每一位在场的居民心中都燃起了怒火。他们挥舞手臂,发出如山崩海啸的声讨及咒骂。 “现在,改变的时候终于到了!”牧师激动且高亢地喊道,举起手臂。“一位美丽仁慈的女神从沙海里诞生。她响应了沙漠的子民数千年的祈祷与呼唤,她终于降生在我们面前了!她将为她的子民带来甘甜的雨水,茂盛的草地,连绵不绝的绿洲!她将给她的子民带来和平!看吧,看看这座古老的城市,世俗的统治者也因为她的出现而卑躬屈膝。从现在开始,我们自由了!向女神虔诚的祈祷,向她奉献出你们最珍贵的信仰吧,她将让沙漠重现荣光,让这里变成花与水的海洋!” 广场上民众的欢呼声震得炼金术士的耳朵嗡嗡作响。齐声的呐喊仿佛是震动的水波,笼罩了整座城市。 一群狂热的失去了理智的愚昧之徒。李察看着周围朝铜像涌动的人群想道。“走。”他说,“我们离开这儿。” “这就走了?他还没说完。”萨沙?乔雷惊讶地说。 “等到他说完,我们就得向他跪拜了。”李察告诉他,“我可不想向一个编造出来的神行礼。” 破败的神殿在坐落在一座土丘上,黄色的石砖堆砌成三角状的建筑,就像是被咬了一口的面包,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馅料。他们刻意挑了条小路,绕过重兵把守的神殿大道——金弯刀和卫兵们仿佛是了无生机的雕像,站在黄泥板铺就的阶梯两侧,盯着从神殿前经过的每一个人。 这座神殿很古老,看着缺头断脚的神像李察意识到,但是它已经彻底被篡改了。外墙上的雕刻与石像统统被磨掉了面貌,露出石块崭新的剖面。炼金术士略显不安。他想起历史里无数次残酷的信仰战争。他移回视线。“沙漠之母,”他边走进小巷,边问身边的商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拉瓦?乔雷想了想答道,“八年,还是七年前。” 李察向陆月舞翻译了他的话。“这不可能是巧合。”陆月舞说。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他点了点头。 “是七年前。”拉瓦?乔雷的儿子提醒。 “好吧,七年前。我记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了。”拉瓦?乔雷叹了口气,“我一直来往这条商路,最开始是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你知道的,沙漠荒无人烟,商人们总得靠些谈资打发时间。说是在这里——庞贝德卡尔出现了神迹。刚开始谁信呢?神已经有上千年没有出现了。但是后来,这么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说的煞有其事。很快,大概过了几个月,我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就看见有自称沙漠之母的牧师在商道上传教了。” “这是在什么时候?” “五年前?应该是。”炼金术士示意他继续,于是拉瓦?乔雷接着说,“一开始,牧师们只是平常的宣扬教义。但是肯加入的人很少。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沙漠之母的信徒就遍布了整个沙海,到处都能听见祷告……” “有一次,”萨沙?乔雷插口道,“我看见有牧师在一个缺水的村庄祈祷,乞求当地降一场雨。” “当时就有雨水降落了吗?” “是的。虽然很短暂,但是村庄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神明显灵,统统成为了她的信徒。” 100 拙劣的把戏。李察心想。 “然后呢?” “然后?”拉瓦?乔雷满脸苦涩的笑容。“大概在几个月之前,他们就像是疯了。到处都是沙漠之母的信徒,所有还在信仰诸神的人都被视作异教徒。刀剑和绞刑架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不管愿不愿意,我们现在都是沙漠之母的信徒了。我们可不想被晾成干尸……” “放开,放开我!” 转角之外的一座小屋里忽然响起呼救声。 他们赶过去时,正好看见一队士兵把一个妇女拖出房门。那个女人衣衫凌乱,不住地挣扎,但是在门外等待的两名士兵立即扑了上去,牢牢按住了她踢腾的双脚,用麻绳将她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女人看见了他们。“救我,求求你们……唔……”一个士兵粗暴地撕破了女人的衣衫,堵住了她的嘴。 “你们最好别管闲事!”一名士兵恶狠狠地警告。 陆月舞揭开了兜帽,露出一张激愤的脸。“白魔鬼!”另一个士兵惊叫起来。 “异教徒!” 领头的士兵看见了他们腰间的长剑。明明灭灭的魔法光线是最大的威慑。他制止了冲动的手下。“白魔鬼,你们最好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他色厉内荏的威胁道,“这样,我也会对你们视而不见。否则就连你们一起抓。你们和这个女人都一样,统统是异教徒。都应该被诅咒,理应被活活吊死!” “让他们走。别管。”李察选择了避让。 “为什么?”陆月舞愤怒地质问。 李察迎上她燃烧火焰的眼睛,平静地说,“我们救不了所有人,月舞。我们也保护不了所有人。这座城市已经彻底疯掉了。” 女剑手急促地呼吸着,胸口剧烈地起伏。“这不是理由!”她低沉地咆哮,她紧紧盯着李察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变得这么软弱,变得这么自私?” “因为我明白自己微不足道;因为我们不是神。”他毫不退缩地直视女剑手的双眼。她的眼中洋溢着荣耀与职责,有着令他迷茫不解,又不由自主因此迷醉的,他永远也体会不到,明白不了的坚持和骄傲。“如果你想去,我一定会制止你。”他坚决地说。 陆月舞突然拔出了长剑,指着他的胸膛。 剑身璀璨闪烁——这是他送给她的符文长剑,上面镌刻着他的名字。 拉瓦?乔雷父子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李察先生,月舞小姐这是……” 李察告诉他们,“一点小争吵。”他看着闪亮的剑尖,心中的苦楚无法言喻。他强打起精神,苦涩地说,“我们改变不了这世道,我们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上一次的好运,这一次不见得还会重演。” “你总是这样说。”陆月舞断然打断了他,手中的长剑同她激动的情绪一样剧烈起伏。“已经多少次了,李察?每一次你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我相信了你一次,两次,三次……我总是对自己说,你考虑的比我更仔细。可是呢?看看你自己,哪一次你达到了自己的期望?你的失败总是用各种借口掩饰。”在她眼中,我就是一个失败者?“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一个只知道自己的自私的伪君子!”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么差吗? 李察看着她满是怒气的眼睛,一种深沉的悲伤涌上心头。 “还有吗?” “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有哪一句比这一句更伤人。“我竟然会喜欢上你!” 她的眼睛不会作伪。她的眼睛比北国的冬季更加冷酷、刺骨。她是认真的。 李察颓然垂下了肩膀。 在绝望中,他抓到了一根稻草,他朝她大喊,“别忘了,你是我的护卫!既然你的荣誉大于一切,你把你自己当做古板的骑士,你把自己当做救苦救难的圣人,那就牢记你的职责!”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炼金术也无能为力。 陆月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她把手中剑扔在了他的脚下。“我一直都记得。”她波澜不惊地说,“仅是如此了。” 脚下的路显得既崎岖又漫长。 赛拉斯廷?李察仿佛一具能自由行走的傀儡,默然地跟在拉瓦?乔雷的身后。 风沙打在他的脸上,脸部的肌肤透过神经递质向大脑传递出撕裂般的微痛。皮肤在渴望雨水的滋润,他心想。然而他没法控制泪腺,使得它能流出一滴眼泪。 他的腰间挂着两柄长剑,彼此碰撞,哐啷作响。每一次发出响声,心脏就不由自主地颤动,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使得他感到无以为继,难以呼吸。他无法控制地看向身边的女孩——她就像他的影子,亦步亦趋,寸步不离。可是她真的仿佛只是影子,一言不发,目不斜视,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流露出来。他感觉到,无论自己再做出任何事情,多么令她失望。她的脸上,她的眼中都不会有除了此时令人窒息的平静之外的任何表情。 “李、李察先生。”拉瓦?乔雷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偷偷瞄了一眼陆月舞,然后战战兢兢地开了口。“那个……” 他强迫自己用平缓的语调说话。“什么事?” “我们到了。” 斜坡下面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帐篷,仿佛是泛着浪花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过了好几个街区,四周低矮的黄泥房屋已经被大声喧闹的酒馆取代,往来的马匹骆驼在沙地上不雅地排着污秽,将黄沙地变成了黑泥滩。他们就在其中穿梭,挤过本地人摆着贩卖祭品的小摊,又从一个卖瓶瓶罐罐的小贩前走过。因为拥挤,一个瓦利亚人踢倒了一个陶瓶,哐当一声摔成碎片,于是两人就在街上互不相让地咒骂、推搡,进而打了起来。本就狭窄的通道更加无法通行。所有人都谩骂了起来。 “要打就滚到一边打去,别在这里像看门狗一样挡着道!” “我这里有刀,要我借给你们吗?” 他们的吵闹越来越大声,像是站在了悬崖边上,随时都会失控。 李察愈发烦躁,他彻底失去了耐心。“就只有这一条路?” 拉瓦?乔雷似乎是在惧怕他。“从旁边绕过去的话,实在是太远了。” 炼金术士完全没有听见商人的后面那句话。他狂乱地说,“那就绕过去!”他的脑子里现在充满了疯狂的念头,无法扼制的罪恶想法,杀戮与破坏像是一只恶魔在他的脑海里唧唧喳喳地跳着舞蹈,挥舞着三叉戟,发出兴奋的叫喊。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理智失去了作用,只剩下丧心病狂。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们说话?”萨沙?乔雷受够了地朝他吼叫,“我们可不是你的手下!” 拉瓦?乔雷使劲拽了他的儿子一把。“萨沙!” “为什么不能说?”萨沙?乔雷甩开了父亲的手。“他对我们大呼小叫!他凭什么做这么做?是我们救了他,父亲,不是他救了我们!他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而不是对我们指手画脚,大呼小叫。他只是外来人,不是我们的神!” “那些沙匪……” 瓦利亚人的黑脸上写满了抗拒,同样,也有憎恨,与陆月舞一模一样的厌恶。 “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才惹上的?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才招来的厄运,神的惩罚?这群无信的白魔鬼!”他大声叫道。 萨沙?乔雷的话仿佛是当头的炸雷。周围陡然安静下来,吵闹殴打的两人也停下了所有动作。他们一齐转过头来,带着某种好奇与恐惧,齐刷刷地盯着他们。李察感觉他们的视线穿透了兜帽下的阴影,每一张脸上都充满了可怜的嘲笑,轻蔑的讥讽,将所剩无几的自尊与伪装统统摧毁。 李察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剑手。她埋着脑袋,一言不发,仿佛是看戏的观众。 很好。他的理智仿佛是开始渗出水来的堤坝。炼金术士感觉心中的怒火比那晚千湖城的火焰更盛。他在反抗我。所有人都在反抗我。李察攥紧拳头,指甲深入掌心。 一队卫兵吹着刺耳的口哨朝他们这里跑了过来。 牙齿被他咬得嘎嘎作响,他强忍着拔剑的冲动。 “你想死就呆在这里别动!”炼金术士转身奋力排开人群。“滚开!”他冲着围着他们的黑鬼大喊,“别他妈的挡路!” 一个中年女人被他用肩膀硬生生顶开,对方顶在头顶的罐子摔在地上,里面昂贵如金的清水溅起绝望的水花,反射着冰冷的虹光。他没有理会。另一个男人被他撞翻在地,他从对方身上跨了过去。“滚!统统让开!”他抓着剑柄,朝挡路的那些男女老少吼道。兜帽翻了起来,他已经顾不上了。就连挡在前面的小孩他都不想避让。他的理智早已经让位于癫狂。一个女人抱住了那小孩,随即就被他满是恶意地一把推开。你们这些黑鬼不都说我们是魔鬼吗?那我就依你们的意好了!我让你们心想事成!看啊,我可比那个被无数人摸过、干过的黄铜女神更加守信。我可是立即就回应了你们的祈祷呢。 干燥炙热的风刮着他的面颊,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跑。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停下。他痛恨自己的这个念头,因为他知道,一旦停下,他就得去面对自己做过的事,犯下的错,又要看见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心里郁积的,仿佛狂暴的火山般不断膨胀火气,会不会马上冲她大喊大叫,甚至拔剑相向。 周围越来越荒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 汗水湿透了衣衫,双腿酸软,仿佛灌了铅般沉重,他的喉咙仿佛冒出了火。他慢慢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冲动与疯狂因为疲惫退到了角落,脆弱的理智又一次占据上风。 我在干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最后意识到,我在逃命,像是被打败的狗丢掉了骨头,不分方向地逃跑。他从没有这样狼狈过。李察痛恨自己,尤其痛恨这样软弱的自己。陆月舞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懦夫。 呼吸渐渐平缓。他们跟来了吗?他不敢回头。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被痛恨的丧家之犬,却还在渴望别人的垂怜。 “先生,先生。”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前方叫他。 那是一个衣服上沾满了沙土的女孩,黑炭般的脸上蒙上厚厚一层灰,正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她是在叫我?“你不怕我吗?”他走了过去。 “为什么要怕你呢?”小女孩不解地说,“就因为你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吗?” 李察挤出一个笑脸。“叫我有什么事?” “有个叔叔让我把这个给你。” 小女孩把手里攥着的纸片塞到李察的手中。 “叔叔?他长什么样?” “他也穿着和你一样的袍子,但是叔叔戴着兜帽。我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小女孩说完别飞快地转身跑开,消失在七拐八绕的巷子里。 李察茫然不解地打开折成方形的纸条。“离开这里”纸片上仅有这些信息。他心中的困惑更甚,他在这里可没有熟人,究竟是谁在向他传递信息,又是为什么要让他离开这里? 迷茫之中,炼金术士发现,他们都没跟上来。 他紧了紧剑柄——上面好像还有她的温度。他悲痛地叹了口气,认准了神殿的方向,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离开。 “就是他!”六个金弯刀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们拦住了他。他总算明白过来,但是为时已晚。他们弯刀出鞘,寒光闪闪。他们不怀好意。“白魔鬼,束手就擒,否则,死路一条。” 炼金术士眯着眼看着他们。 他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他抽出了长剑,那柄符文长剑。 “放下武器,白魔鬼,要不然……” 这一次回应他们的是如炼金术士躁狂的内心一样,狂怒咆哮的魔法之风。三个金弯刀被当即撂倒,李察抿着嘴冲了上去,一个金弯刀在惊惧与愤怒中唧唧歪歪地叫着朝他扑来,他旋身避过,身体交错中长剑反手刺出,剑刃刺破了劣质的皮甲,从他的胸口透出。 另两个金弯刀同时从两侧攻来。一人往上路横斩,另一人则俯下身子,朝他的下半身挥出一刀。炼金术士接下这两击,两次金铁交击的声音合二为一。他的右手一阵疼痛,可他反而迎身向前,在一个金弯刀脸上添了一条可怕的口子。另一个从他的左路扑了上来,李察跳到一旁,凶狠地旋身挥剑,长剑砍中他的颈椎,发出刺耳的嗡鸣。 101 被法印击倒的三人爬了起来,怒吼着攻来。 “静如松,动若风。”陆月舞的教导在他耳边响起。 但是这只能让他狂躁的内心更加狂乱。他不想听见,不想照她说的去做。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 炼金术士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他只想杀戮。杀了他们,或是让他们杀了自己。 两柄弯刀径直斩向他的面部,炼金术士勉强挡下,但激怒遮蔽了理智,他忘记了还有一柄弯刀的去向。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它,它正在向他挥出决然的一击。李察奋力地架开两柄弯刀,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柄弯刀斩向他的咽喉,已经太近了,无论是法术还是别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鲜血,他嗅到了鲜血了味道,这味道令他沉醉,如果这里面再加入自己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为此哭泣呢? 他伸出手,握住了刀刃。 身体仿佛麻木,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眼睛里只有一片红色蔓延,耳朵里回响着刀刃割开经络,与骨头距离摩擦,仿佛是锯断木条的声音。他向惊讶的金弯刀呲牙咧嘴,用长剑结束了他的性命。弯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鲜血不住地滴下,比沙漠里的甘泉更加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另两个金弯刀被惊呆了,“魔鬼,魔鬼!杀了他,以沙漠之母的名字,一定要杀了他!” 那个女人?不知道被剥光了衣服是什么样子?他疯狂地想。 挥舞的弯刀划破了他的胸膛,但是随即爆发的魔法将那两个家伙再度砸翻在地,弯刀脱手而出。 “别,别过来……”他们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他的走近。 主客易位,他想,刚才我若是乞求,你们会饶了我吗?刚才我若是乞求,像这个毫无尊严的乞求,陆月舞会原谅我吗? 答案不用去寻找,也不用尝试。 显而易见的是不会。 所以,他举起了长剑,朝着他们那映射出自己软弱的眼睛,狠狠地刺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黄沙。然后他看见了找寻而来的女剑手。 “这就是你所谓的护卫工作?” 女剑手眼中的担忧瞬间如冰雪一样,彻底地消融。 “天啊,发生了什么?”他敲开旅馆后门的时候,老板惊恐地低声叫喊,“快进去,快进去,你想被其他人瞧见吗?” 李察的左手经过粗劣的包扎,血液浸透了麻布。他的浑身上下弥漫着血腥味。他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像是死人。“管好你的嘴巴。”他冷冷扫了一眼对方,“你最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说。”旅馆老板摇着脑袋,在他们身后紧紧地关上了门。 “李、李察……”妮安塔首先看见了他。担忧立即浮现出来。她的感情情真意切,看不出任何虚情假意。“你怎么了?”她跑了过来,想捧起他的手,却又担心弄疼了他般尴尬地站在他的面前。“怎么会受伤了?”她又问。 “没什么。”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是我包扎的手艺太差。” 每过一秒,他都觉得脸上的肌肉在痉挛。透过妮安塔的双眼,他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只能软弱地自我嘲笑的自己。他偏过了头,“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待会就离开这里。”他硬邦邦地说。 推开房门时,罗茜正枯坐在椅子里,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学士小姐在旁边捧着一本书阅读,也是陪着她。听见声音,她们同时扭头看了过来,脸上的惊讶与关切显而易见。 “见鬼!你这是怎么了?”罗茜腾地站了起来,抓住了他的手。“谁伤的你?”她大声叫道。 “金弯刀。我杀了他们。” “你杀了他们?”罗茜恼怒地埋怨,“所以你就受了伤?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是杀不死的怪物吗?” 他倒是宁愿自己死去。 学士小姐拆开了绑住伤口的布条。“痛吗?”学士小姐的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 他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身体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没有任何感觉。 凝固的血痂剥落下来,再度撕开了伤口,鲜血涌了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盛开了一朵又一朵娇艳的花。 “好深。”学士小姐惊愕地说,“李察,你的手……这伤口太深了……” “可能会恢复不到原状?”他平静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罗茜叫了起来,“你的手可能因此残废!药剂,牧师,或是法术,统统没办法使它痊愈!” 李察垂着眼睛,看着露出白骨的手掌在抽搐。“我觉得没什么。”他平静地说,“反正,就算缺了一只手也一样要活着。” 罗茜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你疯了吗?你没有了左手,你的炼金术呢?你的法术呢?” 炼金术士沉默不语。 女法师终于发现了某些异样。 “为什么不说话?”她盯着炼金术士看了许久,“好吧,你不说,也有人知道。” 她为什么也要逼我。就让我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不用去了!”他叫住了她。 罗茜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吧,原因?” 他要如何开口?告诉她,他们剧烈地争吵,甚至拔刀相向吗?告诉她,女剑手彻底与他决裂了吗?罗茜会立即冲出去与她争执,大打出手吧。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有沉默以对。 “陆月舞呢?她不是保护你吗?”罗茜大声质问,脸上的怒气愈发激烈。恍然间,李察似乎从她的脸上看见了陆月舞同样发怒的影子。她们的脸重叠在一起,写满了一模一样的悲伤——那是属于恨铁不成钢的绝望。“她现在人呢?”她说。然后,她看见了他扔在床上的剑带,两柄魔法长剑都挂在上面。其中一把沾染血迹,另一把光亮如新。她沉默了一会,望着他的琥珀色眼睛里积蓄着膨胀的岩浆。 “很好。”她冷冷地说,“她就是这么喜欢你的?” 李察顾不上抓着他的学士小姐,一下子站了起来,令学士小姐一个趔趄扑倒在他怀里。他用受伤的左手一把扯出了罗茜。 “别去。”鲜血流了出来,湿透了她的衣袖。他感到脑袋一阵晕眩。“别去,罗茜。” “你以为我要去哪?”她讥笑连连,“不过是同我的闺中密友聊聊我的男友。女人们都挺喜欢这个话题。” 她要是去了,结局只会是唯一一种。 炼金术士没有放手。 “依薇拉,麻烦你通知所有人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儿。”他对学士小姐说,“金弯刀很快就会找来。” “可是,你的伤……” “死不了!” 学士小姐定定地看了他们好一会,“你们……罗茜,他的手……好吧。”她叹了口气,垂下了头,绕过他们走出了房间。 “好了,如你所愿,依薇拉也走了。”罗茜的嘴角挂着冷笑,“现在你可以放手了?” 她的语气仿佛一把尖刀。 李察松开了手。 罗茜盯着他的左手看了很久。最后她弯下了腰,拣起落在地上的绷带,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学士小姐没有干完的活。 “我包的不好。”她轻声说。 她服了软。“总比我自己弄的好看多了。” “李察,你和她到底怎么了,我现在不会去问,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松了口气。“但是别想我就这么放过她。我会弄清楚的。她就是这样保护你的,还配对我说她喜欢你?” 他沉默着,不知如何应答。 “如果你的左手不在了,你还有右手。”她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李察感觉喉咙一阵干涩。“罗茜。”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巴。 她握住了他包得像虫茧的左手,凑了上来,踮起了脚,堵住了他的嘴唇。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吻,一个笨拙的吻。牙齿磕碰了嘴唇,咸味的鲜血在嘴巴里蔓延开来。这个吻很快就结束了,李察甚至感觉不到这是情人间的亲吻。“别想我轻易地放过她。”她的额头抵着李察的下巴,“我发誓。” ☆ “我们是要去哪?”学士小姐套上了兜帽,轻声询问。 李察告诉她,“不知道,总之不能呆在原地。”他杀了金弯刀,他们很快就会找上门来。“这座城市不欢迎我们,我们太扎眼了。” “就算要离开……我们的人太多了。”她担忧不已。 太阳还未落山,但是时间不等人。 “总比坐等他们上门要好。” 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完毕,骑士和鸦人甚至已经套上了铠甲,武器被固定在了顺手的位置。在与沙匪的战斗中他们又损失了两名弟兄,现在他们不会再容忍此事发生。 “把药给我。”罗茜套着皮甲,向他伸出了手。“我不放心别人。” 陆月舞一言不发,面目表情,就像是听人操纵的提线木偶。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骑士们用的宽剑。那把匕首被她挂在皮带上。它不适合你。这话堵在了喉咙里。 罗茜站到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给我!” 他没法拒绝。装在水晶瓶里的药剂仿佛夜空,里面繁星点点。 不等他叮嘱,罗茜便劈手夺了过去。“就算我死,你也得好好的给我活着!” 这话里的意义不言而喻,然而陆月舞恍若未闻,只是低着头盯着手里那把新的武器。 一阵挫败感席卷了他。他们的关系已经无法挽回了,他深刻地意识到。 炼金术士悲伤地移开了视线。他转向商人,他从没觉得装出一个笑容如此困难。“拉瓦?乔雷先生,你知道什么藏身的地方吗?贫民窟,棚户区都行。” “我们不会跟你们走。” “萨沙,别说蠢话!”拉瓦?乔雷喝止了他。 “为什么我们非得跟着他们不可?”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拉瓦?乔雷教训他的儿子,“我们已经和他们绑在一起了。”他的脸上充满了绝望与懊恼,但这已经毫无意义了。他现在只能祈祷,向逝去的诸神祈祷。如果炼金术士出了事,他们会有好下场吗?狂信者从来就没有理智,不听辩解。“我只知道一个地方……”商人在一番思索之后,给出了建议。 阳光与周遭每一个人的视线让他们的形迹无法隐藏。他们只能扼制住奔跑地冲动,故作淡然地慢慢行走。队伍里少女们有些紧张,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卫兵都让她们颤抖不安;红鸽尤金倒是表现如常,但是他已不得信任,一名骑士紧紧跟着他,唯恐他突然间精神失常。幸运的是,他们一路上并未遇见阻碍。 “接下来往哪走?”在一个岔路口李察停了下来,询问拉瓦?乔雷,“左,还是右?” “往……” “要我说,”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商人的话,“往前,笔直往前。” “谁?”他们拔出了刀剑。 “我没有任何恶意。”一个瓦利亚人从巷子的拐角里走了出来。他套着一件普普通通的亚麻衫,背上背着一柄短斧和一支短矛。只是他头顶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半,露出上面的戒疤;垂在脑后的黑色头发则被梳成了无数的小辫子。他的样子令人奇怪。 “沙漠武士?”拉瓦?乔雷一脸惊讶。 “很高兴现在还有人记得我们。” 李察现在不想知道什么是沙漠武士,他只想知道对方是谁? “刚才的纸条还记得吗?” “是你?” “是我。”对方说话时带着一点与拉瓦?乔雷不一样的口音。但是李察还听得懂。“是我让那女孩递给你的,但是现在看来,有些多此一举了。” “我不觉得是夸奖。” 对方耸耸肩,“我也没那个意思。” “那么你现在突然现身,是想做什么?” 瓦利亚人扫过带着大包小包的他们。“帮助你们。”他说,“你们不是意识到了吗?我就是为此而来。我有一个好地方。” “我们凭什么信任你?”罗茜嘲弄道,“谁知道你是不是也是老女人脸上的蛆虫。” “我是沙漠武士。你们可以信任我。”对方轻笑着说,“每一位瓦利亚人都知道原因。” “沙漠武士遭到了沙漠之母的驱逐。”拉瓦?乔雷咽了口唾沫,脸色苍白。他大概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李察猜得到:幸好他们不是那女人的信徒。“她说,他们是背叛者。” 102 “就是这样。我叫康纳。”沙漠武士向李察伸出了手,“康纳?布兰迪克。” “就是这里。”康纳?布兰迪克,那个拉瓦?乔雷口中所说的沙漠武士带着他们在迷宫般的小巷里迂回穿行,最后在一片只剩残垣断壁的废弃黄泥矮屋附近停了下来。 “这里什么也没有。” 每一间房屋都没了天花板,像是被推倒的积木。 “正是因为这里什么也没有。”沙漠武士说,“所以才显得尤为安全。”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 道路开始变得难以行走。地上到处都是塌陷,裂缝遍布脚下。李察能感到泥板路在靴子地下裂开,难以承受他们重量似的不住颤动。一段道路仿佛被施展了魔法而冻结在半空的海浪,突兀地朝天上伸展;另一截道路则坠落地下,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漆漆的窟窿。房屋变得像是巨人手里的玩具,轻而易举地被撕裂,被拼凑出奇特的形状。 “我们从这里下去。”康纳?布兰迪克说。 那是一口干枯的水井。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沙漠武士拽起垂在井里的麻绳,麻绳的末端栓着一个吊篮。“一次只能下三个人。”他看了看他们,又补充道,“不包括铠甲和骡马。” 炼金术士有些踌躇不定。他不能完全信任对方。他们不过是初次见面。 “去周围看看。”他吩咐骑士。 康纳?布兰迪克耸了耸肩,埋着头整理打结的麻绳。“没人会找到这里。”他说,“如果不放心,安排你的人在外面放哨。” 李察没有搭话。他们在一处破墙的阴影下休息了片刻。骑士走了回来。 “周围没任何人。”骑士回报,“到处都是破墙和断裂的道路。这里易守难攻。” 沙漠武士站了起来。“我从师父那里学到了很多。”他用瓦利亚语说,“但是我们都没有去学习怎么去骗人。”他看了看他们,然后问道,“你们谁先来?” 李察第一个走进了吊篮,然后是飞快跑了过来的罗茜。陆月舞迟疑了一阵,她咬着牙齿,最后仍旧往前迈了一步。“够了,一次只能坐三个人!”康纳?布兰迪克大声制止了她,“这里面包括了我。” 吊篮吱吱呀呀,摇摇晃晃。李察不禁怀疑它是否能支撑他们三人的重量,顺利地下到最底下。 罗茜紧紧抓着他的手。无法施展法术的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这有多高?”她的话里带着颤音,眼中透着些许惊恐。 “高到没人敢下去。”沙漠武士的回答十分诚实,却也格外骇人。 李察忽然发现了一个他一直忽略了的问题。“我们全靠这根麻绳上下?”麻绳搭在水井边缘,遍布磨损的痕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它?”沙漠武士哈哈大笑着把麻绳扔到一旁,“我们不用它。” 康纳?布兰迪克在水井的石壁上拉扯了一个生锈的铁环——它隐藏在石砖里面的阴影里。头顶是炽烈的眼光,以至于他们都没发现——然后李察的耳边就响起了绞盘的吱呀呀的难听声音。 “抓紧了。”沙漠武士提醒。 吊篮慢慢往下,李察看见陆月舞越升越高,她逃避着他的视线,她的脸紧绷着。他猜不透。她离他越来越远,他不得不竭力抬起头以求得一丝光明。但是最后,视线水井耸立的石壁阻挡住了。 光亮渐渐被黑暗所取代。世界仿佛被彻底隔绝开来。唯一的光线来自他们的头顶,那个黑漆漆的世界里仅有的明亮,仿佛天际般遥不可及,并且越行越远。炼金术士轻轻叹了口气,他感到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只看得见那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一片天。 滑轮咕噜咕噜作响。 脚下黑漆漆的,仿佛没有尽头。 “这下面是什么?”李察问道。 “神庙。”李察注意到,沙漠骑士用了“庙宇”的字节,而不是“宫殿”来与“神明”组合。“倒塌的神庙。”他的语气里透着某种缅怀和悲伤。他顿了顿,接着道,“曾经是僧侣们居住的神庙。” 吊篮碰撞到了底部,一阵摇晃。 康纳?布兰迪克摸索着点燃了插在墙上的火把。然后,他们看见了周围的全貌。 身边是刻着壁画的墙壁,耸立雕塑的大厅。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地面的神殿全然一致,唯有石像与雕塑上的容貌清晰可辨。它们属于诸神,属于古时候的怪物与魔鬼。 康纳?布兰迪克举着火把在前面领路。“往这里走。”他说,“注意脚下。” 绝大多数地方垮塌的石块和从头顶倾泻下来的黄沙阻挡的道路,他们不得不在其中穿梭,寻觅一条通往深处的路。 “你怎么知道这里?” “这里曾经是僧侣们居住的地方。而我,我是他们的学生。”康纳?布兰迪克回答。“我年轻时来过这里。这里也是苦行僧们冥想的地方。足够安静,也足够隐蔽。” 罗茜活动着手指,无意识地做出施法的手势。“这里应该是头顶那座神殿的一部分……不担心沙漠之母的蛆虫?” “你觉得他们能找到吗?”沙漠武士指了指旁边将一段走廊拦腰截断的断壁和黄沙,然后用脚踢开一块拦路的石头。“更何况,地下远比地面庞大。沙尘暴可以卷起房屋,淹没绿洲,但没法摧毁地面之下的生命。前人奉献信仰和生命,神庙大得超乎想象。这里充满了危险,更像迷宫。而那些所谓的牧师……”沙漠武士面露冷笑,“他们不过是一群鸠占鹊巢的强盗。” 他们最后在神庙的深处停了下来。周围是一个个僧侣们冥想时呆着的小屋。说实在的,李察根本就没记清来时的道路,周围太暗了,每一条走廊又是断断续续,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他完全没信心能照原路返回,找到那口通往上方的水井。因此,当康纳?布兰迪克离开去接别的人下来时,李察的心里充满了焦虑与不安,如同火把的光线也不能驱散这里浓郁的黑暗一样。 “李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罗茜问道。 炼金术士垂下目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迟迟没有说话。他害怕做决定,更害怕她们反对他的决定。 “与其待在这里,还不如想办法离开这座城市。”她又说。 沉默会让她看出不妥。当火光下的女法师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艰难地张开了仿佛粘合在一起的嘴巴。“不行的,罗茜。”他觉得自己的嗓子发涩,手脚冰冷。紧张侵袭了进来。“这里就像我们一开始判断的那样,这座城市已经戒严了,许进不许出。我们又太碍眼了,我又杀了人,我自己堵住了我们的退路。” “跟你没关系,你想得太多了。”罗茜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上显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后她转移了话题。“你说,他会不会不再回来了?”她歪着脑袋,“也许,他只是一个骗子?一个敌人?” “不知道。”李察实话实说。 对方就像一个谜,笼罩着厚厚的浓雾,让他瞧不清楚。 “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我们又不能帮助他。我们只是过客。” “然后呢?”罗茜问,“我们还不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说,“这是四海皆行的准则。” 但是这个理由连李察自己都无法说服。他不禁问自己,难道是因为那些无法言说的愤怒与伤感而失去了判断力了吗?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罗茜主动避开了敏感的话题。没过多久,康纳?布兰迪克带着更多的人走了过来。他们燃起了篝火,点燃了每一把火炬。 “你们可以在这里放心休息。”康纳?布兰迪克告诉他们,“从这里过去的后殿,那里有一个浴池,你们看到它会很高兴的,我的朋友。” ☆ 水池用白石砖砌成,清澈的地下水从少女双手抱着的瓶口里流淌出来。很难想像,在沙漠里面会有这么一个宁静的地方,而且就在危机四伏的古老且狂热的城市里。 罗茜推开石门的时候,浴池里已经有了些人:队伍里的女士小姐们都在这里了。阿莎在为学士小姐擦着肩,娜丽雅和妮安塔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角落。陆月舞闭着眼睛,独自占据了一方。她们展示着各自不同的身材,火光下泛着光泽的肌肤。但是,此刻的罗茜没心思去欣赏,更加没心情去戏弄她们,和她们打闹。 她脱下了围在胸前的毯子,踩着阶梯下到水中。 水有些凉,但总好过烈日。 一圈圈波纹从她的脚尖蔓延开去,碰撞到池壁后又传递了回来。水面荡漾起波纹。依薇拉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罗茜,坐过来。”她向罗茜招手。 “不必了。”她硬邦邦地回绝了。她盯着陆月舞,而对方浑然未觉。在门口她呆了好一会,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住火气,但是看到陆月舞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她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火气。“你们都出去!”她在浴池中大吼。“愣着干什么?我说的是你们!”她一一指着阿莎,娜丽雅,还有妮安塔。“统统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 “罗茜……” “闭嘴,依薇拉。”及腰深的水是巨大的阻碍,她的脚步蹒跚,看上去尤为可笑。但她仍然以最快的速度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陆月舞身前。“你不说点什么吗?”她冷声问。 她还知道抬起头。“有什么好说的?”陆月舞反问。 “你说呢?难道还要我一一提醒你吗?”罗茜死死盯着陆月舞的眼睛。“你和李察,你们到底怎么了?” 依薇拉站了起来。 陆月舞避开了她的视线。“你应该去问他。”她小声说。 她的平静彻底激怒了她的怒火。“我去问他?我去问他?”她怒不可遏。“那个愚蠢的白痴还在袒护你!他的手快要废掉了还在袒护你!还让我保持理智,别与你吵闹。他已经那么软弱了,几乎是在恳求,就为了让你不要离开!可是你呢,你呢?看看你这个样子!他妈的,你就像是个死人!不,就算死人也懂得感恩,你就是一个钢铁做的怪物!” “罗茜……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她冲依薇拉大吼,“你也看见了李察的手。他的左手……他的左手……” 陆月舞一如既往的平静。“其中的原因……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 “混蛋!”她扬起手狠狠给了陆月舞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你还敢说你没错?”她再次举起手,但是依薇拉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罗茜,冷静点。” “冷静个屁!你要让我怎么冷静!”她奋力挣扎。“蠢女人,放开我。” 依薇拉双手箍得紧紧的,水池里水花四溅。“别想我放开你。” 罗茜的挣扎毫无意义。“好,很好。你们都应该庆幸法术离我而去!以为我没有法术就成了废人,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家伙就只能依仗你吗?你怎么不滚,滚啊!滚得远远的,我来保护他!用不着你说什么职责,谈什么荣誉。”她冲陆月舞大吼,“愚蠢的女人,你还真以为穿上盔甲拿上长剑,自己是骑士了!骑士也能背叛,何况你这个说谎的女人……” “说够了吗?”陆月舞仰起脸看着罗茜。她的脸颊肿了起来,嘴角挂着血丝。“我说过了,你应该去问他自己,而不是拿我出气。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放开,依薇拉!听听她都说了什么?难道李察死了你他妈的才会流你的猫尿吗?你他妈的还好意思对我说你喜欢他?老娘不需要你的谦让。” “我从没谦让的意思。”陆月舞站了起来,**的长发紧贴肌肤。她看着罗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恨他。” “李察先生,”康纳?布兰迪克叫住了他,“能跟我去走走吗?” 李察吞下烤肉,沾满油的手指在地上擦了擦。他的心中正好也充满了疑惑,有不少问题想问。他不愿错过这个机会——避开其他人的机会。想来对方也是一样。这位沙漠武士总该说说他的目的。无缘无故的帮助从来都不存在。就如同炼金术的基本原则——等价交换。世间莫不如此。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头仍然有些晕眩,但是已经好多了。 “走吧。”他说,“我们去哪?” “先跟我来。”沙漠武士说。 103 于是他们一人拿起一根火把,离开了苦行僧冥想的地方,沿着倒塌的过道慢慢前行。他们远走远远,很快黑暗彻底吞没了他们,谈话声离他们而去,四周又遍布着霉味,只有脚步与呼吸声伴随他们左右。 忽然,一只沙鼠唧唧叫着从他们的脚边蹿了过去,响起一片碎石滚落的声音。蝎子在火光中躲进石块的缝隙。一条沙漠蝰蛇在角落吐着蛇信,炫耀着滴淌毒液的毒牙。地下生机勃勃,李察心想,远比地面惬意。 绕开一段垮塌的走廊,他们从石块的缝隙里钻了过去,一个黑乎乎的大厅呈现在眼前。周围空空荡荡的,直到走了数十步之后,李察才看见了第一个石柱。柱子上张张人脸斑驳不清,灰尘积蓄,蛛网密布。炼金术士心里升起怪异的念头:幸好这些人脸不是骷髅。 “这是要去哪?”李察再一次问。 “前面。”康纳?布兰迪克含糊其辞地回答。 “到底是哪?”李察皱起了眉头,提高了警惕,右手搭上了剑柄。“你确定你还能在这里找到路?”他冷笑着说,“你确定我们不会迷失在这里?” 康纳?布兰迪克举起了双手,“我没有恶意。”他转过身来看着炼金术士,“我说过,沙漠武士不会撒谎,我们直来直去,所以我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更加不会把你扔着不管,以此来害你。何况,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的确有足够多的机会。李察放松了肩膀,“那你带我来这是为了什么?” 康纳?布兰迪克的眼睛里有某种奇特的东西。透露着抗拒,期待,以及信仰。李察瞧不明白。在沙漠武士沉默的时候,李察感受到一股微风从地下吹过。“我需要你的帮助。”片刻之后,对方抬起了头,带戒疤的头顶仿佛另外的六只眼睛,每一只里面都带着诚恳的请求。 “帮助?”他不过是外来人,样子跟瓦利亚人完全不同。所有人对他不怀好意,他被所有人排斥。他只是一个炼金术士,一个半吊子的白痴,他又不是神。“我怎么帮助你?我能帮上什么忙?”他的话里不由得带上了讽刺。 康纳?布兰迪克继续往前走着,他沉默了好一会,然后不确定地询问,“我该相信你吗?” 那就别来找我帮忙。“这该问你自己。” 沙漠武士沉默着一言不发。 光把无法驱散周围的黑暗,光线被一头贪婪的野兽吞没。周围的黑影仿佛铺天盖地的海浪朝炼金术士涌去。李察停下了脚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这是他第三次问了。 “前面。就在前面。” 康纳?布兰迪克的声音听起来很肯定。但是谁知道前面有什么?至少炼金术士不知道。不安全感在他的心底蔓延。不可否认,他告诉自己,你喜欢掌控的味道。掌控别人,掌控局面,即使知道这不可能。因此,他的左手开始抽搐起来。它在抗拒他的意志。突然钻出冰壳包裹的疼痛头一次盖过了身体的麻木。他试着动了动,绷带缠得紧紧的,他想鲜血一定又流了出来,浸透了棉布。他在地下的凉风里瑟瑟发抖。 “够了。”他低声说。声音很浅,炼金术士自己几乎都没听见,然而空荡荡的漆黑大厅一定有着弧形穹顶,它放大了他的声音。“别往前了。”他说,“就在这里,说清楚。” 沙漠武士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奈与挣扎。“你想知道什么?” 含糊其辞的东西,隐瞒的秘密,目的为何……太多太多。但是归根结底……“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我要确切的答案。”李察直视对方的眼睛。那么多的戒疤——他庆幸对方头顶的戒疤不会发光,更不是眼睛。“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说吧。” “我没有答案。”他的话倒是说起来轻而易举。李察的心中充满怒气。“我只是听命行事。” 怒气被无边无际的困惑取代。 “听命行事?”谁的命令?谁算到了他们需要帮助? “老妪。”他说。 好吧,老妪。模棱两可的称呼。城里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老妪,通常大家都叫她们乞婆儿。又是哪一位瞎眼睛的老婆婆长着一双水晶球做的眼睛。 康纳?布兰迪克似乎没有因他的讥讽生气。他的眼睛仿佛古井,深邃且令人不由自主平静。他心里的宁静与陆月舞截然不同。李察意识到。她是性格使然,而他则是源自内心。但这种差距太小。炼金术士的眼前晃动中陆月舞的眼睛。 黑头发,长睫毛,褐色眼瞳。眼睛里透着彻底的失望和痛恨。 她张开了嘴巴,喉咙里发出的是一个低哑的男声。“她的眼睛没瞎,用的也不是水晶球。”康纳?布兰迪克撕破了炼金术士的幻象。他接着说,“她从黑曜石里看见了你们。” 黑曜石。李察咽了口唾沫。他想到了剑群尖塔炫目的光线。 “她到底是谁?”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发涩。 沙漠武士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惧怕。“……女巫。我们是这么称呼她的,没人知道她的确切名字。”他在说谎。尽管名字并不重要。“她告诉我,你们能帮助我。” 李察让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讥笑。“你就这么相信她?”只是答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我相信的不是她。”康纳?布兰迪克说。 “那是谁?”他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沙漠武士的表情变得凝重庄严,肃穆且正式。“我听从内心的声音。”他的右手按着心脏。“它源自我的信仰,它指引着我的道路。”他顿了顿,放下手臂。“白魔鬼,我想,你们是无法理解它为何会驱使我做出一些看似愚蠢的举动。” 李察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这片大陆的信仰仍旧坚固,但他仍然坚信神明已逝。至于他内心的声音,魔法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他不愿与其争论。 只是在此时身处的环境,炼金术士不可避免地感觉了阵阵寒意。 周围的石柱,神庙里漆黑的地方,那里墙上的浮雕,或是耸立的石像。它们好像仍然还活着,历经千年未变。它们的眼睛在看着他。一切仿佛回到了神依旧存在的时候,每一双眼睛都代表着一位神明的注视。说他不配也好,亵渎也罢。他根本不愿意享受这种荣光。 “说出你的目的。”李察紧了紧剑柄——他留下了自己的剑,带上了符文长剑——安心的感觉吞噬掉了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恐惧。“我只想知道你帮助我,是为了什么?” “老妪告诉我,你们能帮上忙。” “我们自己尚且自顾不暇,”李察觉得那女人骗了他,“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我不知道。”康纳?布兰迪克稍显痛苦地说,然而他脸上短暂的迷茫被坚持取代。李察开始有些羡慕这些有着信仰的黑鬼们。至少他们可以为了虚无缥缈的存在奋斗,而他根本找不到努力的理由。也没法找到牧师听他悲苦的告解。“但是我会试着相信你们。”沙漠武士坚定地说。 仍然没有实质性的东西,相信又有什么意义?吞吞吐吐的交谈令他焦躁发怒。“信任的前提是彼此间没有秘密!” 话一出口,他愣住了,呆滞地站立着。 说的容易。没有秘密,我自己都没有遵守。 炼金术士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陆月舞,那个一次,两次……乃至无数次,在他紧闭嘴巴,转移视线和话题的时候露出欲言又止,并且失望透顶,到最后愤怒的歇斯底里的脸庞。我也尝到了这滋味。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李察垂下了肩膀,像极了无助的模样。“你总知道,你该做什么,现在打算做什么吧?”他无力地轻声说,仿佛是妥协。 康纳?布兰迪克沉默了一阵。他看着李察,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转头看向未知的黑暗深处。李察不知道那里通向何方,黑暗里又隐藏着什么。“前面。”他说,“前面有一条隐蔽的通道,直通地面……” “我们的头顶就是那座神殿?” 沙漠武士点了点头。“我得去看看,所谓的祭礼。” 沙漠之母驱逐了僧侣,占据了他们的神庙。他的举动很平常,但他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李察大概猜到了他的最终目的。“你是想……弑神。”如果那个被男人操过无数遍的女人也能算是的话;如果对方就在头顶的话。 沙漠武士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这就是你帮助我们的报酬?” “你退缩了?” 对方的眼里有着担忧。不过李察觉得觉得他担忧的是他内心的引导出了错。“不,我可不会退缩,特别是弑神这活儿。”无惧神明。他牢记此言。“一个伪神让我狼狈,但还没法让我恐惧。我无比期待。” “那么,走?” “我们用不着它了。”李察扔掉了火把。“这只会暴露我们的存在。”他掏出猫眼,一口灌下。他低头看了看左手,摸了摸悬在腰间的剑柄。“走吧,我等不及了。” 尽头是一堵石墙。上面的浮雕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没路了。”李察说。 猫眼药剂让他的眼睛看穿了黑暗的遮蔽。炼金术士扭头看着身边的沙漠武士。对方的脸上瞧不出丝毫异样,更加没有紧张与焦虑。他胸有成竹。 “就在这后面。”沙漠武士说。他走上前,手指按上了浮雕上的太阳,僧侣就在阳光之下膜拜。在他要扭动暗藏的机关的时候,李察忽然伸手拦住了他,“怎么了?”沙漠武士无比困惑地看着他。 这太阳……李察联想到了某种不好的东西,但他没法确认,浮雕的油彩都已经剥落,再也没法辨认之前的样子。“这太阳,原本是什么颜色?”他的声音干涩嘶哑。“黑色的?” 沙漠武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石墙。“有什么问题吗?”他不解地问,“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李察皱着眉头,“告诉我,它的颜色?” 对方迟疑了一阵,“黑色。”李察听见他在黑暗里咕哝。“如果我没记错,它曾经是黑色。”他又说了一遍。 黑太阳。李察咀嚼着嘴巴里的苦涩。 在哪里都能遇见它。它就像是幽灵,始终紧随着他们,阴魂不散,亦步亦趋,横亘岁月长河。从海的另一边,直到这一头。从现在到千年前的废墟,它的足迹令炼金术士感到畏惧。他感到阵阵寒意,脖子僵硬,呼吸艰难。 这里不是沙漠中的金字塔神庙吗?瓦利亚人信仰诸神,为何有它的徽记?炼金术士看着斑驳的浮雕,找不出答案。那太阳的颜色太过突兀,突兀到盖过了上面诸神的光芒。黑色席卷了一切。 李察在石墙前惊惧。“你的师父,那些僧侣,他们侍奉的神是哪一位?”他抱着一丝希望问着这个本该早应该知道的问题。 “远古诸神。” 第一个答案令他松了口气。 “以及,湮灭魔神。” 第二个答案则让他一阵战栗。 他不住地呢喃低语,“克莱格。” “是他们。”沙漠武士肯定了他的话。 真相如此可怖,炼金术士感觉到咽喉被扼住,就像是快要窒息。“你为此害怕,白魔鬼?”沙漠武士紧盯着他,“你在害怕什么?” 康纳?布兰迪克的眼睛透着浓浓的困惑与不解。他们只将其当做奉献信仰的对象,李察意识到,就如同洛兹瓦的法师。他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喉头咕咚的响声在黑暗里异常清晰。“我在另外的地方也看见了它。”他打算长话短说,撒一个谎,“它是一个组织的标志。我想这大概是巧合。这地方年头太久,而那个组织又才崭露头角。” 沙漠武士定定地瞧了他一会。“我怀疑你的话里有多少真实。” “不多不少,但足以获得信任。”谈及信任,炼金术士的心里便充斥着狂乱。他深呼吸着地下干燥的霉臭,在极力压抑的躁动中竭尽全力地赶快结束了这个话题。“走吧。”他告诉沙漠武士,“时间不多,我们也不能虚度光阴。” 阻碍道路的石墙在机关刺耳的响动与灰尘的飞舞中,沿着一名持着一柄长枪的战士的线条朝两旁裂开,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路。 “脚下是碎石和沙砾,请小心。”沙漠武士提醒。 他忘记了他们服下的药剂足以使他们看清黑暗的迷雾,唯独不能看穿的就是人心。李察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警惕,跟上了沙漠武士的脚步。沙砾在靴子底部滑动,使得这段像是地底生物挖出的通道异常难走。幸好两旁不是悬崖和深坑,李察想到,否则他们一定会掉下去。尽头是一扇默然敞开的铁门,沙漠武士停下了脚步。 104 “我们到了?” “到了。” 李察越过对方的肩膀看去,铁门后面是一个四周密闭的狭小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唯有一点光芒——对于地面上的人而言过于昏暗,对于他们而言却不啻于白昼骄阳。炼金术士跟在沙漠武士后面走进房间。容纳两个人,房间显得有些狭小了。一列铁环嵌入背光那一侧的石壁里。沙漠武士走到天梯下,抓住底部的一只铁环。 “上面就是神殿。”李察说。 “神庙。”沙漠武士纠正。 “神庙的哪个地方?” 沙漠武士答道,“任何地方。” 李察难以想象这会是多么浩大的一个工程。“僧侣为何要建造如此多的秘密通道?” “因为在诸神中,有一位名为隐秘。”沙漠武士说,“这也能使我们谨言慎行,对未知产生敬畏。” 他所听来的理由就像李察编造的谎言一样不可相信。李察也无意探究。他抬头向上看去,顶端泄露下光线的孔洞似乎比针尖大不了多少。“它有多长?” “三百七十二只铁环。” “那就走吧。” “你能坚持吗?”沙漠武士留意到他受伤的手。“这几乎有五百米高。” 李察试了试。胳膊正好能套进铁环。“没问题。”他说,“我也正想看看上面是什么样子。” 沙漠武士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好一会,他解下了束在腰间的皮带,沉默地看着炼金术士。他或许会觉得这样可能伤害到他的自尊。但是与无谓的伤亡及可贵的生命比起来,脆弱的自尊算个屁。李察接受了他的好意,将皮带的一头牢牢束缚在剑带上。 “那么,请跟紧。”他说。 沙漠武士开始攀爬。 一环接一环。刚开始的几十只应付起来十分轻松。但等到爬上不知第几只——也许是第三十只,也许是第八十只——的时候,手臂已开始颤抖,李察不得不告诉沙漠武士他需要休息。对方沉默不言地停了下来,手臂勾着铁环,交替地垂下双手以此让血液循环。然而他只敢挂着右臂,左手的伤口再次崩裂,绷带被鲜血浸透,一路上来,铁环湿漉漉的滑腻。他垂着左手,听着鲜血从空中坠落打在深不见底的黑暗的底部,发出清晰的声音。李察深吸了一口气……一百一十……腿脚已不听使唤,梯子却还无止无尽地延伸……第二百环时,他不得不再次要求休息,背部开始酸痛,左手已经彻底麻木。而沙漠武士只是稍有喘息。事实摆在眼前,他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软弱的不堪一击。 头顶渗出光的洞|眼变大了,更多的光线照在了他们身上。李察抬起头,他仍然看不见沙漠武士的表情,但是他想象对方的脸上或许充斥着厌烦。在某种奇异的角度,他也许会能看见明明白白地意思——他成了累赘。 短暂的休息没有驱散身体的无力。但他们既不能往下,也不可能永远垂在半空。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会跟来。李察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在他看见那个图案之后……黑太阳,那个阴影,那个恶魔……腰上传来一阵拉扯。他跟了上去。 第三百只。炼金术士认为自己没有数错。身体已经麻木,脑袋开始晕眩,眼前一片星星点点,而且,药效也正在褪去,四周的黑暗仿佛蜂拥的怪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掉下去。 “一鼓作气。”沙漠武士回绝了他休息的请求,“我们得加快。”他忽然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康纳?布兰迪克的脸上没有望向可怜虫时的怜悯,只有担忧。“你的手得重新包扎,否则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李察觉得自己忽然有些喜欢这个家伙了。 照出光线的地方变化成一个方形的小洞,紧贴着地面。一股热浪从旁边吹了过来。 沙漠武士的声音变得极为轻微。“路在右边,往右抬脚。”李察离开了铁环天梯。“弯下腰。”他提醒。隧道极其促狭。他不得不弯着腰,手脚并用,经过最开始的那段低矮的石阶。爬过那道光线时,他发现那个开口时在壁炉后面,正对着一团燃烧香木料的火焰。 最艰难的攀爬之后,匍匐前进显得轻而易举。很短的阻碍很快翻越。沙漠武士站了起来,伸手拉起了他。“往前七十二步。”他轻声说,“就是第一个出口。跟着我的脚步。” 黑暗的隧道里不知是否暗藏机关。李察竭尽所能地每一步都踩在沙漠武士的脚印上。他庆幸隧道里满是灰尘,常年无人走动。 在走到第七十步的时候,沙漠武士停下了脚步。 透过他的身体,李察瞥见了一道光——不是之前的炉火,而是炽烈的,惨白的正午烈阳。李察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在地下呆了一整天。啊,地底的老鼠。他不由得在心里嘲弄自己。强烈的光线形成了一道发着光的灰色构建的光柱,透过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里刺了进来。 “这里是哪?”炼金术士问。 “神庙的会客室。”沙漠武士说。 李察抬头望了一眼前方,黑暗遮挡了视线。但他确定那里不会是一堵坚硬的墙壁,更加不会刻着黑太阳符号。那里只会通往神殿不同的地方。然而,沙漠武士仿佛生了根。 “不往前走了?” “就在这里。”沙漠武士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武器抱在怀中。“我们就等在这里。” “你在等待什么?” 对方惹人发怒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有人会来。但不知道来者是谁?” “那个老妪的指示?” “不。”他说,“是我祈祷时听见的声音。”他顿了顿,说出的话语令李察不寒而栗。“我在地底的神庙里向诸神祈祷。他们回应了我……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诸神的回应。他们吩咐我去帮助你们,也吩咐我在这时候在这里等待。” 从那只孔洞里射进来的光线慢慢变得微弱,太阳朝西方移动。他们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知道他们听见了细微的声音在隧道里蔓延,回响,共振,以及放大。 “有人来了。”沙漠武士一边说着,一边在腰间的皮袋里摸索出两枚药丸。一颗抛给了李察。“吃下它。吃下它就能暂时不用呼吸。” 李察顺从地接过,一口咽下。 随后——李察就听见了更加清晰无误地声音。 脚步声,交谈声,还有跪拜行礼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油腻的熏香和蜂蜜及**的味道。它们一起涌了进来,包围了他,驱散了漆黑甬道里的霉臭及宁静。 有三个人走了进来。 他们的脚步声渐近,浓郁的香气包围了炼金术士。 房间里燃烧着松香,却也无法掩盖来者的身上味道。太过甜腻,以至于躲藏在暗道里的炼金术士鼻头发痒。他赶在打出喷嚏前死死捂住了口鼻。来的都是谁?李察好奇起来,凑近那个孔洞,试图看清来者的模样。 沙漠武士用眼神制止了他。“别去看。”康纳?布兰迪克异常警惕地用口形说道,“用耳朵听着,别用眼睛去看。他们会发现我们。” 这反而更令李察奇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石墙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主教大人。”这应该是属于某位侍女。 “关上门,出去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嗓音里透着粗犷。 门被关上了。 他们走得更近了一些,孔洞处阴影晃动。然后塞满羽毛的软垫一阵摩擦。他们坐了下来。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说道。他的嗓音倒是符合传教徒的标准,温和且带有磁性,尤为适合蛊惑愚蠢弱智的民众。“四天后就能按时举行祭礼。我保证这将是一场永世难忘的盛会。” “保证不是听你嘴巴里随便说说就可以了,你得让我们看见成效。”先前的那个中年男人说,“然而,直到现在,我们没有看见任何值得一观的东西——除了那座铜像。”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他清楚无比的冷哼,透着残忍的阴冷。“一座毫无意义的铜像。” 最开始的男人慌忙地辩解。“我这是为了让神的荣光照亮这座城市。” “太阳的光线足够炽烈,你难道还需要蜡烛吗?或者说你是一个瞎子?不,不对,瞎子可是什么都看不见呢。”充满磁性的声音仿佛是出鞘的利剑,李察能感受到其中凛然的寒意。他想象对方步步紧逼的模样。“与其花空心思讨好我们,还不如想想怎么弥补你犯下的过错。” 那人吞吞吐吐,战战兢兢。“我……我……只是按吩咐行事……” “可我不记得。” “这,这只是……”那人没法自圆其说,更加找不到理由与借口,话语全被卡在了喉咙里,就像是犯了严重的顽症,失了声,没了舌头。 “还剩下四天,门罗?塞尔特。”中年男人的声音阴郁地响起。他在提醒另一人。“你最好祈祷自己没有忘记伟大的沙漠之母降下的旨意:她的意志不容凡人违背;也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神明的羔羊。她能赐福于你,必然也能惩罚于你。” 那个所谓的沙漠之母,不知是满脸脓疮的乞儿,还是从地底爬起来的腐烂女尸。李察对此嗤之以鼻,心中认定这不过是妖言惑众的虚假妄言。赐福与惩罚?大概效果也都是一样的——统统都是以死亡收场。 “可是,”那个男人颤抖地开了口,语气里的迟疑和恐惧清晰可辨。“可是那样的话……” “可是什么?” “我们……这座城市……还有所有的人……” 中年男人凌厉地打断了他。“后果不是你应该去考虑的事情。”他断然喝道,“你只需要服从命令,听从安排,完成伟大的沙漠母亲所下达的谕旨!” “如果……” 那人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李察几乎听不见他的低语。他偏过脑袋,看了身边紧锁眉头,强忍怒气的沙漠武士一眼,小心翼翼地朝那个透着光亮的,只有拇指大小的孔洞凑近了一些——尽管带来的效果有限。他竖起了耳朵。 “……如果,她是错的呢?”那人一口气说完渎神之语。 “啪”的一声,透过细小的孔洞李察仿佛瞧见了一抹电光闪过。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但是从沙漠武士惊骇的脸上,他知道那不是错觉,他们都瞧见了那道闪电。瞬息之间,突然开始狂躁涌动的魔力也证明了一切不是虚幻。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魔力开始激荡,仿佛沙尘暴般呼啸癫狂。李察听见玻璃,珐琅,浅盘,烛台,桌子,木椅,木板,木框里的画像,陶器,雕塑……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地砸在墙壁上,发出一片令人咬着牙关,捂住耳朵的破碎声。魔力仿佛发了狂的恶狼,在低沉的咆哮,尖利的爪子刨着地面,像是指甲在刮擦玻璃。 透过门罗?塞尔特的尖叫,透过碰撞声、嘈杂声和喧闹声,透过沙漠武士康纳?布兰迪克无声的咒骂,透过自己惊惧且狂乱的脉动,炼金术士听见那个中年男人在疾风骤雨里艰难地开了口,软弱地乞求,吃力地谄媚讨好。 “女,女士。我亲爱的女士。”他恳求道,“请您停下。请您停下吧。” “请停下,请停下。”门罗?塞尔特的声音在发颤,恐惧一定爬上了他的脸。 “你的信仰不够坚定。”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好听,柔美且温和,感觉不到半点怒气。仿佛听她号令的发怒且癫狂的魔力全然都是他们的幻觉与妄想。然而伴随着她的话音,魔力也在随之泛起波纹,就像是没有形体的灯灵,在烟雾中变换着自己的身躯,因为愤怒而不断膨胀。 “不,不是的,请听我说。” “别再说话。”女人的声音响起,门罗?塞尔特的话音便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呜呜的声音,仿佛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虽然无法瞧见真正的情况,但是李察仍旧一阵骇然,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直到后背贴上冷冰冰的墙壁,这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还有四天,你还有机会弥补过错。”。 “呜呜呜呜。” “照吩咐去做。”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他的语气里似乎透着某种程度的解脱与虚弱。“否则,那些城主们……”他顿了顿,“他们的前车之鉴相比你不会忘记。” “呜呜呜呜呜。” 门罗?塞尔特的声音应当是同意吧。李察猜想。 “不能出任何纰漏。”中年男人又一次提醒对方。 105 回应他的仍然是小狗般的呜咽。 随后,李察听见了他们走动的声音,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门罗?塞尔特在房间里不住的喘息,喉咙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嘶叫声——就像是哑巴。 “我们走。”沙漠武士向李察比了个手势,“没什么可听的了。” 李察点了点头,但是他瞅了一眼墙上透光的小孔,最后没有按捺出内心的冲动,从沙漠武士身边挤了过去,看向外面。他没有看见别的家伙,唯独恰好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背影—— 一个罩在薄薄黑纱里的曼妙背影。 ☆ “刚才那样做,你会让我们暴露。”顺着铁环的天梯原路返回的时候,沙漠武士冲他吼道,“我们,不,还有你的那些同伴,都会因此陷入危险。” 李察当然明白。但是冲动不可遏止。沙漠武士聆听到的神谕——如果能这么说的话——显然昭示的就是这个年轻的女法师。好奇就像魔鬼。炼金术士叹息着,他没有反驳沙漠武士的职责,沉默着一路返回。 然而,刚刚钻过那堵垮塌的通道,隐隐的咒骂与金铁碰撞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李察心急火燎。“你不是说这地下足够安全吗?”他大声责问,“为什么他们打了起来?”他凭借一点记忆在神庙里飞快地奔跑。 康纳?布兰迪克沉默不语,紧跟上他的脚步。 在一个岔口,混乱的声音更加清晰,夹杂着通用语的咒骂与喊杀让李察心中的急躁成倍增长。“快!”他催促着。一边奔跑一边把一瓶刺激潜力的药剂——它会让他的伤口更加难以愈合——灌进口中。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怕晚上一步,就会看见罗茜吞下那瓶药剂。 “从这里走。”沙漠武士指出了他记忆的错误。 李察暗骂了一声,喘着气飞跃过一块倒塌的石块。 最后一段甬道几乎是煎熬。李察能听见激烈的拼杀声,属于那几个女人的尖叫,骑士的叫喊,还有鸦人们战斗时口中发出的怪异叫声,甚至包含着罗茜的大声咒骂,也少不了敌人们操着一口瓦利亚语的诅咒。痛苦与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内心的担忧仿佛气泡一样放大,他担心其中有他们的人。任谁受伤,他都会自责。 他跃出了甬道,一个金弯刀恰巧背对着他。炼金术士没有留情,长剑从背后捅穿了他的心脏,抽出剑时,鲜血喷了他一脸。不管黑色还是白色的人类,鲜血都是一样的滚烫和鲜红。那人临死前的惨嚎引起了别的敌人的注意。他们分出了几名朝他们扑来。 沙漠武士投掷出去的短矛呼啸着洞穿了其中一人的皮甲,皮肤,肌肉和骨骼。精铁的矛尖深深插入了地面,不住地颤抖。敌人们一阵胆寒,畏缩不前。 然而李察仿佛一只大鸟扑入其中。一个卫兵挥舞钉头锤被他轻松地挡开,另一个金弯刀的弯刀又贴着他的鼻头飞过。 太慢了,他心想,真是太慢了。 长剑掠过卫兵的脖子。这一剑是如此的干净利落,以至于对方的身体还保持着防御的姿态,而脑袋却已滚落地面。他的脚步不停,旋转身子让过一把斧子,闪亮的长剑划出一道夺目的银光,砍断了那金弯刀的手腕,接着是他的胳膊,另一个卫兵试图偷袭,却被他反手一剑刺入腹部。太慢了。他又一次想着,结束了金弯刀的性命。 沙漠武士的战斗方式不够优雅,但足够有效。他的斧子砍上了最后一名卫兵的脸,对方的头骨应声而裂,鲜血与白花花的脑浆一起喷了出来,飞上了半空,好像雨滴一样洒落。 领头的金弯刀完全陷入了惊惧。 紧追上去的李察施展了一个法印轻而易举地束缚住了对方——他甚至没感觉到有任何挣扎。“说,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长剑搁在对方的脖子上,逐渐加重力道。 “我,我不知道。”金弯刀恐惧地说,瑟瑟发抖。“我只是接受命令。” “那是谁派你来的?” 金弯刀咽了口唾沫,“我不能说。” 李察心中的狂乱不可遏止的滋长。他感觉到有谁的目光在注视着他。我总会查出来的,所以……“不能说就去死。”右手发力,长剑狠狠斩了下去。 沙漠武士走了过来,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在炼金术士身前缓缓倒下的那具尸体。苍白绝望,混杂着不甘的表情就像炼金术士自己。鲜血涂满了他一手,他甩了甩长剑,血珠打在地板上。 “你怎么杀了他?”康纳?布兰迪克低声质问。 “我们得离开这儿。”李察用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时间不多,我们没功夫审问犯人。” 骑士与鸦人们开始整理行装。他们几乎都没怎么休息,每一个人脸上都爬满了疲惫,士气低落,脸庞上愁云密布。值得庆幸的是,在战斗中没人受伤——除了陆月舞的脸上红红的手掌印。她飞快地侧过了头,长发垂了下来,遮住了面颊。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学士小姐忽然开了口。 她就像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李察还没有那么愚笨,他猜得出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瞥了抱胸冷哼的女法师一眼,在心里长长地哀叹着。“不知道。”这是他的回答,也是他的疑问。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们就像是决裂。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设下的陷阱。”罗茜冷声说。她的敌意来得如此突兀,李察一时间感到不知所措,因为他觉得,她仿佛是在……指桑骂槐。 沙漠武士沉默不语,只是他的目光投了过来。 李察深吸了一口气,“也许。”他说,“但更有可能的是别的原因。譬如……”他止住了嘴。周围人多嘴杂,一分一毫的思绪都不应流露出来。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活,但谁知道这其中到底有谁值得信任,又有谁心怀不轨? “譬如什么?” 李察打了个手势。“他们是从水井下来的吗?我们去看看。” “你能找到路?” “我来带路。”沙漠武士插口道。 “康纳?布兰迪克先生?” 沙漠武士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在审视着他们,李察意识到,评估他们。“我不受信任。”他说出的事实令李察惭愧,但对其他人而言就像笑话。罗茜不屑地冷哼,其他人也淡然地接受了沙漠武士的指责。然而,他们只是不懂。就李察所见,沙漠武士的信仰如此牢固,他的荣耀远比绝大多数人的誓言值得信赖。“所以,我想我跟你比较好。”他最后说。 通往水井的道路变得凌乱,碎石和沙土铺了一地,处处都是杂乱的脚印和被火把熏黑的墙面。可想而知,之前的那些金弯刀有多么蛮横。 “你们刚才去了哪?”罗茜忽然问道。 他并不想一一作答。那个女人,还有他们谈论的东西,都像是笼罩一层迷雾。于是他避开了重点。“只是去周围探查了一下。”他说。 “等等。”沙漠武士忽然叫住了他们。“看看这儿。” 他指着通道的角落,一块倒塌的墙面,石头的缝隙里。那里似乎有着一点比漆黑多云的夜空更难以辨别的星光。炼金术士一度认为自己花了眼。 “你们能看见吗?”沙漠武士问。 “看见什么?”罗茜举着火把凑近,角落里一片亮堂。“什么都没有。” 李察扭头看了一眼,“把火把熄掉。”火光在黑暗里太过明亮,掩盖了真相。 “那我就成瞎子了。”罗茜顺口埋怨。 “我拉着你。” 李察想这正是她想要听到的。女法师的手伸了过来,握紧了他的右手。火把插进了沙土,明黄的亮光立即就被如墨水般的漆黑替代。那点如银月的光亮于是没法隐藏,闪闪发光。 “这是什么?”罗茜不解地问。 沙漠武士小心地捻起了那一撮几乎如灰尘般的粉末。李察摇了摇头,就算身为炼金术士,他也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自己完全没见过这东西。他不认识这究竟是什么?薄如雪花,亮若萤火。在没有光亮的黑暗里,没人会忽略它的亮光。 沙漠武士的目光迷离,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里。片刻之后,他才悠悠地开了口,“我们叫它恶魔银,也有人会叫它坠星石。”炼金术士闻所未闻。就他看来,这只是某种岩石的稳固结晶,一种于炼金术毫无助益的惰性成分。但是它的来源比它的作用更值得关注。 “它很常见?” “不,不太常见。但只有沙漠上才有。” “李察。”罗茜忽然叫了起来,话语里透着怒气。 炼金术士抬起头。他发现失去了照明的通道里有一条仿佛是某种荧光动物行走后留下的痕迹,如此的清晰,让人无法忽视,仿佛是一个箭头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叛徒。”罗茜暴怒地冷哼,“我们中出了叛徒。” 这已经显而易见了。有人给他们的敌人指出了方向。那些卫兵,那些金弯刀,还有那些个爬满蛆虫的女人的狗腿子们轻而易举地就能找到他们。但是,叛徒是谁? “很显然,那个人熟悉沙海。”李察说。 否则他不会知道恶魔银,坠星石。答案似乎就摆在眼前。 “拉瓦?乔雷?还是他的废物儿子?” 但这答案似乎又太过简单,以至于李察产生了迟疑。“不好说。”但是不管是谁,那个家伙暂时还会安分地跟他们呆在一起。揪出叛徒远没有斩断敌人的希望来的迫切。“回去之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审问。而现在,先去扫清尾巴吧。” 被人洒下的恶魔银的粉末指引着他们的前进,当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就某种程度而言,他们甚至用不着药剂。然而,这仿佛微缩星河的轨迹却只能让他们心里的怒意不断攀升,仿佛蠢蠢欲动,极力压抑的火山。 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无法视物的罗茜踢中了一块碎石,石头咕噜噜地在石板上滚动碰撞,嗒嗒作响,在寂静中听来有若山崩。 “谁?”前方水井下的火光里有一个人警惕地叫喊。他们静立不动,看着人影在晃动,在他们的面前拉伸,延长。 “地底下除了老鼠还会有什么?”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透过晃动的吊篮,好似有无数人影降落在了下面。墙面上一阵鬼影幢幢。刀剑与铠甲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又一个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白魔鬼跟老鼠有什么两样?” 他们一同轰然大笑起来,在阴暗的地下就像是坟墓里的尸体扯着被虫子啃掉的声带,阴恻恻地仿佛骷髅开阖着牙齿,骨头咔咔作响。 “他们还没消息吗?”刚从吊篮里下来的那个人问。 “没有。”最开始的那人说。 “他们会不会遇到了麻烦?”又一人说。 “麻烦?”李察恍惚间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我们打他们了个措手不及,遇见麻烦的只会是他们。那些白魔鬼绝大多数都受了伤,对付他们轻而易举。” 罗茜扭过看向李察,他看见女法师用嘴型说道,城外的那个金弯刀。他记起来了。那个贪得无厌,自认为贵族一样趾高气扬的家伙。现在正好连本带利地拿回来。罗茜又说。他点了点头。 “你们说,主教大人为什么如此兴师动众?” “是啊,不过就是几只披着白皮的老鼠,放着不管也不会怎么样。” “我们只需要服从命令,别去谈论主教大人的事情。”那个金弯刀说,“难道你们忘了那些家伙是怎么死的了吗?” 李察听见了清晰无比的喉头滚动的声音接连响起。他们全都是因为惧怕,他意识到。 “没,没忘。” “那就管好嘴巴。” 五个人,李察朝沙漠武士比了个手势,速战速决。 吊篮吱吱呀呀地往上升去。就是现在—— 趁着药效尚存,炼金术士头一个蹿了出去。但是这一次没之前的好运,五个人都正对着他,看见了他的影子。“谁?”一人大喝。但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翩跹起舞的剑光。长剑和弯刀接连相撞,溅射出片片火星。 “白魔鬼!”那个金弯刀的队长认出了他。 “他们,他们全被白魔鬼杀死了?”一人面露惊恐。 “没错。”李察回应,“现在轮到你们了。” 水井下的空间狭小,光是他们五人就已显得拥挤,李察一剑逼退其中一名,牢牢占据了咽喉。沙漠武士一个大踏步迈了上来,凌厉的斧刃劈开了空气,使得击向李察左侧的那个士兵不得不撤剑后退。他们并肩站立,同时只跟三人交战,因此显得气定神闲,轻松无比。 106 “我们的宝石拿着可好?”罗茜在他们身后悠闲地嘲弄,她的手里上下抛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琥珀色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那个金弯刀。“要是你能完璧归赵,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然而对方正陷入沙漠武士绵绵不绝的攻势里,难以招架,更别提回答她的提议了。“真遗憾。”女法师感叹了一声。石块牢牢抓在掌中,扔了出去。 石块从李察的耳边呼啸而过,他心中一紧,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两把弯刀同时劈了过来。他勉强挡开了其中一柄,对另一柄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看向自己的胳膊。然而伴随着一个闷声的响动,四周陡然一黑,他借机矮身躲了过去,将长剑送入那人腹中。他这才发现,一支火把掉落在地上,周围仅有另一支火把照明。他明白了罗茜的意图。 因此当罗茜扔出的第二块石子的时候,李察突然往前,一脚拉近了与对手的距离,打断了他们的节奏。随后四周变成了黑夜,他们在惊惧,在叫喊,然而剑刃不会留情,黑夜对炼金术士他们来说更不是阻碍。长剑刺入柔软的肌肉,又飞快地拔出;斧头与骨骼的碰撞在水井底部不断回响,这是一场快意无比的杀戮。 当火把再次被点亮的时候,他们的脚下已成了鲜血与碎肉的湖泊。罗茜翻找着金弯刀的尸体,最终却是无疾而终。“愿你下地狱时也被剥皮剐骨。”她发出恶毒的诅咒。 队伍沉默地行进。火把在黑暗里延伸,在漆黑的甬道里构成了一条明亮的火龙。所有人一个不落地跟着沙漠武士的脚步。他们得去另一个地方,地底神庙的更深处。沙漠武士说那里或许有些不可知的危险,但无论如何,总比坐以待毙,等着追兵上门好得多。 ——他们砍断了吊篮的铁链,破坏了机关,但李察知道,即使这样,也许仍旧也阻止不了巫婆走狗。他们听命门罗?塞尔特,而这位主教无法抗拒那位女魔法师。那种油腻的,仿佛粘稠沼泽般的肮脏魔力令李察为之心悸。他们似乎在谋算什么。但当务之急…… 叛徒呢? 李察找了个借口走在后面,试图寻找到哪怕一丁点蛛丝马迹。然而他很快就失望透顶了。他什么也没找着。那个家伙似乎也已经有所察觉,竟然一路未露破绽。很快,李察就感到厌烦,然后阵阵虚弱接踵而至,仿佛海浪不断袭来。 药效渐退,他软弱地意识到。 之前被遏制的疼痛,被麻木的神经统统恢复了活力,在此时一股脑地朝他冲来,就像是一整队骑兵冲锋时的钢铁洪流,他无力抵挡,只能任由自己仿佛一片坠落的柳叶,在风雨中飘摇。在这铺天盖地的痛苦煎熬中,左手的伤口尤为剐心剃骨,五指无法控制地开开阖阖,指尖苍白肿胀,仿佛浸泡于水中的浮尸。他的脚步蹒跚,跌跌撞撞,一块又一块的石子被无法抬起的双脚踢动,接连碰撞着周围的墙壁,在黑暗的寂静里犹如雷鸣。 走在他前面的妮安塔听到响动,赶忙跑过来扶住了他。“谢谢。”他虚弱地道歉,同时挤出难看的笑容。那个叛徒一定是在暗中讥笑吧?他抬头望着火光里的行者,心中想到。既然如此,既然已经软弱,那就表现得更软弱一点吧。大声嘲笑,卖力讥讽吧,我等着你呢。 “活该。”不屑的冷哼格外刺耳。 拉瓦?乔雷使劲拽了他的儿子一把,“住嘴!” “为什么要住嘴?”萨沙甩开了父亲的手。“连说都也不能说吗?”他的言辞激烈,声音越发响亮。李察觉得他简直是在故意招惹敌人。“看看我们现在都成了什么?我们跟着他们,简直成了沙鼠。在地底下仓皇逃命!” “住嘴!”罗茜低声咆哮。 这反而引起了更大的反抗。“白魔鬼,来呀,杀了我呀!”萨沙挥舞着手臂,“你们这群沙鼠,就知道逃窜吗?我不想这样了!所以,来呀,杀了我!我早就想解脱了!” 他应该庆幸队伍里能听懂瓦利亚语的人少之又少。否则绝大多数人绝对不介意实现他的愿望。这可比诸神响应他的祈祷更加方便快捷。 “萨沙,你在胡说什么?”拉瓦?乔雷恼怒地叫道。 “我只是在说我想说的。”萨沙大喊大叫,“我受够了,父亲,我真是受够了!为什么我们非得跟着他们?为什么我们原本好好的,现在却也成了被金弯刀追杀通缉的对象,就像是过街的老鼠?”那是因为整座城市都满含敌意,仿佛择人欲噬的饥兽。“这都是因为我们遇见了他们——这群白魔鬼!这一定是诸神降下的惩罚。” “诸神没有惩罚我们。”沙漠武士说。 “那是什么?”萨沙大声质问,“难道诸神的旨意就是让我们躲躲藏藏,终日不见阳光?” 说实话,谁又愿意这样呢?但是李察宁愿面对怪物,也不想面对烈阳。白昼之下的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带着恨意,仿佛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现在只想好好待着,熬过短暂的数天,然后赶快离开这里。他也受够这里了,受够在异国他乡颠沛流离,束手束脚,担惊受怕的滋味了,而且这里根深蒂固的信仰还让人为之恐惧。 “时机未到。”沙漠武士说,“耐心,以及等待。” 萨沙叫了起来,“等待个屁!我只是不想死!” 每一个人都是这么祈祷,但达成所愿的少之又少。由此可见,诸神也没干什么活。“李察先生,他这么叫,会不会把敌人引来?”妮安塔担心地小声问。 “也许吧。”他忍着抽搐的疼痛说。 萨沙还在咒骂,就连他的父亲也无法制止叛逆的孩子,但是每一个人都对其置之不理。在寒冷寂静的地下城里,一点吵闹反而更像是口渴时出现在眼前的清泉。然而他吵闹不休的样子像极了故意挑起事端的叛徒。会是他吗?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李察依然不能确定,当然也没法否认。他仍旧得紧盯着对方,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脚下的石板变作了沙土,坍塌的穹顶,巨大的石块和如同金色瀑布般的沙砾从天而降,占据了面前的大半个大厅。靴子踩在黄沙上,就像是行走在皑皑积雪上面,咯吱作响。 “我们还要走到哪去,就在这里休息不行吗?”萨沙大声埋怨,“没人追得上来。” “收声!”沙漠武士举起了手,打着手势让他们停了下来。 “干什么?周围什么都没有。” “闭嘴!”沙漠武士陡然暴怒低喝。这是李察第一次见他发怒。“你想死吗?” 萨沙就像一只受伤的羊羔缩到了角落,不住颤抖。 “怎么了?”李察挣脱妮安塔的搀扶,抬起脚…… “别动。”沙漠武士的脸色凝重,透着紧张与不安。“先别动,暂时都别动。”他往左右看了一眼,紧盯大厅里那座巨大的沙堆。“谁也别说话,噤声。” 黑暗里有一种可怕的寂静在蔓延。这种寂静不同以往,四面环暗中有种莫可名状,让李察汗毛竖立的惊悚。阴森的微风扬起沙砾,细微的尘土钻进他的嘴巴和鼻腔,无孔不入。李察觉得自己受到一种冰冷且对他毫无好感的不知名东西监视。火焰轻微地爆裂,他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这一刻他忘记了伤口的疼痛,握住了剑柄。 然而,直到浑身酸软,也未曾有任何异常。 “什么也没有。”萨沙不屑地低声说。 只是沙漠武士却出人意料地更加谨慎,乃至……有一些恐惧?他不是诸神的战士吗?可如果连他也面露惧怕,那么那种未知的,还没有露面的东西一定格外危险。“退后。”他急迫且不容置疑地说,“退到周围没沙砾的墙边去。” “照他说的做。”李察吩咐。 靴子踩踏沙面。沙沙声尤为刺耳。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察问。 不等沙漠武士回答,李察就听见那种尖叫声。比任何一位女士的尖叫更加刺耳,也比女妖的哀嚎更加惊怖,仿佛地狱的源头。那尖啸,像冰冷的,锋利的刀一样穿过李察的头脑。但是在那声音之后陷入死寂。但那个不知何物的东西的确就在他们周围,而且愈发近了。 “究竟是什么?” “沙海、沙海的魔鬼。”萨沙恐惧地说。他的背部紧紧贴上了冰冷的墙壁,缩小的瞳孔死死盯着前方的沙堆。“它来了,它来了。” 沙砾死一般的翻滚预示着魔鬼的到来。 一面刺穿沙面的带刺的鳍突兀的在火光里显现,沿着金光闪闪的瀑布顺流直下,泛起一片沙子铺就的浪花。它在沙子里面毫不费力地游动,灵活得令人无法想象,就像是海里的鱼一样肆意地嘲笑陆上生物的笨拙。 “我们通常叫它沙鳐。”沙漠武士说。 它飞快地朝他们游来。“呆在岩石上,别去沙子里。”拉瓦?乔雷大吼道。所有人都挤在了岩石上,面对未知的东西,就连骑士的脸上也充满了不安。每一个人都认为呆在岩石上再安全不过了。 “拔出你们的剑。”沙漠武士说,“它们会直接跳到这些岩石上然后把你生拽下来。用剑砍碎它们,远比躲避它们更轻松。” 没有任何的预兆沙丘长尾蜥粗暴地打碎了地面,激起了一场巨大的沙爆。 那个东西正如它的名字,就像一只巨大的鳐鱼,扁平的身子,身体周围长着一圈尖刺,一根带刺的尾巴在空中摆荡,保持平衡。一口长满利齿的大嘴滴着恶心的口水从李察的头顶飞跃而过。 它跳得太高了,也太快了。李察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跟不上它的速度,只有沙漠武士的短矛在它的肚皮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伤口。他一边庆幸他的目标不是自己,一边担忧且不安地望向身后。它的目标是谁? 迎接沙鳐的是一片枪林与剑塔,但它好似能飞一样扭动身体,竟然避开了大半攻击,几支长剑砍中了它,深可见骨,但即使是蛮力惊人的鸦人也没能挡住它。 沙鳐一头撞进了紧贴墙壁的人群,一口咬住了没来得及避让的红鸽尤金。他的大腿被弯刀般的牙齿紧紧咬住,鲜血飞溅。他凄厉地叫喊,双拳捶打,奋力挣扎,但都无济于事。椭圆形的头牢牢咬住了他,将他拽向沙砾。 骑士们试图上前解救,然而它的尾巴重重一拍,在大厅的震颤与飞扬的尘土里,它就像是射出的弓箭一跃而起,带着它的战利品从一片剑网中穿过,重新潜入地面。 一起来得既快又突然,结束的又是如此突兀。好些人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沙海里的魔鬼便已消失无踪,只剩下血染的岩石上面从红鸽尤金的腿上撕下来的条状皮肤。这是一个完美的狩猎者。李察意识到,然而他却不想为红鸽尤金报仇,更别提解救他。。 “为什么不救他?”陆月舞恼怒地质问。“我们得去救他。” “救?”李察冷笑着说,“不,让他去死吧。” “你……”她的眼中充满怒意。“我看错你了。” 然而这一次,错的只是她。 “我们没这种伙伴。”李察告诉她。“叛徒又怎么能称之为伙伴?” 在红鸽尤金被沙鳐扑咬的地面,与被拖拽的沙面上,洒落一地的银光闪闪的东西证明了一切。 四周一片狼藉。 银盘,酒壶,珐琅,陶罐统统散落一地,就连墙面上垂挂的壁毯也被蛮力撕扯成碎片,飘落一地;一张沙发被卷了起来,扔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一只沙鳐的标本砸在他的身前,可怕的黄橙色小眼睛死死盯着他,布满利齿的大嘴仿佛要咬断他的喉咙。 空气里弥漫臭氧的味道,混杂着挥发的酒气,甜腻的蜂蜜香味。如此浓郁,仿佛驱赶走了所有的氧气,门罗?塞尔特只觉得几近窒息。 他坐在一堆扎人的木屑和陶器碎片里瑟瑟发抖,惊惧仿佛扎了根一样迟迟不肯离他而去。那个女人虽然黑纱覆面,语气淡然若水,但是他依然能听见某个怪物般的东西在她的身后愤怒咆哮,喷出带有腥味的气息将他吞没。他感到浑身发软。 吞咽唾沫的咕哝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尤为刺耳。门罗?塞尔特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他转动僵硬的脖子,看着关上的门,他庆幸自己的狼狈没有被人看见。他用双掌撑着地面艰难地挪动着身体,试图站起来。然而一阵短促而激烈的疼痛让他又一屁股坐回原地。几片木刺扎进了手背,而他之前竟浑然未觉。他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出一声将木刺拔出,然后用手肘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他喘了口气,关上的门忽然砰砰作响。 108 然而天空残阳如血,海面通红如燃烧的赤铁。浪头上翻滚着妖魔,它们张牙舞爪,尖声叫喊,每一次变幻形状都是熟悉的人的模样。罗茜的脸,陆月舞的脸,学士小姐的脸,还有许许多多的脸;他们的脸上有相同的失望,仇恨,厌恶,以及怜悯。够了!他朝着那些幽灵叫喊,滚出去,别再来了!我不需要你们,就让我一个人! 那些怪物前所未有的听话,它们统统散去。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自己一人。 当残阳陨落的时候,一个男孩站在海边,蓝灰相间的衬衫,乱糟糟的头发,哭哭啼啼的脸。那是六岁的自己。一个浑身散发光亮的女人搂住了他。妈妈。他意识到。然而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有一串串泪花溅落在他的脸上。他想伸出手抱住她时,他的母亲却如同光粒一样消散,任他如何呼喊都无法阻止她的离去。 李察突然醒来,脸上滚落泪水。 他抬起手,但一阵酸痛袭击了他,最终只能任由泪水滚过脸颊,滴在地上。幸好,她们都已睡去,唯有沙漠武士坐在他的身前。 酸痛依旧,但总算有了力气。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他问对方。 “一天一夜。”沙漠武士回答,“你好些了吗?” “死不了。”他告诉对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袋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泉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随意抹了把嘴巴,抬起头问。 “午夜。”沙漠武士说,“她们都睡了。” “这样就好。”他低声说。 一只骆驼油熬制的蜡烛散发着昏暗的光,弥漫刺鼻腥味。李察看了看被重新包扎的左手,试着活动手指,但疼痛比五根僵硬肿胀,红如油膏的手指更加听话,扯动整条手臂,引来一阵无法遏制的颤抖。他紧咬牙关,右手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毛皮毯子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你确定你没事了?”沙漠武士关切地问。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李察羞恼地低声喝道。我在逞强,不知道维持一点可怜又脆弱的意义有什么意义,但是他的嘴巴仍旧嘴硬。“我已经好了,一样能杀人。” 沙漠武士不信任的目光如此明显。他就不知道隐藏自己的情绪吗? “你深夜不睡守着我是想做什么?”他没好脾气地说,“有什么想说的赶快说。” 沙漠武士盘腿坐着,掌心向天,摆出冥想的姿态。斧子和短矛放在右手边,平和的眼睛盯着他。“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他说,“诸神给了我回应。” 他们现在位于一件大殿,阴冷的风从黑暗的深处吹了过来,带来阵阵寒意。李察裹紧了毯子,抬头望了一眼隐藏黑暗里的耸立石像。他咽了口唾沫,却被呛住了,他捂住嘴巴呜咽着咳嗽,肺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好一会,他又抬起了头。 “他们告诉了你什么?” “就像你做了梦一样,冥想时我也会做梦。” “梦也可能撒谎。”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一定饿坏了吧?” 他确实很饿,肚子里空空如也。“我很想吃点东西。” “那就好好吃顿饭吧。先吃点东西,没有力气可不行。”沙漠武士起身去翻找包袱。留他一人在原地。 周围黑漆漆的,安静无声,听力在这里占据了主导。他能听见极其细微的声音,每一个人不同的呼吸,沙砾的滚动,还有某种仿佛幻觉般的低语呢喃。然而当他努力倾听时,那声音又消失不见。这就是所谓的神谕吗?他无声的笑了笑。 沙漠武士拿来面包、一块烤肉。“我们只有这些了。”他说,同时把水袋递给他。“食物越来越少。也许我们就该出去捕猎沙鼠和沙鳐了。但这些足够你吃饱。” 泉水冰凉,面包硬邦邦的,烤肉更硬,但李察更饿。他觉得之前吃过的东西还不及今天吃的一半好吃。“你想说什么?神谕就向你展示了这些?”他边问边咽下最后一口面包。 “算算时间,李察先生。”沙漠武士说,“我们曾听到了什么?” 他的提醒让李察想起了快被他遗忘的事情。“那个女魔法师?” “诸神称呼她为‘女巫’。”他的声音有种无法压抑的激动。 喻示里还有什么?难道是即将展露的神迹?“祭礼吗?” “是的。时间到了,就在明天,就从黎明开始。” “诸神吩咐让你做什么?”他问,“破坏吗?” “旁观。”沙漠武士说,“我们的教条就是坚韧与耐心。等待,然后命运自会找上门。” “然后呢?反抗还是束手就擒?” “命运自会安排,答案自会知晓。”沙漠武士正色说,“道就在我的心中。” 从他的眼中,李察看见了某种正义,与陆月舞如此相似。这就是信仰吧?他想。而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家伙,所以永远不会明白他们的想法。 “诸神告诉你,要你叫上我这么一个活死人?”你能从我的身上找到半点战斗的意志?“我连地面都上不去,只会拖你的后腿。” “我问过了你。”沙漠武士盯着他的眼睛,“你说自己已经好了。” 善恶有报啊。他感慨着。“是啊,我死不了。”他借着沙漠武士的搀扶站了起来,头有些昏,腿脚酸软,但可以走动。他找到了仅余的药剂,塞进怀里。“走吧。”他虚弱地说,“让我们看看所谓的诸神究竟在前方给我安排了什么样荣幸的命运。” 天边出现了一缕薄暮似的橘色光亮。有如烂泥一样的阴影纷纷干结碎裂,惊惧地败退。然后,一轮通红的太阳跃出了地平线,整座城市笼罩在瞩目的晨光里,黄沙堆砌的破败城市也似乎在这短短的瞬间拥有了生命。 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最炙热的白昼即将到来。 李察躲在房顶的阴影里,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喘息。“就在这里等着?” “就在这里。”沙漠武士待在他的身边,不时探头出去查看。他转过头,眉头紧锁,不安溢于言表。“你确定自己没有问题吗?” “放心,不会碍手碍脚,更加不会拖你后腿。”李察硬邦邦地说。他弄不明白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对他抱以不信任,又施加同情。他又死不了,也还不是废物。一只手照样能办到很多事。“倒是你,”他冷声嘲讽,“诸神真给了你喻示?” 沙漠武士冰冷的视线注视着他,“我不会怀疑。” “我以为那不过是幻听。” 勃然而生的怒意使得对方握住了斧柄。他不惧地与之对视,无视了寒光闪闪的斧刃。但是片刻之后,沙漠武士首先垂下了双肩。“白魔鬼,他们说你们毫无信仰。”他冷声说,“我以为那是夸大其词,但是现在,我相信了。” “我们本就是你们眼中的无信者,我从没否认过。” 沙漠武士轻声说,“你们不过是一群可怜虫。”他的眼神令李察受伤,又是这种怜悯的模样。他真是受够了!“虽然不知道诸神为何挑上你。但是,你若是不想,你大可以滚蛋,何必一副寻死的模样。” 伪装被拆穿时的感觉总是如此难受。李察彻底地沉默了下去。左手的疼痛如此剧烈,侵蚀了他的身体与灵魂,吞没了他的力气与意志。他陷入噩梦里的那滩烂泥里,绝望地被吞噬。脚背,小腿,腰部,胸膛,脖子……他奋力挣扎却沉沦得更快,尽力呼救却得不到回应。烂泥蔓延到他的嘴巴,鼻子,他开始窒息,视线开始模糊,周围没有任何一人…… “你最好回去,否则你会死在这里。”沙漠武士平静地说。 回去?回去继续忍受诘问与怜悯?心里那点可笑又可悲的自尊绝不允许他这么做。“除非我死了。”他告诉对方,“我等着证实你口中的神迹。” 管好你的嘴巴!他只想扇自己的耳光。然而为时已晚,话无法收回。沙漠武士眼中的怒气再度浮现,他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伴随时间的推移,太阳越升越高,不远处的女人铜像浑身冒出耀眼金光。如果说这就是神迹,那他可以搞出无数个这样的神迹。成百上千的居民身穿盛装从屋里走了出来,汇聚到尘土漫天的大街上,挤满人群的大街仿佛一条五颜六色的长龙。无论男女老少,所有的人都顶着烈日,一路高声呼喊“万岁”与“母亲”的字眼朝着铜像前进。但是人实在太多了。李察从未想到一座沙漠里的破落城市也能容下如此多的老鼠。他们接踵摩肩,炎炎烈日之下接连开始有人因为拥挤和推搡栽倒在地,引起一阵骚乱。 很快,女人像所在的广场就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他们山呼海啸地顶礼膜拜,奉上贡品。空气里开始弥漫花香,酒香,还有……浓浓的血腥味道。李察知道,那些家伙就像拉瓦?乔雷一样,献上了不知是畜生还是人类的血液。 几声礼炮炸响,长号长鸣。 “来了。”沙漠武士小声地说,“他们来了。” 牧师和虔诚信徒簇拥着主教朝女人像走去。他们穿着神圣的洁白长袍,在行至神座时,一路三跪九拜,尽显虔诚,四周陡然安静下来,信徒们跟随他的动作,一同跪下,额头碰地。上百名金弯刀全副武装地守卫着祭台神座。他们像是涂抹了金色的油膏,浑身闪闪发光。 一切例行公事完成之后,主教开始布道。李察没有半分听对方胡言乱语的兴致。他把一个柔软的毛皮卷在地上铺开,仅余下的几瓶药剂放在里面。他的手指在冰凉的药瓶上划过,最后拿起了其中一瓶。他想了想,仰头一口灌下,把瓶子扔在了一旁。 脉搏剧烈地跳动,寒意立即涌了上来,临近正午的阳光也无法驱散身体的冰冷。于是他的身体无法抑制地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你怎么了?”沙漠武士问。 李察抬起头,沙漠武士被吓了一跳。 “药剂的副作用。”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疼痛烟消云散。力气重归于他。李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站起来活动身体。关节发出嘎嘎的响声。 “但你这个样子……” “更像魔鬼了?”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他知道现在自己看起来就是怪物。药剂里的毛榉、蝙蝠牙,还有死者尘埃让他的面部消瘦,长出鳞片,额头有略微的凸起似乎正要挣脱牢笼,破茧而出。“总比死掉好,不是吗?”他的笑容只能用可怖来形容。 沙漠武士面露惊惧,喉咙咕哝的声音异常刺耳。 他也会害怕?早知如此,李察想,他就该早点变成这样了。然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决心将毒素的累积所引发的副作用扔到一旁,那不是现在应该担心的问题。至少,他现在不再是一个孱弱的病人了。他收起其他的药剂,贴身放好。他有预感,接下来都还用得着。 那个被女魔法师的随从叫做门罗?塞尔特的主教慷慨激昂,不知疲倦。一番蛊惑的言词直到说到太阳升至头顶才停歇了片刻。然而每一个人都仿佛不知疲倦,不知口渴和饥饿,脸上全是狂热的信仰和热切的期盼。这样的情景李察感觉不到丝毫的热血沸腾,只会感到阵阵心悸,浑身发寒。“一群毫无理智的疯子。”他呢喃着。 忽然,广场上传来一阵欢呼。 李察从阴影里探出了脑袋,看见门罗主教高举起双手,无数的花瓣与红色的血液由牧师抛洒上高台。“新的时代即将来临,”门罗主教大声叫道,“欢呼吧,伟大沙漠之母的孩子们,我们将亲眼见证女神下凡的奇迹时刻!”他倒要看看对方怎么收场。 然而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那些鲜血,那些飘洒在空中的粉末,仿佛收到吸引般全部被吸附在那个女人的铜像上。 “你听见什么了吗?” 沙漠武士摇了摇头,“四周太吵。除了欢呼,我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奇怪地看着李察,“你发现了什么吗?还是你的幻听。” 我倒希望会是幻听。但是夹杂在欢呼声中的那些抑扬顿挫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魔力在广场上空汇聚,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漩涡,有如一个牢笼,将所有蒙在鼓里热切欢呼的愚昧信众统统关在里面。头顶的烈日愈发炽烈,李察却感到阴风阵阵。风起了,先是凉爽的微风,然后风声渐厉,到最后已然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你看见了吗?”李察在阴风的呼啸中大声对沙漠武士吼道,“那座神像。” 109 沙漠武士面色凝重。 铜像一片血色,眼睛里流淌出血液般的眼泪。“伟大的沙漠之母在为我们的哭泣。”狂风吹掉了门罗主教头顶金灿灿的冠冕,他在摇摇晃晃里依旧振臂高呼。“她在看着我们!祈祷吧,让她听见我们的心声,她必将带来回应,施展神迹。” 女人的神像上血流成河,仿佛分娩的妇女。一张青铜的脸上某些东西开始剥落,李察只觉得那座少女变成了老妇人——正如罗茜说的,满身骷髅,生满蛆虫的老巫婆。 魔力肆虐中,晴朗乌云的天际忽然一朵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同样染成通红的正午烈阳,光线立即黯淡下去,霎时间竟然仿佛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看呀!”主教在祭台上高喊,“神迹!这就是伟大的沙漠之母的神迹!庞贝德卡尔下雨了!” “不,这不可能。”沙漠武士使劲摇了摇头,“就连诸神都未做到这一点。”他难以置信地说,双目无神,脸上茫然,坚固的信仰开始出现裂痕。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去做。“这是法术,是魔法,不是什么神迹。”李察告诉他。他听见了魔力的呼啸,带着邪意,就躲藏在乌云后面。不安的感觉笼罩了他。他摸了摸腰间的剑柄,手指活动间魔力运转如常——他能信任的就只有它们了。 乌云变成了显而易见的漩涡,雷鸣在沙海上空炸响。然后串串水珠纷纷洒落。广场上欢呼雀跃。然而这不是神的恩赐,而是恶魔的诱饵。 一滴雨水溅落在李察的面上。“这不是雨水。”他的面色大变,“别被雨淋湿了,躲起来。”他拉扯着沙漠武士离开房顶,强行撞开空空如也的房间。 沙漠武士甩开他的手,“怎么回事?”他恼怒地问。 “你自己看。” 从三层楼的高度看去依然能大致见到广场的景象。 每一个人都仰面朝天,在一生难见的雨水里伸出舌头舔舐每一滴落在脸上,掌心,手臂上的水珠。他们哈哈大笑,仿佛是派对的狂欢。然而随着雨势渐大,所有的人都像是发了疯。他们打了起来,彼此争斗,互相撕咬。孩子和父母打了起来,青年人和老人一起摔到地上,男人仿佛野兽啃咬女人的脖子。尖叫与低吼,哭泣与咒骂混作一团。 沙漠武士满脸惊慌。“他们……他们……这是……” 鲜血汇聚到地面,汇成河流。 “这是邪恶的巫术。”李察说,“某种蛊惑,某种仪式。” “可是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们得阻止它!”沙漠武士说,“否则城里的百姓……” 李察看着站在高台上躲在伞下的主教,“我现在只想懦弱地离开,还呆在这里逞英雄就是寻死。”他冷笑着说,毫不掩饰自己的自私。反正你们都认清了这样的我。“让你的诸神见鬼去吧。我不是他的信徒。” 争吵毫无益处。血雨腥风之中,一切愈显癫狂。 市民们野兽般的低声嘶吼变作嘶哑的咆哮。前一刻人群拥挤的广场此时仅有所剩不多的怪物站立。他们呲牙咧嘴,脸上满是他人的鲜血。无数抽动的人体就倒在他们的身边,脚下,微弱地呼吸,拼死地挣扎,然而换来的却是另一轮如饿狼般的撕咬。 乌云压顶,雨势更急,杀戮还在继续。 仅余的恶魔般的市民既有男有女,也有老有少,他们俱已弓起了背,彼此嘶喊,挑衅,嘲弄。他们的声音里包含着最纯粹的邪恶。一声炸响的雷霆仿佛是吹响了的进攻号角。他们朝着各自选定的目标奔了过去,仿佛战车撞在了一起,化身为没有了理智怪物。用手抓,用脚踢,更是用牙齿彼此啃咬。咬掉对方的耳朵,鼻子,从脸上啃下一块血淋淋连着皮的肉块。 广场仿佛变作了最为血腥和野蛮的竞技场。一个老者被扑倒在地,一个女人压在他身上,李察不知道他们是否曾经相识,但此时他们在“互表情意”。女人张开嘴巴,对着老者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一个男人放倒了一个孩童,吞下了他的眼睛……他们全都疯了。李察心悸地想。那座女人的铜像流淌出血色眼泪,然而他不认为那连猫哭耗子的假慈悲也算不上。瞧瞧她,他们的女神注视着信徒的搏杀,她的嘴角弯了起来,眼睛里浮现歹毒的快意。 然而,即使是狂风骤雨、鬼哭狼嚎也无法掩盖高亢嘹亮的诵唱声。抬眼望去,在那些神情呆滞的金弯刀身后,牧师们在高台上围成了一个圈,大声念诵既像是祷文,又仿佛魔咒的含混词句。一个金弯刀呆滞地听命上前,跪在圈内,主教走上前,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黑漆漆的短矛,他念了一句什么,然后双手高举起短矛,冲着那个金弯刀的头顶狠狠扎了下去。 李察打了个哆嗦。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意识到。邪恶的仪式渐至**,谁也不知道到最后会引发什么稀奇古怪的脏东西。但无论是什么,也绝对不是他们能阻拦,破坏得了的。现在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你要离开?”沙漠武士眯起了眼睛。 “不离开,难道等死吗?”透过小而窄的窗户,李察看见广场上方的魔力形如实质,宛如牢笼。而在地上,牧师围绕的圈子里,好几具金弯刀的尸体栽倒在地上,主教的身上全是黑色的血液。他手中的短矛再度朝着一个金弯刀刺去。金弯刀应声倒地,而一缕黑色的异火从圈子里陡然冒了起来,将他们的尸体焚烧殆尽,火势渐猛,而金弯刀仿佛待宰的羔羊仍旧排着长列一一赴死。“我可不想像他们一样死去。” 沙漠武士冷冷地说,“懦夫。” “也好过弱智。”李察以同样的方式回应。 “你说什么?”沙漠武士抓起了斧柄,“白魔鬼,你胆敢再说一句?” “选择失败也不啻于勇敢。”李察告诉他,“我们得离开这里,回到地下,并且堵住出口……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怪物……” “善变的白魔鬼,胆小的白魔鬼。”沙漠武士冷笑着讥讽。 他有些不对劲。但嘴巴总比脑袋快。“难道你想冲出去用诸神的教义感化外面的怪物吗?可我觉得,先变成怪物的会是你。”李察反斥道,“首先死掉的也是你,你根本对那些愚昧的羊羔下不了手。”就像陆月舞一样。“如果你死了,诸神的神谕你如何完成?” “你没资格谈论诸神!”沙漠武士暴怒地大吼。 “如果连曾经杀死过神明的炼金术士都不能谈论?”李察冷笑道,“谁有资格?” 他的话激起了对方心中的狂躁。“亵渎者。”沙漠武士眼里闪现仇恨。他举起了斧子,毫无预兆地朝李察当头劈了过去。雪亮的弧光贴着他的额头擦过,一阵锥心的疼痛立即席卷了他。李察匆忙地避开,斧头砍碎他的残影,将房间里的一把木椅劈得粉碎。 他伸手抹了一把,满手鲜血。“你疯了吗?”李察大声吼道。 “疯的是你。”斧头挥舞间,凌厉的旋风席卷了房间的角落,所有的木制品和陶器全都化作碎片四处飞散,桌布变成了破絮,仿佛被剪断了翅膀的蛾子。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沙漠武士的阵阵怒吼在李察的耳边边震响。“诸神选择了我们。逃避便是背叛,你休想走出这里,除非我死!” “选择的是你,不是我。他妈的那些混账早就死了!”李察艰难地弯腰躲过横扫来的斧头,冲他叫喊,“用你的蠢脑子好好想想,所谓的神谕究竟是什么?” 李察跳下楼梯,沙漠武士紧追不舍,一路砍断扶手,劈碎李察扔向他的花瓶。他一跃而下,朝李察扑去。“对神不敬之人统统该死!”他毫无理智地大吼着。 沙漠武士的杀意勃然而发,李察不再怀疑。他用剑挡开了一击劈斩,然后踢起一把椅子,以此阻碍对方的攻势。他发现沙漠武士的脸上呈现出某种异样的潮红,黑色的皮肤下面仿佛蠕动着赤红色的蛆虫,使得他的面目扭曲,双眼尽赤。 他被蛊惑了。李察难掩惊惧地意识到。 “布兰迪克!”李察大声喊,“醒醒,醒醒。” 然而这注定毫无成效,反而换来如同疾风骤雨般更凌厉的攻势。他在斧头卷起风暴里堪堪抵挡,不住后退,他的手臂发麻,肿胀,无力,符文长剑仿佛重若千斤。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下一击,也许再下一击,长剑就会脱手而出,他再也无力阻挡对方。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驱散对方受到的蛊惑,驱散对方面皮底下的蛆虫。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手臂在痛苦的呻吟,发出义正言辞的抗议。“布兰迪克,你坚持的信仰呢?”他跳上餐桌,一路踢倒盘子和水杯。一把斧头做出了回应,它将餐桌劈成两截,李察跳到地上,抓起一张椅子扔了过去。“冥想,想想你的诸神!”他在漫天飞散的碎木片里大喊着。 “诸神?”沙漠武士的迟疑不过片刻。盯着李察的眼里的仇恨便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般更加躁动,并且随着广场上的仪式愈加狂暴。“白魔鬼!懦夫!亵渎者!”他一边咒骂一边斧头,“你应该去死,用你的灵魂向诸神赎罪。” “赎罪?用杀戮,鲜血,刀剑和火焰?”李察挡开了又一击,长剑与斧头相击,发出溃败的颤音。“看看外面,他们才是你应该击杀的对象,他妈的不是我!去呀,去和那些家伙说。那些家伙践踏了你的神庙,推倒了你的诸神,占据了你们的殿堂,将你们赶尽杀绝,可是他妈的干这些的不是我。你应该去杀了他们,而不是你的朋友!” 然而事实远比谎言更伤人。 沙漠武士的眼中这次连丝毫迟疑也不曾有。“谎言。”他阴冷地吐出这样的字眼,短促的音节里包含令李察难以置信的仇恨与杀意。如此凝实,仿佛出鞘的利刃,透着彻骨的寒意。 蛊惑深入脑髓,他没救了,李察绝望地想,所有的事实都因为他的偏见而扭曲,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虚假的,自以为是的现实。他对其深信不疑,并且竭力维护,就像广场上彼此杀戮啃噬的市民。他们都发了疯,六亲不认,比野兽更加不堪,至少虎毒不食子。 血水随着倾盆暴雨汇聚的河流渗入房间,刺眼且令人窒息。要么杀了他,要么被他杀。赶快下决定,李察告诉自己。头,手,还是脚? “向诸神忏悔吧!”沙漠武士高举斧头,狠狠劈下。 李察感觉他的所有愤怒都凝于这一击之中,他发现自己难以躲过,但法术喷薄而出,击飞了沙漠武士的武器。 “魔法。”沙漠武士短暂地愣住了。 李察飞快地意识到对方的理智可能有所恢复,他当机立断地扑向了沙漠武士,用肩膀将他顶倒在地,卸除了他的武装,骑在了他的身上,紧紧钳制住了对方。 “布兰迪克!”他拍打对方的脸。 “混账,白魔鬼,放开我!”他用力地挣扎,仿佛笼中的雄狮。 “布兰迪克!”控制住对方简直是比挥舞武器更艰苦的战斗。沙漠武士就像一头黑熊。不出半分,李察就感到了难以为继。“醒醒,醒醒!”他更加用力地扇对方的耳光。 可是这无济于事。最终他想到了自己为何不受蛊惑所扰。 受伤的左手肿胀的可怕,血水混合脓液浸透了棉布。但是药剂抑制了大半疼痛,此时他的左手麻木得仿佛不存在,但他庆幸至少它还听自己的话。他用右手摁住沙漠武士的脖子,左手摸索着掏出药剂。手指虚握,不住颤抖,他祈祷自己不会打翻所剩无几的药剂。然后他用牙齿拔掉了瓶塞,艰难地颤抖着把药剂抵在沙漠武士的唇边。 “喝下去!”他大声命令着对方。窒息使得沙漠武士咳嗽不已,但总算张开了嘴…… 片刻的挣扎之后,李察看见沙漠武士脸上的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送了口气,翻身坐在了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阵剧烈的窒息后的咳嗽加入了广场上高声吟唱声的行列。沙漠武士摸着脖子坐了起来。“我……我这是怎么了?”他的脸上有片刻的迷茫和失神,然后他看见了李察。“抱歉,”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会变成那样……” “我说过,是因为魔法。” 沙漠武士沉默了一阵,仿佛是在聆听。“是因为邪神。” “好吧,好吧,随你怎么认为,我们该离开了。”李察站了起来,伸手拉起了他,“趁我们还有力气,趁对方没有发现的时候。” 110 沙漠武士弯腰拣起斧头。“谢谢,白魔鬼。”他转过身来看着李察,“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不会同意……我依然得留在这儿……” 李察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喷了出来。“你还想受魔法摆布?变成发疯的傀儡和野兽吗?”他大声吼道,“下一次,下一次我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说不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沙漠武士作了个手势,“听我说完。” “说!” “我终于明白了。”沙漠武士严肃地看着他,“这就是诸神让我找寻你的意义。”他把手放在耳后,“我听见诸神让我挽留你。他说,你不会离开的。因为这个仪式也正是你所追寻的。” 李察心中一片茫然与恼怒交织。那个在背后操纵的人又在故作无所不知了。“我都不知道我在追寻什么?”他讥讽着。 “世间真理。”沙漠武士说,顿了顿,又道,“以及……真相。” 李察靠着墙,望着乌云蔽日的天空。 雨依然下个不停,翻腾的黑云困住的荒兽在嘲笑声中对着这座古老城市流着猫哭耗子的眼泪,仿佛是要将积蓄许久的讥讽全都宣泄而出。干涸的沙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水乡的泽国。滴滴嗒嗒的声音混合街上响彻的咒语,李察心里无名的火焰肆意地膨胀。 狗屁的真理,见鬼的真相……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眯了心窍,竟然留了下来。一定是我也被某种法术蛊惑了,他无力地心想,一定是布兰迪克背后的神灵,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影响了他的意志,左右了他的判断。 李察扭头看了一眼沙漠武士,对方眼中的信念仿佛比此前更加坚定。他知道,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明智地选择闭上嘴巴,静静等待。等待结束,等待死亡,等着瞧那所谓的命运究竟会何时,会以什么样的模样到来。 但愿别是被操过无数次满脸脓疮的老处女。他恶意地想。 广场上,最后一名金弯刀仿佛被操纵的木偶步上了高台。 ☆ 班奈特面庞扭曲,双眼仿佛死鱼的眼睛可怕地圆睁突出。他极力抗拒往前迈动的身体,浑身绷得紧紧的,然而他的脚步没有停顿分毫。右脚抬了起来,踏上台阶;然后是左脚……一步接着一步,周而复始。他走上了高台。 牧师们围绕在门罗?塞尔特身边,高声唱着刺耳的祷文,他悲哀地望着班奈特,心里的懊恼,自责,绝望与愧疚铺天盖地地涌来,吞噬了他,将他拖入无尽深渊。他的手在发抖,腿脚酸软,一脸苍白,然而他已经没法停下来了,他彻底没了退路。只有按照他人写下的剧本演下去,以期最后能觅得一点微不足道的生机。 沉闷僵硬的脚步声停住了。 又一双混杂着愤恨,恐惧,诅咒及绝望的眼睛。他短暂地闭上眼,试图将其从脑海里抹去,然而一双双眼睛接二连三地钻了出来,仿佛暗影鬼魅,缠着他不肯离去。抱歉,这不是我的错。门罗?塞尔特在心里大声说道。然而他们依然不肯离去,他感觉他们仿佛地狱里的小鬼,伸出了一双双没有了皮肉,只剩骨节的手抓住了他,誓要让他加入他们的行列。 头顶的雨水滂沱直下,湿透了全身,然而他知道,他**的脸上全是他懦弱的眼泪。 “班奈特,抱歉。”他带着些许的哭腔说。 换来的仅仅是愤怒地仇视。 他同那些人一样没法开口,更加没法诅咒。然而门罗?塞尔特却极度渴望能听到他们的指责与咒骂,因为这样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忍受着沉默的恨意。 “对不起。”门罗?塞尔特诉说着毫无意义的歉意。他所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要如何拯救,要怎么赎罪,他的信仰,他的神明……他只想悲苦地凄惨大笑。所有的人,班奈特,包括他自己,他们的信仰在一瞬间统统崩溃了。 骗子!一切都是可怕的骗局! 然而他明白的太晚,已经无能为力,甚至连违背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摆布,听着恐吓,服从命令。丑陋的老巫婆赐予的短矛在他的手中闪闪发光,透着邪恶的虹光。门罗?塞尔特咬着嘴唇,心中犹豫不决。 班奈特在门罗?塞尔特的面前跪了下来。 在挣扎中他倔强地仰起了头,肌肉及筋腱与骨骼在抗争中发出可怕的声响。他的嘴巴咬出了血,脸涨得通红,皮肤下面的血管接连爆裂,尤为骇人。“我……诅咒……你们……”他张开了嘴,喉咙里发出了绝望且愤恨地嘶吼。“……不得……好死……” 围成圆圈的牧师们诵唱祷文的声音陡然高亢,涌动的魔力席卷了他们。班奈特的话音戛然而止,头颅猛然低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掉了出来——那是班奈特的。 恐惧如同瘟疫蔓延。门罗?塞尔特只想远远逃离这里,然而他的身体禁锢了他的思想。他一边痛哭着,一边高举了短矛。在他的身前,尸骸焚烧后灰烬铺满了脚面。深沉的愧疚与绝望一同攫住了他的心脏。“不!”他无助地大喊,然后在抗拒之中,短矛仍旧笔直地刺进了班奈特的脖子,透颈而过。鲜血仿佛妖艳的花朵在积水的地上绽放,红得刺眼。 妖异的黑色火焰随着如同木偶般不住吟唱的牧师们音调升了起来,好似鬼魅,宛如烟尘。在大雨里诡异地舞动,伸展身躯,张牙舞爪,肆意嘲弄。它吞噬了班尼特的躯体,炫耀似地在他身前扭动身躯。然而门罗?塞尔特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只有彻骨的冰寒笼罩着他,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痛苦的自责里,模糊之中,有一个邪恶的污泥般黑影在朝他耳语,说着污秽,亵渎的话,谩骂,诅咒,低贱……所有他能想到一切低劣的话仿佛龙卷一样将他吞没。“继续啊,继续啊,更多一点!”门罗?塞尔特哭泣着喊道,“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然而那声音仿佛只是他的幻听。 一道霹雳刺破乌云,他崩溃地跪倒在地,跪倒在一片腐臭的灰烬里。“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门罗?塞尔特绝望地喊道,“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还活着?” 他仿佛孩子一样哭泣。围绕着他的牧师的祈祷仿佛是最刻苦铭心的嘲笑。他慢慢地抬起头,黑压压的云层一如他的心情,阴郁黑暗,仿佛世界末日。然后,门罗?塞尔特看见他曾经跪拜的神像正咧开了嘴,快意地嘲笑,眼睛里流露出将他玩弄于股掌的喜悦。一股冲动油然而生,他试图跳起来,指着那个老巫婆的鼻子大骂,但一股毫无预兆的、绝然无法抗衡的力量压抑住了他。他一下子被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牧师们的声音忽然夹杂着某种痛入骨髓的痛苦,全都变了声调,换做了门罗?塞尔特从未听过的声调,既像彼此摩擦的玻璃,又像被指甲刮过的利刃,一声声刺入耳朵,折磨神经。比夜女,女妖……比所有以声音为武器的生物更加尖利的叫喊声萦绕耳边。他几乎晕厥过去。一个个他听不懂,认不出的单词在他的耳边回响,透着令人心悸的魔力。 轰隆的雷鸣不绝于耳。片刻之后,雨势更大。积水没过了门罗?塞尔特的下巴。他惊恐的发现,在冲散了灰烬与血迹之后,雨水竟然黑如墨水,透着腐朽的恶臭,仿佛是下水道里恶心的淤泥,其中生满蠕虫,长着无数触手的软泥怪。 吟唱声臻至顶峰,而后戛然而止。 短暂的寂静之后,牧师们喉咙里忽然发出可怕的叫喊,仿佛承受绝大的痛苦。 门罗?塞尔特奋力抬起眼睛,在一片黑色雨珠的幕帘之中,他看见牧师们仿佛野狼般仰天长啸。裸露在外的双手,脖子,脸上的肌肉下面仿佛有圣甲虫爬行,一块块肿胀的凸起,不停地移动爬行。不过片刻,他们的袍子被整个撑大…… 门罗?塞尔特瑟瑟发抖,有一种油腻的,漆黑的,深沉的恐惧抓住了他,他意识到有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他屏住了呼吸,向曾被他抛弃的诸神祈祷。 接连不断的爆裂声骤然响起。腥臭的血花溅在门罗?塞尔特的脸上。他看见前一刻还是人类的牧师们此时的脸上一片狼藉,全然认不出此前的模样。然而他们并未死亡,那种让他心悸的黑暗从天空直贯而下,注满了牧师们的身体。主教看见他那些被操控的手下们脸上的肌肉片片剥落,某种可怕的东西在骨骼上生长。他们痛苦地叫喊,越来越不似人声。然后……仅仅是短暂的瞬间,门罗?塞尔特就看见牧师们被暗红色的甲壳覆盖,五官几乎全都变了模样:一只暗黄色的拳头大小的眼睛倒立在原本额头的位置。 他们放声大吼,声势震天,宛如恶魔。 我们究竟信仰的是什么怪物?门罗?塞尔特绝望地想。 ☆ “它们究竟是什么怪物?”沙漠武士吞咽了口唾沫,惊恐地颤声问道。即使是牢固的信仰也没法驱散他的恐惧。“我……我从未见过……我宁愿面对一整窝沙鳐……” “不是怪物。”李察难掩惊惧,“是恶魔。” “恶……恶魔?” 李察挤出苦涩绝望的笑容。“就是你想的那样,就是神迹时代的那些家伙,那些东西。” “但是,他们……他们怎么会从人变成恶魔?” 李察看了看窗外,漆黑的白昼乌云汇聚,那尊铜像在闪电雷霆之下泛起冷酷笑容,一如她原本的,最初的模样。“因为仪式。”他的喉咙干涩难耐。“我知道他们进行的是什么仪式了。可是现在知道好像已经太晚了。” “什么仪式?” 李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轻声说,“献祭湮灭魔神克莱格。” 克莱格,创造与毁灭的魔神。“仪式也是如此。”他说。杀戮与毁灭中创造。金弯刀被献祭,牧师被改造成恶魔,市民们自相残杀,而此时的广场上也只剩下了一个胜者。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沙漠武士全然没了自信。 该怎么办?他们能杀死对方吗?显然堪比登天。但是……李察看着宛如牢笼的城市,能逃得出去吗?他心中充满绝望。“能走多远,算多远。”他无力地说,“以及……自求多福。” 瓢泼的黑雨之中,李察与沙漠武士贴着墙边竭尽所能地、飞快地奔跑。冰冷腥臭的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仿佛粘稠的污泥,也像他们的脚下的沙地,黄沙仿佛水蛭,爬满了靴子,愈加沉重,并且不住打滑。 黑暗的白昼隐去了他们的踪迹,他们在一个又一个阴影里穿行。然而雷霆从未停歇,广场上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越来越不似常人,腥臭的寒风仿佛从冰雪之巅吹来,发出阵阵无情的呼啸。李察的心里充满不安。蛊惑的血雨已经过去,此时已是仪式的最后一步。而他已来不及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只能埋头逃远——越远越好,最好逃到天的尽头。 沙漠武士紧跟着他的脚步,死死抿着嘴巴,一言不发。他的心中犹有不甘,李察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即使是最强大的战士也不得不低头。承认自己的不足,选择后退更是勇敢之举。就如同莽夫永远成不了英雄,而英雄只会死去,成为吟游诗人诗歌里的主角一样,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鲜花与荣耀。 齐声的长啸撕破了云层,冲击耳膜。 魔力仿佛熔岩爆发般勃然而发,无形的,不可触碰的魔力之风有如飓风过境般拉拽他们的身体,按住李察的脑袋,把他狠狠往墙上撞去。从脊椎传来的疼痛飞快蔓延全身,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双脚发软地跪在了一滩积着恶臭黑水的沙泥地里。沙漠武士在他身边发出了一声闷哼。他倒在了墙边,仿佛一滩软泥。 狂暴的雷霆在头顶炸响,黑暗进进退退,翻滚的乌云自中间裂开,露出一片仿佛炽热岩浆的通红天空,硫磺与臭氧的味道弥漫开来,有如蚕丝般一层一层地包围了他们。 李察惊恐地抬起头,只见天空破裂,赤红的岩浆下坠,仿佛流星划破天空。可怕的预兆。仪式即将完成,盛大的毁灭即将到来,李察不知道留给他们的还有多少时间。 “这是……世间的末日吗?”沙漠武士惊恐地喃喃道。 “我只知道,再不走就是我们的末日了!”李察奋力拉起沙漠武士的胳膊,“起来,赶快起来!跑啊!别去看它,只管跑!” 111 他们跌跌撞撞地在黑雨里奔跑,身后和头顶是狂风的呼啸,雷霆的震怒。魔力无序地振荡,痛苦地呻吟。空气愈发燥热,硫磺的味道愈加浓烈。黑雨渐渐变得稀疏,化为缕缕气体,升上天空。蒸腾的雾气遮蔽了前方的街道。他们跑过一间间被飓风肆虐而洞开的房屋,里面空无一人,这座城市沦为了死域。然后,李察闻到了焦糊的味道。 毫无预兆的,一团火星首先从旁边的一栋房屋里蹿了出来。星星之火无可阻挡地燎原,片刻之后,整座街道都已成了火海。他们彻底陷入了火焰的包围。 火舌吞吐,仿佛肆意嘲笑的精怪。浓烟弥漫里,他们大声咳嗽。 “还能找到方向吗?”李察问。 “没问题。”沙漠武士的语气带着某种不确定——火焰构成的高墙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李察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他迅速画出了一个法印,凝于掌心。“走!” 他们如脱兔般跃出,法印在火墙上轰开了一个破口。火舌舔过他们的毛发,烤黑他们的衣衫,但除此之外便再无缺损。他们在泥地里打了个滚,翻身爬起,不作停歇。 响亮的雷声追逐着他们的脚步,火焰亦步亦趋,雾气与烟尘四起。 李察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还有多远?” 沙漠武士默然不语。他紧握着斧柄,手背上青筋鼓出,眼里闪现痛苦的挣扎。李察心道不妙。他猛然顿住了脚步。“往前的路口右拐,你就能看见我们出来的地方了。”沙漠武士说。“我得回去。战斗才是我的使命,而不是懦弱的逃跑。”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重新寻找到了自己及信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灾难降临。” “蠢货!”李察恼怒地骂道,“你这样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那也好过苟且偷生。”沙漠武士转身就走。 苟且偷生?你就是大义凛然的英雄?“不自量力的蠢货,你真以为那些恶魔就像老马病驴一样任你宰割,好像木头一样轻易就能被击垮吗?你根本不明白他们是什么!” “诸神指引我的道路,他们的荣光庇佑着我。” 他真以为他是诸神的战士,诸神的利剑吗?“你是沙漠武士,不错,你信仰诸神,也不错,你也还信仰他们献祭的克莱格。”那个黑太阳与诸神共聚一堂。然而现在……真是莫大的讽刺。“但是诸神他妈的都死了!所谓的神力统统不见,你要如何抗衡法术和邪法?别忘了,你连一个火墙都跳不过去!” 沙漠武士停下了脚步。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然而康纳?布兰迪克却说,“我为我的退缩羞耻。我正要纠正自己的错误,因为愚蠢和懦弱犯下的错误。” 李察讥讽道,“用生命洗刷你的罪?” “这也是我的荣耀。” “狗屁的荣耀,诸神只是一群了为了信仰不择手段的偏徒。而你呢?你现在只是**凡躯。”李察大声地告诉他。流星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天空裂成碎片,一片赤红,太阳在乌云后被染成了黑色。 然而忽然之间,周围全都没了声音,一片死寂,仿佛身处在了无声的世界。没有生机的城市里,只有一声声污秽的恶魔语在念唱讨好魔神的祷文。 所有的荣耀在末日来临后都再无价值,正如曾经的信仰。沙漠武士仰着头眺望天空,他的声音颤抖中带着深深的恐惧,“那,那是什么?” 一只眼睛在燃烧着的赤红天顶睁开了,翻腾的黑云凝聚成他的面庞。一张扭曲不定的,朦胧的脸,透着癫狂的躁动,纯粹的邪意,然后眼中却平静仿佛湖水。正如他癫狂的性格捉摸不定,反复无常。使人无法猜透。 一记水桶粗细的雷霆从天而降,恶魔牧师们高声的喊叫冲破天际。 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劈而下,拖拽出一道明亮的残影,瞬息之间便宛如隆基鲁斯之枪落在了饱受血雨腥风折磨,变得苍老肮脏的沙漠之母的铜像上,骤然绽放的剧烈白光侵入了他们的眼睛,伴随而来的、有如天崩地裂的声音震撼了他们的耳朵。 他们不由得抱着脑袋痛哼着跪倒在地。脑袋肿胀发晕,眼睛刺痛,泪如泉涌,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有一整窝蜜蜂试图钻进去。 好一会李察才渐渐恢复过来。他慢慢睁开眼睛,在一片泪眼朦胧之中看见广场上的那座铜像已经四分五裂。女人的脑袋落在了地上,一道宛如斧头砍出的可怕伤口削掉了她的头盖骨;她的手臂四处散落。只有半截布满裂纹的身子还立在原地,在狂风呼啸中摇摇晃晃。 雷电和疾风在大声嘲笑,天空中的那只黯金的眼瞳闪烁某种快意。黑云扭曲,丑陋且骇人的嘴脸在狞笑。对方似乎仍然觉得不够,于是雷电接二连三落下,顷刻之间,广场被跳动的电流淹没。无论那个女人是风华绝代的美貌少女,亦或满脸脓疮的迟暮巫婆,都已不复存在。在她站立的原地,只剩下一个漆黑的巨坑。 沙漠武士难掩惊惧,他的脸色苍白,看着天空里若隐若现的巨大脸庞,颤抖着问道,“他究竟是谁?”他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不敢相信。 “克莱格。”李察喉咙里仿佛被火燎过,每说出一个音节都显得那么艰难。他看着天空的眼睛说道,“毫无疑问,他就是克莱格。湮灭魔神,创造及毁灭的魔神,黑太阳,克莱格。” ☆ 门罗?塞尔特惊恐地看着身边深不见底的坑洞,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撼。他希望这是一场可怕的梦,等到旭日初升的时候他就会醒来,一切就会恢复如初。但是当崩裂的青铜头颅,身躯还有四肢,以及女人的***砸在地上的时候,当那些碎片打在他的身上,引来持续不断的疼痛,当身边雷霆炸响,恶魔牧师们放声大笑的时候,他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一切正如他听到的,看到的那样,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而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不禁痛恨自己的软弱,为何因那个女人的恐吓而退缩,不由自主地犯下了这种不可饶恕的罪孽?只要他还活着,门罗?塞尔特知道,这种罪恶感就永远无法消除。 闪电滋滋作响,在他的身边蔓延,他却毫无无伤。他悲伤地快要哭泣。“为什么,为什么就我没事?”他在心里疯狂地叫喊,“为什么我还抱有理智,为什么就我还是个人类?” 没人给他答案,头顶响彻的只有嘲笑。 门罗?塞尔特不敢抬头,那双眼睛,暗沉深邃的金色有着他不容违抗的威严,有着他下意识觉得危险的疯狂。他不知道它属于谁,但他知道最好离对方越远越好。他就像一只鸵鸟藏起自己的脑袋。任由对方如何发怒地谩骂他都充耳不闻。 渐渐的,雨势变小,直至停歇,雷霆减弱,慢慢消散。尽管城里一片火海照亮着依旧漆黑的天空,但一切似乎已经结束。门罗?塞尔特猜测着,慢慢地抬起头来,忽然发现自己已不再受到禁锢。他从散发热气的腥臭黑水里爬了起来,站直了身体。他强迫自己不能抬头,但是平视的眼睛看见的却是同样令他心悸的画面—— ——那一个个恶魔模样,暗红皮肤、倒立金瞳的独眼牧师。 每一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眼睛里只有最纯粹的邪恶,跳动如他们主人般捉摸不定的狂乱。某种魔力影响着他,门罗?塞尔特感觉他们似乎能看穿心中的软弱,心里的疯狂,埋藏起来的不甘和愤恨。恍惚间,这十三只眼睛仿佛一变二,二变四……最后数不胜数,变作了一双双仇恨的绝望的眼睛,他们死死盯着他,诉说着他们的怨恨。而他无论如何奔跑,抗拒都无法挣脱他们的注视。他的弱点已被对方彻底掌握。 恶魔牧师们咧开了如同树根的根瘤,与上颚长在了一起的嘴巴,露出一个暗红色的窟窿。他们在嘲笑,门罗?塞尔特意识到,然而他无力争辩,也不敢抗拒。他又一次选择堕落,并且甘于沉沦。我是个懦夫。他苦涩地想。 在“牧师们”的齐声咆哮里,匍匐在高台下唯一的胜者昂首望天,高声尖啸。门罗?塞尔特听见他的叫喊里透着某种狂热的喜悦。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何种情绪,它就像欢呼,就像是派对上的掌声,就如同那些被他杀死的亲戚朋友一样,他属于狂热的信徒,没有理智的走狗,傀儡。我们每一个人都被欺骗了。门罗?塞尔特悲伤地想,是我害了你们。 他们的叫声一应一和,门罗?塞尔特感受到头顶那只眼睛愉悦地注视。 他们要做什么?他茫然不知所措。他想要离开,然而他的脚仿佛生根了般扎在原地。在某种神秘的驱使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右手伸出,准确地抓住了滚落在一旁闪闪发光的那只短矛。那柄短矛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芒,但在这深沉的光亮之下,仍然有某种银色的光点未曾褪去。 不,不,我不想要它,扔掉它。门罗?塞尔特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他竭力地挣扎,惊恐地大喊,然而他的喉咙里发出宛如蛇吐信的嘶嘶声音,他命令他的身躯,也没有丝毫回应。我不要这样做,我不是侩子手,我不是杀人犯! 他的诸神早已弃他而去,是他首先抛弃了他们,所以连一丝一毫的回应也没有。 门罗?塞尔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胜者在恶魔牧师的命令与催促下走上了高台。 他是一个男人,英俊且强壮,有一头编成辫子的黑头发,热切的双眼充满了最单纯的信仰。只是此时的他浑身是伤,肩膀和手臂都缺了一大块肌肉,汩汩流着血,仿佛是从血池里钻出来的血人,他咧开的嘴里还残留着肉渣。 自责吞噬了门罗?塞尔特,他艰难地移开了视线,看着紧握在手里无论如何也扔不掉的短矛。真要那么做吗?他想起了地下的那颗头颅。勇气消失殆尽。 恶魔牧师们唱着虚伪的悼词,那个胜者,不对,仅仅是幸存者,厄运里的幸存者,只比他人多活一刻的被怜悯的弱者——不,我们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慢慢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仰面瞧着他,带着既可笑又可悲的期待。 短矛尖锐的那一端对准了那个胜者的眉心,在一阵刺耳的狞笑声中刺了下去。 鲜血飞溅,带出惨白的液体。 然而在这短短的片刻,在对方行将死亡的时候,门罗?塞尔特感受到对方的灵魂消散的刹那,他感觉到对方的理智重归了他的体内,他的眼睛短暂的茫然,随后就被惊惧取代,如同死在他手上无数的人一模一样的,绝望的眼睛,渐渐失神的眼睛,灰白圆睁的眼睛。 门罗?塞尔特慢慢地跪倒在地上,无声的痛哭。 那个胜者此时成了死者。他倒在门罗?塞尔特的面前,迷茫的双眼诉说着他的困惑,他的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女神会最终杀了他们所有人。当那团黑火再次出现的时候,门罗?塞尔特知道,这就是献祭了。他曾以为献祭对象是沙漠之母,谎言里完美的女神,但真相却残忍的让人难以接受,他们献祭的竟然是一头恶魔。 狂风乍起,雷电闪烁。 那只眼睛在空中眨动,门罗?塞尔特认为他是在表示高兴,因为他的牧师们口中的祷文在欢呼雀跃。然而,无论是那只黯金色眼睛还是翻腾的黑云都迟迟不肯离开。 为什么还不肯停止?结束吧,赶快结束吧。门罗?塞尔特努力地祈祷着。他们,这些恶魔们,那个神神秘秘的女人已经讨得了对方的欢心,还要做什么?他们还在等待着什么?等待对方的赐予吗?或是别的什么?例如最后一个祭品? 就我还活着,如果是我,那就赶快来吧…… 然而他们迟迟未有动作,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门罗?塞尔特忽然明白了那些牧师们不停重复的祷文。 “死亡亦是开始。毁灭即是创造。”他们说。 魔力之风再次开始吹动,一种混杂了疯狂的躁动,充斥硫磺与腥臭的气息在门罗?塞尔特的茫然之中吹遍了整座城市。广场上传来的阵阵骚动,仿佛有某种可怕的东西躲藏在地下。然而,地下没有任何东西。活动的是那一具具堆叠的尸体。 在他的惊惧之中,广场上每一个躺在血泊里,每一个死去的人重新站了起来。他们摇摇晃晃,就像是之前的牧师们,脸上的表皮、肌肉,统统剥落,眼珠从眼窝里弹跳出来。在头顶那只眼睛玩耍般的操|弄下,他们一一变成了可怕又丑陋的恶魔。 112 在门罗?塞尔特的耳边,恶魔牧师们祈祷的语调就像是嘲笑,如此刺耳,他不知道为何他还活着,亲眼目睹这一切,但他握紧了短矛。 可怕且巨大的黯金瞳孔在快意中大笑着隐去。黑云翻滚之中,天火从天而降,烧红了天际,将远处的天顶蛮横撕碎,短暂地照亮了漆黑的夜色,星光一片黯淡,似乎是在畏惧克莱格的威势,连闪烁都变得小心翼翼。 李察猛然惊觉,原来此时已是黑夜。 然而白昼如夜,夜却如白昼。这里的昼夜全然颠倒。流星呼啸着降临,坠落地面,地动山摇里,仿佛火山喷发,炙热明黄的火焰与暗红的岩浆被抛上天空,硫磺的味道充斥鼻端,滚烫的气体充满胸腔。房屋接连倒塌,地火与天火交相辉映,疯狂肆虐。 沙漠武士在火光之下裹足不前,脸上呈现显而易见的惊恐。李察知道,自己也是如此。脸上僵硬的绷紧着,手脚颤抖。“我们……”沙漠武士的喉头滚动,“我们该怎么办?” “只要别冲进怪物堆里。”李察干巴巴地说了个冷笑话。 但沙漠武士没有发笑。“我们失败了。”他垂下肩膀,“我们失败了!”他转过头来冲李察大声吼道,“我有愧诸神的委托,我是个罪人,看着诸神的羔羊们变成了恶魔手中的玩具。我是个懦夫,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李察忍受完他的咆哮。“同我发火有什么用?”他盯着对方迷茫的双眼。“你根本就没认清形势,我们阻止不了他们。你能与湮灭魔神抗衡?别开玩笑了。” “那我们……” “是你的。”李察纠正他,“不是我的。” “……的使命是什么?”沙漠武士茫然地说。 “去问你的诸神。”李察冷声说,“别问我。我又不是那群婊子。” 沙漠武士低垂着头,任流星在头顶呼啸而过,砸落在不远的街道上。地面震动中他们摔倒在地,李察从地上爬起,看见沙漠武士扔坐在地上,好似雕塑般一动不动。 “你想死吗?”李察拉住他的胳膊,“走啊。” 沙漠武士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悔恨的泥沼里无法自拔。他仿佛傀儡般扭转脖子,仰起脑袋。李察注意到,他的武器已经脱手,滑落到地上。“我们要去哪?”他问。 还能去哪?总之不能白白送死。 “当然是回去,我们要带着她们离开这里。”这里已然成为恶魔居住的深渊。而身处其中的他们就是不受欢迎的外来之客,不怀好意的敌人。难道还要他们也成为那些家伙的一员吗?李察使出全身力气。但他不是大力士,没有天生神力,他拽不动一块死板顽固的岩石。“走啊!”他真想狠狠踹对方一脚。 “我不想走。”沙漠武士眼中透着摇摆不定的火光。左眼是后天的信仰,右眼是求生的本能。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让李察只想对其施展蛊惑的咒法。“我不会放弃希望,我要去看看。”他拍开了李察的手,慢慢地爬了起来。然而他抓着斧柄的手始终颤抖。“我也许能制止更恐怖的东西发生。”这话听上去充满绝望。 更恐怖的事情已然发生了。他们都亲眼所见。 “你是想以死谢罪?”可笑且愚昧的信仰。“那也该去问你的诸神如何责罚。你这是在逃避诸神对你的审判。”沙漠武士的身躯一阵颤抖。他知道自己说准了。“还有,别忘了,是你的诸神指引你救下了我们,而现在,我们命悬一线,也全指望于你。一边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边是毫无意义的送死,并且葬送你的朋友。你作何选择?” 当他们在火焰的包围里转过岔口的时候,见到了好几名曾经的市民在前方的酒馆门口徘徊。他们身上挂着破布的碎片,露出红褐色的角质皮肤,脸颊上厚厚的片状鳞甲仿佛鱼的腮部,随着呼吸一开一合。他们在燃烧的酒馆废墟里来回奔跑,火海对他们而言仿佛是享乐的浴池,他们嗅着空气里弥漫的酒香,口中咩咩叫着,彼此打斗,活像神话传说里的羊头人。 李察打着手势告诉沙漠武士,他们若想省事最好绕开他们,重新选一条路。沙漠武士却摇了摇头,告诉他这是唯一的路,其他的地方……他指了指天空,划破天际的流星告诉了李察答案。毕竟他们不可能如这些恶魔一样在火海里遨游自在。 他们彼此掩护着交替前进,悄悄接近那些恶魔。那些家伙正扭打成一团,仿佛是抢食的野兽。但是李察对此并不抱多大的期望,他握紧了长剑,发麻的手指勉强勾勒了一个法印将魔力扣在掌中,隐匿不发,静待时机。 他们身上的汗味就像是对方身上的硫磺味道一样辛辣刺鼻。其中一个胸部鼓胀的恶魔首先嗅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恶臭——李察认为那是一个女人,曾经的女人——她转过来,瞧见了他们。她的喉咙发出不再属于人类的叫喊。所有的恶魔都停下了打斗,一只只倒立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们,露出玩耍般的戏谑。 他们干脆不再躲藏,光明正大地走出掩体。恶魔们腮部的鳞片飞快的开阖,隐藏在角质皮肤下面的大口露了出来,流淌出贪婪的唾液。那个女恶魔首先扑了上来,一步两步,然后高高跃起。胡乱的展示跳跃能力总是会引来严重的恶果。她也不例外。她的胸前门户大开,致命的破绽好像一个甜美妖冶的女人剥光了衣服诱惑他们。 然而,沙漠武士迟疑了片刻。 李察推了他一把,“看看她的样子,她是恶魔!” 沙漠武士右脚踏下,稳住了身体,右臂的肌肉紧绷着高高鼓起,锋利沉重的斧头抡圆了迎头劈下,那个恶魔看似坚固的鳞甲和角质皮肤仿佛湖面上的薄冰片片碎裂,坚硬的骨骼接连发出嘎巴的脆响,暗红色的血液和红白相间的脑浆喷溅而出。沙漠武士吐出一片红色的碎块,从那头女恶魔的颅骨上拔下斧头。尸体便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上,看上去更像喝醉了酒,而不是死了。 剩余的三头恶魔大声咆哮,发出尖锐的恐吓。然而李察从他们的叫声里听出了他们的恐惧,他们的仇恨与退缩。那三头恶魔有大有小,李察觉得他们曾经是一家人,也许其中还有一位老年人。老者总是充满智慧,然而作为恶魔而言,他们都还太年轻。 恶魔们进攻杂乱无章,随意散乱,只知胡乱发泄一通。李察轻松地在两头恶魔看似连绵不绝的攻势里辗转腾挪,寻找致命的良机。一头身高只够得到他胸口的小恶魔太急躁了,他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扑了上来,而他的父亲则像头犬科动物只知道啃咬他的脖子。他矮身躲过小恶魔的扑击,长剑抖出一片银花,深深的刺入对方的腹中,他使劲绞动长剑,锋利的剑刃与对方的脊椎摩擦着,发出快意的欢呼。李察猛地抽出长剑,把小恶魔一脚踢开。 小恶魔的父亲脸上的鳞片全部倒竖了起来,愤怒地叫喊着猛扑而来。李察从不小看恶魔的蛮力,他轻巧地旋身躲过,蓄势待发的法印将其高高抛了起来,狠狠砸在一截断裂的墙垣上。摇摇欲坠的房屋轰然倒塌,将那头恶魔彻底掩埋起来。 沙漠武士一只手卡着另一头恶魔的脖子,另一只手以斧柄为锤一下又一下砸在那东西的脸上,将他的头捣成一摊烂泥。直到肉泥发出噗噗的闷响,直到他发泄完毕,李察才在远处叫着他,“够了。布兰迪克。”他明智地与对方保持距离。他可不想如之前一样引火烧身。 沙漠武士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头骨已经被砸得扁平,深深陷入了被碾压得坚硬的杀敌里。他停了手,后退了几步,任那恶魔抽搐着喷出血浆。 “我干了什么?”他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是怪物,他是恶魔,看清他的样子,他不是人类。”李察说。 片刻的沉默仿佛是痛苦的煎熬,仿佛过了许久,沙漠武士开了口。“是的,他是恶魔。”他似乎聆听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找回了自信。满是血污的难看的脸上挤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然而李察此时已不想关心什么神谕,头顶天火燃烧,耳边恶魔们唧唧喳喳的声音越发逼近。“我们最好赶快走。”他说,“他们的叫声和打斗的声音会引来更多的恶魔。我们得赶在他们到达之前离开这里。” 地下的神庙里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惧及不安,他们心急火燎的进退不得。因此当他们看见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李察和沙漠武士之后俱都松了口气,但是片刻的放松之后,质疑与指责铺天盖地地涌来,将李察彻底淹没。 “李察!”罗茜尖叫起来,“混账!你究竟去了哪?” “你们出去了的?”这是学士小姐的质问。 陆月舞盯了他好一会,但是一眼不发,眼里有着他看不透的神采。 “我们出去看了看……”李察说。 罗茜恼怒地打断了他,“你的伤呢?”她大喊大叫,“你是病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去,你不知道我们都担心你吗?”骑士们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又一同转过了头。李察顿觉异常尴尬。 他抬起手无奈地投降,“罗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你想说什么?”她不依不饶,“等你死了的时候才想起我?再来听我痛苦流涕?” “我的伤没事,暂时压了下去,别担心。” “别担心?”她冷声嘲讽着,“等你的手彻底废掉的时候我就不会担心了!” 李察深吸一口气,压抑心中翻腾的恼意。他尽量平淡地对她说道,“那也得先有命离开这里。”他告诉她们,“如果死了,谁还会担心自己的手会不会废掉。” “到底怎么了,李察?”学士小姐拉住了怒气未消的罗茜,开口道,“我们听见外面有可怕的声音,像是闪电雷暴,又像是怪物的喊叫……可是这里是沙漠深处,怎么会下起大雨……还有那些有东西坠落的响动,我们感觉这里就像要塌了……”就像是为她的话做注解一般,巨大的响声随之响起,一阵剧烈的摇晃令神庙摇摇晃晃,头上的穹顶崩落无数碎石,黄沙如同涓涓细流不住地流淌下来。 李察认为她不会自己猜中答案而感到高兴。“你全说对了。” “那……究竟是怎么了?” 一块脸盆大小的岩石从火光无法照亮的地方崩塌落了下来。流星仍然在不停地坠落。“恐怕我没法慢慢细说了。”他神情紧张地告诉她,“我们只能边走边说。我们得离开这里,马上离开。”他转头对战士们大吼,“塔里奥骑士,费费多先生,让你们的手下全副武装,有一场硬仗等着我们。让女人背着水和食物,其余的东西统统扔掉。我们得赶快了。” “这怎么可能?”听完李察的叙述,学士小姐难掩惊惧。 “事实如此。” “可是……”学士小姐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我的老师曾做出了预言……现在明明还不是时候……” “预言?”李察忽然忆起奥瑞斯都炼金之卷上记载的只言片语。“寒冬将至,黑暗降临。” “你知道?” “如果你知道的和我知道的一样,那么显然……”李察压抑住心中骇然。“预言成真的可能性……我不敢想象。”那是一副真正的末日将至的情景。 “让预言见鬼去吧。”罗茜评论道,“预言就是一个臭婊子,把男人的活儿含在嘴里,在男人正飘飘欲仙的时候,狠狠地一口咬下去。这就是所谓的预言。” 周围冷飕飕的,李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先生,小姐,”塔里奥骑士打断了他们,“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们到地方了,有人在迎接我们。” 他们闭上了嘴巴。循着吹来的夹杂黑烟的微风,李察闻到了那股带着硫磺味道的恶臭。 “他们不是人。” 一头恶魔在甬道的一端朝里面窥视,更多的恶魔在后面拥挤。他们的味道成为了对方的指路明灯。他们聚集在一起时那浓烈的味道引起了恶魔们一阵骚动。那头恶魔忍耐不住首先冲了过来,他的举动牵动着其余恶魔的神经,他们一窝蜂地如潮水般冲了过来。 “圆阵!”骑士大喊,“结圆阵!” 明晃晃的刀剑枪林仿佛钢铸水闸,任凭恶魔扑咬爪抓巍然不动。上好的剑刃轻易地撕开恶魔身上的角质皮肤,洞穿他们同样脆弱的身体。他们凄厉的惨嚎,鲜血在地上肆意横流,肠子和脑浆有如雪花飞溅,就连被保护在中央的女孩们的脸上也不能幸免。 113 冲在最前面的恶魔畏惧了退缩了,他们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绞肉机,他们引起了一阵骚乱,骑士们以鸦人为尖刀,趁机往前推进。 李察一剑劈开一头恶魔胡乱挥舞的手臂,同时身旁的一柄利剑趁机砍下了对方的脑袋。他回头去看,发现陆月舞正紧抿嘴巴,满头汗水。她用的是骑士专属的宽刃重剑——对她而言太重了——李察解下了腰间的另一柄长剑,“用这个。”他命令道。 陆月舞扫了他一眼,眼中闪着某种他不懂的情绪。 “拿着!”李察忽地烦躁起来,“不管你是留是走,先他妈的给我活下来!” 恶魔们源源不断,推搡着逃兵朝他们挤来。他们渐渐感受到了压力,而出口仿佛还远在天边。即使药剂让身体忘记了疼痛与疲累,激发了潜力,但是李察仍旧感觉到手臂酸软,手中的长剑重若千金。其他人相比更加不好受。 “他们究竟是什么?怎么这么多?”一名骑士一边气喘吁吁地抱怨,一边迟缓地将长剑送入一头恶魔的胸膛,然而他没看到另一头恶魔挥舞来的爪子,幸好一名鸦人一斧子正中那头恶魔的额头,让他的脑袋如同南瓜一样炸裂。“谢谢。”骑士心有余悸地道谢。 “一整个城市的市民都在这儿了。”李察告诉他们,“我们杀不完他们。布兰迪克,赶快想想,还有别的路可以出去吗?就算绕远路也行。” “有。”沙漠武士说,“通往头顶的神殿。” 那条他们窃听过的道路吗?只要轰开墙壁就行……但是,走出那座神殿就是广场……李察迟迟没法下定决心。他看着无边无际的恶魔海洋,不知应该如何选择才能活下去…… “快点做决定,李察。”学士小姐说。 这太难了……他的决定关系着所有人的生死。他看着身边的陆月舞,勇气消失殆尽。如果他决定是错误的呢?那么……他不敢想象下去。 “见鬼的!别去看她!”罗茜愤怒地大声吼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跟着你。不管你是打算像一个英雄一样死去,还是像一个懦夫一样逃跑。” 陆月舞偏开了头。 “保护你和学士小姐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塔里奥骑士说,“无论你们去哪?” “尼安德特人不忘感恩。”鸦人说,“我们始终记着你的恩情,必然会追随你。” “赶快做决定。”罗茜将那瓶药剂仰头灌下,然后把药瓶扔进了恶魔堆,随即一团火焰就在恶魔的咩咩叫声中爆炸,断肢和脑袋就像是玻璃弹珠滚落一地。“半个小时足够了吗?” “罗茜!见鬼的,你怎么喝下了那个药剂,你以后不想施法了吗?” “你没资格说我!”她一语顶了回来。 李察呆愣了片刻,然后大声吼了出来,“走,撤退,让荣耀见鬼去吧!他妈的,我就是一个懦夫。” 身后是黑漆漆的深坑。他们刚从铁环的天梯上爬了上来。 李察扭头看了一眼,无数双大眼睛在黑暗的底部闪烁,恶魔们推搡着挤成一团,喉咙里发出暴怒的吼声。一个恶魔不知何时竟然爬上了铁环,然而李察一脚将其踹了下去,对方手舞足蹈地坠落,砸在地上的响声回荡在天井里。 “你们先走。”李察告诉挤在狭窄通道里的女孩们,“跟着骑士们,我们马上就来。” 罗茜呆在他身边没走。“你打算怎么做?”她嘻嘻笑着。 她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李察无奈地看她。他从来就拿她没办法。何况,她已经服下了药剂,魔力在她的体内奔涌,一切已无可挽回,还不如彻底地利用。他知道,她也是如此想的。与陆月舞不一样,他和罗茜从本质上来讲,从来都是同一类人。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把这里弄塌了就成。”他告诉她。 “我爱死这样的活了。”她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瞳里跳动着生命的火花,与之前那个死气沉沉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就是为魔法而生的那种人。“虽然有些可惜。”她砸巴着嘴巴。 伴随着她低沉的吟唱,魔力在她的指尖汇聚成洪流。于瞬息之中,她的双手做出了数个繁复的手势,一道无形之力自她的指尖勃发,宛如攻城槌般冲着黑暗的深处狠狠地撞了过去,发出有如雷霆的巨响,神庙一阵晃动,巨石的崩裂声令人心悸。恶魔们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他们停止了吵闹,统统屏气凝息。似乎过了许久,一块巨石仿佛融裂的冰山坍塌下来,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在摇晃与巨响中巨石不停砸落,将恶魔们全都埋在了最下面。 “还满意吗?”罗茜扬了扬好看的眉毛,在李察眼中比太阳还要耀眼的长发飘扬飞舞。“要不要再将这里变成真正的地狱?我可是还有很多手段没用呢。” “你得去问问那些恶魔。”李察告诉她,“问问他们对自己的棺材是否满意。” 罗茜的嘴角弯了起来。她把手放在耳后,倾听了半晌。“他们没说话,看样子他们都挺满意的。真可惜。”她撇了撇嘴。 鸦人抡圆了巨斧把墙壁砸出了一个大洞,他们耐心的等待了一阵,然后从探出了脑袋。没有人。安全。骑士做了个手势。他们钻出鼠道,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里正是之前李察与沙漠武士窥视的那个房间。四周还能看见凌乱的痕迹,角落里细小的碎片仍旧没有彻底打算干净,墙上一片空白,但黑色方石上有织锦悬挂的痕迹。对方移走了装饰,却抹不去蛛丝马迹。 “原地休息。”李察说。 他们都累坏了。骑士们分批坐下,鸦人们负责警戒。女孩们揭开水壶大口喝着水。“足够润喉就行了。”学士小姐严肃地告诉她们,“全都省着点。我们只有这么多。” 李察接过一名骑士扔过来的水袋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让水汽润湿鼻腔。他庆幸跟着他的女孩们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没有一人喊苦喊累,全都跟上了他们的步伐——特别是那条天梯,尽管心中和脸上都带着强烈的恐惧与不安,但她们都全凭自己的力量坚持到底爬了上来。看样子和他们待的久了,她们也变得无所不能了。 “接下来往哪走?”塔里奥骑士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手里抱着钢盔,脸上又是灰尘又是血迹,但仍然掩饰不了深深的疲惫。骑士扯出一抹苦笑,压低了声音。“我觉得我们成功的机会太少,您说呢?我们可是正处于敌人腹地,哪有那么容易脱困。” 恶魔仿佛饿狼,环伺在侧,滴着口涎,虎视眈眈。“他们的数目实在是太多了。”对此李察同样没有足够的把握。“整整一个城市的居民。” “即使是黑魔法也没有这么可怖。”那是你还没见识过真正的黑魔法。“您一定有办法对吗?”骑士问他,似乎真认为他有逆转乾坤的本事。但是上一次,阻止黑色晨曦的并不是他。 然而,这些话都不能说出口。事实比谎言更加伤人。真相只会打击人心,溃败意志。“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李察握紧了长剑,“拼尽全力。我们都有各自的职责,不是吗?我将你们带入险境,自然就有义务把你们带出去。你也一样。” “为了荣耀。”骑士正色说,“为了职责。” 荣耀。李察叹口气。然而此时一切都与荣誉无关,只关乎性命。“为了每一个人。”他说,“为了每一个活着的生命。”让荣誉见鬼去吧。“我们会活着出去的,我保证。” 骑士点了点头,“为了每一个活着的生命。” “起来,快起来!”谈话就此中止,一名鸦人发出了警讯。“恶魔来了。” “该死的,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了。”罗茜咒骂着。一股恶心的臭味仿佛是下水道里的污秽全浇在了他们身上,沉重且密集的脚步声响彻耳畔。她一把拽起身边的娜丽雅,把插在腰带上的匕首塞在女孩苍白的手里。“拿上它,紧紧握着。记住拿尖的那一端刺敌人,实在不行,就刺自己,记住位置,记住心脏在你的左手边。妈的,自求多福吧。” 一记五彩虹光的咒法轰碎了一面墙壁,然后又不停歇地将好几个恶魔砸成肉泥。鸦人部落的勇士挥舞巨斧将挡路的恶魔砍成碎块,肢体四溅,血肉横飞。一阵腥风血雨之中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在沙漠武士的引领下拐入旁边的侧殿。 “往这里走。”沙漠武士说。 拦路的恶魔松松散散,骑士们轻而易举地砍杀出一条道路。李察不由庆幸神殿够大,通往外面的路也不止一条。通过一段走廊之后,恶魔仿佛绝了迹,连恶臭也悄然失了踪,周围静谧无声,唯有一尊无头的神像打量着他们。 他们放慢了脚步,却依旧保持警惕。“布兰迪克。”李察说,“还有多远?” “别说话。”沙漠武士做出噤声的手势。 昏暗中嗒嗒的声音接二连三,那属于他们的靴子;呼哧的喘息源自他们的呼吸。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一名骑士说。 “我们太紧张了。”一位鸦人说。他扛着巨斧,那么的沉重,即使再强横的**也支撑不住如此长时间的激烈战斗。“我得换一把更轻一点的武器。”他告诉费费多。后者示意他去找骑士要一把宽刃重剑。“那也太轻了。”他抱怨着,但还是把斧头扔在了一旁。 “闭上你们的嘴巴!”罗茜恼怒地低声冲他们吼道。“停下来,别动!” “恶魔会追上来。”学士小姐担忧地说,“他们能嗅到我们的气味。” “我才是法师!不是你!”罗茜猛地转过头,盯着学士小姐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我说,别动!最好连呼吸都停止!” 仪式已经结束。然而某种窃窃私语般的呢喃传递至他们耳边。那声音既像是女妖的哀嚎,又仿佛幽灵蛊惑的言语,魔力在周围涤荡着空气。但是李察觉得那声音不同于那些妖物,尽管充斥着无法抹去某种邪恶的绝望,但又同时暗含好意。 李察不不知道突然传出的声音源自何方,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是什么声音?”骑士问。 即使骑士也难掩惊恐,遑论队伍里的女孩们了。她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几乎瘫坐在地上。她们不怕残暴的恶魔与飘荡的幽灵,却怕这鬼怪的低语。“究竟是什么?”她们像是搁浅的鱼,溺水的人,寻求着她们的依靠。“是什么东西?” “你们听清了吗?那个声音说的是什么?”学士小姐困惑地问。 “是在呼唤我们。”罗茜先李察一步解释道,“一个躲躲藏藏,见不得光的老鼠。” “也许,还是陷阱。”李察说,“但是,更有可能是对方的好意。” “就像从另一个位面召唤来的法术先贤?”罗茜呸了一声,冷笑着讥讽,“弄虚作假的家伙我见多了,只想用法术把他们轰回去。从哪来滚回哪去。” 但是这与那些头戴画满星星的尖顶毡帽的骗子不同。李察能听出萦绕耳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和孤注一掷的绝望。更像是在乞求他们,而不是施展某种骗局。 沙漠武士一言不发,掉转了方向。 “你要去哪?”李察问。 “我听见了诸神的喻示,我们得遵照他的催促。” “狗屁的诸神。”罗茜讥讽着。 沙漠武士并未发怒,他说,“我认得那个声音。” 他们与离开神殿的方向背道而驰,朝着黑暗的更深处迈进。 远处,好几头恶魔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兴奋地咆哮,李察听见了他们奔来的脚步声,然而转眼之间,他们的叫声就变成了哀嚎。他们惨叫着逃跑,仿佛这里隐藏着他们所惧怕的,让他们闻风丧胆的东西。这加重了他们的忧虑,他们停下了脚步。然而那个声音却不断催促着他们前进,脾气开始变得暴躁,魔力变得有如绣花针一样不停扎刺着他们的皮肤,他们的眼睛和鼻孔,狠狠戳着他们的耳膜。 “我讨厌脾气暴躁的家伙。”罗茜说。 骑士们和鸦人们忍耐着入耳的魔音,同样面露愤恨。 “别去抵抗他,顺他的心意。”沙漠武士说,“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他再一次重复。“我认得它的声音,我知道他是想帮助我们。”李察不知道对方的信心从何而来,他也不愿多透露一句,仿佛那是不能提及的禁忌,蕴含可怕的诅咒力量。 114 周围的飘溢魔力驱散了令人作呕的味道。过滤掉对方宛如鬼魅般的低语,其实这里是一个能让他们休息的好地方,激烈且残酷的战斗彻底远离了他们,只有安逸的祥和,让人安稳入眠的庇护。疲倦随着他们的深入渐渐涌了上来。李察打起了呵欠,然后像是瘟疫般传染了整个队伍。那道有如催眠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来自哪?李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前面是什么地方?”他问。 “一条死路。”学士小姐指出。 “是僧侣们反省其身的地下室。”沙漠武士解释道,“我记得路。” 一道紧闭的石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条死路。李察不由庆幸对方的魔力恐吓住了那不计其数的恶魔——那道低语愈发急促且激动。他就在这道石门之后,在不断催促着他们,声音汇聚成鞭子,抽打他们的身体皮肤,显露出主人急不可耐的焦躁。 石门嘎吱作响,徐徐开启。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地板和墙边上布满了魔法的纹路,熠熠生辉,闪烁或金或蓝,或是红色或是淡黄的光辉,充斥着某种邪恶魔力的残留。一个金属支架立在房间的正中央,一颗头颅被搁置其上,惨白的脊椎从银白色的支架上伸展下来,仿佛植物的根一样插进下方的水槽里。 “我的天,这究竟是什么?”一名骑士惊呼道。 鸦人们不住地向他们信仰的蛮荒神明祷告。女士们惊惧地将尖叫捂在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杂乱叫声。每一个人都握紧了武器,警惕着注视着那颗头颅。 “你是谁?”塔里奥骑士喉头滚动。 一个邪恶术法的牺牲品。李察意识到,悲哀的展览品。若是在洛兹瓦时代,他们将看到无数的,类似这样的,炫耀似的战利品。然而现在,这只是某种可怕法术的残留。他与罗茜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猜到了这个家伙受制于何种法术了——除了以沙漠之母为名的湮灭魔神的伎俩之外,还有何人掌握着此种将折磨视作享乐的残忍戏法呢。 头颅仿佛没有打油的齿轮般艰难地转动,脊椎的关节发出难听刺耳的响声。一双发白的眼睛里透着复仇的狂热,炽烈的癫狂,以及令人心悸的喜悦。 “欢迎你们。”头颅开了口,露出惨然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远道而来的客人。” 白炽的火焰在罗茜的指尖如同调皮的精灵跳着舞蹈。“身为主人的你难道不应该奉上茶水吗?”她说。头颅的脸上露出惊恐。李察轻松地抱胸站立,心想有时候威胁往往比谈判更有效,例如现在。罗茜冷笑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颗头颅转动光秃秃的只剩下苍白骨骸的颈椎,“布兰迪克。” 沙漠武士没说谎话。然而他的称呼令李察大吃一惊。 “城主大人。”沙漠武士叫道。 门罗?塞尔特跪在地上紧握短矛。 他下定了决心,但不知应该从何开始。 身旁的恶魔牧师们聚成一团,衣衫褴褛,大声祈祷,肆意嘲笑。他们口中不断喷出的唾沫门罗?塞尔特一句也听不明白,但他能从他们的音调里猜出他们的话中的含义,不外乎赞美和祈祷,不外乎对凡人的嘲弄与贬低——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他知道,不止是身体,就连曾经温和淡雅的牧师们的灵魂也全都成了恶魔。他们都被操控,都被当做了玩偶,唯独除了他。 门罗?塞尔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整个城市都成了鬼蜮,而他还好端端地活着,为什么他还是不折不扣的人类,为什么还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亲手缔造了这一切,并且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眼前发生。他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轻易地屈膝跪地。 广场上传来了阵阵不似人声的低吼与嘶叫。一个个新生的恶魔撕破了人类的面皮,从一个个肉茧里挣脱出来。他感到了阵阵恶心,他从未想过恶魔会是如此诞生。但门罗?塞尔特强迫自己看着他们,他的喉头滚动,空空如也的腹中阵阵翻涌,他忍住难受,眼睛一眨也不眨,他就像眺望的石雕。他要将这令人作呕的景象深深刻在心底,以此激励自己的勇气,以免好不容易汇聚起来的疯狂就此消散。一个勇士就得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他深知自己不是勇士,但他也不愿成为千古的罪人,更不愿继续再做那个遭受欺骗的愚昧主教。 一阵骚动传来。门罗?塞尔特看见广场上曾经他的追随者,如今一个又一个长相可憎的恶魔们如潮水般四散开去。他们这是怎么了?他困惑地想。 “人类的味道。”一名牧师忽然沙哑地说。 “献祭。”另一名牧师说。 门罗?塞尔特庆幸自己听明白了对方简单的言语。一定是那些白魔鬼。他想,一定是他们。只有他们既躲藏在地下,又毫无信仰,不被谎言所骗。神明已逝。我早点相信它多好。门罗?塞尔特不由得为他们祈祷。 他曾经痛恨身为无信者的白魔鬼,认为他们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但是现在,他不想他们不能再重蹈他的覆辙。为了每一个还活着的生命。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为了最后一点希望。自己的错就该有自己的承担。自责与愧疚化作了坚如钢铁的勇气。“你能行的。”门罗?塞尔特告诉自己。“你能做到。勇气就在你的心中。”他握紧短矛,站了起来。 那柄自漆黑的地下室内,在那颗肆意嘲弄的头颅暗示下作了手脚的短矛在闪闪发光,盖过了魔神为它赌上的黯淡金光,重新闪现银色的,圣洁无暇的光。 “它来自诸神的馈赠。”头颅这么告诉他。 “李察,给他解脱吧。”学士小姐说。 那颗城主大人的头颅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引颈待戮的模样。 现在才觉得愧疚及自责吗?那么之前他干什么去了?在这间密室里哼着歌儿,享受安宁,还是说,在吃着沙漠美食?抱歉,他没了手。只能像一株植物一样活着,全靠骨锥伸进银白色金属支架下的水槽里,汲取养分。 “我只想杀了他。”李察咬牙切齿地说。 他可不是什么救世主,更加不想去做救世主,只想好好活着,只要赶快离开这见鬼的地方。他想自己一定是被厄运女神的光环笼罩了,否则怎么这一路上就没有过顺心的事情?只有神明绝迹的地方,诸神的鬼魂才不会胆敢明目张胆的肆无忌惮。他想家了。 “那不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吗?”塔里奥骑士冷哼着,“真是便宜他了。” 沙漠武士一言不发,他大概也没料到对方竟然提出那样听上去义正言辞的要求。那是那颗头颅自己犯下的错,凭什么要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至少李察的心中没有一丝怜悯。他只是一个自私的人,即使高喊口号,那也仅仅针对的是与他有关的人们,而不是像圣人一样博爱万物。那种家伙从来都没好下场。他只想活在当下,而不是在死后被熏香环抱。 “我们总不能置之不理。”片刻之后,沙漠武士开了口。 所以让对方彻底消亡是最好的方式,但是方式呢……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罗茜不怀好意地提醒。 李察明白她的意思,还有什么比任由对方自生自灭,在不见天日的地下苟延残喘,只能对着冷冰冰的石墙,对着过往的鬼魂说话更好的结局呢? 可是他才没那么冷酷绝情。他会好好招待对方的,彻底地解脱对方。 “我知道呀。”李察回应着罗茜的话,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近了那颗头颅。魔法长剑在暗中闪闪发光,他甩动手腕,抖出一片剑光。“城主阁下,”他告诉那颗头颅,“你的想法挺好,真的,但是你忘记了,你从来不曾了解白魔鬼,就像我们不曾了解你的城市一样。我知道这里对我们不怀好意,就像一头怪兽。而你也只知道我们没有信仰。但是,即便如此,你也永远不会知道白魔鬼们会做出什么样的魔鬼勾当。”他朝着那颗头颅露出一个轻浅地笑容。 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之下,他一脚踹倒了连接头颅的那根惨白骨刺下面的水樽。 “李察!”陆月舞惊叫起来,带着某种震惊与质疑,还包括责难。 “我哪里做错了?”他冷漠地回应,“我可不想被人卖了还替他数钱,还赔上一张笑脸。” 用来培养某种生物的粘稠液体倾倒一地,那颗头颅恐惧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但是他很快就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嘶声。最先枯萎的是维持生机的魔法。那半截脖子仿佛是破絮,肉色的皮肤失去了水分,皱成了一团,扭曲紧缩。 几名女孩忍不住干呕起来。 “李察先生。”沙漠武士紧皱的眉头仿佛是头颅颈部的皱褶。“你这是在折磨他。”他走了过来。“他应该有一个更体面的死亡。”他握着斧头。“如果你不能下手,就由我来。” “他找上的是白魔鬼。”李察向他举起了剑,“你好好看着就行。” 那颗头颅的面容在短短的瞬间似乎变得枯槁了一些。“我觉得这样的死法更适合你。”他对那双怒视他的眼睛说。没错,没有什么比这种方法更适合一个自以为是的鬼魂了。死掉的人不承认死亡,无疑是最可怕的事情。而现在,他所做的正是代行死神的职责,给予了对方一个漫长且痛苦的死亡。“你喜欢这样的方式吗?”他轻声问。一秒,两秒,三秒……那颗头颅没有回答……李察闷哼一声,“看样子是挺喜欢了。” 李察耸了耸肩,“走吧。”他告诉别的人,“我们得想想应该怎么出去了。” 他把那颗头颅抛在脑后,任由那颗头颅在阴暗冰冷的石室里无声的祈求与嘶喊。他迟早会像离开了土壤的植物一样发黄、干枯,直至断裂。但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他可不是那些个对方愚蠢的听人摆布的手下。魔鬼的所作所为自然得符合魔鬼的行事风格。他认为自己在这一点上做的挺好。比起恶魔来也不相上下—— 譬如眼前这头。 随着咒法消散,恶魔们又涌了上来。但他们显然心存抗拒,一路都显得稀稀拉拉。于是突然出现的这头恶魔显得无依无靠,就像迷了路的小女孩对着穷凶极恶的白魔鬼瑟瑟发抖。他的喉咙里发出短促且惊恐的尖叫。 “他一定是哭泣着喊着‘妈咪,妈咪。’”罗茜嘲笑着,端起了短弩。李察发现她似乎爱上了这玩意儿。“我想试试近距离是什么滋味。”她说。 李察默许了她的做法。陆月舞沉寂无声的抗拒引燃了他的暴躁。闪烁的剑光切断了恶魔的肌腱,对方惨嚎中倒在了地上。罗茜嬉笑着将短弩塞进了恶魔的嘴巴。 “再见。”罗茜说着嘲弄的话,“愿你下次投胎转世时成为恶魔的死敌,例如,白魔鬼。”弩机一声脆响,锋利的弩矢便钻进了恶魔的喉咙,从后颈射了出来,带出一串碎肉。 一名骑士不安地砸了一下嘴巴,“我想他一定会说,‘不好吃’,‘这东西太硬了’。” “也许正合他们的口味呢?”一个鸦人说。“有些怪物专吃垃圾。” “要想知道答案?”李察扬了扬下巴,“去问他们就好了。” 出口就在前方,但那里恶魔似乎恢复了某些神智,堵住了出口,构建了一条坚固的屏障。他们蠢蠢欲动,却迟迟没有一拥而上地朝他们扑过来,他们在冲着他们低声吼叫,口涎不住滴落,恶心又可怖。李察觉得他们更像是被某些家伙操控着。 “那些牧师。”他对身旁的沙漠武士说,“留意他们。” 沙漠武士摸了摸背在背上的短矛,沉默着点点头。“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用它。”罗茜把短弩扔给旁边的学士小姐,“瞄准,然后发射。”陆月舞沉默着紧握长剑跟上了李察的步伐。李察看了她一眼,还是忍不住关心。“你小心一些。” 女剑手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 他在心中长叹一声,“我们会活着离开的。” 骑士和鸦人迅速变阵,彼此交错,构成一个冲锋的楔形阵列。“全部跟紧。”塔里奥骑士说,“掉队的……自求多福吧。” 他们开始冲锋,虽没有马匹,但也一往无前。斧头与刀剑高高举起,有如断头台上寒光闪闪的铡刀。罗茜飞快地施展了一个咒语,一片耀眼金光从天而降,驱散了他们的疲累及恐惧,狂热的战斗冲动激励着他们。 115 不成功便成仁。每一个人都深知这是最后的考验。 鸦人齐声大吼,一种仿佛蛮荒悠远的神秘魔力笼罩了他们,薄暮的某种深绿色光辉钻入了他们的皮肤。一时间,李察升起了战无不胜的错觉。 “冲出去!”塔里奥骑士说,“冲过他们,我们就能活下去。”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李察叫道。 他们与恶魔狠狠撞在了一起,四肢飞舞,鲜血四溅,空气中搅动出一片血雨腥风。鸦人费费多一斧头劈开了一头恶魔的脸,对方的整个鼻子和腮部全都塌陷了下去,一团糊涂。真是恶心。李察心想,一边挡开一头恶魔的爪子,将这个敌人交给身旁的伙伴,自己抽身往前挤去,把长剑刺入另一头恶魔的胸膛。 在另一边,两头恶魔争先恐后地向骑士扑去,却在空中撞成一团。骑士后退一步,一记撩阴脚正中一头恶魔的两|腿之间,重重地踢在他的蛋蛋上。恶魔嗷嗷惨叫,身形一矮,为身后的恶魔突然闪开了空间。后者大吼着扑向骑士。从旁边伸来的一只手扼住了恶魔的咽喉,五指猛地一收,闪电般捏断了他的气管。鸦人大喊一声,将抽搐的恶魔奋力扔了出去,砸倒一片他的同类。骑士用长剑切开了蛋碎的恶魔的咽喉,总算是让他解脱了。 一记炸响的魔法轰飞了几具面目全非,支离破碎的尸体。李察清理出一块空地,但是转眼间又与从来的几头恶魔撞到了一起。他舞动剑尖,在头一只的喉咙上开了一道长长的裂口。下一头则扑倒在他同伴的尸体上,半个头不见了,小小的焦黑的脑仁被一分为二。这下他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 又有更多的恶魔想要抓住他。 尖爪破空,势不可挡,可惜只划破了空气;钢牙铿锵有力,但什么都咬不到;恶魔欺身逼近,却一次次错失目标。在他们眼中,眼前只是一片耀眼夺目的剑网。一头恶魔的头颅飞离了身体,只剩脖颈将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另一头也惨叫起来,他的肚子被什么东西吻了一下。他低头看见,发现自己的肠子滚了一地——干瘪枯萎,空无一物,就像饥饿的虫子。他收拢肠子,摇摇晃晃地想逃出大门。但神殿的门口已被无数头恶魔堵得严严实实,这群傻子居然还想冲进来受死——李察感觉了魔力仿佛一头饥饿的凶兽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红通通的饥渴的眼睛紧盯着他的猎物——不可计数的恶魔就像蚂蚁。被开膛的恶魔咆哮起来,随即双眼被同伴的尖爪刺穿,他的窝囊激怒了其他恶魔。 其他的恶魔大声咆哮,炫耀爪子和牙齿。但是虚张声势居多。一群年轻的恶魔,李察心想,他们的年龄还没有一天。杂乱无章,即使是他们受到控制。 “有谁在指挥他们。”学士小姐在他们身后高声提醒。她也发现了这一点。 周围的恶魔源源不绝,密密麻麻,无论前后左右,几乎都是一样多。没有战术可言,一窝蜂而上,却全无破绽。简单且粗暴。倒是符合恶魔的特点。所以无论往哪里走都是一样。所以要想出去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见鬼的死人!这应该把脑袋当球踢!”李察不住咒骂那颗头颅。早知道就应该把他扔在哪里,让他自生自灭去,发什么慈悲心肠。他恼怒地心想。 “这样我们走不出去!”塔里奥骑士大声地告诉他,“他们太多了!” 他当然知道,整整一个城市的居民都变成了恶魔。毁灭中新生。克莱格还是一如既往地喜爱他的低劣玩笑。他在心里朝对方比了一个下流的手势。总有一天要冲着你的脑袋撒尿。他狂乱地想到,让你也尝尝自己发骚的时候是什么味道。 “想个办法。”陆月舞在他耳边低语,带着剧烈喘息。声音如此轻微,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听。“赶快想个办法。”她又重复了一次。 这一次李察听清了,他发现自己很能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喊杀声中,他无法思考。本能驱使他做出了抉择。“布兰迪克,往广场上走,其他人跟上!”魔力在头顶凝聚成型,开始呼啸作响,盖过天火和流星下坠的光辉。“罗茜!”他一指前方,放声高叫。 咒语的最后几个音节仿佛是敲打众人心弦的鼓槌,时间似乎停歇了片刻,然后远比地狱熔岩更炽烈的火焰倾泻而下,仿佛一道火龙在恶魔群中肆虐,吞没了他们的身躯,咀嚼他们的骨头,最后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四肢残骸。一道受罗茜号令的骤然升起的旋风里蕴含着无数把风刃,划破恶魔的肌肤,割断他们的双腿,手臂,以及咽喉。恶魔们惨嚎连连,瞬间清出了一大片空地。一个披着破烂长袍,有一只与众不同的黯金色眼睛的恶魔格外引人注目。 其中之一。李察意识到。 “布兰迪克!”他大喊。 对方似乎没料到自己会突然地,毫无保护地暴露在敌人的面前。牧师呆滞了片刻,直到看见朝他笔直奔来的沙漠武士才慌张地试图逃离。一头又一头恶魔在他惊恐的斥骂下被当做了拦路的恶狗,沙漠武士矮身闪过一头恶魔的爪子,斧头砍断了对方的双腿,他抬起手,又一头恶魔扶着破损的脑袋倒下。他愈发迫近,那个牧师无路可逃。 但是另一个牧师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他的口中低哑的叫着,一簇黑色火焰化作箭矢击中了沙漠武士的胳膊。李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的闷哼。他的斧子差点脱手而出。但这些牧师都不知道他曾服下过药剂。疼痛眨眼就被压下,沙漠武士就像是从未受伤过一样高举斧头奋力跃了起来,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一声有如山崩地裂的巨响。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以沙漠武士为中心振荡开来,围在周围的恶魔立时间全都化作了一团碎肉。在他身下的那个牧师更是什么都没剩下,只有一团殷红在地上慢慢扩散开来。 如果现在康纳?布兰迪克告诉自己他是诸神的武士,李察绝对不会再怀疑。太可怕了。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恶魔的惨叫拉回了他的注意。火龙依旧肆虐,那个慌不择路逃跑的牧师更加惊恐。 “别想跑。”李察追了上去,没什么比法印更管用。湛蓝色的魔力之风呼啸着像是一只大手将牧师牢牢抓住,他竭力挣扎依然无济于事。“死之后,去告诉克莱格,那个脑子里只有渣滓的垃圾,下次别玩这么低级的把戏。”他说着,一剑捅穿了对方的心脏。 死了两个,还有十一个。李察遥望四周。他们在哪? ——广场上?最显眼的女人铜像已不复存在,李察发现他全然失去了方向。幸好沙漠武士熟悉此地。“往右走。”他喘了口气,胡乱扯了条碎布包住伤口。 “你确定那些混蛋就在哪儿?”塔里奥骑士问。 毫无疑问。那些低级的丑陋恶魔疯狂地涌上来,阻碍着他们的前进。“也许不在原地,但一定就在那个方向,就在我们的左右。”李察告诉他们,“他们指挥着恶魔大军,留意他们。” 还有十一个,他会把他们一一揪出来的。 天空一片赤红,地面变作火海。一颗流星呼啸着朝他们奔来。李察嗅到了魔力的味道。“跑!”李察惊惧地大喊,“离开这儿,往前冲!” 恶魔们似乎也明白他们杀死魔鬼的机会仅在眼前。他们发了疯地排成肉墙一拥而上。 杀,杀,杀……李察只知道不断地挥剑,砍下,举起,再次砍下,什么躲闪,什么格挡,统统抛在了脑后,他只记得杀死眼前的恶魔,然后往前迈出一步,再杀死一个,再迈出一步。每一个人都疯狂起来,就连女孩也紧紧跟着,不时刺出手中的剑。 掉队意味着死亡,他们只能尽量聚集,并且各自祈祷。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李察感受到了流星的炽热。破开音障的声音撕扯着他的耳膜。它就快落下来了。 砍翻一头恶魔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颗流星裹着火焰,仿佛是克莱格狞笑的脸。他们没机会逃开了。 然而……一个声音给了他们希望。 罗茜站立在原地,面容严肃地吟唱着冗长的咒语。李察忽然意识到,他们的生命全攥在她一个人手里。“保护罗茜!”他当机立断。 骑士与鸦人们围了个圈,将他们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恶魔发了疯地朝他们涌来,流星拖着长长的焰尾呼啸着直冲他们而来。 李察紧张地默默倒数。“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不停地祈祷。 不知是谁听见了他的祈祷,并且也响应了他。罗茜念出了最后的音节。她的长发狂乱的舞动,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烧火焰。她就像火焰的女王。她的右手一指,那颗坠落的陨石受她牵引改变了方向,砸向了前方数不胜数的恶魔。 地动山摇之中,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了起来。万籁俱寂。 恶魔们惊恐地尖叫着四散逃逸。末日降临的场景对他们而言过于恐怖。 一个边缘仍燃烧着火焰的圆形大坑在烟尘消散之后显露了出来。无数支离破碎的尸体散布在大坑周围,像是一个无人打理的抛尸场。每一具尸体都干瘪焦黑,鲜血凝固成坚硬的血痂。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道,呛人的烟尘,自然更少不了烤肉的香气。 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慌到难以置信的神情。 “罗茜……”学士小姐难掩语气平静的颤抖着开了口,又不知说什么为好。“这……怎么……”她带着惊慌地挥动着手臂,将周围的一切全都圈了起来。“你竟然……做到了。” 奈哲尔在私下里对李察说过关于罗茜的事儿,他原以为无论她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都不会惊讶,但是那个奈哲尔可从来都没说过她能控制陨石,让那颗硕大火球听她的号令。又一个充满了禁忌的咒语。“罗茜!”她就不知道失控的危险吗? 罗茜脸色苍白,朝李察挤出炫耀似的得意笑容,然后晃了晃倒在了学士小姐的怀里。“我没事。”她虚弱地说,“死不了。不过是一时脱力。给我一瓶魔法药剂,我就能恢复活力。” “想都别想!” “看呀,我才是救世主。”她难看地笑道,“下一次你们还得看我的。”她似乎话里别有所指。“我不正是应该保护你的吗?我可是你的护卫呀。” “那也得等到下一次再说。”李察硬邦邦地说,扫了面目表情的陆月舞一眼。 罗茜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等到时候就没机会了。把它给我!”她向李察伸出了手。她说的都对。李察没反驳的借口。“唯有魔法能抗衡魔法。”她说。 队伍里只有她一位法师。也大概只有她能够与那个黑纱覆面的女魔法师对抗。李察叹了口气。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软弱无能。然而有什么办法呢?药剂日渐消耗,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他想到那些金色古卷上的炼金公式,那些神秘的古语。心中溢满了难耐的期待与冲动。他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对方,将药剂塞给了她。“自己小心。”他唯有能这么说。 绕过可怕的深坑,他们继续前进。 恶魔四散逃离,尖叫着就像女人一样慌不择路地乱窜。恐惧在恶魔军团中蔓延,即使未曾见识过的恶魔也同他们一触即溃,他们的防线露出破绽。即使偶有阻拦也稀松无力。一头恶魔恐惧地竟然试图用双手阻挡斧头,他当然为他愚蠢的举动付出了代价。一双断手和一颗鲜活的头颅滚在了一起,排成了海盗旗的模样。 李察猜想那些牧师也慌了神。他们凄厉的命令和尖叫换不来恶魔的勇气,更加换不来他们同伴的性命。十三是一个特别的数字。现在既然已经死掉两个,那么其余的应该不足为虑。 “我们不是应该趁机离开这里吗?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名骑士在砍翻一头恶魔的间隙问道,“为何还要继续往里深入?那里的恶魔更多。” 因为他们已经被盯上了。一群恶魔绕过转角朝他们扑了过来。他们比之前的恶魔更强壮,高了整整三分之一。暗红色的皮肤上生满仿佛树根上的瘤子般贲起的纠结硬块,一双粗壮的胳膊连接着不同于人类,也不似野狼的尖利指甲,闪烁着钢铁的寒光。他们的头颅硕大,一颗金色眼珠立在额头,占据了半个面部。开开阖阖的腮部里喷出恶臭的白气。仿佛螃蟹般隐藏在角质皮肤下的嘴巴微微张开,发出难听的叫喊。 “丑陋的玩意。”一名鸦人如此评论。 116 “是竞技场的优胜者。”李察告诉沙漠武士,“侥幸胜过一两场的家伙。” 沙漠武士点了点头,“他们的数量不算多。” 是不算多。一个领头的老者,颚下挂着一对长长的角质胡须,比其他的恶魔更高。他的麾下只有近百头——比起整整一个城市的居民而言,是太少了。领头的恶魔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学士小姐扣动的弩箭首先做出了回应。然而这些恶魔的皮肤远比他们的同类坚韧,弩箭痛苦地呻吟着,打着旋被弹开了。 “小心。”塔里奥骑士脸色大变地提醒,“龟形阵。一定要挡住他们。” 恶魔的奔跑地动山摇,一头恶魔首当其冲地扑了上来。他仗着身强体壮,交错的爪子仿佛钳子抓住了骑士的剑尖。骑士奋力抽动,却发现长剑被卡死,剑刃与恶魔的指甲磨蹭着,迸发串串火星,伴随难听的声响。恶魔狞笑着,骑士面露惊恐。但是对这群心性混乱的恶魔而言,他们从不明白什么叫做战友。身旁的一记劈斩狠狠砸中了恶魔的脖背。一声难听又悦耳的骨裂之声,恶魔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更多的恶魔蜂拥而上,年老的家伙在后面督战。 他们就像野兽,牙齿和爪子就是他们的武器。一个骑士躲闪不及被一头恶魔扑倒,接着更多的恶魔扑了上去,发了疯的一同撕咬着他的身体,他们就像饥不择食的野兽。钢铁制成的盔甲在他们的小嘴巴里被咬得嘎嘎作响。 “混蛋!”骑士们目眦欲裂。 他们试图砍杀那些恶魔,但仅仅百头恶魔却比那无数的市民更加难以杀死。每一个人都拼尽了全力,但收效甚微。最终他们只能听见那名骑士的惨嚎声渐渐低了下去。 恶魔们从骑士的尸体上抬起头来。他们的脸上全是鲜血与碎肉,突出的眼睛里显露出疯狂与贪婪。骑士倒下的那个地方只剩下残缺的,被咬断了的骨头,满是齿印的钢铁碎片。一只圆睁的眼珠挂着一头恶魔的嘴边。强烈的不适也没有盖过他们的怒火。 “杀了他们,杀光他们!”骑士们大声怒吼着。 罗茜灌下了药剂,开始吟唱咒语。沙漠武士挥舞巨斧,杀入恶魔群中,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鸦人们则构成箭头,长驱直入,将恶魔的阵型冲的散乱。 李察默念了几个音节,长剑上闪烁符文,腾起朦胧金光。他的剑变得无坚不摧。他向恶魔猛扑过去。刀刃挥舞,划过手腕和前臂;再次挥砍,切断脚筋和各个部位的肌腱。他低头往前冲,杀出一条血路——恶魔们在他身后倒了一地,痛苦地翻滚着,血流如注。他尽快地了结了它们,加入了另一个战场。 电光与天火从天而降覆盖了他们面前的区域。恶魔颤抖嚎叫,变作黑乎乎的焦炭。魔法清空了一大片区域。鸦人们不惧乱窜的雷电,紧追不放。战斧劈砍之中,又有好几头恶魔倒在他们的脚下。 炙烤之后又是冰霜。恶魔们自邪恶的术法里诞生,却因为魔法开始逃窜。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他们怎能放过?陆月舞的舞步依旧轻盈,每一剑都削开了恶魔的喉咙,或是绞碎了他们坚如石块的心脏。李察找上了一头恶魔,符文长剑无视了他坚硬的鳞甲,轻而易举地收割了又一条业已死亡的生命。另一头恶魔试图展开反扑,然而明黄色光箭刺穿了他的头颅。 “干的漂亮!”他对女法师说道。 换来的是罗茜银铃般的轻笑。光箭织成箭网,无论恶魔逃向何方都被一一贯穿头颅。轻微的响声仿佛世间最美妙的音乐;白花花的脑浆伴随着这声音有如雪花飘落。 恶魔的头领恼怒地大喊,角质触须不停甩动。他走了过来,健步如飞,地面微微震颤。一团腥臭的魔法朝他们掷了过来。黑色且粘稠,恶心且邪恶。魔法的灵光在他们当中炸裂,无数的触须宛若弹射出去的小蛇扑向了他们。一个鸦人不小心不一只小蛇咬中,当即就浑身发黑倒毙当场,七窍里渗出乌黑的恶臭血液。李察甚至能看见其中有某些蠕虫在蠕动。 “避开他。”李察命令其余的鸦人。他们的传统让他们善待此人,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杀了那头恶魔。” 恶魔头领张开嘴巴,露出讥讽的笑意。他张开五指,李察闻所未闻的魔法在他的掌心爆发。腥臭的风里全是贪婪无尽的蝗虫,丑陋恶心的触须,它们抓向他们,试图啃噬他们的血肉。狂怒的风驱散了它们,但更加激怒了对方。 对方暴怒着冲了过来。恶魔喜爱近身作战更甚魔法。这正中他们的下怀。他挥舞起了爪子,与符文长剑数次相击,发出钢铁碰撞的声音,火星点点。李察吃痛地后退。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每一击格挡他都听见了手腕的声音,骨头在痛苦地抽搐。 沙漠武士接替了他的位置,巨斧架住了对方利如剃刀的指甲,发出难听的刮擦声。恶魔头领狞笑着挥舞手臂,沙漠武士趔趄着后退。他的力气出乎每一个人的想象。 “不过是一个快要老死的家伙。”罗茜说。她的魔法光箭被阻挡在外。对方将其视作蚊虫的叮咬。“见鬼的,该死不死的贱种。” 但诸神没有如她所愿,赐予对方死亡。恶魔头领依然发出难听的大笑,喉咙里说着意义不明的语句。李察自动过滤了那些恶魔的污言秽语,他再度凝结了一个法印,趁着沙漠武士和鸦人共同创造出来的一点破绽,将法印打了出去。他努力操控魔力的细节,竭力构造魔力的回路。他将湛蓝色的风之魔力凝聚,凝实,构造成一面布满细小空洞仿佛鱼鳞的大网——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尝试,但效果似乎不错—— 魔法渔网束缚住了恶魔头领,他恼怒地挣扎,狂乱地大喊。但都无济于事,至少在短暂的瞬间,他无法挣脱。 “看这里,怪物!”陆月舞喊道。 恶魔头领转过身躯——满身血污的女剑手双手举着长剑,尖端刺进了他的胸口。他这回没有尖叫,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腥臭的风立即包围了他们,癫狂的魔力掀飞了陆月舞,也使得他挣脱了束缚。然而沙漠武士大喊一声,朝他掷出了短矛。短矛闪耀银色光华,击中了插在恶魔头领胸口的长剑,长剑当即深深地刺入了进去。 对方尖叫起来。李察听见了这声叫喊,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们退后了一步,再退一步,稍微远离了他。他们握紧了长剑,屏住了呼吸。 恶魔头领低头看着胸口没入的剑柄,伸出手奋力撕开了硬邦邦的角质皮肤,鲜血混合血肉喷涌而出。他痛苦地叫着,双手抓住了剑柄,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将长剑拔出来。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之中,一动不动。李察听见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像是阴暗的大殿里响起的回声:那是属于那些恶魔的牧师们的声音。 恶魔头领一声大喊,终于将长剑拔了出来,但同时也带出了一大块心脏的碎片,坚硬如铁,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将长剑远远扔开,用包含恨意的独眼紧盯着他们。他继续往前移动了一点,大地在他的脚下震动。他一点点向前靠近,最后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发出了一声叹息,举起了双手。尖锐的钢爪宛如沙漠民族的弯刀,然后落了下去。恶魔头领小山般的身躯砸在了地上,溅起尘土。就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睡着了。但是在他身下扩散开的不是美酒,而是漆黑如墨的血液。 ☆ 门罗?塞尔特听见周围的喧嚣声,恶魔的叫声里带着狂热的欢呼雀跃。他们就像是从被困许久的地方里钻出来的,从见了天日的沙鼠。从某种程度上门罗?塞尔特甚至有些庆幸。他庆幸整个城市的人都已变作恶魔,否则屠杀与更加惨无人道的事情就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那时候他的自责恐怕早就活生生地杀了他。 恶魔们涌上了街头。门罗?塞尔特猜想他们一定是受到了活人气息的吸引——那些白魔鬼们。他祈祷他们能逃出这里。他愿意为曾经被他视作无信者,亵渎者的敌人们做任何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他们能活下去付出一切代价。 然而,门罗?塞尔特脚下的魔法阵正是囚禁他的牢笼,他无法逃脱,即使下定了决定,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他无法走出这里。短矛握在他的手中,毫无用处。 “为什么还留着我?为什么还让我看着这一切?”他大声质问。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牧师们意义不明的讥讽,肆无忌惮的嘲弄。 忽然间,门罗?塞尔特留意到牧师们变了脸色,他们嘀咕着交谈。然后,一名牧师离开了,紧接着另一名牧师也紧跟着离去。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门罗?塞尔特心想,但愿对他们而言是坏到不能再坏的事情。然后事情仿佛正如他的祈祷般进展,诸神保佑着他,仍旧以他们特有的姿态凝视着他们。门罗?塞尔特看见剩余的十一名牧师脸上显而易见的慌乱与惊惧。他意识到,那两个家伙不会再回来了。 牧师们再次开始了吟唱,冗长的咒语,可怕的恶意,即使是他,也能感觉到咒语里隐藏着的无边怒意。与此同时,门罗?塞尔特感觉到囚牢的束缚似乎微弱了许多。他意识到这是他的机会。然而,现在……他盯着牧师们不曾闭合的黯金色眼睛……他迟疑了,然后后悔了,懊恼了,自责又吞噬了他—— 因为他牧师们同时举手望天,顺着他们丑陋的肿胀指节指着的方向。门罗?塞尔特看见自天空降落的陨石听从了他们的号令,硬生生地扭转了方向,砸向了一个恶魔汇聚的地方。那一定是白魔鬼待着的地方。门罗?塞尔特心想,他们正朝他而来。他们是要来救我的吗?可是……可是我任凭死亡降临他们在他们的头顶。 但是,在他已经在为他们做死亡祷告的时候——这是他认为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听见了希望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吟咒上宛若天籁。他诚心实意地祷告。而他也看见了诸神给他的回应—— 陨石改变了方向——那个女人有着比恶魔的牧师更可怕的魔力——砸向了恶魔的军团。仿佛天崩地裂的声音让门罗?塞尔特为之震撼,腾起的蘑菇云仿佛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妙的画面。 他放声大笑,全然不顾牧师们恨意的目光。他看见低劣的恶魔纷纷逃窜,看见牧师们无法控制,也看见了那些更丑陋更高大的恶魔全部出动,看见广场上空空如也。他的心里充满了信心:他知道这些家伙一定会被屠戮殆尽。他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道仿佛黎明曙光的星星之光彻底抹去了他心中最后一点惧怕。他握紧了短矛,蹲下身体,就像此前他年幼时曾在佣兵手下训练时的那样,有如佣兵口中沙海之外的草原上的蹬羚一样,一下子蹿了出去,然后高高地跳了起来。短矛平举…… 囚牢仿佛气球一捅即破。 他不禁懊恼于自己的软弱,没有更早地鼓足勇气。但愿现在还不算晚。门罗?塞尔特一边想着,一边挟着降落的态势将短矛刺了出去……目标正是一名牧师的心脏。 短矛耀眼夺目,某种门罗主教不甚了解的魔力附着其上。 他猜想是那颗头颅,也就是曾经的庞贝德卡尔的城主对它施予了神秘莫测的魔法。魔法,他的脑子里闪过令人窒息的惊惧。这周围的一切,可怕的末日,一个个死去的人,咆哮的恶魔,金色的眼睛无不是魔法的杰作。此刻他多么渴望自己应该呆在魔法的荒漠,千湖的城邦,而不是身处在邪恶的术法喧嚣尘上的饥渴沙海。这里就像一头垂垂老矣的魔法怪兽,吞噬每一个人的生命为他陪葬。 门罗主教看见了他曾经的手下——如今恶魔的牧师,披着暗红角质鳞甲,有一只竖立大眼的怪物——对方的眼里一抹银光极速放大。牧师的眼中和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恐惧,没有别的情绪,只有最纯粹的恐惧和绝望。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了无限的快意。好好尝尝,你们也好好尝尝我的痛苦吧!他在心里大喊着,高举起短矛。 银色的弧光划过——他不喜欢这冷淡的光亮,但是银光总比赤红的血色,总比阴沉的黯金讨人喜欢——一串恶臭的血液溅了出来,飞向了高空,在天火的映衬下仿佛一颗颗细小的红宝石。那名牧师不可置信的捂住喉咙仰面倒下。门罗舔了舔嘴角,腐朽,粘稠,令人作呕。 117 门罗主教握紧愈发灿烂的短矛,那颗头颅的话回荡在耳边:“你会用到它的。”他说。似乎对此早就有所预料。但是,不管他如何所知,也不知道有预言之力的城主为何会落到那般境地,是否预言到了他的结局。他现在无比的感激对方。我会为你做死后的悼告。他默默地发誓,一场盛大的隆重的悼念。而现在就是开端。 另一个牧师恼羞成怒地直冲主教而来。尖锐的指尖,开开阖阖的螃蟹嘴,仇视的眼睛。门罗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躲开还是攻击。身体懦弱的本能让他逃开,利爪撕开了他的衣裳,将主教长袍抓的粉碎,露出垂垂垮垮满是肥肉的肚皮。一道伤口穿过他的腰间,鲜血涌了出来。但他几乎没感觉到什么疼痛。一定是满身的脂肪救了自己一命。他狼狈地想到,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 牧师尖叫着再度扑来。另外几个牧师忙着维持他们的法术,与所谓神明进行着沟通与祷告。门罗庆幸这群狂热教徒的不闻不问。这一次,门罗轻松地躲开了牧师的攻击。这家伙翻来覆去就只会这一招?看来恶魔就是蠢货,同野兽无异。他这么想到,心中有了把握。当对方再度扑抓来的时候,他朝左边躲去,然后短矛笔直地递了出去。那个牧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上了矛尖。他像一只被长矛钉住的异教徒,挂在短矛的另一端。牧师用双手握住短矛,痛苦地喘息着,他的后背扩散出一片鲜红,正面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门罗发了发狠,使劲又刺了进去。这一回,牧师不再尖叫了。他的大眼睛暗淡下去,双手垂了下去。 干得漂亮。他对自己说,你还没忘记怎么杀死敌人。 “拿尖的那端去刺别人。”年轻时那个佣兵对他说。他发现自己不曾忘记。 不可否认,他老了,变得懦弱无能,但是短矛却比他见识过的任何武器都要尖利锋刃,它能夺走性命,这就足够了。所以他冲向了另一个牧师。 两个。他奔过死去牧师的身体,心里想到,够本了。 门罗发现心中的愧疚与自责正如潮水般退去。一种解脱感弥漫了他的全身,他感觉就像是要飞起来。一如神迹时代留下的古籍里记载的,飞升神国般那种畅快淋漓的幸福感使他再没了恐惧。前方,牧师们停下了祷告,转向了他。 然而,就算死,也是无憾了。 主教跃了起来,姿态丑陋,模样可笑,但手中短矛无坚不摧。 拙劣的战斗在他们当中上演。牧师的战斗技巧比最低等的恶魔还要不堪入目。他们只会唧唧喳喳地叫喊,只会啃咬、爪抓。一个牧师冲向了他,接着是另外一个,然后所有的九名牧师都冲了来。门罗立刻觉察到自己的机会正在飞快减少。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沿着脚下的魔法阵绕着圈,试图与牧师拉开距离。然而他的体态圆滚,仿佛一颗肉球,每一步身上的肥肉都上下抖动,拖累了他的行动。但是主教显然已经没有时间与机会去痛恨自己以往的享乐了。赶快挑一个,能杀一个算一个。他不停地告诉自己,然后就接受自己的死亡吧。 一个牧师就在他的眼前。就是你。他在心里说。 他扑了过去,尽管动作拙劣。 那个牧师的爪子刺了过来,他的身体本能地试图退缩…… “什么是战士?”那名佣兵问。 年幼的他不知如何回答。 “听清楚了。”那名佣兵用木条敲打地面,发出可怕的声音。对他面前的一群小孩说,“战士就是悍不畏死。即使敌人的利刃朝你砍来,你也要有迎上去的勇气。一刀换一刀,他砍伤你,而你杀了他。伤口总会痊愈,但死掉却无法重生。活着的战士才是真正的战士。” 一刀换一刀。 一命换一命。 解脱的快意驱使着他。门罗迎了上去,左臂挡在身前,右手紧握短矛,低吼着冲向了牧师。那只大眼睛里充满惧意,疯狂鞭策着门罗,他无所畏惧。 “退缩的人注定先死。”佣兵的话又响了起来。 年少的憧憬,幼时的愿望……门罗以为自己统统忘记。原来它们并没有被丢掉,而是隐藏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他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它们又一次出现,并且无比清晰。他有些后悔了,如果我跟着那名佣兵离开,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呢?大概每天都在进行生与死的战斗吧,就如同现在…… “退缩的人注定先死。”门罗重复佣兵的话,大声吼了出来。 牧师被他的威势所吓,他的爪子顿了顿,仍旧在门罗的手臂上抓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肌肉翻卷,鲜血淋漓。门罗强忍疼痛,大吼着将短矛刺了出去。银光仿佛流星,刺入了牧师的胸膛。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有伤及对方的要害。于是他疯狂地拔出再刺入,一次又一次,直到那牧师倒在地上。鲜血蔓延成水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第三个,其余的牧师围了上来。 主教挥舞短矛,但是无济于事,战斗陷入乱战,他感觉自己前后左右都是敌人,他无所适从,不知应该如何挥舞他的短矛。 爪子抓伤了他的背部,肩膀,胸膛上的一条一掌长的伤口几乎将他开膛破肚。疼痛让他癫狂,心里的压抑和暴躁主宰了他的意识。他认准了又一个牧师,不顾一切地朝对方冲了过去。爪子刺了过来,然而他的眼中只有对方的咽喉。 第四个,他的胸口又挨了重重一击,一口血吐了出来;第五个时,他的身上已没一块好肉,半边脸被抓烂。但他仍然摇摇晃晃,没有倒下去,手里的短矛——此前用它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它上面理应满是冤魂仇恨的注视——此时却不再寒冷,某种力量注入他的身体,他从中感受到了莫名的激励。然而正当他试图再寻觅搏命的良机的时候。他听见了不明白的语言,抑扬顿挫的音调。魔法!他猛然意识到。 然后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朝他压来,紧紧束缚住了他,仿佛一只大手将他使劲握住。胸膛被挤压得变了形,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窒息让他的脑袋变得沉重且迟钝,他的手再也无力握住短矛,任由它落在了地上。 他曾经惧怕死亡,但是出乎意料的,当此刻死亡近在咫尺的时候,他竟然感到无比的宁静。“我讨厌你们的眼睛。”他鼓起全身的力气,吐出一口唾沫。 就在周围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眼前渐黑的时候,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这给了他最后一点挣扎。他感到魔法的钳制陡然放松,于是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艰难地转动脖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他看见了如那颗头颅所言的净化之光。 ☆ 那些恶魔终于被杀戮一空,他们倒地抽搐,只剩满地的肚肠和内脏散发腥臭的恶气。乌鸦、秃鹫和苍蝇一定爱死了这里。 一头恶魔远远看见他们,便惊叫着逃离,引致一群混乱。好像他们才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而李察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魔鬼,以杀戮为乐。 “他们一定在叫着妈咪。”罗茜讥讽着,却连激发一道光箭的兴致也提不起来了。 绕过拐角,广场上的高台近在眼前。 “他是谁?”他们一眼就瞧见了那个肥胖的身躯以一种堪称可笑和拙劣的方式在躲闪牧师动作缓慢的攻击。战斗的双方更像是彼此打闹的孩童,像是互相啃咬耳朵梳理毛发的幼狼。尽管,尽管……除了他们的武器格外危险。 “他是谁?”罗茜重复之前骑士的问题。“这里竟然还有活人。” “他就是那个主教。”李察告诉他,同时心中也十分困惑不解。“但是,他怎么还是一个人类,而不是一个恶魔。他主持了仪式。”他理应变得更像高阶恶魔。 “可是他们怎么自己打了起来?” 那个肥胖的,跌跌撞撞的主教好像一名战士一样迎向了张牙舞爪,在他们看来像是故弄玄虚,狐假虎威,更像一只章鱼的恶魔牧师。对方的爪击他们都能用各种轻松的方式避开。但对一个脂肪多过肌肉的胖子而言,那些统统难如登天。他冲了上去,以伤换命。李察承认,他感觉到了某些热血沸腾,不关乎情感的好恶,仅仅是出于对战斗的渴望。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李察说,“但是敌人的敌人总是朋友。不管什么原因使得他们内讧,只要救下那个胖子就知道了。赶快!” 一,二,三,四……还有八个…… 李察默数着。又死一个。还有七个。 十三个牧师已经死掉近一半,他所担心的邪恶咒法不会再有了。然而主教已经摇摇欲坠,浑身是伤。 “他支撑不了多久。快!”他再一次催促。 然后,李察听见了门罗?塞尔特一声爆发似地大吼,他抬起头,看见对方不顾一切地认准了一个牧师笔直地冲了过去。其余牧师的爪子凶狠地抓在他的身上,撕下一块又一块皮肤和肌肉。门罗?塞尔特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他在爪子的渔网里奋力挣扎,肥胖的手抓住了一个牧师的脖子,将他死死抓了过来,右手的短矛顺势狠狠刺进了对方的腹中。接连三下,李察只感到阵阵解气。 再也不会有人人因为他的肥胖而嘲笑他了。“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塔里奥骑士说,“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都配的上战士的称号。” “看他的武器。”学士小姐眼尖地指出,“那根短矛。” 主教手中的短矛闪烁着耀眼银光,璀璨夺目,甚至令那些恶魔的牧师不敢靠近。李察能感受到某种魔法的力量渗入了主教的身体,让他重新焕发了活力与生机。 “一种邪恶的法术。”罗茜说,“我能感觉得出来。激发潜力,损耗生命。每战斗一分钟,他的身体就会苍老十年。”阴损且黑暗的术法。“但是用在这里,刚刚好。” “那短矛是属于神庙的。”沙漠武士忽然说,“曾经是。它的上面有黑太阳的标志。” “后来呢?” “它被赐给了城主。” 毫无疑问,这又是那颗头颅干的好事!尽管自己变成了那副模样也能施加自己的影响。“那个东西肯定被动了手脚。”罗茜说。李察这会觉得他对那颗头颅做的实在是太人道了。 主教本应化作不惧疼痛的战斗机器,然而一阵呢喃声的波动打破了他的转变。 “魔法!”罗茜大声提醒。 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门罗?塞尔特,蛮横地挤压。李察清晰听见了对方肋骨折断的声音,看见鲜血仿若雨珠从主教的身体里喷涌而出,从高台上洒了下来。他快死了。 他们跳上了高台。牧师们转过头来——两个不再守候门罗?塞尔特,朝他们冲了过来,另一个维持法术,还有三个家伙开始低声念起咒语及祷文。 还有六个。李察告诉他们,“一人一个。” 他找准了施展束缚法术的牧师,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上石阶。一个牧师试图阻拦他,却被鸦人一斧子挡了下来,凌厉的寒光砍断了牧师的双手。牧师凄厉的喊叫,在地上打着滚。另几个牧师将通过祈祷换来的神术对准了李察。然而从李察耳边呼啸而过的几支光箭准确地命中了他们,打断了他们的咒语。 一支光箭插在一个牧师的胸膛上,灼烧着他的血肉。紧跟李察身旁的陆月舞当即扑了过去,一剑封喉,干净利落;沙漠武士的斧头更是与光箭同时命中了另一个牧师的喉咙,将对方的脑袋整个削掉。只留下半茬脖子的躯体站在原地,仿佛喷泉般洒出滚烫腥臭的血液。 干得漂亮,李察不禁为他们叫好。 折磨门罗?塞尔特的牧师惊呆了。他停下了法术,看着逼近的李察不知所措。“嘿,你想我了吗?”李察跳上最后一级阶梯,只剩下一个牧师了。“我可是白魔鬼,恶魔的死敌。”他挥舞起长剑,符文闪闪发亮,宛如夜晚星辰。牧师惊恐地盯着他,连连后退,嘴巴里说出一连串飞快的词语。李察确信那不是咒语。“抱歉,我听不懂你的恶魔语。”他说着,剑刃跳动闪光,往前踏了一步,两步,然后猛地挥出长剑。“但是我想说,我的剑肯定想亲亲你的脑袋了。”牧师的脑袋一分为二,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然后李察又上前了一步,将长剑钉入了那只不肯闭上的饿黯金色大眼睛。“我讨厌你们的眼睛。” 119 “还有一些老师收留的孩子。”康纳解释,“僧侣们负责教导他们。我也曾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当他们长大十三岁时,会有人负责将他们送出去。” “送去哪?庞贝德卡尔?”学士小姐说。 “是的。”她的话勾起了他的往事,想想如今的那座恶魔城。他不愿多谈。 “为什么管它叫寂静圣所?”炼金术士问。 “因为居住在此的都是僧侣及忏悔者。他们寻求求在沉思、祈祷与静默当中偿还罪过。”康纳细细解释,他觉得他的解释很有必要。他不能让白魔鬼扰乱修道院的平静。“修道院里只有红袍僧侣和孩子们能说话,并且那些孩子们也只有在一天的特定时间里才可以。” “什么?”康纳听见炼金术士询问。刚才的女法师发出了几句低声的呢喃。“这里更像是一个囚牢。”她再度开口,可他听了出来,这不是重复。“苦行僧会爱这里,我可不喜欢。” 康纳跳下沙丘,脚下一片平坦,沙砾也似乎不再柔软。坚实的地面。他听见了白魔鬼们清楚地喘息声:他们放松了警惕。于是他抬起手,准确地做了个小心的手势。 “怎么回事?” 他让白魔鬼们取出绳索,把他们每一个人都连起来。“如果今晚想睡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和屋檐底下,现在就必须这么做,跟我一起穿越流沙。我们称它为流沙之路。”他不可抑制地打了个颤。“有无数试图逃跑的孩子陷入其中。每一个活下来的都深知教训和生命的不易。即使我熟知这里,我仍然对此心怀畏惧,小心落脚之处。记住,排成一列,只踩我踩过的地方,就能到达另一边。炼金术士,看好你的女孩子们。” 修道院耸立在西北的地方,康纳没直接朝它走,而是折向东方,往另一座沙丘走去。远处的太阳已降落在沙丘背后。沙海变成了一面平滑反光的镜子。四处都全然一致。然而康纳却提高了警惕,不时的停下来小心地探寻,他的短矛成了盲人的拐杖。他一会拐往西,走了一百米之后,又突然向南走了一阵,彻底远离修道院。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康纳听见一名骑士在说话,在他询问下,跟在他身后的炼金术士翻译了对方的话。“不是要去那地方吗?”骑士在后面叫道,“我们好像在到处乱逛,就是没朝那里走。” 康纳停下了脚步。“好好看着。”口袋里的肉干被他扔到了一米远的沙地上。骑士的讥笑顿时半途截断,像是突然被扼住了脖子的鸭子。黄沙毫无预警地覆盖住了那块肉干,眨眼间肉干就消失在他们眼前。白魔鬼脸上布满惊惧。 “通往信仰的道路崎岖难寻。”康纳说,“唯有信仰,耐心,等待,坚持和虔诚才能帮助我们找到通往安宁的路。”他重复了红袍僧侣的话。 黄沙在周围变化着色彩。随着夕阳的下坠,短短片刻之内就变化出上百种斑驳的色调。金色的沙土,橘红的石块,渐渐暗下去成为朱色或紫黑的斑点,一串他们踩出的脚印就在康纳身边五米远的地方。他转了一个又一个弯,等到地面变得坚固,他估计至少走了一里半路。 康纳解开了捆在腰间的绳索,走完这段流沙之路,站在修道院面前的时候,康纳觉得心中的困惑远离了他,他的信仰重新坚定起来。他跪在了修道院坚硬的石砖台阶上,低下头去亲吻满是尘土的台阶。 他们爬上被风沙侵蚀得吭哧不平的石阶。两侧默然无声的僧侣雕像目光隐藏在兜帽后面,一路肃穆地望着他们,目送他们前行。瞧上去……李察觉得这里虽然死气沉沉,但有种不可名状的威严笼罩其中。李察收敛起心神,板起了脸,做出庄重崇敬的模样。 三个人正在大殿外等候。准确的说,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两个男孩。两个男孩里有一个很年幼,至多不过九岁,稍年长的也仅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但他们的眼中都充满了深深的敌意,拳头攥的紧紧的。他们同那个中年男人一样,穿着类似石阶两旁的雕像般的僧侣的红棕褐长袍,袍子有宽大的钟形袖口和尖顶兜帽,中年男人还用长长的黑巾布裹住脸的下半部分,只能看见眼睛。开口说话的是正是他。 “布兰迪克。”他用一种低沉的嗓音说,仿佛是害怕惊动修道院里的鬼魂。风沙几乎掩盖住了他的说话声。“差不多一年没见了。欢迎你,还有你的伙伴们。” 沙漠武士走上前去,用额头触碰对方的额头。“马里奥僧侣。我们需要休息。”他又作了另一个手势,那个僧侣以一个同样的手势还礼。李察猜想那是属于寂静圣所特有的礼节。“我们经过长途跋涉,已经很累了。” “仅仅是休息还不够。”马里奥僧侣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我能看出你们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刀伤,创口,魔法的痕迹。还有死亡。” “是的,那是一场我们从未见过——我保证就连亚希伯恩僧侣也无从想象的可怕场景。”沙漠武士颤声说,“我只在圣所的泥石板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它……我无法描述。” “我们的眼睛没瞎,耳朵也没聋。布兰迪克。”僧侣严肃地说,“我们都看见了,也听见了。”这里与庞贝德卡尔相距甚远,李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见的。他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嘲弄。但对方仿佛捕捉了他一闪即逝的怀疑。“大地告诉了我们,风声也带来了讯息。” “你没有亲眼所见。”沙漠武士的眼中蕴含恼怒。“你们从来都只听风闻。” “你的信仰有了动摇,不再牢固不破。”僧侣失望地指出。李察的嘴巴张了张,因为诸神陨落是真真切切的事实,无法遮掩的真相。布兰迪克只是认识到了你们灌输给他的仅仅是看似甜蜜的谎言。但他努力闭上了嘴。“你在害怕?” “不。”沙漠武士回应。 “让我看看你的手。” 沙漠武士在照做前吸了一口气来舒缓脸上的慌乱和焦虑。他的手平直着伸出,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 “扪心自问,你对你的信仰有何话可说?”僧侣放开了沙漠武士的手。“你是否感觉到了怀疑和恐惧?”他更靠近沙漠武士,并且更加放低了声量。 “每个人都充满了恐惧。怀疑则是寻觅真相的钥匙,它只会令我的信仰更加坚定,而不是反之的结果。我的手能保持平静是因为我了解这真理。如果我选择逃避它,我将会被情绪所控制。”沙漠武士回应。他的话李察感觉更像是在背诵某种誓言,全无情感可言。 僧侣轻拍着沙漠武士的肩表示认可。“诸神注视着你。布兰迪克。你是寂静圣所最出色的武士,我希望你不会走上令圣所和你的老师蒙羞的道路。牢记你刚才的话。” 沙漠武士垂下脸以示接受训诫。 “去吧。”僧侣告诉他,“亚希伯恩僧侣,你的老师正在等着你。”沙漠武士向李察点点头,在两名男孩的带领下先行离开。马里奥僧侣转过头来,李察等着看他如何安排他们这群无信的魔鬼。“西大陆的客人。”他说,“瓦利亚人,诸神的信徒称呼你们为白魔鬼。你们毫无信仰可言,但是诸神不会将他的客人拒之门外。但是圣所有圣所的禁忌。” “布兰迪克已经对我们做出了说明。”李察告诉他。 “那么,很好,希望你们遵守寂静圣所的规定。” “我知道什么叫做入乡随俗。”李察口气变得冷漠。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受。 马里奥僧侣脸上的面巾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他让到一旁,作出欢迎的手势,“来吧,你们可以停留数日,好好歇息,这里不会有恶魔袭来。这里受神的庇护。”他的意思很清楚,不信神的人便没有保障。“如果不介意,白魔鬼,我们也可以为你们死去的同伴举行祭礼。” 这种好意李察无法推辞。“麻烦你了。马里奥……” “不必使用先生,也不需要用阁下来称呼我们。”僧侣摆着手告诉他们,“在寂静圣所里,我们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僧侣’,” 大殿里没有灯光,下山的夕阳无法照亮此处,李察感觉周围一团漆黑,隐藏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什么都看不见。”罗茜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我能施放魔法吗?” “很抱歉,不能,法师。”僧侣阻止了她,“这里禁止施展任何法术。” “也包括神术?” “是的,同样也包括神术。” 他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直到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大殿里空空荡荡的,没有装饰,也没有壁画与雕像,朴实无华,就像是一个简陋的石屋。但是他们的脚步声,乃至他们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每一块石砖都在放大声音。听上去杂乱无章,一团噪音在回响。这下李察总算明白这座修道院为何会被叫做寂静圣所了。 离开大殿走近后面的庭院,经过魔法加固的沙土契合成低矮石墙,围着一大堆建筑物:断裂的老旧水车,叶片吱嘎作响的风车,僧侣们睡觉的回廊、吃饭的大厅,祈祷与冥思的泥地圣堂。圣堂窗户上镶嵌玻璃,宽阔的门上雕刻着诸神的像,七边形尖塔上有走道。圣堂后面是绿洲的一部分,一些较年长的男孩沉默地正在拔除杂草,种上蔬菜,担起水桶。马里奥僧侣带访客们绕过一株赤杨树,经过另一条走道。 “你们不介意共用一间房吧?不大,但挺舒适。” “不介意。” “我们有些简陋的小屋,专为来访的客人留出。”僧侣说,“它们不常使用,但我们经常打扫,保持其清洁干燥。” “好,谢谢你。” 他们住的小屋在修道院东侧,面向绿洲的边缘。照马里奥僧侣所说,是紧邻着一座庞大的流沙湖。“这样我们可以抵御外来的入侵。”也能防止客人逃跑。李察心想。僧侣带着他们穿过男孩们聚集的小块空地——每一个男孩都对他们抱以好奇和惊讶的目光——然后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从这里,你们可以看见寂静湖上银亮的波光,还有月亮爬上山丘时如霜一般的冷漠。一如这无情的沙海。”僧侣指点着说。 “我们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一模一样的景色。”罗茜说。 “如果你能看见这片流沙湖的眼睛。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流沙湖曾经吞噬了很多生命?”李察问。 僧侣哀叹一声。“很多很多。也包括我的朋友。”他伸出手无助地比划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我很痛苦,但是现在我将这视作诸神对我们的考验,生命中必经的磨难。在死亡里我得到了不可言说的体验。使得我更珍惜眼前的生命。这正是我们为何会收留你们的原因。”然后呢?还有别的什么吗?将死亡视作馈赠,李察很难表示认同。“它让我意识到,剑术,乃至魔法的真谛,它们都不应该只是用来夺去他人的生命的工具。”他转过头来看着李察,“我很疑惑,作为白魔鬼的你们,是否明白这一点。” 他不用品尝死亡滋味就已明白了这一点。“我同样不解,既然如果珍惜生命,为何还要训练出如布兰迪克这样的武士。而你们……”李察说,“你们的身上同样蕴含神秘的能量。同样危险。” “是这世道。”僧侣说,“有太多的时候,唯有杀戮方能拯救生命。” 李察认同地点了点头。尽管这看似矛盾却是**裸地现实。 “我很庆幸我们达成了共识。”马里奥僧侣话里有话,仿佛夹带某种意义不明的训诫,就像他们是他的学生。 路拐了个弯,那些小屋就在前方。僧侣说它们很简陋,确实如此,看上去就像石头蜂房,又矮又圆,只开了个仿佛牢房般的狭小方窗。李察进去时得弯腰才能避免脑袋撞到门梁。里面是夯实的黄沙地面,干草床铺,保暖用的兽皮和毯子,一盏灯,一盆水,一壶苹果酒,一些面包和奶酪,还有两只低矮的椅子。 “希望你们满意。”马里奥僧侣说。 “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已经足够好了。”李察说,“我们没法要求更多了。” 但是一间石屋的空间还是太小,容不下他们所有人。于是僧侣为他们安排住房。男人们八人一个房间,女人们则享受某种照顾,她们三人一个房间。“出了门往右走,靠近那片灌木林的那栋石屋就是浴室。”马里奥僧侣特意指出,“但是那里只有一间,小姐们最好找些绅士……但是请别在绿洲里洗澡,你们也不想明天的早餐里有虱子吧?” 120 “等等。我要跟李察住在一起。”罗茜说,“我是说,领头的炼金术士。” “你和他在别处怎样,那是你们白魔鬼之间的事。”马里奥僧侣说,“但在寂静圣所,男人和女人不能睡在同一屋檐下,除非他们结婚。” “我们是他的护卫,追随者。”陆月舞说。学士小姐翻译了她的话。 马里奥僧侣摇了摇头。“那也不行,你们在这里很安全,没人会伤害你们。我可以以诸神之名发誓。” “恐怕得令你失望了,”罗茜忽然说,“我是他的女朋友。” 马里奥僧侣单独为他们准备了一个房间,最后扔下灯轻蔑地离去。 “为什么要那么说?” “难道我不是吗?”罗茜斜起了眼睛。 “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李察说,“只是……” “陆月舞的缘故?”她说,“放心,两个废物能干出些什么事来,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你忘记了吗?” 他怎么能忘记。他们的身体里积累了太多的毒素,药剂的副作用仿佛白蚁蛀蚀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变得虚弱且濒临崩溃。而为了赶上这一段路,他们又不得不服下更多的刺激性药物来激发潜力。他们是在饮鸩止渴。 “我只想跟你……死在一起。”罗茜在干草铺成的床上坐了下来。 李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心情,心中五味杂陈。“我们怎么会死?呆在这里好好养伤吧。” “但是这里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 “会的。”李察向她保证。 “我不相信他们。” “他们会相信我们的。”李察拉着她的手。她的五指起着皱褶,满是细微的裂伤,鲜血凝结成疤痕。不再光滑。“如果一个无信且渎神的炼金术士在他们的感化下皈依诸神,他们就会相信,并且满足我们的所有要求。” “他们不会相信你。”罗茜不认同他的做法。“他们会轻而易举地识破你的伪装。” “我是认真的。” “不,不行。”罗茜冷冷地说,“你是炼金术士,不是讨好和谄媚的羔羊。” “生命远比信仰重要。”他轻轻地告诉她,“何况是你的。” 一阵难言的沉默过后。罗茜垂下了肩膀,“药效还能维持多久?”她问。 “到今天晚上为止。” “今晚恐怕别想睡个好觉了。”罗茜轻声说。 李察默不作声。他没法想象当压抑后的毒素一下子爆发出来,他们将会承担多大的痛苦。那绝对会让他们痛不欲生,甚至……送掉性命。“但愿这里的诸神会保佑我们。”他说。 片刻之后,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可怕的沉闷。进来服侍的是一位**岁的男孩,黑皮肤白眼睛。他是个盲孩。李察意识到。然而他似乎能看见房间里的东西,避开了桌椅,躲过了他们扔在地上的包袱,将一盆清水端放在了桌子上。 “你能看见东西?” 那男孩扭头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你忘了他们的规矩吗?不准说话。”罗茜提醒他。 男孩熟稔地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向他们鞠躬离开。罗茜在床上撇着嘴巴。“我觉得还不如把这里称作苦难者学院。他们培养的完全是一群被严重折磨,压抑了天性的苦行僧,说不定还会命令他们穿上带有钢毛内衬的衣裳。即使是……”她忽然住了嘴。 “即使是什么?” “算了,没什么。”罗茜摆了摆手,仰面倒在了床上。“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提它。” 她一定是想起了她的过去。 晚钟敲响的时候,僧侣邀请他们享用晚餐。但是在此之前,马里奥僧侣向他们询问。“朋友们,在坐下来分享面包、肉和蜜酒之前,你们愿意跟我去圣堂,为庞贝德卡尔善良人们的灵魂祈祷吗?” “乐意之至。”李察说。 他无视众人古怪且疑惑的目光跟随马里奥僧侣走进点燃蜡烛的圣堂。圣堂里弥漫青草的香气,有好些男孩和一些灰色长袍的僧侣已经等在这里了。 他们先诵读一段经书里的章节,李察不甚明白,于是保持沉默,盯着眼前的诸神像:既有战士也有农夫,少女和男人分立两侧,阳光和阴影彼此对立。圣堂顶端的黑太阳图案令他心悸。他们都没认识到克莱格的真面目。他对此前的想法有了迟疑。 抑扬顿挫的诵读结束之后,他们开始一一告解。当然,主角是那些挨打受罚了的孩子们,也有一名灰袍僧侣走到诸神像前,向另一位红袍僧侣忏悔他心中的罪恶行径。 “我以为没人可以说话。”李察很疑惑。“那些灰袍僧侣,还有那些孩子们。” “我们忏悔时允许打破沉默,”僧侣说,“用手势和点头很难说清罪孽。” 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接连上台。他们忏悔的东西大致相同,无非就是心中的软弱与退缩,还有饥饿与干渴,乃至疲累,让他们想要放弃,或是盗窃。 “李察先生,你呢?你有需要忏悔的罪孽吗?”僧侣问他。 有,而且很多。他心想,数不胜数。但他不想说,更加不想让别人知道。“没有。”他告诉对方,“一个人不会不犯错。那是人生的一部分。我已经从错误里汲取了教训,我已经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做了。我已经用不着忏悔了。” 孩子们被带去享用他们的一份晚餐。 李察则在马里奥僧侣的带领下朝另一边走去。在走向大厅的时候,李察表示了自己的好奇。“我能知道他们的食物是什么吗?” “当然能,”僧侣点了点头,“土豆和鱼肉汤,偶尔会有一些蜥蜴的肉。但是都索然无味,我们缺盐。这里毕竟距离城市太过遥远了,而庞贝德卡尔也已经不复存在了,不是吗?”他叹了口气,看着走道另一边在月光下摇曳的水面。“你知道吗,白魔鬼?绿洲也在缩小,寂静圣所很快就会名副其实了。” 用餐的大厅只燃着几截矮胖的蜡烛,黑漆漆的,到处都是鬼影般的扭曲。但愿他们不是想用昏暗的光线来掩盖肉汤里的腐肉,李察心想着,跟在马里奥僧侣的后面走进大厅。 数张能容下十几人入座的方形长桌摆放在大厅里,几名年长的男孩随侍在一旁。他的伙伴们已经在主桌的左边落座。他在罗茜留出的空位上座了下来,他的右边依然是陆月舞。在他的对面,好些僧侣也一一落座。坐在主桌上的是一位身穿深红色长袍的僧侣,沙漠武士仿佛是挨罚受训了的小孩,一言不发地垂着脑袋,站在他的身后。 亚希伯恩僧侣跟李察想象的大不一样。首先,他几乎算不上长者,餐厅里没带面巾的僧侣都是弯腰驼背的老人,他却高大挺拔,充满活力,正当壮年;其次,他的脸不像他想象中的僧侣那般和蔼慈祥。他脑袋大而方,眼睛敏锐精明,鼻子布满红色纹路。尽管他削过发,但头顶跟厚实的下巴都布满短须。 他不像是位能给人接骨疗伤的圣人,反倒像是随时要折断别人关节的打手,李察心想。红袍僧侣起身和马里奥僧侣碰了碰额头,然后又互相比划了一个手势。“布兰迪克劳你费心了。”李察听见他飞快的且轻声的说了一句。“马里奥僧侣,你来得迟了一点。”他宣告,然后转身面对其他宾客和僧侣。“我们欢迎新面孔。啊,最近见到的新面孔太少了。” 学士小姐客套一番。她做出的手势像模像样。与马里奥僧侣不同,红袍僧侣并没有客人中出现女性而不安,尽管这座修道院仅有男性的修士。但当李察提及庞贝德卡尔的时候,他还是收起了笑容,只说了句“我知道此事。”便将话题岔开。“你们一定渴了。请尝尝我们浓香的沙酒,润一润经历旅途风尘的嗓子。”随侍一旁男孩给他们倒酒。“布兰迪克,你也坐下吧。”他对沙漠武士说,“咧起嘴笑一笑,晚餐是源自诸神的馈赠,不是责罚。” 晚餐很快就端了上来。食物朴素而可口:刚出炉的面包松脆温热,新搅拌的黄油放在罐子里,浓稠的炖汤中有蟹肉、蚌肉及至少三种不同的鱼。塔里奥骑士和鸦人费费多喝过僧侣们酿制的沙酒之后都说棒极了,而李察和罗茜则小心谨慎地只用了点蛇蛋汤。席间几乎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李察没看见有一位僧侣开口说话,低声交谈。 用餐完毕之后,僧侣们默然无声地向红袍僧侣做了个手势,轻微地祷告几句,然后站了起来排着队离开大厅。李察觉得他们就像是木偶,干着一些机械的活。长桌上所剩无几的最后一点食物由担当侍者的男孩们清理干净。其中好几个刚才都在圣堂里忏悔过自己的贪欲。但是现在,他们却在享用更加丰盛的晚餐。这种教育方式出乎李察的意料。 “犯错了便惩罚。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亚希伯恩僧侣轻声告诉他,“但是受了惩罚的人依然会继续犯错。那些扒手,窃贼,还有强奸犯,无不如是。因为责罚太轻微,利益又太诱惑人心,他们不以为意。” “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李察疑虑地说,“只怕适得其反。” “对孩子们而言,打与骂更可靠。我不否认。”红袍僧侣说,“但若是初犯……我想他们会更加牢记诸神的恩泽与荣光。因为某些时候肯定和荣誉也意味着耻辱。” 大厅逐渐空旷,马里奥僧侣让刚才那位盲眼男孩带他们回房间休息。“我们已经备好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各位大可以放心安睡。”他说,“在历经磨难之后,没有什么比安稳的睡眠更让人想念以及,迫不及待了。” “我可以和我的儿子去圣堂朝拜吗?”拉瓦?乔雷虔诚地问道。 “当然可以。”僧侣点了点头,“明日朝阳升起的时候,我会让男孩们来叫你们。那么走吧,我想大家都累坏了。” 他们愉快地接受了马里奥僧侣的建议。离开大厅的时候,红袍僧侣,亚希伯恩叫住了李察和罗茜。“你们可以多待一会儿吗?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骑士和鸦人们提高了警惕。 李察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假如你愿意的话。”他和罗茜对视了一眼,重新返回大厅。“布兰迪克,去送送你的伙伴们。把这里留给我们吧。”亚希伯恩挥退了旁人。 罗茜拉开椅子。椅子腿在粗糙的地面上拖动,发出刺耳的声响。她一屁股在红袍僧侣的对面坐了下来。“说罢。”她没好脾气地催促。“你想说什么?”黑夜降临,距离午夜已不算远。他和罗茜的耐心渐渐消磨殆尽。他们急于躲藏,就想害怕见到阳光的地鼠。 “很多,很多。我们一个晚上也许也说不完,”亚希伯恩僧侣靠在椅背上,用一种缅怀,悲伤,且带着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但是李察觉得他的视线放在他的身上的时候更多。“庆幸的是,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能让你们听我一一道来。”他的目光饱含深意,李察心中颤抖不止,他似乎看透了他们的伪装。 “你到底想说什么?”罗茜拍着桌面,“我不想听你的拐弯抹角。” “赛拉斯廷……不,我想我应该称呼你李察更好……布兰迪克和我说起过你。”亚希伯恩方方正正的脸上流露出柔和的曲线,他歪着头看着罗茜,浮现浅浅的笑意。“你的女朋友,很有活力。她很适合你。” “用不着你来评价。” 不对,李察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李察的手按上了剑柄。他从未对沙漠武士提及过,伙伴们也从未以名字来称呼他。如果是布兰迪克,他只会叫自己姓氏以及职业,而非彰显亲切的名字。他的心中隐现不安。除了活见鬼的魔法还能有什么?事事料得先机,在沙漠武士耳边故弄玄虚,假装神谕的,会不会就是他?“你到底是谁?”他低声喝问,并拔出了剑。 “放松,放松,我没有恶意。”红袍僧侣高举起双手。 “没有恶意?”一旁的罗茜掏出了短弩,弩箭已搭在弦上,一触即发。“我可不信。” “警惕是好事,但是过分紧张反而会令你们错过朋友。”红袍僧侣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李察以为他是想发功攻击,赶忙与他保持着距离。亚希伯恩苦笑了一下。“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做达尔玛,亚希伯恩是我的教名。李察,你应当听过我的名字,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不,我不记得。”李察说,“我没任何印象。” 121 亚希伯恩僧侣的脸上浮现说不出来的哀伤。“炼金术士……多遥远的称呼。李察,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你的父亲曾经告诉过我,他会给你取这个名字,它代表着一个美丽的古老城市……可是至今也无人有缘一见。”李察一脸震惊。他怎么会认识父亲?“如果我说,我曾是你父亲的追随者,一个挥舞斧锤的战士,你会不会感到惊讶?” 这点惊讶与他曾是父亲的追随者比起来完全算不上什么。“不。你看上去更像骑士,而不像手捧经卷,传道布教的僧侣。”他的胸膛、肩膀和硬朗的下巴都清楚地显示出这点。“但是……我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他的话音发着颤,就连罗茜都听出了他的震惊与恐慌。她将短弩交到左手,右手紧紧拉着了他。“李察。”她握紧他的手,给他勇气和理智,以及最重要的冷静。 炼金术士深吸了一口气。父亲的死,父亲的过去……他迫切想要知道,但是……沙漠武士时时念叨的神谕,高悬头顶的黑太阳……他不得不警惕。“空口无凭。”李察冷声说,“给我看证据。” 红袍僧侣彻底地沉默了下去,许久都没有开口。 “拿不出来了吧,骗子。”罗茜嗤笑道,“我们走,李察。别再和废物浪费时间了。他们总是把别人想象成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蠢货。” 他们抬脚出门的时候,红袍僧侣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等等。”他走了上来,盯着李察的眼睛。“我从未打算隐瞒,只是……”他的眼中闪现痛苦的挣扎。“算了,你们看见了就会知道。那个东西……炼金术士和魔法师应该都清清楚楚的明白它的作用……跟我来吧,这里也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红袍僧侣顿了顿,“太阳的光辉无处不在。” 最后那句话像是诸神在上的祈祷,但李察反而觉得更像是某种讥诮的讽刺。 亚希伯恩并未掌灯。在沙海夜间璀璨的星光之中,他们在寂静圣所的阴影里游走,到处都回响他们的脚步声。潜行似乎变得毫无意义,只能瞒过睡死的蠢猪。 “我讨厌这里。”罗茜低声说。然而放大的声音在不远处重复了她的话。她差点因此发狂。“我想大喊大叫!” 李察安抚着她,“盗贼比你更讨厌这里。” “真不知道我们在躲着谁。” 亚希伯恩没有明说。但李察猜想,不外乎是别的僧侣。他这么做,无非打算将他们带到一个禁止出入的禁地。“就快到了。”红袍僧侣说。 他们在靠近绿洲的围墙下方停了下来。周围无人,安安静静。然而红袍僧侣仍旧安静地等待了许久,才打着手势让他们跟上。他掏出钥匙,打开通往地下的门。李察跟在罗茜后面随着他走下阶梯。上方有风声吹起的水声,还有唧唧喳喳的虫鸣,那是小虫子们抱怨被吵醒了。“我们要求的就是耐心与等待。”走下一半楼梯的时候红袍僧侣才开了口,他仍然用小心谨慎的低沉话音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合格的猎手。对付猎手太棘手了。” “我们这是在哪?”虫子们大合唱的声音渐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清晰的水波荡漾之声。 “就在绿洲下面,这里有魔法。所以很牢固,也很干燥,温度也适合。” “不是因为神术?” “神术早已随着诸神死亡而消散,所以只有魔法。” “既然不迷信神术,为何还信仰诸神?”李察一针见血的指出。 亚希伯恩语调未变。“我不是无信者,更加不是伪信徒。我虔诚地信仰诸神。” 谎言。李察从未听过这样笨拙的借口。既然不相信,又谈何信仰?“你知道诸神已死,你接受了这个事实,你明白你信仰的对象根本不复存在。” “那又如何呢?”亚希伯恩轻声说,“如果你的父亲还活着,他的看法也许也会和你一样。但是,谁说信仰必须是要奉献给真实存在的事物呢?” 这个问题问倒了李察。他哑口无言,罗茜也张着嘴无从反驳。有谁规定信仰的对象必须是诸神呢?为何不可能是别的东西呢? “李察,就像你和你的父亲追寻的世间真理一样,你们的信仰是炼金术的真理之路,魔法师信奉的是法术的无所不能。”亚希伯恩长叹一声。“而我信仰的同样是不可言说,无法触摸的虚幻之物。我不是别的那种所谓的真信徒,渴望从诸神那得到回报。信仰就是信仰,不是商品,更不是可以交易的物品。” 李察不知道他为什么告诉他这些,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我从未见过这种信仰。更加也没有听过这种说法。”最后他只能实话实说。 “是吗?”亚希伯恩转过头来,俯身向前,盯着李察的眼睛。“你要是明白了的话,也就不负你父亲的期待了。他有太多未完成的事业。” “是什么?” “我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亚希伯恩露出得意的神情。“但是首先,我得给你看证据。否则,你们不会相信,是吧?”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察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作茧自缚。他深吸了口气,竭力保持平静。问了一个别的问题,打算迂回前进。“亚希伯恩先生,你为什么放弃了追随我的父亲,在这里成为了僧侣?” “我已经活过了四十个夏天。但我从不曾选择当一名佣兵。我父亲是佣兵,祖父也是。还有我的每一位兄弟。自他们认为我够大,能握住木剑的那一天起,就训练我战斗。我明白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也从没让他们蒙羞。我有过许多女人,这点却让我感到羞耻,因为有些是以暴力获取的。我曾满心希望迎娶一位女孩,但佣兵的生命不属于自己。我前生的大半时间都受困于战斗,鲜血和烈酒。我到过沿海诸岛,也去过北方雪国。总而言之,我很悲哀。” “什么时候改变的呢?”罗茜问。 “遇见你的父亲是我做出的第一个重要决定。但这一点无须多言,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我会一点点讲给你听。那无疑是说我生命里最快活的日子,兄弟,可以背靠背的朋友。” 李察有些泄气。“那么第二个呢?” “当我们——也就是和你父亲——来到这片沙海的时候,我们遭到了袭击。这很正常,这里紧挨庞贝德卡尔,当年繁荣昌盛,如今却是残垣断壁,恶魔肆虐。你要知道,即使沙漠武士也没法巡视整片沙海。我们奋力战斗,一个又一个朋友倒下了,你的父亲也受了伤。但我们依然占据了上风,可是沙尘暴突然而至。我被卷了起来,扔进了流沙里面,按理应该闷死,被拖入沙里,不见天日,成为沙鳐的食物。” “但我在这儿醒转,在寂静圣所的边上。僧侣告诉我,我被流沙推了上来,我是头一个被流沙送还的生命。我只能假设,魔法保护了我,因为你父亲制作的护符统统变作了碎片。然而僧侣们认为这属于神迹,于是他们精心照料我,将我视作他们中的一员。” 罗茜撇了撇嘴,“所以你留了下来?” 亚希伯恩不以为意,接着说道,“我试图寻找,恳求僧侣和武士,但他们竭尽所能,在方圆百里也没发现任何踪影,仿佛我在那几年里所经历的一切那只是我做过的一个真实的梦境。残酷的现实面前,我不得不选择放弃。僧侣们悉心的照料使我开始接受他们的信仰,寻求虚无的诸神的安慰,只能替你的父亲和我们的朋友祷告。于是,这是我的第二次生命。我觉得这么说再合适不过。我剃光了头发,点上了戒疤。并且取名为亚希伯恩。在经书里,这是‘可悲的迷路人’的意思。在接下来的十年,我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成为红袍僧侣,直到得知你的到来。” 他抬起头,眼中滚动泪水。他哭了。一个坚强的战士竟然流出了眼泪?不用看任何证据,李察已经从心里选择相信了他。 等到他的情绪渐渐平复,李察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到这里?又如何知道我的父亲已经去世的?” “因为在我成为红袍僧侣的第二年,我偷偷学习了寂静圣所里被封存的禁忌术法,并且我在这里发现了它。”在楼梯的尽头,“可悲的迷路人”推开了上锁的木门。“我守在这里,派出布兰迪克,只为等你的到来,李察……赛拉斯廷。” 绿洲下面是个圆形的大屋子,到处是书和卷轴,有些铺在桌面上,有些一摞一摞在地板上堆至四尺高。褪色的织锦和破破烂烂的地图挂满了石墙。一些半人高的沉重泥石板堆砌在角落。除此之外,唯一的光亮来自房间中央一支高高的黑蜡烛。 那支蜡烛亮得让人不适,令人不安。亚希伯恩用力关上门,把旁边桌上的纸都震了下去,蜡烛的火焰却没闪烁。火焰的颜色很古怪,白如新雪,黄如熔金,红似烈焰,但它留下的影子如此漆黑,仿佛世界的黑洞。山姆发现自己在盯着它看,蜡烛足有三尺高,细瘦似剑,螺旋状边沿锋利如刀,微微闪烁着黑光。 “这是……?”罗茜低呼。 “……黑曜石。”李察说,“同剑群尖塔采用的材质一模一样。” “我曾以为那只是普普通通的黑石。但是当我知道什么是黑曜石的时候,不禁感慨炼金术士总是如此奢侈,暴殄天物。”亚希伯恩招呼着他们走进房间,走进黑曜石的光芒里。李察深吸一口气,忽然好似嗅到了家乡的味道,沉浸在炼金术的真理之光里面。“但是,我不把它叫做黑曜石,而是叫它神石。” “神石?”李察震惊地问。 “同那些家伙扯上关系,就不会有好事。”罗茜冷哼一声。 “不,我在古籍里见过有关它们的记载。”李察吞咽了口唾沫,“罗茜,还记得我们手中的那些古卷吗?金色的古卷。上面甚至有说怎么伪造它们,如何借由它欺瞒神明。” “奥瑞斯都炼金之卷。”罗茜与亚希伯恩同时说道。 罗茜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 “你的父亲就在寻找它们。”亚希伯恩对李察说,他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它一共有七卷。上面不仅有无数炼金公式,还记载着世间的真理,一个往复循环的未来。” 就连李察自己也不曾了解如此多。“这也是我的父亲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己找到的。” 然而他的前半生是一名佣兵,后半生则是一个僧侣。 “是的。所以我懊恼前半生的不学无术。”亚希伯恩说,一边穿过书堆成的障碍。“僧侣的生活让我掌握了学识。这里不能说话,只有书籍和祈祷伴随着我,这让我找到平静,也寻觅到了不为人所知的隐秘。” “什么秘密?” “时间消磨了记忆,黄沙掩盖了多少真相。”亚希伯恩仿佛学者般感慨着。他伸出手,在空中不住比划,口中呢喃不休。肥硕的巴掌,粗大的指节,还有低沉的嗓音……亚希伯恩施法的模样惹人发笑,他本来就是半路出家的蹩脚学徒,李察不禁担心他的法术会不会失败。 魔力毫无预兆的出现,熟悉的波动,却诡变的姿态,蛊惑的言灵、李察不禁讶然。这就是所谓的禁忌术法?“这是什么法术?我从未没见过。”他小声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罗茜仔细地看着亚希伯恩的手势,闭目聆听对方的咒文,感受魔力的骚动。“神术的变种。”她睁开眼睛说,“准确的说,他是直接将自身纯粹的信仰转化成了力量。没有通过诸神,更没有祈祷与忏悔。难怪会被列为禁忌。” 信仰就是信仰,不关乎诸神。李察此时算是明白了亚希伯恩所说的话。 一阵风在没有窗户的地下石室里毫无预兆地出现。它轻柔的卷起书籍和纸张,将它们垒在一起,一一堆叠放好,房间里的灰尘被微风带走。一块泥石板被举了起来,然后接二连三的,它们都被平稳地放在了他们面前的桌上。 当魔法停止的时候,亚希伯恩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他的脸上全是汗水,看得出来,他对法术仍不算熟悉。“我能练习的机会太少了。”他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指着面前的泥石板。“这上面记载了很多东西。它们的历史足以追溯到数千年之前。” 李察凑过去看了看,上面的楔形文字晦涩难懂,某种密文掩盖了真意。“上面的文字同炼金之卷一模一样。”他惊讶地说,并且一路细细读了下去。 122 “写了些什么?”罗茜问。 “神石。”李察告诉她,“还有某些有关炼金古卷的介绍。但没有它的由来,内容太少了。”每一块半人高的泥石板上刻下的字句只有寥寥数语。“光凭这些根本无法确定任何东西。要是有更多的就好了。” “没有更多了。”亚希伯恩叹了口气,“它们同这块神石一样被深埋在地下,埋藏在隐秘的地方,被黄沙吞没,流沙侵蚀着它们。” “好吧,”罗茜追问,“这些暂且不说。这块剑一样的神石究竟有什么用?” “神术基于信仰。”亚希伯恩说,“利用黑曜石,诸神可以与他的牧师沟通;借由它,法师的视线可以穿越高山、沙漠和湖泊。” 李察插口说了一句,“也包括进入他人梦中展示幻象,或者隔着半个世界互通信息吗?” 亚希伯恩抬起头看了李察许久。“是的。”他并未否认这一点。 “那么布兰迪克呢?”李察紧追不放,但一股锥心的疼痛毫无预兆地袭来,让他紧紧闭上了嘴巴。他死死拉着罗茜的手,一声不吭。 “是的。就像你猜想的那样。”红袍僧侣说,“魔法传递消息,就如同细碎低语,神谕也是如此。反正,千年来,已经无人听过神的喻示了,不是吗?” 可怜的布兰迪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现今只有魔法,没有诸神。”李察勉强冷声说,“可怜了那些牧师,他们究竟伪造了多少神谕。真是辛苦你们了。”他还想接着讽刺,然而疼痛让他忘记了愤怒。他强忍不适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罗茜搬来板凳紧靠着他,她抓着他的手,身体不住颤抖,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牙齿咬着他的衬衫。 亚希伯恩垂了头,他没看见他们的痛苦。“别人我不知道。至少在这寂静圣所里只有我一人会知道如何做,而我也只是告诉……不,是欺骗了布兰迪克。” 他还知道这是欺骗?李察还以为他依然会将在这指使他人的快感里认为自己就是诸神了呢。肚子的绞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罗茜在他的怀中几乎缩成了一团。但是疑问依旧冲撞着他的灵魂。红袍僧侣究竟是如何预言的?“你的每一个命令为什么总是先知先觉?”他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些。“黑曜石也能预言?” “我不知道。”亚希伯恩张口就说出令李察感到意外的话。 他不是整日都伴随着泥石板,抱着房间里这些书籍和纸张过夜吗?“你怎么会不知道?”胸口火辣辣的疼痛,理智在折磨下节节败退。“既然如此,你说的那些……统统都是你的臆想啰?真佩服你的运气,竟然全被你蒙对了。” “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样。”亚希伯恩说,“我只是看见了,听到了。我只是不知道从何而来,为何独独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切那么真实,不得不让人相信。” 李察闷哼一声,“通过这黑曜石长剑,黑曜石蜡烛?” 亚希伯恩点了点头。“有谁的手中也有一块神石。”他说,“显而易见,她联系上了我,并且将她所知的,预测的,展示给了我。沉默无言的喻示,神迹时代的诸神对牧师们就是这么做的。我将信将疑,但对方的喻示里出现了你的身影,我不得不慎重,因此我派出了布兰迪克,并且假传神谕欺骗他,诱导他。” 红袍僧侣对他足够好。他依然怀念旧情。李察毫不怀疑他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但是,他所的这些话,同布兰迪克的描述显然有了冲突。这种冲突巨大到令李察毛骨悚然,一瞬间忘记了疼痛的折磨。“但是,布兰迪克说,他听到的神谕不止一种。他还被引领着见到了一位占星术士。” “布兰迪克口中的老妪?我知道她。”红袍僧侣说着他所知道的东西。“在你们到达之前,他也在冥想里也见到了对方。那个老妪对他说了一大堆警示的话。” “例如?” “如果我说世界即将迎来末日,你相信吗?” 李察摇了摇头。 亚希伯恩悲伤地叹了口气。“但是她的蛊惑及恐吓令布兰迪克的信仰发生了动摇。马里奥僧侣也留意到了这一点,我不应当因此怪罪他,他做的很对,也很及时。” “那个老妇人究竟说了什么?” “那个女人告诉布兰迪克,诸神正在历经磨难。”亚希伯恩苦笑起来,“早就死掉的家伙还能遭受什么苦难?可我不能这么告诉他。这种想法我只能按在心底。” 李察点点头表示明白。“但是之前她的确在引导布兰迪克。” “是的。我也确认之前的她并无恶意,或者说,更像是装出来的好意。一切都是她计划中的一环。但我们没法确认这一点。你应该能猜得到,我也敢肯定,向我展示未来的应该就是她,那个诱骗布兰迪克,试图使之信仰溃败的老妪。” “她的心思没那么简单。”李察评论道。“但她究竟是谁?我们从未见过。”一个老女人,难道会是所谓的沙漠之母?满脸脓疮,满身蛆虫?“布兰迪克的描述不可相信。” “她是一个魔障,我曾以为她说的话也是神谕,但她只是一个魔障。”亚希伯恩面色凝重的说。“魔法总是可以改变外在的形象。你要小心。” 天色越来越黑,李察感觉得到,临近午夜。 罗茜在他的怀中越发难以抑制地瑟瑟发抖,他都能听见她竭力压抑在喉咙发怒般难耐的低吼声,牙齿磨得咔咔作响,身上的剑柄不住地与他皮带上的镶铁钉扣碰撞,盖过了头顶细微荡漾的水波。他也不好受,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针刺,撕咬,各种各样的疼痛如同海浪铺天盖地,从指尖到心脏,从头顶到脚底,疼痛无处不在。他只能一手紧紧抱住罗茜,左手不顾一切地开开阖阖,迸裂已经感染了的,尚未痊愈的左手,让痛苦盖过痛苦。但无济于事。 “李察。”亚希伯恩忽然叫着他,“你们……” “……我们没事。”罗茜在炼金术士的怀中颤声说,“你们谈完了吧。我们该离开了,我们需要休息,一路长途跋涉,我们很累了。” 她挣扎着从李察怀中站了起来,拉着李察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去。但是还没走出两步,她一声闷哼,便倒在了地上。李察尝试着去拉她起来,但是他力气全无,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他觉得别说呻吟了,就连睁开眼睛都痛苦不已。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神经都全然浸泡在名为痛苦的池水里,无法逃脱。 亚希伯恩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李察感觉到他翻开他的眼皮,察看他的瞳孔。他知道,自己的眼睛里一定充斥着别的色彩。 “该死的!你不要命了!”对方大声骂道,他又看了看罗茜,“你们究竟服下了多少炼金药?我以为只有一点,没想到你们……” 红袍僧侣接下来还说了什么,李察完全不知道了,他彻底地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李察又一次听见了大海的咆哮,见到了幽灵的巨船,然而这一次列奥岛人悬挂的旗帜上不是章鱼海怪,而是一个大放光明的黑色太阳,一只竖立的黯金色眼睛。太阳绽放黑色光线,那只眼睛里只剩下毁灭的意愿,再也没有创造的希望。 魅影幽魂朝他扑了过来…… 李察猛然惊醒。疼痛随之席卷而来。他不可避免地发出一声低呼,惊动了守在一旁的陆月舞。她从沉思中站起身,伸手轻轻地扶住了他。 “你还好吗?”她的褐色瞳孔里有些关切与担忧。 “嗯。”李察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里,刺目的阳光从狭窄的窗户里照射进来。“第二天了?” 陆月舞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红袍僧侣救了你们。”她顿了顿,忽然低下了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什么?” “为什么要把自己折磨成这样?”陆月舞叫道,“你差点死了。你的手也差点保不住。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折磨我吗?让我看到你的痛苦?让我自责?” 她这是怎么了?被大吼一通,李察心中的怒气也直往上冲。“我从没这么……”陆月舞抬起头,他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睛,以及挂在脸上的泪水。所有的愤怒都化成了愧疚。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让喉咙咕哝了一下,“抱歉。”他低了下头。 陆月舞深吸了一口气。“你总是这样!”她说。 像是沉默了与旧,陆月舞站了起来。“我去叫僧侣。他正在治疗罗茜。”不等李察说话,她便径直出了门,只留给他一个落寞悲伤的背影。 炼金术士试图弄清他们之间究竟谁对谁错,但是这比炼金术的方程更难以解答,仿佛是猫咪爪子下面的毛线团,已经乱糟糟地缠在了一起,除了用剪刀将它剪成小段,便再无别的方法能将其重新解开。他心情烦躁的盯着土黄色的天花板,一时间只有不断的叹息。 返回房间的只有红袍僧侣一人,陆月舞不知去了何处。“你醒的比我想象的要快。”亚希伯恩提着一个黑漆漆的木箱子走了进来,把他放在了床头。 “罗茜呢?”他迫不及待地问。 “她还没醒,但没什么大碍。”亚希伯恩说,“对她而言,睡眠就是恢复的最好方式。我敢保证,你还不能下地的时候她又能活蹦乱跳,到处比划她的法术了。” 没事就好。他放松地喘了口气。 “把手给我。”红袍僧侣命令。“左手。” 李察迟疑着伸出手,看着他解开绷带,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当伤口暴露在空气里时,李察也不禁惊讶自己的手竟然还好端端地留在自己的胳膊上,如果是别的人,他所作的最好建议就是截肢。光秃秃的手骨上连接着惨白的筋膜,血管蠕动着泵送血液。好几条蛆虫钻在刀伤的缺口里抽搐着肥胖的身躯。 “它们已经死掉了。”红袍僧侣告诉他,边用曾经握剑的大手抓着小巧的镊子,准确地将一只只死掉的蛆虫摘了下来。“它们吃掉了腐肉,但也因此送了命。你的腐肉上全是累积的毒素。幸好你们来的早,否则再拖几天,你要么送命,要么跟你的左手说再见吧。” “这么说来,我们也应该为它们举行葬礼。”他的玩笑没有作用。 红袍僧侣板着脸,“也许举行死亡祭礼的时候也会加上你和法师两位客人了。” 李察抽动了一下脸部的肌肉,不知该怎么接口。虽然嘴巴上说着对左手的告别不以为然,但是心里面却是截然相反的感受。 亚希伯恩清洗了伤口的污血,“红色的血,红色的肌肉,很好。”他说,“看样子你的父亲训练过你的身体,他教会了你如何抵抗毒素。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劝你还是尽早对你的女朋友们说再见吧。下一次你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了。” 祭礼依然如期举行。 圣堂里燃起了送往亡者去往冥河彼岸时,能够为亡者指明方向的熏香;肉桂和豆蔻的香气充满鼻腔,松香的味道仿佛死者呼吸。众多蜡烛立在一排排锡制蜡架上,散放光明。低沉的钟磬声悠悠回响,一声长长的号角声从圣堂之外传了过来。 当黎明来临,朝阳初升的时候,披着黑袍的男孩们首先鱼贯而入。他们的脸上洗净了灰尘与疲倦。在经过了充足的休息之后,他们看上去显得精神百倍。一个年长的男孩捧着一个铜制水盆,里面盛满了在沙漠里弥足珍贵的清水;在他的左右,两名仅有**岁大的男孩手里各自捧着一束在清晨采摘的野花,同铜盆一道,摆在了诸神像前面的长桌上。 负责照料李察他们的盲童睁着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在圣堂的一侧敲响了铜锣,口中低声呢喃着向诸神祈祷的经文。他的嗓音渗透魔力,穿透了厚厚的石墙,在寂静圣所的上空回荡,仿佛诸神的谕旨。可以预见,将来他定也是一名尊贵的红袍僧侣。 男孩们最终全部走进了圣堂,没有按照他们忏悔时的位置站立,而是分别立在诸神像的两侧,仿佛是艾音布洛的神殿里的唱诗班。只是,李察猜想,他们不仅没有甜美的女童音,更加不懂得如何唱歌。他们只知道舞剑,以及保持沉默。但是,这一天,寂静圣所注定会暂时又一次打破持续了好几十年的沉默了。 圣堂里回荡着脚步声,略微凹陷的曲面石墙反射着声波,放大了僧侣们进入时沉稳有力的脚步。一时间李察似乎感到有一整队战士在列队行进。 123 红袍僧侣走在最前面。亚希伯恩今日穿着一件拖地的绛红色修士长袍,袍子的边缘绣着精致的银色丝线,胸口是寂静圣所的深蓝色静默标志。他手持一本沉重的铁皮经文,走上石阶。马里奥和诸多红袍及灰袍的僧侣们安静地站立在他的两侧。布兰迪克率领两名同样白袍的沙漠武士手捧不幸死去的骑士和鸦人骨灰坛走上高台,肃穆地站立。 当诸人俱已到齐的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上前来,宣布了祭礼的开始。盲童又一次敲响了铜锣,一下,两下,直到第十三下才最后停止。 “十三下?”学士小姐惊讶地说,“怎么会敲十三下?” “这就是寂静圣所的方式。”李察告诉她,“他们在宣告不幸者的逝去。”但是以十三作为选择,李察也感觉不到吉利,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黑太阳酷好十三之数。 “但愿那个混账听不见。”罗茜低声咕哝。 她的头发黯淡无光,近日更是大把大把地掉落,她不得不盘起头发,以掩饰稀疏的头顶。她尽管什么也没说,但是她的烦恼写在脸上,脾气日渐火爆。毒素仍缠着她不肯离去。对此李察束手无策,只能期盼早日到达席里斯郡,寄望那里有炼金术的原料。 你会好起来的。他在心中歉疚地发誓。 锣声的余音渐退,盲童放下了锤子,背诵经文。一段短短的开篇之后,灰袍僧侣们加入了进来,饶舌的瓦里斯语诉说着诸神的荣光;然后男孩们一同加入,吟唱着诸神的赞美诗。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没有柔美之感,仿佛身临金戈铁马之中。李察对寂静圣所内没有女童便再无任何异议与腹诽,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一位战士了。 在刚烈的诗歌中,红袍僧侣伸出手,在铜盆里捧出一掌清水。他呢喃低语,念念有词。须臾之间,浅淡的金光从他的指间钻透出来。那种金色的光辉无法掩盖,比蜡烛的微光更引人注目。就寂静圣所里年幼的孩子们看来,这一定是诸神的神迹。 “故弄玄虚的神棍。”罗茜低声咒骂着,却引起身边诸人的怒目而视。“不过是蹩脚的法术竟然也妄图蛊惑他人。”拉瓦?乔雷不满的怒视,他的儿子更是为之不住诅咒。妮安塔不解的迷茫,以及阿莎和娜丽雅的担忧与不安。他们全未掩饰自己的情绪。 李察一边庆幸寂静圣所将她的话吞没在如层层浪涛般的诵经声里,没有僧侣听见她的话,一边拉了拉她的衣袖,不料却被她使劲甩开。“别碰我!”她低吼着。 “罗茜,别说话。”陆月舞劝告她。 “你没权利说我。”罗茜冷冷瞥了她一眼,飞快地低声嗤笑,“先管好你自己。” 李察感到尴尬且失落。他不知该说什么,又如何去做。 亚希伯恩警告地扫了不安分的他一眼。他一边低语着维持法术,一边将手中那捧金色的水花洒向捧着骨灰瓮的沙漠武士。金色的圣水落在骨灰瓮上,飞快地渗入其中。眨眼之间,灰白色的陶制骨灰瓮仿佛漆上了一层金粉,变得耀眼且滚烫。四散的金光里,就连李察也似乎看见了有死者朦胧的形体在骨灰瓮周围扭曲飘荡。 “他们是无畏的勇士,”红袍僧侣高唱悼文,“他们是坚强的战士。他们保护弱者,挑战不公与强权。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他们从不退缩,直至献出自己的生命。”他的声音回荡在圣堂,响彻寂静圣所。“尽管他们的道路并未走完,但他们的死显得光荣,不愧他们圣洁的骑士之名。诸神愿散播他们的恩宠,将圣武士之名赐于他们。他们生前不曾停歇,如今,他们将在诸神的国度永享安宁与平和。” “爵士先生?”一旁的塔里奥骑士忽然极小声地开了口。他埋着脑袋,声音从脖颈间黑色的围巾下面传了过来。“他们的悼词,这算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诸神的信徒。更加不是替诸神战斗的、被蛊惑欺骗的愚昧之辈。” 你们只为城主和军官的命令而战。谁更高尚?“我同意了的,”李察告诉他,“他们死于异国他乡,所以就按照当地的习俗吧,这也是骑士礼节的一部分。” 塔里奥骑士不再多言,他抿着嘴,带着些许愤怒的盯着主持祭礼的亚希伯恩。李察知道他说什么也无法改变骑士的看法,也明智地选择了闭上嘴巴。 红袍僧侣在高台上喋喋不休,长篇大论的悼词极尽夸耀,也许无论国王与乞丐,小偷还是战士,都希望死后会有如此荣耀的往事。然而死亡就是死亡,哪还有神国及来生?李察不信诸神,也不相信其他神明的存在,但他毕竟尊重别人的选择和奉献,自然也还有他们的信仰。他们的信仰和奉献,因为所发的静默誓言而付出的代价会让他们成为更优秀也更伟大的存在,至少有这个可能——就像是亚希伯恩。但骑士们做不到这一点,罗茜似乎也做不到。他们显得烦躁,像是困在干涸的泥塘里的泥鳅,似是受够了太阳高升之后圣堂里的酷热。 祭礼接近尾声,红袍僧侣的祷告终于停止。散发着金光的骨灰瓮总算黯淡下去。四周重新陷入了黑暗与阴影的包围,只剩彩色的玻璃光柱照射在形态各异的诸神像上。 红袍僧侣低了下头。“愿他们安息。” “愿他们安息。”众人同声说道。 离开圣堂的时候,李察深深吸了口气,外面灿烂的阳光一时间使得他无法睁开眼睛。“终于完了。”罗茜在一旁说道,“又臭又长,我受够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然后狠狠甩下手,“我想去休息了。今晚的晚餐别叫我了。”她大步离去。 李察没能拉住她。僧侣们从他的身边经过,重新返回各自的房间。离开圣堂之后,他们再度恢复了死寂办的沉默,紧闭嘴巴,不再说话。 “我还以为他们都没有舌头。”鸦人费费多站在他的身边说。 李察扭头瞅了他一眼。鸦人脸上的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青色光亮。“就像你的面具。”炼金术师告诉他,“这只是一个誓言。我在年幼的时候,也曾以为某些立下此类誓言的苦行者没有舌头。其实无论何时何地,这说法都并非事实。立誓保持静默乃是表达忏悔的方式,作出牺牲来自己证明对诸神的虔诚,哑巴发誓沉默就好比没腿的人宣言放弃舞蹈。” “我不会摘下自己的面具,不论何事。” “但是手势不能准确表述所有的意思。”李察复述了马里奥僧侣的话,“例如忏悔。” 他们边走边说,但是亚希伯恩忽然在圣堂的阶梯上用西大陆的语言叫着他。“李察,”他向他招着手,“能跟我来一下吗?” 李察示意鸦人去休息,自己则朝红袍僧侣走了过去。他留意到在祭礼上敲打铜锣,引领赞美诗的盲童正站在亚希伯恩的身边。“有什么事吗?”李察不解地问,“我的伤差不多快要好了。” “离痊愈还早得很呢。”亚希伯恩说着,一边打着手势示意李察跟上。“你也来,跟紧了,派克。”他忽然顿了顿,指着那盲童,“噢,他的名字叫做派克德温,叫他派克就行。” 他们走过走廊,经过男孩们练武的广场,他们又从一排石头房屋中间穿过。“我们这是去哪?”李察不由得问。 “静谧之厅。”亚希伯恩说,“我们需要安静的环境。” “干嘛要去哪?”李察困惑不解。“寂静圣所处处都挺安静。何况,我的伤大概用不着冥想来催眠自身吧。” “你的伤?”亚希伯恩冷冷地说,“你本来不该让自己受伤的,但你不仅伤到了,伤势还很严重,几乎致命。你的护卫呢?你的炼金学识呢?他们都死了?还是说你自己就想死?” “我……” “……我不是你老爸,没法教你如何讨好女孩子。但是你首先要牢记,如果护卫因为争执而失职,那么他就不再可靠了。战斗应该让护卫去做,而不是由你自己冲锋陷阵。别把你自己当做英雄。”亚希伯恩顿了顿,嘲讽地讥笑道,“我的佣兵生涯告诉了我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所有认为自己是力挽狂澜的英雄的家伙,他们最后的下场都是成为了乌鸦的食物。” “我明白了。”李察不知能说什么。对他而言,她们已经不仅仅是护卫了。 “你不明白。如果明白你就不会整日纠结于此,为她们的情绪而变换心情。”亚希伯恩叹了口气,一栋没有窗户的低矮石屋耸立在一座斜坡上面。他叹了口气,“好了,我们到了。” 进入石屋之前需要爬上一段常常的阶梯。李察看着一路紧跟他们的盲童派克德温,“他也要跟我们一起吗?”他朝对方靠近,“不去搀扶他?” 盲童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并且转向了另一侧,右脚已经迈上了台阶。“他看的见。”亚希伯恩说,“他的双眼比你还要敏锐。来吧,我们先上去。” 果不其然,对一个双眼失明的盲童来说,这段高低不平的阶梯仿佛就是如履平地。他既不需要搀扶,更加不需要提醒,亦步亦趋地始终紧跟着亚希伯恩,没有被绊倒一次,李察不禁啧啧称奇。“没什么好感慨的。你要是拥有了他的能力,你也能做到。”红袍僧侣的话勾起了李察的好奇。但对方这次管好了嘴巴,没有再开口。 腐朽的木门咯吱作响,石屋里一团漆黑,只有一点昏暗的光。“进来吧。”亚希伯恩招呼他。“低下头。”他提醒。 门框极为低矮,不仅要低头,更要弯下腰,而屋顶里面也同样低矮,李察不得不躬着身体朝里面摸索前行。如果这样做就能被看成对诸神的谦卑,那么诸神也太容易被满足了。 “坐下来吧。” 盲童关上了木门,周围一下子变得漆黑,李察摸索着盘腿坐下,然后伸直了脊背。这感觉真好。他满足地叹息一声。一盏烛光仿佛是黑暗里跳动的怪兽的眼睛,流露出贪婪的目光。李察努力睁大眼睛,也只看见面前两个模糊的影子。周围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但是很快,李察留意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亚希伯恩和盲童派克德温的呼吸完全没了踪影,仿佛坐在他面前的只是两个木头人。 黑暗压抑着他,狂躁的情绪开始涌现。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叫他来就是为了这样折磨他吗?还是把他也当做了他的学生,打算从头开始训练他?我不需要! “说吧,叫我来做什么?”李察大声说。声音来回震荡,撞击着他的耳朵,也让头顶的灰尘扑簌簌直落。“赶快说,别吞吞吐吐。” “安静,李察,这里是静谧之厅,不是战场。”亚希伯恩平缓的声音响起。“静下来,李察,凝神屏气,让大脑空明……” 李察打断了他,“我不需要你教我如何冥想。”他告诉对方,“我只想知道你想做什么!” “冥想。”他说,“深沉的冥想。” “我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李察冷冷地说,“我不需要它来平和内心,更加不需要用它来治愈灵魂。那是你们这些信徒的事,不是炼金术士的!” “可是,”亚希伯恩的语气软了下来。“冥想对你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况且我认为你需要一次这样的冥想。” “我不需要。” “你需要,而且十分迫切。”亚希伯恩叹了口气,满腹忧愁。“李察坐下来,好好审视自己,询问自己。你比我更清楚,不仅仅是你的身体,就连你的灵魂也出了问题。……你受到过诅咒,对吗?” 李察感到震惊无比,就连罗茜都不知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派克告诉我的。”他的答案比他知晓详情更令他惊讶。 “他?他怎么会?” “他有一种天赋,”亚希伯恩扭头看了盲童一眼,后者轻轻地点了点头。“有失必有得,诸神没有给他双眼,却给了他迷人的天赋。在你昏迷的时候,派克触碰到了你,然后……‘看’到了这些。他说,你被诅咒困扰着,直到现在也未曾脱离。” “不,这不可能。”李察摇摇头,“我杀了施咒者,我已经解除了诅咒。” “这正是我困惑的。”亚希伯恩说,“所以,我才说你需要一个冥想。” 李察冷笑一声,“冥想就能解除诅咒?那么那些法师和牧师就不会因诅咒而死了。” “我没在说笑!”红袍僧侣恼怒地告诉他,“冥想有助于消除某些不利的影响。而且派克也会帮助你,他会仔细检查你的梦境……” 124 “把自身作为媒介?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派克不是媒介,也不是精神医师。他天赋异禀。别摆出那种脸色。我保证,他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我们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冥想。然后就万事大吉。我们需要找出病根……难道你不觉得,最近的你越来越狂躁了吗?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李察四处闲逛,有那么几次,他走到了通往圣所大厅的主路旁。那座神殿坐落在黄沙之中,位于流沙海上。倾斜的方形高塔反射着刺目的阳光,看不真切。 他想了想,决定先不回到住处。罗茜的模样让他的愧疚日益加深,他不知如何应对。他打算先去圣所内和男孩们练武的广场看看。僧侣们跪在神像前面,无声地祈祷。偶尔有一两个男孩在圣所里忙碌,但是大部分男孩都在广场上顶着烈日练习武艺。绝大多数男孩都紧盯着他们眼前的木桩,那一根根长矛练习戳刺;也有些年轻的小孩看见他便停下了练习,对他报以好奇和古怪的眼神。但无一例外,他们都遭到了僧侣的责罚。有几个在挨了鞭子之后还叫了出来,换来的是更严厉的教训。 炼金术士看着这些男孩,内疚驱使他赶快走开。离开的时候,他不由地想起派克德温,那个盲童。他抬起头,通过一片暗黄色的、仿佛没有生机的建筑物阴影,他努力寻找那座静谧之厅的身影。很难说冥想有什么成效。至少他感觉不到。 “李察。” “马里奥僧侣。我正找你呢。” “我?”紫红色长袍的僧侣嘴角微微上翘,语气里带着些许揶揄。“不是迷了路,没办法回去?” “当然不是。”他还不至于如此愚蠢。 他们边说边走。“那就是在找派克?” “你也知道了?”他承认,反正这事在僧侣中大概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期望别被其他人知道。“方便吗?” “现在不方便。我和亚希伯恩僧侣都不希望你现在去打扰他。他正在作准备,正在祈祷。”马里奥僧侣伸手引领他,他们走进一个走到的阴影里,立即就感受到了阵阵舒适的凉意。“我们要看看能从你的冥想里到底有什么。这是一个精细且需要耐心的过程。” 李察却没那么多的耐心。他想离开,去席里斯郡。“他究竟看见了些什么?我很想知道。”他迫切地追问,“虽然亚希伯恩僧侣说毫无问题,但我知道,派克晕了过去。短暂的接触他就晕了夺取。这很危险。无论对他,还是对我而言。” “不,你想多了。”马里奥僧侣坚持他们的观点。“这是无害的。晕厥只是由于某种程度的自我保护。他只是还太小,无法控制他的能力。” “是吗?” “是的。”僧侣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比你更清楚。他的天赋,我无法形容,但他不会有事。我保证。我们只是还需要时间,以及一点耐心。” “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还焦躁不安呢?你在恐惧什么?”马里奥僧侣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凝视着他。李察避开他的视线。“怕我们引诱你在诸神像面前磕头,高唱圣歌吗?白魔鬼,我们歧视无信者,却也不会使用如此低劣的手段。” “不是这样。”李察否认,“我从未这么想过。” “那是什么?马里奥僧侣反问道,“如果不是,你为何表现出抗拒和迫不及待呢?”李察无言以对。“你在隐瞒什么吧。你的身体,你自己知晓。” “我的身体很健康。” 马里奥僧侣冷冷地讥笑一声。“很抱歉,我们都没能看出这一点。”他领着李察走过回廊,进入更阴冷的大殿,脚步声在周围如水波荡漾,撞击着凹陷的石壁。“亚希伯恩僧侣检查过你的伤势,他曾是一名佣兵,见多识广,又在圣所学习了治疗之术。” 李察皱起眉头,他感到了不耐烦和烦躁。“我知道。”他没好语气地说。“重点。“ “重点就是,他曾以为你那可怕的伤势是源于你身体里累积的毒素,但是事实上不是如此。”马里奥僧侣停下了脚步,向面朝他们走来的另一位僧侣做出回应的礼节,同时比划着礼貌的手势。等着那僧侣走远,他接着说道,“而是另一些东西。” “我不清楚有什么。”李察冷冷地说,“就连我自己也感觉不出来。” “你身上有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马里奥僧侣告诉他,“亚希伯恩僧侣说那属于黑暗法术的残留,就像是寄生的蛀虫,正在休眠,正在像蚕一样吐出丝线。可怕的诅咒围绕着你,像蚕茧一样越裹越厚,正在慢慢收紧束缚。我们都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们无法自己完成,这必须借助那孩子的天赋。” “我已经解除了它。“那个魅影,他杀了对方,令其魂飞魄散。 然而马里奥僧侣却摇了摇头。“好好想想。它要么没死,要么它也只是某种媒介。”他说,“你应当清楚,某些诅咒并不是简单的杀戮就可以解除的。尽管通常如此。” 这不可能。李察不信任他们的判断。他的耳边还听得见那个魅影在罗茜的魔火烧灼中哀嚎与惨叫,还能浮现出那个魅影扭曲挣扎的身影。他十分确信,对方再也无法活过来,即使是神,也没法复活连灵魂也消散的生物。 “既然你不肯相信,那就请安心等待吧。”马里奥僧侣推开一扇虚掩的石门,上面有繁复的纹路,描绘战争的场景。“寂静圣所欢迎你们在此长住。没人能赶走你们。” 他们走过大殿,沿着一排战士与弓手的雕像前进。“这些都是诸神的战士。”马里奥僧侣介绍说,“他们为神作战,无数年后也能享受尊重与朝拜。” 李察一言不发,不作评论。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引发争执,进而燃起怒火。“这些都是沙漠武士?”炼金术士感到寂静圣所越发不像是虔诚的修道院,而是培养战士的勇士教团,一个培养狂热宗教武装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寂静圣所里到底有多少沙漠武士听从红袍僧侣的指令。黑曜石啊,他不禁想到。 “他们都是圣武士。”马里奥僧侣解释道。 在祭礼上亚希伯恩僧侣说过这个词。“圣武士?” “真正被诸神认可的勇士。”僧侣说,“然而,寂静圣所已无人得享荣誉,布兰迪克本有机会获此殊荣,但的信仰发生了动摇。他还需要长时间的磨砺。” 因为老妪的蛊惑。李察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位是圣武士卡修玛,”马里奥僧侣指着一个戴着斗篷,腰挎弯刀的男性战士介绍道。“他也曾是寂静圣所的一员。后来加入了圣殿军团,参加了那场旷日持久的战役。” 诸神陨落之战。李察知道对方提及的那段历史。但他紧闭嘴巴,作为诸神的信徒,他们一定不想听到它的名字。“我们称呼它为火流星战争。”倒也形象,李察心想,诸神的陨落正是由仿佛世界末日般铺天盖地的火流星之雨拉开序幕的。“卡修玛被赋予了神力,他杀死了一头恶魔领主,并且全身而退……” 僧侣说起历史滔滔不绝,然而李察并不想听他的夸耀。他熟知那段历史,知道那场战役的失败得失,虽然无人清楚前因后果,但他了解的远比一家之言的诸神僧侣更多。诸神陨落之战里,诸神根本无法抵挡炼金术士,法师与恶魔的联合大军,他们节节败退,被一一格杀。灵魂被拖入深渊,成为恶魔的食量。这些他怎么不说呢。 穿过吹拂微风的过道,周围忽然热闹起来,当然是相比之前而言。好些灰袍僧侣在忙碌着,几名年长的男孩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李察看见了布兰迪克,他全副武装,背着长柄斧,眼神凌厉地监督着男孩们的工作。 莫非……“有谁来拜访吗?”李察问。 “自称客人的家伙,讨厌鬼和自大狂。”马里奥僧侣一连用了好几个贬义的形容词。“总之我不想见到他们。但他们找上了门来。寂静圣所……也得屈服世俗。”他叹息了一声。 炼金术士百思不得其解。“那么,为什么叫上我?” “叛徒处处都有。”他简短地说。 ☆ “我是席里斯郡的子爵阿诺德科。这位是泰勒斯爵士,来自哈蒙代尔。” 李察随意鞠了一躬,一边打量面前的两位客人。他们穿着镶银钉扣的舒适皮甲,裹着刺着金边的防范风沙的斗篷,左肩有菱形徽记。他有点惊讶,这个标记太显然,让人不安。 从始至终板着脸的亚希伯恩察觉到了他的讶异。“这些身份高贵的绅士,”他漫不经心地说,身子在那把王座般的扶手椅上寻找更舒服的坐姿。他依然保持着战士的姿态,显得尤为不适应这种言辞交锋的场合。李察如此认为。“效命于席里斯郡的巴顿公爵。” “是亲王。”较为年轻的泰勒斯爵士断然纠正道,饱含敌意的灰色眼睛盯着红袍僧侣。肌肉在那张黑炭般的脸上仿佛蠕虫一样攀爬。“巴顿亲王。” “别在头衔和细节上浪费时间了。”亚希伯恩讥讽地笑了笑,“想当初,只有皇家贵胄才会被称作亲王,如今看来已经不是这么回事了。随随便便哪个家伙也能给自己冠上亲王的名号。反正国王们俱无实权,你们中是谁给他加冕了吗?” “国王们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秃头!” 布兰迪克的右手摸了摸冰凉的斧面。“闭上你的臭嘴吧,别忘了你是在同谁讲话。” 亚希伯恩抬手制止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称呼是没错。”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们还是来谈谈诸位客人为何大驾光临圣所吧。你知道的,李察,外面的流沙之路,可不是人人都识得方向的。” “他们火眼金睛。”炼金术士随意地说,坐在椅子上打着呵欠。他想睡觉了。 “我想你弄错了。”红袍僧侣冷冷地评论道,“他们可是受人指派。而另一位,我从不认为那种家伙会前来朝拜诸神,有谁替你们指路,嗯?你们的沉默代表默认。我会好好查查,看看究竟是谁接受了巴顿公爵的贿赂,或是些别的东西。在某些家伙眼中,金钱无所不能。” “你竟敢污蔑亲王殿下?”泰勒斯大喊道,他把斗篷甩向后面,露出那件黄铜镶边的雕花皮甲,“你胆敢质疑统治者的权威?” “是公爵,不是亲王。”李察善意的提醒对方。他没见过巴顿公爵,不能做出更完善的评论,但是显然,他认为有这种属下的人,很难成为奥柏伦亲王那种人。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安静!”亚希伯恩叱喝一声,两眼眯起缝来,“声音放低些,小心点儿,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我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那爵士踏前一步。较为年长的子爵阿诺德科紧紧抓住他的手肘。泰勒斯用力抽出胳膊,“我的话代表亲王殿下,代表此地的领主大人的意愿!院子里有我们带来的士兵——” “我知道,又一队通过了流沙之路考验的作弊者。”亚希伯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向身边的布兰迪克点了点头,“诸神的武士们会好好招待他们。不劳你们费心了。” 阿诺德科子爵双手握成拳,“你想干什么?” “有人宣称这片土地,这座圣所属于世俗的领主。”亚希伯恩冷冷地说,“我得给他们一点教训,才能让他们认清形势,这里自古以来就属于诸神,不是凡人。” “好了,好了。”炼金术士不耐烦地插嘴道,“这里就是一片黄沙,莫非有人还会对这里起了兴趣,打算建造一座城市?那他的脑袋一定被门挤烂掉了。” “闭嘴,白魔鬼——”泰勒斯叫嚣道。 “应该闭嘴的是你,下贱的狗崽子。”亚希伯恩用冰冷威严的声音打断道,“管好你的嗓子,这里被称作寂静圣所,就算是远在哈蒙代尔,我想你曾听说过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静止大喊大叫,同样也禁止随地大小便。我真应该割去你的舌头。” 布兰迪克干脆把长柄斧攥到了手里,冷冷地盯着那爵士。“够了!”泰勒斯的喊叫尖得像假声,“我不会坐视江湖骗子的侮辱!我不会充耳不闻!我们将统治此地,现在就是你这黑暗和迷信的骗子滚出这里的时候——” “闭嘴,白痴。”李察露出冰冷和仇恨的笑意,“听说,你们的城市如今改换了门庭,转而信仰沙漠之母,如今你们还敢在诸神的领地大放厥词。亚希伯恩僧侣,你们真应该把他们当做异教徒直接驱逐出去,或是挂上绞刑架与火刑柱……我想这些东西,你们不缺吧?” 125 亚希伯恩与他一唱一和,“是呢,你们太吵闹,以至于我竟然忘了这一点。”他眯起眼睛,冰冷地盯着那叫嚣的最起劲的爵士,展示着他胆敢这么做的决心。 泰勒斯脸色发白,往后退了一步。 “请原谅,尊敬的亚希伯恩僧侣,巴顿亲王不能容忍这个炼金术士出现在他的领地上。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并不重要——亲王殿下清楚,他就像磁石那样会招来麻烦——” 正戏终于来了。 “我不觉得李察给我们带来了麻烦,还必须得为公爵的不举负责。”红袍僧侣打断道,“况且,什么时候我们的事儿开始会让公爵操心了?自从那女人躺在他的床上,用手和嘴巴帮他***的时候?据我所知,他那活根本就立不起来。” 李察实在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想他更担心的是恶魔剪过指甲没有。“ “够了!”阿诺德科口气僵硬地说,“你的污蔑我当做没有听见。” “没听见?你的耳朵聋了吗?亚希伯恩讥讽着。“我根本就不在乎,我还想让我嘲笑众所皆知了。反正大家早已心照不宣。” “子爵大人。“李察坏笑着说,“你难道没在私下里把这当做笑料吗?你和你的情人搞的时候,你难道没向他炫耀你的利剑比巴顿公爵更锋利吗?” 阿诺德科子爵的铁拳握得咔咔作响。 “我想李察说的没错?” “放肆!”泰勒斯爵士气得浑身发抖,把手伸向腰间。“如果你敢动手,”布兰迪克警告道,“我就夺走你的剑,然后用剑面狠揍你的屁股,最后把你踹出门去。“ 阿诺德科子爵盯住炼金术士的双眼。李察发现对方的眼里带着无法动摇的纯粹恨意。李察断定,他们无法光用讥笑击退对方。“亚希伯恩僧侣,如果你驱逐白魔鬼,这片领地依旧属于你。无论亲王殿下,还是神使小姐都不能容忍这位炼金护士在这片土地上多留一天。” “在这座神殿里,发号施令的人是我。”红袍僧侣冷静地说,“而这里,是属于神殿的土地,既不属于你那精|虫上脑的公爵,也不属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人。炼金术士是我的客人,我喜欢有朋友作伴。他在这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即使他召唤来了恶魔你也甘愿?”子爵带着某种威胁说。 “就我看来,打破平静的恶魔正是你们。” “看样子你是不肯同意了。” “你的耳朵真的聋了。我有说‘同意’这样的字眼吗?”红袍僧侣冰冷地说,“我再说一次好了。我的答案是不同意。现在给我出去。你们还记得怎么出门吧?” 阿诺德科按住怒不可遏的泰勒斯,鞠了一躬,皮甲上的钉扣当啷作响,然后他盯住炼金术士的双眼。“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到访,亚希伯恩僧侣。”他说,“我们会再来的,下一次,我想下一次你一定会同意我们的提议的。”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红袍僧侣冷冷地答道。 调查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 人人都有嫌疑,而诸神无法给出答案。红袍僧侣不得不亲自操劳。他负责寂静圣所的高级僧侣,马里奥僧侣去审查那些灰袍僧侣,布兰迪克得一一检视他的同辈与晚生,而李察则需要一一审问他的人。这是一个细致的且漫长的活,而留给他们的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炼金术士排除了绝大多数人,剩下的,他决定主动出击。 “拉瓦?乔雷先生,”他敲开商人的门。后者同他的儿子,还有几位鸦人部族的战士同住一间屋子。“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商人的儿子插脚过来。挡在了炼金术士和他的父亲之间。“自从跟你们在一起就没有好事,现在你还想说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萨沙!”拉瓦?乔雷喝止了他,并把他一把拉开。“住嘴。” “为什么不准我说?”后者愤然地甩开父亲的手,“我不过说出了实话。看看我们都经历了些什么!自从我们遇见你们,我们撞见的除了逃跑和战斗之外,还有什么?一时的好心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回报吗?”他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冲着炼金术士大呼小叫。 李察耐心的听他说话。“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回报?”他讥笑着说,“金钱?还是宝石?” “我……”商人儿子大张着嘴巴,磨磨蹭蹭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不知道!”他烦躁地大喊,“我只记得,你们这群白魔鬼带给我们的只有灾难。” 李察冷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他将对方的反应瞧在眼睛里,暗暗记在心中。他是一个值得加倍留意的对象,李察如此认为,一颗潜在的钉子。 “他救了我们的命啊。”拉瓦?乔雷恼怒地说,“难道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回报?”没错,他还指望着什么?“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我整夜整夜做着噩梦,每次我惊醒的时候无不庆幸我们的好运气,而你还毫无根据地断然指责?” “可是……” “可是什么?”拉瓦?乔雷恨铁不成钢地大吼,“你长着眼睛,你自己也看见那些人变成了什么样?那些个和你聊天喝酒的对象都变成了丑陋的恶魔,你也想变成那个样子?” “我,我不想。” “那你就闭上嘴巴!退开。”萨沙带着愤然的情绪,不满地盯着炼金术士,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好好在这里呆着。”拉瓦?乔雷命令道,“哪也别去。”他的儿子咒骂了一声,但也无从反驳,看着他的父亲走向李察。 “拉瓦?乔雷先生,我们能走了吗?”他问。 “是的。我跟你去。” 李察点了点头,“鸦人兄弟们,请通知你们的族长,让他给我来。”他吩咐他们,“还有看好这个人,别让他一个人呆着,就连他去上厕所,也得紧跟着他,寸步不离。” 商人不知他吩咐了什么,但从鸦人的脸上和他们的行动里,他瞧出了不妥。“李察先生,这是怎么了?”他的儿子骂骂咧咧地想要走上来,一名鸦人干脆上前用铁掌按住了萨沙,任他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这……这是为什么?”拉瓦?乔雷惊讶地问道。 “走,”李察径直朝屋外走去,“跟上来,拉瓦?乔雷先生,”他面无表情地说,“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只是,我们总得防范一下意外的突发事件。” “突发事件?那是——” 李察没有理会他,推门而出。 一路上,拉瓦?乔雷战战兢兢,脸色惨白,惴惴不安。他的脸上汗水如瀑布般不住流淌,湿透了衣衫。经过男孩们练习武技的广场的时候,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终于开了口。“李察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嗓音发颤。“李察先生?” 炼金术士一直没有做声,漠视了拉瓦?乔雷的惊恐。直到远离广场,四下无人,李察才在斟酌之后轻声透露了一点,“有人不知好歹,作了叛徒。”他简短地说。 商人大惊失色,他挥舞着手臂,不知放哪才好。“您怀疑我们?”他慌忙的解释,结结巴巴,口不择言。“不,不,我不会,萨沙也不会,我们又没有变成恶魔,您怎么能怀疑我们呢?我们可是与你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呀。如果可能,我也可能听你的命令杀敌的啊。” 然而李察再也没有说话,他闷头走路,始终保持沉默,对他施加无形的压力。拉瓦?乔雷因此变得更加慌乱和恐惧。他急迫地试图辩解,为萨沙顶撞的行为进行辩护。但无论他做出什么保证,如何向诸神发誓,李察一句话也没说,脸上也始终不动声色。 再走过一段路,便已接近圣堂了,费费多在一座雕像的阴影下等着他。“爵士先生。”他行礼道。套着短衫的胳膊裸露在外,显现出有力贲张的大块肌肉,银色的斧面展示着冰凉的寒意。随着鸦人的动作,薄如纸片的利刃闪闪发光,足以震慑宵小。 拉瓦?乔雷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站起来,拉瓦?乔雷先生。”李察冷静地告诉他,“没人杀你,我们只是谈话,跟我们走一趟罢了。” 在炼金术士的示意下,鸦人首领把商人从地上拖了起来。“走!”他闷声闷气地发出了一个威胁:右手摸了摸缠绕着鲨鱼皮的斧柄。 拉瓦?乔雷惊惧不安地跟了上来。 经过圣堂时,李察停了下来,指了指里面,“先去对你的诸神祈祷吧,拉瓦?乔雷先生。”他告诉对方,“我尊重你们的信仰,我等着你。当然,我劝你别祈祷诸神会弄瞎我的眼睛,那不管用。”他一边推开了圣堂的大门。 拉瓦?乔雷踌躇不安。“这……这不必了吧。我什么都没做,不用——” “不是说只有诸神才能审判你们的罪恶吗?”李察打断了他,指着瞧上去黑漆漆的圣堂大厅。“请进吧。让诸神听听你的忏悔——” “我没罪!” “请进。”李察盯视着他,语气不容置疑。“放心,我们没有偷听的习惯。” 在拉瓦?乔雷进去之后,李察关上了门,静心等待。他不关心对方是不是真的向神明祈祷,也不关心对方是否自言自语地说了些什么。他只想把对方一个人关在里面,让他的恐惧和不安吞噬他的心理防线,让压力将其压垮。至于祈祷……信仰也无法抑制心里蔓延的恐慌。 果不其然,当拉瓦?乔雷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更加灰败,眼中充满了被抛弃的绝望。诸神救不了任何人,他注定得不到回应。 “费费多先生,麻烦你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李察带着他来到了围绕圣堂而建的一排静谧的冥想室内——这是红袍僧侣特意腾出来的,彼此隔绝的密室,安静且不惧他人如地鼠般竖着耳朵窃听。 “坐。”李察指着房间里的一张椅子说。拉瓦?乔雷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坐下来。”他稍微提高了音量。商人打了个颤,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屁股只有一半坐在椅子上。他的左脚和右脚不住地来回交叉,始终不见安稳。 李察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别紧张。”他露出浅浅的笑容,“我只是想找你好好聊聊——” 拉瓦?乔雷不安地说,“您是要审问我?”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李察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是的。”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试图为自己脱罪的犯人都这么说。” “我不是犯人!我什么也做过!我的儿子,萨沙更是什么都没做,我了解他。”如果不是萨沙,为何在询问他的时候,他的每一句辩解里都要带上萨沙呢?“你怎么能这么认为?”拉瓦?乔雷瞪大了眼睛。“他是我的儿子呀,我的儿子。每一位父母都是如此!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发誓!我敢以诸神的名字发誓: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们永世不得超生。” “在我看来是欲盖弥彰。”他指出。 “你不是父亲,你如何知道父亲的心情?”拉瓦?乔雷面部涨红,怒气上涌。“好吧,就拿你的女朋友说事!如果有人怀疑她们,你会怎么做?你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说呀!” “安静。”炼金术士说。 “白魔鬼、李察,我发誓,不是我们干的!” “安静,拉瓦?乔雷先生。”李察再次提醒他,“任何在寂静圣所吵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昨天的客人已经有人被割掉了舌头。我想你看见了被扔在大殿台阶上的那团肉块。” 只有窄窗透进光亮的房间里只剩下拉瓦?乔雷急促的喘息。 “是的,商人追求回报。萨沙是个商人。”他放轻声音说,夹杂着不甚清楚的辩解。“但是,不计回报的帮助才能换来朋友。事事计较得失的商人终究会成为乞丐,这早已有前车之鉴。我怎么会不明白?你们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么能害自己的朋友?就为了一点利益而背叛?” “我知道这一点。”炼金术士说。放弃步步紧逼,采取柔和政策。“怀疑还不是污蔑。所以,我先找的是你,不是萨沙。我只想弄明白一些事儿。” “只要能洗清你的疑虑,我愿做任何事。”拉瓦?乔雷颓然地躺倒在椅子上,他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我想喝酒。” “这里没有。”李察说,“只有水。” 126 他拿起盛水的陶壶,给商人倒上了一杯。他抓过杯子一饮而尽。“问吧。”对方惨笑着说。 李察想着如何开口。“你到过席里斯郡对吧?”炼金术士决定从地点入手。最无法作假的地方往往会暴露问题。“你是席里斯郡本地人吗?” “是的,这没什么好说谎的。”拉瓦?乔雷奇怪地说,眼中带着不解。“这有什么问题?” “我问,你答。”李察严肃地提醒对方。“我不负责解释你的疑惑。至少目前如此,直到揪出叛徒为止。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问,我答。”商人落寞地重复。 炼金术士不加理会。他想了想,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曾提及过沙漠之母的教会,说他们的蔓延就像瘟疫。”他提醒对方,“他们最开始……我是说,有关沙漠之母的流言是从哪出现的?席里斯郡?” “是的。”拉瓦?乔雷仿佛失掉了所有力气般地垂着肩膀说道,“毫无预兆地出现。突然有一天就听见了街头巷尾都在传唱她的事迹。但一开始大家都不相信——” “——这我已经知道了。”李察打断了他,“跟我仔细讲讲那些谣言,还有巴顿公爵的事?” “巴顿公爵?” “是的,有些人叫他巴顿亲王。” “噢,是他呀。一个贪婪的胖子。”拉瓦?乔雷评论,“彻头彻尾的投机份子。哪有利益就往哪钻。席里斯郡绝大部分船厂和海外贸易里他都插了一手。就连房地产也是由他的亲信把持。在席里斯郡,如果谁家里起火,他的亲信就会出现,逼迫对方把房子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他,否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房屋和里面的东西被烧的一干二净……” “形象的描述。”但是李察仍然制止了对方无休止的控诉。拉瓦?乔雷始终没有谈及正题。他打算换一个切入点。“听说他不举?” “你是怎么知道的?”拉瓦?乔雷惊讶了一阵,但随即就被不屑取代。“算了,是我大惊小怪。这事众所皆知。” “但是现在,据说他有了新欢,整日寻欢作乐?” “是这样的,没错。”拉瓦?乔雷说,“街头巷尾的每一个角落都这么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新欢又是谁?” 拉瓦?乔雷一下愣住了。“我……这……” “沙漠之母出现的时候?”炼金术士提醒。 “是的啊。”商人困惑不解。“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的确没任何关系。跟审问的内容也全无关联。炼金术士只是想确认自己的判断。现在看来,一切都可以做出结论了:不举多半是生理上的疾病,而一颗黑曜石足以解决所有问题,潜移默化的魔法也能在不知不觉中笼络人心。他认为自己的猜测接近真实。所以,审问可以继续进行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他们的烦恼。 “拉瓦?乔雷先生,回答我一个问题。”李察严肃且认真地说,并且紧盯对方的眼睛和脸庞,不放过他脸上丝毫情绪的变化。拉瓦?乔雷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肌肉绷紧,眼睛回避着他的视线。“最近几天,你可曾做过什么古怪的梦境?” 他的眼中闪过疑惑。“啊?”他惊讶了片刻,“噩梦算吗?”商人苦笑着说,“到处都是恶魔和尸体,除了火焰就是鲜血,耳边都是惨叫。每晚我都受此折磨。” “在梦中你做了什么?” 这一回,拉瓦?乔雷迟疑了很久,脸上出现尴尬和逃避。“我……我瑟瑟发抖,大喊大叫。”他在炼金术士的严厉眼神下吞吞吐吐地说,“像个……像个懦夫。” 应该不是他。李察如此认为。 噩梦能让人变得脆弱,但若想蛊惑深陷其中的人,只有让其变得坚强,无坚不摧。然而,拉瓦?乔雷不是战士,他是商人。趋吉避凶才是他们的本能。 于是他放他在一旁休息,自己则在一旁的另一个房间里等待,让鸦人找来另一位可疑人——拉瓦?乔雷的儿子。 “你把我的父亲怎么样了?”刚进门的时候,萨沙就大声质问,对炼金术士端上水的好意视而不见。“你杀了他?还是把他关了起来?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就在另一间屋子里休息,等我问完问题,你就可以去找他,回去好好休息了。”李察维持着平静地说,“放心,很快就会结束。别看外面,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我也不会刑讯逼供,更加不会用魔法之类的拙劣手段。非常简单的问题。” “好。那就赶快说,”他搬来椅子,重重搁在李察的对面,一屁股坐了上去,双手抱胸,冷笑连连,“好让我听听,你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李察问了同拉瓦?乔雷一模一样的问题。 “做梦?”萨沙恼怒地讥笑,“还能梦见什么。无外乎金钱和财富,富足的生活,当然也少不了整晚在我面前咆哮的恶魔。那些家伙……那些家伙,明明之前还在一起谈笑风生,可是一转眼……我看见他们自己撕下自己的脸,露出里面恶魔的皮囊……还想听吗?” 李察摆了摆手。这就够了。大概也不会是他。炼金术士让他出了门。又一个被恐惧侵占了的家伙,一个现实的人。他们不会被虚无的承诺蒙蔽,只相信眼前看见的东西。李察甚至怀疑萨沙?乔雷不过是一个嘴上说着信仰诸神,心里却不断诅咒诸神的伪信徒。 然而……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他一边等待红袍僧侣的进展,一边思考他还漏掉了谁。炼金术士一一细数:僧侣,男孩们,队伍里的外来者……他唯独漏掉了他的人,一群无信者。 调查仿佛陷入了泥沼,他们寸步未近,反而在层层障碍构建里的迷宫里迷了路。每一个人瞧上去似乎都没有问题,没有被引诱,更没被蛊惑。炼金术士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死胡同,将简单的问题想得过于复杂。 “你们可有任何进展?”在圣堂里碰面的时候,李察首先打破了沉闷。 他们坐在神像的长椅上,炽烈的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光柱里灰尘不住起舞。两位僧侣满脸疲惫,靠在长椅的椅背上,闭目假寐。听见炼金术士的询问,马里奥僧侣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没有。”他说,“什么也没有。” “男孩们不曾经历流沙之路。”红袍僧侣揉着眉心,插口进来,“至少,年幼的孩子们不曾经历。年长的男孩则要等到冬季来临,才能做好准备。” “冬季?” “古历法上的冬季。”马里奥僧侣简单地解释,不愿多说。 李察却觉得不是如此。“我以为是真正的寒冬。” “那不是我们应当担心的事儿。”亚希伯恩告诉他,“那遥遥无期,让我们专注于眼前。”他顿了顿,喘了口气,盯着面前不会再开口说话的诸神石像。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反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彩。“男孩当中,懂得这些的还太少,他们甚至不曾走出圣所。” “那么沙漠武士呢?” 马里奥僧侣打断了他,“你是想说布兰迪克?”他沉默片刻,“不是他。”他确信地说,“虽然我也同你一样对布兰迪克抱有怀疑——因为他的信仰几近崩溃——但不会是他。封闭的冥想小屋是他那些天唯一呆着的地方。” “别的人呢?”红袍僧侣喘了口气,眯上了眼睛。他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正值壮年的男人,反而有如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沙漠武士虽是诸神的战士,但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人自甘堕落。”因为他们都不堪忍受这仿若苦行僧的生活及日复一日的训练?还有被扔进流沙的生死折磨?炼金术士不由想到。“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现在……此消彼长。” “他们,我们的弟子们都很正常。”马里奥僧侣答道,“至少,我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会继续对他们密切关注。” “只怕时间不等人。” 他们都没有把子爵的狠话当做玩笑。他们可以抗衡一队士兵,但没法对抗整支军队。更何况,那些家伙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公爵。疯子出牌从不按照常理。 “僧侣们呢?”李察问。 红袍僧侣首先叹了口气,盯着彩绘玻璃窗上的几何图案。“这可是个繁琐的活。” “亚希伯恩僧侣。”马里奥僧侣不满地叫道。 “别急,别急。听我说完。”他把手肘搭在扶手上,手背托着下巴。“因为僧侣们太多,不可能一一检验,所以我筛选了一些。很遗憾,的确有些人变了。不是很多,但是触目惊心。若是没有这事儿,我们大概永远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异心。” “亚希伯恩僧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群向往安逸生活的违誓者。”红袍僧侣说。 炼金术士感慨,“人心永远无法揣度。” “是的。”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李察头一次觉得他像一位引领人心灵的僧侣,而不是一位肌肉贲张的战士。“但是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都与此事无关。” “叛徒还隐藏着。”马里奥僧侣砖头看向李察,“你呢?白魔鬼,你们的人呢?” “审问没有进展。”他回答道,“每一个人都各有担忧,即使静室里的熏香能放松他们的抵抗,可是显然,这没办法让他们倾诉自己的秘密。而且,他们也没有任何潜在的异状。” “要么是隐藏的太好,”红袍僧侣评论道,“要么就是我们找错了方向。” 李察点了点头以示同意。“我会试着再问一次。转换一下方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我们太过于看重了魔法的蛊惑,而忽视了最现实的回报。” “是的,我也如此认为。我觉得那些违誓者才是我们的突破口……” “……我们最好齐头并进,亚希伯恩僧侣。”马里奥僧侣说,“摒弃魔法和熏香,用一些最原始的手段。毫无疑问,恐惧往往比诱骗更管用。” “火钳与长鞭,泣血的刑具。”红袍僧侣叹了口气,“愿诸神慈悲。”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向着诸神忏悔。“愿诸神宽恕我们的罪孽。” “愿诸神慈悲。” “等等。”谈话结束之前,李察向他们抛出了一个困扰着他的问题。“我一直没有弄明白,那些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赶我们离开,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沙漠上劫杀我们吗?以此来讨好那个诱骗巴顿公爵的沙漠之母?” 圣堂里忽然陷入了压抑而可怕的沉默,李察感觉到某种不安。他觉得事情肯定会出乎他的意料。亚希伯恩与马里奥僧侣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且无奈,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告诉我真正的答案。”他看着他们的眼睛,“不是与我,也一定与我的人有关,对吗?告诉我答案。我得知道。” “是,也不是。”红袍僧侣模棱两可地说。 “有话直说。”李察的耐心彻底消磨殆尽。“我还没那么脆弱。” “好吧,”亚希伯恩叹了口气,“其实,我们本就不应该瞒你。”他又重新在长椅坐了下来,李察瞧得出来,他是在拖延时间,也是在组织言语。但是他总得开口说话。 “给我答案。”他恼怒地说,“我不想听到谎言。” “安静,白魔鬼。”马里奥僧侣提醒他,“这里是圣堂。” 红袍僧侣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如此苛刻。“事情很麻烦,你知道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激动,听我说。”亚希伯恩往下按了按手,示意他平静下来。“这事严格说起来,与你们的关系不大——” 李察盯着他的脸,“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说谎。” 亚希伯恩的话没有被他的讥讽打断,“——它与你们白魔鬼无关,而是另外的人。” “谁?” “妮安塔小姐。” “她?”李察震惊地问,“她怎么了?” “子爵先生带来的消息是,”红袍僧侣紧盯着他的眼睛,“巴顿公爵想要迎娶妮安塔小姐。” 他待在房里,直到夜幕降临。 “我们当中出了叛徒。”罗茜趴在床上好似睡着了的时候,李察对她说。罗茜慢慢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觉得尴尬且歉疚,直到他移开视线。“你默不作声就是因为这个?”她的嘴角挂起习惯性的嘲弄,“难怪陆月舞会生气。” 127 “可你不是她。” “是的,我不是她。”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 李察靠在墙上,盯着窄床边桌子上的蜡烛。烛焰摇曳闪动,影子在他周围晃个不休,房间似乎更显阴暗,也更冰冷。身前的女法师长发宛若明焰。他还能有一个依靠。“我只是猜不出会是谁。不是拉瓦?乔雷,也不是他的儿子。” 女法师听闻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是我们的人?” “骑士,鸦人。”李察痛苦地说,“我想不明白。” “没人可以窥探他人内心。”女法师告诉他,“诸神也不行。何况,世人皆是自私。无论荣耀与否。只是我现在没法施展法术。”她埋头苦笑,“你的好叔叔说要是我现在施展法术,以后就永远别想碰它了。” “我知道。”他握紧了女法师的手,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门外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仿佛沙鼠跑动黄沙,又像是猫儿在抓挠门板。“谁?”李察低沉地喝问了一句。然而始终没有回答。仿佛是他的幻听。 “外头有人,是吧?”罗茜轻声说。 李察没有回答。他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剑带,从剑鞘里抽出符文长剑。上前三步,他来到门边,背部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左手缓缓伸了过去,握住了门把。他看见女法师端起了短弩,向她点了点头,然后把门猛地拽开。轮轴一阵嘎吱响,漆黑的院落里空无人影。 “谁也没有。”女法师放下短弩。 炼金术士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有谁。”他不容置疑地说,“我的耳朵没聋。”他整理了一下剑带,握紧了长剑,“呆在这儿,哪也别去。” “我觉得呆在这儿才更危险。” 她说的没错。女法师从他身边溜到门外,朝外面走去,途中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李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轮新月挂在天空,无数的星辰闪烁不止。周围是连绵起伏的阴影,寂静无声,一片死气沉沉。李察全凭直觉,走进了圣所最主要的建筑群。他不禁问自己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但他找不到答案,而且脚步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图。 “什么都没有。”罗茜说,“你是不是太紧张,所以听错了?” 炼金术士没有搭话。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靴子在石板上的摩擦,以及门闩打开的声响。声音是从修士们休息的房间传来的。如此清晰,他确定这不是一场噩梦。“往这里走。”这里李察远比罗茜熟悉。他步上台阶,楼梯的每个转角都有阴影潜伏。李察小心翼翼地前进,一遇可疑暗处,便用剑尖捅刺两下。 突然,他听到一声短促的呜咽。他感谢寂静圣所的石头墙壁,凹陷的墙面放大了一切声音。李察快步登上楼梯,罗茜紧跟着他。一名僧侣的房间大敞。李察站在门口,手握利剑,以让,以让眼睛适应黑暗。厚重的垂帘盖住窗户,房里黑暗如墨。“是谁?”他叫道。 什么都没有。声音像是消失了。没有呼吸也没有回应。他屏住呼吸,慢慢地移动脚步,贴着墙朝窗边挪动,然后他一把扯下了窗帘,透进来的月光着凉了房间。 他看见了:一个赤着上身的僧侣软绵绵地横趴在床上,脑袋垂在了地上。头朝上,腹朝下地看着他。他的头被整整扭了一百八十度。 是谁干的?李察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转过头看着罗茜,发现她也一筹莫展。 然而忽然之间,四周大放光明,僧侣们端着蜡烛全都涌了过来。他们堵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眼神在他们与尸体之间不住地游移。 炼金术士心头暗道要糟。 果不其然,一个僧侣打破了誓言,在惊恐中忽然开口说话。“白魔鬼杀了他。”尽管他飞快捂住了嘴巴,但是接二连三的僧侣都找到了发泄恐惧的途径,全然忘记了他们的誓词。“你们杀了他?”“魔鬼!” “闭嘴!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不是我们干的。” 然而他的辩解起不了任何作用。僧侣们越聚越多,将门口牢牢堵住。他们大呼小叫,寂静圣所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在他们的耳边嗡嗡作响。几声尖利的惨叫忽然炸响。僧侣们统统愣住了。 “滚开!”李察朝僧侣们大喊,“统统让开!” “他妈的,没听见吗?凶手在别的地方!”女法师同样高声大喊,但僧侣们堵死了出路,进退不得。她恼怒不已,端起短弩扣动了扳机。弩矢钉在了最开始喊叫的僧侣的大腿上,他惨叫连连,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涌出,但也震慑住了其他人。他们总算是让开了一条道路,在夹道欢送的“魔鬼”声中追逐着那声惨叫。 在走道的楼梯口,一个男孩脸朝下趴在血泊中,他的背上有一个可怕的伤口。往前走两步,又一个男孩倒在地上,脸部被利刃整个劈开。李察握紧长剑,吞咽着唾沫,紧张地注视每一个阴影。他们终究没能追上对方,好几个男孩的尸体摆在他们眼前。无不是死于可怕的杀戮。 “他在戏耍我们。”罗茜恼怒地说。 也许不是。对方的杀戮毫无规律可循,让人猜不透目的。“我只想知道他是谁。”李察告诉她,“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还是受到了引诱。” “有什么区别吗?”罗茜冷笑着说。 他不得不承认,两者之间根本毫无区别。 他们小心绕开不幸的孩子们,走向另一条走道。塔里奥骑士手持利剑,一脸焦急地迎面走了过来。“爵士先生。”他瞧见了他们,朝他们跑来,“你们没事吧?” “我们毫发无伤。”李察古怪地盯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见了一些响动,脚步声,还有惨叫。所以一路朝这里走了过来。”他的剑上没有血迹,只穿着薄薄的短衫,干净整洁。“究竟发生了什么?刚才我听见僧侣们在大呼小叫。” “有人杀死了一名僧侣,还有一些孩子。” “他们误认为我们是凶手。”女法师冷哼一声,摸了摸凹槽里的弩矢,“我用它告诉了他们,我们不是。” “骑士先生,你从那个方向走来,有看见谁吗?”李察询问。 “布……布兰迪卡……”塔里奥骑士努力说出沙漠武士的发音,“我走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走下阶梯,朝僧侣们居住的地方走了过去。” 李察的心脏一下子绷紧。他竭力遏制话语里的颤音。“你有没有留意到,”炼金术士咽了口唾沫,“他有没有什么异样?” “异样?”塔里奥骑士努力回想,“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他的脸上似乎有些抓伤,但是天色太暗,我又没有举着火把,所以我没办法确定。” 李察与罗茜对视一眼,他看见她的眼中也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也不愿意相信布兰迪克会是凶手。然而,他曾受过诱惑,信仰也日益溃败,况且,他的行踪实在是太奇怪了。马里奥僧侣不是说他已经被关在静室里,不准许私自离开吗?他怎么出现会在这里?“你还看见了些什么吗?譬如血迹?” “没有。”塔里奥骑士肯定地说,“他穿着灰色的亚麻衬衫,如果有血迹,肯定很好辨认。只是……好像……” “说。” “他握着斧头,似乎有股血腥味。”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李察不信。如果真是布兰迪克,那么那群僧侣……他不敢想象。“走!”他招呼骑士,“快点!我们得追上他。” 拐过一个转角,前面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在朦胧的月光下面,布兰迪克正背对着他们,同另外两名手持双刀的沙漠武士战斗。他以一大二,却不落下风,反而有隐隐压制对方的势头。 “布兰迪克,放下武器。”一名沙漠武士命令道。 “停下来!”另一名说,“你想违抗命令吗?” 然而布兰迪克一言不发,手中的斧头挥舞得更加凌厉,在身体周围卷起旋风,把他的对手统统卷了进去。一时间,金铁交击的声音接连响起,串串火星照亮了他们各自的脸庞。布兰迪克一脸坚毅,而他的对手则惊恐万分。 “你竟然想杀了我们?” 回应他的是又一连串毫不留情的打击。 斧头划出一道明明灭灭的弧光,逼迫另两名沙漠武士朝后退开。而布兰迪克朝前一步,以势大力沉的一击疯狂地斩下,交叉架起的弯刀被轻易地劈断,斧刃去势不减的划开了一名沙漠武士的胸膛,砸碎了他的胸腔。那人用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布兰迪克,最终眼睛里的神采黯淡下去,无力地仰倒在了地上。 “布兰迪克……”另一名沙漠武士震惊的忘记了他仍处于战斗中。因此当布兰迪克挥舞斧头朝他扑上来的时候,他几乎没有做出有效的抵抗。 沉重的长柄斧砸开了对方的防御,接踵而至的一击捏碎了对方的手腕。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伴随着沙漠武士动天的惨嚎令人毛骨悚然。布兰迪克撞入对方的怀中,冲力令对方闷哼一声仰天栽倒,同时一截手臂飞上了半空,扇了头顶的一座浮雕女士像一巴掌。 沙漠武士痛苦地抽搐,缩成一团。布兰迪克的身躯仿佛一座小山的影子把他笼罩其中。那人抬起眼睛,惊惧地看着斧面上反射的月光。“布兰迪克,”他艰难地叫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是我们啊。我们是你的同伴,不是敌人!” 然而康纳?布兰迪克高举起了斧头,他的背影瞧上去就像是一张拉满的长弓。 “布兰迪克!”李察冲下最后一段阶梯,冲他喊道,“停下,你疯了吗?” 他回头扫了李察一眼,那眼神冷漠如冰,在黑夜里他的眼睛底下透着一闪即逝的红芒。那是属于疯狂的,危险的,充斥恶意的眼神,无一不令李察想到那个所谓的老妪,那个受他们膜拜的黑太阳。飞旋的思绪一时间又扯上了黑色晨曦。 李察忽然一阵心悸,“停下来!”他高喊。 斧头仿若一道闪电泠然落下,鲜血仿佛喷泉冲上高空,溅了布兰迪克一身,他仿佛浴血的魔神,在血雨中屹立不动。空气里血腥的恶臭铺陈开来,一颗头颅带着不甘且震惊的眼神滚到了李察的脚步。 炼金术士在惊惧中停下了脚步,喉头滚动的声音显得在陡然安静下来的走廊里格外清晰。罗茜在他的身边手持短弩戒备着,塔里奥骑士手持长剑挡在前方。 “停下。”骑士用蹩脚的瓦利亚语喊道。 布兰迪克一言未发,他仿佛傀儡般生硬地扭过脑袋,那双眼睛里跳动着狂乱,以及更加不可遏制的癫狂。李察感到不安席卷了他。他提高了警惕。 “布兰迪克,你听信了那个老妪的谎言吗?”李察试图唤回对方一点神智,除了塔里奥骑士能与他有一搏之力,他和罗茜几乎无从抵抗。“她蛊惑了你吗?她向你许下了什么承诺?” “没有。”他僵硬地说。“什么也没有。” “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杀死了你的手足弟兄。” 布兰迪克的脸上有片刻疑虑。“他们是敌人,是异教徒。”他的眼睛充满敌意与最纯粹的憎恨。“他们都该死。”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李察震惊无比。他完全想象不到,前些天还冷静的,敢于维持寂静圣所宁静和平的沙漠武士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除了魔法,巫术,黑曜石,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变成这幅模样。“你杀了僧侣,还杀了那么多小孩?”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们都罪无可恕。” “罪无可恕的是你自己。”罗茜满含怒气地说。 “也有你们。白魔鬼。”布兰迪克的眼睛几乎竖了起来,手持着利斧,杀机涌现。“你们也同样是异教徒——” “所以,”李察凝神紧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来杀了我们?” “我等着你来。”罗茜将短弩举到眉间。 布兰迪克朝他们迈来一步,“来呀!”骑士大吼。沙漠武士被脚下的尸体绊住。他低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挥动斧子削断了尸体的手臂。 李察只觉浑身发寒。 对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过头,仿佛是在聆听远处的声响。片刻之后,他垂下了手臂,略微泛红的眼睛盯着他们,然后干涩地开了口。“别跟来了,白魔鬼,”他劝诫道,“我劝你们最好别跟来。否则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停下!”骑士追了上去,“哪也别想去。” 128 宽刃的重剑划出弧线,直指向布兰迪克的后背。呼啸声鼓荡耳膜。然而转眼间,“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在黑暗中迸发开来,塔里奥骑士趔趄地朝后败退,他的手指开开阖阖,难掩手臂的痛苦。他的脸甚至都因此扭曲起来。 “我说过别过来。”布兰迪克没了耐心,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弯刀,竟朝他们狠狠地甩了过来。力道之大,竟让骑士闷哼一声,长剑几乎脱手而出。打着旋的刀刃擦过李察的脸庞,惊出一身冷汗。他从未感觉与死神如此接近过。“别跟来。”布兰迪克再一次警告。李察听得出来,他不会再次留情。 他的步伐很快,转眼间就消失在拐角的阴影里。沉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炼金术士才长长地喘出一口气。“我宁愿与恶魔战斗。”他试图掩盖语气中的颤声,但无论如何都没有作用。最后他不得不放弃这么干。“布兰迪克,他比恶魔还可怕。” 塔里奥骑士在震惊中点了点头。他用左手杵着长剑,缓缓地站了起来。李察留意到他的双腿也在发颤。“他的力气像是怪物。我的手差点断掉。我怀疑鸦人们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颤抖让李察感觉好受了些。“但是他究竟怎么了?” “魔法影响了他的心智。”李察看向走道里的黑暗。这时,天空忽然飘来了一朵乌云,遮蔽了天上的新月,四周陡然变得漆黑无光。“他现在听命于我们的敌人。” 但是他们现在该怎么做?炼金术士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这是要去哪?”罗茜询问道。“前面是圣堂。” “要过去看看吗?” 一具尸体倒在他们面前,那是一位僧侣。他的脑袋被劈开,脑浆和血液涂满一地。他们几乎辨别不出对方之前到底是什么模样。往前没走几步,又有两个人躺在血泊里,一个人趴在走道的雕像上,整个人像是被击飞了挂在上面,另一个则惨不忍睹,肠子流了一地。 李察忽然注意到了一个之前他们都忽略了的细节。但出于谨慎,他暗暗记在心里,一个字也没说。甚至对罗茜也只字未提,连暗示也不曾有过。 惨叫声不绝于耳,李察再也无法忍耐自己的胆怯与小心翼翼。他们在走道里发足狂奔,穿过一个又一个阴影,两旁雕像的目光带着怜悯与嘲笑目送着他们。但是李察却觉得那些故去的,被束缚在石头里的家伙多半更像是惊恐与绝望并存。 圣堂的门洞开着,李察首先持剑跳了进去。 两个男孩躺在他的脚边,他们惊恐试图抓住什么的手差点把他挂倒。他在一阵趔趄中看见彩绘的玻璃窗碎裂一地,反射着绝望的琉璃彩光。悬挂在墙壁上的帷幔被扯了下来,长椅被砸成碎片,所有一切能燃烧的东西都被堆积在了诸神像下。每一尊石像都流露出震惊与无助的软弱,李察甚至以为他们会流出猫尿。 布兰迪克就站在诸神像的高台上。他看着李察走进圣堂,脸上一点奇怪的模样也没有。“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他说,“多管闲事。” 李察紧盯着他,慢慢挪动脚步,计算距离。他把左手背在后面,向罗茜打了个手势。他们的机会渺茫,必须有足够把握才敢行动。 “别往前了,白魔鬼。”布兰迪克的眼睛眯了起来,宛如一柄利剑,“我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停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察惋惜地叹了一声,还有几步远。现在他们只得站在高台下面。炼金术士指着那些呆滞的诸神,“你打算烧了他们?” “我的答案很明显。”布兰迪克说。 他的身旁铜制的蜡烛架子上烛焰燃烧着,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他固执扭曲的脸。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你知道答案,不用我多说废话。” “现在听到这个,我一点也不感到开心。”炼金术士说,“我宁愿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场合听到你这么说。但是现在……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与你无关,白魔鬼。”布兰迪克告诉他,“是另外的人帮我认清了现实。” 李察想象不出还有何人。“老妪?” “是一位美貌的女子。我不想说她的名字。” 魔法变幻万千,足以掩饰人的容颜,何况是在梦境与冥想之中。但是答案呼之欲出。“沙漠之母?”罗茜先他一步冷声讥讽,“满身是蛆的腐尸?” 布兰迪克举起了斧头。“你们会在火中见到她的——” “布兰迪克,停下来!”门口传来了红袍僧侣恼怒至极的叫喊,“我命令你,停下来!”他大步走进圣堂,好几位沙漠武士掠过他的身边冲了上去。 “别过来。”布兰迪克挥舞了一下斧子,“否则就看着他们化作灰烬吧。” “你怎么了,布兰迪克?”他的同袍弟兄不解地追问,面露惊恐与不安。“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你这是在亵渎诸神啊。” “亵渎?”布兰迪克一脚踹在了一个战士模样的神像上,沙漠武士们惊叫一声,不住祈祷。“这就算是亵渎吧?可你们见到有谁来惩罚我吗?神罚呢?”他挥动斧头,从神像上砍下大片崩飞的碎石。“我现在只不过是要阻止这虚伪的谎言。” “什么谎言?” “关于信仰,关于诸神。” “住嘴!”红袍僧侣大叫。 布兰迪克在高台上冷笑,“诸神已经死了,他们早就不能回应我们的祈祷了。”他用放肆的眼光扫视他的同袍弟兄。“你们有谁的祷告得到了回应?如果你们还不相信,那就看看你们身边的白魔鬼。一群无信之人,他们依然好端端地活到了现在。” 红袍僧侣深吸一口气,“停下你的胡言乱语,布兰迪克。”他叱喝道,“你被魔法蛊惑,诱骗了。你的魔障控制了你。马里奥僧侣说的不错,你已经背叛了我们。甚至将我们出卖给世俗的领主。你想彻底毁了这里吗?” “你认为那是我做的?”布兰迪克冷笑着不做辩驳。“那就当是我做的吧。反正我很想把这里毁掉,砸碎每一座石像,推倒每一间神殿。” “你疯了?” “不,我没疯。从没有哪一天比现在更清醒。”布兰迪克不再理会红袍僧侣,他望向他的同袍。“你们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们记得在这里遭受过什么吗?无穷无尽的训练,责罚。甚至与流沙为伴,看着我们的朋友陷入流沙中窒息而死……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这就是所谓的诸神的规则!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人,不是为虚无飘渺的诸神战斗的工具!”他冷眼瞧向红袍僧侣,“更加不是为了某些人战斗的傀儡。” “够了!布兰迪克,束手就擒吧。”红袍僧侣怒吼道。他向沙漠武士们打着手势,然而,他的命令似乎得到了质疑,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却又不知为何停了下来。他们看了看红袍僧侣,又瞧了瞧炼金术士,然后将视线转向布兰迪克,最终他们对视数眼,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剑。“对不起,亚希伯恩僧侣,我们……我们做不到。” “好,很好。”亚希伯恩勃发着怒意。他劈手夺过一名沙漠武士手中的弯刀,“既然做不到,那就统统滚出去!全部,马上给我出去!记得管好你们的嘴巴,也请你们最后想得起来,是谁从狗堆和垃圾场里找到了你们。全部滚出去!” 沙漠武士们愧疚地离开。“关上门!” “为什么不让他们留下?”布兰迪克讥讽着,“因为害怕他们听见真相?” “真相自在心中。”亚希伯恩一刀削断碍事的袍角,“你的信仰过于狭隘,布兰迪克。我确信,就算诸神在世,你也永远成不了圣武士。” “我也从来没想过。” “看来你连你自己的过去也忘记了。”亚希伯恩用破布缠住宽大的袖子,“你忘记了曾经的自己,你已不再是自己了。我很想知道,那个老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我也挺想了解的。”李察对他说,“你既然不信诸神,那么沙漠之母呢?你转而信仰她了?诸神已死,没人可以称神。你依然是任人摆布的可怜虫。那个老妪,或是你眼中的美貌少女向你许下了什么承诺?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你多年的坚持?我觉得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的事不计其数。”罗茜冷静地说,“我倒是觉得,那女人是不是色诱了他。”一句讥讽似乎正中红心,布兰迪克的脸色微变,但依然被他们准确地捕捉到了。“啊哈,”罗茜掩饰不住嘲笑,“犯了色戒的武士。” “闭上你们的臭嘴!”布兰迪克恼羞成怒地叫喊。 “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 “什么?” “发情的公猫。” 这句话完全燃尽了布兰迪克仅剩的理智,他咒骂着,朝他们冲了过来。他在高台上迈开大步,愤怒驱使着他无视一切,眼中只有嘲笑与讥讽了他的女神的罗茜。第一步他迈出了足有常人两步远的距离,第二步,他已经踩在了高台的边缘……然后他直接跃了起来,双手高举过头顶,斧头反射月光,满含怒气与恨意。 “等你很久了。”罗茜把弩举到脸颊旁。 弩弦嗡鸣,布兰迪克斧刃一闪,弩箭带着金属的哀叫声转向上方,盘旋着弹到空中,最后撞上一个神像的眼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中目标。 “他竟然挡开了……”罗茜呻吟道,“在空中就挡开——” “躲开!”李察撞开了陷入呆滞的女法师,代替她迎上了布兰迪克势大力沉的一击。他飞快勾勒了一个法印,无形的风汇聚成攻城槌,凶狠撞上了他的斧头,将他的攻击撞向一旁,失去支撑的沙漠武士向一个陀螺一样失去了平衡,朝下栽倒。 塔里奥骑士踏前一步,暴喝一声,长剑对准了布兰迪克的胸膛。然而沙漠武士竟然伸出左手,类似李察曾经干过的那样,他用脆弱的手臂挡住了骑士的一击,并且在痛苦的怒吼声中强行扭转了自己的身体,闪到了一旁,同时避开了亚希伯恩划来的弯刀。 布兰迪克短暂地喘息着,背靠高台。“你们都的死。”他仇恨地说,“异教徒们,你们都得死。” “让我们走着瞧。”罗茜冷哼一声,重新装填好弩箭。这一支上面闪烁毒剂的光泽。她狞笑着说,“让我们走着瞧。” 布兰迪克突然面露冷笑,他抓起地上的一根椅子腿朝蜡烛架扔了过去。蜡烛架应声而倒,火焰立即窜了起来。“那就让我们走着瞧。”他紧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看谁能走出这里。” “一定不会是你。”李察握紧了长剑。 然而亚希伯恩拦住了他,“你们让开。”在冲天的火光之中,红袍僧侣手持弯刀,仿佛重新做回了身为战士的那个达尔玛。“他是我的弟子。他的一切都是我一一教导的。这场战斗属于我们。布兰迪克,看着我,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一名战士,那就杀了我来证明吧。” 诸神燃烧的浓烟,将星空染得灰暗。 少女与圣母,战士与工匠,蓝宝石眼瞳的隐秘女士,镀金胡须的老者,就连隐藏在阴影里的盗贼都已置身火海。雕像的黄沙石块和其上无数层的油漆颜料发出炽烈而饥渴的红光。热气袅袅腾升,浓烈且致密的包裹了他们。扭曲的烟尘里,石墙上的石像鬼和石雕女妖的面庞朦胧不清,仿佛隔了一层珠帘织成的帷幕。在李察看来,那些怪物似乎在颤抖、蠢蠢欲动。 “真是造孽。”罗茜忍不住低声咕哝。 “别做声。”李察道,“与其替石头怜悯,还不如看着他们。”在跳动的火光之下,红袍僧侣与布兰迪克持剑对峙。后者的脸庞扭曲着,一如满脸横肉的盗匪,闪烁红光的眼睛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疯狂与狰狞。毫无疑问,他会下死手。无论是对我,还是亚希伯恩…… 紧闭的圣堂大门外聚集了数十信众,他们看着骤然蹿起来的火舌,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空气里的气味十分难闻。对他们敬拜了一生的诸神做出如此大不敬的行为,即便旁观的炼金术士也深感不安。他们在外面叫喊,沙漠武士在外面砸门,马里奥僧侣的质问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忘了自己的誓言……李察觉得火中的诸神更加难受了。 “统统滚开,都别进来!”亚希伯恩放声大吼,“谁进来,就等着受到惩罚吧!还有,闭上你们的嘴巴,别忘了你们的誓言!” 129 “亚希伯恩僧侣?” “马里奥僧侣,看好他们。”亚希伯恩告诉对方,“这是我和他,我们两人之间的战斗。”火焰炙烤着他们。“李察,你们看着就好,除非我死了,否则轮不到你出手。” “我的老师,您对自己还是有那么强大的自信。”布兰迪克往前两步,向亚希伯恩逼近。“但是您真以为您能胜过我吗?” “试过才知道。”亚希伯恩面露浅笑,“我们试过才知道,布兰迪克。” “那就来呀!”布兰迪克大喊。 然而亚希伯恩面色沉静如水,丝毫不为所动。“来呀!”布兰迪克再度大喊。前者微微蹲着身体,握住弯刀,双目平静的似是不是在进行生死的举动,而仅是一场殊为平淡的演出。“你还在等待什么?”沙漠武士丧失的理智影响了他的情绪。他不再冷静。 亚希伯恩忽然往前迈出一步,布兰迪克立即绷紧了身体。但是转眼间,前者又收了回去,好似从未移动过。他小心地控制着步伐,双腿交替移动,绕了一个半圆。他一脚踏前,然后又退开一步,他始终处于布兰迪克的攻击范围之外。每一步都在试图,都在引诱,他就像是耐心的猎手,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他真是佣兵?”罗茜惊讶地低呼。 李察觉得他不像是一名佣兵,更像是一位战术大师。 他的脚步迷惑了布兰迪克,更加让李察觉得眼花缭乱,他几乎看不请对方的轨迹,摸不着他的打算,更加无法预知他的下一步。靠着时快时慢的移动速度,亚希伯恩成功让布兰迪克的耐心耗尽,并且使得他越发显得狂躁。 “你不是说要杀了我吗?”布兰迪克紧咬牙关,怒意充盈的大声喊叫,“你不是打算清理门户吗?那就来呀!别磨磨蹭蹭!这不像你,我的老师!” “这也不像你,布兰迪克。”亚希伯恩仿佛弓起身子的猎豹,弯刀反射火光,在僧侣的控制下刺向布兰迪克的眼睛。“耐心,以及等待,你已经彻底遗忘了,布兰迪克,输的是你。” “那就来啊!”他敞开胸膛。 亚希伯恩飞快往前三步,然后强行刹住脚,后者的斧头贴着他的前额擦过。“拙劣的骗局。”他又一次拉开距离。“就像欺骗你的女人,只有你自己信以为真。” “闭嘴!”布兰迪克暴怒道,“她不容你的诋毁!” “真相我们迟早会知道。”亚希伯恩平静地说,“但显然你不会知道了。” “是吗?”布兰迪克狞笑着举起长柄巨斧,“注定死在这里的不会是我。”他微微一蹲,随后毫无预兆地跳了起来,发动攻击。亚希伯恩甚至没有举刀格挡,只是轻巧地一个半旋,躲开了这一招。沙漠武士的攻势大开大合,李察耳边响起斧头破风声。红袍僧侣脚尖轻点,避开了布兰迪克一连串的攻击,并且跳向一旁,再度拉开距离戒备。 “他变了。”即使是罗茜也瞧出来了。 李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沙漠武士全力出手,每一招都是不留余地的劈斩,全然摒弃了防御,他的破绽就在斧刃的旋风之中,显而易见,就像是一块块诱人的奶酪,就放在客厅的餐桌上面,任人品尝。“骑士先生,你有多大把握?” “一半对一半。”骑士无意识地摩挲着剑身,浑身颤动着,仿佛蠢蠢欲动的野兽。火光映照之下,他的脸部扭曲着,甚过布兰迪克,仿佛有圣甲虫在他的脸皮底下爬行。他的目光充满痛苦,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吼声。他这是怎么了?李察心中涌起不安。 在高台上,燃烧中的诸神彷佛穿着颜色多变的烈焰长袍,由红转橙再变黄,放射出漂亮的光芒。李察很怀疑石刻的雕像为何会如木炭般燃烧,或是这火里有某些魔力?少女张开双臂,嘴巴里喷出火舌。烈焰舔舐|着圣母的面颊,仿佛在与她亲吻。火焰斗篷取代了隐秘女士的面纱,一把匕首轻佻地剥下她的衣衫,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皮革握把上火焰跃动。李察看着盗贼的手指纠结缠绕,逐渐焦黑,终至剥落,成了亮红的炭火。 刺鼻的烟尘令他们连连咳嗽,然而战斗中的两人却不受丝毫影响。布兰迪克攻势如潮,斧头仿佛旋风将亚希伯恩笼罩。斧头一下又一下地挥出,然而每一击都落在了空处,每一击都只差毫厘,这让沙漠武士再也无法按捺的焦躁,他不住谩骂—— “还手啊,老家伙!你的骨头生锈了吗?连格挡都不敢了吗?”他再无尊师重道的模样,就像一个陌生人,一个将世间礼节视若无物的强盗,一个……恶魔。“还是说,你的身体软弱到就像陶罐,一触即碎?”他嘲弄,进攻,但仍无成效。 亚希伯恩后撤一步,右脚迈向一旁,虚晃一枪又撤回原地,往左边躲闪。弯刀握在掌中,仿佛蓄势待发的毒蛇,富有耐心的猎蛛。“你是在试图激怒我?”僧侣面色沉静如水,“我在你的年纪也同你一样冲动,只知一味进攻,这让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显然……”他弯腰躲过劈来的斧头,弯刀往前刺了半分,又飞快地收了回去。他仍在压迫他的弟子,李察意识到。“你吃的苦头还不够——”他忽然飞快地一拳挥出,正中布兰迪克的肘窝。后者闷哼一声,在震惊中连连后退。 “为什么不用刀刃?”沙漠武士眯着眼睛盯住了亚希伯恩。 “对付一个只剩野兽本能的家伙,用不着它。”亚希伯恩把弯刀插在了腰带上,将一双肉掌架在胸前,摆出战斗的姿势。 “这……李察……”罗茜难以置信地说,“这算什么?这样怎么能和钢铁利刃抗衡?” “你应该去问月舞。”李察告诉她,东方的武僧便是如此。 然而布兰迪克怒意如熔岩般爆发,“你在侮辱我?” “我不认为一个放弃了自己荣耀的家伙还值得我侮辱。”亚希伯恩一如既往的平静,“看清楚吧,布兰迪克,也好好想想,我教导你的第一天,你质疑我,我对你说了什么?啊,你忘记了。我告诉你,对于僧侣们而言,我们的身体也是坚不可摧的利器。” “但是你已经老了。”布兰迪克嗤笑,“而我也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变的是你,布兰迪克。”红袍僧侣在跳动的火焰中行进,火舌舔着他的肌肤,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身体就是武器?李察感到难以置信。他在火焰中行进,快如闪电。“我从没怀疑过自己的信仰,所以我无所畏惧,无坚不摧。你不是!” 他在火焰中一跃而起,明亮的红光在他的身后拖曳出耀眼的轨迹。布兰迪克横斧格挡,但亚希伯恩一个虚晃便骗过了后者,他的脚步不停,在布兰迪克身边游走,拳掌挥击当中带起片片残影,迷惑着后者的视线。布兰迪克忙乱中挥出斧头,却因此显露出更多的破绽。僧侣的手掌穿透斧刃刮起的旋风,击中了他的胸膛。一股大力让他跌跌撞撞地朝后退开。 “这怎么可能?”他震惊无比。 “没有什么事不可能。”亚希伯恩盯着他,“我曾希望你能明白,但是现在,我想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点。” 红袍僧侣用拳掌拨动巨斧,在布兰迪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空手夺下了他的武器。然后他突然踏前一步,用肩膀顶住了他的胸膛,手臂猛地一甩,便将后者重重砸在了地上。布兰迪克闷哼一声,他的眼睛里终于流露出绝望。 “布兰迪克——”亚希伯恩说,“说出那女人的名字。你是不是成了她的傀儡,寂静圣所的叛徒?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不是。”他咬牙切齿地回答。 “不是你,又是谁?”红袍僧侣站在布兰迪克身边,大声质问。后者倒在一片火海之中,诸神痛苦迷茫的双眼就像是属于亚希伯恩的眼睛,他们注视着曾经忠诚的武士,面庞僵硬且扭曲。火焰和疼痛折磨着他们。 “你应该去问那个人!”布兰迪克大叫着,试图爬起来,但是亚希伯恩走上前去。“那就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他一只脚踏在布兰迪克的胸膛,右手紧握成拳。李察猜测他是想直接砸向沙漠武士的脑袋,还是打算扭断他的脖子……或者,他下不了手。 “我不会告诉你。” 布兰迪克做出了困兽般的挣扎。他猛地拍手,抓住红袍僧侣的膝盖后部,并把他的老师甩向一旁。红袍僧侣短暂地失去了平衡,但是在布兰迪克爬起来重新找到斧头之前,他已经再度冲了过来,一击强力的直拳将沙漠武士再度击倒在地。这一次,红袍僧侣没有留手,他一把抓起布兰迪克的衣领,将他举了起来,飞快地挥出数拳,每一拳都带着勃然的怒意和莫名的悲痛,“说啊,说她的名字!”亚希伯恩叫道,“说出她的名字!” 布兰迪克软软地靠在高台的边缘,嘴角溢出鲜血。“她会来找你们的。我保证。”他惨笑着说,“你们会知道她的名字,而她也会用火焰烧毁这些虚伪的诸神。” “告诉我,她究竟对你说了什么?”这也是李察想知道的答案。“竟然让你开始质疑自己的过去,否决你的信仰,如此轻易让你变成了狂热的疯子?” “她不过是告诉了我真想,向我演示了何为神谕!”布兰迪克放声大笑,但喉咙里喷出的血沫呛住了他。他一边咳嗽,一边露出可怕的笑容,他艰难地说,“我真应该早早相信白魔鬼的话……一颗黑曜石就能伪造一切东西。难道你还想骗过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他在地上挣扎着,扭动僵硬的脖子,讥诮地看着那些在火中无声哀嚎的诸神。“他们早死了。” 红袍僧侣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说完了吗,布兰迪克?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她果然没说错。如果诸神在世,渎神的罪人也应当是你,而不是我!”亚希伯恩没有被他的喊叫打断,他接着说道,“——信仰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布兰迪克。” “那是什么?”后者不屑地冷哼。 他的面色苍白,胸腔凹陷,李察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那个女人不可能救他。“力量。”于是,炼金术士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你所不能想象的力量。” 亚希伯恩点了点头,“如果你通过考验,成为圣武士之后,你就会明白。”他说,“我会将其倾囊相授。但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又咳了几声,更多的血沫从他的嘴巴里涌了出来。布兰迪克显得更加萎靡,他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奄奄一息。“所以,我至死也不会知道了?”他苦涩地说。 红袍僧侣没有回答,但是他张开的双臂表明他的意愿。在他低语呢喃的咒语声中,魔力听他的号令汇聚成水珠,构成清风,在布兰迪克惊讶的目光里扑灭火焰,卷起尘土,清扫残骸。但火焰褪去的神像,永远不能因法术恢复原貌。他们只剩下了不着寸缕的身子,以及光秃秃的脑袋。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布兰迪克,你亲手摧毁了他。”亚希伯恩惋惜且痛苦地说,“所以,在死去之后,也为此忏悔吧。”他走向自己的弟子,在后者无法说清的视线里,把手掌按上了他的胸膛。“抱歉,我不能让你活下去。这是最好的结——” 一阵凌厉的狂风忽然席卷了红袍僧侣:一个黑红色的影子仿佛一架疾驰的马车撞上了亚希伯恩。后者被高高的抛了起来,狠狠撞上了叹息着的诸神。他就像一块破布一样从上面滑落,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 李察知道那个影子是谁,“塔里奥!”炼金术士大喊一声, 那个黑红色的影子转过脑袋,露出一张正在缓慢朝呲牙咧嘴的恶魔形态变化的可憎模样。他在向李察低沉的咆哮,口中淌出粘稠的口水。他别扭的握着长剑,丑陋的舞动。 “见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罗茜一边怒骂,一边扣动弩机。 弩箭准确刺入他的面部。后者捂住脸痛苦地呜咽,黑血从他的指缝流淌出来。“杀死僧侣,杀死男孩们的是他,不是布兰迪克。”李察紧盯着变成恶魔的塔里奥骑士。那样的伤口绝对不是巨斧造成的创伤。“叛徒是他,受到蛊惑的也是他……” “但是……他们……” “太阳无所不在。”面对咆哮着,如同狼狗一样冲上来的恶魔,李察飞快地凝结仅剩的勾勒出法印,“黑色的也是。”他大叫着,魔力倾泻而出。 湛蓝色弧光迎面撞上疾驰的恶魔,在力量的抗衡中,恶魔落入下风。即使满身横肉,披挂肉质盔甲的身躯也不停地跌跌撞撞朝后退去…… 130 “布兰迪克——”红袍僧侣在诸神像旁挣扎,“想想你曾经坚持的荣耀。”他试图起身,却又一次倒在地上。布兰迪克脸上挣扎,憎恨,痛苦,自责的神情全都涌了上来。他浑身颤抖着,视线在恶魔和红袍僧侣之间来回游移。“无论如何,布兰迪克,首先,你是一名战士。”红袍僧侣猛然大吼,“你是战士,不是懦夫!” 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布兰迪克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他抓起掉落在地的斧头,猛然一声大吼,李察能听见他的胸腔发出破碎的响声。“恶魔!”他用尽全力,扔出了斧头。 巨斧打着旋,正中恶魔的眉心。然后,沙漠武士同恶魔一道,同时栽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身下蔓延开来,仿佛两朵悔恨的血泪。 “来自席里斯郡的阿诺德科子爵。”李察心不在焉地鞠了一躬。“哈蒙代尔的泰勒斯爵士。”他顿了顿,瞧着面前全副武装的家伙,他们的眼里都带着纯粹的恨意,而炼金术士尚且还不知道他犯了如何的众怒。“你们……真希望你们一点都不好。” “我也一样,白魔鬼!”泰勒斯爵士双手握拳。他套了一件叮当作响的亮片薄皮甲,一柄重剑挂在剑带上,随他的动作不时敲打他的屁股。李察直想发笑。但是,炼金术士看了看周围:大殿里是一片闪耀的铠甲和尖锐的长矛。“可惜你们竟然还活着,你们竟然没被烧死。” “抱歉,我们让你们失望了。”李察耸着肩,“没能如你们的意。” “真是你们……”一旁的红袍僧侣悲伤地笑了,他那双烟灰色眼睛里浮现怒意与仇恨。“我真不想见到你们。你们会后悔出现在这里的,我保证。” “先别急着恐吓,亚希伯恩大人。” 阿诺德科子爵将猩红色披风甩向身后,露出一件雕花且镂空的黄铜胸甲,上面有醒目的金船图案。铠甲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好似一个小太阳。然而李察瞧着上面华丽到诡异的镂空,他的剑能轻易地穿透进去。显摆多过实用,李察撇了撇嘴。 “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争执与打架——” “那是为了什么?”亚希伯恩冰冷地扫视周围,然后将视线紧紧锁住对方。“这些家伙,他们来这里莫非是为了向诸神朝拜的吗?还是打算彻底捣毁这里?我想答案显而易见。我可不是愚昧的蠢货,会天真以为你们手中举着的都是烧烤用的叉子。” “你侮辱了巴顿公爵麾下最忠诚的士兵!”泰勒斯高声尖叫。 “安静。”炼金术士满脸坏笑地瞧着他,“我以为你还会像跳脚的公鸡一样冲上来呢。真可惜,我的剑一直等着亲吻你的屁股。” “你——” “先别忙,先别忙。别着急。”马里奥僧侣嘲讽道,“噢,看看,这些士兵并没有这么觉得,尊贵的爵士先生。”他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坐垫上,懒懒散散。他的手指一划,将周围的长矛兵都圈了进去。“他们已经心惊胆战,恨不得你们看他们一眼就可以获得允许转身逃掉——毕竟,寂静圣所是诸神休憩之地,不是他们的演武场。这里不允许杀戮,他们都知道这一点,只要诸神一怒,他们会拔腿就跑。” “我很想知道诸神是如何发怒的。”阿诺德科冰冷地笑道,“用火焰吗?” 大殿里蔓延着可怕的寂静。子爵的声音在大殿里嗡嗡回响,站立两旁的沙漠武士双目紧缩,握紧了拳头。“通常是用刀剑,”红袍僧侣紧盯着阿诺德科,“以及鲜血。” “你可以不敬,子爵先生。”马里奥僧侣接过话头,“但我更加怀疑,他们是否见过血。一群新兵软蛋,看样子上次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 语带冰霜的话让对方短暂地退缩了。 然而真实情况却不容乐观:自从那晚的大火之后,僧侣们的命令的权威性便大不如前了,流言蜚语在寂静圣所里蔓延。席卷了数日前还维持着忏悔般安宁的圣所。到处都是碎碎细语,每一个角落里都有打破誓言的人在谈论烧毁圣堂的大火。僧侣们试图重建秩序,但收效甚微。他们倚重的武装变得不再如臂使指,甚至开始带有反噬自身的危险。但能瞒过一时是一时。炼金术士清楚地知道,亚希伯恩需要的是时间,足够的大量的时间。 借此机会,李察飞快地探身过去低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亚希伯恩?他们真为妮安塔而来?我看不像。” “我猜不透。” “猜一下。我的感觉很不好。” “那就看他们如何出招。”红袍僧侣的眉头紧锁,但他的焦虑隐藏的很好,看上去更像是愤怒,而不是不安。“李察,不许你插手,我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我觉得很困难,亚希伯恩。”马里奥僧侣看了看眼前的子爵,不抱幻想地说,“他们打定了主意。他们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 “事情会搞清楚的。” “是的。”马里奥僧侣点头表示同意。“不管这么说,仇都得报。但现在不行。” “所以?”李察觉得有些不妙。 红袍僧侣无奈且痛苦的眼睛看着他,“有时候,我们得学着妥协,李察。” 他说的是对的。然而炼金术士的心里只有难以置信的愤怒。“这意味着出卖。”他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亚希伯恩。“一个,两个,三个……我受够这些了。”他低声咆哮。 “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糕,这只是最坏打算——”现在的亚希伯恩,曾经的达尔玛说。 他不再单纯是父亲的追随者了。李察悲伤地想,他是圣所的首席僧侣。他帮助了他,但永远不可能庇护他,与另一股无法抗衡的势力交恶,尽管对方毁掉了他的期望。他只能靠自己。现实再度为他上了一课。所有的路都得靠他自己走。 “我们需要时间,然后你们就能得到帮助。”红袍僧侣哀痛地解释。然而李察却不由自主的怀疑他的表情究竟有多少真实。那一晚,在熊熊烈火之中,他几乎没感觉到布兰迪克死时他的悲伤。“寂静圣所不能就此沉沦,她需要改变。但是现在,时间是最紧缺的东西……” “不用说了,”李察打断了他,他不再抱有期望。“我明白了,亚希伯恩僧侣。” 也许是他们的罅隙被他们所觉察。阿诺德科踏前一步,“尊敬的红袍僧侣大人,你们依然要邀请白魔鬼在此做客吗?”他终于开始诉说真实来意。“直到他离开?” “他仍是我的座上客。这一点从不曾改变。” 炼金术士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撑着扶手,一句话也不说。 “但是他玷污了这里。一个无信的狂妄之辈在诸神的领地上做客。这就是身为诸神信徒的你们所做的事情?”阿诺德科不屑地阴笑,“诸神何时如此慈悲了?” “因为诸神的宽容——” “他们不像你们,有一颗黑色的,流淌脓水的心脏。我很怀疑它是否还在跳动。”李察打断了红袍僧侣的话。他坐直了身体,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让我们开门见山吧,子爵先生。别拐弯抹角,让我们有话直说。做决定的人是我,不是其他人,没人可以代表我自己。” “很好。”阿诺德科快意地说。他瞅了瞅面目表情的僧侣,然后开了口,“你玷污了沙海,这里不会欢迎你,白魔鬼。”他说,“而你应该记得,你侮辱了泰勒斯,也侮辱了我,两位贵族——” “粗鲁的混蛋,竟成了贵族,我觉得土匪和强盗的称呼更适合你们。” “放肆!”泰勒斯高声叫道,“你这个流氓和窃贼!” “怎么?这么大呼小叫,难道被我说中真相了吗?事实就是如此?”李察一脸坏笑,他的手指开开阖阖,指尖擦过粗糙的剑柄。“最近听说成为贵族倒挺简单的,你们的亲王为了维持奢华的生活,只要向贵族长老院交上一笔钱就够了。” 泰勒斯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阿诺德科阁下,”炼金术士笑意不减,“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 “再多说几句吧,白魔鬼,很快你的嘴巴就不是你自己的了。”子爵威胁道,“所以抓紧时间,再嘲讽多一点,你会让我们更加毫无愧疚感。” “我很怀疑你们是否知道什么叫做愧疚。”李察说,“好吧,席里斯郡的阿诺德科子爵,还有哈蒙代尔的泰勒斯爵士。你们到底要怎么样,赶快说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这样的天气我应该去午睡,而不是陪着你们玩猜谜语的游戏。” “我们要做的就是这样!”怒气冲天的泰勒斯从腰带上抽出一只皮护手,重重地摔在炼金术士脚边的地面上。“我要用你的鲜血清洗你对贵族的侮辱,魔鬼!”他尖叫道。 “就只为这些?”李察不以为然的笑了,“你们大张旗鼓的来,带着这么多士兵,就为了同我决斗?别开玩笑了,我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傻子。” 泰勒斯拔出了长剑,通红的眼睛紧盯着他。“决斗,懦夫!” “捡起来,炼金术士。”阿诺德科挑衅地说,“亲王殿下给了你一个选择,决斗吧。” “寂静圣所禁止打斗,客人。”红袍僧侣“善意”地提醒。“阿诺德科,告诉那个傻子,赶紧自己拣起来,我们这儿不能丢垃圾,这儿是神殿,不是公爵的城堡。如果他不愿拣起来,我会让他知道这么做的下场。扔东西的那只手小心不保。” 对方无视了他们,一旁长枪被长矛手们端正,发出无声的胁迫。“去院子里。”子爵说。 “决斗?”炼金术士冷哼一声。 “是的,你必须迎战。” “我必须?” “必须。” “可是,子爵大人,难道你不认为……”李察在椅子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不以为然地笑了,“我只是你们口中的白魔鬼,出身不值一提,更我决斗是抬举我了吗?我认为自己不配……怎么说来着?不配在竞技中得到荣耀和赞扬。” “如果是你向一个贵族挑战,他自然有权接受或拒绝,取决于他的意愿。但现在情况相反:是泰勒斯爵士向你挑战,视你地位与其平等——当然,只是暂时的——所以你不能拒绝。”阿诺德科挑动眉毛,以嘲笑的口吻说道,“拒绝这份荣耀,只会证明你完全没有价值。” “逻辑真严密。”红袍僧侣惨然地笑了笑,“我看你像位哲学家,子爵先生。” 李察抬起头,盯着阿诺德科的眼睛,对方的眼里是他所讨厌的胜券在握的模样。他只想干翻他。“我不认为我的价值需要通过决斗来衡量,或是由一群叽叽喳喳的老鼠来评判。我知道自己的价值几何——” “你会需要的。”阿诺德科打断了他,“如果你完全没有价值……” “会怎样?” 子爵大人冷冷一笑,“我会命令你自己找颗树吊死。你个掏粪的。” “抱歉,这里没什么树,铁水桶。” “待会你会庆幸这里有一颗歪脖子树的。”阿诺德科告诉他,“因为如果你失败了,你的同伴都会被统统扔进大牢,而妮安塔小姐则为成为亲王大人的新娘。” “啊哈,这就是你们的真实目的。”李察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对方一定是想名正言顺地获得河间地的继承权。该死的政治,他小声地咒骂着。“要是,我赢了呢?” “你不会赢。”席里斯郡的子爵阴笑着看着他,“哪怕你在决斗中伤到泰勒斯一根毫毛,你都会受到惩罚,你这个魔鬼。我将逮捕你,从重发落。这就是亲王的命令。” 李察掏了掏耳朵,“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说,“我必须参加决斗,如果我拒绝,就会被吊死;如果同意决斗,我不能还手。因为如果伤了他,我就要上断头台。多么迷人的选择啊。也许我该帮你们减轻点麻烦?不如我一头撞在这里的雕像上——你们任选一座——这样你们满意吗?” “别冷嘲热讽。”阿诺德科咬着牙说,“你侮辱了贵族,亲王,还侮辱了沙漠之母的女儿,魔鬼!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明白吗?年轻的泰勒斯需要击败一个白魔鬼以获得名声——” “还能让亲王名正言顺迎娶河间地的继承人。真是好算盘。”李察漫不经心地拍着巴掌。“但是在这之前,你能告诉我这位尊贵的泰勒斯爵士,他的身份吗?他究竟是亲王的男宠,还是神使小姐的面首?” 131 “闭嘴!”泰勒斯恼怒地尖叫,“让我们手下见真章,白魔鬼。” 阿诺德科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抓住了泰勒斯的胳膊。“卖弄嘴皮毫无疑义,白魔鬼。”他眯着眼睛说道,“我们拿你的尸体没用,所以你只需要主动战败,你和你的伙伴就能留一条小命。就是这样,你没得选择。”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嘛。” “例外?为了不可能的事?我保证你们会受到礼遇。” “囚车的礼遇?看来我没得选择了?” “是的。” “你这么想,先生?”李察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他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士兵。“但是我觉得我还有选择。” “的确,”阿诺德科挑衅地说,“你有选择。但随后就会发生杀戮。你想看到事情演变成那样吗?你想给自己的良心加上鲜血和死亡的重担吗?除非你的同伴们在此孤老,否则你选择的这条路,只能通向鲜血和死亡。何况,你杀不了我们。因为我想僧侣大人们是不想迎接亲王殿下怒火的,如果他们不希望这里成为废墟的话。” “容我说一句,”红袍僧侣说,“阿诺德科先生,你用高尚的言辞试图唤起炼金术士的道德感——尝试要求他不对一名试图攻击他的匪徒拔剑相向。当然,他很同情这个土匪,因为这个土匪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但是,你不觉得这样一来,你们全无荣耀可言吗?即使这位哈蒙代尔的泰勒斯赢了,他也不会得到一个好名声。你认为,人们的嘴巴只是用来吃饭的,人人都是哑巴吗?” 然而对方占据了主动,犹豫不决的沙漠武士是给了他最大的勇气。所以阿诺德科的脸上笑意盈盈,毫不避讳。“我可没要求白魔鬼,我只是让他做个选择。怎么选是他的事。”他冷笑着说,“但是我得建议:决斗吧,白魔鬼。这是最好的方式,又不是一决生死。只要一个被打趴下就停止。” “哈?能活下去的决斗,真是前所未闻。” “现在你知道了。”泰勒斯挥舞了两下长剑,恶狠狠地说,“我会划开你的肚子,割断你的肠子,再把它们塞进你的***缝好。” “真恶心。”李察嫌恶地撇着嘴,“你这个屠夫的私生子。竟然有人喜欢你身上的猪瘟。” “停止你的嘲弄!”阿诺德科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猛然往下一挥,“做出选择吧,同意,或者……还是同意。” “这笑话真好笑。”李察站了起来,最后道,“我们来试试吧。可惜了这艳阳高照的一天。” “那么你是同意了。”阿诺德科抬起头,眼中精光闪烁,“你会与来自哈蒙代尔的高贵的泰勒斯爵士决斗?” “是的。” “很好。那么去准备吧。” “我不会像你们一样,像蛀虫似的磨蹭。我已经准备好了。”李察的左手按上剑柄。“别浪费时间了,咱们速战速决吧。亚希伯恩僧侣,你们看着就行,跟你们没关系。我说得对吗?阿诺德科先生?” “完全正确。”子爵看了一眼红袍僧侣,加重声音道,“这里仍是属于圣所的土地。不论发生什么,只与白魔鬼有关。” 马里奥僧侣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那么就恳请你们别在圣所决斗,这里禁止打斗。请去外边吧,大殿的台阶下面,有一片足够坚固的沙地。那里正好适合你们。我会约束好我们的武士们。” 大殿外面烈阳高照,黄橙橙的沙子反射刺目阳光。李察眯着眼睛,以减小阳光的刺激,他发现泰勒斯的黄铜胸甲好似一个镜子,照得他睁不开眼。他避开视线,扫向四周。他看见马里奥僧侣的眼中有莫名的鼓舞神情。 “就在这里吧,别走太远。”红袍僧侣说。 两旁是隐藏在兜帽后沉默僧侣的注视,身后是握紧刀剑的沙漠武士。李察深吸了一口气,“让咱们赶快些吧。如果我的朋友瞧见我们在干些不合礼数的私下决斗,我们就麻烦了。” 泰勒斯爵士冷哼一声,“怕女人的懦夫。” “你们的神使也是女人,”李察挑动眉毛,“你难道没给她**趾吗?” “白魔鬼,我发誓,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让你跪在我的面前,再往你的嘴巴里塞满狗屎。” “发誓?向谁?”李察冷笑着看着他,“管好你的舌头,我觉得它更适合服侍女人。而且据我所知,既粗鲁又没素质的下等人不止是我,就连诸神也厌恶。” “应该管好嘴巴的是你,白魔鬼。”阿诺德科子爵抖动嘴巴,眼里透着深刻的恨意。“如果不是要举行决斗,你已经被抓起来了。你个挖地洞的老鼠。你应该心怀感激,而不是用一颗蛇蝎心肠,还把落进臭水沟的嘴巴安在自己的脸上。” “你们不允许我在决斗中还手,现在就连将死之人想说的话也不准许了吗?”炼金术士剁了剁脚下柔软的沙砾,用鞋底蹭了蹭沙面。“还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正好说出了真相?现在想来,我挺有预言家的天赋,对吧?” “别再卖弄你的口舌了。”阿诺德科高叫,“你个猴子。” “我一定会割下你的脑袋,再塞进你的裤裆里舔你自己的***!”泰勒斯越发暴躁。这样正好,李察眯着眼睛,轻蔑地想,最好再发怒一些,直到彻底失去理智。 “停止你们的相互谩骂。”红袍僧侣说,“你们是战士,请至少有点战士的尊严。” “抱歉,我只是你们眼中的魔鬼。”李察冰冷的谢绝了红袍僧侣的好意。他朝他的对手走近,同时抽出了符文长剑。剑身闪闪发光,令人侧目。 “不,”阿诺德科也抽出长剑,“你不能用你那把巫术武器决斗。用我的剑。” 李察耸耸肩,拿过子爵的长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很重。”他冷冷地说,“我们最好都用铁揪或者矿锄。” “泰勒斯用的是一样的剑。机会均等。” “你真幽默。阿诺德科。” 士兵们举着长矛围成半圆,沙漠武士围在了李察身后。泰勒斯和炼金术士相向站立。李察能感受到身后沙漠武士们投来的视线。里面包含着期盼与迷茫,还有某些愧疚和不安。 “爵士先生,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尊贵的贵族先生抿着嘴唇,半蹲着身体,双手握着剑,摆出一个击剑的起手势,一动不动。“我会割下你的舌头,再挖出你的眼睛。”他咬牙说。 “就这些?”李察笑了,“我还以为能听见什么别的话呢。真遗憾。” “想说什么就说吧,白魔鬼,待会你永远也说不出来了。” “我想知道……”炼金术士一脸坏笑,“你的后面被你的亲王享用过吗?”话音未落,他已经冲了出去,长剑落下,他看见了对方脸上混杂着愤怒与惊惧的表情。他轻蔑地一笑,长剑偏移,贴着对方的耳朵擦了过去。然后他后退一步,重新持剑站立。 泰勒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发现自己毫发无伤。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你不敢杀我,你根本不敢伤我——” 李察甩了甩沉重的长剑,“伟大的爵士先生,我以为你会尿裤子。” “白魔鬼,你不敢出手。”泰勒斯尖锐地笑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爵士先生朝前迈出了三步,发动攻击。他的动作太显而易见,李察甚至没有举剑格挡,只是轻巧地一个半旋,躲开了他的挥斩。对方的招式大开大合,李察耳边响起长剑破风声。“你应该去使斧子,而不是拿一支绣花针。”炼金术士讥讽着,脚尖轻点,悄无声息地跳到旁边,长剑一挥,便打乱了泰勒斯的节奏。“你个莽夫,没大脑的软泥怪。” “你才是满脑子渣滓的怪物。”泰勒斯尖利的叫道,“带来灾难的魔鬼。” “如果你的女主人撕下面纱,你就知道谁是真正的恐惧之源了。”李察连连后退,以应对泰勒斯接连不断的旋风打击。不得不说,他的基本功挺扎实,起码比他要好。“但是很显然,你把她伺候的挺好,特别是在床上。” “住嘴!你个下身溃烂的臭虫。” “恶毒的诅咒。”李察撇了撇嘴,举起长剑挡住了泰勒斯的劈砍,并将剑锋引至一旁,自己则轻巧地抽身退开他的攻击范围。“我很想证明一下,但我不像你,我没有暴露的嗜好。你还是等着回去以后套上狗链,被那女人牵着爬出去闲逛吧。” “我发誓,”泰勒斯满面涨红,像充了气的河豚。“我一定会把你的舌头拔出来,让你尝尽痛苦,在无声的哀嚎中死去——” “泰勒斯,”一旁的阿诺德科大声提醒,“别和他废话,他在试图激怒你——” “尊敬的子爵阁下,”李察从气喘吁吁、已显疲态的泰勒斯身上收回视线。他并没有急于进攻。他冰冷地盯着阿诺德科。“请闭上你的嘴巴,否则我才不管什么协议——魔鬼之所以成为魔鬼,就在于我们不守承诺,反正就你们看来,我们丝毫没有荣耀可言——我会像杀猪一样把你的血放干。是的,也许我们会死,但首先死掉的肯定是你。” 阿诺德科的脸变得惨白。 “好啦,泰勒斯爵士,你不进攻了吗?像木桩一样傻站着干嘛?”炼金术士不屑地讥笑,“还是说,懦夫,你在祈祷用这炽烈的阳光晒死我吗?但是铁水桶,我觉得先被烤熟的一定是你。啊,我肚子饿了。” “混蛋!”年轻的爵士恼怒地一跃而起,直冲向炼金术士。“应该被抽皮剥骨的人是你!” 他飞快的挥舞几剑,带起一片剑幕,李察稍加抵抗,便连连后退,一个士兵在他的身后赶忙退开,以让出更大的空间。李察弯腰躲闪掉长剑的横扫,长剑舞了一圈以迷惑对手,然后拉开更大的距离。 “懦夫,还击!”泰勒斯一边劈砍一边大喊,“砍我呀,杀了我呀!” “脸皮真厚。”炼金术士嗤笑一声,“我倒是想一剑了结你,但是那些长矛下一刻就会捅穿我,把我钉在地上。那样的死法太惨了,我可不想那么可笑的死去。” “所以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软蛋。” “我只是比你聪明,白痴。” 泰勒斯脚步移动,沉重的长剑晃动里,带起一片太阳的反光。李察眯了眯眼,他背对阳光,而对手正对烈日。他默算距离,保持戒备,汗水从额头上淌了下来,从下巴滚落。但他知道,泰勒斯比他更热,而且更累。他快支持不住了。他的脚步虚浮,喘着粗气。 爵士的长剑朝李察砍来,“魔鬼!来杀了我呀!”泰勒斯恼怒地大喊。李察确信他一味的退让和言语相激已经使得年轻的爵士失去了冷静的判断。于是他举起了重剑,挡下爵士的长剑,然后挥剑砍在长剑的剑身。冲击使得对手一阵踉跄。 泰勒斯的眼里喷出火来。 炼金术士好整以暇地调整呼吸,挑衅地冲他勾勾手指,“来呀,蠢货。” 泰勒斯的喉咙里发出仇恨的咆哮。然而他已经累了,攻势缓慢,充满破绽。而李察仍在等待机会。他用一个撤步拉开距离,以长剑抵挡剑招,他退了一步,一步,再一步……脚下忽然变得松软,恐惧仿佛无形的大手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炼金术士知道脚下是什么——他总算理解了此前马里奥僧侣眼中流露出来的信息——幸运的是,他飞快地抽出了左脚,面对砍来的长剑就地一滚。虽然狼狈但也毫发无伤。 “怎么啦,你这么快就脱力了吗,软脚虾?”泰勒斯肆意地嘲笑,大声地侮辱。“乖乖束手就擒吧,好让我一次扯掉你的舌头。” “我想你会失望的。”李察明确地告诉他。 泰勒斯冷哼一声,长剑从右侧猛然攻向炼金术士。他沉默地游走,躲闪攻击,并计算距离。他弯腰躲开这一击,朝后退了一步,又往左迈了两步。脚下的沙砾在松动。他朝前迎上了一点,同时举剑攻了上去。身体感知危险的本能迫使泰勒斯举起长剑。他飞快收剑,同时从泰勒斯的身边跳了过去。他们恢复对峙,而炼金术士一鼓作气。他晃动剑身,带起一片明明灭灭的光亮。泰勒斯抬起了手以遮挡炫目的光线。然而李察一声大吼,猛然向他的眼睛刺去。长剑有如凌厉的箭矢,决然的气势让对方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他胡乱挥舞长剑试图抵挡,同时跌跌撞撞地后退。一步,两步……李察又一声恐吓似的喊叫,一个旋身,长剑以更快的速度刺向泰勒斯的眼睛。爵士退得更快。等到他朝后退到第五步的时候,他的脚已经踩上了柔软的沙面;第六步的时候,他的右脚自脚踝以下已经被黄沙吞噬,然后他在惊恐的尖叫声中失去了平衡,仰面倒在了流沙上面…… 132 “泰勒斯!”阿诺德科赶紧跑了过来。他试图拉出对方,但流沙对侵犯者毫不留情。它们可不管子爵的身份多么尊贵。子爵在慌乱中拔出了腿,踉踉跄跄的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士兵,把他拉出来,快!” 士兵踌躇不前。泰勒斯在呼救中挣扎,结果越陷越深。 “白痴,用长矛。”阿诺德科劈手夺过一名士兵手里的长矛。自己握住尖端,尾柄递给泰勒斯。“泰勒斯,见鬼,冷静下来,抓住它!抓住长矛,我拉你出来。” 但是泰勒斯的恐惧仿佛野火一样蔓延。他几次将长矛打偏。不停的扭动挣扎,换来的就是加速的下沉。流沙没过了他的身体,然后飞快地抵达了他的下巴,只剩嘴巴,鼻子,还有眼睛。他发出绝望的呜咽,眼睛里一片死灰。片刻之后,流沙上便没有了任何踪影。 “你杀死了他。是你,白魔鬼!”阿诺德科大踏步朝李察走来,手里的长矛直指炼金术士。“你杀了他,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李察冷静地用长剑打开面前的长矛,冷笑着说,“我按照你的要求行事,子爵大人,我碰都没碰到他,是他自己掉进了流沙。” “是你迫使他走进去的。” “他又不是白痴。我让他去死他就会听我命令的自裁吗?” “闭嘴!士兵,”阿诺德科恼怒地大喊,“抓住他!” “不许动!站着别动!”红袍僧侣把李察的长剑还给他,大喊道。仍然听他号令的沙漠武士从他身后站了出来。他们握着短柄斧和弯刀,带着军人般特有的冷漠,那种不在乎生死的冷漠。士兵们一动不动。炼金术士留意到,他们的眼中都带有快意。 “不行,子爵阁下。你也最好别动。”亚希伯恩缓缓地说,“如果我的耳朵没聋,我听见的是你不准许李察还手进行一场决斗。他正是这么做的。决斗结束了。异常顺利。至于死亡,我想你见过哪一场决斗无人死亡?对于战士来说,在决斗中是死亡是荣耀的证明。除非你否定他的荣耀,为之复仇,将他视作可耻的窃贼。” 阿诺德科闷声冷哼,仇恨的眼睛紧紧盯着红袍僧侣。流沙上是可怕的平静。“亚希伯恩!”子爵抓紧长矛,冲红袍僧侣喊道,“我发誓,你会为这事后悔的!” 炼金术士摸着符文长剑,感受魔力的跃动,咳嗽两声,“哦,子爵大人。”他的声音里带着明目张胆的戏谑,“可要记住你的誓言。我们都不能忍受伪誓。诸神最不能忍受谎言。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我当然会记住!”快气炸了的阿诺德科大喊,“这是你们串通好了,是你们杀死了泰勒斯。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亚希伯恩,你等着亲王殿下的审判吧!” “串通?”炼金术士讥笑连连,“你们不是通过了流沙之海吗?你们应该熟知哪里有流沙,哪里又没有。他怎么会掉进流沙呢?就我看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一定是这里出了问题。” “——如果巴顿公爵还有哪怕一点理智,就不会判我们的罪。”马里奥僧侣不以为然地说,“白魔鬼并未违背他的誓言。这是每一个人都亲眼所见的事实。噢,只是那孩子的运气实在是太糟糕了。” “他就该死吗?” “谁都不该死去,但是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方式。”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以礼相待?”李察盯着阿诺德科。他留意到,他摩挲剑身的手令这位子爵大人极度不安。上面发亮的符文是最大的威慑。“你们教会了我一种与你们打交道的方式:那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对亲王殿下的命令也是?”阿诺德科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纸手令,仿佛那是他的护身符。 “首先,我同亲王打过交道,见过世面,也是他们的座上客,所以别拿亲王的名头来吓唬我。”李察不屑地说,“其次,我不是瓦利亚人,也不是席里斯郡的居民,亲王的法令对我而言几乎没有效用——一切视我的心情而定。” “巴顿亲王有令,”子爵对着那张纸大声朗读,“‘……我宣布,艾音布洛的炼金术士赛拉斯廷?李察享有我们的尊敬和帮助。他的同伴,美丽的河间地继承人妮安塔小姐为我的尊贵宾客。任何胆敢对她无礼者将招致我们的怒火——’” “啊哈,”炼金术士一脸嘲讽地打断了他,“命令和行动之间的差距真是格外美妙,阿诺德科子爵大人,您说是吗?硬的不行,所以就换上了恳切了吗?” 士兵们眼里透着怒意。那位席里斯郡的子爵紧张地眨了眨眼,双手无意识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巴顿还不算废物。”红袍僧侣评论道,“但他的手下,废物太多了。” 阿诺德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后退了一步,左右看了一下。士兵们根本没躲开他的眼睛,同沙漠武士们一样,满眼鄙夷地瞧着他。马里奥僧侣似笑非笑地吐了口唾沫。 “我原以为你会指挥你的士兵发起攻击,现在看来,你一直都在鼓弄玄虚。真不知道你的勇气从而何来。”李察压制着自己的笑意。“如果,阿诺德科,我是说如果,我觉得整件事情中,你的态度是对我的侮辱,我现在向你发起挑战,要求比剑,你会怎么做?你是否认为我值得让你拔出长剑?还是说你会拒绝,尽管你明知这样我会看不起你,朝你吐口水,在众目睽睽下踢你的屁股?啊,算了,从你的眼睛里我知道了答案。” 子爵的脸变得更白了。 “你的样子让我感到了愧疚。”李察耸耸肩,收起长剑。“我就行行好,答应你的要求,我们接受巴顿公爵,不,是巴顿亲王的邀请——” “李察——”亚希伯恩叫道。 “我想我们应该告辞了,亚希伯恩。我们已经打扰得够久了。我们该启程了。”炼金术士说,“否则,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您说是吗?达尔玛先生。” 席里斯郡遥遥在望。 他们在黄昏的时候抵达。天边的火云占据了视线,沙漠红彤彤的散发热气,仿佛是一个不断添加木炭的炽热火盆。士兵们端着长矛,七斜八歪的坐着,不时发出一两声抱怨的叹息和咒骂。“伟大且尊贵的”阿诺德科子爵策马死气沉沉的走着,像是一个傀儡。自从他念出那一纸命令之后,他便再无荣耀可言。炼金术士不屑地弯起嘴角,继续看他的卖力演出。 沙漠连接着海岸,湿润的风吹拂着炼金术师的面颊,恍惚间李察觉得似是回到了艾音布洛。罗茜拉扯缰绳,驱马与他并辔而行。马蹄翻动黄沙,女法师挂着黑色面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黑纱覆面的女魔法师。她就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我们就这么进去?”女法师略带不安地询问。她的手紧抓缰绳,五指不断的活动。她仍然没法施展魔法,毫无依托的感觉让她感到没有安全感。李察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不骑马难道要走路吗?” 然而玩笑没有起到预料之内的效果。“我很认真地在问你。”罗茜带着一丝恼怒说,“我们就这么进去?毫无防备?任凭别人把我们带去他们的地盘?然后任由他们宰割?” 她所说的,正是李察所担心的。“你看看周围,罗茜。”他用手画了一个圈,把周围的人统统框了进去。“我们有什么?费费多先生的鸦人部族只剩下五位战士;骑士们迷茫且失落,他们毫无战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等她回答,炼金术师接着说,“你和我,以及陆月舞是仅存的战力,而我们有多少人需要保护?” 女法师沉默了一阵。“六个。”她闷声说。 “是呀,六个。”李察叹息一声,“看看我们的子爵先生。全副武装的整整一队士兵,我们能做什么?而且沙海之上,全是他们的领地。罗茜,我们只是外来者。” 女法师在面纱下面无力地说,“我们就只能这样?受人追逐,受人胁迫……” 炼金术士同样受够了这样,他也一样无比想挣脱这样不停重复的循环。很多时候,他只想拔剑解决,简单且粗暴;但时事总不会如他的意,他不得不多费口舌,拐弯抹角,浪费时间,静候回音。需要安慰的是他,他做决定,他承担压力,他不敢透露半点秘密,只因脚下的黄沙里遍布老鼠,吹来的海风里满是蝇虫。李察回头看了一眼斗篷下的陆月舞。她的脸隐藏在被拉起的围巾里,瞧不真切。一如她的心。 “耐心,罗茜。”李察将注意力放到眼前。“” “我受够了这样,李察。”她低声咆哮。就像是快要压制不住心头蠢动的魔鬼。 “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他耐心地安慰,放低音量,确保无人听见他的打算。“如果拉瓦?乔雷说的没错,我们能在这里找到回去的船。” 女法师骤然抬起了脸,火红色的瞳孔流露出李察熟悉的热切。“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炼金术士点了点头。 席里斯郡的外墙是仿若火焰般的红色砖墙。拉瓦?乔雷曾详细描述过,但当李察亲眼见到时,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惊叹。这是一幅与燃烧的天边交相辉映的奇景。 “终于回来了。”他听见拉瓦?乔雷感慨万千。于是他打马来到商人身边—— “你又要干什么?”他的儿子对他们仍抱有顽固的敌意。“你最好别说话,白魔鬼,你一张口就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我不想听。” 我倒是希望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诅咒呢。“那你就滚远些。”拉瓦?乔雷劈头罩脸的扇了他的儿子一巴掌,将他赶远。商人转过头来,仿佛变脸般瞬间挂上了商人特有的笑容。尽管情真意切,但总让人觉得虚伪做作,不值得相信。“李察先生,”他说,“我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现在想想,之前发生的简直就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我们也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这不值得感激。”他挥手打断了对方滔滔不绝的话,“跟我再好好讲讲席里斯郡,讲讲你们的巴顿——亲王,还有你听闻的那个女人。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想知道的更多。告诉我一些新鲜的事儿。” “我、我已经讲过啦。”商人甚至不加回想便径直拒绝。“我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李察拽动缰绳,让马儿停下脚步。“你在害怕什么?”他在低声说话的同时紧盯对方的眼睛,对他施于压迫。“先生,你害怕那个女人?放心,进城之后,你大可以离开,没人阻拦,更加没有人会邀请你进入城堡。你不在受邀之列。说起来,担心赴约鸿门之宴的应该是我们吧,不会是你。” “不,不。”拉瓦?乔雷摆着手急切的否认,他的戏谑似乎奏了效。“我只是……我只是……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你们。” 这是谎言。游离的眼神,扩大的瞳孔,还有不安活动的手指……还有太多太多。“但是没我想知道的。”炼金术士让自己的话语听上去更冷酷一些。“我想知道的更多,并且压根不想听那些长嘴妇人口中里的闲言碎语——” “该说的我都说了。” 谁规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该说的呢?我就要听那个。”李察抓住商人言语间的破绽,紧追不放。“我知道你满肚子存货,全是小道消息,我就爱听这些。” 拉瓦?乔雷低下了脑袋,“我……我没了……” 商人全靠消息生活,他一点也不相信。“要么,我问,你答。” 然而李察的提议依旧被商人吞吞吐吐、踌躇不安的呜咽和躲闪的目光所否决。李察感到他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也许,他本就不应该指望对方? “伊薇拉。”他叫着学士小姐的名字,并向她招手。学士小姐困惑地驱马过来。李察重新将目光投向拉瓦?乔雷。对方的脸上带着惊慌与不安,以及迟疑。他也许能瞒过自己,但很难欺骗学士小姐。“拉瓦?乔雷先生,究竟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说的呢?” “怎么呢?”学士小姐走了过来。 “我想问些问题,但是商人的话总让人觉得不可相信。” “不,我从没说过慌,”拉瓦?乔雷高声辩解,“更何况,更何况你们还救过我们的命——” 亏他还记得。“很好,既然你这样认为,那么现在就是你回报的时候了。”李察按捺怒气,“商人们干的不就是彼此交易的活吗?现在也是一样。轮到你们了。用你的消息,救我们的命……” 133 学士小姐拉动缰绳,靠得更近了一些,她的脸上掩饰不住担忧。“李察,究竟怎么了?” “一点担忧。”炼金术士说,“未雨绸缪。”他抬了抬眼皮,示意学士小姐留意拉着小马磨磨蹭蹭走到了身后的商人。“但有人不肯配合。” “他还有秘密?” “就我看来,攸关生死。”恐惧让他不敢直言,仿佛被下了出口即死去的诅咒。他的目光游曳不定,始终偏离,犹如时时在警惕左右。李察承认,好奇也同样驱使着他打破沙锅。 “也许没那么严重。” 但她苍白且疲累的脸上爬满的担忧不容作假。言语的谎言永远也无法驱散心里的恐惧。她同样对他们的行程不抱美好的幻想。李察意识到。所以此时容不得拖沓。炼金术士又看了一眼深红色砖墙,夕阳在上面投下箭楼张牙舞爪的影子,他本能地觉得这座城市会像庞贝德卡尔一样,对他们不会抱有好意。起码那个女人不会。那个阴笑的,暗中窥视的影子。 马儿坚持避开压实的沙地上的那一滩赭红色砖粉,仿佛那是一堆散发着致命腥臭的鲜血。有无数马贼盗匪死于此处。炼金术士忽然想起了在庞贝德卡尔城外发生的战斗。但在这里……他直起腰看了看四周,安静的沙漠,唯有隐隐约约的人声和稀疏的海浪传来。身后的拉瓦?乔雷一个人轻声嘀咕,像是失了疯,又像是在向某位神明祈祷。他听不清。 “我向你保证,”他告诉拉瓦?乔雷,一个犹豫的商人。“我们前脚踏进城门,后脚你们就可以离开。我不会再来麻烦你了。即使我们要找艘船四处碰壁,也不会再打扰你们。” “这……” “我不能保证得更多了。但这也是你和你的儿子最想要得到的保证。”李察看了看旁边紧盯此处的萨沙?乔雷,“没有瓦利亚人会欢迎白魔鬼,你也一样,对吧?”红袍僧侣也是如此,何况路人。他早应该看明白这点。 许久的沉默之后,拉瓦?乔雷总算松了口,“你想知道什么?” ☆ 士兵在行进中整理队列,他们分成四列,将白魔鬼们包围起来。拉瓦?乔雷也受到了同等的待遇。他张了张嘴巴,试图辩解。但是士兵们投来的胆惧和仇视让他闭紧了嘴巴。他垂下眼睛,以回避同族人鄙夷的,将他视作叛徒的眼神。 但他知道,什么是叛徒,那个“红鸽”,那个沙漠武士,还有那个骑士,他们才是;而他不是……他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不,我说了。拉瓦?乔雷提醒自己。我说了些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关于巴顿公爵的事……但那应该算不上是背叛。我不信沙漠之母,他在心里说。似乎说上一千遍这就成了真理。 白魔鬼皆是漠然无语。他们埋头前进,然而拉瓦?乔雷依旧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互相暗自交流的手势。他们似乎在酝酿某些光让他想想就感到可怕的计划和行动。对此他毫不怀疑。在之前他就感受到了,在那个白魔鬼,传说里玩弄巫术的炼金术士,他的言语里透着急切与隐藏起来的不安,一如他现在的样子。他怕的是被迁怒,被审判,被扔进地牢,被抄没家产,那个白魔鬼怕的又是什么呢?除了死亡……他想不出来别的东西。 心里的恐惧一旦滋生便如瘟疫无休止的蔓延。他几乎已经能看见白魔鬼狂乱的模样,当然更少不了自己可悲又含冤的下场。他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与这些癫狂的白魔鬼扯上关系;但同是,他又感到值得。如果没有白魔鬼,变成魔鬼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矛盾的心理仿佛蚕丝般将他紧紧包裹住,让他喘不了气,仿佛窒息。他的脑子乱糟糟的,他的思绪一片混沌,像是一锅被熬糊了的粥。 马蹄声嗒嗒作响。脚下的道路已不再是黄沙,而是变成了坚硬的石板。鼎沸的人声透过厚厚的红色砖墙传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尽量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一边心想着终于不用再面对绝情冷酷的沙海,一边犹如一个被看不见的线条拉扯着,只懂得机械前行的木偶。 子爵高声提醒士兵们提高戒备。于是士兵们举起了长矛。闪烁橘黄光线的枪尖驱散了热气,他只觉得浑身泛起阵阵寒意。他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在马背上不安地扭动屁股。 通过城门时,他们被堵住了一小会,几名士兵策马来回跑动,大呼小叫,咒骂着挥动马鞭,发狠的鞭笞挡路的人们。他们一定是因为白魔鬼的缘故。拉瓦?乔雷看着尖叫着退后的男人和女人想到。如果他不在白魔鬼当中,也许也是这些人的一员。脸上挨了火辣辣的鞭子却一声不敢吭,只能偷偷摸摸地投来愤恨的目光,然后将更多的好奇和惊讶投给面目表情的白魔鬼。 毫无疑问,片刻之后的晚餐时分又有众多的谈资在酒馆里上下乱窜。待会,就去喝一杯。拉瓦?乔雷心想。他忽然格外怀念喧闹的酒馆。马上就去。他做出了决定。 士兵们清理了道路,队伍顺利前行,红色的砖墙仿佛囚禁犯人的牢笼。拉瓦?乔雷的心里忽然涌起浓烈的不安,他回想起了庞贝德卡尔,那座地狱般的城市。一股冲动凶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一道魔音在他的耳边低语……他只想策马飞奔,远远逃离这里,越远越好,只要离开城市,远遁沙海,就算成为僧侣也无所谓…… “你们可以走了。”白魔鬼的一句话驱散了他的冲动,唤回了他的理智。 拉瓦?乔雷甩了甩脑袋,睁大眼睛,“真的吗?”他没听错? 炼金术士眼中透着不耐烦,“你不是想走吗?难道还愿意跟着我们一道?”他冷哼一声,“别忘记了,我们可是会带来厄运的白魔鬼。” 他蠕动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可以走了。”他再度重复,并且做出了保证,“没人会来找你们。” 白魔鬼转身就走,很快队伍重新开始前进。士兵们绕过了他,不再看他一眼。转眼之间,他们就已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周围忽然变得空空荡荡的,那种不安全的感觉犹如跗骨之蛆形影不离,飞快地涌了上来。拉瓦?乔雷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一个此生最大的错误决定。 “终于摆脱那些白魔鬼了。我简直受够了他们。”他的儿子在一旁抱怨,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父亲,怎么还不走?发什么呆?我们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这一趟生意他亏了个彻底,但他和萨沙都侥幸活了下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幸运。此时此刻,他更加想念家里的炉火,长椅,沙发和柔软的大床,他想洗个澡,喝上一口美酒,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他催动身下的马匹迈动脚步,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每经过一个街道,萨沙都会驻足看个半天,仿佛是在确认他眼前看到的不是梦境。他理解他的举动,年幼时,他也是这么做的。于是他极有耐心地等待儿子策马赶上来。 “父亲,”片刻之后,当儿子的热情消退,他开始询问,“刚才你们说了什么?” 拉瓦?乔雷迟疑半天,最终还是开了口。如果不对儿子说,那他还可以相信谁呢?“我告诉了他们一些东西,隐晦,亵渎,某些禁忌的东西……” 周围的人声吞没了他话语里的颤音,掩盖了他的恐惧。萨沙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一言不发,直到拐进无人的小巷——一条通往家的方向的近路时,他才好似鼓起了勇气。 “您究竟说了什么?” “有关……沙漠之母……” 他还没说完,一个黑影忽然从一旁的矮墙上跳了下来——拉瓦?乔雷惊异于他们竟然没发现对方——那个黑影仿佛扑食的老鹰,庞大的影子犹如山岳,把他们统统笼罩了进去。一股庞大的力道将他掀下马,马儿在痛苦的哀鸣。他挣扎着抬起脑袋,却正好看见那个影子竟然单手抓住了马的脑袋,任它挣扎着将它撞向矮墙。轰然的巨响中尘土飞溅,矮墙倒塌,而那匹马儿也倒在地上抽搐,只有出气没了进气。对方一把抓起了萨沙,狞笑声中捏断了他的脖子。 儿子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无神且惊恐的眼睛盯着他。拉瓦?乔雷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叫喊,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他失神地重复。 “这是真的。”那个黑影走近。 庞大的身躯,纠结的肌肉,凶恶的脸……他忽然想起了对方是谁。但他还没叫出声,一双大手就紧紧抓住了他的脸,疼痛席卷而来,他感到自己的脑袋就要爆裂。他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对方的五指越收越紧。 “叛徒,向沙漠之母忏悔吧。”那个家伙冷笑着说,“我会一个接一个复仇的。我们等着瞧。” 临死前,他忽然后悔无比。但他已经没办法知道,自己为何而懊悔了。 席里斯郡的房屋皆是红砖红瓦,一排参差不平的房屋就像是怪物口中染血的利牙。地上铺着红色长砖,载着货物的沉重马车在上面碾出了道道印迹,卷起的尘灰弥漫在空中,就连天空里也飘着红色的砖尘,仿佛一张泣血的面纱。 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居民,他们的衣服,头发,乃至嘴唇上,眼睛里都被染上了无法洗去的砖红色。炼金术士连连咳嗽,他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一间庞大的制砖厂。 本地人对他们报以厌恶多过好奇的视线,他们渗入砖尘的砖红色眼睛里似乎隐含着某种幸灾乐祸,等着瞧好戏的表情。炼金术士将这些人的模样收入眼中,一边策马缓行,一边扫视人群。他留意到,这些当地人对他们的恶意远不如对士兵的惧怕来得强烈。 “白魔鬼——”一个小孩在母亲的怀里哭着叫喊。 罗茜狠狠啐了口唾沫。 “别说话。”一个老人训诫他的儿子,“你想死吗?” 那个一头毛刺短发的男人立即闭上了嘴巴。 “他们看样子不像是要去死呀?”另一个醉熏熏的肥胖船工说道,打了个嗝,“真可惜,我以为还能他妈的看见有人被砍头呢。” “要看去绞刑场去。那里每天都会吊死几百个人。”另一个醉鬼迷迷糊糊地哼哼道。“上百颗脑袋,几百条吐出来的粉嫩舌头。里面还有刚死的女人,温热的身体——” “那也不错,用血下酒。”头一个醉鬼又打了个酒嗝,“那些女人也……不错。” “见鬼,我那玩意儿又肿了。”另个家伙掏了掏裤裆,“我忍不住了。” 马蹄奏出一串恼怒的音符,李察庆幸他们很快就远离了那两个神智不清的疯狂酒鬼。但就他看来,别的家伙也同样疯狂,他觉得这里的人们简直都疯了。 “这些白魔鬼怎么像是他们的客人?”一个女人问她的男人,“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客了?还拿着武器给他们开道,这些家伙送了他们多少钱?” “也许是白魔鬼卖了屁股。” “那些女人呢?” “那些丑女人也一样,白色的皮肤看上去像长了霉,只有那个……才喜欢。”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个好点的消息。 士兵们同炼金术士一样,也听够了这些人的话,一个士兵恼怒地挥动了一下长矛,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里投入了一颗石子,又一个士兵走出了队列,挥舞长矛恐吓围在街边的人群。人们互相推搡着,大声尖叫。一个女人丢掉了菜篮子,牡蛎和咸鱼滚了一地,海鸟蛋在地上裂开,汩汩淌出金黄色的蛋黄。一个男人推倒了一个老人,在躲避中他甚至爬上了旁边的红墙。 在骤然扩大的混乱里,更多的士兵加入了驱赶的行列。他们高声叫喊那些家伙滚开,一边挥舞长矛。锋利的长枪捅穿了街边的一只木桶,又刺中了一个商人扔下的包裹。 于是男人和女人更加恐惧。他们躲避枪尖,彼此怒骂。他们推翻了街边小贩的摊位,慌不择路地碰撞在一起。一个小孩在哭喊,一个母亲无助地大哭。 慌乱间,一名士兵手里挥舞的长枪毫无预兆地刺进了一个女人的肚子。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士兵急促的呼吸,和那个女人微弱的喘息和呼救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响。所有人都呆住了,士兵,还有周围的人们,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就像是定格了, 鲜血从女人的指缝间汩汩流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呆滞的士兵,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士兵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松开了手,脸色惨白的朝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围忽然一下子骚动起来。尖叫声震破耳膜,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加疯狂。他们爬上矮墙,钻进街边每一间可以进去的房屋,冲进巷子,踩踏每一个摔倒在地的倒霉蛋。 134 “谁能救救她?”一个看上去像是那女人姐妹的女子扶着受伤女人的,抬起一张哭泣着的悲伤又惊惧的脸,无助地大喊,“求求你们,谁能救救她?” 无人回应。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定,踌躇不前。更多的都是面无表情,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一名骑士面露不忍地试图走出队列,但是学士小姐一把拽住了他。 “别去。”她说。 “可是……” “善心也得分场合。这事儿轮不到我们管——” 何况,就连这些人也都不会管。阿诺德科子爵恼怒地冲他的手下大吼,像是在发泄一路压抑的火气。“发什么呆,把她拖开!让她去死去,我们赶时间!” 士兵犹豫着。特别是造成眼前这一幕的家伙更是手脚发颤,嘴唇青紫,嘴巴开开合合,说着无言的话语。他紧盯着倒在脚边的女人,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没了感知。 “该死的混蛋!走!”阿诺德科驱马过来,手中马鞭朝着那士兵劈头盖脸地打去,“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命令你们,跟上来,随我走!” 那个士兵呆滞且僵硬地扭过脑袋。“可是,她……” 阿诺德科愤怒地冷笑一声,“这种女人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死就死了。街上的蝼蚁你看谁就可以去上谁,死一个又何妨。天下的女人又死不绝。” 身边的骑士和鸦人用通用语各自低声咒骂。炼金术士也差点没克制住愤而拔剑的冲动。 “这家伙真应该去死。”罗茜紧盯着子爵,咬牙切齿地说,“下贱的狗崽子!他的老妈一定很不幸,会懊恼自己竟然生出了这么一个杂种。他老爸真应该把他射在墙上。” 李察不能不表示赞同。“他会遭到报应的。”炼金术士瞧着他,“很快。” 但是,显然,有人不会容忍这类情况持续下去—— 阿诺德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人,一下接着一下敲打马鞭。 “先生,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姐姐吧。”奄奄一息的女人的妹妹恳求道,“我姐姐快死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她吧。” 她就不应该向恶魔或是魔鬼祈祷。“救?”阿诺德科流露出阴冷的笑意,他忽然收起马鞭,一下子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我嫌麻烦。所以,你也跟着你的姐姐去死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朝那个女人挥下武器。 铛的一声脆响。子爵的重剑被一柄从一旁斜插过来的长剑挡住了。陆月舞的脸庞隐藏在黑色的面巾下面,只露在外面的一双褐色的瞳孔里带着不同以往的恼怒。 炼金术士跳了马,“月舞。” 她理也不理,只是盯着火冒三丈的阿诺德科,一字一句地说,“你不能杀了她。”她是不是还想让对方给那个女人道歉,并且支付偿金?“让她走。” 子爵眯着一双小眼睛。此时此刻,李察从他的眼里瞧不到半点在寂静圣所时可笑的懦弱。“我不知道你说了什么,但我看出来了。”阿诺德科既不收剑,也不发力,维持着举剑下劈的姿势。女人在两把剑下面瑟瑟发抖,惊恐地不知如何是好。“拿开你的剑,女人。” “他说什么?”陆月舞问着女法师。 “他让你放下剑,别拦着他。”她做了他们都想做的事情。但是时机不和,也许会将他们拖入危险的境地。同他一样,都是利己主义者的罗茜因此没什么好语气。她嘲弄地回答,同时低声骂了一句,“多管闲事的女人。”李察听得清清楚楚。 “放下剑,月舞。”李察试图劝阻她,“我们管不了的。他们想做什么就让他们做吧。” “那是两回事,李察。”女剑手坚持己见,“你能看着别人去死,但是我不能。” 她忽然发力,将挡住的重剑挑开,同时一个跨步,挡在了那个浑身炭黑的女人身前。 见鬼的骑士精神!炼金术士在心里骂道。但是不可否认,正是她的这一点让他喜爱——因为他永远也做不到这样。她正是他想要成为,却成不了的那个样子。 骑在马上的阿诺德科冷眼扫过他们,带着嗤笑与不屑的姿态。与之前在沙海上的模样判若两人。毫无疑问,在沙海上他克制压抑,但这里已经是他的地盘。可悲的是,他们也许明白了这一点,却不将他当一回事。“讨论完了?我想我知道你们的打算了。”他说。 事态在朝着李察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士兵!”阿诺德科高喊,长剑一挥,“把他们抓起来。”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他对身边的罗茜和学士小姐说道,“小心戒备,别先动手。” 这一次,士兵们听了他的命令。他们围了过来,端平长矛,锋利的尖端对准他们。炼金术士心想这肯定就是之前的那些旁观者最愿意看到的场面。在步步紧逼之下,他们不得不收缩成圆阵。陆月舞一个人被孤立其外,被四个拿矛的士兵紧紧围住。 “别冲动,别冲动。”李察不住地说,极力劝阻蠢蠢欲动的鸦人和骑士。“防御就好,盯紧他们,别急着攻击。” 阿诺德科策马朝他们走来,士兵让开一条路。马儿在李察身前停下,不住打着响鼻,像是被凝固的气氛刺激,显得极度不安。对方坐在马上,李察不得不仰起头。他讨厌这感觉,就像讨厌自己摇摆不定的性格。 “你知道吗,白魔鬼?”我知道个屁!“我受够你们了。真想杀了你们。” 又是这种程度的威胁。李察不屑地笑了笑,“那就来杀呀。看谁先死。” 阿诺德科的脸显而易见的变换了脸色。对方还是怕死的。李察轻蔑地想。然而熟悉的环境,任他呼风唤雨的地盘似乎给予了他与诸神抗衡的莫大勇气。“还呆愣着干什么?”他勃然大怒地尖叫,“把他们抓起来,如果有谁敢反抗就杀了他,死几个正好。” 哈,这就是好心肠的结局。炼金术士看了旁边的女剑手一眼。她咬着嘴唇,手持长剑与长矛兵对峙。但她的眼中全是迷茫与不解。 她会明白的,但愿那不会太晚。 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才在阿诺德科暴怒的催促下磨磨蹭蹭地朝他们逼近。他们心不甘情不愿,长矛歪歪斜斜,毫无斗志。士兵们眼中的抗拒多过服从。 “都别动。”李察大喊道,士兵们立即停下脚步,就像听命于他一样。他们长出了一口气。“子爵先生,如果你还没忘记巴顿亲王的命令,你就应该还记得,我们是他的客人。我们应当享有礼遇,而不是用现在这种方式欢迎。” “是这样的,没错。”阿诺德科冷笑连连,“我一路忍受,就是因为亲王的命令。我把你们这群白魔鬼当做客人,把你们这些恶棍当成贵宾……但是现在呢,你们自己拒绝了我们的好意,还对我,一位尊贵的贵族拔剑相向。我的命令合乎情理。你说,亲王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们这群魔鬼?” 只有笨蛋才会选择听信你。炼金术士耸了耸肩,“会相信正义。” “哈哈哈哈……”阿诺德科仿佛是听见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他放声大笑,前俯后仰,几乎快要从马上掉下来。过了好一会,他才止住笑,眼角竟然挂上了泪珠。他用手指拭去,嘲弄地笑道,“正义?白魔鬼,你还相信正义?告诉你,只有强权才是正义,金钱才是正义,刀剑才是正义,血与火才是正义……很可惜,这里暂时由我说了算。” “所以你就是正义与公理的化身啰?” 对方不置可否。李察心想,诸神肯定在坟墓里哭泣。“说句实话吧,我受够你们这些家伙了,我只想杀了你们。”阿诺德科的眼里带着无法动摇的纯粹恨意。“很抱歉,你们恰好自己送上了门来。这就是你们的命。”他抬起了手—— 一个怯弱的女生忽然插了进来。 “子爵先生,亲王殿下邀请了我。”妮安塔带着不安和惊惧,手指紧抓着袍子,几乎是挪动着走上前来。“亲王殿下也邀请了我。”她重复了一次。 阿诺德科眯起眼睛打量了她好一会,“你就是妮安塔小姐?”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是又一个白魔鬼罢了。” “我是瓦利亚人。”妮安塔边说边靠近李察,试图从他那里寻找安全感。 “管你是什么人。”阿诺德科朝他们的脚边吐了口唾沫,“反正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丑女人。同旁边那该死的下贱女人没任何区别。” “如果我说有呢?” “那我洗耳恭听。”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但是不管你说什么,都准备好在地牢里好好呆着吧。那才是你们这群肮脏的白魔鬼应该呆着的地方。” “我觉得那不可能。”李察的脸上挂起了自信的微笑。他享受这种即将翻盘的感觉。“你只会再一次闹出笑话,受尽嘲笑。” “有屁快放,白魔鬼。” 在学士小姐的示意下,妮安塔鼓起了勇气,缓缓地说,“我是金船伯爵的女儿,奥柏伦亲王的侄女,河间地的继承人。” 阿诺德科愣住了,连手中的剑掉在红砖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也未曾发觉。许久之后,他才像是神游的僧侣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他张着嘴巴,脸上满是惊慌。“您是,您是……” 李察嗤笑一声,“看样子你还不算太笨。” 子爵的脸上飞快地变化了无数种色彩。“还愣着干什么,把剑捡起来给我!”他冲士兵发着脾气。他一把夺过剑,举了起来,又颓然地垂下,塞进了剑鞘。“别看了!收起你们的武器!该死的!动作快点!” 李察没功夫去看他的拙劣表演,他朝女剑手喊道,“放下剑,月舞!”他说,“过来,都结束了,没事了,没人会伤害她了。她会好好的。” 陆月舞紧咬着嘴唇,眼中闪现挣扎。她扭头看了身后泪如雨下又瑟瑟发抖的女人,和她已经没了声息的姐姐一眼。她竟然摇了摇头,表示了拒绝。她瞅了一眼将马鞭挥舞的噼啪作响的阿诺德科,说道,“她会死的。” “蠢女人,滚过来!”罗茜的火爆脾气让她忍不住开口谩骂,“你还嫌不够,真想要害死我们才算满意吗?干脆你一人给我们一剑杀死我们得了,也懒得我们阻碍你去当救世主,拖你的后腿,让你成不了嫉恶如仇的见鬼的英雄!” 陆月舞的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情,她像是不肯相信罗茜会这样说她,“我、我不是……” “去你妈|的,你不是什么?你还不是人人敬仰的白痴吗?” 李察制止了她,“子爵先生——” 阿诺德科恼怒地盯着他好一会,最后妥协了。他一指那哭泣的女人,“你,女人,带着你的姐姐滚开,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的姐姐——” “让她去死!”他恼怒地挥了一下马鞭,响亮的声音让那女人打了颤,“快滚!” “但是她的姐姐——” 罗茜愤恨地从袍子里拽出一袋碎宝石,使劲砸在陆月舞的脚下。红色的玛瑙,绿色的翡翠,还有蓝色、紫色的碎宝石滚了一地。要是放在平时,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施舍给别人一颗。“**|的,你满意了!”她大声怒吼。 马儿踏上斜坡,一轮血红的夕阳垂挂在城堡上方,将红砖砌成的城堡染成仿佛鲜血浸润的可怖颜色。一扇宫门两旁站立着两只青铜铸成的鹰身女妖,长着女人的上身,却是袒胸,朝着拜访者呲牙咧嘴,露出令人痛恨的恶意。 城堡守卫目不斜视,放任他们穿越宫墙。 矮胖红墙里面是一座空旷广场,竖立一根黑色石柱,似铁非金,格外引人注目。炼金术士盯着它,试图瞧清上面的文字。“那是火刑柱。”学士小姐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我以为上面刻着的是法典。”李察说,“就像古老的王朝帝国。” “强权即是公理,概莫能外。” 法律只能约束百姓,无法惩处贵族。李察心想,他差点忘记了,学士小姐也是其中之一。“这里让人不安。”他望了一眼头顶和脚下的地面一样砖红色的天空,然后再度望向逐渐靠近的柱子。那根火刑柱上似乎还残留着焦黑的皮肤和肉块,散发着阵阵烤熟的恶臭。 前方一片阴霾,城堡朝他们投下大片浓墨般的阴影,它就像一个怪兽,隐藏在目光所不能及的黑暗里,而他们正要进入对方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李察祈祷他们还能全身而退,不至于落得个尸骨无存。那个女人就在这黑暗里看着他们。 135 妮安塔和一名骑士共乘一骑,在士兵长矛的注目下,骑士夹|紧大腿,驱使马儿来到炼金术士旁边。“李察先生。”妮安塔怯生生地小声叫道。 “怎么了?” “他们说,”她埋着脑袋,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脸颊。从她的脸上,炼金术士现在看不到一点夜魔女的模样。她已经痊愈了。他心想。“罗茜小姐告诉我,巴顿公爵——” “亲王。”李察提醒她,“我们最好改口用亲王称呼。” 妮安塔顺从地改了口。“——亲王似乎想娶我。”她抬起头,可怜的小眼睛里满是惊惧和恐慌。“我该怎么办?他要娶我,可是,可是,我不想嫁给他。” 她的眼中充满了乞求与哀怜。同乘一骑的骑士也忍不住为她说话,“李察先生,妮安塔小姐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侮辱。”他说,“我们得帮助她。” 说的轻巧。李察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女孩的眼睛。这个女孩遭受了太多的苦难,他实在不愿对方再经历痛苦的磨难。“不会的,妮安塔,我保证,没人会这么做。他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可连他自己都没法相信自己的话。 但是,妮安塔信任他,“嗯,我会跟着你的。”她甜甜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一轮新月。 炼金术士觉得自己辜负了对方,欺骗了她。他叹了口气,面露苦笑,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许,到最后她会失望的。如果她还记得之前的事,会后悔那时为什么没有咬死他。 经过广场,两座高大石像当中仅有一条供五马并行的路,蛇一般盘旋着通往山顶。一队守卫来回巡视,朝他们投来鄙夷的视线。 “李察,看他们的胸口。”罗茜悄声说。 炼金术士早已留意到了,他们的胸口绣有燃烧着的黑色太阳。那既属于黑色晨曦,也同样属于僧侣们的诸神其一,更加属于克莱格。“我们从海的对岸来到这里。”李察心中泛起波涛,无能为力的虚弱涌了上来。“那个混账也都如影随形。我受够了,罗茜。” “我也受够这些愚昧的野蛮人了。”她恼怒地说,“还有脑子进水的蠢女人。” 女剑手偏开头,躲避着李察的视线。她沉默无语,就像是呆滞的木偶。唯有双手紧紧握着剑鞘,因为使劲而手指发白。 “罗茜——” “我有说错吗?”女法师冷哼一声,“就算你心疼也没法改变事实。” 他住了嘴。理智告诉炼金术士,这时候别去招惹她。 在距离城堡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两名守卫举起的长钩刀交叉着架在一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先生们,请下马。”他们说。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阿诺德科子爵!”伟大的子爵大人骑在马上恼怒地叫喊,手里挥舞马鞭,大有一言不合就狠狠抽出去的架势。 “抱歉,请下马。”一名守卫再次重复。 “我拒绝。”马鞭抽打空气,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这是神使小姐的要求。”另一名守卫说,“子爵大人,这样会被视作不敬神明。” 阿诺德科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变了变,最后一阵尴尬,在羞恼的咒骂声说磨磨蹭蹭地下了马。“还愣着干什么?”他冲手下的士兵叫喊,“统统给我滚下来!” 小丑,炼金术士心想,可笑的小丑。 通过守卫的把守,前方就是一段漫长的石阶,金字塔般的城堡坐落在山丘顶部,阶梯的尽头。大海就在城堡下方咆哮呜咽,卷起浪花。阵阵海风稍微驱散了炎热,但浑身上下犹如遍布盐渍,让炼金术士焦躁难耐。 台阶才找到一半,那个不似城堡的金字形塔楼敞开的大门里便已经走出来了数个人影。其中几人穿着皮甲,套着披风,腰间挎一柄长剑:他们是战士,也许是卫兵。炼金术士心想,他暗中打了个手势,提醒他的手提高警惕。在那些战士当中,有一名穿着灰色长袍的中年人,他的脖子上挂着深紫色的沉重的铜制项链,脸上好像有刺青。 他们笔直地迎了上来。“阿诺德科子爵,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名拖着一条耀金色独眼披风的战士对他说,“请您回去吧,现在亲王殿下要接待他的客人。” “可是,我有要事向亲王殿下汇报。” “无论如何紧要,也请改日再来。”对方毫不客气地重复。“请你回去。”他的手一指他们身后,带上了不容质疑的命令味道。 阿诺德科的手指开开合合,他抓着腰间的剑柄,最后在对方的逼视下败下阵来。他徒劳地垂下了手臂,“我……好的……”他垂着肩膀,像是争夺地盘失败了的野狗灰溜溜地溃退。 “碍事的狗已经滚蛋,”那战士对戴铜项链的男人说,“现在您可以做您想做的事了。”战士看了炼金术士一眼,眼里的轻蔑显而易见。“但是我想您会失望。” 失望什么?李察就看不出对方有任何期待。“他们是白魔鬼吗?”那男人用一只大拇指扯了扯脖子上沉重的铜项链,那东西似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们与别人不同。我瞧得出来。”这个男人的眼睛扫过他们,像是天边闪烁的黑暗之星。“所以,请冷静一些。” “但愿如此。”那战士闷哼一声,然后鞠了一躬,往后退了一步,并且垂下摸着牛皮剑鞘的手,像是让出舞台的配角,安静地站立在一旁。 “你们好,远道而来的客人们。”那个男人上前一步。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让他们感到惊讶。盖因浑身黝黑的对方讲的并不是瓦利亚人的语言,而是来自大海对岸的通用语。他的发音是如此标准,以至于李察听不出半点别的腔调。 “你是谁?” “一名学士。”学士小姐走上前来。她把双手放在胸前,作了个问好的手势,然后平淡地鞠了一躬,“你好,尊敬的学士。” “您、您好。”对方一脸讶异,“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应该禀告亲王殿下,让欢迎更盛大,更隆重一些。”对方慌乱地说,看着四周,眼神游移,不敢直视学士小姐,多数时间只是盯着自己的脚面。炼金术士觉得对方更像是受宠若惊的样子。“现在……这是在是太简陋了。” “不用在意。”学士小姐轻轻摇头,“对于长途跋涉的旅人来说,可口的饭菜和柔软的床铺是比盛大的仪式更好的欢迎。” “是的,是的。”那学士一副受教的模样忙不迭地点头,有如讨好。 “他这是在干嘛?”罗茜在炼金术士耳边低声询问,“像是啄米的母鸡。” “他戴着铜项链,是一名学士。” “所以呢?” “伊薇拉也是。”李察解释,“她的地位似乎更高。” 女法师撇了撇嘴,“我还真没看出来。” “我也没想到。”炼金术士摊了摊手。她很少做出决断,只有偶尔的建议,但也给了他莫大的帮助。当他做出一个个错误的决定的时候,李察不禁会想,要是学士小姐,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会不会同他一样?不断的犯错,前进,再度犯错。以至于身边出了那么多叛徒,就连与最亲近的人的关系也闹得如此僵硬。她应该做的比自己更好。但她什么都没说过。 城堡伸出蜘蛛腿般的支架,这里简直就是怪物的老巢。一段段长短不一的阴影投射下来,遮蔽了视线,也掩盖了令人心悸的恶意。 他们走过一条回廊。那学士开了口,“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猎隼’。”这还是李察第一次听学士小姐说起她的代号。“猎隼”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她有一双洞悉的眼睛呢?“‘猎隼’黑荆棘。您呢?” “黑荆棘小姐,请叫我雷拉。我是‘黑云’雷拉。” “你是在辅佐巴顿亲王吗?”炼金术士插话问道。 “是的,我从绝境堡毕业就回到了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乡,然后巴顿亲王给了我一份工作。就是为他提供建议。商业,政治,以及宗教。我负责城堡的大半事务。”听上去,雷拉以此为傲,并且不做隐瞒。李察猜想是由于伊薇拉在此的缘故。 李察点了点头,然后现在不是探寻消息的时候。他不着声色地瞧了学士小姐一眼,对方心领神会地向他报以了然的神情。 “你深得信任。”他说。 “我不过尽心竭力罢了。”雷拉学士说,“绝境堡教会我了许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唯有忠诚才能换来回报。我只是恪守学士准则。伊薇拉小姐为您工作?” “我们是朋友。”炼金术士简单地解释。 “看起来不像。”雷拉学士摇了摇头,编成数条小辫子,穿着珍珠和宝石的头发晃来晃去,叮当作响。“你更像是主导的一方。” 他有双敏锐的眼睛。“男人理应成为女人的盾牌。”李察说,“这样做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您是在说我吗?”雷拉学士笑了笑,“我有妻子了。”他戏谑地瞧了他们一眼,“好啦,我们有的是闲聊的机会,炼金术士。现在亲王殿下就在大殿里面等着你们了。” 红砖砌成的宫殿里到处都红彤彤的,像是映射着火光。火红的廊柱,暗红的雕像,鲜红的墙壁,紫红的地砖,就像是行走在鲜血铸就的石块之上,炼金术士感觉四周都透来了血腥,极度的不安和蠢蠢欲动的魔物在漆黑的角落里伺机而动。 两头浑身血红的地狱三头犬把守大门,牢固的铁链嵌入石墙。它们栩栩如生,仿佛就要朝他们扑来。两名站在血盆大口前的士兵先拦住去路。 “黑荆棘小姐,让你的随从们暂且随侍从去休息吧。”雷拉学士提议,“亲王殿下无法接见所有人。”他委婉地提议。“我想,他只想看看妮安塔小姐。” 李察耸耸肩,让骑士和鸦人带着女孩们先行离开。“这可以了吗?她们是我的护卫。”炼金术士说,“您应当知道炼金术士的规矩。” “当然,毫无疑问。”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士兵推开闭合着的黄铜大门。 宽敞的王座厅上已经摆放了长桌,高背椅整齐排列,银质餐盘和刀叉码放齐整。侍者们来回穿梭,忙碌不休。一个秃顶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正中央的王座上。头戴镶紫宝石的王冠,披着绛红色长袍,圆滚滚的腰间松松垮垮的拴着一根金色宝石腰带。他的左手边,椅子空着,而在他的右手,坐着一名黑纱覆面,套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她就是那个女人,李察不会认错,那个在庞贝德卡尔的神庙里匆匆一瞥的女魔法师。 “欢迎,尊贵的客人们。”巴顿亲王满脸堆起笑,“欢迎,美丽的妮安塔小姐;还有,欢迎你们,白魔鬼。” 炼金术士听不出最后那个词是善意的玩笑还是恶意的调侃。反正他认定了对方不会抱有任何善意,利益才是他看重的一切:他早知道了这一点。那个女人没开口。 炼金术士礼节性的表示了感谢,在侍者的引导下落座。 “妮安塔小姐,请坐这里。”巴顿亲王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像极了不怀好意的笑面虎。看似亲切的背后暗藏恶意。“我认识你的父亲,说起来,你也能算做是我的女儿。” “李察先生——”妮安塔求助似地望向他。 李察看了看周围,瞧了瞧始终笑意盈盈的巴顿亲王,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垂着眼睑,一言不发的黑袍女人身上。“去吧。”他挤出难看的笑容,“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妮安塔小心翼翼地落座,僵硬的缩在椅子里,脸上带着惧怕。事到如今,李察甚至有些希望她重新变成夜魔女的模样了。至少那样的她不是个柔弱的小女孩,能够不惧任何阴谋诡计,能杀死一切不怀好意的恶魔。 “人人都已到齐。”巴顿亲王对侍从官说,“开始吧,我和客人们都等不及享用美食了。”侍从官拍拍手,端着盘子和酒壶的仆人便排成长队走向餐桌,端上丰盛的食物。 炼金术士几乎没吃什么,只用银叉子随意挑拣着面前的食物——一盘碳烤海蜗牛。他吃过许多,但现在只觉得恶心。巴顿亲王早将自己那份食物一扫而光,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妮安塔说着话。女孩像是受到了罪犯的调戏,惊惧的瑟瑟发抖。在一旁,那个黑袍女士也一口未吃,沉默的坐在那里。像是觉察到了李察的视线,抬起了头。 她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仿佛夜空,其中像是闪烁星辰,犹如银河般深邃。李察感觉自己似乎被她的眼睛所吸引,心里油然而生的冲动催促他离开座位,朝对方走去。他赶快移开视线,冷汗爬满全身。那个女人的面巾好像动了动,像是露出了嘲弄的笑意。 136 开胃菜之后便是更加丰盛的正餐,烤乳猪和蘑菇炖的牛肉,还有一条三米长的大鱼,上面淋着香气袭人的酱汁。在两排并列的长桌中间,舞女们也开始入场,跳起了挑逗多过艺术的舞蹈,裙摆撩起之时,甚至能看见她们若隐若现的春光。李察撇了撇嘴。 “你不满意?” 巴顿亲王忽然停下了对妮安塔的挑逗,转而盯住炼金术士。他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看见他的不屑,抓住他的轻蔑的。 不过既然如此,他也不愿一番阿谀奉承。他有些受够这里了。肥猪喜欢这些,不代表别人也同样喜欢。他看了眼那个黑袍女人,对上对方的眼睛,然后飞快转开。“亲王殿下,这里女士居多,似乎不太好吧。” “那你认为应该来点什么表演呢?”巴顿亲王笑意盈盈地说,“来点真刀实枪的比试如何,白魔鬼?我的人,对你的人。” 巴顿亲王紧盯着炼金术士,满脸笑意,“你认为呢,白魔鬼?”他眯着小眼睛,在王座上扭动肥胖的身体。“让你的人和我的人比试一场,助助兴如何?” 现在李察毫不怀疑眼前的死胖子是一个狡猾的老狐狸。 “这个死肥猪。”罗茜在李察身边咬牙说。“他最好自己噎死。” “我确信迟早会这样。”他轻描淡写地抬眼瞅了巴顿亲王一眼,不着痕迹,轻声讽刺道,“他要么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要么就会闷死在猪肉堆里。总有一样是他的结局。” “最好是被吊起来饿死。”女法师说。 炼金术士没有再做声。他看见女剑手双眼几乎没有焦距地瞧着热气腾腾的佳肴,手里的刀叉无意识地叉起面前的食物,机械一样地塞进自己的嘴巴,然后囫囵着吞下。他决定待会要和她好好谈一谈。在他的右手边,学士小姐坐在高座上,礼仪完美地享用晚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旁边的雷拉学士闲聊。相较于伊薇拉的冷淡,雷拉学士就显得热情许多。瞧他的架势,他甚至大有接替阿莎服侍的意愿。伊薇拉很快便察觉到了李察的目光,立即向他投来一个隐蔽的眼神,同时不露声色地以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白魔鬼,听见我的话了吗?”巴顿亲王挥手斥退了衣着暴露的舞女,“给我个答复,同意,还是拒绝?”他的身体前倾,模样像是在诘问,语气里透着恼怒。 他的模样让李察想起奥柏伦亲王曾说过的话—— “国王们很少会冷静地接受类似‘不’、‘我不会’、‘绝不’这种话。国王嘛——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任由他们支配:匕首、毒药、地牢、烧红的火钳。国王们有几百,几千种方法能为他们的尊严复仇,而你根本不知道让某些当权者感到尊严受损有多么容易。只要打断他们的发言,或者出言不逊,你的性命恐怕就要葬送在车轮下了。” 巴顿亲王就是那种自卑的人,他确信。所以,炼金术士明白拒绝之后会招致什么后果。而他也瞧得个透彻。他显然是想借着这事儿打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一个结结实实的威慑,但是炼金术士已经打定主意,他一定会让对方失望的。 “你害怕了吗,白魔鬼?”巴顿亲王放声大笑,他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带着轻蔑和讥笑,然而他的小眼睛里带着深沉的恶意。“让你的人来,我听闻你们当中有勇猛的战士,难道他们跟你一样,都是懦夫?” “我想割下他的舌头。”女法师说。 李察放下了刀叉,“不,我们当然不会是懦夫。” “那就展示给我们看,白魔鬼。”巴顿亲王笑着说,“别让我们看扁了你们。” 他在使用激将法,但李察无法逼退,何况他也没打算退让。“战士从来不畏战斗。”李察瞧着他,轻声说道,“我关心的是,我们要如何比试?生死决斗,还是点到为止?” 从对方的眼里炼金术士看到了一抹疯狂。 李察自是不惧,鸦人的武艺出众且蛮力过人。李察扫视四周,那些持剑站立的士兵,乃至此前那个迎接他们的军官,他们个个都与鸦人相去甚远。但是杀戮在此刻尤为不智。 一旁的妮安塔怯生生地开了口,“亲王殿下——” 炼金术士抬起头,恰巧看见学士小姐转过头去雷拉学士谈笑风生。 巴顿亲王想了想,又瞧了一眼左手边的黑袍女人。“点到为止。”他闷声闷气地说,带着不甘心的味道。“你们是我的客人,比试不能见血。我们点到为止。” 而这无疑是李察希望看到的。“我派人去叫我们的骑士。” “不用。”身边突然响起女剑手的声音。陆月舞放下银叉子,站了起来。“我来。” 谁也没料到女剑手会如此选择。她怎么了?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疯了吗?”罗茜低声咆哮。 然而陆月舞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对他们的叫喊和咒骂充耳不闻。她抬起头看着巴顿亲王,左手抓着鲨鱼皮缝制的剑鞘,坚决地说道,“我可以代表他们出战——” “月舞!坐下来!轮不到你!”他恼怒地叫道,如果不是眼下他们正在做客,他只想跳过去把她拽回来,狠狠地摁在椅子上。“这跟你无关。” “月舞小姐——”学士小姐在惊呼。 “蠢女人,你犯什么傻?”女法师毫无顾忌地叫喊,“你的脑袋进水了吗?” “这正是我应该做的事。”她轻声说。然后再也不正眼看他们一眼,仿佛他们与他毫无瓜葛。她只是瞧着巴顿亲王,“请您派出您的战士吧。” 巴顿亲王侧过身问了一下雷拉学士,然后惊讶地说道,“女士,你确定?” 雷拉学士转述了他的话。他们的脸上带着同样的惊讶。 李察知道,海的这一边重男轻女,远不相信有女人会选择成为一名战士。在瓦利亚人的传统里,女人的工作就是待在家中操持家务,讨好拼死作战,抢夺地位和财富的男人。除此之外,任何妄图成为战士的女人都会被视作被人鄙夷的异类。 “我是一名剑手。”陆月舞说。 “比试中刀剑无眼。” 巴顿亲王现在倒是怜香惜玉。然而让李察恼火的是,陆月舞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顺从的婉拒”。“对于一个战士,伤疤是值得赞美的标志,是荣誉的象徵。没有伤疤的战士是个懦夫,算不上真正的勇士。”她坚定地说,“我是剑手,不是洗衣做饭的女人。而且,我早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那你就去死好了!”罗茜大声骂道,她甩下刀叉,站了起来,“亲王殿下,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我想先离开了。”不等巴顿亲王说话,她便直接离开。最后她甩下一句话,“你最好就死在这里!别他妈的再给我们惹麻烦了。” 陆月舞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她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 “月舞,回来,你不必冒险。” 但是他的劝说似乎更加增添她的决心。她很快她就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所以就让别人面临死亡的威胁?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我只是你的护卫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亲王殿下,您的战士呢?我已经准备好了。”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已无话可说。 巴顿亲王沉默一阵,“叫斯科特上前来。”他高声宣布。 “亲王殿下,让我来吧。”之前的那个拖着耀金色披风的战士自告奋勇的请战,“斯科特先生曾是一名角斗士。他的每一招都危险且致命。对于一名女士而言过去残忍了。我们是在比试,不是决斗。王座厅也不宜沾染鲜血。” 经过短暂的思考,巴顿亲王做出了决定。“那么,朱利安。”李察这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由你来吧。记得点到为止。” 既然没法阻止陆月舞,李察也只能转而向诸神祈祷她平安无事了。然而,巴顿亲王听似关切的话却透着某种高高在上的味道,带着胜利者的鄙夷和讥讽。他觉得他们稳操胜券了吗?只有炼金术士知道,女剑手的剑术是如何精妙,甚至将他训练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剑手。 黑皮肤黑眼睛的朱利安解下了披风,戴上了皮手套,调整着皮甲上的扣带,让它们收得更紧,亮银的钉扣一阵叮当作响。他呼出一口气,然后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是一柄略带弧度的狭长短剑,比陆月舞所用的符文长剑更轻更短,像是一把另类的弯刀。 在此过程中,女剑手始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她看着自己的对手,盯着朱利安的表情,肌肉,握剑的右手,以及微微颤动的剑身,盯着上面可怕的长血槽。 “小心点。”李察没忍住的提醒。 她头也不回,轻轻颌首。然后慢慢地抽出长剑。霎时间,水银泄地般的银光洒满王座厅,盖过了燃烧着的明亮烛光。就连一直静寂的仿佛木偶般的黑袍女人也忍不住抬起了眼,向她投来短暂地一瞥,眼中闪过惊异的神情。 李察看见雷拉学士凑在巴顿亲王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便一脸漠然。“我看轻了你们,小姐。祝你好运。”他带着某种怨恨说道,“开始。” “女人,我不会留手。” “我不懂你们的语言,你也不明白我说了什么。所以,什么都别说了。”她扔开剑鞘,甩了一个剑花,挑衅地用剑尖指着朱利安,向上轻挑。“来吧。” 战士不明白她说了什么,但是陆月舞的轻视让他充盈着怒火。被一个女人蔑视,对瓦利亚人来说是可耻的羞辱。于是他大叫一声,一个跳劈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陆月舞轻巧地朝后退了两步,酷似弯刀的短剑从她的面前划过。她与死神擦肩而过,但女剑手恍若未觉。她的脸上如古井般平静无波。她飞快地移动脚步,朝右迈了两步,然后又倒退向后。朱利安就像是遭到戏耍的猴子。他不住的劈砍,横扫,刺击,追逐陆月舞的脚步,但他砍中的只有空气,刺中的唯有陆月舞的残影。 女剑手仿佛一只蝴蝶优雅地翩翩起舞。她在烛火当中扇动翅膀,在利刃卷起的飓风里屹然不惧地穿行。长剑带起一连串明明灭灭的光,有如夜空璀璨的星河,如此耀眼,以至于炼金术士甚至差点遗忘了美丽当中致命的凶险。 巴顿亲王的战士——李察猜想他应当是对方的御前卫士——朱利安忽然好似看穿了蝴蝶的舞步。他陡然一个踏步上前,切断了女剑手的去路。随后猛烈地挥出一剑,剑刃破空,带起强烈的啸声。陆月舞无法停止惯性,她只得向后仰倒。剑刃撕开了她胸前的一片衣襟,露出里面月白的衬里。一缕黑发纷纷扬扬地散落。 “干得漂亮。”巴顿亲王兴奋地大喊。 围观的士兵也一阵高兴地欢呼。 “啊——”学士小姐惊恐地低叫。她坐在了原本属于罗茜的位置上。见到陆月舞并未受伤,她才松了一口气。但她依然紧缩着眉头,一脸担忧与不安。“月舞小姐,她会受伤的。” “受伤的不会是她。”李察信心十足。 然而说和做是两码事。他看着陆月舞在剑网的束缚里挣扎,心脏就犹如被一只大手紧紧抓着,被提到了嗓子眼。他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满是汗珠。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中止他们的战斗了。无论是在哪里,一旦开始比试,那么唯有一方退出才能宣告结束。所有试图打破规则之人,都将被视作破坏神圣契约的魔鬼。受人责骂,承担可怕诅咒。 “李察,月舞小姐躲不开这招!”学士小姐慌乱地惊叫,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抬头看去,只见黑皮肤的战士舞出一片光怪陆离的剑光,似乎将烛光全都收纳其中。剑光闪烁幻化,一团令人眼花缭乱的散光迷惑了所有的视线。它就像一朵盛开的花,炼金术士心想,绽放的花朵正在吐出花蕊。然而美丽的画卷里忽然跳出一头食人猛兽,无尽的虚招透着致命的杀机。它逼迫着陆月舞,将她的退路全都封死。剑尖直指女剑手的咽喉。 回应他的是突然跳起来的符文长剑,银色剑身只消一剑便斩断了野兽的头颅,朱利安的武器发出无助的哀鸣。陆月舞轻轻松松地后撤一步,冷眼看着对方跌跌撞撞地试图挽回平衡。 “别担心。”李察反手抓住了学士小姐的手,将他的信心传递给对方。“你没注意到吗?这还是月舞第一次出剑。”她始终在戏弄对方,像是抓住了老鼠的猫咪。 她的蔑视彻底激怒了对方。 137 在短暂地喘息了片刻之后,朱利安又一鼓作气冲了上去,挥舞的短剑掀起了一阵狂风骤雨般的猛攻。“正面应战,女人!”他挥出一剑,同时高叫,“出剑,女人!”他又挥出一剑,依然被躲开了,这一次连衣角都没沾到。“躲避不是战士所为!” 蠢货,活着的人才能被称作战士,死掉的人却只是尸体。 但是陆月舞似乎玩腻了。她再一次用剑逼退对方进攻时,她抓住了对方露出来的破绽开始了反击。她的每一击都不留余力,两剑相击,发出一连串金属的闷响,火星四溅,映衬着她忽然变得明亮的双眼。尽管她的眼睛依然平静,不似对手那般急躁且跳动火焰…… 李察忽然明白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明白了:女剑手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自己的歉疚,她好像在这样的行为当中为自己重新找到了方向。李察本应乐意见到她的改变,但是现在,他忽然感觉到阵阵失落。这样的她,还是她吗?他不由得问自己。她还是那个安静恬淡的东方少女,那个冷静多过冲动的女孩吗?还是他喜欢的女生吗? 他发现自己找不到答案。 场中,对于朱利安来说,形势几乎是急转直下。转眼间他便从进攻者变成了被动的防守方。而且节节败退,防线千疮百孔。他的眼睛里是难以置信的惊恐,脸上都豆大的汗珠。他竭力抵挡,却连喘息的机会都丧失得干干净净。 旁观的众人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王座厅里忽然变得死寂,巴顿亲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四周唯有朱利安一人的喘息和不断响起的,有如鼓点的长剑交击的声音。光是听上去,就像是他在自己的影子搏斗。 陆月舞面沉如水。对朱利安的狼狈视而不见。她的攻势有如涓涓细流,连绵不绝。既不激进,也不焦躁。她就像是下棋的大师,一点点推进,摧毁对方的防线,最后一口吞下。朱利安受尽了折磨,他的手臂开始无力,轻巧的短剑对他而言仿若重逾千钧—— 他的破绽显而易见。 女剑手不再迟疑,她挥出了长剑。第一剑击中了朱利安的长剑,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对方惊讶的大叫;紧接着的第二剑她朝前迈了一步,剑尖刺中对方的手腕,惨叫声中,朱利安的武器脱手而出,落在了地上;然后第三剑……符文长剑已经搁在了朱利安的脖子上。 李察彻底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浸湿,几乎已经瘫坐在椅子上。 “我赢了。”她平静地说。 朱利安看着脖子上的长剑,不得不艰难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是的,你赢了。”他用嘶哑艰涩的嗓音说道,“小姐,你赢了。” 炼金术士望向亲王,他看见了一张尴尬的,脸面尽失的,带着仇恨的脸。“精彩的比试。”他掩饰住恶意,抖动的肥肉里声音传了出来。“白魔鬼,你们的剑术不逊色我们。” 炼金术士在暗中撇了撇嘴巴。他正想说什么,但是坐在巴顿亲王旁边,一直未曾动过的黑袍女人忽然站了起来。“精湛的剑术。”她说,“让我们叹为观止。但是现在我已经很累了,很抱歉,我没法陪伴诸位了。” 她的声音依然好听,柔和且不带怒气,李察没办法分辨出对方的情绪如何。巴顿亲王显然也不能。所以他也一脸不解,带上了急促的不安。 “宴会到此结束,我的客人们。” 他飞快地宣布,连场面话也未说话,便扔下了他们,追赶了上去。 恶心的肥猪。李察在心里诅咒,该死的小丑。他呼出一口气,向着将长剑归入鞘内的女剑手走了过去。他们得好好谈谈了。刻不容缓。 谢绝了侍者试图替他整理的好意,炼金术士关上了门,随手脱下了满是砖尘的衬衫,扔在了一旁的衣架上。他边走边解下剑带,把带鞘长剑放在了趁手的椅子旁。 他们的房间位于城堡的上方,眺望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尽收眼底。只有夜晚,这里才看不见遮天蔽日的砖红色尘土。黑色就像一块破布,盖住了所有的躁动,而那些灯光便有如一点点可以燎原的火星在夜色里蔓延。远处,明亮的灯光渐渐消退,只剩下呈现出深灰色的海水翻腾浪花,朝着岸边涌来。一座灯塔孤零零地立在一旁,仿佛站立在世界的尽头。 “赢了?”罗茜翘着腿坐在窗边,头也不回地说。 “赢了。” 女法师冷哼一声,“她竟然没死。” 李察一时语滞,他竟不知说什么好。她们都是正确的,又都是错误的。身为当局之人,他似乎没资格说任何人。他只有沉默以对。 短暂的沉默过后,罗茜忽然扔下了捏在手里的酒杯,霍地站了起来。她面无表情地与炼金术士擦肩而过,直接走向门外。 “你要去哪?”他问道。 女法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带着冷漠如水的平静。这不像她,他心说,一点也不像她。她的冷静让他感觉不安,比火焰的怒火更让他担忧。没等他再次开口,罗茜便抢先了一步,“我知道你的打算。”她说,用那双他不敢直视的眼睛看着他。他亏欠她良多,无论从哪一点来说。“我要跟她谈一谈。我必须得去,否则我总有一天会死在她手里。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也不想看见这一幕发生,不是吗?” 他更不愿看见她们争吵反目。“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一言不合——” “打起来?”女法师冷声笑了笑。她撩了撩头发,几缕头发便随之垂落。她看着落在地上的头发,忽然愣了片刻,语气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不折不扣的恶人吗?放心好了,我现在可是一个废人,什么都做不到,还需要乞求你们的保护。” “我没这个意思——” 女法师冷声打断,“我怎么敢跟你心爱的女人动手。我还怕被她一剑杀了呢。”说完她就甩手出门,将门关得震天响,灰尘扑簌簌落下。 炼金术士对着紧紧关上的门愣了一会,然后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头发。干枯的红发像是被割下来的稻草尤为刺眼。他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抓起酒壶朝杯子里倒满了鲜红的液体——就像血液。 酒杯边还有唇齿的温度,但炼金术士感觉不到丝毫甜蜜。酒壶里香醇的葡萄酒仿佛被替换成了未成熟的梅果酿成的苦酒,含在嘴里只有满口的苦涩。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直到有些醉熏熏的。他抓起酒壶朝着里面打量,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他恼怒地扔下酒壶,不得不强迫自己站了起来。他撑着窗台,再一次眺望窗外漆黑的夜色。 黑暗究竟埋藏了多少东西啊?他心想,就像人心。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们——不是有句古话吗?“日久见人心。”她们一路追随他,共同经历痛苦和磨难,也一同分享欢乐——她们却越加让他看不明白,猜不透彻。他甚至把握不到她们的心思。她们每一个人都有秘密,全都隐藏在黑暗当中。他想知道,又害怕了解。 月亮高挂头顶,他想埋头睡觉,期望一觉睡醒便烦恼尽去,可又毫无困意。他磨磨蹭蹭,在窗边迟疑良久,片刻之后,他做出了决定。无论罗茜和陆月舞究竟说了什么,他都得去看看。他不应当置身事外。他转身从剑带上取下长剑,抓着剑鞘朝门口走去。 炼金术士刚把手搭上门把,描画树林里一位**女人的木门就被敲响。不上染料的话,这女人还是显得挺漂亮的。炼金术士惊异于有谁会在这么晚了还前来找他,然后他打开了门。 门外是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裙的学士小姐。李察忍不住想象那些瓦利亚人穿上白色衣衫的模样,结果是他自己恶心的快要吐出来。她的金发盘在脑后,露出犹如天鹅般细长无暇的脖颈。炼金术士庆幸自己不是吸血鬼,否则他一定会控制不住扑上去。 “李察,有空吗?”学士小姐问道。她的鼻尖动了动,略带不满地说,“你喝了很多酒。” 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点点而已。” “真的只有一点点?”她凑了上来,在他的嘴边嗅了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厌恶地说,“我讨厌别人酗酒。” “我既没晕也没醉。”李察狡猾地说,“何况酒能醒脑——” “它只会烧坏你的脑子。”学士小姐嫌恶地偏开脑袋,似是无法忍受他满口的酒气。“但愿你的脑子还算清醒,还可以思考。” 李察总算听了出来。“你有事?” “恭喜你,我真庆幸你还能瞧出这一点。”她挖苦道。 怎么每一个人都像是对他抱有怨气。他哪里招人讨厌了?为何人人都是这样?“进来吧,”他让开路,“想聊什么?” “你的酒喝完了?”学士小姐没有动,她的眉头依然没舒展开。但是这一次炼金术士没有吭声。学士小姐反而叹息一下,“刚才你是想要出去?” 炼金术士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正要出去。” “好啦,我也不问你要去哪了。我一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要去找谁。”学士小姐悠悠地说,“我只想问你,能挤出一点时间吗?” “她们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然而学士小姐像是把他的好意当做了别有用心。“我一点也没感觉到荣幸。”她用一种异样的冷漠说道,“既然你能抽出时间,现在看上去也不像醉醺醺的样子,那么就跟我来吧。”说完,她便转身出了门。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 巴顿亲王的城堡有着倾斜的天花板,走道两旁的墙壁也是一边高一边低,连接着一个又一个或高或矮的门。他们爬上一段大理石阶梯——值得一提的是,就连大理石上也生长着透红的纹理——一路往城堡的更上方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炼金术士再一次问道。 攀爬阶梯让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酒精在加速挥发,他的脑子晕晕沉沉的,在楼梯上摇摇晃晃,看着眼前燃烧的火把竟然出现了几个重影。他感觉自己就快要掉下去了。 “你要休息?” “我想……是的。” “抱歉,不行。” “我感觉自己快掉下去了。” “那是喝多了酒的错觉。或者,你会告诉我你患有恐高症?”学士小姐尖刻地说。迟钝的脑袋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了样。就像……就像长得像伊薇拉的女法师。“身为女人的我也都没有喊累,你还支持不下去?” 炼金术士扶着墙壁。醉意上涌,他觉得自己的双腿就像灌了铅般沉重。他靠在冰冷的墙上,双腿打着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不累,只是……需要休息。” “出汗能让你保持清醒。”他听见学士小姐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你需要运动。”他当然知道。可是手脚不听使唤,脑子里仿佛被灌入了铜块。他只想呼呼大睡。“站起来,李察。别该死的像个被女人抛弃了的懦夫!” 谁他妈的被抛弃了!炼金术士骂骂咧咧地靠着墙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站着,剑鞘拍打着墙壁,一阵哐当作响,让他感觉心情烦躁。他使劲捶了一下剑柄,换来的却是更大的噪音。 两个巡逻经过的卫兵发现了他们,立即走了过来。 “白魔鬼。”一个卫兵说。 “喝醉了的白魔鬼。”另一个接道,“我还以为他们只会喝血呢。” 学士小姐警惕地瞧着他们,冷声说道,“如果你们没事就请走开。” “不,当然有事,”头一个卫兵说,“你看,你们需要帮助——”“——哈,多么有意义的事情。也许头儿还会给我们发几个赏钱——”“喝醉酒的家伙你一个人可抗不动。” “不用你们假慈悲。”学士小姐抓出几枚钱币,“拿着钱,滚开!” “滚开。”李察咕哝道。他扶着学士小姐的肩膀,一手抓着剑柄,“把你们的嘴巴都……”他打了个酒嗝,“统统闭上。否则……我把他们的舌头都剐下来……” “你也闭嘴!”伊薇拉转过头冲他喊道,“别冲着我呼气,我讨厌你满身的酒气——” “还有一张臭不可闻的嘴巴。”一个卫兵边说边晃动手里的长钩刀。 李察刷的抽出长剑,“你想动手?” “李察!”学士小姐尖叫起来。 “看看,醉鬼,你连剑都拿不稳,还想和我们打架?”两个卫兵一同哈哈大笑起来,“我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你从这里摔下去。” 138 李察又打了一个酒嗝。“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见鬼的!我就应该让你醉死在房间里!”学士小姐抓住他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夺下了他手中的武器。 “把剑给我。”他试图夺回武器,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你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卫兵笑得更大声了。“他,还说,要割下我们的舌头。” “我还可以割下你们的脑袋。”学士小姐咆哮起来,她的声音在走道里回响。这声音简直能吵醒所有熟睡的人。“你们已经拿了钱了,赶快滚。” 一个卫兵抛了抛手里的钱币,“是是,我们这就滚。谁让我们拿钱办事呢。”对方滑稽地鞠了一躬,“愿你和你的男人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只怕白魔鬼连洞都找不到。”另一个卫兵大笑着,“到时候你就只能自己满足自己了。” “滚!”卫兵耸耸肩,彼此说着低俗的话,渐渐走远。“该死的混蛋,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找来的麻烦!” “你应该让我和他们好好打上一场——” “被打倒在地的只会是你,醉鬼。”学士小姐恼怒地说,“我真不该对你抱有任何期望,你真该回去。”她把剑扔给炼金术士,但他没接到,长剑落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鸣。“你自己回去吧,祈祷自己还找得到路。” 她扔下了炼金术士,独自一人沿着大理石阶梯往上走去。她走过拐角,脚步声渐渐变得轻微,最后变成了难以觉察的回声,直至最后消失。 李察呆立在原地。一切变化的太快,迟钝的大脑甚至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他仿佛木偶般僵硬且颓然地拣起了长剑,看着空空荡荡的,只有火炬噼啪作响,照亮周围的走道,他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环视四周,唯有扭曲的黑影与他作伴,他孤单无助。孤单且无助,在醉意中他不断咀嚼着这两个词,忽然明白了它们的味道。如此苦涩,就像是被咬破的苦胆。他需要陪伴,需要安慰,更加需要早已不复存在的安全感。无休止的选择和刀山火海让他精疲力竭。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卸下所有的包袱——但他现在不能。不管是自以为是,还是连他自己也讨厌的控制欲作祟,他都不能沉稳的安眠,她们需要他,而他也暗暗发过誓言,要把她们安全地带回去。所以,他不能睡。是的,他不能睡。 炼金术士在阶梯上挣扎着,用手肘撑着地面,以背部磨蹭粗糙的墙壁,艰难地爬了起来。他在阶梯上摇摇晃晃,但他站稳了。他紧紧抓住了长剑,蹒跚地一步,又一步朝上面走去。 ☆ 伊薇拉敲响了城堡顶部唯一一个房间的门。 “雷拉学士。”她在门外轻声叫道。 等待了一小会,里面传来了雷拉的声音。“是黑荆棘学士吗?请稍等,我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息下来。她有些懊悔丢下了李察一个人。但是,她受够了炼金术士醉醺醺的样子。这让她想起了过往,年轻的时候: 她永远记得那时候,她的父亲摩帝马?黑荆棘尚未发迹之时,应酬占据了他的大半时间。每一晚他回到家中都是醉醺醺的模样。她不会忘记,喝醉酒的父亲用皮鞭抽打母亲的情形。他像一个软蛋,在患病的母亲身上发泄被人嘲笑,鄙夷,谩骂,被人拒绝的怨气。他就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懦夫,伊薇拉心想,彻头彻尾的懦夫。 可是李察不会是这样的人。此时怒气渐消,心中的冲动让她想立即返回去。她担心那个蠢货会笨拙到从阶梯上摔下去。但是她现在已经敲响了门。她只得按捺关心,挤出笑脸。 门很快打开了,一缕淡淡的清香从里面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 “神庙祭祀的熏香。”雷拉轻声解释,“那个女人用的。” 他的信仰也是虚假的。伊薇拉放下心来。她不会和一个被蒙蔽了心智的学士谈论有关密信的任何话题。雷拉的暗示让她稍微放心。 对方让开身子邀请她进去。 这是一间宽敞的阁楼小屋。散落的书籍和成堆的纸张并未让她感到杂乱,心里反而充满了奇特的满足和欢愉感。她热爱书籍,更胜过奢侈生活。 “这里有些乱。” “没事。我的房间也很乱,比这里更没法收拾。” 伊薇拉随意拣起一本书。她拿在手中的正是一部探讨有关真神如何点燃神火的古籍。她惊讶地看了看别的书,发现它们讲的都是有关如何成神的著作。 “你怎么看这些?”伊薇拉在雷拉腾出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因为……女人?” “有一部分。”他应当是在实话实说,伊薇拉瞧着他并不躲闪的眼睛判断。雷拉找了两个杯子,替她倒上了一杯茶。“西海岸的红茶。”他接着之前的话题说,“我毕竟是在为巴顿亲王服务,他想要了解,而我就得应付他层出不穷的提问。侍奉国王比人们想象中还要凶险。”他的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巴顿亲王的诸多亲信已经死了许多。都是因为没法讨得欢心,而被他下令处死的。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伊薇拉轻轻点头,表示明白。她喝了一口茶,“那么,另一部分原因呢?” “因为千湖城邦。”雷拉沉声说,“水手和商人们带来了坏消息。说那里水怪出没,幽灵横生。那里被岛民占据,被巫术和邪法笼罩。从天而降的神明惩罚所有心怀不轨之人,还通过可怕的仪式把他们都变作了听命于他们的傀儡。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伊薇拉打断了他,“这不是谣言,都是事实。” “您这么——” “我亲身经历过,我们就是从千湖城邦而来。” 他面露惊异,难以置信。“难怪妮安塔小姐会和你们在一起。”雷拉后怕似的深吸一口气,“但是我仍存有疑问。”他用手指戳了戳古籍包铁的封面。“据水手们所说的,那个怪物,被列奥人称作神东西是一头章鱼……可是它要如何成神?这明明不再可行了——” “我们谁也不知道。”伊薇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忽然说道,“雷拉学士,你收到首席学士的信了吗?” “信?”雷拉学士稍微愣了一会。 伊薇拉不得不做出解释,进一步提醒对方。“是的,信。”她说,“首席学士派乌鸦送给每一位学士的短信。不排除有人不在此列。但是你,雷拉学士,我想你一定会在名单上。你的身份决定了你不会被忽视。” “您抬举我了。”雷拉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惊惧地看着伊薇拉,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用不安的语调说道,“您是说那一封写着……” 他想起来了。“就是它。” 她庆幸自己没找错人。她无法想象对方毫不知情,又刨根究底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应付。如果将这秘密泄露出去……但是谢天谢地,她的判断没错。 “就是它。”她愉快地重复,“你收到了。” “噢、噢,有,当然有,我收到过。”对方像是才从惊惧里回过神来。他用一种带着不安的眼神瞧着学士小姐。伊薇拉总觉得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些别的东西。她往后缩了缩,以作防备。但愿不是自己多想。“只是信的内容……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吗?” “黑暗将至,寒冬降临。”伊薇拉避开了让她不安的目光,“你应该深有感触。” 他总算不在用那种眼神盯着她。她稍微松了口气。雷拉轻声地,像是担心被人听见似的,用耳语般的音量开了口,她不得不将身体稍微前倾才能确保自己能够听清。“你是说她……”他带着某种忧愁说道,“还有那头列奥岛民的八爪章鱼?”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喔,当然还有。譬如黑太阳,譬如黯金眼瞳……但她决定不说。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与人分享。特别是此人……她发现对对方的信任正在迅速减少。 “哦,是的。我每日都在与他们打交道。”雷拉想了想说道,“但我没看出任何预兆。‘鹰隼’小姐,您愿意替我讲解一番吗?我的铜项链是种束缚,他阻碍了我获取知识,了解历史背后的隐秘及真相。”他坐直了身体,“我想听您为我解惑。” 伊薇拉迟疑着,真要一一解释,那就太多了。就算说上一整个晚上也不为过。但是,现在时间有些晚了。窗外的银月已经偏向东方。她担心那个蠢货是不是就在阶梯上睡着了。 “您难以开口吗?”雷拉学士说,他的询问忽然变得尖锐。“还是说,您不愿告诉我?” 她实在不方便拒绝,只得斟酌着组织言词,以尽可能短的句子说明那些只会口耳相传的东西,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令人胆寒的未来。 ☆ 僵硬沉重的腿提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炼金术士靠在墙上喘息,他浑身被汗湿透,手脚瘫软,只想倒地大睡。仅存的理智促使他狠狠咬着嘴唇,疼痛和弥漫的血水让他的神志稍微清醒。他一手扶着墙壁,回头看了一眼陡峭的阶梯,脑袋一阵发晕,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向下栽倒:他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爬了上来。 但是前路仍然诸多曲折与阻挠:他不知道学士小姐究竟去了哪? 一扇又一扇门,一个又一个关上门的房间。里面都是耳语的秘密和大逆不道的词语。 炼金术士感觉自己就像扒窃的老鼠,人人喊打的小偷。有的里面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不是她的。他飞快地离开。但另一些门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只得敲开一扇又一扇门,忍受谩骂与嘲弄,更有甚者拔出了短剑。 “白魔鬼”大部分人这么喊;“酒鬼”也有人这么喊,反正都没什么差,反正在这里他们也不指望会得到多大的善意。没被刚才那个男人一斧子劈死已经算是幸事了。 只是……李察在走道的尽头迷茫地思考,学士小姐究竟在哪? ☆ “啪!” 巴掌声响亮刺耳。 “这是第二次了,罗茜。”陆月舞慢慢转过头来。她的脸上一个巴掌印尤为醒目,嘴角沁出一缕刺眼的鲜血。她毫不退缩地与女法师对视着,“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罗茜双手抱胸,眯着眼冷酷地说,“你是在威胁我吗,东方女人?” “我只是在提醒你。” “哈,你还真是宽宏大量,我还以为你会还我一巴掌,要么就立即拔剑,把我刺个对穿呢。”罗茜冷笑着讥讽,“结果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 “别把我的忍受当做软弱。” “是啊,你哪里软弱了。对抗命令,制造麻烦,和人决斗,该做的以及不该做的你全都做过了。你是个战士,哪是女人呢。” 陆月舞一声不吭。 “说话啊。”罗茜没法控制自己的怒气,她上前一步,使劲推了陆月舞一下。她看着她跌跌撞撞朝后退去,直至撞上墙边的衣橱。“我叫你说话,为什么不说?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觉得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而我就是无理取闹吗?” 陆月舞站直了身体,用平静的眼睛注视着她,“你们和我不一样。” “我倒要听听,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我修习的剑术。”陆月舞说,“我坚持的准则。” “听上去就像我们毫无坚持,自私自利一样。啊,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想的。”罗茜冷笑连连,“所以,你看不惯李察,也看我不顺眼,认为我们自私自利,有如冷血动物,配不上高贵的你,对吗?啊哈,沉默代表认同。我很清楚。所以,你就自作主张,为了你那泛滥的爱心,你就可以置所有人的安慰不顾?别他妈犯傻了!” 陆月舞保持缄默,只用褐色的眼睛看着她。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就像一尊完美无暇的女神像,然而在罗茜眼中,她就像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她感觉自己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你不以为然,我认得出你那眼神。我真该再来几巴掌,好好打醒你。”罗茜恶狠狠地说,“刚才那只能算是为我自己打的,还有为了李察——” 陆月舞大声打断了她,“够了!我跟他没任何关系。别担心我会把他从你身边抢走。” 罗茜愣了一下,“你竟然认为我是在吃醋?”她放声大笑,“我乐意和你一同分享。我们一起睡在一张床上都毫无问题——” 139 “闭嘴!”陆月舞恼羞成怒地叫道。 罗茜的脸上反而浮现出微笑。“那你告诉我,你不喜欢他。”她说,“说呀。说出来。”陆月舞浑身发抖,紧咬着牙关,脸色变得惨白。“看啊,吃醋的是你,不是吗?” 陆月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停止你的胡言乱语,罗茜。”她成功地控制住了怒火以及让她感到烦恼的慌乱。“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自己的行事准则。” “即使我们统统在你面前死掉?说了那么多,你全当做你的耳旁风了。”罗茜上前一步,全无防备。“好吧,干脆你也别那么麻烦了,拔出你的剑,先冲这儿来一剑吧。”女法师指着自己的胸膛,“别刺骗了,免得劳烦你还要刺第二下。然后是李察,伊薇拉……更简单一点,我去说服他们,我们一起从这里跳下去,更加省事,不是吗?” “我……” “我才真应该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别他妈忘了你的誓言,你发誓保护李察,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她大声咆哮,猛地上前一步,在陆月舞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伸手过去。她拔出了剑。将剑尖对准自己。“来呀,杀了我呀,大家一了百了。” “不,罗茜。”陆月舞头一次露出了惊慌的神情,“别这样,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他妈做的每一件事都和这个样子没有区别!” ☆ “未来可以被预见吗?”雷拉问。 伊薇拉犹豫半晌,“未来可以被预见吗?”她缓缓重复,“也许可以吧。神迹时代确有司掌命运的神职……然而你若是再问‘我们要不要预见未来呢?’对这个问题,我会肯定地回答‘不。’有的门还是永远关闭为好。” “未来无法改变。”雷拉学士歪着头,“那我们为何还要试图去预言?” “不试过又怎么知道。” “可是,我们毫无章法,漫无目的。就像是被蒙上了眼睛的苍蝇。”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到我。” 雷拉往前倾斜着身体,手放上桌面。“当然,当然,”他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学士不就应该携手互助的吗?” 伊薇拉不自然地挪动着身子,“是的,这正是我向你求助的原因。”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施以援手。”雷拉说。他的手指画了一个圈,将房间里的书籍纸张全都圈了进去。“我这里只有这些书,满满当当的书,里面没哪一条教会我如何对抗预言。” “并非对抗,我只是想要弄明白——” “弄明白什么?”雷拉忽然站了起来,“绝境堡教导我们听从命令,指示我们服从管教,传授我们如何写书,算数,查询历法,观测星象,却从未让我们接触漫天诸神。在他们口中,诸神是死掉的过去。可是现在呢?神又出现了……”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伊薇拉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你想说什么?”她也站了起来。 “——可见这些都是他们编造的谎言。”雷拉学士的神情激动。“人们皆说学士书写历史。但是他们试图构建的世界里没有了龙和黑曜石的位置,更不用说神明了……” “原来……你……“伊薇拉忽然想起,她刚才翻看的那本书,那本古籍上大段大段被愤怒删掉的文字。她依稀记得,那是一段讲述神是如何篡夺信仰,欺骗世人的文字。对方真实的信仰显而易见。但是伊薇拉还是不肯相信,“不,你是学士,你应当知道孰真孰假。” “没错。我亲眼所见,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雷拉朝她逼近,“反而是你,你听信了他们的蛊惑言词,不加怀疑地全盘接受了他们的谎言。伊薇拉小姐,张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吧。” “不,被蒙骗的是你。”伊薇拉一边说着,一边朝后退开。雷拉步步紧逼。一阵香气袭来,她忽然觉得腿脚酸软,浑身无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她惊恐地看着黑炭似的的雷拉学士,勉强质问,“你到底……那根熏香究竟是什么?” “你猜的出来,不是吗?黑荆棘小姐。” “别过来。”她试图阻止对方,“已经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然而雷拉不急不慢,缓缓走来。“时间还很早呢。”他说着,脸上带着让她极度不安的笑容,“我们还有大把时间可以‘谈谈’,用嘴巴,或是别的东西。” 隐晦的暗示太过明显。伊薇拉的脸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别过来!”她色厉内荏地叫道,“我说别过来!” “否则要怎么样?杀了我吗?”雷拉脚步不停,脸色的笑意更甚,“那就来啊。” 她懊恼自己没有随身携带短弩,只得拔下发髻朝对方刺去。然而她的胳膊软绵绵的毫无力量,雷拉轻而易举抓住了她的手,夺去了发簪,并把它扔得远远的。伊薇拉绝望地挣扎,又抓又咬,却全无效果。雷拉抓住了她披散的金发,然而疼痛无法冲散恐惧。 “黑荆棘小姐,和我融为一体吧,我会向你展示真正的信仰。”他凑了上来,一张满是大蒜味的嘴巴让她恶心,恐惧。一双忽然变得诡异的眼睛散发着疯狂的神色。他伸手过来,一把撕开她的衣衫。“你会改变心意的,我发誓。” 她尖叫起来。 李察——她在心中大声乞求。 ☆ 他好像听见了呼救的声音,十分微弱,他觉得那是幻听。炼金术士爬到了城堡的最上方,敲了无数门,打扰了数不清睡梦中的黑炭鬼,他几乎就想放弃了。睡意和酒气一道涌上来,他只想就地躺下去,一觉睡到天亮。 但是又一声尖叫传来,仿佛驱散了所有倦意。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如果他这次没听错的话:这是学士小姐的声音。他抓紧长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前面是通往阁楼的阶梯,声音越发清晰。他没听错。他一步跨越三个台阶,剑鞘叮当作响。他干脆扔开了他,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放开我!”他听见一步之遥的门里面传来惊恐的尖叫。 他跨上了最后一步台阶,一脚踹开了门。轰然巨响打断了雷拉的好事。 “谁?” “李察!”学士小姐惊喜地叫道。 但是炼金术士觉得另一个家伙不会觉得惊喜了。学士小姐金发乱糟糟的披散着,衣衫凌乱,一只***露了出来,手臂根本挡不住胸前的春光。而那个家伙的手还搭在伊薇拉的肩膀上,惊讶呆滞的脸上还残留着让人恶心的殷红。 “是你,炼金术士。” 他怒火冲天,根本不答,笔直地朝他冲了过去,长剑毫不留情,直指对方的咽喉—— “别动。”对方大叫,他的手扣住了伊薇拉天鹅般美丽骄傲的脖子。“别动,别过来,否则我就掐死她。” 他怀疑对方究竟有没有那个力气。“那你就试试看。”他说着,脚步不停。 “咳,咳——”学士小姐剧烈的咳嗽起来。 雷拉声色俱厉的吼道,“我说站住,别动!” 李察停了一下,大概仅有一秒,对方的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一团魔力漩涡便把他卷了起来,抛上高空,然后把他重重地扔在了地板上。他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用绝望的目光看着炼金术士走近。“别过来。”他哀求道。 “伊薇拉这么说的时候,你停止了吗?”李察向他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看样子,你知道了我的打算。那就去死——” “等等,”学士小姐在咳嗽中制止了他,“我们不能杀了他。如果杀了他……我们……你想过如何逃出这里吗?他是沙漠之母的信徒,是巴顿亲王的宠臣。” “宠物。”李察厌恶地纠正,狠狠踢了他一脚。他的怒火未消,酒意更加让他难以自控。但是他明白,如果杀了这个家伙,等待他们的远不止牢狱之灾。在这里,他们难以逃出生天。 “是的,是的,你们不能杀了我,否则你们也会死。”雷拉学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大喊,“你们不能杀了我。” “嗯,没错,我们不敢杀你。”炼金术士挤出难看的笑容对他说,“但是我可以做些其他的事呀。”他甩着长剑,舞了个剑花。 “你,你要干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他用剑抵着他的喉咙,“向个男人样的站起来,快点!”他威胁道,然后转过头对学士小姐说,“伊薇拉,你能转过身吗?这是男人间的事。” “你要做什么?” “你别管。” “啧啧——”李察用长剑挑断了他的裤带,“可惜你的小兄弟太小了点,也没硬起来,我不太好动手。挺想麻烦你用手的……但是怎么看都是没胆的毛毛虫。” “你……你要……”雷拉绝望地叫道,“不……” “可惜脏了我的剑。” 炼金术士挥动了剑刃。 李察离开了城堡,在红砖构成的庞大迷宫里穿行。 学士雷拉给予了他很大的方便,自然,威胁是最有效的手段。对他而言,他所蔑视嘲弄的绝境堡反而决定了他的一切。他如果不想被剥夺学士头衔,继续维持安逸生活,便只能听命于他们。这是一种极为有效的控制手段,比金钱更管用。 炼金术士独自一人,既没叫上护卫,也拒绝了骑士的跟随。 街道上,在红墙砖瓦之间,一个个黑不溜秋的瓦利亚人穿着亚麻的长衫,裹着棕色的头巾,彼此高声交谈,川流不息。 炼金术士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说着沙漠之母,口中满是敬畏的语气,脸上全是洋溢的神彩,狂热的信仰——一如庞贝德卡尔的那些倒霉蛋。李察的心里忽然涌出了强烈的不安。他不确定这里会变成什么模样。最好什么都别发生,他祈祷着。 行走在黑猩猩的国度,他就是一个异数,饱受他人指指点点的目光。看吧,他在心里说,一群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的黑猴子。连自己的未来也全都操纵在别人手里的蠢货,被蒙在鼓里的瞎眼虫子。你们甚至连自己的同族变成了什么样都不曾知道。 他认准了通往码头的方向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然而这座砖块堆砌的城市哪里都是一样的,处处都是红砖矮墙,棺材般的石屋。他发现自己好像迷了路。 “请问,往码头怎么走?”他叫住了一个看上去和颜悦色的女人,反正就他看来,这些黑炭似的女人都没什么区别,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哪知那个女人立即扔下了菜篮子,发出了高分贝的尖叫,刺穿了他的耳膜。 “停下!”他试图伸出手制止她。 然而那个女人却变本加厉。“救命啊!”她竟然呼救。他又不会杀了对方。“谁能救救我。他想碰我!他要……啊……” 炼金术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闭上你的臭嘴,蠢女人!”他恼怒地叫道,“老子看不上你这个黑不溜秋的泥炭。别他妈自以为是了。”她竟然以为他想上了她!拜托!他可没有这么饥不择食,对大猩猩也会产生性趣。 “唔、唔……”女人在他的钳制下挣扎。 “闭上你的嘴巴,我就放开你——” “白魔鬼,放开她!”一个男人从街边的酒馆里冲了出来。他梳着光头,套着不合身的无袖衬衫,肌肉贲张的手臂遍布被绳索勒出的伤痕。这是一名船工。李察意识到。“没听见我说的吗?放开她!否则我就杀了你。”他左右瞧瞧,似乎是在寻找趁手的武器。 李察顺从地松开了摁住女人的手,双手举了起来,示意自己并无恶意。“我只是想问问路。”他解释道,“但是,她——” 然而事实总是没人相信。那男人打断了他,“闭上你的嘴巴,白魔鬼!没人会相信你的谎言。”他把那女人拉到一旁,“告诉我,白魔鬼要对你做什么?” 那女人嘤嘤哭泣着,“他,他想……” 炼金术士叹了口气,他的辩解毫无作用。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一些酒鬼、船工都从酒馆里涌了出来,将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说吧,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光头男人走上前来,狠狠推了他一掌,“白魔鬼,就是这样!”趁着李察失去平衡的时候,男人举起了右手,对他抱以老拳。“好好教训你一顿。” 李察偏向右边,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躲开了男人的拳头。他立即稳住了身体,一脚踢在了那男人的膝盖上。那个男人一个趔趄,冲着他扑了过来。李察让到一旁。那个男人就有如狗啃屎般栽倒在地上,嘴巴上涂满了砖红色的泥巴。 140 男人低沉的咆哮,像是被折损了自尊般愤怒地大吼。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毫无章法地挥舞起了拳头。“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带起一片耀眼的光华,四周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剑比话更管用,对吗?”剑刃指着那男人的咽喉。 “你、你想怎么样?”船工的头上流下冷汗,将砖尘密布的脸上画下了一道道沟壑。 “告诉我怎么去码头?” “就这样?”他依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就这样。我骗你做什么。”李察没耐心地说道,“还有,回头好好看看,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人群中忽然飞出一块石头,“咔嗒”一声落在石板路上。第二块继而飞出,呼啸着掠过李察的肩膀。炼金术士绷紧身子,抬起双手,迅速比了个手势。人群鼓噪起来,石块变得愈加密集。但法印保护了他。仿佛一面无形的墙壁,将飞来之物纷纷挡开。 “够了!”李察大吼,“见他妈的鬼,给我住手!” 人群仿佛惊涛骇浪般咆哮起来,但石块不再掷出。明明灭灭的长剑给了他巨大的震慑,当然也少不了他施展的魔法。“告诉我该往哪走,我受够你们了。”李察对那船工说。 “朝西边走,白魔鬼。”那个男人开了口,眼中仍然带着仇视。“但别想我会向你道歉。” “我根本就没指望过,也对你的歉意没有任何期待。” 炼金术士手握长剑离开这是非之地。一路上都有黑鬼跟随,其中不乏蠢蠢欲动的窃贼或者打手。难道他们还想试试自己的身手,为之前的女人出口恶气?他可不认为对方有那么好心。 果不其然,经过一条无人的小巷的时候,两个黑鬼一前一后地朝他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瘦长的家伙满嘴喷粪。“嘿,白魔鬼,说的就是你。”那人叫道,“停下来,别再往前走了。你这个耳朵里塞满狗屎的臭虫,听见了吗?” 李察冷笑着转过头来,“我以为你说的是畜生话。”他掏了掏耳朵,看着阻止他的两个家伙。一个瘦长的黑鬼,一个壮硕如小山,仿佛一头肥猪。 “该死的贱货,闭上你那舔别人狗屎的嘴巴。”“肥猪”闷声闷气地叫道,“放下你的剑,然后把钱交出来。” 李察忍不住笑了,“凭什么?”他上下打量着他们,“凭你们的拳头,还是你们觉得光用贪婪的眼神就可以杀了我?” “凭这个!”那瘦长黑鬼从腰带上拽住一把窄刃的短小匕首,恶狠狠地说,“别逼我们动手,否则你就别想回去了。” “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看谁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那个瘦长黑鬼尖叫着冲了上来,就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嘶嘶直叫的老鼠。匕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李察举剑回击,将其逼了回去,但那头“肥猪”冲了过来,撞翻一个货摊,自己则踩着满地的鱼鳞来了个黑虎掏心。 他的速度太慢了。“肥猪”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脸上的表情仅仅露出一丝惊慌,炼金术士的长剑便刺穿了他的腹部。他想要还击时又挨了刺中脖颈的一击,伤口就在耳朵的下方。剑刃翻出了一滩恶心的黄色脂肪。“肥猪”摇摇晃晃地踏四步,砰然倒进一辆送鱼的货车中,撞得车轮转动起来。接着,他从那堆滑溜溜的货物上滚下,摔在红砖路上,身上沾满银亮的鱼鳞。 瘦长黑鬼从货摊边跳开,从倒地的“肥猪”头顶越过。他没能砍中炼金术士,又再度跳开。然而炼金术士的回剑太快也太准,他甚至没感觉到:当他企图再度进攻时,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匕首从他手中滑落,他手肘下的肌腱已被割断。“你等着……”他艰难地抬起眼睛说道,“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老大?让他去死吧,或者自己干自己去,别他妈来烦我了。”炼金术士冷笑着说,“否则我一定会把他的脑袋当球踢。啊,我忘记了,你没法转达了。” 瘦长的黑鬼跪倒在地,摇摇头,不断重复着起身与倒下的过程。最终他的头垂落下去,在破破烂烂的货摊和集市货物之间,在散落的鱼儿和牡蛎之间,他的身体沉浸在不断涌出的红色液体里。 炼金术士走进码头。 他一路避开马车和木桶,在狭窄的路边,仿佛蜂巢板嗡嗡作响的人群纷纷安静下来,每一个黑鬼对他抱以之前那些个奇特、蔑视、嘲弄、恶意的眼光。这一次炼金术士目不斜视,他避让开地上热气腾腾的马粪,深深浅浅的水洼,忍受着恶臭与汗味,挤进码头贩卖货物的广场。 无数的黑鬼在贩卖货物,有一些正是他急需的东西。一些很贵,一些很便宜。他同黑鬼们讨价还价,但多半换来的都是概不还价的拒绝。他抽动长剑,让锋利的剑刃闪现,通常都会让这些家伙老实下来。 “嘿!看那儿!”一个黑鬼忽然对李察面前的摊主说道,“快过去,看看码头上。” “怎么了?”摊主问,同时小心翼翼地瞥了李察一眼。“我有客人要招呼。” “什么客人——白魔鬼!” 李察抬起眼,打量了那人一眼,一个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瓦利亚人,眼中带着惊讶和尴尬,自然也少不了些微的不安。 那人难看地挤出笑容,“原来你已经接待了他们——” “什么意思?”摊主问。 “来了一艘大船。”那人说,“上面,上面都是白魔鬼。” 还有谁会来这里?就炼金术士所知,西大陆很少有商船往来此处,这里远比海的对面排外,所以就算是商船的船员也通常是雇佣瓦利亚人。 李察放下了手中的一根海狗牙,对那个人说,“带我去看看。” 那人一脸惊慌,“您、您说什么?” “带我去看看。”他不得不重复,“我跟他们不是一起的。” 凑热闹的人数众多,他们几乎挤不进去。堵塞住鼻子的汗臭让人恶心。“让让,让让。”带路的那人不断推挤着,但他太瘦小了,只能被推得跌跌撞撞。 炼金术士决定自己来。 他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让我过去,黑鬼。”他说着,让自己看上去凶神恶煞。虽然他觉得装的不像,但效果挺好。“白魔鬼!”黑鬼们惊讶的叫道,仿佛躲避瘟疫般的接连让开。管他的,李察心想,只要让了他就好。 挤过人墙,李察已经能看清那人口中“一艘大船”的模样。那是一艘三桅大帆船。此时船帆已经降了下来,只剩下露出光秃秃的桅杆。船体倾斜着,左舷上方破了一个洞,甲板上的一间舱室全然失了踪,只有断裂的木板大大咧咧的刺向天空。在船长室的上方,悬挂着一面方形旗帜……等等……李察揉了揉眼睛……那是千面手的旗帜。一只漆黑的大手。 她来自艾音布洛! 李察跳下木桶,莽撞地推开了人群。在码头边缘,一个士兵拦住了他,“白魔鬼?”他惊讶的低呼,“你和他们一起的?” 激动让他出言不逊,“见鬼的,你看见我从上面下来吗?” “注意你的言行,白魔鬼。”那士兵横起长戟,“否则监狱在等着你。” “让我上去。” “不行,没有队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随意上下。” 炼金术士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李察指着千面手的大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别命令我。”士兵恼火地用长戟捶打地面。 “好吧,那你行行好,告诉我。” 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在这儿的。但是,既然你也是白魔鬼,那告诉你应该也无妨。”他朝船上望了一眼,像是在确定他的队长没有注意到这里。“我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但是你也瞧见了,她被人攻击了。” “我的眼睛没瞎。” 士兵横了他一眼,“她是刚才出现在这里的,没有任何许可,更加没受到邀请。所以,出于安全考虑,在彻底检查之前,所有人都不得登上他。你更加如此。白魔鬼,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你们的缘故给我们带来灾难。”他啐了口唾沫,“好了,我说完了,赶快滚开。” 李察的双腿像是扎了根,“是谁攻击了她?” “我又不是能预言的瞎眼老妖婆。”士兵讥笑着瞥了他一眼,“沙漠之母在上,只有她知道。也许正是那些水手口中的怪物吧。” 列奥岛民?八爪章鱼?被他们盯上的家伙似乎没有活口。 “你确定上面还有人?” “废话。没有人,这艘船怎么能稳稳当当驶进港口,还在这里停靠下来。”船的甲板上传来脚步声,士兵不耐烦地催促起来,“好了,别再问了。赶快走,否则队长瞧见了,你就死定了。” “我得上去看看。”李察说。 “不行,喂,站住!该死的白魔鬼!” 士兵没能拦住他。炼金术士拨开对方的长戟,冲了过去。一个头上扎着布巾的士兵从船梯上走了下来,一面撞上了他。 “白魔鬼?”那人第一反应便是去拔腰间的佩剑,“见鬼的,怎么不拦住他!”他大叫了起来,“站住,不管你是谁,你不准上去!” 他穿着稍微精致些的皮甲,手中弯刀也更加锋利。他就是队长。“让我过去。”炼金术士与对方对峙着。 “滚回去,否则我就把你扔下地牢。” “让我过去。”他再次重复,并且从腰带里拽出一块黑铁腰牌,毫不客气的塞到对方手中,“我有它,好好看看。有它就行了,对吧?” 对方盯着黑漆漆的铁腰牌,上面写着瓦利亚人的文字。队长一脸诧异,他的样子像是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你……这……这是怎么得来的?” “这你管不着,我只想知道,我能不能上去。” “当然可以。”队长带着一丝恼怒说,“但是……” “你不懂白魔鬼的语言。”炼金术士一针见血的指出,“但我懂得瓦利亚语。”他看着对方,“你不想弄明白发生什么了吗?” 李察爬上绳梯,跳上了甲板。这里比在码头上看见的更破烂,到处都是破洞和断裂的木茬,就连尚算完好的地方也长满了苔藓,缝隙处长满海草。仿佛是刚从海底打捞出来的沉船。他的担心也许成了真。他所见到的东西都和那只八爪章鱼的手段极为相似。 “他们在哪?”李察询问跟上来的队长。 “船舱里面。”队长鄙夷地回答,“我的人在看着他们。我怕的就是他们同你一样,横冲直撞,大喊大叫,破坏规矩。” “坚守规矩你们都得死。”李察恼怒地冲他吼道。他奔向船舱。 队长在他身后饱含怒气的叫道,“你什么意思?” “见鬼,让他们出来晒晒太阳,如果不想让他们变成怪物杀了你们的话。” “你说什么?”他吃了一惊。 “我说那头八爪章鱼,你不会没听说过。”李察冷笑着说,“他们都是真的!” 炼金术士冲进船舱,队长带着惊疑和不安挥退了试图阻挡的士兵。“他们就在这里面?”李察指着紧闭的房门询问。得到队长肯定的回答之后,李察一脚踹开了门。他发现,待在里面的竟然是他熟悉的家伙。 “——布兰德?” “赛拉斯廷?李察。”就炼金术士看来,对方好像没多少喜悦之情。“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我快怀疑我们是不是回到了艾音布洛。” 狭窄的舱室里堆放着木桶和箱子,破碎的杂物堆在角落。一盏油灯挂在头顶的船板上,散发昏暗的亮光。低矮的房间里,所有人都挤在一起,他们浑身被海水或是被闷出的汗水浸湿,衣裳湿嗒嗒的贴在身上,脸色苍白,透着死灰般的模样。他们疲惫不堪,多数都躺在地上像是彻底睡死过去,不时发出一两声难受的呻吟,无意识地抽搐几下。 炼金术士收回打量的视线,“我也没想到,我以为会是别的人。”他朝对方走近几步,“但我完全没料到,不仅是千面手,更是会遇到你们。” “世界真是太小了。你也是阴魂不散。” 炼金术士皱起眉头。他不明白对方对他的恶意从何而来,始终恶语相向,布兰德脸上的敌视显而易见,带着厌恶和数之不尽的嘲讽,一句接着一句。 就连一旁的队长也忍不住出声询问,“他是你的敌人吗,白魔鬼?”队长冷笑着说,“如果是,你应该离开了,把他交给我们处理。别让你的善心泛滥,给我们带来麻烦。” 141 “他口不对心。”炼金术士说。 “我可看不出来。”队长先生提醒他,“别忘了我们之间达成的协议。别用你们叽叽喳喳的语言讨论如何逃脱。我会紧盯着你们,白魔鬼。” “我要是这么做,你大可以来城堡找我,先生。” 队长羞恼地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哈,你们说了什么,赛拉斯廷?李察?”布兰德斜着眼睛看着他,撑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带着戏谑和讥讽,“打算怎么处置我们?扔进地牢,还是就地处决,或者被放下火刑柱?真看不出来,你在哪都能成为座上宾。” 他这是嘲弄还是嫉妒?也许两者兼而有之,李察心想。“你应该表现的更友好一些。少些被害妄想。”炼金术士告诉他。 “但是除此之外,你是来做什么的?”布兰德拉扯着垫在身下的袍子,背部紧靠着舱壁,艰难地蹭动着,以求让自己坐着更舒服。“是来嘲笑我们,或是彰显和展示你的高高在上吗?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 我的脑子有病吗?还是说吃饱了没事做,来这里就为了听他的冷嘲热讽?“收起你的敌视,布兰德!”炼金术士恼怒地低吼,“我真他妈应该让他们把你们捆起来,再在你的嘴里塞双臭袜子,我想这里哪样都不缺。” “那就来吧,做完就赶快滚蛋。”布兰德冷哼一声。 李察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他上前一步,一把抓起他的衣领,面对面地冲他吼道,“少他妈自以为是了,你真以为每个人都是为了杀你吗?老子要是想害你,根本就不会跟你废话。”他把布兰德扔在地上,“听清楚了,我他妈是自作多情来救你们的。” 布兰德摔在地上,疼痛促使他咬紧牙关却强忍着一声不吭。他倔强地抬起头盯着李察,冷笑着说,“是吗?我也不会感激你。” “我就没期待过——” “布兰德……”在黑发炼金术士的旁边,他的同伴低声呻吟,虚弱地说,“你在哪?” “我就在这儿。我就在这儿。”布兰德忍着痛挪动到墙边,将他的同伴抱了起来,“你终于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李察忽然觉得好像成了恶棍,小说里的大反派。他这才留意到,那个把头埋在阴影里,几乎看不见脸的家伙好像叫做迪卡——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就跟在布兰德的身边,那个稍微有些发胖的炼金学徒。但是现在,李察瞧不出一点他之前的模样。他的身形瘦削,眼窝深陷,浑身只剩下皮包骨头,看上去就像一具骷髅。 “我冷。”他说。 “我在这儿。”布兰德扶着迪卡,忽然哽咽住了。“坚持,再坚持一会,我会找到医生的。” 李察瞥了一眼旁边的队长,心想没人肯医治我们这些白魔鬼的。“带他们出去吧。”炼金术士对队长说,“他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你是说——”队长忽然变得惊慌。 灯光太过昏暗,以至于李察这才留意到,在舱室的阴影里积着浅浅的水洼,里面水草的触须在伸展舒张,一切都同他所经历过的一模一样。那些人宛若已经死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在苟延残喘。他们脸色苍白,浑身浮肿,仿佛就是在千湖城邦曾遇到的溺死水鬼,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海洋的腥臭味道。 “也许是我多虑了,”炼金术士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是有备无患。” 队长吞咽了口唾沫,他颤抖着抓上了剑柄,高喊“卫兵”。然而这引起了误解,布兰德立即警惕起来,仿佛李察下一秒就会杀了他。其余还有意识的人也挣扎着试图坐起来。他们全都被怪物吃掉了脑子,连他正在试图拯救他们也不明白吗? “赛拉斯廷?李察,你要杀了我们吗?”布兰德靠在舱壁上,愤恨地盯着他。他的武器已经被士兵收走,此时手无寸铁,饥渴难耐,虚弱乏力,他无力反抗。“这就是你说的帮助?” 李察气不打一出来。这家伙怎么连好与坏都分不清楚,难道是在海上被太阳烧坏了脑子,还是说受人背叛以至于连最简单的信任都不肯有一点?“妈的,老子不会害你。”他恼怒地冲他咆哮,“布兰德,跟着我们离开这见鬼的船舱。你们该去晒晒太阳。” “晒太阳?”布兰德好像发怒的猫一样将毛发竖立了起来。“以为我们是船舱里的咸鱼,或是拖出去当众处决吗?” “别、别和他们废话了。”队长催促,他大声呼喊手下增援。靴子踩踏船板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一队士兵涌进船舱,塞满过道。然而李察制止了他。 “让他们出去,你想把自己困死在里面吗?” “但是——” “看吧,刀光闪烁,面目狰狞,恨不得一刀杀了我。”布兰德盯着站在门口的士兵冷笑,“你还敢说是为了帮助我们?帮助我们去见死神吗?” 这个白痴!炼金术士现在真想让他去见那该死的诸神了!“闭上你的嘴巴,用你的狗脑子好好想想!”李察恼怒地叫道,他差点没按捺住拔剑的冲动。“你他妈也是个炼金术士,好好感受一下周围,你的脑袋长满了海草吗?你竟然没能发现……” “发……现什么……”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勃然变了脸色。“我,我……” “走。”炼金术士连讥讽的表情也难得做出,他向队长示意,“拖着他们出去,那些睡死过去的人暂时别去动他。” 士兵们在队长的命令下迟疑地走了进来,他们踌躇片刻,最终还是一手紧握武器,一手架起了瘫软在地的船员,将他们拖出船舱。好几个家伙试图挣扎,然而士兵们可不知道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们用脚踢,用刀刃威胁,仿佛船员们就是即将踏上刑场的囚犯。 一个又一个的船员被拖出船舱,士兵们抵触的咒骂透过舱壁传了过来。两个士兵走上前去,试图从布兰德的怀里拉过不停说着呓语的迪卡。“不准你们碰他,我自己来。”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外面走去。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们呢?”他看着士兵们刻意避开的,昏迷不醒,仿佛死去的船员,“他们呢!” “我们先出去,”李察说,“然后才轮到他们。” “休想骗过我!”布兰德恼怒地盯着李察,用尽全身力气向他大喊,“我不会扔下任何一个人!绝不!” 李察皱起了眉头,这家伙难道还没意识到危险吗?“先给我出去!”他命令道。舱室里的水汽更重了,海洋的腥味仿佛腐臭了的咸鱼,让人直欲作呕。“带他出去!” 布兰德试图挣扎,然而队长先生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大声咆哮,“士兵,把他们拖出去,见鬼!我们得出去,马上!我快疯了!” 于是,士兵们更加不留情,他们一个去抓迪卡,另一个则用长戟去压迫布兰德。但是旁边一个士兵忽然摔倒在地,带起一阵剧烈的响动,一旁的木桶和箱子统统落在了地上,砸在那士兵身上,几乎将他淹没。运气的是他看上去没事。 然而短短片刻,那士兵发出了惊恐的尖叫。他的声音远比女人的叫声更尖锐。“是谁,是谁?”他叫道,“救命,队长,救命!”他不住踢蹬双腿,双手紧紧扣住船板,但无法制止的朝后面滑去。他的指甲在地板上扣出清晰的痕迹,鲜血留在上面。“救命!”他尖叫。 队长几乎吓呆了。他根本忘记了发号施令。 李察第一个冲了上去,他抓住了那士兵的手,将他往外拽。在高高堆叠起来的木箱子后面,那阻挡了灯光的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面拽,他发现自己几乎难以抵抗那股怪力,黑暗里藏着的模糊的、扭动的身影仿佛是头怪兽。 “看什么看,快来帮忙!”他冲呆滞在门口的士兵叫喊。 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抓住了同伴的另一只手,同炼金术士一起奋力将他往外拽。他们拽了一下,李察发现另一头扭动的黑影的力气超乎想象。 “妈的!别发傻!”另一个士兵接替炼金术士的位置。“把这些东西统统搬走。” 他的命令无人听。士兵惊恐的叫喊仿佛是定身术的咒语,让绝大多数家伙不敢挪动丝毫。“见鬼!”他咒骂一声,只得亲自上前搬动那些空空如也的箱子,左手的伤口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有一个士兵跑了过来,但转眼间,那个被埋在木箱子下面的士兵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他的双目大睁,翻起眼白,汗水一下子爬满全身,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那个士兵一下子愣住了。李察一把推开了他,“滚开!别碍手碍脚!” 木箱子如同山崩般倒向一旁,然后李察看见了后面到底藏着的是什么玩意儿。阴影里是好几张惨白的脸,被水浸泡过而变得肿胀的圆脸,浑身散发着腥臭味道,眼睛里在黑暗里闪闪发亮,透着对生者的痛恨与嗜血的饥渴。 “他、他们——”布兰德脸上夹杂着难以置信与惊慌失措的恐惧。 “该死的,这就是你说的不放弃任何一个人。”李察飞快地回敬一句。他踢了一下呆滞的士兵,“把他拉出来,然后快滚,”他算是瞧出来了,这些士兵已经没了作战的意志了,他们留在这简直是自寻死路。那个因为疼痛而昏迷的家伙被拉了出来。他的双腿已经没有了,断裂的骨头像是被牙齿硬生生的咬断。 “出去!全都出去!”炼金术士冲那些士兵叫道,“他妈的,连逃跑都不会吗?” 那些溺水死鬼不再隐藏,他们推开挡路的木箱子朝他们逼近,队长握着剑,站在李察身边。“白魔鬼,这就是……这就是……你确定我们能杀得了他们?” “砍下他们的脑袋。”李察说,“挺简单的,不是吗?” 一,二,三……一共五个。比炼金术士预料的要少。一个短毛鬼首先扑了上来,李察没有时间挑选对手。他纵身向前,挥剑劈下。符文长剑,划过衣袖、皮肤和骨头,却不知怎地,声音很不对劲。他周围的气息奇怪而冰冷,差点将他噎住。他看见地上的断臂,黑色的手指正在灯光下面蠕动。 另一个水鬼抬起他那惨白的圆脸,李察毫不迟疑,举剑就砍。利剑将他的鼻子劈成两半,砍出一道深可见骨、贯穿脸颊的裂口,正好在那双有如燃烧的通红炉火般的眼睛下方。布兰德应该认得这张脸。他叫喊出一个人的名字,踉跄后退。 炼金术士觉得有东西在扒自己脚踝。低头一看,只见漆黑的手指紧紧钳住他的小腿,那条断臂正往大腿上爬,一边撕扯羊毛和肌肉。李察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他连忙用剑尖把脚上的手指撬开,然后把那东西丢掉。断臂在地上蠕动,手指不断开开阖阖。 别的溺死鬼蹒跚着向他逼近。那个断臂的家伙虽然少了一只手,但一滴血也没流,好像毫无知觉。李察把长剑举在胸前,飞快念了三音节的咒文,长剑立即闪闪发亮,犹如夜晚的明亮月光,超过了昏暗的油灯,映得那些溺死鬼更显恐怖。 队长犹犹豫豫,但水鬼找上了他。他不得不惊恐地迎战。但他还算记得李察的叮嘱。他躲闪开水鬼的爪子,剑锋深深陷入了水鬼柔软的仿佛塞满脂肪的粗胖脖子。 一个船员的尸体冲过来,把队长撞倒在地。他摔倒在一堆木箱子里,武器脱手而出。 “起来,”李察冲他吼道,“快出去!”然而队长挣扎几下也没能起身。这时一个勇敢的士兵不退反进,冲进了船舱。“把他带出去!”他来不及辨认对方是谁,便大声吼道。 舱室里空间狭小,炼金术士一人面对四具死尸,只得且站且退。他一剑划破一个水鬼的肚子,漆黑的肠子同血液和海水一道洒了一地,但对方依旧生龙活虎。他朝门口退去,打算将他们困死在船舱里。然而他的后背撞上了某个碍手碍脚的家伙。 布兰德那个混蛋竟然还没离开。“该死的,你站在这里干嘛!”他一边攻击一边大骂。 “我用不着你来救我。”布兰德的手里抓着一把士兵遗落的长戟,绵软无力地向前戳刺着,但几乎没有效果,锋利的尖刃完全刺不穿那层滑腻的皮肤。 李察一剑斩断另一具尸体的胳膊,同时把朝他爬来的断手远远踢开。谁知道他差点被那柄长戟给刺中。他恼怒地叫道,“妈的,别挡路,你想杀了我吗?带着迪卡先滚出去!” “别他妈的自以为是了!”布兰德顽固地重复,“我用不着你来救我!” 142 妈的,他比陆月舞更加让人恼火。“你他妈会害死我们。”李察勾勒法印,将朝他扑来的两具水鬼高高震飞,摔进船舱的角落,溅起大片纷飞的木屑。他朝前踏出一步,一剑洞穿失去手臂的那个尸体的咽喉,同时一脚把对方踹开。“跑!” 然而布兰德一动不动。炼金术士扭头过去,发现布兰德正背对着他。顺着他的视线,李察瞧见迪卡满脸不正常的青紫色,嘴巴里吐出螃蟹般的泡沫,眼睛呆滞的睁开了,脸上的肌肉纠结在一起,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迪卡——”布兰德浑身颤抖着,几乎语不成声。 “别去看他,”李察拽着他的胳膊,悲痛的说,“我们走。” 布兰德甩开他的手臂,“不!我不会抛下他!”他竟朝对方走了过去。 李察奋力把他拽了回来,“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已经变成了跟那些家伙一样的东西!他已经死了!” “他之前还好好的——” “他之前就快死了!”李察恼怒地大喊,然而布兰德脚下好像生了根,怎么也拽不动。“你也要留在这里送死吗?他死了,他死了!见鬼的,跟我走!” 布兰德呆滞地一动不动,而迪卡已经爬了起来,张着嘴巴,流着哈喇子朝他们走来,眼睛里是贪婪与仇视,恨不得将他们一口吞下。他们身后的舱室里也想起了低沉的咆哮。 “托你的福,我们都别走了。” “迪卡!”布兰德嘶哑着嗓子叫道。 名为迪卡的尸体咧嘴笑着,一步步朝他走来,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像是含着一口水,散发出浓烈的腥味,像是有海草和鲜鱼在他的肚子里腐烂。对方的眼里可没有丝毫怜悯,塞满海星和章鱼的脑子更加不会记得生前的任何事情。 “别犯傻了。用你的长戟去刺他!”炼金术士大声提醒。他警惕着从身后包围过来的水鬼。他们在踌躇,犹豫,仿佛是在等待迪卡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刺呀!” 布兰德愤怒地吼回来,“他是迪卡!不是敌人!” “他死了,死了!现在是溺死的水鬼!是一具会走动的尸体。”李察恼怒地大骂,他头一次知道这家伙竟然这么磨磨蹭蹭,他就不能狠下心肠吗?但是,他也不是一样的吗?他几乎没意识到这点。“该死的,只管闭上眼睛刺出去!要么就让我来!” “同你没关系。”布兰德大声拒绝了他。 然而迪卡已经逼近了他们。他毫无预兆地跳了起来,好像是扑食的饿狼,眼中闪烁残酷的红光,丧失人类理智的暴虐。布兰德毫无抵抗,他近乎呆滞,就像一块木头。 该死!李察暗骂一声。另三具尸体成三角排列像他冲了过来,他们一往无前。李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他大喊一声,一剑砍破冲在最前的那个水鬼的肚子,然后他朝后退了一步,用尽全身力气将发呆的布兰德撞了出去。但是迪卡和另两个水鬼的爪子撕破了他的胸膛和肩膀,他感到一阵剧痛,然后怒火淹没了一切。 “**,你要死别拖上我。” “你别他妈管我。” “那你去送死好了!” 炼金术士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挥剑斩断一头水鬼的双腿,另一个水鬼又扑了上来,抓住了他的左手,张口就咬。剧痛让他高声叫了起来。他一边叫喊一边发了疯似的将手中长剑不断捅进对方的身体,粘稠恶臭的尸液淌了他一手,但对方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咬紧牙关不肯放松,双手还不停抓挠,试图弄瞎他的眼睛。 “你他妈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李察暴怒地大吼。 迪卡从他的右边奔了过来,完全忽视了躺在地上自怨自艾的布兰德——他根本没有丝毫威胁——这个瘦削干瘪的水鬼试图夺下李察的剑,对明晃晃的剑刃视而不见。 “站起来!”炼金术士使出全身力气踹开咬住左臂的水鬼,一块肉被生生撕了下去。他痛苦地大叫,几乎晕厥。“用长戟刺他!”他虚弱地说,只能狼狈地就地滚开。迪卡的爪子落了个空。李察发了狠。他捂着受伤的胳膊,直接冲向蠢蠢欲动的水鬼,将对方留给了布兰德。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杀死。但是我他妈根本就不想死! 李察试图用吼声盖过痛苦。被斩断双腿的水鬼拖着一地血污朝他爬行过来。这是一幅令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的景象。然而炼金术士现在的眼中只有发泄,只有摧毁一切的疯狂。他一剑劈开了那家伙的头颅,白花花的脑浆飞溅起来。咬住他手臂的水鬼咀嚼着他的肌肉,一脸贪婪,眼中残忍的神色浮现出来。还有个没了肚肠的家伙,蹒跚着像不倒翁继续逼近。 身后布兰德发出一声惨叫,李察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迪卡的尸体已经把布兰德压在了身下。他的嘴巴仿佛食肉动物一样啃食着布兰德的脸。他的脸一团血肉模糊,他不禁感到恶心,寒意凛然。迪卡狞笑着抬起头,他的眼睛里一团红光,完全陷入了无可逆转的疯狂之中。他将骨瘦如柴的手指塞进布兰德的嘴里,让布兰德不停哽噎。鬼手不停朝他喉咙深处里钻。 炼金术士根本来不及救援。他失血过多,眼前渐渐发黑,脑袋昏昏沉沉。就连对付面前的水鬼他都感到了困难。他晃动长剑,制止对方靠近—— ——那张尸脸紧贴布兰德的脸。那对眼睛覆满诡异的冰霜,闪着非人的光。布兰德用指甲扒它冰冷的肌肉,踢它的腿,试着用嘴巴咬,用手捶,试着呼吸…… “妈的,捅穿他!”李察鼓出全身力气吼道。 求生本能终于占据上风。布兰德鼓起全身仅存的力气推开了迪卡。突然间尸体的重量消失,喉咙上的手指也被扯开。布兰德惟一能做的就只有翻身,拼命呕吐,不断发抖。 “布兰德!妈的,抓起武器!” 迪卡的尸体翻倒在角落,布兰德抓起长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垂下一条肉,鲜血好似一条小溪顺着脸颊从下巴上不断躺下。他颤抖着朝迪卡走近。 “迪卡!”布兰德喊道。 水鬼抬起头来,他嘴角还咬下一大口肉,囫囵着吞了下去。然后他定住了——布兰德手里举着那根三米长的长戟,尖端刺进了他的胸口。水鬼没有尖叫,更没有痛吼。他死了,感受不到痛苦。但他还是愣了那么一会。 他们就那么站着:布兰德扎着马步,双手稳稳地握着长矛的一端。而迪卡的尸体,像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挂在长戟的另一端,同样用双手握住长矛。他喘息了一声,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突然一把将长戟向胸口中使劲按去。 炼金术士看到他的后背扩散出一片黑漆漆的东西,正面的伤口黑血喷涌而出。布兰德尖叫起来,“迪卡!”他痛苦地喊,向后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稍微远离了他,但布兰德没有放开长戟。他将长戟后撤,又退了一步,最后顶在墙上,支撑住自己后仰的身体。 迪卡双手握着长戟,缓缓的向布兰德靠近,长戟从他的身后探了出来。直到有将近一米的木杆涂抹上了恶心粘稠,散发窒息腐臭的液体。他继续前进,逼近退到绝路的布兰德。 李察用撕碎的衣襟胡乱包扎了伤口。两个水鬼已经一前一后又冲了上来。他勉强避开了一个,却被另一个撞倒在地。他痛哼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头撞上了旁边的木箱。他的眼睛阵阵发黑,他几乎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只瞥见一个黑影扑了上来。抽搐的左手勉强结出一个法印,将对方轰了出去,撞上了天花板,将油灯打翻在地。 周围一瞬间的昏暗之后,一簇火光忽然燃了起来,而后气势汹汹,越窜越高。橘黄的火光驱散了黑暗,也烘干了船舱里闷人的水汽。腾起的火焰阻绝了那两只水鬼与李察之间的道路,他们咆哮着,迟疑着,不敢越过那簇还算微弱的火苗。 李察喘息了一口气,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另一边,迪卡又叹息了一声,被涌动的黑血呛了一下,忽然让人觉得异常悲伤。他继续往前移动了一点,张开双臂。布兰德绝望地叫喊着,却仍然没有松开长戟。他试图把迪卡推回去——但是没有用。他一点点向前推进,最后抱住布兰德的头。他疯狂地摇着头,尖叫着。迪卡的尸体继续沿着长戟向前,他俯下头,靠近布兰德破烂的脸,尖锐的牙齿闪过一道寒光。 炼金术士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他的双脚在颤抖发软,但是他的右手依旧完好,毫无颤抖。他踏出一步,又迈出另一步,接着是第三步。每一步都更加沉稳。左脚踩出,稳住,上身一扭,挥出重重的一剑。他看到了迪卡的眼睛。现在一切已成定数。无论是巫术还是诅咒,现在都将宣告结束。他砍了下去。 他像女剑手训练他时那样依照剑术的招式挥出长剑,随后又向前迈出一步,一个回身,将长剑从他的身体中抽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血线。一颗皮包骨头的脑袋飞在了空气中……落在了腾起了火焰里,升出一股黑烟,冒出一股烤焦的恶臭。 布兰德在墙边缩成一团,双臂抱头,身体不断地战栗着。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悲伤。 “站起来。”李察虚弱的说,“我们得离开这儿。” “我杀了迪卡。”布兰德捂住脸,碰到脸上汩汩流血的伤口时他呻吟了一声。他看着面前无头的尸体,开始呜咽,“我杀了迪卡。” 你差点被他杀了。炼金术士虚弱地不想解释。“快点,我们得离开这里。”火势越来越大,开始舔舐舱室顶部的天花板,将周围的木桶和箱子卷了进去,也逼退了尖叫连连的水鬼。炽热的火舌炙烤着他的皮肤,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堆叠的木桶倒了下来,船身一阵晃动。 “他们呢?” “火焰会杀死他们。” 李察帮布兰德站起来。下意识避开迪卡的尸体,那双瘦弱的手臂紧紧地握着那插在他黑漆漆的血肉模糊的长戟。 布兰德再次呻吟起来,“迪卡——” “别看。我们走。” 他们相互扶持着爬出船舱,外面的士兵立即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他们。 “该死,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队长恼怒地说,他看见了伤痕累累的他们,被几乎缺了半边脸的布兰德吓了一跳。“见鬼,你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个人呢?” “迪卡——”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队长说。 “我们先离开。”李察虚弱地说,任由一名士兵拿过了他紧攥在手里的长剑。“这里快烧起来了。” “什么?”队长愣了一下,船舱里忽然传来了水鬼恐怖的喊叫声,黑烟弥漫,“噢,见鬼,你们打算烧了这条船?” 炼金术士没有回答。他看着钻出火舌的船舱,心想,烧呀!再烧得猛烈点! “我该为你们做些什么?” 一道炫目的闪电划破天空,轰鸣的雷声随即在空中炸开。外面,稀稀拉拉的降下几滴雨水。 李察和布兰德坐在长椅上,上方挂着两把交叉的长剑和一条海鱼的硕大脑袋。两人低着头,一言不发。队长一边在房间里踱步,一边怒火冲冲地喘着气。 “你们这帮该死的白魔鬼!”队长突然停住,冲两人大喊,同时将手里厚厚一摞纸张重重地扔在桌子上。“这就是我接到的投诉,全都是言词激烈的恳求信,上面不仅有贵族,还有神殿祭司的印信!你们来这里就带着灾难而来吗?这世界上就没有别的城市了吗?” 这似乎轮不到他操心。他也没权利驱逐他们。李察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伤口在瘙痒,好几次他都想使劲抓挠一下。他无休止的阵阵犯困,不想说话。 脸上缠着绷带的布兰德闷声咕哝了一句。 “说!他说了什么?”队长好像炸毛一样跳脚喊道。 李察只得开口解释,“他说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该死的白魔鬼,我跟你们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队长怒火无处可发泄地在屋里转着圈,“我真该把你们统统扔进地牢,或是把你们拖出去游街!沙漠之母在上,真他妈该死!” 这一次,李察和布兰德都保持着沉默。 队长喘了几口气,“看看你们做了什么——烧了一艘船,还有那个叫声……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你们这么做简直就是残忍的表现!” 143 “他们是怪物。”炼金术士纠正道,“对怪物战斗谈不上残忍,何况他们几乎杀不死。” “所以你们让整个城市都能看见那场大火?”队长抓起桌上的一把纸张扔到李察脚边,白花花的纸张洋洋洒洒的飘落。“这上面全是对你们的控诉,每一个人都要求我处决你们。” 他做不到。李察不为所动。“没人想要这样。我们都不想。” “可是我想!”队长骂骂咧咧的叫道,“自从你们出现,老子全在给你们擦屁股。我竟然还在试图保下你们!沙漠之母在上,我一定是疯了。” 李察抬眼瞧着他,冷冷地说,“如果没有我们,你们早死了。” “妈的,我是不是应该对你三跪九拜,对你感激涕零,还给你发个‘好市民荣誉奖章’?”队长跳脚骂了起来,“去你妈|的,天知道我现在只想砍你们的头!特别是那个蠢货!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变成了要死不活的样子——” “那是他的朋友。” 队长冷冷笑了笑,不做声。他转过头来盯着李察,“还有,你!我真不该对你抱有任何期待,天杀的,你现在还能做什么?我就不该让你上那艘船。” “你应该没忘最初的缘由。”李察平静地说。 队长七绕八拐,就为了这个。他瞧得出来。“好,很好,那就牢记我们之间的承诺。我要弄明白一切,见鬼的!”队长火冒三丈地说,“好好审问他,然后我就来讯问你,别想跑掉,即使你有亲王殿下的宽恕令!” 炼金术士看着他拉开门离开,沉重的厚木门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布兰德低着头沉默着,浅灰色的棉布裹着他的脑袋,使得他看上去就像盯着一颗洋葱头般可笑,但是他的心情大概一点都不美妙。对方更加不像是想要与他叙旧的模样,也不想听到任何关心。所以他干脆也省去了浪费时间的寒暄和拐弯抹角,直截了当。 “布兰德,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了吧,”李察打破了沉默,“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黑色头发已经剃刀得精光的布兰德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我们乘船本来是为了去别的地方。”这李察猜到了,途中一定是遇到了风暴。布兰德瞪了他一眼,却是忍受下了他的嘲弄。他用受伤过后仿佛破铜锣般的嗓音说道,“我们偏离了航向。” 毫无疑问。“你们就一路往这里来?” “是的。”布兰德痛苦地说,不断抽着冷气,说话时牵动了伤口的肌肉,让他的话语含混不清。“我们迷失了方向。然后遇见了他们……”他露出一半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李察完全能猜出他们遇到的是什么。“是列奥岛民的战舰,还是八爪章鱼,幽灵海盗?” 他猛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遇见过。”李察一脸苦涩,“你能活下来已经足够幸运了。” “但是,迪克——” “那不是你的错。”李察试图安慰他,“那是因为诅咒。”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布兰德忽然厌恶地说,并且朝长椅的另一头移动了一些。“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李察完全弄明白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但现在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他首先软了下来。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错误。“我们不说这些,布兰德。”他顿了顿,见对方冷静下来,接着说道,“告诉我,你们是在哪遇见他们的?这里的水手整天都在讨论那头丑陋海怪。” “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布兰德说,“他们在一个夜晚出现,好像军队一样在甲板上,在船舱里行走,弄出各种响动,制造各种幻觉。很多人首先死了。他们被拽入深海,而我们就像是做了个噩梦,等我们醒来的时候,船已经入港了。接下来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他们就快来了,对吗?”布兰德问,半边露出来的脸上忽然闪现过某种隐藏极好的阴冷。 炼金术士装作不在意。他竭力让自己跳动的心平静下去。“是的。”他说,“我想他们就在周围,就快来了。我们得找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就剩一只手,我看你怎么弄!”罗茜在一旁恼怒地斥责道,“你的善心有时候真他娘的跟陆月舞一样……我真想扇你一巴掌。” 抱剑靠在墙边的陆月舞沉默不语。 炼金术士没空反驳。他身前的长桌上放着两张摊开的卷轴,它们闪烁着同样的金色光泽,上面密语书写的文字在并不耀眼的金光色仿佛活了过来,就像是在纸面上舞蹈。它们便是消弭于人们视线中的奥瑞斯都炼金之卷。一个源于奥柏伦亲王,一个来自红袍僧侣。他们究竟是如何得到它们的,李察并不知道,他们未作说明,而他也只有为此感到庆幸。 “你有空说话,还不如来帮我一把。”炼金术士一边在卷轴上寻找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公式,一边对女法师说道,“你觉得我的这只手能抓住什么东西吗?”他稍微举了举左手。 罗茜沉默片刻,然后咕哝了一声,“活该。”她扭捏了一会,还是走了过来,站在了李察身边,伸手抓起了一只水晶酒杯放在眼前转动,让阳光透过杯子,透射出五颜六色的瑰丽光芒。“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她放下杯子。 李察头也没抬,他指了指堆满整张桌子的各种东西:多数是一些草药,但也少不了稀奇古怪的巫术原料,诸如老鼠头骨,扭动蠕虫,白花花脑浆,长满霉丝的黑灰尘埃……样样不缺。他正试图从一只蜘蛛身体里剥离出毒牙。只是左手笨拙无比,他几乎握不稳左手的镊子。 罗茜搭了把手,却也一边嫌恶地抽动嘴角,“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到的。”她看了陆月舞一眼,“用你的左手换来的吗?卖掉你手上的那块肉?它真值钱。” “罗茜!”陆月舞叫了起来。 女法师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炼金术士并不清楚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就他眼睛所瞧见的,她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异样和反常。然而现在,酒精灯上炙烤的坩埚兹兹作响,他没功夫理会。 “我这里有一些黑珍珠,我需要它的粉末。”他吩咐女法师,指了指放在另一边的一块用黄金蚀刻的猫眼石。“这块符文石也需要镶嵌到橡木圆盘的法阵节点上——” “你确定我没问题,不会搞砸?我可没了魔力。” “不会,挺简单的。”李察告诉她,“我只是要做些药剂。” “什么药?” 炼金术士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看着大变模样的罗茜,用一种温柔的声音说,“当然为了治疗你的疾病,驱除魔法的反噬。” 罗茜低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好一会似乎才鼓起了勇气。“你瞧我现在这个样子,我用不着了。”她随意地拨了拨垂下眼睛的红发,那犹如一缕沐浴在黄昏阳光里的枯草,尤为刺眼。原本一头直至腰际、仿佛燃烧般的火红长发,如今已变作齐耳的利落短发。 他记得当他看见她这幅模样时,他完全说不出话来。安慰,歉意,愧疚……所有的情绪都堵在胸口,让他几近窒息。他张了张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没关系,只要好起来,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你得相信炼金术士的能力。” 罗茜冷哼一声,“歪门邪道总有你们。”然而这话里总是喜悦的语调居多。 “谁?”陆月舞陡然站直了身体,手也抓住了剑柄。 门外响起一声低呼。 “究竟是谁?”陆月舞拔出了剑,左手抓住门把手。 “见鬼!”李察恼怒地咒骂着。他竭尽所能地以最快的速度卷起卷轴,塞进一旁的布袋,并扔给罗茜,让她小心藏好。而他自己则开始收拾一下看上去代表着邪恶巫术的恶心东西。一只杯子被他僵硬的左手碰倒,摔在地上裂成碎片,里面调配好的溶液渗透进地砖了,全然浪费了个干干净净。“妈的,究竟是哪个白痴!”他骂了起来。 然而门外却变得死寂,仿佛之前那声低呼是来自神出鬼没的幽灵。 “你没听错?”女法师从地上爬了起来,衬衫上沾满了砖尘,“还是我们的耳朵都出了问题?” 陆月舞没说话,她看着炼金术士,用眼睛询问他们是否藏好了所有东西。李察点了点头,然后女剑手稍微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把拽开了门,同时长剑顺势刺了出去。 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刺破耳膜。 门外是一个穿着绿色曳地长裙的女孩。她一脸惊恐,脸上惊魂未定,剑刃搁在她的脖颈上,散发的寒气让女孩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陆、陆月舞小姐——”她几乎哭出声来。 “妮安塔,你在干什么?”炼金术士高声说道。“真见鬼。” “我、我……” “没事,”陆月舞收起了武器,拉住了她,“赶快进来。” 门被关上了。妮安塔看着乱糟糟的桌面低了下头,“李察先生,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在——” 李察使劲挥着手,“我不想听你的道歉,那没什么用。”他打断了她,“告诉我,你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们?”冷静下来之后,他意识到,以妮安塔现今乖巧的性格,她不会在没事的时候来打扰他们。她很安静,与尖叫大笑的夜魔女截然不同。 妮安塔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瞧上去似乎是有难以启齿的难言之隐。李察打定注意不再去想被那只打翻的杯子,被扔在桌面上变得全无了效用的试剂。他真该另选个时间。他在妮安塔的对面坐了下来,刚想碰碰发痒的伤口,就被罗茜一巴掌扇掉右手。他苦笑一声,开了口: “说吧,”他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更温柔一些,“妮安塔,我们都在这儿,说吧,究竟遇见了什么事儿?你这么紧张。放松些,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脸上的惊恐未散,李察很难判断她的恐惧来自何处。 “我……”妮安塔又闭上了嘴巴。似乎连提及都让她能感到死亡的威胁。 陆月舞走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妮安塔,别害怕,我们在这儿呢。”她轻声安慰,“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慢慢来……”她轻拍妮安塔的后背,“一点点地说。” 窗外的阳光像炉火一样刺眼,房间的角落里堆着一桶冰块,但炼金术士感觉不到丝毫凉意。汗水从每一个毛孔里钻了出来,像是被扔进了水池里,浑身湿热难耐。他灌了一口冰水,难受地喘了口气。左手隐隐有阵阵疼痛袭来,并且奇痒不止,这更加让他烦躁不堪。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耗了个干净,一点不剩。 幸好妮安塔低头踌躇了好一阵,总算开了口。尽管有些吞吞吐吐。“巴顿亲王,”只听见这个名字,李察就已经能猜出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了。“他……”她开始难以诉说,陆月舞一再安慰,她又才断断续续地接道,“他说,他要娶我。” 噢,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李察并不意外。 她抬起眼睛,闪烁泪光,有如小狗般可怜地乞求着望着炼金术士。“我该怎么办?”妮安塔带着哭腔地询问,“我讨厌他,李察先生。他就像个肥猪,我没办法忍受。他还说,我不能拒绝,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 “如果我不答应,他说、他就会杀了你、你们——” “杀了我们?”罗茜不屑地冷笑着,“我现在就可以让他死掉。” 陆月舞抬眼瞅着她,“你想让自己成为秃子吗?” “该死的,住嘴。” 炼金术士没有加入冷嘲热讽的行列。他只是在心中冷笑:啊哈,这倒是像对方会采取的手段。找准了弱点,威胁也是像模像样。但那绝不会成真。至少,他们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它成真。他试图安慰对方,并对她做出保证。然而李察看着脸上挂着晶莹剔透泪珠的女孩,发现自己很难向她解释巴顿亲王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很难开口说对方同她结婚是为了她的继承人身份。尽管那块河间地荒无人烟,只有沼泽与红树林,塞满了鳄鱼和蚊虫。 就连玩笑也未能减缓妮安塔的惊恐。她一脸惧怕,惊慌失措,“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办。“既然不能拒绝,那就顺从地答应。” 妮安塔一下子站了起来,像是被抛弃的雏鸟,哭着脸,满是哀求。“可是,可是……”“李察。”陆月舞低声叫着他,欲言又止。 144 但他自有安排。“应许并不代表听天由命。”他轻声说着,“但是,至少现在,我们暂时只能这样做。别无他法。只因拒绝毫无可能。” “不,我不要。”妮安塔摇着头拒绝。“我死也不嫁给他!” “妮安塔,听我说。”李察按着她的肩膀耐着性子说,“你不会嫁给她——” “我听不出你有这个意思。”罗茜厌烦地打断了他,“别那么多拐弯抹角的废话。直截了当,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你究竟想怎么做?” 李察深吸了一口气,一一扫过她们。“你们一定有人会反对,并对我怒目相向——” 罗茜轻哼一声,瞅了一眼陆月舞,轻笑道,“不会,我保证。”她微笑着说,笑容让李察困惑且疑虑。“说吧,她会赞成你的决定。” 尽管陆月舞偏过了脑袋,并且一言不发,但是炼金术士可不相信会有这么简单,莫非……“你们说了什么?” “那是秘密。”罗茜轻笑着说,“你不必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们,你究竟在打算什么?妮安塔已经焦头烂额,等不及了呢。” 炼金术士说着沙漠武士的箴言。“耐心,以及等待。然后——”他看着妮安塔惊慌失措的眼睛,“备好楔形石,罗茜。然后,妮安塔,我会再一次将你从诅咒中解除——” “李察!”“你疯了!” 李察没理会她们的大呼小叫,“妮安塔,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 “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炼金术士。” 狭小的房间里燃烧着通红的,仿佛火焰般熊熊燃烧的烛火,照亮了眼前女人的身躯,却投射出更加狭长的黑影。她背对烛光站立,因此她的样子瞧不真切。何况她依旧拖曳着及地的黑色长袍,脸上蒙着无法让目光透过的黑色纱巾。 李察在椅子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抬头看了一眼隐藏在阴影下的女人。她的眼睛沉静如水,亮金色的眼瞳里透着魔法灵光,令人不敢直视。李察觉得她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诱惑,而这种诱惑让他心神不宁,烦躁不堪。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垂下目光,避开那股亮金色,看着房间里不知是出于谁之手的油画。 炼金术士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我等你很久了,一直在等待你的召唤,魔法师。” “是吗?” 炼金术士笑了笑,没作答。那晚的宴会上女魔法师对他的暗示虽然隐蔽,但极易猜中。他可不会被对方故作无知的模样迷惑。 “好吧。”女魔法师耸耸肩,在房间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那位置靠窗,能将席里斯郡夜晚的景色尽收眼底。她翘起一只腿,开叉的长袍从她的腿上滑落,露出一双洁白无瑕,仿佛美玉般的修长腿部。她变换姿势,交换着双腿。但她不觉得这样的把戏对她而言太过拙劣了吗?可是既然有美景可以欣赏,李察也不会错过。给对方一点自以为是的甜头,不是吗? “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了呢?”她像是满意李察的反应,语气忽然变得俏皮,“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或是更多?” 炼金术士收缩了一下瞳孔。她知道了?女魔法师眯着眼睛,眼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李察知道了答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猜测并不等于确定。” “朦胧是种特别的美感。” 女魔法师的身体前倾,“你是在说我始终不曾以真面目示人吗,炼金术士?” “当然不是。”李察说,“人人皆有自己的习惯及爱好,我们都不可能依照自己的爱好和看法去要求别人。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可不想因此失望。” 女魔法师轻笑了一下,“人人都说炼金术士刻板僵硬。但你不是。”炼金术士没说话。“你比他们都更加讨人喜欢,难怪你身边的女朋友们都爱慕着你。” 她这是在威胁吗?他猜不透。“所以我关心她们。” “嗯哼。”女魔法师无意义地哼了一声。她在椅子上变换姿态,一双金色眼眸既像是轻描淡写,又好似刻意的与他的眼神交汇,在向他传递出某种邀约的信息。炼金术士发现自己难以猜透对方的目的何在。月亮爬上了城堡的尖顶,夜已深,他不想在浪费时间了。 “让咱们继续说吧。”李察打破了骤然安静的沉闷,“女魔法师,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我的耐心有时候挺不够。说说看吧,说说你究竟想要什么,以至于深夜相邀,就像偷情般在满是灰尘的阁楼私会?” “私会?”女魔法师掩嘴轻笑,“我爱这个词儿。这挺形象的,不是吗?” “除了烛光,这里既没红酒也没柔软的床铺。空气里满是灰尘的霉味,我提不起丝毫的兴致。更何况,”李察板着脸,大煞风景地说,“我饿了,我的肚子在咕咕叫了,女魔法师。” 尽管他及时避开目光,但他依然能感觉到女魔法师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许久。她的注视带有魔力,让他的身体灼热。“我们很快就会有,别着急。”她说。 她的话里仿佛有万千种含义。 炼金术士听见魔力有如一整窝蜜蜂般在耳边嗡嗡作响,亮起了带毒的尾刺。“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他想起这句谚语,不由更加谨慎。 “但是我快等不急了。” 女魔法师笑了起来,声音忽然变得尖利。魔力激荡着撞击房间。天花板上堆积的灰尘扑簌簌落下,一只蜘蛛被震落下来,垂到李察的眼前。 “我想你有些不愿意听到,更加不愿同意。” 同她谈话就像是在与陆月舞交谈,然而对方有种咄咄逼人的味道,仿佛胜券在握,能随意将他玩弄在掌心。他极度讨厌如此。“不清不楚的言词。”炼金术士干巴巴地说,“你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所谓交易,没办法睡眼惺忪的解决,我们得清清楚楚。” 女魔法师的眼睛盯着他,李察毫不退缩地与之对视。现在的逃避意味着他的投降。他好像听见对方嗤笑了一声。“联姻。”她说。面纱翘了起来。 她在笑,炼金术士意识到,无声的狂笑。 “亲王和妮安塔?我知道了。”炼金术士不咸不淡地回应。“我同意这婚事。” “那个家伙?”女魔法师冷笑着,“一块河间地?只有愚蠢的白痴才会对污泥和蚊子,对一个国王的虚名感兴趣。” 炼金术士忽然很想坏笑,但他忍住了。 “不是他们。那是谁?” 女魔法师的眼睛因为微笑而眯了起来。她抬起手,用纤纤玉指指着炼金术士,“你。” “我?” 对方点了点头,明确地说,“你和我。” 李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没听错?“开什么玩笑!” 天杀的!开什么玩笑? 炼金术士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他几乎没功夫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牵着鼻子在走。“联姻?我和你?”是她说错了,还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见鬼!少说笑了。” “我没说笑,炼金术士。”女魔法师平静地说,“你也没听错。” “那就是你疯了!” “抱歉,我的头脑很清醒。” 清醒个屁!“我觉得你的脑子只剩下男人!”李察低劣地咒骂。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也不想去控制。反正只要看见那双眼睛,冷静就离他而去,冲动让他只想拔剑。 魔力在鼓胀,然而女魔法师的声调依旧听不出丝毫变化。“别冷嘲热讽,炼金术士。”她说,“你应该冷静地坐下来,而不是像个小男孩一样冲我大吼大叫,这只会让我看轻你,并对你产生恶感——” “那不是正好?”炼金术士冷冷讥讽,“我求之不得。” “别站着同我说话,坐下。”她命令道。 魔力在他的身边咆哮,幻化成一双无形的双手,使劲按压着他的肩膀,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反而碰到了受创的手臂,他惨叫一声,被蛮横地压回到椅子上。 李察扭动身体却动弹不得。他喘着粗气,挑衅地看着对方,“哈!你这样是想霸王硬上弓吗?”他嘲弄地笑了起来,“赶快来吧,反正吃亏的不会是我。” “你太心急了,炼金术士。”女魔法师不为所动,“我始终会是你的。” “可我一点也不感到荣幸,”李察冷冷地说,“我现在想吐。” 魔力冲撞着他的胸膛,就像是蟒蛇在收紧身体,他感到难以呼吸,窒息随之而来。他剧烈喘息,脑袋发胀,眼前发黑。当魔力减弱之后他不住咳嗽,几乎跪在地上。然而女魔法师的愤怒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对方,并且不断与之抗衡。 李察艰难地抬起头,挤出不屑的笑容,尽量用清清楚楚的声音说道,“我的苦水都吐出来了,你怎么还在?” 女魔法师冰冷地看着他,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而他只是她的臣民。炼金术士幡然醒悟:他除了能用“女魔法师”来称呼对方,对这个女人的所知完全是一片空白。他想,他远不如对方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她。 她的眼睛闪烁魔力的光辉,让人无法直视。“你想同我吵架直到天亮吗?”她的语气终于有所改变,透露着不耐烦地情绪。“如果我们要共度一生呢?这会让我们之间产生隔阂,余生都在争吵当中度过——” 炼金术士难以忍受地打断了她,并且面露讥讽,“你想的真远,竟然想到了余生。” “我从来都是未雨绸缪。” “我瞧出来了,”李察眯起眼睛,“早在庞贝德卡尔我就知道了。你逃命的本事一流。” “你也不见得差到哪去。” 李察不以为意,“我会把这当做夸奖的,小姐。” “但是我不会这么想。”女魔法师的声调忽然冷了下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污蔑我,挑战我忍耐的极限,你以为自以为是的喉舌就可以让我打消念头,重新决定,或是让我得到某种异样的满足感了吗?这不可能,炼金术士,别白费心思了。” “我知道,没人能打动你。”所以他根本就不抱期望——“一整座城市在你的眼中都视若玩具,我不觉得自己在你的眼中会比一块踏脚的木板更重要。” “说到这里,我应该惩罚你才对,对你施展报复,让你悔不当初,不是吗?”女魔法师用一双在烛火映照下变得明明灭灭的金色眼睛注视着他,“你破坏了我的计划,一场完美的献祭——而我现在却在向你求婚。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谢天谢地吗?” 他只想把命运女神那个臭婊子拖出来狠狠鞭笞一阵,“感激”她为他安排的剧本,东拼西凑——如果那个女人还在的话——炼金术士不禁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受虐狂。“你的献祭就是招来那个只有一个眼睛的白痴,一头眼睛里都冒出脓水的恶魔。”李察不屑地冷哼着,“我真怀疑,你究竟是站在神的哪一边呢,还是只懂得毁灭的魔鬼那一边,神使小姐。” 短暂的沉默之后,女魔法师反问道,“诸神同恶魔有区别吗?” “对我来说有。但是对你,”炼金术士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轻声笑了起来,“那不重要了,我不需要你的答案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湮灭魔神都是忽男忽女,自己操自己的下流生物,还经常乱发脾气。我光想想就恶心了。” “炼金术士!”女魔法师尖声叫道,魔力一并袭来,李察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大锤狠狠捶上胸口,他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想要开口呼救,喉咙里又发不出丝毫声音。他只听见女魔法师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克莱格不是毁灭——” “那是什么?”魔力在女魔法师的意念下消退了一些,炼金术士艰难地发出声音。“啊,他还会创造,我知道,创造出不男不女的生物,又老又丑,却变成年轻女人的恶心鸦婆——”就好像所谓的“沙漠之母”,又一个恶魔伪装的神明替身。 女魔法师盯着李察,“你打算惹恼我以杀了你吗?”她放下了翘起的长腿,坐直了身体,“激怒我能满足你困兽犹斗时的好胜心,以为能瞧见挣脱牢笼的曙光吗?好了,你做到了,你成功地激怒了我。现在我开始讨厌你了,我想要割掉你的舌头。” “舌头可以下酒——” “住嘴,在一位淑女面前,你让我恶心了。”炼金术士撇了撇嘴巴,将嘲弄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炼金术士,我从你的脸上知道了你想说什么。你以为我是老妖婆吗?缺了牙齿,嘴上生满脓疮,脸上坑坑洼洼,被虫子蛀出疙瘩与坑洞。你的眼睛在说,我就是鸦婆,对吗?” 145 “恶魔的信徒,”炼金术士的表情也给了她答案。“美丽的女魔法师大人,你知道的应该比我更清楚。” 女魔法师的长袍不断翻飞,视线锐利如刀,似乎想要将李察生吞活剥。对方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怒意,而他满不在乎。 “你看,我们信仰不同,又如何能在一起呢?”李察摊开手,“现在你就想拔刀相向,何况以后?我怕自己的尸骨会荡然无存。” 女魔法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然后她笑了起来。李察发誓他听见了对方银铃般的笑声,那的的确确不属于老妇人。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为了拒绝。”她说。 “我不否认。”他笑意盈盈的说,“因为没哪个男人想跟男不男女不女的变态过一辈子。” “闭上你的狗嘴!”女魔法师勃然大怒。 魔力在尖啸,仿佛女妖的嚎叫,房间里的木制品在声波中炸裂,飞溅起无数碎片。李察毫无戒备地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木茬刺进皮肤,阵阵刺痛让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我受够了你那尖酸刻薄的舌头,你还以为我这样就会退缩吗?”女魔法师在他的耳边咆哮,“我忍受过你无法想象到的痛苦,一点咒骂和蔑视没法改变我的心意——听着,如果你胆敢再玩弄你那自以为是的舌头,我就会让你为之前所有的污言秽语付出代价,还有你打量我的时候那双色迷迷的眼睛,艾音布洛的炼金术士。” 李察挣扎着在地上爬起,面露嘲讽的笑意,“又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他用最脏脏最恶毒的语言说道。没有什么比恶魔语更渎神的词句了。“恶魔居然会在意闲言碎语。”他说,“你……你就认准了我肯定会同意?” “你会的。”女魔法师肯定地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 伴随着她的话音,魔力开始激荡,比此前任何一次都更为剧烈,却不再有害。魔力仿佛洪流般奔涌而来,在空气中化为实体。炼金术士看到,在魔力的影响下,烛光和腾起的灰尘呈现出奇妙的形态。然后在狭小房屋的阴影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他竟然一直未曾发现那里还躲藏着别人!——她解除了魔法的伪装。 他们是谁? “过来。”女魔法师命令道。 那两个人仿佛木偶般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了女魔法师的身边。借着窗外的月光,李察能瞧见那两个人当中一个是一位十二岁左右的女孩,蒙着面纱;另一个则戴着一副面具挡住了面部。李察总觉得对方的体型十分熟悉,他们应当是他所认识的人。 “他们是谁,给了你如此自信?” 女魔法师的眼角挂着浅笑,“你马上就会知道。”她拍了拍手,身边的女孩和那个有着战士壮硕身躯的便摘下了阻挡面部的纱巾与面具。一颗照明光球凭空出现,照亮了他们的脸。 娜梅利亚公主,以及,侍卫队长亚汉……“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们迷了路,在沙漠里差点死掉,是我救了他们。”女魔法师轻描淡写地说,“作为回报,他们将成为我的侍者。这挺好的,不是吗?”她揉着娜梅利亚的头发,将其弄得一团糟。而娜梅利亚公主呆滞地站立着,一动不动,好似雕塑。 李察好不容易才抑制拔剑的冲动。“小公主呢?”他厉声质问。 “还有别的吗?抱歉,我不知道。”女魔法师冷冰冰地说。 李察听不出她这是撒谎还是实言相告。但他的怒火快忍不住了。“这就是你的威胁,你的底牌?” “威胁?是,底牌?算不上。”女魔法师如实相告,“你有太多弱点。到处都是。我如果想要底牌,连腰都不用去弯便能抓住一大把——” “你大可试试!” “冷静,炼金术士,不过是联姻,不是要你的命。”女魔法师轻轻捏着娜梅利亚公主的小脸,“现在呢?亲爱的炼金术士?我把自己有的东西统统展示给你了,你要怎么做?告诉我你的选择。” 她的魔力浩瀚如海,透着暴虐的狂乱,炼金术士猜想那是来自魔神的馈赠。又一个黑太阳下的阴影行者。炼金术士叹息着,他发现自己很难找到拒绝的底气。 现在,李察只想弄明白一点。“为何是我?”他困惑地问,“女魔法师,我想你欠我一个解释。” “联姻对我们双方有利。” “我看不出哪怕丝毫。” “那就仔细看着。”女魔法师说,“克莱格的嗜好你不会不知,而我讨厌那个死肥猪,你是最好的选择,‘鬼影’告诉我,你是最好选择。” “鬼影”?李察打了个寒颤,“‘鬼影’艾德赛!黑色晨曦!” “是他。” “见鬼!你还不如干脆点杀了我,何必拐弯抹角?”李察发现自己很难控制自己心中的恐惧。他们更加阴魂不散,竟然连这里也有他们的踪影。他几乎因此跌坐在地上。“反正你们极度憎恶和仇视炼金术士,恨不得我们统统灭绝,一个不剩。” “别把我跟他们混作一谈。”女魔法师冷声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都是黑太阳的信徒罢了。”李察说,“他们杀的是炼金术士,你们杀的是瓦利亚人。你们都将克莱格毁灭的那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杀戮。”女魔法师说。 “是为了创造嘛。”炼金术士冷冷地说,“为了上床,繁育后代。你知道吗,女魔法师?你让我想起了某类蜘蛛,某些螳螂。那些虫子会把雄性当做食物吃掉。” “让我们做一次,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只怕我等不到答案揭晓。” “你会的。”女魔法师反驳道,“因为我会给你不朽的生命。克莱格的信徒有这个本事。你终将不朽的,同我一道。”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吧?李察心想着,一边止不住脸上嘲弄的笑意,他的笑声越来越高亢,在房间里回响,穿透了石造的墙壁,在夜晚的城堡上空回响。 “你在笑什么?” “永生?这就是你说的双赢?”他难以止住笑声,“拜托,这是个拙劣的谎言,麻烦你编造出更好的理由,可以吗?但是你究竟是想要变成骷髅还是成为肚子里塞满香料的尸体?这用不着你的神明,我也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你需要贤者之石,对吗?”女魔法师平静地说,“如果我说,贤者之石我们取之不尽呢?你可以尝试此前绝不可能尝试的炼金术。永生就在眼前。” “鬼影”艾德赛曾说过,贤者之石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随意丢弃的垃圾。因此李察并不怀疑她的话。“我对永生与不朽没有丝毫兴趣,女魔法师。诸神也宣称自己的不朽,但现在呢,他们都死了。” “唯有魔神不灭。” “他死不死,与我何干?” “会与你有关的。我保证。”她的语气像是炫耀自己有一个秘密的小女孩。 又是秘密。诸神在上,此时同陆月舞一样,他厌倦了秘密。他能体会到陆月舞的痛苦了。“告诉我其余部分,我想知道一切,女魔法师……要不就直接砍掉我的脑袋,或者把我也变成你的仆人。” “我不会那么做。”女魔法师说,“那样你的女朋友们会杀了我。” 她居然开起了玩笑,但是炼金术士显然没这样的好心情。“用不着那时候,只消我告诉她们这个消息,她们就会杀了你。” “不,她们不会。你难道忘了吗?我的底牌很多。”女魔法师轻声说着,带起阵阵寒意。“而且,我不介意与她们共同分享我的男人。她们会不会吃醋我就不知道了。” “你可真宽宏大量。”李察冷声说。 “我只是顺应魔神的意愿。”他可不知道湮灭的魔神成了爱|欲的代名词。“我只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君了。”女魔法师说。 “我一点也没觉着高兴。” “我不介意。”女魔法师说,“身体的反应会比心更诚实。” “那我们走着瞧,我的未婚妻。”李察咬牙说着。 “你会满意我的。” “是吗?但是我现在就很不满意。”炼金术士直起脊背,慢慢朝女魔法师走近。她不为所动,直到李察在她的面前不足半尺的地方站好。他们几乎脸挨着脸,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淡淡的香气将李察包裹,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让他忍不住往她的眼中投进视线,似乎自己正在那团金色的漩涡中不断沉沦。他咬着舌尖,疼痛能使他清醒。“你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而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爱若拉。夫君,请记得我的名字,我叫爱若拉。”她说着,取下了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好像是湖中的水仙般透着别样的宁静。但嘴角和媚眼的魅惑,轻启的唇间显露的尖牙,以及脖子后方在长发下忽隐忽现的纹路都在暗示着她的血统不似常人般简单。“如你所猜测的,我的夫君,我有恶魔血统,虽然淡薄,但仍然影响着我。”她舔着嘴角,“它来源于某只倒霉的魅魔。” 李察并不惊讶。“是因为魔法?” “炼金术能做到的,魔法也有办法做到。”爱若拉忽然伸出手,双手握在了李察手臂的伤口上面。“而有一些,魔法比炼金术更神奇。” 狮鹰扑打着翅膀,铁片般的羽毛好像锐利的刀刃,乌黑透亮的羽毛边缘刮过窗框,木屑纷飞之中,上面的雕花被破坏殆尽。它用桀骜不驯的小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炼金术士,喉咙里发出恫吓的嘶叫。 “闭嘴。别叫。”李察恼怒地冲眼前的畜生叫道,他用恢复如初的左手抓起早早准备好的一块鲜肉扔到狮鹰的脚边。“吃吧。见鬼,你就跟贪得无厌的商人一样,不得到点东西就不肯撒手。我讨厌交易。”他烦恼的咒骂着,看着狮鹰脖子上浓密的灰白色鬃毛很快被鲜血染红,然后那头聪明的畜生便偏过了脑袋,举起了栓着一只竹筒的腿。 漆成黑色的竹筒。黑色的鸟带来黑色的消息。炼金术士期盼事情不会有那么糟糕。他解开信筒,又给狮鹰抛去一块鲜肉,“在这里等着,别乱跑。”他警告那头畜生。 学士小姐推门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捧着裁缝赶制好的礼服。 “一头狮鹰?”她停下了脚步,狮鹰抬起了脑袋张开尖利的鸟喙冲她低吼。 “安静!”李察没耐心地叫道。 狮鹰呜咽着,埋头去吃特意为它准备的犒赏。碎肉和鲜血四处飞溅,洒满窗台。 “它怎么会——” “这讨人厌的家伙是一名信使。它总比鸽子让人放心。” “信使?”学士小姐有些担忧地慢慢挪动脚步,把衣服放在床上。她这才留意到炼金术士手掌一张薄薄的羊皮纸,“是谁的信?” “奈哲尔。” “谁?” “安斯艾尔。” “是他?”学士小姐惊讶地说,“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你还和他保持着联系?” “我们偶尔会联系,通常用不着这个大家伙。”李察解释道,“他在这里待过很久,知道的隐秘多过一箩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帮助我们。尽管那是因为罗茜。” “他能帮助些什么?” “譬如流传已久的流言,以及他之前花费七年时光追踪的黑太阳崇拜者。”炼金术士瞧着手里密密麻麻的信笺,寻找着关键讯息。“还有沙漠之母,克莱格的献祭仪式。毕竟没人可以无所不知。询问专家征求建议是最好选择。当然,更少不了一些禁忌术法——” “——恶魔血统?” 李察把信递给学士小姐,“一切统统在信中。” “那他怎么联系你?”学士小姐一边困惑地接过因为浸泡过药水而变得坚忍的信纸,一边不解地询问,“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的?” “魔法师们总有些别的手段。要么收买,要么蛊惑。”李察逗弄着狮鹰,用手去抓它血淋淋的鬃毛,“要么就是驯服。更方便的,就是法术。” 学士小姐不再说话,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信上面。她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在惊惧不安的表情上停留。“这简直……我从不知道竟然……这太不可思议了。”学士小姐说,“而且骇然听闻……他们怎么能……” “对于狂热信徒而言,没什么不可能。” “她不像——” “我觉得没有比她更像的了。”只有那种人才会满不在乎地说出那样的话,对一切漠然无视,好似生而诞生就是为了取悦她的神明——即使那是一头不可捉摸的恶魔。炼金术士从她的身上,从她的眼睛里,乃至她的灵魂里,他都看不到一丝一毫对自身信仰的怀疑。她比寂静圣所的僧侣们的信仰还要纯粹,还要……无懈可击。“她比狂热信徒更危险。” 146 “好吧好吧。”学士小姐像是妥协似的说,她长长的叹息声中似乎包括了太多的东西,无法用言语简单地表达清楚。“那么你拿它怎么办?”她扬起手中的信笺。 李察接过它,朝着窗旁的蜡烛架子走去。“烧了它,然后不再提及。”他看着火舌点燃了信纸,火苗越腾越高,纸张在他的手中化作灰烬。“奈哲尔只是给出建议,但是选择权在我们。” “我们毫无选择。” “事实上,有的。” “我从不知道。”学士小姐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你好像没有拒绝对方。” 他拒绝了,但是未见成效。“我说的选择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你最好趁早给我们一个解释。”学士小姐指了指床上的衣服,“礼服已经赶制好了。如果你不想今晚的订婚宴出什么差错的话,最好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否则……我想我管不住罗茜。她都快疯了。” “她想去杀了爱若拉——” “爱若拉,叫的可真亲切。”门口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他扭过头去,发现女法师正倚着门框双手抱胸,满脸冷笑地看着他,“我觉得你还可以叫的更亲切一些,譬如‘我的爱人’。” 他皱起了眉头,“罗茜!” “怎么啦,这就让你生气了?你还真是维护那个婊子呢。”罗茜走了进来,房门发出轰然的巨响。“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吗?” “我已经向你解释过了。” 罗茜走到他的面前,无视学士小姐在一旁的劝说。她维持着嘲讽的笑意,冲着他吹了记口哨。“威胁对你真管用。”她说,“让你如此迫不及待。” 难不成让我看着你们死吗?李察盯着她没说话。 刚开始,女法师丝毫不肯退缩地与他对视,但片刻之后,她受伤般地移开了视线,并且垂下了头。她轻声骂着,“见鬼,现在需要安慰的是我,别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还想让我来安慰你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声,“你难道不知道女人都是无理取闹的动物吗?特别是我。尤其受不了你这个样子。好像我会杀了你……” 炼金术士忽然感到不知所措,他伸出手试图扶住罗茜的肩膀,却被她使劲甩手拍开。她垂着头,肩头轻微颤抖,似乎不愿意让他瞧见她脆弱的样子。李察求助地望向学士小姐。然而她的眼中也满是斥责,对他怒目相向。 歉意的话在口中囫囵许久,他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抱歉”。 “我用不着。”罗茜恼怒地低吼。 炼金术士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但是他必须得说点什么。要不是罗茜身体尚未复原,他丝毫不怀疑她已经找上了门去同爱若拉打起来了。“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这轮不到我们选。”他可以作妮安塔的后盾,为她出谋划策,让她放手去做。但他自己呢?他总得考虑周全,冲动换来的只会是苦涩且沉重的果实。“我没胆量拒绝。” “这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抱歉。”他再一次重复。 “说抱歉有什么用?它又没办法改变现状。”罗茜冷哼一声,但她的情绪趋于稳定。她飞快地擦了下眼睛,然后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尤有泪痕。李察吃惊于她真的哭了。愧疚涌上心头,并且彻底吞没了他。 “真难看。”他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既不像道歉,更加不像玩笑。 “管你屁事!”她骂了一句。 “别说脏话,罗茜。”学士小姐提醒她,然后她瞧向炼金术士,认真且严肃地对他说,“我们得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打算,李察。我们所有的分歧,指责,对你的不满,都来自你的隐瞒。”学士小姐毫不客气地指出,“很多次了,李察,实在太多次了——” “——就像陆月舞。”女法师接过话头。李察无法反驳,他垂下眼睛,听着她们轮流的审判。“像个男人一样地抬起头。活见鬼,你真应该庆幸我们俩跟那个小气鬼不同。要不然你现在就是个孤家寡人了。谁会关心你的死活。”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罗茜火冒三丈地打断了他,“你要是知道就不会对我们含糊其辞。好像我们都是长舌的妇人,会随处散播你的秘密。你打心底里就根本不相信我们,是吧?” 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瞧不出你做到了哪一点,把我们当做你可以依赖的伙伴,你的朋友,你的爱人!”罗茜大声叫喊了起来。她的眼中再度泛出泪光,熄灭了李察心中所有涌出的怒火,让他所有的反驳都堵在了喉咙里。“因为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是天杀的救世主!妈的,我快受够了。”她说完转身就走。 李察来不及思考。他伸手过去死死拉住了她,并把她紧紧抱在怀中。“放开我!”她就像一只发怒的雌豹般在他的怀里一阵乱踢,左抓右咬。“该死的,放开!” 这种时候怎么能听话?他怎么能放手?放手就意味着失去。他沉默不语,任凭女法师拳打脚踢。他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间,耐心等待她安静下来。“我只是不想让这种压力分担给你们——” 罗茜只是安稳了数秒。她在炼金术士怀中冷笑连连,“——即使做出错误决定,让所有人都因你万一犯下了的愚蠢错误去死?”她大声说,“你就跟那个疯癫起来什么都不顾的东方女人一样!难道也要我给你一巴掌你才肯清醒过来吗?” “你打过陆月舞?” 女法师冷笑着承认,“没错,她也差点杀了我。我们两不相欠。”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不知道。” 罗茜一把推开了他。“你怎么会知道?你喝醉了,你在同伊薇拉谈情说爱!”她几乎被妒火烧昏了头,她还在想试图扩大战圈吗?“罗茜!”学士小姐尖叫了起来。但这完全没能阻止她。“——因为你的眼睛始终色迷迷地盯着那个女人!你的爱若拉。” “罗茜!”炼金术士的怒火一下子被重新点燃。“你可以再说得离谱些,女法师!但你觉得谁会听你的胡言乱语,信你胡编乱造的污蔑?” 女法师紧绷着脸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闪烁着怒火。但是忽然之间,一切都好像被击退的幻觉般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她的脸上洋溢出炫目的光彩。“你既然问心无愧,那你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她轻声说了起来,斜着眼瞥着他,“一人智短,两人智长。你不会不知道。”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你的性格。”学士小姐冷言冷语地说。 那头狮鹰发出一声尖叫。 罗茜轻哼一声,“尽管通常那都是垂死挣扎。” 与她相处许久,炼金术士早已学会忽视她有时候的冷嘲热讽了。这就是她,真实的,可以触摸得到的爱人,那个以稀奇古怪的原因突然说出“联姻”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取代她。他得让她们明白这一点,让她们安心;让她们保持耐心,以及静待良机。 李察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会一一告诉你们。” “好呀,我洗耳恭听。”罗茜不屑地说,“但你最好别想着能糊弄过去。” 既然已经做出决定,他又何必再隐瞒?于是他将自己尚未彻底圆满,依然有着致命破绽的打算和盘托出…… “噢,见鬼!”学士小姐倒抽一口冷气,她惊魂未定地死死盯着李察,“你简直……疯了……这样做、这样做——” 然而女法师却是一脸兴奋。她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她抓着李察的衣袖,“这真是胆大包天。”她难掩激动,“但是我爱死这计划了。我等不及了!” ☆ 王座厅里灯火辉煌,人潮涌动,几乎全部都是些贵族、富豪。他们盛装出席,浑身喷洒香水。浓郁的香气刺激着鼻腔,让人只想打喷嚏。 “晚上好,我亲爱的小姐。”一个故作绅士,手指上带着五只戒指的肥胖商人抖动着浑身的肥肉,就像一只睡在粮仓里的巨大硕鼠。“我能请和你喝一杯吗?” 那位穿着蓬蓬裙的贵妇人对死胖子不屑一顾,她向年轻的贵族抛着媚眼。“爵士先生。” 年轻的贵族对贵妇人的挑逗似乎难以抵抗,他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那个满脸脂粉,将黑色皮肤几乎全涂成了白色的女人。 然而,这丝毫没能引起炼金术士的关注。他冷眼旁观王座厅里的众生百相,将对方当做了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因为他们全是黝黑皮肤,就像是黑猩猩。 “巴顿亲王到。”侍从官拖长了声音大声喊道。 矮胖秃头的巴顿亲王拖着一条绛红色的披风出现在王座厅里。妮安塔满脸不愿的挽着前者的胳膊,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直到瞧见炼金术士,她才安心地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这时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在瓦利亚人看来一定是美貌无比的贵妇人凑上前去,她似乎在朝妮安塔大吐口水,同时挤出虚伪的笑意试图巴结讨好那个白痴亲王,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那个女人被卫兵一路架着扔出了大厅。 听着她的咒骂、求饶以及惨叫,炼金术士耸了耸肩,权当笑话。 “李察。” 他的耳边响起女人平和的声音。炼金术士转过头去,看见女魔法师正站在他的身后,金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爱若拉——” 身边的女孩子们毫不掩饰她们的敌意。就连陆月舞也难掩眼中的厌恶。就算她知道了理由以及他所有的理由,也不免怒意。“我不妨碍你们了。”她说,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女法师冷眼瞧着女魔法师。“哈,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不要脸的老女人。”她讥讽着,嘴巴砸的啧啧作响。“还戴着你的黑纱,难道你的脸上真长满了脓疮吗?” 爱若拉斜眼瞅着她,“即使是那样也与你无关。” “嘿,你不是自荐枕席想成为我们的姐妹吗?结果到现在也不敢露出你的真面目。”罗茜压抑着怒火,仿佛酝酿已久的火山。“我真怀疑,你的诚心到底有多少。” 女魔法师不为所动,“订婚的是我,不是你们。” “是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呢。”罗茜说,“还大言不惭的说愿意分享……贱货。” 爱若拉眯着眼盯着罗茜许久,李察忽然感觉到了风的流动。“但是你的心里对此颇为期待。对吗?我亲爱的法师大人。” 罗茜竟毫不反驳。“没错,”她轻声笑道,“我等着你在床上求饶呢。老处女!” “那我们走着瞧。” “走着瞧吧,老女人。”女法师一边离开一边说,“你让我感到恶心了。所以尽量卖弄你的风骚,用你的法术去诱惑男人吧。免得某些混蛋到时候提不起丝毫兴致。我祝你好运。” 女魔法师鞠了一躬,眼中笑意盈盈。“多谢你的好意。” 侍从拉开了王座,巴顿亲王站了起来,“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席里斯郡的统治者,亲王巴顿要宣布一个好消息。”他大声说道。在场宾客一脸茫然,他们都完全不知道喜从何来,像是被谎言骗来。“在我身边的这位美丽的小姐,”妮安塔的胳膊被他紧紧拽着。她惊恐地向炼金术士投来求助的目光,但李察对此对此束手无策。“她是金船伯爵的女儿……” “——那个怪物。”周围一片低声的惊呼。 “……河间地的继承人。”巴顿亲王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得意。“我在此向你们宣布,我将迎娶美丽的妮安塔小姐,将她视作我此生的挚爱,永生不变的爱人!” 大厅里陡然间变得鸦雀无声。 宾客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短暂的死寂之后大厅里变得比蜂巢更加吵闹。他们不住询问旁边的人,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问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炼金术士瞧着惊讶的宾客们,心想他们大概还没弄明白其中缘由。 “肃静,肃静。” 直到士兵用力把长勾刀的尾端砸向地砖,大厅被震得一阵晃动,红色的砖尘都天花板上洒下来裹满他们全身,他们才渐渐安静下来。然而这并不能抹除他们的不满。 “亲王殿下,”一个有一撮山羊胡的老者质问道,“您怎么能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巴顿亲王的好心情尽数消失,只剩下勃然而发的恼怒。他紧紧攥着拳头,用力捶打黒木王座的雕花扶手。“我要娶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老家伙?”他大声骂道,“我才是亲王,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是你要结婚吗?”\n 那老者一脸惊恐,“不,不是。”他手足无措地说,“殿下,我是说,我是说……这位小姐,她……” 147 “她怎么碍着你了?” “她配不上您呀。”年老的贵族似乎将巴顿亲王的怒火和仇恨当做了虚伪的假象,继续挑战着巴顿亲王的底线。“席里斯郡难道就找不出更适合的女人了吗?这里的每一位女孩都渴望成为您的妻子,妾侍。您为何对她情有独钟?她不过是外来的女人……而且,她的模样……她的地位根本无法与您相提并论。” 巴顿亲王耐着性子听前者说完。他斜着眼睛瞧着对方,愠怒地问道,“说完了吗?” “我、我没有说的了。” 亲王一指大厅外面,“那就闭上你的嘴巴,给我滚。” 老者手脚颤抖,脸色煞白。“亲、亲王殿下——” “你的耳朵聋了吗?”巴顿亲王尖利地大喊,老者腿脚发软,一脸难以置信。“你老得太快了,我应该解除你的所有职务。” “您不能这么做,”老者震惊地叫道,“我侍奉过先王。” “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巴顿亲王不屑地冷哼一声,“卫兵!”他高叫道,“把他拖出去。” “不,亲王大人,您不能这么做……”老者惊恐地看着卫兵朝他走近,他慌乱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他瞧着巴顿亲王,可怜且悲哀地看着后者,几乎就要跪下来哀求。旁边的人替他求情不禁毫无效果,反而更加激起了巴顿亲王的怒火。“拖他出去,立刻!” 他的叫喊在大厅里回档,嗡嗡作响。所有人震慑于他的震怒,鸦雀无声。 “我没办法忍受你们说不!”巴顿亲王对着所有人说道,“我才是国王,不是你们。你们这群愚蠢的白痴,竖起你们的耳朵听清楚。在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她的出身比你们都更加高贵。在她面前,你们不过是一群嗅到了狗屎的苍蝇!” 人群里沉默了好一会,每一个人都对妮安塔怒目而视,但又极快的扭转开视线,不敢多做停留。他们的脸上充满了不甘,嫉妒和悲愤。这种情绪折磨着他们,让他们没法吞下恶气。 “可是。”人群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可是……” “可是什么?”巴顿亲王扫过人群,暴怒叫喊,“说!”四周却忽然安静下来。无人敢直视巴顿亲王的眼睛,无人敢说一句话。“说呀!刚才不是还在像老鼠一样叽叽喳喳,现在就统统成了哑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人群里一个年轻的女人甩开了旁边男伴的手走了出来。她毫不退缩地看着亲王,大声说了出来,“我知道她是谁,金船伯爵唯一的女儿,顶着继承人的头衔。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些。她就那个怪物,专门和男人***,肮脏下作恶臭无比的恶魔!” 妮安塔的脸变得更白了,她一脸恐慌,在高台上瑟瑟发抖,仿佛是接受审判的囚犯。“不,我不是,我不是你说的那个怪物。”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不停地重复,“我不是。” 巴顿亲王怒不可遏,“住嘴!”他暴喝一声,“卫兵,卫兵在哪?拔掉她的舌头。” 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那个女人腿一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她的脸上一片死灰之色,夹杂着懊悔与绝望的表情。“亲、亲王大人——” “您不这样这样做呀。” “沙漠之母在上,快开开眼吧。“ 骚乱的人群里求情与指责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乎快要掀翻屋顶。 就连炼金术士都吃惊于巴顿亲王残暴的决定。他曾在史书上看到过暴君的种种劣行,但他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会亲眼所见。 好些沙漠之母的信徒们跪在了地上祈祷,寄希望他们的神明能阻止惨剧的发生。然而,他们所谓的神使小姐就藏在人群里,对此冷笑连连,不屑一顾。 “你不去阻止他们?” “噢,我亲爱的炼金术士,你不会不知道克莱格的嗜好。” 他真的不知道。他又不对那个混账顶礼膜拜。李察没有转过头去,也不难想想出对方那双金色眼眸里的狂热。他略带嘲弄地开了口,“他既不是神,更没有‘残暴’神职。” “魔神俱都如出一辙,死亡便能讨他欢心。”女魔法师说。 “我认为你死了他会更开心。” 对方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再者说,这是杀鸡儆猴呢。”她看着怒意勃发,杀机闪现的矮胖秃子轻蔑地接着说道,“对于这个愚蠢的死胖子来说,他在强撑着呢。面子和自尊在他眼中比什么都重要。他无法容忍别人的拒绝。” “是因为他太矮了吗?” 就目测而言,巴顿亲王的身高甚至比娇弱的妮安塔还要矮上半个脑袋。 “谁知道呢?”爱若拉耸耸肩,“你得去问他自己。” 总而言之,不断受伤的自尊使得巴顿亲王听不进任何规劝与祈祷,所有的恳求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反而让他的怒火好像即将爆发的火山般让人畏惧。 “统统闭上嘴巴。”巴顿亲王紧紧抓住王座椅的扶手,浑身的肥肉因为发怒而颤抖。“卫兵,还等什么,拔掉她的舌头!谁敢留情,就砍掉你们的脑袋!” “不,亲王殿下,您不能这么做。”一个人试图顽抗到底,“律法里没有这样的刑罚。” “没有?”巴顿亲王冷笑着说,“那是什么样的刑罚?” “只有鞭刑。” “鞭刑?那就从现在开始改掉就好了。”巴顿亲王不假思索地做出决定,“对于长舌之人,一律施以拔舌之刑——” “您……这样不和程序……还应该由御前议会讨论。” 巴顿亲王重重一拍扶手,大怒咆哮,“他们是国王,还是我是国王?” “当然是你。您,您才是我们的君王。” “既然我是国王,那我就有权利这么做!”巴顿亲王一语堵住了他们的口。“士兵,还在发愣,你们想死吗?” 士兵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走上前去,一人手里拿着冰冷可怕的钩子。“不,不,别过来,求求你们别过来。”那女人疯狂的挣扎,不住的求饶。她的脸上涕泪横流,绝望让她趴在地上,没有丝毫力气。“我错了,我错了。别这样对我,别这样……” “等一下。”巴顿亲王忽然制止了士兵,人们一时间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却听他说道,“别在这里,别吓着妮安塔小姐了。把她拖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去处理掉。”他烦恼地摆了摆手,“赶快拖出去,别让王座厅染上鲜血。” 他试图以此来博得妮安塔的欢心吗?炼金术士不屑地想,真够拙劣的。 那女人的求饶声一直响了很久,然后在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惨叫,而后一切归于平静。大厅里的每一位客人大概都在后悔参加了今日的宴会。他们就像是一群斗败了的公鸡,垂在脑袋,耷拉着满身乱糟糟的鸡毛,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座城市没有发生叛乱,”李察评论道,毫不掩饰他对所谓信仰的厌恶和憎恨。“真该感谢你们。你的蛊惑术法真可谓出神入化了。” 女魔法师全盘接受了他的“赞美”。“一个愚蠢的、残暴的、贪图享乐的当权者,总比聪明的家伙容易控制。”她挑着眉毛说道,挥洒着得意。“他需要的对我们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这样一个家伙,比制造一个傀儡更简单。” “我深有感触。” “好啦,我们别聊这些煞风景的话题了。”女魔法师忽然向他吹了口风,他听见魔力在雀跃的跳动。那股暗沉粘稠的魔力让他感到恶心。“你不觉得我们还应该给他们再添一把火吗?他们都还不知道更震惊的消息呢。” 他们之间的婚约。 “我迫不及待了。你呢?”爱若拉在他耳边轻笑一声,然后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她的长袍左右摆动。挡在她前面的家伙毫无预兆地被左右推开,仿佛有一整支瞧不见的军队在为她开路。周围的人左摇右晃,一阵咒骂。但当他们看清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女魔法师时,他们所有的抱怨都变成了虔诚的跪拜。几乎所有人,不管是真挚还是虚伪,他们全都跪了下来,向女魔法师表示他们的虔诚。“你不一起来吗?”她忽然转过头对炼金术士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包含困惑,疑虑,敌意与轻蔑。好好看着吧,待会请小心你们的下巴。希望你们这群黑猴子都没有心脏疾病。李察在心里轻蔑地想着,跟上了爱若拉的脚步。 旁边,女孩们在盯着他。她们的目光复杂,充满蠢蠢欲动的疯狂以及无法掩盖的痛苦。李察只能以目光安抚她们,给她们足够的信心,同时暗暗祈祷她们——特别是罗茜不会冲动。 “你的未婚妻是我,别乱看。”爱若拉忽然挽住了他的手臂,轻声说道,“不然,小心你的眼睛。” 李察深吸了一口气。他收回了视线,直视前方。 事到如今,他无所畏惧。 “神、神使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女魔法师的身上,但她恍若未觉,依旧我行我素。“你不挽着我吗?”爱若拉歪着脑袋,凑在炼金术士耳边轻声说,“高兴点,我亲爱的未婚夫,别苦着脸,好像我会杀了你。”她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亲昵的姿态让旁人惊掉了下巴。 炼金术士听见了旁人咬牙切齿地声音:“白魔鬼。” 在周围投来的如利箭般诧异的目光中,李察感到浑身不舒服,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他现在一定是体无完肤。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在人群的拥簇下显得完全不起眼的女孩们。她们的眼中全是痛苦。“你觉得我能高兴起来吗?”他问。 “你会的。”爱若拉肯定地说。她的手指抬了抬,在她手指的那个方向,阴影里站立着一个挺拔如山的壮硕战士身影。毫无疑问,那属于侍卫队长亚汉。“所以,高兴一点,至少也得装出个笑脸。” 李察顺从地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这样如何?” 女魔法师盯着他看了一会。“你真爱说笑。”她说,“但是勉强算你合格了。” 她以李察无法反抗的力量拖拽着他走上高台,与巴顿亲王并肩站立。“小姐,您,您这是……”巴顿亲王被蒙在鼓里,他对爱若拉出格的一举一动毫不知情,呆滞的看着他们,不知如何是好。“您怎么和白魔鬼在一块?” “很简单啊,”爱若拉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他是的未婚夫君。” 比起巴顿亲王即将迎娶妮安塔的婚讯,这更令人难以置信。所有人,无论是真还是假的信徒,他们全都呆滞在原地,像是被这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震晕了头。好一阵,他们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然后掀起了一阵山呼海啸般地乞求声浪。 “这……这不可能……”老人和女人被惊呆了,哭泣着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您是神的女儿,为何要嫁给白魔鬼?他是没有信仰的渎神者呀。”他们眼泪和鼻涕涂了满脸,更有甚者甚至在坚硬的石砖上不停磕头,表明自己的反对以及他们的虔诚。 冲动的男人们则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们涌了上来,一个穿着军服,腰间挂着佩剑的军官差点笔直地跳上高台。他与李察眼睛对着眼睛,就差拔剑指着他的喉咙了。 “你这魔鬼,”他大声质问,“你究竟用了什么可耻的手段?” “我才是受害者——” “放你的屁!”那军官骂着粗话愤然打断了他,“你这个耍尽肮脏下作手段的魔鬼!”他悲愤地看着女魔法师,在她的身前跪了下来。“神使小姐,只要您一声令下,我愿意为您杀了他!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爱若拉的眼睛冷了下来,而那军官却浑然未觉。 他死死盯着炼金术士。“我要跟你决斗。”他把白手套扔到李察脚边。 “决斗?”李察眯着眼睛看着他,“我也想杀人呢。正好求之不得。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把你丢掉的垃圾捡起来比较好,否则惹恼了你的主人可不好。一头看门狗至少也得懂得分清你主人的心思吧。” “管他们屁事。”爱若拉冷声咕哝道,然后提高了音量。“听我的命令,先生,拣起你的手套。这是巴顿亲王的王座厅,不是你家的斗兽场。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那男人像是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小、小姐?”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女魔法师没了耐心,“照我的吩咐去做!” 军官像是被使劲鞭打过的小狗一样哀伤地弯下腰,就差用嘴巴去衔起那条白手套了。女魔法师在高台上昂起脖子,像是骄傲的天鹅扫过因她的怒意而颤颤巍巍的众人。“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说,“而这也正是沙漠之母的喻示。”只用一句话,爱若拉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148 “骗鬼去吧。”李察在他身边低声咒骂。 然而女魔法师听见了他的嘀咕并对他回应道,“他们比鬼还不如。” 尽管大多数人都还处于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但是晚宴依旧按计划进行。然而,所有人都对端上来的美味佳肴毫无胃口,甚至连银制刀叉仿佛都成了重若千斤的稀世宝剑,诸神兵器,只要稍微碰触就会要了他们的命。男人和女人们统统盯着眼前的酒杯,不停地向侍从索要酒壶。炼金术士心想就算他们喝到口中也一定会觉得她的味道仿佛下水道里的臭水。 在宴席的角落,罗茜已经无法忍受这氛围,愤然地离席而去;只剩陆月舞和学士小姐在低声交谈,只偶尔向他投来短暂的一瞥。 “你今天应该关注的女人是我。”女魔法师在他的耳边说着。 李察冷哼一声,“我可以认为你是吃醋了吗?” “如果这样能让你觉得好受一些,”她说,“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我吃醋了。我比她们更让你冲动,不是吗?” 炼金术士斜眼瞅着她,“你也好不到哪去,不是吗?”他冷笑着说,“你大概比我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入洞房了。” “当然,”她好似没听出李察的讥讽。“越早越好。” 大厅里的空气像是粘滞住了,固结成一团。宴会死气沉沉,就好像坐着的是一具具尸体。 “见鬼的!都给我笑起来!”巴顿亲王骂骂咧咧地说道,“卫兵,去叫些角斗士来!我受够现在这样子了!今晚是我跟妮安塔小姐的订婚晚宴,也是神使小姐与……” “白魔鬼。”李察提醒他,也同样是提醒自己。 “……白魔鬼的大好时光。”他顺口接道,“该死的!都给我举起酒杯。我想听到祝福的话,而不是所谓的‘不’,‘这不可以’之类的话,我不想听到任何拒绝!” 众人强作欢颜,举起酒杯,祝福声从他们的口中不情愿地说出。但这似乎也足够愈合巴顿亲王脆弱的尊严。他在虚伪的祝辞中哈哈大笑,他拍着手吩咐,“让角斗士上来!” 于是在卫兵的带领下,两个强壮有力的角斗士走到了王座厅当中,向巴顿亲王双腿跪下行礼。巴顿亲王抬了抬手。他们便站了起来。角斗士未穿戴防具。他们精赤着上身,露出鼓胀的肌肉以及遍布前后左右的可怕伤口,有一些甚至是致命的伤势。其中一个角斗士胸前有一条从肩膀直到腰部的伤口,另一个的脸则像是被无数把利刀割过,嘴唇翻起,脸颊的肌肉近乎被野兽啃食。不得已他甚至戴上了以免惊吓他们的面具。 “你们都是勇猛的战士,”巴顿亲王说,“但是今晚只有一个胜出者。那个人将得到我的奖赏:金钱,以及……自由!战斗,至死方休。” 战斗点燃了激情,贵族们齐声高喊,“至死方休!” 两名角斗士面对面站立,周围安静下来,他们对持了片刻,然后几乎同时大吼了一声,朝对方扑了过去。那个有着可怕伤口的角斗士梳着短发辫,一头撞进了对手的怀中,一只手抓住对方的胳膊,试图将对方扳倒在地。但是他的对手虽然壮硕如象,却灵活似蛇,轻巧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前者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他的脸上一片惊恐,转眼就成了绝望。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伴随着骨头折断的脆响,他痛苦地跪倒在地。 然而这并不算是结束。 他的对手仍旧没有结束的意思,他没有放过他。他直接走到了另一个角斗士身边,双手抱住了对手的脑袋。他的对手几乎痛晕了过去,一脸呆滞,似乎全然没有了知觉。那人狰狞地笑着,破破烂烂好似鬼怪般的脸上肉块和蜈蚣般的伤口蠕动着,更显恐怖。他抬起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李察。他的眼中带着残忍和并不遮掩的仇恨。然后他一扭胳膊,一声脆响,他的对手的脑袋便歪歪扭扭地搭在了一边,整个身子滑落在地。 男人们倒吸一口冷气,随即便大声叫好;女人们则紧紧捂住眼睛或是嘴巴,按住胸膛,连气也不敢喘一口。巴顿亲王愣了一下,似乎同样受到了惊讶。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炼金术士不禁怀疑是不是他的恶疾突然发作。 “一场精彩至极的战斗。短暂,但是激烈。”死了人还算不上激烈那就奇怪了。巴顿亲王喘了几口气,像是在掩饰和按捺心里的恐惧。然后才接着说道,“你,角斗士,过来点,作为获胜者,你有资格站在我的前面。”那名角斗士依言上前几步。他低着头,但是李察忘不了他刚才眼中的仇恨。他困惑无比,不明白对方的恶意从何而来。但是他的手仍旧按在了剑柄上,浑身紧紧绷着。“除了我所承诺的金钱和自由,你还想要什么吗?”巴顿亲王问。 角斗士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带着残忍且戏谑的笑容,仿佛是在看待落入陷阱的猎物。支离破碎的脸蠕动着,使人遍体生寒。巴顿亲王无法抗拒地退后了数步,双腿打着哆嗦。而角斗士从始至终都死死盯着炼金术士,眼睛一片通红。李察看见他的眼睛里是纯粹的恨意,无法化解的杀戮**。 “我要什么?”他冷笑一声,然后声吼了出来。“他的命!” 毫无预兆地,他高高跳了起来,好似一头狮子朝着李察凶狠地扑了过去。 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宾客们开始连滚带爬地跑向出口。一张桌子在推搡中被掀翻,盛着汤水与乳鸽的银盘乒乓坠地,滚烫鲜美的汤汁浸湿了红毯。女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桌子和石柱后面,好像那是战神手里的盾牌。 角斗士跃上了高台,一步跨上了炼金术士面前的桌子。他声嘶力竭的大叫着,一张恐怖至极的脸上破破烂烂的伤口就像无数张长满利齿的嘴巴。面具下的眼睛透着如此浓烈的恨意和暴怒。那股恶意让炼金术士感到心惊肉跳。对方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炼金术士甚至没来得及拔出剑,他无法控制地向后倒去。 李察狼狈地就地一滚,新衣裳上沾满了粘稠的汤汤水水。角斗士的拳头擦着他的耳朵砸在红砖石上,飞溅起来的碎屑打在他的脸颊上,一阵灼热般的疼痛让他感到心惊胆战。 士兵们高喊保护亲王,抓着长戟从两旁跳上高台。他们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唤回了好些贵族青年的神志。女魔法师娇弱的姿态一定是迷惑了他们,让他们奋不顾身地一边叫喊“保护神使小姐”,一边无所畏惧地冲了上来,仿佛这样就能让女魔法师回心转意选择他们一般。 然而角斗士直接一把抢过了士兵手中的长戟,并顺势将其送进了那名士兵的的腹部。士兵惨叫着倒下,角斗士暴喝一声,竟抓着长戟将士兵举了起来,把挂在上面的士兵当做了大锤,抡圆了砸到一片试图阻拦他的家伙。他大笑着,把长戟投掷了出去。士兵撞到了一片来不及避闪的家伙,长戟透体而出,又把另一个士兵钉在了地上。长戟的木杆仍在颤抖不已。 所有人都为角斗士的强悍震慑,他们惧怕得踌躇不前。 角斗士冷笑着活动手腕,扭着脖子,他死死盯着拔出长剑的炼金术士,手指着他,一字一句地冷声说道,“我要你死!” “那就来啊,白痴。”他擦去脸上的汤汤水水,冲角斗士吼道,“别废话了,来啊。” “迟早的事儿,白魔鬼。”角斗士冷笑着,“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李察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对死人的名字不敢兴趣——” 一个年轻贵族试图从角斗士的背后悄悄接近他,手里抓着一把短剑。但还没等他靠近,角斗士就发现了他,狞笑着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扭断了他的手腕,夺过短剑。年轻贵族大声惨叫起来。 “别叫,给老子安静下来。”角斗士说。他稍一用力,贵族的惨叫就变成了呜咽,窒息让他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前者用残忍的视线扫过围住他的士兵。“滚远点,你们这群蛀虫。”他不屑地说,“这是我和白魔鬼之间的事儿,阻挡我的人统统去死。”说着,他暴虐地把那柄短剑塞进了那贵族的喉咙,然后随意地把后者扔到了一旁。“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这是最直接的恐吓。贵族们几乎吓破了胆。李察听见爱若拉不屑的冷哼。不过他本就没打算依靠这些碍手碍脚、缩头缩脑的蠢货。 “你就看着吗?”他斜着眼睛扫过女魔法师的淡金色眼睛,“我可是你的未婚夫。” “你终于肯承认了。”爱若拉的眉毛好似月牙般弯了起来。“我真高兴。但是……他说了,这是你们间的事儿。我还是别打扰你们男人之间了结恩怨了。” 炼金术士对此嗤之以鼻,她什么时候把这些事分的这么清楚了?她就是想看到出丑,想等着他去求她,李察清楚地认识到,说不定她还会在暗中给对方施予援手。“那你就管好自己的嘴巴,”他警告对方,“别说什么别人听不懂的话。” “否则呢?” “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在另一边,陆月舞向他打着手势,她持剑从角斗士的身后包抄。她隐藏得很好,躲在人群当中迂回前进。角斗士应当发现不了她。但他毫无预兆地转过身,一双包含恨意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措手不及的女剑手。 “那边的白魔鬼小妞,别想藏了。”他嚣张地喊道,“你也得死。” “爱若拉!”李察高叫道。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身砍向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你就这么想看着我死吗?” “怎么了?”她装着傻,无辜地看着他,“我什么也没做。” 空气里涤荡的魔力莫非都是他的错觉?“你自己心里清楚!”李察冷笑着,“别痴心妄想了,就算我死掉也不会求你一句。” 短暂地沉默之后,女魔法师盯着他开了口,“炼金术士,对你来说,有这么难吗?” 她觉得操控别人,看别人臣服于她会给她无边的满足快感吗?贬低他人就会让她收获喜悦吗?“那得问你自己。”李察说,“好好问问你的自己在想着什么,而你又在盘算什么吧。爱若拉,不是所有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面,每一个人都会像傀儡一样任你摆布。” 女魔法师冷眼瞧着他,寒冰般的话语从她的面纱下面传了出来。“炼金术士,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你空虚了,”他不屑地说,“我用手指也能满足你。但是我怕你的那里也藏着利刃。” 魔力在他的耳旁汇聚成漩涡,仿佛困兽般咆哮。“我会记住你对我的侮辱。” 李察对此视而不见,“可是,我有说错吗?” 当然没错。所以那个角斗士好像收到指令般径直朝他扑了过来。“你要死,白魔鬼!”他眼中的仇恨仿佛也混杂着女魔法师对他的憎恶。 李察往旁边一闪,长剑顺势一引,剑身卷起白茫茫的符文之光,在灯下翩跹舞动。他明白对方瞅准的是他的手腕,他绝不敢以肉掌与握住剑刃。于是他抖动剑身,轻巧地踩过一张掀翻的椅子,落在了另一边。陆月舞赶了上来,与他并肩站立。 “他是谁?”女剑手问。 “鬼才知道。发了疯的信徒吧。”他猜道。 角斗士擦了擦口水滴出的嘴角,“两个人一起上?”他斜眼打量他们,“还是全副武装。”他砸着嘴巴,狂乱地说,“也好。正好一次解决。可惜,还有几个女人,还有那几个战士都不在——” “你究竟是谁?” “我?”角斗士冷笑着,脸上的伤疤在诉说着化解不开的浓烈仇恨。“无名之辈。”他说,女魔法师就站在他的身后。一时间炼金术士恍惚间产生了他就是女魔法师操纵的傀儡的错觉。魔力在他们之间振荡着,激起空气里一圈圈无形的气流。 “一起去死吧!在地狱做一对亡命鸳鸯。”角斗士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他的拳头带起呼啸声,直掏炼金术士的胸膛。 李察往后撤了一步,陆月舞配合往前,一剑逼退对方。然而这一次,角斗士并未选择退缩。他在陆月舞收剑的时候冲了上来,迎上仓促的剑锋,以**对方魔法剑刃。五指犹如铁钳抓向陆月舞的手腕。 “松手!”炼金术士大喊。 陆月舞松开握剑的手,无力的剑锋往下掉落,而她退后一步以避开角斗士的五指。她往后一仰,伸直的脚恰巧踢起长剑。长剑一声龙吟,笔直冲上天空。角斗士一声闷哼,李察看见他捂着脸,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他的面具裂成两半掉在地上。 149 炼金术士看着眼前角斗士那张满是血污、破破烂烂的脸,忽然与记忆当中已经模糊了的那个家伙重合,李察认出了他——“毒蝎卡奥!”他抑制不住地惊呼。他怎么变成了这模样? “我真感动,你竟然还记得我。”蝎子放下手,鲜血已经渗进他的眼睛:现在真的是一片血红之色了。他死死盯着李察,仿佛毒蝎扬起了渗出毒液的可怕尾刺。“但别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们。兄弟们的命,你们要一一偿还。” “黑鬼,别光说不做。” “马上你们就能品尝到死亡了。”毒蝎卡奥狞笑着说。他举起沾满血的手掌送到嘴边,伸出舌头将其吞进肚子里。陆月舞皱起了眉头。“很快。”他放声大笑起来。尖利的笑声似乎能撕破石砖的穹顶。然而转眼间,他的笑声便成了痛苦的嚎叫。他的双手紧紧抱住脑袋,背部像虾子一样弓了起来。他的手指抓扯着自己的脸,扣下条条碎肉,变得恍若恶魔——他脸上的伤竟然全是自己抓出来的!李察不由一阵胆寒。 所有人都惊恐不安,当毒蝎卡奥的嚎叫停止下来,抬起头的时候,人群里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更多的人逃了出去。好些个贵族和士兵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巴顿亲王和妮安塔被保护着退到了入口处。空气里弥漫开一股尿骚臭。 毒蝎卡奥露在外面的身体上长满了浓密的,又粗|又短、晃动不止的灰色尖刺。在粗胖的脖颈上方的,是两只纽扣大小的血色眼睛。那对眼球位于长长的口鼻两旁,那长臂覆盖着淡红色鬃毛,下面是满口白亮的尖牙。 “怪物!”人们叫道,“魔鬼!” 炼金术士深知眼前的家伙是什么。“又一头恶魔。”李察不屑地说,“哪里都能遇见你们。就像黑太阳一样阴魂不散。” 毒蝎卡奥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这就是现在的我,白魔鬼。”他的笑声既尖又难听,仿佛破铃铛。粘稠的口涎不断从他像狗一样喘息着的舌头上面滴落下来。“我受了那么多痛苦,被人蛊惑,受人欺骗,最后变成了这个模样……恶魔对上魔鬼,这真是完美的对决,不是吗?” “是啊,死的通常都是白痴一样的恶魔。你们的主人不会不知道。”李察对他不屑一顾。对付人类他还有所顾忌,但是论到对付恶魔,这再简单不过了。现在他只是紧紧盯着女魔法师。“爱若拉,难道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女魔法师耸耸肩,“没什么好说的,我的未婚夫大人。” “好吧。”他摸出一瓶药水,然后全数倒在了剑身上。符文长剑闪出一阵光芒,混杂着橙黄明亮的光线,仿佛阳光。“那我准备的东西就派上用场了。说真的,爱若拉,我等这机会很久了。我迫不及待想试试这东西对你的玩具们有什么样的效果了。来吧,小蝎子。” 侍者替他们打开门,“进去吧。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敌意,浓烈的化不开的戒备,同时也带着深入骨髓的紧张以及不安。他的腿脚仍然在打着颤,但是眼睛故作镇静的死死盯住炼金术士。 “别这样看着我,黑鬼。”炼金术士恼怒地警告他,“老子也够心烦了。别惹恼了我。” 侍者仿佛因他的愤怒而战栗。他呆立在原地,满脸惊恐。 “李察——”陆月舞试图唤回他的冷静,然而他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心里的烦闷和怒火。那个女魔法师,他在心里冷哼不止,她真以为她吃定了我吗?以为我会任她摆布吗?以为光是威胁和恐吓就足以让她为所欲为了吗? “炼金术士,我会记得你对我的污蔑与侮辱。”爱若拉眯起眼睛对他说道,“你最好别后悔今天对我说的一切。” “后悔的人应当是你,爱若拉。”李察回应道,他无视对他怒目而向的瓦利亚人信徒——他们当中既有富商也有贵族,也少不了尊贵的亲王——就他看来,不过是一群可怜的受骗者罢了。“你扪心自问,是谁导演了这一切?魔力不会说谎。别以为别人都是傻瓜。” “我什么也没做。” “除了白痴,没人会相信。”他冷笑着收起剑,“知道吗?你的否认只会让我觉得你愚蠢得就像一头母猪。请原谅我这么形容,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别的生物能与你相提并论了。难怪,若不是这样,你怎么会被那个羊角魔欺骗呢。” “够了!炼金术士!”她高叫起来,“我发誓,你会后悔的!” “那我就等着。” “你是应该等着。”女魔法师咬牙说,“你应该为你的自以为是,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因为你根本就什么也不懂,因为你总是为你的错误而胡乱指责他人!” 她理直气壮,淡金色的眼睛蕴含怒气。然而炼金术士对此嗤之以鼻。她若真是那么无辜,又为何袖手旁观不说,还对蝎子施予援手,打定主意看他出丑,等待他求饶?“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爱若拉,而言词就像风。”李察最后说,“至于现在,我们就没有丝毫信任可言。” 她似乎永远也不明白,即使是最卑微的棋子也会有自己的**。她会彻底失望,乃至绝望的。炼金术士在心里发誓。 “李察?”学士小姐稍微推了他一把,然后她对旁边的侍者说,“这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后者不情不愿地鞠了一躬,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李察回过神来。“我没事。”他摆着手,然后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正在养伤的布兰德坐在椅子上,转过一张受到重创的脸,用一只独眼盯着他,“赛拉斯廷,刚才出了什么事?我听见外面的尖叫和喊声。” 罗茜翘着一条腿待在一旁,手里抓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她歪着头瞧着炼金术士,“我哪也没去。”她首先申明道。然后她留意到了前者身上的污渍和尘土,额头上的擦伤。“看来我错过了好戏。”她说,“怎么啦?那女人打算对你用强吗?” “差不太远。”他把长剑放在桌上,“最重要的是她没能得逞。” 女法师轻哼一声,放下了酒杯,“我看也没什么区别。”她站了起来,仔细检查他的伤处。口中却不依不饶地说着,“怎么,今晚不去和她同床共枕?” “只怕我会被吃的连渣也不剩。” “只怕不见得——” “罗茜,你真应该留下来亲眼目睹。”学士小姐抓起她的酒杯灌了口酒压惊。“李察所言不差。他说的是真的。那个女魔法师蓄意为之,她想让李察出丑。” “你反抗到底啦?”女法师妩媚地轻笑一声,“我是不是还应该给你些别的奖励——” “咳、咳!”布兰德剧烈地咳嗽起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我该去休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缠着绷带的半边脸,“赛拉斯廷,你有药吗?” 罗茜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轻声咕哝道,“早就该这样了。” 炼金术士当做没听见。“什么药?”他问。 “治疗药剂。当然还有一些麻醉剂最好。”布兰德说,“催眠药是第二选择。”看样子是疼痛与瘙痒折磨得他无法入眠。“有多少就给我多少。”对方盯着他,飞快地扫过女孩子们,“听上去留给我养伤的时间不多了,我得赶快好起来。我早该知道,遇见你就不会有好事发生。这是第几次了?” 鬼才会去计算这个。何况遇见他之后李察自己不也是惹祸上身了吗?所谓善有善报通常都是世间最大的谎言,因为再没有诸神去监督世人的所作所为,再没有诸神替世人掌管道德的最后一道底线。能够不被反咬一口李察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我这里还有一些。”李察从包袱里抓出好几瓶放在桌子上。“这是三天的剂量。你知道服用过量是什么后果。”他提醒对方。 “有你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我没那么愚蠢。”布兰德把小瓶子在身上放好。他扭过头来瞧了李察一眼。后者觉得他的目光里透着某种程度的羡慕和嫉恨,也少不了无可奈何的悲哀。“我的耐心比你好,”他说,“只是运气没你好罢了。” 他知道,布兰德在说他的左手。爱若拉治好了它,让它完好无损,就像从没受伤过。魔法在某些方面的确比炼金术更加不可思议。他的左手在对方的注视下无意识的抽搐。 布兰德叹了口气,“我只想让自己还能握住武器,就这么简单。”然后他径直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了。罗茜把下巴搁在炼金术士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哼了一声,“这家伙——”她说,“总一副我们欠了他钱的样子。欠揍的混蛋。” “总比之前要好。”李察说,“那天可是恨不得把我扔到海里面,还得是要绑上几个大铁块。现在,至少能正常点说话了。” “他的朋友死了,是吧?”陆月舞一边打理长发一边询问。 “嗯。”李察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成了水鬼。” “列奥人……”学士小姐用手撑着脸,眺望窗外漆黑的夜空。“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会一股脑的钻出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快回去。” 每一个人都想。这里人生地不熟,遍布敌人眼线,脚下的每一处地方都是致命的陷阱。然而,自他们的漫长旅程伊始,他们就好像是在越发深入蜘蛛盘踞的洞穴,被粘人的蜘蛛丝越缠越紧,现在就像是被捕获了的猎物。摆在他们面前的,唯有一线生机。 “说的容易。”罗茜说出了他想要说的,“做起来难。”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提醒——” “是在提醒李察吗?让他别沉溺在温柔乡当中?”她调皮地当着她们的面咬住了李察的耳朵,胸脯在他的背上蹭来蹭去,并用舌头挑动他的耳垂。李察丑陋地发现自己起了反应。她嘻嘻笑着,含糊不清地说,“例如这样?” “罗茜!”陆月舞叫了起来。 女法师就当没听见,更加变本加厉。她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李察身上,与他紧紧粘在了一起。自然的清香和火焰般的热情彻底包裹住了他。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幸好这时房门被未知的访客敲响。学士小姐起身去开门,他试图甩开女法师。 “你讨厌我了吗?”她故作可怜地说。 他一阵头大、 “有人要见你,李察。” 学士小姐的话让他如蒙大赦,他挣脱了女法师的怀抱,快步走了过去。身后是一连串欢快的笑声,当然也少不了女剑手略带醋意的哼声。 “是谁?” “我不认识。”学士小姐说。 他走到门前,看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白色短衫的男人,一顶蓝色帽子下面有一张炼金术士毫无印象的脸,一张普通无奇的面孔。他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对方。 “你是谁?”他抓着门框问道。 “当然是老朋友呀。”对方用戏谑的眼睛看着他。“否则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现在我肯定进不了这房间。里面都是你的女朋友们呢。” 这事只要随便打听就能知道。他的说辞只会让炼金术士提高警惕。“我想我不认识你。”他说着就要关上门。 但是那家伙飞快地把脚伸了进来,抵住了房门。“嘿嘿,”他叫道,“我可是你的老朋友啊。” “我在这里没有朋友,先生。”他硬邦邦地说。 “有的,有的。”那家伙不依不饶地用手抵住门,“你再瞧瞧呢。”他飞快地低了下头,然后又抬了起来,就这么短短数秒,他的脸就像被施展了魔法,完全换了一个模样,与之前截然不同。这下,李察认出了他。 “是你?”他惊讶不已。 “你好啊,炼金术士先生。”他嘻嘻笑着,摘下帽子,像小丑一样像他弯腰致敬。“你还记着我真是让我高兴得快哭了。”他也用着小丑和杂耍艺人的腔调唱了起来,“我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李察哭笑不得,“我也很荣幸,杀手。”他向对方友好地伸出了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炼金术士依然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 他们坐在走廊的一张长椅上面,背靠着不断剥落砖尘的红色墙壁。在他们的脑袋上方是一副织锦壁毯,长椅两侧则各自是一座蹲坐着的、青铜打制的小鬼。它们有一张圆形的脸——秃头大眼睛,没有睫毛,咧着一张空洞的嘴,露出一排细小的象牙牙齿,看起来像是无害的微笑,但恶意却从它们全身的每一处毛孔渗透出来。一对肥胖的肉翼挂在它们的背后,身后拖着一条卷曲而恶毒的蝎尾。 150 它们崭洁如新,像是刚刚打造好竖立在此。如果李察记得不差,魔鬼的小宠物手里抓着的是一团魔法虚无,而恶魔的奴仆手里抓着的是一根锈迹斑斑的三戟短叉。这两个小家伙短小手臂里抓着的正是一根涂抹暗红色油漆的短叉。他们不过是为了讨好女魔法师罢了。恶魔的信徒,邪恶的仆从,以及丧失理智的盲从。 “嘿,”杀手在他身边大声叫道,“喂!你在看什么?” 炼金术士从雕像上收回视线,“你刚才说了什么?”他刚才没听清。 杀手一副我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我说,老板吩咐,我一个小马仔当然得为他办事啰。”他耸耸肩,靠在墙上,“我可是从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的。” “有多远?” 杀手揉揉眉心,“海的另一边。”他苦恼地叹息一声,“我简直受够了。颠来簸去,我讨厌海,知道吗?我讨厌海。”这一点倒是和罗茜很像。 但是李察来不及道谢,也功夫关心他,他现在只想对方为他答疑解惑。“你回去了?” “去哪?噢,你说西大陆?艾音布洛?”杀手摇了摇头,“不,不,哪有那么快。那起码得在海上熬过一个月!我可受不了。每一次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快要死了。” “那你去了哪?” 杀手笑眯眯地举起一根手指,“这是秘密哟,秘密。”他说,“反正呢,我的腿远没你们的魔法快,总是被你们呼来唤去。谁让我拿别人的钱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炼金术士并不想知道对方到底去了哪,那跟他没关系,他想知道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你是乘船而来,没撞见些什么东西吗?”他略显不安地问道,“某些妖魔鬼怪?” 杀手想了想,“哈,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他嘻嘻傻笑,眯着眼睛看着炼金术士。“那头章鱼海怪对不对?真可惜,我没有遇见。但是我听见了水手们的传言。他们说海里到处是鱼人,幽灵,章鱼,还有海妖。该死的,怎么没有美人鱼呢?” 那不过是塞壬罢了,就算他“有幸”遇见,只怕也是无福消受。大概会同那些可怜的水手一样被吃的连渣滓都不剩。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杀手不依地叫了起来。“好吧,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才没那么傻。岸上的女孩子很多。美丽的女孩儿,雍容的贵妇人……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以我的本领,我可以肆意享受,知道吗?我的脑子很正常。”他得意洋洋地吹嘘着。 就靠他那一张变化莫测的脸吗?“我不是来听你的风流史的。”李察果断地打断了他。 “是呢是呢。”杀手像鸡啄米一样点着脑袋,眼睛不安分地四处乱瞅。“我知道,你有好些女朋友。”他顿了顿,面色古怪地看着他,“我真担心你能不能撑得住呢。” “住嘴。”李察恼怒地叫道。 杀手立即举起手作投降状。“玩笑,玩笑罢了。”他瞧着李察从靴子里拽出的半截匕首干巴巴地说,一脸苦笑,“别认真啦,我只是说笑——” “你最好有个限度。”炼金术士把匕首重新插回鞘内,再次警告道,“我不是来与你讨论风流韵事的,所以,别转移话题,你知道我想听见些什么消息。你很会伪装。你比每一个人所认为的都更加聪明。我不信你不知道。” 杀手抓了抓脑袋,一脸虚伪的傻笑,“那我还真是荣幸,能得到你的赞美。” “我擅长把人往更高一点的地方想。”炼金术士站了起来,一只手抓着小鬼的脑袋,试图将它满脸讥笑的圆胖头颅拧下来当球踢。“我通常会试着把矮子当做高个,把高个当做巨人;把白痴当做聪明人,而将聪明人当成智者,先知。很不幸,你在我的眼中比先知更危险。” 杀手惋惜似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一个杀手能活到现在——光这样的事实就足够使人警觉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迟钝。”李察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你善于伪装,用嬉笑玩闹的表情掩盖内心。但那都不是真实的你,我认定了这一点,所以别以为我会被你迷惑。” 走道上沉默了一会,只有火炬噼啪作响,昏暗的火光跳动着牵出无法安稳的影子。“好吧,尽管我很想反驳,我想说你看错了我。但是,”杀手耸耸肩,“我们不是敌人,这没有意义。” “是的,这没有任何意义。”李察承认道,并且又坐了下来。“所以,让我们重归正题吧。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可以一个人睡着,我可不行。” 三个人当中哪个陪你?他的眼睛在问。 李察对此视而不见。 杀手无奈地埋下脑袋,“好吧好吧,言归正传。”他有气无力地说,“实话实说,炼金术士,你是在担心那个东西,还是在打算别的东西?老板说,你遇到了大麻烦,被人盯上。” 何止被人盯上。“情况很糟,”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脸上难掩苦笑,“我现在都快想干脆直接抢艘船出海逃跑了。” “你想跑路?”杀手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 “现在进来容易出去难。”杀手解释道,“港口已经被封锁,因为海怪的原因。何况,就以你们的模样……我保证,你们只要离开城堡就会被一群家伙围住,被扔鸡蛋和菜叶,被人泼一头粪水。你问我为什么?”杀手指了指李察,“那得问你自己。问问你要娶的是谁。” 女魔法师。爱若拉。 “她可是‘神’……的女儿。”杀手咂巴着嘴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你算是走了好运,说不定还会生出个‘神之子’呢——” 恶魔之子!“走了霉运还差不多。”李察恼怒地说,“你以为我想吗?” “是呀是呀,就算那女人倾国倾城,可是一个哪有三个好呢。但是愚蠢的羊羔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嫉恨你,仇视你,会不惜一切杀了你。他们绝对敢这么做。”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逃避不是办法,先生。”杀手说,“我可以变成别人模样,你们呢?拖家带口,除了脑子里满是打斗的战士就是手无寸铁的女人,怎么出去?” 他当然明白这一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他有太多弱点被人攥在手中了。他叹了口气,忽然不知道应该又说些什么才好。 走道的拐角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李察正想提醒身旁的杀手,却见他已经变换了面容,换上了一张黑色的脸,跟别的黑鬼几无区别。魔力的气息在他的身边若有若无,无迹可寻。他站了起来,半躬着身子,看上去就像是询问他的侍者。 那三个巡逻的士兵扫了他们一眼,沉默地从他们面前走过了过去,走过另一个拐角,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我真不知道到底哪张脸才属于你自己。”李察评论道。 杀手想了想,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抱歉,我也忘记了。” 李察死死盯着他,看着他毫无预兆的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他突发奇想,“你能扮成女人吗?” 杀手脸上止不住惊慌。“炼金术士,是你说错了,还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扮成女人?”他大呼小叫,“这不可能!我不会这么做。这怎么可能,完全做不到。” “冷静,冷静。我不过是说说——” “老板说让我听你吩咐,可是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我去扮作女人?”他恼怒地叫道,“你觉得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像女人吗?” 的确不像,他的嗓音是低沉的男声,若是装作女人的话,一定会惹人发笑。光是想了一想……李察没有无礼地大笑或是坏笑出声,虽然他很想。 “我只是突然想了起来,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他心有余悸。“你保证?” “我保证。” 杀手用不信任的眼睛打量着他。“好吧,你要我做什么?快点说,我真怕跟你待在一起。” 要做什么?“做卫兵,当侍从,随你要装成什么模样,总之别太接近爱若拉,就是那个被称作‘神使’的女人。她肯定能察觉到你的破绽。” “就算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杀手依然很不高兴。他干巴巴地说,“我比你更懂得珍惜自己的小命。我可以跟任何人打成一片,每一个人都能把我当成他的朋友。‘噢,兰尼斯特,我的爱人,你比之前更强壮了。’我回答她,”他用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那是因为我在那活儿上涂抹了圣药。’”杀手哈哈大笑起来。 李察起身离开,头也不回。 “嘿,你不想再听听吗?我还有很多笑话,还有很多秘密啊,喂,噢,真该死。” 时间过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李察倚靠在门边,看着房间里忙碌的女孩子们。她们都在妮安塔的身边忙碌,手里捧着雪白衣裙,优雅银冠,大粒珍珠串成的项链,也有宝石缎带,碧玉发簪。她们聚拢在一面高大的穿衣镜前,把手里的东西在妮安塔身上不停比划,戴了取,取了又戴,好像将她当做了随她们打扮的洋娃娃。 “你不去?”李察对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的女剑手说道,“她们在叫你呢。” 陆月舞扭过头来看着他,“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她略带怒气地说,“她们都是在强作欢笑。你难道没看见吗?特别是妮安塔……” 他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把她们为他做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她们只是不想让他的压力过大,让他为此苦恼。但是,每每瞧见女剑手眼中的斥责,他总不免想起之前她对他的怒吼。 “月舞,你相信我吗?”他忍不住问道。 她的确沉默了片刻。眼神游移,目光挣扎。李察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主动移开了视线,盯着脚下的那块石砖。石砖上光秃秃的,唯有一点模糊的脚印,无从分辨。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陆月舞开了口。 “相信。”她最后说。 答案出乎李察的意料。他飞快地抬起头,却捕捉到了陆月舞匆忙闪躲的眼睛。她在撒谎。李察清楚地意识到。但是她为何仍旧选择了谎言?她不是善于说谎的人。 他张了张嘴巴,但是最终他忍住了。我就当没有看见,他告诉自己,我就当她说的是真心话,我就当她是真的会百分之百的信任自己。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他一再提醒另一个焦躁狂暴的自己,我们得活着,这大于一切。 炼金术士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竭尽所能不让她瞧出丝毫破绽。 “你相信我就好。”他说。 陆月舞没有说话。她靠在墙壁上,双手抱着胸,束成马尾的黑发垂了下几缕,遮挡住了她的侧脸,李察瞧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镜子前面,娜丽雅正尝试把一朵头花戴在妮安塔的头上,但是被罗茜强硬地否决了。女法师极力主张用一支黄金雕琢的镂空发饰代替花瓣,并且试图让金银与宝石都套在妮安塔的身上。学士小姐和她争执几句,最后她才不情愿地拿走了一些,但李察看的出来,她还没死心呢。 “李察……”陆月舞忽然开了口。 “啊?我在。”他飞快地转过头,“你说了什么?” 女剑手看着他期待的眼睛,“我……”她慢慢地移开了视线。“算了,没什么。” 李察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失望。他看着女剑手直起了身子,离开了他的身边,走到了女孩子们当中。他试图再说点什么,但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罗茜发现了她的加入,前者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炼金术士。他想女法师一定从他阴暗的脸上发现了一点什么。因为她的笑容一下子停顿在脸上,她皱起了眉头,与陆月舞说了句什么。他看见陆月舞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李察忽然意识到,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罗茜曾经与她说过什么了。包括之前,罗茜曾说她打过陆月舞的事情,他也不会知道了。 “罗茜。”学士小姐叫着女法师的名字。 “嗯,就这个吧。”她随意地说着,再没了之前的兴致。 李察忽然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看着也没什么用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也许应该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转转以打发这最后一点闲暇的时间。 当女孩子们决定为妮安塔搭配什么首饰之后,几个瓦利亚人黑人侍女来到了妮安塔的身后,给她整理头发,编上发辫,并且串上金银的珠子。她的头轻轻动弹,头发便互相碰撞,一阵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就好似风铃。 151 一阵叽叽喳喳的争辩之后,黑人侍女们终于为妮安塔整理好了头发。此后数天,她都得拖着沉重和繁琐的枷锁和链条,维持着如此隆重和华丽的装扮,直到婚礼当晚……妮安塔似乎是想到了她的未来。她的脸上充满了悲伤和绝望,不复欢喜。 “要换上衣服试试吗?”瘸腿女孩阿莎忽然问道。 “那就试试吧!”罗茜倒是一脸迫不及待。她抖开桌上那条蕾丝长裙,在妮安塔的身上比划着。“快换上给我们看看。”她催促道。 “可是——” “别可是了,又不会掉一块肉。”罗茜不耐烦地说。她忽然瞧到了待在门边的炼金术士。“嘿,那边的那个家伙,没什么可看的了,女孩们得换衣服了!你想当流氓吗?还是说昨天你还没看够?” 李察百口莫辩。他昨晚看到了什么?明明什么都没见到!他们只是谈论了太久,和衣而睡罢了。可是现在,每一个人都对他抱以了种种奇怪的目光。既有鄙夷也有嘲笑。来自每一个人,唯有始作俑者调皮地向他眨着眼睛,并为此得意洋洋。 杀手扮作的侍者在一旁尖声低笑,他一副瓦利亚人的黑皮肤黑头发的模样。也许在那几个侍女眼中俊俏得很,频频都向他发出挑逗的暗示。他忍的很辛苦。从他那里,李察稍微觉得自己好受一些。 “见鬼。”罗茜骂了一句,“说的就是你,笑什么笑,你也滚出去。” 杀手如蒙大赦,狼狈逃窜。但是那个肥胖女人却偷偷地飞快捏了一把杀手的屁股。李察恰好尽收眼底。大门关上的时候,李察实在无法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别再笑了!”杀手恼怒地大叫。 李察咧着嘴,怎么也合不拢。“小声点,小声点,杀手。”他止不住笑地说道,“你想被别人发现你是假扮的吗?放轻松放轻松。” “该死。”杀手不满地叫着,右手摸着自己的屁股。“我下次一定会再换个别的模样。一个满脸麻豆,还是肥胖圆脸的厨子。这下该不会还有人凑上来了吧?” “这可说不准。” 杀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你说的是真的?” “就我所知,”李察好笑地点头说道,“现在可是发情期。” “天杀的!”杀手绝望地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悲泣般地叫道,“黑鬼都这么饥渴吗?我可受不了跟一堆黑炭倒在床上啊!跟你在一起,我真是倒八辈子霉了。”他最后说道。 “看看,还有哪个地方没弄好。”学士小姐看着镜子里的妮安塔问道。后者换上了盛装,佩戴着满身的饰物,像是女神像浑身流淌金光。只是妮安塔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是真正的石像。她的眼睛瞧不出半点神彩。 罗茜瞧着盒子里金灿灿的、镶嵌硕大宝石的华贵项链,不无遗憾地说,“说真的,我真觉得还应该再加点什么。” “什么?”学士小姐惊呼一声,“饶了我们吧,罗茜。已经够多啦,你难道想把妮安塔打扮成低俗炫富的、张扬的丑陋女人吗?就我看来,妮安塔身上的都已经太多了,只要一两件就足够了。” “一两件,那怎么行!”罗茜惊呼。 “所以我说就这样了,别再添别的东西了。你说是吧,月舞?”陆月舞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以至于她完全没听见学士小姐在叫她。后者又喊了一声,“月舞?”但依旧没能唤回她游移的思绪。 一直沉默着的妮安塔忽然开了口,“不用为我操心了,就这样吧。”她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她忽然又沉默了下去,她们都能看见泪水在镜子里的妮安塔的眼眶里打转。 学士小姐轻轻抱住了她的头,“抱歉,妮安塔,我们——” 妮安塔的眼泪落了下来,学士小姐感觉到温热的眼泪浸湿了衣衫。她无声地抽泣着,不住地低声问,“伊薇拉小姐,我、我真的要嫁给他吗?可是我一点也不想——” 学士小姐捂住了她的嘴巴,用眼神打断了她。“你们都出去。”她命令道。 “可是,小姐,亲王让我们服侍公主殿下……”那几名侍女在违抗命令,“我们得留在这里。您这样,让我们难以交代。”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出去!”她重复道。 “我——” “滚出去!”罗茜大声命令,“不出去就死在这里好了。” 她们一脸惊恐。“您、您不能这么做。” 女法师干脆一把拔出了陆月舞的长剑。“你们大可以试试。”她冷笑着朝她们走近。 黑鬼侍女们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她们看着罗茜的模样不似作伪。“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她们慌忙地走了出去。“关上门!别被我发现你们在外面偷听!”女法师严厉地警告。换来了一片点头哈腰的应答。 等确认了那些黑鬼女人已经离开。学士小姐才开始安慰妮安塔。“别担心,妮安塔。”她们的额头互相抵着,学士小姐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李察不是保证了吗?这是一出戏——” 妮安塔稍微冷静了一些。“可是我怕。” “别怕,什么也不会发生,我们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 “那个——” “相信我们,妮安塔。”学士小姐坚定地说,“李察既然能救你一次,自然也就能让你第二次变回来。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任何意外的。那个胖子,他不会伤到你的,绝对不会。所以,揣好李察给你的东西,好吗?” 妮安塔轻轻点了点头。 “高兴点。”学士小姐笑了笑,“得像个表演者那样,得瞒过所有人,知道吗?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她低下头,轻轻在妮安塔的嘴边吻了一下。“我们会带你离开这儿的。怎么来,就怎么回去。一个人都不会有事。” “鲁宾,你还要出去?”码头上,鲁宾的好友不停地劝说他,对方死命拉拽着绳索。“你知道海上有什么东西。你不要命了吗?” “瓦尔克,放开。”鲁宾放开渔网去抢夺套在木桩的绳圈。“放开,我没办法再熬下去了。我必须得出海。” “我不会放开的。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去送死吗?”瓦尔克大声说道。码头上空空荡荡的,热闹的场景一去不复返。偶尔有几个在自己的渔船边犹豫踌躇的渔民听见瓦尔克的叫喊都用悲切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同鲁宾一模一样的挣扎。“我做不到!”瓦尔克死也不松手。 “那你就当做今天没看见我。” “这怎么可能?”瓦尔克苦苦哀求着,“你会死呀,鲁宾。” 鲁宾使劲一扯,夺过了绳索。“我只知道我再不出海我和我的老婆、我的孩子都会饿死!”他无助地叫喊着,“你说,我该怎么做?天杀的,那个女人除了要求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不停地找我们索要这样,索要那样!我们呢?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已经快饿死了——” “鲁宾!”瓦尔克大声高叫,试图盖过他的音量。前者心惊胆战地左右看了看,惶惶不安。“嘘,小声点,至少别在这里说。” 鲁宾恼怒地跺了一脚,渔船不停地摇晃。“你看看吧,反正也是死。”他低声地说,“被吊起来刺杀,或者被海怪吃掉!我还不如死在海上!” “总之,别去了,鲁宾。”瓦尔克苦苦哀求,“你要是死了,你的老婆,你的孩子,她们怎么办?没了你,她们要怎么活下去?” 鲁宾在收拾渔网的手停了下来。“我不知道,瓦尔克。”他垂着脑袋,悲伤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尽量不去想以后。那太遥远了。我现在只在想我们还有没有没有明天。” “鲁宾,我家还有一些鱼干——我们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可是那之后呢?如果海怪还在海上呢?那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一连串的反问让瓦尔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瓦尔克,你家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所以,你留着吧。我必须得去。”他抓起了船桨,用桨叶轻磕码头上挂着的橡胶垫,渔船开始慢慢驶离。 “鲁宾,你这个白痴!”瓦尔克愤怒地大叫。 渔船载着鲁宾,与瓦尔克的距离渐渐拉远。他垂下眼睛,对他说道,“瓦尔克,就我看来,活活饿死的人才是白痴。” “你打定主意了?我拦不住你。但我会替你祈祷的。我等着你回来。” “祈祷吧,瓦尔克,用力祈祷吧。” “你在海上也应该为自己祈祷,鲁宾,不管是向谁。” 鲁宾抬起头看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太阳刚跳出海面,这是一个适合出海好天气,可是他的心里沉甸甸的,不安和绝望充满胸膛。唯有一股意志推动着他挥舞僵硬手臂,滑动船桨。还能向谁祈祷?诸神,那个丑陋的女人,还是海怪?没人能再庇佑他们。“替我祈祷吧,瓦尔克。”他说着,使出全身的劲挥动船桨。“我已经不记得祷词了。” 渔船渐渐远去。 在瓦尔克身后,渔民们统统抿嘴不言,但眼中的伤痛又多了一分。他们已经目送过太多人顽固地出海,最后却统统一去不复回。 当周围只剩下一片空荡开阔的海面的时候,鲁宾看着四周,心里的恐惧有如潮水般袭来,冲垮了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占据了他的胸膛。他的手脚在发颤,瘫坐在船上,连一个绳索上的活结也解不开。他几乎想要立即返回去!在他抓起船桨的时候,他将那股魔鬼般的冲动按压了下去。他得捕到鱼,他得带回食物,否则他们一家人都会饿死。和生存的本能比起来,恐惧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鲁宾深吸了一口气,他勉勉强强拖着渔网站了起来,使出浑身的力气将渔网洒了出去。渔网慢慢往水下沉去,趁着这一点空隙。鲁宾直起脊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正值中午,不是捕鱼的好时候,但是他仍然不住祈祷,寄希望于他洒下的第一网就会有大收获,然后他就能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周围一片死寂,每多呆一秒,鲁宾都觉得像是朝着死亡又迈进了一步。烈日在头顶高高挂着,然而他却在瑟瑟发抖。他死死盯着海面,感受着手里的分量,在心里不停说着“快点,快点”。恨不得马上就有一大群鱼钻进渔网。 漫长的等待几乎像是要了鲁宾的命。以至于当他的手里拽着的渔网变得沉甸甸的时候,他几乎差点被拉进海中。然而他的心情却因此变得好起来,他欢呼雀跃着,使劲拖拽渔网。鲁宾心道自己果然来对了,很久没人敢出海捕鱼了,鱼群又回来了,鱼又多了起来。他很快就能回去了。 渔网渐渐被他拽离水面,他满心欢喜地期盼着自己的收获。 鱼群翻滚出白色的水花,一片白色的鱼肚子显示出他今日获得了大丰收。鲁宾的脸上止不住笑意,他一边奋力拉起渔网,一边美滋滋地想着这样的大收获他应该怎么分配。能卖多少钱呢?他心里计算着,儿子要的玩具,老婆要的衣服,家里还得备点存粮,还要给瓦里克送去一些。他毕竟是为了我好……想到这里,鲁宾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笑容冻结在脸上。阵阵寒意促使着他加快了速度。 他感觉这一网比他在三十几年捕鱼的经历里洒出的每一网都要沉重。他几乎没办法把这网鱼拖出水面。难道真的是幸运女神开始眷顾我了吗?他憋足了一口气,大喊一声,把渔网整个儿地拖上了船。鲁宾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乐呵呵的喘着气。 好一会,当他稍微平缓了呼吸,鲁宾翻身爬了起来,走到鼓囊囊的渔网旁边。浓烈的腥味包围了他,但他却将此视作无上的美妙香味。 他深呼吸了一口,然后解开渔网。他得赶在鱼死之前把它们扔进灌满海水的船舱里。太阳太大了,他担心这些鱼会很坏死掉,发臭。这样的鱼只有扔掉,卖不出价。他双手麻利地飞快解开渔网,将所有的恐惧统统扔到了九霄云外。 鱼儿摆动尾巴到处乱蹦,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在活蹦乱跳。他感觉自己阴暗的生活又充满了阳光,被绝望压迫的低下了的头颅能又一次抬起来。瓦尔克,这就是正确的选择。他在心里说,而不是去指望,去像个乞丐一样去乞求神的帮助。那些家伙就是吸血鬼,除了杀人,他们什么都不会。他愤愤不平地想着,彻底解开了渔网。然后—— 152 他发现了异样。 在鱼堆的下面,有一条肿胀的苍白得发紫的人的腿。鲁宾只觉后颈毛发倒立,浑身冰冷,他几乎忘记了呼吸。他吞咽了口唾沫,在他耳中不啻于雷鸣。他颤抖着伸出手,抓起旁边的鱼竿小心翼翼地碰了那条腿一下。那条腿没有动静。他稍微放松了一下,深呼吸几口——这次他感觉深入肺中的全都是恶臭的尸气——他鼓起勇气,扫开了堆在那条腿上的鱼儿。他这时才惊恐地发现,那些鱼儿似乎早已经死去,硬邦邦好像冰块一样砸落在船板上。鲁宾想到了可怕的情景。他绝望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无路可逃。 那具尸体仰面躺在一片鱼鳞当中。 鲁宾呆滞了好半晌,恐惧让人无法思考。他不知道自己的渔网怎么会网到一具尸体,但他知道,他绝对不能把后者留在船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像是即将崩溃般地喃喃念叨着。他抓起了船桨,忍住尸臭,使劲撬动尸体,只想把后者重新推入大海。 尸体一寸寸挪动,然后……毫无预兆的,肿胀发臭的尸体睁开了眼睛。 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是有火焰在当中燃烧,却让人感觉到冰冷得刺骨,足以冻僵身体,乃至灵魂。鲁宾想大声喊叫,但是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无法呼吸,更别提发出哪怕一点声音了。 鲁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尸体僵硬地挺着背,笨拙地像是木人般爬了起来。他浑身充满了被水浸泡过的肿胀,一丝不挂。头发**地披在脑袋后面,眼窝深陷。对方扭动脖子,骨骼发出咔咔的可怕声响。他紧盯着鲁宾,燃烧蓝色火焰的眼睛里渗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别过来,别过来。鲁宾无声地叫道。但是尸体听不见他的恳求。他抬起脚,朝他走了过来。一地湿滑的鱼鳞没有阻止他,散落在船板上的木桶和木板也没能阻止他。船实在是太小了。他和鲁宾之间的距离只要几步就可以走到。而他根本动弹不得。 尸体站在鲁宾的身前,咧开嘴冲他笑了起来。 阵阵的恶臭和彻骨的寒意,以及将死的恐惧让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听从瓦尔克的劝说。他感觉到一双冰冷湿滑的手取代了之前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脖子,十指在收紧,痛苦让他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无数好像章鱼般的触手从水面下伸了出来,紧紧缠住了他的船,在一阵短促的呻吟声中,渔船被绞成了碎片。那个尸体带着他一同沉下了海底。 炼金术士坐在铺满花瓣的柔软地毯上,旁边就是他即将迎娶的新娘。 女魔法师依然是一袭黑色。束腰裹胸的礼服拖着长长的裙摆,上面用金银丝线绣出沙漠之母的标记——一个半遮半掩的女人模样。女魔法师就跟这女人一样: “就是到了现在,你也不愿意摘下面纱?”李察说。 “你在着急什么,李察?”爱若拉的眉毛弯了起来,眼睛眯着,像是月牙。她打趣地说道,“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吗?放心好了,按照某些地方的习俗,新娘的红盖头得在婚礼之后才能由她的夫婿亲手揭开。” 她说的是东方,陆月舞的故乡。李察情不自禁地偏过脑袋看向外面:抬着轿子的是一群肌肉鼓胀的卫士。近百名侍从和女仆围绕着他们,再远一点就是更多全副武装的士兵组成的保护圈。他没看见女剑手,更加没有罗茜和学士小姐。她们都没跟来。他早该想起,她们都明确地告诉了他,她们不会来。是啊,她们怎么会来呢?李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没东西盖着头,”他只能专注于眼前,同时寄希望于今天的折磨能尽早结束。他只有在与女魔法师的明争暗斗当中才能暂时忘记困扰着他的琐事。尽管对方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何况你的面纱也更加不是红色。” 女魔法师淡金色的眼睛里透着戏谑的笑意,仿佛看穿了他之前的苦恼。“别总是在意颜色,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是吗?”她俯身过来,挑逗似的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对付男人嘛,总得钓起点他们的胃口,不是吗?” “我对你没兴趣。” “谁知道呢?”女魔法师轻笑着,“人人都是口不对心。没人例外。” 李察并未否认。“你也是这样吗?”他反击道。 炼金术士清楚听见了女魔法师的嬉笑声。“你会知道的。”她语气轻佻地回答,“反正,很快了,不是吗?你要是想知道,今晚就行。” 然而李察想知道的答案不是这个。她在回避他的诘问。“我怕你还没准备好,女人。”他的语言变得粗鄙起来,他在发泄无处宣泄的怒火。“你的神还得在一旁旁观你的放|荡。” 女魔法师似乎并不为此生气。“别忘了你也会是当事人之一。”她说。 李察忽然感觉自己就像傻子,绕来绕去,反而把自己也困在了里面。“那我们就走着瞧。”他气恼地说,“看谁笑到最后。” “那我就期待着啰?”女魔法师斜靠在柔软的扶枕上,“反正很快我们就会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李察没有做声。只因忽然之间他猛然觉悟:会笑到最后的既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是女魔法师,而是那个惹人生厌的丑陋魔神。他注定是赢家。他才是棋手。 顺着两旁栽种棕榈树的宽敞大道,载着他们的轿子跟随在巴顿亲王与妮安塔的那顶敞篷的轿子后面出了城堡大门,一时间礼炮齐鸣,仿若雷声龙吼。 轿子缓慢前进,走下阶梯。两旁的街道上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挥舞彩色旗帜和手绢,发出叫声,把手指塞在嘴里吹响口哨。然而透过轻纱帷幔的遮帘,李察看见他们的脸上却并无高兴的神色。他们眼里的恨意多过喜悦。 他认为一定是有士兵在他瞧不见的地方拿着长枪利剑逼迫着他们。“他们应该冲我扔鸡蛋的。”李察说,“他们都快忍不住了。” “巴顿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忍住。”女魔法师告诉他,“用不着我们操心。” 然而炼金术士担心的正是这个。就他所见到的而言,他们的冲动已经显而易见了。“我没见到刀剑架在这些人的脖子上。”他说,“这算不上保险。我好奇的是,那头肥猪究竟是怎么治理他的城市的。” “肥猪?”女魔法师轻蔑地嗤笑一声,“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他是肥猪了,你觉得他还会治理吗?你知道一句话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就是这么干的。你不是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吗?他只知道享受。金钱,美人,以及权利。除此之外,所有他瞧不顺眼的家伙统统都被扔进大海喂了鲨鱼——” 炼金术士看着她那双得意的眼睛,冰冷地说道,“除了你。” “还有我的客人。”她补充道。 “这就是你挑选出来的傀儡。” 女魔法师耸耸肩,“可以这么说。但我只是让他听我号令,残暴却是他的本性,即使魔法也无法更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接道。但是事实上呢?魔法有能力办到一切。她蛊惑的本事不逊色于夜魔女。谁会相信她的话?至少李察不信。他只相信他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只知道,越是残暴的君王统治的国度,手无寸铁、饱受欺凌的百姓就越是渴望诸神的荣光。以使得他们可以寄希望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期盼神灵能挽救他们。富足无虞之人从来谈不上信仰,唯有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可怜虫才会乞求虚无缥缈的诸神。越是濒临绝境,便越能吸引到虔诚的信仰。 炼金术士撇了眼似乎掩饰不住眼中得意的女魔法师。她似乎不知道,物极必反的定律。 周围突然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打算绕城游行的轿子剧烈的左右摇晃。李察紧紧抓住挂着纱帘的柱子,女魔法师则一下子扑倒在他的身上。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发生了什么?”她大声质问。 然而没人能回应他,周围已经乱作了一团。 男人们的怒吼,女人们的尖叫,还有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吞没了她的话语。“来人!”她叫道。“见鬼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侍从和女仆们早已先一步逃离这里,士兵们又背对着他们,在奋力阻挡拥上来的人群。 李察面前直起了身子,当他瞧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他忍不住讥讽,放声大笑。“看吧,这就是肆意妄为、向人们炫耀的后果。” 一群不知是谁组织的瓦利亚人毫无预兆地冲破了守卫的阻拦,冲撞巴顿亲王的轿子。他们手里拽着长长的鱼叉,抓着木棍,脸上全是陷入了疯狂的绝望。 士兵们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只能阻拦,但渔民们的愤怒很快勾起了更多人的怒火。“你们还在等待什么?还希望他会放过我们吗?这个肥猪只会吃我们的肉,吸我们的血!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还不如奋起一搏,就算是死,也要让他跟着我们一起下地狱!”渔民们的煽动让大多数人都想起了自己惨痛的经历。 毫无疑问,李察绝对相信巴顿亲王干出了罪恶滔天的事情,罪状数不胜数。因为每一个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的脸上都有着同样深入骨髓的仇恨。他们呐喊着,发泄怒火。士兵们的防线节节败退,最后只能竭尽所能地蜷缩在轿子旁边。 然而他们所乘坐的轿子在剧烈的倾斜当中,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女魔法师一声尖叫,摔倒在李察身上,她的眼睛近距离的与李察对视着。短暂的接触里,李察发现了她属于女人那一面的惊恐和不安。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李察忽然意识到。 “放开我!”女魔法师偏过头,在他的怀中使劲挣扎。 她的身材的确玲珑有致,然而炼金术士连一点暧昧都不想与她发生。 女魔法师几乎就在他松手的刹那从地上一跃而起,似乎在竭力逃避自己的慌乱。大街上,巴顿亲王的轿子已经被掀翻,他看见妮安塔跟巴顿亲王被保护在士兵组成的围墙当中,然而丧失理智的人正在试图朝他们这边冲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李察在混乱的叫喊声中竟听见了巴顿亲王声嘶力竭的怒吼。“杀了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经过短暂的迟疑,片刻之后,士兵们举起了武器,随即,杀戮开始了。 一个男人首先被砍倒在地。他的胸膛被长矛刺中,紧跟着被另一名士兵削掉了脑袋。鲜血犹如滚烫的喷泉淋在了周围每一个人身上。浓烈的血腥气仿佛唤醒被人类用理智压抑的野性。每一个人都更加疯狂起来。亲王的残暴反而适得其反。 男人们对士兵的刀剑视而不见,他们悍不畏死地扑了上去,任由刀剑长矛贯穿他们的身体。而他们则好似不知疼痛的尸体,将士兵们紧紧抱住,张开牙齿凶猛的撕咬,势必要与他们同归于尽。在他们之后,是源源不断的人潮。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统统无所畏惧,拣起地上的武器,向着士兵们砍了去。 “你想到了什么,爱若拉?”李察冷笑着说,“我只想起了庞贝德卡尔。”他跳出垮塌的轿子,朝着前面走去。“你的自满让我觉得好笑。你永远只配讨好恶魔,永远都不会懂得人类是什么模样。他们不会如你所愿。” 李察用法印开辟出一条艰难的路径,然而片刻之后,他就察觉到魔力仿佛海啸铺天盖地,在他们的头顶像是即将垮塌的天际,雷云翻滚,闪电肆虐。 “统统停手!”女魔法师头一次发怒地咆哮起来。“我命令你们,停下来!” 然而,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就连李察也身不由己地陷入其中。他尽量不去杀死这些平民,只让他们失去反抗之力。但是好意与善举也不会唤回他们的理智。 “停手!”女魔法师放声尖叫。她终于失去了耐心。 然后雷云降了下来。 雷电编织成跳动的电网当头罩下,每一个人身处其中的人都遭到了电刑的责罚。他们试图躲开,四周乱作一团,互相推搡,然而到处都无法避开从天而降的电闪雷鸣。他们惊慌失措,就像是被渔网不住的鱼。电流爬上他们的身体,他们浑身抖动不止,仿佛是发了羊癫疯。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在朝外凸起,眼中满是血丝和疼痛的恐惧。 153 李察庆幸女魔法师还有仅存的理智。电流避开了他。他就像一个绝缘体,不受丝毫影响。 转眼之间,空气中就弥漫着屎尿的味道。雷电并未夺去人命,却让男人和女人们统统颜面丧尽。因为游行而装饰一新的街道突然变成了充满臭气的露天公厕。李察感觉快要呕吐。 等到雷电逐渐衰弱的时候,被电网捕获的每一个猎物都摔倒在了自己的排泄物里。仿若神罚般的雷电唤回了他们的理智。信众们跪倒在地,浑然不顾满地的污秽,不住地磕头乞求女魔法师的原谅,更有甚者在向她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统统散开。”女魔法师威严地大声说,魔力让她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知道你们的苦处,我保证不会追究此事。”她悲天悯人地说,“现在全部回去吧。家里,还有你们的妻儿在等着你们——” “谁也别想回去!”凭空响起的一声怒吼打断了女魔法师的话。“谁他妈也别想走!”那个愚蠢透顶的巴顿亲王在一地屎尿中毫无形象可言,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裤裆处一团潮湿,散发恶臭。他怒火冲天地盯着女魔法师,“统统都给我留下!” 匍匐在地上的信众们不知如何是好。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惧怕,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他们看着同样没有了半分威势可言的士兵,然而士兵们手里的刀刃依旧寒光闪烁。尸体还摆在他们的面前,鲜血四处流淌汇聚成河。他们唯有求助他们的神灵。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爱若拉眯起了眼睛。 “我才是亲王!我才是君主!”巴顿亲王恼怒地大吼,“你应当听我命令,而不是对我指手画脚!我说怎么做,就应该怎么做!” 电刑让他的脑子整个坏掉了吗?但是炼金术士乐见其成。他看着女魔法师,一副瞧好戏的模样等着看她究竟如何应对。这场游行还真是不虚此行了。他幸灾乐祸的想到。 “巴顿!”女魔法师愤怒地尖叫起来。 魔力在空中狂乱地翻滚,仿佛一条猛兽在他的耳边咆哮,刺破了他的耳膜,吼声卷起的音波刮的他满脸生疼。但他知道,那头肥猪看不见。 “叫我亲王大人。”肥猪高叫。他的粗短双腿在打着颤,然而一双小眼睛却始终紧盯女魔法师。“你别忘了——” “忘了什么?”女魔法师阴冷地说,“你想说什么,巴顿?说呀,我听着呢,当着你的子民说啊,我们每一个人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他想说什么?李察瞧着忽然变得踌躇不安的巴顿亲王猜测着。是要脱口而出他的地位是来自爱若拉的馈赠吗?他一直以来都是受她操控,被她指示吗?他觉得他不至于蠢笨到把这些说出口。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那还真是盛大的演出呢。 “我……” “说呀。”爱若拉冷笑连连。 “我、我……”肥猪忽然鼓出了全部的力气,“我受够了任你摆布!我才是这座城市的统治者。能够掌握你们这些该死贫民的生杀大权的应当是我,而不是你这个女人!滥用巫术,用魔法蛊惑心智的女巫——” 啊哈,傀儡失去了控制。李察雀跃地心道。 他的脖子仿佛被紧紧扼住。他的脸突然变得青紫。 “还有吗?接着说啊,巴顿。”爱若拉阴沉地说道。然而对方显然不能回应她。他只能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呜咽声。“你的权利来自神授。”爱若拉宣布道,“沙漠之母能将君王之权赋予你,自然也能将其收回。”她抬头望向四周,在令人窒息的臭气当中,无人质疑她的话,每一个接触到她视线的人都垂下了脑袋。“巴顿,忏悔你的罪,沙漠之母可以饶恕你的不敬。” 巴顿亲王像是被人狠狠摔在了地上,他不住地咳嗽,好一会才恢复过来。“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他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依然毫不退缩。他当真是疯了。他抖动着肥肉,勉力爬了起来,他一把推开妮安塔,不再故作好意。他的追求本就是虚假的。“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这座城市只能听我一人的号令!”他大不敬地反抗着爱若拉。“卫兵,卫兵!”他高声叫道,屎尿顺着他的裤裆滴下。“杀了他们,所有阻挠我的人,所有不停号令的人,统统都该死!” “你敢!”爱若拉勃然大怒。 “我没什么不敢的!卫兵,还愣着做什么,杀了这些蝼蚁!”巴顿亲王疯狂地咆哮,“他们冲撞王的座驾,都应当被处以极刑。” 炼金术士听了出来,他竟然以“王”自居。 爱若拉金色的眼睛仿佛燃烧了起来。她盯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士兵,魔力在她的身边汇聚成漩涡,在嘶喊,在大叫,伸出利爪,张开通红双眼,好像择人欲噬的洪荒巨兽。“你们敢动一下试试。”她义正言辞地警告道,“谁敢动一下,我就杀了谁!” 李察觉得那些信徒们几乎快被感动到痛哭流涕了。他们望向女魔法师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虔诚和感激,以及更加炽热的信仰。他觉得那些人都快要扑上去|舔她的鞋底了——尽管鞋底上满是恶心的秽|物。 “士兵是为谁而战?”肥猪竟然会说出这番话,他怎么忽然变得聪明,变得如此巧舌如簧了。“牢记你们的荣耀,你们进入王宫前发下的誓言!”他还知道荣耀?那他自己的荣耀呢?被狗吃掉了?连良心都被吃的一干二净。“听我命令,回去之后,重重有赏。”他又用金钱诱惑。然而金钱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特别是神迹消逝的现在。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他们陷入了心理斗争当中。最后,终究还是有人没有抵挡住金钱的诱惑。一个士兵首先站了出来,他举起了武器,在一阵挣扎之后,他面对惊恐的手无寸铁的平民闭上了眼睛,然后挥下了屠刀。 “杀,杀!”巴顿亲王在士兵的身后兴奋地叫喊,“杀光他们!杀光这群贱种!杀一个人赏十枚金船!” 有了一个人带头,自然就有更多的人跟随。一个士兵加入了带头者的行列,紧接着就有更多的人加入。李察深知自己无法阻挡——他庆幸陆月舞没能跟来了。他们手起刀落,人头落地。鲜血和粪便铺满街面。然而本应接着反抗的所有人似乎都胆了寒,他们不住尖叫,躲闪,却丧失了之前的勇气。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士兵们在他们身上砍下一刀又一刀,放任他们统统化身恶魔。他们只是眼巴巴地瞧着女魔法师,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 “给我住手!”爱若拉大声尖叫,“住手,否则就死!” 但是士兵们早已杀红了眼。他们对女魔法师的警告熟视无睹。更有甚者对挡在他们面前的爱若拉也举起了刀剑。他们不管她是谁,大喊着奋力砍了下去。 然而刀刃还没有碰到爱若拉的衣衫,就像是砍在了墙壁上面被重重的弹起。那个士兵被强大的反震力直接掀飞,落在了士兵当中,撞倒了好几名士兵。他的肋骨断裂,惨白的骨刺从他的胸膛里透了出来,好几把武器刺进了他的身体。 这并没能阻止疯狂了的士兵的暴|行。他们依然未被震慑。同伴的死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愤怒。他们开始不顾一切,所有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事物统统都被他们视作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言语没有丝毫效果。爱若拉想必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魔力化作海啸。李察看见那股粘稠至极的漆黑的阴暗魔力在爱若拉的身后形成高大的幕帘,仿佛直达天际。它遮天蔽日,吞没阳光。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李察只觉得一双绝望的手紧紧攫住了他。他发了疯的狂奔起来,他猜想爱若拉此时早已没了理智,她不会再给他留下一个安全的逃生之门。 李察用法印击飞挡路的士兵,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砍倒,他冲到巴顿的轿子旁边,一把拽住瑟瑟发抖,脸上出现掌印的妮安塔。她的脸上挂满泪珠,李察看了一眼脸上忽然变得惊恐无比的巴顿亲王,差点没能抑制住心中的冲动拔剑杀了他。但他忍住了。 “走!”他拉着妮安塔,“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话音未落,魔力海啸已经有如天崩地裂地冲了过来。满是恶意的洪流吞噬了懵懂未知的士兵,转眼之间他们就化作了枯骨,然后变成一地灰尘。幸运的是,恶臭的洪水在巴顿亲王的脚边怪异地停住了,不再蔓延。仿佛他们前面有一座牢固的堤坝。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恐于眼前的一幕。他们看不见魔力的流动,只听见爱若拉的咆哮,随后士兵们在众目睽睽之前统统死去。他们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丝毫声响。 这时,一双魔力之手掐住了肥猪的脖子,将他举到爱若拉身前。“巴顿,向沙漠之母忏悔吧。”她冰冷地说。在她的身后,沉寂的信徒们忽然爆发出震天响的欢呼,一同高声背诵祈祷的经文。 这真是一出好戏。李察冷眼旁观。这简直是一场爱若拉自导自演的戏码。 巴顿亲王跪了下来。李察分不清究竟是魔法还是惊惧驱使着他。他就像一头讨好主人的哈巴狗匍匐在爱若拉脚下,就像一团脂肪堆在地上。他泣不成声地向爱若拉忏悔,并状似虔诚地去亲吻爱若拉的脚尖。 与爱若拉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对视,李察只觉灵魂都像是受到牵引般深陷其中。金灿灿的眼睛仿佛深邃星河,其中只有死寂般的冰冷。他一阵毛骨悚然,赶紧移开视线。 “停下,巴顿。”爱若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她轻蔑地瞧着在脚边瑟瑟发抖的巴顿亲王,寒声说道,“沙漠之母会宽恕诚心赎罪的恶徒。但是你的罪恶行径不可饶恕。”她不管一脸煞白,汗如雨下的巴顿亲王,高声疾呼,“来人,给你们的亲王大人套上枷锁,把他拖在马后,我们得回去了!”爱若拉的卫士踌躇不安,一动不动。她厉声尖啸,“难道你们还觉得不够,还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吗?莫非真要被他杀死的人当中有你们的亲人你们才敢做吗?” 神使的卫士面面相觑,最终他们还是做出了决定,听从爱若拉的指令行事。 “不,别过来!”巴顿惊惶地大叫,他挥舞着手臂试图挣扎,但一股无形之力仿佛蛛丝般紧紧将他束缚起来。“不,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席里斯郡的统治者,我命令你们停手——” “你们还想把这出闹剧演到什么时候?”爱若拉质问。“动手。他现在只是囚犯!” “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做!”巴顿没法动弹,他几乎是在苦苦哀求,又在毫无底气地威胁。“我保证,我保证会把你们千刀万剐,统统送下地狱!”然而枷锁仍旧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根麻绳捆住了他的双手。但魔法解除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不,求求你,神使小姐,饶过我吧……” 他会被放在马屁股后面拖行,好好的游行变作了如同犯人般的游街,他再也不会有丝毫威望可言,即使变得更加凶恶,人们也只会记得他出丑的模样。他现在才知道后悔已经晚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爱若拉的眼神显示出她的决定不会更改。 于是犹如矮胖肥猪一样的巴顿亲王再次变得癫狂起来。他极尽所能地用尽一切恶毒的语言破口大骂,高声诅咒。他臭骂爱若拉,亵渎在李察看来不过是伪造,却在瓦利亚人心中真实存在的沙漠之母。他的每一句话都引来人群的鼓动。然而陷入疯狂的他看不见旁人脸上一触即发的仇恨与怒火。他只知道宣泄自己的恨意,可这于事无补。 李察确信爱若拉也看见了巴顿眼中透着纯粹杀意的疯狂。但她直接无视了对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巴顿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有如脆弱的却妄图砸破顽石的鸡蛋。 “走!”她不容置疑地说。 游行半途而废,然而好戏才刚刚开锣。 一些身强力壮的信徒们主动走了上来。他们抬起了爱若拉乘坐的轿子,李察拽着惊魂未定的妮安塔坐在爱若拉旁边。队伍开始行进,一名胆大的骑手翻身上马,他的一只手里拽着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拴着他们的统治者。 锣鼓重新敲响,尽管街道上臭不可闻,但信仰足以使他们忘记恐惧,遑论臭气了。轿子慢慢前行,经过的每一个地方街道两旁的信徒都跪了下来。他们此生肯定不会忘记爱若拉挺身而出对抗王权的英姿,也不会忘记在他们眼中神迹般的雷电法术。他们的脸上是不可动摇的虔诚,以及狂热的追逐。李察毫不怀疑,他们会为了爱若拉的一句话而甘愿献出生命。 154 骑手跟在轿子后面,使劲拖拽着缰绳。巴顿亲王一阵趔趄,为了不会栽倒后被狼狈地在地上拖行,他不得不紧紧跟上。没过多久他就已经无力支撑,几近虚弱了。然而他的一路叫嚣却始终不停,骂声越来越难听,越来越不堪入耳。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一只鞋子飞过了众人的头顶,划出一道难看的抛物线,落在了巴顿亲王的脚边。后者显然没料到他的子民们会用如此亲热的举动来夹道欢呼。他愣了一下,被绳索拽了个踉跄。大街上出现了短暂的死寂,但紧接着飞出的另一只臭鞋子彻底引燃了市民们的火药桶。他们把所有可以扔的东西,鞋子,皮扣,石头,从街面上扣下的砖块……统统往巴顿亲王的脑袋上砸去,就像是下起了一阵倾盆大雨,一路叮当作响。 李察很快就厌倦了这幅场景,他收回视线,忍不住冷嘲热讽道,“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你在说什么?” 她在装傻?“这难道不是你弄出来的吗?”他嗤笑一声,“这么多人为你欢呼,为博你一笑甘愿舔你的脚趾头,甚至拔刀自相残杀。” “我可不是历史书中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女。” “就我看来,已经不差了。”街道两旁山呼海啸的呐喊不绝于耳。“他们比之前更虔诚,也更狂热。这都是因为你演了一出好戏。” 爱若拉瞪大眼睛瞧着他,过了好一会她忽然大笑起来,在软垫上前俯后仰。“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她大声嘲笑,然而脸色说变就变。她板着脸冷哼着,“我根本用不着这样。我才不在乎他们的三叩九拜。他们的信仰对我而言,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李察摇了摇头。信仰并非只是为了讨好神明,它还能让她安坐王座。“你打算废黜巴顿,自己称王了吗?”他说,“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说不定都会为此欢呼雀跃。” “你的热心很不寻常。”爱若拉盯着他的眼睛,“我干嘛要那样做?” “对你而言这轻松至极。”李察回答。“你正好可以把碍事的傀儡弃之不用。你不是笨蛋,爱若拉,你知道什么样的措施会让你深得人心,也可以让你肆意妄为——” “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教我。”爱若拉眯起了眼睛。她的面纱挡住了她的面部,黑色很好掩盖了她的表情。以至于李察瞧不出哪怕一丁点她此时的心思。李察忽然发现,原来一片黑纱简直是再简单又完美不过的遮掩手法。人们皆说眼睛不会骗人,然而李察知道,对魔法师而言,眼睛比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容易骗过他人。即使是他们在床上纵马驰骋的时候,他们的眼睛依然能变幻出各种花样。现在他的身旁就有一个,李察相信另一个也会这样。 他忽然突发奇想,我最好也应该去戴块面具。老婆蒙面纱,老公戴面具。这可真是天作地和的一对,完美的一家子。 “你在听我说话吗?”这一回李察听出来了。她在发怒。 “当然,美丽的女士,我在听呢。” 爱若拉歪着头看了好一会,似乎是在确认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彻头彻尾的敷衍。但是这有什么区别吗?还是说她真把我当做了她的夫君?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远没有混乱讨人喜欢。”她紧接着之前的话题。“别忘了,我信奉的是哪位魔神。” 他怎么会忘?“克莱格。”他沉声说。 “恶魔喜欢什么?”她自问自答,“混乱,以及毁灭。这是他们最爱的消遣。我的信仰可不是早早死掉的短命鬼,光辉正义的诸神,宣扬公正的天平。” 李察忍不住打断她,“那今天你的恶魔头头还满意吗?” “冷嘲热讽才是你的职业吗?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你的本职工作,连一瓶让人无法说话的药剂也炼制不出了?” “让人耳朵失聪,眼睛失明的药倒是有。” “所以你总是听见谎言,看见虚妄。”她毫不客气地指出。李察只当没听见。哪知爱若拉伸出了手,扳过了他的肩。“你最好少些猜忌,少些擅自的揣摩。在我看来,那不仅毫无意义,还统统错误的可笑。” “我倒是觉得每次它都正确无比。” 爱若拉恼怒地盯着他,“我保证,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的自以为是究竟多么可笑。它足够杀了你,剥你的皮,抽你的骨。” “那我等着。热切期待着。”李察毫不退缩的说,“想必你也是这么想的。” 铺着花瓣的轿子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爱若拉喘了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我们能不能别吵?你是我的丈夫。” “这一次我的耳朵没有犯错。我听清了,这是一句谎言,就好比我承认你是我的妻子一样。你相信这样的话吗?言辞就像风。我听不出,也看不见任何诚意。” “诚意?你要怎样的诚意?”爱若拉羞恼地问,“脱光了给你看?” 那是迟早的事。他冷哼一声,“现在用不着。” “听着,今天只是一场意外。”爱若拉强忍怒气,一字一顿地说,“听懂了吗?一场意外。不是我的特意安排,我根本也没料到。谁知道那个白痴怎么变成这样。” “他着了魔。” “那个‘魔’不是我!”爱若拉尖叫道,“别指桑骂槐!” “李、李察先生——”身边的妮安塔忽然胆小地开了口,她看了一眼发怒的爱若拉,害怕的赶紧低下了头。“那我还得嫁给他吗?” “为什么不嫁?”爱若拉飞快地说,“说好的事不容反悔。你必须得嫁给他,哪怕他成了蜡像!” “为什么?这不止强人所难,而且毫无意义。”李察几乎无法压抑火气,“你放弃了你的傀儡,还打算把妮安塔推入火圈?” 爱若拉眯着眼瞧着他,冷笑着说,“什么时候你为你的言词,为你没有事实根据的揣测和妄想,为你对我的污蔑向我道歉,我就告诉你实情。” 也许是担心夜长梦多,游行之后婚礼便仓促举行。 不过也没什么差,李察心里想,反正整座城堡,整个城市如今都已听她号令。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她的每一个词都仿若神谕。 李察穿着瓦利亚人的长袍,脖子上挂着一条垂到屁股上的长布条,脑袋上还缠着一根白布巾,显得不伦不类,既不像黑皮猴子,也不像白魔鬼。 “小丑。”罗茜在一旁嗤笑。 是啊,他还真是一个小丑。穿着这一身,他究竟是要表演给谁看呢?他还记得上次他穿着如此可笑的服装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孩子。那是一场化妆舞会,他扮成吸血的鬼怪在舞会当中嬉戏打闹,藏在门后、树丛中吓唬女孩子。现在想想,那几乎已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儿了,他都记不得当时被他吓得哇哇大哭,引来卫兵的那个小女孩儿究竟是谁了。若是母亲在世,她绝对不愿意看到他穿成这个拙劣的鬼模样去迎接自己的婚礼。 李察拽着身上的衣服。这身衣裳几乎不透气,闷出来的汗水让全身都变得**的,格外难受,就像是被放入了蒸笼当中。他想象当中的婚礼不该这样,从头到脚都像是给他套上了枷锁,蛛丝缠了又缠,紧了又紧,让他感觉快要窒息。他从没想过,他的妻子会是一个只认识了十几天的神秘女人。他对对方一无所知,彼此间充斥着明争暗斗,危险,而且致命。他们就像是即将结合的两只螳螂。而他知道,通常被活活吃掉的都是雄性。 他灌了一口冰水,以减缓心中的焦躁及不安。房间里只有他和几位女孩, “怎么不说话了?”罗茜靠在窗边冷声讥讽着。 窗外旌旗招展,阳光还未照到城墙顶端,但欢呼跟汗臭业已四散飘逸。宾客们很快就会涌入王座厅,毫无疑问,这将是一个充满歌声与辉煌的一天,代表席里斯郡与河间地的结合,展示出大联盟的宽阔版图——足以令领主称王的辽阔领地。若是千湖城邦还未破灭的话,这就更加实至名归了。只可惜……算了,筹码在女魔法师手上。他只能看她如何翻牌。 “你乐傻了吗?”罗茜又一次开了口,“乐到合不拢嘴,选择性对我们视而不见了吗?” “不是这样。”他张着嘴巴,最终只能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要说些什么?他知道,不单单是他,就连房间里的少女们,她们也都不乐意见到今日的景象。她们宁愿见到与他结婚的是她们当中的某一位,也不想瞧见一个生生横插进来的女人捷足先登。他自以为是地猜想。然而她们也都束手无策。连他自己也是。唯有孤注一掷。 罗茜不依不饶地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她的齐耳短发闪烁阳光,刺得他的眼睛不敢直视。“那是怎样?”她冷声说。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有今天这些屁事了。“你我都知道,这做不得数。”他只能敷衍。 “谁知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 幸运的是,不等罗茜再度逼问,外面的广场上就礼炮齐鸣,侍女敲响了门,催促他们婚礼即将开始,得各就各位了。 侍者端上来的新冠冕由由金丝和水晶铸成,足有被半个手臂之高,稍作运动便映散出七彩虹光。李察很好奇瘦小的神殿主教如何能支撑它的重量。对方正在主持他们的婚誓仪式,巴顿亲王和他的未婚妻站在沙漠之母高大的镀金雕像前,怎么看也不像人与人之间的结合。 新娘穿象牙色丝衣和灰黑蕾丝裙,裙上无数颗小珍珠组成各种花朵,显得十分可爱。身为金船伯爵唯一的女儿,河间地最后的继承人,她本该采用奥柏伦家族的金与黑,却选择了神殿崇敬的色彩,以示虔诚。新娘斗篷由绿天鹅绒臸成,绣有一百朵金玫瑰。李察不知这些象征意义究竟有何用。反正肯定出自爱若拉的授意。 亲王看起来也同样堂皇,身穿暗玫瑰色外衣,披挂深绯红色天鹅绒斗篷……但也仅此而已了。他像是被操纵的傀儡,脸上带着傻笑,那种彻头彻尾属于傻子般的笑容。就差没有流下恶心的唾沫了。 “今天你的眼里应该只有我,而不是别的人。”爱若拉说,“更何况是别的男人。” 李察就当没听出他的揶揄。“我担心那家伙会把手里的玫瑰当做猪食吞到肚子里去。”他说,“瞧啊,他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用不着你操心。” “是呀是呀,他是你的傀儡嘛。”他仍然没想明白,为何她始终坚持让妮安塔嫁给蠢猪亲王?做给别人看?还是巴顿亲王与恶魔交易的一部分? “道歉,我就告诉你。”她说。 他果断地耸耸肩,不再说话。 当亲王套上拿定华丽冠冕之后,紫袍主教来到了他们的面前。若不是对方手中的另一顶精致华贵的珠玉冠冕,李察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是当中的一员。 两对新人,李察不禁恶意地想眼前这个山羊胡的老头会不会就此昏厥在厅堂里。给他的神使小姐主婚呀,这家伙端着冠冕的手已经在打着颤了,脸上一会红一会白。赶快死吧,赶快死吧。李察唯恐天下不乱地诅咒对方。 但事事岂能皆如他意。 主教虽然激动,但也没有倒毙而亡。他成功地把冠冕递给了李察,再由他为爱若拉戴上。短短不过瞬息,他就感受到无数道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羡慕,嫉妒,仇恨,乃至疯狂,种种皆有。目光如刀,让他感觉自己快被这些人生生活剐。 “接下来你该做什么了?”头戴银色冠冕的爱若拉眨着眼。 他迟疑了。 “别转过头去看你的女朋友们。”爱若拉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手臂,“现在我是你的妻子。”她轻声说,“不是她们。” 这算什么?她弄假成真了?还是说……她的眼睛笑着,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更加猜不透。李察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暴虐的冲动。只想一把扯下她所有的面具和伪装,看看丢掉这些东西之后,她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应该知道这么做。”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没有它,仪式就不算完整。” 他宁愿不完整,那就不算结为夫妇。 “经由这一吻,献出我的爱。”旁边的巴顿亲王清脆地宣布,但他的表情僵硬,看不出丝毫喜悦。妮安塔硬着脖子,她的眼中闪烁泪花,不安让她忘记了回复。 158 她的肌肤冰冷如霜,却光滑似缎。她的双眼跳动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耀眼的金色仿佛正午炽烈的阳光。晃动中,他好像沉入一片让人沉溺的黑色汪洋当中,那里波涛暗涌,激流回荡。 “李察……”当风暴平息,爱若拉用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别走,行吗?” 她可怜的模样仿佛哀求。李察心肠莫名的一软,他几乎就同意了。但是魔力比激情的浪潮更加汹涌,他不会忘记她催动的魔力气息。他望向她的双眼。尽管泛着泪花,却满是无法劝阻的坚决,不顾一切的固执,不择手段的疯狂。 他咬着自己的舌头,疼痛提醒着他紧守清明。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不。”与她的眼睛同样坚决的声音说。魔力涌了上来,试图再次禁锢他。他竭尽所能地与之对抗。双臂颤动,血管爆裂,他一时间就成了血人。他艰难地张开了口,再次重复:“绝不。” 爱若拉脸若寒霜。前一刻的温柔荡然无存。“绝不?” 魔力在他的耳边疯狂的嘶吼,炫耀涂满毒液的獠牙。“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他们依旧还连接在一起。“魔法会令你受孕。”他艰难地说,试图挣脱这牢笼。“我绝对不会留下。” “你必须留下!”她高声尖叫。 “想都别想。”他鼓起全身的力气与魔力抗争,但它压迫的越来越紧,让他难以呼吸。“你可以跟着我,但别指望我留下。爱若拉,”他急促地呼吸,以吸进更多的氧气。“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我们不可调和……” “……那完全用不着。”她充满恨意地盯着他,“我会让你留下,用尽一切办法。” “为——”还未等他开口,魔力的涡流便包裹住了他,将他压向身下的爱若拉。她露齿轻笑,像吸血鬼一样凶猛咬向他的嘴唇。他感到疼痛伴随晕眩席卷而来,似乎有某种毒素侵入了他的身体。魔力在他们周围咆哮,沸腾,像是在进行契约的仪式。 炼金术士知道,他的机会稍纵即逝。 他做出了最后的反抗。他凝聚起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右手,用僵硬的手指勾画了一个符文,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念了一个短促的单音节咒语。一阵更强烈的海啸在他的体内爆发了,他吞咽的药剂,蚀刻在身体上的纹路仿佛锉子刮过他的骨头,他痛苦地大叫,挥手间便将困住他的魔力锁链统统斩断。仿佛爱若拉的低吟声戛然而止,仪式半途而废。 女魔法师喷出一口鲜血。“你怎么……”她萎靡地躺在床上。 李察忍受着剧痛离开她的身体,尽量不去看她那双暗淡的金色眼睛。里面仍满是能抹去他决心的魅惑。她楚楚可怜,使人心软。炼金术士翻身下床,蹒跚走出几步便倒在地上。他的身体表面散发着绚烂的魔法灵光,一枚炼金术制造的龟形符文镶嵌在他的胸膛皮肤之下。此时炼金术完美的伪装也无法掩盖它的光华。一道道五颜六色,流光溢彩的光线从他的胸膛射出,好似一枚缤纷的光茧包裹住了他。 “我知道对付魅魔应该用什么方法手段。”他剧烈地喘息以缓解胸前仿佛烧灼炙烤般的疼痛。“虽然你是人类,但是很不幸,你有魅魔血统,她们从来就没办法抵抗它……”他用背蹭着墙慢慢站了起来,“抱歉,爱若拉,我得走了。” “别走……”她蜷成一团,呻吟道,“留下,别让我一人……” 他没有回答。 “我……好冷……” 他一言不发。爱若拉再度呻吟起来,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淌下,染红了枕头。 “李察……抱住我……” 李察沉默不语。他穿着胡乱套上的裤子,拉开了房门。“抱歉。”他最后说,留下爱若拉在床上孤独的呻吟。她会好起来的,他捂住明亮的能够看见血管脉络的胸口跌跌撞撞地前行时心想,但不是现在。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他们该离开了。 他的胸膛发着亮光。幽蓝如魂火,慑人心魄。忙碌的仆人们从他身边经过,纷纷对他抱以奇怪和惊惧的目光,唯恐避之不及,加快脚步就像是奔跑一样逃窜。他并未因此感到伤心或是愤恨,这些家伙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炼金术士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墙继续跌跌撞撞地往前挪动脚步。植入皮肤下的龟形符石灼热无比,好像一块烧红的黑炭。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无法抑制的疼痛。他难以遏制的呻吟着,感觉胸口的肌肉连带着骨头似乎快要融化。他靠在墙边,不停地尝试勾勒法印,试图用咒语压下陷入疯狂,失控了的龟形符石…… 他一早料到了这样的后果,但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严重。符石的光芒绚烂夺目,却暗藏致命杀机。它像脱缰的野马,每一秒都更加癫狂,每一刻都更深入他的胸腔。它仿佛贪婪的虫子,一刻不停地啃食他的血肉。他猜也许再过半个时辰,他就得一命呜呼。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仆从注意到了几乎瘫倒在走道上的炼金术士。后者蜷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想爱若拉体会到的痛苦,大概也被他照单全收了。“先生,先生?”那仆从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黑炭般的脸上带着关切。 “送我回去。”他虚弱地说。 “去哪?”仆从问他,“神使小姐的房间吗?” 爱若拉那里?继续去送死吗?“算了,”他摆摆手,“让我自己走……” “……我是说罗茜小姐的房间。”对方的声音忽然变了个样。李察惊讶地抬眼望去,发现对方一脸玩世不恭的嬉笑。“嘿,你玩的太快乐以至于连老朋友都忘记了吗?” “杀手?”他反应了过来,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他软软地靠在了墙上。“原来是你。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这算是反话吗?” “不算。”他说。 “那看起来我还是能派上用场。”杀手盯着他流光溢彩的胸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解地问,“隔着很远我都能感受到魔力的波动。它太不稳定了,是么?”他伸出了手,但是在触碰到符石之前仿佛受到电击般飞快地收了回去。“见鬼,它简直就是烧红了的铁块。你没事吗?” “出了点意外。”他不愿多说。 杀手看了他一会,“那你还能走吗?” 炼金术士试着站起来,但疼痛深入骨髓,全靠杀手及时地扶住了他。他大口地喘着气,“让我……休息会就好了。” “你确定你能压下它?”杀手说,“我们的时间不多。船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每一个人都准备好了。我们就等你。”他看着李察的胸口,“我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但这东西是怎么回事?我觉得它会杀了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李察喘了口气,他浑身被冷汗浸透,仿佛虚脱。“匕首。” “……你要怎么做?”杀手犹豫了一会,然后从靴子里拽出巴掌长的利刃。李察勉强抬起手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东西长在里面了,把它弄出来。” “你们说,那个混蛋还会记得我们说好的事情吗?”罗茜将短剑插进鞘里,手里端着精致的短弩,小心地放好弩矢,并把它挂在背上。窗外的焰火冲天而起,映红了夜空。“别到最后他被勾去了魂魄,将一切统统和盘托出,结果到了地方,等待我们的就是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 “我们应该相信他。”学士小姐说,她让阿莎和娜丽雅扔掉装衣服首饰的包裹。“我们用不了那些,这不是去游山玩水。”她说完又转过头来接着之前的话题。“罗茜,你亲眼看见了,他吃了多大的苦头……” 罗茜沉默了片刻,“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我还是没感觉到魔力……” “……还还有些时间,”学士小姐看了眼爬上尖塔顶的月亮,“他能赶得上。” “但愿如此。”罗茜闷声说着。她低下头,解开扎紧布袋的绳子。袋子里是几十枚五颜六色的宝石。她抓出其中一枚放在眼前细细查看。红色的珠子,亮得似火。烛光下隐约间有某些神秘的文字在跳动。她把宝石放入袋子里,然后把它重新扎好,用缝在袋子上的皮扣将它牢牢挂在腰间的皮带上。她轻轻地拍了拍,袋子里就传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她舒了口气,可以依靠的安全感让她轻松了不少。“伊薇拉,你难道不觉得……” “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选了择说出来。“他信任别人,胜过信任我们。” “为什么这样说?”学士小姐不解地问。 “布兰德。”她说。“还有那个杀手。” “他们怎么了?他们不都是为了帮助我们吗?” “布兰德是他的对手,杀手更是来路不明。”罗茜埋怨地说,“他将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们。娜梅利亚公主还有亚汉队长……我很想扔下他们不管……他竟然拜托给布兰德。我很不信任他。你也该知道,炼金术士也有等级之分。他跟李察差的远呢。” “也许李察早有安排。”学士小姐不确定地说。 “也许吧。”她叹了口气,“也许那个女人被禁锢了法术会变成老女人,会解除傀儡咒语。谁知道呢?可是,伊薇拉,那个杀手呢?那人让我更不放心。” “他不是安斯艾尔的手下吗?” “奈哲尔?”罗茜嗤笑一声,“算了,他更加不可相信。” “但是除了他,我们还能指望谁?”学士小姐替李察辩解,直到这时她才觉得他做的每一个决定原来都如此艰难,以至于她绞尽脑汁,“我们有变脸的绝活吗?” “你们总是有理。”罗茜愠怒地说,“什么时候你变得和他一样了。爱情真会让女人盲目?” 学士小姐换上马裤长靴,抬头瞅了她一眼,“罗茜,你也是女人。” “我要是男人……我早就……” “……像你的性格,若不是你的魔法令人惊叹——很多法术连我也闻所未闻。它们,”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罗茜打断了她。 “是的,我也无意知道你的秘密。你是朋友,不是囚犯。但我还是想说,如果真如你所想,你早就死了。我知道这话不太好听……” “我只是不想依靠无法信任的旁人,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那虚无缥缈,就像在现在这个世道去信奉神明,崇拜恶魔。”罗茜下定了决心,“所以说,与其相信别人,还不如自己来。” “罗茜?”学士小姐看见她的手里抓着一支透明的水晶瓶子,湛蓝色的液体仿佛星河。她尖声叫了起来,“那个药剂?……你是从哪弄来的?别喝!” 夜间凉凉的海风吹拂而过,紫色的披肩长发在她脑后飞扬,远远看去就像一位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她的眼睛像是无暇的火红宝石,其中跳动熊熊火焰。她光着双脚,踩在在冰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小、小姐?”一个男性仆从为她倾倒,被她的身姿迷惑。对方忘记眨动眼睛,忘记呼吸。他的眼中只有她。手里端着的盘子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跪下。”她命令。 于是仆从顺从地跪在她的脚边,跪倒在一地食物的汤汤水水当中。“把地板舔干净。”她恶心地说,“还有我的脚。” 男人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恩赐。但夜魔女一刻比一刻更加烦躁。尽管炽烈欲|火紧紧缠绕着她,然而此刻它统统化作了无法消弭的怒火。“够了!”她恼怒地喝止了那个男人。 那个仆从迟疑了一会,随即一头撞上了墙。他的脑袋就像一个西瓜一样爆开。红白的脑浆涂满墙壁。夜魔女光着双脚从男人的身上跨了过去。她离开了泛着恶臭的走道,朝爱若拉的房间走去。一路上,所有遇见她的人,无论男女都统统拜倒于她的身下,为她肝脑涂地——想必她所经之路的那一具具尸体已经对此做了很好的解释了。 159 她厌恶的说着,一脚将她踹开。看着那个女人磕头乞求,好似奴隶般的模样,她的嘴角泛起冷笑。炼金术士,她仇恨地想,我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她轻蔑地从那个女人身上踩了过去。而那个女人却把她的举动视作天大奖赏,对她戴恩戴德,感激涕零。看呀,我才是所谓的女神。夜魔女从心里嘲笑爱若拉。 但是她没有往前走几步,忽然打了个寒颤。 ——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刚开始她没有看清对方,火把的光线拉出的阴影遮蔽了对方的容貌。但是随着对方的走近,她认出了她:“月舞小姐。”她轻笑起来,“他让你来的?他真是好算计。不过这一次,你们大概会失望了。”她说着,把拽在手里的那块楔形石吊坠扔到了陆月舞脚边。 陆月舞提着长剑站在赤着身体的夜魔女面前,与她隔着十五尺左右的距离。她毫无准备地前来,面容平静如水,褐色的眼睛仿佛黑锆石,泛起深沉的光芒。她低头看了眼脚边熠熠生辉的吊坠,她认得那上面挂着一枚楔形石。 “你也佩戴着它吗?”夜魔女轻蔑地笑着,“很可惜,它已经对我无效了。” 她什么也没戴,除了一把剑。 陆月舞一言不发,她打量着从火光下走出的女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闻当中的夜魔女。尽管炼金术士用她无法想象的言语来形容,女学士也竭尽所能地用尽一切奢华和危险的词缀来讲述……他们不厌其烦,反反复复提醒,直到她觉得烦不胜烦。然而现在她仍然觉得他们的描述完全无法形容她的美丽,仅仅是粗略地概括了她的轮廓。 她有着亮丽耀眼的紫色长发,仿佛琉璃般流光溢彩,犹如珠玉打磨的致密流苏在她的脑后飘扬。深紫色的肌肤有如涂抹了蜂蜜,甜腻动人,泛着使人目眩神迷的光泽。她的模样比陆月舞曾惊鸿一瞥见过黑纱覆面的爱若拉更加美丽。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挡她的魅力,她意识到,然后疑惑与惊讶随之而来:数月前的那个晚上,李察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那你靠什么与我抗衡呢?”夜魔女不屑的言词打断了她的沉思。“意志,还是你的剑?我觉得它们都派不上用场。” “怎么不说话?”夜魔女歪着脑袋瞧着她,“难道李察已经愚蠢到以为同性相斥吗?”她掩口轻笑起来,右手伸手一指。“你看见刚才那个女人了吗?听,她还在呻吟呢。你想也变成那样么?李察会很伤心,对吧?”她咯咯轻笑。 陆月舞瞧着她。后者花枝乱颤,令她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紫色的光晕。在夺目的光线当中,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模糊——在她未曾留意的时候,一定是她的魔法侵蚀了自己。陆月舞猛烈地意识到。然而没人告诉她这时候应该怎么做。没有魔法防护,缺少炼金护符,每一个人都不能抵抗宛如美人鱼,堪比女妖的魅惑。即使她是女人。至少,李察不相信她能做到。 “你不能去。”李察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请求。“你要怎么对付她?女骑士——真正的骑士,道德的楷模,女性的偶像——也同样有去无回。” “那只是传闻。”她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传闻当中总有真实存在的部分。” “在我看来,流言就是流言,而言词就像风。”她秉持己见。“何况,在我们当中,除了我,还有谁能承担如此重任?费费多先生,还是罗茜?” 李察显然没办法找到话来反驳她。他只能一再重复:“你没有胜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试?”他恼怒地笑道,“这不是在玩游戏,你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然而她打定了主意,“那又有什么区别?我知道该怎么做就好……” “你知道什么?”李察冲她怒吼,眼中充满担心——不同于朋友之间的担忧,甚至可以形容成不安。她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激荡在心头。“你根本不知道她……” “李察,”她叫了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如何用自己的剑,这就足够了。” 是的,这就足够了。她用尽全力握紧剑柄,粗糙的鲨鱼皮摩擦着她的手掌。“回去,妮安塔,跟我们走。”陆月舞说。 夜魔女好似听见了令人震惊的东西。她一脸讶异,“回去干嘛?”她换上了讥笑的表情。“回去任由你们宰割吗?或者再被你们放在黎明的晨光下暴晒?我脱困而出,可不想再变成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我受够那样子了。知道吗?胆小,怯懦,毫无主见,还要依靠她的仇人的施舍才能活下去。我可不是摇尾乞怜的小狗,任你们摆弄的宠物。”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就不会管你……” “……自顾自地逃命了吗?”夜魔女尽情嘲笑着,“啊,说到逃命……你们很早就可以这样做,为何拖到这时候?”她不知道,她也为此疑惑。“莫非是因为你的男人想要跟那老女人共度一晚良宵吗?”她哈哈大笑起来。 他不会那么做。这一点陆月舞有十足的把握。然而她的脑海里仍然闪过些许怪责的念头。娜梅利亚公主,侍卫队长亚汉,还有眼前的妮安塔……他受制于他们,受制于爱若拉的威胁,他不得不一拖再拖,制定破绽百出的计划。他做到了她所期待的那个样子,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对他的面面俱到感到难以忍受了吗?这也是魔法的力量?她不安地想。 “你动摇了。”夜魔女犀利的眼神令她窒息。她的红色眼睛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恶意。“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她低低地轻笑。 动摇的是她的坚持,她的自私,不是战斗的渴望,也不是意志的松懈。她的心沉静如水,她无懈可击。“别妄想说服我。”就连罗茜也办不到。 她的脸火辣辣地疼痛。罗茜扇了她一个巴掌,为了李察。 “你大可以趁早离开,契约可以随时作废,反正诸神早已死得精光,没人会指责你。”罗茜冲她大吼,“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们谁也管不着。但是,别他妈的认为所有人会跟你一样。没一个人愿意白白送死。” 她捂着脸,只能保持沉默。 “别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我。”罗茜恶狠狠地说,“我难道说错了吗?誓言毫无意义,承诺空洞且不可信。你与李察之间毫无约束。要走就走,何必待在这里?” 我不会走,陆月舞心想。她跟李察之间已经不仅仅是当初的一个交易,一句承诺那么简单。他们共同经历磨难,出生入死。尽管他们之间隔阂未去,但是无法否认的,她喜欢着他。所以,她对夜魔女的挑拨离间充耳不闻。她缓缓拔出了长剑。 “这就是你的选择?”夜魔女冷笑一声,板起了脸。“不见棺材不落泪。你真以为你能杀了我,再次把我钉在地上,等待黎明吗?” 陆月舞没有搭话。她举起了长剑。 那不是她常用的符文长剑,这只是一把镀上了亮闪闪的,朴实无华的银剑。剑身轻盈,剑锋绵软,稍一劈砍重物就会弯折,或许还会断裂,但唯有无暇的银才能克制污秽的魔法。 夜魔女眯着眼睛,轻蔑地嘲弄:“为什么不说话?再不说点什么,只怕就没这个机会了。”她自满地说,“当你被我俘获之后,你的口中就只有同你现在的冰冷截然不同的热情呻吟。求饶吧,月舞小姐,我保证不会让你死的那么难堪。要不然,你可以稍微发挥一下你的想象力。恶魔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哟……我保证,你是永远也想不出来的后果。” 除了玩弄他人的身体和灵魂,除了亵渎尸首,还能怎么做?陆月舞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她平静地直视着对方。“那不会成真,妮安塔。”她告诉对方,“永远也不会。” “那我们就试试好了。” 她忽然想起李察说过的话,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那我们就走着瞧。” 夜魔女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唯有脑后长发飘扬,眼睛映衬火光。陆月舞盯着她的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在不断坠入无底的深渊。她试图抓住点什么,但周围一无所有,只能绝望的坠落。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危险的警讯划过脑海。她咬住舌尖,疼痛使她清醒。无形的魔法。她意识到。陆月舞喘着粗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在不知不觉之间,对方的攻势已经悄然发动。她不是法师,不是炼金术士,她看不见魔法的灵光,也察觉不到魔力的汹涌。唯有一往无前。战士的直觉引领着她,她相信自己的心,如同信任手中之剑。 “你是战士。”她对自己说,“你是一名剑手。” 陆月舞闭上了眼睛,任由长剑上下翻舞,带领着她步入魔法的涡流。她感觉耳朵在嗡鸣,大脑像气球一样,肿胀的似乎快要爆裂。一道细碎的低语声始终不曾停歇。她强忍痛苦,握紧长剑跳了起来,像是在逆风中行走,她感觉每一步都要用出全身的力气。但她没有丝毫停顿…… “……你觉得你能挥出它吗?”妮安塔的声音在她的前面想起。很近了,她估算着距离。“停下脚步,放下武器。”声音又命令转为轻柔。陆月舞头疼欲裂。她感觉她的意志在这道痛苦面前已经遍布裂痕,时时都会碎裂。 但一切远未结束。她的耳边响起阵阵鬼哭狼嚎的呼啸。一个声音对她说:“坚持,月舞。我相信你能办到。”它不是来自李察,而是另一个她只在午夜梦回时能听见的亲人。她给了她莫大的鼓励。她咬紧牙关,又往前踏出了一步。这一下,距离足够近了。在狂乱的大风当中,她举起了长剑,然后她听见了妮安塔的尖叫。睁开眼的时候,她看见了后者眼睛中的惊恐—— 李察的话说对了。她太年轻了,而且从诞生之日起便死守巢穴,寻欢享乐,唯一的乐趣便是填饱肚子,满足肉|欲。她不知道,世上一物克一物。白银和驱魔药是恶魔与魔鬼,乃至一切秽|物的天生克星。她逃不了了。她别想控制她。 然后,她挥下了手中的银剑。 ——银剑划出完美的弧线,然而这一击挥砍仍然落了空。 夜魔女发出了惊恐的尖啸,声浪一下子把她掀翻在地。她被声浪带得向后翻滚了几圈,身子被粗糙的砖石划出了几道伤痕。但是谢天谢地,她的魅惑暂时停歇了。 “这不可能!”她惶恐地喘息,死死盯着已经重新站起来的女剑手。“你怎么会……” “没什么不可能的,妮安塔。”陆月舞说。一次的失利并不能影响她的心绪。她重振旗鼓。“你的魅惑对我无效。你的魔法也是。尽管它看上去无所不能。”她与罗茜差的太远。何况,她也深刻地明白,她所修习的剑术与他们都不尽相同。 “没有什么无所不能。”罗茜曾对她这样说,“更没有哪把利剑无坚不摧。” 她记得她是这么回答她的,“我的心中之剑便是如此。”她的剑术推崇此道:以心御剑,仿若骑士之道,所以只将剑技视作搏杀的李察与罗茜不会明白。她也无意过多解释。“我信她,她便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可百胜将军也有失败之战。” “但剑身并未因此折断,挫折反而令剑刃更加锋利。” 她握紧了手中剑,在狂风骤雨、山崩海啸般的声浪当中她岿然不动。声浪虽然无形又宛如飓风,但她对其视若无物。她坚信,所以即使手中所持仅为普通银剑,她也毫不退缩。 “妮安塔,”她顶着狂风开了口,她的言语清晰无比。“停下抵抗,跟我们离开这儿。” “休想。”夜魔女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会留在这里。”魔力在她的身体周围激荡,仿佛一个有着绝大吸引力的漩涡。陆月舞看不见它的光芒,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抗拒她的意志。“这里挺好的不是吗?”她说,“男人以及女人,统统臣服于我。那个老女人可以做到的事,我会做的比她更好。而你,也将在此陪着我。” 160 就凭她的魔法吗?陆月舞不知她的自信从何而来,但她加倍提高了警惕。在她的国度,魔法被称作仙人们的仙术,常人难得一见。在这里,她对它们更加困惑。然而,她笃信她的剑术,她的利剑坚不可摧,锋利如诸神的兵刃。即便是魔法也无可阻挡。 “我等着瞧你会怎么把我变作你的傀儡。” “你会知道的,小姐。”夜魔女仿佛强作镇定般挤出难看的笑容。“我保证。你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心甘情愿地称呼为我主人,像狗一样费心尽力地讨好我,只为得到我的赏赐。” “我对你的赏赐不感兴趣……”她顿了顿,换了一个称呼,“……夜魔女。” “那我们就走着瞧。” “我等着呢。” “你会变得虚弱,小姐。然后跪在我的面前。” 这一次,夜魔女的嘴唇一动不懂,但声音却清晰地传进陆月舞的耳朵里。它们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像在水中一样回荡。她像是命令,字眼蕴含魔力冲刷着她的心防。然而她的内心之壁犹如钢铁所铸造的浑厚水闸,在海浪的冲刷下足以屹立千年不倒。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她平静地说出几个字,迈出了脚步。 夜魔**冷地笑着。毫无预兆地,一道狂乱的大风迎面朝她吹来。鬼哭狼嚎的厉风卷起走道上的一切物体:撕碎的壁毯,摆设的木台架,古董的画像,昂贵的瓷器、陶塑,还有青铜与锡制的沉重雕塑……统统朝她当头砸来。她站立不稳,在风中摇摇晃晃。 魔力卷起的狂风当中还夹杂致命宛如月牙的风刃,无形无迹,切破一切挡住去路的东西。短短瞬间,瓷器破裂,木屑纷飞,铁雕像发出疼痛难耐的闷响。但年轻的夜魔女太小看她了,她幼时的训练远比这更加艰苦。她在海浪中习剑,在瀑布下脚挂沙袋,在无数铜人的进攻当中被打得伤痕累累。就像成千上万次训练的一样,她跳了一出令人赞叹的,使人眼花缭乱的绝美舞蹈,她举剑,后撤,移步,弯腰……当狂风渐歇,她的身后堆积了一大堆破烂的垃圾,而她的脚下干净整齐——她就像一个没有形体的幽灵。她仿佛动也没有动过。 妮安塔呆住了,以至于她甚至发现陆月舞已经近在咫尺。直到银剑再度划出凌厉剑芒,她才猛然惊醒,惊骇恐惧地逃离。她发出尖啸,以魔力抵抗。然而这一次银剑仿佛诸神手中的拂晓神剑,将魔力凝聚的声浪当头斩断。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只能发出一声声好似受伤雏鸟般的呜咽与哭泣之声。 “你、你……”她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陆月舞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次她靠得更近,只消再两步,银剑就会钉入妮安塔的身体。“我说过,没有什么不可能。”她举起长剑,“我跟他们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我不是李察,也不是罗茜。我用不着魔法,你的魔法也对我毫无效用。” 她黑发飘飘,眼睛如夜色沉静,仿佛暗夜当中的隐秘女神,从远古存在至今。她的脸上唯有仿佛冷漠看待世事才有的彻底的宁静,似乎连世界末日也无法动摇她的心防。 夜魔女不停尖啸,直到声音沙哑,她唤来狂风,指尖发出两道黑色的魔法射线。所经过的地面上留下焦黑的印记,散发着腐朽破败的气味。陆月舞向左跳开,突破声浪的阻滞,迂回着奔向她。更多细长的黑色光箭再次从夜魔女的手指上射出,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她。她的衣服嘶嘶作响,开始冒烟。更浓烈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她几乎快被这味道熏死了。 “你逃不掉的。”夜魔女咬牙切齿地说,“我会把你抓起来……” 陆月舞在黑得发亮,粘稠如肮脏沼泽的箭网中挣扎着,银剑朴实无华,却更加明亮。她的上面没有咒语,更不曾拥有符文。但她确确实实越发耀眼,直到盖过箭网油腻的黑光。她像是从蛛网当中的珠宝螳螂,不受蛛网所困,斩断了一切束缚。 夜魔女的嘲笑戛然而止,变作了惊惧的抽气声。 “……不,你……怎么会……” 陆月舞没有说话,然而夜魔女似乎却在她的平静当中看到了恐怖的绝望。她尖叫着转身逃跑。她逃不掉的。陆月舞追了上去。 夜魔女惊恐地逃离,跑过走廊和一间间紧闭的房间。几个受她引诱的男人和女人看见了她,饥渴却又虔诚了围了上来。“滚开!”她大骂道,“最好统统去死!”她不顾一切地召唤射线,洞穿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全部驱离。疯狂地逃窜间,她回头看了陆月舞。她狂喜地发现,对方在躲避哀嚎呻吟的男人及女人们,她的速度渐缓。 她发现了陆月舞的弱点。于是她大声笑了起来,不再逃离。她转过头来瞧着陆月舞,冷冷地笑着,魔力仿佛水波一样振荡,她无声地召唤被她征服的男人和女人们,**|身体的傀儡。 陆月舞迫不得已地停下了脚步。十几名袒露肮脏丑陋的下半身的男人和女人们从夜魔女的身后走了出来,堵住了她前进的道路,夜魔女在无辜之人组成的城墙后面尖利刺耳的狂妄大笑,“杀了他们呀,杀了他们呀,你不会这么做的,月舞小姐,你做不到,因为你不是李察,你也不是罗茜。”她用她之前的话来嘲笑她,句句刺入她的内心深处。 她看着逼近的人群。他们虽然丑陋肮脏,**的身体上有股恶心的让人作呕的味道,但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的尸体。他们的眼中有着生机——尽管其中的一切只为夜魔女一人存在。但她下不了手。她只能一再后退,直到背部撞上冷冰冰的墙壁。 她的内心在涌向她的这些家伙面前产生了一些动摇,她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会给自己带来灭亡。诡谲魔音灌入脑海,她的防线在溃退、崩塌。终于,一个人抓破了她的衣衫,她难以逃离地只能任由对方扯下一片衣襟,然而另一个人则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腕,差点夺去她的武器。 “动手呀,动手呀。”夜魔女疯狂地大笑,“否则你就瞧着吧,他们会脱去你衣服,让你好好享受他们的‘热情’,我保证,你会为此倾倒的。” 陆月舞已经无法争辩。她不住的躲避他们的手,用剑鞘拍打,用剑背敲开他们的手臂。但是即使是这样,那些男人和女人的身上也很快出现了伤痕,血迹斑斑。“再把剑举高一点,再往前刺出一点,你就能杀死他们,就能抓住我了,来呀。”夜魔女肆意地笑着,蛊惑的力量试图侵蚀她的意志,摧毁她的信仰。 她尝试挣脱束缚,摆脱他们的围困,然而她的反击在他们的围堵下显得绵软无力。她不知如何是好,在夜魔女的笑声中,她越来越无力抵挡。 我应该怎么办?她问自己。她遍寻心中的每一处角落,试图寻觅答案。她的老师,她的姐姐,还有她的恋人……灵光一闪间,她意识到唯有活着才有信仰:即使是再和善的剑术之道,也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觅得生机。 “剑应该怎么用?”她记得她的老师在第一堂剑术课上这么问她。 她想起当初她是这么答非所问的回答的:“用来了保护弱小之人。” 然而她的老师用竹条抽打了她的掌心。“剑的用法,是用尖的那一端去刺敌人。”她的老师厉声说道,“那才是它的真正用法,别的都是谎言。” 她认为老师说的不全对,但是她现在明白了。她的信仰并没有动摇,她只是在绝境当中明白了真理。一味的帮助,那不是修行,而是愚蠢。她有些明白李察的某些做法了。 陆月舞举起了银剑,如夜魔女所说的那样手起刀落。“愿你们安息。”她向沉默的诸神祈祷,向东方的仙人祈愿能收留这些可怜人的灵魂。如果有任何尚存的善良神灵,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收留他们。陆月舞专注在自己的剑上,银剑又一次绽放光华,比任何一个时刻更加明亮。她在呼应她的意志,犹如龙鸣般的嗡鸣当中她在为她修行的精进而欢呼。 “不,你怎么会……” “……我明白了剑的真义。我手中所持的是长剑,不是盾牌。” 夜魔女绝望地垂死挣扎,她咆哮,怒吼,发出黑色光箭,让傀儡们一拥而上……她使尽任何手段都无济于事。她逃不掉了。陆月舞刺出了长剑——这一剑对准了妮安塔的胸膛。 传送门内鬼哭狼嚎,风起云涌,最后毫不客气地把他吐了出来。炼金术士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的魔力控制有了问题,很大的问题。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要么会被困死在时空乱流当中,要么就会被传送到十八层地狱。 女法师掉出来的时候跟他摔作了一团,他们在满是碎石的沙滩上滚了几圈,直到撞上一块湿漉漉且冰冷的巨大落石才停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背部和手掌都被尖锐的石头刮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痛。他倒吸一口冷气,正想说话,就被罗茜死死堵住: “别对我说话,李察,”她一边从他的怀里爬起来,一边说,“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不是小孩子了。自怨自艾什么的还是等离开这里再说吧,到时候我任你处置。” 她知道他拿她没办法。事已至此,他再生气懊恼都统统没了用。他叹了口气,抓住罗茜伸来的手站了起来。“当然要惩罚你。”他全无威胁地说,“你等着吧。” “没问题。”她嘻嘻笑着说。 仿佛一张血盆大口一样、闪烁着乳白色光晕的传送门不断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吐了出来。所有人都狼狈不堪,但还好他们都不用再征服陡峭的崖壁。 “有位法师真是方便。”杀手在距离地面还有三米来高的地方跳到了地上,冲着那不规则的漩涡意义不明地感慨。“早知如此,我何必多此一举了呢?真让人伤透脑筋。”他看着满地呻吟的女人们。“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女人缘了。” 男人们尽量绅士地扶起女士们。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在悬崖上方,钟声连成一片,密集得好像雨点,冰雹落下般的号角声,仿佛就连脚下的地面也在震动。“别发呆了,站起来,我们得继续走。”他们说着,拉起娇弱的女士。 李察跺了跺脚。在月光下,他们脚下是一大片怪石嶙峋的浅滩。朝四周看去,黑水般的海浪狂奔着涌来,拍打礁石卷起冲天浪花,他们的衣服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异常难受。一些木头碎片,破烂木桶和箱子被冲上海滩,仿佛是海难的现场。 “我们接下来往哪走?”他问。 杀手看了他们一眼,“这边走。”他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赶紧跟上。“安静,别说话。”他领着他们走进悬崖底部深邃的阴影里,往前走了大约五十米,绕过一个峡角,只见在朦胧的月光下前方有一只烧焦沉默的巨舰。她倾斜着,半边沉在了水里。 “千万别告诉我们,我们要坐的船就是它。” “我可没驱使幽灵船的能力。”杀手开了玩笑,却让李察稍微放松的弦又一次紧绷起来。海上危机四伏,列奥人与他们的海兽张牙舞爪。“我们的船藏在它的后面。没它大,但我保证足够坚固,迎风破浪,风雨不摧。” “你找的什么船?” “现在还能有什么船敢出海?”杀手自问自答。“只有走私船。” 管他们什么船,能离开这里就好。冰冷的海水拍打着他们的脚踝,渐渐上升,抵达腿肚。海水越来越冷,没过膝盖。涨潮了。他猛然意识到。“快点,动作快,赶快过去。”他大声催促,海浪声此起彼伏,吞没了他的声音。“杀手,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 女人们被骑士拉上高处,海浪就在他们的脚下咆哮,仿佛是看到猎物从嘴边溜走的狮子在发出愤怒的叫喊。女人们心有余悸地拍打胸脯,随后排成长列在湿滑的石头上摸索着前行。一段在崖壁上凿出的危险小路从他们的脚下往前蔓延。 “小心些,宁可慢点。”杀手在前面领路。 每一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们的靴子在打滑,伸手摸到的全是刺手的密密麻麻的贝壳。一块块仿佛参差不平的利牙般的尖锐石头从崖壁上探出脑袋,让本就崎岖难行的小径更加难以前行,到最后他们几乎是手脚并用才走完了这一截。 绕过岬角,在一块仿佛巨像的庞大岩石后面的阴影里,一个男人正在一艘小船上等待。杀手走了上去,有短暂的片刻,李察瞧见他的手作了某种手势。借着夜色的阴影,对方看不见他的举动。李察相信他又变换了另一幅模样。“奥斯威尔?”他甚至换了个声音。 161 “黑格?”那个男人骨架粗大,却是个驼背,远远看去显得格外可怜。然而走近了细看坐在船桨上面的他却是满脸凶相,一条刀疤横亘在他的额头上,脚边放着一把锋利的刀。“没错,是你。你带的人真多,还有这么多细皮嫩肉的女人……” “……她们可都是魔鬼……” “我们连九层地狱里的恶魔也运过,还怕她们?”驼背男人不屑的冷笑。“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么可怕。动作快些,我们快迟到了。还有……价钱加倍,头说的。” 价钱自然不是问题。等他们安全上船之后,小船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了。“你们几个男人,抓起你们身边的船桨,我一个人可划不动这条船。妈的,都成什么了。”他骂骂咧咧着。船桨划入水中,带起轻微的浪花,在迎头打来的浪中摇摇晃晃地朝漆黑一片的海洋驶去。前方到底有什么?每一个人都说不准。 随着船桨坚定、缓慢而有节律地拍打,他们愈行愈远,经过沉没的舰艇、破损的桅杆、烧焦的船壳和分裂的风帆。船桨包了布,小舟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薄雾在海面升起,悬崖上的灯塔在他们背后隐隐约约地闪现。雾气越来越浓,钟声缓缓褪散,最后连城市里的灯火亮光全部消失,一叶扁舟深入海洋。全世界只剩下漆黑无边的水,漂浮不定的雾和沉默不语的伙伴,“还有多远?”李察问。 “不远了。”船夫说,“你们很快就能重获自由。”他的脸在惨笑着,让人毛骨悚然,忍不住生出跳船逃跑的冲动。然而周围是茫茫大海,他们无处可逃。 李察拽住杀手,在他的耳边咆哮,“你究竟说的什么?” “你们是越狱的囚犯……” “……你看我们像吗?”难怪那男人会那样说。可是他们哪里像了?全副武装,拖家带口。既有白魔鬼又有瓦利亚人。“我觉得我们就是一群叛逆,一群异教徒。” “他们可不信那个女人。”杀手说,“别想太多,炼金术士。这有什么意义吗?一切都是借口罢了。人人皆知。我们付钱,他们办事。世间真理本来就是如此。如果他们真是遵纪守法好市民,那他们也不会干这种营生了。” “就像你吗?”李察看了一眼沉没巨舰的后边,那里有个朦胧的影子,在微醺的曙光当中他无法确认那是一座小岛,或是别的什么。“我可没付你钱。”他转过头来说。 “奈哲尔替你付过了。”杀手说着,忽然转过头看着裹在斗篷里面的娜梅利亚。“还有你的妹妹,小姐。她很安全,奈哲尔救下了她,她过得很好。” “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只要你活着,就肯定还能见到她。” 当东方的天空映出第一道曙光,蒙蒙发亮时,他们终于在黑暗中发现一个幽灵般的形体:似乎是艘商船,帆已收起,只靠一列木桨保持低速运动。靠近之后,她看见船首像乃是头戴金冠、吹奏海贝巨号角的男性人鱼。雾中一声号令,商船便朝小舟驶来。 “一艘海盗船。”学士小姐评论。 “小姐,海盗跟海怪比起来,谁更可靠?”那个叫奥斯威尔的船夫阴恻恻地笑道,“至少我们都是血肉之躯,至少我们还认得金币是好东西。它们可不会这么想。” 杀手在旁边耸耸肩,“他们总比那女人值得信任。他们可不会魔法。”他愉快地吹着口哨,欢快的笑声淹没在海浪当中。“小小鸟儿呀高声唱,变脸小丑呀工作忙;世人说我傻呼呼,我笑他们没眼睛呀没眼睛。” 大船驶拢后,沿栏放下一道绳梯,船夫扔掉船桨。“上去吧,依次上去。”他催促着,“爬绳梯总比爬悬崖容易。快点儿。” 他们挨个上了甲板,一个蒙着一只眼睛的独眼龙指着海港的方向。“那里都是你们弄出来的?”他穿着皮革上衣,腰间挎着一把弯刀,脑袋上斜戴着一顶船型的无沿黑帽子。李察认为他就是这艘船的船长。他瞧着城市的方向,幸灾乐祸的砸嘴,“啧啧,真漂亮。” 李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转过头去看,印入眼帘的是冲天的火光:整座城市变作了火海,就像庞贝德卡尔,或是千湖之城。从那里死里逃生的人们都是一脸惊恐。他们望向那里,满脸恐惧,惊慌失措。他可以指天发誓,他们跟那里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好吧好吧。”那船长说,“你们付了钱,管他呢,烧就烧了吧,我也受够那个地方了。”他用仅剩那只眼睛看了一眼他们。“不过,该死的。我到底找了些什么客人……” “……要你命的客人。”一个人寒冷无情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李察抬头望去。一座跳动着金色闪电的传送门出现在他们头顶,,闪烁着耀眼夺目的熟悉光芒,无规则地扩张着。虚空中出现了一个炼金术士十分熟悉的人影。她套着一件黑色长裙,雪白的肌肤异常醒目,而她嘴角边没有拭去的鲜血更加刺眼。 “……爱若拉?”炼金术士难掩震惊。她怎么……出现在这里?怀中的龟形符石滚烫得好似烙铁,他仿佛野兽般绝望地低吼,几乎快要痛苦地跪在地上。她的痛苦他几乎能感同身受,然而她为何还能施展法术穿越如此之远的距离。 “你不是说你杀了她吗?”罗茜向他咆哮。“她怎么还活着?” 炼金术士默不作声。他抬头瞧着飘在空中的女魔法师,他发现她变得更像是魅魔了。发丝有如火焰,两眼更似宝石,一点也不亚于痊愈完好时的罗茜。她的嘴角往上翘着,露出一枚讥诮的犬牙。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在海上好似雾气般弥漫散开,美味且甜蜜。美味且甜蜜……李察觉得就连她的血液此时都已在沸腾燃烧。 “说话,李察。”罗茜怒火中烧,他感觉她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她为什么还活着?你怎么没杀了她?你被这恶魔诱惑了吗,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炼金术士依然没做声。 他感觉在他们头顶的爱若拉正在用一种使人畏惧的目光紧盯着他,仿佛一道锁链将他牢牢锁住。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太多负面的情绪,纯粹的愤怒与彻底的毁灭……就像她崇拜的魔神。魔力从她的身上狂泻而出,仿佛惊涛骇浪般铺天盖地。然而罗茜似乎感觉不到。她的愤怒蒙蔽她的眼睛,她受伤的身体让她失去了敏锐的感官。他徒劳地张着嘴,却意外地发不出丝毫声音。他看见爱若拉的金色眼睛里跳动着恶毒的——非常恶毒的——笑容。 她要毁了这艘船!李察惊恐地意识到。他绝望地环顾四周。一片茫茫大海,陆地在天边的尽头燃烧,他们与陆地之间隔着狂暴的难以安宁的黑水,仿佛一张竭力扩张的,企图将他们统统吞下肚子里的怪兽。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狂暴的海面之下有一头凶恶的章鱼在挥舞触手了。他宁愿沉入海底,也不愿受此时的折磨及羞辱。 爱若拉嘲弄且沉默地笑着,她不急于进攻,她在享受他的绝望,仿佛是饕餮的食客在享受狂欢的盛宴。他无可奈何地意识到,她一定看见了他的绝望。发现了他与露茜之间的裂隙,瞧出了他的无能为力。她像是在享受猫捉老鼠的快乐。 独眼的船长绝望地痛骂,“见鬼的,法……法师,我究竟造了什么孽竟然遇上了你们。”他同炼金术士一样无力。爱若拉就在上头,可他根本不敢命令弓手持弓射箭。他只能把无处宣泄的恐惧跟怒火倾倒在他的客人身上。“你们究竟是什么怪物……天啊……” 唯有杀手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你们不是称呼我们为白魔鬼吗?”他说,“魔鬼身后自然有恶魔紧随而至。我们亲如一家,对吧?” 爱若拉没有理会他。她平静得可怕,往日里狂躁的魔力此刻也被抑制着,就像暴风雨来临前可怕的平静。她紧盯着李察,仿佛她的世界里唯有他一人存在。只是李察从她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爱恋,只有被理智所遏制的歇斯底里般的疯狂。 “你们,”炼金术士终于开了口。他一面紧盯着女魔法师,留神她的举动,一面厉声命令。他们不仅无辜牵连,更是拿她毫无办法,这件事应当由他来解决。“统统进船舱去。”他不容置疑地说,“你们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杀手,拜托你看好他们……” “我也去?”杀手活动着手指,一柄飞刀在他的指间若隐若现。“我还以为我还能得到信任呢……看样子我派不上用场?”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他说。这句话爱若拉也听见了。他看见了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嘲笑。他强忍恼意让自己的话语更平静一些。他们需要他的决定,正确的决定,能救他们的决定;而不是头脑发热的冲动,喊杀流血的癫狂。“而且……如果……杀手,你知道怎么做……” 杀手惊讶抬起头看着他,又不着痕迹地扫了爱若拉一眼。“你是说……”他难掩惊恐,却得到了李察肯定的答复。“……我没法救下所有人,但我会尽力而为。”他最后向炼金术士保证。 他们开始撤离。李察并不指望薄薄的木板能防护住狂乱的魔法,它可不是战神手里的光辉圣盾。他只想博得一丝心理安慰。他们与之无关,这是他一人引起的事,他不想让其他人也卷入其中,殃及无辜。就算爱若拉要杀了他,也好过船上所有人与他陪葬。 爱若拉冷冷看着他们的举动,用叫喊后变得沙哑的嗓子阴冷地说道,“我可以放过你们任何一人,你们对我的亵渎……” “……亵渎?”罗茜大声讥笑。“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自以为是的老女人,你敢驱散你的伪装吗?若是没了把你变成魅魔血统,你会是什么样?也许已经一百多岁了,满脸皱纹,还全是脓疮……” “……你们干嘛不走?”李察打断了她。罗茜,以及陆月舞,甚至连伊薇拉都还留在甲板上。海风吹乱她们的头发,却无法吹动她们眼中的决心。“这没你们的事了。走啊!” “你下不了手的。”罗茜冷冷地说,她眼中闪过的嘲弄让他心如刀绞。既出于愧疚,又出于悲伤。“应该趁早滚蛋的是你,李察。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她的话犹如利刀,刺得他浑身是伤。然而他心知肚明,这是他自讨苦吃,自作孽不可活,他痛苦地想。唯一有所庆幸的是陆月舞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他没有看她。只要不去看她,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他深吸一口气,“伊薇拉,你回去。”她们无法劝退,唯有听任她们,但是学士小姐手无缚鸡之力。“你跟杀手一起,伊薇拉,她们需要你的安抚。这里有……” “……有我跟月舞,没你的事。”罗茜恼怒地咆哮。 “这是我跟李察之间的事。”爱若拉冷漠的话语从他们头顶传来。“女法师,你们如果不想死就最好按他的话去做。” “死?你在威胁我吗?”罗茜哈哈大笑,“我倒要看看你会让我怎么死。” “闭嘴,罗茜。”李察忍不住打断了她,“让我来,好吧。”爱若拉说的没错,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他得解决它,不管用什么方法。 四周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海浪声消失无踪,只有魔力在耳旁肆意咆哮。爱若拉脸色苍白,仿佛午间怨灵,在空中悬浮着,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一头栽下来。 炼金术士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说些什么?” “你留下,”爱若拉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们就可以安全的离开。” “你知道的,这绝不可能。” “药剂,炼金术,自残……”她的金色眼睛里流光溢彩,闪烁着他看不懂的神彩。“你表明了你的决心。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她的话音未落,魅惑的魔法便仿佛海浪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冲刷着他的提防。罗茜不屑的冷笑,抬手间便将她的法术破解。 “你还该再努力些。”罗茜说,“别让我失望。” 爱若拉仿佛没有丝毫察觉。两股截然不同的魔力互相碰撞着,一股黑如浓墨,一股鲜艳如火。它们彼此撕咬,发出沉闷的咆哮,甲板吱呀作响。在魔法的旋风当中,李察继续说,“告诉我原因,爱若拉,我总该知道原因,为何我非要留下不可?我这个炼金术士会是你的祭品?黑色晨曦,还是鬼影献给克莱格的祭品?” “都不是,李察,都不是。没人想要伤害你。”爱若拉说。 162 “那是什么?”李察困惑不解,“你究竟在打算什么?” 爱若拉迟疑着,“你是洞察之眼,你会了解的,但是现在不行。”她绝口不提,“你现在只需要跟着我,我们没有恶意。即使……你伤了我……”她眼中的怒气尽数退去,换上了一副哀伤可怜的模样。李察试图去相信,但那实在是太难了。他很难信任她。 “见鬼去吧,谁会相信。”罗茜讥诮地嘲弄,“别卖弄风骚了女人,这里没人……” “……啊——”一声疯狂地,夹杂着无限怒火和纯粹恨意的尖叫刺破耳膜,撕裂了围困住他们的浓厚魔力。爱若拉一阵摇晃,更多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 在一刹那之间,李察便认出了声音来自何人—— 夜魔女! 一定是涌动的魔力唤醒了她。妮安塔窜出船舱,刺耳的尖啸凝聚成无形的音波,掀飞了追她出来的骑士。她的身上原先裹着一件厚斗篷,但现在仅剩下几条破布,遮不住她泛着紫色的诱人身姿,也挡不住男性的视线。她的额头上有一条血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砸过。但她感觉不到疼痛,冲上了甲板,冲着他们放声尖叫。 第三股魔力加入了罗茜与爱若拉之间的角逐,将本就勉强维持的平衡一下子打破,撕得稀巴烂。彻底失控了的魔力仿佛一个缩小的飓风横扫过甲板。它把爱若拉从空中扯了下来,重重扔到了一排木桶当中,发出一阵可怕的响动;随后它席卷过李察、罗茜,还有陆月舞,它把他们三人卷了起来,砸到船舱的舱壁上。他的脊柱一阵剧痛,他好像虾米一样弓起了身体,胸口粗陋包扎的伤口喷出血液。始作俑者的妮安塔也逃不掉它的洗礼,她从甲板的一头飞到了另一头,滚进一个狭窄的舱室当中。当魔力消退的时候,甲板上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洞口,仿佛是被打漏了的筛子。 “你们都要死……”夜魔女的呻吟在他们的耳边响起,包含疯狂的绝望的怒火。“就算是同归于尽,你们也都得死……” 天空黯淡无光。片刻前的曙光仿佛是肥皂泡般的海市蜃楼。他们的头顶黑云翻滚,魔力仿佛一条恶龙在云中若隐若现,带来狂风与恶浪,暴雨及闪电。黎明的光辉仿佛永远不会到来,唯有黑暗常伴他们左右。 他们的船在不停的摇晃,仿佛在油腻粘稠的液体里颠簸。船体发出难以忍受的咔吱声,木板剧烈的呻吟……视线所及之处的那艘沉没巨舰似乎预示着他们即将遭遇的一切。 “活见鬼。”罗茜吐出一口唾沫,“我该杀了她!那女人敌我不分吗?” 她只有毁灭一切、向他复仇的疯狂。是他封印了她,却又将她放了出来,使其重见天日。“她的目标是我。”炼金术士扶着舱壁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盯着黑窟窿般的破洞,妮安塔在其中好像受伤的女妖般叫喊呻吟。“我对她来说,算的上是新仇旧恨了。” “你还真抢手。”罗茜嘲弄着,她的魔力倾泻而出,将目前破碎的木桶统统扫到海中。“别躲躲藏藏了,滚出来。”她朝一团狼藉的木块碎片当中叫喊。 那里一团沉寂,但他们都知道,爱若拉还活着,并且正在积蓄力量。魔法卷动着气流,黑云更加剧烈的翻腾,漆黑的天空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茧而出。一团浓墨的黑暗当中,炼金术士看见魔力扭曲成不规则的形体,闪烁着或红或蓝,更甚金色的灵光。 “小心!”他发出了警告。 但还是太迟了。一条墨绿色的幻影蛇缠了上来,它的速度又快又无声无息,唯有魔力的波动干扰了气流,暴露了它的存在。罗茜来不及编织防护,李察首当其冲地被饥渴的小蛇咬中。无边无际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跪倒在地。他张大嘴巴,青筋肿胀,眼球朝外凸出。他无声地仰天惨叫,十指紧紧扣住船板,抓出道道抓痕。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注入了毒液,正在经历被生生撕裂开的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痛苦。他想要就此昏厥,却连这也成了奢望。 直到那条幻影蛇被罗茜的法术驱离,发出一声凄厉的摧残心智的尖叫,灵魂中的剧痛才渐渐消退。李察蜷缩在地上,仿佛离开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双眼失去了神彩。 “滚出来!”罗茜被女魔法师的卑劣行径彻底激怒了。她召唤出闪电与冰霜,在倾盆的雨中一股脑地朝着那团碎屑砸了过去。大船摇摇晃晃,在海浪当中跳起了此生最为危险的舞蹈。甲板在闪电交织的蓝色光亮当中砰砰作响。 木屑四处纷飞,纷纷化作了焦炭以及覆盖上冰霜的石头,铺满了整个甲板。然而身处其中的爱若拉毫发无伤。一个飘散着深灰色烟气的半透明圆球将她包裹其中,她面色红润,不见伤势,似乎从刚才那邪恶的法术里得到了某种回馈。她看见了倒地不起的炼金术士,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震惊与自责。“李察?怎么会……” “猫哭耗子。”罗茜冷冷地评论,“收起你那一套,我可不是男人。” “我……没想……” “管你想没想。”罗茜愤然打断,“现在就滚吧!” 她飞快地念了一个七音节的咒语,幽灵般的苍白色银色微光从天而降,化作十八颗仿佛星辰般的光粒,它们拖拽着明亮的彗尾,有如流星一样冲撞着爱若拉身体表面的薄膜,撞出一圈圈宛若水波般的纹路。瞬息之后,那层法术薄膜应声破裂,爱若拉一挥手臂,几只长着翅膀的凶恶小妖精被她从地狱当中召唤出来,受她的号令被逼迫着撞上了坠落的星光。 “我不想伤害你们。”爱若拉一边抵挡罗茜的法术轰击一边说,“我只要李察跟我走。” 罗茜冷声一笑,“他说了,‘不可能’。” “只有他在我的身边才能安全无虞……” “……见你的鬼去!他跟着你,大概明天就会虚弱而亡了。”罗茜召唤出一团寒冰云雾以阻碍对方的施法。一层薄暮的冰霜覆盖在甲板上。“他用不着你的‘特意关照’,魅魔。” “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罗茜的嘴更显恶毒。她的短发毛糙糙的,有如刺猬,每一个试图靠近她的人都将同她一样伤痕累累。“一夕之欢就让你离不开这混蛋了吗?我真佩服他的‘好技术’。”她的怒火漫无边际地燃烧。 一朵幽暗花火从她的掌中冒了出来。一道同样堪称邪恶的法术令爱若拉忍不住惊讶低呼。陆月舞无法抑制地举起长剑,试图阻挡那层层叠叠的腐臭浪潮。“罗茜!”她尖叫起来。罗茜冷笑着,将那一朵像是灵魂的火苗掷入海中,某种莫名的能量在海里蔓延,一根根细小的光辉连接着她与海洋,海上翻起了鱼肚皮,围住了大船。她正在汲取它们的生命用以补足自身。 “你究竟是什么人?”爱若拉难掩震惊,就连冰霜覆盖了她的脚面也浑然未觉。“女法师,你到底是谁?这法术……” 罗茜仿佛回到了在千湖之城的那个晚上,她看了脱力靠在一边的炼金术士一眼,明亮宛如宝石的琥珀色眼睛里流露出让他放心的意味。她抬头看向爱若拉,“……你办得到的事我也能办到,所以给我滚的远远的!” 她垂下了手腕,一个阴暗的魔法阵出现在她的脚下,片刻之后,一头包裹寒冻火流的猎犬被她召唤出来。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扑向了爱若拉。一颗金色魔能球击退了猎犬,但随后更多的地狱生物蜂拥而上。“用你的本能去魅惑它们吧。”罗茜尖刻地嘲讽,同时将一枚宝石在之间碾碎,借助充满魔力的宝石粉末,她又召唤出一把由纯粹魔力汇聚成的长剑,操纵着它朝着爱若拉劈头砍去。“你倒要瞧瞧,它们能不能感知到你的女性魅力,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面。” 没有一个生物击中她。它们围绕着爱若拉游走,却不敢张口去咬,那柄魔法长剑被爱若拉召唤出的黑色骨爪牢牢握住,像是被爪子脖子的野鸡。“滚回地狱去!”爱若拉冲那群生物怒吼。她的眼睛亮若星光,犹如山岳般的威严使得罗茜的召唤生物一下子统统匍匐在地上,在她的脚下瑟瑟发抖,求饶似的不住呜咽。“换一群来吧,女法师,它们摄于我的血统。” “是吗?”罗茜冷笑着朝她伸手一指,狂暴的魔力瞬间狂涌而出。她所有召唤出的生物统统疯狂挣扎了起来,然后它们的身体就像气球一样胀大,随后……它们好像西瓜一样炸开了。 爆炸使得船身剧烈摇晃,一阵肉块混杂着的血雨从天而降。 “她怎么了?”陆月舞在一旁喘着气。她感觉对抗邪恶比抵御诱惑更加困难且难以忍受。眼前的罗茜让她看不通透。她变得陌生,并且危险。“罗茜,你没事吧?” “我没事。”罗茜说。她的眼睛盯着那团爆炸后的秽|物,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冲刷着甲板,飞溅起无数水珠,它们遮蔽了视线,并使得滑溜溜的甲板上血流成河。“她也不会有事。” 爱若拉面无表情地站着,冷漠地看着罗茜,不再关注躺在一旁试图起身的炼金术士。整艘舰船都在魔力汹涌的撞击与大雨倾盆之中战栗。大风卷起巨浪,从四面八方涌上甲板,舰船时不时随着震动抽搐一下。 “你干的不错。”爱若拉冷声说,“祝贺你,你成功地骗过了我。”她的脸上和身上满是血污,长袍破破烂烂,露出大片春光,一些伤口汩汩流出鲜血。“但我还没输。你低估我了,也低估了我的力量。你的魔力无法胜过我,你受了伤……” “你也好不了多少。” “你低估了我的力量,女法师。” “你也轻视了我。”罗茜轻声笑了出来,“收起你的废话,就看我们鹿死谁手吧。” 爱若拉缓缓抬起了手,魔力汇聚,天空电闪雷鸣。“束手就擒吧,女法师,我会饶你一命。”一道闪电撕开天空,炫目的光线一闪即逝。 “该求饶的是你,老处女。”罗茜说。她身周的雨水全然停在了空中,或是被流动的魔力蒸发,或是凝结成细小的冰粒。她的身边一片云雾缭绕。“你……” 但是,她们忘了另一个人…… 沉寂似乎是在积蓄力量。当妮安塔野蛮地操控魔力轰碎拦路的木箱圆桶之后,她就用仿佛能撕裂天际的叫声在向她们宣告:“……你们统统得死。” 彼此对峙的罗茜与爱若拉在她的眼中都是她的猎物,她的敌人。仿佛发了狂的魔力就像发了狂的她。夜魔女狂妄地试图同时攻击她们两人。她的魅惑,她的妖娆试图去引诱仿若同类的魅魔,试图欺瞒意志坚定的法师。她疯了。罗茜心想,她一定是疯了。 狂妄自大的叫声使人心烦。“闭上你的嘴巴!”爱若拉冲她怒吼,黑色的枷锁扭动着不规则的形体将她牢牢束缚。“老实呆着,否则杀了你。” “我不得不赞同。”罗茜乐得清闲,她趁机准备下一个强大|法术,“乖乖待着,小家伙,待会再来收拾你。”一团耀眼的七彩光芒在她的手中闪现,仿佛是将彩虹拽在手心。“滚回去吧,老女人,找你的恶魔狠狠操你去。”罗茜大声地嘲笑,抬起了手。 一道雷霆劈开天空,豪雨骤然停歇,而黑浪愈加汹涌,不住冲撞、拍打着船舷。大船剧烈地摇晃起来,吱呀作响,一根桅杆不堪重负,终于在痛苦的呻吟声当中断裂。 李察随着船体摇来荡去,稍微获得喘息的身体再度变得疲累,他把长剑深深地插入船板以稳住自己的身体。陆月舞扶着他,同时也将他当做支撑。而正在施法的罗茜却遭了殃——她的法术全无准头,一束亮红色的射线击中了船头像,隔了个天差地别。 “见你妈|的鬼!”罗茜咒骂一声,她试图积蓄施展下一个法术所需要的力量,但摇晃的船体实在是难以让她在保持平衡的同时,再集中注意力。“真该死,这鬼天气到底是怎么了?”她不住地谩骂天气、诅咒诸神:即使他们早已陨落。 一个大浪拍来,他们统统歪向一旁,但紧随而来的另一个波谷又让他们倒向另一侧。他们仿佛不倒翁般任凭自然肆意玩弄,他们无法与伟大的自然抗衡。炼金术士心中闪过某种念头:也许连诸神也无法与之对抗。他们或许能改变天气,但最终他们都将臣服于自然的威严之下。自然即是法则。在左右摇摆的折磨中,他从未如此地坚信此条信念。 163 但糟糕的远不仅仅是天气。 爱若拉不肯退缩,妮安塔虎视眈眈。炼金术士稍微站稳脚跟,依靠药剂恢复了半分力气,他不知如何是好。可在这时,他看见那些海盗和他的同伴们慌不择路地接连跑出了船舱,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难以掩饰的惊恐。 “伊薇拉,怎么了?”他竭尽所能地大声问,“你们出来做什么?送死吗?” 水手们蜂拥而出,惊恐地四散逃离,他们趴在船舷上,绝望地发现围绕着他们的是茫茫的大海,他们无路可逃。 “不,不是,”学士小姐着急地辩解。“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船底……”她说的那可怕的声音炼金术士丝毫未觉,或许它们都已经淹没在风雨交加的咆哮当中了。“……它就像要击沉这艘船。”她的脸勃然变色,一脸绝望的苍白。她指向他们的身后。“李察,你看……” ……漫天的水花模糊了他的视线。 在雷电与海浪的咆哮之中,有冲天的水柱仿佛直接挨到了云霄。闪电带来的短暂光亮之中,炼金术士惊恐的看见了有七八根紫红色、长满吸盘的触手在摇摆,那些惨白色的吸盘就像是一双双眼睛带着可怕的,令人绝望的无情。 “诸神在上,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李察知道答案,但他无法开口。那些比水桶还粗的章鱼触手毫不犹豫地扭动着朝大船甩了过来。一些缠住了船身,另有几根则在甲板上疯狂扫荡。伴随此起彼伏的惨叫,桅杆在触手的肆虐下断裂,船舷和所有搭在甲板上的船舱统统化作了漫天碎片,好几个人无法躲避地被扫下甲板,落入黑漆漆的海水里,等待他们的……可想而知。 “进船舱去,赶快进去!”炼金术士声嘶力竭地叫道。“别他妈发呆,进去!” “它会击沉这艘船……” “……那也好过在甲板上白白送死。进去!” 船体好似被大力士我在手中的鸡蛋,随时都有被捏烂绞碎的危险,但此时没人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既恶心又恐怖的触手在来回的扫荡,有一人环抱那么粗大,他几乎很难相信自己的长剑能给予这怪物致命的杀伤。 “天杀的,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出现的?”罗茜试图用冰霜法术冻结一条触手。然而它的力气大的惊人:前一刻被冻结,后一个便破冰而出。“那些跟怪物幽灵为伍的岛民不是在进攻席里斯郡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去他妈的,这些家伙究竟发了什么疯?” 谁会知道?但愿不会有幽灵出现。李察祈祷着。他不得不求助他人。“爱若拉,停止战斗吧,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他说,“先解决它,再说……” 爱若拉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让你的女朋友,别玩什么花样。”她伸出手,解开了妮安塔身上的束缚,“还有你,夜魔女,你也别闲着,好好帮忙,如果你不想淹死的话。” “我没那么愚蠢。”妮安塔叫嚣着,“要死,也会由我杀死你们。” “那我等着。”李察说。 章鱼海怪挥舞触手,黑漆漆仿若油墨般翻腾的海水隐藏了它丑陋的身躯。每一次拍击都引得李察心中一阵震颤,这艘船已经不堪重负,也许在下一次它的重击之下她就会彻底碎裂,他们也会随之沉入海底,成为对方的盘中餐。 “罗茜!”他招呼着,强撑着身体抱住一根断裂的桅杆瞅准机会试图砍下一根使人犯恶心的触手。然而船体在对方的玩耍下毫无规律的摇摆,他连站立都似乎成为了奢望,更别谈攻击了。陆月舞稍好一些,但失去了重心之后她的攻击似乎也显得不痛不痒。“攻击它。”他高叫道,“杀了它!” “给我十秒钟。”她怒吼着回应。 然而就连十秒钟的风平浪静似乎也成了奢望,大船一刻不停地颠簸,仿佛巨人手里的玩具,而他们就像是能够被轻轻捏死的蚂蚁。罗茜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咒语念得完整。“去他妈的!”她失去了耐心般的高叫,“别他妈发呆,定住它!老女儿,你连这都做不到了吗?” “我没法集中精神……” “……向它展示你的魅力呀!”罗茜大骂,“你不是自诩无人能逃过你的手掌吗?” “那么说的人是我……”妮安塔抓着一根绳索在颤抖当中癫狂的放声大笑,仿佛死亡对她而言不过是新生,不过是可以同归于尽的契机。“我会控制住它的。然后用它来杀了你们。” 炼金术士又一次感受到了第一次与夜魔女相见是那股澎湃的魔力。她在与海浪雷电抗衡,试图侵入怪物的内心。触手狂乱地舞蹈起来,拍打海面激起漫天的水花。船体更加剧烈的颠簸,他只能盯着起起落落的触手祈祷,祈祷它们不会落在甲板上。 “停手,白痴!”李察尖叫。他扫过四周,唯有女剑手与她最近。“月舞,阻止她。”她这是要让对方发疯,彻底激怒对方,使其变成杀戮的机器吗?年幼的夜魔女不会明白:软体动物又谈何神智可言?正如他们的诸神受凡人愚弄一样,软体怪物的子民也必是遭到凡人的控制。她如何能比得过那个吹响风暴号角的人? 一个巨浪打来,船体严重倾斜,但是谢天谢地,陆月舞制止了对方,剑柄击中了她的脸颊,将她的咒语统统打进了肚子里。“闭嘴!”她说,“除非我们说话要求你。” 章鱼稍微安静了一些,但妮安塔鲁莽的举动仍旧激怒了它。海水分开向两旁流淌,一个丑陋的脑袋从海里钻了出来。一双闪烁红光的小眼睛里充满了令人屏息的疯狂的纯粹的恶意。李察从未感受过如此浓烈的恨意和暴怒,即使是以残暴著称的恶魔与蛇妖也无法与它比肩。他心惊肉跳,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应该在此时对付它。 一根触手落了下来,木板纷飞,甲板上破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黑漆漆的洞口似乎在预示着他们的命运。船体无助地震颤着,仿佛是被脱光了的任由强盗侵犯的少女。 “必须有人制止它!船快被打坏了!” “我知道!” “老女人,别说你忘记了咒语。” “我记得比你清楚!” “那好。”罗茜结了一个法印,“准备好了吗?” “罗茜,攻击它的……” “……别打扰我!我得集中精神……保护好你的月舞去吧。”她吼了回来。但是一团黑影笼罩了他们。“噢,该死,看在所有恶魔的份儿上……挡住它,老处女!挡住它,要不我们都得完蛋!” “小心!”李察松开了抱着桅杆的手,结起法印,“月舞,用你的剑!”魔法的力量短暂地束缚住章鱼海怪的触手。但他没办法支持太久。“该死的,你们的法术,快!就是现在!让风暴停歇一阵!罗茜!” 罗茜撕开布袋的口子,把所有的宝石抛上了空中,她念了一个咒语,宝石化作齑粉,魔力有如实质,呈现出五颜六色的光辉,好像彩虹在她的面前展开,她挥舞着手臂,做出施法的手势,然后魔力便随她心意。时间仿佛停滞了,章鱼仿佛被冻结了,雷云风暴也停歇了。虽然黑云翻滚,海面却已然平静。 “我只能阻止它几秒,”罗茜一脸苍白,她的身体在颤抖,“你们得抓住机会。” 爱若拉集中精神,高声吟唱咒语。一根从异位面召唤出来的血色长矛浮现在她托举起的虚空之中,“快!女剑手!”她大声喊道,“就是现在。” 陆月舞沿着船舷奔跑,她纵身跳了起来,跃上空中,双手握紧剑柄。银剑闪闪发亮,盖过了正午的烈阳。她大喊一声,长剑深深刺入章鱼凝胶般的躯体,划破坚忍的油腻皮肤。但剑刃太短,又无魔力,无法伤及对方胡桃般的脑髓。海怪在魔法的禁锢下吃痛的奋力挣扎。李察感觉它就快挣脱牢笼了——那对他们而言意味着死亡。 “月舞,让开!”他声嘶力竭地高喊,“爱若拉!” 魔法构筑的污秽滴落鲜血的长矛应声激射出去,准确无误地从月舞撕开的裂口灌入。章鱼停滞了一阵,短短瞬息有如漫长世纪。然后它发出了一声凄厉冗长的刺耳叫喊,一团血水从它的身下蔓延出来,染红了海水。 月光照耀着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大地,使得地面上泛着一层让人感到心悸,忍不住想要逃离的、阴冷的银色光辉。一位旅人是这片死寂的世界里唯一活动着的生命。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蓬松的雪地上,脚下发出就像是骷髅架子晃动时咯吱咯吱的声音。 旅人只穿着一件不保暖的薄衬衫。被冰霜冻结了的衬衫紧紧贴着旅人的身体,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似的,依然固执地向前挪动着身体。他剧烈地喘着气,却没有白气喷出。他的脸上呈现出失温的铁青,仿佛是一具死亡已久的身体。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已经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他的精神已经透支了,迫切地需要休息。哪怕是躺在这足以把人冻成冰雕的雪地里,他也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他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疲劳,甚至连周围天寒地冻的冰冷也没有半点感觉。他的身体就像是安置了能量核心的炼金傀儡,仿佛是永动的机械装置,孜孜不倦地一路前行。截然相反的感官让旅人感到恐惧。他努力地想要找到恐惧的源头。然而,除了一些残缺的,意义不明的记忆片段,他实在想不起更多的东西。 旅人的心里充满了悲凉的沮丧。他感到茫然无措,像是被世界所抛弃。唯一能让他有所安慰的,是他空若无物的内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一个信念。他听不清那个不断响起的声音诉说着什么,但他依稀能感觉到,那是一个誓言。一个刻印在灵魂深处,已经成为了他身体本能的誓言。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让旅人仿佛死去了一般的心重新焕发了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当一个小时之后,旅人艰难地攀登上一座山丘的山顶时,他看到了让他欢呼雀跃的景色。 在黑漆漆的山脚下,有一团明亮的灯火。微黄的火光穿透了没有边际的厚重黑暗,压制住了令人屏息和绝望的银色月光,像是屹立在海边悬崖上的灯塔,指引着迷失者的方向。 灯火通明的旅馆里气氛正值**。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伴随着音乐舞动,发出愉快的噼啪声。穿着暴露的女招待来回穿梭,为男人们斟满一杯杯烈酒,而男人们则一次次高举着酒杯对台上舞动身躯的舞娘抱以最热情的欢呼。 “吱呀——” 旅馆老旧的大门发出难听的声音。猛然间灌进来的寒风使得待在门边的客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打了个寒颤,恼怒地盯着从门外走进的家伙。 旅人站在门口。他的脸上依稀可见几道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残破的衬衫,几乎成了布条的长裤,以及呆滞的眼神,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被强盗光顾了的可怜虫。 “一个倒霉鬼。”旁边有人嘀咕着。 “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幸运女神保佑呗。” 旅人对他们的评判充耳不闻,好似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眼睛维持着生机。他转动着眼眸,扫过人头攒动的旅馆,蓝色的眼睛就像死神的凝视般冰冷无情,令人不寒而栗。与他对视的家伙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在暗中畏惧得发抖。 唯有一名大大咧咧的家伙没有留意到旅人的异样,大声地冲旅人喊道:“蠢货!关上门!你想冻死,我可不想!”当旅人用僵硬的手指勾住把手关了门后,他依然咒骂了几句,然后才将视线重新投向大厅的舞台上。对他而言,还是舞娘妖娆的身躯更吸引他的眼球。 旅馆老板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在临近午夜的时候光顾自己小店的客人。他近乎本能地打算将落魄至极,无法支付房钱的旅人撵出去。然而,他一想到外面足以冻死人的天气,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肠。他走上前去。 “客人,您是第一次到小店来吧?”旅馆老板用尊敬的语气说道。他的脸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待客的笑容,只是他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真诚,令旅人感觉不到虚伪和厌嫌。 旅人为旅馆老板的态度感到不解。“是的,你为什么……”他涩着声音,缓缓地说。 旅馆老板微垂的目光表示着尊敬,也能够令他在旅人察觉不到的时候,仔细打量着他。 164 在前一刻,眼光毒辣的旅馆老板就发现了旅人身份的尊贵。对方身上仅仅能用来蔽体的衬衫是由昂贵、柔滑的丝绸制成;扣在腰带上的剑鞘尽管满是泥泞和冰坨,但也能看出上面的纹章。这些都说明了旅人的身份与地位。 “我是这间旅馆的老板,沃伦。请问您如何称呼?” 沃伦微笑着,以询问的方式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我的名字?”旅人显然愣了一下。他的眼神趋近于呆滞,似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状态之中。他的拳头紧握,青筋突起,冷汗不住地溢出,仿佛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感到自己的脑袋里就像是被塞入了不断膨胀的海绵,仿佛下一刻就会爆炸。过了好一会,胀痛才有所缓解,旅人难看的脸色也逐渐恢复如常。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夏……你可以叫我夏洛特。” 沃伦对旅人夏洛特骇人的模样面露畏惧与困惑,却明智地没有询问太多。他只是礼节性地问了一句:“夏洛特先生,您是遇到了劫匪?” “是……吧……”夏洛特含糊地回答。 说实话,就连夏洛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他的记忆就像是一团浆糊。一团糟。无数破碎的画面没有条理地杂糅在一起,就像是被人丢弃在角落里的垃圾。 沃伦理解地点了点头。他以为夏洛特不愿过多谈论可怕的记忆。 “那么,夏洛特先生,请跟我来吧。”沃伦一边在前引导着夏洛特穿过吵闹的吧台,一边说,“您现在需要的是一件厚实的衣服,一杯上好的烈酒,然后便是充足的休息,彻底忘记您遭遇到的令人同情的劫难。” “嗯。”夏洛特心不在焉地回应。他没有拒绝旅馆老板的好意。他在沃伦的引领下,走到壁炉旁边坐了下来。壁炉里,薪柴热情地燃烧着,调皮的火苗卷着令人满足得叹息的温暖将夏洛特包围起来。然而,夏洛特并没有感觉到火焰的热度,就像是他感觉不到寒冷一样。 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怪物。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即使在雪地里艰难跋涉,神智涣散,幻象丛生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软弱。他笨拙地想要将手伸进炙热的火焰中。但是,当他将手伸出一半时,周围放声的大笑令他打了个哆嗦。他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像是遮掩似地将手藏在了变得湿漉漉的,升腾着水汽的衬衫底下。他的脸上一片死灰。 暂时离开的沃伦很快拿着一些东西返回。他端着一只餐盘,胳膊上搭着一件厚厚的棉袄。 “夏洛特先生,”旅馆老板歉意地说,“因为这该死的天气旅馆的房间已经满了。如果您不嫌弃,您可以在这里将就一晚。这里有一杯矮人烈酒,还有一些食物。” “谢谢你的招待。”夏洛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有如常人。因此,他迫不及待地将棉袄裹在身上,接过旅馆老板递来的一杯烈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翻滚着破裂的泡沫里泛出的浓郁的劣质麦子味道的气体令他大声地咳嗽。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别的感受——包括烈酒火辣辣的灼烧感。 怪物!怪物!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心里咆哮。夏洛特试图反驳,但他找到的所有证据都在向他证明声音的正确。比恐惧更可怕的绝望像是瘟疫般迅速地蔓延上来,试图占据夏洛特的神智。 “夏洛特先生?夏洛特先生?” 旅馆老板及时的呼喊让夏洛特从漆黑的深渊里脱离。他的背如同虾一般的拱起,像是离开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幽蓝色的眼睛里投射出的冰冷令旅馆老板为之胆寒。 沃伦咽了口唾沫,逃避似地低下身子,拣起了夏洛特掉在地上的酒杯,放在了身边的矮桌上,示意一名女招待重新倒满烈酒。 沃伦竭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您还在想着您的同伴吗?”他问。 夏洛特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沉默不语。 他垂着脑袋,像是没有了斗志的士兵,仿佛最低等的蛆虫一样瘫在躺椅上。 “夏洛特先生,请恕我多嘴。”想了想,沃伦还是一边小心斟酌着,一边开口慢慢地说道,“您比您的同伴都要幸运。因为,您还活着。” 沃伦的话让夏洛特竖起了耳朵,让他生出听一听别人看法的打算。不过他依然没做声。 “无论如何,”沃伦说,“人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不管是复仇,还是别的什么。” 旅馆老板也许看透了人来人往,有一种对事物最朴素的看法。然而他说的简单,但做起来难如登天。夏洛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究竟还算不算还活着——他的身体像是属于人们惧怕的鬼哭狼嚎的夜里的怪物——他更加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什么仇恨可言。是谁让他变成这样的?是巫师还是诸神?自己该不该恨他们?他统统不知道。他被困在沉重的迷雾里被紧紧的束缚着,前后左右都是令人绝望的坚硬石壁,不见天日。他极力思考,却始终无法找出头绪。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他没有听见沃伦接下来究竟还说了些什么,就连沃伦已经离开都不知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渐渐地减少。当远处村落午夜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大厅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了。就连舞娘们也停止了卖弄有力的腰肢,走向了后台。 旅馆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男人用阴郁的眼神注视着夏洛特——从夏洛特进入旅馆开始,他的眼睛就隐蔽地紧跟着夏洛特。当夏洛特察觉到他的窥视困惑地转过头时,那名男人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夏洛特,最终停留在一旁的长剑上。剑鞘上的纹章令男人的瞳孔紧缩。他拉低了帽檐站了起来,低着头,脚步急促地离开了座位,混入了离开的人群中,钻进了寒风呼啸的黑夜里。 旅馆老板忙完了手上的活,来到夏洛特身边,在壁炉旁坐了下来。他让女招待再次斟满了酒。 “这里没有更好的酒。”沃伦端起杯子,“往来的客人都是走南闯北的行商,他们不需要醇美可口的樱桃甜酒。所以,我也只能用它来招待您了。” “能得到你的帮助我已经十分感激了。”夏洛特说,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好转。“一杯能解除困乏,驱散寒意的烈酒已经足够好了。我没有权利要求更多了。” “每一位旅馆老板都会这么做。除非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或是穿着脏围裙,顶着鸡窝头的肥母猪……”沃伦忍不住笑出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干笑着说,“这不值得感谢。” “不管怎样,为你善良的品格……” 夏洛特与沃伦碰了一下杯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这样的祝酒词。”旅馆老板放下了杯子,苦笑着说。 夏洛特也借机放下了沉甸甸的酒杯,“和之前的,差异很大?” “当然很大。我们会为了丰收,为了家庭,为了母马生出一匹小马驹举杯欢庆,可从没有……”沃伦尴尬地笑了笑,“为了善良。” “有什么不对吗?” 沃伦闭口不言。夏洛特也没有着急催促。 过了一会,旅馆老板才干巴巴地小心说,“现在,这是个贬义词……准确地说,是个用来诅咒的词儿。” 什么时候善良也是一种诅咒了? 沃伦很快就给出了他的解释。 “夏洛特先生,您一定是生活在像是北郡的大城市里,并且很少出门吧?您当然毫不知情。”沃伦说,“现在的世道已经变得不再太平了。” 夏洛特坐直了身子。 “不再太平?”他重复了一次,然后问,“为什么这样说?” 沃伦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他叹息了一声,继续说,“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您难道没感觉到吗?大多人皆在说着末日就快到了。商路上到处都是有着灰色皮肤,嘴巴里露出獠牙的怪物的影子。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牧师都在说唯有诸神才能救赎世人,可是诸神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是不再信那些神,可是那些怪物……真的是存在的呀。” 旅馆孤零零地燃着灯火。愈加恶劣的天气使得呼啸的寒风裹挟着大团大团的雪花席卷而来,有如海浪般拍打在旅馆的外墙上,发出仿佛鬼魅般凄厉的声响。沃伦喝光了杯中酒,叹息着提着油灯,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薪柴的噼啪声不时响起。没有了旁人的窥视,夏洛特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记踹门声惊醒的。 紧锁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群黑衣人闯进了旅馆。几乎就在同时,夏洛特抓起了身边的长剑,翻身从躺椅上跃起,有如灵巧的黑猫一般无声地躲入了壁炉旁的阴影里。他的动作比他的意识更快,让他自己也吃惊不已。 领头的家伙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他四下扫了一眼,阴沉沉地命令道:“去,把所有人都带出来!” 夏洛特躲在暗处,盯着这群盗贼的动作。他们的动作稍显生疏,在摆放着大量桌椅的大厅里磕磕绊绊。恼羞成怒的盗贼将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全都暴力地踢到了一旁,飞快地冲上了楼梯。很快,楼上就响起了女士们的尖叫以及男人们的咒骂,还有痛哭流涕的求饶声。 “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盗贼们不耐烦地催促。 紧接着,数十名旅客,还有女招待,以及旅馆老板沃伦都在刀剑的威胁下像是羊羔般被赶到了旅馆的大厅。他们恐惧得瑟瑟发抖,紧紧地靠在一起。 “老板。”领头的家伙走到沃伦面前。他的模样隐藏在黑漆漆的面巾下面,只有一双不怀好意的黑色眼珠露了出来。 “你究竟是谁?”沃伦大声地质问。 那人没说话。他扯下了面巾,将自己的脸暴露在壁炉的火光下。夏洛特看得分明。他就是之前在旅馆喝酒的一名客人。似乎正是他在一旁窥视着自己。夏洛特的心里涌出了强烈的不安。他本能地察觉到,对方是冲自己来的。他用力握紧了剑柄,开始沿着墙壁摸索着前进。他试图避开壁炉火光照亮的范围,慢慢地靠近,寻找机会。 沃伦认出了他,“你们想要钱?我可以都给你们!” “钱?”那人阴冷地笑道,“我不需要。” “那你想要什么?” “找一个人。”闯入者紧紧盯着旅馆老板,冷冰冰地问道,“那个可怜的外来人在哪?” “是你们抢|劫了他?” “告诉我,他在哪?”闯入者失去了耐心。短刀架在了沃伦的脖子上。 刀锋上冰冷的寒意侵入了沃伦的血液,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冻僵。然而,沃伦并没有被闯入者的恐吓吓倒。“他已经离开了!”他大声喊了出来。 夏洛特潜行的动作忽然停下了。他没有想到,仅仅是才认识不久的沃伦会这么做。夏洛特咬紧了牙关。他知道,沃伦的举动一定会激怒对方。他必须得加快动作。 “离开?外面可是足以冻死人的鬼天气。”闯入者不紧不慢地移动着刀刃,在沃伦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伤口。他偏着头,看着旁边欲言又止的女招待,阴郁地笑了起来,“而且,就连美丽的小姐也不相信你的谎言呢。” 沃伦头上流着冷汗,“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没有丝毫价值可言了。因为这里还有很多美丽的小姐愿意告诉我事实。”闯入者一边说着,一边握紧了刀柄,将短刀慢慢刺入沃伦的脖子。沃伦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声音,他的双手紧紧抓住闯入者的手臂,试图反抗,却被闯入者死死地摁住……就在夏洛特愤怒地从墙边的阴影里跳出来,冲向闯入者的时候,他看到了死亡。 随后,一切都静止了。 一团灰暗的雾气仿佛丝絮一样飘了进来。它像是蜘蛛吐出的丝线顺着气流摆动,然后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蛛丝束缚着每一个人,使得他们像是被施展了时间停止的魔法,维持着前一刻的姿势。他们惊恐地睁大眼睛,或是露出扭曲的快意。夏洛特甚至看到了停滞在空中还没有落下的血液,以及近在咫尺的旅馆老板沃伦恐惧的脸庞。 悲愤的情绪充斥着夏洛特的内心。他试图挪动身体,用手中的剑终结闯入者的罪恶。然而,灰暗雾气的领域迅速隔绝了一切。周围空空荡荡的,似乎只剩下夏洛特一人。他不甘地怒吼着,却毫无用处。忽然之间,一股极度阴寒的威势笼罩了夏洛特,令夏洛特感到发自心底的畏惧以及莫名的熟悉感。两种互相排斥的情绪地交织,使得夏洛特迫不及待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异变的源头。 165 一名身披黑色重甲的幽灵骑士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夏洛特面前。它骑着一匹同样身披战甲的高大战马,垂在身侧的右手提着一把漆黑的巨大镰刀。同它身下的坐骑一样,幽灵骑士也拥有一双燃烧着冰冷灰色火焰的眼睛,透过头盔的缝隙毫无感情地直视着夏洛特。目光中的威严令夏洛特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它就像一位神威似海的神明。使得夏洛特几乎要花光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会畏惧地跪伏在地,以最谦卑的姿态乞求对方的原谅。 “夏洛特。” 一个充满了无尽威严的声音仿佛穿透无数的阻碍,直接在夏洛特的心里响起。 夏洛特死死盯着眼前的幽灵骑士,他几乎无法压制对其的畏惧,他的声音甚至因此变得有如疯子般歇斯底里。 “你究竟是谁?”他色厉内荏地大吼道。 “我响应你的祈求而来。”幽灵骑士毫无感情的声音平铺直叙,“兑现之前的交易。” “我不记得向谁祈祷过!”夏洛特握紧了剑柄,大声地否认,“也不记得和你之间有什么交易!你是谁?从这里离开!” 幽灵骑士眼里的灰色火焰似乎从未波动过。它盯着夏洛特,沉默了片刻。“我掌控了你的一切。”它说,“你已经死了。你能保留自己的身体,保留自己的意识,在阳光下行走,都是因为我的意志。” “我已经死了?”夏洛特踉跄地朝后跌去。面部的肌肉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而扭曲在一起。他艰难地张大了嘴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的身体属于死亡,你的灵魂属于我。”幽灵骑士的诉说抹去了夏洛特最后的幻想,“触摸你的心脏——安达尔已经不再庇护你。” 他的心脏不再跳动,他的呼吸也毫无作用。他的身体就像幽灵骑士说的那样,已经死亡。 “我这个样子还算活着吗?”夏洛特仿佛自言自语地问。 幽灵骑士没有给予夏洛特他想要的答案。它一言不发,笔直地坐在马背上,冷漠地注视着夏洛特。一瞬间,夏洛特仿佛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死亡。彻骨的寒冷迅速占据了他的意识,将他的负面情绪驱散,甚至企图冰封他的灵魂。 “完成交易,”幽灵骑士的声音再次响起,“或者,接受真正的死亡。” “什么交易?” “你不用知道。”然后,幽灵骑士又一次向他下达了通牒。 二选一——夏洛特感到自己别无选择。 幽灵骑士抬起了左手,仿佛拥有蛊惑之力的声音开始涤荡着夏洛特的脑海,使得他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与令他感到畏惧的幽灵骑士的双眼对视着。 “——契约达成。” 伴随着幽灵骑士陡然爆发地有如山岳大地般的威势,夏洛特只觉得对方眼中的灰色火焰疯狂地燃烧起来,火焰散发出的诡异的冰冷将他笼罩其中,将他束缚起来,无法挣脱。他惊恐地发觉,一点细如发丝的灰色火焰从幽灵骑士的眼中脱落,渐渐地朝他逼近。他谩骂,挣扎,却无法改变结局。火焰分裂成有如火星的两粒光点,融入了他的眼睛。 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当他小心地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回到了被魔法暂停了的身体上。幽灵骑士的身影也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灰色的雾气随着它的离开而迅速消散,被定格了的世界重新呈现在他的眼前——包括旅馆老板沃伦惊恐的面庞。 怒火有如洪水席卷而来,不受控制的暴怒及疯狂模糊了理智。在时间启动的下一刻,他利用之前蓄积的惯性向前跳出,在闯入者头领惊慌的神色中,一剑砍出。长剑与短刀的碰撞发出了难听的金属交击声。闯入者脚下一滑,不断向后退去,幸运地避开了夏洛特横扫的剑锋。然后,他认出了夏洛特这名不速之客。 “找的就是你!”退到墙边才停下的闯入者凶狠地说道,“别管其他人,捉住他!” 与此同时,惊慌失措的旅客中,一名褐色短发的战士抓住了盗贼们注意力转移的瞬间,劈手夺过了一名盗贼手里的弯刀,顺手将其砍翻在地。然后,他冲入盗贼群中,有如狼入羊群般刮起了一道血雨腥风。 女人再次尖叫,绕梁不绝。客人们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两名盗贼扑了上来。夏洛特轻巧地一个回旋,让他们失去了平衡。长剑在昏暗的炉火下翩跹舞动。一名盗贼倒在了他的脚下,一名盗贼则跌跌撞撞地向前摔去,撞翻了桌椅。鲜血从他们的身下汩汩流出,有如一张抽象的风景画。 他紧盯着已经失去了手下护卫的闯入者头领,眼中跳动着与幽灵骑士同样的灰色火焰。惊恐的头领被莫名的力量紧紧抓住,笔直地拉到了夏洛特面前。他的动作就像是失去了理智的复仇者,只是等待在他面前的是夏洛特举起的长剑,剑尖对准了他的心脏。 那家伙倒在了夏洛特的脚边,鲜血涂满了夏洛特苍白的脸,然而这完全没有浇熄他眼中的怒焰。他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将头转向了大厅里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少…… 雨水敲打着船板,冰冷的好似快要结冰的水流从船舱的破洞流淌下来,阴暗的房间里积着水洼。他们想尽了办法,最后也只能把桌子、柜子跟床并在一起,蜷缩在角落里。 这一路上他们的好运似乎被耗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厄运女神始终伴随着他们。 风暴,海浪,冻雨……除了海怪他们统统经历了个遍。狂风骤雨停了又来,将近半个月的航程里他们压根就没见过太阳是什么模样。眼下这场暴风雨已经持续了数天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透过头顶黑漆漆的大洞,炼金术士完全无法分辨此时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狂风呼啸,大雨倾盆,鬼哭狼嚎般仿佛游魂跟怨灵在朝他们咆哮。 即使连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和走私贩统统成为了虔诚的信徒,也无法消减诸神的怒火。一阵电闪雷鸣在破洞里闪现,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在狭小的舱室里肆意凌虐。他们瑟瑟发抖,唯有挤成一团相互取暖。 “莫非是你的爱若拉诅咒了我们?”先前还有心情开玩笑的罗茜此时已经缩在了角落里。“……我好冷。”她呢喃着,“抱住我,李察。我……冷。” 李察抱紧了她。她的病症也始终连绵不绝,比这恶劣可憎的天气更令人担心。炼金药的副作用比之前的任何一刻都更深入她的身体,让她的抵抗力变得微弱得可以忽略,而他只能缓解她的症状,却不能彻底根治。他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知道这趟航程究竟什么时候才算到达尽头。他用脸贴着她的脸,安慰着她,给她勇气和信心,同时祈祷她能撑下去。 “杀手,你找的好船。”他忍不住抱怨。 杀手无力地笑了笑。他的模样自从几天前就没再变过,李察相信这就是他本来的面目了。每个人都被折磨的筋疲力尽,更遑论维持变脸幻化的魔法了。现在的他是一副普普通通的脸,棕发褐瞳,平淡无奇。“应该说是你招惹的好女人。”他虚弱地说。 魔法毁掉了太多的东西,不仅是船体破损不堪,更是一个城市也随之消亡,他们近乎是绝望地踏上了旅途,没有补给,更谈不上修整,只能期望幸运女神保佑。然而现在看来,他们不仅没有得到幸运女神的好感,反而是她的姐妹对他们情有独钟。 “我一点也不感到荣幸。”李察艰难地回答。 他的喉咙沙哑,一度滚烫刺痛,仿佛被某些东西生生撕裂,可全靠这好像永不停歇的雨水,他才能稍微润一润嗓子,驱除脱水的幻象。尽管在幻象当中,他看到了身披婚纱的女孩。有失必有得,他唯有如此安慰自己。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罗茜小姐为什么讨厌水了。”杀手挤出一个笑容,在黑暗里动了动身子,引起周围一阵骚动。他们就像瘫倒在沙滩上的海象彼此紧靠。“我现在也恨不得舀干这片海洋……”一个喷嚏打断了他的话。 “……越来越冷了。”陆月舞用颤抖的语调说着。 他们这到底是要驶向哪? “你问我?”海盗头子冲他怒吼。一周前,在天气稍好的时候炼金术士曾问过独眼龙,他恼怒地拍桌子摔杯子。“诸神在上,我又该去问谁?”他的眼睛好像青蛙一样朝外鼓着,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李察毫不怀疑:若是一言不合,他会直接拔刀照着他砍来。“你们把甲板弄了个平平整整,干净透彻!”他大喊大叫,震耳欲聋。“十年了,有整整十年了,我的船都没有现在这么干净过!我的船长室,我的瞭望台,桅杆,船帆……活见鬼,统统都没了。” 甲板一览无余,水手们无所事事。“我知道……” “……那你还来问我!”独眼龙火气冲天。“海图早被你们扫进了海里。你居然还来问我现在在哪里,又会往哪驶去。你还不如问问你自己。” 他要是知道,他就是船长了,哪能轮到对方。 伊薇拉倒是可以明辨天象,然而夜空从未明朗过,连一星半点月色都已成为奢望。“我不知道方向了,李察。”伊薇拉不安地说,她扶着船舷瑟瑟发抖,寒冷的海风更是让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片青紫之色。“这里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预言……” “……寒冬将至。”李察接道。 然而预言从来都只会玩弄后人,就像一个欲拒还迎的交际花。费尽心机只为脱下她的遮羞布,哪知对方到了床上了还遮遮掩掩,跟你打打闹闹,磨蹭到你的兴致全无,那女人才突然扔掉所有的破布碎条,优雅装扮。然后你就会被她的真面目吓得半死。 “但愿不是这样。”伊薇拉难掩担忧,“如果真的那样……我们会死在海上。” 毫无疑问,大海会因此彻底冻结。而他们连壮丽的奇景也都将无缘一见。 他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反正他是在迷迷糊糊的睡梦当中被冻醒的。周围越来越冷,他像是被彻底冻僵了,手脚麻木,口鼻里呼出白气。尽管所有的衣服毯子都被他们裹在了身上,然而风雨似乎一刻也没有停过,始终不肯放开他们。 骑士和鸦人们把破洞修修补补,但是寒风总能找到缝隙钻进来,透过毯子和衣服间的缝隙钻到他们的骨头里面去。李察稍微动了动身体,低头看着罗茜。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呼吸平稳,他松了口气。房间里呼吸声此起彼伏,他抬起头,透过头顶那指甲盖大小的缝隙,他惊讶地发觉:天空上飘下的竟像是雪花? 炼金术士挣扎着起身,离开船舱跑上甲板。 海上一片如墨般黑暗,狂风卷起黑色的浪花,拍打的船身摇晃不堪。薄薄的衣衫挡不住寒风,更加无法抵御从天而降的雪花。 “活见鬼,这究竟是怎么了?”他裹紧了衣服,跳着脚咒骂。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白魔鬼。”独眼龙在一旁回敬道,“若不是碰见你们,我们现在已经在享受女人跟美酒了。为了那些钱……该死!” 他们是厄运的源头,李察承认,对黑鬼而言。“拿钱办事。”但他一点都不客气。“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死的话。” “……白魔鬼。”独眼龙死死盯着他好一会。“我要是死了,你们也得给我们陪葬。” 李察冷冷地说,“那到时候再说。” 他们沉默着在甲板上待了好一会,脸上有着同样的担忧和不安。但李察更加留意的是波涛翻滚的海面。他努力寻找结冰的迹象……如果不幸被伊薇拉言中,那么寒冷的到来将凶猛如虎且势不可挡,根本就没有容人适应的时间。然而雪花出乎意料地渐渐停歇,烈风吹拂之下,天空的乌云稍微稀薄一些,周围明亮起来。他抬眼看向骤变的天空,一团黑影闪过眼角。 身旁的海盗头子已然尖叫起来—— “陆地!”他兴奋地大吼起来,把船形帽子扔上半空,“是陆地,该死的,是陆地!奥斯威尔,让所有人统统去给我划桨!白魔鬼,让你的手下也去!看见吗?那是陆地!” 绝处逢生的喜悦并未冲昏他的头脑,他竭力眺望,在一片昏暗的天色当中,一束久违的阳光穿透了云层,然后他看见了渐渐靠近的陆地上耀眼的反光——那是唯有镜子或是冰层白雪才会出现的瑰丽美景。李察猛烈地意识到,寒冷并未到来,而是他们找到了严寒。 166 “我们靠近海豚湾了。”伊薇拉说。 “哪?” 她转过头来,脸上的惊讶还没有来得及褪去。她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冷汗似乎有化作冰渣的趋势。她的身体在因为寒冷和惧怕而瑟瑟发抖。“海豚湾。”她强作镇定地说,“确切的说,这里已经属于克拉蒂姆王国。我们回到了西大陆,但是这里是在艾音布洛的北方。” 他们不止是弄错了方向。“我们横穿了整座宁静洋。”事实让他难以置信。然而不仅仅是海里奔流的洋流捉摸不透,一路未曾停歇的狂风也在推波助澜。若不是诸神已亡,李察肯定会怀疑他们在背后使着鬼魅阴影般的把戏了。 “这里是……北地?”罗茜靠在李察怀里,虚弱地问。 “是的,寒冷的北地。” “我们的故乡,”鸦人费费多指着越来越近的陆地,“奥安崔姆山脉就在那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李察知道,在厚重的乌云后面,是高耸入云的圣洁群山。也许…… “我们还可以去参观绝境堡。” 他的自嘲没有换来笑声。“不是也许,李察,是我们必须去那儿。”伊薇拉严肃地说,“我有太多疑问等待解答。你也一样,是吧?还有,罗茜的病症。我说过很多次了。”她抬手制止了李察的辩解。“她患的不仅仅是炼金药的后遗症。瞧瞧她的脸。” 她眯着眼睛,似是又沉睡了过去。她的头发掉的更厉害了,之前红的如火的长发现在稀稀落落;苍白的脸上透着隐隐约约显现出邪意凛然的魔纹……他不知道这是否来自她的魔法。但映入眼帘的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痛如刀绞。 “别说你什么都猜不到,别说你看不出来。不要自欺欺人了,李察。”伊薇拉伸出冰冷的手拉住了他,温柔地说,“不要把所有过错都一个人扛着。你还有我,还有陆月舞。我们愿意陪着你一起分担的不仅仅是快乐,还有痛苦。” 他们几乎是被赶下了船。 好吧,没关系。就像黑鬼不愿见着白魔鬼,他们也同样不想再与海盗同行。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覆盖积雪的冻土泥滩上前行,相互扶持。虽然天空稍微晴朗,但寒风凛冽,这让长久以来都待在盛夏国度里的大多数人都难以忍受。炼金术士呼出的白气遮蔽了视线,眼前一片模糊不清,他看不见路,并且发现自己完全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了。 “我好冷。”娜梅利亚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她的脸被冻得通红,几乎走不动路。“亚汉,我冷。”她的模样惹人怜惜。 侍卫队长将她抱了起来,用自己的衣服裹住了她。挨冻的换成了他。但即使是最强壮的战士也无法撑过多久。他们许久没有好好吃点东西了,更别提一晚安稳的休憩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已是强弩之末,在北地狂乱的冷风当中逆风而行。 “我们该往哪走,伊薇拉?” 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峦,在暗淡的阳光下呈现出色彩斑斓的瑰丽景致。然而对他们这群疲惫不堪的旅人而言,却是难以逾越的屏障。 “往北边走,”伊薇拉说,“继续往前。” “我们要怎么过去?眼前是大片的群山。”李察反问,“难道要我们翻过它们?” “不用翻山越岭。”伊薇拉收回视线,她呼出一口白气。“如果我没记错,海豚湾附近有一个小村庄,就在山脚下面。”她指着前方。 李察尽力眺望。冰冻苔原一直往前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这里看上去毫无生机,唯有云雾缭绕的山脚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林线。他不知道那些人靠什么谋生,但愿她的记忆没有犯错,他祈祷着。他们实在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他们步履缓慢,在泥地和数不尽的石块当中蹒跚前行。直到天色昏暗他们才终于在一片尖锐崖壁的怀抱当中发现了木头搭建的箭楼的影子。 谢天谢地。 他们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四周,冰雪山脉连绵不断。然而在满眼深色的苔藓当中,一条被压实了的掺着碎石子的黑土路尤为显眼。上面清晰新鲜的车辙印对他们而言不吝于诸神的恩赐。 村庄就在眼前了。 出人意料的,这座偏僻的小山村的木制大门紧闭着,箭楼上的民兵满怀敌意地瞧着他们,握在手里的长弓上搭上了箭矢。他似乎对他们格外小心谨慎,防范着他们。就好像……他们是山贼,强盗,是他们的仇敌。 “停下!”裹着厚实毛皮的民兵大声冲他们喊道,长弓瞄准了他们。“否则我就放箭了!” 熟悉的字眼,虽然有浓重的口音,足以让他们热泪盈眶。可是对方这幅模样一点也不像是迎接的姿态。他站在箭楼上,似乎还想敲响警钟。 “这里发生了什么?”李察问。 “别再往前了!”民兵紧张地尖叫,呼啸的寒风盘旋着,拽着他的声音在山村的上空回荡。“这不是你们应当知道的事!我说,停下来!” 李察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民兵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弓弦绷得紧紧的。“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字来。” 他们是什么人?“一群难民。”李察苦笑着指给他看。“我们当中既有男人也有女人,个个都带着伤,还有重病号。我们这个样子像是强盗吗?”他扯着自己的衣服给对方看。一身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衣服,还有破破烂烂的毯子裹在身上。“不管怎么看,我们才像是被洗劫的那一方吧。” 的确,他们风尘仆仆,双眼无神。困意和疲倦显而易见。民兵垂下了弓箭。“可是……可是,你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为难地说。 “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伊薇拉恳求道,“我们需要休息,还需要医生,或者牧师。” 对方看了他们许久。“保管好你们的武器。”他最后说,“别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玩些什么小花样。开门,放他们进去。” 大门伴随着吱呀声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用木桩和冻土夯成的厚实房屋。这里的建筑风格与盛夏国度完全不同,然而一张张白色肌肤的脸庞却足够让他们感到亲切。山脚底下的小村庄里的人们对他们的到来表现出了一种戒备的疏远,他们在路边远远瞧着,眼睛里带着好奇和不安,以及莫名的敌意。 “这里有旅馆吗?” “有。”领路,或者说是监视他们的民兵回答。“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在一颗哨兵松的旁边有一家锯木客栈。不过村长应该会想要先见你们。” “我跟你去见他。”李察说着,吩咐其他人去旅馆安顿,“我很快就回来找你们。” 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几座有着三角状屋顶的木屋在低矮的土夯房屋里显得格外扎眼,据领路的民兵说,村长就住在其中一间里,而另一座则属于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者。 “这里,”伊薇拉询问,“安达尔教会在这里有教堂吗?” “有一间小教堂。”民兵指着与那几栋房屋背道而驰的方向,“在那后面,那里有个小广场,还立着一尊木头雕像,你不会错过的。但是,你与其指望牧师,还不如去请医生。你们的同伴看上去需要调理身体,而不是莫名其妙的魔法。” 李察跟在民兵的后面。他敲响了房门,随即里面就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民兵推开了门,“进去吧。”他说。 房间里点着牛油蜡烛,大厅中间的火堆上架着一口锅,里面盛满了水,正温着一瓶酒。空气里弥漫着晾晒着的肉干的香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炉火旁,听见了李察制造出的响动,他抬起了头。 “啊,旅行者。”村长的脸上满是皱纹和老年斑,然而说话是吐词清晰,声音洪亮。“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你们。”他说,“坐吧,请随意。” 李察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村长替他倒了一杯酒。 “多谢。”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滚烫的温度与强烈的烧灼感从他的口腔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腹部,一下子驱散了彻骨的寒意。他满足地叹了一大口气,放下了杯子。 村长又为他斟满了酒。“你们是从哪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们这儿已经许久没有客人来访了。大雪封了山路——那是我们进出的唯一道路。你们也不像是难民,对吗?我们的客人。” 李察知道无法瞒过眼前的老人,只好选择实话实说。“我们从海上来。”他叹息着说,“风暴毁了一切,我们被扔下了船,自生自灭。” “我闻出来了。”老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们的身上都飘着鱼腥味。你们的遭遇令人伤感,并且值得同情。但是,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这里距离海滩……实在是太远了……沼泽和泥潭会让人疯掉。” “我们当中有人识得路。”李察忽然感觉村长望向他的眼神变得不那么信任,充满了疑虑和警惕。“她是一位学士。她来过这儿。” “学士?”村长点了点头,“她是一位小姐?她现在在哪?” “她去拜访教堂的牧师了。”李察回答,“我的同伴当中有人受了伤,也有人患了风寒。” “嗯。”老人闷声应道。 薪柴噼啪作响,火星时不时跳出火坑,然后落在石砖上熄灭。房间里温暖如春,袅袅升起的烟雾慵懒无比,让人昏昏欲睡。 沉默了一会,李察开了口,“老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村长点点头,“我知无不言。” 他在椅子上挪动着屁股,挺直了身子。“你们究竟在防范着什么?”他问,“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轻笑一声,“你这可算是两个问题了。” “但是它们只需要一个共同的答案。”李察说。 “唔。”老人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如你所见,”他迟迟疑疑地开了口,“下雪天里,总有些快要饿死冻死的野兽在村庄附近徘徊,随时准备啃食落单的人们。它们下手致命,并且始终也喂不饱……” 他在顾左右而言它,李察清楚地意识到。“……我承认,有些时候人类比野兽更加不堪,但是山贼会让你们如临大敌,强盗更是能迫使你们纠集所有抵抗力量。”李察评论道,“可你们都没有这么做。你们只是在盘查我们,审问外来的陌生人。” 村长没有了好语气,“你想多了,客人。”他冷冰冰地说。 “是您的意图太明显。”李察指出。 老人一声不吭。 “这里似乎不太安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特别的眼神。”他说,“不安多过敌意,担忧显而易见。有些事肯定与偶然到来的陌生人有关对吗?” “你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沉默了许久之后,老人终于开了口。但是他并未正面回应李察的质疑。“好奇对你们毫无益处,客人。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来龙去脉,那就让我先见见你口中的‘学士’吧。”老人抓起旁边的拐杖,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盯着李察的眼睛,带着警告地说,“如果她真的是一位学士,那么我也同你一样,有无数的困惑等待解答。等到那个时候我再仔仔细细回答你的问题。” 小山村的教堂是村落里唯一的石头建筑。它坐落在一块小山丘上面,有着箭矢般的尖顶与塔楼类似的牢固石墙。尽管比城市里的神殿小了好几号,但也足以使山村的居民心生敬畏。通往教堂的碎石子路上覆盖着薄薄的冰层,走在其上就像是在经历诸神的考验。 “唯有经历过磨难之人方能获得诸神的恩宠。”诸神的牧师们总是如此宣扬。但是眼下这种因懒惰而制造的“艰难险阻”…… ……村长颤巍巍的,脚步蹒跚,爬了几步就已经是满脸汗水,不停喘着粗气。然而他却顽固地不肯让李察搀扶,只能像是蜗牛般一点点往上挪动。 炼金术士使劲跺了跺脚。靴子踏碎冰层,细小的冰块飞舞在空气当中,反射着日薄西山的光辉。往日高高在上的神灵,如今早已是昔日黄花,但对普通民众而言,即使他们如流星般坠落,却仍然是他们在这世上最后的精神寄托。他叹了口气,仿佛傀儡般跟在村长了后面。 一扇修葺过的大门敞开着,蜡烛的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教堂里显得拥挤不堪,几排长靠背椅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安达尔圣母的神像立在摆放着花朵和贡品的底座上面。她头戴花环,手握绽放光明的法杖。然而这里只有她一人,显得格外孤独寂寞。这里还缺少了两名战士的守卫像,李察想。 167 在一张长靠背椅子上,伊薇拉正在同主持这座偏僻教堂的年迈牧师面对面地交谈。后者套着一件棕黄色的长袍,顶着一头灰白的短发,腿边放着一根拐杖。 听见来者的脚步,他们停止了交谈。 “李察?”伊薇拉显得颇为诧异。 “老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牧师杵着拐杖站了起来,李察这才发现对方缺了一条腿,左腿的裤管空空荡荡。他撑着拐杖走了过来,右手扶住了村长,帮助他坐下。“有什么事吗?” 村长喘着粗气,靠在椅子上一时无法开口。 牧师一边为他抚背梳理,一边转过头来对李察说道:“麻烦你,先生。”他请求,“麻烦你关好门,这里可是有两个老骨头,我们可受不得寒了。” 李察应声关上了门,在伊薇拉身边坐下。 “你跟这位小姐一样,对吧?”牧师问道。 李察点点头,“是的。我们是伙伴。” “都从海上来?” 他们怎么都是同样一副审问犯人的语气?照理说这里应当欢迎客人才是,否则自闭的小山村要怎么才能继续存活下去?这片贫瘠的土地可养不活那么多人。李察与伊薇拉对视一眼,他发现了学士小姐眼中有着与他同样的疑惑和担忧。 不过,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是的,”他回答,“我已经详细地把过程告诉了村长先生。我们遇上了风暴,迷失了方向,船长并未把我们送达目的地,而是在这里扔下了我们。” “那艘船呢?” “我不认为他们还能航行多远。”说起来,离开那艘破船也是李察下定的决心。“谁也猜不透诸神的心思,万一厄运女神仍然笼罩着她呢?” “那我们就只能祝他们好运了。”牧师说。他的眼里充满了睿智。同这种人谈话,李察会感觉很快活。尽管这种快乐的情绪转眼就被打破。对方转向伊薇拉,“这位小姐说,她是一位学士,而你们的同伴迫切地需要治疗。” 李察打心眼里不想承认,他一度顽固地认为自己能治好罗茜。但是残忍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已经用尽了一切想象得到的方法——统统没能成功。“是的。”他听见自己用苦涩的声音说,“她需要治疗,法术或者药物。我……束手无策。” 这些话一股脑地脱口而出。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悲伤,哀痛,自责与愧疚……统统如潮水般袭来,将他紧紧地包裹住,好像是蛛网将他缠的密不透风。它们堆积在他的心中许久了,就像是郁结的血块堵塞住了血管。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落水的人在渴求一缕氧气。 伊薇拉冰凉的手按住他的膝盖,“李察?”她关切地唤道。 “我……没事。”他的喉咙干涩,艰难地说。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平静下来。“抱歉……”他对牧师说。 “……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牧师摆着手。“我能理解你的伤痛与自责。可是,你也瞧见了,若是连一位学士都无法办到的事情,我这么一位连自己的腿都保不住的牧师,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他一脸凄苦的笑容。 教堂里不可避免的沉默下去。 难道真要去往遥远雪山之巅的绝境堡吗?李察无力地想。 木门紧闭着,但寒风鼓动着窗户,仿佛有鬼怪在外面踱步。一把年纪的村长在休息许久之后终于缓过了气。他缩在椅子里,虚弱地开了口:“你确定这位小姐是一位学士?”他仍旧对他们没有丝毫信任。“我们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牧师笑了笑,“当然,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这位优雅且美丽的小姐,”他转向伊薇拉,“我敢向安达尔圣母发誓,她的确是一位受人尊重的学士。” “咳、咳……你为何……咳……如此肯定?” “她的学识,她的谈吐及举止……” “……咳咳,这不能说明什么。” 牧师接着说完,“还有她的徽章与隐秘手势,神秘暗语。老先生,你应该相信我吧?” “我……当然相信你。”村长在咳嗽声中慌忙地辩解着,“我只是不相信……咳……我们这座小山村……有朝一日也会有学士来访。” “就像当初我来到这里建立教堂时那样吗?” 年迈的村长涨红了脸,“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现在还提它干嘛?” 他们还真想两个互相打趣吵闹的小孩,李察心中如此认为。然而太阳就快下山,未生火盆的教堂里越发像个能够冻死人的冰窖。明知道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铺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多待一刻都像是煎熬。 “那么现在,”他瞅准机会开了口,“村长大人,现在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首先接口的反而是牧师,“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某种夹杂着不安的警惕在他的脸上深沉地流露了出来。李察试图寻找一个形容词,发现用手握利刃来描述对方的症状再合适不过了。他就像是打算一言不合便挥刀朝他们砍来。哪管伊薇拉是一位他口中“受人尊敬的学士”。 “不用这样紧张,阿尔顿。既然你确定这位小姐是一位学士,那我们就可以信任她,当然还有她的同伴。”老村长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这位有着浓重好奇心的先生,”他看了一眼炼金术士,摇着头苦笑,“始终追问着,想明白我们这里到底撞见了什么鬼。” “我们什么都没遇见。”牧师硬邦邦地说。 “我们从海上来,从寂静洋的对岸行驶而来,牧师先生。”他的话语中带着隐隐然的怒气。“你应当能理解初到一个陌生地方的陌客的心理。他们试图掌控住局势,了解当地情况。” “这无可厚非。”伊薇拉说,“这是自我保护,每一个人都会如此。” “是的,这很正常,何况……”他的脸上止不住露出冷笑。“何况,我们没有在这里感觉到太多的……善意。” 村长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我说的是实话。”牧师辩解道,“我们的确什么都没有瞧见。除了该死的雪。” “我为我们的行为感到抱歉。”村长接了下去,“只是最近……我们这里实在是……人心惶惶。” 既然没有妖魔鬼怪,那他们到底在担心,在害怕什么? “人心惶惶?这又从何说起?”伊薇拉问。 村长和牧师对望一眼。两人迟疑着,踌躇着,内心挣扎。 “黑色的鸟带来黑色的消息。”最终是村长叹了口气,这仿佛是吐出了他的生命,有一瞬间,李察觉得他好像苍老了许多。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一根蜡烛熄灭的缘故。“就在这片冰冷的高地上,方圆数百里的好几个村庄,那里都沦为了毫无生机的死城。” “是强盗干的?” “不,不是山贼,也不是强盗!”村长大声否认,他的手剧烈抖动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好似那里的惨景他亲眼所见一眼。他用颤抖的语调诉说着,“人们都说凶手是独自一人。他的眼神冰冷,不像活物。” “既然没人活着,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特征?”李察提出了他的疑惑。 “这……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村长吞吞吐吐了一阵,最后大声地说到,“反正他肯定不是人!否则怎么可能屠戮了好几个村庄都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牧师先生,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言语就像风,谣言不一定可信,但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不是人类能够办到的。”牧师苦恼地揉着眉头,“据前去查探的民兵回报,那里……就像是九层地狱……”他的脸变得煞白。“……不,比地狱还要恐怖。就算是彻彻底底的疯子也做不到那样……那些不幸的死者似乎都遭到了最邪恶的亵渎……” 这些活人也都能做到,李察心想,疯狂的信徒同样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学士小姐,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了吗?”村长痛苦地说,“为何我们这块地方会遇见这样的事?我能听见那个鬼怪残忍的笑声了,他就在附近徘徊!他对我们虎视眈眈,打算朝我们下手了!学士小姐,我们究竟造了什么孽?” “别担心,我会调查清楚的。”伊薇拉努力安抚着两位老人。“李察他是一位炼金术士,而且在我们的同伴里,更有法师同行。没有怪物会伤害到你们,我保证。” 现如今这世道,赌咒发誓也不过只能宽慰他人,却无法令人放下心防。即使是学士、先知的承诺也如云朵,轻飘飘的,被风一吹就会散去。 所以村长及牧师对伊薇拉的保证半信半疑。 李察扫过他们的脸,不出意外那是两张饱受惊吓的脸,苍老的皱纹上浮现着他们被谣言与恐惧折磨得伤痕累累的脆弱灵魂。他们的眼睛浑浊而且迷茫。他们真的已经垂垂老矣了,炼金术士深刻地意识到。 “我还是放不下心。”牧师挣扎着说,“那个怪物……怕是就连你们也没法抵挡。” “光凭你们只怕更加不行。”李察残忍地指出。 伊薇拉埋怨地瞥了李察一眼。“如果真是如你们所说,那么就算大门紧闭也无法阻止他。” 村长下意识地瞧向村庄的正门,然而厚实冰冷的墙壁阻挡了他的视线,仅有寒风卷起的漩涡拍打门窗的声音在教堂里回响。他就像是惊弓之鸟,哪怕是任何一点动静都足以让他风声鹤唳。他后怕地转向伊薇拉,颤巍巍地说,“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我们在这儿。” 村长和牧师对望一眼,迟迟没有表态。 李察受够了他们的不信任,以及言语中流露出的隔阂了。他们的每一个防备的动作和每一个躲闪的眼神似乎都将他们视作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凶猛残暴的鬼怪。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一劳永逸。” 这更合他们的胃口,只是就连他们的请求也都显得毫无诚意。 村长并不迫切地询问,“你有什么办法?”他的表情跟语气看上去更像是在敷衍。 炼金术士冷漠地讥笑着,“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安达尔女士祈祷吧,牧师。”他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冰冷无情的神灵,她的眼中一片空洞,脸上没有丝毫神彩:她就像一块石头——不对,她本身就只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罢了。“祈祷她能赐予你诸邪不侵的庇佑,祈祷她能以光明驱散黑暗。当然,你最应该祈求的是对方不会来……” “滚开,炼金术士!离开这儿!”牧师忽然怒喊了起来。不知怎的,李察的话似乎戳痛了他左腿被截肢的伤口。“你不信她!轮不到你指示我应该怎么做。”他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拐杖,仿佛它是安达尔手里的圣器。 村长脸上也是怒意凛然。“你们应该去休息了,尊贵的客人!”他咬牙切齿地说。 李察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正好对此求之不得呢。 “我们走吧,伊薇拉,我想我们现在最先需要保证的是一顿饱餐和充足睡眠。”他拉住伊薇拉的手臂,向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不然的话,我怕连说话都没力气了。” 伊薇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被李察拉了起来。 “抱歉,牧师先生。如果可能的话,能替我祈祷吗?”她向牧师认认真真地行礼,就像是在替李察赔罪。“愿圣洁的女士能驱散你心中的恐惧。” 牧师忿恨地盯了李察一眼,生硬地表示了拒绝。“只怕我做不到。” 李察正想回敬,手臂却传来阵阵疼痛。伊薇拉掐着他的胳膊,死命阻止了他。“那……我明早会来祷告……”她和声细语地说。 “……你一人来就行,你的朋友,就不必了。”牧师不太乐意地同意了她的请求。“我担心这里空气和灰尘,我们呼出的东西会玷污了他的‘真理’。” 走出教堂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这又是一个没有月亮及星辰的夜晚,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从泥泞道路两旁的房屋里透出的些许昏暗灯火为他们照亮了道路。 李察跟伊薇拉走在掺杂着冰碴的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歪歪扭扭地拙劣挪动。我们的样子大概就像两个小丑。他庆幸他们浑身破破烂烂,并且四下的黑暗里也没有隐藏着窥视的眼睛。就这一点来说,就算道路再泥泞也可以忍受。 拐过一个街角,伊薇拉终究没有忍住。“你为什么要那样说?”她指责他。 168 “哪样?” “你心里明白。”她满腹怨气。“你故意挑起的事端。” 她为何对此不依不饶?李察感到莫名其妙。莫非她还想好事做到底,在这里等待所谓的“妖魔鬼怪”的攻击?那要是对方永远不来这儿呢?他们就得终老于此?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是愚蠢的善人,更加不是狩魔猎人,他不会仅为了几句风言风语就困守如处。更何况,他们毫无善意,更加没有诚意可言。 “他们不信任你跟我,我难道要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吗?”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伊薇拉,我们只是旅人,是过客。休息数晚,恢复活力就要离开。” “我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 “这里有些不太对劲。” “我倒是没瞧出来。”李察嗤笑一声,“我只听见了他们的臆想。” 伊薇拉停下了脚步,用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他。“不是臆想。”她郑重其事地说,“这里靠近王国都城,又毗邻绝境堡。照理说,卫队理应巡查过此地:数座村庄沦为死者的坟墓。这足以让他们派出精锐。克拉蒂姆的国王不是席里斯郡的暴君。” “那不过是一面之词的流言。” “那些废墟呢?残垣断瓦呢?那做不了假。” 李察打着呵欠,勉强应付着伊薇拉喋喋不休的证据和质问。他觉得自己的思路已经跟不上她说话的节奏了。他垂着脑袋,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句:“他们不是说大雪阻断了道路吗?” “就算如此,”他觉得伊薇拉的声音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朦朦胧胧,轻柔而且温暖,仿佛母亲口中哼唱的催眠曲。“……高山也无法阻挡狮鹫骑士。” 狮鹫骑士?那群叽叽喳喳、吵闹不堪的鸟人? 李察推开旅馆的门,明亮的炉火散发的暖意扑面而来,睡意连绵不绝将他紧紧包围。“也许明天就到了呢?”他不想再谈论这些,至少今天不想。“让我去睡一觉吧,伊薇拉,我快睡着了。”他强撑着说完,然后不知是怎么办到的,他已经躺在了铺着厚厚草甸的床上。暖炉在一旁散发热气,陆月舞的模样变得模糊而且若隐若现,她的询问越来越远。我一定是累坏了,他脑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然后就彻底地睡了过去。 当他被旅馆外的喧闹声惊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间。 李察努力睁开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暖炉早已熄灭,凌冽的山风从露出一条缝隙的窗户不断涌进,带来冰雪山峦上刺骨绝望的寒意。 外面越发大声的吵闹就像被敲打的铜锣催促着他起床,他烦躁不已,只想破口大骂,用雪球塞住他们的嘴巴。但是当他看向窗外的时候——眼前的风景让他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不适。村庄建于山脚的斜坡上,三面环山,而这里唯一的旅馆背山而立,房间的窗户面朝开阔的苔原,眼前一马平川,似乎能一眼望到海的平面。 但他最中意的还是两旁美妙的山景。 午间的阳光在山头闪烁,形成一个个七彩的光晕,有如典籍里记载的神灵现身时的模样。那位牧师一定是在为此祈祷吧?否则就会被视作大不敬了。他轻蔑地想着。远处层层叠叠、白雪皑皑的山峰笼罩在细密的薄雾里,雄浑豪迈的山岩与冰雪使得它肩膀上的山尖显得如此渺小。一座雄伟壮丽的悬崖上被晶莹剔透的冰层覆盖,二十尺高的冰柱就像一座无声咆哮奔腾着的冻结瀑布。一只猎鹰在崖边盘旋,张开蓝色的翅膀,翱翔于晴空之中。 然而就连雄鹰仿佛也听到了地面上的蚂蚁喧嚣吵闹的声音,毫无留恋地拍打翅膀消失在山峦的后面。他无法继续沉默地忍受下去。 李察套上外套,赤脚走下了床。脚下的石头冷冰冰的。他把手放在窗台上,朝下面张望。 村民们早已起来了,每一户人家的屋顶都冒出了炊烟,但这是这么一点如珍宝般可贵的安宁祥和被另一群旅人打破了。他们在旅馆的门口吵吵嚷嚷,像长舌的妇人般喋喋不休。民兵推开围观的村民挤进了人群里,却被外来者粗暴地推搡着。 炼金术士伸直了脖子张望,但是攒动的后脑勺挡住了他的全部视线。他不明白这么偏僻的村庄哪来的那么多人。外面越来越闹,像是快要打起来。他飞快地套好了靴子。 “费费多先生!”他就在门口大喊。 对于鸦人们来说,他们熟悉这里。尽管他们戴着面具,但是这里的人们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因此由他们来负责保护小姐女士们的安全再好不过了。 “李察先生,”鸦人部族的首领从楼梯口探出脑袋,“我在这里。” 他似乎一直守卫在那儿。李察一边扣着外套上的扣子,一边走了过去。“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太吵了。” 费费多看了一眼门口,小声地告诉他,“是一群难民。”他的面具遮挡了一切,李察从那张冷冰冰的面具上从来都没有瞧出任何东西。“民兵放了他们进来。” “咦?他们这次怎么不拦着这些家伙。”李察嘲弄着。 “据说有人认识他们当中的一些人。” “那怎么还会吵起来?”他边说边望外走,“走,我们也去看看。” “因为旅馆的老板发现他们当中有一个死人……”不等他说完,钻进人群的炼金术士已经看见了喧闹的源头——一个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浑身沾满血迹的可怜虫。 人群的拥簇当中,伊薇拉蹲在那个可怜虫身边,陆月舞跟罗茜也在一旁踮着脚观察。“都让开点。”罗茜瞧上去恢复了些许精神,脚踏实地的感觉应该让她的心情愉悦了不少。她不耐烦地挥舞着手臂,一边说道:“在这里围着算什么?想把我们憋死吗?” 村长举起拐杖,“都让开点。” 对方的同伴一脸担忧及不安,“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伊薇拉跟牧师埋头不语。村长扭头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现在还不知道。”他像是驱逐不安似地用力挥着手臂。“待会再告诉你们,现在离开这里,去休息吧。奥普拉队长,带他们离开这儿,我们需要安静。” 民兵队长举起了带鞘的剑,“走吧。”他干巴巴地说。 周围总算空了不少,李察这才有机会走上前去细细观察:这是一个被冻僵了的可怜虫。浑身僵硬有如木棍,肌肤苍白且呈现出病态的青紫色。他的衣衫仿佛破布般褴褛,染满了干硬结疤血迹。他的双眼紧紧闭着,痛苦与绝望仿佛是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李察蹲了下来。刚一触碰到对方的身体就一下子收回了手。冷,实在是太冷了,比他以往所接触的任何东西都要冷上数十倍。他宁愿在手心里握一块冰块。然而当他再次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的时候又与常人无异——他可不相信是他的感官出了问题。到底是哪儿有些不对劲?他找不到答案。但是他始终觉得有某种类似**的味道弥漫在周围。然而他找不到源头。 一头雾水的炼金术士转向身边的伊薇拉,“他这是怎么了?” “他还活着。”她只是简短地回答。 “然后呢?” 伊薇拉专注于手上的活,村长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牧师就不更用说了,连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跟伊薇拉低声交流。 李察干脆耸耸肩,招呼罗茜跟陆月舞离开,“让他们留在这儿吧。”他朝旅馆里走去,他得吃点东西,他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然而他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转头对村长说,“我建议你们最好把他搬进教堂里,升起火盆,否则还等你们找出什么,他就真的会被冻死了。” “教堂?”牧师迷惑地抬起头,但是随即他的脸上就换上了恼怒的愤恨,“神圣的教堂怎么能收纳这种奇奇怪怪的家伙……他也许就是那头……怪物。” “那你就看着他死吧。”李察轻蔑地说,“伟大的安达尔牧师。” 旅馆里暖意袭人。炼金术士吃完了午餐坐在火炉边,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一些被民兵赶进来的拜访者同样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旁。他们都是些逃窜的难民,脸上还有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惊恐,显示出旅途的不平静。 久违的太阳迈过了正午的天际,朝着西方倾斜,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开始渐渐拉长了所有事物的影子。罗茜早已支撑不住地回到房间选择去睡个午觉,旁边只有女剑手陪着他。他打了个呵欠,强打起精神。“月舞。”他轻声叫道。 “什么?” 他想了想,斟酌着言语,“你觉得那个人有没有问题?” “我没感觉到。”陆月舞毫无困惑地答道,“就我看来,他只是被冻僵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伊薇拉也许能办到,还有那个牧师……” “……牧师办不到。”他说,“他的……法力低微。” 陆月舞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她睁开了闭目养神的双眼,歪着头瞧着他。她的眼睛里似乎有着别样的神彩,好像在试图看穿他的内心。“你似乎认定了他有某种问题?”他并未退缩,没有躲避她审视般的视线。“他是那个怪物吗?” “我不知道。”他瞅了那人的同伴一眼,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我瞧不出来。如果是他们口中的妖魔鬼怪,罗茜也许能发现什么异样,但是她现在……如今只能指望牧师了。” “所以你让他们把那个人安置在教堂?”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祈求诸神能对我们稍微展露一点仁慈了。神圣总能压制邪恶嘛。”李察戏谑地说,有些幸灾乐祸地耸耸肩。“谁让他们不欢迎我呢。”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 “我很少为错误的一件事感到高兴。”他听见自己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评论。“很不幸的是,昨天就是其中之一。”他从装着温热雪水的水桶里拽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为陆月舞满上。“月舞,信任是要靠信任来换取的。金钱不够牢靠,谎言更加像是玩笑。” “我了解你的担心。”陆月舞与他干了一杯。烈酒滚入喉头,一股灼热蔓延到四肢百骸,一下子就驱散了身体里所有的寒气。“但是李察,”陆月舞放下杯子,接着说道,“伊薇拉告诉我,你昨天还说那不过是编造的可憎流言。” 李察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他决定把这壶喝完就去看看那个冻僵了的可怜虫。 “后来我又仔细想过了。”周围稍微吵闹了一些,有好几名坐在炉火对面的难民始终无法入睡,在长椅上不停地翻来覆去,嘀嘀咕咕。他提高了一点音量。“谎言里总有些真实成分存在。伊薇拉的担忧未尝没有道理……总之,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这可不像你。” 如果他还没从以往的事情当中汲取到教训,稍微改一下自己愚蠢般的自以为是,依然听不进任何忠言逆耳的良玉之言,那么他还不如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来得比较爽快。因为要是继续那样,他迟早得被自己这一张臭嘴给害死。然而,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谁让我们是一群招惹了厄运女神的倒霉蛋呢?”他嘻嘻笑着说。 陆月舞撇了撇嘴,“你可是说过你不信诸神。” “不,不。”李察摇着头笑着否认。“我现在深刻觉得一位智者的名言格外正确。” “哪一句?” 李察闭上眼睛仔细思索了一下。他咳了一声,理了理喉咙。“那位智者曾对他的弟子说:‘你要是聪明的话,还是相信有神的存在比较好。’” 陆月舞疑惑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才能学会接受无端出现的厄运,以及无法掌握的灾难。’”李察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它跟我们一路上的遭遇很相似吗?”他转过头,看着打着瞌睡的难民们,不等陆月舞回答,他就接着说,“你看看他们。对他们而言,除了将可怕的厄运归咎于诸神,他们还能怎么办?这是残酷的现实里仅存的一点自欺欺人的安慰了。” “呃……抱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李察循声望去,一个难民坐在他们的对面,一脸忐忑地、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先生,您是在谈论我们吗?” 当着旁人的面谈论他人还被当面戳穿,李察跟陆月舞都是一脸尴尬。 “我没有听见你们在说什么!”对方手足无措地解释,慌乱地使劲摆着手。“我只是听见你们提起了我们……” 169 那还叫什么都没听见吗?李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发现对方穿着与别的人截然不同的熊皮外套——尽管稍显陈旧。他的腰间塞着一把短剑。 “你是领头的吗?”炼金术士问。 “诶?”那人惊讶地呆了几秒钟,然后才反应过来。“啊,是,是的。我是一名樵夫……那天我正好出门去砍柴……所以……整个村庄,只有我侥幸地活了下来……” 他并没有多提那些恐怖的场面,但是从他颤抖的身体,痛苦的表情,李察知道那对生者而言才是无比可怕的折磨。 “那你们都从哪来?”李察问,“你们不是一个村落的?” “我们素不相识。”樵夫说,“但是我们都有着相同的经历。”他叹了口气,做了一个歉意的手势,“抱歉,我不想说这些了……它……我一时半会没办法说这些……我开不了口……” 李察表示理解。“那么,你刚才想对我们说什么?” “啊?”樵夫惊讶地抬起头,“噢,对。您是那些学士小姐的朋友吧?我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有没有事?他究竟是不是……”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用一双渴求真相的眼睛望着他。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说实话,我不知道。”李察回答他,“你应该去询问牧师,而不是我这样的半吊子。”对方的脸上透着沮丧,还有深沉的担忧。“……话说回来,你也不认识那个人?你们带着他前行,却不知道他是谁?” “我们都对他一无所知。没人认识他。”樵夫有些懊恼地说,“但是扔下一个人不管,我做不到。两天前,我们发现了他。他一个人躺在雪地里,就像是死了,但是还有气。所以我们就带上了他……谢天谢地,这里没有遭到鬼怪的袭击。” “你是一个做了善举的好人。”李察说,“但是现在你为什么也在怀疑他了?” “我一直都很怀疑。只是……”樵夫苦笑着叹了口气,“刚才听见你们的谈话,我觉得有些东西应该给你看看。”他把行李抱了过来,解开上面的绳索。 “什么东西?为什么不给村长和牧师看看?” “我……我担心他们会把我们撵出去。”樵夫的动作停住了,他痛苦地说,“这是附近唯一愿意收留我们的村子,我不想……我们得住下来,否则我们不是被冻死,就是会饿死……那同死在妖魔鬼怪的手里又有什么区别?先生,您……您不会对他们说的,对吧?” “我保证你们不会被撵出去的,我可以向诸神发誓。” 樵夫稍微松了口气,他解开了包裹,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刻着精致花纹的长剑。“喏,先生,我发现他的时候,他随身带着这个。” 托在他手中的长剑上刻着圣光火焰的纹章。李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它属于安达尔教会的……圣武士! “无论如何,你们都得先停下来看看这个。” 炼金术士在马厩的角落里找到了他们。空气里弥漫着尿骚臭,几匹血统驳杂的高地马打着响鼻,歪着脑袋不怀好意地盯着他。那个男人被放在稻草堆上面,旁边摆放着一个火盆。薪柴噼啪作响,迸射出火星,让人忍不住担心这里会因为一时疏忽被熊熊大火吞没。 伊薇拉触摸着对方的脉搏。“什么东西?”她的兴致不浓。 没人抬起头看他一眼。 李察耸耸肩,他看向双眼紧闭的男人。 他有一双用剑的手,骨架宽大,足以负担上沉重的铠甲。但是现在眼前这个人就好像是一具骷髅,就连挥舞锄头的农夫也比他强壮。若是别人告诉他是一个圣武士,李察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相信。每一个圣武士都应该是战死沙场的勇士呀,怎么会病怏怏的死在马厩里呢?他猛然惊觉自己一直在笑,于是赶忙阖上了咧开的嘴巴,努力板着脸收起笑容。 “你还不走,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村长扭过头冲他吼道,似乎不仅嫌弃他挡住了亮光,还觉得他呼出的空气污染了马厩,仿佛就致他们于死地。“这里不欢迎你。” 你们就从没欢迎过任何人。 “好吧,既然如此……”他深吸了一口气,“那行行好吧,你们真得看看。”他等着瞧对方小丑般的好戏。他在心里欢快地吹着口哨。 “不管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我都不想看。”牧师想也不想地严词拒绝。他头也不抬地举起手指着门口。“出去,炼金术士,别妨碍我们。” “真的吗?你确定不会后悔?” “我对你的东西不感兴趣。”牧师冷漠地说。 “李察!”伊薇拉不耐烦地说,“拜托,安静点。我们正试图把他救醒,再耽搁一会,只怕他就会死了。牧师大人施展法术需要安静。” 李察一动没动。 她抬起头,没有掩饰脸上的不满。“你能不能先离开,我待会再来……”然后,她看见了李察嬉笑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那支长剑,她含混不清地接着说完,“……找你……”她不再说话了,眼睛紧盯着李察手中的长剑。“李察,它……属于他?”她难掩惊讶。 “学士小姐,别理他。”牧师烦躁不已地骂骂咧咧着,他对伊薇拉说,“他除了冷嘲热讽,碍手碍脚之外还能做什么?让他离开这儿,我不想看见他。” “我真该把你撵出去。”村长同样喋喋不休,“别让我喊卫兵。” “先生们,你们应该看一看。”伊薇拉说。 牧师一口回绝,“没什么好看的,救人才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他在施展神术的间隙恼怒地咒骂,“他就快死了,我们在救他,而你是一心想要杀死他,给他你所谓的慈悲吗?” 李察暂且没有答话。 神术的光辉穿透虚空,自房顶洒了下来。那个男人的头颅笼罩在圣洁的光雨之中,雨点渗入他的肌肤。他脸上的肌肉阵阵抽搐,浮现出痛苦挣扎之色,一片金光灿烂当中,炼金术士模糊之间好像看见了有黑气丛生。 李察往前迈了一步。“别再靠近了,炼金术士。”村长举起了拐杖。“停下!” “我可不是杀人犯。”他一边说一边又靠近了一些。 那人在光雨当中剧烈地抽搐。他看的更清楚了:更多的,仿佛是在洋流中如海草般左右摇摆的,丝丝缕缕的黑色烟尘从他的四肢百骸;从他的耳朵,鼻孔,嘴巴;从他的五脏六腑里钻了出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恶臭飘进了他的鼻腔,阵阵恶心在胃里翻涌。 然而这所有种种的异象,李察深知别的人看不见,就连牧师也察觉不到。 那缕缕黑烟在炼金术士面前狰狞嘲笑,扭曲成种种可怖的形象,仿佛是恶魔的爪牙在朝他嘶喊。他敏锐地发现,不知不觉间火光已经暗了下去。随着牧师祈祷而降临的一道道神术光辉,周围正在变得更加寒冷,马厩里有如寒窟。 孱弱的马儿不再冲他喊叫。它们蜷缩在角落里,躺在厚实的草甸里,无助的哀鸣。 无论对方是否真是谣言中的妖魔鬼怪,一切都刻不容缓。然而他认为他的怀疑注定不会得到他们的认可,特别是当他们知道这人的身份之后。 “你们不应该在这里救治他,而是应该把他转移到教堂……”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老不死的,他恼怒地想,你的眼睛真是白长了,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 “可我担心你会马上跪下去乞求安达尔的原谅。” “你竟敢直呼女士之名!”他干脆直接把长剑扔到了牧师的脚边。“呃……这……这是……”牧师颤巍巍地伸出手捧起了长剑,苍老的满是厚茧的手抚摸着上面的纹章。他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这怎么不可能?这是属于他的?” 李察还以为他的脖子断了呢,原来还抬得起来。“圣武士佩剑。”他不屑地哼了一声,“牧师,你总该认识它吧?” “没错,我认识它。我不会看错。”牧师艰难地咽下一口苦涩的唾沫。他依旧处于震惊当中,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儿?你确信这属于他?他究竟是怎么了?” 牧师的问题李察也想知道确切的答案,毕竟怀疑永远成不了事实。 “这不是你应该弄明白的吗?”他还是没忍住,嘲讽般地说道,“救活他呀,牧师大人。” 教堂里,民兵清理了长椅,弄出一片平整的地面。 牧师在神像前点燃了七十七根蜡烛——大半来自村民的拼拼凑凑。蜡烛摆成六芒星的形状,那位圣武士就被安放在魔法阵当中。然后昂贵的熏香被点燃了——李察猜测那年代久远,恐怕是伴随着牧师一到来此。因为后者拿出它的时候小心揭开的盒子上满是灰尘。牧师一边呢喃着振振有词,一边在法阵里洒下无暇纯净的无根之水,随即将魔法粉尘抛洒其中。 要是搁在诸神尚存的时代,施法即是祈祷,经文和教义就是咒语,信仰便是神术之源。哪用得着如此繁琐,就像蛮荒族群里的萨满。但萨满们尚且能沟通部族先贤,而眼前这位前一刻百般推诿,现在却郑重其事的牧师显然无法做到。 他能唤醒对方就已经算是诸神保佑了,李察轻蔑地想。 牧师忙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他转过身,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统统出去,让我一个人呆着,我需要绝对的安静。我得冥想,还需要祈祷。绝对不能受人打扰。” “阿尔顿,都得出去吗?”村长担心地问,“你确定不需要帮助?” “不,我不需要。我很好。”牧师拒绝了。“我是村子里唯一的牧师,我得独自完成。你也离开这里吧,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能搞定。圣母不会抛弃她的信徒。她的慈爱无人能及。我会竭尽所能地救醒他……前提是这里没有渎神者或是异教徒。”他愤怒地望着李察,仿佛他是不可饶恕的罪犯,仇深似海的敌人。“特别是你,炼金术士,出去。”他大声地吼道,“这是女士的圣所,不是你的寝宫。出去!别玷污了这里。” 他送去了圣剑,让他避免斥责,反倒被遭到最苛刻的指责。这世界究竟怎么了?不过马厩里牧师尴尬的模样的确惹人发笑。他耸耸肩,愉快地吹着口哨出了门。 教堂的门在他的身后紧紧闭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学士小姐,请您看好您的朋友。”村长警告道,“我不希望看见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在我们之间发生。”他说完冷冷瞧了李察一眼,然后在民兵的拥簇下杵着拐杖离开了。 “他们做的太过分了。”伊薇拉说。 李察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阳光笼罩群山,然而他感觉不到半点温暖。 “如果我是孤家寡人,如果我们都是恶棍贼人……”李察一边牵着伊薇拉顺着坡道往下走,一边低声对她说,“我会拽着你们马上离开,越远越好。” 她讶异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这里太冷了吗?”李察说,“在圣洁光辉下也毫无暖意。” 伊薇拉用手掩住了嘴巴,大眼睛里流露出惊恐。“你是说……这不会是真的吧?李察,他不是圣武士吗?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口中的妖魔鬼怪?” 李察叹了口气,走下最后一级阶梯。周围的村民看见了他,远远地对着他指指点点。大概是他傲慢的姿态,亵渎的言语,或者是牧师埋怨的闲言碎语让这些村民对他抱有恶感。但他才不在乎。让他们说他们的去吧。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并且永远不再回来。 他避开追逐打闹的小孩,放低了声音,“说老实话,我也还没弄明白。”他向伊薇拉解释,并且期待能从她的学识中得到某些有用的讯息。“我瞧不真切,那股冰冷的邪意隐藏得太深。他究竟是被恶魔亵渎,还是他自己选择了堕落,只有等他醒来才会知道。” “我觉得应该是不敌于人吧。”伊薇拉想了想说,“圣武士几乎没有堕落的记载。” 但愿如此。李察一边回头望着有如陷入死寂的尖顶教堂一边说道,“那么我们就等着瞧吧,好好看着他醒来,答案想必很快就揭晓了。”他顿了顿,轻蔑地浅笑着说道,“希望诸神还能稍微向我们展示一下她仅有的慈悲吧——用她自己的方式。” 就李察看来,仪式冗长且繁琐,并且瞧上去毫无进展。 窗外繁星闪烁,皓月当空。然而直到深夜,土坡上的教堂里既没有魔法灵光传出来,更没有神术光辉闪烁,一切寂静无声,像是陷入沉睡,有如安眠的墓园。 170 “我们还得在这里等到多久?”罗茜焦躁地一口饮尽了杯中烈酒,把木杯子狠狠砸在桌子上。老旧的桌子不堪重负地吱呀作响,一阵剧烈的摇晃。“我看够了夜景。”她低声吼道,“天上的星星有几颗我都快数出来了。” 有几颗?他还真想知道答案。但是这种时候,他的理智告诉他还是别去招惹她比较好。 “星星也能昭示未来。”伊薇拉头也不回地说。 她的目光仿佛越过了教堂的尖塔顶,沉入了深邃的夜空。透过她的眼睛,李察确信她说这句话并不是刻意敷衍,更加不是对罗茜的讥讽。她说的完全基于事实。她是学士,自然了解星辰运行,懂得它们闪烁的言语。然而罗茜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那你看见了什么?寒冷将至?”罗茜哈哈大笑。“拜托,周围就是冰川和冻原,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没有炉火我们就会被冻死啦。”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就我看来没什么不同。” “那就好好看看。”伊薇拉转向她,“怀揣敬意仰望星空,用心观察她们的轨迹,你会发现她们在对你低语。她们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抱歉,我什么都听不见,我耳朵聋了。”女法师尖刻地说。 伊薇拉好似没有听见。她指着窗外的一方天空说,“灰暗星辰被迷雾笼罩,越加黯淡;山羊与雄狮在厮杀,利剑在烈火之中锻造……” “……这不是好预兆。我知道。”罗茜不耐烦地又一次打断了她,“但是我没兴趣听这些!”她挥舞着手臂,恼怒地说道,“你们要研究星象,我不反对,但求求你们,别拖着我加入了。我不知道它们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死气沉沉,就像这座村庄。这里简直就像是活死人的乐园。” 她说的没错。 即使是堆积如山的垃圾堆,满是马粪与猪尿的牲畜栏圏,那里恶臭作呕的味道也远比这里足以使人昏厥窒息的,仿佛**尸臭的气味来的香气扑鼻。 “我闻不出来。”陆月舞皱眉说道。 “用不着鼻子,你很快就能见到。”李察看着从天际洒落的光亮,凡人不可一见。“要么是一个驱逐了邪恶的圣武士,要么是一个堕落的黑骑士。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结果。” “管他是什么。怪物,恶魔?一把火烧掉就万事大吉。” 但是她现在可没法点燃它。 是的,她的确不应该还在这里陪着他们熬夜到答案揭晓。她的身体吃不消。“罗茜,要不你先去休息吧。”他好心好意地说,她却好像不太领情。 “我求之不得呢。”她羞恼地说,拉开房门,甩手用力关上。“你们请继续。” 伊薇拉担忧地看着震动的房门,不安地问:“她……没问题吧?” “没事,别担心她。”陆月舞说。 李察摆摆手,示意她别在意。“她不过是闹脾气罢了。她就像小孩子。”话虽如此,但他知道她为何发怒又愤愤不平。她的气恼他统统明白。她不过是在痛恨自己帮不上忙罢了。但愿她别蒙在被子里哭泣,别像真正的小孩。他尽量轻松地想。 然而牧师阿尔顿可没有他这样的闲情逸致,还能拥有吵闹争执的轻松闲暇。 在六芒星法阵里,神力仿佛从天堂降下的普世之光,冲刷着圣武士的身体。它像是奔腾的洪流呈现出实质的姿态,炫目的金光四溢朝四周扩散,席卷了整座教堂。一切脆弱的东西在这股金灿灿的洪流之中荡然无存,长椅,蜡烛,锡制的铠甲装饰统统化作虚无。 牧师跪在教堂大厅的中间,跪在法阵之外,向着闭目冥思的安达尔圣像祈祷。他不停地祷告,声音宏大嘹亮,却始终逃不出石头墙壁的束缚,在教堂里嗡嗡作响。他将所有的心神都融入祈祷之中,以求安达尔能响应他的祈求。 信仰化作无形之力,祷文即使变种的咒文,精神力构造法术架构……李察与伊薇拉会如此解释当今的神术。但牧师阿尔顿显然不知道这隐藏于教会深处的隐秘。他期待诸神能大发慈悲,为他指引方向。可那就像对牛弹琴,即使是绝食与自我鞭笞来彰显信念也不会得到丝毫响应。只因神灵皆是千变万化,无法揣摩的虚无。如今更是无情。 有如瀑布般坠落的正能量洪流穿越虚空,自教堂的房顶倾斜而下,牧师瘦弱的身躯仿佛风雨里飘摇的柳叶,与狂风骤雨做着艰难的斗争。然而他似乎对身遭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祈祷,竭尽所能、不顾一切的祈祷,似乎这样安达尔就会显灵,从神像里走出,向他展露他一直宣扬的慈悲,救活圣武士,也让他的断腿重生。 大厅里金光璀璨,仿若天堂。 一波接一波的洪流自天际坠落,牧师变得更加虚弱,苍老的身躯开始颤抖,剧烈摇晃,他裹在身上的长袍被汗水完全浸透。当六芒星法阵忽然绽放出如夏日烈阳般炽热灼日的光芒之时,他终于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瘫到在地上。 他的祷告半途而废,而法术却未中止。 神国的大门仿佛在此敞开,一片耀眼的金色当中,牧师仿佛听见天使在神国里歌唱。这一定是神迹。躺在地上的牧师看着眼前的景象虚弱又愉悦地想,就算是现在就会死去,他也死而无憾了,天使一定会将他接引至神的国度。 这是女神降下的恩赐! 牧师忘记了身体的疲累,他艰难地挣扎着爬了起来,打算继续向女神祷告,以此讨得女神欢心。然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脸上的欣喜被黑暗的恐怖取代。 “不……”他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等他再度睁开时,绝望与惊恐写在了他的脸上。“不!”他凄厉地叫喊,“不,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竖立在他面前的安达尔石像上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裂缝。先是细小微弱的一些,而后迅速蔓延,就这短短的片刻,他亲眼瞧见裂缝如毒素般蔓延。从头到脚,安达尔每一处肌肤上都遍布触目惊心的伤痕。 “不,停下,求求你,停下……”牧师哭着哀求。“……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 洪流奔腾,仿佛诸神之眷顾;神像崩裂,却犹如亵渎的祸根。 牧师在光与暗之中惊恐且绝望的迷茫着,他看着石像又瞧着依旧昏迷的圣武士,找不到答案。四周仿佛陷入了死寂。 然而在这让人窒息的安静之中,石像碎裂的声音仿佛是恶魔刺耳的狞笑。牧师绝望又无法抗拒地望去:一道醒目刺眼的裂纹在石像阖着的双眼下裂开,仿佛是两道悲伤的血泪;崩裂碎石以至于缺了个窟窿的嘴巴仿佛在呻吟。 他跪倒在地,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圣母呀,您到底要告诉我什么?”他抽泣着说,“这是您对我的惩罚吗?”他像是找到了怪罪的理由,“因为我们收容了亵渎诸神的炼金术士?”他大声喊道,“若是如此,那我就去杀了他!不顾一切地杀了他!只求您别在责罚您的羔羊了。请您饶恕我的罪孽。” 石像悄无声息,碎片依旧剥落。 然而从沉闷的石子碰撞声里,牧师仿佛听见了最悦耳动听的命令,他挣扎着爬起来,单脚立着,歪歪斜斜。他一脸坚定,往前迈了一步……他无助地栽倒在地。但是他很快又再次爬了起来。他不断重复着站立与栽倒的过程。直到他悲怆地选择了爬行。 “圣母保佑我!”他大声喊叫,扶着紧闭的大门站住。“阴影无处藏身!” 但是转眼之间,圣光骤然消退,没有烛火的教堂漆黑有如深不见底的坑洞。一瞬间,所有的勇气伴随着天国之门的关闭陡然消失,就像是烈日下的光斑,转眼消散,仅仅剩下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的心脏。牧师只觉得痛苦和虚弱仿佛一对孪生子一同席卷而来,他软软地顺着大门滑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木板剧烈的喘息。 “圣母啊,这、这究竟是怎么了?”他无助地呢喃。 安达尔没有为他答疑解惑。她已经快“死”了。 在黑暗的静谧之中,唯有石块落下的声音有如雨点,但是每一次石块与地板的碰撞都像是大锤砸在牧师的心上。他捂住抽搐的心脏,竭力睁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安达尔现在的模样。然而他只看见在窗外洒进玻璃彩窗的微弱光线之中,一个陌生的黑影慢慢的,以僵硬的,仿佛死尸木偶般的动作从地上爬了起来。 对方一团漆黑,看不清真切,唯有长长的影子在如浓墨般的黑暗里也分外清晰,从对方脚下一直蔓延到牧师的身边,直到将他笼罩。在绝望的黑暗里,牧师看见了一双让他永生难忘的燃烧着灰色火焰的眼睛。他就像是恶魔,像是他心中最可怕的梦魇。 对方盯着他,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 恐惧爬上了他的身体,但是石像轰然倒塌的声音猛然惊醒了他。安达尔的神像……她……倒了。牧师意识到。他本应该为此悲伤并且痛哭流涕的,为之自责,满怀愧疚,唯有自杀谢罪的。然而,他猛然发觉自己的内心尤为平静,就连绝望与恐惧仿佛都随之而去。 此时此刻,牧师忽然记起了他斥骂炼金术士不敬神灵的那个问题: “诸神究竟有没有一点慈悲?”他现在认同了对方的答案。“有的,不过是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因为他没能看见诸神对他的慈悲。 灿烂夺目的金色洪流从教堂里满溢而出,轰鸣着从山坡上奔腾直下,仿佛是春天冰雪融化时的山洪,淹没了整座小山村。它低沉的吼叫着,就像是脱栏的猛兽。 沉睡的村庄从美梦里惊醒。 村民们都从家里走了出来,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教堂上方打开的天国之门。 山坡上大放光明,教堂的尖顶似乎顶着一个太阳。云雾缭绕之中似乎有天使的身影出现,蛊惑人心的仙乐在他们耳边回响。这是他们穷尽一生也难能见到的奇景。 在驱散黑暗的光辉里,牧师的祷告声忽然变得清晰。他的声音慢慢变大,逐渐清晰,最后越发高亢,盖过了天使的歌唱。然而牧师抑扬顿挫的声音里疲态尽显。李察听得出来唯有狂热,以及脆弱的希望在支撑着他孱弱苍老的身躯。 毫无疑问…… “他会因此死掉的。”伊薇拉撑着桌面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讶。“他的法术会杀了他自己……他怎么选择了这个?” “伊薇拉,”陆月舞不解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薇拉稍微平缓了情绪。她抬头看着山坡上那座光亮中的尖顶教堂,慢慢地开口说道,“这个法术……召唤天国之门……超出了他的负荷。”她无力又可悲地叹了口气,“一旦牧师无法支撑,它就会开始吞噬他的生命,直到他……成为枯骨,变成灰烬。” “我们也许应该阻止他继续下去。”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月舞。”伊薇拉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他是神灵的信徒,他将献身视作恩宠,视作通往诸神国度的捷径。没有任何强迫,这是出于他自身的决定。” 但是李察的看法与她不尽相同。“不,你弄错了,伊薇拉。”他纠正道,“他只是在祈祷罢了。你认为他能知晓神术的隐秘吗?他到死也不会明白。他只是偏远山村里的牧师,大概只懂得选择经文里某一段,用教会教导的方式将上面的魔法密文吟诵出来。” “我们应该阻止他。”陆月舞说,然而李察一动不动。“你又打算看着别人死在你面前吗?” 她斥责且不满地看着他。他没有退缩,与她厌恶的眼神对视着。他从那里面看到了很多让他觉得惊讶的东西,就像是在沙漠上时一样,她的双眼充满了对他的抗拒。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永远不会明白她的处事之道。 “没法阻止了。”他别过了头,把一张疲惫受伤的脸暴露在伊薇拉面前。他无奈地冲她笑笑,让她看见,总比被女剑手发现自己的软弱好。“月舞,看看下面的人,看看他们的脸。”他努力让自己话语听起来更正常一些。谢天谢地,下面的喧闹掩盖了他的颤音。“你觉得我们能靠近教堂吗?作为不受欢迎的外来者,只怕刚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被粪叉捅死了。” 透过窗户向下张望,四周有如白昼般的毫厘毕现。 171 整座村庄的居民都汇聚到了教堂的山脚下,他们脸上的表情在“神迹”面前一如蛮荒的沙漠上愚昧的信众。他们的虔诚换来了什么?李察很想知道这些人将要揭晓的命运。 牧师声嘶力竭的祈祷仿佛是洪钟大鼓,缓缓打开的神国之门嗡嗡作响。 “是牧师大人!”一个人神情激动地大声喊了起来,“一定是他的祈祷才让神迹降临。” 女人们热泪盈眶。 “感谢圣母,我们有救了。” “慈爱的女神没有抛弃我们,没有漠视她的羔羊。” 他们卑微而虔诚地祷告,仿佛死去神灵会回应他们。就连恶魔也在天上肆意嘲笑吧?透过金光灿灿的洪流,李察看见了漆黑的天际。那里就像是不见天日的地狱。 一个老人扔掉了拐棍,率先跪在了泥地里。他以最虔诚的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了泥地里。紧接着,更多人响应了他。短短片刻,除了他们,所有村民都跪在了冰冷的地上,向着教堂的方向三叩九拜,脸上涕泪纵横,呢喃着乞求庇佑。 然而,忽然之间,牧师的祷告声戛然而止,天堂的光辉却愈加璀璨。 “牧师……出事了?” 李察暂时还无法确定。周围的祷告声此起彼伏,挠动着他烦躁的内心。他紧盯着教堂的大门,不管如何,那个被冻僵的圣武士都应该醒过来了。如此磅礴的正能量冲刷足以根治顽疾,也足以消除一切邪意侵染。但是,如果……李察握紧了剑鞘。 可是他忘记了如今是厄运女神眷顾着他们。她的心情一如既往的愉悦,甚至顺带宠幸了与他们碰面的所有人。就在李察打算静观其变的时候,天国之门毫无预兆地开始消失…… “出问题了!”李察腾地站了起来。 “什么问题?”陆月舞一脸迷茫,“不是很正常吗?” 一点也不正常!“天国之门一旦施展就不会停止,可是现在……”李察抬头仰望那扇云雾氤氲后面的金色大门。它已经轰然关闭,并且正在飞快变得模糊不清。“伊薇拉,在这里呆着!”不安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感到呼吸难以为继。“叫醒骑士跟杀手,让他们保护你们。月舞,跟我来,管不了那么多了。” 炼金术士箭步冲出了旅馆。 四周骤然从耀眼的光明坠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有人都慌了神。他们失去了神灵的回应,再也分不清方向。周围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到处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惊叫着逃跑的人。更多的人迷茫地跪在地上眺望教堂的方向,他们一脸茫然。 “圣母抛弃我们了吗?”有人恐惧地大哭。 一个女人抓着自己的脸,悲愤地叫道:“天啊,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光明当中,阴影如影随形。这黑暗逼疯了他们。 李察没有拔出长剑,他拉着陆月舞小心翼翼地在他们当中穿行,尽量不去惊扰到这些村民。但是碰撞不可避免,有人发现了他们。李察看见那个人的眼中转眼间就流露痛恨。紧接着,更多的人发现了他们。 一个身体壮硕的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要去哪?”他丑陋地问,伴随着恶意地推搡。“说!老实交代!” “他们还能去哪?”又一个男人围了上来。 陆月舞把手从李察的掌心里抽了出来,“让开,我们要去教堂。” 她的话引来了更多的关注。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在黑夜当中,他们就像是一群饥饿的狼。“教堂!”一个人喊了起来,“你们去教堂做什么?” “他们一定不怀好意!”另一个人接道。 “不,”陆月舞的分辩显得苍白无力。“我们要去把牧师救出来。” “别装模作样了!” “牧师自有圣母庇佑,轮不到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 没人会相信你的。李察心想。他把陆月舞挡在身后,“让开,别挡着路。” “没那么简单!”一开始挑起争端的男人不退反进地上前一步,他在李察面前挥动着拳头。“要想过去,先问过我的拳头。要么你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要么就乖乖滚回去!” 他想选择第三种。 但是似乎就连刚才逃跑的人似乎都拥有了勇气,统统围了过来,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火把也燃了起来,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头,就像一群被操纵的尸体。村民们的眼里充满了转嫁到他们身上的怨恨,试图拿他们发泄的恐惧。一群脆弱的人,甚至不敢直面心中的梦魇。 “一定是因为他们的缘故。”一个人大声喊了起来。那是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他指着李察,却逃避着后者的视线。他畏畏缩缩地说道,“牧师说这人不敬神灵!”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圣母才惩罚了我们。” “把他抓起来!” 人群朝他涌了过来,李察勾勒了一个法印,然而陆月舞抓住了他的手。“李察,别动手。”她在他的耳边苦苦哀求。“千万别。” 不动手,莫非就等着送死吗?眼前这群人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说,更加不会听他的辩解。这是一群愚昧的山野乡民,他们大概连法师与牧师的区别也都不知道。更加是一群诸神信徒。又怎么听得进去有关诸神已死的言论呢? “就这么束手就擒?”他一边后退一边恼怒地低吼,“你跟我都会被他们杀死!” “那你想把他们都杀了吗?”陆月舞说,“杀了个整个村庄的人?那你跟他们口中的妖魔鬼怪又有什么区别?” “我可没那么疯狂。” 但是他得尽快想出个办法来。一些人已经从身后围了上来,手里拿着干草叉子。他还不想那么屈辱地死在这群暴民手里。然而,他发现自己挥不了剑,也冲不破这重围。他还从未感觉有着束手无策的时候。我该冷血一点的。他狂乱地想。 就在人们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一道毫无预兆的震波拯救了他们。 大地没有规律的四处摇晃,房屋无助的哀鸣,砖瓦跟木块开始崩裂。所有人一下子东倒西歪地摔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们呆愣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一声巨响指引了他们的方向。 伴随着飞扬的尘土,他们看见山坡上的教堂轰然倒塌。 “圣母在上,这究竟是怎么了?” “恶魔就要来了吗?” 村民们惊恐不已。 但是周围寂静无声,没有恶魔更没有鬼怪。只有当漫天尘埃散去之后,他们看见在教堂的废墟上站着一个陌生人。他的怀里抱着昏厥的牧师。 “你还好吧?”炼金术士斟满了一杯酒,把酒杯放在了圣武士面前。 后者颤巍巍地伸出手,感激地说,“多、多谢。” 李察这才有机会更加细致地打量对方:醒来的圣武士仍旧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好像顽疾依旧没有根除。他裹在棉衣里面,蜷缩成一团,瞧不出来半点强悍的模样。他的脸上仍然有像是被冻结了的苍白,仿佛是僵硬了的死尸。但是一口热酒饮下去之后,他似乎感觉好了点。 “现在好些了吗?”李察问。 “好多了。”圣武士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多谢你们。” “你应该感谢的是那位甘愿舍己为人的牧师先生。”罗茜在一旁硬邦邦地说,“不是我们。” 圣武士一脸尴尬,躲避似的垂下了脑袋,“那个……抱歉。” “你的道歉有什么用?”罗茜尖刻地讥讽,“他们可是连你都不相信,圣武士。牧师都不信你。你还觉得你的话会有人听吗?妈的,我们才不是囚犯!”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阳光正好,房间里燃着炉火,散发着懒洋洋的暖意。 然而在外面的街道上,民兵们手持长棍短枪地包围了旅馆,把他们围了起来。民兵们的脸上带着惶惶不安的惊恐,时不时地抬头朝他们看上一眼,一旦接触到他们的目光就像是被胆小的龙虾一般飞快地弓起了背,把脑袋深深地埋在了胸前。 一些胆子更大的村民围在一旁,朝着旅馆的方向高声谩骂:“滚出这里!”他们高声大喊,“怪物,恶魔,离我们远点,我们不欢迎你们!” “这种家伙怎么能留在这里?他摧毁了圣母的教堂!” 一个女人在寒风中懦弱地插话,“他肯定也会杀了我们。” “没错!”一个农夫在人群当中挥舞着拳头。“还有那些亵渎诸神的外来人,是他们引来了妖魔。他们也跟那个家伙是一伙的!” “对,不能放过他们!” “伙计们,谁要跟我来?”樵夫爬上了一块石头,站在上面高喊,“我们自己保护自己!” 聚集的村民高呼着各种残酷的建议,互相推搡着朝旅馆走来。他们脸上是被鼓动过后的亢奋,充斥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停下,见鬼的!”民兵们惊慌地大吼,他们抓着手里的武器,却手足无措。“别过来!” “你们也应该跟我们一道。”农夫喊道。 “我们……也想。”一个民兵答道,“可是我们的命令……” “……你们要保护的是我们,不是里面的怪物!”村庄里的信使排开人群挤到了前面,“我们要把那些家伙驱逐出村子,我们要杀了他们!你们也应该加入我们。” 更多的人加入了抗议,他们叫嚣着,冲击着民兵们的防线。 李察对街道上发生的一切冷眼旁观。他没料到这些民兵竟然还成了他们的保护伞。这可真算是天大的笑话了。大概就连牧师本人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吧? “该死!”另一个民兵恼怒地叫道,“牧师先生跟村长大人还在里面!停下,你们这群混蛋!你们要连他们也驱逐出去吗?” 两位长者的名字似乎有某种魔力,仿佛冰冷的雪水当头浇在了他们的头顶。但是仇恨的火焰并未熄灭。“那就让他们滚出来!”樵夫大喊,他弯腰拣起了石块,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在窗边观望的炼金术士砸了过来。幸运的是他打歪了,石头砸中了墙壁。“滚出来!怪物!” 他的举动做出了表率。一时间石块如雨点纷飞,李察不得不关上了窗户。 虽然他们不是沙漠上的疯狂信众,却也跟他们差不了多少。恐惧蒙蔽了他们的理智,李察心想,死亡啃食了他们的大脑。 “圣武士先生,”李察重新转向骚乱的源头——那位“死而复生”的圣武士。“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啊?”他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你遇见了什么?怎么会昏倒在路边?” 圣武士露出竭力思考的表情,然而片刻之后,他便一脸痛楚,死死地抱住了脑袋,喉咙发出猛兽般的低吼。“嘿,你还好吗?”李察伸手试图拍他的肩膀安慰对方。可是后者猛然抬起脑袋,一脸狰狞的凶相,愤然地拍掉了他的手。 “喂,你在干嘛?”罗茜站了起来。 圣武士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癫狂慢慢地退去。“抱、抱歉。”他蜷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抱歉,我记不起来了,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痛苦地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察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会剥夺他的记忆?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愿意告诉他们,打定主意保守秘密?炼金术士盯着圣武士的脸。然而后者脸上的懊恼与痛苦如此真切,瞧不出有半点作伪。 “那你的名字呢?”一旁的罗茜不屑地说,“你总该还记得你的名字吧?”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问题圣武士也面带痛苦之色的思考良久。“我叫巴罗。”他吞吞吐吐地说,“巴罗……巴罗??帕拉塔。” 不知怎的,不安始终在炼金术士的心里蔓延着。巴罗??帕拉塔?李察在心中默念几遍,牢牢记住这个名字。但愿在教会的造册登记里会有这个名字,他苦涩地想。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伊薇拉跟陆月舞走了进来。与此同时,窗外的骚动渐渐平息,牧师和村长大声驱赶着聚拢的村民。 “都别围在这里,去干你们的活!”村长挥舞着拐杖。“木柴砍好了吗?面粉都磨了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壮硕的樵夫鼓起勇气问道:“村长大人……那他们呢?” “让他们呆在里面。” “可是,可是他们……” “……没什么可是。”牧师被一个年轻搀扶着,咳嗽着说,“都回去吧。” “牧师大人,那教堂呢?教堂塌了。一定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女神才降下了惩罚。”之前信使打扮的那人不依不饶地抗拒着。他的腰间斜挎着一个大挎包。“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万一他们真的是那些怪物……那我们……” 172 “不用担心。”牧师边咳嗽边说,“教堂很快就会重建。” “但是,他们……” “……你们还想让我们这两个老骨头在外面待到什么时候?看见我们冻死才满意吗?”村长恼怒地用拐杖敲着地面。“我们已经有了决定,我可以保证任何人都不会有事。”他对旅馆门口的卫兵说,“看好这里,别放他们出来。任何人都许进不许出。” “村长大人。”一个民兵犹犹豫豫地开了口,“那别村的人呢?我叔叔也要跟那些怪物关在一起呆着吗?” “他们也得这样。”村长说,“一视同仁。” 这里村长的权威得到了体现,外面的喧哗渐渐安静。“伊薇拉,你们都说些了什么?”李察转过头困惑地瞧着她,“他们怎么突然变得好像是在替我们着想了?” 伊薇拉没说话,更是没看他一眼。她从一进门就紧紧盯着圣武士,“阁下。”她忽然开了口。圣武士扭过了头,然而伊薇拉却不再说话,而是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看穿对方的内心,读懂他的秘密。 但是就李察的观察,那是一双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眼睛。 “没什么。”伊薇拉移开了眼睛。“我们不过是谈妥了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 “由我们找出怪物。” 罗茜轻蔑地冷哼一声,“他们打的真是好算盘。” “他们怎么会突然相信你的承诺了?”李察问。 “相信?他们才不会相信。”伊薇拉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涩的果酒。她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如果我们没能找出来,那我们就是苔原上游荡的怪物。” “他们有什么资格胡乱指责?”罗茜破口大骂。 李察轻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叹了口气,“那要是我们不按他们的吩咐呢?” 伊薇拉头一次露出了讥讽的嘲弄。“那我们现在就会被当做妖魔鬼怪。被外面的民兵拖出去大卸八块,或者被绑上火刑柱。任我们选择。” “让他们来试试。” “对这些无辜又怯弱的平民百姓,谁能下得了手?” 李察看了陆月舞一眼,他发现她也在瞧着他,仿佛心有灵犀。于是他把快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就像是昨天晚上……他们拿着粪叉,我都闻到上面的臭味了……”他嘻嘻笑着说。 “李察。”陆月舞羞恼地叫了起来。“我还没那么蠢笨到当真不会还手的地步。” 李察笑着耸耸肩。“那还有呢?”他继续问道,“牧师有提及过教堂吗?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里怎么会塌了?” “他怎么会知道?”伊薇拉恼羞成怒地说,“他战战兢兢,一提及昨晚就连说话都成了问题。他说安达尔抛弃了他,说安达尔的石像首先倒塌,还说……圣武士阁下。” “我?”巴罗??帕拉塔似乎很惊讶伊薇拉会提到他。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歉疚地低下了头,“我、我想不起来了。” 伊薇拉向李察投去一个隐蔽的眼神。“牧师吩咐我们,让我们看好圣武士阁下。”她说,“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阁下。但是请你最好想起来,并且如实相告。” “要不然,一旦我们走投无路,我不介意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李察猜到了伊薇拉没有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一句彻头彻尾的威胁。他瞧着冷着脸的学士小姐,心想这才是属于贵族女儿的她,还不是带着金框眼镜的娇弱少女。毫无疑问,他需要这样的她的帮助。 逃难的樵夫跟他那一伙难民兄弟围坐在旅馆大厅的炉火边。他们惴惴不安,毫无困意。 “我们救的那个家伙就是怪物吗?”一个人极小声地说道。他的声音好像风中残烛,木炭发出的噼啪声甚至都盖过了他的话语声。“还是……另外的……那些家伙?” “管、管他们是谁。”另一个中年男人没有喝酒,但就像是喝醉了一样舌头打着结。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格外响亮——疼痛让他的舌头稍微听话了一点。他惶惶不安地扫视着大厅,“我们该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难兄难弟面面相觑,眼中全是恐惧。 “他们怎么能把我们跟那些人关在一起?”又一个人开了口,“我们又不是怪物!这个村子里的人难道是想让我们送死,去喂饱那个怪物吗?” “我们要出去。”紧接着另一个人说出了他们的渴望。“我们要出去。” 樵夫没有动。他看着安静的、漆黑的楼梯口,又抬起头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他知道被他救回来的那个人就在上头,一墙之隔。他就不由得双腿发颤。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好心办了错事,从荒郊野外把怪物带回了村落。 如果他真是个怪物……樵夫发现自己不敢再想象下去。也用不着他去想象。一路走来,他经过的那些被毁灭的村庄已经将结局统统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只是惧怕,惧怕万一这座村庄也遭遇了那种劫难,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就算是一死也无法为此赎罪。 樵夫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无论如何,总该做点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否则,他根本没办法消除内心的罪恶感。他抓起了放在脚边、伴随了他许多年的伐木斧,坚硬的橡木柄已经磨得光亮。熟悉的触感,沉重的负担暂时压制了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此时此刻,他的难民兄弟们围聚在了门口。 他们恐慌、疯狂地拍打被锁死了的大门,门框咣咣作响,摇晃不止,灰尘随着震颤扑簌簌直落。“让我们出去!”他们大喊。声音在旅馆里回响。樵夫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楼梯。他们一定被惊醒了,他忽然不安地想到,我们吵醒了他们。 “该死的,让我们出去!” “安静,你们这群白痴。”民兵在旅馆外跟他们对吼。“再闹就把你们统统扔进牢房!” “我们不是囚犯!” 民兵用剑柄砸着门板,“滚回去睡觉。放不放你们要由村长做决定,跟我们说没用。” 一个男人突然喊了起来。“那就把我们关进牢房!”他大声说,“我宁愿去当强盗山贼,被你们当做犯人,也不想呆在这里!别把我们跟怪物关在一起!” 樵夫感觉周围停顿了数秒,然而吵闹的喊声仿佛能直接掀翻屋顶。 人人都想成为阶下囚,他不禁为此感到悲伤:什么时候这世道变得如此可悲了。因为就连他的心里也心甘情愿地被用脚镣手铐束缚起来,甚至乐意被用绳索拴住脖颈,被丑陋而卑贱地拖拽到关进不见天日的地牢里面。即使是面对刑具也好过这未知的恐惧。 “别异想、天开了。”民兵震惊地语不成句。“这……这不可能。” “那就让我们出去。”难民们抓起了椅子,一下接着一下使劲砸着门板。“我们会死在这里啊,你们这群冷血的侩子手!” “砸开这扇门,我们自己出去!” 樵夫被簇拥着走到门口。他看着在身边喊叫的兄弟们,稍微迟疑了一会。不得不承认,安静的二楼,漆黑的楼梯口给他带去了莫大的压力。他们的鼓噪更加增添了他的怒火和暴躁。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他举起了伐木斧。 然而,他感受到了重量,沉重如山的重量仿佛都汇聚到了他的斧子上。他试图抗拒这股莫名出现的力量,但任凭他如何卖力,斧子都像是被一个天生神力的巨人拽在手中一样动也动不了分毫……直到他的头上冒出汗水,他才猛然惊醒,然后冷汗湿透了衣衫。这股力量不可能来自别的东西,它可能,也只可能会是……怪物…… 樵夫艰难地扭动僵硬的脖子。他看见周围人们嘴里呼出的白气化作了白霜。 生着炉火的房间里用尽了一股极地般的寒冷,屋里一下子鸦雀无声。在惊心动魄的恐惧中,他们哆嗦起来,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胆战心惊地面面相觑。 桌子上的油灯熄灭了。蜡烛的火焰化作股股青烟。壁炉里的火焰也被压抑成了冷冷的蓝色火光,奄奄一息。 “发……发生了什么?” “士兵,说话呀。”一个人几乎快要哭出来。“求求你们,说话呀。” 外面悄无声息。 他们屏神凝吸,仿佛是被魔法定身了般一动也不敢动。可怕的死寂包围了他们,但转眼间忽然响起的惊恐的尖叫打破了沉寂,也让他们几乎同时叫了起来。可他们除了喉咙里能发出声音之外,恐怖地发现自己即便是最简单的动作也困难至极,就好像有无形的链条把他们绑住了。他们当中有好些人拼命把手伸进扣带,掏出了他们的护身符,于是这些人终于摆脱了麻痹的窘境。然而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打开房门,而是将自己不能动弹的同伴当做了盾牌,躲在了他们的身后。他们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因为惊恐而睁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旅馆的大门。 旅馆外面,民兵的尖叫已经变成了低声的哀号,乞求的啜泣。“怪、怪物——”无法动弹、最为靠近大门的樵夫把他们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怪物就在外面?他吓呆了,就连斧子从他的手掌里滑落到了地上也毫不知情。 一阵突如其来的铁蹄声在空气中回荡,就像冬季的雷声,那是一匹奔驰的战马发出的稳定凶残的敲击声。然后一个巨大的影子遮住了门和窗子。民兵恐慌地哭号,可叫声被截断了,短得吓人。 随后,铁蹄声渐渐远去。 屋里沉默了数分钟,直到壁炉里的火焰重新熊熊燃烧起来。这一突发状况让每个人都呼吸急促,他们都丢掉了手里的东西。可是没有人去重新点燃烛火和油灯。所有眼睛死死盯着关闭的大门,仅有的声音是低声祈祷和沉重的呼吸。 黏稠的红色液体从门底下流进了酒馆。男人们抓起了身旁的椅子腿,仿佛那是安达尔圣武士的佩剑,几个女人则把护身符举到眼前。樵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哆哆嗦嗦地弯腰拣起了脚边的伐木斧,忽然觉得它重若千钧。他慢慢地抬起手臂,雪亮的刀刃对准了门栓的位置。他顿了顿,没人阻拦他。于是他重重地劈了下去……木屑纷飞,一块木头打着旋从他的眉角擦了过去。锁住他们的门打开了。两具无头的尸体倒在肮脏的尘土中。他们的头颅被遗留在了大街中央,黑色的肉块半隐在神圣的银色月光中。 女人们恐惧尖叫,男人们破口大骂。椅子被撞翻,樵夫背靠在墙上,张着嘴巴好像离开了水的鱼。有人开始哭,还有人呕吐起来。一个人发了疯地冲进了吧台,打破了酒桶,把自己淹进了酒桶里,灼热的酒让他的抽搐的肚子一阵发烫。他坐倒在淌了一地的白兰地里,抖得更厉害了。 好像过了许久,樵夫才鼓起勇气又往外面瞧了一眼: 一排巨大的马蹄印一直蔓延……那不像是凡间的马匹……樵夫发誓他从没见过那么大的……脚印。他强迫自己抬起头:在脚印的尽头,是灯火尽灭,隐藏在黑幕下面的村庄。 这座村庄死了?他们活了下来?樵夫不敢相信。他用尽全力,砰的关上了门。 巨大的响动稍微唤回了一些他们的神志。他们蜷缩在壁炉边,像是企鹅一样紧紧挤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瑟瑟发抖、冷的好像冻僵了的身体。 “刚才,刚才……外面的……那究竟是什么?” 所有人频率一致地摇着头,他们连看都不敢看,更别提其他的什么了。樵夫稍微看清楚了一些。在雾气翻腾的黑潮中,那个身影忽隐忽现。身影的形状并不怪异,是一个人骑在马背上。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想知道那个骑士究竟是什么人。他是怪物!他只知道这个!并且他也许……也许还杀死了村子里的所有人。除了他们……不对,还有…… 樵夫猛然抬起脑袋,盯着黑漆漆的楼梯口。 从一开始,他们大喊大叫,他们砸门,他们与民兵对骂,然后骑士出现,他们尖叫……所有的声音都没有惊醒他们。他们好像也……死了?就在他们的头顶。樵夫猛然意识到,他之前还认为安全的旅馆已经不再安全了。 “楼、楼上……”有另一个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用颤巍巍的手指着漆黑的楼梯口,惊恐的眼睛盯着樵夫,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所有人都挨得更紧了。他们屏住呼吸,蜷缩在角落里,一会看着在寒风里吱呀作响的破烂大门,一会看向死寂无声的楼梯口,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不知道还有什么会从阴影里钻出来。樵夫鼓起勇气站起来,打算独自一人去看看。 173 “别去!”好几双手抓住了他的衣服。“我们……我们需要你的……斧子。” 樵夫只得重新坐下来。他也离不开它。在这漫长的黑夜里,这把冰凉的伐木斧是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东西了。尽管……他深深怀疑这把凡夫俗子用的凡间兵器能否伤到那个骑士。透过窗户,樵夫最后看了一眼天色:一片阴暗。他深深地祈祷:黎明快点到来。 “噢,天啊!”“诸神在上。” 女人们捂住脸偏过头不忍观看,有一些人则蹲在地上开始呕吐。 “这究竟是谁做的?”村长颤巍巍地用拐杖指着地上的尸体。“凶手是谁?”他厉声质问。所有人都不知道答案,他们面面相觑,最终他们的目光统统投向了安静无声的旅馆。 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说,“里面会不会……” 所有人脸上一窒,他们都猜到了那可怕的东西。于是他们整齐划一地远离了旅馆,仿佛那是一头沉睡中的猛兽,唯恐惊醒它,被它一口吞掉。 “阿尔顿?”村长也拿不定注意了。 牧师抬头看了看湛蓝无云的天空,灿白的太阳高挂在头顶,使得村落左右的高山反射着五颜六色的缤纷虹光。他定了定神,掷地有声地说,“没有任何邪恶的生物胆敢在炽烈的阳光下光明正大的行走。它们会在阳光下化作飞灰。” 牧师的话似乎为他们注入了勇气。 “奥普拉队长,”村长命令,“把门打开。” 民兵队长迟疑了一会,磨磨蹭蹭地走了上去,飞快地一脚踹开了旅馆的大门,然后又飞快地退了回来。 “见鬼。”村长骂骂咧咧,自己却也踌躇着不敢往前走一步。 旅馆的大门吱吱呀呀的摇晃着,好像里面空无一人。没有点灯的旅馆黑漆漆的好像一个窟窿,一个通往地狱深渊,似乎会有无数的妖魔鬼怪从里面钻出来。 “他们都死了吗?”奥普拉队长小声的自言自语。“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没人能够回答他。 村民们盯着敞开的旅馆大门,里面忽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动。他们一下子绷紧了心弦,仿佛刺猬般缩起了脖子,弓起了背,躲在全副武装的民兵后面瑟瑟发抖。 “举起武器!”民兵队长高声大喊,仿佛也是在为自己打气。“别、给我丢脸,不准后退!” 樵夫跟他的难民兄弟从房门后面探出了脑袋。他们大张着嘴巴,瞪圆了双眼,惊讶又小心谨慎地慢慢从旅馆里走了出来。 “你的斧头,男人!停下来。”民兵队长有如惊弓之鸟般的尖利叫道,“放下你的斧头!” 樵夫看了看民兵们手中的武器:它们都比他的斧头来的锋利。但是此时他内心的骇然已经远远超出了对民兵的恐惧。他反而握紧了伐木斧,远远地停下了脚步。他不安且难以置信地看着阳光下的这些村民,用左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你们……”他艰难地开了口,疲惫的脸上难掩震惊。“……都还活着?” “我们都还好端端的,没有死。”民兵队长说,“放下武器。” “我以为你们都死了。”樵夫仍旧不敢相信。但是他顺从地扔下了斧头。“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村长打断了他。他用拐杖把地上那两具无头的尸体圈了进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死的?” “怪物。”“魔鬼。”“黑影。”“骑士。” 难民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叽叽喳喳,吵闹不休。他们的惊恐难以消除,话语也不成句子,吞吞吐吐,含糊不清。到头来没一点有用的信息。 “都住嘴!”村长用拐杖敲打地面。“你来说。”他指着樵夫。 “是那个……怪物。”樵夫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无比。“一个高大的黑影子,一个骑在马上的骑士。”樵夫觉得只是描述这些就已经让他瑟瑟发抖,浑身冰凉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阳光明媚,他确信那个骑士没有出现。“是他杀死了他们。”他最后说。 村长平静地扫过面前的这群难民。“你们都见到了?” “我们亲眼所见。”樵夫憔悴地说,“还有那些响声,你们都没听见?”他们大喊大叫,他们打砸房门,他们的尖叫和哭喊,他们统统都没有听见?“你们没看见地上的脚印?”他问。但是等他望过去的时候—— “哪有什么脚印?”村长说。 两具尸体倒在门边,滚在街道当中的两颗头颅已经被他们收了起来。泥地里昨晚清晰的、深深的硕大蹄印现在竟然不见了踪影,门窗边平平整整的,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这……这不可能。”樵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手足无措地说,“我明明看见了的。我发誓,我以圣母手中的权杖起誓,昨晚,昨晚我看见了,它就在那儿。” 村长皱起眉头质问,“那它怎么会消失不见?”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樵夫神情激动地大叫了起来。 “我知道。”民兵队长说,“因为那不过是你们编造出来的谎言。”他一挥手,民兵们围了上去,把难民们包围起来。白亮亮的刀刃对准了他们。“也许你们就是那些恶魔。” “不,我们不是!”难民们群情激动,“不是我们!” “那是谁杀了他们,还不留痕迹?”村长盯着樵夫,“我很难相信你的话。我更加宁愿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个神出鬼没的骑士是你们串通起来、共同编造的谎言。” “我没有!” 然而村长挥手打断了他,“奥普拉,把他们抓起来。”村长说,“把他们扔进大牢。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村民不会再一次不明不白的死掉。” “村长大人,等一等。说不定……那是因为魔法。”人群里有人小声地开了口。是那个信使,除了牧师,这里就只有他见多识广。“没错的,一定是魔法。”他拍了拍脑袋,肯定地说,“只有魔法能办到。凭空出现,凭空消失。” “这里谁会使用魔法?”村长自言自语。 “之前、之前来的那些人……” 牧师想了起来,“……学士小姐说,他们当中有法师。” “那他们人呢?”村长厉声喝问。“那些先来的人呢?炼金术士呢?还有那个圣武士?”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全是一脸茫然。“我们都没看见。” “那你们呢?”村庄询问樵夫跟他的同伴。“他们就在你们的头顶,别告诉我你们也不知道。” 他们的确不知道。樵夫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他们就没有出现过……我们一整夜都没瞧见他们。上面没有任何响动……我们不敢上去……也许,他们已经死了?” “更有可能,他们已经跑了!” 村长发号施令,尽管有些迟疑,但是民兵们仍然冲进了旅馆。 一声巨响,房门仿佛是被钉锤使劲砸了一下,门栓断裂,一下子被撞开了。 “滚出去!”罗茜的尖叫响了起来。 “怪物,闭嘴!” “去你妈|的怪物!”罗茜吼了回去,把能够着的所有东西统统朝民兵的头上砸了过去。“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是不是怪物,然后滚出去!” 李察被吵闹惊醒,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刀剑,民兵从门口涌入,不怀好意,甚至说满带恨意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你心里明白!”奥普拉队长颤抖地向他吼道,“赶快起来!” 炼金术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刀剑强迫着他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同样胁迫着他走出了旅馆……然后他们都看见了地上的尸体。 少女们尖叫了起来,战士们则试图掌控局面。“都别动。”李察制止他们,示意他们冷静下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这是你们做的?”村长质问。 “你哪只眼睛瞧见是我们了?”罗茜不客气地说,“我们什么都没做。” “那这是怎么回事?” “鬼才知道。”罗茜尖刻地说,“你应该去问你的神,而不是问我们。我又不是你的老妈。” “除了你们不会没有别人了。”信使说,“还有谁会施展魔法?”他的话鼓动了村民,民兵手脚间的动作更加粗暴。 “我们毫不知情。”李察站了出来,他无法再放任罗茜说下去了。要不然她会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我们一直睡着,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骗鬼去吧!”难民当中有人无法忍受地吼了出来。“你们竟然说不知情?我们都快疯了的大叫,乞求帮助,你们会没听见?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 李察弄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他们互相望了一眼,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是一片茫然。他们的确都什么没听见——包括站岗守卫的战士们。李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们不会犯:他们完全睡死了,对外毫无知觉。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们。 “说话呀!”人们毫无耐心地吼道。 他们用肮脏的言语谩骂着,大有一言不合就会把石块和雪球统统朝他们砸来的架势。李察正想回应他们的质疑,忽然之间,满村的狗都叫了起来。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们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地下钻了出来。樵夫和他的难民兄弟惊恐地张大嘴巴,发出的声音却变成了白色的雾气。 一个人抖着手抓住了胸前的辟邪符。“怪、怪物……来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李察感觉脚下生了根,任凭如何挣扎都动不了分毫。他凝聚起意志,念了一段短促的咒语,抓起一把粉末洒了出去。银色的金属粉末一瞬间变得漆黑,但好歹让意志坚定的战士们得以缓解身体的僵直。“回去,拿起武器。”他命令道。他看着面前上百名意志薄弱又无法动弹的普通人,祈祷着会有奇迹出现。他们救不了这么多人。 正在此时,天空变成了紫色,有如薄暮时分。李察仰望灰暗的天空。这不可能!几分钟前还是正午!他看到耀眼的太阳有一部分消失在黑暗里,一道黑色的弧线蚕食着。黑线越来越深,越来越宽。这是日食!月亮正差劲太阳和地球之间,在一天的正中带给他们一段夜晚。但这不可能!昨夜的月亮只是弯月而已。怎么会…… 天啊,诸神在上!不要! 一些村民开始在原地奋力地挣扎。他们就像是脚下生了根的树妖,艰难地从土里拔起僵硬的、无法弯曲的脚。天狗慢慢地吞食了太阳,四周变得越来越黑。一团接一团的阴影朝他们劈头盖脸地笼罩过来。蔓延、丛生的阴影仿佛黏稠的腐臭凝胶,里面似乎有数不尽的妖魔鬼怪在扭曲,狞笑,发出令人心悸的喊叫声。 李察放眼四周。 村庄周围的森林如同沥青般漆黑,迷雾从四面八方蒸腾而起。滚滚乌云驱赶着天狗,来自墓地般的阴暗攫住了他的心脏。寒冷也如影随形。就像…… 他想了起来,并且找到了最合适的形容与对比。 ……就像那名圣武士昏迷时冰冷的身体。寒冷到触摸他就像是被火焰灼烧。 李察猛然回头,他稍微放心了一些。那个沐浴过圣光的圣武士仍在。尽管他目光呆滞,面露痛苦,看上去不是太好。但他终究还在。炼金术士向女剑手打了个眼色,让她看好他。不管如何,他都是嫌疑最大的对象。至少直觉告诉他如此。 天色越来越暗,鸦人与骑士们持剑返回。 “把他们抬进旅馆里去。”李察高声吩咐,“快点,抓紧时间。” 他抬头望了一眼被吞噬的太阳,不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多少,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战士们抱住了一些身体僵硬的村民转身想返回,但他们的脚步却停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一条陌生的空荡荡的卵石路,从他们的面前一直延伸到村口,然后通向黑漆漆的森林。此前挡着的那些房屋一瞬间仿佛都化作了泡影,如鬼魅一样消失不见了踪影。 骑士们抓紧时间,身后的旅馆是唯一的庇护所,他们得把这些手无寸铁的家伙搬进去。但是他们发现它们没法离开这条路。某些隐形的东西,也许是这里的空气自身,阻止任何人从这条路上跑掉。 “爵士先生……”一名骑士的声音在发抖。 李察暂时没有答话,他稍微眯起了眼睛。在路的尽头,浓重的雾气凝聚的阴暗仿佛是一扇通往异世界的门,一串突然响起的沉重有力的马蹄声打破了周围墓园般的死寂。 174 “怪物!”樵夫仿佛受惊的鸭子般尖利地惊叫起来,“是、是那个怪物!” 村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他没说谎。”老人吞咽唾沫的声音尤为刺耳。“阿尔顿,圣母在上,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牧师颤抖着嘴唇,“我、我不知道。” “都别说话。”他低沉地吼道,极力压制住内心涌上来的不安与胆寒。“所有人准备战斗。” 厚重的迷雾从石子路上伸出触手。月球终于将太阳完全遮挡,夜晚包裹了整个世界。星星出现在头顶,山脉升起在原始森林两侧。时间和距离在这里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一个造型诡异的黑色身影从路的尽头显出了神行,正向他们接近。天空变得有如冥府,冰冷暗淡的星光下面,那神秘的轮廓清晰可见。 身影的形状并不怪异,是一个人骑在马背上,可完全不像是阳间之物。 对方越走越近,李察看清了骑士跟他胯下那匹坐骑的全貌。 那匹马高大得可怕,肌肉健硕,像是匹战马,但又比任何贵族的纯血马都要彪悍。李察觉得它就像是一头巨兽,比地狱的烈焰驹都更加凶悍。巨兽鼻翼翁动,向寒冷的空气中喷射出白色的蒸汽。它的皮毛又黑又亮,犹如上过油的金属,它的双眼又白又圆,呲牙咧嘴,露出邪恶的笑容。它强劲的马蹄每次敲击在石子路上,都会发出轰鸣,溅出明亮的火花。它简直就像是来自无底深渊里阴暗污秽的怪物。 骑士就坐在怪物身上。他衣着华丽,那件干净的白衬衣和毫无污点的黑丝绒夹克富有贵族的风范。然而衣服上的装饰跟搭配的风格已经很古老,早就不时兴了,红黑相间的斗篷飘展在身后,完全挡住了后面的路,就好像它不存在了一样。 “他……他究竟是什么?”牧师惊恐地呢喃着。 恐怖骑士。李察认了出来。被恶魔蛊惑而堕落的人类。 “别过来,别过来。”众人异口同声地尖叫起来。 民兵们都像是上了镣铐的囚犯一般缓缓地后退,不断聚拢的寒气奋力扼住了他们的关节,冻结了他们刚刚还火热的血液,让他们最谨小慎微的动作都难以成形。现在他们身上能动的只有心脏,在沉重地在胸腔里跳动。 骑士从宽大的斗篷里拔出了一把锃亮的重剑。李察看到一颗红色的液滴正沿着锋利的刀锋滑动,停在针尖般锐利的剑尖,最后掉落下去。液滴在落到冰冷的卵石上之前,就消失在黑色的阴风中,这一切都让人胆寒。 “救……救命……”一个女人恐惧地哭了出来,就像是投进水面里的石子,所有人都大喊了起来。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逃跑。逃跑和活命。可是他们行动的意志和颤抖的手脚一起被冻僵了。他们只会站在那里发抖,好像孩子一样无助,眼见着朴素的死亡进入他们的世界。 那匹马斜睨着他们,身形越来越大,甚至比周围的花岗岩山峰更加坚实。这可怖的亡灵正朝他们走来。他们绝望地企图向诸神祈祷,不过没有谁能听得到。 隆隆的雷声从天空中狂暴漆黑的球体里降临,仿佛一场永无止境的雪崩,冬天光秃秃的树木在冲击下放肆地摇摆着。然而不断接近的蹄声却压过了大自然的怒吼,充斥着寒冷的空气中。敲击声如同隐形的巴掌,带着凶狠的力道,愤怒地扇在他们的脸上。 恐怖骑士举起了夺命的重剑,仿佛在执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忽然之间,闪亮的电光从天空的这一头一直延伸到那一头,久久不肯散去,照亮了骑士冰冷绝情的脸:空洞的眼睛,燃烧着灰色火焰的眼睛,以及苍白的仿佛死尸的瘦削脸庞。 “夏、夏洛特?”圣武士惊讶地叫了起来。 李察没有在意恐怖骑士的名字或是身份。他借着那久久不肯退去的闪光看见了更加令他感到难以置信,并且深深畏惧的东西。 古老的骑士,古老的纹章。 伊薇拉尖叫起来,“他是个白骑士!” 他曾是个白骑士——安达尔教会的白骑士。 “不!这……不可能。”毫无抵抗的圣武士痛苦地说,他虚弱的双腿跪倒在了冰冷僵硬的地上,“不可能!” 伴随着这些无力的话,他们身体的知觉猛然恢复了。村民们试图逃走,但是道路被封闭了,仿佛一面无形的镜子。他们趴在空空如也的空气上面,奋力的抓挠,无助的呐喊。骑士停止了前进。他的目光没有在圣武士身上的停留。他漠然的眼神扫过面前的所有人,胯下的战马则露出它整齐的牙齿,像个刚出土的骷髅一样咧嘴大笑。 李察强烈地意识到,对方就像玩弄老鼠的猫,他喜欢看着他们的惊慌失措,看他们的恐惧。无论圣武士如何呼喊对方的原本的名字,敌人都不会同情他们。 一条狗发疯似的冲到了马下,被它的巨蹄无情地践踏着,就像打谷机里的麦子。 在发抖的人群里,村长颤抖着喊了起来,“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民兵们高喊着命令,他们组成了战争,木杆武器高高扬起,十来把十字弓安好箭,穿过冰冷的空气,射出一阵箭雨。骑士飘扬的斗篷上增添了不少细碎的洞,一支箭还射中了他的箭头,箭杆直没入到羽翎的部分,还有一支箭瞄的特别准,径直射穿了他的领口,在颈后的翻领上戳了一个缺口。但对方不为所动。他仿佛只是存在于凡间的一个投影,任何凡铁石块都无法伤到他。 “继续射,继续!”民兵队长大喊,“别停!” 更多的箭矢蜂拥而至,却依旧毫无影响。士兵们再次发难,这次的目标是战马。带倒刺的箭头插进了那头动物漆黑的肉里,在这噩梦般的怪兽身下留下了一条条血红的飘带。星光照耀之下,恐怖骑士衣衫上的金属装饰如苍穹一样耀眼。白色的水汽从巨马一张一合的鼻孔里喷出,它脚下的雷鸣撼动着路上的所有石头。 村长将背抵在隐形的墙壁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注视着恐惧的终结在眼前展开。 “阿尔顿,牧师,”村长跌坐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地乞求道,“救救我们,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牧师同样一脸恐惧。“我……我也无能为力。” “你的……神术呢?” 战马的嘴咧的更大了。 “圣母……”牧师茫然不知所措,“圣母会保佑我们的。” 在另一边,有五个民兵好像发现抵抗是徒劳的,他们扔掉了武器,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他们跑过骑士身边朝浓雾的深处逃去。但是李察知道,最终他们都逃不掉。两条腿怎么能快过恐怖的战马?不过,剩下的民兵勇敢地举起了刀剑和斧头,准备作战。 骑士终于开始了他的行动。他驱使坐骑冲进了人群。剑劈斧砍对骑士统统无效,而银色的重剑以非人的速度和精准起起落落,无头尸体接连倒下,鲜血汩汩涌出,民兵组成的有序阵列也被打乱。 “不!”他们尖叫了起来。 骑士踌躇着看着漠然不动的炼金术士,试图加入战圈。但李察第一时间制止了他们,“别去,你们伤不了他。”他不顾他们的不满的眼神,“你们只会白白送死。你们的刀剑根本就刺不中他。更加挡不住他的剑锋。” 村长听见了他们的争执,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冲他喊道,“救救我们,炼金术士,求求你了。”他凄凉无比地趴在了石子路上。 牧师也在苦苦哀求:“炼金术士,请帮帮……我们。” 骑士的重剑在人群当中以钟摆的节奏挥舞着,一个个无头的尸体接二连三倒在地上。 “夏洛特——”圣武士无力地跪倒在地。他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哭哭啼啼地就像是被抛弃的女人。他该去向安达尔祈祷的,李察心想,而不是像一滩肉泥。 哀嚎与尖叫响彻夜空。 村民们试图逃离的举动与无力的反抗一样,统统是徒劳的。他们逃不掉。但是更多的惊恐茫然的,曾经向他们投掷石块的村民发现了队列整齐的外来客,他们全都朝他们涌来,躲在他们的身后,仿佛他们是坚不可摧的钢铁之墙。 胆敢阻拦反抗的骑士的勇士们统统倒下,他的面前只有一地残忍的图景。 那匹巨马不屑地歪着脑袋,口鼻间喷出恶臭的白雾。它用铁蹄刨着路面,白眼睛里透着邪意,载着它同样充满恶意的主人。骑士燃烧着灰色火焰的双眼扭曲着,冰冷地注视他面前的生灵,毫无疑问,对方的眼里充满了憎恨,单纯的憎恶。 一瞬间,李察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他与父亲的一场谈话: “死灵的杀戮究竟是为了什么?”模糊的记忆里,他似乎在翻阅着某本前人的著作。他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它们到底想要什么?献祭?复仇?” “死者憎恨生者。”父亲答道,声音轻得甚至没有吹动面前的烛火,“因为我们还能希望、能欢笑,能沐浴阳光。不需要什么其他原因。” 沉默,以及死寂一样的对视中,李察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从骑士跟他胯下巨兽的眼睛里,他认可了这智慧的断言。他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只想把他们也变作跟他一样的恶灵。燃烧的仿佛灰烬般的眼睛,只想让他们同他一样坠入深渊。 顺着骑士冷漠的、如同寒冬般酷寒的目光,李察瞧见了他眼睛的焦点所在——那名圣武士。他强烈地预感到,那才是他的终极目标。他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让圣武士与他同行,选择堕落,投入恶魔的怀抱,变成从此被阳光痛恨的恶灵。 炼金术士现在知道了骑士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他追随圣武士而来! 马蹄敲打地面,有如轰隆雷鸣;骑士再一次举起了那柄闪烁银光、收割生命的重剑。黏稠的血液在剑身上流淌,在日食暗红的光线下面跳动着诡异可怕的光线。侥幸逃过一劫的村民们把拳头塞进了嘴巴,但尖叫仍旧不可避免地发了出来。 “李察。”陆月舞说。 “救救……我们。”村长艰难地趴在地上哀求。 但李察不确定能挽救多少,说不定连他们自己都挽救不了。盯着缓缓逼近的骑士,庞大黑影有如山岳朝他压来。他忘记了呼吸,不知道该如何抵抗。手中的符文长剑,炼金药,或是魔法,哪样有效?他不知道。 骑士策马扬鞭,朝他们冲了过来。 “快做点什么!”罗茜冲他大吼。 他没有时间思考了。他几乎能感受到刺入骨髓的寒冷了。听天由命!他对自己说。他的身后还有众人手无寸铁之人,他退无可退。唯有拼命一搏。 “回去!鬼魂!”鸦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他一声战吼,卷起庞大旋风,斧子划出一道银光,凶狠地撞上了骑士迎面劈下的重剑。金属撞击的闷响与火星一同溅射出来。鸦人无法抗拒骑士连人带马的巨力,踉踉跄跄地退后一步,却也刚好避开了巨兽扬起的铁蹄。 “亡灵,滚回你的地狱去!”费费多大吼。 鸦人部族的战士一同拥了上去。骑士展示了他娴熟的剑术。他挥舞着重剑将鸦人们的攻击一一挡下,胯下的巨马发出声声嘶吼,迈动步伐脚踢嘴咬,一时间竟略占上风。 但是无论战士如何努力,他们都无法伤到骑士分毫。他们手中的刀剑只在骑士与他身下的战马身上留下数个黑色的、翻腾着烟雾的窟窿,不见有鲜血流出,反而在短短瞬息便又恢复如初。他不知疼痛,又不会疲倦,在日食的黑暗里他毫无弱点。 “我们得做点什么。”伊薇拉不安地说。 可是他能做什么?他的剑术有骑士精妙?他的魔法能穿透那层翻滚的黑雾屏障?还是他的炼金药能直接伤到恐怖骑士的灵魂本体? 等等……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父亲告诉过他,这些恐怖骑士、黑暗领主皆由恶魔所起,他们受其诱骗,借由深渊地狱的邪法重生……也许除魔的手段会有些效?李察无法确定,但值得一试。 “费费多。”他大喊一声,将药扔了过去。“抹在剑上。” 昂贵难以制成的药剂所剩无几。它本来是制造出来打算对付魅魔的,就如同龟形符石。但后者已经化作魔法洪流,仅剩一点……它会随着空气挥发。李察无法确定它的效果有多大,又是否能坚持到……日食结束。现在他们全部的希望便在此处。 骑士将重剑舞得虎虎生风。李察发现自己难以加入战团,他只会捣乱,将鸦人配合默契的战线弄得一团糟,并且绝对会导致他们的失败。他认清了令他感到尴尬和无奈的事实,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将一个法印握在掌心,同时握紧了长剑,盯紧战场。 175 炼金药的效果几乎是立即就呈现了出来。 尽管凡夫俗子的利刃仍旧无法彻底杀死黑暗领主,但是已经足以伤到他的灵魂。骑士眼中的灰色火焰摇摇欲坠。他张开了嘴巴,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涌动的魔力层层叠叠,连绵不绝地向他们袭来。他胯下的巨马白茫茫的双眼变得一片通红,充满了最纯粹的残忍**。 无所不在又虚妄无形的魔力有如一场风暴将所有人吹得东倒西歪。炼金术士难以坚持地站立,他甚至踉跄着退开,直到靠在了冰冷的障壁上。无形的囚笼依旧将他们禁锢在这死亡的舞台上。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跪在地上的圣武士。 “夏洛特?”圣武士试着叫了一声。 “他听不见。”李察艰难地说,“他只会杀了你。” 就在此时,李察听见了女人的惊叫。他抬起头,看见骑士的披风后有一团黑雾缭绕,然后他看见骑士抬起了那一只始终抓着缰绳的手,仿佛释放法术般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接着重重挥了下去。一片可怕的寒冷瞬间席卷了他们,参差不平的卵石路上突然覆满了白霜,翻腾的雾气从地下钻了出来,裹住了倒在骑士铁蹄下的尸身。毫无预兆地,一颗颗被他斩断地头颅从地上升了起来,构成了一幅骇人的图景。 在邪恶的法术操纵下,刚刚死去的人们还残留着恐惧与骇然的脸上展露出了令人胆寒的微笑。没有身体的头在空中飘荡,就像迅捷的炮弹一般。头发在空中甩动。死者嘲笑生者。 村民们惊恐地叫了起来。即使是炼金术士也不禁为此情景而心悸,感到双腿发软。这些人都是骑士的牺牲品,现在反倒成了他邪恶的奴仆。 那些头颅朝他们扑了过来,露出了细碎的牙齿。 毫无疑问,所有的头颅都避开了那位跪在地上不知反抗的圣武士。 尽管他们尤为骇人,绿油油的眼睛透着渗人的寒意,但是李察忍住了胆寒,挥剑把一个女人头砍成了两半。战士们的战绩更加出众。虽然村民们喊人亲人的名字,可是对这群心如止水的战士们而言,无休止的战斗才是生存下去的法宝。 然而头颅实在是太多了。骑士也并非蠢货。 那些飞舞的头颅绕开了他们,从空中冲向了那群村民。村民们尖叫了起来,恐惧促使着他们四散着逃离。然而一颗颗头颅轻而易举地追上了他们。一个头颅冷笑着咬上了一个村民的胳膊,深可见骨。其他的头颅一拥而上,几十副牙齿撕咬咀嚼的声音几乎盖过了他痛苦的哀嚎。 炼金术士疲于奔命,鸦人们更加气喘吁吁。他们拯救下一个人,就有另一个人饱受啃食。头颅聪明地避开了他们,选择手无寸铁的村民。他们的牙齿又撕又咬,把曾经的亲人变作碎片。 李察狼狈地意识到他们真的无法挽救所有人。 “都聚过来,别乱跑!” 然而骑士断绝了他们最后的一线生机。 一声高昂的马嘶之后,骑士拨转马头,巨大的黑马再度冲进喧嚣的战场,从圣武士面前几寸处冲了过来。他的长剑屠杀着左右两侧僵直的村民,却丝毫没有碰到哭泣的圣武士。那群飞行的奴仆则如同乌鸦一样追随着他们的恶魔领袖,在圣武士身边飘来飘去,仿佛把他当做了河里的一块石头。 奔行的骑士仿佛一道电光,斩断路途上一切生者,放过了曾阻挡他伤害他的鸦人,也放过了炼金术士,他放过了所有外来者……他对他们视而不见。李察终于明白了。 他挚爱屠杀。这座村庄就是他的猎物。他们都是陷阱的诱饵。骑士想让所有人都走出来,在日食期间来到主路上,这样才能大开杀戒。一次血淋淋的收获,收割了生命来满足他的**。 ……也许,他还保持着一点所谓的骑士之心?遵循杀戮开始前制定的规则。 李察不禁笑了起来。苦涩的笑容爬在脸上,他看着满目的疮痍无能为力。 杀戮似乎永无止境。 最终,一片寂静中,李察缓了缓,抬起了眼睛,面对雾气弥漫的石子路。这简直是间停尸房。弯折破损的雾气被丢的到处都是。被斩首的尸体堆积如山。一些村民的身子被大卸八块,其他则被撕成了碎片,每具尸体上都密布着无数咬痕,简陋的衣服也成了碎片,露出底下被啃过的血肉。李察猛吸了一口气,鲜血的铜臭味塞满了他的肺。 骑士面对着圣武士站着,身影在盘旋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他们都一动没动,但是李察确信,骑士一定说了什么,通过魔法,或是别的方式。就在这死亡的宁静中,李察隐约看到一缕金色的阳光出现在眼前,驱散了陈腐的迷雾。 日食结束了。 他听到了战马的嘶鸣,仿佛在嘲笑着活下来的他们,然后踏着碎步远去,将沉寂的主人带回到地狱与深渊当中去了。那条石子路消失不见,李察发现他们就处在旅馆外的街道上。圣武士跪倒在泥地里,捂着脸嚎啕大哭。 “我们该怎么办?”陆月舞脸色苍白,无力地轻声说。 “离开这儿。”他看着阳光炽烈的天空,“离的越远越好。” “可是……”她虚弱地说,难掩愧疚。“他还会出现吗?”她也同李察一样,对屠杀无能为力。 毫无疑问。 圣武士还在,他还会再回来。 黑夜仿佛绸缎般舒展,一条璀璨星河仿佛是缀满宝石的腰带,又有如一座天上之桥,横跨两侧刺入云霄的山峦顶端。月色撩人。但是温柔的夜色里寒风如剃刀般锋利。他们在一块巨石背后生起了熊熊营火,山风从他们头顶吹过,卷落片片雪花。 李察坐在篝火前,难受且不安地左右挪动着身体,注视着在东方天际的战士星座被一座高耸的山峰遮挡。我们一定是都疯了,他阴郁地想,要不就是都同时做了一个噩梦。他不知该咒骂还是该发笑。但是身体缩成一团在不住地发抖是肯定的。他的牙齿都在上下打架。 他裹紧了毯子——那是从村民家中翻检出来的东西之一——又往火堆挪近了一些。他望向两旁。女孩们已经入睡,但是她们的睡眠并不平稳,时常都能听见她们在睡梦里发出的惊叫与哭喊。那样的光景对战士而言也尤为恐怖,更何况是她们。对这些娇弱的女孩子而言,那简直是此生都无法忘记的梦魇。现在,他只能满心期望对方不要再来。 “爵士先生,您还不睡?”一名骑士问。 他同他的另两名同伴跟鸦人酋长费费多一道在守夜。两名骑士迎风站立在巨石上,鸦人则站在他们来路的方向。李察本该是守下半夜的,但他现在就像之前的数个晚上那样毫无困意。“我睡不着。”他回答。 他们现在身处群山峻岭之中,茫茫的雪线就在他们的头顶, 逃离地狱的路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艰苦。他们沿着主路前行,但积雪和倒塌的树木掩盖了以往所有的足迹。他们不得不在林子里寻找出路,预计的行程一再拖延。“还有多远?”是他们挂在嘴边说的最多的一句口头禅。但是……只有天知道。 那名骑士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狠狠地灌了一口烈酒。“爵士先生。”他吞吞吐吐地开了口,面露不安与惊恐地说,“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他的话犹如在寒风里夹杂着大块的冰雪,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篝火一瞬间暗淡了数分,仿佛被寒冷冻结。李察感觉不到半点暖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无法控制地,炼金术士往山下张望。 现在除了一团漆黑什么也瞧不见。但是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从山上往下眺望能将脚下的平原尽收眼底,甚至能看见地平线上村庄的残垣断壁。那里现如今已是一片死域,却连食腐动物跟乌鸦也不愿踏足。那里比地狱更荒凉。 “爵、爵士先生?” 李察扭头看了骑士一眼。“会。”他发现自己口中喷出白雾。 骑士面色惨白,抓着剑的手颤抖不止。“他之前……放过了我们。”骑士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为什么他还会来?” 当然是为了满足他的**。“因为我们是诱饵。”李察说。 一想到这些,李察就觉得四周鬼影幢幢,呼呼风声里似乎夹杂着鬼魂的尖笑。在火焰的光亮边缘,他忽然产生了某种臆想,仿佛有从天上以及地上的雾气钻了出来,开始无休止的蔓延。他知道这一定是他的幻觉。因为每一个晚上都提心吊胆,草木皆兵。 炼金术士真想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双看穿黑暗的眼睛。这样他们就能在夜间如履平地,而在白天放心地酣然入睡了。但这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谁!”费费多的一声暴喝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 李察一把抓住长剑从地上跳了起来。战士们纷纷醒转,组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 “什么人在那儿?”鸦人又一次大声喊道。“出来!别跟老鼠一样藏头露尾。” 没有人回答他们。但是周围的树林沙沙作响,不似风声,更像是有人潜藏其中。但愿是盗匪。李察想,他宁愿面对全副武装的凶悍匪徒,也不想看见摇摇晃晃,一碰就会散架的骷髅。所有跟死灵有关的东西他都不想看见。 “究竟是什么东西?”女孩们颤抖着说。 反正不会是朋友。 李察盯着漆黑的山间阴影,仔细聆听山风呼啸间夹杂的细碎声音。然而他们剧烈的心跳与紧张的喘息,甚至是不安的祈祷在耳边徘徊。他只有凝神屏息,等待对方的出现。 没让他们等待多久,在一片星光的投影之下,一个人影首先钻了出来,紧接着又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三个,四个,五个……李察发现他很难在黑暗里数清对方的人数。他们不会少于二十名。太多了。李察心想,千万别是二十名黑武士。 诸神似乎听见了他的祈祷。 “老实点,”一个对他们而言格外悦耳的人类声音。“放下武器。”对方说。 尽管忽然响起的声音充满了不客气的命令,但总比鬼魂或是恶魔尖利的叫声温柔多了。他们反而一下子彻底放松了下来。用不着多说,就连意志最坚定的战士也垂下了长剑。 “一群聪明人。”对方说。 如果他也撞见了同他们一模一样的遭遇,李察心想,只怕也会如此,甚至更加不堪。对此刻的他们而言,活生生的人类,哪怕是敌人都显得如此亲切及可爱。 那些人影慢慢靠近,出现在篝火的边缘。李察这才看清了他们的装扮。他们穿着厚实保暖的棉服,外面套了一件长链甲,身后拖着毛皮斗篷,手里拿着长剑与松木盾牌,好几名弓手端着十字弓瞄准了他们。罩袍上的纹章清楚地显示出他们是克拉蒂姆王国的士兵。 “你们……”领头的队长打量着他们,“不像是山贼。” “我们从来就不是。”罗茜没好脾气地说,干脆又坐了下来。 李察挥着手示意战士们放下武器。这里没必要对这些士兵保持戒备或是敌意。他对对方说,“我们从山下来。” “山下?你们不是本地村民。” “我们是一群倒霉蛋,又是一群幸运儿。” 对方挥手让他的手下收起武器。“不介意我们同你们挤一个晚上?”李察摇了摇头。“你们不是本地人,又是谁?抱歉,最近查得很严,风言风语飘到了萨拉斯都。” 李察很乐意告诉对方,从头到尾,务求详实。他呼吸着,嗅到了活人身上才有的汗臭味,妈的,这样的味道竟然能让他感到安心。他抽抽鼻头,灌了一口酒,开始叙述。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讲故事的天赋。伴随着他的话语,周围渐渐安静下来,除了他的声音,就只有篝火里的木柴发出的噼啪声。当他讲到最骇人的一段时,那些士兵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位队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跟他的手下一样不停地左顾右盼,好像那名恐怖骑士就躲藏在周围如墨般的黑暗里。他颤巍巍地自言自语。“那些谣言……竟然全都是真的?”他惊恐的难以置信。 “是真的,我们亲眼所见。”李察说,“他……出现的毫无预兆。离开的时候也是。” 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气息,他们感到手脚冰凉。 好一会儿,士兵队长才缓过神来。“下面已经没有活口了吗?” “所有的幸运儿都在这里了。可是我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幸运。” 176 “那么多人都死了,”对方忽然尖锐地问。“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我……”李察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我们也不知道。”他撒了个谎。“就算最勇猛的战士都无法抵挡他,我们都吓呆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离开了……一定是圣母保佑着我们吧。” “一定是圣母保佑着我们。”一个士兵叫了起来。“否则我们怎么能遇见你们。我可不想再下去探查了。队长,我们可以回去了吧。可以交差了对吧?” “你们是来探查这里的?” “是的。之前只是一些传言……” “……所以你们就放任不管了?”伊薇拉忽然质问道。 “当然不是,大雪封锁了山路。人马都进来不了。” “狮鹫骑士呢?”伊薇拉不依不饶地说,“就我所知,狮鹫骑士可是不惧积雪。山峦也挡不住他们。” 队长提高了警惕,“你是谁,小姐?”他不友好地问。“请注意你的身份。我们内部事务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来大义凛然地质问。”然而伊薇拉掏出的亮闪闪的银制徽章让对方收起了高傲的语气。“这……这是……学士……小、小姐。” “为什么你们现在才来?”伊薇拉再次问。 “那是因为……日食……日食出现了。城里惶惶不安,宫廷法师大人跟御用学士先生都说这是不祥之兆。”队长说,“所以他们派出了我们,寻找源头。” “那之前呢?在日食之前狮鹫骑士为什么不来?”伊薇拉质问道,“如果那时候你们来了,也许这里成百上千的人就不会死。” “这……这个……”队长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说!”伊薇拉不耐烦起来,“这里没有长舌妇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衷心信赖,同生共死的伙伴。” 队长的面色有些难堪。但是克拉蒂姆王国正是因绝境堡而起。学士在此处享有等同贵族的权力。他无法拒绝她的命令。“那是因为,学士小姐,狮鹫骑士已经被派遣到了南方前线。” 前线?李察心中猛然一紧。 他们不过离开这片大陆数月,战争怎么会毫无预兆地突然爆发了? “战争?”伊薇拉难掩惊讶,“我们,和谁?” “秀发拉兹共和国。”队长说。 他们进了城门。据伊薇拉介绍,这座城门被称作胜利之门。但是现在在这座大门旁边聚集的全是些衣衫褴褛的乞丐及难民。李察发现自己很难将当下的情景跟“胜利”二字联系起来。这里破破烂烂,犹如难民窟,到处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但是当他仰望天空,看见有如长矛阵般密集刺入云霄的尖顶时,他终于意识到这里是一个王国的都城。 虽然一路上行人仍旧很多,但是街道两边的小贩一脸哀色,摊位上摆着的货物乏味可陈,屈指可数。好几队巡逻的士兵排成队列从他们身边经过,手持长戟,披挂锁甲。一处小型广场上搭建起了高台,安达尔教会的牧师在高台上大声演讲,宣扬战争,鼓动民心。 没有法术。 可是这些乞丐与难民——面黄肌瘦、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人们,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人们——他们却挥舞着拳头,高呼着“必胜”,“杀死他们”的口号,脸上呈现出病态的红潮。就连凝固的空气也似乎因为他们的疯狂而沸腾起来。 还好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炼金术士侥幸地心想。 “学士小姐,麻烦您跟我们走吧。”那位队长踌躇着说,“我想,国王陛下会召见您的。” “没问题。”伊薇拉看了李察一眼,然后应了下来。“我很乐意。” 林顿国王接见了他们。 炉火熊熊燃烧着,房间里 国王就坐在炉火边,双腿搁在矮凳上。梳理整齐的黑发里顽强地钻出了不少白发。但瞧上去他精神矍铄,不显疲态。一条凶恶的狼犬趴在他的脚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在他的旁边,还坐着另两人,其中一人是一个瘦削的老者,紫色的长袍,长长的镶嵌珠宝的手杖,此人乃是一名法师;另一人看上去就普普通通,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 “米切尔学士。”伊薇拉首先表示了敬意。 对方施以回礼,却默不作声,将视线放在国王身上。 “艾音布洛来的客人?”听完队长的介绍之后,林顿国王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你们为何会来到这儿?”不等回答,国王摆了摆手又说道,“算了,我又不是法官。我对你们的过去不敢兴趣。我只是想确认那件事……他是真的吗?” “毫无疑问,陛下。”李察低下脑袋。“我们亲眼所见。” “你是一位炼金术士?”国王抬起眼睛斜睨着他,“萨拉斯都很少有你们的身影。但米切尔学士告诉我你们是通晓怪物的专家,因为众多怪物就是由你们之手制造出来的。是这样吗?” 他想说是他们制造了恐怖骑士?开什么玩笑。“现在这些明令禁止。” “明令?”国王忽然笑了,“你我都懂得这里面的含义不是吗?” “我不明白。” “别装傻了。”林顿说,“这里可不是艾音布洛。” 他当然知道,知道的清清楚楚。但他仍旧摇着头。“我不懂您的意思。”他说。 “噢,你会懂的。”国王叹了口气,喝了口酒以润喉。“既然我的首席学士告诉我,你们是一等一的怪物专家。我想那就不是空穴来风。炼金术士,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出现吗?而且是毫无预兆,每个人都料想不到。” 李察思索着究竟要如何回答,是实话实说,还是隐瞒不报? “他是一个亡灵,一个鬼魂。”伊薇拉替他解除了尴尬。她接过了话头,开口说道,“这事得依靠安达尔教会才能得以解决。光凭我们,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们会去做。”国王强调,“我想知道的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我的领土上,残害我的子民?” “死者憎恨生者,不需要别的原因。”李察用这话来搪塞。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足以骗过……一些人。然而遗憾的是,他发现林顿国王不在此列。 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你们和他有关联是不?” “不,我们并不认识他。”李察觉得浑身不舒服。对方的目光仿佛柄柄利剑,势要将他穿透。他撇了一眼熊熊燃烧的炉火,满心希望那炽热的温度能驱散一下手脚的冰冷及僵硬。但他坐的位置距离壁炉太远,中间又站着钢铁铸成的卫兵。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吞吞吐吐,口不敢言?”亲王紧盯着他。 因为真相危言耸听。李察沉默着看着亲王。“非常……难以置信……”他最后说,“也许还会被当做神经病,被人当做异端,被套上绞索,或是被绑上火刑柱。” “国王真会不明不白地砍了炼金术士的头?”林顿说。 李察并不怎么礼貌地看着对方,试图从他严肃的表情上找到玩笑的成分。但是政客才是最出色的演员。这比从悲剧演员的脸上找到辣椒水的痕迹困难多了。他无奈地选择了放弃,颓然地叹了口气。“我们从狭海对岸而来,陛下。”他说,“在那里,不止是国王,就连街上的行人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我们扔进火坑。你会这样做吗,国王陛下?” “国王不知道。”林顿想了想回答,“但你应该记住这种可能性。” 炼金术士见过不少上位者。眼前这一位无疑是其中最明智的。他的威胁来自于他的气质,而非全是他的权利及高位。他的风度——至少连奥柏伦亲王也不及。 李察沉默了一会。“您不会想听到真相的。” “你也不会想知道对一名君王隐瞒的后果。尤其是你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拒绝了他的请求。君王的自尊比你想象的还要脆弱,你应当明白这一点。”李察当然知道,他没有任何资格及胆量去尝试挑战一位国王。“我不想再听见一个‘不’字。”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真相惊世骇俗,如果换做是席里斯郡的“疯王”,他宁肯拒绝也会闭口不提。但是眼前这位……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无法抗衡对方——一位神出鬼没的黑暗领主。他们唯有寄希望于这位国王,以及安达尔教会。否则,被盯上的他们会终日生活在惶恐里,等待对方在黑暗中降临,不知何时他会受够了他们这群诱饵,将他们也变作他的战利品。 “不知道如何开口?”国王歪着头瞧着他,“那我就帮你开头好了。听着,炼金术士,我们都明白,日食因天地运行而起。但是这次不是。所以答案尤为重要,就告诉我这个的答案。” 这还真是简单的问题。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一旦开了口,他势必就会用更多的话去解释他的判断。然后什么都会统统倾倒出来。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了。于是李察叹了口气,缓缓开了口。“我要保证陛下。一个保证。我知道这事有多么可怕。可怕到让人会第一时间扑灭这危险的想法,会让人中止传言,直到秘密只有少数几人知晓……” “……你成功地激起了我们的好奇心,炼金术士。”国王思索了好一会,然后做出了决定。“你的同伴里有一位尊贵的学士,即使杀人灭口,我也有心无力。队长先生,还有侍卫,别的人,全都先退下,炼金术士,还有你的不知情的那些伙伴。” 众人一一退去。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李察跟他的女孩子们——他连杀手跟圣武士也赶了出去,在他看来,唯有前者能够胜任看住后者的重任了——以及国王的首席法师与宫廷学士。 “现在,你可以说了,炼金术士。” “我要您的亲口承诺。”李察仍旧坚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承诺。” “尽管聪明的国王仍旧会为自己的决定懊悔,但永远不会轻易改弦更张,否定自己说出口的命令。那样只会让国王的谕令不得信任,挫败自己的权威。”国王硬邦邦地说,“炼金术士,你觉得我是聪明的主君,还是愚蠢的、残暴的那一类?” “前者。”他干巴巴地回答。 即使发自内心的恭维也没能让林顿国王的脸色好看一些。“就算是后者,你也要把他当做前一类。不是所有的当权者都会容忍你的侵犯。他们的心脏就如同一层薄冰,轻轻一碰就会烂成碎片。炼金术士,你应当学会相信别人。” 李察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 “既然你要承诺才能有一丝安全感,我自然不会吝啬。在场所有人都能为你作证。”国王说,“我在此保证,无论炼金术士说了什么,我也不会追究他责任,拿他问责。” “现在可以说了,炼金术士。”米切尔学士说。 李察深吸了一口气。“陛下,那个带来死亡的恐怖骑士,是安达尔教会的白骑士。而他追逐我们,是因为那位圣武士……他是骑士的……诱饵。”我们也是。 “我相信你。”国王表情凝重地盯着他,“但是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话。” 他直接站了起来。“法师阁下,麻烦你找我的侍从官为我们的客人们安排房间,我可不想看见这些拿刀握剑的家伙挨门挨户地去寻找住所。城里已经人满为患了。然后,米切尔学士,好好招待你的同行。我要去见一见我们的大主教了。炼金术士,”他转过头来看着他,“做好准备,这些天你大概会很忙。”国王似乎别有所指,但是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感觉扔掉了一个大包袱,可以好好喘口气了。 “米切尔学士。”第二天一大早,伊薇拉就甩脱了侍者的跟随,找到了学士居住的房间。“我想,我们应该谈谈。”她推开门,穿过满地的纸张和书籍,对站在书架旁的学士说道。 对方的目光从罗德里克??德??布冯所著的《死灵与恶魔的关联》那发黄粗糙的书页中抬起。那是一本有趣但充满争议的著作——里面大部分内容完全出自臆想,但总归有值得参考的地方——伊薇拉也曾经仔细研究过它。 “我在。伊薇拉小姐,有事吗?” 伊薇拉比划着手势,支支吾吾地组织着语言。“我想跟你谈谈,有关……” 米切尔学士抬手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话。他的眼睛隐藏在薄薄的镜片后面,散射的光遮蔽起了他的情绪。“……如果你在担忧那位圣武士,害怕那个鬼魂,那就叫那位炼金术士来,我看的出来,你做不了主。”他毫不客气地指出。 177 “那是属于安达尔教会的活。”她干巴巴地说。 “你明白自然最好。” 伊薇拉急切地向前迈了两步。“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哦?”米切尔放下了书,转过头来看着她。“你想谈什么,小姐?” 他一副随随便便的模样。伊薇拉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谈。也许来找他就是天大的错误?她忍不住想到,早知道,她还不如找那位首席法师,或者随随便便找一位事务官。他们应该都不会拒绝她的。准确的说,除了君王和学士,这里没人会拒绝她。 “我知道,米切尔学士。”伊薇拉发现首先低头是如此困难。她无法知道,当李察做出类似的选择时,他的心里会如何想,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比她更不好受。“我们之间曾有过分歧与争执。我以为那都已经过去了。” “那过去了。”米切尔轻飘飘地说。 “可是我看不出来。” “不需要瞧出来。”米切尔说,“因为我不会对你表示任何歉意。说吧,你有什么事?请快一点。现在局势危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追忆往昔,怀旧哀叹,我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值得拿来回忆的愉快记忆。所以,有话直说。” 他打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腔调。足以浇灭伊薇拉所有的热情,践踏她的勇气跟自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对待她了。 曾经,在绝境堡学习的时候,米切尔跟她,以及另三位同窗是最有希望获得首席学士亲自教导的学徒。他们五人之间的争斗十分激烈,因为名额只有一人。她与米切尔是最有希望的人选。因此,他们的关系急剧恶化。到后来已是水火不相容。然而,最终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首席学士选择了最沉默寡言的那一位。她跟米切尔都彻底丧失了资格。 他一定还恨着我,伊薇拉不禁想到,正如我也恨着他。 “米切尔学士。” 对方的脸色表明,他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说。我们的时间都有限。” 她强忍翻涌地怒火。这简直是她所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她该扭头就走的。但是之后呢?至少眼前这个混蛋不会刻意欺骗她。“这里究竟怎么了?”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冷淡一些。“秀发拉兹怎么会突然发动战争?” “你得去问他们。”米切尔硬邦邦地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可是他们距离这里足有半个大陆那么远。”惊讶让伊薇拉忘记控制自己脸部的肌肉。“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国家跟自治领。秀发拉兹也攻占了他们?” 米切尔抬眼看着她。“你应该去找一位军官,找他带你去瞧一眼将军房间里的沙盘,而不是来问我。”他冷冰冰地说,“你会知道的更多。” “你是学士,是国王的顾问。”她觉得自己快疯了,竟然还不走。 “伊薇拉小姐,你忘记了一句俗语。”米切尔告诉她,“‘学士也不总是正确,正如先知不可能事事预言。’对此事,我同所有人一样——也包括国王陛下——满头雾水,一无所知。” 伊薇拉沉默地看着他。 她知道对方一定知道些什么,就像是他知道她不会轻言放弃一样。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可怕的寂静。她几乎清楚地听见了城堡外军官呼喊队列的声音,他们在整顿军姿,操练队列,随时准备奔赴前线。战争的阴云笼罩在她的头顶,仿佛是一座庞大无比的高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军人可以不要任何理由为国作战,但他们不行。随意引燃战火是最愚蠢不过的行径。她需要一个答案,一盏能让她看透迷雾的指路明灯。 这一回,米切尔首先低下了头。“好吧,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么我的答案就是‘不知道’。”他抬起手制止了伊薇拉的诘问。“如果你想问为什么,那么我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没人知道那群疯子究竟发了什么疯。” 米切尔重重拍打讲经台,发出“咚”的一声响。他的脸上充斥着怒意,不似作伪。但是伊薇拉始终无法认同他的话。哪有毫无预兆的战争?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就是我的答复,唯一的答复。”他似乎因为伊薇拉的怀疑感到受了伤。米切尔反复强调,大声朝她怒吼。“你还可以找其他人去,别再来烦我了。请离开这里,我还有工作要做。”他重新捧起了书本。 伊薇拉知道,这是送客的暗示。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应该早就猜到这结果的,自己为何又要跑来自讨没趣呢?她想知道的东西还是不知道,反而惹了一肚子火。真见鬼,我就是一个白痴吗?她愤愤不平地想着,极力压抑着试图粗鲁地用脚把地上的桌椅板凳踢开的冲动。 “还有,伊薇拉小姐,”米切尔忽然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宫廷之事自有宫廷之人处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了。牢记你的身份。” 该死,她用不着他提醒。 “放心,我不是傻子。”她硬邦邦地回应。然而当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被她遗忘到角落里的严重问题。她猛地转过身,“米切尔,艾音布洛呢?”她无法掩饰脸上的不安与紧张。“那里现在如何?” 他的沉默就像是哀号。随时时间的推移,沉默让她越发难以遏制心里的悲伤。“回答我,米切尔!”她忍不住叫道,“连这个你也要隐瞒我吗?” 对方叹了口气。“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伊薇拉。”他组织着语气,让她捕捉到了对方在试图隐瞒。“我无法详细解释给你听,因为我的消息来源于贩夫走卒。” “流言里总有真实成分!” “它惊世骇俗。” 她受够了。她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告诉我,我自己知道判断!” “有一个地方你应该去。”米切尔仍旧不肯正面回答。 “什么地方?” “你最熟悉的地方。”他推了推眼镜,“你的同伴里有位受伤的女士,她应该获得治疗,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上带她去绝境堡。那里还有一位远道而来的人客人。他会解开你的疑惑。” 谁?伊薇拉想不出来。“什么人?” 然而米切尔没有再回答她了。他埋下了头,徜徉在他的书海里,就当伊薇拉不存在一样。 李察打开了门。 一位有些害羞的侍女听见响动立即走了过来。“先生?” “不,我没事。”他对忽然受到的优待有些受宠若惊。他讪笑着摆了摆手。“安达尔的圣堂在什么地方?能告诉我吗?” 侍女告诉了他,并且表示他应该让一些侍卫陪伴。“街上不怎么太平。”她哀伤地提醒。 “我会穿得差一些的。”李察委婉地谢过了她的好意,独自出了门。 街道上一片狼藉。 行人的脸上要么透着对未来绝望般的不安,要么就是彻底丧失理智的狂热。这里已经快彻底毁坏了——从内部开始。战争已经持续了数月之久,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然而,越是战乱与饥荒,供奉信仰的圣堂便越是热闹拥挤。 数量众多的难民围聚在圣堂前的广场上,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李察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即使是冬季寒冷的早晨也不免出了一身臭汗。早知道就不该来的。他不免懊恼地想。但是他又不可能放任不顾,置之不理。他得知道主教如何处理圣武士。因为……毫无疑问,他们也肯定被那个恐怖骑士给盯上了。 但是他的坚持马上就被他的懊恼给驱散:他发现自己挑了一个错误的时间。 牧师们在白骑士的护卫下摆开了救济难民的架势,一锅锅面糊被端了出来。颓废的人群一下子全部活了过来,爆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他们涌动着向前,撞得李察一阵踉踉跄跄。他竭力保持平衡——如果摔在地上,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身边忽然想起了一声惊叫。一个蒙着面纱,裹在破烂灰布斗篷里的女孩子被撞到在地。数之不尽的人正推搡着朝她压了过去。他们的双脚比野牛的牛蹄更凶猛。他们都发了疯。 李察奋力推开人群挤了过去。护住那女孩并把对方拽了起来。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对方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她的面纱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李察凑近了一些,“你说什么?”然而回应他的是一把捅进他肚子里的刀子。 圣堂前的广场上陡然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动作好像都停滞了。他们端着盛粥的碗,瞪着有如死鱼般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广场的一个角落。连粥从碗里落到了地上也没有察觉到。 “杀、杀人了!” 不知是谁首先大声喊了起来。就像是在死水塘里扔下了一块滚烫的石头,周围一下子沸腾起来。女人们大声尖叫着逃离,好些男人们则留在原地远远地旁观,更多人则互相推搡着,尖叫怒骂着彼此践踏,唯恐避之不及,惹祸上身。 一阵晕眩袭来。李察感觉两眼发黑。 他震惊地低下头:一柄银色餐刀刺入了他的小腹,直至没柄。飘着热气的鲜血好似泉涌般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裳,以及握着刀柄的主人的那只白嫩不似农家少女的手。他的肌肉痉挛着,剧烈的疼痛如同排山倒海般疯狂涌来,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李察艰难地抬起头,餐刀的主人正笑意盈盈地瞧着他。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一双看不出半点杀机,更像是天真无邪的水汪汪的眼睛。她很年轻。 “你是谁?”他抽着凉气说。 “你不需要知道,炼金术士。” 她怎么知道他的职业?他的大脑已经快停止运转,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思考了。失血的症状让他的视线模糊,一阵摇摇欲坠当中,那柄看似毫无危害的餐刀刺得更深了。但是他几乎没有感觉到另一股疼痛。他的舌头开始打结,但还能说话。 “对死人,你也不能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慈悲吗?” “我觉得那是对死者最大的亵渎。”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冷的出奇。仿佛是来自九幽地狱的寒冰,不带丝毫生机。“死人就是死人,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发发慈悲吧。”李察恳求,“你要让我化作怨灵吗?” “与我何干?”女孩无情地说。 李察艰难无比地挤出一个笑容,“满足一下将死之人的好奇心,让他不至于死不瞑目吧。” “无可奉告。”那个女孩说道。“去死吧。”她猛地一下子抽出餐刀,又凶狠地朝他刺了过来。“愿你安息。”她残忍地为他祈祷。 一团凭空产生的魔法气流将她掀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积雪融化后泥泞的石板路上。她被那股力量带得向后翻滚了几圈,破旧的长袍被小路上的碎石划开了几道口子,露出内里紧身的绸缎黑衣。那柄银色的餐刀从她的指间滑落到地上。 李察捂着肚子,几乎软倒在地上。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垂死的挣扎让他更加虚弱。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滴落。他的嘴巴里喷出白雾。除了他的呼吸与心跳,周围一片死寂,所有的声音仿佛都离他而去。他挣扎着虚弱地抬起了头,看着那个无缘无故刺杀他的女孩儿。 狂怒之风既没砸晕她,也没能将她束缚住。 女孩站了起来。她的面巾脱落了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的,仿佛未曾见过阳光的脸。她寒着脸,爬满了狂乱的杀机。他想今天自己得死在这里了。不明不白地死在异国他乡。女孩弯腰拣起了餐刀,一步一步地,缓慢而坚定地朝他逼近。 “我该怎么杀死你才好呢?”她残忍地笑着。 李察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他的眼前出现了重影,他几乎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她变成了三个。陆月舞,罗茜,还有伊薇拉的身影一同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张了张嘴巴,试图呼唤她们的名字,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几名白骑士在这时冲出了圣堂,“小姐,束手就擒吧。” 女孩轻蔑地哼了一声,对他们不理不睬。 “站住!”一名白骑士喊道,“放下武器。” 女孩脚步不停,充耳不闻。 “上去,拦住她。”白骑士命令道,“格杀勿论。” 长枪与利剑统统朝她身上招呼了过去。女孩仿佛是飞舞的蝴蝶,轻描淡写地把他们的防线击溃,有如毒蛇般炫耀着毒牙,一柄小小的餐刀打着旋穿透了他们的脖子。一个接一个全副武装的白骑士倒在了李察身前,他几乎惊呆了。 178 “没人救得了你。”女孩对他说。 她冷笑着向他举起了武器。但是还没等她的餐刀刺下来,他的眼前一黑,就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粉刷得雪白的墙壁和雕工精力的棚顶。他动了动,刺痛和呻吟随之而来。他的肚子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像具木乃伊。 “躺着别动,炼金术士。”旁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躺好,不要动。” 他还活着。身上的疼痛明明白白的在提醒着他,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杀手?”他呢喃着说,“你救了我?” “我刚巧经过那里。”杀手解释着。“你的运气真好,只差一点,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连今天的夕阳都没能见到。他自嘲地想,“那对方……是谁?” 杀手坐在他的床边,阴影挡住了他的脸,炼金术士模糊的双眼看不见他的样子。或者说,他的样子从没有被任何人真正看清过。“不太清楚,那女孩见打不过就逃跑了。”杀手说,“但她逃跑的方式很特别,就像一团影子,悄无声息。多少刺客都会甘拜下风啊。” “影子?灰色的?” 杀手看了他一眼,“没错?你知道?” 他知道是谁了。“她是幽影修女。”可是她们不是只在艾音布洛活动吗?怎么会突然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克拉蒂姆?她们发了什么疯?还这么顺利地找到了他?还对他不依不饶的追杀?艾音布洛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不明白,脑袋阵阵疼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着他的头。 “幽影修女?”杀手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 李察暂时不想回答,他转移了话题。“对了,我现在在哪?” “安达尔教会的圣堂。”杀手说,“全靠主教大人才把你救了过来,否则你早死了。要是那样,那几位女孩肯定会哭的死去活来。” “多谢你了,杀手。”他虚弱地说。 “没什么好谢的。”杀手摆了摆手,“要谢也应该去谢那位主教。” 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如果我能站的起来的话。” “别担心,要不了几天就会好起来。”杀手安慰道,“也许是那个女孩也瞧上了你,对你手下留情了。那把刀完全没伤着你的内脏,连一根肠子都没捅破。真是好运。” 我都快死了,活生生的流尽鲜血而死,算什么好运。“她也许只想折磨我呢。” 杀手耸耸肩,“谁知道。” 反正她还会再来的。李察心想,他总有机会弄明白这些。“杀手,主教有提过那位圣武士吗?” 杀手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还有空担心这个?”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别忘了,我们自己……”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伤口处的疼痛让他仿佛被人抓在手里的青蛙张大了嘴巴喘息。“……我们其实跟他没什么差别。” “我就知道。”杀手说,“你真是个老好人,不折不扣的烂好人。”他叹了口气,“我问过主教了。” 李察尴尬地笑了笑,“他怎么说?” “那位圣武士被看管起来,沐浴在圣光下面。说是这样就会洗去他的罪恶,让他从阴影里解脱,防止他的堕落。”杀手冷笑起来,“真好笑,他以为我们是圣堂外面的那些愚昧的,可以随意欺骗的贫民吗?” “这没有任何效果。”李察说,“在村子里,那个牧师就已经试过了。“ “没错。但他固执己见。”杀手忽然站了起来,“而且,我觉得……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用所谓的圣光来‘净化罪恶’。鬼都知道,诸神都已经死了。圣光不过是最丑陋的魔法把戏罢了。” “等等,杀手,既然这样毫无效果,为什么他们会去做呢?你应该能感受到圣光的存在吧?” “是的,没错,就在那边亮着的呢。好一个金光灿灿的神迹。”杀手嗤笑着,“外面一定又是山呼海啸的三叩九拜了。” 一阵强烈的不安裹住了李察。他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你不要命了吗?你在干嘛?”杀手大声叱喝他。 “没时间了。”李察捂着肚子说,“扶我起来,我们要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你疯了吗?” “我没疯。疯了的是那些主教,那些牧师,是安达尔那个女人!”他艰难地说道,“见鬼的圣光,是‘净化邪恶’在引领着邪恶降生。是他们制造了那个恐怖骑士,是圣光把那个恐怖骑士从地狱里引来的!他们还在制造更多的恐怖骑士!他们在收割生命。” “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李察不断地催促,“在几百年前,他们就这么做过!书上说,‘善行与恶行,均在太阳的见证下进行。’‘光明变作黑暗,而黑暗化身光明。’‘骑士高举屠刀,天使挥舞利剑,人民在阳光下惨叫,幽灵在太阳下狞笑。’这段话来自他们的圣典!亏我还以为那是描述的天使与恶魔的圣战,这根本就是他们自己导演的好戏。” “可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李察惊恐地说,“只是为了让安达尔复活。炼金卷轴里记载过一个方法,这个方法可以让诸神不通过信仰,而是通过鲜血复苏。他们是想让安达尔复活成为一位在杀戮与血海中诞生的女王。他们已经把理智和道德统统卖给了恶魔。” “首席学士大人。”伊薇拉向她的导师行礼。 “啊,是伊薇拉,我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绝境堡的首席学士萨拉多轻轻颌首。他杵着拐杖,左手轻捻着下巴上有一撮梳理的极为整齐的雪白山羊胡。“这些都是你的同伴吗?他们看上去都值得依靠。” “大人,我也从没想过还会再回来。” 萨拉多学士轻轻摆手。“好啦。你们长途跋涉也足够辛苦了。”他说,“伊薇拉,这里就是你的家,带你的朋友先去休息吧,我们晚餐时再谈。” 绝境堡坐落在冰雪覆盖的高山顶端,呼啸的寒风挠动着厚实的石壁,发出沉闷且危险的敲击声。李察在这轰隆声当中难以休息,连闭目养神都无法做到。原来这就是雷鸣之堡的由来。他无奈地心想。他翻来覆去,腹部正在愈合的伤口痒的出奇。他无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出去走走。 刚一出门他就撞见了另一位学士。如果伊薇拉的描述没错,那么对方就是那个后来居上夺走首席学士位置的家伙。 “先生。”对方拦住了他,“请不要随意乱走。”他硬邦邦地警告道,“这里比你想象当中的更危险,有些东西随时都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你最好还是待在房间里比较好。”他不客气地说完就直接离开了。李察看着他的背影,完全不知道对方对他的恶意从何而来。 晚餐时分,他们在炉火边享用晚餐。 他们边吃边谈,这场对话当中萨拉多学士自然是绝对的主角,他负责解答他们的疑惑。 “你们逃过了一劫。”他说,“如你猜想的,炼金术士。安达尔教会的确在试图尝试以往失败的方法,并信心满满的认为他们会成功。” “但他们最终会失败。”李察说。 “毫无疑问,他们会失败的。因为诸神已经陨落,而那个家伙还没有蠢到再为自己创造敌人……”萨拉多学士似乎知道些什么隐秘之事,而他们全都蒙在鼓中。 “……那个家伙?” “克莱格。”萨拉多学士叹了口气。“寒冬将至,现在已经无需隐瞒了。” 柴火噼啪作响,山风鬼哭狼嚎。李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有某种预感,一个埋藏极深的世界真理此刻将被揭开,这注定是一个足以颠覆他们认知,令世界震撼的秘闻。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统统选择了闭口不言,不再做声。萨拉多学士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仿佛也是在为自己鼓足勇气。“绝境堡收藏了自古以来的众多书籍,可以上溯至千百年之前。”他用这样众所皆知的东西来作为开头。“但是,你们也都知道真正的历史永远不止千百年,有无数的遗迹揭露了,甚至在万年前,就有人类,矮人,精灵,或是别的智慧种族在此生存,但是除了那些倒塌的,残破不堪的建筑,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来。” “这我们知道。” “耐心点,听我说完,再发表你的评论。”萨拉多学士喘了口气。“如果你有幸见到生命漫长的精灵,她们会告诉你,她们的历史能直溯到上万年。那是一个文明绽放的时期,此后的数千年也同样拥有过那样的时候,包括如今我们常听说的洛兹瓦……可那样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文字和书籍流传下来?” “因为她们的文明已经毁灭了?”李察想了想说,“历史上,世人的猜测中,文明被毫无预兆的彻底毁灭了。难道这与克莱格有关?” 萨拉多学士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除了那位毁灭的魔神,还有谁呢?” “可是为什么?”陆月舞问。 “死者杀戮生者,他们需要过什么理由吗?”首席学士说,“他毁灭世界,同样不需要理由,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场好玩的游戏。” “游戏?无数的生灵死亡,只是游戏?没人反抗他吗?” “反抗?”萨拉多学士悲伤地笑了,“诸神都已宣告失败,还有谁能反抗?我们不过是尽量留存一点火种,让文明得以延续罢了。” “等等,诸神?”李察惊讶地叫住了,可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完全被这样的消息给惊呆了。一直被他们鄙夷,受他们嘲弄的诸神,有善有恶,或光明或黑暗的诸神竟然曾经做过这样的事?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诸神的本质是不论善恶的,炼金术士。”萨拉多学士看见了他们的震惊,也同样明白他们的疑惑。他为他们解释。“我之前也曾有过与你们一样的惊恐,觉得自己现在说的这些都是骗人的鬼话,但这实实在在是真正的事实。诸神的善恶不在于他们自己,而在于他们身处的位置,他们的神职决定了他们的表现。正义的神职唯有标榜正义才能有获得信仰,杀戮的神明也只有不停的杀戮才能吸收力量,无一例外。这就是神的本能。” 李察曾听过这样的说法,但他嗤之以鼻,他认为首先是黑暗的人,才能继承黑暗的神职。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您说,克莱格是为自己创造了敌人?是指的是那些神灵吗?他们的死亡是克莱格所为?”但是他知道的版本完全不是这样。“不是炼金术士主宰了他们的毁灭吗?” “你以为炼金术如何产生?”萨拉多学士反问他。 “这……我……”他完全回答不上来,那想到的答案仿佛一块尖刺卡在喉咙里,既无法取出,又难以下咽。 “你的父亲曾来过这里。费尔南德斯??李察。他有一卷炼金之卷。现在想必它在你的手中。你觉得上面那些隐蔽的,甚至可以说是可怕的学识来自哪里?你真以为是源自前人艰辛的,漫长的试验吗?它们都来自于克莱格的馈赠。他洒下诱饵,埋下祸根,只等它生根发芽。” 他的理智很愿意相信对方的话,而他的情感却难以接受。“这……不可能。” “这就是最让人感到痛苦的事实。你们是他的棋子,不,准确的说,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棋子。一切都是为了取悦他自己罢了。他一手创造了神灵,又一手创造了炼金术。而他在满心欢喜地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们彼此征战。就像我们是在舞台上表演闹剧的小丑。”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觉得高兴?这个混蛋!”罗茜骂道。 “没人知道他的想法,我们猜不透。”萨拉多学士说,“世间有诸多猜测,谁是至高神祇,现在看来,答案显而易见。”他掩饰不住疲惫。 “那你说的寒冷将至又是怎么回事?” 萨拉多学士沉默了许久。“每隔千年或是更久——依他的心情而定——克莱格就会清洗这个世界,重塑这个世界的面貌。所有的生物都无法逃脱这场浩劫。现在,时辰将至。” 壁炉的火焰一瞬间仿佛冻结,李察只觉得手脚僵硬,无法动弹。他始终不曾想到,预言竟然是这个意思。那岂不是……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我们……”他发现自己的舌头在打结。“什么都没办法做?” “能做什么?”萨拉多学士惨然地一笑,“在我们之前,曾有无数个文明……他们没有抵抗过吗?这不可能。所有的生命都会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顾一切。可是,他们成功了吗?不,他们失败了。所有的东西都化成了虚无和残骸。” 179 “不试试怎么知道?”罗茜说。 “当然,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联合起来,克莱格的大军我们可以抵挡一时,但不能抵挡一世。他会高高在上的看着,直到他感觉厌烦,我肯定他就会亲自出手。连诸神都无法阻挡,何况是凡人。我们能做的不多,只希望能保存一点学识,将一切记录,然后将其隐藏下来,以期待下一个文明能阻止这样可怕的循环。” “如果我们不拼搏一次,将未来扔给所谓的下一个可能不会存在的文明,而他们又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怎么办?继续颓废地将难题扔给下下一个吗?” “人类生生不息,炼金术士。”萨拉多学士说,“人类生生不息。他们会做到的。” “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可以做到。” “我们别无他法。”萨拉多学士说,“克莱格的爪牙遍布各地,愚昧之人更不愿相信,只有等到天火降临他们才会幡然醒悟。炼金术曾是我们寄予厚望的手段,但是……哎……洞察之眼先生也在此处,你可以在我们的谈话结束后去问问他。他发现了这样的秘密,却被自己人赶了出来。” 李察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问他吧,具体的情况他知道的更清楚。”萨拉多学士叹了口气,“希望你知道真相之后,还有现在这样的勇气。我们老了,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不,还有一个办法。”杀手忽然出现在了门口,“那就是请求克莱格大人的原谅,向他乞求一点慈悲。” “杀手?”李察站了起来,“你怎么?” “李察,你忘记了吗?”杀手的面部变化着,露出了一张他熟悉的脸。“我们许久前就曾见过。” “‘鬼影’艾德赛!”他难以置信。“克莱格的走狗!” “别这样说。”对方嘻嘻笑了起来,“我们只是用了另一种方式,同你们一样,在阻止浩劫的到来。黑色晨曦就是为他而生,一如洛兹瓦崇拜克莱格的法师们。” “艾德赛,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察恼火地质问。 鬼影笑眯眯地斜睨着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嘲弄道,“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的目的与你们相同,只是手段相反。” “那爱若拉呢?你给她的建议是怎么回事?”他的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非要是我?” “因为你非同寻常。” 他确定这不是玩笑?“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不同别人。” “你被洞察之眼大人视作接班人。”艾德赛回答,面露困惑,“尽管我不知道他为何选择了你。但是洞察远比真理更明辨是非,更比智慧通晓世事。”他就站在房间的门口。“因为真理永远只知道看着脚下,智慧更是不如改名为愚蠢,他们只看得见过去,看不见未来。” 李察并未见过真理与智慧二位大人,不过……“我还难认同你。”他说。 “不,你会同意我的话的。很快。” “该死的,站住,你要去哪?”罗茜大吼。 鬼影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说道,“当然是趁早回去,早做准备罢了。” “准备?跪在地上点燃熏香,向那个冷血魔神乞求宽恕?”李察忍不住嗤笑着,“你觉得他会施舍给你什么?不过是比我们晚死一步,看着我们的惨叫,最后在绝望里死去罢了。”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召唤他的仆从,为他上演一出出闹剧,以满足他对杀戮的喜好。”“鬼影”艾德赛说,“我们讨好他,真心实意,然后,我想他就会放过我们。” 闹剧?李察咀嚼着这个词,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怒气不可抑制地冲上了头顶。“庞贝德卡尔!”他咬牙切齿地吼道,“那也是你们主导的‘表演’?” “没错。”鬼影毫无忏悔之心地轻飘飘地说,“还有那些脑子里全是豆腐渣的列奥岛民。真可笑。他们竟还以为是有什么章鱼海神。笑死我了,软体动物也可以成为神吗?” 沙漠的癫狂,列奥岛民的吼叫,他们一直如影随形,无处不在。但是除了他们……李察忽然想到,“就连安达尔教会也是?” 艾德赛耸了耸肩,“你说呢,未来的洞察之眼阁下?” 这简直就是承认! 李察被他的话惊呆了。天啊,那他们的势力……毫无疑问,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到处是他们的影子了。他们疯了,要在到处释放恶魔,挑起战乱,以满足克莱格的邪恶渴望。可是这算是什么,李察一点也不相信这会改变对方的心意。 “洛兹瓦的法师们已经失败了。”萨拉多学士说,“你们认为自己能成功?” “就如您刚才所说的,大人。”艾德赛彬彬有礼地回答,“你们不也是跟我们一样吗?你的想法不也是寄希望于后来人吗?我们就洛兹瓦法师们的后代,继承了他们的意愿。他们不曾成功,但是谁能肯定,这一次我们就不会成功呢?” 一时间,他们哑口无言。然而当他们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无踪了。 萨拉多学士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门口叹了口气。“他们不会成功的。他们的希望比彻底的反抗更加渺茫。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有如饮鸩止渴。魔神的心思,凡人怎么可能揣摩得透?” 话题就此中止,摆在面前精致的美食也没能勾起他们的食欲。李察随意塞了一丁点,只觉得味如嚼蜡。他扔下了叉子。 “萨拉多学士,洞察之眼阁下在哪?我想去拜访他。”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洞察之眼斯图纳斯大人的脸色苍白,他靠坐在桌边,颓然地饮着一瓶酒。他宽大的长袍罩不住身上有如木乃伊般的绷带。 “斯图纳斯大人?” 他回过头来,脸色忽然有些了神彩。“李察?”他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不重要。”他摇了摇头,在斯图纳斯的对面坐了下来。“倒是您。您怎么会弄成这模样?首席学士大人跟我说了一些,但他没有说清楚。” “没什么。”斯图纳斯艰难地抬起手,“不过是被小人出卖罢了。” “谁?” “维南拉德。” 李察吃了一惊。“他?他不是被剥夺了……” “……李察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一直在低谷徘徊,不是所有人都会甘愿沉沦。机遇一旦到来,他们会做的比你想象的更多,更可怕。”斯图纳斯叹了口气,“他就是这么做的。” “不过您活了下来。” “那是我的运气足够好。”斯图纳斯说。 “那么艾音布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斯图纳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战争。” “战争?” “你应该想得到的。”斯图纳斯说,“除了法师与炼金术士,还有谁会引发战争?” “是因为黑色晨曦的原因吧?” “是的。没别人。城主对她的军队完全失去了控制。”斯图纳斯悲伤地说,“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火海,剑群尖塔的防御已经全部开启,到处都是痛苦惨叫的人,到处都是魔法跟炼金术的光辉,杀人的,致命的光辉。” “我就知道会是他们。”李察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了?”斯图纳斯疑惑不解,于是李察将刚才鬼影艾德赛的话向他复述了一遍。前者叹息一声,“原来是这样。可是这样毫无用处。那位魔神从来没有怜悯可言。” “谁说不是呢?”李察喝了口酒,只觉那酒**辣的灌入喉咙,浑身都散发着热气。“不过我们也都毫无办法就是了。”他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深渊,夹杂冰雪的狂风席卷而来。黑色的帷幕下,山峦消失不见,仿佛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黑洞。李察忍不住想象,如果克莱格开始了他的毁灭,整个世界会不会就变成如同这个夜晚一样,不见天日,没有群星更没有太阳,永远都在黑暗当中沉沦。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斯图纳斯问他。 李察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地道,“我不知道。先治好罗茜再做决定。我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回去。和黑色晨曦比起来,我们势单力薄,跟克莱格想必,我们更是有如蝼蚁。我们对此统统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斯图纳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就像是在等死。”是的,毫无疑问,他们在等死。像是身患绝症的病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来临。“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得做点什么。” “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李察苦恼地说,“炼金术无法抗衡魔神。”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 “让我想想,斯图纳斯大人,我……没有信心。” 斯图纳斯点了点头,“我有一册炼金之卷,你会需要它的。” “您也有?”李察惊讶无比。 “来自以往的冒险。”洞察之眼简单地说,“否则我怎么知道预言,又看的清迷雾,还选你作为接班人呢?尽管现在这个接班人的名头看上去就像是笑话。” “但是……现在,我还是不行。罗茜她……”她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等不到世界末日,他的内疚就会杀死他。 “……我知道。”斯图纳斯说,“那位女法师罗茜,她的名字是这个吧?萨拉多学士会有办法治好她。不是用什么药,那对她用处不大。” “那用什么?” 斯图纳斯没有回答,他看向窗外至深的黑暗,他的视线仿佛越过了群山峻岭,望向了遥远的天际。“去问山顶那条老龙吧,他会治好那位法师。而萨拉多学士知道怎么爬上山巅。” 老龙?什么东西?该不会是……“您说是一条巨龙?” “当然。”斯图纳斯理所当然地答道。 “可是他们不是灭绝了吗?”李察困惑不解。 “你以为是克莱格杀死了他们?彻彻底底?”斯图纳斯摇摇头,“当然不会,总有些生命能运气极好地逃过一劫。所有这颗星球上的生机才不至于断绝。说是克莱格刻意而为也好,还是我们受幸运女神眷顾也罢,反正世界周而复始,在毁灭与创造当中永生。” 就如同克莱格自己的名字——毁灭与创造的魔神。 “但是巨龙……”他无法抑制内心的震撼,“为什么罗茜的病……需要去找一条龙?” 斯图纳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她不是龙。李察十分确信。她的身体上哪怕最私密的地方都没有龙的征兆,没有龙鳞,更加没有长着龙牙。她只是有一些巨龙般的习性,例如贪财,例如嗜睡,还有难以填满的……他咳了数声……这些分别放在其他人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世人大多都有这样那样,稀奇古怪的爱好跟习惯,但是当它们全都汇聚于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李察就算再白痴现在也知道了。 “她是龙裔。”他认识到了。 难怪她的魔法超乎想象。连奈哲尔也不由自主地透出嫉妒。 “是的,她是龙裔,并且中了魔法反噬的剧毒。”斯图纳斯说,“唯有巨龙知道怎么治疗这种可怕的疾病。所以,去山顶吧,那头老龙应该还在那儿。时间不等人。”他双关得说。 雪风凌冽的山巅之上冰天雪地。 举目四望,四周一片茫茫的白雾,阻碍了他们的视线,将可怕的悬崖隐藏了起来。狂风夹杂着冰粒疯狂地打来。他们埋低了脑袋也感觉连迈出一步都像是打了一场艰苦卓绝的仗。在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当中,李察打着哆嗦,四肢僵硬,感觉就快要死掉。 “还有多远?”李察大声冲旁边的那位首席学士的首徒问道,“我快死了。” “就在山顶上。”他简单地答道。 但是他们周围浓雾弥漫,李察什么都看不见,他不知道距离山顶有多远,也不知道它到底在何方,他似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一条道走到死了。 “放开我!”在他的身后,罗茜仍然在恼怒地咒骂。“李察!”她尖叫着,“我没病!回去!” 她还不肯承认么?“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我没任何病,我好好的!”她大声喊,“用不着去见一头老不死的龙。”她的声音冲入云霄,甚至盖过了如同百兽吼叫的风声,尖利刺耳。云头当中,似乎有雷声轰隆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滚落。 “闭嘴,你想害死我们吗?”李察忍不住骂道。“安静些,罗茜。你认为,我会害你吗?” 180 “我不想去。”她说。 李察不知道她究竟在担心害怕什么,但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想你变成之前神采飞扬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李察说,“是我害了你,但是我治不好你,只有这个办法了,罗茜。我需要你,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 “自私的混蛋!”罗茜骂道。 “是的,我很自私,我不否认。”李察伸手过去,使劲拉住了她。“可是我还不够自私,我居然没能保护好你,也让月舞一直饱受折磨……” “……你知道就好。”罗茜哼了一声,她看了李察一眼,然后偏过了头。“你不是还要往上走吗?那就赶快点,我快冷死了。” 厚厚的围巾没能阻挡住寒风与冰雪,它们冻结了他们谈话的激情。 “就快到了。”学士说。 李察喘了口气。在白茫茫的世界里,两旁都是沉积了数百年,仿佛彻底死去了般的冰雪,几株长着红色果子的古怪植物顽强地在冰雪里生长。他们沉默地前行,然后李察看见了他们的脚下出现了阶梯的痕迹。再走了几步,完全由人力凿出的石梯便更加清晰。 “这里曾经是什么地方?”李察忍不住问。 “神庙。”学士呼出一口白气,但瞬间便被冰冻成冰粒。“曾经诸神的神庙。” 炼金术士点了点头。他已经能猜到这座在圣洁冰山上的神庙是如何衰落的了。他想,这里一定是一段朝圣之路,不知有多少虔诚的人倒在这恶劣的地方,诸神的恶趣味一如既往地在玩弄他们的羔羊啊。然而他们的创造者则更加肆无忌惮。 倒塌的“神国之门”崩落成无数的碎石散落一地,他们在石块当中艰难地攀爬。当他们踏上最后一道阶梯的时候,一股庞大的,无可匹敌的气势立即扑面而来,仿佛是一座巨山压在他们心头。李察一下子就感到窒息,双腿一软,就趴倒在地上。一旁的陆月舞同样软倒在地上,靠在一块覆盖着冰雪的石头上剧烈的喘息。 “是它。”学士艰难地说,“是那条龙。” 巨龙。 李察艰难地用手撑着地面,挣扎着慢慢地爬了起来,坐在了地上。他抬头看向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坍塌神庙,除了一丁点高耸的尖塔,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它在哪?”李察忍不住问。 “就在上面,很近了。”学士说,“它一定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 “是的,它发现我们了。” 罗茜? 女法师站的笔直,短发飘扬着,好像既感觉不到寒冷,又丝毫不受龙威的影响。“李察。”她忽然回过头来,脸上露出担忧与渴望并存的表情。“是它在召唤我。可是……我怕。” 李察深切地明白,她不知道自己的血统来自何方,更加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拥有如此的东西。这对她来说不像是馈赠,更像是某种诅咒。但是现在就是解答的时候,并且是唯一的机会了。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走,我们陪着你。”李察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挪动着脚步,走到陆月舞身边拉起了她。“我们都会陪着你的,罗茜。就像之前我们说好的那样。” “我……我不知道。” “走吧,罗茜,你也不想始终蒙在鼓里,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吧。”李察喘着粗气走上去拉住了罗茜的手。“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罗茜,走吧。”陆月舞说,“没什么能打倒我们。” “好吧,我……” 她踌躇着,但是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往前迈出了脚。她只往上迈出了一步,周围却好似忽然起了变化。一直笼罩在他们周围的雾气突然散去,露出了附近倒塌的、久经风霜的斑驳石块,在魔法的作用下,它们似乎始终都不曾被雪山顶上的冰雪所覆盖侵蚀过。在它们的上面甚至还能看见清晰的壁画上描绘的故事,仿佛它们就停顿在了神庙倒塌的那一刻。 “往哪走?”李察问。 四周乱石嶙峋,被刀锋斩成两截的高塔耸立在面前,更远处,一座光辉闪烁的圣堂更像是一幕幻象,一层无形的屏障遮蔽了头顶和四面八方的寒意及风雪。这里就像一座迷宫,李察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或是走往中心的方法。 “我……”罗茜面露挣扎之色,她看着他跟陆月舞,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往左边走。”她颓然地闭上了眼睛对他说,“那条龙指引着我,往左走,别管那边的幻象。” 那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上面有天使跟飞马在周围巡逻,一排排金盔银甲的战士凛然站立。一股肃杀的气氛扑面而来,李察几乎感觉到了他们藏在剑鞘里刀锋的冷意,那是毫不留情的杀机。 “闭上眼睛别管它,走过去。”罗茜说。 李察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然后迈出了脚步。 他感觉就像是穿透了一层薄膜,一层荡漾的水波。然后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高耸的山尖,一块凹陷的平台,一头浑身覆盖宝石蓝鳞片的巨龙趴在上面,美丽的鳞片即使没有阳光也在熠熠生辉,闪烁着迷离的光泽。它抬着头,比人的头颅还要大的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欢迎你们,人类。”它没有开口,清晰的声音却在他们的脑子里响起。“还有你。”它看向罗茜。“我唯一的,仅存的后裔。” 罗茜手足无措地开了口,“我……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身上流淌着巨龙一脉的血统。”老龙说,“我能感觉到炽热的力量,它属于我的老对手,一头脾气火爆的火龙。龙族的血脉会延续很多年,尽管会逐渐淡薄,但依旧比你们的血统强势得多。不过,太过稀薄之后,龙族的后裔也无法展现出巨龙的力量。我不知道你是多少代了。但你幸运的激活了龙族的血脉,因此你拥有了超出常人的魔法天赋,更加有了支配魔法的权利。你应该了解到,操控魔法是如何的得心应手吧。” “可是……” “……她的病是怎么回事?”李察直接问道,“我们都医不好她。” “那是属于龙族的疾病。”巨龙咧着嘴巴,好像笑了笑,“我们是魔法的产物,因为魔法而生,自然会因为魔法而死。她不过是因为过度使用魔法而被魔法禁制罢了。” “能治好吗?” “很简单。”巨龙说,“但是真正棘手的不在于此。” “还有什么?”李察忍住骂人的冲动,眼前的家伙没人能招惹的起,他想或许就连诸神也不敢动他分毫。“她究竟怎么了?” “巨龙其实同动物一样,我们也有发情期,也有妊娠期。”它眯起了眼睛,“我感觉她像是怀了你的孩子,人类。” 巨龙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怀孕了?这……不会吧?他张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罗茜。“罗茜……这……” 罗茜红了脸。“……我、我不知道!别问我!”她大声吼了起来。 那头老龙这一次真真切切地笑了起来,声音震天响。“但是你要做好准备,人类。龙裔的怀孕期超乎你的想象,我担心……只怕末日来临,你或许都无法看到自己的孩子降生。” 李察脸上惊喜的表情僵住了。“它……很快就要来了?” “近在咫尺。” “那我们能做什么?”李察的决心无比坚定,为了罗茜,为了陆月舞,更为了他们的孩子。“能做什么可以阻止它?我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没有出世就死去。” “尽人事听天命。”老龙说,“我躲过了数次洗劫,这一次我躲不过去了,人类,我的寿命快到尽头,这一次,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炼金术士。” 李察的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那么现在呢?我们该怎么做?” 冰龙展开翅膀,抬头朝南方眺望,“回你的家乡,炼金术士,一切将在那里开始。也会在那里结束。” 传送门内狂风大作,鬼哭狼嚎。 他们被吐了出来,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罗茜?”李察爬起来就要去扶她。 “我死不了!别动手动脚,见鬼!”她尖叫起来,使劲拍开李察的手,“我还没那么脆弱。” 还不是因为她……“我担心你嘛。”他讪讪地说。 “该死,我要怀孕好几年!我还不是大肚婆!”她恼怒地叫了起来,“为什么就非得我们女人要遭这罪,我快疯掉了!全都是因为你!” 李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闷着不吭声。 “别吵了,罗茜。”陆月舞说,“来,跟着我走。” 罗茜拍掉陆月舞伸来的手,“混蛋,你也是这样。”她狂乱地抓扯着头发,“我不是瓷器,不是木偶,我自己会走路,我死不了!你的孩子也死不了!” 我们的孩子。但是李察忍住了没说。“好吧,那你小心点。”他只能妥协。 冰龙为他们开的传送门直接跨越了大半个大陆的距离,把他们直接送到了西大陆的另一端。他们现在正在一座高山之上,他们的脚下就是宛如神迹般的炼金之城。黑色的剑群尖塔直刺天空,闪耀着鬼魅般的光华。 “我们回去。”李察看着远方的城市说,“但是小心点,我们都不知道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还没进到城里,他们就看见了戒备森严的卫士。 “停下,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士兵喊住了他们。 “我是赛拉斯廷??李察爵士。”李察高喊,亮出了自己的纹章,“打开城门。” “爵士?”一个队长模样的士兵在城墙上探出头,“即使是爵士大人也得接受检查。”他挥了挥手,城门被绞盘升起,敞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几名士兵挤了出来。他们手握武器,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究竟怎么回事?”伊薇拉问那些卫兵,她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个士兵扫了她一眼,“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是这么回事。” “没问题。”士兵向城头的队长打着手势。 “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队长命令道。 城门后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与他们离开的时候截然相反的世界。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熏黑的、倒塌的房屋,魔法跟炼金术的痕迹挥之不去,鲜血几乎深入了地面,四处都透着令人愤怒的暗红。蜷缩在墙角的行人们惊恐不安,眼睛里全是绝望。 “黑色晨曦。”李察咬牙切齿地说。 罗茜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他们干的好事!” 李察停下脚步。“费费多先生,拜托你们先送她们先回家。” “你要去哪?”陆月舞问。 “伊薇拉,跟我去见城主。我们得跟她好好谈谈了,让她的计谋都见鬼去。”他说,“月舞等我回家,我就修复你的剑。” 城主府前面士兵成群结队的巡逻,对所有过往的人报以警惕的目光,在验明了李察跟伊薇拉的身份之后,士兵放了他们进去。“黑荆棘小姐,您的父亲也在里面。”一位队长告诉她。 “李察,我有些紧张。”伊薇拉忽然说。 是因为她的父亲?“没事的,伊薇拉,你跟我都知道应该怎么做。”李察握住她的手告诉她,“而且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他们会意识到这股大潮不可阻挡的。” 传令官通报了他们到来的消息,城主会在会客室接待他们。 “李察爵士。”城主坐在高背椅上。许久不见,她似乎憔悴不少,不复往日的风华绝代。摩帝马??黑荆棘,也就是伊薇拉的父亲一身紧身绅士服站在一旁。“很高兴你们回来了,但是现在……”她叹了口气,“我不指望会有好消息了。你们离开了太久。” “我们遇见了很多意料之外的遭遇。”李察说,“我想您必须听一听。” “必须?”女城主抬眼瞧着他,“你这是命令吗?” 她似乎有些捕风捉影,杯弓蛇影。“当然不是。” “这样最好。”城主用手按着额头,“我不想听,我太累了,而且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李察腾地站了起来,“没什么比我要说的更重要。” “你说什么?”城主眯着眼瞧着他,脸上浮现出怒火。“城市陷入混乱,到处都是战斗,你竟然让我来听你的可笑故事?” 在面对了数位国王,当权者,乃至一头巨龙之后,李察对她的威势视而不见,不过是一阵拂面的清风。因此他毫不掩饰地冷笑,“你控制不了这座城市,即使你是她的主人!” 181 “你说什么?”城主高叫了起来。“竟然如此大胆。” “来人!”黑荆棘叫了起来。 “父亲——” 忠心的卫士闯入了房间,但李察发现这些护卫全都是尼安德特人,他们瞧见了李察,却又都垂下了刀剑。 “抓住他。”城主喊道。 李察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毫无恶意。“我实话实说。”他说,“城主大人,你的心里知道,我说的都是正确的。你只是名义上的主人,就算你把议会的蛀虫和反对者统统杀死,所有权利集于一身,你也控制不了这座城市,无法熄灭战火。” “如果我手掌大权,集结军队,你们,还有那些法师,他们会不怕死吗?” “他们怕死,但是黑色晨曦不怕,知晓未来的人也不怕。” “你什么意思?” “因为反正都是注定要死的结局。不过是迟早而已。” “爵士先生,请不要胡编乱造,危言耸听。” “黑荆棘先生,您的女儿会告诉您一切,但是现在,我得先说服城主。” 城主皱着眉头,她厉声质问,“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让你的目光放长远一些。内战应该结束了。” “挑起战争的可不是我,炼金术士。是你们,跟那群法师。” “不,准确的说,是克莱格,毁灭与创造的魔神。” “世上哪有什么神明。”城主嗤笑道。 “可是却有魔鬼,把我们都当做棋子的魔鬼。”李察说,“城主大人,请有些耐心,听我说个故事吧,我保证,您听完之后就会彻底明白的。” 城主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你说,我听着呢。”她冷笑着,“我倒要看看,你能编出些什么谎言来。” 但是李察的故事完全不是谎言,她跟摩帝马都被他的诉说惊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城主惊呆了,然后她逃避似的讥笑,“毁灭,末日,你在说笑吧?”李察平静地看着他。城主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这是……真的?” “我有骗您的必要吗?”李察说,“伊薇拉可以为我作证。难道您会质疑一位学士的荣誉吗?” 城主颓然地软倒在椅子上。“不,当然不会。”她虚弱地说,“世界末日……”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凄凉。她用手盖住脸,轻声地啜泣起来。“那我做的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反正这世界都会跟着毁灭……” 摩帝马先生在短暂地震惊之后很快平静下来。“……炼金术士,我曾经很看不起你。但是,现在你是其中的关键了。你想反抗魔神,对吗?” “是的,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不会成功。”李察说。 “那我们还有多久的准备时间?”他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确切地说,我不知道。”李察老实回答,“但那头老龙告诉我,当寒冬笼罩世界的时候,克莱格的军队就会出现。最坏的结果,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半年了。” “半年……”城主喃喃自语,她无力地苦笑,“半年,我们还能做什么?” “最起码,能够平息炼金之城的战火。” “他们会听你的话?”摩帝马说,“别忘了,你是炼金术士,既不是七塔的主人,更加不是创造者,何况,法师痛恨着你们。” “只要黑色晨曦不插手,我就有把握。” “父亲,城主大人,李察是洞察之眼大人的继承者。”伊薇拉说。“他会支持他的。” “那你要怎么做?” 李察冷笑着说,“从清除异端开始。” 剑群尖塔闪烁的黑光绝情且残酷,这是李察回来数天之后头一次拜访这里。他带着斯图纳斯给他的证明,前来接受这七塔之一,前来面对挑战。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对抗一切的准备。毫无疑问,有人不会甘于接受他的统治。 “准备好了吗?”他问身边的同伴。 “我的魔力早就开始咆哮了。”罗茜嬉笑着,“我迫不及待要搞点破坏,闹他个天翻地覆了。” “我也想试试这把家传宝剑了。”陆月舞说。 李察点了点头,他看着饱受闪电与冰霜的外墙,心想,现在是要么此时死,要么一年后去死。他觉得两者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他一马当先地走上前去,朝着他曾经无比向往的地方迈出了第一步。李察知道,从此以后,他将面对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与之前听人号令的人生。如果成功,那么他将是统领一切的当权者,所有的东西都将由他承担,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 在踏进剑群尖塔的前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午的烈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一次看见这美丽的天空,因为黑暗有如浓墨般稠密,成功的希望就如同漆黑海洋上的一盏烛火般那么渺茫。但为了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李察跨了进去。在他的身后,是集结完毕的军队,城主手中仅存的骑士团。 士兵们鱼贯涌入。 一位炼金学徒首先发现了气势汹汹的他们。“你们要干什么?”他颤抖着质问。“这里是剑群尖塔。” “让开。”一名士兵粗暴地推开了他,“别挡路。” “你们要干什么?”对方在他们身后不安地叫道,“停下,你们不能进去!” 但是没人理会他。 穿过大厅,李察站在庭院里看了看,行色匆匆的炼金术士们发现了他们都一脸惊恐地避开,唯恐惹祸上身。代表城主的旗帜飘扬着,看样子稍微还有点用。右边是洞察之塔的所在。“往右走。”李察做出了决定,他要先解决叛徒。如果斯图纳斯先生所说如实,那么就算是维南拉克——他的叔叔也不可饶恕。 洞察之塔已经做好了防卫。 “你们是谁?”一名炼金术士冲他们叫喊,“这里不欢迎你们,城主的走狗。” “别和他们废话。”罗茜说。 是的,现在可不是废话的时候,他们得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抢先把这座尖塔占据下来。于是李察一言不发地打了个手势。士兵们蛮横地挤开了挡在面前的炼金术士。 “停手,你们不能这么做。”炼金术士们挣扎着叫喊着,最终都被士兵们控制了下来,被捆在了一起,扔在了角落。“放开我们。” “闭嘴。”李察看着他们,“没人会杀了你们的,只要老实一点。” “我认得你!”一名炼金术士忽然叫了起来。“你是斯图纳斯的手下!” “叛徒!”另一个炼金术士啐了口唾沫。 李察难得辩解,他会用事实告诉他们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叛徒。他看着这些愤愤不平,心有不甘的人,心想但愿他们之后不会懊恼、后悔。 “让他们在这儿,我们走。” 但是他们并未前进几步,被唤醒的钢铁卫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些秘银傀儡有着流线型的身躯,手持锋利刀剑,力大无比。要以血肉之躯对抗它们简直难入登天。 “李察,这……”陆月舞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傀儡朝他们逼近,关节处发出咔嚓的声音。它们浑身寒光闪闪,透着令人感到胆寒与绝望的冷光。尼安德特的战士上前一步,试图拦阻它们,但是李察阻止了他们无意义的送死。“让我来。”他说,“这些钢铁卫士只会服从它们的主人。” 毫无疑问,洞察之眼斯图纳斯才是它们真正的主人。 李察深吸了一口气,念出了一段富含魔力的神秘句子。这些穷凶极恶的傀儡立即停了下来。“守住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听到了他的命令,钢铁卫士们便对他们这些闯入者视而不见,从他们的身边走了过去,把守住了大门。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陆月舞问。 “斯图纳斯大人告诉了我控制的密语。”李察看着楼梯的方向,“某些人以为能控制它们,可是哪有这么简单。”他冷笑着。“走吧,我们上去,没人会阻拦我们。” 一路上炼金术士都被他们控制起来,试图攻击的傀儡都被李察反向控制。他们横行无阻,直到冲上最后一层的高塔,一个熟悉的人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欧列弗。”李察皱起了眉头。 “李、李察。”他吞吞吐吐地说,一脸为难之色。他的身后,斯图纳斯的女儿爱丽莎满脸痛苦。她望着李察,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我……你回去吧。” 已经走了这一步了。他们都一样,无法回头了。 “欧列弗,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谁对谁错。让开。”李察深吸了口气,抬头平视着自己的好友。“我不想对你刀剑相向。” “李察,你这样……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魔神也不会放过他们。众生平等,唯有在魔神眼里才是如此。“不,他们会宽恕我,并且惩罚叛徒。我深信不疑。欧列弗,让开,别挡路。” 欧列弗摇了摇头,“我不会让开的。他是我的父亲。” “即使他是叛徒。” “我……”欧列弗难堪地垂下了头,李察意识到,斯图纳斯说的一定没错。他的父亲一定是与黑色晨曦有了勾结。“他是我的父亲啊。”他不断地重复。 “那对爱丽莎呢?”女孩抬起了眼,满脸惊恐。“你对她就不心怀愧疚吗?” 爱丽莎张大了嘴巴。她似乎对她的父亲发生了什么毫不知情。毫无疑问,欧列弗跟他的父亲无疑是利用了她。利用她来害了她的父亲。 欧列弗深深埋着头,不敢抬起来。 “怎么了,为什么不敢说了?”李察大声质问,“你不是喜欢爱丽莎,为什么要对她隐瞒这么重要的事呢?为什么你不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告诉她你跟你的父亲利用了她吗?” “我……李察……”爱丽莎鼓起了勇气,“发生了什么?” “你的父亲……” “……父亲。”爱丽莎哽咽起来。“他是叛徒,他已经死了。” 李察不知如何安慰。“他不是叛徒,他也没有死,他还活着。”李察恼怒无比地盯着欧列弗,看着他猛然抬起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让你吃惊了吧,欧列弗,斯图纳斯大人还活着。束手就擒吧,不要反抗。” 爱丽莎看了看李察,又转过头看着欧列弗。她忽然捂住了嘴巴,一副痛苦且难以置信的表情,泪水奔涌而出。“欧列弗……”她哭着问,“你……你害了父亲。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没有害过你们啊,为什么?为什么?” 欧列弗沉默不语,任由爱丽莎抓着他使劲摇晃。 李察忍住满腔怒火。“看好他。”他吩咐士兵,“其他人跟我来。” 房间的门紧锁着,一名尼安德特人用巨斧凶狠地劈开了它。房间里一片沉寂,维南拉克坐在原本属于斯图纳斯的椅子上,并不显得慌乱地看着李察的闯入。从他平静的脸上,李察认为他自己预料到了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 “李察。”他首先开了口。 “维南拉克……叔叔。” “我没有想到来的会是你。” “我也没有想到。”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不择手段,还甘当叛徒。“这椅子坐着的感觉很好吗?”他讥讽道,“你这么迫不及待。” “你不明白。人生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不想过着受人指使的日子。” 李察当然明白这一点,他难以认同的只是对方的手段。“所以你就不择手段,栽赃陷害,还勾搭黑色晨曦?” “这不过是最简单的手段。”他没有丝毫悔改之心,说起来更像是理所当然,而且还像是得意洋洋的炫耀。 “最简单的手段?”李察冷笑着,“那复杂一点的呢,又是什么?” 面对他的问题,这一次维南拉克沉默了片刻,然后……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李察只觉得毛骨悚然。“譬如说……”他拖长了语调,“杀死自己的好朋友。” 李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中,他握紧了拳头,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与悲痛。 维南拉克看着他的反应哈哈大笑,“没错,你想的没错,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不,准确的说,是我亲手杀死了他。他就死在我的面前……也是我埋葬了他。” 维南拉克的话对李察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这样的事实比世界末日的来临更加让他难以接受。虽然他早就料想到了,但是李察依旧难以相信他的耳朵。他圆睁着双眼,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紧紧握着长剑,怒火就如同火山爆发般狂涌上来。 182 “李察。”罗茜叫着他。 而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死死盯着维南拉克。“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他强忍住杀意,大声质问。他跑不掉的,而他要手刃仇人。在他了解真相之后。 “来呀,杀了我啊。”维南拉克放肆地大笑。“你的父亲,费尔南德斯,是我杀了他!是我给他喂了毒药,并且把长剑送入他的胸膛。你们不愧为两父子啊,他就跟你一样,露出现在的你一样的这幅表情。活该,谁让你们这么容易相信人呢。” 他的大叫传到了外面,欧列弗震惊的叫喊响了起来。“父亲!”他被士兵带到了门口。“为什么,为什么您要杀死费尔南德斯叔叔?他是你的好朋友啊。” “没错,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对手。”维南拉克的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他还拿走了世上仅有的,原本应该属于我的珍贵宝物!他拿走了奥瑞斯都炼金之卷!它能够帮助我成为创造者!可是,它却被你的父亲夺走了,被他收入囊中,还不肯与他的朋友分享。” 李察朝前走了一步,“所以你就杀了他?” “可惜我没找到它被藏在哪了。”维南拉克阴笑地说,“不过它现在一定在你的手里吧。告诉我,上面记载着什么?就当满足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好了。” “知道答案你会后悔的。” “哦?” “上面记载着——如何杀死神,当然,对付人也不错。”李察举起了剑,“譬如说,拿尖的那一端去刺敌人。你可以看看,我错的对不对。” 然而还没等他挥下武器,维南拉克的嘴角就吐出了乌黑恶臭的血。他服下了致命的毒药。“你不会成功的。”对方的脸上挂着嘲讽冷笑,艰难地说,“没人能杀了我,除了……我自己……” “父亲——”欧列弗尖叫了起来。 李察看着那张椅子,他想他是永远也弄不明白那张椅子为什么会吸引人为此奋不顾身,为此背叛乃至疯狂。维南拉克仰躺在那里,脸上带着不甘心的色彩。但是应该感到恼火的是他不是吗?他连手刃仇人的机会都没有。他颓然地垂下了手中剑。 “李察,你还好吗?”陆月舞担忧地说。 李察摇了摇头,“不,我没事。”他长长出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在房间里痛哭流涕的欧列弗,他偏过了脑袋,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昔日的好友。他想对方之后一定深深地憎恨着他吧。在房间的门口,爱丽莎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既像仇恨,又夹杂着悲伤。李察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现在果然不适合跟他们呆在一起。 “把他们带下去吧。”李察说。 他们完全没有反抗,麻木地任由士兵拉起了他们。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罗茜扶着窗沿看着外面。另外六座闪耀着黑色光线的尖塔看上去危险无比。“打上门去?” “不,我们等他们上门。”李察说。他不相信,别的尖塔主人始终不会露面。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没有等太久,智慧与真理两座尖塔的主人便联袂出现。说实话,在李察的记忆里,他还从来没见过他们两人。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关在自己的塔里,足不出户。 “赛拉斯廷??李察。”其中一位穿着紫金长袍,上面绣有银色智慧之塔图案的白发苍苍的老者首先开了口。“你挑起了这一切。” “是你们的漠视不管才让这一切发生。” “带领军队闯进剑群尖塔,是一位炼金术士应该做的吗?”“智慧”气极地冷笑,“你才是我们当中最可恶的叛徒!” 说实话,李察从他的话里听不出半点智慧。“人们说智慧能有助于思考,让人辨清真理,但是我现在一点都没瞧出来。”李察冷冰冰地说,“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对谁错。我想你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连事情的始末跟缘由都看不出来吧。” “你……闭嘴!”“智慧”恼怒地叫道。 “真理”制止了他。“你说的没错。”他承认,“我们是视而不见,坐视不理。” “所有的一切吗?” “你想说什么?” 李察看着所谓的“真理”,他冷笑着说,“您有‘真理’之名,那您见到了世间的终极真理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察看不出来他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他干脆直接挑明。“轮回循环。”他说,“世间真理就是如此,毁灭与创造。” “又是斯图纳斯的那一套说辞。”“智慧”讥讽着。 “你不会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吗?”罗茜恼怒地叫道,“我看你这老头整天能做的就是吃跟睡吧?连书都不看。” “你说什么?” “怎么?我说错了吗?”罗茜冷笑着,“我看你都已经是老眼昏花了吧。” “闭嘴,女人,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也轮不到你叽叽喳喳,你不过是被蒙蔽了心智,什么都不明白的大傻瓜。”罗茜骂骂咧咧道。“老不死的东西。” “罗茜。”李察制止了她。“你们都认为那是斯图纳斯大人的玩笑,他的骗局?”他冷笑着,“看来久居高塔,你们连直面真相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相信他不是欺骗我们。”“真理”说,“但是他没有证据。我们不愿看到在现在这种时候,剑群尖塔内部风雨飘摇,外面法师对我们虎视眈眈,只要我们的一点软弱,他们就会趁虚而入。那样的后果我们都不敢设想。” 李察冷眼瞧着他。“所以你就顺水推舟,让维南拉克取代了他,放任他报复,放任他残害你们曾经的同僚,做给别的人看,证明他是叛徒,是来妖言惑众的。” “不,不是。” “但是你们就是这么做的!”李察朝他们吼道。 “做了又怎么样?”“智慧”的老人说,“这已经是事实了,我们不是来听你兴师问罪的。你也没有这样的资格,炼金术士!” “我现在就是这一任的洞察之眼了。”他从怀里掏出斯图纳斯给他信物。“我与你们平起平坐。你们不是要证据吗?我给你们看。”李察盯着一脸难以置信之色的他们说道,“但愿你们听完之后还会像现在这样,不会因为突发心脏病死去。” …… “这……简直难以置信。”“真理”张大了嘴巴。“我不敢想象。” “智慧”面无表情。“它……真的存在?” “我犯不着编造这样的谎言。”李察冷声说,“面对现实吧,先生们,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只能闭目等死了。或者让那些法师直接杀了我们更加痛快。” “真理”揉了揉太阳穴,“你要打算怎么做?” “冲上法师塔。”李察看着他们,“如果他们不愿和谈,无法认清事实真相,那就用暴力说话吧。虽然暴力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但是很多时候,这是最简单的解决之道。” …… 追风者透过窄窗看着外面。 街道上一片混乱。魔法的光辉不停地闪烁,甚至盖过了太阳的光芒。若是以往,追风者会为魔法的大放异彩而感到喜悦,但是现在,他只会感觉到阵阵揪心的疼痛,每一次魔法光线的闪烁与黯淡,仿佛都象征着一位法师的死去。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炼金术士们竟然跟城主的军队联合在了一起。他们就像是疯了,悍不畏死地发动一次又一次攻击。一阵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忽然觉得今年的天气变得更冷了。冷的快让他这个老人支撑不住了。他不得不让人点起了以往只用来充当摆设的壁炉,在火边喘息着。 战争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他不知道。就连这场战争的起因他也都不甚明了。就像是秀发拉兹为何会突然攻打克拉蒂姆一样,到处都透着让人看不懂,猜不到的谜题。更加让他感到寒心的是,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控制不了法师塔的法师们了。他们的疯狂与没有理智的举动,只会害死他们。追风者又一次看向窗外。他曾经纵容过他们一次,但是现在……窗外的杀戮永无止境……他没办法在坐视不理,他们就快死绝了。 “来人!”追风者大声喊道。一个法师学徒匆匆跑了进来。 “追风者大人?” 追风者叹了口气,“让他们停下来吧,让他们退回来。我们承担不起这损失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会死伤殆尽。用不着明天,艾音布洛就没有一位法师了。” 法师学徒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在踌躇了一会,然后抬起了头。“可是,如果他们不听呢?” 就连他也看出来了啊。追风者异常悲伤地想。“那就告诉他们,从此以后,他们就不用回到法师塔了。”他狠下心肠。“所有不愿服从命令的人,就永远革除门墙,别再回来。” 小学徒惊讶地看着他,“可是,这……这好吗?” “总比人全部死光了好。”追风者喊道,“快去!” 他不放心地站在窗前,借助魔法看见法师们最终狼狈地,不甘地撤了回来。他们几乎个个带伤,还有些人断手断脚,花园里弥漫着悲愤的情绪。他们痛苦地呻吟,愤怒地咒骂,恨不得再冲出去跟炼金术士,跟全副武装的军队拼个你死我活。人群里有几个人始终在大喊大叫,大声说着“我们要杀出去”,“杀光那群炼金术士”,“我们要报仇”之类的鬼话。 就是他们!追风者咬牙切齿,就是他们在煽动着危险的情绪,就是他们让法师塔卷入了可怕的战争泥潭,就是他们让我们伤亡惨重! “住嘴!”借助魔法,追风者的声音在花园里振荡。“把他们都抓起来。”然而没人动一下。“见鬼的!我是风岩塔上的追风者,我是你们的大|法师!听从命令,把他们抓起来。” 有些人迟疑了一下,看似蠢蠢欲动。但是追风者没有这个耐心了。他站在高塔上,伸手一指,那几个煽动的家伙就被无形的人扼住了喉咙,被举到了半空。 “追风者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其中一人艰难地说,“我们都是您的弟子啊。” “我没有为虎作伥,勾结敌人的弟子。别以为我的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他的声音回荡在花园上空。“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也心知肚明。勾结黑色晨曦,挑起战火。转头看看,你们的伙伴被你们害成了什么样?”他越说越气,自责与暴怒让他的下手越来越重,被他高高举起的那些家伙满脸涨红。 “我们……我们这都是为了能法师塔啊……”他们辩解道,“炼金术士……只有杀了他们……我们要为十年前死去的伙伴报仇啊……” “人都死光了,用什么来报仇!”追风者恼怒地说。“被人当了出头鸟,被别人当做了棋子,还在祸害我们。好好看看,我们还剩下了些什么?” “我们一定能胜利的。”一人挣扎着说,“就算粉身碎骨……” “……那就是说你不怕死咯?”追风者面露狰狞,“那就去死吧。老鼠屎!” 魔力在花园里咆哮,最终那些无形的手变得犹如实质,它们的指节嘎吱作响,慢慢地收紧。那些法师踢蹬着双腿,最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些人的脑袋弯向了一旁,无力地垂了下去。 花园里鸦雀无声。“我才是你们的导师。”追风者说,“我说一不二,你们要应当牢记,服从我的命令才是最正确的方式。否则,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然而这样做似乎已经太晚了。法师塔已经被炼金术士跟军队彻底包围了。追风者叹了口气,他比任何时候都痛恨自己以往的软弱。 “追风者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法师学徒问。 他怎么知道? 不过有一个人匆匆爬上了塔楼。“追风者大人,有人要见你。” “是谁?” “新任的洞察之眼,一位炼金术士。” 当天空里第一朵雪花开始下落的时候,李察终于听到了恶魔出现的消息。他们等了太久,以至于几乎都以为对方不会再来,认为他主导的这一切都是多余,以为他不安好心。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但是预言没有出错,他们来了。而且是以他们不曾料想到的方式。 183 在战火的最中心,秀发拉兹的军队在黑色晨曦的蛊惑下孜孜不倦地向着周边国家入侵的战场上,天火伴随着流星降临,暗红色的火焰席卷了战场,吞噬了无数人的性命,将他们变作枯骨和灰烬。流星坠落在地上,砸出无数个深不见底的深坑,岩浆从地底冒了出来,空气里弥漫着硫磺的气息,克莱格的恶魔们便从那些坑洞里钻了出来,他们冲向了惊慌失措的人群,引起了更大的混乱和恐慌,还有……杀戮。 李察看着手里的情报,尽管上面全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的文字,但是透过它,李察依然能感受到那可怖的模样,犹如末日。 “这下黑色晨曦一定慌了神。”伊薇拉说。 “谁知道呢。”李察耸了耸肩,“也许他们还会欢欣鼓舞也说不定。把这当做克莱格对他们的恩赐,认为这是天大的鼓舞。以为是克莱格也加入了他们的狂欢。” 罗茜撇撇嘴,“他们不至于这么蠢……吧?” “洛兹瓦的法师就这么干过。”李察说。 这些天他翻阅了大量古籍,成为洞察之眼之后,他有权利查看智慧跟真理尖塔里的藏书,还有法师塔的典籍……里面有些书里记载过曾经的只言片语。隐晦不详,仿佛冒着天大的忌讳用密语写成。就好像是出自洛兹瓦法师当中的反对者。他们用胆怯,害怕的语言描绘了恶魔降临时的情景。他们就像李察说的那样,对此抱有幻想,以为是克莱格的宠幸,但事实是,恶魔在他们当中的杀戮才是最让克莱格满意的事情。 “他们会明白的。”伊薇拉想了想说,“只是但愿不会太晚。” “尽人事听天命吧。”李察叹了口气。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没有什么胜算,无数个文明在他们之前毁灭,无数的智慧生物在烈火当中灭绝,他们这群人类除了一点渴求生存下去的意志,还剩下些什么? 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无能为力的苦笑。 李察转过身看着墙上的世界地图,上面已经用红色的笔把恶魔出现的地点圈了起来。除了那处战火燃烧的战场,还有他们曾经到过的狭海对岸,那片被章鱼们占领的地域。 “你觉得下个地点是哪?”李察问。 她们迟疑着,谁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每一天都有更多的恶魔从各个地方毫无预兆地冒出来,然后以燎原之势蔓延开,仿佛是无法治愈的瘟疫。 李察叹了口气。在桌子上,七张炼金之卷摊开着,金色的文字流光溢彩,上面的预言刺痛了他们的双眼。没人知道它们流传了多久,但每一个拥有它们的人恐怕都会为了自己没有重视上面的预言而悔恨不已。李察也是如此。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唯有寄望这上面能有解决之道。然而,恶魔可以杀死,魔神呢?他们要怎么办? “我觉得,”陆月舞忽然开了口,“下一个恶魔出现的地方,就是我们这里。” 李察抬起了头,“为什么?” “遗迹,炼金术。李察。”她说,“首席学士说过,炼金术就是克莱格的‘赏赐’……” “……我觉得说是他的阴谋更好。”罗茜冷哼一声,“炼金术杀死了反抗他的诸神,但是这一次……” “……这一次我们更加没有胜算。”李察说,“炼金术的本质不在于杀戮,而是追求真理,但是显然,我们被欺骗了……真理走到了尽头就是灭亡。我没有任何把握,我们能成功。”他垂头丧气地说,“诸神没能做到的事,我们也难以完成,除非……” “……除非什么?” 李察心中忽然突发奇想。他想起在记载里,诸神失败的根源在于他们的内战,他们的信仰崩溃的太快,他们的力量衰弱得甚至连恶魔领主也无法匹敌,如果没有人拖他们的后腿,如果黑色晨曦愿意鼎力相助。李察觉得他们也许还会有一拼之力。 “李察?李察?”伊薇拉喊着他,“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一个疯狂的计划。” “怎么说?” “既然克莱格不会现身,那就由我们去找他。” 伊薇拉瞪大了眼睛,难掩惊讶地用手掩住了嘴巴,“找他?怎么找?我们没人知道他藏在哪。” “诸神居住在神国,恶魔自然待在地狱,魔神想必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位面。”李察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他们可以暂时抵抗恶魔的大军,一年,两年,乃至十年,但是之后呢?如果克莱格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之后呢?他们又该怎么办?那时候他们除了眼睁睁的束手无策的话,什么都做不到。倒不如他们主动出击,尽管成功的希望渺茫,但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命运扔给对方,不如放手一搏。“炼金术可以制造跨位面的传送法阵。” “你疯了吗?”罗茜惊讶地低呼。 “这是唯一有所胜算的方法。”李察说,“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克莱格,而不是他的手下,那群无法无天的恶魔,他们永无止境,迟早会拖垮我们,与其这样,倒不如像困兽一样奋力挣扎,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这太大胆了。”伊薇拉皱眉认真思考着,“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他们会同意吗?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用在这上面?” “时间会告诉他们,我们别无选择的。”李察苦笑着说,“艾德赛也会发现他犯了多大的错误的。我们只管去做。” 毫无疑问,李察的提议遭到了否决,无论是“智慧”抑或“真理”,或者是风岩塔上的追风者,他们都不认同李察这种激进的方法。 “这完全不可能成功。”追风者想也没想就做出了结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错。”“智慧”点了点头,“先不说我们不知道克莱格在哪,就算我们找到了他的住所又能如何?别忘了,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怎么能跟魔神抗衡?” 他们都忘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安达尔教会在试图复苏他们的女神。” “这我当然知道……”“真理”忽然闭上了嘴,他抬起头看着李察,眼中忍不住骇然之色,“你该不会是想……让女神去……” “……没错!”李察打了个响指。“除了她,还有谁能有一拼之力?我们凡人身躯,魔神的威压就足以杀死我们,当然只有神明能抵抗魔神。” “但是,他们复活的不是真正的神灵。那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比秘银卫士更坚固的,没有意志的傀儡,一个死亡里诞生的阴暗女妖。”追风者说道,“她恐怕连一名圣武士也不如。” 然而李察忽然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智慧”依旧毫不掩饰他的不满,大声质问着。 “放心吧,各位大人们,她会变得比之前的任何一位神灵都更强大。只要我们想的话……” 他们好似想到了什么,集体打了个冷战。“炼金术士,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想……”追风者颤抖着,年迈的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错,我就是那样想的。”李察肯定了他们的猜想。 “这很难成功。” “不,这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李察信心十足的说,“当人类面对困难束手无策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会怎么做?毫无疑问,他们只会跪下来祈祷,无论对象是谁……这种心理安慰能帮助他们度过恐惧,也足以唤起他们曾经沉睡乃至遗忘过的记忆……譬如,如何甘当诸神的‘羔羊’,如何奉献他们的信仰。” “这是欺骗!” “欺骗还是死亡?我想选择哪一个不言而喻。” “真理”抬起手制止了“智慧”无端的指责。“等等,李察,照你这样说,你是想让安达尔教会的牧师在现在这种时候大力发展他们的信徒,以此来积聚信仰,重塑一位女神。但是,你想过没有,诸神已经死了,通过法术苏醒的女神不过是行尸走肉。” 李察笑了起来,他把炼金之卷展示给他们看。“你们太小看信仰之力的左右了。意志足以影响时间。我敢肯定,克莱格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弄出了这么可怕的东西,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弄出灭神的计划,又通过毁灭来使人惧怕他,崇拜他了。无数人的信念汇聚到一起,足以改变事物的形态,哪怕是一具骷髅,也会成为神灵。” “说的简单,但是最重要的呢?”追风者说,“安达尔教会为什么会同意你?” “他们会同意的,除非那些神棍愿意看见自己崇拜了数十年的女神变成在恶魔身下婉转承欢的女奴。”李察说,“一个‘救世女神’的称呼,怎么也比人人唾沫的婊子来的美丽,不是吗?” “这就是你的计划?” “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造神计划。” 恶魔们来了。 艾音布洛沉重的钢铸大门严密闭合,城墙上弓箭手凝神以待。一队暗红色皮肤的恶魔首先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它们的背部有着尖锐的刺状物,就像猎豹一样飞快地奔跑而来。 “是棘刺魔。”李察说,“这是开胃小菜。” “开胃小菜?”城主女士捂住口鼻,难掩惊讶。空气里弥漫的臭味差不多都能把人晕倒。李察很佩服她还能在这里坚持。“它们为什么不进攻?” “它们在等待命令。”李察解释道,“恶魔混乱且邪恶,它们通常叽叽喳喳,只会服从比它们更强大的恶魔,很不幸,克莱格统治所有的恶魔。来了。” 一个小山高的恶魔监军出现在棘刺魔的阵中。它有着壮硕的身躯,染血的铁链缠在肥腻的身体上,它一手抓着铁链的一头,另一手则抓起了一头棘刺魔,大笑着将它捏成两截,任由恶魔的鲜血淋了一身。 “它……怎么……” “恶魔就是这样的生物。”李察说,“杀戮是它们为数不多的乐趣。不仅是对敌人,对它们自己同类也是。所以,面对它们,除了顽抗到底,没有别的选择。” 恶魔的阵中忽然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大军如同潮水般动了起来。 不用李察这半桶水发号施令,指挥官已经吩咐士兵们做好了准备。 “先等等,再等等。”弓箭手们拉满弓弦,法师们的法术已经召唤完毕。恶魔们冲得更近了,它们的速度飞快,张牙舞爪。士兵们一头冷汗,浑身颤抖不已。然后指挥官挥下了长剑。“放!” 箭雨与法术铺天盖地的往下坠落,仿佛是一串串联起来的彩虹之光,美丽中带着致命的危险。无数的恶魔在这一波绚烂的光景之下变成了肉泥。恶臭弥漫在空气里。城主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呕吐出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残忍的战争景象。 “您还是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李察劝告道。 她使劲摆了摆手,“不,我还能坚持,我要看看它们,看看这些试图打败、并且杀死我们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样。” “就是这个样子。”李察尽量轻松地说,“丑陋,像个怪物。” “但却残忍。” “是的,但却残忍。” “李察爵士,”城主抬起美丽的眼睛看着他,“现在还用得着宽慰我,向我隐瞒吗?我们都知道了一切来龙去脉,所以别再对我说好听的了。这些不过是打头的炮灰对吗?” 在火焰与冰霜,闪电及毒素的肆虐之下,恶魔们接连倒下。看上去轻松至极,但是它们不过是最弱小的一类,棘刺魔当中的恶魔监军即使经受了一轮魔法的洗礼也几乎毫发无伤。它挥舞着铁链,把挡在它面前的恶魔统统砸飞,向钢铁的城门冲了过来。但是一层冰霜立即冻结了它的双脚,让它难以动弹。 罗茜扬了扬长发,向李察投来一个得意的笑容。 李察笑了笑,向城主说道,“是的,如您所见,他们不过是探路的先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怎么说?” 城墙下面,那头恶魔监军疯狂地挥舞锁链攻击城门,但是出自炼金术士之后的城门又岂是蛮力能够打破的。它气的快要跳起来,然而法术和箭雨浇熄了它所有的热情。罗茜并没有出手,把这头暴跳如雷的恶魔监军交给了法师,权当练手。以后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现在这些家伙可以说全无智慧,只凭一股蛮力和本能行事。”李察解释,“但是之后就不可能了,高级恶魔的狡诈比起人类也毫不逊色,更不用恶魔领主了。它们连诸神天使都曾骗过,何况我们。到时候除了死守,更要小心它们的引诱。城主大人,再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首先开始崩溃的。以后有得您忙了。” 184 城主打了个寒颤,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那依你所见,那些可怕的……敌人什么时候会到来?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时间不多。”李察看着发抖的那些士兵说,“记载里,半年是极限。然后,恶魔组成的黑潮就会全面爆发,不过那时候,这些士兵和法师,起码也应该有一站之力了。” “但是我们的胜算仍然很小。” “死守从来就没有胜算。”李察纠正她,“整座城市的粮食从何而来,我们可以守上两年,三年,但是十年呢?克莱格可不会就此失守。在绝境堡里,那头老龙曾经对我说过,在他的那个年代,那场战争持续的时间绝对超出您的想象。” “上百年?” 李察无力地叹了口气,“数千年。” 城主惊讶出声。“竟然那么久。” “那是以我们的方式来看待时间的流逝。”李察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沉甸甸的黑云遮住了阳光,透不出一丝希望的光明。“对于永恒的魔神而言,那仍然不过短短的打了一个盹的时间,眨眼而过。所以,别指望敌人会大发善心。” “这么说,那个天方夜谭般的计划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就我看来是这样。”李察无可奈何地说,“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身体又太过脆弱。我们无法抗衡时间,唯有智慧使得神魔惧怕,但是时间偏偏是限制智慧的枷锁,智慧失去了力量,我们只能放手一搏。” “李察爵士,我当初同意了你的建议,将这座城市几乎交到了你的手上。”城主小姐忽然说,“我自然懂得如何放权,选择相信你,而不是在一旁指手画脚。但是我希望在你做有关大家生死的决定的时候,起码能向我解释一下,就像这一次你做出的决定。几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力量,去建造一个耗资巨大,且不知道能否成功的庞大|法阵。如果失败了呢?你几乎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牌全部押了上去。” 李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为太多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没有见到别人说的事实就永远做不了决定。但往往那时候已经太晚了,什么都来不及了。如果这一次,他们不尽早准备,等他们被恶魔围困的时候,只能坐以待毙了。 “因为我们没有退路。”李察说,“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城主大人,您难道还认为它们会因为我们的配合而放下屠刀吗?它们杀之不尽,我们仅有此路可走。” “我知道。”城主叹了口气,“但是你确定安达尔教会会听你的吗?黑色晨曦不是正在与他们勾结吗?虽然你的理由充分,但是要说服他们,改变他们的想法仍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试试看。”李察说,“如果不可能,那就由我们炼金术士再造一个神明。只是这样……成功率更加渺茫。” “但愿一切顺利。” “但愿吧。”他叹了口气。 …… 在艾音布洛的安达尔圣堂里,李察站在大厅的雕像旁,抬头仰望着安达尔的神像。那是一张绝美的圣洁的容颜,薄纱完全无法掩饰她曼妙的身躯。毫无疑问,排除神性的威严与绝情,每一个雄性对这样的女人都会生出暴虐的,试图让她堕落的冲动。遑论本就乐衷此道的恶魔了。 “你在看什么?”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 “当然是在看你们的女神,然后顺便想了想她被恶魔凌辱的样子。”李察转过身,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几位神官,之前那位在雨林的废墟里打过一次照面的神官赫然在列。在他们的簇拥里,一位头戴冠冕的老人展现着他的威仪。“呵,想不到教皇大人也亲自到来了。” “炼金术士。”年迈的老人沉稳地说。 他有着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久居上位的威严。但是那得看是什么时候,如果是末日未来之前,李察倒是会对他有所忌惮,但是现在这世道,没什么可怕的,魔神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是诸神也没能逃过他的毁灭,何况一位老人。 “教皇大人,我没想到您会亲自到来。” “这事关安达尔女神,我不得不来。”教皇说。他没有过多寒暄,很快进入了话题。“我看见了你的计划,很诱人……” “……不,准确的说是很神圣。”李察纠正他,“比你们的方法纯洁的多。诸神在上,女神可不是恶魔的玩物,对吗?” 教皇的脸色不太好看,虽说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但是毫无疑问,末日不会彻底毁灭世界,总有些家伙会好运的活下来,生生不息。如果他们胜利了,历史自然由他们书写,但是失败了呢?何况胜利的希望根本就如同鸡蛋里的骨头。那这只会是天大的笑料。之后的每一个人都会嘲笑他们愚蠢的行径,把自己崇拜的女神献给毁灭自己的魔神。这样的污点他们难以承受。之前是毫无办法,然而现在有一个替代的方式摆在眼前,他们没理由不心动。 “是的,我承认,我们乐意接受你们的帮助,我们无法拒绝。”教皇干脆直接说道,“这个世界,容不得我们讨价还价了,不是么?所以,我只想知道,计划成功的可行性有多少?” “比你们的计划有把握多了。”李察告诉他,“只要你们能让女神苏生,我就有把握让信仰汇聚到女神身上。信仰之力的用处,我想您比我更清楚。” “我只知道,信仰之力不会任我们摆布。苏生的女神也不可能拥有智慧。” 邦纳塔的城门紧闭着。 一个月前,从都城克莱来的一支精锐军队全面接管了这座边境小城的防务,并且开始大规模征兵,没有酬劳,更加谈不上什么福利,诸如人身意外保险之类的都是一片空白。布告上只写着“征兵,男女不论”,以及“这是活命的唯一机会”之类奇怪的字眼。 邦纳塔的居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征兵令。当兵是为了什么?对于这些普普通通的民众来说,无非是为了讨口饭吃。因此征兵所门可罗雀,整整一个月都没人踏足。 但是,这样的情况被一个突然到来的消息打破了。 一群别国的难民忽然逃到了这里,并且越聚越多。他们的口中都在说着恶魔攻城的事情,可怕而且致命。他们一路走来,已经看见无数个城市被毁灭了。如果不是一路上有一些士兵拼死保护,他们根本逃不到这里来。 “你们还是赶快跑吧,跑得越远越好。”一个幸存者绝望地说,“它们很快就会来了。我保证,它们一直跟随在我们的身后。它们一定是想把我们赶尽杀绝!” 恶、恶魔……邦纳塔的市民惊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那些难民个个信誓旦旦,让他们不得不信以为真。这时,他们想起了征兵所前面的布告。那些士兵一定知道些什么!他们这么想,然后发了疯地朝军营冲了过去。但是等待他们的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就已经搭建好的高台。全副武装的士兵笔直地站立在两侧,穿戴坚固铠甲的指挥官站在高台上注视着邦纳塔的居民。 军营里气氛像是凝固了,市民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就如同坠入冰窟,他们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屏住了呼吸。周围之后猎猎寒风在呼啸着。 “大、大人,”一个家伙鼓起了勇气问了起来,“是不是,有恶魔要攻击我们了?” 指挥官点了点头,“我不瞒你们。”他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恶魔正在攻击我们,这块大陆已经陷入战火,毫无疑问,我们也无法独善其身。我也不说什么大话,空话。要逃命的,你们也大可以逃命,但是,这块大陆已经没有任何安全之地,唯有用我们的血肉之躯和手中刀剑才能守护好我们的家园。你们想看着自己生活的地方变成一片废墟,听见亲人在恶魔的爪下哭喊着死去吗?我们要为我们的生存而战,这不关乎报酬,也不关乎荣耀,努力活下去才是我们必须也不得不做的事情。看看周围,看看你身边的亲人朋友,有什么理由不为留下他们的美丽笑容而战?” 指挥官的声音宏大而发人深省。但是邦纳塔的市民们依旧没有报名参军的意思,他们仍旧在迟疑着,犹豫不决。 一个人开了口,“可是那些贵族老爷们,他们什么都不做,为什么要让我们保护他们?” “那些蛀虫?”指挥官冷哼一声,“魔神面前,人人平等,死亡可不会管他们的地位如何。所有不出力的贵族,就算是亲王,也统统不会有好下场。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如果你们发现了哪位贵族贪生怕死,一旦被证实,我会让他亲自尝尝跟恶魔谈心的滋味。” 话到说到这个地步,有几个胆大的家伙想了想,上前报了名,但更多的人还在观望之中。对他们而言,如果没有亲眼看见真相,他们是不会做出决定的。 那位指挥官也没有强求。 “既然你们下不了决心,我们也不会强迫。但是我们人手不足,如果大家有空闲的话,最好能帮忙安置一下城外的难民,把他们转移进城,恶魔的军队就快到了。” …… “这样有用吗?”邦纳塔的城主仍旧不相信那些民众会毫无报酬的加入军队。 “我也不知道。”一位学士苦笑着说,“可是,我们只能这么做了。这是国王陛下、安达尔教会的教皇大人,还有绝境堡的首席学士阁下共同发布的命令,据说每一个城市都得按照这要求来做。” “但是没有报酬的工作谁会去做?”城主叹息着,“就连我都不想坐在这个位子上了。看看周围,我的金库里竟然连一分钱都没有剩下!你说说,他们究竟拿那么多钱去干嘛去了?” 学士苦着脸,“这我也不知道,这种机密,首席学士大人是不会说的。” 城主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反正就这样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那些钱放着也是放着,难道死了我还能用吗?” “诸神可不在了。” “没错,死亡就是结束,我可不期望死了之后还能在神国里苟且偷生。”城主看了一眼窗外大雪纷飞的阴沉天空,“没人能苟且偷生。” “说实话,城主大人,我觉得他们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学士想了想说道,“虽然这么说很不负责任,但是我们已经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他们,要怎么做,全都看他们自己。我想,他们终究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并且做出跟我们一样的选择的。” “面对末日,难道还有第二种选择吗?”城主说,“我宁愿战死,也不想看见山崩地裂的那一天。至少我努力过了,剩下的,就交给那些家伙吧,我们尽力而为。” “只是,大人,”学士犹豫地开了口,“那个,我们真要那样做吗?” “哪样?” “传教。”学士说了出来,“邦纳塔从来都没有牧师出现,现在……可能吗?” “我不知道。”城主同样是一头雾水,“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这也能单独列出一条必须执行,优先级高于一切的命令。但是传教这事儿,让他们去吧,陛下保证过,他们不会干涉我们的军事行动,而且在必要的时候还会给予支援。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干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现在来传道布教又有什么用,神明可是统统都死了啊,难道还能指望陨落的尘埃么?” 学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城主大人,我想我知道答案。” “什么?” 学士深深呼出一口气。“信仰。他们在收集信仰。” 城主张大了嘴巴。“他们……疯了。” “他们疯没疯我不知道,”学士苦笑连连,“我只知道他们似乎孤注一掷了。” 没错,那样的命令,那样言辞激烈的语句,的确,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无从抵抗。“不管了,让他们去吧。既然致力于消除诸神影响的绝境堡跟炼金术士都认同了这个方案,那我们重新贡献出自己的信仰又有什么呢?只希望我们还没有忘记该怎么祈祷,老朋友。” …… 恶魔在攻击城墙,指挥官已经竭尽所能地保全精锐的士兵了,他知道这些地狱来的混蛋不会这么轻易地罢休,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头。但是光是这开头几天的攻势就已经让他感觉有些吃不消了。这些恶魔皮粗肉糙,箭矢基本不管用,精锐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那些报名入伍的新兵又还在训练当中,根本没办法加入战场。他看着混乱的城墙,不由得担心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也许连三个月都坚持不过去吧。他绝望地想。 185 不过在城市的另一头,虽然厮杀声依旧能听到些,但是邦纳塔的民众现在都已熟悉这个声音了。他们甚至能在喊杀声中轻松的入眠,不得不说,人类真的是一种适应力极强的生物。现在,邦纳塔的市民正聚集在广场上,听着一位主教的演讲。 他大声宣讲着安达尔的教义,这是必须完成的工作,主教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的职责就是将这座城市的所有居民都发展成安达尔的信徒。 外面战鼓震天,安达尔对抗邪恶与展望黎明的教义恰好符合眼下的局势。因此他的布道很容易得到认可,引起共鸣。但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这位主教同他的伙伴一道受到过一位神官的接见,他们知道肩负在身上的是什么样的重任。 所以他必须向这些即将受到恶魔侵略的人展示他们的神迹,给他们带来一些希望。于是他大声的,竭尽所能的用最嘹亮的声音念唱祷文,片刻之后,天空中便洒下了圣洁的光雨,整座广场都被笼罩其中,阵阵宛如天籁的音符从虚空里飘出。前来观看的人们忍不住跪在了地上,他们已经无数年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了。这深深震撼了他们的心灵。特别是那圣洁的光雨还消除了一些人常年不治的疾病,更加令他们难掩惊讶。 “你怎么看?”城主放下马车的窗帘询问一旁的学士,“有多少人会选择重建……信仰?” “会有很多。”学士想了想回答,“但是有多虔诚,这就无法确定了。不虔诚的信仰要来也不会有多大的作用。我觉得希望渺茫。” “但是我不这么看。” “为什么?” “城外就是绝望,而这是他们仅存的希望。”城主说,“只要安达尔教会主动出击,打败一次恶魔的军队,或者让更多的人加入到他们的武装,成为白骑士,成为他们的圣武士或者能够释放神术的牧师。人们会趋之若鹜的。毕竟在这些民众眼里,这是唯一能与恶魔抗衡的手段,是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希望。学士先生,人们为了生存,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头儿,我们……”说话的黑袍人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他看着眼前被恶魔凌虐的战场,血腥味跟硫磺的臭气弥漫开来,仿佛是一股致命的毒气让人作呕。恶魔挥舞着屠刀,杀戮着身为敌对双方的人类,它们才不管他们的立场如何,惨叫和鲜血才是它们向往的东西。恶魔们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它们的同伙。“我们是不是错了?”黑袍人艰难地说。 “鬼影”艾德赛没说话。他用阴郁的目光盯着山脚下的战场,恶魔的大喊大叫是对他最大的嘲讽。他的额角跳动着,显示着他的怒火。 “我们搅动了战争,头儿。”黑袍人鼓起勇气说,“但是,这好像统统没用。恶魔们还是来了。也许,我们的战争没有恶魔的杀戮来的美丽动人。” 艾德赛依旧没说话。 世界被他们搅乱,到处都燃烧着战火,毁灭与创造的魔神热衷于此。但是他们的祈祷没有回应,他们甚至感觉不到克莱格的真正心意究竟如何。但是现在,艾德赛知道了。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在意这些过。也许这些战争,以他的名字召唤出恶魔屠戮,或是疯狂地掠夺的争斗根本就不值得让他看上一眼。或者从一开始,他们就搞错了方向。 “头儿,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 说实话,艾德赛也不知道。 一直以来,他们都遵从前辈的教导,追寻洛兹瓦法师的足迹,竭尽所能的讨好时刻都将毁灭他们的魔神,然而,就像那个炼金术士所说,他们的下场就摆在眼前,洛兹瓦的法师们仍旧没有逃过灭亡的命运。而就他所知,那时候,整个世界都将克莱格视作了造物主,但最终仍旧没有得到他的怜悯。他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也会步入他们的后尘。也许不会?他想,这一次,世界不是只听他们的号令,只跟随他们转动。 “你说,”艾德赛开了口,“如果这些军人统统死去了会怎么样?” “头儿,您?” “回答我的问题,如果这些精锐的军人都牺牲了,还有谁能与恶魔抗衡?” 黑袍人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本来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抗衡。”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只有依仗城墙才能稍微阻挡恶魔的脚步。” “就是不知道能阻挡多久。一年还是两年?” “如果……”黑袍人想了想,说道,“它们用别的方式降临的话,没有什么城墙跟天险能够阻挡它们的进攻。” “你是说流星跟天火吗?”艾德赛摇了摇头,“但是那还太早。起码得五年之后,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活着的话。” “可是魔神本就不能依照经验揣摩。”黑袍人说,“如果他愿意,明天他就可以这样做。” “是啊,他的意志是最高的权威。”艾德赛自嘲的哈哈大笑,“我们不过是凡人,怎么能猜到魔神的想法呢?真是不自量力的蝼蚁啊。他一定这样想的吧。或者说,连想都没想,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跳梁小丑,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像那样吗?” “艾德赛大人?” 艾德赛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没什么,我就觉得我们太想当然了一些。”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黑袍人问。 艾德赛沉默了下去。 继续做会有效果吗?没有。他心知肚明。那他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理由呢?那个炼金术士倒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失败啊。不愧是洞察之眼。他叹了口气。 “安达尔教会那边怎么样了?”“鬼影”问。 “他们完全跟炼金术士站在了一边。”黑袍人说,“对我们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如果不是因为那具尸骸,他们大概连理都懒得理我们。” “我问的不是这个。”艾德赛叹了口气,“我知道教皇的打算,炼金术士们也的确给了他们一个更好的选择,我现在想明白的是,那具尸骸,还需要多久才能苏生?” “我并不清楚。”黑袍人想了想,“也许很快,也许需要很久。安达尔教会已经没有使用我们的方法来复苏对方了。或者,在他们看来,使用恶魔的方法复苏她,只会让她受到玷污,并且落入恶魔的掌控。” 艾德赛轻蔑的笑了一声,“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我可不相信这么强大的法术恶魔们不留下丝毫后门,他们的选择十分可靠。至少炼金术士的方法比恶魔留下的更值得信赖。但是,时间才是我们最缺少的东西。”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黑袍人问。 “让闹剧继续下去吧。” “继续?大人,可是这已经毫无效果了啊。” “我比你更清楚。”艾德赛说,“那就让我们为他们多赢的一点时间吧,哪怕一点也好。至于信仰。让他们都向安达尔女神祈祷,皈依成她的信徒吧。” “这……” 艾德赛回头看了黑袍人一眼,“……我们总不能指望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 “教皇大人,现在情况如何?”炼金术士问。 他与首席学士跟在白发苍苍的教皇身后,行走在漆黑一片的甬道里,只有头顶的一盏魔法灯火为他们照明。漆黑阴暗的甬道一直通往地下,脚步声回荡着,周围像是有幽灵在低语。 “不算好也不算坏。”教皇的声音响了起来,“依然维持原状。” 李察不免惋惜,“真可惜,我以为还能稍微提高点速度。” “因为我们彻底抛弃了恶魔的方法,并且重新做过净化,还能赶上之前的进度已经是非常不错了。”教皇解释道,“按照预计,她会在一年后醒来。” 一年啊,李察叹了口气,还是太慢了。谁也无法保证一年的时光里不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变故,特别是……万一被克莱格探查到了……李察不敢想象。 幸运的是,这里的防护惊人。 “一年,实在是太长了。”首席学士说,“就算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信徒在祈祷,也太久了一点。” “我们这是要让神明复苏,不是别的什么简简单单的事情!”教皇大人忍不住大声说,他急促的喘息了几下,声音缓和了下来,“我们需要及其庞大的信仰之力,才能重塑神格,更不用说恢复其神智了,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非整块大陆的居民都因她而动。”李察说。 “如果真是那样,我们的希望无疑会大很多。”首席学士说,“整个世界智慧生物形成的意志抗衡造物主的意志,我觉得势均力敌。” “可是别说整个世界了,能有五分之一的信徒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李察叹了口气。他知道事实如何,尽管他们想尽了办法,但是真正浓郁的信仰之力唯有虔诚信徒才能供给,而这更是少之又少。“我们只能寄希望时间足够了。” 他们沉默了下去,但是脚步并没有停止。 在通过无数个法术防护之后,教皇大人推开了甬道尽头的大门,一个宽阔的地下世界展现在炼金术士面前。如果不是有人指引,任谁也想不到在安达尔教会的最高圣殿下面有这么一座庞大的建筑。它来自于古老的年代,来自于上一个文明。 “这是女神的遗产。”教皇为惊讶的客人们介绍,“毫无疑问,别的神灵肯定也准备了这样的……墓室,但唯有安达尔女神的教会保留了下来。因为她的神骸还在。” “这简直……难以想象。”李察犹豫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语。“我一直以为所有神明的尸骸都已成为了尘埃。” “就像洛兹瓦的法师,现在的绝境堡,每一个时代总有一些人能看透即将到来的末日。”教皇悲伤地说,“所以他们会提前准备自己的灭亡。有一个秘密你们或许不知道……” “……教皇大人,我觉得我们之前现在应该不能再有任何秘密。”首席学士说。 “所以我打算说出来。”老人叹了口气,“炼金术士,有一些神明不是被你们,更加不是被恶魔杀死的。” 李察从没听过这样的言论。“那是谁?” “是他们自己。他们预知了这样的结局,所以选择了自我灭亡。”教皇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这座建筑中央那个深不见底的深坑。他念了几句,一个法术便载着他们往下降落。“安达尔女生就是其中之一。她放逐了自己的力量,以真身降临了这个世界,然后在这里长眠,目的就是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唤醒她。” 李察张大了嘴巴。这简直像天方夜谭,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因为一具有如山岳般巨大的尸骸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容貌同安达尔的神像一模一样,只是庞大了无数倍,即使已经没有了生机,依然散发着沉重的压力,让他感觉到难以呼吸。 “安达尔……”李察呢喃着。 她死亡了,但是即将苏生,李察几乎能感觉到她的体内开始脉动的勃勃生机。 “我们的未来,就靠她了。” 李察苦笑一声,“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杀死,并且埋葬了神明,但是现在,我们依然需要她的帮助。”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伪造一个神格作为种子。”李察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毫无力量的神格当做容器,我们得提前准备了。否则,我可不敢确信我们那微薄的信仰之力能够驱使这么一个庞大的身体。但愿能成功。” 房间里传来欢快的笑声,李察在门口迟疑着,他犹豫着该怎么去面对她们,毕竟他似乎惹了太多的风流债,面对最开始就跟随着他的两位少女,特别是如今怀有身孕的罗茜,他实在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呢?”里面的罗茜发现了他,她在大声喊道,“还不快进来。” 李察脸上忍不住浮现起苦笑,他使劲揉了揉脸,走了进去。 “爸爸。”一个只有一岁左右的粉嫩可爱女童含含糊糊地喊着他。她趴在母亲的怀里,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直转,透着可爱的狡黠。 罗茜捏着女童的脸蛋,惹得小家伙一阵呲牙咧嘴。 “坏。”他的女儿说。 “聪明的小家伙。”罗茜哼了一声,“但愿别想你老爸一样狡猾,满肚子坏水。” 我什么时候满肚子坏水了。李察无奈地想。但是他显然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跟罗茜解释的时候,现在的罗茜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她只是在习惯性的耍小脾气而已。 186 李察咳了一声,慢悠悠地说,“菲妮也会叫你妈妈的。” 爱若拉的脸一下变得通红,罗茜的身体则忍不住颤抖起来。“我?”她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又瞧了瞧沉默不语,埋着脑袋的爱若拉。她忍不住冷笑起来,“去死吧,原来你打着这主意。” 李察没理她,他早就摸清了对方的脾气,她不过是害羞罢了。所以他转向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位少女,“月舞,伊薇拉,你们也是哦。”他眨了眨眼。 “你,你在说什么呢!”伊薇拉慌乱地说,“我先,出去会……不对,我去倒杯水,我口渴了。”她手足无措地跑了出去,差点撞上房门。 “李察!”陆月舞面带不愉地叫道。但是李察看的出来,她那也不过是某种遮掩罢了。他嬉皮笑脸地笑着,最终陆月舞只得无可奈何地偏过了头。 “我就知道,你从来没安什么好心。”罗茜不屑地冷哼着,她转而去逗弄他的女儿。“哦,小菲妮,以后一定要小心男人,知道了吗?他们骗到你的心之后,就会始乱终弃,喜新厌旧了。所以,见到这种男人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把他直接打倒,否则吃亏的就是你啰。” “喂,罗茜,我没有这么坏吧。”李察不满地叫道,“还有,别教坏菲妮。” 然而他们的小公主什么都不明白。她一副茫然的样子嘻嘻哈哈地躲闪着罗茜的手指,一边伸手冲旁边的陆月舞喊道,“抱,抱抱。”就好像她瞧出了陆月舞的不高兴一样。 真是聪明伶俐的小家伙,李察摸了摸菲妮的头,乐滋滋的心想她一定是继承了法师的智慧跟炼金术士的真理,所以才这么早熟。不过刚满一岁就比得上三四岁的小孩子了,以后一定会成为罗茜一样的小恶魔。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抖,以后还是尽量让她离罗茜远一点,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变得难以管教,变成一幅巨龙的样子对金币吝啬无比。 只是,他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可言…… 他的脸沉了下去。 “菲妮一直很想见你。”爱若拉忽然低声说。 李察悄悄地吸了口气,他明白爱若拉说这话的意思,想见他的是其实是她自己。但是,虽然爱若拉从寂静圣所里返回,但是毕竟之前他们之间的记忆不算多美妙,李察认为是各取所需,尽管现在尽释前嫌,但是他的心里仍有芥蒂。 “我知道。”他强迫自己露出笑脸,“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菲妮,你根本就不打算来吧。”罗茜毫不犹豫的揭穿了他。 “罗茜!”陆月舞叫道,“住嘴。” 李察尴尬地笑了笑,爱若拉埋着脑袋,沉默着一声不吭,看上去事实伤到了她的心。然而他的抗拒就是源自如此。他依旧无法给她足够的信任,毕竟李察仍旧不太相信爱若拉的恨意会这么快转变成爱意。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些。但是现在,他被罗茜狠狠盯着,治好摸了摸鼻子,不得不说道,“抱歉,爱若拉,我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爱若拉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红红的,李察无法想象那个强势的女魔法师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这个混蛋,我会让他信任你的。”罗茜狠狠掐了李察一下,毫无疑问,她也吃醋了。 李察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瞧着罗茜,注视着她琥珀色眼眸后的神情。他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用说了,罗茜,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时间最是无情,而比这更无情的当然就是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克莱格,没人知道末日何时降临,但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必须为觅得一丝生机抵抗到底,否则他们,以及他们的女儿都只有死路一条。而在他们孤注一掷之前,他们都知道,幸福的时光不多了。 “那你还不有点男人的样子?敢做却不敢承认吗?”罗茜恼怒地说。 “不管怎么说,李察。”陆月舞忽然开了口,“菲妮,始终都是你的女儿。而爱若拉,也不会是你的仇人,更不是陌生人。” 他应该珍惜眼前这一切,试着接受爱若拉,哪怕只是虚假的。他不应该让他们仅剩下的短暂生命里留下遗憾跟痛苦,毕竟,他的幸福对于现在的绝大多数而言,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是奢望与幻想。 “我知道,也明白。”李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是有点,一时难以接受。” “李察,”爱若拉艰难的笑了笑,“我了解你的担忧,就连我也觉得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之前我对你充满了欺骗与怨恨,但是,自从菲妮出生之后,所有的这一切都消失了,我只想再见到你,只想让菲妮跟她的父亲在一起,而不是跟我待在沙漠里,整天面对着死气沉沉的墙壁。” “我……抱歉。” “抱歉个屁!”罗茜毫无形象地打断了他,“你懂个什么。你不过是你愚蠢的、自以为是的男人,哪里知道女人的心思。”她大吼着,然而李察看的清楚,她亮丽的脸上浮现出母性的光辉,她不自觉地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仿佛在期待什么。 他是男人,可不是女人。李察不自然的想,但总算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罗茜一阵冷哼,她厌烦地甩开摸着肚子的手,忽然往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李察的衣领,故作凶狠地朝他吼道,“敢做不敢当的臭男人,你不觉得,你该举行一场婚礼了吗?” “呀!”门口传来一阵杯子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李察回头看去,只见伊薇拉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口,感受到了李察的视线,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然后捂住了滚烫的脸,赶忙地跑开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少女们。陆月舞同样一脸通红,爱若拉更是低着头哼哼着,就连提出这个建议的罗茜也一脸羞红的偏过了头,完全不敢直视他的视线。“喂,我问、问你呢,同意还是不同意?”罗茜羞恼地说,“如果你敢不同意,那就永远别想再见到我们了。” 李察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选择。他敢说一个不字吗?何况,他想了想,这的确也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了,他跟她们也许都不会再有现在这个时候了。他一一从她们身上看了过去,她们的脸上没有拒绝,只有希冀。 “你们说好了?” “废、废话!” 菲妮一双胖嘟嘟的小手挥舞着,显得格外有精神,像是在响应罗茜的提议。“那好吧。”他笑着说。 婚礼是一件大事,特别是如今被恶魔围困的局面,急需一些喜庆的事来放松紧绷的神经。因此李察跟女孩们的婚礼大张旗鼓,繁复而且奢侈,带着让李察与罗茜都感到肉痛的浪费。何况作为主角的他们在教皇亲临的仪式主持下,不仅仅穿上了复杂沉重的衣服,而且还被当做了被随意摆弄的木偶,李察只觉得浑身就像是完全僵硬了一样,怎么都不舒服。 “见鬼的,这仪式还得弄多久,烦死了。”罗茜小声地说。 “马上就完了。”伊薇拉面红耳赤地说,“马上。” “伊薇拉,你都说了多少次了。”罗茜叹了口气,“而且你还在害羞什么,大家都是老夫老妻了。只有我这个愚蠢的白痴中了枪罢了。” 她怎么能在这里胡说。李察使劲咳嗽了一声,“罗茜。”他低声呵斥。 罗茜撇了撇嘴,终于不再说话。 这时候,教皇笑眯眯地走了上来,对他们抱以和善与祝福的目光。他先是说了一大通祝福的话,然后终于到了最后的部分。 “在安达尔女士的见证之下,李察爵士与她的爱人们即将结为夫妻,现在我问你们,以安达尔之名起誓,你们愿意吗?” 这毫无疑问。李察与她们对视着,脸上浮现出笑意。 “是的,我愿意。”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伴随着他们的话音,身前的安达尔神像仿佛也受到了感染般地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辉。 事情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婚礼当中骤然亮起的神像打乱了他们的节奏,短暂的幸福戛然而止,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几天婚后的甜蜜生活,就不得不立即出发。幸运的是,传送阵早早建立起来。李察立即就从婚礼现场赶到了安达尔教会圣所所在的圣城。 “快,快点。”一路上李察都在不停催促。 与他们同来的追风者不时的为他们施展加速与轻身的法术,让他们的速度保持在十分快捷的程度。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够,他们只想快点,再快点。追风者跟教皇都已经气喘吁吁,但都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们的紧张与不安完全盖过了安达尔即将苏醒的喜悦。 “她复生的速度为什么突然超过了我们的预想?”追风者一边飞行一边问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不知道。”教皇大人说,“也许只有等女士醒来才会明白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达尔女士从苏醒到恢复神智,然后熟知战斗需要多久。”李察的焦急比他们更甚,因为他清楚的明白,克莱格既然下定决心毁坏他创造的神明,那么如今一个代表着世界意志的强大神灵的诞生就足以再次引发他的惊天之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李察看来,几乎要以分钟来记数。“但愿克莱格还在沉睡当中,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李察的担忧显然有道理。教皇与追风者都沉默下来。 “传送阵还有多久建好?”教皇忽然问。 “如果以最快速度,还要十天。” “空间坐标呢?”追风者说。 “等安达尔女士苏醒,冰龙就会离开山巅。”李察解释,“他无法展示自己的存在,否则,他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灾难就像安达尔女士苏醒一样。我们都无法保证,如果两种震天动地的力量重叠在一起,是不是会连克莱格最后一丝看戏的心情也破坏掉。我们不能冒险,一旦确定了空间坐标,我们必须立即传送过去。” “如果有错误呢?” “那我们就比我们的亲人们先走一步。”李察叹了口气,“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在安达尔圣所的地下,那具庞大的神躯已经开始散发着耀眼夺目的七彩光辉,一道道化作了实质,肉眼可见的神力波纹以神躯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看到这一幕,教皇难掩自己的激动之情,他颤抖着跪了下来,口中高呼“安达尔女士”。 她就会醒来了。 在逐渐沉重且庞大的神威之中,李察感到难以呼吸,他不由自主地向对方行礼,这完全出自身体本能的下意识反应。他的余光看见之前同样对诸神没有敬意的追风者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我们成功了。”李察的声音淹没在层层光辉之中,但难掩兴奋。 毫无疑问,让他们做出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眼前这具神躯已经成为了世界的化身,所有人类与智慧生物的意志具现,是他们所有的希望。 神威似海,但眼前的神威就是一整个世界,李察觉得,就算是之前所有的诸神力量加起来,也比过现在的安达尔的一半。但是也许是她即将苏醒的意识感觉到了他们的善意,那股神威没有针对他们,但仅仅是身处其中,李察就感到了自己提不起半点抵抗的意志。 我们的希望。 李察看着之前一片死灰色的阴沉面部如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一点生机涌现出来。一股股信仰之力化作足有数十人环抱粗的光线笼罩在她的身躯之上,让她的身体笼罩着一层圣洁的神光。然后,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某种东西的声音,那是属于生命的心脏跳动之声,勃勃的生机驱散了死亡的阴影,突然爆发的光线夺走了他们的视觉。 在大陆的尚算安好的城市里,都有一座安达尔教会,无数的信众都在祈祷。这一天一如往常,城墙外传来阵阵喊杀声,他们的亲人在与恶魔拼死斗争,他们的心中隐隐作痛,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他们的亲人,他们帮不上忙,只有向如今唯一的精神寄托祈祷。 没有交谈,没有人说话,更加没有人指挥,他们进入教会之后,自发地跪了下来,虔诚地向安达尔女士祈祷。他们祈祷着恶魔早日退去,家人平安。 很快,祷告就在牧师的主持下结束了,他们知道难熬的一天又即将开始,但是当他们跨出门的时候,一阵耀眼炫目的神光忽然洒了出来,并且直接冲上了云霄,冲散了阴暗的云层。他们亲眼瞧见,那座并没有生机的雕像,那座安达尔女士的石像忽然有了真正的属于活人的神彩,氤氲般的光华从石像上洒下,石像好像一瞬间变成了真正的生者,就连那件披在身上的薄纱也变成了真正的丝绸,她手中的权杖金光灿灿。他们见证了这个奇迹,一下子目瞪口呆,完全被震惊了。直到牧师打着哆嗦高喊安达尔女士的名字,他们才醒悟过来,匆忙的重新跪了下来。“伟大的安达尔女士,您的子民们欢迎您的回归。”他们齐声高喊。声音冲破云霄,在整个世界的上空回荡。 187 炼金术士屏住了呼吸,尽管眼前一片白光,但他仍旧没有闭上眼睛,他一眨不眨的看着白光里移动的黑影,那是一位美丽的女士,尽管她的威能滔天,但没有恶意,只有纯粹的母性,一个温柔的,但是又不可亵渎的女士。 “安达尔女士。”他弯下了腰。 当白光散去之时,深坑里庞大的神躯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优雅的女士。她大概与李察同高,身穿黄金甲胄,手持金色巨剑与沉重大盾,威风凛凛却不失柔美。信仰之力改造了她的本来面目。幸运的是,是向着好的方向。 “安达尔女士。”教皇大人跪在了地上,他们也难抑身体本能,向世界的意志行礼。“欢迎您的归来。” “安达尔?”女士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沉睡许久的迷茫。她侧着头,像是在倾听无数人的祈祷,也像是在梳理世界的声音。但是转眼之间那股茫然就被坚定取代,“安达尔,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她深吸了一口气,高举起了手中长剑,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辉。“我是这个世界的代言人,所有智慧生物的意念聚会,我是安达尔。” 她的声音从地下穿透了层层岩石,冲上高空,在大地上方振荡。“我是世界意志的化身,我的是安达尔。”她的宣告在天空回响,所有的生物都听见了她的宣告。 信徒们惊讶地看见,那座以往柔美且坚毅的安达尔圣像在变换模样。柔滑的丝绸包裹着她的身躯,在一阵金光后变成了坚固的铠甲,她的权杖与圣水也变成了利剑与坚盾。她的眼中透着一往无前的威势。 “杀!”一个无形的声音从她的嘴里传递出来。 城墙上的战士们不由自主地跟随她的声音高呼战歌。无法匹敌的圣洁光辉笼罩在他们的身上,金光附着在他们的铠甲与利剑之上。之前他们无法抵抗的恶魔在金光的笼罩下节节败退,战士们的利刃轻而易举地撕破了它们的皮肉,将它们肮脏的身躯净化成一地灰烬。 “起来吧。”她对跪在身前的人们说道。 “您不为您的仆人之前的冒犯惩罚我们吗?”教皇战战兢兢。 “我从大地那里知晓了一切,我并不怪责你们。起来吧。”安达尔女士并未开口,悦耳的声音就回响在他们的脑海里。他们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尽管李察仍旧维持着之前的信仰,并不惧怕神明,但是与一位神明交谈,他依然感到畏惧。这并非是怯弱,而是她本身就代表了他的一部分,因为她就是整个世界。“虽然我并不是之前的安达尔。”她说,“那一位早就湮灭了,我是从虚无中重新凝结的意识,但她的身躯依然帮助了我,我继承了她的名号。我从世界的声音里知晓了一切缘由,感谢你们的帮助。” 神明向他们道谢?李察觉得这一定天方夜谭,可放在眼前却是货真价实。李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最后只能认定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们真正的复苏,或是创造了一位对人类来说可以称之为完美的神明。 “真是我们应该做的。”李察说起话来有些结结巴巴。“只是,尊贵的女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太多……” “……我知道。”安达尔说,“我能感受到那股试图毁灭一切的恶意。我在她的身躯里也感受到了她对那股恶意的恐惧,我也听见了世界的痛苦,作为世界的化身,我会阻止他,不惜一切。”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教皇大人问。 “他很快就会发现我的存在了。“安达尔女士将目光放在李察身上。“开启传送阵,我们得赶快了,决战就在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亮的地域,与他们想象中血污与暗红,充斥着硫磺气息的世界相差甚远。周围一片幽静,瞧不出半点危险的模样。 冰龙庞大且苍老的身躯落在一座土丘上面,而安达尔女士站在它的身上。在世界的意志面前,古老的巨龙也无法生出丝毫抵抗之心,她就是它的主人。安达尔女士昂首眺望着远方,“就是这里了?”她问。 “是的,尊敬的女士。这就是当年我们龙族拼死战斗的地方。”老龙伤感地说,“龙王撕裂了空间,侵入了克莱格的巢穴,但是我们依然没能见到克莱格的真身就溃退了。这里的危险隐藏在看似和平的环境之下,到处都是可怕的生物。不过,我从没想过还能再来到这里。” “现在来了应该也不算晚。”李察说。 在他的魔法视界里,这个世界到处都流淌着紊乱的魔法洪流,空气里,大地之中,仿佛这是一个完全由魔力构造的世界。杂乱无章,并且变化无常,李察的心里生出了浓烈的不安,他明白这里完全听从克莱格的意志,他一念之下,这里就会完全的坍塌。他看了一眼老龙身上的安达尔女士,发现她的眼睛也同样闪烁着光辉。她一定也瞧出了这里的异样。 “你们不应该来的。”果不其然,安达尔女士很快就说道。 “如果你们失败了,我们也还是死。还不如跟着一起来,也许还能帮上点忙。”李察笑着说,“我们可不想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干巴巴地等着。” 安达尔的目光扫过他们,她明白这些将她唤醒的人类已经下定了决心。“你们自己小心点。”她叹了口气,“如果……我无法守护你们。” “您是整个世界的意志。”教皇说,“相比之下,我们的性命无关轻重。” “烦死了。”罗茜摆摆手,“反正我们可没那么容易死掉。” “嗯。”安达尔握紧了黄金长剑,“你们多加小心。” 然而他们一直走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丝毫阻拦,周围安宁的让他们完全没有一点身处异位面的焦虑感,轻松的就像是在郊游。尽管他们加快了速度,但是举目四望,直到目光所及的尽头也都是连绵不绝的草原与山林。 “我感受不到这里的恶意。”安达尔忽然说,“这跟我刚苏醒时察觉到的那道窥视完全不同,这里太平静了,甚至透出一股……善意。” “善意?”李察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罗茜忍不住讥讽,“他竟然会有善意?” “我们弄不明白状况,最好还是小心些。”李察摇了摇头,“冰龙大人,您对这里还有什么记忆和值得提醒我们的吗?” 老龙努力地回想着。“时间太久远了,那几乎是万年前的时光了。”它一边回忆一边说,目光从周围扫过,似乎是想通过这地形勾起一起深刻的记忆。“我记得当时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就遭到了恶魔的围攻,那时候这里的魔力一片混乱,附近也不像现在这个样子,而是一片荒芜,就像是恶魔居住的深渊地狱一样充满了火山与岩浆。可是现在……这里大不一样了。就如同安达尔女士所说,我感觉不到任何敌意。” “也许是恶魔在迷惑我们?”追风者不确定地说。 “不,这不是幻境。”安达尔女士不容置疑地说,“我敢肯定,这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面貌。炼金术士,用心感受一下,你应该能感觉到紊乱背后的真理。那种脆弱的平衡。” 李察依言望去。眼前这道平原魔力交织,无数的魔力洪流狂乱且咆哮,但是却构成了这个异位面最坚实且稳定的地面。李察使劲跺了跺脚,踏实的感觉在提醒着他这再安达尔女士口中脆弱的平衡是多么的牢固。然而,就算他努力远眺,也瞧不见这些散乱的,看上去毫无节律的魔力线条的稳流节点究竟在哪。他只能隐隐感觉到魔力的流向。他猛然抬起了头。 “继续往前走,我能感觉到,答案就在前面。” 安达尔女士轻轻颌首,“你说的没错。不管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我们都得加快脚步了。” 于是她轻轻一抬手,他们就像是被加持了群体飞行术一样飞了起来,冰龙振动双翼,他们飞快地向安达尔女士指明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是一个半位面。” 当漫天的星辰第三次笼罩夜空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飞行了多远。现在他们坐在山林里的一块空地上,熊熊的篝火燃烧起来,照亮了他们疲累且难掩不安的面容。这些天来,他们没有碰到任何生物,哪怕是老龙口中那些危险的恶魔。这种沉默与寂静折磨着他们,让他们感觉像是受到了某种阴影当中的窥视。尽管安达尔女士一再强调她感觉不出任何异样,但是沉甸甸的感觉仿佛一座大山一样始终压在心头。 “半位面?”追风者大人张大了嘴巴。 “不,准确的说,可以这样形容,但绝对不是平常意义上的半位面。”一直留意其中规律的安达尔女士开口解释。“我们所讲的半位面一般来说都是锚定在主位面之上,神国也是其中之一,但是这个不同。”安达尔女士皱起了眉头。 “不同?”李察瞧不出来哪里不同。这里的日月星辰的确遵循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规律,不同于别的半位面的死板,它们更像是一个真实宇宙里的存在。李察绞尽脑汁,“我能想象出唯一的不同就是构成这块大地的魔力,它们似乎依循的是一种古怪的规则。” “这种规则我从未感受到过。”安达尔女士说,“而且超乎想象,它的效用毫无疑问超出我们的世界。” 这是当然的,否则克莱格怎么会被称作毁灭与创造的魔神。 “尊贵的女士,您现在能确定我们前进的方向吗?”教皇问。 “继续往前,我能感觉到,那里不太远了。” “但是尊贵的女士,”冰龙开了口,“我建议我们应该小心一些,虽然一路上没有任何阻碍,但是我还记得之前我们龙族在那里毁灭殆尽……前方应该有群山环绕,但是更远的地方,我就不清楚了……我是逃兵……”老龙痛苦地说。 “你能再次来到这里,就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安达尔说,“休息一晚上,我们继续前进。” 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庞大。即使是安达尔的力量加持,让他们的速度突破音障,也足足用了好几天才飞出了冰龙口中的那片山峦,然后他们飞过了山林与沙漠,直到咆哮的海边,然后他们才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 “如果没错的话,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儿。”安达尔女士皱着眉头,“我能听见某种呼唤。它传递着善意。” 在他们的前方,海洋当中有一座耸立的尖塔,即使远远相望,李察也能感觉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波动,一种节制的,有规则的脉动,毫无疑问,那里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但是这片海洋……”教皇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这片海洋有某些残缺的恶意,像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同化的碎片。”安达尔女士说,“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些意识的碎片,不会阻碍我们。” 等他们离那座尖塔越近的时候,便越是心惊。 它远比李察想象的要巨大许多,远比剑群尖塔更加让人震撼。站在塔下,一眼也看不到尖端。它的最高处隐藏在云海之中。 “它就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安达尔女士说,“也许也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核心。”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李察问。 他们原以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会是一番恶战,哪想到这里一派平和,比他们的世界更加安宁,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现在李察弄不清楚应该怎么办了。他感觉之前自己阅读的那么多古籍全部都成了一堆废纸,根本没有作用。 “这里的主人没有恶意。我听见到了他的邀请。”安达尔女士露出倾听和思索的神情。“跟我来,他告诉了我应该如何进入。” 李察吃了一惊,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了骇人的一幕。 一圈以李察身体为中心,交相辉映着淡金色线芒的炼金阵陡然升起。 这炼金阵出现的无比诡异,而且这种形态的炼金阵李察也是从未见过。 不等李察惊骇出声,这诡异的炼金阵就快速涌动而起,好似一下从二维拉伸成了三维立体的一样,瞬间就把李察圈禁了起来。 线芒不断落在李察身上,好似强硫酸一样腐蚀着李察的身体。 但李察本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好似这具身体不知自己的一样。 而且被圈禁后,李察无法行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法眨动了,全身被钉住了。 皮膜,筋骨,内脏... 强酸一样线芒溶解了李察的全部肉体,只剩下了灵魂光。 灵魂能动弹了,但依然被线芒死死压制住,不断消磨着李察灵魂光。 灵魂光没有了肉身补充,渐渐变得暗淡,很快就抵不住线芒的消磨,消散在了天地间。 灵魂光消散的瞬间,立体炼金阵突然收缩,带着最后一点李察的灵魂光消失在了原地。 仅剩的一点灵魂光只有米粒大小,里面无法承载太多的东西,所以大部分的记忆和感情都被抛弃掉了,只剩下简单的一个名字。 立体炼金阵带着李察最后一点灵魂光破开了世界缝隙,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搜寻了片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母体,就把李察这点灵魂光投入了进入,让他重新拥有了肉身。 虽然失去了记忆,等于是重新开始,但李察隐约还记得自己唯一的名字,开始了新的人生。 188 普洛斯帝国,斯普洛安皇城李之家族。 李之家族是普洛斯帝国的第一大家族,其祖上乃是帝国的开国第一大功臣所以李家一直以来便有着普洛斯帝国守护者的称号在帝国中享有着无上的地位。 作为帝国的第一大家族李家每天都有着络绎不绝的宾客来往,然而今天的李家却显得有些特别。 只见李家的大门紧闭着,大门前的小广场上空荡荡的没有了往日车水马龙般的热闹情景,只有大门上悬挂着的牌匾上写着“李府”二字在提醒着过往的人这里是李家。 在李府的上空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却阴沉沉的,只见得一大片覆盖了方圆千里的雷云正在凝聚,浓厚的雷云犹如旋涡般不断的翻滚旋转着,其间一道道手臂粗的闪电犹如蛟龙般在雷云中翻腾着。 雷云的中心处丈许宽的旋涡眼正闪着耀眼的雷光,一股恐怖的气息在雷光处蕴藏着随时暴发,一时间整座李府都被一股压抑的气氛所笼罩着,令得李府在此时变得像死水一般安静,有的只是天空上那轰隆作响的雷鸣之声。 就在这时,李府中突然传出一声初生婴儿的啼哭自内院中传出,猛的天空中的雷云忽然轰鸣炸响犹如受到牵引般。 只见一道丈许宽的青色闪电夹杂着充沛的能量自旋涡处直直的对着内院方向直劈而下,青色闪电速度极快一眨眼便已到内院上空三百米处,仅一瞬间,青色闪电便径直轰在了内院的屋顶上。 “轰!” 一声巨响,只见得内院在这瞬间便被一阵耀眼的青光所覆盖,一时间站在内院之外观看的人皆是被这一阵青光刺得睁不开眼来。 “啊!” 而在这时,内院中猛然传来了一声凄厉叫声,内院中一张锦床上,一名美丽的少妇脸色惨白的大叫一声后便晕了过去。 一名在旁焦急守望着手中却抱着一名新生婴儿的中年男子,在听得美丽少妇一声凄厉大叫昏迷过去后,顿时惊恐的握着那美丽少妇的手急叫道:“婉儿、婉儿你醒醒,醒醒啊!” 紧接着,这名中年男子脸色着急得对着旁边一位老者急声道:“大长老,快看看婉儿这是怎么了?” 闻言,这名老者右手轻搭在美丽少妇的脉门上,片刻后这名老者猛地睁开双眼,只见其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神色,摇摇头道:“家主,夫人她体内的斗气一经被废了!” “什么!” 闻言中年男子犹如晴天霹雳般愣在了那里,下一刻只见这名中年男子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轻叹一声道:“夫人原本就体质虚弱,如今又刚生了小少爷便又遭到闪电的震荡而伤到了丹田,因此夫人体内的斗气才会自行散去!” 闻言,中年男子不禁望着自己手中抱着的婴儿,只见中年男子犹如脸色苍白的愣在了那里,而远站在门口处的一群长老们在听到那老者的话后,也是惋惜的摇起了头来。 偶尔的还能听到一两声轻叹声:“唉,想不到这小少爷竟然是个招来不祥之子啊,刚刚出生便害的其母斗气被废!” “是啊,真的没想到啊,若是没有这事,恐怕小少爷的天赋将不会比大少爷弱了” 就在这些长老们议论纷纷时,谁也没看到在那胖嘟嘟的婴儿额头上悄然闪过一到青色的龙纹 时光流转,眨眼间七年时间便过去,然而七年前的那场大变却依旧留在不少人心中,七年之后,李家庭院中。 “砸他、砸他,砸死这个不祥的家伙!” 一群小孩正捡着路边上的小石子砸向角落中一个手中拿着小木剑挥舞着的小男孩,脸上泛着痛苦的神色,紧咬着牙关小男孩的双眼中竟是浮现出一丝与其年龄不相符合的韧性,只是眉角间竟隐约的有着一抹悲伤的神色。 小男孩一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边却是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小木剑,丝毫不理会那群小孩子的举动。 小男孩名叫李察,是李家当代家主李涯的第三子,自从七年前小李察出世时引来天地异象,李家长老堂的一些长老便将其认定为招来不详的人,曾经一度长老堂都想废掉小李察的族籍,后来在其父李涯的一再压制下此事方才不了了之。 然而这些都改变不了小李察在家族中的地位,从那以后小李察在李家中便经常受到排挤,甚至连家族的功法及斗技都不允许其修炼,到得后来更是成为家族中其他小孩的嘲弄对象。 “砸死你,不祥的人也妄想修炼真是不自量力!” 一颗石子狠狠砸在小李察的手臂上,锐利的棱角划破衣衫带起一道殷红的血丝,只听得小李察闷哼一声,随即捂着伤口,脸上已经被疼痛之色所覆盖。 没有理会这些小孩的话,小李察径直收起小木剑然后捂着受伤的手臂向着小道而去,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此时的小李察眼中已经从满了泪水。 小李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受到这般的对待,同样是李家之人,为什么其他小孩就可以受到别人的尊敬,而自己得到的则是无尽的侮辱。 “喂!不祥的家伙,你想跑去哪啊,是不是想逃啊!?” 眼前出现几道身影,那一群小孩已经将小李察拦截了下来,只见这群小孩将小李察团团围住,随后其中一名小孩推着小李察的肩膀嘲笑着小李察,而一边的其他小孩听后都是嘲讽的大笑了起来。 摇晃着身体小李察险些跌倒,被那小孩推着身体小李察却只是冷冷的瞪着眼前的小孩而不敢还手。 眼前的这些小孩都是家族中的那些长老的孙子,在家族中眼前这些小孩可是比小李察珍贵得多了,因此即便小李察会一些斗技也不敢随意还手。 见到小李察那冰冷的目光,那推着小李察身体的小孩不禁嘲笑道:“怎么,生气啦,你不是会斗技吗?干嘛不还手啊,你倒是还手啊!” 说着这名小孩便再次推了推小李察的身体,踉跄的退了两步,小李察冷声说道:“让开!” “哟!你们听见了没有,他要我们让开哦!” 闻言,那名小孩便开口嘲笑了起来,而周围的那些小孩也是嘲讽的说道:“凭什么,难道就凭你那能招来不祥的能力嘛?” 身为李家的小孩,其思想总比外面的小孩要成熟许多,如今这嘲讽小李察的言辞就更加犀利了。 只闻另一个小孩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说道:“或者说凭你的父亲是家主吗,我告诉你就算你的父亲是家主,当家主也不会在意你这个不祥之人的!” 一举被那小孩戳穿心中的隐痛,小李察的身体不禁明显的颤了颤,只听其声音都是颤抖了起来:“让开!” 说着小李察就要向前走去,然而刚举步便被眼前的小孩推了会来,只见这名小孩不屑的嘲笑道:“你说让我们就让啊,那我们多没面子啊,在说了要让也是你让吧!” 那小孩说完后就想去推小李察,而就在这时一道喝声突然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在小道的另一头突然走出一名将领,这名将领刚走到小道就看见一群小孩在欺负小李察,当下这名将领便出声喝止。 随后快步走了上去,将这群小孩拉开后,这名将领赶忙关心的问道:“小少爷,你没事吧?” 小李察并没有回答这名将领的话,而是低着头静静的从这名将领的身边走过,而在这一瞬间那名将领忽然听到一道细微的声音:“谢谢你,诺雷大叔!” 闻言诺雷一愣待得回过神来,小李察就已经从他面前走了过去,望着小李察那颤抖着渐渐远去的小身影,这名家将的眼中不禁露出了疼惜的神色,然而望了一会后却只是无奈轻叹一声。 一个人静静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望着眼前有些昏暗的房间,小李察的脸上不禁缓缓流下了一行泪水,每一次自己在外面被别人欺负后就只能一个躲在房间中静静的哭泣着,以宣泄自己心中的痛苦。 意志消沉的走到床边,小李察便蜷曲的躺在床上,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膝之间任由着手臂上的鲜血混合着自己的泪水顺着脖颈流下,然后静静的体会着此时身体上与心灵上给自己带来的如同灵魂撕裂般的巨痛。 不知多久,手臂上的伤口早已结痂,而枕头边已经被小李察的眼泪染湿了一大片,而此时的小李察已经停止了哭泣。 只见的小李察抽泣的抖动着身体,隐约的能听到小李察语气坚定的呢喃声:“我一定要变强,变强” 渐渐的小李察的呢喃声不断变小声,直到最后完全消失,此时的小李察也因哭累了而昏沉的睡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小李察眼角的湿润及那浸湿了一片的枕头边还证明着小李察痛苦一场的事实 李家议事厅中,诺雷正毕恭毕敬的站在一名中年男子面前,只见诺雷声音恭敬的向眼前的男子说道:“禀家主,您交代的事末将已经办好了!” 豁然诺雷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便是李家的家主李涯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闻言,李涯头也不回对诺雷挥了挥手令其退下。 见状,诺雷却没有立即退下,反而呆在原地踌躇不前,一副显然还有话却不知道如何说的模样。 良久后,诺雷犹如下定决心般对着李涯说道:“家主!” “嗯,诺雷你还有什么事吗?”见诺雷还未下去,李涯心中不禁疑惑了起来。 闻言,诺雷咬了咬牙便道:“禀家主,末将来时在路上看到了小少爷被大长老几人的孙子欺负了!” 听完诺雷的话,李涯顿时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后李涯这才缓缓出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闻言,诺雷脸上不禁一急然而见李涯脸上的表情后,就躬身退下了。 看着诺雷退下去后,李涯这才望着天花板静静的出神,没人知道此时李涯在听完诺雷的禀报后心中到底有多痛 次日,阳光通过窗台照射在小李察的脸上,搓揉着双眼,小李察从床上坐起,望着手臂,只见此时的伤口已经凝结成一道细小疤痕。 皱了皱眉,用衣服盖住伤口,随后小李察便拿起昨日的小木剑径直相屋外而去,此时已经到了小李察修炼斗技的时间了。 自从被家族的长老们排挤不准小李察修炼家族的功法与斗技后,小李察便立志要变强,只有变强才能改变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而想要变强就必须要有修炼功法与斗技。 然而这两样东西小李察都没有,因此平日中小李察只能自己摸索着修炼斗技,有空时也会跑去家将演练的广场偷学招式,久而久之,如今的小李察若是单论斗技已经不会输于任何修炼过家族斗技的同龄小孩了。 至于斗气,由于没有修炼的功法,小李察根本就无法修炼斗气,而这也是小李察最为遗憾的地方。 屋外的小花园中,一道小孩身影正不断的闪动着,身影闪动间竟是有着一道道的棕色的剑影闪过。 一个时辰后,小李察终于停小了身形,轻轻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微微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满的喃喃着:“还是不行啊,最后的剑招都连不上了,看来我还是要继续努力修炼才行!” 望了望天色,收起手上的小木剑,转身向房间内走去,这个时候是小李察去跟其母天心婉儿请安的时候,一向最尊敬其母的小李察可不敢以现在自己这副模样去见母亲的。 李府内院。 换了一身衣衫后,小李察便是来到了李家内院,刚一踏进内院,小李察便一眼见到内院中坐着一位美丽端庄的少妇,而见到这位少妇,小李察顿时高兴的叫着跑了过去。 “母亲,李察来看您了!” 听到小李察的声音,天心婉儿微笑的转过头看向小李察,只见小李察跑到天心婉儿身边趴在自己的大腿上,当下便扶着小李察的后背柔声道:“李察,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为娘这了?” 闻言,小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也只有在其母天心婉儿的面前,小李察方才会露出那被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真性情,只听小李察答道:“因为李察想母亲了,所以今天李察就早一些过来给您请安了!” 听到小李察的话,天心婉儿脸上不禁露出一开心的笑容,然而在其眉心处却是隐藏着淡淡的悲伤,眼前的小李察是天心婉儿最喜欢的儿子,然而小李察在李家的地位却是低下的,而自己却无法帮他做些什么,这令得每当想起小李察这些年所受的不平等待遇,天心婉儿的心中便是撕裂般的难过。 当下天心婉儿轻轻拍了拍小李察的后背宠溺的说道:“李察。你还没吃早餐吧,来跟为娘一起吃!” 说着,天心婉儿便想扶着小李察的肩膀,哪知却被小李察迅速的躲了开去,当下天心婉儿一愣,随即疑惑的问道:“李察怎么了?” 189 小李察双眼闪躲着不敢看其母,一双手紧张的捏着衣角,言词闪烁的说道:“没、没什么,只是李察想自己走,就不用母亲您扶了!” 见状,天心婉儿的脸色却是突然一变道:“李察,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向小李察招了招手,天心婉儿接着道:“李察,你过来,让为娘看看!” 见状,小李察心中不禁暗自一叹,事到如今看来是瞒不住了,原本小李察便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被欺负的事情,为的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如今却是一不小心就露出破绽来了。 当下,小李察低着头默默的走到天心婉儿身边,而天心婉儿待得小李察来到自己的身边时便猛的抱住小李察,然后双手又些颤抖的撩起小李察的袖子。 渐渐的,在袖子撩到肩膀时,天心婉儿的身体不禁一颤,随即一行行热泪喷涌而出,下一刻天心婉儿便一把将小李察抱进怀中,此时的天心婉儿脸上已经让悲伤所占据,在掀起小李察衣袖的煞那天心婉儿便看一道凝结着血痂的伤痕。 这道伤痕便足够说明小李察这断时间又被人欺负了,一时间天心婉儿心就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痛苦。 静静的呆在母亲怀中,小李察不禁安慰道:“母亲,您别哭了李察没事的,您别伤心了,李察保证以后不在让自己受伤了!” 天心婉儿伤心的哭声不禁也是牵动起小李察心中的那道伤疤,七年前小李察出世引来天地异象,虽然最终平安出世,可却令得其母的一身斗气被废最终变成一个普通人,因此小李察的心中常常有着愧疚的心理。 而在那时,家族中的长老们就更加认定小李察是个招来不祥的人,想到这小李察的双眼不自觉的泛起一阵雾气。 抱了小李察好一会儿后,天心婉儿这才抚摸着小李察的脸颊伤心道:“李察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母亲,这一点都不苦之要李察努力一点,等变强后家族中的长老们就不会在排挤李察了!”听到母亲的话小李察不禁轻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不论怎么看都是那么的苦涩。 “好,这才是我李涯的儿子!” 一道浑厚的声音猛然响起,只见一到伟岸的身影正缓缓的向小李察与天心婉儿走来,而来者赫然便是李涯。 见到李涯突然出现,小李察连忙站起身向李涯行了个礼道:“父亲!” 李涯来到小李察面前俯下身望着小李察轻声的说道:“李察,你的话令为父很是欣慰,为父期待着你变强的那一天!” 深情的望了望天心婉儿,接着对小李察说道:“为了表示支持,为父决定在后天你大哥的成人典礼上,让你也上去测试下天赋!” 闻言,一旁的天心婉儿不禁问道:“夫君,你这样做家族中的长老们同意了吗?” 微微一笑,李涯将小李察抱起坚定道:“婉儿,我们不能老让李察一个人去努力,作为家主我有权让自己的而儿子参加天赋测试,不管长老们反不反对,这一次我是让李察测试定了!” 闻言,天心婉儿不禁沉默了下去,抱着小李察的李涯见状便将前者搂在怀中,一时间这内院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望着父亲与母亲脸上的神情,小李察此时的心中更加坚定了让自己变强的信念。 过了好一会后李涯这才放开天心婉儿,然后向小李察微笑道:“李察,为父要去忙了,你在这好好陪你母亲不要乱跑了知道吗?” “嗯,李察知道了,李察一定乖乖的留下来陪母亲的,父亲您赶快去忙吧!”小李察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谅解的回答道。 闻言,李涯不禁笑着搔了搔小李察的头,随即道:“呵呵,为父还有话要说呢,你这臭小子这么急着想赶为父走吗?” 一时间,小李察不禁露出个冤枉的表情,这个父亲明明就是自己不把话一次性说完,还怪在别人身上。 只听李涯对小李察继续说道:“李察,明日你来我书房一趟吧,我带你见个人!” “见个人?是谁?”疑惑的望着父亲,小李察心中暗自猜测着父亲要带自己见的人将会是谁。 一旁的天心婉儿在听到李涯的话后,像是一愣,随后却不太肯定的望着李涯道:“是不是珊珊要来了?” “嗯!”李涯微笑着对天心婉儿点点头表示肯定。 “珊珊?母亲谁是珊珊?”听到母亲的话,小李察不禁疑惑的抬起头望着天心婉儿。 闻言,李涯与天心婉儿相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只见天心婉儿浅笑道:“珊珊啊,她是将来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啊!” 说到这里天心婉儿与李涯夫妻两人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只留下不明其意的小李察呆呆的望着自己两人 李家议事厅中。 一群人围着会议桌而坐,只见李涯坐在主位上,一脸威严的望着下首的长老们,轻咳一声道:“今天将诸位长老召来,主要是为了后天成人典礼的事情,我想知道诸位长老的意见!” 李涯声音刚落下,下面的长老们就已经议论开了,而李涯此时则是静静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议论纷纷的长老们,心中却是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一会儿后,只见位于李涯下首的一位长老站起身恭敬的对李涯说道:“禀家主,这成人典礼的事宜,我看还是依照族规进行便可无需在做变动了!” 在这位长老说完后,其他长老便都纷纷表示赞同,见到长老们的这些表情李涯心中不禁在度冷笑一声,随即李涯猛然丢出一句犹如重磅炸弹般的话:“那么,关于典礼的流程,我想做些变动!” 一时间,下首的长老们都在李涯的话下发起愣了来,皆不知道李涯为何会突然想要改变那恒古不变的流程。 只见先前那名起身回话的长老此时又站了起来,疑惑的问道:“敢问家主,为何您突然想改变典礼的流程?” 闻言,李涯心中暗道来了,随即脸上却是无丝毫表情波动的说道:“我想让李察参加当天的天赋测试” 李涯的声音还没落下,下首的长老们却已经哗然了起来,只见在这一刻不少反对的话语普天该地的向李涯盖去。 “家主,此事万万不可啊!” “是啊,家主,这可是祖宗们定下的规矩,我们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对啊,而且小少爷,是个会招来不祥的人,想必小少爷的天赋也不会高,所以就不用测试什么天赋了吧!”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就犹如菜市场般混乱,望着眼前的情景,李涯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怒气,随即猛然大喝一声:“够了!” 闻言,这些长老们都是安静了下来愣愣的望着眼前突然爆喝的李涯。 见到自己的喝声已经取到效果后,李涯这才气道:“你们这些人,平时做事没见你们积极,每当反对我意见的时候却又那么积极!” 顿了顿,接着道:“我堂堂一个李家之主难道就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参加一个天赋测试吗?” 李涯越说越是生气,仿佛想将自己心中积压多年的怒火暴发出来般:“还有,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李察是个招来不祥的人,那我问你们,迄今为止,李察到底有害过谁了!” 平缓了下自己的情绪后,李涯猛然拂袖向外面走去,此时李涯已经不想再看着这些令人心烦的长老们了,李涯边走边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握已经定下了,你就是在如何阻拦也别想在反对我!” 李涯的身影已经逐渐消失,议事厅中如今就只剩下面面相觑的长老们,不久后,只见两次起身回答李涯话的那位长老轻叹一声道:“诸位,都散了吧,这件事情大家就当做没发生吧” 次日清晨,小李察便已经早早起床,昨日应承了父亲,因此今日小李察便不想迟到,在修炼了一会斗技后,小李察便漱洗一翻随即便向父亲的书房行去。 行走在通往父亲的书房的路上,小李察时不时便会见到行色匆匆的下人从自己身边走过,然而这些下人在经过小李察身边时皆会是向小李察行礼。 虽然小李察在李家中常被一些长老排挤,但好歹也还是个李家少爷,因此这些下人也不敢对小李察无礼。 走了一会而,小李察便来到了置办典礼的会场,刚走进会场小李察便不禁为会场的奢华深吸了口凉气:“不是吧,这么夸张!”典礼虽然是明天才开始,但会场却已经开始设置了起来。 在李府的一座足有千米大小的广场,原本这座广场是用来训练家族骑士和家将用的,如今这原本就显得有些霸气的广场已经被覆盖上了足有千米面积的红色地毯。 在广场的墙壁上,原本应该摆放着各式武器的架子业已被华丽的用以充当媒介的魔法道具所取代。 谈若仔细察看,便会发现这些墙壁皆已经刻画上了一个个玄奥的魔法阵,这些魔法阵互相呼应的分别落在光场上的四个方位,组成了一个大型的魔法阵。 闪耀间,一道道浓郁的元素波动便自魔法阵中缓缓的扩散开来,伴随着四个魔法阵间的互相呼应,一道刚好能将整座广场包裹住的蓝色魔法罩便渐渐成形。 观其魔法罩的能量浓度,小李察毫不怀疑这道魔法罩绝对能够扛得柱尊阶高手的全力一击。 环顾整座广场,只见在广场的中央处不知何时已经设置了一座由六块半米高的乳白色光系魔晶石搭建而成的六芒星状祭坛。 望着那足有半米高的六块乳白色光系魔晶石,小李察不禁暗自感叹一声:“这么大的光系魔晶石就只是用来摆一座祭坛,真是浪费啊!” 无奈的摇摇头小李察便将目光从祭坛处转移到了别处,若是在不将目光转移开小李察便怕自己一时仍不住心中的冲动将那六块光系魔晶石给搬走。 目光移至祭坛的左侧小李察的目光顿时一涩,随即更是直接无语了。 在祭坛的左侧矗立着一根两米来高通体透明的水晶柱,这根水晶柱通体晶莹,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刺眼的彩色光芒。 这根两米来高的水晶柱,若是小李察猜得不错的话,应该便是测试水晶所打磨而成的。 测试水晶是一种罕见的无属性水晶所打磨而成,顾名思义这测试水晶便是可以用来测试人的实力等级与属性,倘若有着特殊的方法还能测试出一个人的修炼天赋,因此这测试水晶在大陆上的六大工会中被广泛应用。 为整个典礼会场的奢华建设感到无奈,小李察便不在理会广场的样子,径直的穿过人群向父亲的书房行去。离开了广场后小李察便径直的来到了父亲的书房,还未走进书房小李察便是听到一阵谈笑声传来。 推开房门走进去后,小李察便是看到在父亲的书桌前已经坐着几个人了,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愣了愣。 见到小李察走进书房正在交谈着的李涯脸上便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只见李涯对愣神中的小李察招了招手道:“李察,你过来,先见见你的这些叔叔跟阿姨吧!” “父亲,各位叔叔阿姨好!”听到父亲的话小李察便是礼貌的向那几名男女行了行礼。 只见一名身材臃肿的胖子笑呵呵的对小李察说道:“没想到几年未见李察便已经如此之大了!” 听到这名中年胖子的话小李察脸上顿时充满疑惑的望着父亲,而李涯见到小李察脸上的表情便微笑着给小李察介绍其中年胖子等人来。随着父亲的介绍小李察这才认识眼前的这几个父亲的朋友是谁,先前的那个中年胖子名叫耶斯?哈特是普洛斯帝国四大商会之一的哈特商会的会长同时也是哈特家族的现任族长。 坐在耶斯下首的则是一名身穿大主教袍服的美艳少妇,这名美艳少妇叫洛菲丝,是光明神殿的大主教,也是大陆上闻名的上一代圣女。 在洛菲丝与耶斯对面的则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妻,男的英俊飘逸叫枫,是枫霜阁的当代阁主,女的妩媚动人叫枫琪,是枫的妻子。 以上这几个人在有着不俗的身份地位时,也是有着极其强悍的实力,当下小李察便是对着枫等人恭敬的行了行礼。 然而小李察刚想抬起头时,眼角的余光便是瞄见在枫与枫琪两人中间竟还有着一个年纪于自己相仿的小女孩身影,见到这小女孩身影小李察便是一怔。 只见小女孩一件素色的内甲外是一件粉红的蕾丝小礼服将那雪白的肌肤掩盖起来只露出一双雪白如玉般的小手托着那可爱的下巴。 一张瓜子般的俏脸上镶嵌着一对黑宝石般的大眼如天上的星辰般一闪一闪的看着小李察,一张樱桃小嘴正泛着一丝淡淡得调皮笑容,整个就如同一个可爱的小天使。 小李察望着这个犹如天使般的小女孩不经为其一阵失神,一旁的李涯等人见到小李察的表情,相视一眼后皆是会心一笑。 那小女孩见小李察愣愣的望着自己,当下羞红着脸怯怯的向小李察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枫雪珊!” 190 闻言小李察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这才急忙回道:“你好,我叫李察!” 听到小李察的话,枫雪珊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羞怯的微笑轻声说道:“你就是李察吗,我听父亲与涯伯伯他们谈起过你。” 小李察愣了愣,随即疑惑的望向父亲,心中暗自猜道:“难道父亲昨日所说的要我见的人就是眼前如同天使般的枫雪珊?” 见小李察的表情,李涯便轻轻点了点头,回应着小李察内心中的疑惑。 只见枫微笑着轻声向小李察说道:“李察,这几日我们将会在李府居住下来,所以这几日便要拜托你带珊珊都处转转了!” “枫叔叔,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听到枫的话小李察急忙回道。 “呵呵,如此甚好!”听到小李察的话枫不可置否的轻声笑了起来。 闲聊中,一个上午的时间便是过去,而在得中午时小李察与枫雪珊两人便被李涯等人商量事情为借口赶出了书房。 逗留在小径上的花坛间,小李察望着正欣赏着花丛的枫雪珊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的微笑,与枫雪珊在一起,小李察完全没有与他人那种自卑的感觉。 当下小李察便是轻声的问道:“那个,雪珊你以前真的听父亲他们说过我吗?” 正在赏花的枫雪珊闻言,回头对小李察露出清爽的微笑道:“是啊,在家里时我就常听父亲他们说起你呢!” “哦,那么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小李察有些诧异的问道,小李察没曾想到枫等人居然会知道自己。 “好像,父亲他们曾经在你出生时来过你们家,听他们说你出生时引来了好大的一片雷云呢,你真厉害!”见小李察问自己,枫雪珊便转身坐到小李察身边轻笑道。 而在听得枫雪珊的话后,小李察却是愣愣的看着对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有因为那天地异象而厌恶自己,更是相反的还夸自己厉害。 当下小李察的心中一种被人认可的感觉逐渐的充斥着,而一阵阵感激的情绪缓缓的占据着小李察的整个身体,在得这一刻,无疑枫雪珊已经在小李察的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当下小李察不禁感激的向枫雪珊说道:“谢谢你!” 闻言,枫雪珊却是一愣道:“为什么,要谢我?” “因为你是我除了父亲他们外,没有因为我出生时引来的雷云而嫌弃我!”小李察双眼透着淡淡的悲伤轻声说道。 “为什么要嫌弃你啊,我自己出生的时候也是有雷云出现的,只是好像没有你的那个大!”枫雪珊疑惑的望着小李察,她实在不解,为什么引来雷云就要被人嫌弃。 而小李察在听完枫雪珊的话后,却是猛然愣在了那里,此刻小李察的心中已经震惊不已,想不到眼前的枫雪珊竟然在出生时竟也引来了雷云。 当下小李察惊讶的问道:“那么你那时候的雷云是怎么样的?” 闻言,枫雪珊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样道:“好像跟你的一样,只是其规模没有你那么大而已!” “是吗,那当时雷云是怎么消散的?”小李察不禁好奇的再次问道。 “我听母亲提起过,那时的雷云并没有降下雷霆,而是自己消散的!”枫雪珊疑惑的望着小李察,她实在不明白前者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在她看来这雷云只是件平常的事情。 当下,枫雪珊便反问小李察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雷云的事情呢?” 闻言,小李察的脸上便是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忧伤,随即望着一脸疑惑的枫雪珊淡淡的笑道:“你想不想听我过去的事情呢?” 听到小李察的话,枫雪珊当下便连连点头说道:“好啊好啊,你快讲给我听吧!” 见状,小李察不禁微微一笑,随即便给枫雪珊讲起自己这几年来因为天地异象而得来的不平等待遇,而枫雪珊则是当起了称职的听众。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小李察的讲说中静静的流逝着,而听着小李察简述自己的过去的枫雪珊则是一会哭一会笑的。 而当小李察讲完自己的过去后,枫雪珊却是已经哭累了而搭在小李察的肩膀上睡了过去,隐约的在其脸颊上还有着泪痕。 轻轻的帮枫雪珊擦掉泪痕,然后望着天空,小李察的脸上却突然露出莫名的微笑,经过这次将一直压抑在心中的事情说出来后,小李察仿佛就想解脱了一般显得轻松了许多。 凉爽的清风吹过,带动着花儿唰唰的轻响,只听得小李察轻声的呢喃着:“谢谢你,雪珊!” 次日,天刚亮小李察便是被一阵敲门声所吵醒,揉搓着眼睛打开门却是看到了枫雪珊,当下小李察便是疑惑的问道:“怎么是你啊!” “是啊,涯伯伯跟父亲他们都去了会场了,是他们让我来叫你的!”枫雪珊微微笑道。 “典礼要开始了吗?”小李察望了望天色问道。 “是啊!” “那你等一下吧,我漱洗一下就跟你去!”小李察一边回屋漱洗一边对枫雪珊说着。 漱洗一番后,小李察两人便来到了会场,刚行至会场小李察便见到父亲等人已经坐在礼台上,而在父亲等人的中间却是坐着一位小李察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 礼台上,李涯见小李察两人到来便对两人说道:“李察、珊珊你们快过来见过陛下!” 闻言,小李察与枫雪珊便是急忙上前对那名中年皇帝行礼道:“陛下好!” “呵呵,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无需多礼,我与你们的父亲皆是好友,所以你们私下里可以叫我凯叔叔!”凯一脸微笑的向小李察两人说道,完全没有身为皇帝应有的架势。 闻言,小李察两人皆是心领神会的应了一声,随后便是径直走到一旁寻了个座位坐下,而李涯见人已经到齐便是大声说道:“我宣布,现在典礼开始!”“砰砰???” 随着李涯的声音落下,李府的上空便猛然升起了近百道五颜六色的魔法烟火,瞬间便将半壁天空都熏染成了彩色。 “好漂亮的烟火!”枫雪珊望着天空上的魔法烟火兴奋得低声笑着道。 “是啊,这么美丽的魔法烟火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小李察一边赞同的点了点头,一边望着天空上的魔法烟火微笑着。 闻言,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快乐的笑容。 魔法烟火持续了有一会方才逐渐平息,在魔法烟火平息时礼台下的人群突然分出了一条通道,只见通道中迅速走出了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名帅气儒雅的少年,这名少年便的小李察的大哥李风,在李风的右边是一名丝毫不逊色于洛菲丝与枫琪两人容貌的美艳少妇,而在李风的左边则是一名美丽的少女,而这两女便是小李察的母亲天心婉儿与二姐李舞了。 不一会儿,李风这一行人便是上了礼台,在一番礼貌性的问候后李涯便是缓缓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此次典礼将举行三天,现在进行典礼的第一项――实力测试!” 随着李涯的声音落下,测试场上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三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只见这三名老者在测试场上盘膝闭目而坐,周围的热闹仿佛与三人无关一般。 见到这三位老者小李察的脸上却并未有任何惊讶的神色,小李察知道这三名老者是家族长老堂的长老,在长老堂中有着不少的长老皆对小李察颇有偏见,其原因便小李察出生时引来的天地异象。 然而在长老堂中也是有着极少数长老偏袒着小李察的,而眼前的这三名老者便是这些极少数人之一,这三名老者从左自右依次是李古、李莫、李境。 见此,李涯便转过头对着小李察与李风说道:“风儿、李察你们两个上去测试吧!” 闻言,小李察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便静静的向测试场上走去,在经过其大哥的身边时小李察却听见其大哥低声的对自己说道:“小弟,你要加油!” 听到大哥的话小李察便知道前者所指的是什么,在今天的测试上小李察与李风两兄弟所要测试的内容并不一样,小李察要测试的是天赋,而李风则是测试自身的实力等级。 当下小李察轻声应了一声:“小弟知道了,大哥你可以放心!” “嗯,这样大哥就放心了!”闻言,李风便轻声笑道,在李家中李风对小李察可是非常之好的,完全没有因天地异象之事便排挤小李察。 当下,李风凌空一跃向测试场上掠去,只一眨眼李风的身影便出现在测试场上,见到大哥已经到了测试场上,小李察当下也是加快脚步跑向测试场。 来到测试场上,小李察与其大哥并排而立,只见李风恭敬的对着李古三人说道:“三位长老,可以开始了!” 在李风的话音落下时,李古三人便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为首的李古淡淡的笑道:“请大少爷上前就位!” 听完李古的话后,李风便扭头对小李察微笑道:“小弟,大哥先去测试了,你就先在这边准备准备!” “嗯,大哥你去吧,我在着等着!”见大哥扭头小李察便投以微笑,对于大哥的话小李察自然是知道前者是在担心自己会胆怯。 闻言,李风便微微一笑,随后也不在多说什么径直按着李古的话来到了测试水晶柱前站定。 见李风站定在水晶柱前,李古三人相视一眼随即皆是同时点了点头,下一刻李古三人的手上便猛地打出了一连串的手印。 在李古三人打完一连串的手印后,小李察便是见到水晶柱竟是突然间闪了一下,下一刻水晶柱便是犹如活过来一般,竟是泛着淡淡白色光芒。 见状,李风却是突然间大喝一声旋即双手便是印在了水晶柱的表面上,紧接着李风身上竟是耀起一阵淡淡的斗气光芒。 见到其大哥身上突然间散发出斗气光芒,小李察便是知道其大哥是在将自身的斗气灌注进水晶柱中了。 果然,只见在李风身上耀起斗气光芒后不久便是见到水晶柱上猛然耀起了银色的光芒,而就在这一瞬间广场上的人群便是瞬间喧哗了开来。 “天啊,白银级别,而且还是高阶的!” “是啊,没想到这李家大少爷如此年轻便达到了白银高阶的实力呢!” “唉,这才是大家族啊,光是一个少年便能有如此的实力。” “相传这李家大少爷的天赋可是达到了七彩呢!” 一时间,广场上竟是响起了一阵阵的震撼声,而小李察在听到这些震撼声时,心头却是一紧,一直遭受家族排挤的小李察从以前到现在都未曾修炼过家族的李血战技与天李斗气诀,其原因自然是因为长老堂中那些反对小李察的长老在从中作梗了。 “如不是那些长老的阻挠,恐怕如今自己也有了青铜低阶的实力了吧!”有些羡慕的望着大哥的背影,小李察心中却满是苦涩。 只见水晶柱的上所散发的银色光芒已经渐渐散去,旋即便见到李风缓缓的收回了紧贴着水晶柱上的双手。 一旁的李古三人见到水晶柱散发出银色光芒后此时皆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显然李古三人对李风的表现及其满意。 李风收回双手后便是缓缓转过头对着站在测试场边缘的小李察投以微笑,随即便是向着一旁的李古三人问道:“三位长老,结果如何?” “嗯,大少爷天赋却是惊人,如今大少爷的实力已经达到白银高阶了,还请大少爷先上台休息!”李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闻言,李风对后者三人行了个礼,随即便向小李察走来。 见大哥走来,小李察便向其贺喜道:“大哥,恭喜你,实力又精进了!” “呵呵,这没什么好贺喜的,小弟接下来你可是要加油啊!”对小李察的贺喜李风只回以一笑,随即便是摸了摸小李察的头鼓励了一声,然后便向着礼台上走去。 目送大哥离开测试场后,小李察的心却顿时紧张了起来,先前周围人群的话已经让得小李察产生了不少压力。 李古三人见到李风离开测试场后便将目光定在了小李察身上,随即三人皆是暗自一叹,显然皆对小李察的遭遇感到同情。 当下李古露出柔和的表情温和的对小李察说道:“小少爷该你了,快上来吧!” 闻言,小李察便平缓了下心情,随后便向李古三人行礼道:“劳烦三位长老了!” 说完,小李察便缓步走到了水晶柱前,而在这时测试场周围的人群却是突然间又是议论了开来。 “快看,这是那位招雷劈的李家小少爷呢!” “是啊,真的是他啊,怎么难道他也想测试吗?” “测试?开玩笑,一个招雷劈的的人能有什么好测试的!” 听到周围人群的议论,小李察那瘦小的身体顿时不可察觉的颤抖了起来,显然此时小李察的内心已经是在人群的议论下掀起了一阵苦涩。 191 礼台上,李涯望着小李察那颤抖的身形心中亦是一阵苦涩,只见李涯低声的呢喃着:“李察,你可要坚持住啊,若是想改变自己在家族中的状况那就一定要坚持住啊!” 坐在李涯身边的天心婉儿见到小李察那颤抖的身影,一双玉手便是不自觉的抓紧了李涯的手臂,其脸上此时早已泛起一阵心痛的泪花。 测试场上李古三人见周围竟然如此议论心中皆是暗自叹了口气,随即李古有些担忧的向小李察关心道:“小少爷,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先暂停一下?” “长老,我没事,还请你们开始吧!”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此时的小李察已经一刻都不想在呆在这了,若非还要测试,小李察早就回房痛痛快快的睡上一场了,因为只有睡觉小李察才能忘却此时的悲哀。 见到小李察如此执着李古三人相视一眼后皆是无奈的轻叹一声,随即李古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弹指送到小李察的手上道:“小少爷,还请将这块玉佩带在身上。” 伸手接过玉佩,小李察看都不看便将玉佩挂在了脖子上,随后便是将双手贴在了水晶柱上。 见状,李古不禁轻叹一声,随即便与李莫、李境两人对视一眼猛地三人的双手皆是迅速的盘结起手印来。 只见李古三人普一动手便幻化出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其结印速度之快实在是令的台下所有人都汗颜。 小李察在李古三人开时结印时便猛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魂便像是流水一般哗哗的流进水晶柱中。 见状,小李察的脸色顿时唰的变得苍白了起来,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而其双眼却在此刻变得空洞了起来,只是身体依旧保持着双手紧贴水晶柱的姿势。 一旁的李古三人好似并没发现小李察的异样般,仍是专注的盘结着手印,而此时三人也已经被一道耀眼的斗气光芒所包裹住。 下一刻,只见李古三人同是大喝一声,随即便只见李古三人同时推出一团能量球,只瞬间便猛然砸在了小李察的身上。 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后,广场上的所有人皆是瞬间呆住了,只见矗立在测试场上的水晶柱竟然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静,犹如死一般的寂静,无论先前议论纷纷的人群还是盘结完手印的李古三人,抑或是坐在礼台上的等人,此时皆是一脸惊愕之像的望着测试场。 “不!这不可能!” 下一刻,一声咆哮声猛然从礼台上响起,只见李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双手紧捏着椅子把手,喀嚓一声,椅子把手皆是在李涯的激动下变成了齑粉。 而坐在李涯身旁的天心婉儿此时的脸上早已经一片苍白,身体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一道道悲伤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礼台上的枫等人见到这般情景皆是面面相觑,随即却是想不到任何话来安慰李涯夫妻两人,当下便只能是望着小李察的背影惋惜的轻叹了起来。 而这一刻,台下的人群终于是醒悟了过来,然而在见到李涯那副癫狂的模样后,整个人群却是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想再这个时候因议论而招来普洛斯帝国第一战尊的怒火。 一时间,整个广场便只剩下李涯疯狂的咆哮声,而小李察此时却是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此时小李察的意识或者说灵魂已经来到了一片奇妙的彩色空间中。 这片空间被连绵无尽的彩色能量所充斥着,而小李察的灵魂便被这些彩色能量所包裹着。 仍由着这些能量包裹住自己,而小李察的意识却是处于昏迷中,模糊中小李察只感觉到自己全身暖洋洋的好似有着什么东西在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一般。 某一刻,这片空间中的彩色能量便好似受到牵引般,猛的向着小李察的灵魂灌注而去,仅片刻这片空间便出现了一道以小李察为中心的巨大能量漩涡。 而就在这时李家的广场上,李涯依旧在疯狂的咆哮着:“这不可能,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废物,怎么可能!” 这时,测试场上的水晶柱便在所有人惊骇得难以相信的目光下猛然的爆发出一阵阵耀眼的十二彩色光芒。 彩色光芒仅一瞬间便是将整座广场包裹住,一时间整座广场便是恍若是进入光的世界般显得虚幻般的美丽。 而李涯也是在水晶柱爆发出彩色光芒时,便已经安静了下来,双眼充满着震撼的神色望着测试场中的小李察背影,脸上竟是瞬间转变成难以言语的欣慰。 而枫等人也是震撼的望着这漫天的彩色光芒,此时的枫等人都已经忘却了言语,因为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连枫等人皆是震撼得呆在了哪里,那台下的人群就更不用说了,此时的人群皆是被眼前的彩色世界所惊呆了,只是傻傻的望着这绚丽得如同梦幻般的彩色世界。 某一刻,礼台上的李涯终于是回过神来,只见此刻的李涯突然爆发出一阵充满兴奋的笑声:“哈哈,我就知道李察不会是那招来灾难的人,十二彩,十二彩的天赋啊,我看以后还有谁敢说我的儿子是不详之人,哈哈~~” 不怪李涯此时如此失态的模样,就连礼台上的老汉斯也是惊骇的望着这漫天的彩色光芒,激动的呢喃着:“十二彩,真的是十二彩,千年后李家终于又出现了十二彩的天赋了” 在听到李涯那更为疯狂的笑声后,礼台下的人群中那些先前出言辱没过小李察的人在得此刻皆是满脸羞愧的地下头颅再也不敢看小李察的背影了。 彩色光芒持续了足足有持续了半个时辰后方才渐渐散去,而当彩色光芒散去后测试场上的水晶柱却是猛然发出一阵喀嚓声,随即只见水晶柱上竟是猛然裂开一道道入拇指般粗的裂痕。 随即在所有人惊愣的目光下,猛的发出一声轻响旋即便是化为了漫天齑粉,然后在微风下徐徐消散。 而在这一刻,双手紧贴着水晶柱的小李察也因失去了水晶柱的依靠,身体猛然向前摇晃着摔倒了下去。 一道黑影闪过,李涯便将昏迷过去的小李察一把抱住,只见李涯此时满脸欣慰的望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小李察,声音中还有着些许兴奋的轻声说道:“好孩子,从今日之后再家族中便在也没有人敢排挤你了!” 李涯的虽然是低声的说着,当在此时已经寂静无比的广场上却是显得有些响亮,而广场上不少李家之人在听到李涯的话时脸上皆是浮现激动的神色。 随即李涯便是抱着小李察重新回到礼台上,将小李察放到椅子上,枫与凯等人皆是围了过来,小李察激发出十二彩的天赋已经是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如今小李察昏迷枫几人自然是要过来关心一下。 祖碑内 虚无的空间中一道苍老的身影凌空盘腿而坐,虚幻般的胡须无风自动的飘拽着,遥遥望去这一道苍老的身影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与虚无的空间相融合般显得飘渺。 下一刻,一道彩色的光芒忽然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闪现,而这道苍老的身影猛然睁开双眼,只见其双眼中竟是猛然闪过一道精芒,随即一道充满沧桑气息的声音便在这片虚无空间中缓缓响起:“十二彩的光芒吗,看来我李家又要经历一场劫难了” 大陆的中心处,一座恢宏大气的大殿中 大殿中,一个脸上挂着慈祥笑容的老者坐在宝座上仔细品尝着手上那颜色鲜红的红酒,神态慵懒的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的美景。 只见这为老人年过半百,脸上已有着道道的皱纹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某一刻,这名老人的身体猛然一震,随即便见老人双眼惊骇的望向遥远的北方低声呢喃起来:“十二彩的天赋光芒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普洛斯帝国看来是要做些准备了” 枫霜阁 在普洛斯帝国的东南境内,一处隐秘的山林中一座庞大的建筑群座落在这里。 在这建筑群的后方一处泛着神秘光芒的山洞中,一位同样是年过半百的老者正在闭目养息着,突然这为老者猛的睁开了双眼望向了遥远的西北方向。 “这种感觉是是李家吗看来这个大陆又要不得安宁了!”睁开双眼的老人望着西北方向呢喃了起来 神界 位于奥洛兰斯大陆的另一个高级界面,只见这个界面充斥着极其浓郁的元素能量,奥洛兰斯大陆上的元素能量浓郁度根本无法与之这个界面的元素能量相比。 在这个界面中也有着不少生命的存在,同样的也有着不少建筑物。 在一座光壁辉煌的神殿里,光明神王亚古斯正在闭目修炼着。 突兀的亚古斯突然睁开了双眼,望着远方脸色狰狞的道:“该死的,凡界竟然又出现十二彩天赋者!” “来人啊!”亚古斯大声道。 “神王大人!”只见亚古斯面前的空间一阵蠕动一道身负四翼的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亚古斯面前。 “雪拉尔,你速速带人去奥洛兰斯大陆,若是遇到一个有着十二彩天赋的人便直接将其击杀明白吗!”亚古斯此时又恢复了正常对着眼前的雪拉尔命令道。 “属下明白!”雪拉尔应了一声便如来时般凭空消失不见了。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阻挡我地计划了!”在雪拉尔离去后亚古斯脸上再度露出了狰狞的模样 魔界 昏暗无比的空间中,一处凌空漂浮着的黑色城堡中。 “魔王大人,刚刚奥洛兰斯大陆突然出现了十二彩的天赋能量波动,我们是不是”之见一个头上长着一对角的恶魔对着坐在王座上的哈迪斯恭敬地问道。 “不用了,我们静观其变就行了,这种事还是让亚古斯那老家伙去头疼吧!”坐在王座上的哈迪斯正一脸邪笑的道。 “是!那属下先行告退了!”那名头上长角的恶魔应了声后便缓缓退去。 “哈哈,离我魔族重现之日不远了,亚古斯届时我一定要杀了你然后一统三界!”在那名头上长着角的恶魔退了下去后哈迪斯不禁猖狂的大笑了起来 昏迷中的小李察并不知道自己的天赋测试已经引得整个世界暗中开始波涛汹涌了起来,而在这股波涛汹涌下,一股危机已经开始向小李察暗袭而来 将放好托付枫雪珊照顾好小李察后,李涯等人这才回到座位上,只见李涯大声说道:“现在进入第二道仪式——祭祖!” “轰轰!” 随着李涯的话音一落,只见一座足有十几丈高整体呈灰白之色的巨大石碑便是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这便是李家的祖碑,相传这块巨大的祖碑中有这一个特殊的空间容纳着李家先祖们的灵魂。 只见一道道暗紫色的神秘花纹子底部蔓延至顶端隐隐勾勒出一幅神秘的图案在巨大石碑那爬满青苔的表面上有着无数个被开凿得整齐光滑的坑洞,一股股古老而沧桑的气息迎面扑来令得所有人皆是精神一震。 随着祖碑的出现,李涯脸色严肃的向李风说道:“风儿,你去吧!” 闻言,李风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向祖碑走去 一个陌生的黑暗空间中,小李察的灵魂正无意识的飘荡着,从水晶柱破碎后小李察的灵魂便不知为何突然间便出现在这一片空间中。 不知飘荡了多久,小李察的意识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环顾了眼四周猛的小李察骇然而道:“这里是那里,我怎么会在这!” 一时间小李察便惊慌的四处观望,然而下一刻,小李察更加骇然的发现自己此时的身体居然是虚幻的能量之体,当下小李察便是愣在了那里。 只见小李察紧皱着眉头低声呢喃了起来:“我这是死了吗?为什么我的身体居然会是透明的?” “呵呵,小家伙你可还没死呢!” 这时一道充满着沧桑感的苍老声音猛然从这处空间中缓缓回荡而起,下一刻在小李察惊骇的目光中,一道老人身影便是突然出现在小李察的面前。 只见这名老人一出现便是满脸微笑的望着小李察,望着前者小李察心中不禁有些谨慎的问道:“老人家,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点了点头承认了小李察的话,随即老人却是径直向小李察问道:“呵呵,小家伙先前的那十二彩天赋光芒便是你引发出来的吧!” “什么十二彩光芒?”小李察疑惑的望着老人,在十二彩光芒从水晶柱中发出来时,小李察的意识便被吸进了水晶柱中,因此小李察并不知道十二彩光芒的事情。 “无妨无妨,小家伙你可知道老夫为何将你招进这纳灵空间吗?”老人淡淡的笑问道。 “纳灵空间!” 闻言小李察却是一愣,小李察曾在家族的典籍中见过这样的记载,纳灵空间是李家祖碑中的一个特殊空间,相传这个空间容纳着李家先祖们的灵魂。 当下小李察脸上便露出一抹震撼的神色,惊讶的问道:“请问您是先祖吗?” 192 “呵呵,小家伙你的见识还真不少,我李家能出现你这样的子孙是在是李家的福气啊!”老人不可置否的说道。 只见老人接着向小李察说道:“小家伙,我之所以将你招进这纳灵空间是因你先前的天赋测试已经惊动了不少的超然存在,而这些人中的多数人都将会视你为眼中钉,所以为了李家的将来,我将送你一些礼物!” “礼物?”原本被老人的话说得晕头转向的小李察在听到礼物时却是一愣。 见状,老人也不再啰嗦说只见其双手一闪便是出现了三件物品,随即老人便对小李察笑道:“小家伙这三件物品便是我将送给你的礼物!” 只见出现在老人手上分别是一把朴素的长剑、一件青色的内甲、最后则是一枚镶着紫色宝石的戒指。 见到这三件装备小李察便是一愣,眼前的这三件装备样子虽平凡但小李察却是从中感应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当下小李察便疑惑的望着老人,静静等待着老人的解答。 见状,老人便是微微一笑随即便对小李察解释道:“这三件装备皆是圣器,分别是鬼牙剑、青星甲、雪神戒!” 而听得老人的话小李察便瞬间呆在那里,圣器这可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这个世界上,武器装备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为武士专用的装备,可分为神器、伪神器、圣器、伪圣器、灵器、黄金、白银、青铜这八种。 另一类则是魔法师专用的装备,可分神器、伪神器、圣魔器、伪圣魔器、魔器、天器、地器、人器这八种。 圣器以上级别的装备在大陆上之有一些强大的势力或人才拥有,而眼前老人手上的便是两件圣器与一件圣魔器。 当下小李察便推脱道:“先祖,这三件圣器太贵重了,儿孙不能要!” “呵呵,小家伙你可知道如今的你对李家来说有多重要么,我送你这三件装备也是有目的的,在不远的未来将会经历一场关乎李家存亡的大战,届时我想拜托你拯救这个家族!”老人突然诚恳的对小李察说道。 闻言,小李察便急忙道:“先祖多虑了,儿孙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李家若是如先祖所说的那儿孙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呵呵,如此甚好!”闻言老人欣慰一笑,随即老人便将手中的三件装备递给小李察道:“这三件装备便送于你了,希望你不要辱没了这三件圣器的名头!” 伸手接过这三件圣器,小李察却是疑惑的问道:“敢问先祖,这三件圣器又该如何用?” 闻言,老人脸上便是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道:“是老夫疏忽了!” 当下老人便介绍起这三件装备的用处来。 鬼牙剑能力也颇为奇特,它能在主人进行攻击时加持上魔法的伤害,而更为重要的是这把鬼牙剑能够帮助实力不够的主人发出斗气斩,而且还不会有副作用,至于其它特殊能力便只待小李察日后自行摸索了。 青星甲是件圣阶护具能够免疫高阶以下魔法的攻击,而最大的奇异之处就在于它的防御能力完全取决于它的主人实力的高低,若是它的主人实力高的话青星甲的能力也会相应提高,是见不可多得的成长型护甲。 雪神戒圣级空间戒指,雪神戒不经有着巨大储物空间,其表面上还被刻下了水系禁咒‘雪神领域’这种禁咒无需主人的魔力或斗气当能量来源便可自行吸纳天地间的水元素当能量,在主人遇到生命危险时可自动护住。 听完老人的话小李察的心中便是一阵激动,这样的三件东西若是流到外面,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其挣个你死我活的,然而如今这三件东西却是静静的躺在小李察手中,这如何能不令小李察激动。 当下小李察便急忙认主随后才向老人恭敬的行了个礼谢道:“谢谢先祖的恩赐!” “起来吧,小家伙你大哥来了!”老人遥望了眼漆黑的空间对小李察轻声笑道。 闻言,小李察便是猛然向虚空望去,果然见到一道泛着银色光芒的身影正急速向自己这边飘来。 不一会儿,银色身影便是出现在小李察与老人的眼前,定眼望去豁然是小李察的大哥李风,当下小李察便是对着其大哥李风喊道:“大哥,我们在这里!” 犹如听到小李察的声音一般,李风的身影便猛然加速来到小李察的身前,只见李风诧异的向小李察问道:“小弟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你弟弟是老招进来的,你无需多虑!”老人的笑声缓缓响起。 闻言,小李察这才急忙向大哥李风介绍道:“大哥,这是我们李家的先祖!” 闻言,李风便急忙向老人行了个礼恭敬道:“李家子孙,见过先祖!” “呵呵,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老人随手一挥便将李风隔空托起。 见状,小李察便是疑惑的看着其大哥道:“大哥,你怎么也进来了?” “李家的祖训中规定,每个成年的李家子孙都需要通过祖碑进行祭祖寻求先祖们的赐福,所以我便来到这里。”李风淡笑着回了一句。 老人见小李察两兄弟竟是聊开了当下便轻咳一声对李风道:“时间不多,我也知道你进来的目的,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吧!” 说到这老人突然转过身对小李察说道:“既然你已经进来了这里,那么索性我就在帮你一把吧!” 闻言,小李察却是一愣,随即却见老人接着说道:“想必你在水晶柱中吸收了不少的能量了吧,这些能量若是你自己将它们都炼化恐怕需要花不少的时间,所以今日我便帮你炼化吧!” 闻言,小李察不禁一愣,自己何时吸收过能量了,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先祖所说,小李察也就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见此,老人便是一笑随即便道:“那么,现在开始了!” 闻言,小李察与李风两人便是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只见得小李察说道:“先祖我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开始了!” 一旁的李风也是跟着小李察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跟小李察并排站在一起。 老人见到小李察两人已经做好准备,当下点点头随即大喝一声一双枯瘦的手便迅速的舞动了起来,只见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便应声而出。 而随着老人盘结的手印越来越快,老人身上猛的耀起了一道耀眼的彩色光芒,片刻后小李察只听得老人大喝了一声然就见到老人双手一挥两道彩色的光芒便向自己笼罩而来。 一眨眼,那彩色光芒便猛的将小李察两人罩住,而就在这一刻小李察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老人在挥出两道彩色光芒后两上便显得有些苍白,在两道彩色光芒将小李察两人罩住后,下一刻小李察两人便消失在了这片黑暗空间中。 老人看着小李察两人消失在自己眼前,虚弱的低声道:“该做的老夫都做完了,接下来就只能看你们自己了。” 外界中,坐在椅子上的小李察模模糊糊中感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着,全身在这股暖流下都变的暖洋洋的显得十分舒服,然而意识却没有苏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李察的意识终于渐渐的苏醒了过来,意识苏醒过来后小李察第一时间便想查看自己的身体有何变化,然而小李察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此时居然感应不到身体的存在。 “怎么会事?难道我还在纳灵空间里吗?为何我感应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一时间一股莫名的疑惑在小李察心中陡然而生。 “不对,这里不是纳灵空间,纳灵空间是一片黑暗,而这里虽然也是个黑暗的空间但却有着不少闪亮的能量元素在漂浮,这到底是那里!” 打量着眼前自己所在的空间小李察不经大骇,只见小李察此时所处的空间已经不在是纳灵空间了,此时小李察所处的空间就如其所说的有着密密麻麻的能量元素在漂浮着。 小李察打量着眼前的神秘空间不禁发起愣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莫名奇妙的来到这些空间里,难道今天是我的倒霉日吗?” 然而就在小李察胡乱埋怨时,一股熟悉的感觉却突然浮现。 “这、这股感觉是”只见小李察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即却莫名奇妙的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后。 “哈哈,原来这里居然是我的身体内部!”只见小李察消失的位置突然响起了一阵笑声,下一刻小李察的灵魂之体便缓缓浮现了出来。 感应着重新拥有身体的那种充实感,小李察不经开心的再度笑了起来,原来刚刚小李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便是拥有身体的那种充实感,而小李察先前之所以消失便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 此时重新得回身体的小李察,却是在度惊喜了起来,就在刚才小李察突然感应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能量正在自己身体内到处流转着,而这股能量便是小李察还未苏醒前感应到得那股暖流。 “这到底是什么,为何我体内有着这样的一股暖流?难道”轻声的呢喃了一会,小李察却再度消失在了原地。 黑暗的空间中,一道道泛着光芒的能量流缓缓的在这片空间中流淌着,令得原本有黑暗的空间变得有些亮堂了起来,隐隐的还可以看见一些黑影隐匿在这黑暗中。 某一刻,这片空间的某一处地方突然扭曲了起来,随即便见到一道透明的灵魂之体出现在此处,这出现的能量之体自然便是小李察了。“这些是?”普一出现小李察便惊讶的望着眼前泛着光芒的能量流疑惑的道。 “斗气!” 下一刻小李察猛然惊喜得叫了起来,在刚才小李察将自己的灵魂之力附在了这些能量流上小李察瞬间便发现这些能量流居然便是斗气。 虚幻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只听小李察大笑道:“哈哈,我终于有了斗气了,我终于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了!” 如此的笑声与话语在这片空间中回荡了良久方才徐徐散去,当一切声音都消散后小李察这才来皱起眉头道:“斗气是有了,可我该怎么控制这些斗气呢?” 思索了良久小李察却是猛然惊愕的发现,此时自己的灵魂之力在不知何时竟然变得强大无比,就连先前小李察将灵魂之力运用到探测斗气时都是没能发先这一点,当下小李察便是兴奋的想道:“既然我的灵魂之力已经变得如此强大,那我为何不干脆用来控制这些斗气!” 当下小李察想到便做到,只见小李察猛的将所有灵魂之力都释放了出来,只见灵魂之力像张开的天罗地网般对着那些飘荡着的斗气猛的包裹了过去。 眨眼间灵魂之力便将那些斗气尽数包裹住,在灵魂之力接触到这些斗气时,奇异的事情却出现了,只见那些原本飘荡着的斗气在此时去自动的按照一种奇妙的路线运转了起来。 小李察目瞪口呆的望着突然自动运转起来的斗气不经张大了嘴巴:“不是吧,这都行?” 在这一刻小李察却突然感觉到自己释放出去的灵魂之力居然融进了那些斗气中在也收不回来了,当下小李察便惊骇的将未被融合的灵魂之力收了回来,然而就在小李察将灵魂之力尽数收回时后却猛的能感应到斗气的运转。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感应着自己体内血液流转般顺畅且自然,感应到斗气的情况小李察瞬间大喜了起来,当下便试着尝试控制着这些斗气,却失望的发现自己此时根本无法控制这些斗气,虽说自己能清晰的感应到这些斗气情况。 无奈之下,小李察只能看着眼前的斗气自行运转起来,而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逝了,索性小李察便干脆的盘腿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外界,此时李涯等人皆是一脸惊愕的望着小李察,就在不久前小李察的身体上居然散发出绚丽的彩色光芒,而且在另外一旁的李风也同样身体上散发着彩色光芒。 看到这一情况的李涯等人便是楞在了那里,只见李涯楞了好一会方才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察身上也会出现彩色光芒?” “不太清楚,我们一直都在关注着风儿并未留意到李察的情况。”枫摇了摇头皱着眉说。 “看李察此时的情况,我看李察刚刚应该也是跟风儿一样进入了祖碑之中!”凯看着小李察与李风两人身上同样的彩色光芒说道。 听得凯的话,李涯几人在一次沉默了,既然能不经过仪式就进入到祖碑之中,这种几乎荒诞的事情李涯等人还真未见到过。 而就在李涯等人沉默时,小李察身体上的差额色光芒却猛的一颤,紧接着一股气息便从小李察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突然间感应到小李察身上爆发出来的气息,李涯既然霎时间满脸震惊的同时叫道:“斗气!” 李涯几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震撼的神色! 时间流逝着,小李察却依旧保持着盘腿闭目养神的姿势静静的坐着,而那自动运转的斗气也是依旧沿着某种奇妙的轨迹运转着。 193 淡淡的斗气光芒在这黑暗中缓慢的吞吐着,突然那自动运转着的斗气在这一刻猛的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只瞬间便将整个黑暗的空间尽数吞没。 而在这一刻,原本盘腿闭目养神的小李察瞬间睁开了双眼,望着这充斥着整个空间的光芒震惊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小李察话还为说完便猛的被这耀眼的光芒给吞没了,隐隐的只能见到小李察脸上那惊骇的表情消失在光芒之中。 光芒持续了好一会儿方才消散,而当这些光芒的消散时,小李察的身影终于再度出现。 望着眼前的情景小李察不经惊骇的张大着嘴巴,只见小李察眼前已经没有了那飘荡着的斗气了,有的只有一个犹如星云般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斗气星云。 更是在这一刻小李察更加惊骇得发现在,这空间中不断的有着一缕缕散发着更斗气星云一样光芒的能量从小李察面前飘过,向着斗气星云中飘去。 目光再度凝聚在斗气星云上,只见这个斗气星云呈顺时针方向不断旋转着在这个斗气星云的中间有着一道漆黑的缺口,看着这个缺口小李察一股神秘感油然而生。 将目光锁定在那漆黑的缺口,只见那缺口处正有着一丝丝能量从中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斗气吗?”小李察好奇的望着从缺口中冒出来的能量,然后看着这些能量融进斗气星云中,下一刻小李察便见到斗气星云居然隐隐的变大了一分。 “居然会变大!”小李察惊讶的看着变大了一分的斗气星云,脸上不经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片刻后小李察突然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这斗气星云能否加快旋转呢,也不知道先前融进斗气中的灵魂之力还能不能感应到!” 小李察说着便闭上双眼感应起那融进斗气中的灵魂之力来,不一会小李察便再度睁开了双眼,只是此时的脸上却带着笑意。 “果然,还能感应到!”原来先前小李察真的感应到了融进斗气中的灵魂之力,只是已经无法再将这些灵魂之力从中剥离出来了。 当下小李察便指挥起融进斗气中的那些灵魂之力加速运转起来,随着灵魂之力的加速运转,那斗气星云也在此刻更着飞速运转了起来。 只见在斗气星云加速运转下,一丝丝的能量便飞速的从小李察眼前掠过,然后在小李察惊喜的目光下融进了斗气星云中。 如此这般的循环着,时间也再一次偷偷流逝。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时间,小李察只知道眼前的斗气星云已经壮大了不少,同时原先那如气状的斗气也在小李察的加速下变成了雾状。 感受到斗气星云中传来的更为强大的感觉小李察不经欣喜不已,放缓了斗气星云的运转,小李察便在这斗气星云中转了起来。 放缓了斗气斗气星云的运转后小李察顿时将目光锁定在了斗气星云中心处的缺口处,经过先前的斗气加速后小李察现在是对着这斗气星云充满了好奇。 “不知道这个缺口能不能也让这斗气星云迅速壮大呢?”望着那不断冒着一丝丝能量的神秘缺口小李察不经打起主意来。 当下小李察便将灵魂之力释放出来,对着斗气星云中的那道神秘缺口探寻而去,不一会儿灵魂之力便来到了缺口处。 然而还不待小李察作出反应,那缺口处却猛然喷出一股恐怖的吸力,这股吸力一经喷出便对着小李察的那些灵魂之力包裹而去。 瞬间小李察便惊骇的感应到自己的灵魂之力正在被那股吸力侵蚀,当下小李察顿时骇得脸无人色,急忙将灵魂之力召回来。 将灵魂之力收了回来后小李察这才略微松了口气,然而仍是有些心有余悸的望着那神秘的缺口惊魂未定的说道:“那股恐怖的吸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能侵蚀灵魂之力!” 思考了片刻仍是毫无头绪后,小李察不经摇摇头放弃道:“算了不想了,进来这里也有不少的时间了,我还是先出去吧,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说完小李察便恋恋不舍的望了眼还继续在运转着的斗气星云,然后身体一晃便消失了。 外界中原本正安静的等待小李察与李风两人醒来的李涯几人突然惊骇的望向小李察眼神中竟充满了不可思议。 只见小李察此时身上的气息已经增强了不少,若说小李察先前的气息是小溪的话那么此时小李察身上的气息就是河流了。 “白银低阶!”枫望着小李察身上的气势不经感叹的说道:“从一个普通小孩一跃之间便变成拥有白银低阶实力的武者,这真是个讽刺啊,不愧是能激发十二彩天赋光芒的李察啊,这样的修炼天赋实在是逆天啊!” 其他人闻言也是点点头表示赞同,之到此时李涯等人方才稍微知道为何小李察在出生时会引来天地异象了,这样的修炼天赋实在是令得神都嫉妒了。就在李涯等人赞叹不一时,小李察身上的气息却在这时猛得消失了,而小李察的身体也是在这时轻轻动了动。 小李察身体的这一变化自然是瞒不住李涯等人的双眼,当下李涯等人便是将目光锁定在小李察身上。 片刻后,正闭着双眼的小李察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不适应的用手挡在眼前,小李察这才站了起来活动了下筋骨。 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酥麻感,小李察不经舒服的轻声哼了声:“哼,真舒服啊!” 闭上双眼感应了下体内的情况,顿时小李察便满意的笑了起来,小李察此时的体内已经有着斗气在流淌了虽然还很稀薄但怎么说也是个质的飞跃啊。再度睁开眼睛时小李察方才发现,父亲等人已经在看着自己了,当下小李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父亲,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花吗?” “花倒是没有,但怪物倒是有一只!”只见枫调侃的说道。 “枫叔叔,您就别取笑李察了!”听到枫的话,小李察瞬间便明白枫是在说自己身上的斗气。 这时在远在另一旁的李风也是身体轻微一颤,身上的气息也缓缓消失,然后在李涯等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而李风此时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白银高阶了。 看着大哥缓缓的向自己等人这边走来小李察顿时挪揄道:“大哥,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啊?” “小弟说笑了,你不也跟我差不多吗?”李风不以为意的反驳着小李察的话。 “好了,你们两兄弟有话就留着等典礼结束后在说吧。”只见李涯脸上有些不悦,眼神中竟有着怒火在闪动。 只见李涯将目光锁定在小李察身上,语气中颇有怒气的说:“现在你该告诉我们,你先前到底是怎么会事了吧!” 见到父亲的脸色不善,小李察顿时便明白了父亲所指之意了,当下急忙道:“我坦白,我交代” 当下小李察便将自己被先祖吸进纳灵空间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涯等人。 在小李察说完后李涯轻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先祖们也注意到你了。” “嗯,想来李家先祖们如此做法,定然有着其他用意,我看老涯啊,你就别在这档子事上追究李察的过失了!”枫也是轻叹一声对李涯说道。 听到枫的话李涯顿时无奈的点了点头,双手环抱在胸前,李涯望着小李察严肃的说道:“李察,既然先祖们已经帮你凝练出斗气了,那么为父便不在限制你修炼了,待得典礼结束你就开始学习家族的天李功法吧!” “谢谢父亲!”听到父亲终于准许自己修炼了这也就是说自己终于是得到了家族的认可了,一时间小李察便是兴奋的跳了起来,差点就要上前抱住父亲一阵狂吻了。 待得情绪平静了下来时小李察方才意识自己的失态,当下连忙恭敬地站到了一旁不再出声了。 稍作休息后,小李察便见到父亲再度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接下来进行第二道仪式!” 只见李涯的话刚说完,一旁的李风便站了起来,然后缓缓站到了礼台前。 就在小李察将目光停留在大哥李风的身上了,小李察的眼角余光却猛的闪过一道倩影,当下小李察不经一愣。 扭过头将目光投向那道倩影,当看清那道倩影的模样时,小李察一怔心中暗道:“莫非,接下来要帮大哥主持第二项仪式的便是洛菲丝阿姨?” 只见洛菲丝在李风站在礼台前时便站起身径直向礼台下行去,站在礼台前的李风见状便急忙跟了上去。 小李察看着洛菲丝跟大哥两人向礼台下走去,不经望向广场上的那座祭坛,只见得此时的祭坛已经有着四名身穿白色牧师袍服的祭师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洛菲丝两人了。 见到祭坛上的那四名祭师小李察不经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如果单单就洛菲丝一人来主持这第二道仪式的话到是颇有困难! 当下小李察便专心的望向祭坛,静静的等待着这第二道仪式的开始。只见洛菲丝带着李风径直走到了祭坛上,那四名祭师见到洛菲丝上了祭坛,连忙上前行礼。 洛菲丝挥了挥手示意那四名祭师不用多礼,然后洛菲丝脸色淡漠的道:“你们可已经准备好了?” “主教大人,祭坛已经布置好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了。”只见这四个祭师中一个年纪比较老的祭师走上前对洛菲丝恭敬回道。 小李察见到洛菲丝与那四名祭师在谈话,当下无聊的打量起祭坛来,当得此时小李察方才发现此时的祭坛已经改变了许多。 只见原本只有几根光系魔晶柱搭建而成的祭坛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刻画上了一道道玄奥的魔法咒文。 凭借着强大的灵魂之力小李察能清晰的感应到在这个复杂的魔法咒文中隐隐有着强大的光之元素波动,可以预见接下来洛菲丝将会施展出何等惊人的魔法。 感应到这强大的光之元素波动小李察心中不禁隐隐有些期待接下来洛菲丝将会如何完成第二道仪式。 洛菲丝听完了那名年纪较老祭师的话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挥手遣退了那名较老牧师后洛菲丝转过头对着已经跟着自己来到祭坛下的李风笑道:“风儿,等下你便按照我吩咐的话去做,记住要放开心神全心全意的去感受光之元素,知道吗?” “是,洛菲丝阿姨!”听到洛菲丝的吩咐李风也是郑重的应了声,然后便在洛菲丝的指示下站到了祭坛的正中央。 见到李风站在了祭坛的中央,洛菲丝便走到了李风的面前刚好就站在了那复杂的神秘魔法阵顶角,站在魔法阵的顶角洛菲丝便缓缓将双手平举在胸前。 四个穿白袍的牧师在见到洛菲丝站到魔法阵的顶角时便默契的四散开来,分别站在了魔法阵的其它四个阵角上,正好与站在顶角的洛菲丝一起组成了五芒星阵。 在这四个白袍牧师站好时洛菲丝那平举在胸前的双手便迅速的盘结起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 而那四个白袍牧师在洛菲丝开始盘结手印时便默契的虔诚的跪了下去配合着洛菲丝的手印开始吟唱起圣歌来,朴素而又充满虔诚的歌声随着洛菲丝手上越来越快的手印在整个广场上弥漫开来。 圣洁的歌声弥漫着整个广场,在广场上的一些来宾都在这圣歌悠然响起时便跟自动的匍匐跪了下去。 看着这些匍匐跪下的来宾们这之中不乏帝国中的高官权贵,暗叹了一声小李察不禁为光明神殿那传播信仰的能力暗自赞叹。连帝国中的这些高官权贵都有不少信仰着光明神殿,真不知道这光明神殿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何种地步 在小李察感叹光明神殿的强大时,站在礼台上的凯与李涯四人却是眉头紧皱。凯眉头微皱着看着眼前这些帝国中的官员与贵族们为圣歌而下跪的场面,一旁的李涯同样眉头紧锁的看着这些人对着凯低声道:“光明神殿的触手越来越深入帝国内部了,你怎么看?”凯眉头紧锁脸色严谨却未回答李涯的话反而道:“你说,当一个人身陷泥沼中而且身边还爬满了想要吃掉你的魔蛀时你会先怎么做?” 听到凯的话李涯不禁轻笑道:“魔蛀吗?看来有些麻烦啊!”另一边的枫也是轻笑道:“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叫上我!”戳了戳自己那肥胖的双手耶斯也是轻笑道:“那么应该算上我一个!” 听到好友们的话凯顿时舒缓了下眉头轻笑道:“会的,而且不会认你们久等的!”凯说完后四人便心领神会的轻笑开来,那些来宾们皆是被李涯四人那突然的笑声弄得不明所以。 一些比较聪明之人却在李涯四人的笑声中突然间没来由的感到心神一紧,配合着眼前这些为圣歌匍匐跪下的人不少人心中皆是暗自叹道:“看来不久这普洛斯帝国将会有一场大变动啊!” 怜悯的看了眼还在为圣歌而虔诚跪下祈祷的这些人,不少人都是暗自向四周退了开来以免被牵连。 194 不理会这些人的暗地里的动作,小李察此时正满脸期待的看着广场中间的祭坛。只见此时的祭坛已近在洛菲丝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中耀起一阵阵柔和的白色光芒,凭借着强大的灵魂感知力小李察能感应到祭坛上正缓缓凝聚着异常庞大的光元素。 如此庞大的光元素凝聚在意起的场面小李察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些感叹的看着祭坛小李察从中发现祭坛上的复杂魔法阵正缓慢的运转了起来。只见凝聚在祭坛上空的那庞大的光元素在魔法阵元转的瞬间便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着魔法阵的中央猛灌而下。 随着这些光元素的灌注那魔法阵中,魔法阵霎时间耀起一阵更为耀眼的光芒。在魔法阵耀起耀眼光芒时原本正在盘结手印的洛菲丝在这个时候突然停止了结印,反而突然从空间戒者中取出一根金色的魔法权杖。 随着洛菲丝取出这根魔法权杖,所有人皆是清晰的察觉到这广场上的光元素瞬间变得更加活跃了起来并源源不断的向着祭坛汇聚而去。感应的这种变化小李察心中不经暗自惊讶,在洛菲丝突然取出这个根魔法权杖时小李察就看出这根魔法权杖的不凡。 只见洛菲丝手上的那根魔法权杖整体呈金色,在权杖的杖身上雕刻着好几个扇动着羽翼飞舞着的天使。在浓郁的光元素萦绕下权杖上的那几个天使仿佛活了过来般隐隐有着破开束缚飞翔于天地中的感觉。 在这根魔法权杖的首部镶嵌着一颗硕大的光明晶石,在晶石的下方隐隐有着一些神秘的魔法纹路自晶石下延伸出来想来应该是权杖上刻画的魔法阵的一部分。 只见在洛菲丝取出权杖时祭坛上的光元素已经浓郁到了令人惊骇的程度,下一刻祭坛猛然被一阵阵耀眼的光芒所覆盖住依稀只能看到几道朦胧的身影。在吟唱完咒语后洛菲丝便猛地睁开经闭着的双眼,而此时洛菲丝已经漂浮在半空中了白色的袍服无风自动,衣角咧咧作响金色的秀发在半空中舞动着。 祭坛上刻画的那个复杂的魔法阵在洛菲丝吟唱完时就已经猛地闪起一阵光芒,在魔法阵中源源不断的涌出了大量的光系魔力,这些不断涌出的光系魔力一经涌出便与祭坛上的那浓郁的光元素融合在一起并引导着光元素向着魔法阵中心涌出。 半跪在魔法阵中心的李风在先前洛菲丝取出天使权杖时便已经被那股恐怖的威压给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在那股威压消散后李风便只能不断的喘着粗气额头上都不断的滴下汗水。 而还为等李风缓过气来洛菲丝就已经吟唱完咒语了,庞大的光元素夹杂着魔法阵所释放出来的光系魔力便已经对着他压了下来,无奈之下李风只能硬抗了。 就在李风准备硬抗时漂浮在半空中的洛菲丝猛然大喝道:“光之赞礼!”旋即洛菲丝那举着天使权杖的右手便猛地对半跪在地上的李风指去。 随着洛菲丝的这一指整个祭坛上的光元素与光系魔力都在这一瞬间对着李风席卷而去,祭坛外的所有人都只听到洛菲丝突然大喝一声后整个祭坛上的光元素就猛地形成一个以李风为中心的半丈大小的漏斗状能量漩涡。 随着能量漩涡的不断地注入李风的体内,小李察猛的觉察到大哥李风身上的气息居然在疯狂的增长着。 惊骇的望着大哥,小李察不经喃喃的说着:“好厉害,实力居然暴升了这么多!” 时间缓缓的流逝了,李风头顶上的能量漩涡已经缓缓缩小了不少,小李察望着大哥头顶上的能量漩涡,此时已经只剩下不到半米大了,显然那些能量一经融进了大哥体内了。 如是这般的想着小李察不经再次感应起李风身上的气息,感应一会后小李察顿时惊讶的说道:“居然感应不出来时什么级别了!” 一时间小李察皱着眉头暗自猜测起来:“我居然感应不出大哥此时的气息?这种情况我只在父亲等人身上出现过,难道大哥此时已经是父亲等人那种级别了?” 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小李察接着又想到:“难道是我的感应能力无法感应到比自己高等级的人的实力?” 想了想小李察不经觉得有些道理,当下就不在这中问题上追究下去了,只见祭坛上李风头顶上的能量漩涡已经消失了,而李风也是在此时猛的站了起来,只见其身上骤然间散发出耀眼的斗气光芒。 “黄金级别!”小李察望着李风身上的斗气光芒不经大骇道。 小李察话刚说完没一会,闭目半跪着的李风突然身体一颤便站了起来。李风站了起来舒展了下筋骨后,这才转身向李涯等人走来。 台下的人见到李风突然站了起来不经羡慕的看着李风,接受了光之赞礼洗礼后相比实力已经突飞猛进了不少。 当下不少实力较强者皆是暗中偷偷的窥探李风的气息,在这些人窥探了李风的气息后皆是大惊随即却是苦涩的一笑人家需要奋斗一年才能达到的境界李风仅在短短的数个时辰就轻松达到而且还毫无副作用。 这中事实实在是打击了不少窥探者的自尊心,当下便有人经不住打击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这不可能,居然是黄金级别这怎么可能。” 只见这个叫出声来的人是一个年轻的贵族子弟,此时这位贵族子弟的脸上正被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所代替,这位贵族子弟一脸不可置信的呢喃着道:“这是骗人的,怎么可能,这中事怎么可能会发生……” 礼台上李涯等人也是被这名贵族子弟的突然叫声给吸引了注意力,望着这名贵族子弟枫道:“这是那个家族的人,居然这么年轻便是白银高阶的实力,这等天赋可是丝毫不输于风儿啊。” “是啊,”耶斯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不可小看啊,居然有着这么多天赋极好的人。”凭借着强悍的实力耶斯等人一眼便看出了这名贵族子弟的底细了。 打量了一眼这名贵族子弟李涯道:“你们有谁可曾见过那个贵族的图章是一只全身冒着火焰的狼吗?” 听到李涯突然这么一问枫、耶斯跟凯三人皆是一楞随即耶斯道:“全身冒着火焰的狼?我经商这么多年走遍了帝国的没个地方并未见过拥有这样图章的家族。” 李涯转过头看着凯,只见凯正微皱着眉头思索着道:“这冒着火焰的狼形图章好像不是我们帝国的人,我可不曾记得我的国家有那个贵族家族用着冒着火焰的狼作图章的至少目前没有。” 听到凯如此肯定的话李涯三人也是一楞,居然连凯这个一国之主都不知道有这个图章。只见枫道:“不是吧,难道这个人是其他国家的贵族?”李涯三人听到枫的话不经沉默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异变却突起,只见在广场上的人群中突然有着好十几道黑影闪出,然后带着浓烈的杀气向着礼台上急掠而来。 “不好!” 见到这十几道黑影突然出现,李涯等人皆是大惊,随即却是大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来破坏李家的典礼真是活腻了。 当下李涯与枫几人的身影猛然一闪,便是将这十几道黑影拦下。 只见李涯站在测试场的上空对着眼前的这十几道黑衣人淡漠的说道:“何方鼠辈,竟敢在我李家如此放肆!” 然而这十几名黑衣人却没有回答李涯的话,在被李涯等人拦截而下时这十几名黑衣人居然瞬间四散开向着礼台上的小李察杀去。 见到这十几个黑衣人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就对着小李察掠去,当下李涯顿时大怒,赶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当下李涯大喝一声右手猛的对着向右边闪掠而来的一名黑衣人击去,只见李涯的手掌上猛然耀起一阵彩色的斗气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黑衣人的面前。 那名黑衣人见到李涯泛着彩色斗气的手对自己击来,丝毫不乱的一扭身险险的将李涯击来的一掌给闪避了开来。 李涯见到这名黑衣人居然如此轻易的就闪过了自己的攻击,顿时脸上挂满了凝重之色,显然这些黑衣人皆不是庸手。 而枫等人在这些黑衣人行动时也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在李涯攻击右边的那名黑衣人时,枫几人也是找准了自己的目标后发动了攻击。 “轰轰” 一时间整个测试场上响起了一阵阵激烈的打斗声,广场上的人群愣然的看着突然间出现的战斗,过了好一会后方才有人大叫出声:“刺客,快捉刺客!” “快,来人啊,快去保护陛下!”紧接着人群中又有人醒悟过来后大声的叫了起来。 渐渐的所有人都行了过来,顿时整个人群便乱成了一锅粥惊骇声跟叫骂声此起彼伏。 “嗦嗦” 就在人群发生混乱时从广场上的四面把八方冲出来了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家将,只见这些家将训练有素将人群驱散,然后将测试场团团围住。 只见在这些家将中缓缓的走出了几名身穿金色铠甲的将领,这几名将领迅速的指挥着家将们将人群遣散,然后便拔出手上的宝剑几个闪掠间便加入了战斗中。 “跄跄” 几声轻响,十几名黑影便猛地倒射了出来,李涯望着被击退的十几名黑衣人冷淡的说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竟然敢在我李府行凶!” “哈哈,不愧是李血战尊居然能在硬抗了本座的一击后还能站得起来,实在是令本座惊讶啊!”只见这十几名黑衣人中间的一名领头黑衣人在李涯说完时便大笑着说道。 而这名黑衣人便是先前与李涯对战的那名黑衣人,李涯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你的实力确实不弱,但若想仅凭一击就想让我李涯倒下那可还差的远了!” “是吗,那就在来试试!”领头的黑衣人显然被李涯的话激怒了,当下话一说完便猛的取出一把淡紫色的大剑,然后猛的全身释放出强烈的彩色斗气。 “杀!” 只见得领头的黑衣人大喝一声后便带着强烈的杀气向着李涯杀去,李涯见到这领头的黑衣人对着自己杀来当下便是大笑一声也取出了一把青色的长剑,全身耀起更加强烈的彩色斗气向着那名黑衣人杀去,同时对着那几名家将大声道:“娄珈,你们保护好陛下与婉儿等人,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是,主人!”娄珈擦了擦嘴角上的一丝血迹对着李涯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便迅速脱离了战场向礼台急闪而去。 看着突然出现的激烈战斗小李察心中不经一愣,第一时间便想到敌人来袭,然而下一刻小李察却是推翻了自己的推论,若真是敌人来袭对方便不可能只派这么点人来攻打李家,这样无疑是在送死。 而就在这时,娄珈已经是来到了礼台上,此时的礼台已经被重重的家将所包围住,小李察等人见娄珈上便急忙迎了上去。 只见小李察问道:“娄珈叔叔,你刚从测试场来,可知道对方的实力?” “回少爷,这些刺客的实力极强,其中更是有着尊阶高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娄珈脸色凝重的说道。 闻言,小李察等人皆是一愣,而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杀啊!” 只见在广场的角落处竟是在此时涌出一大群黑衣人,这些黑衣人一经出现便是与广场上的家将们战成一团。 “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多了这么多黑衣人!”娄珈也是看到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当下惊讶的说道。 望着台下的激烈战况,小李察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阵不祥的感觉,当下小李察环顾了四周一眼却是没见到大哥李风踪影,当下对着一旁的天心婉儿问道:“母亲,大哥呢?” 闻言,天心婉儿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担心,只见天心婉儿望着礼台下道:“你大哥刚刚已经带着家将去围杀刺客了!” 顺着母亲的话小李察向礼台下望去,果然见到大哥身穿银色铠甲手上还拿着一柄长剑正在于一名黑衣人战斗。 当下小李察决然的道:“母亲我去帮大哥!” 说着小李察便要起身,然而还未战起来便被天心婉儿一把拉住。 只见的、天心婉儿此时脸上已经带着些许怒气道:“胡闹,你一个小孩子去凑什么热闹,给我乖乖的呆着!” “可是”被母亲一把拉住小李察便想挣脱开来,然而听到母亲接下来的话后小李察却不敢在乱动了。 见到小李察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旁的枫琪轻叹了一声后对天心婉儿道:“姐姐,你还是让李察去吧,毕竟以李察的特殊日后定然少不了接触这些,如此到不如趁现在就先然他习惯!” “这”听的枫琪的话天心婉儿不禁沉默了一会,天心婉儿轻叹了一声道:“也罢也罢,生于李家便是注定要经历鲜血的洗礼,如今在加上体内有着神龙,这些事日后李察更是少不了要接触。” 在次轻叹了一声天心婉儿摸了摸小李察的脸溺爱的道:“李察你就去吧,但你要记住母亲的话,你是李家的后代千万别给你父亲丢脸知道吗!” 195 见到母亲终于答应了下来,小李察脸上顿时一喜道:“嗯,母亲李察知道了,李察一定不会丢父亲脸的!” “嗯,”天心婉儿再次摸着小李察的脸对着站在一旁的娄珈说道:“娄统领,等下你要保护好小少爷知道吗?” “是!夫人请放心只要娄珈一息尚存便不会让小少爷受到丝毫伤害!”娄珈一脸严肃的说。 见到母亲将娄珈派来保护自己,小李察顿时急道:“不行,母亲您让娄珈叔叔来保护我,那你们怎么办?” “呵呵,李察你倒是忘了,你琪姨也是名尊阶高手呢!”听到小李察的话一旁的枫琪笑着对小李察说。 听得枫琪的话小李察这才想起枫琪这名尊阶高手的存在,当下小李察也就不在多说什么,直接从手上的雪神戒中取出了鬼牙剑,然后穿上了青星甲。 看着小李察突然拿出一把长剑和一件内甲,天心婉儿跟枫琪顿时一愣。 只听得枫琪疑惑的问道:“李察你这把长剑和内甲是哪里来的?” 听到枫琪的话小李察却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道:“琪姨,这些等李察会来后在告诉你们吧!” 说完小李察便在天心婉儿跟枫琪愣然的眼神下转过身向着礼台下行去,然而小李察却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过身的瞬间起身后正有着一双泪眼在望着他。 而这一双泪眼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枫雪珊,在小李察说出要下去帮李风杀敌时枫雪珊心中便想起上次小李察浑身是血的模样,当下心中便是突然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悲伤感,就好似小李察这一转身之后两人将会永远见不到般,令得枫雪珊望着小李察转身的背影缓缓流下泪来。 小李察转过身对着已经恭候在一旁的娄珈道:“娄珈叔叔,你带上几个人跟我去帮大哥!” “是,小少爷!”当下娄珈应了声后便迅速的去点人了。 这时在礼台的另一边走过来了几人,远远的便听见这几个人对小李察说道:“小少爷,请等一下!” 小李察转过头却见到来的是一队原先护卫在凯身边的天魔骑士小队,小李察记得领队的是名叫霍奇的人,疑惑的看着霍奇小李察道:“霍奇队长,有事吗?” 只见霍奇几人来到小李察面前然后径直的对着小李察单膝跪了下去道:“小少爷,我们天魔骑士小队请求您,准许我们跟您一起并肩做战!” 听的霍奇的话小李察顿时一愣顺口道:“霍奇队长何处此言?” 霍奇望着小李察道:“先前我们在礼台另一边已经将您和夫人的对话看在了眼里,我们几个对于小少爷您的勇气感到十分佩服,因此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带着带着天魔骑士小队追随在您身后为您斩杀一切阻挡在您面前的一切敌人,还请小少爷能答应我们的这个请求!” 听完霍奇的话小李察脸上不禁一喜道:“霍奇队长言重了,我能得到你们天魔骑士小队的认可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拒绝。” 听的小李察的话霍奇几人脸上也是一喜,当下霍奇急忙道:“谢过,小少爷!” 霍奇几人站了起来,只见霍奇道:“小少爷,天魔骑士的所有队员都已经集合完毕了,只等您下令了!” “嗯,现等一下吧,娄珈叔叔已经去点人了,等他回来我们便杀上去将这些刺客尽数斩杀!”说到这小李察的脸上不经也浮现了一抹激动地神色。 不一会儿霍奇便带着几十名家将向小李察走了过来,只见娄珈径直带着那几十名家将来到小李察的面前跪了下去恭声道:“小少爷,人数已经集合完毕还请少爷下令!”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娄珈及几十名家将,小李察不禁激动地大笑道:“好,就让这些胆敢来李府行凶的刺客们见识一下我李家的厉害。” 当下小李察便直接下令道:“娄珈叔叔听令,令你带领三十名家将为一队防御右侧的刺客攻击!” “霍奇听令!”小李察转过头对着霍奇几人命令道:“令你带领天魔骑士小队防御左侧的刺客攻击!” 说着小李察对着剩下的那三十名家将道:“你们便跟在我身后,随我开路!” “是!” 待得小李察说完,娄珈跟霍奇及所有家将皆是大声应道,在小李察下令时他们便感应到小李察身上居然在此时散发出一股令人信服的气势,这股气势他们只在李涯等人身上感受过,如今竟然在小李察身上出现了这股气势,这不的不让他们感到激动。 “杀!” 见到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后,小李察顿时大喝了一身率先挥起手上的鬼牙剑向着礼台下冲杀而去,其后的楼价急霍奇等人见到小李察率先冲杀出去便急忙紧跟在其后。 礼台上天心婉儿与枫琪几人呆呆的望着下达了一连串命令后便率先冲杀出去的小李察的背影,心中顿时震撼不已。 只见天心婉儿望着小李察冲杀而去的背影缓缓流下了一串热泪:“李察真的长大了!” “是啊,看这刚才李察的那一连串表现实在是难以想象他居然还只是个孩子!”一旁的枫琪同样震撼的说道。 “也许是因为这几年来李察所遭受的经历有关吧!”先前一直不语的洛菲丝此时也是震撼不已的感叹着。一时间礼台上的气氛变得沉默了起来。 小李察带着娄珈跟霍奇两个小队一冲下礼台便径直的向着李风的方向杀去,沿途所遇到的黑衣人皆是成片的倒了下去,若是从上空往下看便会发现小李察这一大队人马就像是一把死神的镰刀般,所过之处黑衣人皆尽数被斩杀。 渐渐的小李察等人已经越来越接近李风了,小李察望着眼前不断倒下的黑衣人心中却没有丝毫的优越感,从一开始冲杀时小李察是第一个接触到黑衣人的。 然而还不待小李察试一下自己的实力,后面跟上来的娄珈及霍奇等人便手起刀落,一招便将小李察眼前的黑衣人斩杀。 此后的冲杀中小李察便再也没能更黑衣人交手了,每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小李察的视野中便会瞬间被娄珈和霍奇斩杀,见到每次都这样后小李察心中不经郁闷了起来。 “看来自己若是想要与黑衣人交手的话就必须离娄珈大叔等人远一些了,但若是离得太远了等一下阵型就可能被自己拖乱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小李察一边冲着一边抽空望向了测试场上空的战场。 只见此时的测试场上空,其战斗依旧很激烈,不时还能听到一阵阵爆破声传来,地面上也是偶尔传来一阵阵颤动。 “奇怪了,这些刺客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拥有着如此多的高手,而且眼前的这些实力差的刺客人数也太多了吧,这么多的人居然潜入到李府中不被发现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吧!”小李察望着怎么杀也不见少的黑衣人心中疑云更甚了。 很快的小李察便带着娄珈跟霍奇等人来到了李风所在的地方,只见小李察远远地便对李风喊道:“大哥,我来帮你了!” “小弟!” 突然间听到小李察的声音正将一名黑衣人斩于剑下的李风不禁一愣,随即望向了小李察所在的地方。 却见到小李察居然在娄珈等人的保护下犹如闲庭散步般的向自己走来,当下李风便是一阵汗颜。 “呛” 一声剑响自李风身后响起,下意识的李风向着一旁躲去,只见一道剑气猛然擦着李风的肩膀飞了出去。 一道殷红飞溅而出,李风虽然躲过了从背后偷袭而来的致命一击但却仍是被击中了肩膀,顿时一道伤口便出现在李风的身上。 “大哥!” 突然见到大哥李风被一名从背后偷袭的黑衣人击伤,小李察顿时大怒,当下小李察也不在管会不会拖乱娄珈等人的阵型,便直接纵身一跃向着李风掠去。 “呛” 一声轻响鬼牙剑横在了李风的面前,小李察反手一撩将斩向李风的黑衣人击退,然后小李察急忙扶起跌倒在地上的大哥李风。 “大哥,你没事吧!”看着李风肩上正冒着殷红的鲜血小李察急忙关心的问了一声。 “我没事,小弟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回礼台上去!”被小李察扶了起来,李风便责怪起小李察来。 “不行,我也是李家的一份子,如今有人敢来我们李家闹事,我自然无法袖手旁观!”小李察义正言辞的反驳。 “可你还只是个孩子!”李风急道。 “我是个孩子怎么了,如今我的实力可不比你弱啊!”说着小李察猛的将体内的斗气催出体外,只见的一下子小李察身上不覆盖上了一层银色的斗气。 “白银级别!” 看到小李察身上金色斗气李风不经诧异的张大了嘴巴。 “大哥如何,现在的我应该有资格来帮你吧!”小李察炫耀的对李风说道,刚说完眼角便瞄到一道黑影正从李风的背后提剑斩来。 “大哥,小心!” 当下小李察大喝一声,猛的将李风往一旁推去,而后自己便凝聚起身上的斗气灌注进手中的鬼牙剑中。 “嗡嗡” 只听得鬼牙剑发出一声声嗡鸣声,随即便听到小李察大喝一声:“斗气斩!” 随即小李察便欣喜的看到自己手上的鬼牙剑猛的绽放出耀眼的银色光芒,随即小李察双手紧握着鬼牙剑对着那名再度偷袭而来的黑衣人重重的劈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只见小李察手上的鬼牙剑便猛的射出了一道一米来长的月牙形斗气斩,然后便在那名黑衣人惊骇的眼神下狠狠的斩在了后者身上,下一刻这名黑衣人便砰的一声被狂暴的斗气炸成了肉沫。 望着一招便将黑衣人秒杀的小李察,李风心中顿时惊起了一阵骇浪:“这还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弟吗?为什么此时的小弟居然如此之强!居然连斗气斩这种战师级别以上方才能施展的招式都能轻易施展出来!” 然而李风的心中想法却是高看了小李察了,此时的小李察在发出斗气斩后脸上便不由得苍白了几分。 望着那被自己一招击成肉沫的黑衣人小李察不经感到胃部一阵翻江倒海险些便吐了出来,如此血腥的场面小李察还是第一次看到,如今这种场面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这如何不让小李察感到恶心。 “小弟,你还在干嘛!”李风叫了一声,将还陷入发呆中的小李察叫醒。 “什么” 听到大哥的话小李察不禁一愣随口问道,然而还不待小李察说完眼前便闪出一道泛着幽光的剑影,当下小李察大惊,无法招架之下,小李察便猛的对着一旁的地上使了招懒驴打滚,险险的躲过了斩来的一剑。 抬起头来望着那偷袭自己只之人,见到那个偷袭者的面貌后小李察顿时一惊,只见偷袭者居然没有黑衣蒙面,且身上居然穿着贵族服饰。 然而当小李察将目光移到这个人胸前时,却猛得看见一只全身冒着火焰的狼型图章,而这个人赫然就是那一个贵族子弟,当下小李察惊讶的叫道:“是你!” “你认识我?”听到小李察的话,这名贵族子弟眉头一皱脸色阴沉色的看着小李察。 这时李风已经跑到了小李察身边,一把扶住小李察道:“小弟,你没事吧!” “大哥我没事,你看!”小李察摇摇头然后指着那名贵族子弟道。 顺着小李察的手,李的那一名贵族子弟,当下李风也是有些惊讶的道:“怎么会是你!,你到底是谁!” “哼!” 只见这名贵族子弟轻甩了下剑锋冷哼了一声,充满杀气的对小李察与李风道:“你们李家之人都该死,至于我是谁,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么!” 感受到眼前这名贵族子弟身上那股浓烈的杀意小李察与李风两人不经脸色一沉,只听小李察对其大哥李风道:“大哥,我们两人联手先擒下此人,我感觉到此次的刺杀事件非比寻常。” “嗯,这一次我同意你的说法了!”李风脸上也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上!” 只听得李风大喝了一声便提起手中的长剑对着那一名贵族子弟由上而下斩去。 那名贵族子弟见到李风骤然暴起发难,也不惊慌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右手上的长剑便由下往上削去。 “呛!” 一声脆响,只见李风的长剑竟然被这名贵族子弟轻轻的架住了,见到自己的一击居然被对方轻易的抵挡住李风脸上不经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 见到大哥与那名贵族子弟已经僵持了在一起,小李察不经暗道一声好机会,然后便猛的凝聚起全身的斗气,当下小李察身上便耀起了金色的光芒。 双脚一跺地手上的鬼牙剑便猛的对着僵持中的那名贵族子弟斩去,然而对于小李察的这些举动那名贵族子弟的脸上却没有丝 196 只见的小李察举着鬼牙剑对着那名贵族子弟猛的直刺而去,眨眼间小李察便来到了那名贵族子弟身前,然而还不待小李察惊喜,只见你名贵族子弟居然是对着小李察嘲讽的一笑。 然后便在小李察惊骇的目光下猛的手臂一沉,随即一剑弹开了李风手上的长剑紧接着回旋一脚便将发愣中的李风扫向了急刺而来的小李察。 见到大哥李风被那名贵族子弟一脚踢飞而来,小李察当下急忙收剑回身一把顶住了倒飞而来的李风。 然而可惜小李察的力气太小,只见小李察一碰触到其大哥的后背便是猛的感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向自己袭来。 “砰!” 只见小李察跟李风俩人重重的撞在了地板上,擦了擦嘴角上的一丝血迹,小李察愤怒的望着那一脚便将自己两人踢飞的贵族子弟道:“哼,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你知道我是谁?”听到小李察的话那名贵族子弟显然也有些感兴趣,当其脸上依旧挂着冷漠的表情,而其身上的杀气也在小李察说完后猛然暴增。 左手抚着胸口,右手带着鬼牙剑缓缓支撑起身体,然后小李察便冷冷的道:“你就是那已经没落了的帕古雷德尔家族的那一名幸存者吧!” 帕古雷德尔家族曾经是李家的死对头,但后来被李家击败,只可惜当时被漏掉了一个后代。 李风支撑起身体,然后警惕的望着那名贵族子弟道:“你就是帕古雷德尔家族的幸存者!” 听得小李察与风的话那一名贵族子弟脸上顿时浮现了怒容,只见这名贵族子弟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般咆哮起来:“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只见这名贵族子弟缓缓的喘着气对小李察道:“没错我就是帕古雷德尔家族的幸存者,我的名字就叫作戈尔?帕古雷德尔,你确实很聪明一下子就识破了我的身份!然而你知道的越多你就死的越快!” 说着戈尔一跃而起然后举起手中耀着璀璨金色光芒的长剑远远的便对着小李察一斩而去,猛的在小李察与李风惊骇的目光下一道泛着金色光芒三米来长的月牙型斗气斩便是骤然从戈尔的长剑上对着小李察两人暴射而来。 见到这暴射而来的斗气斩,小李察与李风两人顿时大骇,连忙聚起全身的斗气然后向着两旁闪去。 “轰” 一声巨响,只见在小李察与李风两人躲开之处已然出现了一个足有三米来宽的深坑。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深坑小李察与李风两人的额头上不禁直冒冷汗,彼此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望到震撼的神色。 “这个戈尔好强,居然能发出三米长的斗气斩,我凭借着鬼牙剑的特殊方才能勉强发出一米长的斗气斩!”惊骇的望着站在前面不远处冷笑着看着自己的戈尔,小李察在心中暗自对比道。 “大少爷、小少爷你们没事吧!” 这时娄珈与霍奇两人带着自己的队员走了上来,只见娄珈见到小李察与李风嘴角上居然挂着血迹不经着急的询问道。 “没事,娄珈大叔你们带着人将这四周的围起来,不要让其他刺客闯进来打扰到我们!” 小李察望着满身都都是鲜血的娄珈,不经心中有些感叹以娄珈那血战士的实力配上如今的模样到是十足的血人了。 “是,小少爷!” 娄珈应了声便急忙带着人封锁了四周。 戈尔静静的看着小李察等人并未出手或是逃跑,只听戈尔淡漠的道:“你们说完了没,说完了那就死吧!” 听到戈尔的话小李察连忙扭过头却只见到一道黑影闪过,戈尔的身形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当下小李察顿时大惊。 刚想反击,小李察便见到另为一道黑影闪到了自己胸前,定眼一看原来是霍奇。 只见霍奇一闪便来到了小李察身前,举剑横档将戈尔的攻击尽数挡了下来,只听的霍奇大喝道:“大胆贼子,竟敢伤害两位少爷,你这是找死!” 被霍奇挡住了攻击,戈尔顿时身体一震下一刻便抽身飞退,而霍奇见到戈尔抽身后退便想追击上去。 “霍奇队长,请等一下!”就在霍奇想要追击时,小李察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大哥李风的肩膀制止了想要追击的霍奇。 “可是”听到小李察的话霍奇立即转过身欲言又止的对小李察说道。 “霍奇队长,你就听小弟的吧,这里是属于李家与帕古雷德尔两家的战斗,所以这里就交由我们两兄弟来吧!”站起来后,李风一边对着霍奇淡淡的说道,一边却双眼充满着炽热战意死死的盯着戈尔,显然此时的李风也是被打出火气老来了。 “这,好吧,两位少爷,属下就在这四周守着,只要你们有危险属下就会前来营救!”听了李风的话霍奇思考了一会方才下定决心。 说完后霍奇便带着天魔骑士小队的人守在另一边,只要是有其他的黑衣人前来便会被霍奇等人击杀掉。 被霍奇击退后戈尔便是站在不远处双眼紧紧的盯着小李察三人,望着小李察与李风戈尔的双眼便是忍不住要喷出一股怒火,在十几年前自己的家族被李家诬陷为意图叛国而被灭门后戈尔便一直处心积虑的要报复李家,如今这正是一个大好机会戈尔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站了起来小李察看着已经正在蓄力的戈尔,握着鬼牙剑的右手不经紧了紧,这个戈尔是小李察迄今见过的年轻一辈中最棘手的一个,居然能在被霍奇及娄珈等人团团围住后依旧保持着冷静这不得不让小李察感叹不已, 当下小李察便与大哥李风对视了一眼,只见李风点了点头后便迅速的凝聚起全身的斗气到手上的长剑上,只见李风手上的长剑居然在李风斗气的灌入下缓缓爆发出金色的剑罡。 小李察见到大哥手上的长剑散发出金色的剑罡后,自己也是在这一刻猛的凝聚起全身的斗气,小李察知道眼前的这个戈尔实力极强,远不是先前在光之礼赞时看到得一样只是白银高阶的实力。 从先前戈尔能以下子就发出足有三米长的斗气斩后小李察便十分相信,眼前的戈尔绝对有着战师级别的实力,因为只有战师级别以上的强者方才能发出斗气斩,而小李察若非是靠着鬼牙剑的话仅凭现在的实力根本就发不出斗气斩来。 戈尔见到小李察两人居然没立即攻上来后,不禁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我还以为李家的两位少爷有何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 “哼,我们有何本事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小李察哼了声,脸上也是带着轻蔑的表情。 “你找死!” 见到小李察脸上轻蔑的表情,戈尔腾地一声心中便是无名的火大,当下双脚一点地便是对着小李察掠去。 善在半路上,戈尔手上的长剑就已经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色光芒,只听得戈尔大喝一声后便是遥遥的对着小李察一剑斩去。 “滋滋” 一声犹如冰块消融的声音响起,小李察便见到戈尔手上的长剑居然射出了一道红色的斗气斩,红色斗气斩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便快要来到小李察两人的面前了。 红色斗气斩虽还未斩到,但小李察就已经感觉到一阵凌厉的杀气向自己压来,压得自己脸上的肌肤都有些隐隐作痛。 “果然是战师级别,这下麻烦了!” 见到了戈尔施展的这一招斗技后小李察便举起手中的鬼牙剑,然后猛的对着那红色的斗气斩斩了过去。 两道斗气斩速度极快,不到片刻间便已经在半空中相遇。 “轰轰!” 两声炸响自半空中传来自见的在小李察与戈尔中间处正有着一银一红两团能量团在彼此相互吞噬着。 “呼!” 一股强大的风压对着小李察与戈尔压去,纵身一跃小李察便闪开了压来的风压,举目向着戈尔望去,便见到戈尔也像小李察一般纵身闪过了风压。 嘴角微掀,小李察便是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是要学我一般躲开这风压!” “哼!” 戈尔冷哼了一声便是不理会小李察的冷嘲热讽,举起手中的长剑便是想要对小李察杀去。 “咻!” 只见李风在此时突然出现在了戈尔生后,只见李风高举着长剑对着戈尔德肩膀削去,下一刻便是见到戈尔的肩膀上溅射出一道殷红的鲜血。 一击得手后李风也不贪功,当下便是急速抽身后退,几个闪跃间便会到了小李察的身边,只见小李察对着李风竖起大拇指道:“大哥,做得好!” 原来先前小李察在聚起全身的斗气时便对李风暗示了一下,要其躲到背后去偷袭,而在小李察发出斗气斩于戈尔的斗气斩相拼时李风便是趁着风压激起的烟尘作掩护,瞬间掠到了戈尔身后,然后趁机对戈尔的肩膀斩上一剑。 脸色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只见的戈尔摸着被李风砍伤的肩膀愤怒的咆哮道:“你们,两个都得死!” 就在戈尔咆哮完时小李察与李风两人便惊骇的望着戈尔身上,只见此时戈尔身上居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红色斗气光芒,片刻后红色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紧接着小李察两人就见到戈尔的上半身居然是出现了一件红色的铠甲。 见到戈尔声上的铠甲小李察与李风两人皆是一愣随即失声道:“斗气化铠!” 一时间小李察与李风两人脸上都出现了凝重的神色,这斗气化铠本是战师以上级别方才能施展的斗技,这件又斗气凝聚而成的铠甲不仅具有极强的防御能力而且还能抵消掉一定的魔法伤害,是战师的一个招牌技能。 只不过施展这斗气铠甲会消耗掉很大的斗气,因此一般战师级别的人若是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轻易凝聚出斗气铠甲的,一但施展了开来便意味着人家要拼命了。 当小李察对着大哥李风道:“大哥,他施展了斗气铠甲,现在变得有些麻烦了!” “嗯,确实是麻烦了不少!”李风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小李察脸色凝重的望着已经狞笑着对自己两人缓步走来的戈尔,此时的戈尔脸上正带着狰狞的笑容,先前被小李察与李风两人配合砍伤了自己的肩膀戈尔便已经一肚子怒火,此时将斗气铠甲凝聚出来后戈尔便是想要以此将小李察两人干掉。 在离小李察不远处的的娄珈与霍奇两人在看到戈尔身上出现了斗气铠甲后便是一惊,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担忧。 测试场上。 “砰砰” 两声拳头对撞后产生的闷响,只见一道黑影从弥漫的尘埃中激射而出,在这到黑影激射而出后,紧接着便又有一道黑影从尘埃中激射而出。 仔细一看这两道黑影便是李涯与那名黑衣人首领,只见李涯此时身上的衣着已经变得有些凌乱,嘴角处有是隐隐有着一丝淡淡的血迹。 李涯淡淡的望着眼前的黑衣人首领,冷漠的道:“我到原来是随敢在我李家如此的放肆,原来是帕古雷德尔家族的余孽!” “哼” 黑衣人首领冷哼了一声,此时黑衣人首领脸上的蒙面巾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中年面孔,只见这个黑衣人首领的嘴角处也是有些一道血迹,显然在先前与李涯的对战中受了内伤。 只见黑衣人首领望着李涯冷冷的说道:“不愧是李血战尊,若单论实力本座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多谢夸奖,你的实力也不弱,想必你就是帕古雷德尔家族的三长老了吧!”李涯淡淡的说着,在看到黑衣人首领的面孔时李涯便是认出了前者的身份。 “哼,是又如何!”黑衣人首领冷哼一声道。 见到黑衣人首领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李涯便是淡淡一笑道:“想当年你们帕古雷德尔家族曾想刺杀我,如见难道还想再来一次不成?” “哼,只恨当年没能杀死你,让你逃了不然也不会弄到今日我们帕古雷德尔家族惨遭灭门之祸!”只见的黑衣人首领冷冷的对着李涯说道,眼中也是有着愤怒的火焰闪过,自从帕古雷德尔家族被李家陷害后便只能过上如过街老鼠的生活。 “这么说你们这次来就是想来报仇的咯!”李涯淡淡的扫视了眼正个广场,见到到处都是战斗后不经轻皱着眉头。 “砰砰砰砰” 又是好几声闷响,十几道身影自尘埃中掠出,在半空中便又分成两拨人对着李涯与那黑衣人聚居而去。 待得这些黑影一站定,只见出现在李涯身边的赫然便是枫与耶斯及李家三位长老了,而出现在那黑衣人首领身边的则是先前的那十几个黑衣人刺客。 只见的出现的枫等人身上衣着还算整洁,就是脸上有些发白,显然在先前的战斗中消耗了不少的斗气,而那十几名黑衣刺客的情况却比起枫等人更为狼狈。 只见得这些黑衣人刺客身上或多或少的皆是带着伤痕,有的身上还在不断的流着血。 197 见到黑衣人首领的模样枫顿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居然是杰德三长老啊,怎么杰德长老为何搞得如此之狼狈啊!” “哼,枫阁主也好不到哪去吧!”黑衣人首领见到枫在嘲笑自己当下冷哼一声。 “枫,你们没事吧?”李涯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枫等人问道。 “没事,好就没有打得这么过瘾了,没想到帕古雷德尔家族居然还有残留着这么多高手!”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淡淡的笑道。 “那你们呢?”听到枫的话李涯顿时放心的转过头望着耶斯等人。 “我们都没事,就这样的货色还伤不到我们的!”见到李涯望来,耶斯也是淡淡的笑道。 一旁的李古三人也是对着李涯轻点了下头示意自己三人没有受伤,李涯见到枫等人并没有受伤后便是笑了笑,心中不经暗自松了口气。 此次帕古雷德尔家族派来的刺客实力皆是不弱,恐怕这其中还有更大的阴谋。 反观杰斯这一边,在杰斯见到自己带来的人身上皆是个个带伤后,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如是按照这样下去恐怕自己带来的人将会不少于一半要留在这里。 当下杰斯便是对着李涯等人怒笑道:“好好,没想到这一次本座带来的这么多高手仍是不能在你们这讨得好处,但你们也别得意,既然我们敢来便是有着凭仗,等下我就要看着这李家是如何被灭族,哈哈~~~” 说到最后杰斯不经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而李涯等人在听到杰斯的话后皆相视一眼,心中都是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当下李涯便是愣笑道:“想看我李家被灭族,那还得你有命留着才行!” 说完李涯便是在虚空中双脚一蹬整个人就像是离弦的箭般对着杰斯杀去,而枫等人见到李涯杀了上去,也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杰斯见到李涯话刚说完便对着自己等人杀来当下更是冷哼一声道:“那你就来试试!” 说着便是带着那十几名黑衣人刺客手下迎了上去,猛的不到一瞬间两边的人便是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正个测试场的上空又传来了一阵阵的爆炸声。 远离测试场处,小李察与李风这边也是在展开一场血战。 只见此时的小李察与李风两人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是将小李察疼的脸色发白。 就在先前戈尔将斗气铠甲凝聚出来后便是径直对小李察两人杀来,而小李察两人无奈下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在经过了一番甘战后小李察便被戈尔一剑削中了手臂,而李风也是被戈尔一脚踹飞了出去。 将小李察俩人击退后,戈尔便是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你们李家人不是自认强悍吗,怎么如今两人连手却连我都打不过!” 见到戈尔的疯狂笑声小李察并没有理会,一股股剧烈的疼痛感一直在袭击着小李察的大脑,这还是小李察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创伤,这不由得让小李察的心中涌起了一阵兴奋感。 当下小李察艰难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运转着体内的斗气将伤口的血给止住,若是任由血液这般流失等下不要说是击败戈尔了,单是流血就已经可以让小李察流血而亡了。 将身上的伤口止住血后小李察这才走到了大哥李风的身旁,先前李风被戈尔一脚踹飞时,便已经是受了重伤,此时更是站不起来。 一把扶住了李风,小李察便是愤怒的望着戈尔:“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一定不会!” 将李风交给了跑过来的娄珈,先前小李察两人在受到戈尔的几次重击时娄珈与霍奇几人便是想上前帮忙,当还未踏出半步便是被小李察与李风两人的眼神制止了。 小李察将李风交到了娄珈手上后,对着李风道:“大哥,你先休息下吧,皆下来就交给我来吧!” “不行,你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李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却猛的吐出几口血沫,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了起来。 “大哥,你放心吧,我体内有神龙,不会有性命危险的!”见到李风吐出血沫,小李察不经安慰道。 “娄珈大叔,我大哥就交给你了,帮我照顾好他!”小李察扭过头对着娄珈吩咐道。 “小少爷,你就放心吧,大少爷不会有事的!”娄珈有些伤感的说道,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独自去对战一名战师而自己等人却不能出手,只能看着一个小孩子在浴血奋战。 小李察见到娄珈给了自己承诺后,这才安心的转过头,双眼泛着冷忙的望着依旧缓缓走来的戈尔,小李察不经深吸一口气后猛的将自己的灵魂之力尽数释放出来,然后散布在自己的四周。 在将这些做完后小李察便猛的运转起体内的斗气,只见下一刻小李察身上便是在度闪现出耀眼的银色斗气光芒。 缓缓的将斗气灌注进手上的鬼牙剑中,此时小李察体内的斗气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消耗的差不多了,如今灌注进鬼牙剑中的斗气也只能是激出不到半尺长的剑罡。 望着手上那不到半尺长的剑罡小李察紧咬着牙,狠狠的望向戈尔道:“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厉害,但我是不会就此认输的!” 说着小李察便是微躬着身子,双脚一点地整个身体就像离弦之箭般对着戈尔急冲而去,待得快要接近戈尔时小李察却猛的身体一顿随即凝聚起全身的斗气将手中的鬼牙剑对着戈尔射去。 只见鬼牙剑速度极快,在戈尔善未反应过来时便已经出现在后者面前,只见的鬼牙剑就像是银色的流星般对着戈尔的胸空处猛的扎了下去。 “呛” 然而鬼牙剑在即将接触到戈尔的胸口时,却被戈尔一剑横挡将鬼牙剑磕飞了出去,紧接着戈尔速度也不慢的对着失去了鬼牙剑的小李察径直斩去,只见着戈尔的脸上在次时带着疯狂的狞笑道:“死吧!” 见到对自己径直斩来的戈尔,小李察不禁嘴角微掀冷笑了起来。 在前冲中的戈尔见到小李察在自己的攻击下居然不做任何防护,当下顿时大喜,急忙加快速度向着小李察急刺儿去。 然而戈尔还未来到小李察身前,便猛的感到身形一顿霎时间就如身陷泥潭般寸步难进,只见戈尔的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作了什么?” 小李察不理会戈尔的话,而是径直的将掉落在地上的鬼牙剑捡起来,然后缓缓的走到了戈尔的面前道:“你是不是感觉身体如深陷泥沼中寸步难进呢?” “混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感受的自己无论多用力都无法移动身体后戈尔不经对着小李察大骂了起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猛然响起,只见小李察一巴掌扇在了戈尔的脸上道:“这一巴掌我是替我大哥打的!” “啪啪” 又是两声响起,只见小李察又是对戈尔扇了两巴掌,只听小李察冷冷的道:“这两巴掌我是替那些因你们而战死的家将打的!” 只见戈尔此时的脸就像是猪头般两边的脸颊都肿了起来,刚刚小李察打的那三个巴掌小李察都是用上了斗气的,所以这三巴掌不亚于普通的斗气攻击了。 只听戈尔浑浊不清的对着小李察大叫道:“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小李察望着犹如猪头般的戈尔笑了起来:“想知道吗?那我偏偏不告诉你!” 听到小李察的话被定住的戈尔险些被小李察气得吐血。 而站在不远处的娄珈等人皆是愣然的望着小李察与突然定住的戈尔默然不语,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喜剧化,原本占据了优势的戈尔居然仅一瞬间便被定在了那里。 也不怪娄珈等人这般惊讶,只是小李察定住戈尔的方法比较特殊罢了,小李察之所以能定住戈尔方法其实很简单。 在先前小李察将李风交给娄珈后,便是将自己的灵魂之力散布在自己身体的四周其实并不是为了能事先洞察对手的行动,而是小李察在布置灵魂陷阱,这个陷阱是小李察以前被父亲及枫两人拉去当沙包时领悟出来的一种灵魂运用技巧。 而小李察释放出灵魂之力后,假装凝聚起全身的斗气向着戈尔发动全力一击,然而小李察却在半途将鬼牙剑激射出去,其实这些都是为了引戈尔进入自己事先布置好的灵魂陷阱中。 小李察布置的这个灵魂陷阱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强悍的招式,这个灵魂陷阱其实就是小李察利用灵魂之力无法被斗气消融的特性而成的,小李察将灵魂之力散布在身体四周后就迅速的将这些灵魂之力凝聚成犹如丝线般的灵魂细丝。 然后将这些灵魂细丝编织成张无形的大网将方圆十米内的空间尽数包裹住,在这十米内的空间已经是被无数的灵魂之力凝聚的细丝所覆盖,别说一个战师级别的人进入后无法动弹,就算是一个大战师级别的人物若是在进入了小李察的这个灵魂陷阱后也是举步维艰。 毕竟小李察的这个灵魂陷阱可曾是让枫吃过小亏的,在扇了戈尔几个巴掌后小李察这才缓缓地对戈尔道:“你一经输了,这一次还是我们李家更胜一筹!” 听到小李察的话那戈尔的脸上立马变的铁青,只见其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还没输,你想就此赢我还早着呢!” 说着小李察便见到戈尔竟然强撑着想要站起来,然而可惜小李察布置的灵魂之力过于变态纵使戈尔如何用尽力气都没能迈出一步,反而还令得自己涨的脸色发青。 看着脸色涨的发青的戈尔小李察脸上不禁一笑淡淡的说道:“没用的,以你的实力还有能力突破我的陷阱的!” “哼!” 戈尔冷哼一声却没有回答小李察的话,因为在刚才小李察已经暗中加大了灵魂陷阱的约束力度了,此时的戈尔便是感到自己被这成千上万的丝线团团捆绑住一般,而且这些丝线还在不断的勒紧。 “小少爷,您还好吧!”这时娄珈等人也已经全部走了过来,见到戈尔站在小李察面前却是一动也不动不经向小李察问道。 “没事,你们将他绑起来吧等候审问!”小李察巡视了一下整个广场,此时的广场上的其他战斗也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只是剩下一两处地方的黑衣人还在顽强抵抗而已,当大局已定这次的帕古雷德尔家族派来的刺杀行动已经破灭了。 见到广场上的大局已定小李察不禁松了口气,背着身对着戈尔淡淡的说道:“你们帕古雷德尔家族此次想要报复我们李家的计划又要破产了!” “哼!” 戈尔冷哼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 听到戈尔的冷哼小李察脸上的眉头顿时一皱,心中顿时怀疑了起来:“这个戈尔明明就看到了自己的人都死光了,而自己又被抓住却居然没有丝毫的显得慌张,相反很镇静这实在是难以理解。” 小李察一手按住自己的手臂,此时的手臂因小李察的斗气消耗太大又流出血来了,一时间一股晕眩感便猛的袭上了小李察的大脑。 霎时间小李察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了起来,连路都有些站不稳了悠悠晃晃的险些跌倒,见到小李察的模样一旁的娄珈立即伸手将小李察抱住,将小李察抱住后娄珈这才发现小李察已经不知何时已经昏睡了过去。 抱着昏睡过去的小李察娄珈不经叹了口气,让小李察一个人对战一名战师实在是令人震撼不已,要知道小李察的年纪还不到十岁便是感独自面对一名战师,这若是换了别的孩子恐怕早就被吓哭了。 而小李察却不但没有哭,反而还将对方生擒住这就不得不让人震撼了,看着昏迷的小李察娄珈脸上不禁露出了尊敬的表情,小李察如此年纪便已经能将一名战师生擒日后亦不知道会成长到何种地步。 叹息的摇摇头娄珈便是带着昏迷的小李察与李风向着礼台行去。 测试场上。 “砰砰” 几声巨响,只见在测试场的上空猛的出现了一红一黑两团足有丈许来宽的能量光团,只见的这一红一黑两团能量光团正在半空中相碰在一起彼此都像要消融掉对方。 “滋滋” 几声轻响便是见得在这一红一黑两团能量光团中猛然闪出两道身影,只见这两到身影速度极快的在半空中追逐了起来。 只见得这两道在空中追逐的人影赫然便是李涯与杰斯,只见杰斯第飞出了黑色能量光团后便是急速的往后退去,待得远离了两个光团后方才稳住了身形,气喘吁吁的望着从红色光团中追击出来的李涯。 李涯衣角飘零在微风下咧咧作响,凌空而立双眼冷漠的看着嘴角上不断滴着鲜血的杰斯,缓缓扫视了一眼整个广场后冷淡的一笑:“你们带来的那些杀手都已经被尽数斩杀了,杰斯老家伙,你还不投降吗?” 杰斯听到李涯的话却没有立即反驳,反而是焦急的向广场上扫视了个遍,然而杰斯越是扫视整个广场心就是越沉,不经眉头都是紧紧拧在了一起。 198 见到杰斯此时的模样,李涯顿时笑道:“怎么,这广场上可是有你在意的人?” “哼,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杰斯冷哼了一声,猛的身上耀起了一阵黑色光芒。 见到杰斯说着话便又要再次动手当下李涯也是冷哼一声,身上也是猛的要起了一阵红色的光芒。 一时间空中又是出现了一黑一红两团光团,而随着李涯与杰斯两人身上耀起红黑光芒,远在地上的李家家将们脸上不经一沉,皆是惊骇的望着天上,在李涯两人身上耀起红黑两色光芒时这些家将便感应到一股压迫感自内心处猛然出现。 而随着李涯与杰斯两人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旺盛,一股无形的威压便是凭空而生,地面上的家将们在感应到这股威压后皆是惊恐的向着广场外四散而去。 而天空中其余的几处战场也是在感应到这两股威压后皆是猛的停下了战斗,然后彼此默契的向着李涯两人身后掠去。 枫等人在感应到这股无形的威压后,便知道两人都要释放大招于是枫等人便对视一眼掠回到李涯身后以防不测,因为一般在施展过大招后两人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 只见李涯与杰斯两人身上的光芒越来越耀眼,渐渐的整个广场的上空皆是被两人的红黑两色光芒所覆盖住,远远的望去之见的红黑两色光芒各占据着半壁天空彼此皆是互不相让的在空中僵持了起来。 红黑两色光芒僵持了好一会儿后猛的皆是同时一颤然后便是在所有家将们震惊的目光中缓缓的收缩了起来,只见得红黑两色光芒缓缓的向着李涯与杰斯两人收缩而去,不一会便是收缩成不到半米大小的能量光球。 只见的这一红一黑两个光球中竟是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这股恐怖的气息仅仅只在一息间便是传遍了广场上的每一处角落,广场上的家将在这股恐怖的气息下竟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喘着粗气。 天空上! 只见李涯双手已经在此时凝成剑纹状,而那红色的能量光球便是缓缓的悬浮在其上,只见得在红色能量光球的周围空间处,竟是隐隐有着一道道如蜘蛛网般细小的黑色空间裂缝。 隐隐的还能见到这些空间裂缝中传出一股股强劲的吸力,在这些裂缝周围便有着不少游离的能量在这一股股的吸力下被吸进了裂缝之中。 而杰斯这边也是同李涯一般,在其手上的黑色能量光球的四周也是有着一道道如蜘蛛网般的漆黑空间裂缝,只是这些空间裂缝明显的没有李涯那般明显而已。 红黑两色光球缓缓的在两人手上旋转了好一会后,李涯与杰斯两人便是同时大喝一声猛的向着对方推去。 只见两个光球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般一眨眼便是相撞在一起,反而轻飘飘的向着对方飞掠而去。 静,犹如深夜般的寂静,所有人皆是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的锁定着天空上那两个轻飘飘的能量光球,这一刻所有人的脸上皆是一种表情那就是紧张中夹杂着期待,尊阶级别高手所施展的大招并不是随处能见到的。 “轰轰” 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猛然响起,广场上的地砖皆是在这两声巨响下突然爆裂开来,紧接着便是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的向着天空中飘浮而去。 只见在空中,红黑两个能量光球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整个大地皆是一阵颤抖,随即在这两个能量光球半径百米内的空间皆是突然爆裂出一道道如婴儿手臂粗壮的黑色裂缝,这些裂缝弯弯曲曲的向着四周蔓延而去,一股股更为恐怖的吸力从这些裂缝中喷薄而出。 地面上的所有人皆是骇然的望着天空中的那一道道空间裂缝,心中皆是震撼不已,如此强大的破坏力这该是何等恐怖的斗技,一时间所有家将的心中皆是这般想道。 天空中那两色能量光球势均力敌谁都不让着谁,而此时的李涯与杰斯两人在将手上的能量光球猛然推出后霎时间脸上皆是变得煞白。 站在李涯身后的枫等人见到李涯脸上骤然间变得煞白后,便是一个瞬身就来到李涯身前将李涯保护了起来,而枫则是一手将李涯扶住。 “你没事吧,涯。”只听枫皱着眉头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先前消耗的斗气太多了!”李涯喘着气回了枫一句,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对面不远处的杰斯,李涯能感觉到对方也是不比自己好多少。 “不好!赶快后退!” 突然,扶着李涯的枫猛然大喝一声,然后便是见到枫扶着李涯的身体猛的向后激射而去,而耶斯等人也是在枫刚一动身时便是跟着身形一闪,随即便是跟在了枫的身后急速的后退着。 而就在枫等人向后击退时,在枫等人对面的杰斯等人也是猛的疾速向后退去。 “砰!” 一声惊天巨响,只见得那原先还相撞在一起的两个能量光球竟是在此时轰然爆裂开来,只见得在两个能量光球爆裂开来时猛的爆发出极度耀眼的光芒,一时间整个广场的上空竟是在这声巨响下猛的变暗了下来。 只因为两个光球爆裂所爆发出来的耀眼光芒已经达到了人类双眼所不能承受的极限,因此方才会感觉到整个广场上的天空忽然间变暗了下来。 就在枫等人退到安全距离后,只见原先两个能量球所在的地方此时已经被一个直径有百米大的空间黑洞便是突然出现在半空中。 而在这空间黑洞出现的一霎那间一股吞食天地般的恐怖吸力便是猛然自这空间黑洞中喷薄而出,一时之间原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地面在这股吸力下骤然的以一种肉眼能见的速度迅速削平了下去,仅一瞬间地面上便是塌陷了足有一米来深。 惊骇的望着天空中的空间黑洞,所有人皆是大骇,如此恐怖的空间黑洞若是出现在地面上而不是高空中,谁都难以想象这整座广场将会变成什么摸样。 “哈哈!” 就在所有人望着那空间黑洞默然不语时,一道猖獗的狂笑声猛然响彻整个广场,而就在这一声猖獗的笑声响起时,李涯等人却是脸上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 只见在这道笑声响起时,李涯等人便是感应到一股及其恐怖的黑暗气息弥漫着整个广场,而也正是感应到这一股气息,李涯等人方才惊恐起来,只因为这股气息是源自魔族之人,而且李涯等人也是在这股气息中察觉到发出笑声的人实力是何等的恐怖。 在李涯等人惊骇的同时,杰斯等人在听到这道笑声后脸上却是猛然一喜,显然是认识发出这猖獗笑声的主人。 李涯等人双眼惊骇的望着那半空中空间黑洞,隐隐的竟是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从中走出,一时间包括李涯等人在内皆是脸色凝重的望着那缓缓行出的高大身影。 渐渐的空间黑洞中,那道身影便已经从空间黑洞中行出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李涯等人的视线之内。 只见得这到高大的身影,缓步的踏出了空间黑洞,而随着这道高大的身影走出空间黑洞,起身后的那百米大小的空间黑洞便悄然间缓缓闭合。 而也是随着这到高大身影走出了空间黑洞,李涯等人先前感受到的那股黑暗气息便突然间大盛,李涯等人双眼紧盯着从空间黑洞中行出的高大身影心中皆是紧张不已。 待得那高大身影行出空间黑洞站定之后,李涯等人方才看清了此人的模样,然而李涯等人方才一看清楚此人模样时便是突然骇得惊叫了起来:“魔族!” 只见行出空间黑洞的高大身影竟是一名头上长着一对长长的恶魔之角,皮肤略呈绿色,脸上竟是有着一对獠牙令得其整个面貌显得狰狞无比,在其双目闪动间竟是有着嗜血的寒芒闪出,赫然便是魔族中的魔人一族之人。 比之人类善还高出两个头的身高在配上那显得狰狞的面貌,令得其整个人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其身上那偶然间闪现的一丝丝如黑夜般漆黑的魔气更是鲜明的证明了这一点。 见到突然间出现的魔人李涯等人皆是在这一瞬间便是暗自凝聚起了全身的斗气,他们能感应到眼前这个魔人那强大的实力,而这中实力竟是令得李涯等人心中隐隐颤抖了起来。 相比起李涯等人见到眼前魔人的惊骇表情,那杰斯等人的表情却是与李涯等人截然相反,只见的杰斯在见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魔人时,脸上竟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然后在李涯等人惊愣的目光下对着那魔人遥遥的行了个礼:“恭迎摩德将军!” “哈哈,杰斯你此次做得不错,待得本座会去后定在主上面前好好夸奖你一翻!”只见得这名被杰斯叫为摩德的魔人脸上带着猖狂的笑容缓缓的扫视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 扫视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后,摩德便猛的见目光锁定在了李涯等人身上,感受到摩德的目光李涯等人的心头却是猛然一紧。 只见摩德目光冷漠的望了李涯等人一眼,然后扭过头对着杰斯淡淡的问道:“此次的任务便是这些人吗?” “是的摩德将军,您眼前的这些人便是李家的家主及枫霜阁的阁主!”杰斯听到摩德的问话连忙恭敬的解释了起来。 “嗯,”摩德听完杰斯的话淡淡应了声后转过头冷漠的看着李涯等人:“你们的实力不错嘛!” “哼,魔族的人帕古雷德尔家族已经跟你们魔族勾结了吗!”李涯冷哼一声目光冷冷的望着摩德。 “这个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但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是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吧!”摩德眼含笑意的看了李涯一眼。 “多说无益,试过方才知!”李涯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后将目光锁定在杰斯身上道:“没想到你们帕古雷德尔家族竟然跟魔族勾结在一起,难道就不怕被大陆上的人追杀吗?” “哈哈,被大陆上的人追杀?只要将你们全部杀掉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杰斯疯狂的笑了起来。 “就你们也想杀掉我们,恐怕还不够格吧!”听到杰斯那疯狂的笑声枫不经冷笑着说道。 在枫说完后李涯等人便是猛的散发出全身的气势,一时间一股庞大的气势便是猛然出现在天空中。 “有点意思!”感受到李涯等人散发出来的气势摩德脸上顿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显然李涯等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引起了摩德的注意了。 当下摩德也是猛的释放出自身的气势,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便是猛的感应到一股浩瀚的恐怖气息自空中传来,在这股气息下明显的还夹带着极为浓烈的魔气。 而在这股魔气的影响下,广场上的家将们顿时脸色苍白了起来,不少人的额头上已经有着汗水滴落,更是有人在这股气息下被压的直接昏迷了过去。 礼台上天心婉儿等人望着天空中突然出现的摩德脸上顿时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只见洛菲丝脸色苍白的望着天空上的摩德震撼的道:“魔族,怎么会突然出现魔族之人,而且还是如此恐怖的魔族之人!” “那父亲他们会有危险吗?”听得洛菲丝的话一旁的李舞不经紧张的问道。 “以现在这个魔族之人的实力,恐怕涯大哥他们还不是其对手!”感受到摩德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洛菲丝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听得洛菲丝的话天心婉儿等人顿时沉默了下来,这时娄珈与霍奇分别抱着昏迷过去的小李察与李风来到了礼台上,远远的便是对天心婉儿等人喊道:“洛菲丝主教大人,请您救救两位少爷吧!” 听到娄珈的声音,天心婉儿等人顿时转过头向娄珈两人的方向,当见到两人怀中抱着满身是血的小李察与李风后顿时紧张的快步走了上去。 “怎么回事,风儿更跟李察怎么会弄成这样!”只见天心婉儿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起来,说话的语气都在不觉间变得颤抖了起来。 听到天心婉儿的质问娄珈跟霍奇的脸上顿时浮现羞愧的神色,当下两人便把前因后果详细的说给了天心婉儿等人听。 “把他们两个人给我看看吧!”在娄珈两人说完后洛菲丝脸上带着疼惜的表情看这小李察与李风道。 随即便见洛菲丝口中默然暗念起咒语来,随即不一会儿便见到洛菲丝的手上缓缓出现了一团洁白的能量光团。 光团只有不到半米大小,然而却是拥有着极其浓郁的光元素,不一会洛菲丝便猛然将手上的光团分成两个向着小李察与李风飘去。 仅一瞬间两团光团便是猛的撞到两人的身上,下一刻在天心婉儿几人紧张的目光下光团瞬间化为两道光幕将小李察两人包裹了起来。 “母亲,风哥哥他们没事了吗?”只听枫雪珊望着被包裹在白色光幕中的小李察两人对枫琪问道,在先前见到娄珈两人将满身是血小李察与李风抱上礼台是,枫雪珊便是惊愣住了,到得此时方才醒过来。 “风儿跟李察没事的,有你洛菲丝阿姨在不会有事的!”枫琪叹了口气道。 199 空中,李涯等人身上的气息与摩德身上的气息已经是攀升到了巅峰,只见得两边竟是凭空出现了一道黑色与一道彩色的能量团在空中不断的僵持了起来。 只见的李涯等人此时脸上已经隐隐有着汗水的滴落的痕迹,显然在与摩德的气势比拼中显得有些吃力。 反观摩德却是一脸轻松的,偶尔还无聊的打着哈欠显然并没有将李涯等人的气势放在眼里。 下一刻,正无聊的打着哈欠的摩德惊讶的咦了一声,目光猛然是锁定在礼台上:“居然是光明神殿的人,哼,那我就先将你解决掉!” 当下摩德的身形便猛然向礼台上掠下,正与摩德比拼气势的李涯等人见到摩德突然向着礼台掠下顿时大惊暗道一声:“不好!” 当下李涯等人的身形便是猛的也向着礼台掠下,然而还不待李涯等人掠出多远,便猛的眼前一花,杰斯等人的身影便是出现在李涯等人面前。 焦急的望着摩德纳越来越接近礼台的身影,李涯不经愤怒的对着杰斯咆哮道:“杰斯你给本尊闪开!” “哈哈,你想去救人那就先过我们这一关吧!”杰斯大笑一声,猛的手上的大剑便耀起一阵斗气光芒向着李涯急刺而去。 “你找死!”见到杰斯向自己攻来,李涯心中顿时焦急了起来,在礼台上可是还有的天心婉儿等人在那,若是没能阻止摩德的话恐怕天心婉儿等人就危险了。 当下李涯便是对着身旁脸上同样露出急怒神色的枫道:“全力解决他们,不要再留手了!” 说着李涯手的手上便是猛的捏起了繁琐的印诀,顿时便见到李涯身上猛的浮现一股带着淡淡毁灭气息的能量光芒。 而在李涯手上捏起印诀时枫等人也是猛的开始凝聚起最强的招式,一时间便是见到李涯一行人身上都涌现出强大的气息,一股股夹杂着淡淡毁灭气息的能量光芒缓缓闪现。 对着礼台掠下的摩德,突然感应到自己身后突然间出现了几股夹杂着毁灭气息的能量,顿时发出桀桀的怪异笑声,然后身形猛然加快速度的对着礼台上掠去。 不到一刻间,摩德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礼台的上空百米处,只见的摩德猛的举起右手遥遥的对着礼台隔空猛然一拳击出。 只见一道泛着邪恶气息的黑色能量束便对着礼台上的天心婉儿等人猛然击去,黑色能量束的速度极快仅一眨眼便已经接近了礼台。 天心婉儿等人正紧张的望着被白色光幕包裹住的小李察与李风两人,猛得身体一颤随即便都骇然的望向了礼台的上空。 顿时便见到一道黑色的能量束向着自己等人击来,霎时间天心婉儿等人的脸上皆是大骇,下一刻便猛然醒悟过来,然而此时天心婉儿等人想做出防御时已经晚了。 只见到那黑色能量光束已经来到天心婉儿等人的上空不远处,就在天心婉儿等人惊骇的表情下一道轻喝声猛然响起。 “镜水天幕” 只听得以声轻喝,随即天心婉儿等人便是惊讶的见到自己等人的头上竟是出现了一道蓝色的水幕。 “啵” 一声轻响,黑色的能量束便猛的撞在了这道水幕上发出一声泡泡破裂般的轻响,随蓝色水幕便是猛的绽放出强烈的蓝色光芒。 只见的水幕绽放出蓝色光芒后,那黑色的能量束竟然缓缓的缩小,而水幕亦是跟着缓缓的变淡了起来。 如此那水幕竟是跟黑色能量束双双的消散掉,只见在天心婉儿等人头顶上的水幕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那黑色能量束也是消失掉了。 看着已经消失了的黑色能量束,天心婉儿等人不经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将目光望向礼台的另一处。 只见在礼台的另一处凯带着几名李家的家将首领正站在那里,而凯此时的脸上竟是略显苍白了起来,显然先前抵消掉黑色能量束的蓝色水幕便是凯释放的。 见到凯等人,天心婉儿几人便急忙会和了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高空中猛然再次出现了一道百米大小的空间黑洞,只见得在这到空间黑洞出现时,几道人影便是猛的激射而出,速度极快的对着礼台射来。 天心婉儿等人见到向着礼台上急射而来的几道身影,脸上不禁一喜,只见射来的几道人影正是李涯等人。 就在刚才李涯等人皆是同时施展了自己的绝技,一招将杰斯等人轰飞后便是急速的向天心婉儿等人掠去。 仅是片刻时间,李涯等人的身影便是落在了天心婉儿等人身前,只见的李涯等人此时身上皆是有着些血迹,显然受了些轻伤。 李涯等人目光凝重的盯着凌空而立的摩德,先前在凯释放出水幕抵消掉黑色能量束后,摩德便是稳住了身形凌空而立。 次时的摩德脸上一经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李涯等人,他已经感应到杰斯等人那微弱的气息,显然杰斯一行人已经身受重伤。 只听摩德冷淡的说道:“你们的表现确实令我惊讶,但是,你们的表现也同时激怒了我,所以你们都得死!” 说这摩德的身影一晃便是猛然出现在了李涯等人的面前,只见的此时摩德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把形状怪异的长刀,挥起手上的长刀摩德便猛的对李涯等人凌空一刀斩下。 “血杀刃地” 只听得摩德一声大喝,猛的便在李涯等人震惊的目光下一道足有百丈大,泛着恐怖气息的能量刃便是对着自己等人斩来。 看着斩来的能量刃,李涯等人的心中不经浮现出一股无力感,经过了先前帮小李察施展封印而消耗掉的斗气跟在先前的战斗中所消耗掉的斗气,李涯几人此时身上的斗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此时要想抵挡住眼前这一道明显恐怖万分的能量刃,李涯等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当下李涯等人等脸上顿时都露出了不甘的表情。 “嘭” 就在李涯等人面对着黑色能量刃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那能量刃对着自己等人急速斩来时,一声闷响骤然响起。 紧接着李涯等人便是见到一道足有百丈长的彩色剑气自自己等人身后飞出,轰然击在那黑色能量刃上,而那道黑色的能量刃便是与那彩色剑气同时消散不见。 错愕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道苍老的身影,紧接着李涯等人便是听到眼前这到苍老的身影轻叹一声道:“唉,真是不太平啊,想不到还是得我这把老骨头出手!” 苍老身影缓缓转过身来,李涯等人定眼一看却是顿时愣然,旋即却是惊叫道:“汉斯大叔!” “呵呵,老爷你们先到一旁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吧!” 没错出现在李涯等人面前的就是从一开始便不知所踪的汉斯,听到李涯几人的惊叫汉斯便是微微笑着道。 听着汉斯的话李涯不经道:“可是汉斯大叔您” “老爷,你们还是到一旁去休息吧,你们体内的斗气都是消耗得差不多了,您听我的话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汉斯笑着打断李涯的话。 见到汉斯如此决然李涯等人顿时说不出话来,因为汉斯说的没错李涯等人此时体内的斗气确实是所剩无几了。 只是李涯等人此时的内心中皆是震惊不已,在李涯几人看来老汉一直以来在李涯等人的眼中便是一个平凡的老头,虽说能当上李家总管总会有着几分本事。 而且李涯几人在平日也是能感应出汉斯的些许不凡,但也就是以为汉斯也是一名尊阶高手而已,然而近日却见到汉斯轻而易举的见摩德的能量刃,由此可见自己等人以前是小看了汉斯的实力呢。 无奈之下李涯等人便向礼台外行去,待得李涯等人走到安全的地方后汉斯方才一脸冷漠的转过身望向凌空而立的摩德。 “老家伙,你是谁竟敢阻挠本座,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半空中摩德冷冷的说着,在先前汉斯一剑就将自己的血杀刃地给破掉时,摩德便是感应到了汉斯的不平凡,而且摩德在汉斯现出身形是便是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狠狠的猛跳了一下,一丝危机感便陡然而生。 听到摩德的话汉斯脸上再次挂起了慈祥的笑容道:“呵呵,我都这把年纪了早已半只脚踏进坟墓了那里又会在乎生死!” “哼,老家伙你在找死!”听到汉斯的话,摩德顿时大怒。 “呵呵,就你?恐怕还不够格吧!”听到摩德那愤怒的话,汉斯也不以为意淡淡的笑了起来。 “你在找死!” 当下摩德大喝一声,随即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魔气,一时间只见到摩德全身皆被浓烈的魔气所包裹住。 在摩德被浓烈的魔气包裹住时,一股疯狂中又带着无比邪恶的气息猛然间自摩德身上扩散了开来,一股股黑色的魔气环绕摩德的身体向着四周蔓延了开来。 但凡这些魔气所过之处空间皆是扭曲了起来,隐隐的竟是有着崩裂开来的趋势,只见得在这些魔气周围的一切物体都在触碰到这些魔气后便是瞬间被其同化。 若是远远的望去,此时的摩德便像是一个散发着黑色魔气的太阳般,显得极其的恐怖。 望着天空上的那全身都被浓烈魔气包裹住的摩德,汉斯的脸上也是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如此强烈的魔气汉斯还是第一次看到,当下汉斯也是猛的身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彩色光芒,虽然与李涯等等人一样散发的同为彩色光芒,但显然汉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彩色光芒更为耀眼与浓烈。 而且汉斯身上的彩色光芒所照射的范围也是极其的广阔,在其近数十丈范围内的所有事物皆是被这彩色的光芒所覆盖住。 猛的汉斯双脚一点地,整个人便是一瞬间便是拔地而起,直直向着半空中的摩德急飞而去。 一瞬间汉斯便是出现在了摩德面前,二话不说汉斯一到摩德面前便是猛的取出一把长剑急速的对着摩德斩去。 只见得在汉斯挥剑的瞬间,一道有着数丈宽的彩色剑气便是对着摩德当头斩下,彩色剑气的速度极快,仅是一瞬间便是穿透了摩德身体周围的魔气,然后径直的斩向摩德。 见到汉斯的剑气斩来,摩德顿时冷哼一声,随即猛的右手上一道黑光闪过那吧略显怪异的长刀便是光华暴涨,右手猛然想着彩色剑气斩去,只见一道黑色的魔气便是径直撞在了彩色剑气上。 “轰” 一声如雷鸣般的巨响凭空响彻,只见的一股强劲的风压便是自彩色剑气与黑色魔气的碰撞出猛然向外挤压开来。 风卷残云般,风压过出所有的碎石残渣皆是瞬间便成了齑粉,可见这股风压到底有多恐怖了。 李涯等人望着汉斯两人,心中充满着震撼,仅一击便是能产生出这般变态的风压李涯等而自问自己还是做不到的。 只见在空中彩色剑气与黑色魔气竟是在相互碰撞后彼此僵持了起来,只见的汉斯面无表情的望着彩色剑气与黑色魔气僵持在一起,手上不经一用力顿时只见那彩色剑气光芒猛然暴涨。 竟是直接将那黑色魔气压得直接向后退去,只见的那黑色魔气竟是渐渐的在彩色剑气压迫下缓缓变淡。 “砰” 一声炸响只见那黑色魔气直接爆裂开来,只见得一股强烈的暴风凭空而出,席卷着整个广场的上空,猛的这股暴风向着地面压去。 随着暴风压向地面,原本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地面此时更是在这股暴风下骤然崩裂开来,只见的一道道如手臂粗的裂缝突然蔓延开来,顷刻间便是布满了整个广场。 而站在广场边缘的李涯等人在这些裂缝蔓延而来时,便是在飞跃上屋顶,只见的李涯等人站在屋顶上望着已变成战壕般的广场,脸上顿时闪现出震惊的神色。 天空上,摩德见到自己的魔气斩竟被剑气压暴,脸上顿时一变连忙纵身一跃向着一旁闪去,随即手上的怪异长刀舞出了一道道刀影夹杂着恐怖的魔气向着汉斯的左侧撩去。 “呛” 汉斯一剑击在摩德纳舞出层层刀影中的那把怪异长刀上,一道铁器碰撞后产生的花火溅射开来。 望着摩德那充满着怒气的双眼,汉斯脸色平静的取笑道:“怎么,堂堂一个魔将竟然打不赢我一个老头子吗!” 听的汉斯的话摩德眼中的怒火顿时大盛,,只听得摩德怒道:“老家伙,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你也别想伤得了我!” “是吗?老头子我可是不信邪,你说伤不了,那我就偏偏要伤给你看!” 双手紧握剑柄,汉斯猛然大喝道:“红莲烨火斩!” 下一刻只见的汉斯手上的长剑猛然爆发出一道极其刺眼的红色光芒,霎时间汉斯的身形便是在这道刺眼的红色光芒下消失不见。 而在汉斯的身形消失时,以摩德为中心半径百丈范围内的空间突然变得灼热了起来,这百丈范围空间内的一切元素竟是在此刻间便是如蒸汽般缓缓蒸腾了起来。 200 随着这些元素的蒸腾,火元素却是极度活越了起来,只见的这百丈空间徒然变成了火红之色,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熊然燃烧的火海般。 摩德见到汉斯的身形在大喝一声后徒然消失不见不经大惊,刚想抽身后退摩德便是惊骇的发现自己已经被限制在这片空间中。 下一刻汉斯的声音缓缓响起:“红莲出,烨火天下,斩!” 听到汉斯的声音摩德顿时大惊,当下举目四下搜索着汉斯的身形,当摩德见到的只有那无尽的火红,当下摩德大声喝道:“老家伙,你给本座滚出来!” 然而无论摩德如何大喊汉斯的身形终究还是没有出现,反倒是这片火红的空间在汉斯那声音落下后,猛的在这片空间中竟然缓缓出现了一朵朵纯粹由浓郁的火元素凝聚而成的火莲。 见到突然间出现的火莲,摩德的脸色瞬间便的苍白了起来,摩德能感应到在这些火莲中蕴藏着浓郁得恐怖的火元素,这般恐怖的火元素若是爆发出来的话即便是以摩德之能恐怕也要落得个重伤的下场。 当下摩德惊骇的大声叫道:“老家伙,你别以为凭这些火莲便能杀得了我!” 随即摩德猛然大声吟唱了起来:“全能的魔王啊,请赐予我们不受外力侵害的力量,在至强的黑暗之光面前,所有伤害都将远离!--黑暗护盾!” 吟唱声方落摩德身上便是突然出现一道椭圆形的黑色能量罩,只见的摩德在黑色能量罩出现后接着吟唱:“地狱深处不死的亡灵啊!以魔界至尊之名,呼唤你们前来!成为我的力量,粉碎所有阻挡的敌人,骨头砍成飞屑……一切化作微尘--暗黑力量!” 吟唱声落,摩德的身上便猛的闪现出一股极度恐怖的魔气,触碰到这些魔气的火元素竟是一瞬间被这些魔气同化掉。 而摩德的身体在这股魔气下竟然是涨大了不少,裸露出来的肌肉中竟是有着一道道黑色乌光闪现,其肌肤也是在此时便的更加黝黑了。 而其身上的气息也是在得此时猛然暴增了起来,只见的摩德在这股魔气入体时脸上竟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在摩德做完这些事后,这一片火红空间里却是已经凝聚出了一朵朵妖娆的火莲,只见的这些火莲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整个空间。 这些火莲缓缓的旋转着,一片片火红的莲叶便像是一把把利剑般闪着红色的剑芒,剑芒吞吐间一股毁灭气息便是散遍这整个空间。 下一刻,犹如接到命令般这些火莲竟是同一时间猛的向着摩德急轰而去,一时间整个火红空间中便是像起了一道道轰鸣声。 摩德见到这些火莲轰来,脸色突然一变,紧接着便只见摩德一声大喝身上的那股庞大的魔气便是迅速的凝聚在摩德手中的那把怪异的长刀上。 只见的那把怪异长刀竟在此时猛的响起意道道嗡鸣声,随即从长刀上猛地传出了一股苍老的黑暗气息,而随着这个气息的出现这摩德周身的火莲皆是瞬间泯灭。 下一刻,摩德猛的举起手中的长刀对着这些轰击而来火莲声音沙哑的大喝道:“魔灵闪!” 待得摩德的声音落下时,摩德整个人已经被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火莲重重包裹住,能看到的便只剩下了那如蝗虫般的火莲。 静,犹如死一般的寂静,没有惊天动地爆炸声,也没有那种覆盖住世间一切的任何色彩,这一刻就仿佛是世界末日后般时间静止住。 屋顶上,李涯等人望着天空中那一片火红的空间脸色骇然,他们谁也不知道在活红空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汉斯在施展出这一招火莲烨火斩后,摩德与汉斯两人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李涯等人面前,取而代之的便是这一片足足百丈的火红空间。 就在李涯等人纷纷猜测时天空中的火红世界却是猛的震动了起来,只见的一道道恐怖的能量涟漪不断的从那火红空间中扩散开来。 只见的在途中一切触碰到这些能量涟漪的物体皆是瞬间便成了齑粉,然后在风中缓缓飘落。 “轰~!” 毫无征兆的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骤然响起,只见的那空中的火红空间竟然是轰然破裂,只见的一道道红色光芒与黑色光芒不断的从火红空间中射出。 随即猛的一股犹如吞噬天地般的恐怖吸力自那火红空间中喷薄而出,吞噬着这世间一切能够被吞噬的东西。 感应到这股吸力时,李涯等人脸上顿时一紧,随即便猛的疾速向后退去,只见在李涯等人刚退出屋顶时,那屋顶便在李涯等人惊愕的目光下变成了齑粉,然后被这股吸力吞噬。 见到这一恐怖的现象,李涯等人不禁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心中不由得暗道侥幸,若是自己等人退得再慢一点下场可不会比那屋顶好多少。 一边后退着一边双眼紧望着天空中那已经爆裂开来的火红空间,李涯此时心中却是无比的沮丧,谁也没想到在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李家家主居然会有一天狼狈的躲避着别人战斗的余波。 “嗯~~” 就在李涯等人狼狈的躲开了战斗余波时,昏迷在天心婉儿怀中的小李察却是在此时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 缓缓的睁开双眼,只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就如同千斤巨石般沉重,有些模糊的望了望周身的情景,小李察顿时仍不住深吸了口凉气。 只见得入眼的竟是一片犹如废墟般的残破广场,一道道恍若蟒蛇般蜿蜒裂开来的裂缝在广场上纵横交错着,望着如此残破的广场小李察心中不经惊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轰轰” 犹如闷雷般的巨响自天空中响起,忙举目向天空中望去顿时小李察便是骇然了见到了那崩裂开来的火红空间,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愣在了那里。 双眼呆呆的望着天空,小李察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昏睡过去后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转折,天空中的破裂开来的火红空间及那空间裂缝若非是圣阶以上的高手是不可能弄出来的。 “李察,你醒了吗?” 突然天心婉儿的声音在小李察耳中响起,转过头望着母亲那略有些憔悴的脸小李察不经由些歉意,自己受伤明明就是自己逞强的结果却是令的关心自己的人伤心难过。 当下小李察便愧疚的道:“母亲,李察没事了您不用担心李察了!” “臭小子,你以后不准在逞强了,你看你母亲有多担心你!”李涯的声音中隐隐有着些许火气,显然小李察的事李涯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下去不会了!”小李察愧疚的低声应道。 “轰!” 如雷般的巨响在一次从空中传来,顿时所有人皆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天空上,只见在巨响后两道狼狈的身影骤然从火红空间中飞射而出。 只见这两道飞射而出的狼狈身影赫然便是汉斯与摩德了,只见得此时两人竟是满身的鲜血。 只见得两人身上的血水顺着衣着缓缓流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然后凝聚成褐色的血块。 看见汉斯小李察惊讶的向李涯问道:“父亲,跟汉斯爷爷对战的是谁?” “那个人是魔族之人,叫摩德是个三星魔将!”李涯脸色凝重的望着天空上的汉斯两人。 “魔族?” 听到父亲的话小李察惊骇的失声叫了起来,只见小李察有些难以置信的接着说:“可是魔族在湮灭之战后便被封印在了魔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湮灭之战后并非所以魔族之人都退回了魔界,在奥洛兰斯大陆上还存有着未能及时撤退的魔族之人!”李涯双眼微眯淡淡的说道。 “还有魔族之人!”听到父亲的话小李察显然更是惊讶,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大陆上居然还有幸存下来的魔族之人。 “没错,这些未能及时退回魔界的魔族就隐藏在奥洛兰斯大陆上,只是确切隐居在那里还善未有人知道罢了!” “哦,那么说这个叫摩德的家伙便是那些隐藏在大陆上的魔族之一了吧?”小李察心中有些疑惑,为何这些隐藏在大陆上的魔族没有被光明神殿的人解决掉呢? “不是的,”这时一直在沉默中的洛菲丝突然开口了,只见洛菲丝脸色凝重眉宇间竟是有着无限的担忧:“这个摩德确实是从魔界中来的,因为那隐藏在大陆上的那些魔族一直都在神殿的监视下所以如果这些魔族有异动的话神殿便会通知我的!” “那这个叫摩德的家伙真的是从魔界中来的?这岂不是说魔界的通道打通了?”洛菲丝的话顿时引起了李涯等人心中的惊骇。 “嗯,现在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说魔界的通道真的是打开了的话那么不可能就只有摩德一个人出来,所以我现在想知道的就是到底这个摩德是那里来的!”洛菲丝脸上竟是无尽的担忧。 天空上,汉斯望着满身流淌着绿色血液的摩德,摸了摸脸上的血迹露出了有些苍白的脸庞淡淡的说道:“看来是我低估你的实力了,不过想要凭那招魔灵闪就打败我以你的实力还是差了点,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哼,老家伙我承认你很强,但你若是以为凭这点就想让我束手就擒那是做梦,我们伟大的魔族是不会投降的!” 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血水,脸色惨白的摩德冷哼了一声,手上的长刀不禁用了紧握了起来,承受了汉斯的了红莲烨火斩后,摩德已经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个老家伙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是汉斯的对手,若是在这样打下去自己迟早不是被杀便是被活捉了,想到这摩德不禁在心中打起逃跑的注意。 当下摩德双眼连忙扫视起整座广场来,下一刻摩德的目光便是停在了李涯等人的身上,见到李涯等人摩德的脸上不经一喜。 被天心婉儿抱在怀中的小李察在见的摩德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等人身上时,心中猛然一跳暗道不好,急忙想开口提醒父亲等人。 “小心!” 然而在小李察的话音刚刚想起时,远在天空中的摩德却是身体一晃便猛然出现在了李涯等人面前。 而李涯等人见到摩德的身形一晃便是出现在自己等人面前,顿时大惊,刚想后退却听到摩德大喝一声:“魔威震天!” 紧接着便是见到摩德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恐怖得令李涯等人无法动弹的魔威,当下便是见到李涯等人全身僵硬了起来。 只见摩德大笑着伸出布满着血迹的大手一把将李涯与枫几人轰飞,随即便是对着躺在枫琪怀中的枫雪珊抓去。 一时间枫琪与枫雪珊皆是骇得脸色苍白起来,枫琪挣扎着想要避开摩德伸来的魔爪,奈何在摩德释放出来的魔威下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摩德脸上带着狞笑的向着怀中的枫雪珊抓去。 被摩德轰飞的李涯等人在半空中犹如遭受重击猛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撞上了广场上的城墙,将整段城墙轰然击塌。 “噗” 一口鲜血在次喷出枫满脸惨白之色的向枫琪望去,却是惊恐的见到摩德的手正对枫琪怀中的枫雪珊抓去,顿时惊骇得大叫了起来:“不!” 猛的枫身体一震便是想向枫琪飞去,奈何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顿时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身体也是跟着掉落了下来,双眼绝望的望着枫琪母女,一行热泪竟是流了下来。 天心婉儿与洛菲丝两人见到摩德抓向枫雪珊,亦是满脸惊骇,只见的摩德手越来越接近枫雪珊了。 猛然一道吟唱声响起:“闪耀的光辉啊,请让无助的我进入你的庇荫,外来之邪物将化为无形,在伟大荣光的守护之下,出现吧!--极光之壁!” 下一刻一道泛着绚丽彩色光芒的光幕便是出现在了枫琪与枫雪珊两人的面前,恰好便将摩德抓来的手给挡住。 “该死!”见到突然出现的光幕摩德脸上不禁一怒,随即猛的凝聚起身上剩余的魔气,只见得摩德的身上便散发出一阵黑色的魔气。 下一刻便是见到摩德手上包裹着强烈的魔气对着眼前的白色光壁轰去:“给我破!” 一声大喝后白色光壁便是应声而破,只听得一声宛若玻璃破碎般的声音,那白色光幕便是轰然崩裂开来,随着光幕的破裂一旁的洛菲丝便是猛的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的向着地上跌落而去。 小李察见到被摩德一招轰碎了光幕而枫琪两人却还没反应过来,心中顿时大急,双眼焦急的看着枫琪,心中不禁大叫道:“快点逃啊!” 然而枫琪两人却是愣愣的站在那里,小李察心中顿时焦急起来:“该死,快点动啊!” 小李察拼命的催动着体内的斗气想要冲破被魔威震慑了而变得僵硬起来的身体,奈何身体就像是不属于自己般丝毫不得动弹。 绝望的望着已经被摩德抓住衣服的枫雪珊小李察心中却没来由得以痛,在这一刻小李察脑中竟然闪过了跟枫雪珊在一起的一点一滴,渐渐的小李察不经流出了一滴泪水。 201 想着想着小李察竟是莫名的愤怒了起来,一时间小李察只觉得一股比之汉斯与摩德两人还要强大上无数倍的力量自腹部中涌了除来。 “嗷!” 猛的这股力量一举冲破了身体的僵硬,只听的小李察猛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啸声,只见一道道透明的能量波动伴随着声波自小李察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而随着这些扩散开来的声波漫过枫琪等人的身体,枫雪珊等人竟是在这一瞬间身体便是能够动弹了。 当下天心婉儿等人来不及为小李察的异变而惊讶,反应过来的枫琪却是猛的一手拉着还在惊愣中的天心婉儿向着地上远遁而去。 魔德在小李察发出龙啸时便是惊恐的收回双手,惊骇的望着小李察,就在刚才摩德便在小李察的身上感应到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这股气息足以令得摩德立马掉头走人。 好在小李察发出这道龙啸只有不到几分种便是戛然而止,只见小李察漂浮于半空中一头秀发无风自动缓缓飘拽着,那龙啸声便是缓缓停歇了下来。 在龙啸声停歇后小李察便是缓缓的对着低声飘落,摩德心有余悸的看着缓缓飘落的小李察,眼中不经闪过一抹杀机:“此子不可留,其日后必是我魔族的一大祸害!” 当下摩德猛的纵身向着小李察掠去,只见的摩德身形极快,飞掠间竟是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残影。 煞那间摩德便是出现在了小李察的头顶,而小李察却是在龙啸声停歇后却是因体内斗气耗尽而再度昏迷了过去,浑然不知自己此时已经陷入极度危险之中。 见到小李察昏迷了过去,摩德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只见摩德双手成爪状向着小李察的咽喉抓去,看样子若是小李察真被摩德抓中,恐怕小李察便真的要丧命在此了。 “贼子,尔敢!” 就在摩德的手快要触碰到小李察的咽喉时,一声大喝突然自摩德身后响起,当下摩德急忙放弃了抹杀掉小李察的念头,直接将小李察抓在怀中,然后身体猛的一闪便是向着远处的空中逃去。 而发出那一声大喝之人赫然便是赶来的汉斯,先前在摩德向李涯等人杀去时,汉斯就已经知道了,原本汉斯便要阻止摩德,然而汉斯的体内却是突然出现一股隐晦的魔气。 当下汉斯便只能停下身驱除起体内的魔气来,在驱除完体内的魔气时汉斯便是见到摩德向着小李察抓去,当下汉斯便是脖然大怒一声大喝后便向着摩德杀去。 然而还不待汉斯追上,摩德便已经带着小李察向着远处的空中逃去,当下汉斯惊怒不已,便是径直的向着摩德追去。 地面上,李涯等人在见到摩德竟然抓着小李察迅速向远处的空中逃遁,一时间李涯与天心婉儿两人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表情。 “不!李察” 只听的天心婉儿绝望的嘶喊了一声后却是经受不住打击晕倒在了李涯的怀中,而李涯也是愤怒的望着渐渐远去的摩德背影,虎目欲裂声音沙哑却是绝望的说不出话来。 而侥幸逃过一劫的枫雪珊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双眼迷离的望着渐渐远去的小李察不经嚎啕大哭起来:“坏小子” 一时间,枫雪珊的声音仅是传到了空中,被抓在摩德怀中的小李察恍若听到枫雪珊的声音般竟是在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眼,而已睁开眼睛,小李察一眼便是见到了地面上枫雪珊娜梨花带雨伤心绝望的模样。 “雪丫头,咳咳???”见到枫雪珊的模样小李察气力不足的呢喃了起来,然而还没说完便是咳嗽了起来,下一刻竟然有在一次晕了过去。 将小李察抓在怀中的摩德在小李察咳嗽时便是吓了一跳,而后在见到小李察在一次晕了过去时不经松了口气,扭过头见到汉斯已经即将追上自己摩德顿时大惊,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汉斯的对手。 当下摩德便在汉斯惊怒的目光下从怀中取出一件奇怪的物品,然后便是猛的对着眼前的空间一划。 摩德眼前的空间便是出现了一道两米来宽的空间裂缝,下一刻摩德便在所有人惊怒的目光下钻进了空间裂缝中,在摩德钻进去后拿空间裂缝便是猛然合并了起来,而摩德的身形也是瞬间消失不见。 紧追在其身后的汉斯见到摩德竟然直接划开空间逃遁,顿时大急赶忙加快身形,然而当汉斯追到空间裂缝前时空间裂缝却已经关闭。 霎时间汉斯便是楞在了那里,一时间脸上竟是充满了懊悔,汉斯怎么也没想到摩德竟然随身携带着能破开空间的魔法物品,以汉斯此时的实力根本无法破开空间追击摩德。 当下汉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沮丧的向着地面上的李涯等人落去,来到李涯等人身前汉斯愧疚的跪了下去:“家主,老奴无能没能救会小少爷,还请家主责罚!” “汉斯大叔您快起来,李察这事怪不得您,要怪只能怪我实力不够方才让得李察被人掳走!”李涯急忙扶起汉斯。 “可是家主,如今小少爷已经被魔族那厮掳走,我们到底该如何做?若是没能及时救出小少爷恐怕小少爷就凶多吉少了!”一旁的娄珈着急道。 “唉,李察被摩德那厮掳经了空间裂缝中已经不知道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奥洛兰斯大陆这么大恐怕是难以找到了?”李涯悲伤的说道。 “家主,依老奴看,还是先把这件事告知长老堂吧。”汉斯想起长老堂的实力顿时向李涯提议道。 “这事我会去说的,希望长老堂能有办法找到李察的下落。”李涯依旧悲伤的说道。 “放心吧老涯,我会让人帮忙寻找李察的下落的,李察体内有着神龙守护,以那摩德的实力还伤不到李察的性命的。”枫轻拍着李涯的肩膀安慰道,小李察被掳走枫的心中也是很悲伤,毕竟小李察怎么说都是他未来的女婿这让枫如何能不悲伤。 当下枫叹了口气看了看枫雪珊一眼,却见到枫雪珊双眼无神的望着小李察消失的地方愣愣的发着呆,当下枫便走了过去刚想安慰,那知枫雪珊竟是突然间一头栽倒了下去。 见到枫雪珊突然栽倒,枫便是一闪身就将枫雪珊抱住,低头一看却是见到枫雪珊已经昏迷了过去,当下急忙输送了一道斗气都其体内察看了一翻。 缓缓松了口气枫抚摸着枫雪珊的额头轻声道:“唉,傻孩子!” “怎么样,珊珊没事吧?”李涯等人在枫雪珊一头栽倒时便已经看到了,当下连忙向枫问道。 “没事,只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枫轻叹着说道。 “是吗,那我们还是先到大厅去吧,有些事我们还是得说的。”李涯振奋了下精神向着枫等人说了一声,然后便是抱着天心婉儿向着大厅行去,谁也没看到这为李家家主竟是在转身的瞬间流下了一行热泪 空间裂缝中。 摩德抓着小李察身形飞快的在这空间通道中穿行着,摩德此时的心中已经充满了喜悦,此次的任务原本就是来杀死李涯等人的,然而李涯等人虽然没有杀死,但却是将小李察给抓住了。 在察觉出小李察的不凡后摩德便是知道自己此次任务中的另一个含义,那就是杀死小李察,如今摩德将小李察抓走也算是完美的完成任务了,想到这若不是还在空间通道中摩德早就放声大笑了。 “嗯哼” 一声闷哼,被抓在摩德怀中的小李察在此时终于在一次苏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小李察有些迷惑的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然而小李察见到的却是一片漆黑的空间,而在这片漆黑的空间中却有着一道道流光划过,下一刻小李察猛然想起自己在昏迷时已经被摩德抓走。 当下小李察便是一惊刚想动下身体却是骇然的发现自己被人抓在怀中,急忙抬起头来入眼的赫然是摩德。 当下小李察一边挣扎着一边对着摩德大骂起来:“你这个坏蛋,快点放开我!” “吵死了,你给我安静点,在吵我就杀了你!”被小李察吵得实在有些受不了的摩德顿时威胁道。 被摩德这么一喝小李察方才想起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个魔将,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若是将其惹怒那自己的小命可就难保了,当下小李察便是安静了下来。 然而小李察表面上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行得想个办法脱身才行,若是任由这般下去自己都不知道会被抓去那里,指不定真会被抓到魔界去。” 当下小李察便是暗暗的运转起体内的斗气来,然而小李察刚想运转体内的斗气却骇然的发现自己此时的体内竟然没有丝毫斗气存在的痕迹,这一发现顿时让得小李察的心像是被泼了冰水般瞬间冷了下来。 然而小李察还是不死心的将自己的灵魂之力调动出来,然而更为打击的事情在次出现,此时的小李察已经连死的心都有了,小李察此时的体内不仅没有斗气就连灵魂之力都感应不到。 “桀桀,是不是发现自己的斗气和灵魂之力都是没有了!”这时摩德却突然出声邪笑起来。 “混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小李察气急败坏的对着摩德再次开骂,任谁的斗气与灵魂之力突然间消失得不见踪影,谁都会如小李察这般的。 毕竟一个人若是突然间没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那么这个人便是废了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大陆上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更何况小李察此时可是受到生命威胁的,原本是想凭借着自己体内的灵魂之力和斗气来脱身的,如今却两者都没有了,一时间小李察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这绝望瞬间便是传遍了小李察的正个身体:“难道我真的就要这样子死去吗?不,我不甘心啊,我才刚刚得到斗气不久,还没好好享受着修炼的乐趣,还没在大陆上闯出一翻名堂来。” 一时间小李察的内心便是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死亡气息,而小李察的双眼更是在此时慢慢的变得无神了起来。 渐渐的这一股死亡的气息便是开始蔓延到小李察身体中的每一个角落中去,抓着小李察的摩德第一时间便是感应到小李察的变化当下不由得怪笑了起来:“桀桀,被我的魔气侵蚀了灵智了吗,也好省得我麻烦!” 就如摩德所说的一般小李察体内在那死亡的气息遍布了整个身体后,一股黑暗的魔气悄然的从小李察的腹部缓缓出现。 这些魔气虽然不多但是已经出现便是迅速的在小李察的体内扩散开来,慢慢的侵蚀起小李察的身体来,而小李察此时也是在这魔气的侵蚀下神智竟是慢慢的暗淡了下去。 渐渐的这些魔气便已经占据了小李察体内大多数地方了,而且还在慢慢的想着小李察的意识海中侵蚀而去。 若是意识海也被魔气侵蚀了,那么小李察就危险了,一但意识海被侵蚀那么小李察便会彻底丧失了神智皆时便会完全被魔气所取代,从此小李察便会变成名副其实的魔了。 摩德感应到小李察体内的变化后不禁大笑起来:“哈哈,照此下去不用我出手这小子也会被这侵蚀的魔气所杀,到时还能为魔族增添一名猛将了哈哈” 摩德的大笑声缓缓的向着四周的漆黑空间传了开去,而就在这时小李察的意识浑浑噩噩的飘荡在自己的意识海中,在魔气侵体时小李察的意识便陷入了昏沉状态飘荡在意识海中。 小李察的意识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不知道飘荡了多久,突然一道颇具魔力的声音出现在了意识海中:“小家伙,你该醒来了,你还有着巨大的使命要去完成,可不能就此死去啊,醒来吧,醒来吧~~~” 这道声音缓缓的回荡在意识海中久久方才散去,而在这道声音散去时小李察的神智便是猛然清醒了过来,而在小李察的神智清醒过来时,在小李察眼前的意识海中猛然浮现了一道庞然的身影。 看到突然出现的庞然身影小李察顿时大惊,刚想后退却猛然看清这出现的庞然身影赫然是一条巨大的青色神龙,一时间小李察的心中竟是被一阵阵惊骇所充斥。 只见青色神龙望着小李察,洪亮的声音便是缓缓响起:“小家伙,需要我帮忙吗?” 闻言,小李察不禁一愣,随即却是猛然点着头道:“还请神龙帮我!” 此时的小李察虽是心中有着诸多疑惑,然而想起自己还身处险境,当下便是将这些问题都是抛开。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答应你,只要在我力所能及我便是拼死去完成,只要您能帮我解脱眼前的困境!”小李察听到神龙的话不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自然是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但也如你所说需要你拼死去完成的,所以你还敢答应吗?” “我能,只要我李察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去完成,不管未来的路将多荆棘我也会去完成,只因为我答应了你!”小李察思索了 202 “嗯,果然是我看中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帮你解决眼前的困境吧!”青色神龙满意的点了点那巨大的龙头。 “您能告诉我,您要我做的事情是什么吗?”听的青色神龙的话小李察不禁好奇的问道。 “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等你实力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还是先帮你解决外面的那个魔族之人吧,若是不然你的身体就要被侵蚀的魔气彻底侵蚀掉了,你就先休息啊下吧”青色神龙缓缓摆动着头颅看着看着小李察道。 下一刻,小李察便猛的见到青色神龙的眼中射出了一道红色光线,见到这道红色光线小李察不经失声道:“不是吧,又来这招” 然而还没等小李察说完那红光便是将小李察包裹了起来,下一刻小李察的意识便是陷入了沉睡中,而就在这一刻青色神龙也是消失了身形。 空间通道中,摩德一边感应着小李察体内的情况一边飞速的在空间通道中穿越着,猛的摩德的身体一颤,条件反射的将抓在怀中的小李察猛甩了出去,然后惊魂未定的望着被甩出去的小李察惊骇的张大了嘴巴。 只见的小李察那幼小的身体踏空而立,一头黑发无风自动,其双眼竟没有了往常的那般是黑色的反而变成了青色犹如换了个人般,而此时小李察的身上更是释放出一股极端恐怖的气势。 这股恐怖的气势令得摩德的灵魂都是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只见得摩德双唇打颤的说道:“你、你到底是谁?” “愚蠢的魔族之人,难道方才过了千年这个世界上便是没人记得吾了吗?”青色龙色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你”听到青色神龙的声音摩德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猛然惊骇得叫了起来,然而双手颤抖的指着小李察半天却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是要我亲自动手呢还是自己滚!”只听得青色神龙淡淡的说道。 “可恶!”听到青色神龙的声音摩德不甘的道,然而摩德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在听到青色神龙的声音时便是想起了青色神龙的另一个身份,而且青色神龙的实力也已经足以毫不费力的抹杀掉自己。 当下摩德不甘的望了眼小李察,毫不容易将小李察掳走原本以为可以交差的摩德那知道竟然会在半路上杀出个神龙,不过摩德不甘归不甘,但是还是保命要紧。 当下摩德气愤的一挥手急忙转过身迅速的向着虚无的空间中闪去,仅几个眨眼便是消失了身形。 青色神龙见到摩德已经消失了身形,当下也是轻叹了口气:“神魔两族,希望你们不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举动,否则当得这个小家伙觉醒后就是你们神魔两族的灭族之日了!” 说到这青色神龙不经再度叹了口气,下一刻青色龙神却是眉头一皱:“这魔气侵蚀得很厉害啊,看来得尽快找个地方帮这小家伙清理掉体内的魔气才行,不然日后将会是个隐患。” 当下青色龙神,举目望了眼四周的空间通道,下一刻只见得小李察的身体上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青色光芒,紧接着便是见到小李察的身体竟是飞速的在这空间通道中穿梭了起来。 不一会,青色神龙便是带着小李察的身体向着某一个突然从眼前飞速而过的流光穿了过去,只见的流光在小李察的身体穿过流光时,这流光猛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下一刻小李察的身影便是消失在这空间通道中 帕雷米亚原始森林。 此时的帕雷米亚原始森林正被一股安逸的宁静气氛所充斥着,高壮的青色树干直直的指向云霄,层层的树叶随着风拂过而飒飒作响,飘拽间阳光透过了树叶间的空隙在地上投出了道道斑斓的光影。 “吼” 在这宁静的森林中偶尔会有着一声声低沉的兽吼声响起,惊得躲在草丛中的小动物们四处逃蹿,待得发下没有其他动物追赶自己后方才停下来竖起自己的耳朵仔细倾听着四周的动静,确认自己是安全后这才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的窝里继续睡觉。 “轰” 宁静的森林上空,清空万里的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霹雳,紧接着便是听到一声巨响,只见得在这道巨响后一道青色的流光猛然撞进了森林中。 “砰” 一身巨响,只见的青色流光落处升起了一阵弥漫的烟尘,而宁静的森林气氛也是被这道青色流光所打破。 只见的森林中原本正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气氛的魔兽们也是在这道流光撞进森林中后,惊慌的四处逃窜开来,一时间整片森林反倒是变得热闹了起来。 青色流光撞击处。 只见的青色流光撞击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足有十几米宽的深坑,在深坑的周边上一只只小型的魔兽正缓缓的围了上来。 深坑的底部,只见的一道青色的光芒正缓缓的闪烁着,隐约的能见到在这道青色光芒下正有着一道小孩的身形,这道小孩身形赫然便是被神龙就出空间通道的小李察。 此刻的小李察身上正泛着青色的光芒,而其身上的那些伤口在这青色光芒下正缓缓的愈合着,渐渐的那些伤口便已是痊愈开来。 深坑边缘处的小魔兽们整好奇的观望着躺在生坑中间的小李察,渐渐的终于有些饥饿的小魔兽小心翼翼的向着小李察行去。 “嗷” 就在这些小魔兽向小李察行去时,躺在生坑中间的小李察猛然睁开了双眼,在小李察睁开双眼时一道洪亮的龙啸声便是从小李察的喉咙中悠然而出。 只见的一圈圈的空气涟漪以小李察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而那些小魔兽在听到这一声龙啸时,便是出于灵魂本能的卧倒在了地上嗦嗦颤抖着。 龙啸声持续了好片刻后方才徐徐消失,而在这龙啸声消散后那些魔兽却是仓皇的向着远离深坑的方向奔逃而去。 不到一会儿,这些集聚在深坑边缘的魔兽们便是走得干干净净,而深坑周边的气氛也是在这些魔兽逃跑后再一次陷入了宁静,而小李察也是在发出龙啸后便再度陷入了昏迷。 “这里怎么会有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见到这深坑边缘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而这道娇小的身影竟是一个面貌娇美的女精灵。 只见的这名精灵来到深坑中居然躺着个人当下好奇的走到小李察身边:“呀,居然是个人类小孩,可为什么人类的小孩会一个人昏迷在这里的呢?” 疑惑的摇摇头,这名女精灵扫视了下四周后发现真的没有其他人后摇摇头:“不管了,还是先把这个小孩子救回精灵族的栖息地好了!” 当下这名女精灵便是抱起还在昏迷中的小李察向着深坑为飞去。 虚无的空间中,到处都是一片的漆黑,偶尔会有着那么一两道流光闪过,而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却有着一道浑浑噩噩的灵魂之体在飘荡着。 “我这是在那里?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一道疑惑的声音缓缓响起,只见这道声音便是从那一道灵魂之体中传出,而这道灵魂之体赫然便是小李察。 只见小李察疑惑的打量着这片虚无的空间:“这里还是在我的意识海中么,为什么这里如此的陌生!” 下一刻小李察猛然想起自己在被摩德抓走后在空间通道中寻求自己体内的神龙相助,而神龙答应帮助自己后,自己便是被神龙射出的红光罩住随后自己便是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小李察不经对着这片虚无的空间大声叫了起来:“喂,有人吗?神龙您快出来!” 然而无论小李察如何叫期望中的神龙却是没有出现,这片虚无的空间中依旧是一片寂静。 “难道我此时不是在自己的意识海中?”见到自己喊了半天后这片虚无空间依旧一片寂静后小李察不禁疑惑起来。 然而就在小李察疑惑时,在这片虚无的空间里的某一处地方,却是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亮光。 见到这突然出现的白色亮光小李察顿时好奇了起来:“怎么会突然出现一道白色亮光?” 当下小李察便是好奇的向着那道白色亮光飘去,来到白色亮光前小李察顿时惊奇的发现这到白色的亮光居然是一道空间之门。 “这、这白色亮光居然是一道门?”小李察有些难以置信,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怎么会出现一道这样的空间之门,这实在是让小李察有些难以理解。 猛的一股吸气从小李察眼前的空间之门中传来出来,还为等小李察反应过来这股吸力便是直接将小李察吸了进去 “嗯哼” 一道闷哼响起,只见小李察一手撑着地一手搔了搔脑袋缓缓的站了起来,摇晃了下脑袋,小李察双眼扫视了下周身的环境,却骇然的发现自己此时却是身处在一座陌生的辉煌宫殿中。 “这、这又是那里,怎么我老是到这些奇怪而又陌生的地方啊!”见到自己有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后小李察不禁叫苦了起来。 小李察不禁感叹自己最近的命运来,最近自己要么就是突然昏迷然后进入虚无的空间要么就是莫名的来到这座神秘的宫殿,这难道就是所谓奇异事件? “你醒来了!” 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在这座宫殿中响起,一时间小李察猛然大惊急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这座宫殿的宝座上正坐着一位脸带微笑的俊美男子。 而这位俊美男子此时也是微笑的看着小李察,显然刚才的那道声音便是这位男子发出的。 然而见到这位俊美男子时,小李察的心中却是掀起了一阵惊天骇浪,只见这位俊美男子虽是坐在小李察面前但小李察却是丝毫感觉不到这位俊美男子的气息,这就犹如眼前的俊美男子是一个镜像一般。 然而小李察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位俊美男子却是真真实实坐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居然感觉不到这位俊美男子身上的气息,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便是眼前的男子跟自己一样也是灵魂之体,只有这样才会没有气息,但是这第一种可能刚冒出小李察便是直接否定了,因为眼前的这位俊美男子是确确实实的拥有着**。 既然第一种可能被否定了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只是这第二种可能小李察却是始终觉得很不可思议,应为这第二种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位俊美男子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与这个世界同化的地步,也只有这样方才能让自己感应不到任何的气息。 然而这样的事情小李察无论如何都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见过的强者中若是不将眼前的男子包含在内的话,小李察认识的最强者便是自己体内的青色神龙了。 但是就算是自己体内的青色神龙小李察也是能够勉强的感应到一丝气息,然而对于眼前的这名男子小李察却是感应不到丝毫气息,感应到的也只有那空淡淡的虚无。 当下小李察便是有些忐忑的向着眼前的那名男子问道:“是您将我招来的吗?” “呵呵,并非是我将你招来,而是你自己来的!”俊美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双眼含着莫名意味的望着小李察。 听的俊美男子那莫名的话小李察不经一楞,好一会后小李察仍是疑惑不解:“那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一个离你来的地方很远很远的空间,而这座宫殿便是我的宫殿――宇殿!”那俊美男子轻笑道。 “宇殿?很远?”小李察在听到俊美男子的话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根本就不明白眼前的俊美男子在讲些什么。 当下小李察头痛的问道:“那么请问我该怎样才能回去原来的空间呢?” “呵呵,不急不急,等将事情办完了我自会送你会去原来的空间!”只见俊美男子笑着罢了罢手。 “事情?”小李察疑惑的搔搔脑勺双眼望着那俊美男子道:“什么事情啊?跟我有关吗?” “自然是跟你有关,不然你也不会来这里了!”俊美男子抬头望着宫殿的上方好一会后方才说道。 “你可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吗?”好一会后俊美男子突然向小李察问道。 “嗯,您若是知道其中缘由的话还请您告诉我!”听到俊美男子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来到这座宫殿中,小李察便是急忙问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给你将个故事吧”俊美男子遥望着宫殿的上方,双眼中竟是流露出一抹追忆的神色。 千年前奥洛兰斯大陆上正值神魔大战,那时整个奥洛兰斯大陆上的所有种族没天都在经历着战火的洗礼。 那时人类在大陆上的所有种族中几乎没有着什么地位,所以在神魔两族的战乱中人类一直扮演着炮灰的角色,几乎没一场大战中人类都是伤亡惨重。 而就在这样战火纷飞时代下,在人类中终于是出现了一位佼佼者,这位人类的佼佼者叫龙天,他是一个平民一直跟随着当时的人类帝王为神族征战。 203 龙天的天赋极其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便是凭自己的摸索修炼到圣阶,凭借着圣阶的实力龙天屡次在战场上建立奇功。 后来在一次特大战役上龙天被神族的人当做棋子被抛弃,已至后来龙天在那场战役上战死。 然而那时的龙天却是凭着惊人的毅力使得其灵魂之力穿过重重宇宙障壁来到了宇殿,那时我见到他那股毅力后也是有些感动,所以那时龙天请求我帮他时我便交给他一部修炼功法,并助其重生。 后来龙天在修炼了我给他的那不功法后实力暴涨,以至于他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是达到了能与神王与魔王相抗衡的程度。 凭借着过人的实力,龙天便渐渐的带领着人类及奥洛兰斯大陆上的其他种族开始抗衡起神魔两族的侵略,而也正是这样龙天的名气也是渐渐的传遍了神魔两界。 当神王与魔王知道龙天的存在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时,龙天已经带领着奥洛兰斯大陆上的所有种族自成一体,不在当神魔两族的炮灰。 在得知这一切后神王与魔王皆是大怒,便是约定了时间前往奥洛兰斯大陆约战龙天,然而神王与魔王两人却不知道此时的龙天实力已经远超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后来龙天代表着奥洛兰斯大陆上的所有种族同神魔两王在混乱空间中展开决战,他们约定谁要是在这场决战中取得胜利便是能够得到奥洛兰斯大陆的所有权,其他两方战败的势力便不能在对奥洛兰斯大陆进行侵略。 最终,在这场决战中以龙天击败神魔两王而取得胜利,于是神魔两族便是退回了神魔两界。 然而可惜的是在这场决战中龙天也是应被神王设计陷害而同自己的妻子双双陨落在混乱空间中,自此湮灭之战便是结束了,而奥洛兰斯大陆上的所有种族为了纪念龙天的奉献皆是尊奉龙天为奥洛兰斯大陆的守护神――龙神! 俊美男子在说完之后便是静静的看着小李察,而小李察此时却是陷入了一片惊骇之中。 小李察怎么也没想到奥洛兰斯大陆上传颂了千年之久的龙神竟然有着这样的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更没想到的是龙神之死竟是被世人传为仁慈的神王设计害死。 俊美男子所说的跟小李察从大陆史记上看到的有着很大的区别,在大陆史记上记载着龙神龙天在湮灭之战的最后决战中与神王联手将魔王极其魔族赶回了魔界。 而在这场决战中龙神身受重伤,最后因重伤不治而死,然后史记便是记载着神王在龙神临死前答应龙神的约定只要魔族不在侵略奥洛兰斯大陆神族之人便不得随意出现在大陆上。 尔后神族之人便是在魔族尽数退回魔界后在神王的带领下尽数撤回神界,从此奥洛兰斯大陆上便再也没看到过神魔两族之人。 如今小李察在听得俊美男子的话后便知道那所谓的大陆史记根本就是别有用心的人篡改的历史,想借此来掩盖神王的卑鄙。 想到这小李察不经在心中暗骂那些编写大陆史记的家伙,这些家伙篡改史记根本就是在误人子弟嘛。 回想了下俊美男子所说的话,小李察突然心中一颤因为小李察想起那俊美男子说过龙神龙天是在来到宇殿之后等到眼前这俊美男子的功法后方才能在修炼到超越了神王与魔王的高度。 那这岂不是说眼前的这个俊美男子要比龙神还要强上无数倍?当下小李察惊骇的向俊美男子望去,却是见到俊美男子正笑着望着自己。 “那个”见到俊美男子望着自己小李察不禁有些战战业业起来。 “你想变强吗?”俊美男子并没有在意小李察的扭捏径直向小李察问道。 “我想!”听到俊美男子的话小李察不禁沉默了好一会后方才坚定的回答。 小李察自然是想变强,无论是在以前或是现在小李察都无时无刻不在想变强,经过了先前敌对家族的袭击后小李察就更是想要变强了。 想起摩德的实力,若非家族中有着汉斯在的话那此时的李家早已经被毁灭了,想起当摩德的魔爪伸向枫雪珊时自己那无能为力的模样小李察的心中便是猛然升起一股想要变强的强烈**。 俊美男子似乎能看透小李察的内心般,只见俊美男子淡淡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本修炼功法便给你吧!” 说着小李察便见到那俊美男子双手轻轻一挥便见到一道如同星光般能量向着自己激射而来,不一会这道能量便是击中了小李察的眉心处,眨眼便是消失在了小李察的眉心处。 下一刻小李察的灵魂深处便是突然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大堆神秘的文字,灵魂深处突然出现的神秘文字令得小李察一时间失神了起来。 只见的在小李察的灵魂深处正有着一团如同星辰般的耀眼光华,仔细看赫然发现这个如同星辰般的光华竟是又一个个神秘的文字组成。 望着这些神秘文字小李察却是一个字都看不懂,就在小李察迷惑不解的望着这些神秘文字时,只见这些神秘文字竟是瞬间爆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 只见这光芒扩散的速度极其快速,只在眨眼间便已是将小李察的整个灵魂深处都照亮了起来。 宫殿中俊美男子见到小李察的灵魂深处已经被光芒照亮,当下俊美男子顿时一笑随即其身体竟然缓缓消散不见了,就连金壁辉煌的宫殿也是跟着缓缓的在消失。 然而正被光芒包裹住的小李察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李察此时正沉浸在一片暖洋洋的白色世界中,此时的小李察只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皆是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然而下一刻小李察四周的场景却是猛然一变,原先白色的世界此时却是便成一片星空,小李察惊讶的望着这突然形成的星空暗自骇然。 观望着这一片突然出现的星空小李察心中却是疑云密布,而就在这时俊美男子的声音悠然从这一片星空中响起。 “纳天地之力,凝九龙真魂,你既然已经得到了九龙傲世诀的认可,那就领悟悟龙之境吧,等你领悟了悟龙之境你就可以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了“ 俊美男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令得听到这声音的小李察都觉的有些飘渺,见到俊美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小李察急忙叫了起来:“喂!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我修炼功法?还有这悟龙之境到底是什么~~~” 然而无论小李察怎么叫喊,俊美男子的声音却在也没有响起,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小李察望着这一片星空渐渐的发起呆来。 “到底这个男子是谁,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历史上有这么个人存在,居然能仅凭一部功法便是造就了龙神这么一个高手出来!” 小李察低声呢喃着心中却是猛然激动了起来,只见小李察脸上满是激动的表情:“也不知道,那名男子给我的修炼功法到底有多强!” 想到这小李察不经在心中暗暗默念起来:“九龙傲世诀九龙傲世诀哈哈,好名字,一听就知道这部功法的不凡。” 只见小李察在心中默念了一翻后猛然大笑了起来,然而下一秒小李察却是骇然的楞在了那里,嘴巴都长得大大,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凝固了起来。 只见小李察的面前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原本在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些神秘文字,这些还不是小李察最惊讶的。 最令小李察惊讶的是此时的小李察竟然能够识别这些神秘文字,只见这些神秘文字竟然凌空飘舞着,渐渐的竟是按着一定的顺序排列了起来。 小李察望着眼前出现的这些神秘文字,只见的这些文字竟缓缓的排列成一排,而就在这时一道小李察极其陌生的声音骤然响起。 “纳天地之力,凝九龙真魂,九龙出天地灭,神魔皆臣服!若想修炼此诀便先要凝炼出九龙真魂” 小李察惊骇的望着眼前的神秘文字,只因先前的那道陌生的声音便是从这些文字中发出的。 就在小李察惊愣时,只见小李察眼前的这些文字竟又开始变幻了起来,只见这些文字缓缓排列成一段好似修炼法诀般的文字。 小李察见眼前的神秘文字竟然又开始了变化,当下小李察也顾不得惊讶连忙双眼紧盯着眼前的神秘文字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 “九龙傲世诀分十层,每一层都需有凝练出真龙之魂方才能继续修炼,九龙傲世诀分十层,分别为悟龙、战龙、游龙、鬼龙、斗龙、弑龙、魂龙、天龙、虚龙、九龙隐。” 读到这里小李察不禁苦笑一声:“这九龙傲世诀竟然有十层,看来若是要修炼这九龙傲世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小李察接着望下看去。 “九龙傲世诀的每一层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境界,而这些境界方才是九龙傲世诀的核心,但凡有人能将这十层境界尽数领悟,则此人便可超脱世界的束缚达到遨游界外之能。” “九龙傲世诀的十层境界分别为悟龙之境、战龙之境、游龙之境、鬼龙之境、斗龙之境、弑龙之境、魂龙之境、天龙之境、虚龙之境、最后则是龙隐之境。在这每一个境界中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点,同时也是有着属于每一个境界的招式!” “每一个境界都有属于自己的招式?”当看到这里小李察不经骇道。 急忙往下看去。 “悟龙之境,悟龙之境是九龙傲世诀十层境界中的第一层境界,悟龙之境乃是九龙傲世诀的基础境界,能否领悟悟龙之境将是决定着修炼者体内能否修炼出九龙之力的关键。” “悟龙之境,初步领悟九龙之力,感应天地间的真龙之力凝练悟龙真魂。九龙之力部同于斗气与魔法,虽然九龙之力也是存在于天地之间属于天地之间的能量,但是九龙之力却是具有着远超魔法斗气的威力。” “居然有着远超魔法斗气的威力?那岂不是说修炼出了九龙之力后其本身的实力便已经不能按照大陆上的等级模式划分?”小李察心中暗自揣测了起来。 看完了这些神秘文字排列开来的内容后小李察不禁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这九龙傲世诀却是很强大,可是这些文字只是记载着大概内容,但却没有记载修炼之法那我该如何修炼啊!” 一时间小李察头都大了,空得九龙傲世诀的大概内容却没有修炼方法这叫人怎么修炼啊,无奈的苦笑起来,小李察此时的心中不知有多郁闷。 然而就在小李察郁闷时,那神秘的文字突然间开始幻化起来,只见的这些文字竟是缓缓开始凝聚起来。 不一会儿这文字便是凝聚成了一条全身泛着白色光芒的白色神龙,只见这白色神龙一经凝聚成形后便是猛然仰天狂啸了起来。 “嗷!” 一声龙啸响起,小李察顿时被吓了一跳,惊骇的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色神龙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望着白色神龙不语。 只见白色神龙在仰天狂啸了一会后猛然低下头盯着惊愣中的小李察,只见白色神龙的那一对巨眼中竟是闪过一道莫名的流光。 只见的白色神龙突然开口道:“人类,你还在干什么?” “额,什么?”被白色神龙的声音吓了一跳小李察顿时楞了楞。 “人类,你难道不想修炼九龙傲世诀么?”白色神龙淡漠的说道。 “想啊,我当然想!”下意识的小李察急忙回应道。 “那么你还在干嘛?若是想要修炼九龙傲世诀你就必须先领悟悟龙之境,想要领悟悟龙之境你就要进入我的体内。”白色神龙淡淡的说道。 “进入你的体内!”听得白色神龙的话小李察不禁一怔。 “没错,进入我的体内,你放心悟龙之境的入口便在我的心中,若是你想要领悟悟龙之境的话便进入我的身体中吧!” 下一刻白色神龙说完之后便是猛的张开龙嘴只见立刻便是有着一股吸力喷薄而出,一霎那这股吸力便是将还在发愣的小李察一口吞了下去。 “人类,你就好好的在我体内领悟悟龙之境吧,当你领悟了悟龙之境后自然便会知道修炼的方法了!”一口将小李察吞了下去后便是轻叹了一声。 被白色神龙一口吞了下去后小李察便是感觉眼前一黑,待得小李察在次睁开双眼时自己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空间中。 “这里就是白色神龙所说的悟龙之境吗?”小李察打量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后不禁低声呢喃了起来。 只见小李察此时正处在一处灰蒙蒙的空间中,只见这处空间中尽是灰蒙蒙的一片雾气看不到其他任何的东西。 只见在这处灰蒙蒙的空间中,小李察孤独的飘荡着:“这里真的是悟龙之境吗?怎么就只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有些无奈的小李察在这片灰蒙蒙的空间中游荡了一会儿后,不经泄气了起来,原本以为这悟龙之境简单易过,那知道来到了这里后才发现这悟龙之境比登天还难。 204 “嗷” 一声惊天龙啸响起,游荡中的小李察猛的抬头向着龙啸声响起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这片灰蒙蒙的空间中正有着一道庞大的身影在蜿蜒盘旋着,定眼一看正是白色神龙。 见到白色神龙小李察顿时脸上大喜,急忙向着白色神龙飘去,好一会儿小李察突然惊骇的发现自己居然怎么飘都飘不到那白色神龙身边。 当下小李察心中不经疑惑道:“莫非这白色神龙仅仅只是个镜像?” 猛然停下身来,小李察望着那白色神龙眉头顿时拧成了麻花,只见自己与那白色神龙之间的距离还是依旧这般遥远。 “难道真的是镜像?”小李察伸出手往一旁的的虚无空间中抓去,顿时一股冰凉的感觉袭上小李察的大脑。 “这?居然不是镜像!”感觉到入手处的冰凉后小李察顿时惊道。 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沉默了下去,只是双眼依旧紧紧盯着远处的白色神龙,只见得远处的白色神龙好似没发现小李察一般自顾自的在灰蒙蒙的雾气中穿梭着。 只见得这些雾气在白色神龙的穿梭下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着,而这些消失的雾气竟是被白色神龙所吸收掉。 见到这一情况小李察顿时楞了起来:“这片空间中的灰蒙蒙雾气是有驳杂的能量所凝聚出来的能量雾气,这样的雾气能量若是被人吸收了的话即便是不会爆体而亡的话起码也会便成废人,而这白色神龙竟然如此随意的便将这些能量雾气吸收掉!” 当下小李察便是急忙仔细观察期白色神龙的一举一动来,只见白色神龙的身体周围竟有着一圈淡淡白色光芒,而那些雾气在触碰到这一圈白光好便是变成了纯净的能量。 只见白色神龙头颅转动间便是将这些纯净能量已口吞了下去,如此这般时间一点点流逝。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后小李察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悟龙之境是这么一回事哈哈!” 笑完后小李察突然对着远处那白色神龙大喝一声:“纳天地之力,化万千之污秽,天地龙道,悟龙唯心!” 只见的小李察大喝声刚落下时便猛的见到远处的白色神龙竟是在小李察的喝声下转过头来摇摇的望着小李察,随后猛然散发出足以充斥这正片灰蒙蒙空间的白色光芒。 下一刻只见白色神龙竟是摇摇的便是对着小李察飞射而去,在飞射的途中竟是缓缓的缩小,待得来到小李察身边时便只剩下不到半尺大小,随即便猛的钻进了小李察的体内消失不见了。 在白色神龙钻进小李察的体内后,小李察便是眼前一黑紧接着小李察的身体便是消失在了这片灰蒙蒙的空间中。 帕雷米亚原始森林中心处。 精灵族做为象征爱好和平的种族,自从湮灭之战后精灵族便是举族搬迁到了帕雷米亚原始森林的深处隐居了起来。 经过上千年的隐居生活精灵一族早已忘却了大陆上的尔虞我诈,现在的精灵族只是隐居在帕雷米亚原始森林中的居民而已。 日常中精灵族便是呆在自己的居住地中过着安逸的生活极少有精灵离开过精灵族的界限,精灵一族就如同其他奥洛兰斯大陆上的其他远古种族般具有着精灵族独有的天赋。 精灵族擅长的便是与生俱来的精灵魔法极其天生的神弓手,精灵族是一个强大的种族,不仅能轻易的施展出威力惊人的魔法,而且那即便是神都要为之自叹不如的箭术更是曾令得魔族之人闻风丧胆。 精灵族居住地中,高大的树干重重并排着犹如忠诚的守卫般,只见在这些高大的树干上却是有着一道道恍如蜂洞般的树洞。 偶尔间还能见到美丽的精灵从这些树洞中飞出,显然这些树洞便是精灵们的居住地了。 只见在这些树洞中一处比较僻静的树洞中,小李察正躺在一张木床上一动不动,显然小李察还在昏迷中。 “嗯哼” 一声闷哼自小李察嘴中发出,随即便是见到小李察紧闭的双眼竟是缓缓的睁开。 刺眼的光线照来顿时便感到眼睛传来一阵酸痛只感,当下小李察急忙迷上眼待得适应了光线后小李察这才睁开双眼。 一睁开眼小李察便是见到陌生的屋顶,当下小李察猛的坐了起来,双眼四处扫了一圈后见到整个房间出来自己一个人后小李察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小李察却又重新皱起看眉头,只因小李察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 当下小李察那刚放松不到一秒的心也是顷刻紧绷了起来:“这里是哪里?难道我已经被摩德抓到魔界了?” 在次打量了眼四周的环境布置后小李察便是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下一刻小李察猛然想起自己在空间通道中便已经被魔气侵体,当下小李察连忙盘腿而坐察看起自己体内的情况来。 “呼!还好没有给魔气侵蚀了身体!” 片刻后小李察方才缓缓睁开双眼,松了口气后小李察方才患得患失的说了句,此时小李察体内的魔气早已经被驱除了,只是小李察此时的体内虽然没有了魔气的威胁但是小李察体内那来之不易的斗气也是消失不见了。 这一点令得小李察的心不经有些难过,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斗气竟然在一夜间便是化为了乌有,想来神龙在帮自己驱除体内的魔气时自己的体内的斗气已经被魔气侵蚀了吧。 想到这小李察便是释然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现在那还能计较这些呢,相同后小李察便连忙检查起自己身上的物品来。 在一阵翻倒物品的声音过后,小李察在次松了口气,摸了摸手上的雪神戒小李察的心中方才得到一点安慰。 青星甲、鬼牙剑、雪神戒这三样圣器皆还在而在雪神戒中存放的物品也是一件都没少,显然把自己带到这个陌生地方的人要么就是不识货要么就是心底善良之人。 想到这小李察的心却在次一紧倘若是第二个可能还好,若是第一个可能的话想来小李察就要遭殃了。 想我堂堂普洛斯帝国李家的三少爷经也会落到如今这不田地,想到这小李察便是不由的发出一阵苦笑。 “嘟嘟”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小李察连忙将所有从雪神戒中翻到出来的物品从新放进了雪神戒中。 待得做完这一切后小李察这才镇静的坐在了床上:“我到是要看看把我带到这种陌生地方的人究竟是谁!” 当下小李察便是静静的坐在床上等着那阵脚步声的主人出现,不一会儿那阵脚步声便是出现在了房门外。 “吱” 推门声响起一道娇小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小李察的视线中,小李察看到推门进来的身影后两人皆是一楞。 只见推门进来的居然是一个身后长着透明翅膀眉目轻眨间隐隐有着一丝单纯的精灵小女孩,而小李察也是在见到这为精灵小女孩后方才楞住。 过了好一会还不待小李察反应过来,只见那精灵小女孩看到坐在床上的小李察后俊俏的脸上顿时露出高兴的神色向着小李察跑了过去道:“你醒了啊,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会醒呢!” “今天?是你救我的吗?”听到精灵小女孩的话小李察一阵疑惑。 “嗯,是我救你的那天我刚好出去玩,便见到你晕倒在一个大坑中所以我就把你就会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呢!”那精灵小女孩一脸天真的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见精灵小女孩承认救了自己一命小李察便是向精灵小女孩道谢了起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李察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感忙向精灵小女孩问道。 “我叫梅丽,你呢?”梅丽一脸单存的向小李察问道。 “我叫李察,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小李察思索了一下后便是站起来向梅丽行了个礼。 “不用谢我的,救你本来就是举手之劳而已!”梅丽见到小李察对自己行礼慌忙伸手制止了小李察。 从新坐回床上后小李察望了望窗外然后对着梅丽问道:“这里是精灵族吗?” “嗯,这里就是精灵族啊!”梅丽天真的笑道。 “哦!”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沉默了下去,小李察以前便是家族典籍中了解过这个大陆上所有种族的居所。 精灵族隐居在大陆西南方向的帕雷米亚原始森林中,远离人类社会距离人类社会最近的国家是卡莱公国,而普洛斯帝国则位于卡莱公国的北面。 小李察若是想回到普洛斯帝国就必须穿过帕雷米亚原始森林,然后经过卡莱公国最后穿过横贯东西大陆的魔兽山脉方才能会到普洛斯帝国。 然而一小李察如今的实力不要说会到普洛斯帝国了,就连能不能走出帕雷米亚原始森林都还是个问题。 想到这小李察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无力感,若是此时小李察还有着黄金级别的实力的话,小李察便可以试着走出这个帕雷米亚原始森林。 然而可惜的是在神龙帮小李察驱除体内的魔气时连其体内的斗气也一并废掉了,无奈之下小李察不禁暗自叹息了起来。 一旁的梅丽见小李察与自己聊着聊着便是沉默了下去不经疑惑的望着小李察,好一会后梅丽突然问道:“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昏倒在帕雷米亚森林中呢?你的父母呢?” “父母~~~” 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顿时陷入了回忆中,当自己昏迷被摩德抓走时小李察便只记得自己的父亲与枫等尊阶高手都被摩德击成了重伤,而母亲更是陷入了昏迷。 想到这小李察心中不禁为家人担忧了起来,只见小李察底下头呢喃了起来:“也不知道父亲他们怎么样了,我想此时他们已经满世界的找自己了吧,还有雪丫头,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到枫雪珊,小李察的脑海中便是浮现出了一道梨花带雨眼神中充满了悲伤,跌倒在地上对着天空中的自己大声哭喊的可爱人儿。 脑海中浮现枫雪珊的那悲伤的身影小李察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痛,嘴角微裂柔声的呢喃着:“也不知道雪丫头现在怎样了,想必很伤心吧!” 窗外柔和的阳光倾洒而进,凉爽的清风吹动着窗帘发出了哗哗的声响,然后俏皮的轻轻拂过小李察那略显悲伤的脸庞,带动起一缕黑色的发须,清风虽然凉爽当却待不走悲伤与思念 “喂,你在干什么呢?”梅丽见到小李察居然又陷入了沉默,俊俏的脸上也是不禁有些生气。 “啊?” 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不经一楞,过了一会后小李察方才想起梅丽说的话,当下脸上便是浮现一抹歉意 只见小李察有些悲伤的向梅丽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在回想我的家人,所以你说的话我没听到还请不要见怪!” 小李察说完后脸上的悲伤也是收敛了一些,只是那眼角处却在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没事的,你是不是想家了?”见到小李察的样子原本有些生小李察气的梅丽当下心中的气也是缓缓的平静了下去,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李察梅丽也是跟着沉默了下去。 “嗯,我想我的家人了!”小李察哀伤的望着窗外的遥远天空轻声的说道。 “对了你好像,还没说你是怎么会以个人昏迷在帕雷米亚森林中的哦!”见到小李察又有陷入沉默的趋势梅丽赶忙引开小李察的注意力。 “对哦,抱歉你没说我都忘了!”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解答人家的问题呢,当下小李察便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搔着后脑。 随即小李察便是给梅丽讲起了自己的遭遇,当然一些该影藏的事情小李察还是没有笨到将这些都说出来的,比如自己体内的神龙还有九龙傲世诀。 皆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小李察便是一直在给梅丽讲述自己的经历,而梅丽一边听着小李察的经历一边却是在大骂帕古雷德尔家族。 “咕咕” 就在小李察给梅丽讲述自己的经历时,一声不何时宜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听到这道声音梅丽的脸上不经露出楞楞的表情,随即小李察脸上便是有些发烫的扭捏道:“那个梅丽有吃的吗?” 原来刚才的那道声音竟是小李察肚子饿的声音,梅丽听到小李察的话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这就去给你那吃的来!” 说完梅丽便是蹦蹦跳跳的向着门外走去,小李察看这梅丽远去的背影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眉角间的哀伤也好似在此刻变淡了些。 望着梅丽走出去后小李察这才收回目光,望着窗外的小李察思索着淡淡的说道:“精灵族么,没想到神龙竟然将我送到这里来了,可是为什么要不将我直接送回李家呢?” 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小李察不经回想起自己在被神龙附身后自己的灵魂飘到那神秘的宇殿中的事情。 205 想起宇殿小李察的脑海中便是缓缓浮现出一道俊美男子的身影:“那个人到底是谁,竟然能造就出龙神来,还有宇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又为什么要送我修炼功法呢?” 想着想着小李察的头脑不禁混乱了起来,当下小李察便是猛甩着头放弃的道:“算了算了,不想了管他什么宇殿什么龙男子,我只知道他们没害我就行了!” 然而小李察表面上虽说是这般说,当起内心中仍是在疑惑着,就在小李察烦恼着时梅丽却是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 只见梅丽将手中的一盘水果放到小李察面前的桌子上笑着说道:“来快吃吧,这些都是我们精灵族最喜欢吃的食物!” 看这梅丽将手中的水果放到桌子上,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气味便是对着小李察扑面而来,霎时间小李察便是食欲大振,只听见小李察的肚子竟是在这股香甜之气下再度发出咕咕的叫声。 听到小李察肚子发出的声音梅丽顿时笑得花枝招展,只见梅丽笑着说道:“你到是快吃啊,在不吃你的肚子句又该叫了!” 说完梅丽便是再度笑了起来,而小李察也是嘿嘿一笑后也不在客气了,径直拿起桌子上那如同苹果般形状的粉红色水果。 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小李察便是不可气的狠狠咬了一口,刚一咬开水果的表层小李察便猛的感觉到在自己的唇齿间竟是有着一股酸酸的果汁滑过,一时间小李察的牙齿都不经在这股酸酸的果汁下发软。 然而下一刻就在小李察忍不住想将口中的果汁吐出来时,这股酸酸的果汁竟是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清甜的味道。 当下小李察不禁一楞,随即便想是捡到宝般飞速的将那一股果汁尽数吞进肚中,然后便是对着一旁期待的望着自己的梅丽说道:“真的很好吃啊!” 说着小李察便在梅丽那快乐的笑声下如风卷残云般快速的消灭起了桌子上的那一盘水果来。 夜,寂静的天空上零落的挂着一两颗星星,清凉的夜风吹过,窗外便是传来了树叶的摩擦声,柔和的月光洒过藤木做的窗台,令得有些昏暗的房间变得亮堂了些许。 倚靠在窗台旁任由着月光拂过脸颊,听着窗外黑暗中传来的一两声兽吼小李察不禁再次思念起家人来。 “不知道父亲他们睡了没有,经过那场战斗后想必家族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无奈的摇了摇头小李察轻叹了一声。 离开窗台缓步走到床上盘腿坐了下来双手盘结,小李察便是开始进入修炼状态了,如今小李察德尔体内已经没有了斗气,若是想要回到家族那么小李察就必须将斗气修炼回来。 普洛斯帝国李家。 同样是寂静的夜晚,经过了三天前的战斗此时的李家已经变得守卫森严了起来,时不时的便是会见到一队队家将擦肩而过,只见的这些家将的面上皆是一脸严肃。 李家大殿 只见此时的李家大殿中已经坐着不少人,其中李涯与枫等人皆是在里面,只见的李涯与枫等经过几天前的战斗后此时的脸上仍是有些许苍白之色。 在这大殿中还坐着不少人,然而这些人脸上的神情皆是跟李涯等人一样都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只见坐于位首的李涯声音冷淡中带着些许哀伤的对在座的人说道:“各位,请说说这几天来你们掌握到的线索吧!” 当下便是见到一位坐在末尾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对着李涯行了行礼后,眉宇间隐含着些许羞愧之色道:“回禀家主,经过这几天的情报收集和探查,我们的人并没有发现小少爷的行踪!” 说到这那名中年男子脸上的羞愧之色顿时便是更浓了,只见这名中年男子略微平静了下自己的情绪后方才接着说道:“不过我们的人却是发现了那名叫摩德的魔族踪迹,不过” 听到那名中年男子的话李涯等人脸上顿时闪现一股惊喜的神色,这几天来李涯等人都是派出了所有的力量去打探小李察与摩德的消息,然而可惜的是这几天来李涯等人收到的都是令人绝望的消息。 如今在这名中年男子的身上听到了关于小李察与摩德的消息后李涯等人终于是在这几天的绝望中看到了一抹希望。 当下李涯激动的对那名中年男子说道:“李莱,你有摩德的消息?” “是的家主,就在不久前我们家族外出历练的年轻成员曾于两天前在嗜血之森外看到过摩德的身影,不过” 确认到真的是摩德的消息后李涯脸上顿时便是闪现出激动的神情,然而在李莱说到后面时李涯的脸上却是一楞急忙催促道:“不过什么?你到是一次性说完啊!” 李莱思索了下后便是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坚定的点了下头道:“不过根据那名家族成员的描述,他当时看到摩德时魔德的身上并没有小少爷的身影!” 听到李莱的话后猛的李涯一脸惊愕的跌坐了下去,一旁的枫几人也是一楞,霎时间整座大殿中的气氛便是变得压抑了起来。 看到李涯脸上那惊愕的表情枫不经宽慰道:“老涯,你千万要顶住啊,摩德的身上没有李察的身影这应该是件好事啊,你想想,以李察的特殊那摩德肯定是不会杀害李察的,根据李莱的话,我想李察应该是逃脱的摩德的魔抓才对。” 听得枫的话李涯不禁露出一脸苦笑,只见李涯担忧道:“如若真是这样,恐怕李察的处境也是不会比呆在摩德身边强多少,要知道当时摩德掳到李察时是从空间通道中逃走的,若是李察在空间通道中摆脱了摩德的威胁,那以李察的实力根本就经不住空间之力的压迫啊!” “唉,老涯我说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难道你忘了李察的身上可是还有着神龙的保护,若是李察真要遇上这些危险,隐藏在其体内的神龙会坐视不管吗?”听得李涯那自暴自弃的话耶斯便是对李涯进行着洗脑。 当耶斯说完后李涯却是没有当即反驳耶斯,相反的在听完耶斯的话后李涯顿时却是安静了下去,这见李涯皱着眉静静思考着。 枫等人见到李涯此时的样子不经相视一眼后皆是摇头苦笑了起来,自从小李察被摩德掳走后往常遇事极其镇静的李涯却是变得极易激动起来。 思考了好一会后李涯终于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只见李涯在吐出一口气后声音骤然变得平静了下来:“李莱你说那名家族的成员是在嗜血之森外看到摩德的身影是吧,那么当时摩德脸上可是带着怒气?” 李莱听到李涯的话顿时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不一会后李莱脸上一喜道:“没错,正如家主所说的,那名家族成员在看到摩德时确实是见到摩德的脸上充满着怒气!” “是吗!”听到李莱肯定的回答后李涯霎时间松了口气。 只见接下来李涯顿时严肃的吩咐起任务来:“李莱你带人到嗜血之森去监视着魔族近期的行动,若过我没想错的话近期的魔族将会有着不小的动作才是,记得配合好光明神殿的人,如果被魔族的人发现你们的行踪,你们就会来吧!” 接着李涯便是对着其他人吩咐道:“你们将所有人都派到大陆上去,记得留意李察的行踪,如果我猜的不错,李察应该是从空间通道中的流光缺口逃走的,所以你们要仔细留意,现在你们就都去安排工作吧!” 只见李涯猛的一挥手,在座的除了枫几人外其他人皆是应声退出了大殿,待得这些人都退了出去后大殿中便只剩下了李涯与枫几人。 看着那些人全部退出了大殿后,枫便是疑惑的看着李涯不解的问:“老涯,为何你突然这般安排,莫非李察真的流落到大陆上的其他帝国中?” “嗯,根据李莱的话我猜想李察在空间通道中定然是体内的神龙觉醒了,不然的话摩德不会一个人去嗜血之森!”李涯冷静的给枫分析了起来。 “这么说李察其实是神龙救走的,只是不知道救到什么地方去了?”耶斯也是分析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样!”见到耶斯替自己说了下去,李涯便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要做些什么?”一直听李涯与耶斯分析的枫这时开口问道。 “等!”李涯淡淡的说了句。 “等?”听到李涯的回答枫显然已楞。 “没错,我们只需等就行了!”一旁的耶斯顿时笑着道。 见到李涯与耶斯两人的模样枫不禁一楞随即便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当下脸上便是露出了笑意道:“那好,我们就等吧!” 精灵族,小李察的房间内。 只见的此时的小李察身上竟是缓缓的弥漫着一层白白的雾气,周围空间中的能量竟是围绕着这些雾气缓缓被吸收掉。 若是此时有人见到小李察此时的修炼的话定然会吃惊不已,只见得被小李察吸收掉的这些能量中夹杂着驳杂的各种元素能量,常人若是这般任意的吸收这样驳杂的能量定然会是令得自己的斗气便的虚浮起来,甚至还会落下病根。 因此常人在修炼斗气时都是会小心翼翼的吸取着天地间的能量元素,为的就是怕自己吸收得过快而吸收进驳杂的能量。 然而小李察此时的修炼方式却是毫无顾忌任意吸收着周围空间中的能量,这显然是不理会自己吸收的能量是纯净的或是驳杂的。 只见到小李察脸上一脸平静没有这丝毫的紧张或是疯狂之意,显然小李察并非是在做疯狂的举动。 只见小李察身体周围的那些能量竟是在触碰到小李察身体表面的白色雾气时,竟是自动的分解成纯净的元素能量,然后这些纯净的元素能便是猛的钻进那白色雾气中消失不见。 在这些纯净能量钻进那白色雾气中后,这些白色雾气便是缓缓蠕动着钻经了小李察的体内,而在这些白色雾气钻进小李察的体内后,小李察的身体便是突然闪过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 “呼” 下一刻修炼中的小李察在那白色雾气融进了体内后便是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浊气,紧接着便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得在小李察睁开双眼时竟是从中掠出一道淡淡的白芒。 白芒散去,小李察便是猛的跳下床活动了下筋骨后小李察不禁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后呢喃起来:“没想到这九龙傲世诀居然这般厉害!” 感受着身体内的那流淌着的九龙之力,小李察脸上不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先前小李察进入修炼状态时便是一眼就感应到一股如同细丝一般的奇异能量正静静的在体内流淌着。 见到这股奇异的能量后小李察方才想起自己已经领悟了悟龙之境,已经可以正式修炼九龙傲世诀了。 于是小李察便是兴奋的按照着领悟了悟龙之境后得来的第一层修炼方法开始吸收起周围空间中的能量来。 而当小李察运转起九龙傲世诀后,一直被小李察分出来监视着周围空间的灵魂之力便是骇然的发现在周围空间中的能量竟是飞速的向着小李察汇聚了过去,渐渐的便是在小李察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能量漩涡。 而在这个能量漩涡出现后小李察便是惊讶的发现在自己的身体表面上竟是骤然出现一道白色的雾气,这些雾气就像小李察在悟龙之境中见到的白色神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雾气一般无二。 随后小李察便是惊喜的发现那能量漩涡中的驳杂能量在碰到小李察体外的白色雾气时便是自动的化解成纯净的元素能量然后被白色雾气吞噬掉。 而这些纯净的元素能量在被白色雾气吞噬后竟是转变成一股跟白色雾气的性质差不多的能量流淌进小李察的体内,当这股能量流淌进小李察的体内后这股能量便是迅速的滋润起小李察体内那因斗气枯竭而显得干瘪的经脉。 小李察惊喜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在这股奇异的能量滋润下竟然不到片刻便是重新变得坚韧了起来,这一发现顿时令得小李察感叹起九龙傲世诀的强大来。 只见这股奇异的能量在小李察体内流转了一圈后便是缓缓的向着小李察的丹田处流淌而去,当小李察的灵魂之力伴随着这股奇异能量流转进丹田时小李察便是猛的发现在这丹田中竟是有着一条不到一尺大的白色小神龙正在蜿蜒盘旋着。 而这些奇异的能量在流进丹田后便是围绕在白色小神龙的身体周围,见到这一幕后小李察便是猛然一楞。 只因这白色小神龙竟然是小李察在悟龙之境中看到的那条白色神龙一摸一样,而那些奇异能量此时围绕在白色神龙身边便是活脱脱的悟龙之境缩小版。 在看到这一幕后小李察便是恍然大悟起来,原来九龙傲世诀开篇所说的唯有领悟了悟龙之境后方才能继续修炼的原因了。 观望了一会儿丹田中的缩小版悟龙之境后小李察的意识便是缓缓退出了自己的体内,而后便是小李察缓缓收功的情景。 206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能量,小李察的脸上不经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只因此时小李察的实力竟是恢复到了青铜高阶,当然这是按大陆上的实力等级划分的,具体小李察的实力属于哪一阶现在小李察还无法下定论。 小李察便是欣喜躺在床上,然而不到一会儿一股困意便是席卷着小李察的大脑,经不住这股困意小李察便是缓缓的睡了过去 次日。 耀眼的阳光穿过窗台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鸟鸣声倾洒在小李察身上,带着些许疲惫小李察缓缓的睁开双眼。 望了望窗外明媚的天空小李察打了个哈欠,起身来到窗台旁猛的深吸了一口早晨的清新空气,自从昨晚实力渐渐恢复后小李察的心情便是好了许多。 “嘟嘟!” 小李察正望着窗外天空景色,一阵敲门声便是急促的响起,不用想小李察便已经知道是梅丽来了。 果然,在敲了一会后门外就响起了梅丽那清甜的声音:“李察,李察你醒了吗?” 听到梅丽的声音小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对于单纯的梅丽小李察并没有多少防备之意,经过昨晚的促膝长谈后梅丽在小李察的印象中已经被扣上了单纯的帽子了。 急忙走到门前将门打开,方一打开一股清甜的香气便扑鼻而来,一时间小李察本能的咽了口唾沫,想起从昨晚到现在自己也就只吃了一顿饭,不禁感到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只见梅丽手上捧着一盘小李察昨晚吃过水果,笑嘻嘻的看着小李察:“你不请我进去吗?” 说着梅丽还特意将手上捧着的水果举到小李察的面前,只见小李察脸上顿时出现一抹尴尬的神色。 “额,你快进来吧!”见到梅丽一双漂亮的眼睛正一眨一眨的望着自己,小李察这才急忙让了个身。 见梅丽走到桌子旁将手中的水果放下后,小李察这才将房门掩上然后边走向梅丽边疑惑的问道:“梅丽,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有啊,我来给你送早餐不行吗?”梅丽调皮的一笑,随后便是走到小李察的床边帮小李察整理起床来。 “谢谢!” 拿起桌子上的水果一口便是咬了下去,顿时那一股酸酸的味道便是从嘴中流淌开来,感觉到嘴中的那股酸酸的味道小李察已经没有了昨天那般想一口吐掉的冲动了。 相反的小李察已经变得有些喜欢这种水果了,一口气连吃了好几个水果后小李察意犹未尽的拍拍自己的肚子。 转过头见到梅丽还在帮自己整理被窝小李察的脸上一红,赶忙走到床边帮忙着梅丽整理床单来。 小李察一边整理一边对着梅丽问道:“梅丽,你们精灵族现在就只剩下你们这一个部落吗?” “不是的,我们精灵族不只是我们这一个部落,还有着其他几个部落只不过这些部落没有建在帕雷米亚而已!”忙着整理床单的梅丽头也没转的回了小李察一句。 “哦,是这样啊!” 听完梅丽的话后小李察不禁低头沉思了起来,小李察曾从典籍中看过,精灵族一共分成风、火、雷、木、水、土五大部落。 这五大部落分别拥有着与部落相同的魔法属性,也正是因为拥有着这样的属性精灵族才会被世人称为元素精灵族,只因为拥有着魔法属性体制的精灵族方才得以创造出精灵魔法来。 这五大部落的精灵外表皆是一样天生便是俊美,但不同的是风属性的精灵族其表面上虽跟其他精灵族一样,但其背后的翅膀却是呈青色,只因青色是风元素的颜色,身为风属性的风精灵自然是喜欢青色,而其翅膀则是因为风元素高度密集的原因而变成了青色。 火属性的精灵族同风属性的精灵一样其背后翅膀的颜色也是同自身的属性一样是红色的,火代表着热情,因此火精灵族都是比较热情好客。 但火也是代表着暴躁,因此火精灵一族的脾气也是比较暴躁,时常容易发脾气,但纵然如此也改变不了火精灵一族身为精灵族善良的一面。 雷属性精灵族背后的翅膀成紫色,每当雷精灵飞翔时其背后翅膀没扇动一下便会有着轰鸣的雷鸣声响起。 雷元素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威力的元素之一,雷电代表着制裁,因此雷精灵一族时常充当着整个精灵族中的审判官角色。 木属性精灵族的背后翅膀是绿色的,木元素是一种极其少见的元素,因为木元素在森林或是草原之中方才浓郁,因此木精灵一族只居住在森林中。 木元素在大自然中代表着生命,因此木精灵族一直在守护着精灵族的命脉――生命之树,所以木精灵族一直都是处于保姆的地位,但也因天生的木属性令得木精灵在箭术上的造诣要远比其他几族强上很多。 水属性精灵一直居住在水源旁边,水属性是这个世界上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水是蓝色的所以水精灵身后的翅膀都是蓝色的。 水元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光元素和木元素外最具治疗能力的魔法元素,因此水精灵是精灵族中掌握着最高治疗能力的一族。 土属性精灵一族只喜欢大地,因为大地有着极其浓郁的土元素,因此土精灵一族时常居住在地下,也因此土精灵常常被世人误解成黑暗精灵。 土元素是大地之母赐予时间最没好的礼物,因为只有有了土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生物才能生长,而这个世间土元素是黄色的因此土精灵的翅膀都是黄色的。 但是纵然五大精灵族都有着不一样的属性体质,但所有精灵在未成年时都是一样的,未成年的精灵翅膀都是透明的,只有在成年后其身体的属性方才会显现出来,而那时他们的翅膀才会变成相应的颜色。 因此小李察方才会在刚才问梅丽其他精灵族的事情,为的就是想确定自己是出现在那个精灵族部落中。 因为小李察自从被美丽救回来后直到昨天方才醒过来,而昨天又是跟梅丽呆在房间中没有出去过,因此小李察不敢确定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收拾完小李察的被窝后梅丽这才转过头望着小李察眨巴着眼睛道:“要不等下我带你到外面转转吧!” “嗯,好啊我早就想到外面转转了!”小李察在听到梅丽的话后脸上顿时一喜,相传精灵族居住的地方都是美丽的,小李察以前没看过现在来到精灵族中有着这么好的机会小李察又怎么会放过。 而且小李察现在又回不去李家说不定要在精灵族中居住下来直到自己的能力达到闯过帕雷米亚森时林小李察才会离开,所以现在小李察自然要先好好的考察一下自己的生存环境才行。 阳光依旧是那般的耀眼,小李察跟着梅丽走在树藤搭建的藤桥上,一路欣赏着周边的景色不时两人还会传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一路上小李察跟着梅丽已经遇见过不少成年的精灵,而当小李察见到这些成年的精灵后便已经明白自己是处在精灵五族中的那一族了,在小李察看到的这些成年精灵的背后都是长着绿色的翅膀,因此小李察此时身处的地方便是木精灵族了。 只见在小李察两人的头顶上飞过一群手持弓箭的精灵,这些精灵是精灵族的守卫,随然精灵族是个热爱和平的种族,但是定居在这帕雷米亚原始森林中自然偶尔会有着一些迷路的魔兽闯进精灵族。 因此这些精灵守卫是为了驱赶那些迷路的魔兽而成立的,当然也不能以此便是误以为这些精灵守卫的战斗力不强,从刚刚到现在小李察一路上都遇见了不下四波的精灵守卫了。 从这些在头顶上飞过的精灵守卫身上小李察都是能隐约的感应到一股如有如无的威压,显然这些精灵守卫的实力绝对不会低于人类中的师阶实力,当然这还不能算上这些精灵守卫施展的精灵魔法。 要知道每一个精灵在出生时便是已经有着大魔法师级别的实力,因此若是真要论起来这些精灵守卫的综合实力已经可以跟人类中的大战师或是大剑师级别相比了。 望着这些精灵守卫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小李察的脸上不禁出现憧憬的神色,如若自己能够飞翔的话说不定自几便能够飞回普洛斯帝国了,可惜小李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人类若是想要飞翔除了魔法师外,人类中的战士、剑士、骑士、弓箭手、盗贼等修炼斗气的职业都需要达到尊阶的实力后方才可以再空中做短暂的飞行。 因为只有达到尊阶实力后其体内的斗气已经可以达到同天地间的能量初步同化,只有着样方才可以有着足够的斗气来支撑你的飞行。 所以小李察既不是魔法师又不是尊阶高手,因此这个飞翔的想法自然是成为了不可能,当下小李察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海。 “怎么样,我们精灵族漂亮吧!”带着小李察经精灵族逛了个遍后梅丽嬉笑着向小李察问道。 “嗯,真的很漂亮呢,以前我就听说过精灵族的居住地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如今亲眼见到更是觉得美不胜收呢!”充满着无限的赞叹的应道,小李察此时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满足感。 精灵族的居所都是由足足有着几十米高的参天古树开掘而成,或者说精灵族的居所都是在这些参天古树中。 在这些参天古树之间由着十几条恍如巨蟒的青色树藤搭建而成的藤桥所连接着,这些藤桥都是在离地十几米的半空中。 站在这些离地十几米高的藤桥上,静静的闭上眼睛享受着微风拂过树叶而带出的沙沙声,享受着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后带来的青色投影,此时整个人便想是融进了大自然般的宁静。 小李察一边静静的享受着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一边静静体会着这片刻的宁静,只见的小李察的脸上竟是不知不觉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李察,你说外面的世界精彩吗?”不合时宜的梅丽的声音悄然响起。 “嗯,精彩!”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不知觉的应了句,待得自己享受够了这宁静的气氛后小李察方才道:“外面的世界却时精彩,不过若是要我选择的话我宁愿待在精灵族中!” “为什么?外面的世界不好吗?”疑惑的眨巴着双眼梅丽有些疑惑的看这小李察。 “嗯,外面的世界虽然很精彩但却是充满着尔虞我诈的血腥!”抬头望着头顶上阳光透过树叶投射下斑斓的投影,小李察感慨的解释着。 “哦,这样啊!”见到小李察脸上的表情梅丽也是有样学样的跟着小李察抬头望着头顶上的斑斓投影。 “梅丽、梅丽!” 就在小李察与梅丽两人望着头顶上的斑斓投影时,在藤桥的另一端上突然传来了一道小孩的声音。 小李察与美丽皆是扭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藤桥的另一端正有着几个精灵小孩向着自己两人跑来。 只见梅丽见到那几个精灵小孩后突然脸上一喜连忙对着那几个精灵小孩叫了起来:“塔尔里,我在这呢!” 不一会,那几个精灵小孩便是来到了小李察与梅丽两人的面前,只见在这几个精灵小孩中一个额前有着一道绿色刘海的精灵小男孩对着梅丽急声道:“不好了梅丽,女皇陛下要见你还有你的这位朋友!” 只见这位精灵小男孩一边说这一边向小李察和善的打了个招呼,而梅丽在听到这位精灵小男孩的话后一楞道:“母后要见我?” “是啊,女皇陛下早就知道你救回一个人类小孩的事了,现在正派劳拉德精灵使来找你们两个呢!”只见那名精灵小男孩点着头说道。 “梅丽你居然是精灵族的公主?”小李察在听到那精灵小男孩与梅丽的话后显然有些吃惊的望着梅丽,小李察此时方才知道梅丽竟然是精灵族的小公主。 “唉,现不说这个了我母后想见你呢,你跟我一起去见母后吧!”梅丽白了小李察一眼道,显然对小李察这么迟才走到自己的身份有些无语了。、 在梅丽的话刚说完时在小李察前方处的树林中缓缓的飞出了一队精灵守卫,只见排头的一名精灵身上竟有着一道淡淡的青色流光闪过,从这名精灵身上小李察赫然感应到一股不弱于父亲等人的气息。 只见自已一队精灵守卫径直飞到梅丽的身前,然后对着梅丽行了个礼后拿个排头的精灵道:“公主,女皇陛下想见您和您的朋友!” “我知道了,劳拉德我这就带我朋友去面见母后!”梅丽淡淡的对着劳拉德说了一句,然后便是扭头望了眼小李察。 而小李察也是在此时扭过头望了眼梅丽,刚好就见到梅丽望来的目光,当下两人竟是相视一笑。 只见梅丽对着劳拉德说道:“劳拉德你带人前面带路吧!我们从藤桥上走去母后那!” “是!” 只见劳拉德应了声后便是带着一队精灵守卫走到前面带路了,而小李察则跟着梅丽几人走在劳拉德的后面。 207 精灵皇宫坐落在精灵族的正中央,皇宫建造在一棵百米来高的参天古树的树顶上,几十丈粗大的树干上长满着青苔,一根根几丈粗宛若巨蟒般的青色树藤蜿蜒着自树顶上盘旋而下。 枝叶繁茂的树顶上一座由白玉雕刻而成的白色辉煌宫殿便会是坐落在此,直耸云霄的参天古树将白玉宫殿托出茂密的林海,令得白玉宫殿在早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辉。 倘若从天空上往下望去,就好似在看着一片绿色海洋中浮出海面的一颗璀璨的星辰般,充满迷幻般的感觉。 望着眼前绽放着璀璨光芒的白玉宫殿小李察的脸上不经浮现些许震撼的神色,一旁的梅丽望着小李察脸上那震撼的表情噗嗤一笑:“怎么样,精灵宫殿漂亮吗?” “嗯,真的很漂亮呢,这还是我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宫殿!”由衷的赞叹了一声,如此美轮美奂的宫殿小李察还真的从未见过。 跟在小李察与梅丽身旁的那一个有着绿色刘海的精灵小男孩笑着对小李察说道:“那是当然的啦,精灵宫殿可是我们精灵族最美丽的地方呢!” “我想也是,你叫什么名字呢?”听到那绿色刘海的精灵小男孩的话小李察不可置否的回了一句,然后扭过头向着那绿色刘海的精灵小男孩问道。 “我叫塔尔里,你好!”绿色刘海的精灵小男孩听到小李察的询问便是礼貌的对着小李察行了个礼回答道。 “我叫李察,你好!”礼貌的回了个礼小李察也介绍起自己来。 “我叫莱杰,你好!”站在塔尔里身旁的另一位精灵小男孩向小李察介绍道。 “我叫丝雅,你好!”在莱杰介绍完自己后一位精灵小女孩也是开始向小李察打了个招呼。 一时间这些精灵小孩都跟小李察打起了招呼,而小李察也是一一的回笑着,就这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小李察便是将这几名精灵小孩认识了个遍。 彼此认识后小李察便是跟这些精灵小孩聊的火热起来,而就在小李察等人聊得火热时走在前面的劳拉德等精灵守卫却已经停了下来。 “到了吗?”察觉到自己等人放缓的脚步小李察便是疑惑的向梅丽望去。 “到了,这里面就是母后的行宫了!”后者对小李察笑了笑回答道。 只见小李察等人此时已经来到了一座规模较小的宫殿前,而在这座小宫殿前早已站着不少的精灵守卫,从这些精灵守卫身上小李察皆是感应到一股不弱的气息。 当下小李察不禁感叹了一声:“不愧是精灵族啊,随随便便的一个守卫都有着这般强的实力!” 在小李察等人来到这座小宫殿面前时,梅丽便是径直的走了上去,而那些站岗的精灵守卫们在见到梅丽走来时皆是半跪了下去。 只见梅丽转过头对着小李察笑道:“你到是跟上来啊,我母后正在里面等你呢!” 听得梅丽的话小李察不经一上泛起一阵苦笑,想起接下来自己将会见到精灵女皇时小李察的内心中便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以前在家族中时小李察便从典籍上了解到不少关于精灵女皇的事情,在人类混战时期这为精灵女皇便曾是出面调停过人类的战争,因此也可以说这么说来,人类能想现在这样分成了三帝十二公,一殿一盟的格局可以说是这位精灵女皇的功劳。 平缓了下自己的情绪,小李察便是毅然的踏出脚步跟在梅丽身后向着小宫殿中行去。 宫殿中,只见得在皇位上正坐着一位神态祥和的美丽女性精灵,而这位女性精灵赫然便是精灵女皇了。 只见精灵女皇此时正满脸微笑的望向宫殿门口,在先前精灵女皇便是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嬉笑声,顿时这位精灵女皇便知道是梅丽等人来了。 而刚一踏入宫殿中小李察便是瞬间愣在了那里,因为小李察方才一踏进宫殿便是一眼见到了坐在皇位上的精灵女皇,一时间小李察便是被其美貌所惊呆了。 只见得精灵女皇风髻露鬓,娥眉淡扫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竟是让人有种沉迷于其中的冲动。 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绿光莹莹的翅膀扇动间便是有着绿色的流光闪出,煞那间然人觉得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精灵女皇见到小李察在进门后便楞在了那里不禁微微一笑,恍如天籁般的声音便是回荡着整座宫殿中:“人类小孩你在看什么?” 被精灵女皇的声音惊醒一时间小李察的脸上不禁一红,随即小李察有些害羞的向着精灵女皇行了个礼:“女皇陛下,您好!” “母后!”一旁的梅丽也是对着精灵女皇行了行礼。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在行礼了,来都过来这边坐下!”精灵女皇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对着小李察与梅丽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身前的两个座位淡然的笑道。 顺从的按着精灵女皇的话小李察与梅丽便是径直来到了精灵女皇指定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刚一坐下来梅丽便是好奇的问精灵女皇:“母后,您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也是好奇的看着精灵女皇,小李察的内心中也是有着一些好奇,自己来到精灵族中也就不到几天时间,而且自己今天方才第一次出房间便是被这位精灵女皇给召见了。 因此小李察也是很好奇这精灵女皇时怎么知道自己的存在呢,当下小李察便是静静的等待着精灵女皇的回答。 然而精灵女皇在梅丽说完后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静静的看着小李察微笑不语。 见到精灵女皇竟然是没有回答梅丽的话,反而静静的看着自己,小李察不经一愣有些琢磨不透精灵女皇到底想干嘛。 好一会后,实在是被精灵女皇看得有些受不了的小李察不经干咳了一声然后恭敬的说道:“女皇陛下?” “唉!” 然而在小李察刚开口时精灵女皇却是猛然叹息了一声,只见精灵女皇自言自语的说道:“唉,没想到真的是你!” 听到精灵女皇的话小李察与梅丽皆是一愣好奇的望着精灵女皇,只见梅丽关心的问道:“母后您怎么了?” “没什么,人类小孩你叫什么?”听到梅丽的话精灵女皇摇摇头然后望着小李察问道。 “回女皇陛下,我叫李察!”见到精灵女皇询问自己小李察急忙站起身来回答,小李察并没有告诉精灵女皇自己的身世,不是别的只是出门在外凡事都要留个心眼,这种道理小李察还是懂的。 然而精灵女皇接下来的话却是令得小李察惊讶不已,只见精灵女皇在听完小李察的话后不经笑道:“呵呵,你是普洛斯帝国李家的人吧!” 当下小李察一脸惊讶之色的望着精灵女皇,而精灵女皇见到小李察脸上的表情便是再次笑道:“不必惊讶,在古拉会议上我见过你们李家的祖先李天,所以对于你们李家人身上的气息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听到精灵女皇的话小李察方才释然,然而心中却还是有些震惊,这精灵女皇竟然见过自己家族的先祖,那岂不是说眼前的精灵女皇已经活了几千岁了? 当下小李察便是好奇的打量起梅丽跟精灵女皇来,以梅丽这般小孩子的体形小李察实在无法理解为何这精灵女皇会有着这样小年纪的女儿。 仿佛看透了小李察的内心般只听精灵女皇笑了笑平淡的声音便是在次响起:“你不必猜疑,精灵族的寿命比人类长,相应的精灵族的生长周期也是比人类久,你别看我女儿的样子是小孩了,其实也已经有了一百多岁了。” 听得精灵女皇的话小李察顿时一怔,随即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苦笑,还真没想到自己眼前小孩般模样的梅丽竟然有着足以当自己祖母的年纪了。 见到小李察脸上的苦笑,一旁的梅丽一时间也是有些发懵不知道小李察为何会是突然便成这样。 只听精灵女皇突然道:“好了,你们刚才不是想知道我为何将你们找来吗,那我就告诉你们吧!” 听得精灵女皇的话小李察两人脸上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只见的精灵女皇笑了笑后方才开始缓缓的将小李察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几天前,正在冥想的我突然感应到在帕雷米亚的天空中出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一时间我还以为是那个旧友来访,然而当我的精神之力前去查看时那股熟悉的气息却已经一闪而逝了。” 顿了顿精灵女皇接着说下去道:“后来没过多久我便是察觉到在帕雷米亚中出现了一阵剧烈的碰撞,那时候我便是感觉到你的存在了,因此我便是放松了精灵守卫们的巡逻然得梅丽能有机会偷溜出去将你带回精灵族中。” 听着精灵女皇说道这梅丽脸上却是露出了释然的表情:“难怪,我就说怎么那天是精灵守卫巡逻那么的松散呢,原来是母后您故意这么做的啊!” 听到女儿的话精灵女皇脸上不经对着梅丽轻声呵斥道:“你还敢说,经常偷偷的跑出去玩,你还真以为你母后我不知道吗?” 对梅丽说完后精灵女皇这才转过头看着小李察继续说了下去:“而当梅丽将你带回精灵族时便是凭你身上的那股气息,才得知你是李天的后代的!” 说道这精灵女皇不经顿了顿望着小李察疑惑的说道:“只是我奇怪的事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而且你的身体里面竟然有着神龙的存在!” 听得精灵女皇的话小李察顿时便是一惊,自己身体里面有神龙存在一事本就是个秘密,然而如今竟是被精灵女皇一语道破这如何不让小李察震惊呢。 当下小李察的心中顿时起了戒备之意,一旁的梅丽在听到精灵女皇说道小李察体内有着神龙时不禁一楞,随即有些疑惑的望着其母精灵女皇问道:“母后,您说李察身上的有着神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精灵女皇并没有回答梅丽的话而是静静看着小李察道:“你不必如此紧张,在上古湮灭之战时我便是已近认识了你体内的神龙了,我们曾经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所以这一点你完全不必害怕我会对你不利。” 而随着精灵女皇的话音落下,小李察便是猛然惊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上竟然是出现一道耀眼的青色光芒。 随即在小李察震惊的神色下,一道洪亮的声音竟是缓缓从小李察的身体内响起:“呵呵,雅丝娜没想到几千年没见你还是这般的聪明啊!” 而听到这道声音精灵女皇也就雅丝娜却是平静的笑了笑,那模样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般。 只见精灵女皇雅丝娜轻笑着说道:“呵呵,几千年没见没想到今日竟是又能见到青龙大哥了。” 青色神龙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啊,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是为了那件东西来的吗?”听到青色神龙的话精灵女皇也不吃惊,轻笑着说道。 “嗯,没错!”青色神龙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么说,这个孩子便是那位选中的人了?”精灵女皇疑惑的猜测着。 “是啊,所以接下来的几年中这个孩子便要劳你照顾了这也是那位的吩咐”青色神龙说着说这起声音却是缓缓的消失掉,最后还没等精灵女皇在次开口便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唉,还是那么的急性子啊,没办法既然是那位选中的人那么我也只能照做了!”精灵女皇在听完青色神龙的话后便是低声呢喃了起来。 而此时小李察身上的青色光芒也是已经消散不见了,只见小李察脸色着急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大叫道:“神龙神龙,你还在吗,快出来啊!” 然而不论小李察怎么叫青色神龙就在也没有动静了,见到小李察那着急的模样,精灵女皇便是轻声安慰道:“好了小家伙,青龙大哥已经走了,你就不用在叫了。刚才我与青龙大哥的对话你也听见了吧!” 小李察点了点头,然后脸上满是疑惑的问道:“你们说的那位还有你们所说的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见到小李察的疑问,精灵女皇脸上微微一笑道:“这些事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当那一天你实力到了我自然会将我所知道到的事一一告诉你的。” “可” 见到小李察还想在刨根问底精灵女皇便是制止道:“好了,你先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提神你自己的实力,现在你们下去吧!” 见到精灵女皇的样子小李察顿时有些不甘,在最近的这些时间中小李察已经遇到了许多跟自己有关但自己却是不知道的事情。 一旁的梅丽见到小李察还想问下去便急忙拉着小李察向精灵女皇行了个礼后便是匆匆的退了下去。 坐在皇座上的精灵女皇看着被梅丽强拉着退下去脸色仍是不甘的小李察不禁轻叹了一声 208 被梅丽强拉着出了宫殿,小李察便是埋怨的看着梅丽道:“你干嘛不让我问清楚?” 听到小李察的话梅丽一脸无辜的低声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以我母后的个性只要你还没有达到她的要求母后是不会告诉你的,而且就算母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述你了,你又能如何?实力不够的你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被梅丽这么一说小李察不禁沉默了下去,没错就像梅丽所说的一样就算是精灵女皇真的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自己,自己又能怎样?自己的实力不够根本就只能是仍由着这些事情去摆布自己。 当下小李察的脸上霎时间便是颓废了起来,有些垂头丧气的小李察对着梅丽说道:“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李察你别这样嘛,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先将实力提升上来,母后也已经说过了你以后可以在精灵族中居住下来,所以你还是先把实力提升上来,然后在去找母后问个清楚不就可以了吗!”梅丽见到小李察脸上的表情不经安慰了起来。 “嗯,这些我都知道的,当我的实力提高后我一定要让你母后将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述我!”梅丽的话令的小李察从新找回了点信心,只见小李察凝望了一眼身后的宫殿坚定的说道。 这时站在远处的塔尔里跟莱杰几人看见小李察与梅丽两人从宫殿中出来便是急忙跑了上来,只见跑在前面的塔尔里一边走一边向小李察与梅丽两人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女皇陛下找你们两人干什么?” “没什么,女皇只是问了一下午的事情而已!”见到塔尔里几个人走了过来小李察便随意的回了一句后对梅丽说道:“你们聊吧我想一个人先回去了!” “你不想再逛逛精灵族吗?”梅丽见到小李察的样子不禁低声问道。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小李察便是更塔尔里几人打了个招呼后一个人径直向来时的路走会去。 经历了女皇宫殿中的事情后小李察已经失去了继续游玩精灵族的性质了,此时的小李察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 走到梅丽身边的塔尔里见到小李察一个人走掉,不禁疑惑的向梅丽问道:“他怎么啦?怎么一个人走了?” “没什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或许就会好了吧!”望着小李察离去的背影梅丽淡淡的应了一句,虽然梅丽认识小李察并不久,但还是对小李察的心性有些了解的。 “哦,”听得梅丽的话塔尔里几人恍然的应了一声,随即塔尔里便是笑着对梅丽说道:“对了美丽,我们昨天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那边玩吧!” “什么地方?很好玩吗?”听到有好玩的地方梅丽的脸上便是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嗯,走吧,我们带你去了你不就知道吗!”丝雅拉着梅丽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一时间整个宫殿前便只剩下梅丽几人的欢笑声。 小李察的居所中。 一个人离开了梅丽她们后小李察便是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躺在床上双眼凝望着淡绿色的天花板,小李察此时的心中依旧是有些烦躁。 脑海中仍是不断的回想起在女皇宫殿中的事情,小李察静静的回想着嘴上轻声的呢喃了起来:“精灵女皇跟神龙他们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他们所说的事情都是跟我有关的,而且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又为何说这里有着什么东西是我必须拿的?” 想着想着小李察的脑袋不禁都大了起来,这些未曾了解的事情已经在小李察的脑海中乱成了一锅粥了。 摇晃了下脑袋,小李察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窗台前望着窗外的美丽景色心中不由得想到自己在以后的一段时间中都是要在精灵族居住下来,心中便是升起了一阵流落他乡的落寞之感。 “看来自己要努力的修炼才行,不然自己只能一辈子呆在这精灵族中了!”望着窗外的景色小李察不经呢喃了开来。 想到修炼小李察便是转过身重新回到了床上,只见小李察当即盘腿坐下随即便是闭上了双眼慢慢的进入了修炼状态中。 只见的小李察的身体随着其进入修炼状态竟是在度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雾气,下一刻在这道白色的雾气出现后小李察身体周围空间中的能量皆是汹涌的向着小李察灌注而去。 渐渐的这些能量在白色雾气的快速吸纳下竟是缓缓的变成了漩涡之状,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是在小李察的修炼下安静了下来。 时间就如同指尖沙般快速的流逝着,渐渐的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成了中午了,窗台上也已经是铺满了耀眼的阳光。 “呼!” 一声吐气声自房间中响起,只见修炼中的小李察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只见小李察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满意的说道:“这九龙傲世诀还真不是盖的,仅仅一个早上的时间我的实力便是又精进了不少。” 感受着体内充盈了不少的奇异能量,小李察粗略的估算了下自己此时的实力应该相当于大陆上的青铜高阶巅峰了,只要自己在加吧劲应该就能突破到白银级别了。 想到这小李察的信心就又恢复了不少,当下小李察便是缓缓的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到了杯水猛的一灌而下。 “嘟嘟!”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即便是听到梅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察你在吗?” 听到梅丽的话不禁摇了摇头小李察知道梅丽又给自己送水果来了,当下小李察便是快步走到门前将大门打开,果然见到梅丽正捧着一盘水果站在了门外。 不同的是在梅丽的身后竟是站着塔尔里与莱杰几人,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楞在了那里,小李察怎么也没想到塔尔里几人竟会来自己的居所。 当下只见梅丽笑道:“怎么你不欢迎我们吗?” “没有啊,来请进!”下意识的小李察应了一声,随即方才回过神来连忙侧了个身请梅丽几人进来。 “打扰咯!”只见塔尔里等人鱼贯而入,在经过小李察身边时还一一跟小李察打了个招呼。 当梅丽几人都进入到小李察的房间后,小李察便是随手关上门一边向梅丽几人走过去一边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来给你送午餐的,还有就是想邀请你下午跟我们一起去玩射箭比赛的!”听到小李察的疑问,身后梳着两条辫子的丝雅抢先说道。 “射箭比赛?”听到丝雅的话小李察的眼皮不经一跳,开什么玩笑跟精灵族完射箭比赛,那不是纯粹找虐么。 “嗯!”坐在椅子上的梅丽笑着回答了小李察的话。 只见一旁的塔尔里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你走后我们就带梅丽去我们昨天找到的一处好玩的地方玩,可是当我们去到那里时,那里已经被萌叶他们占去了。” “萌叶?”听到塔尔里的话小李察便是一楞,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梅丽。 “萌叶是精灵大长老的孙子,他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份到处欺负人。今天早上我们娱乐的地方正是被他们占去了,所以我们就跟他们吵了起来了,后来萌叶便提出了射箭比赛,他说只要我们在射箭比赛上赢了,他就把地方还给我们!” 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脸上不禁是冒出一层冷汗,貌似这精灵族也不是真的那么太平啊,连欺占别人地盘的事情都出来了,虽然说这只是小孩子的打闹,但小李察也是从梅林等人的话中猜出那个萌叶定然不是什么好鸟。 当下小李察便是疑惑的询问道:“那你们就更他们比啊,难道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吗?” “不是的,只是萌叶他们提出五人赛,可我们这边才四个人根本就无法比赛,而我们听梅丽说你的实力很强,所以我们就来找你帮忙咯!”听到小李察的疑问一旁的莱杰一边啃着水果一边对小李察说道。 而小李察听到莱杰的话后眉头却是一皱双眼望向梅丽,那知却是见到梅丽正装做在欣赏窗外的风景而没看到小李察的目光般。 见到梅丽此时的样子小李察心中便是不由得纳闷了起来:“这个梅丽平时见她那么单纯,没想到一到有事时便是第一个将自己出卖!” 郁闷不已的小李察摇了摇头对塔尔里几人说道:“可是我没学过箭术,可能帮不上你们的忙了!” 那只在小李察说完时,一直装作不知的梅丽却是猛然出声道:“没光系,到时你只要去凑人数就行了!” 听到梅丽突然这么说小李察的额头便是猛然冒出虚汗,小李察猛然想起以梅丽的身份那个什么萌叶的应该不感对梅丽几人这么无理才对啊。 当下小李察一边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啃了起来,一边对着梅丽问道:“有点奇怪耶,以你精灵公主的身份,那个萌叶好像不感欺负你们才对吧!” 说这小李察便是疑惑的看这梅丽暗自猜测了起来这里面定是有阴谋,只见梅丽被小李察看得有些脸红。 当下梅丽便是害羞的说道:“好了啦,我告诉你就是了,那个萌叶是我的什么未婚夫的,我又不喜欢他所以他经常来烦我!” 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不经暗道果然,当下小李察轻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那请问公主殿下您到底要我做些什么呢,不会就是单纯的去凑个人数吧?” “这个嘛”被小李察这么一说梅丽顿时便是笑了起来不在多说,只是看着小李察不语。 见到梅丽的样子小李察不经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即想了想却释然了毕竟梅丽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去帮人家一个忙也不为过啊, 当下小李察便是笑了笑道:“好吧,不管你到底要我去干嘛,我答应你下午跟你们一起去这总行了吧!” 听到小李察终于答应了下来,梅丽与塔尔里几人顿时高兴的欢呼了起来,只见梅丽欢呼着说道:“李察谢谢你下午肯来帮我们!” 见到梅丽几人脸上的模样小李察不禁打击道:“那我可要事先说好啊,我可是真的没学过箭术的,到时要是真的要上去比赛输了可别怪我哦!” “没是的,只要你下午能去就行,我们现在先回去准备东西了,你先休息一下吧。下午我们在来找你!”只见梅丽带着塔尔里几人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对小李察说道。 愣愣的看着梅丽等人离去小李察的心中不禁生出被骗的感觉,当梅丽几人走后小李察不禁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床上继续修炼了起来。 时间如梭,小李察没修炼多久时间便流逝而去,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窗外的阳光也已经没有了中午那般的刺眼了。 温暖而又包含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射在小李察的身上,只见得小李察身上的白色雾气经过一阵蠕动后缓缓的融进了小李察的体内。 “呼!” 小李察呼出一口浊气下一刻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来,只见在小李察睁开双眼的煞那一道细小的精光便是悄然从小李察的眼睛中闪过。 感应了下身体内那洋溢的九龙之力小李察脸上不经露出了一抹苦笑:“唉,没想到这九龙之力竟是如此之难炼,看来这世界上也是没有什么能一下子就修炼成神的功法啊!” 经过小李察一个早上与中午的时间修炼,小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却是没有增长多少,从早上到现在小李察吸纳的那么多混乱能量在被吸进体内后却是只炼化成一丝微弱的九龙之力。 当下小李察便是感叹的自言自语起来:“看来要找个时间闭一下关将这九龙傲世诀给参悟个遍才行,不然单凭盲目的吸纳元素能量转化成九龙之力这样自己的实力根本就不能增长多少!” 在次轻叹了一声后小李察刚倒杯水,大门外却是响起了梅丽的声音:“李察开门啊,我们该走了!” 听到梅丽的声音小李察脸上不经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从自己中午答应了梅丽等人的要求后小李察心中便是有着一种被卖了的感觉。 “喂,李察你到底在不在啊?” 梅丽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李察便无奈的叹了一声,这个姑奶奶难道还怕自己跑了吗,当下小李察便是大声应了句:“来啦,你等一下!” 说完小李察便急忙走到门边将门打开,门一打开小李察便是一眼见到梅丽几人已经站在门外等自己了。 只见梅丽几人身上皆是背着一筒箭手上拿着一把墨绿色的短弓,见到梅丽几人身上的装备小李察有些意外的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要准备的东西吗?” 只见小李察的话刚说完梅丽便是直接递过一把墨绿色短弓跟一筒二十箭装的箭筒,只见梅丽将这两样东西递到小李察的手中后道:“这是当然的啦,射箭比赛不准备弓箭难道你还以为要准备其他的东西吗?” 209 看了看手中有些轻盈的墨绿色短弓小李察不由一愣,也没有理会梅丽的话径直说道:“这把弓好轻啊,这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当然轻啦,这把墨水仙可是用狼墨水仙的花藤制作而成的呢,你别看墨水仙的体积比一般弓箭大但是它的重量却是不到普通弓箭的一半重量呢!”见到小李察问起手中弓箭的秘密,梅丽便是随意的回答着。 “哦,原来是这样啊!”听到梅丽的话后小李察这才恍然。 “好了啦,先别讨论弓箭了我们还是先去比赛场吧,若是让萌叶等久了他就又要说我们害怕不敢来了!”一旁的塔尔里见小李察跟美丽两人居然聊个没完不经催促了起来。 说着塔尔里便一边拉着小李察向外走去,一边还对小李察说道:“我们先走吧,路上我在告诉你有关弓箭的事情和比赛规则。” 就这样小李察被塔尔里强拉着向比赛场上走去,而站在大门外的梅丽几人见到塔尔里强拉着小李察向比赛场上行去皆是相视了一眼后笑着跟了上去。 箭场上,此时的箭场上正有着几个手拿弓箭身背箭筒的精灵小孩正在闲聊着,只见一个脸色冷峻而起头发泛着淡淡的道:“怎么公主他们还不来,莫非是怕了我萌叶不成?” 远来这名头发泛着绿色荧光的精灵小男孩便是梅丽等人口中所说的那个萌叶了,只见在萌叶话音刚落时在其身边的另一位精灵小男孩拍着马屁道:“那是,我看公主她们肯定是怕了我们所以不敢来了吧。” 然而这名精灵小男孩的话还没说完便只见在箭场的入口处正缓缓走来,而这几道身影赫然便会是小李察等人了。 只见梅丽还没走进箭场便是大老远的说道:“柯尔你说谁不敢来了!” 听到梅丽的声音那名被梅丽叫为柯尔的小男孩脸上顿时一垮,随即急忙说道:“没有啊,我想殿下您一定是听错了!” 来到萌叶等人面前梅丽便对着那名叫柯尔的小男孩哼了一声后对着萌叶说道:“我们来了,你说吧怎么个比法?” 那萌叶听到梅丽的话脸上微微露出了一抹笑容然而当其目光扫到小李察身上时却是一楞,随即便是见都萌叶惊讶的叫道:“人类?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萌叶等人还不知道小李察已经来到了精灵族中的事情,当下小李察也没有理会萌叶的话,小李察知道自己只是个初来乍到的人类,自己所说的话未必别人就会相信的,所以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梅丽等人去解释比较好。 当下便是见梅丽对着萌叶哼了一声:“人类怎么了,我告述你他可是我的朋友,而且母后也知道到李察的存在,还答应了让李察在精灵族居住下来,所以你可不能找李察的麻烦!” 听到梅丽的话萌叶不可置否的一笑,也没有回应梅丽的话反而对着小李察问道:“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见到萌叶询问自己的名字小李察当下微笑道:“我叫李察,你好!” 那知在小李察介绍完自己后萌叶却是冷淡的应了一声后却是没有理会小李察,反倒是扭过头对着梅丽道:“公主殿下,你该不会是想让一个人类来跟我们比试箭术吧?” 听到萌叶的话小李察心中顿时不爽了起来,听萌叶的口气谁都知道萌叶这是在看不起小李察了。 当下小李察脸上便是闪过一抹怒色,眉头也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但小李察却没有当即反驳萌叶的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塔尔里等人身边。 小李察虽然沉默着,当梅丽却是在听完萌叶的话后勃然大怒,只见梅丽生气的对萌叶喝道:“放肆,萌叶,李察是我们精灵族的客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说这样的话,我要你向他道歉!” “哼!” 被梅丽呵斥萌叶的脸上顿时也是有些不爽之色,当下只见萌叶冷哼一声道:“凭什么要我跟他道歉,我说的只是事实吧了,我们精灵族本就是天生的神射手,你让一个人类来跟我们比试箭术那不就是在侮辱我们精灵族么!” “你”被萌叶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梅丽却是气得双手直抖。 而就在这时,小李察在听完萌叶的话后终于是忍不住爆发了,只见小李察低着头走到了美丽身边。 随即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对着萌叶冷淡的说道:“萌叶是,你说一个人类找你们比试箭术是在侮辱你们,那么倘若一个人类在箭术上赢了你们,那么我想请你收回刚刚的那句话。” 萌叶见到小李察走上来后竟是说出这样的一翻话不禁一楞,随即脸上却是泛起了一阵冷笑,只听萌叶冷笑道:“哼,可以只要有人类能在箭术上赢过我们精灵族,那么我就收回先前的那句话,并且向你道歉!” 听到萌叶的话,小李察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只见小李察微笑着淡淡的向萌叶道:“既然如此,那么我要挑战你,若是你输了,那么你就必须向我道歉!” 听到小李察的话一旁的梅丽与塔尔里几人皆是楞住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小李察居然会提出挑战萌叶的话来。 而萌叶一群人在听到小李察的话后也是一楞,下一刻跟在萌叶身后的柯尔等人却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只见萌叶也是在楞了一会后脸上带着有些好笑的表情向小李察道:“我刚刚没听错吧,你居然说要挑战我?” 在萌叶嘲笑起小李察时,一旁楞住了的梅丽与塔尔里等人便是已经回过神来,当下便是见到梅丽及塔尔里等人围了上来。 只见塔尔里着急的对小李察说道:“李察,你怎么突然想要挑战萌叶呢?你不知道萌叶的箭术有多厉害吗?” 听到塔尔里的哈小李察顿时一楞随即便是向塔尔里问道:“怎么萌叶很强吗?” 听到小李察的话梅丽对着小李察猛翻白眼道:“我还以为你知道萌叶的实力呢,远来你不知道萌叶的实力啊,那你还这么乱来!” “是啊,李察这次你可真的是乱来了,你不知道萌叶在我们这一代精灵中被誉为箭术天才的,以他现在的年龄便已经可以与一些精灵守卫相提并论了,萌叶的箭术在我们这一代精灵中也就只有梅丽才能跟他比呢!” 而莱杰这时也是说道:“是啊,李察你这次可是真的很乱来呢,原本今天的比赛上萌叶的对手应该是梅丽才对的,现在被你这么一搅和他的对手可就变成你了!” 听到梅丽等人的一顿狂轰滥炸,小李察的脑袋不由得一阵发懵,当下小李察便是郁闷说道:“好了,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行吧,你们就别在说了!” 见到小李察突然大声说话梅丽几人顿时便是楞了下来,只见梅丽楞了一会后便将小李察拽到一旁道:“李察老实告述我你是不是会箭术的?” “不会啊,怎么了?”小李察见到梅丽将自己拽到一旁竟是为了问这个,当下小李察便有些无奈的回了一句。 听到小李察在三确定自己不会箭术后梅丽的脸上不经也是起了急色,只见梅丽气道:“你不会箭术那你还敢挑战萌叶?” “我不会箭术,但我可以学的!”被梅丽训了一顿后小李察却是淡淡的会答着,小李察确实不会什么箭术,但小李察确是有信心能凭借灵魂之力跟萌叶战成平手。 虽然这样的做法难免有些作弊的感觉在里面,当这灵魂之力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实力啊,凭借自己的实力跟人家战成平手应该是不难才对的。 这时萌叶却是走到了小李察与梅丽两人身边对小李察道:“我答应你的挑战,但是既然是挑战那么我输了给你道歉,那你输了想怎么办?” 小李察听到萌叶答应了自己的挑战当下一脸冷淡的回道:“如果我输了,那么我就任你处置!” “好!” 听到小李察的话萌叶不经大笑了起来:“哈哈,既然这样那么我就等着处置你了!” 听到萌叶的话小李察的脸上却没有变色,依旧是冷淡的说道:“我奉陪到底就是了!” 小李察说完便不在理会萌叶了,径直的自己走到了另一旁熟悉起手中的弓箭来了,而萌叶见到小李察走开去不禁嘴角一撇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也是走到了另一旁。 小李察拿着手上的墨绿色短弓静静的思索着,此时小李察早已经忘记了原先自己是为何会来参加这场比赛的了。 此时的小李察只知道在接下来的比赛自己必须赢,无论是为了梅丽他们还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虽然小李察没学过箭术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难道就没见过猪跑路吗? 以前在家族中的时候小李察便是没少看家将们操练,因此小李察虽然没有学过箭术,当也是对弓箭有些基本的了解。 但凡想要使用任意一把武器那么你就必须先要熟悉这把武器的作用及如何使用,所以小李察此时便是在专心的研究着手中的墨绿色短弓。 而梅丽等人见到小李察一个人静静的在熟悉着手中的墨水仙也不过来打扰小李察,虽然梅丽几人心中皆是对小李察挑战萌叶的事情有些担心,当是站在小李察这边梅丽几人也就只能选择相信小李察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在小李察静静熟悉着墨水仙中流逝,只见站在离小李察不远处的梅丽缓步向小李察走来,此时已经接近比赛开始的时候了。 只见梅丽来到小李察身边轻声唤醒小李察道:“李察,时间差不多了,你对墨水仙熟悉得怎么样了?” 听到梅丽的声音小李察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得在小李察抬起头的煞那在小李察双眼间竟是闪过一道极其隐晦的光芒,而梅丽在见到小李察双眼闪过的光芒时便是一怔。 只见小李察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对着梅丽轻声道:“怎么了?比赛要开始了吗?” “嗯!”本能的应了一声梅丽这才回过神来,对于小李察双眼间闪过的那道光芒梅丽也就当成是自己的错觉不加以理会了。 丽看着小李察手上的墨水仙后接着说道:“比赛还要在过几分钟才开始,现在我们是想跟你说一下比赛的规则还有比赛的出场顺序!” “哦?还需要出场顺序?”小李察一怔疑惑的搔了搔脑袋,原以为这场比赛是一起同时出场的,那知却和小李察所想像的不一样。 “当然要啦,如果都是同时一起上场的话等下一比赛现场就会很混乱的!”梅丽见小李察那疑惑的模样便为其解释起来。 “我看你还是先跟我说下比赛的规则好了,至于这个比赛的出场顺序就你们决定好了!”给梅丽的解释搞得头有些晕晕的小李察连忙让梅丽介绍比赛规则来,毕竟那什么比赛出场顺序的根本就跟小李察无关。 小李察的对手就只有萌叶而已,所以不管是想上还是慢上小李察都是必须跟萌叶比试的,当然若是能够最后上场的话,小李察还是希望最后上。 因为这样小李察便可以乘机偷学下技术,所以小李察这才让梅丽直接介绍比赛规则来,比起那出场顺序小李察还是觉得这比赛规则更重要些。 当下便只见梅丽一楞,随即方才对小李察介绍起比赛规则来,没过多久梅丽便将所有的比赛规则都告述了小李察。 而就在梅丽将所有规则都告诉小李察后,萌叶便是走了过来,只见萌叶对梅丽道:“公主殿下,你们可是准备好了?如果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我都等不及要处置他了。 说道最后萌叶双眼紧盯着小李察,那副模样便是犹如在接下来的两人对决中自己一定会赢一般。 听到萌叶那嚣张的话小李察不禁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然后便是在梅丽还没开口时对着萌叶淡淡的笑道:“到时睡死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到时死的将会是你呢!” 说完小李察便带着梅丽向塔尔里几人走去,将一脸阴沉之色的萌叶凉在了那里,而跟在小李察身边的梅丽见到萌叶脸上那阴沉的表情后不经愉快的笑了起来。 萌叶阴沉着脸望着小李察与梅丽两人的背影阴沉着脸冷冷的说道:“等着吧,等一下我就要让你死得很惨,哼!” 说完后萌叶便能使冷哼一声转身向柯尔等人走去。 小李察带着梅丽来到塔尔里几人身边,只见此时塔尔里一经将出场的顺序都安排好了,这时见到小李察两人过来便对小李察两人说道:“我已经将顺序安排后了,我第一个上场,丝雅是第二个,莱杰是第三,第四就交给梅丽了,而李察你就最后上吧!” 听到塔尔里的安排小李察也没什么异议,毕竟自己也想最后一个上场,于是小李察在塔尔里说完后便点点头表示赞同,而梅丽几人也是无所谓,毕竟实力都差不多谁先谁慢都一样。 在小李察几人将事情都商量好后,一行人便是向着射箭场上的射箭台上走去,而此时的射箭台上萌叶等人早已站在那里等了。 210 萌叶等人见到小李察几人上了射箭台便大声宣布了起来:“现在第一轮比赛开始!” 而在萌叶的话音落下时小李察这边便是见到塔尔里率众而出,而萌叶那边也是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只见塔尔里两人皆还是默契的走到了射箭台的最前方,只见两人皆是同是举起手中的短弓,然后迅速的从身后抽出一支箭羽搭在了弓弦上,随即便是见到塔尔里两人身上便是猛然耀起一阵绿色的光芒来。 在塔尔里两人身上耀起绿色光芒时小李察便是瞬间感应到两人身上竟是凝聚着浓郁的木元素,而在塔尔里两人身上耀起绿色光芒是在两人前方突然间快速的飞速了十几个箭靶。 下一刻,小李察便是见到塔尔里两人在箭靶飞出的瞬间猛然拉弓,只听一阵破空声响,随即便见到塔尔里两人已经射出了手中的箭羽,只见得两人身上的绿色光芒竟是在这一瞬间悄然暗淡了一些。 而只见的塔尔里两人射出的箭羽就像是绿色的流星般猛的击中了那些飞出的箭靶,只听得一声闷响,塔尔里两人射出的箭羽在击中箭靶的煞那竟是轰然爆炸了起来,直接是将那临近的几个箭靶都击落在地。 这第一轮的比赛规则便是这样,参赛选手可以施展任何手段,只要将飞动中的箭靶击落最多的人便算赢但每人都只能射三支箭,而当所有选手都比赛完之后便根据双方胜出者的人数多少定输赢。 只见的塔尔里的箭羽直接是将那被击中的箭靶击成了粉碎,爆炸的冲击波竟是将周围的四五个箭靶也震落。 射出了第一箭后塔尔里便是脸色得意的望着对手,在刚才塔尔里击落的箭靶比对方要多出一个,所以可以说这第一箭塔尔里暂时领先以个箭靶。 见到塔尔里脸上得意的笑容,塔尔里的对手不屑的撇了撇嘴随即便是迅速的从被后抽出一枚箭羽,然后搭弓拉箭猛然在度射出一枚泛着绿色光芒的箭羽。 一旁的塔尔里见到对手迅速的射出一箭后,塔尔里也是不慢的抽出一枚箭羽然后迅速的射了出去,下一刻射箭场上便是再度响起了两声爆炸声。 渐渐的时间不断流失,而射箭场上的爆炸声也是没有断过,只见的此时站在射箭台前方的已经是换成了梅丽同柯尔了。 在先前的比赛中小李察这边除了塔尔里以两个箭靶之差赢了对手后接下来的丝雅和莱杰都是输给了对手。 而此时的梅丽也已经是射出了第二箭了,此时梅丽已经是击落了十二个箭靶了而对方才击落了九个,只要柯尔在第三箭的时不搞突然爆发那么梅丽便能稳赢了。 此时的梅丽已经缓缓从背后抽出来第三枚箭羽了,只见梅丽迅速的将手中的箭羽搭在了弓弦上,然后身体便是猛然的耀起一阵比之塔尔里等然还要耀眼的绿色光芒。 感应道梅丽身边凝聚的浓郁木元素小李察便是暗自赞叹了起来,从梅丽身上感应到的木元素浓度跟塔尔里等人一比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只见梅丽迅速的将弓拉满,下一刻小李察只听到咻的一声随即便是见到射箭场上猛然爆发出一阵极为耀眼的绿色光芒。 随即小李察便是惊讶的发现此时的射箭场上的箭靶已经在梅丽的这一击下少了三分之二了,只见柯尔看着射箭场上瞬间便少了三分之二的箭靶,顿时丧气的对梅丽说道:“我认输了!” 听得柯尔的话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中的塔尔里三人顿时欢呼了起来,只见塔尔里兴奋的说道:“太好了,比数持平了,先在是平手了!” 听到塔尔里的话小李察的脸上泛着笑容,可是心中却是暗自叹息了一声,看来还是要出手啊,也不知道那萌叶的箭术到底有多强。 在看到梅丽等人的箭术后小李察一经在心中打起鼓来了,原本小李察以为梅丽等人不过只是小孩子罢了,即便是天赋在高也不会离谱到哪去,那知道在看完了梅丽等人的比赛后小李察的心便是一颤。 梅丽等人的箭术跟本就不能按一般人的角度去衡量的,若是梅丽等人的箭术放到人类社会中去定然会羞死不少人类弓箭手,梅丽等人的箭术在人类社会中已经可以算做是大师即被了。 这时萌叶对着小李察几人走了过来,只见萌叶对着梅丽说道:“公主殿下没想到你的箭术还是依旧这般强呢,真想跟您比上一场,可惜” 说到这萌叶便是挑衅的看着小李察,然后缓缓的说道:“只是我接下来还要给这个人类一点教训,所以难免有些可惜了!” 听得萌叶的挑衅的话小李察脸上却是依旧保持着笑容,却是没有立即回应萌叶而是淡然的走到了射箭台的最前面去了。 见小李察不啃声的走到射箭台的前方梅丽顿时阴沉着脸向萌叶怒道:“萌叶若是你对李察乱来的话,我就要你好看,哼!” 说完梅丽便有些生气的坐到了椅子上,而萌叶却是恍如没有听到梅丽的话般双眼紧盯着小李察逐渐的嘴角边竟是挂起了不屑的笑容。 随即萌叶便是缓步向着射箭台的前方走去,当萌叶站到了与自己同一水平线上时小李察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心可不要输给了我这个人类啊!” 刚站定的萌叶听到小李察的话后,也不生气声音淡淡的说道:“那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萌叶便不在理会小李察径直取出了一把同样是墨绿色的短弓,然后迅速的从背后抽出了一枚箭羽,随后便猛然搭在了弓弦上。 小李察见到萌叶的举动,脸上无丝毫表情,也是迅速的抽出一枚箭羽随即便是迅速的搭在了弓弦上,然而小李察在做着这一切时体内的灵魂之力却是悄然的弥漫而出。 一时间整座射箭台上的气氛便是在小李察与萌叶两人搭上箭羽时突然间变的安静了下来,梅丽等人皆是在此时紧张的看这小李察与萌叶两人,一时间一场实力悬殊的箭术比试便即将开始了。 静,犹如死一般的寂静,小李察与萌叶两人就这般举着墨绿色的短弓静静的凝神站立着,而两人的这种行为好似传染给了别人一般,只见得连梅丽等人都是静静的望着小李察与萌叶两人。 风吹过,茂盛的树叶便是沙沙的响了起来,一片枯黄的树叶犹如风烛老人般飘飘荡荡的回旋跌落着,只见这片树叶方才跌落在地上,下一刻小李察与萌叶两人的声音便是猛然想起:“开始!” 而在小李察与萌叶两人的声音落下时,众人便猛然见到小李察与萌叶两人的身上竟是同时爆发出一白一绿的耀眼光芒,只见得这两道光芒方才一出现便是直接将整座射箭台照成了白绿两色。 在爆发出白色光芒时小李察便是猛的飞速运转起体内的九龙之力来,只见得此时小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就像是急速游走的巨龙一般,竟是在游走间隐隐有着龙吟之声传出来。 下一刻,这些九龙之力便是在小李察运转下向着手上的墨绿色短弓汇聚而去,只见得小李察手上的弓箭便是在这一煞那间散发出一道道白色的光芒。 在小李察将身上的九龙之力运转到弓箭上时,一旁的萌叶动作也是不属于小李察,只见的萌叶的身上的绿色光芒竟是夹杂着浓郁的木元素向着手上的墨绿色弓箭汇聚而去,只见的萌叶手上原本就是墨绿色的弓箭此时竟是缓缓的变的犹如翡翠般,在小李察的白色光芒照射下缓缓的折射出道道绚丽的色彩。 坐在两人身后的梅丽等人在见到小李察与萌叶身上闪耀出的白绿光芒后竟然都楞在了那里,只见的梅丽脸有些惊讶的望着小李察两人道:“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其实梅丽说错了,本来小李察真若要算真实实力的话,也就只有青铜高阶的实力,然而凭借着九龙傲世诀的神奇所以导致小李察在施展九龙之力时能有着超越青铜阶级的效果。 只见得小李察与萌叶两人身上的白绿光芒已经涨到一定的程度了,而此时两人手上的弓箭也是变得像白色的玉石跟绿色的翡翠一般炫目,只是在这样的两件炫目的弓箭上却是传出一阵阵能量威压,显然此时的这两把弓箭上都是凝聚着极其浓郁的能量。 “去!” 下一刻就在两人手上的弓箭皆是有些开始承受不住两人的能量时,只见的小李察与萌叶竟是同时大喝一声,猛的松开了紧啦这弓弦的手。 下一刻,只见得两道破空声传出,随即便是见到在射箭场上的突然出现了一白一绿两道如同流星般的弓箭。 只见得这两道如同流星般的弓箭咋子梅丽等人期待的目光下猛的击中了飘飞在射箭场上空中的箭靶。 “嘟嘟!” 两声清脆击木声仔梅丽等人惊愣的目光下响起,没有爆炸声响起也没有惊人的气浪传出,仅仅只是两声击中箭靶的清脆声响起。 楞,无比的惊楞只见的梅丽等人在两枚箭羽击中箭靶后便是楞在了那里,只见的塔尔里楞楞的对着一旁的莱杰问道:“莱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砰砰!” 就在塔尔里的话还没说完时从射箭场上竟猛的响起了两声如同惊雷般的巨响,下一刻梅丽等人惊讶的见到在射箭场上竟然是出现了两团部到半米的能量光团。 只见这两道能量光团分别呈白绿两色,赫然便是小李察与萌叶两人射出去的箭羽爆炸形成的能量光团。 见到这两道光团,小李察与萌叶两人的眉头却是突然同时皱了起来,只见小李察皱着眉头看了眼白色能量光团。 只见在白色光团包裹住的范围内正有着七个破裂掉的箭靶,而在萌叶的绿色能量光团包裹的范围中也有着七个破裂的箭靶。 也就是说在这第一箭中小李察与萌叶站成了平手,而见到这种情况小李察与萌叶同时望了对方一眼皆是冷哼了一声。 只见小李察脸色有些难看的对着萌叶淡淡的讽刺起来:“打成平手了呢,听说你的箭术很厉害如今却是和我这个菜鸟打成平手,还真是百见不如一闻啊!” “哼,你也别得意我这第一箭只不过是在试试你的实力而已,接下来还有两箭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赢我!”跟小李察达成平手萌叶的心中已经很不爽了,当听到小李察的讽刺后心中更是生气了一股怒火。 “是吗?那我就看看你接下来的两箭到底有多强,可别又跟我打成平手了!”听到萌叶的话小李察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反击了一声。 随即小李察便是在度从背后抽出一枚箭羽,然后凝神聚气将箭羽搭在了弓弦上,先前的那一箭小李察已经基本摸清了射箭的要领了,所以接下来的这第二箭小李察便已经不会在有丝毫的害怕情绪了。 见得小李察已经将箭羽搭在弓弦上萌叶冷哼了声,随即也是从背后抽出一枚箭羽凝神聚气了起来。 在小李察两人身后的梅丽等人皆是楞楞的望着小李察,只见塔尔里疑惑道:“李察不是说他不会箭术吗?那为何还能如此准确的射中飘飞中的箭靶靶心?” 在刚刚小李察射出的那一箭或许小李察自己没有注意到,但是身为行家的塔尔里几人却是精准的看到小李察射出的那一箭却是正中靶心。 莱杰也是疑惑的说道:“对啊,为什么李察居然懂得为箭羽附上附魔呢?这好像没有人告诉过他吧?” “我想李察他可能是在先前我们上场时自己坐在后面偷偷学的吧,不然的话附魔这一招可不是随便就能施展出来的!”梅丽皱着眉疑惑的猜测着。 然而在听到梅丽的猜测后塔尔里几人却是瞬间沉默了下去,一个没学过箭术的人仅仅是凭着在别人身后观看便是能见被锁有弓箭手都认为是最难学成的招式一下子就学会了,天啊,这到底是什么概念啊! 一时见塔尔里几人皆是陷入了惊骇中,而另一边的柯尔几人也是陷入了惊骇中,被精灵族誉为年轻一代中最有天赋的萌叶竟然被一个人类追成平手,这种事情实在是令柯尔几人难已接受了。 不理会梅丽与柯尔等人是如何看待小李察与萌叶的,此时的两人已经再度凝聚起了体内的能量,只见此时的两人身上再一次爆发出白绿两种光芒来。 只见小李察将体内的九龙之力元转到弓箭上后突地大喝一声便是猛然将紧拉这着弓弦的手松开,下一刻便猛的见到小李察手中的箭羽便犹如流星激射而出。 然而小李察手上的箭羽刚一飞出,小李察的眼角余光便是猛然憋见一道绿色的流光闪过,而下一刻小李察便是惊骇的发现这一道绿色流光竟是笔直的对着自己的射出去的白色箭羽急追而去。 当下小李察便是愤怒的转过头对着萌叶怒道:“真卑鄙,居然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你好像忘了,在比赛开始时应该有人跟你说过比赛规则吧,可以施展任何的招式只要击落的箭靶最多便是取胜,这些难道你忘了?”听到小李察怒骂声萌叶也不生气反倒是对着小李察摇晃了下手上的墨绿色短弓对小李察笑了起来。 211 “很好,这可是你逼我的!”见到萌叶那一副得意的模样气急的小李察反而在此时冷静了下来,当下便是见到小李察冷哼一声后转过身竟然是闭上了双眼。 见到小李察竟然转过身闭上双眼,萌叶顿时取笑起小李察来:“怎么不忍心见自己的箭被我击落吗?” 然而萌叶的话却没有激起小李察的怒火,反倒是小李察那一副全然将萌叶当成透明空气的样子令得萌叶自己受了不少气。 此时的小李察也的确是没有在当萌叶是存在的,此时的小李察正全心全意的在操控着早先弥漫开来的灵魂之力。 只见小李察正操控着灵魂之力扩散着整个射箭场,在萌叶射出那一箭后小李察便是发现了萌叶的意图,他知道萌叶是想将自己射出的箭羽给射断这样自己就会浪费掉一只箭了。 而此时小李察操控着灵魂之力扩散到整个射箭场为的就是想凭借灵魂之力的强大强行改变箭羽的方向。 奈何那激射中的箭羽速度太快小李察的灵魂之力无法一下子就将其锁定,所以小李察便只能将灵魂之力扩散到整个射箭场上,这样小李察方才能锁住激射中的箭羽。 只见小李察此时的灵魂之力已经是遍布在整个射箭场上了,而且还锁定住了激射中的箭羽,然而这箭羽的速度太快而且在这箭羽上面还附着小李察的九龙之力。 让得这激射中的箭羽拥有着奇异的破魂效果,只见的小李察的灵魂之力在一碰到箭羽时便直接被箭羽划破。 如此反复着,一时间小李察的脸色不经变得苍白了起来,额头上还时不时的滴下汗水。 梅丽等人楞楞的望着小李察不知道此时的小李察到底在作些什么,然而下一刻梅丽等人包括萌叶在内的所有人皆是惊骇的见到在射箭场上小李察射出去的那只箭羽竟然奇异般的变得时缓时快。 见到这么不可思议的场面一时间所有人都是楞在了那里,下一刻萌叶与梅丽仿佛想起了什么般,竟是同时的将目光转移到了禁闭着双眼的小李察身上。 只听的萌叶惊骇的指着小李察声音中略有些颤抖的说道:“他、他竟然在试着改变箭羽的方向!” 听得萌叶的话一时间所有人都是震撼不已,只见的梅丽震撼的说道:“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李察他竟然能改变箭羽的方向,这事就连一些成年的精灵都做不来的事情啊!” 一时间除了萌叶一个人外其他人望着小李察的目光中皆是不由得带上了一丝丝尊敬的目光,而萌叶则是望着小李察的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而就在这时小李察的脸上竟是突然露出了一抹得逞般的笑容,而萌叶见到小李察脸上的表情时急忙扭头向射箭场的半空中望去,而在这时萌叶却是楞在了那里。 只见此时射箭场的半空中小李察射出的那一只箭羽竟然真的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下猛的偏转了一下方向,然后在次飞速的向着半空中的箭靶激射而去。 而在小李察的那只箭羽偏转了下方向时却是险险的避开了萌叶那紧随而来的一箭,随即这两只箭羽相互擦肩而过,随后皆是击中了半空中的箭靶。 “砰砰” 两声爆炸声响起,两只箭羽在击中箭靶时便是同时爆炸了开来,只见的此时射箭场的半空中再度出现了两道能量光团。 只见这两道能量光团皆是同时击落了九个箭靶,而在此时小李察也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只见得小李察脸色苍白的对着萌叶说道:“这一次我们又是平手,那么最后的那一箭我一定赢你!” 楞楞的望着小李察,萌叶此时已经忘记了反驳小李察的话,此时萌叶怎么想也想不通一个人类的小孩了竟然有着能与精灵族相媲美的箭术,不知道底细的萌叶此时竟是将小李察运用灵魂之力改变箭飞射方向一事当成是小李察拥有高超的箭术了。 小李察在说完后便转过身不理会愣住的萌叶,小李察此时必须趁此机会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在刚才运用灵魂之力改变箭羽飞射的方向时刻是要了小李察不少体力呢,随说小李察的灵魂之力也是有所消耗当着对有着极其恐怖灵魂之力的小李察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待得休息完之后小李察便是缓缓的站了起来,伸展了下身体后小李察淡淡的望了一眼还在发愣中的萌叶道:“还有一箭,我们继续吧!” 听到小李察此时的话萌叶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得萌叶脸色不甘的变化了好一会后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对小李察颓废的说道:“不用再比了,这一次比试我输了!” 听的萌叶的话所有人皆是楞住了,谁都没想到一想自傲的萌叶竟会主动认输,过了好一会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只见得梅丽等人顿时欢呼了起来。 柯尔等人却是在这一瞬间变得垂头丧气了起来,只见萌叶丧气的领着柯尔等人径直的向射箭场外走去,显然这一次的比试对其影响不小。 而小李察此时却是被梅丽几人簇拥着,一时间小李察都被梅丽几人搞懵了,只见得射箭台上竟是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小李察房间中。、 此时小李察的房间中正洋溢着一股喜悦的气氛,这见得坐在桌子旁边的梅丽正兴奋的跟着塔尔里几人聊着下午小李察与萌叶的那一场射箭比赛。 听着梅丽几人在兴奋的聊着自己下午的表现,小李察的内心却是泛着苦笑,一想起下午的比赛小李察心中便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一阵寒颤。 对于萌叶小李察不得不承认其箭术上的造诣真的很强,在下午的比赛中若不是小李察有着强大的灵魂之力做后盾的话,恐怕下午的那一箭便会被萌叶射断。 一想到这小李察便是暗自叹息了一声,只见得梅丽走到小李察身边浅笑道:“你在干嘛呢,大家都在聊天你这个主人却在发呆,这可不行哦!” 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不禁歉意的一笑道:“真的不好意思啊,刚才在想些事情,忽略了大家了!” “没事没事,只是李察没想到你的箭术居然这么高超啊!”听到小李察的话一旁的塔尔里抢先说道。 “是啊,不过你不是说你没学过箭术吗?怎么下午你的实力竟然那么强的,就连萌叶都不是你的对手呢,你都不知道你没上场时我们都替你捏了一把汗呢!”莱杰显然是对小李察先前说过自己不会箭术一事耿耿于怀呢。 听到塔尔里与莱杰的话小李察只是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以前是没学过箭术啊,只不过在你们上场时我在后面偷学而已。” 听到小李察如此淡然的话梅丽与塔尔里几人却是一脸不相信的望着小李察,只见梅丽与塔尔里几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了怪异的笑容,相视一眼后便是默契的向小李察缓缓围了过去。 见到梅丽几人的模样小李察脸上不禁直冒汗,看梅丽几人的模样大有小李察不说实话便是要将小李察给活剥了一般。 一时间小李察的身体都不自觉的往后退去,只见小李察声音略有些异样的说道:“你们想干嘛?” “嘿嘿,没想干嘛啊,只是这里有人不诚实,我们正准备教他如何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呢!”梅丽一边向小李察行去一边一脸怪笑的说着。 而在梅丽身边的塔尔里三人也是同样一脸怪笑的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梅丽的话,小李察见到梅丽四人的模样当下不由得怪叫一声连忙向床上跳去。 见到小李察居然逃到了床上梅丽四人当下也是急忙跳大床上,一时间便是只听到一阵阵嬉闹声缓缓飘荡在房间中。 距离上一次的射箭比赛已经过去了有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中小李察一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中修炼,就算是梅丽等人来找自己,小李察都没应承梅丽等人的邀请。 这一日小李察正在床上闭目修炼着九龙傲世诀,只见的小李察身上不断喷吐着淡淡的白色雾气,这些白色雾气比起小李察前几日来已经壮大了不少。 在小李察身体的周围一道三米来宽的能量漩涡正不断的向小李察身上的白色雾气压去,只见到这能量漩涡一碰到小李察身上的白色雾气便是迅速的被炼化掉。 经过这几日的潜心专研,小李察已经从九龙傲世诀中了解到自己身体上的弥漫的白色雾气其实是化龙雾,这种雾气的性质有些类似于能量分解器,能够帮助修炼者加快能量的吸纳速度并将这些吸纳的能量炼化以供修炼者吸收。 而这化龙雾便是领悟了悟龙之境后方才产生的,若是没有领悟悟龙之境的话就算是能修炼九龙傲世诀其修炼速度也不会快到那去,因为在这几日的潜心修炼中小李察发现要转化成九龙之力所需要的能量竟是斗气的几倍之多。 然而这九龙之力所需要的能量比较多,但这九龙之力的威力却是远远的大于斗气,所以说这九龙傲世诀可当得起神决之称了。 此时的小李察体内正有着一股恍若实质般的能量缓缓的流淌在小李察的经脉中,只见这一股如同实质般的能量正是九龙之力。 小李察操控着九龙之力按照着修炼的路线不断的在筋脉中运转着,而随着小李察的不断运转,只见的在经脉中运转的九龙之力竟是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增长着。 运转的良久小李察这才运转着九龙之力向丹田处的悟龙之境汇聚而去,此时丹田处的悟龙之境已经壮大了不少,就连那腾舞的白色神龙也是壮大了好几分。 只见九龙之力在小李察的操纵下缓缓的汇聚到悟龙之境中,在九龙之力汇聚到悟龙之境的煞那,悟龙之境中的白色神龙猛然张开血盆大口。 猛的一吸,那流进悟龙之境中的九龙之力便是急速的被白色神龙吸进了体内,而在得此刻便是见到那白色神龙竟隐约又壮大了一分。 见到这一情况小李察已经不在惊讶了,这几天来小李察专心潜修,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了,只见小李察依旧是凝神聚气专心的操纵着善未进入悟龙之境的九龙之力。 九龙之力在小李察的操控下不到一刻钟便已经尽数流入悟龙之境中,下一刻,只见的悟龙之境中的白色神龙就犹如吃饱般竟是猛的发出了一阵唯有小李察方才能听到的龙啸声。 而这龙啸声才响起,白色神龙的身体在得此刻瞬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下一刻小李察便是震惊的发现在白色神龙发出龙啸后整个悟龙之境竟是在此时变得躁动了起来。 而这种情况还是小李察自领悟悟龙之境后第一次遇到的情况,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楞住了,而下一刻猛然醒悟过来小李察这才慌张的挽救了起来。 此时悟龙之境中,只见原本围绕在白色神龙身边灰蒙蒙的雾气不断翻滚着朝着小李察的丹田外扩散而去。 只见得这些雾气所过之处任何游离的能量都是在瞬间被这些雾气所同化掉,而那白色神龙仿佛对这些灰色雾气视而不见一般,依旧是保持着昂头咆哮的姿势。 渐渐的这些灰色雾气已经即将冲出小李察的丹田处了,若是仍由着这些灰色雾气冲出丹田那么小李察的经脉及其内脏都将会被这些灰色雾气给炼化掉。 想到自己体内的所有器官与经脉都被这些灰色雾气炼化掉,小李察便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当下小李察也不管自己的灵魂之力是否也会被这些灰色雾气所炼化,便是急忙释放出所有灵魂之力向着灰色雾气包围而去。 只见小李察的灵魂之力便如天罗地网一般,竟是一个眨眼间便以经将所有灰色雾气都暴裹了起来,然而在灵魂之力将这些灰色雾气都包裹起来时小李察方才发现这些灰色雾气的可怕之处。 这些灰色雾气不仅具有着炼化元素能量的能力,竟还有着连小李察的灵魂之力都有些无法抵抗的腐蚀之力。 此时正盘腿修炼的小李察脸上竟是霎时便的苍白了起来,额头上正有着一颗颗斗大的汗水滴落。 此时小李察的所有意识都专注在了这些灰色雾气上,只见得在丹田之处小李察的灵魂之力已经与灰色雾气形成了两道阵线不断的抗衡着。 只见小李察用尽全力的操控着灵魂之力不断的想将那些灰色雾气压回悟龙之境中,而灰色雾气却是犹如海绵般每当灵魂之力挤压一次下一刻便是瞬间回弹,两者便是这般丝毫不想让的抗衡着。 见到灵魂之力竟是与灰色雾气僵持了起来,小李察脸上顿时露出着急之色,只听得小李察竟是破口大骂起来:“该死的,这些灰色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的竟会冲出悟龙之境的。” 一时间小李察不经望了悟龙之境中的白色神龙一眼,只见得白色神龙仿佛感应到小李察的目光一般竟是猛的低下头颅一对硕大的红色眼睛想小李察望来。 见到白色神龙向自己往来小李察顿时心神一震,心智更是险些失守,然而也因小李察这一刻的失误,原本已经被小李察的灵魂之力压制得寸步难进的灰色雾气竟是在此刻全力反弹了起来。 212 只见得这些灰色雾气反弹的速度极快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中便是将小李察的灵魂之力压得节节后退,渐渐的小李察的灵魂之力已经被压到了丹田口处了。 “可恶啊,已经不行了,该死的难道我李察没死在摩德的手中却要死在这灰色雾气之下了吗”小李察的灵魂之力已经开始变得枯竭了起来而那灰色雾气却是无穷无尽一般正不断的增加着,此时的小李察的意识已经在灰色雾气的压迫下变得恍惚了起来。 “砰!” 一声低沉的声音自丹田口处传来,只见小李察的灵魂之力构筑起来的屏障终于是承受不住灰色雾气的压迫破裂了开来,而小李察的意识也是在这一刻猛然昏迷了过去,在小李察的意识昏迷过去时还能隐约的听到小李察不甘的声音:“该死的,真的不行了~~~~” 而在小李察的意识昏迷后,这些灰色的雾气却是好像得到命令的士兵般竟是在此刻缓缓的井然有序的退回到了悟龙之境中。 黑暗中,小李察的灵魂毫无意识的在这一片黑暗中飘荡着,不知道飘荡了多久一道洪亮的声音猛然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响起:“小家伙醒来~~~醒来~~~” 只见的在这道声音落下的不久正在飘荡着的小李察面前的黑暗中竟是缓缓的浮现出一道泛着青色幽光的空间之门,而在这道空间之门出现后便是喷出一股吸力猛的将小李察的灵魂吸了进去 意识海中,黑暗中却时不时有着一道道泛着蓝光的精神掠过,寂静的意识海中青色神龙不知何时已经现出了身形,正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一处漆黑空间。 只见下一刻青色神龙凝望的那一处空间突然出现一座泛着青色光芒的空间之门,只见的下一秒一道灵魂体便是从这座空间之门中坠落而出。 在这道灵魂之体即将坠落经漆黑的黑暗中时,青色神龙那红色巨眼猛然射出一道红光将这道灵魂之体包裹住,止住后者下坠的身形。 “哼~~” 只见在红色光芒包裹住这道灵魂之体时,这道灵魂之体竟是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声,而这道灵魂之体赫然便是小李察了。 被红色光芒包裹住小李察这才苏醒了过来,然而入眼却是一片红色的世界,一时间小李察一边感受着自己灵魂之体的虚幻一边疑惑的扭头打量起这片红色的世界:“我这是死了吗?” “小家伙你可醒来了!” 在小李察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红色世界时青色神龙的声音猛然透过了红色光芒传入了小李察的耳朵中,而在听到青色神龙的声音时小李察的灵魂体便是猛的一震。 而在得此时小李察眼前的红色世界却是突然消散掉,只见得小李察将目光透过黑暗一眼便是见到了不远的出的青色神龙。 当下小李察脸上不禁大喜,自从青色神龙将自己从摩德的手上救出来后小李察心中便是有着不少的疑问,然而在上次的精灵皇宫中青色神龙却是如同昙花一现般在说了一大堆更加令小李察疑惑的东西后便是再度消失不见。 这令得小李察想找青色神龙问清楚都不行,如今青色神龙便已经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让小李察如何能不激动。 当下只见小李察激动的说道:“神龙,我” “你不用说了,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然,如今你也已经领悟了悟龙之境那么有些事情我就先告述你吧!”而小李察的话还未说出来青色神龙便是制止了小李察道。 “神龙您也知道悟龙之境?”听到青色神龙的话小李察显然有些惊讶,原本以为九龙傲世诀的存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就只有自己知道才对,没想到这次竟是被青色神龙一语道破。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自己是如何为进入宇殿的?”听到小李察那惊讶的声音青色神龙面无表情声音依旧那般平静的说道。 说着青色神龙也不管小李察此时的震惊,而是继续说道:“你之所以能进入宇殿是因为我我划开重重的空间障壁方才将你的灵魂送进去的。” “那么神龙您为何要送我进入宇殿呢,还有那个宇殿到底是什么地方?”听完青色神龙的话小李察顿时更加疑惑了。 这神龙为何要将自己送进宇殿中呢?而且那宇殿到底是什么地方到得此时小李察仍还未弄明白,而且在宇殿中的那位神秘的俊美男子又是何人,到得如今小李察对这位神秘的俊美男子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一位比上古龙神还要强大的存在。 “将你送入宇殿是龙神陨落前的吩咐,而至于送你进入宇殿的目的想来应该是为了九龙傲世诀吧!”沉默了良久青色神龙这才用有些缥缈的语气追忆般的说道。 “龙神!” 听到青色神龙的话小李察顿时惊骇的大叫了起来,无论是如何猜测小李察都是没想到自己之所以回进入宇殿得到九龙傲世诀居然会是龙神的安排,莫非在上古时期龙神便已经知道到了千年后自己的存在? 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楞在了那里,而青色神龙却是淡淡的说道:“嗯,如见你可明白自己为何会进入宇殿了吧!” “那么,那宇殿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一手扶着脑袋小李察有些头疼的问道。 “那是一个远超于这个宇宙极限的地方!”然而对于小李察的这个话题青色神龙却只是的淡淡的随口应了一句,令得小李察郁闷不已,显然青色神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小李察继续纠缠。 只见青色神龙好奇的望着小李察说道:“小家伙,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龙神与你关系吗?” “想,当然想啊!”本能的小李察便是在青色神龙的话音落下时便是猛的脱口而出。 对于上古龙神根自己的事情小李察还是想知道的,虽然这个上古龙神好像给了自己这么多好处但是小李察却依旧没有明白自己与上古龙神只见的光系,但小李察却有这一种感觉,那就是青色神龙接下来说的事情绝对会颠覆自己以后的人生。 只见青色神龙抬起硕大的头颅遥望着无穷无尽的虚空似似回忆一般,略带着沧桑的声音缓缓的回荡着整个意识海中。 而小李察也是在青色神龙的回忆述说中慢慢的从震惊的表情渐渐的便得沉默了下来。 上古湮灭之战时,上古龙神率领着大陆联军抗衡着魔界的入侵,在每一场战斗中上古龙神与自己的坐骑青色神龙都是无可置疑的主角,在当时上古龙神搭配着青色神龙几乎无人能与其匹敌。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龙神会带着自己的坐骑参与最后的决战事,上古龙神却是在决战的前夕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龙神竟是决定不让自己的坐骑参与决战并且还亲手将自己的坐骑送入了遥远的宇宙中。 没人知道龙神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一些亲眼看着龙神将自己的坐骑送入宇宙中的人却是知道青色神龙是带着龙神的密令走的,当至于是什么密令却不得而知了。 最终在决战中上古龙神与神王同魔王在混乱空间中进行着决定整个大陆命运的巅峰决战,而这场巅峰决战的最终结局如人所愿的以神王同魔王的败走收场,然而代价却是龙神就此陨落了。 而到得此时一些人方才有些明白当日上古龙神为何会让自己的坐骑遁入宇宙中,不少人皆是猜测着龙神之所以会将自己的坐骑送进宇宙中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是为了迷惑神魔两王而设置的,然后在进入混乱空间后在将自己的坐骑召唤而来,并最终打败神魔两王。 但也有人认为龙神的坐骑并没有参与当时的决战,而是带着龙神的密令前往虚无的宇宙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去了。 当不管真相如何,奥洛兰斯大陆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神魔两族的败退已经是证明了这一点 听着青色神龙将故事讲完后小李察突然冷静的看着眼前的青色神龙,随即猜测的试探道:“按您所说的,您便是上古龙神的坐骑是吗?” 青色神龙静静的望着小李察好一会儿直到小李察开始不自然起来后,青色神龙这才轻叹了一声寂寥的声音证实了小李察的猜测:“没错,我就是那一条青色神龙!” 听到青色神龙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当下小李察便是激动的问道:“那么,当日您到底有没有参加最终的决战呢?” 然而在听到小李察的话后青色神龙的双眼中却是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这还是小李察第一次见到青色神龙会流露出情绪。 只听得青色神龙在沉默了一会后突然轻叹了一声淡淡的说道:“那一日我陪同主人打完一场胜仗回到营地原本,我正想好好的休息一翻好面对隔日的决战,那知在我刚想入眠时主人却是找上了我!” “当时我原本以为主人是来找我是为了交流一下心得的,那只主人一开口便是让我遁入宇宙中不要参加隔日的决战,开始我还以为这只是主人在开玩笑,那只主人却是直接将我们之间所签定的契约解除了!” 说到这青色神龙眼中的悲哀便是更加浓了,只见青色神龙继续说道:“在主人解除了契约后,我便是楞住了,当我质问主人时,主人却只告述我,他说在明天的决战中他将会陨落,到得主人的那个境界一些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他还是会知道一些的。” “那时我便是沉默了,那时主人便告述我他之所以要解除契约便是想然我去帮他完成一件事,而那件事便是待得千年后寻找到主人的转世之体然后助其进入宇殿中习得九龙傲世诀,待得主人的转世之体实力达到后帮助其完成龙神的传承!” 说到最后青色神龙便是低下头颅望着小李察淡淡的说道:“到得如今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何会附在你的体内了吧,而你为什么会莫名奇妙的进入宇殿了吧!” 小李察在听完青色龙神的话后便已经完全的陷入一片震惊之中,小李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龙神的转世之体,当下小李察便是本能的问道:“那您又为何就知道我是龙神的转世之体呢?” “这个很简单,你那远比常人强大的灵魂之力与那惊世骇俗的十二彩天赋便已经足够说明一却了!”青色神龙淡淡的说道。 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沉默了下去,如果自己真的是龙神的转世之体那么一切事情便可以说得通了,然而小李察却还是不明白龙神派遣青色神龙做这么多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下小李察便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神龙,龙神大人让您做这么多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小家伙我问你,前段时间将你掳走的可是魔族之人?”听到小李察的疑问青色神龙不答反问道。 “摩德?没错他是魔族之人,而且很强!”听到青色神龙的话小李察认真的说道,摩德的强大可是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小李察的心中,若不是有青色神龙的帮忙恐怕小李察此时已经被抓到魔界中去了。 “那便是了,这片大陆上还有这魔族存在那么神族之人便有借口进入者片大陆,而届时依着神王与魔王的性子定然是会发动第二次湮灭之战的,然而如今的大陆上却已经没有强者能够抵御住神王与魔王了,因此我的主人便是为了这个方才派我进入宇宙中的!”青色神龙也些感慨的说道,就连他自己都没能完全猜到自己主人这么做的所有用意呢。 停顿了一会后青色神龙这才接着说道:“其实比起这些,当前你的最紧急的任务便是提升自己的实力,上次在空间通道中我现身救了你,恐怕那个摩德已经将我存在的消息传回魔界了,以魔王的聪明并不难猜出你的身份,而至于神界之人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只是善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日后倘若这两界都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就将会遭来杀身之祸。” “因此,现在只有提升你自身的实力你方才能保护自己!” 听完青色神龙的话小李察却是径直沉默不语,此时小李察已经在为自己日后那充满荆棘的道路悲哀起来了,原本自己就不是一个喜欢与众不同的人,如今自己却是龙神的转世,而且日后还可能遭到神魔两族的追杀,这不得不然小李察大大的郁闷了一把。 然而就在小李察郁闷时,脑海中却是突然浮现出了摩德大闹李家的场景,父亲等人那浑身是血的模样,还有着枫雪珊那哭成泪人儿的模样。 一时间小李察的双手竟是紧紧的握了起来,在这一刻小李察便是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变强,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小李察已经不想在看到有人因自己而受到伤害了。 小李察以前也是一直想变强,只是那是变强的理由只是纯粹的想要得到力量而已,如今小李察想要变强的原因则是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完成自己应继承的使命,虽然遭到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自以为是,但至少自己会拼尽全力去做到最好。 213 想着想着小李察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坚毅的神色,语气诚恳的对青色神龙说道:“神龙,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帮忙?”青色神龙显然对小李察突然提出的请求有些惊讶,只见青色神龙惊奇的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呢?” 小李察一脸严肃的神情,双手交叉在胸前声音依旧诚恳的说道:“我想请神龙教我一些斗技!” 众所周知一个人的斗气要想发挥出应有的威力那么便是需要相应的斗技才行,而小李察现在已经有了九龙傲世诀其实力定然是直线猛升,然而可惜的是小李察直到现在都没有修炼过完整的斗技。 因此小李察此时的体内空有九龙之力却是无法发挥出威力来,所以此时的小李察如果想要变得更强那么没有相应的斗技配合是不行的。 “斗技!”听到小李察的话青色神龙顿时一楞,原本青色神龙以为小李察说的请求会是什么困难之事那知小李察竟会提出让自己教后者修炼斗技之事。 当下青色神龙的声音中夹带着几分笑意道:“呵呵,小家伙我没办法教你斗技,因为你所修炼的九龙傲世诀中便已经自带有了斗技,只是你还没领悟而已。” 听到青色神龙的话小李察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愣的表情,只见小李察错愕的问道:“九龙傲世诀中有自带的斗技?” 青色神龙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只见青色神龙解释道:“九龙傲世诀是一部神奇的修炼功法它的斗气修炼与斗技皆是自成一套,这一部功法的高深程度,即便是当年我的主人巅峰时期都没能将其完全修炼到最后一层。” 说到这青色神龙便是猛然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说道:“九龙傲世诀自带的斗技极其强大与玄妙,当年我的主人靠着这些斗技力挽狂澜,就是神王与魔王都不敢硬接我主人的一招,由此可见这九龙傲世诀中的斗技有多强大了,这样你可还想修炼其它斗技吗?” 在青色神龙解释时小李察已经是陷入了无限的遐想中了,如今青色神龙一提问小李察便是本能的应了一声:“不想了,不想了!” 说完片刻后小李察这才回过神来,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有些尴尬的站在了那里,而青色神龙却是淡淡的看着小李察不语。 好片刻小李察方才从尴尬中醒过来,细想了下青色神龙的话后小李察却是有些疑惑的对青色神龙问道:“那么九龙傲世诀中的斗技又该如何修炼呢?” “呵呵,小家伙这九龙傲世诀中的斗技可不是随便就能修炼的,九龙傲世诀中的斗技是每领悟出一层境界后才能修炼的,如果境界没到而强行修炼越级斗技的话那只能是令自己受伤而已。” 青色神龙的话令得小李察立马打消了将所有九龙傲世诀中的武技都修炼起来的打算,打消了这种念头后小李察不禁问道:“那么我该如何才能领悟这些斗技呢?” “如今你已经领悟了悟龙之境,已经可以修炼九龙傲世诀中的第一招斗技了,你只需将自己的龙魂之力融进你丹田中的悟龙之境中,便可领悟这第一招斗技了!” “可是在刚刚我丹田内的悟龙之境突然起了暴动,我的灵魂之力都险些枯竭了。”听到第一招斗技要将自己的灵魂之力融进悟龙之境中,小李察这才想起自己是因何事来到意识海中的。 “那并不是悟龙之境的暴动,而是悟龙之境想交给你第一招斗技的修炼方法而已!”听到小李察的话青色神龙的声音中不禁带起了调侃意思。 “额” 青色神龙的话顿时在一次令小李察陷入了发愣中,怎么也没想到那悟龙之境中爆发出来的灰色雾气竟然是想交给自己第一招斗技的修炼方法,可这悟龙之境的方法也太霸道了吧,那灰色雾气一出悟龙之境便直接消融着那些游离的能量,若不是这样小李察也不会愚蠢的用自己的灵魂之力去抵抗那些灰色雾气啊。 想到这小李察不经苦笑的摇了摇头,想不到自己的冲动竟是让得自己失去了一次修炼斗技的机会。 青色神龙看着小李察脸上那不断变化的表情便是淡然的说道:“小家伙你还不赶快去悟龙之境中找第一斗武技的修炼功法吗?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悟龙之境可不是随时都能开启的。” 听到青色神龙的话小李察顿时一楞,下一秒却是猛然怪叫一声,下一刻便是只见小李察的灵魂之体才不断变淡,到得最终消失在了意识海中。 青色神龙一直看着小李察的灵魂之体不断消散直到完全消失了踪影,青色神龙不经暗自轻叹了一声:“真是个单纯的小家伙,悟龙之境都已经被你领悟了,又哪还有开不开启之说,看来还是需要磨练磨练啊” 沉稳的声音还在意识海中飘荡,而青色神龙的身影却是已经消失在了意识海中,一时间正个意识海都显得安静的了下来。 丹田之中,此时的丹田已经恢复原样了,只见在丹田的某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出来,赫然便是刚从意识海中消失的小李察的灵魂之体。 见到丹田中没有了那些灰色雾气,小李察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当下小李察连忙向悟龙之境望去。 只见此时的悟龙之境也是恢复了原样,只见的白色神龙依旧翻腾在灰色雾气中,而那些灰色雾气也是紧紧的围绕在白色神龙周围。 见到悟龙之境并无异样后小李察这才是真正的将心中的大石放了下去,回想了一变青色神龙的话后小李察的身形便是对着悟龙之境闪去。 不一会小李察便是来到了悟龙之境前,稳住身形后小李察便毫不迟疑的将自己的灵魂之力释放了开来。 随即小李察便是操纵着无形的灵魂之力向着悟龙之境中探去,只见灵魂之力一沾到灵魂之境的边缘便是瞬间融了进去。 而随着灵魂之力融进悟龙之境中小李察眼前见到情景也是瞬间变换了起来,只见此时小李察眼前见到的竟是灰蒙蒙的一片。 第二次进入悟龙之境,小李察已经没有了第一次那般无头绪的乱闯了,只见小李察驾轻就熟的向着悟龙之境的深处掠去。 一路上小李察见到的都是灰色的雾气,此时的这些灰色雾气极其平静完全没有闯进丹田时那般的暴躁。 小李察的速度极快,不到一刻钟便已经来到了悟龙之境的中心处,只见在中心处那白色神龙已经停止了翻腾,此时正静静的看着小李察。 而小李察见到白色神龙静静的望着自己,也不惊讶,稳住身形后这才不忙不乱的打量着八色神龙。 据青色神龙的描述九龙傲世诀的第一招斗技便是在眼前的白色神龙身上,可小李察打量了一眼白色神龙后却是没能见到斗技的一丝影子。 当下小李察便是好奇了起来,这第一招武技到底是在那呢,当下小李察将目光移到白色神龙的眼睛上。 而小李察刚经目光移到白色神龙的眼睛上时,只见到白色神龙那一对红色巨眼竟是猛的射出了一道白色光芒。 白色光芒速度极快还没等小李察反应过来,便已经射进了小李察的双眼之中,一时间小李察便只感到眼前一亮,眼前的场景便是再度一变。 当白色光芒射进小李察的双眼时,小李察便是发觉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白色的世界中,而在这样的白色世界中却是有着一道青色身影正手持三尺青锋当空而立。 见到这一道青色身影小李察也不惊讶,小李察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在白色神龙的意境之中,而眼前的这道青色身影也应是一道镜像。 在小李察凝望着眼前的这到青色身影时,只见这道青色身影却是突然缓缓的开口了,一时间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便在小李察的耳中响彻。 “龙斩,领悟悟龙之境后方才能习得,龙斩类似于斗气斩的高阶斗技,不同之处在于龙斩威力要远远大于用斗气施展的斗气斩,且龙斩具有一般斗气斩所没有的灵活性。” 这到声音刚一落下,便猛的见到那眼前的那道青色身影举起手中的三尺青锋,见到那道青色身影的这般动作,小李察不经凝神屏息专注的看着青色身影的一举一动起来。 这见青色身影举起手上的剑后,下一刻青色身影的身上便是猛的耀起了一阵极端恐怖的能量,一股压迫感便向着小李察压去,而小李察看到这一幕时,心中顿时大骇了起来。 眼前的这道青色身影所爆发出来的气息竟是如此之恐,小李察此时的心中已是震撼不已了,眼前的青色身影只是一道前人留下的镜像而已,但这道镜像却是丝毫不比小李察见到得任何一位强者差上多少。 当下小李察便更加认真的凝望着这到青色身影了,只见青色身影在身上的能量强大到一定程度后猛的大喝一声:“龙斩!” 喝声还未落下青色身影便猛的对着面前的虚空狠狠的劈出一剑,而就在这一瞬间小李察便是猛然听见一道龙吟之声从青色身影的剑中传了出来。 下一刻在龙吟声下,小李察便猛的见到青色身影的剑上猛的飞出了一道龙形的能量,只见得这到龙形能量一飞出,便是旋舞着向青色身影斩击的方向飞去。 下一刻小李察便是骇然的见到这龙形能量竟是在半空中不断的改变着方向飞去,一时间小李察便愣在了那里。 这个世界上小李察还是第一次见到斗气斩能改变攻击路线的,众所周知斗气斩是一种攻击方向单一的招式,斗气斩威力虽大但可惜缺乏灵敏因此在与速度远大于自己的敌人战斗中是很难对敌人造成伤害的,而眼前的龙斩却是能很好的弥补了斗气斩的这一个缺陷。 “砰!” 只见一声巨响,小李察便是骇然的见到龙形能量猛然在虚空中爆炸开来,在龙形能量爆炸的瞬间小李察更是见到在龙形能量爆炸出的空间竟是微微的扭曲了起来。 爆炸声响渐渐的平息了下去,只讲那青色身影缓缓的转过身来只见这道青色身影竟是一俊美男子。 小李察此时还善处于震惊之中,只见俊美男子声音平淡的说道:“龙斩乃是九龙之力与灵魂之力结合的高阶招式,若想修炼出龙斩便是需要九龙之力的运转路线及灵魂之力的运用” 只见俊美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俊美男子的身影便是跟随着声音消散步见,而小李察在得此时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听到俊美男子消失前的话小李察不禁呢喃了起来:“这便是龙斩的修炼之法吗,果然奇特!” 紧接着小李察却是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九龙之力的运转路线,他好像没给我吧!” 而在小李察呢喃时这片白色世界却是猛然一颤,随即便是在小李察的惊骇中收缩了起来,见到这片世界居然在收缩小李察不禁大骇刚想抽身而退,却是在一次惊骇的发现自己此时的身体居然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一刻这片白色世界却是猛然加快了收缩的速度,仅片刻这片白色世界便已经完全缩进了小李察的体内中。 下一刻小李察的灵魂之体中竟是有着一道白色能量光线在运转着,渐渐的便是勾勒出一副能量运转的运功路线。 当下小李察便是大喜:“这便是龙斩的运转路线吗,太好了!” 下一刻小李察的身影却是猛然的从体内消失不见了 小李察的房间中。 “呼!” 一声淡淡的呼气声响起,只见小李察缓缓睁开双眼猛的跳下床舒展了下筋骨后,小李察不经望了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已经下午了吗,时间过的还真快啊!”见天色已经不早小李察便是呢喃了起来。 转身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到了杯水,一口灌下后小李察便是向门外走去,从悟龙之境中得到了龙斩的修炼方法后小李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找个地方修炼了。 行走在悬挂在半空中的藤桥上小李察的眉头却是一阵紧缩,经过一个时辰的寻找小李察已经差不多将整个精灵族都逛了个遍了可却是没能找到可以供自己修炼的地方。 精灵族的居住地是建筑在这些高大的树干上,在这些树干上面小李察可是不敢用来修炼龙斩的,虽然这些树干看似都很结实,但龙斩的威力太大小李察可是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招就将这些树干轰碎了。 无奈的小李察不禁望了一眼藤桥下的地面呢喃了起来:“难道真要我到地面上找吗?” “唉!” 考虑了良久小李察不禁摇了摇头向轻叹了一声,只见小李察转过身向着藤桥下走去,经过考虑后小李察还是决定到地面上去寻找可以修炼龙斩的场所,这样小李察也就不怕被别人打扰了。 精灵族居所的下的地面上是一片茂盛的灌木丛,这些灌木丛足有一米来高,盘根错节的枝条将一米以下的地面都遮掩住。 “沙沙!” 灌木丛中的某处,枝条抖动间便是应约见到一道小孩身影穿梭在这灌木丛中。 214 “可恶啊,这地面上怎么有这么多的灌木啊,精灵族的人也不来修剪一下。”只听得一阵抱怨声响起,小李察一手拿着鬼牙劈砍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灌木,一边不断的抱怨着。 从藤桥上下来后小李察便是直奔地面而来,然而来到地面上后小李察却是悲剧的发现这那时地面啊,这些根本就是一片灌木海洋。 本着用不放弃的念头,无奈之下小李察只能拿出了鬼牙剑从这片灌木丛中开辟出一条通路出来。 “哎哟!” 一分神小李察的右手及小腿上便是被灌木上的尖刺划出一道血痕,一时间小李察的脸色都是猛的变了变。 反手一剑将身体两旁的灌木削减掉,小李察这才取出一根布条撕成两半然后绑在被划伤的地方,而只见得小李察此时的身上已经是绑有多处布条了,显然一路走来小李察没少受着些灌木的毒害。 绑好伤口后小李察这才继续前进,如此这般过了不久后当小李察一剑斩掉眼前的一片灌木后,一道柔和的光芒便是突然间蹿进了小李察开辟的灌木通道中,只见得小李察眼前豁然出现了一道出口。 惊喜的望着眼前的出现的出口小李察连忙蹿了出去,在这片灌木丛中行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小李察早已经有些烦躁了。 刚蹿出灌木通道,小李察便是楞在了那里,只见此时小李察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如同一个碗般的盆地。 这个盆地有三百米大小,周围都被一米来高的灌木团团围住,在这片盆地的中央处有这一处十几米大小的池塘,池塘并不深远远的小李察还能偶尔看见一两条小鱼越出水面。 看到这一处盆地,小李察顿时喜出望外,这一处盆地无论是隐蔽性还是安全性都是极佳,论隐蔽这处盆地四周皆是被高大的灌木团团包围住,要想发现这处盆地除非是从天空中飞过,不然根本就难以发现这一处盆地。 而至于安全性那就更不用说了,有四周这些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保护小李察丝毫不怕有魔兽闯进来,毕竟小李察可是亲身体验过这些灌木丛的厉害了,那稍不小心便会被尖刺划伤的痛苦小李察可是铭记在心了。 当下小李察便是下定决心选这一处盆地作为自己的修炼场,而小李察选这一处盆地做为自己的修炼场除了考虑到隐蔽性和安全性外,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一处盆地离精灵族的居住地近,而且还有小李察开出来的现成通道,小李察可是不想在去开辟通道了。 当下小李察便是快步来到盆地中央的池塘边上,轻轻的捧起一手水便猛的灌了下去,经过两个时辰的开辟小李察早已口渴之极了。 等自己喝饱之后小李察便是满足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小李察抬起头望了望天色,此时的天色已经接近旁晚了。 看着天空上那一点点变暗的天色,小李察的眉头便是一皱没想到自己光是开辟一条灌木通道便已经用去了这如此之多的时间。 无奈的小李察轻叹一声:“唉,看来今天自己是无法修炼了,只能是先行回去了!” 休息足后小李察方才缓缓的站起身来,留恋的望了一眼整座盆地小李察便是毅然的扭头向灌木通道中行去,渐渐的小李察的身形便是消失在了灌木通道中。 次日清晨,阳光善未钻出云层的封锁,大地都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中,在灌木盆地中却是突然出现一道小孩身影。 只见小李察提着鬼牙剑缓缓的走向盆地中央,自从昨晚回去后小李察便是打定好注意今日要在这座盆地中修炼一整天,与是小李察便是一大早的就从精灵族中来到这座盆地。 只见小李察手持着鬼牙剑来到盆地中央,盘膝而坐将手上的鬼牙剑横放于膝盖上,随即便是见到小李察缓缓的闭上双眼,不一会儿小李察便是陷入修炼状态中。 小李察此时是在仔细领会着龙斩的行功路线,只见其体内的灵魂之力正缓缓的按照着小李察的意志在经脉中运转了起来。 渐渐的小李察便是感觉到体内的经脉正在缓缓的勾勒出一副完整的行功路线图,而随着这一副路线图勾勒而出,小李察却并没有急于动手修炼,而是静静的体会着这些行功路线的奥妙之处。 渐渐的天空中的阳光终于是突破了云层的封锁照射到了地面上,而当第一道阳光照射到地面上时小李察却是猛的张开双眼。 缓缓站起身来,小李察平心静气的举起手中的鬼牙剑随即体内的九龙之力便是随着小李察灵魂之力的控制下,按照着龙斩的行功路线运转了起来。 只见的下一秒,小李察身上便是闪现出一层淡淡的能量光芒,而随着身上耀起的能量光芒越来越强,小李察手上的鬼牙剑竟也是在九龙之力的关注下发出嗡嗡的声响。 “龙斩!” 下一刻小李察猛的对着眼前的一块岩石狠狠的劈出一剑,只见得小李察手中的鬼牙剑霎时间便是响起一阵龙吟之声,随即便只见鬼牙剑上猛然窜出了一道泛着白色光芒的能量白龙。 只见白龙一经飞出便是发出一道龙吟,随即速度极快的向着小李察视为目标的岩石盘旋着撞击而去。 “嘭!” 一声爆炸声响,石屑飞溅,只见小李察眼前的那块岩石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一道一丈深的坑洞。 “哈哈,没想到这龙斩配合上鬼牙剑竟会有如此威力!” 望着眼前的坑洞,小李察楞了楞后猛然大笑了起来,先前小李察原本以为自己施展了龙斩后自己体内的九龙之力将会耗尽,那知在经过鬼牙剑效果后不禁龙斩的威力提高了不少,就连自己体内的九龙之力也才消耗不到三分之一。 当下小李察便是欣喜的抚摸着手中的鬼牙剑,没想到鬼牙剑带有的斗气斩特殊能力竟然连九龙之力都能减少多余的消耗。 一时间小李察都对鬼牙剑爱不释手了,若是按照小李察如今的实力在配上鬼牙剑的特殊能力,那么小李察便可以发出三次左右的龙斩了,若是在与人对战中这可是出奇制胜的法宝啊。 当小李察便是兴奋的在一次挥舞起手中的鬼牙剑,其体内的九龙之力也是迅速的运转了起来。 “轰轰” 连续的劈出两剑在地面上留下了两个深坑后小李察不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只见小李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尽是一脸疲惫之色。 连续劈出两道龙斩后小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当下小李察连忙盘起双腿运转起九龙傲世诀来。 渐渐的时间已是在小李察修炼中溜走,一个时辰后小李察便是在度睁开了双眼,此时小李察体内消耗掉的九龙之力已经补回来了而且还略有所精进,当下小李察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喜色。 感应了下体内的斗气后小李察却没有急于修炼龙斩,而是坐于原地上静静的思考着自己先前施展龙斩的不足之处。 先前小李察在施展龙斩时,小李察便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九龙之力运转的路线还不够快,这也导致了自己在连续施展龙斩时中间便是出现了停顿。 再者当小李察施展龙斩时小李察能感觉到,当龙斩击出后自己体内的九龙之力便会出现短暂的连续不上,这若是在与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对战中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自己就只能等着被敌人杀死了。 “若是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这一缺点就好了!”小李察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迅速的站起身来缓缓的举起手上的鬼牙剑舞动了起来。 只见小李察舞动着手中的鬼牙剑一会飞窜而出,一会儿又是举剑劈斩,渐渐的小李察舞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时之间小李察的周围便被一道道剑影所包裹着。 偶尔的从这些剑影中会响起一道龙吟之声,下一刻便是见到一道白色能量龙飞射而出,当小李察舞累了便是就地休息,等到体内的九龙之力恢复满后便又再度站起身继续修炼。 而时间便是渐渐的在小李察这般修炼下缓缓的流逝掉,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李察挥舞的招式也是越来越熟练了,当时间接近黄昏后小李察这才停下舞动的身形,带着一身的疲惫与欢喜回到精灵族中,直到次日清晨小李察的身影便又是出现在灌木盆地中。 如此反复着,时间便是日复一日的流逝,而灌木盆地中每一日都是有着一道刚毅的身影在次修炼着,渐渐的一年、两年???七年的时间过去了,灌木盆地中却是依旧有着一道身影不知疲倦的在修炼着。 七年后,一道黑影腾掠在灌木盆地中,只见这到黑影掠动间一道道泛着寒芒的剑影便是惊现在其四周。 隐隐的能见到这一道腾掠舞剑的黑影竟是一名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赫然便是小李察了,七年的时间过去,如今的小李察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只见小李察英俊的脸庞上隐隐透露出坚韧刚毅,经过七年时间的磨练小李察的性格也是得到了很好的改变。 在这七年之中小李察每天都呆在灌木盆地中,经过了七年的不间断苦炼此时的小李察实力已经再度达到了黄金级别,而其体内的九龙之力也是变的异常浑厚。 这七年来,小李察每天清晨便是早早来到灌木盆地中修炼龙斩,每当体内的九龙之力耗尽后小李察便是就地打坐恢复九龙之力,当体内的九龙之力恢复后小李察便又继续修炼起龙斩来。 如此反复,小李察不仅体内的九龙之力暴涨,连对龙斩的掌握程度也是变得极其熟练,可以说此时的小李察在对龙斩的掌握上已经达到了登堂入室了。 只见小李察此时的身影不断在灌木盆地中闪掠着,而在其身体周围一道道剑影闪过发出令人颤栗的破风声。 某一刻舞动着的剑影中竟是猛然传出一道低沉的龙吟声,下一刻便是只见一道能量白龙自团团舞动的剑影暴掠而出。 这道能量白龙一经出现便是围绕小李察手上的鬼牙剑游走,只见小李察不断挥舞着鬼牙剑而那能量白龙便跟着不断盘旋。 远远看去就如小李察舞动的并非剑而是龙一般,人影、剑影、龙影不断舞动着,下一刻只见舞动中的小李察猛然沉声大喝,随即便是见到围绕着鬼牙剑的能量白龙瞬间便是对着小李察眼前的空地咆哮着冲击而去。 “嘭!” 一声闷响,只见被能量白龙击中的地面赫然出现一个丈许宽的坑洞,望着眼前的坑洞小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经过七年时间的苦练自己已经能够熟练的控制龙斩了,如今自己施展龙斩已经不在像第一次那般青涩了,以自己如今对龙斩的掌握程度小李察已经能够将龙斩控制的得心应手了,心念流转间便是能够将龙斩控制在自己的剑上引而不发。 而这便是小李察这七年苦练中得到成果,将龙斩控制在鬼牙剑上引而不发这无疑是如同将威力强大的斗气斩依附在自己的武器上一般,每一挥击间便是强大的斗气斩,在与敌对战中这无疑便是取胜的强大后盾。 然而这种招式虽然强大,但比起单发龙斩却是要消耗掉更多的九龙之力,以小李察如今的实力也只能勉强的维持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抽身闪掠到盆地中央的池塘,一边将手上的鬼牙剑收回雪神戒中,一边从雪神戒中取出水壶狠狠的灌了几口水。 抹掉嘴角的水迹,炯炯有神的双眼凝望了天空一眼,只见此时的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当下小李察抚了抚垂过额前的黑色发丝,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响起:“已经快天黑了吗,看来今天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说完之后小李察便是缓缓的扫视了整个盆地一眼,如今小李察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龙斩,因此日后小李察便可能不会再来这座盆地了,然而在这灌木盆地中修炼了七年小李察多多少少都对着座盆地有了点感情。 虽然如今的盆地已经被小李察这七年来的修炼而变得坑坑洼洼的,当下小李察留恋的望了一眼盆地,随后便是毅然的闪身向灌木通道掠去。 如今的灌木同道也已经被小李察扩大了不少,来到灌木通道前望着已经变得足足有三丈来宽犹如大道般的灌木通道小李察的脸上便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当小李察的身体发育后,起初小李察开辟出来的那个通道已经无法容纳小李察的身体了,于是小李察便只能无奈的从新将灌木通道拓宽,然而当时小李察在拓宽不到四分之一时,却是突发奇想的想用龙斩来开道。 而因当时小李察好善没有完全掌握龙斩的威力,于是当发出第一道龙斩后小李察便是尴尬的发现自己眼前原本不到两米宽的通道猛然瞬间变成了三丈来宽了,于是原本隐蔽的通道便是变成如今小李察眼前的模样了。 无奈的苦笑一声,小李察的身形猛地拔地而起向着已经犹如大道般的灌木通道中闪掠而去,仅仅几个闪烁间小李察的身影便是已经消失在了尽头。 215 精灵族中,此时的精灵族依旧与往常一样充斥着安详的气息,夕阳西下的光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空隙照射到青色的藤桥上,耀起了一阵阵耀眼的光晕。 小李察的房间前此时正有着一位翩翩精灵少女脸色焦急的站在那里,只见这位少女一头秀发在晚风的吹拂下显得有些飘逸。 清澈的双眼中流转着活泼可爱的神色,美丽秀气的脸庞上挂着楚楚动人的神情,一双纤纤玉手此时却是交织在婀娜多姿的腰身前,其背后泛着绿色流光的翅膀轻轻扇动间便是有着绿色的光晕扩散开来,隐隐间竟是令人着迷。 就在精灵少女焦急时在藤桥上的另一头一道少年身影缓缓的走来,见到这道少年身影缓步而来精灵少女的脸上立即出现一抹惊喜的笑意。 只见精灵少女远远的便是对着缓步而来少年喊道:“李察,你到底去那了!” 喊完之后精灵少女便是快步的迎了上去,不一会便跑到了小李察的面前,小李察望着跑到自己面前精灵少女不禁一愣:“梅丽,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望着眼前的梅丽小李察心中不经一叹,七年的时间眼前精灵小女孩如今也是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了。 小李察望着眼前的梅丽不知不觉间脑海中竟是缓缓的浮现出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一时间小李察便是陷入愣神之中。 小李察心中暗自叹道:“也不知道雪丫头现在可过得还好,七年没见想必她已经忘记我了吧!” 不自觉的摸着右手臂小李察不禁会想起自己与枫雪珊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一次枫雪珊便曾趴在小李察的右臂上睡觉,一时间小李察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喂,李察你在傻笑什么呢?”见到小李察突然间傻笑起来梅丽不禁用手在小李察面前晃了晃。 “额,我们还是先进屋说吧!”回过神来小李察这才发觉自己两人还站在屋外,当下便是连忙邀请梅丽进屋。 进屋后小李察帮梅丽倒了杯水后询问道:“梅丽,我看你刚刚好像很急着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令得你这么着急啊?” “对了!” 听到小李察的话梅丽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当下梅丽便是急忙拉着小李察的手急声道:“快、快跟我走,我母后要见你呢!” 说着梅丽便是要拉着小李察向门外走去,见到梅丽这般模样小李察连忙制止道:“先别急啊,你先说清楚啊女皇陛下找我要干嘛?” “哎呀,你就被问那么多了,先跟我走路上我在告述你!” 说着梅丽便是不在理会小李察的反应径直拉着小李察向门外走去,而小李察见到梅丽如此急切的模样当下便是无奈的任由梅丽强拉着自己向门外走去。 虽说如今梅丽的外表已经是少女模样,然而其心性却依旧是与小孩无异,与梅丽比起来小李察此时都是觉得自己已经变老了。 路上,被梅丽强拉着向精灵皇宫走去小李察不禁有些郁闷的对前面的梅丽问道:“这下你可以告诉我女皇陛下找我做什么了吧!” 走在前面的梅丽听到小李察的话后并没有回头,而是一边快步向前走去一边回答着小李察的话:“我母后,然我来找你是关于你在精灵族中居住了七年的事情!” “额,女皇陛下突然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小李察疑惑的搔了搔头回了梅丽一句,心中却是暗自揣测了起来。 在精灵族中居住了七年之久,貌似自己也就在刚苏醒的那天被精灵女皇召见过,而从那时起自己便是忙于修炼龙斩,就在也没去过精灵皇宫了平时也就梅丽与塔尔里几人会来找自己。 如今精灵女皇却突然让梅丽来找自己,莫非精灵女皇是想把我踢出精灵族吗,不然怎么突然就想起找我了? 想到这小李察的心中便是不禁有些疑惑起来,当下小李察便是不在多话,任由着梅丽将自己拉向精灵皇宫。 夜幕降临,柔和的星光倾洒在洁白的玉石上折射出道道乳白的光晕,在这寂静的黑夜中到是显得格外的明亮,倘若从高空上往下望去,在这延绵不绝的森林海洋中整座精灵皇宫便是如同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般,绽放着绚丽的光芒。 只见得在这洁白的玉石广场上,此时正有着几道少年身影聚在一起,只听得这几道少年身影中一道埋怨声突然响起:“塔尔里,你说女皇陛下突然将我们找来这里干什么?” 这几道身影赫然便是塔尔里与莱杰等人,只见站在右边的塔尔里摇摇头疑惑的回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女皇陛下很少在夜晚召见人的,我想应该是有这什么急事吧!” “莱杰,你就别在抱怨了小心给女皇陛下听到了,那可是要被罚的哦。”站在塔尔里旁边的丝雅对着莱杰调皮的戏谑道。 丝雅的话令得莱杰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只见莱杰哭着脸道:“丝雅你可不要吓我啊,要事女皇陛下听到我说的话,那我就真的死定了。” 见到莱杰此时模样霎时间塔尔里与丝雅皆是笑了起来,而就在这时白玉广场的阶梯上突然有两道身影走了上来,而这两道身影赫然便是梅丽与小李察了。 塔尔里三人见到梅丽拉着小李察走上了广场,顿时皆是一愣随即三人便是向小李察与梅丽两人走了过去。 只听莱杰一边走一边疑惑的问道:“嗨,梅丽你跟李察怎么也来了,难道你们也是得到女皇陛下的召见吗?” 见到塔尔里三人小李察与梅丽也是一愣,只听的梅丽同样是疑惑道:“那你们也还是母后召见来的?” 听得梅丽与莱杰两人的话,一时间小李察五人皆是愣住了,只见梅丽疑惑的呢喃着:“母后不是说找李察来时因为他在精灵族中居住了七年的事情吗,怎么连塔尔里你们也被叫来了呢?” “女皇叫我们来好像是为了明天要举办的精灵节事情呢!”一旁的塔尔里听到梅丽的话后便是轻声说明了自己三人的来意。 而听的塔尔里的话小李察却是愣了愣,在精灵族中居住了七年小李察还是第一次听到精灵节呢。 当下小李察便是想开口询问,然而一道从精灵宫殿中传来的威严声音却是打消了小李察的念头。 “你们都进来吧!” 听到这到声音小李察五人皆是瞬间恭敬的起来,随即便是顺从的向宫殿中走去。 宫殿中,精灵女皇雅丝娜此时正端坐在宝座上,目光有些慵懒的望向宫殿门口,在宫殿的门口处正有着五道身影缓缓的走来。 望着这五道身影一眼精灵女皇便是将目光凝聚在中间的一道挺拔的身影上,而当精灵女皇看到这一道挺拔的身影时心中便是不禁轻叹了一声,七年的时间已经让得一个懵懂的小孩长成了如今这般风度翩翩的少年了。 不一会儿,小李察五人便已经踏进了宫殿中,只见小李察五人一踏进宫殿便是整齐的对着精灵女皇行了个礼,然后同时大声说道:“女皇陛下我们来了!” 只见梅丽向精灵女皇问道:“母后,您找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呢?” “你们坐到这边来吧!”精灵女皇脸上泛着淡淡的笑容,随手指着自己面前的一排座位轻声笑道。 “谢谢女皇陛下!” 小李察与塔尔里三人皆是一口同声的向精灵女皇道了声谢后,便是顺从的来到精灵女皇所指的座位旁依次入座。 而梅丽则没有小李察等人这般拘谨,早在精灵女皇说完时便以是蹦蹦跳跳的跑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当小李察四人依次入座后,梅丽便是调皮的对精灵女皇笑道:“母后,您快说啦,您这么晚了还将李察他们找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与塔尔里四人也是好奇的向精灵女皇望去,显然小李察四人皆想知道精灵女皇这么晚了还将自己等人叫来到底所谓何事。 精灵女皇见小李察等人脸上好奇的模样便是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定格在小身上,只见精灵女皇看着小李察轻笑道:“小家伙,这七年来的苦修看来也是给你带来了不少好处啊,想来在过个几年你就可以追上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对于精灵女皇突然间冒出来这句话,小李察也不惊讶以精灵女皇那强大的实力自然能轻而易举的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一举一动,然而对于精灵女皇最后所说的话小李察还是不敢苟同的,即便小李察的天赋在高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达到精灵女皇这等级别。 当下小李察便是恭谦的对精灵女皇说道:“女皇陛下廖赞了,李察只不过是勤恳一点而已,李察的这点实力又岂能入得女皇陛下的法眼!” 听到小李察的话精灵女皇却是不可置信的一笑,随即便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只见精灵女皇轻笑道:“我今晚将你们找来是想告诉你们有关明天精灵节上的事情!” 听到精灵女皇的也是提起精灵节,当小李察便是疑惑的问道:“请问女皇陛下,这个精灵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关于这个精灵节小李察以前都未曾听过,即便是家族中的典籍也是没有关于精灵节的丝毫记载,于是小李察对精灵女皇与塔尔里提起过的精灵节从满好奇之心。 听到小李察的话精灵女皇便是淡然的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并非我精灵族之人自然是不知晓有关精灵节是事情,既然如此我便先给你介绍一下精灵节的事情吧!” 轻微的转换了下姿势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精灵女皇便是缓缓的向小李察介绍起有关精灵节的事情来。 精灵节是精灵族每十年方才会有一次的盛大节日,这是因为每过十年精灵族便是会有着一批新生的精灵出生,而那时便是整个精灵族最为热闹的时候,届时其他几个部落的精灵也会前来参加此次盛会。 此次盛会为期七天,在这七天中精灵族都是有着不同的节目,第一天自然便是为新生的精灵婴儿祈求自然女神的眷顾,只有经过自然女神的眷顾后新生的精灵婴儿方才能得以显示出自身的属性。 而当这些婴儿的自身属性显示出来后,便会就给相应属性的部落收养,而日后这些婴儿便是会成为这些部落中的一员。 盛会的第二天则是精灵族箭术大赛的开幕典礼,精灵族作为天生神射手的体制,因此天生便是喜欢修习箭术,因此这精灵族也是喜欢根据箭术的高低来划分等级,一般精灵族按照箭术高低来划分,可分为弓手、大弓手、狙击手、射手、神射手、箭尊、箭圣、箭神这八个级别。 精灵族在箭术等级上的划分与人类中的弓箭手等级划分有些许不同,但最终却是依旧朝着箭神之境迈进。 在其后的三天中便是箭术比赛的比赛流程了,当比赛结束后参与比赛且获得胜利的选手便是能够获得与实力相应的等级称号并可以得到精灵女皇的嘉奖,而至于那些参加了比赛而却是没能取胜的选手也将会得到与自己本身实力相等的称号,只不过没有精灵女皇的嘉奖罢了。 精灵族擅长的也并不只是箭术,其在天生的魔法体质更是尤为的突出,因此有了箭术比赛又岂能没有魔法比赛。 因此在大会的最后两天便是精灵魔法的比赛了,精灵魔法的等级可划分为小精灵、精灵、大精灵、精灵使、大精灵使、精灵祭祀、大精灵祭祀、精灵长老、大精灵长老、精灵王等十个级别。 由于精灵魔法部同于人类魔法,所以精灵族的魔法皆是威力惊人的高级魔法,所以在等级的划分上也是迥异于人类的等级划分,在人类中的魔导师级别在得精灵族中也就只是大精灵使的级别。 当这七天的时间过后精灵节并未就此结束,在大会结束后的隔天便是精灵族的成人仪式,这个仪式便是那些达到百岁年龄的精灵进行生命源泉的洗礼,在经过生命之泉的洗礼后这些精灵方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年精灵。 听着精灵女皇缓缓的将所有有关精灵节的事情说完后,小李察的心中却是更加疑惑了,这精灵族的盛会不是应该只有精灵族的人才能参加的吗,为何精灵女皇却是会找上自己。 当下小李察便是疑惑的问道:“可是女皇陛下,这精灵节的盛会不是只有精灵方才可以参加的吗,那您找我来到底有何事呢?” 见到小李察依旧疑惑的模样,精灵女皇便是笑着继续解释道:“这精灵节的盛会可不只是精灵才可以参加的,外来的客人同样是可以参加的,而且在若是外来的客人在箭术或是魔法上取得优胜同样可以得到我的奖赏的!” 顿了顿精灵女皇望着小李察微笑着说道:“而且你七年前便是击败过萌叶吧,你能击败萌叶说明你的箭术天赋也是不低,那为何不去尝试一下参加箭术大赛呢?” 听到精灵女皇的话小李察的脸上不经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击败萌叶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有七年之久了,在这七年中萌叶倒是偶尔会来找小李察比试箭术想要讨回点颜面,然而每次都是败在了小李察的手上,但也是托萌叶的福小李察如今在箭术上也是有着不低的造诣。 216 当下小李察便是憨憨的对精灵女皇笑了笑:“女皇陛下说笑了,以萌叶在箭术上的造诣又岂是我能比拟的。” 见到小李察这么快便是推脱起事实来,精灵女皇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戏谑道:“哦,是这样吗,那看来是我听到的传言有误了,可惜我都给你预定了一个名额了。” 说到这精灵女皇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惋惜的表情隐隐中看小李察的眼神都是有着一丝丝幽怨的神色,而小李察在听到精灵女皇的话后却是心头微震,看精灵女皇如此模样显然是想要自己去参加那所谓的箭术大赛啊。 当下小李察便是瞬间垮下脸来,无奈的说道:“女皇陛下,您就别在装了我知道无论自己做出任何选择您都会让我去参加那箭术比赛的,所以我答应您就是了!” 听到小李察的话后精灵女皇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小李察见精灵女皇笑了起来不经摇摇头无奈的问道:“既然女皇陛下要我去参加那箭术大赛,那么也应该告诉我您为何一定要我去参加的原因吧!” 精灵女皇笑着听小李察说完后,便是轻叹道:“看来还是蛮不过你这个小家伙啊,既然如此那么我索性便告述你理由吧!” 当下精灵女皇便是对小李察问道:“你可记得我第一次召见你时你想问的那些事情吗?” 小李察自然是知道精灵女皇所指的何事了,在第一次召见上小李察便是有着许多事情想向精灵女皇询问了,而这些事情自然是关于小李察为何会来到精灵族的事情了。 当下小李察并没有开口而是安静的等着精灵女皇继续说下去,而精灵女皇见到小李察的表情便是继续接着说道:“你想问的那些事情可以在生命源泉中得到你自己想要的答案,然而生命源泉却是精灵族的至宝,因此没有精灵全族的允许谁也不能随意竟如生命源泉中。” 听到精灵女皇的话小李察的眉头便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然而小李察却没有苦恼,既然精灵女皇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便是有能够解决的方法。 当下小李察依旧安静的等着精灵女皇解说下去,而精灵女皇见到小李察如此沉着稳重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赞了一声,此子可真是不简单啊,说不定日后的成就还能超越哪一位 想到这精灵女皇却是突然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小李察轻笑道:“而箭术大赛的前十名获胜者,便是有着资格得到生命源泉洗礼的资格,因此你也应该明白我之所以要你来参加这场箭术大赛的意义了吧!” 听完精灵女皇的话后小李察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当下小李察脸上便是泛起淡淡的微笑道:“我明白了,多谢女皇陛下的告知!” 精灵女皇见到小李察如此模样,便是轻笑着对小李察挥了挥手道:“既然这样,那么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跟梅丽她们说!” 见精灵女皇已经下了逐客令,小李察也不好意思再多逗留,当下小李察便是起身向精灵女皇行了行礼后便是缓缓的退了下去。 看着小李察退出了宫殿后精灵女皇却是在梅里与塔尔里几人的疑惑中对着身后的屏障淡淡的说道:“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而随着精灵女皇的话音落下,梅里等人惊讶的见到从精灵女皇身后的屏障中竟是缓缓的走出了一道身影。 “萌叶!”而梅丽几人见到这到身影后却顿时惊叫出声,出现在梅里等人眼中的赫然便是萌叶。 只见萌叶从屏障后走出来后连忙向精灵女皇行了行礼谢道:“多谢女皇陛下!” 精灵女皇望着萌叶脸上却是无丝毫表情道:“如今李察已经答应参加箭术大赛了,而至于你能不能击败他就只看你自己了,你下去吧!” “是,女皇陛下!” 萌叶当下连忙应了一声后,身形缓缓的退出了宫殿,而梅丽等人看着萌叶退出宫殿后方才疑惑的望着精灵女皇。 只见梅丽疑惑的对精灵女皇道:“母后,这萌叶怎么躲在屏障后面了?” “没什么,你们也都下去吧,我累了其他事情明早再告诉你们吧!”精灵女皇面无表情的将梅丽等人遣退。 而梅丽几人见精灵女皇如此这般,心中虽然仍存疑惑但也只能顺从的退了下去,一时间整座宫殿中便只剩下了精灵女皇一人。 次日,天还未亮小李察便是早早的被梅丽等人给吵醒了,随后小李察便是无奈的被梅丽几人强拉着离开房间。 精灵族中,此时精灵族已经没有了以往那般宁静与安逸了,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藤桥上,小李察便是见到不少来自其它部落的精灵。 看到这些来自其它部落的精灵小李察心中不免有些诧异,没想到时辰还这般早着些其他部落的精灵便已经早早的来到木精灵族了,看来这个精灵节还真是精灵族的重要节日啊,当下小李察便是轻叹了一声。 听到小李察的叹声,梅丽不禁疑惑的转过头望着小李察道:“有什么事烦心吗,为何突然叹息?” 闻言,小李察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你看,参加精灵节的都是精灵,我一个人类去参加好像不太和谐吧,也不知道女皇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闻言,梅丽与塔尔里等人脸上皆是露出古怪的神色,而丝雅更是直接躲在莱杰身后。 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疑惑,小李察便沉声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没有这是你想太多了!”闻言梅丽与塔尔里几人皆是赶忙摇头否认。 见状,小李察更是疑心大起,当下小李察便沉声说道:“你们绝对有事瞒着我,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见小李察脸上已经隐隐有着一丝怒意,梅丽咬咬牙随后便说道:“其实,昨晚你走后,我们在母后那见到了萌叶!” 闻言,小李察一愣,随即却是疑惑的看着梅丽,萌叶是精灵族的箭术天才被女皇召见这也不是什么怪事,当下小李察便问道:“你们见到萌叶,这有什么奇怪的!” “问题是,萌叶接下来与母后的对话!”梅丽咬咬牙还是决定将所知的事情告述小李察。 当下梅丽便将昨晚小李察走后自己几人所见到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梅丽的述说后,一时间小李察便是沉默了下去,为何女皇会帮萌叶骗自己去参加箭术大赛呢,而这萌叶明明就已经输给了自己难道是想借此次的比赛找回面子? 一时间,小李察的头都大了,这些事情根本就毫无头绪,当下小李察暗道:“算了,不管了,既然我能赢他一次,那我肯定就能赢他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 想通后,小李察这才缓缓抬头向梅丽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这个事啊!” “你不生气吗?”梅丽怯怯的问道,原本以为告述小李察后,小李察定然会生气,那知后者听完后竟是没有发火的迹象。 “呵呵,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生气,既然都成定局了生气也是改变不了事实的,那我干嘛要生气?”小李察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接着说道:“在说了,我既然能赢萌叶一次自然就能赢第二次,所以你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哼,是吗?那我倒是要想看看在这一次的箭术大赛上你如何赢我!”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突然传来,当下小李察等人的脸色皆是微变,随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藤桥的另一端正有着好几道身影向自己等人行来。 而站在最前方的正是萌叶,而在萌叶的身边竟是有着几个火族的精灵少年,其中站在中间的一位火族精灵少年更是引起了小李察的注意。 当第一眼见到这位火族少年时,小李察的第一反应便是发现这个火族少年好强,一时间一股淡淡的威胁之气从心中浮现,自还是小李察来到精灵族后第一次感到威胁。 只见那火族少年一头火红的头发随风飘逸,净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奇特的是这名火族少年的眼睛竟是一红一金。 见状,小李察心中不经暗道:“好奇怪的少年!” 一旁的梅丽见小李察惊讶的模样,便是向小李察介绍道:“站在中见的那名火族少年叫火明,是火族族长的儿子,其天生奇异有着一金一红的双眼!” 说道这梅丽突然语气变得有些凝重的对小李察说道:“这火明是整个精灵族出了名的人物,若说萌叶是我们木精灵一族的箭术天才,那么这火明便是整个精灵族的箭术天才了,与之相比萌叶都要差上好几级呢!” 闻言,小李察的身体一颤,这火明果然如小李察所料一般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就连萌叶都要比之差上好几级,这下小李察好奇的打量着火明了。 这时梅丽看了看火明接着向小李察说道:“而且,我听说此次的箭术大赛这火明也会参加,以往的两界箭术比赛都是这火明取得冠军的!” 小李察闻言心中便不禁一愣,这火明竟然还是两届的箭术卫冕冠军,看来先前还是自己小看了人家,而在得此时小李察的心中却又突然生起一股莫名的兴奋,原本小李察以为此次的箭术大赛会很无聊,如今这火明的出现已经是勾起了小李察心中的好胜心了。 不一会儿,萌叶与火明等人便是来到了小李察几人的面前,只见萌叶与火明等人先是恭敬的向梅丽行了个礼,随即只见那火明向梅丽说道:“公主几年未见,最近可好?” 听得火明的话,梅丽却只是淡淡的回到:“有劳火兄挂念了!” 见梅丽如此冷淡,火明也不生气,反而转过头望着小李察淡淡的笑道“想必你就是最近,精灵族传得火热的那个人类吧,我听萌叶说过你。” 随即便见火明向小李察伸出手道:“你好,我叫火明!” 见状,小李察也是礼貌的伸出手与之相握道:“李察,请多多指教!” 相握后火明忽然道:“听萌叶说,你在箭术上的造诣很高,有时间我们切磋切磋!” 说完,火明更是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小李察,而站在火明身旁的萌叶等人更是不屑的望着小李察,在他们看来小李察根本就不敢接火明的挑战。 见状,小李察心中一震,随即暗道果然,先前听到萌叶的话时小李察便是测到来者不善,如今火明的话更是证实了小李察的猜想。 当下小李察也是不弱的回道:“听闻火兄乃是整个精灵族的天才,在箭术上更是无人能及,在下不才也想跟火兄切磋切磋!” 说着小李察便也是挑衅的回望着火明,一时间充满火药味的紧张气氛便是蔓延开来,只见得梅丽几人在这种气氛下都是感到心跳猛然加快了不少。 只见得小李察与火明对视了好一会,突然之间小李察与火明皆是大笑起来,只听得火明说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在大赛的决赛上等着你了,希望你能撑到决赛!” “我定然能在决赛上打败你,这个火兄无需置疑!”小李察闻言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只见语气不弱的回道。 “哼,那我就在决赛上等你,希望你真能照你说的撑到决赛,我们走!”火明听到小李察的话脸上不禁一变,冷哼一声,随即便是转头带着其他几名火族少年离去。 望着火明等人离去,小李察微微一笑,随即转过头看着萌叶淡淡的问道:“不知叶兄还有什么事么?” 闻言,萌叶的脸上却是微微一变,随即却是冷道:“我只是来给你个忠告而已,你最好小心点火明,若是你以为仅凭当年的箭术就想赢他的话那我劝你还是别参加大赛了!” “多谢叶兄忠告,不过比起担心我来貌似叶兄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吧!”小李察淡淡的回应一声,自己之所以会来参加大赛还不是眼前这萌叶搞的鬼,如今他反倒是来给自己忠告,小李察都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了。 “哼,随便你,我言尽于此!”冷哼一声,萌叶便是转身拂袖而去。 见萌叶离去,小李察这才缓缓的转过身来,然而刚转过身,小李察却是愣然,只见此时的梅丽几人竟是一脸看傻逼的模样看着自己。 当下小李察便是无奈的苦笑一声道:“你们干嘛要这样看着我,难道我的脸上有长花吗?” 闻言,只见梅丽几人皆是摇摇头,随即梅丽便对小李察问道:“你真的打算跟火明比一场吗?” 小李察点点头,双眼遥望着茂盛的树叶淡淡的说道:“又不是我去挑衅他的,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我若是不答应那岂不是被他们当成害怕,到时恐怕还会遭到更大的侮辱,与其这样,那我还不如答应他来得爽快!” 闻言,梅丽几人皆是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后塔尔里才道:“可是火明的实力太强了,你真的有把握赢过他吗?” 略微沉吟了一会,小李察方才淡淡的说道:“那火明是我见过的幼年精灵中最强的,当也远远没有达到令我无法战胜的地步!” 217 凭借着强大的灵魂之力及九龙之力小李察还是有着信心跟火明一战的,但若说要战胜火明,小李察此时还不敢乱下定论,毕竟这火明可不是萌叶。 通过先前的对话小李察已经对火明有了一些了解,此人心计深沉到是个难对付的人物。 梅丽几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梅丽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的意吧,现在我们还是先赶往会场吧,时间不多了,若是迟了可不好!” 闻言,小李察点点头道:“也好,我也想见识一下精灵族的盛会将是什么样子!” 闻言梅丽的脸上微微一笑道:“放心,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们走吧!” 说完,梅丽率先向会场行去,而塔尔里几人便紧随其后,只剩下小李察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只见小李察沉吟的低声喃喃道:“火明是吗,就让我李察来会会你,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强!” 说完后,小李察这才举步向梅丽几人追去,在得此刻小李察的背影竟是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莫名气势。 随着梅丽,小李察等人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空中广场,这座广场足有千米大小,全由青色的魔灵木搭建而成,四周环绕着高大的树木包围住,一条条足有半丈粗的绿色藤蔓顺着枝干蔓延而下,然后将青色的广场团团缠住,令得整个广场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 望着眼前的悬浮广场小李察震惊的说道:“精灵族居然还有这样的广场,我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小李察在精灵族中居住了七年之久,竟是没有见过这一座广场,这实在是让小李察汗颜。 梅丽见小李察脸上的模样便是轻笑道:“这座广场叫翡翠广场,是用来举办盛会用的,所以平日很少开放,因此你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啊!” 闻言,小李察这才释然:“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以前没见过!” “是啊,我们进去吧!”梅丽微笑着应了一句,随即便向着广场跑去。 其后的塔尔里三人见状便连忙跟了上去,在经过小李察时莱杰突然向小李察说道:“李察,你快点跟上来吧,不然等下你可就进不去了!” 小李察闻言顿时便愣了愣,还未等小李察回过神来莱杰就已经跑没影了,待得小李察醒悟过来此时已经看不到梅丽等人的身影了。 当下小李察无奈的露出一抹苦笑,随即才缓步向广场走去,一路上小李察时不时便见到五大精灵族的人从自己头上飞过。 当小李察踏进广场后,却是瞬间愣在了那里,只见广场上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人影闪动间竟是能看到一圈圈犹如波浪般的波动。 见到这一画面小李察的脸上便是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苦笑,难怪莱杰先前要对自己说那一番话,原来是这种原因。 当下,小李察便无奈的扫视了整座广场一眼,广场中的精灵们依据种族分成五个方向而坐,土族坐于北边,水族位于南面,风族位于西面,火族位于东面,木族则位于中间,而雷族则紧贴着木族而坐。 将整座广场中的的情况打量了个遍后,小李察这才想起自己没见到梅丽等人,当下小李察连忙将目光投到木族的位置。 只见梅丽几人正夹杂在众多木族精灵中向自己挥手,当下小李察微微一笑,随即便径直向梅丽几人走去。 费了好大的劲小李察这才穿过其他几族的精灵来到梅丽几人身边,脸上泛着苦笑,小李察摸了摸额上的汗水道:“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吧,竟然丢下我自己先跑了!” “嘿嘿,谁叫你慢吞吞的!”梅丽浅笑着调侃。 “是啊,我都跟你说了速度要快的,怎么样,挤人的滋味如何?”莱杰脸上泛着一抹古怪笑容看着小李察。 白了梅丽与莱杰两人一眼,望了眼还空荡荡的高台,小李察疑惑道:“怎么,大会还不开始吗?” 摇摇头梅丽说道:“还有一会大会才开始,因为母后与其他几族的族长都还没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李察随口应了一声,随后却闭上双眼静静的等待着精灵女皇与其他几位精灵族长的到来。 对于其他几位精灵族长小李察还从未见过,心中难免有些好奇,就是不知道是否像精灵女皇一般也是女性。 梅丽见小李察说着说着竟然闭上眼,仿佛见怪不怪异也不生气,自己转过身凝神望着高台。 过了不久,丝雅的声音突然在小李察的耳朵中响起:“李察,快醒醒,女皇陛下与其他几位族长都来了!” 闻言,小李察猛然睁开眼望向高台,只见高台上正如丝雅所讲一样,精灵女皇与其他几位精灵族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高台之上,而令小李察奇怪的是,梅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精灵女皇的身边。 当下小李察便扭头疑惑的向丝雅问道:“梅丽怎么也上去了?” 白了小李察一眼,丝雅这才低声的向小李察说道:“梅丽可是公主耶,这么大的盛会梅丽又怎么可能会留在台下!” 闻言,小李察这才恍然想起梅丽可还是精灵公主的身份,不过平日与梅丽在一起,小李察都没有丝毫感觉到梅丽有身为精灵公主的觉悟,还经常带着塔尔里几人抓弄小李察。 只见高台上,精灵女皇缓缓的行到高台前,朱唇轻起间,充满威严的声音便是瞬间将整座广场所覆盖住:“诸位精灵族的子民们,今天是我们精灵族十年一度的盛会,在这个盛会中我们将非常高兴的迎接到我们精灵族新成员的加入。” 精灵女皇的话立即引起了台下众多精灵的反响,一时间台下的精灵皆是热闹了起来,只见精灵女皇轻挥了下手中的精灵权杖,台下的精灵们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只见精灵女皇接着说道:“按照我们精灵族的规定,当每一个新生儿经过属性的确认后,便将交给相应属性的部落抚养,所以今日的也将不例外的会将这些新生儿交给我生后的各位族长!” 说着,精灵女皇便指了指身后的几为精灵族长,只见这几位族长在精灵女皇说完时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微的想台下的精灵们打了个招呼。 而在这几位精灵族长站起来后,小李察这才打量起这几名精灵族长来,而丝雅见小李察打量着几位族长,当下便给小李察介绍了起来。 站在左边的是土族族长佩拉,佩拉也是位女性,只是没有精灵女皇那般高贵典雅,黄色的翅膀轻轻震动间便可见一圈圈的黄色光晕扩散开来。 在佩拉右边的是水族族长水灵,同样是女性,但水灵的身上却有着一股不下于木族的生命气息,显然因为水元素具有治愈的能力,水灵翅膀微震间一道道蓝色的光晕扩散开来,令得遥望着水灵的小李察都是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目光继续右移,水灵的右边站着的是风族族长风啸,风啸是位男性,望着风啸小李察能清晰的感觉到前者身上的那股飘逸的气息,风元素原本就是属于游离天地间的元素,所以长着青色翅膀的风啸更是显得飘逸。 在风啸的右边便是火族族长烈火,烈火与风啸一样也是为男性,火元素是代表着暴躁的元素,所以小李察见到烈火的第一眼便感觉到烈火身上的那股暴躁气息,只见烈火那火红的翅膀轻颤间一道道热浪便散发开来,令得靠近他的精灵都是满头大汗。 感受到烈火的恐怖,小李察赶忙将目光从烈火身上转移到最后一位精灵族长的身上,最后一位精灵族族长是雷族的族长雷曼,雷曼是位女性,小李察第一眼见到她便是感到自己的毛孔一颤栗,一种极具破坏力的感觉缓缓从小李察心底升起。 当下小李察心中不禁暗道:“这就是雷元素的吗,果然厉害!” 就在这时,精灵女皇见几位族长都站出来后便接着说道:“现在让我们一起向伟大的自然女神祷告吧,祈求自然女神赐福于我们精灵一族吧!” 随后小李察便见到精灵女皇竟缓缓的漂浮了起来,只见精灵女皇漂浮在半空中举起手中的精灵权杖对着一座雕像祈祷了起来,恭敬而又虔诚的声音缓缓的飘荡着整座广场,台下的所有精灵皆在精灵女皇的祈祷声下虔诚的跪了下去。 小李察见到周围的精灵都跪了下去,当下也是急忙跟着跪了下去,然后偷偷抬起头望着半空中的精灵女皇。 “伟大的自然女神啊,吾等皆为您忠实的仆人,为了血脉的延续,吾等恳请女神大人赐福于精灵一族” 随着精灵女皇的祈祷,女皇眼前的自然女神雕像竟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只见这些光芒竟是凝聚成一束散发着恐怖能量的光束,然后在小李察惊讶的目光下这道光束猛然射向了女神雕像对面的一棵古老的树上。 下一刻,古树表面上那被光束射中的地方竟是缓缓的幻化出一道三米宽大的光门,在这光门中小李察惊骇的感觉到一股股恐怖的生命之力满溢而出。 见状,小李察心中却是惊讶道:“难道这棵古树就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树!” 只见在这些生命之力飘过处一些藤木上竟都缓缓开出了色彩鲜艳的花朵,仅一眨眼,小李察所在这片翡翠广场就以经变成了花的海洋,一股股花香扑鼻而来,此时小李察的心中已经充满了不可思议。 伸手摘过一朵花,随后小李察便震惊的看到被自己摘掉的花茎上竟又缓缓的长出了另一朵花来,当下小李察的身体猛的一震。 此时此刻小李察竟是感到体内的悟龙之境在这些生命之力下隐隐有这暴动的征兆,骇然下小李察连忙内视了一翻,所后却是惊喜的发现体内的悟龙之境竟是在吸收着这些生命之力,当下小李察便是强按下心中那股就地修炼的冲动,缓缓的退出了内视状态,仍由着悟龙之境自行吸纳生命之力。 退出了内视后,小李察便再次将目光投在那处光门上,只见得此时的光门在散发出一道道生命之力后,便突然一阵颤抖,随即小李察就惊讶的看到在这个光门中竟是缓缓的飞出了一个个精灵婴儿。 而这些精灵婴儿在刚飞出光门的煞那间便被那些早已经守候在光门前的精灵长老们抱住,随后这些长老便整齐划一的站在了高台上。 光门在飞出了将近百来道精灵婴儿后,便在小李察惊讶的目光下猛然一颤随后便缓缓的闭合了起来。 当光门完全闭合起来后,漂浮在半空中的精灵女皇便缓缓的飘落到高台上,脸带微笑的望着长老们手中的婴儿笑道:“看来这一界的新生婴儿体制都很好呢!” 闻言,水灵微微一笑道:“女皇陛下,我看还是先给这些小家伙测试下属性吧,这样也好将这些小家伙带回族中抚养啊!” 听到水灵的话一旁的佩拉等几位族长也是赞同的点点头,而精灵女皇沉思了一会后这才道:“也好,那么就有劳几位族长了!” 闻言,水灵几人皆急忙回道:“陛下言重了,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说完后,水灵几人皆是后退了几步然后几人的身体上猛然耀起了黄、蓝、绿、青、红、紫六种颜色光芒。 下一刻,只见水灵六人猛然大喝一声,紧接着便见到六人手上一挥六道庞大的彩色光幕便将长老们手中的婴儿罩住。 而就在这一瞬间,只见长老们手中的婴儿身上竟也是耀起了一道道光芒,一时间高台上便被黄、蓝、绿、青、红、紫六种颜色光芒所覆盖。 光芒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而在光芒消失后,精灵女皇便大声道:“现在新生婴儿已经测试过了属性,那么接下来就将这些婴儿交给各位族长了。” 随后便见六位族长命人将相应属性的婴儿抱了下去,而在接下来的事情小李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因此盛会还没结束小李察就半途便偷偷溜走了。 次日,小李察一大早便爬起来修炼,当修炼完后小李察就以个人前往射箭场,今天是精灵盛会的第二天,也就是箭术大赛开始的第一天。 自昨天接下了火明隐晦的挑战后小李察便不在单单的把参加箭术大赛当成是为了应付精灵女皇的事情了,而是将这次的箭术大赛当成自己的事情来看待了,对于自己的事情小李察可从来都没马虎对待过。 因此小李察今天一大早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来到射箭场,小李察远远的就看见梅丽一个人站在门口,当下小李察疑惑的走过去问道:“你在这干嘛?” 梅丽瞪了小李察一眼,随即埋怨这小李察:“你这家伙,昨天干嘛溜得那么快,害的盛会结束后我都找不到你的影子!” 闻言,小李察不禁讪讪了起来,昨天自己确实偷偷溜走了,只是没想到梅丽居然会找自己而已,当下小李察问道:“梅丽,你昨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了小李察一眼,梅丽这才道:“我昨天找你是想让你小心几个人的,谁知道你竟然半途溜走了!” 218 “注意几个人?”没有在意梅丽的抱怨,小李察径直追问道。 “嗯,这次的箭术大赛上可不止火明这一个可怕的对手,在其他族中也是有一些实力强悍的人物,而这些人将会是你接下来比赛中的强劲对手!”梅丽眉头轻皱,显然对小李察的态度有些不爽。 闻言,小李察一愣,不是说火明是正个精灵族的天才吗,怎么突然间有蹦出这么多对手来,当下小李察疑惑便道:“那这些对手可有谁?” “这些对手共有五个人,分别是雷族的雷汒、风族的潜空、水族的水渐、土族的地释,这些人的实力都不比火明差多少,以这些人的实力你若是想要赢取冠军,那么定然会遇上他们!”梅丽严肃的向小李察介绍着 “不是说还有五个人吗?怎么少了一个?”小李察疑惑的望着梅丽,先前后者明明说了有五个人为何到最后竟只剩下四个。 “还有一个,是萌叶的大哥萌星,他是一个更加强悍的人,比起火明等人只强不弱!”在说道萌星时梅丽的眼中竟是有着一丝担忧之色,显然这个萌星就连梅丽都要忌惮三分。 见状,小李察不由好奇的说道:“萌叶的哥哥?为何我在精灵族中这麽多年都没见过?” 摇摇头梅丽道:“萌星在你来到精灵族之前就已经去闭关了,直到最近才出关,因此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小李察接着问道:“那么这个萌星到底有多强?” 严肃的看了小李察一眼,梅丽这才道:“在萌星还没闭关时,便已经是火明现在这个级别,如今闭关之后我也不清楚他现在的实力了!” 闻言,小李察的心便微微一沉,这个萌星竟然在没闭关时就已经是火明现在的实力,那岂不是说现在的萌星已经超过了火明现在的实力了。 想到这,小李察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火明就已经够小李察头疼了,更别说还有其雷汒四人了,如今却又蹦出个萌星来,一时间小李察不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梅丽见小李察的样子心中不禁升起了打击小李察的念头,当下便见梅丽怪笑道:“我忘了告诉你了,像火明他们这种人都会有着压箱底的绝技哦!” 闻言,小李察险些一头栽倒在地,稳住身形后望着梅丽娜掩嘴偷笑的模样,小李察心中不禁无奈的埋怨起来,这个梅丽什么时候学会这招整人的技术的,刚才还险些害自己摔倒。 当下小李察便无奈的苦笑一声:“说吧,火明他们有压箱底的绝学到底是不是真的?” 闻言梅丽不禁偷笑出声来:“咯咯,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哦,火明他们虽然有着自己拿手的招式,但也不一定就会强到哪去吧!” 闻言,小李察的嘴角不禁微微一扯,感情自己又被人整了一次,当下小李察气愤的瞪了还在偷笑中的梅丽,转身就向射箭场中走了进去。 虽然从梅丽娜听到不少对手的信息,可单凭这样的事情还不能打击小李察的信心,在家族生活的七年中,小李察每天都要经受打击与排挤,即便如此小李察都没有丧失信心,由此可见小李察的毅力有多惊人了。 梅丽见小李察竟然说走就走理都不理自己,当下不由得气得直跺脚,随后急忙向小李察追了上去。 进入射箭场后小李察这才射箭场不是一般的大,上次跟萌叶比试时自己根本就没有怎么注意这个射箭场,如今有机会小李察这才发现这个射箭场简直就相当于两三个翡翠广场了。 只见射箭场上,此时已经被分化出了是多个箭场,在这些箭场上随时都能看见不少参加箭术大赛的精灵在热身。 而在射箭场周围的观众席上,此时已经坐满了前来观望的精灵,望着这些精灵小李察心中不禁一叹,谁说精灵族的人少了,看观众席上的精灵就有不下万人了。 扫视了一眼整个射箭场的情况后,小李察的眉头却是一皱,刚才的扫视中小李察并没有见到萌叶或是火明等人,当下小李察不禁狐疑了起来。 这时,梅丽终于追了上来,只见梅丽略微有些气喘的对小李察说道:“你、你干嘛走这麽快啊,累死我了!” 扭过头,小李察不禁翻了翻白眼,随即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梅丽这个箭术大赛什么时候才开始啊?” 由于昨天小李察半途逃跑,所以小李察并不知道箭术大赛开始的确切时间,更重要的是小李察还不知道箭术大赛的比赛规则。 闻言,原本就有些气喘的梅丽在听完小李察的话后更是险些背过气去,当下梅丽狠狠的瞪了小李察一眼,旋即才埋怨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关注一下!” 被梅丽这么一说,小李察脸上不禁一红,当下只能憨憨的笑着却不敢回嘴。 见状,梅丽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才向小李察介绍起关于箭术大赛的事情来。 箭术大赛施以淘汰赛制共三轮,每一轮都将筛掉一半的人,当参赛的选手只剩下百人时,便进行十强争夺赛,然后选出十强。 听完梅丽简单的介绍后,小李察猛的倒吸了口凉气,这箭术大赛的淘汰率也太高了吧,如今参加大赛的选手不下千人,如今却要在三轮淘汰赛中筛选出百名选手,这岂不是说每一轮的淘汰赛中都要淘汰几百人。 当下,小李察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苦笑:“这场箭术大赛的竞争力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啊!” “那是当然了,先不说这些吧,先去看看我们的比赛场吧!”梅丽望了望越来越多人的射箭场,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 见状,小李察也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们走吧,想必塔尔里他们也在等我们!” 闻言,梅丽也不多说,径直带着小李察向着射箭场的另一端走去,在那里有着一个记录每一位参赛选手基本信息的任务栏,在任务栏上将会记录每一个参赛选手的比赛场所。 来到任务栏前,小李察不禁暗自咋舌,只见此时的任务栏前竟已经站满了不少参赛选手,望着这些参赛选手,小李察扭头看着梅丽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这里人太多了!” 这时,塔尔里的声音突然响起:“梅丽、李察我们在这边!” 当下,小李察与梅丽皆是同时向塔尔里的方向望去,只见塔尔里几人正站在任务栏的另一旁向小李察两人挥手。 见状,小李察与梅丽相视一笑,便向塔尔里等人走去,当来到塔尔里几人身边后,小李察这才问道:“塔尔里,你们来的可真早!” “也不算早,只是比你们快一点而已,对了你们看了自己的比赛场地了没?”塔尔里笑着回了小李察一句,然后关心的看着小李察两人。 微微苦笑一声,小李察才道:“还没有,现在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 “还不是你害的,老是慢吞吞的!”一旁的梅丽不禁向小李察猛翻白眼,显然已经将这些错都怪在小李察头上了。 闻言,小李察脸上的苦笑就越是浓了,塔尔里见状不禁暗自偷笑,脸上却是假装平静道:“没事的,莱杰已经去帮你们看了,想来也已经快出来了,我们就在这等等吧!” “也只有这样了!”小李察点点头无奈的说道,若是要让他去挤人群小李察可不干。 而就在小李察的话音刚落下时,莱杰就已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只见莱杰额头冒汗的向小李察等人走来。 刚到小李察等人身边,莱杰就埋怨起来:“累死了,下次在也不帮你们看了,这种活可不真是累人!” “嘻嘻,你就先别抱怨了,赶快告诉我们在那个场地吧!”梅丽嬉笑道。 猛的白了梅丽一眼,莱杰这才道:“你跟李察分别是七号场地与十一号场地,这两个场地都在射箭场的北角!” 闻言,小李察一愣,随即问道:“那你们呢?” 塔尔里轻笑道:“我与莱杰都在射箭场的南角,我是在三号场地,而莱杰则是在一号场地!” 听完后,小李察不禁望向一旁的丝雅道:“丝雅那你呢?” 听到小李察的话,丝雅却是白了小李察一眼道:“我参加的是精灵魔法大赛,而不是箭术大赛!” 闻言小李察顿时无语了,他是在是看不出以丝雅这般娇小的模样竟然会是一名魔法师,当一旁的梅丽道:“那丝雅你等一下可要在观众席上帮我们加油哦!” “嗯,我一定会的!”丝雅对梅丽一笑道。 “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们都先各自到赛场上去吧!”小李察望了望天色后道。 闻言,梅丽几人皆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各自向自己的赛场走去,而丝雅则是先观众席走去,在比赛开始时,不是参赛选手的人是不可以呆在射箭场上的。 来到十一号场地,小李察一眼就看见不少的参赛选手,只见这些选手此时都在热身,见到小李察到来时这些选手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当却没有人对小李察的到来,表现出排斥,反倒是有不少精灵友好的对小李察颔首点头示好,而小李察对着些表现善意的精灵也是一一回应。 就在小李察进入赛场不久后,整个射箭场上突然响起一阵号声,随即小李察便听到精灵女皇那威严的声音:“时辰已到,本届的箭术大赛现在开始!” 听到精灵女皇的声音,小李察不经暗自低声呢喃了起来:“终于要开始了吗!” 先前比赛还未正式开始时,小李察的心中便没有丝毫的紧张感,如今比赛正式开始,小李察的心却猛然变得紧张了起来,想到接下来将会与号称天生神射手的精灵们一起比赛,小李察的便猛的感觉到自己此时体内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随着精灵女皇的声音落下,跟小李察同一赛场的所有参赛者皆是同时进入了自己的位置,而在所有参赛者都做好准备后,小李察便看到在自己所在的场地上竟是突然出现一名精灵长老,想来应该是裁判了。 只听这名精灵长老一现身便道:“现在进行第一轮淘汰赛,击落箭靶前五十名者即可进入下一轮淘汰赛!” 听到精灵长老的话,小李察也不惊讶,这些规矩在先前梅丽就已经跟自己说过了,在每一位参赛者的手上都有箭术大赛专用的弓箭,在弓身之上有着一道经过木系魔法加持过的藤蔓组成一个数字,每当参赛者击落一个箭靶就会变幻一下数字。 当比赛结束时,裁判就会将所有参赛者手上的弓收上去待得统计出每一位参赛者击落的靶数,选出五十名晋级参赛者名单。 当下,小李察不禁紧握着手上的比赛弓箭,仅第一场淘汰赛就刷掉将近三分之一的参赛者,这中规则不可不谓之苛刻,一时间小李察心中都感到一阵压力。 这时,那名充当裁判的精灵长老忽然大声说道:“所有参赛者请做好准备,升箭靶!” 而随着这名精灵长老的声音落下,小李察所在的这片赛场的上空便突然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箭靶,这些箭靶经过风系魔法飘浮术的加持,飘浮在空中并不断的变换着路线游走。 见到这些飘浮的箭靶,小李察猛的轻吐出一口浊气,平缓了自己的情绪后小李察这才双眼紧盯着空中飘浮的箭靶,随然这些箭靶飘浮在空中有些难以把握其移动轨迹,当对于不是第一次见到的小李察来说,想要将这些箭靶击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所有箭靶都升空后,那名精灵长老便大喝道:“比赛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这名精灵长老的头顶上瞬间便响起了一阵阵的破空声,只见得在这名长老头顶上,一阵阵犹如蝗虫般的箭雨倾洒向了空中的箭靶,一时间空中的箭靶就如同坠落的流星般纷纷跌落,而后却又见不少新的箭靶缓缓升空。 小李察在那名精灵长老说完时并没有着急着射落箭靶,反而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调息了起来,待得小李察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后,小李察猛的睁开双眼,随后迅速的从背后抽出了三根箭羽而后拉弓搭箭。 “咻咻咻!” 只听得连续三道破空声响起,周围的一些精灵参赛者皆是脸色惊讶的望着小李察,就在刚才后者竟是同时射出三支箭羽,此等箭术一些精灵族人都善还不会,一时间,这些精灵参赛者皆为小李察如此高超的箭术赞叹不已。 射出三箭后,小李察并未停下来,而是迅速的再度取出三枚箭羽,然后再迅速的射出,一时间空中的箭靶掉落的数量便开始不断的增加了起来。 而小李察周围的一些参赛者在见到小李察这般强大的箭术后,一些精灵参赛者更是憋红着脸,卯足了劲拼命的拉弓射箭,有的更是想学小李察那般同时射出三只箭羽,然而当他们三只箭羽射向空中后却有着不少箭羽落空时,这些人的脸色不禁变得通红了起来。 219 然而对于周围这些参赛选手的情况小李察并没有去在意,此时的小李察依旧专注着击落空中的箭靶,空中的这些飘浮的箭靶虽会改变自己的移动轨迹,当在小李察三箭齐出下皆是免不了坠落的结果。 而小李察的这般表现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连高台上的精灵女皇与其他几族的族长都被小李察的箭术所震惊。 只见火族族长烈火双眼透着欣赏之色的望着小李察,然后对着坐在主位上的精灵女皇问道:“女皇陛下,想必这位人族少年便是您所说的那位栖身着神龙大人的人类吧?” 闻言,一旁的其他几族族长们皆被烈火的话所吸引,皆是价格目光转向精灵女皇身上,想见精灵女皇究竟如何回答。、 只见精灵女皇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缓缓的说道:“火族长说的没错,这名人类少年名叫李察,各位族长认为此子如何?” 闻言,一旁的风族族长风啸点着点头道:“此子心性沉稳冷静,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实力,想必日后定是人中之龙啊!” “没错,看此子如今的实力想必是人类社会中的黄金级别强者了,如此年纪也算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了,没想到人类中竟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天才啊!”水族族长水灵柔声叹道。 “听说这名人类少年在来精灵族时就曾与萌叶举行过一次箭术比赛,并将其击败,不知道这可否属实?”土族族长佩拉疑问道。 “嗯,那时李察才七岁,而且我听闻昨日这个人类少年还跟火明那小子下了战贴呢!”烈火无奈的摇着头,显然对这件事感到无奈。 闻言,其他几族的族长皆是一愣,显然皆没收到这样的消息,好一会后雷族族长雷曼突然出声道:“真期待呢,也不知道这个人类少年遇到我们各族中的那几个小家伙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听到雷曼的话,其他族的族长么都沉默了下来,脸上皆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一会后精灵女皇却突然道:“第一轮淘汰赛结束了!” 闻言,几位族长皆是抬头望向了射箭场上,只见得此时射箭场上空的箭靶都已经落下,而场上的参赛者们都已经在将手中的比赛弓交予裁判了。 只见小李察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头脑中不禁感到一阵晕眩感,连续一个时辰的高度集中精力,饶是小李察有着强悍的灵魂之力也是有些吃不消,特别还是这种同时射三只箭羽的苦活,就更是累人了。 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走到休息台中,一坐下小李察便盘膝闭目修炼了起来,在先前的淘汰赛上,小李察已经消耗了不少的斗气与精力,如今第一轮淘汰赛结束后将有着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这段时间小李察自然是用来恢复斗气与精力了。 三十分钟过后,小李察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经过这三十分钟的修炼,小李察体内的斗气与精力都完全恢复。 这时只见小李察所在这片赛场上的公布栏前,一名精灵长老突然走了出来,看到这名长老,小李察心中不禁暗道,第一轮淘汰赛的结果终于要公布了吗? 当下小李察连忙起身走前去,只听那精灵长老公布道:“第十一号赛场的第一轮淘汰赛晋级名单已经统计出来,晋级名单如下,李察、凯华” 随着这名精灵长老的公布,公布栏前的所有参赛者借是惊愕的望向了小李察,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小李察竟然会以第一名的身份晋级第二轮淘汰赛,这对精灵族的所有参赛者来说都是一场打击。 而小李察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第一名的成绩晋级第二轮淘汰赛,当下小李察不经愣在了那里,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小李察的意料之外了,起先小李察施展三连射箭术时也就只想着能进前五十就行,如今却是获得第一轮淘汰赛的第一名身份,这就实在是让小李察意外了。 直到那名精灵长老将名单公布完后,小李察这才回过神来,只听得那精灵长老说道:“晋级名单一公布完毕,现在进入第二轮淘汰赛,其他落选的参赛者请退场!” 随着这名精灵长老的声音落下,不少精灵参赛者皆是丧气的退出了小李察所在的赛场,一时间原本还显得热闹的赛场如今却变得清冷的下来。 当落选的参赛者全都推出赛场后,那名精灵长老又道:“请成功晋级第二轮淘汰赛的选手就位!” 闻言小李察便急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第二轮淘汰赛的比赛规则很简单,在比赛开始时,所有参赛选手都会得到一枝箭,在比赛开始后每一个参赛者的面前都会飞出五个箭靶,而参赛者就必须用手中的箭在三分中内将这些箭靶击落,达成者便可进入第三轮淘汰赛。 轻吐了一口气,小李察望了望手中的箭羽,心中不禁苦笑,这精灵族的箭术大赛规则还真的有些特别呢,竟要求参赛者在三分钟内以一箭将五个飘飞的箭靶击落,这些也实在是为难人了。 不过还好,小李察有着强大的灵魂之力,只要小李察将灵魂之力附到箭上,便应该能够轻易的在三分种内将五个箭靶同时击落。 当下小李察便缓缓闭上双眼,下一刻小李察的灵魂之力便瞬弥漫而出,瞬间就将手中的箭包裹住。 在小李察做完这一却后,那名精灵长老便大喝道:“第二轮淘汰赛开始!” 随着这名精灵长老的话音落下,参赛者们皆是同时猛的拉弓搭箭然后聚精会神的观测着五个箭靶的交汇点,既然手上只有一枝箭,那么就只能一箭连穿五个箭靶了,而要做到这样的事情,那就必须要有过人的洞察力才行。 一分钟后,不少参赛者皆是在这时猛的将手中的箭射出,一时间便见到不少箭羽飞射向空中的五个箭靶,然而这些飞射的箭羽中却有不少没能洞穿五个箭靶。 在这些参赛者射出手中的箭羽时,小李察并没有急于射出手中的箭羽,有着灵魂之力当后盾小李察根本就不担心时间不够或无法一箭击落五个箭靶的事情。 只见小李察双眼微微凝望着面前的空中,只见在空中正有着五个箭靶在飘飞着,时不时的这五个箭靶会出现一个短暂的交汇点,见状,小李察双眼不禁微微眯了眯。 下一刻,小李察猛的举起手中的弓箭,只听得一声破空声响随即便见道泛着白色光芒的箭影划过虚空,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瞬间击中第一个箭靶并将其击落,紧接着便见这到箭影在击中第一个箭靶后,犹如遭到反弹般箭尾一甩,竟是直接向着一旁的箭靶击去。 如此这般循环了四五次后,小李察面前的五个箭靶皆是同时被击落在地,当这五个箭靶落地时,所有观看小李察的精灵们皆是惊呆了,想这样奇异的箭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高台上,烈火看完小李察这一箭后不禁点点头赞叹道:“好奇妙的一箭,真是个厉害的小家伙!” “是啊,看来我们的那些天才们这下可要有对手了!”风啸也是跟着轻叹一声。 一时间,整个高台上有沉默了下去,而射箭场上,小李察所在的赛场已经完成了第二轮淘汰赛,此时正等着公布结果。 只见先前的那名精灵长老又了站出来,只见这名精灵长老大声道:“现在公布第二轮比赛的结果,以下的十人将成功晋级百强!” 说着这名精灵长老也不理会台下所有人的表情,便径直将晋级的名单公布出来,而小李察的名字自然也在这十个名额中了。 当听到自己成功晋级百强后,小李察心中也是暗自松了口气,然而小李察却有些疑惑,大赛上不是说有着三轮淘汰赛的吗,为何如今只经过两轮便直接晋级百强了? 满腹疑惑的小李察将目光望向了那名精灵长老,而那名精灵长老也是在公布完名单后,解释道:“由于本赛场,经过两轮淘汰赛后只剩下十人通过,所以无需在进行第三轮淘汰赛了!” 闻言,小李察这才释然,当下,小李察在精灵长老宣布退场后便迅速的离开了赛场,转而到观众席上看起了其他赛场的比试。 坐在观众席上,小李察只能看到七号赛场,此时的七号赛场方才结束第二轮淘汰赛,因为七号赛场通过第二轮淘汰赛的参赛者过多因此只能进行第三场淘汰赛。 扫视了一眼整个七号赛场,随后小李察便将目光锁定在一道倩影上,而这一道倩影赫然就是梅丽了,见梅丽站在晋级的人群中小李察不禁暗自点了点头也不意外,以梅丽在箭术上的造诣若是连淘汰赛都没过的话,那小李察就真的回意外了。 只见七号场中在一名精灵长老公布完名单后便宣布直接进行第三轮淘汰赛,这第三轮淘汰赛的规则与前两轮的规则有些不一样,若是第一轮淘汰赛是测验参赛者的精准度,而第二轮淘汰赛是测验参赛者的技术与洞察力的话,那这第三轮淘汰赛就是在测验参赛者的反应能力了。 这第三场淘汰赛的规则是所有参赛者必须蒙上双眼,然后听从旁人的提示将突然间飞掠而过的箭靶击落,时间为三分钟,在这三分钟内,击落靶数前十名者便可晋级百强。 对于这样的比赛小李察也有些感兴趣,毕竟蒙上眼睛后,人的思维与身体的协调性将会降低,因此当你蒙上眼睛后听从别人的指示去做时总会感觉自己的身体慢了半拍便是这个道理了。 因此,若想要通过这第三轮淘汰赛便只能依靠自己修炼箭术的而得来的反应能力了,想到这小李察不禁饶有兴趣的望着七号赛场上的那些参赛者。 而在小李察望着这些参赛者时,第一个参赛者已经开始进行第三轮淘汰赛了,只见这名参赛参赛选手被一块黑布蒙住双眼站立在赛场的中间,而在其身旁不远处有着一名精灵长老在为其提示。 只见这名参赛者在精灵长老的提示下迅速的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枝箭,然后拉弓对这精灵长老提示的方位猛的一箭射去,然而令人可惜的是,这一箭却是射偏了,仅仅只是擦着箭靶的边缘飞过。 见状,小李察不经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在刚刚赛场中的那名参赛者在听到精灵长老的提示后竟是愣了一下,而这也导致箭靶飞过了提示的位置。 当下小李察有些无聊的看着比赛,而随着比赛的进行不少参赛者皆败在了这一轮淘汰赛上,偶尔有一些参赛者通过那也是过得极其勉强。 见到这第三轮淘汰赛就筛选掉这么多参赛者,小李察心中不禁暗道:“这三轮淘汰赛实在是厉害,仅一个下午便将原先的数万人参赛者筛选成一百名,这比例实在是有些令人惊叹,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进入百强的人皆不可忽视之人啊!” 小李察刚想到这,眼角的余光却见到梅丽的身影闪过,当下小李察连忙收敛心神专心看起梅丽的比赛来。 只见梅丽同样蒙着双眼,但站在赛场中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感,依旧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小李察见到梅丽这副模样,禁不住赞叹的点了点头,这梅丽不愧是精灵族公主,任何事情在她面前就如同寻常小事般激不起后者心中的波澜。 只见梅丽缓缓的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三枝箭羽,然后搭在弓弦上随即安静的等待着,下一刻一声破空之声响起时,梅丽不待那精灵长老提示便猛然转身对着破空声传来的地方连射出三箭。 “咻咻咻!”、“笃笃笃!” 只听接连三声破空声响起,随即便听到三声箭羽击中箭靶的声音,紧接便见到一个插着三枝箭羽的箭靶坠落在地。 见到梅丽成功的将箭靶击落在地,小李察不经暗赞一声好,梅丽在箭术的上造诣极高,若不是小李察有着强大的灵魂之力当后盾,若是单单就轮箭术小李察恐怕都不是梅丽的对手。 而梅丽的这一手顿时赢来了满堂喝彩,只见赛场外有着不少精灵皆在为梅丽喝彩,而在这些人中正有着一名俊美的风精灵男子双眼透着迷恋的神情望着梅丽。 当小李察将目光定在这名风精灵男子身上时,小李察的突然身体一阵,随即目光凝重的望着这名风精灵男子,在刚刚小李察将目光定在这名风精灵男子身上时,小李察竟然是感到了一股极其凌厉的气息。 这股气息不同于战士或剑士所特有的刀剑气息,相反的这股气息更像是箭羽破空时的那种凌厉感觉,当下小李察不经暗暗猜测起这名风精灵男子的身份来。 “此人上身上透着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且又是风族之人,莫不是眼前的此人是梅丽所说的那几个自己需要特别小心的人之一,风族之人”小李察凝望着那风精灵男子沉思着。 “潜空!难道眼前的此人便是那风族的潜空!”沉思了好一会后小李察这才猛然在心中大声道。 随即小李察双眼尽是惊愕之色的望着潜空,原本小李察以为潜空等人即便箭术如何出众也不会比自己高导哪去,如今真正见到潜空时,小李察方才明白以前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光是潜空身上的那一股凌厉箭势,就是小李察此时所没有的。 220 就在小李察愣愣的望着潜空时,那潜空仿佛感应到小李察的目光般猛的转头向小李察的方向望来,当见到是小李察时不禁也是一愣,好一会后,这潜空仿佛想起小李察的身份般这才微微对小李察点了点头。 见状,小李察也是缓缓的向对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小李察便将目光移开来,虽然这一次的匆忙一望发现了对方的强大,但小李察却没有因此而丧失信心,相反的小李察体内竟是在潜空的那凌厉箭势下猛然激得热血沸腾。 就在小李察将目光从潜空身上移开时,赛场上梅丽已经成功的通过了第三轮淘汰赛,只见通过淘汰赛后梅丽径直向小李察的方向行来。 来到小李察身边,见小李察在低头沉思梅丽不禁玩心大起,悄悄的转到小李察身后,随即突然大声说道:“李察,你在做什么?” 被梅丽这么突然一叫,小李察的身体猛然一颤,随即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不满的看着枫雪珊道:“你下次能不能轻点!” 对着小李察做了个鬼脸后只见梅丽笑道:“我是看你在发呆,所以才想给你个惊喜嘛!” 惊喜?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的嘴角不禁一扯,这样突然跑到别人身后大声叫喊也算是惊喜?这明明就是惊吓才对! 小李察不满的在心中反对着,表面上却是对梅丽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有没有进百强?” 闻言,梅丽的脸上不禁对小李察翻了翻白眼道:“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见状,小李察额头不禁直冒汗,这梅丽也太没有身为精灵公主的自觉了吧,当下小李察便起身道:“既然你已经比完了,那我们就离开吧!” 见小李察又想半途溜走,梅丽急忙制止道:“比赛还没结束你想去那里啊?” 闻言小李察扭过头问道:“我们都通过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见状梅丽不禁对小李察猛翻了个白眼道:“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明天百强赛上的第一个对手是谁吗?” “这个名单不是要明天才公布的吗?”小李察一怔,随即疑惑的问道。 “笨蛋,当然不是啦,百强的名单在淘汰赛结束后就会公布了,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参赛者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梅丽轻骂了小李察一句后,这才耐心的给小李察解释起来。 而随着小李察与梅丽的对话,各个赛场上都已经结束了淘汰赛,只见这时塔尔里与莱杰带着丝雅向自己两人走来。 见到塔尔里三人到来,小李察不禁微微一笑,待得塔尔里三人来到小李察身边时梅丽便对塔尔里说道:“塔尔里你们通过了没有?” 只见塔尔里咧嘴一笑道:“嘿嘿,我倒是通过了,不过莱杰就有点危险咯!” 闻言小李察一愣,接着疑惑道:“怎么回事,难道莱杰你没能通过淘汰赛?” 听到小李察的话莱杰脸上顿时浮现出郁闷的神色道:“唉,别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我倒霉,居然在淘汰赛中被人射断箭羽,害的我输掉了比赛,想想真是郁闷!” “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莱杰的话小李察脸上不禁沉了下去,淘汰赛不比对抗赛参赛者需要正面交锋,所以在淘汰赛上被人射断箭羽那可是相当于挑衅了。 只见梅丽也是同样阴沉着脸道:“莱杰,是谁射断你的箭羽?” 莱杰苦笑着摇摇头道:“还不是那个火明,刚刚我在一号赛场比赛,谁知道那火明竟然也在那里,起先他过来挑衅我没理他,哪知在我即将通过第三轮淘汰赛时,那火明竟然一箭将我的箭羽射断!” 闻言,小李察与梅丽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愤的神色,只见小李察沉声说道:“又是那个火明,这家伙怎么到处都找我们麻烦!” 莱杰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那火明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就是了!” 闻言塔尔里与丝雅皆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只见塔尔里说道:“李察,若是在接下来的大赛上遇到那火明,你可要为莱杰报仇啊!” “放心,真的遇见他,我一定会帮莱杰报仇的!”小李察语气诚恳的说着,一双手都握成拳头,那火明无辜射断莱杰箭羽的事情已经激怒了小李察。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精灵女皇突然出声宣布道:“本届箭术大赛的淘汰赛已经圆满结束,现在将公布明日百强对战的名单!” 闻言,小李察等人只能暂时将莱杰的事情放在一边,然后转身望向高台等着精灵女皇宣布明日百强对战名单。 只见精灵女皇在说完后,便对这高台上的一位精灵长老说道:“有劳大长老了,还请大长老将明日的对战名单公布出来!” 只见那位精灵大长老对着精灵女皇微微一欠身,然后便径直来到高台前面,只见精灵大长老双手一挥,一道数丈宽大的青色光幕便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在青色光幕上竟记载着百强对战赛的名单。 细细的将整份名单看了一遍后,小李察却是愣然,只见在青色光幕上的右上角处记录着李察对战潜空的信息。 当下小李察便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后小李察这才苦笑着摇摇头,自己先前才感应到对手的可怕,如今却见到明日的百强赛的第一场便遇到潜空,这如何能不让小李察发苦。 无奈的摇摇头,小李察对梅丽等人说道:“看完了吗,看完的话我们就走吧,今天够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闻言梅丽等人皆是点点头,而小李察见状便不多说率先离开了射箭场,而梅丽等人则紧随其后。 次日,缓缓轻吐出一口浊气,小李察缓缓收功起身,经过一夜休息,小李察已经恢复了巅峰状态,想起今日便要开始进行百强对战赛,再想到今日自己的对手将是那风族的潜空,小李察的心便是微微一沉,随即却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猛然沸腾了起来。 能与潜空这等强者交手小李察本就有此意,只是没想到居然在百强对战赛的第一场就遇到。 “看来今天要有一场苦战了!”无奈的轻叹一声,小李察离开房间向比赛场行去。 前往赛场的路上,一路走来小李察遇见到不少的精灵向自己打招呼,一一回应之下小李察不禁有些感叹,自从昨日通过淘汰赛进入百强之列,小李察的名气也是彻底在精灵族传开了,这也是引得小李察精灵族在精灵族成为焦点之一。 略微感叹之下,小李察不禁连忙加快脚步向赛场行去,今日的赛场已经不是在射箭场而是改为一座宽阔的广场,这座广场足有千米之大,在广场上划分出十几个场地,一看就知道是比赛场了。 百强对战赛不似昨日的淘汰赛那般考验参赛者,百强对战赛顾名思义就是参赛者之间进行对战,赢者便可晋级,而其规则也很简单,只要将对手的弓箭击落或逼得对手下台便算赢,但若是故意伤害对手者便算输。 “嘿,李察这边!” 刚走进广场小李察远远的就见到梅丽几人在向自己招手,见状小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当下举步向梅丽等人行去。 刚行至梅丽等人身边,就见塔尔里说道:“李察,你今天的对手是那风族的潜空,你有没有胜算?” 闻言,小李察顿时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见小李察的样子一旁的梅丽便责怪的瞪了塔尔里一眼,随即后者便讪笑了起来。 只见梅丽转头对小李察说道:“李察,你要加油,母后说了只有取得箭术大赛的前十名才能有资格进入生命之源,所以你这第一战可不能输的!” 闻言小李察点了点头,随即笑道:“梅丽,你跟塔尔里在几号赛场?” “我在六号场,而塔尔恐怕要步莱杰的后尘了!”轻声笑了起来,只见梅丽一脸戏谑看着塔尔里,而后者则一脸无奈的摇着头,显然对梅丽的话深有感触。 见状小李察不禁疑惑道:“怎么回事?” 只见莱杰抢着说道:“嘿嘿,塔尔里今天的赛场是一号赛场!” 说完莱杰还给了小李察一个你明白的眼神,而后者当下也是瞬间就明悟了过来当下偷笑道:“塔尔里,你要小心点了,千万不要被人一脚踹下台了!” 听到小李察的话,塔尔里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只见塔尔里一脸郁闷之色道:“怎么连你也嘲笑我,难道我真就会像莱杰那样倒霉吗!” 闻言,小李察等人皆是笑了起来,好一会后,小李察这才道:“好了,我看比赛也差不多开始,我们还是先前望各自的赛场吧!” 众人皆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各自来到了自己的比赛场地,小李察来到自己的赛场,只见此时赛场上已经有着两道身影在腾掠着,显然对战了有一会了。 看着这两道身影,小李察不禁微微一叹,只见其中的一道蓝色身影在对方的压制下节节败退,看来下台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小李察与潜空的对战是排在第三场,在向周围的精灵打听一下后得知此时台上比试的是第二场,当下小李察方才略微松了口气暗道,还好没错过时间。 见台上的比试已经没有丝毫悬念,小李察便无聊的四处打量了起来,想看看那风族潜空有没有到来。 刚一打量,小李察的眼神便停顿在一道青色身影上,而这道身影赫然便是风族的潜空了,只见此时的潜空也在盯着小李察,显然对方也是看重自己。 然而小李察刚想打招呼,却见对方径直向自己走来,当下小李察的双眼不禁微微眯了眯。 只见潜空走到小李察身前,随后带着淡淡的微笑对小李察说道:“人类的强者你好,我叫潜空,是你接下来的对手。” 闻言,小李察也是淡淡一笑道:“你好,我叫李察” 然而就在小李察刚想客套几句时,只见潜空竟突然走到小李察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但这些都不重要,我之所以过来跟你打招呼,是想警告你离梅丽公主远一点,你这个人类!” 霎时间,小李察便是一怔,然而下一刻小李察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声音有些冷淡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当我可以将之理解为是你的挑衅吗!” “哼,随便你如何理解,就凭你可没资格当我的对手!”潜空微微一笑,随即离开小李察耳边,然后转身就离去。 看着潜空离去的背影,小李察心中不禁一沉暗自道,此人好沉的心机,难道精灵族的这些所谓的天才都是这样的吗,不过这潜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百思不得其解下,小李察也是转身看向赛场上,只见此时的赛场上那道蓝色身影就像小李察先前所说的一样,已经被对方一箭逼下台了。 当这道蓝色身影下台认输后,只见一名精灵长老走上赛场宣布道:“接下来进行第三场比赛,有请参赛选手上场!” 随着这名精灵长老的话音落下,小李察与潜空对望了一眼,随即两人便同时纵身一跃,下一刻场下的人便只感到眼前一花,赛场上就已经出现了两道身影,当下这些人皆是私下暗道:好快的速度! 赛场上,那精灵老者见小李察与潜空两人出现,当下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双手一晃便出现两副普通弓箭,将这两副弓箭递给小李察两人道:“为了比赛的公平与安全,你们只能使用大赛规定的弓箭,若是你们准备好就开始吧!” 闻言,小李察与潜空微微点了点头,见状那名精灵长老便一闪身离开了赛场,随后小李察两人所在的赛场边缘猛的升起了一道结界,这是为了防止参赛者的流箭伤到观众而设立的。 当结界完全升起后,小李察便猛得抓起手中的弓箭,随即凝神的望着对面的潜空,而后者见小李察如此这般模样,当下笑道:“你不必这么紧张,相信我,一会儿后我就会将你解决掉!” “哼,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小李察淡淡的轻哼一声,显然对潜空的话不以为然。 “我知道你曾经赢过萌叶,但你若是以为萌叶那种货色就能跟我相比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潜空鄙夷的说道,显然看不起小李察。 “废话少说,比过方知道!”闻言,小李察脸色并无变化,只是语气有些冷得吓人。 说完后小李察便猛然从背后抽出一枝箭羽,随后迅速搭在弓弦上,然后拉弓遥指着潜空冷声道:“来吧,让我看看到底你有没有自己说的那般强吧!” 冷笑一声,潜空猛地反手一震,随即便见其背后的箭筒中猛然飞出一枝箭羽,紧接着便见潜空一个转身拉满弓,而这时那飞出的箭羽刚好跌落在潜空的弓弦上,随即便见潜空冷笑一声放开了弓弦。 下一刻,便只见那枝箭羽急速的向小李察飞射而来,见潜空先前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小李察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此时见那枝箭羽向自己射来,当下小李察左脚往后一踏,随即一个转身险险的避过这一箭。 221 见小李察避过自己一箭,潜空不禁淡淡的称赞道:“反应能力不错嘛,能避开我一箭已经值得表扬了!” 小李察冷哼一声道:“过奖了,你也接我一箭试试!” 说着小李察也不在废话,猛得凌空跃起,随即将箭头对准潜空,手指一松,随即便见小李察手上的箭羽带起一道残影射向潜空。 射出这一箭后小李察并未就此停歇,迅速的再度从背后箭筒中抽出另一枝箭羽,然后拉弓射箭,只见有一道箭影追逐前一道箭影射向潜空。 见小李察接连两箭对自己激射而来,潜空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凝重的表情,随即身体猛然跃起险险避过小李察射来的两箭。 然而还不待潜空歇气,小李察便又对这身处半空中的潜空激射出一箭,小李察的这三箭几乎一气呵成,令得潜空避无可避。 见状小李察脸上也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他知道单凭这三箭根本就无法伤到潜空分毫,顶多也就给对方制造出一点麻烦而已。 只见半空中的潜空,被小李察这三箭逼得无可退避,当下脸色微沉,紧接着双手一扭,便只见潜空手上的长弓猛的一拍,便将小李察射来的一箭给拍掉。 下一刻,潜空的身体便猛的飘落到赛场上,只见潜空脸色阴沉的望着小李察道:“我到是小看你了,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闻言,小李察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眼前的潜空已经被自己激起了怒火,而接下来对方将会发动疯狂的攻击。 当下小李察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对方,只见潜空说完后便缓缓的伸手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三枝箭羽,然后拉弓上箭紧接着潜空突然开始吟唱了起来。 而随着潜空的吟唱,小李察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同时暗道一声:“不好!” 随即,小李察便急忙拉弓上箭,然后向着潜空激射一箭,只见得小李察这一箭声势惊人,箭羽划过之处竟是隐隐有着一丝火花溅出。 赛场外观看比赛的精灵们皆是被小李察与潜空这一场比赛惊呆了,谁都没想到小李察两人竟一上场便展开了如此激烈的比赛,一时间这些精灵们皆是愣住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而刚一回过神来却又见潜空竟是在吟唱魔法,当下这些精灵们都又愣住了,霎时间不少精灵都在心中暗自为小李察担心了起来。 广场上的某一处高台上,精灵女皇等人正看着小李察两人的比赛,只见风啸看着吟唱魔法的潜空叹道:“没想到空儿竟然一开始比赛便动用了魔法,可见那人类的小家伙有多强了!” “是啊,没想到这李察竟能逼得潜空这小家伙施展魔法箭,看来李察要有得忙了!”一旁的烈火轻叹一声,显然烈火对小李察还是有着不少好感的。 只见精灵女皇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各位族长你们猜这场比赛将会是谁赢呢?” 闻言烈火等几位族长皆是一愣,随即便见一旁的雷曼抿嘴道:“我看潜空的胜率要大些!” “不然,我看还是李察这小家伙胜算多些,听说这小家伙怪招连连,想必有着反败为胜的招数呢!”烈火摇摇头否定了雷曼的话。 就在精灵女皇等人议论小李察与潜空两人谁赢谁输时,赛场上的小李察却脸色难看的望着眼前的潜空。 此时的潜空随着吟唱魔法,只见此时潜空身体四周被一阵淡淡的青色光芒所包裹着,凭借强大的灵魂之力小李察能清晰的感应到潜空手中的三支箭羽上竟是缓缓的凝聚着浓郁的风元素。 而先前小李察射出的一箭在即将碰触到小潜空时便已经被潜空身前的那阵青色光芒所挡住,小李察想来这道青光应该是风系魔法盾。 分清情况后,小李察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有了这到魔法盾的阻挡要想打断潜空的吟唱便困难了。 当下小李察猛的疾速运转起体内的九龙之力来,小李察知道接下来潜空将发动极其强悍的一击,小李察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在九龙之力疾速的运转下,小李察的身体上竟是散发出淡淡的白色斗气,这白色斗气赫然便是九龙之力了。 只见小李察抽出一枝箭羽搭在弓弦上,随即便催动着九龙之力依附在弓箭上,下一刻便见到小李察手中的弓箭竟也跟着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 在小李察做好这一切时对面的潜空也刚好吟唱道了最后听见潜空大声道:“无所不能的风之精灵啊……以大气为弓,光辉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划破那远天的虚空吧--风力之箭!” 潜空声音刚落下,其手中的弓箭便是在这一瞬间散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透过青色光芒,小李察便见到潜空手中的箭羽竟是隐约被一阵螺旋气体所包裹着,一阵阵元素波动不断扩散开来。 当下小李察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当下连忙加快九龙之力的依附速度,霎时间小李察手中的弓箭也是光华暴涨。 一时间整个赛场上都被一白一青两道光芒所占据着,令周围观望的精灵们惊讶的是,这两道光芒竟各持一方互不相让。 只见在的此时,赛场上小李察与潜空两人皆是同时大喝一声,随后便见到赛场上那一白一青两道光芒猛然一震,随后众人便只见到两道泛着更为耀眼光芒的箭影飞射而出。 下一刻,众人皆是惊骇的看到这两道箭影竟是在半空中相撞在一起,随后这两道箭影便互不相让的僵持在一起,只见一阵阵斗气波动于魔法波动自箭影僵持处不断的扩散开来。 小李察脸色有些苍白的望着半空僵持住的两枝箭羽,随即目光转移到潜空身上,只见后者此时的脸色也不比小李察好多少,原本就显得白净的脸庞此时变得跟苍白了。 潜空望了望半空中僵持住的两枝箭羽顿时冷哼一声,这种结果实在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原本在他的想象中小李察应该接不下他这一箭的,那知对方如今竟能与他射出的风力之箭僵持在一起,这犹如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样令得他难以接受。 见潜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小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嘲讽,心中却暗道,这家伙真的好强,竟能将中级的风系魔法加持在弓箭上,难怪能当风族的天才,若不是自己的九龙之力比一般的斗气强大上好几倍的话恐怕自己还真接不下他这一箭! 当下小李察便出声道:“如何,你的风力之箭已经被我接下了,你若是还有招数便尽管使出来吧!” 闻言,潜空的脸色便是一沉,随即冷哼道:“哼,你别得意,这风力之箭可不是我的绝招!” 潜空话一说完,便迅速抽出一枝箭羽然而拉弓向僵持在半空的的两枝箭羽射去,见状小李察不禁大叫一声不好,随即身形猛然暴退。 而就在小李察身影暴退时,潜空射出的那一箭已经射在了空中的两枝箭羽僵持点上。 “嘭!” 只听得一声爆炸声响起,随即还未等小李察反应过来,便见一圈圈气浪袭来,其中还夹带着暴虐的九龙之力与魔力,见此小李察便是猛的将催动九龙之力护住自己,然后身形一震连忙后退。 气浪扩散的速度极快,仅一瞬间便是撞在了赛场边缘的光幕上,顿时将靠近赛场边缘的观众吓得连连后退。 退到赛场边缘的小李察被袭来的气浪压得胸口发闷,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气浪压得猎猎作响,双眼透过弥漫的烟尘凝望向赛场的中央,只见那里正有有着一道泛着青色光芒的身影。 望着这一道身影,小李察心中猛地响起一阵警兆,下意识的往左边横跨一步,刚好这时一道青色的箭影突然出现在小李察眼前,下一刻这道箭影竟是擦着小李察的耳际飞啸而过。 一时间小李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庆幸之余小李察不禁脸色难看的望着赛场中央,先前的那一箭若不是自己闪得快恐怕自己就要被洞穿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在那股气浪之下还能向自己发动攻击,看来对方根本就没有收到那股气浪的影响。 当下小李察身影一闪便是出现在了赛场的另一边,随后迅速的抽出三枝箭羽猛的射向赛场中央,只见小李察射出的三枝箭羽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呈品型飞速射向了赛场中央的那道青色身影。 眼见小李察射出的三枝箭羽即将击中潜空,然而下一刻潜空的身影却是猛然消失在赛场的中央,只见小李察射出的三枝箭羽竟是直接落在了空处。 当下小李察惊讶道:“好快的速度!” 所完后小李察便连忙稳住身形,然后戒备的扫视着整座赛场,然而小李察将赛场扫视了个边后却是没见到潜空的身形,顿时小李察的心便是一沉。 “你在看哪里,我在这!” 这时潜空的声音却猛然响起,惊得小李察冒出一身冷汗,条件反射的小李察猛地纵身向后退去,随即连忙向空中望去,只见潜空正凌空而立手上泛着一阵阵元素波动的弓箭正瞄准着自己。 当下,小李察骇得脸色瞬间煞白了起来,当下猛地大喝一声,随即便见小李察身上散发出一阵白色光芒,显然小李察已经催动体内的九龙之力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李察,再接我一箭试试!”而就在这时,空中的潜空更是猛然大喝一声,随即便见潜空手中那泛着强烈元素波动的箭羽便猛然向小李察飞射而去。 见状小李察连忙暗道不好,紧接着身体也不慢的迅速后退着,同时右手从身后抽出一只箭羽附上九龙之力后便是猛然对这飞射而来的青色箭羽射去。 “嘭!” 又一声爆炸声响起,只见小李察射出的箭羽一瞬间便击中了飞射而来的青色箭羽,随即两者皆在围观精灵们惊骇的目光下再一次爆炸了开来。 夹杂着九龙之力与魔力的气浪再度凭空出现,小李察顶着气浪再度从身后抽出一枝箭羽搭在弓弦上,经过刚才的一箭后小李察不得不谨慎起来。 而就如同小李察所预料的一样,只见半空中潜空所在的位置猛然出现一道青色箭影,见到青色箭影再次袭来,已经有了准备的小李察一闪身便出现在赛场的另一角,随即猛然一箭射向半空中的潜空。 紧接着小李察又是抽出三只箭,然后身形一越离开原地后便是在度向半空中的潜空连射三箭,只见这三箭先后呈品型飞射而去。 有过先前经验的小李察并没有对这四箭抱有太大的期望,只见小李察射出这四箭后身体再度一闪又出现在了赛场的另一端,这一次小李察并没有在射箭,而是暗地释放出身上的灵魂之力。 将灵魂之力散布在自己身体周围五米内之后,小李察这才再度抽出一枝箭羽搭在弓弦上,随后小李察却是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气浪激起了漫天的微尘阻挡了小李察的视线,既然双眼无法捕捉到潜空的身影那么就不用眼睛看,当下只见小李察专心控制着灵魂之力扩散到整座赛场,随着灵魂之力的扩散整座赛场上的所有情景都渐渐出现在小李察的感知中。 渐渐的小李察的脑海中缓缓出现了一道青色身影,这身影自然是潜空,捕捉到潜空的身影小李察的嘴角上顿时露出了一道浅笑。 下一刻小李察突然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这赛场上的某一个角落,紧接着将九龙之力依附在箭羽上,待得做完这些所有人只听得一声破空声响,随即只见一到白色箭影急速划过虚空。 在小李察射出这一箭后身体一纵,迅速离开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而在小李察刚一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时,一到青色的箭影却是突然出现在小李察的面前。 只见青色箭影带着道道气爆声响犹如毒蛇一般迅速的对小李察激射而来,青色箭影速度极快仅一眨便来到小李察身前一米处,避无可避下小李察一咬牙猛地将全身的九龙之力凝聚在右手上的长弓上,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对着射来的青色箭影横扫而去。 “啪!” 一声脆响,只见小李察一举将射来的青色箭影拍飞,而小李察也是被青色箭影的力道给震得到飞而出。 眼见自己即将撞在结界上,小李察连忙一个后翻便是稳住了身形,随后小李察连忙望向自己射出一箭的方向,只见小李察先前感应到的方向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影,而自己射出的一箭也是落在了空处。 随即小李察一怔,随即满脸不信的神情,自己先前明明就感应到那里有着一到青色的人影,如今一个转身那道身影却消失不见,当下小李察急忙扫视起整座赛场来。 “你的反应能力实在是不得不让我感到惊讶啊,以人类来说你算是不错了!” 就在小李察扫射时,潜空那冷淡的声音忽然响起,顿时令小李察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将目光望向半空中,只见潜空不知何时又再次出现在半空中冷漠的望着小李察。 222 小李察冷冷的问道:“你是怎么避开我那一箭的?” “你说射在我幻影上的那一箭吗?我还在奇怪呢,为何你会捕捉到我的幻影的,原本我是想等着些烟尘散去后用来迷惑你的,没想到给你发现了!”潜空淡淡的会答道。 “幻影!”闻言小李察双眼不禁微微眯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先前用灵魂感知到的身影竟是人家的幻影,这不得不让小李察身受打击。 当下小李察缓缓起身道:“没想到那竟然是你的幻影,不过无所谓了,既然你已经现身了那么我也就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也好,对于猫戏老鼠的游戏我也玩腻了,接下来我就一招解决你吧!”只见潜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抽出三只箭羽,随即又开始吟唱了起来,而随着其吟唱小李察便猛的感应到这整座赛场的风元素竟都缓缓的向潜空凝聚而去。 当下小李察的脸色不经开始凝重了起来,伸手想从身后的箭筒抽箭,那知小李察却是摸了个空,转过头却只见到自己身后的箭筒竟只剩下一枝箭羽,霎时间小李察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了起来。 自己先前在与潜空的对射中已经消耗掉太多箭羽了,当下小李察心中不经开始着急了起来:“该死的,先前浪费了太多箭了,这下难办了!” 一时间小李察竟是沉思了起来,赛场四周围观的精灵看到小李察竟然在这种关头下沉默了下来,当下已经有不少精灵都猜测起小李察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高台上,火族族长烈火见到小李察竟然在这等紧张时刻呆立在那里,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道:“这李察在想些,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么?” “不过不管如何,能将潜空这小家伙逼到动用魔法箭术的人类,这李察小子还是第一个!”风族族长风啸感叹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接着道:“但这李察小子也只能到这里了,现在潜空这小家伙已经开始施展自己绝技了,想来这李察小子是接不下了!” “很难说,李察小家伙总是做一些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来,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想鬼主意。”精灵女皇轻叹一声,对于小李察的这种举动精灵女皇也是很疑惑,不过出于对小李察的了解精灵女皇可不认为小李察是在坐以待毙。 闻言,烈火与风啸两位族长都沉默了下来,就连没有参与进来的其他三位族长都跟着沉默了下去,看几位族长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在思考着精灵女皇的话。 赛场上,小李察并不知道精灵女皇的猜测,当此时小李察却实是在寻找着破解潜空即将施展出来的强悍箭术的方法。 小李察也不是没想过阻止潜空,但此时小李察身上就只剩下一枝箭羽,若是这剩下的一箭没能打断潜空,那么小李察便只能认输下台了,而这种结果可不是小李察想要的。 “该死的,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压抑小李察心中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 焦急的望着空中,只见此时潜空身体周围已经被一阵阵青色的光芒所包裹住,只露出冷漠的脸庞嘲笑的望着小李察,一股股强烈的风元素波动缓缓的蔓延开来,小李察能感觉到潜空正在施展的箭术并不是普通的魔法箭术,这种箭术虽还未施展出来但一股惊悸感却是从小李察内心深处蔓延开来。 脸色难看的看着潜空,小李察心中越来越着急:“可恶,难道我李察就真的要败在这里吗?” 一时间小李察的内心开始变得浮躁起来,当下小李察连忙压制住内心的浮躁道:“不行我要冷静下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渐渐的小李察内心中的浮躁已经消失,小李察冷静的想到:“若是九龙傲世诀能有强悍的箭术就好了,等等,九龙傲世诀,龙斩!” 想到这小李察的双眼猛然一亮,既然龙斩能经又剑发出,那就应该能借助箭羽施展,若是真用箭羽施展出龙斩来,以龙斩的威力根本就不必怕潜空即将施展的强悍箭术了。 想到这小李察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轻举起手中的弓箭,然后小李察双眼冷漠的望着半空的潜空,此时的小李察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股惊悸之色了,只见小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迅速的按照着龙斩的行功路线运转了开来。 一时间,小李察的身上猛地再度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白色光芒,而在白色光芒出现时,一股淡淡的威压也是自小李察的身上蔓延开来,不少围观的精灵都在这股威压下脸色一变,随即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显然无法经受这股突然出现的威压。 而高台上除精灵女皇外,其他的几位族长皆是在感应到小李察这股威压时,猛的脸上的神色一变。 只见火族族长烈火一脸惊色道:“这、这是龙威?” 闻言其他几位族长也是一脸惊色,龙威是只有龙族才具有的特殊能力,可如今他们却是在小李察这个人类所散发的气势中感应到龙威,这如何能不让这他们感到震惊。 见几位族长脸上震惊的表情,精灵女皇不紧爆出一个跟令几位族长震撼的消息:“诸位长老,李察修炼的功法可是那位的功法!” “什么!”闻言几位族长皆震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即每个人皆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赛场上的小李察静立不语。 赛场上,潜空见小李察居然无视自己即将施展的箭术,竟然是闭目站在原地,当下潜空的脸上便闪现一抹怒色,沉声喝道:“李察,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在我即将施展拿手绝技时还敢闭上眼睛面对我,不过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但我还是要奉劝你最好不要硬接我这一箭,我可不敢保证不会伤到你!” “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听到潜空的话小李察缓缓张开眼睛对在半空中的潜空淡淡的回了一声,显然小李察已经不再惧怕潜空正在施展的箭术了。 此时小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已经是顺着经脉缓缓汇聚到手中的弓箭上,这一刻小李察可以感觉到这自己手中握着的不是弓箭而是一条即将腾飞的巨龙一般发出一震震翁名声,令得小李察的心跳都是跟着加速了起来。 而就在小李察将九龙之力集聚到手上的弓箭中时,半空中的潜空已经是开始了最后的吟唱,只听得一声声轻扬的咒语自潜空口中传出:“飞翔之风呀!向世人展现高贵的您的暴怒吧!让您的力量凝聚成惩罚之箭,让世人恐惧,让世人惊怕吧――暴风之箭!” 在潜空的吟唱声落下时,所有人皆见到那些凝聚在潜空身体周围的风元素竟是缓缓的凝聚到其手中的箭羽身上渐渐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龙卷风,随着龙卷风的出现整座赛场皆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而赛场周围的精灵们也是在这一刻猛然感到一阵阵风从赛场上传来,高台上精灵女皇见到潜空手中的小型龙卷风,不禁点点头道:“这个潜空天资不错啊,能将中级高阶的死亡风暴依附到弓箭上,这等箭术及魔法天赋在我们精灵族中也算是上乘了!” 听到精灵女皇的话风族族长的脸上自然是露出了一抹自豪之色,然而精灵女皇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得其脸上的自豪之色尽数退去,只听精灵女皇接着道:“可惜单凭这暴风之箭可还无法战胜李察的!” 赛场上,在潜空手中的小型龙卷风刚成形时,小李察也在此时猛然抬起头望着空中的潜空,只见小李察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双眼竟满是兴奋之色,就在刚才小李察终于是成功的将龙斩运用到了弓箭上。 只见小李察手中的弓箭在得此时竟是完全被一道道耀眼的光芒所覆盖住,而隐隐的可看见这些包裹住弓箭的白光竟有着一丝龙形。 与潜空对望了一会后,只见潜空猛的一声大喝:“暴风之箭!” 随即便见潜空手中的小型龙卷风就犹如闪电一般激射向小李察,小型龙卷风所过之处赛场上的地面纷纷破裂开来,一块块石板皆在龙卷风散发出的吸力下被吸了进去随后这些石板就被龙卷风绞碎。 “龙箭破!” 在潜空射出手中的小型龙卷风后,小李察脸色微沉,随即大喝一声猛然射出了手中的箭羽,而在这一刻,只听得一声响彻整个广场的龙啸声响起,下一刻,无论是小李察这个赛场周围的观众还是其他几个赛场上及围观的人皆是在得此刻一脸骇然的望向了小李察所在的赛场。 只见在龙啸声响起的那一可,一条足有三丈大小全身散发着白色光芒的能量神龙咆哮而出,在这能量神龙出现的煞那,所有望向小李察的精灵皆是同时感到眼前的景色瞬间被白色光芒所取代。 直到下一刻才恢复正常视觉,只见能量神龙咆哮着向小型龙卷风飞去,沿途所过之处地面亦是纷纷破裂开来,一道道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缝沿着能量神龙飞过的方向迅速蔓延开来,那些因破裂而撬起的石板更是在能量神龙强大的威力下尽数化成了齑粉。 仅一瞬间,能量神龙与小型龙卷风便在半空中相遇,只见能量神龙咆哮着狠狠的与小型龙卷风撞在一起,在撞击的煞那间,整座赛场皆是瞬间被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所覆盖,而在这一阵白色光芒下,一股恐怖的风暴猛然扩散了开来。 在得这一刻,所有人皆是惊骇的张大了嘴呆呆的望着小李察这座赛场,一号赛场上,火明脸色凝重的望着小李察所在的赛场,当见到赛场上的那能量神龙与小型龙卷风时,顿时阴冷的说道:“李察是么,我到是要看看你是否真能挺进决赛,哼!” 二号赛场上一名身穿紫色衣裙的美丽少女脸色同样凝重的望着小李察所在的赛场道:“好强碰撞能量,除了潜空外令一个人是谁,竟然能跟潜空那家伙拼到这种程度?” 三号场上,一名身穿蓝色衣裙的清纯少女,脸色凝重的疑惑道:“好厉害的对战,到底会是谁呢,那发出龙能量神龙的人!” 四号赛场上,梅丽脸色有些震惊的望着小李察所在的赛场低声呢喃道:“李察,你可要小心啊,千万不要受伤了!” 九号赛场上,一名身穿黄色衣服的俊俏精灵男子疑惑的望着小李察所在的赛场脸色微沉道:“潜空究竟在与谁对战,竟然连暴风之箭都被人挡了下来!” 十三号赛场上,一名长相与萌叶有几分相似的精灵男子望着僵持在半空中的能量神龙及小型龙卷风淡淡的低声道:“龙形能量?我精灵族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高手了,真希望可以再决赛上遇到他!” 赛场上,小李察见白色光芒夹杂着狂暴的暴风向自己方向席卷而来,当下暗道不好,随即却突然猛的扑到在地,在小李察卧倒在地上后,那狂暴的暴风便猛然从小李察的后背上刮过,一时间小李察只觉到自己的后背就好像被人铁片挂过一样,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而空中的潜空在小李察射出能量神龙时就已经愣在了那里,当狂暴的暴风向自己袭来时,便猛的振动着背后的翅膀迅速的望高空攀升着,险险的避开了袭来的暴风。 半空中,能量神龙与小型龙卷风僵持了一会后,能量神龙猛然再次发出一阵龙啸,随后竟犹如暴怒起来般,挥舞起由九龙之力凝成的龙爪猛然抓向了小型龙卷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小型龙卷风便一瞬间被能量神龙一把抓碎。 顿时只见到一阵暴虐的元素波动自小型龙卷风破碎处四散开来,只见的一阵阵能量涟漪不断的从能量神龙扩散开来,随即能量神龙在停顿了一会后竟是着向空中的潜空咆哮着飞去。 而空中的潜空见到自己的小型龙卷风被能量神龙一抓击碎后便惊愣在那里,此时见能量神龙向自己咆哮而来,不禁骇得魂魄不齐,避无可避下只见潜空咬着牙猛然将手中的弓箭横挡在自己面前。 而这在一瞬间,能量神龙便已经咆哮而至猛然轰击在潜空的弓箭上,在得以声爆炸声响起后,所有人皆只看到一道狼狈的身影从爆炸之出急射出赛场外,当这到身影跌落在地上后,所有人这才看清这道身影竟是潜空,当下不少人皆是惊愕的望着赛场上正缓缓站起来的小李察。 只见此时小李察身上的衣着显得有些凌乱,而其脸上也是有这些许灰尘,只见小李察同样是愣愣的望着已经跌倒在赛场外的潜空心中不禁暗自疑惑道:“我,就这样赢了吗” 愣愣的站在赛场上直到裁判上来宣布小李察赢得比赛后,小李察这才猛然清醒了过来,当下在裁判宣布完结果后,赛场下的所有围观的精灵都为小李察喝彩起来,而小李察此时却并没有任何的喜悦。 只见小李察望着有些狼狈的被其他精灵扶住的潜空,随后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突然跳下赛场然后走到潜空面前道:“你没事吧?” 223 “哼,无需你关心!”潜空冷哼一声,显然对小李察赢了他这个结果有些难以接受,当下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而小李察见状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本自己是想来解决两个人间的矛盾的,如今对方却是冷哼一声拂袖离去,这不禁将小李察的计划打乱。 望着已经远去的潜空,小李察耸耸肩随即也是转身离去,既然对方不想和解那么小李察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了。 小李察转身来到赛场的休息台上,盘腿座下小李察这才向梅丽与塔尔里两人所在的赛场望去,然而却没见到两人的身影,想来两人也是跟自己一样呆在休息台上了,当下小李察便将目光移到两人的休息台处,果然见到梅丽与塔尔里两人都在休息台上,见状小李察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小李察闭目修炼了起来,经过与潜空一战后小李察此时体内的九龙之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而接下来还有两场比赛小李察自然要恢复些实力去应对。 时间不断的流逝,当轮到自己的第二场比赛时小李察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睁开双眼走向赛场。 刚来到赛场上,小李察就见到一名精灵男子早已站在那里不禁一愣,没想到别人来的比自己还早当小李察便向对方投以歉意的微笑。 然而小李察对面的那名精灵男子却目光又些闪躲的不感正视小李察,经过先前小李察与潜空的那一战后小李察的强悍便已经深入这名精灵男子的心中了,如今见小李察居然对自己一笑,这名精灵男子心中更是紧张了,当下这名精灵男子竟是直接取出弓箭随即防备的看着小李察。 见状,小李察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尴尬的神色,他自己都没想到给对方一个歉意的微笑竟会引得对方如此紧张,偷偷的瞄了瞄一旁的裁判一眼看看人家会不会将自己的举动当做是恐吓对手犯规。 只见那名裁判并没有因为那名精灵男子的举动而有所动容,在见到小李察上站到赛场中央后,裁判这才宣布比赛开始。 比赛开始后,小李察并没有急着攻击,反倒是悠闲的闪躲掉对手射来的弓箭,在这箭术大赛上,除了潜空这几个有限的人对小李察有所威胁外,其他参赛者对他的威胁并不大,而此时小李察眼前的这名精灵男子面然就在威胁不大的行列中。 轻松的躲过射来的一箭后,小李察不经摇了摇头,眼前的这名对手实力还不行,其箭羽的速度也是不够快轻易的就被小李察看破飞行轨迹。 更重要的是对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箭术,这已经令小李察感到厌烦了,当下只见小李察猛然从身后抽出三支箭羽搭在弓弦上,随即便见小李察身上突然散发出白色光芒,只见小李察脸色微凝随即便见小李察将九龙之力凝聚到这三枝箭羽上。 下一刻小李察转身射箭,只听得三声破空声响,随即那名精灵男子便惊骇的见到三枝泛着白色光芒的箭羽分三个方向对自己包围而来,在发觉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后这名精灵男子竟是猛然一咬牙将手上的长弓挥舞在胸前。 见状小李察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自己的这名对手也太单纯了些吧,自己的箭羽上可是附加着九龙之力的,仅凭对方手中的普通长功怎么可能挡得住自己的三箭,当下小李察便就地而立看着这对方如何接住自己这三箭。 果然如小李察所料想的一样,对方在挡住正前方射来的一箭后便被从左侧射来的箭羽击断了手中的长弓,随即从右侧激射而来的第三枝箭羽却逼得对方直接跳出了赛场认输了。 见到这种结果,小李察不禁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果断认输,当下小李察不禁有些佩服起这名精灵男子来。 在这名精灵男子跳出赛场后,裁判便直接判小李察获胜,离开赛场后小李察便回到了休息台上,这一次小李察并没有盘腿修炼而是观看起其他赛场上的比赛来。 只见在四号赛场上此时正好是梅丽在比赛,只见对方也是一名精灵女孩,也许是碍于梅丽精灵公主的身份这名精灵女孩显然在射箭的时候有些放不开,每一次射箭时都明显的有留手。 见状小李察不禁为这名精灵女孩感到可惜,若是这名精灵女孩在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五个回合就会被梅丽射断手中的长弓。 不一会,就如同小李察料想的那般,只见在第无个回合后,梅丽猛然开始吟唱起精灵魔法来,而对面的精灵女孩见梅丽开始吟唱精灵魔法,当下脸色霎时便得苍白了起来,不一会儿梅丽便已经吟唱完毕。 只见梅丽猛然大喝一声后便将手上那泛着淡淡绿色荧光的箭羽向着那名精灵女孩激射而去,而那名精灵女孩见到梅丽那泛着淡淡的绿色荧光射来后,脸色霎时变得更加苍白了起来,只见得小女孩手足无措的对着飞来的绿色箭羽连射三箭却都反被射落。 绿色箭羽速度极快,一眨眼便已经出现在那精灵女孩的面前,只见那精灵女孩脸色苍白的举起手中的长弓向着激射而来的绿色箭羽拍去,然而在一声轻响后那精灵女孩手中的长弓却是猛然断裂开来。 见状,小李察不禁再度为这名精灵女孩感到可惜,其实这名精灵女孩的实力本来是不错的,可惜就是放不开,当下小李察便不再将目光停留在梅丽这个赛场上了。 将整个赛场都扫视了一遍后,小李察却是没有见到火明与萌叶两人,当下小李察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没能看到火明的比赛实在是有些遗憾,当下小李察这才缓缓的将目光收回。 然而就在小李察的目光扫过十三号赛场是却是猛然愣在了那里,只见此时的十三号赛场上一名身穿青色衣服的木族精灵男子在小李察震撼的目光下缓缓的从身后抽出了九枝箭羽,然后轻描淡写般的搭在弓弦上,紧接着看都不看对手一眼,便猛的将手中那九枝箭羽射向对方。 只见那九枝离弦的箭羽就像是出洞的灵蛇一般在半空中交错着飞射向对手,见到这种情景小李察心中猛然暗道好强,连射九只箭羽也就罢了然而这九枝箭羽竟然能够在半空中改变轨迹,这就在小李察没有动用灵魂之力的情况下可是做不来的。 由此可见这名木精灵男子在箭术上的造诣有多强了,只见那九枝箭羽一眨眼便击中了对手,然而这九枝箭羽却并没有伤害到对手,只见得这九枝箭羽其中一箭将对手的长弓射断,另外八枝箭羽却是射在了对手的衣领、肩膀、膝盖两侧等几处的衣服上,径直将对方钉在了地面上。 一时间所有观看十三号赛场的观众皆是哗然,这等精准而又华丽的箭术是在是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好厉害的箭术,这个木精灵男子是谁,为何我从没见过,难道是”小李察紧皱着眉头,随即猛的望向那名木精灵男子,在刚才小李察忽然想起梅丽曾经跟自己说过那个萌叶的大哥,莫非眼前的这名木精灵男子便是萌叶的大哥,若不然小李察实在想不出在木精灵族中还能有谁在箭术上拥有这般强的造诣。 当下小李察满脸凝重的望着那名木精灵男子,今天小李察可以说是深受打击了,先前与潜空一战中自己便处处受到压制,若不是最后自己突然想到将龙斩运用到弓箭上,恐怕自己早就败在了潜空的风暴之箭下了。 如今在这十三号赛场上又见到这名实力强大木精灵男子施展出那神乎其技的九连射,这不禁让原本以为自己对箭术的造诣已经不会低于任何精灵族天才的小李察深受打击。 轻叹一声,小李察不禁感叹起来:“这精灵族不愧是号称天生神射手的种族啊,族中果然是人才济济,是自己先前小看了这精灵族了!” 高台上,精灵女皇等人也是看到了十三号赛场上的比赛,只见风啸轻叹一声道:“这萌星还是依旧这般在箭术上有着高超的造诣啊,看来这一届箭术大赛的冠军宝座有可能要易主了!” 闻言,一旁的烈火也是轻叹道:“这个宝座早该易主了,上两届的箭术大赛若不是恰巧萌星在闭关,明儿又怎么能得到冠军呢!” 听着烈火与风啸两人的对话,精灵女皇突然出声道:“你们不必如此肯定,萌星在箭术上的造诣确实很高,若是火明与其争夺冠军那毫无疑问的萌星将取得最终的胜利,然而这次却是不同,因为有了那个小家伙存在!” 说到这精灵女皇突然望向了小李察,见状烈火与风啸等几位族长都是顺着精灵女皇的目光向小李察望去,一时间高台上的气氛瞬间沉闷了下去。 那名木精灵男子已经离开了赛场,而小李察也是将目光收了回来,此时小李察心中有些沉重,这箭术大赛上竟然出现了这个么一号人物,那么此次小李察要想夺得大赛冠军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即便没有这名木精灵男子出现,小李察要想夺得大会冠军也不是那般容易,不要忘了参加这次大赛的可还有火明与那未曾见过面的雷汒几人,火明自不必说但雷汒几人,经过与潜空一战后小李察可是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了。 当下小李察便在休息台上沉默了下来,直到周围的人提醒自己第三场比赛开始后,小李察这才回过神来,向赛场走去。 这第三场比赛是决定前十强的关键,谁若是在这第三场比赛上取得胜利那么就可以成为本次大赛的前十强高手了。 来到赛场上,平缓了下自己的情绪后小李察这才从新燃起了战意,当下小李察这才打量起自己的对手来,只见自己此次的对手是水族的一名精灵男子,只见这名水精灵男子看着小李察的眼神中竟是有着一丝胆怯之意,显然是看过小李察与潜空的那一战对小李察心存畏惧。 见到这名水精灵男子眼中闪过的那一丝胆怯之意,小李察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对方还为与自己比过就已经现露出胆怯之意,这明显就已经先输掉一半了。 当下小李察心中暗叹道:“唉,看来这次的对手也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而就如同小李察预测的那样,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小李察仅仅只用了不到十五回合便将对手击落下台,成功的晋级到十强。 深夜,月光划过窗台柔和的光芒照射在小李察身上,映出一张眉头紧锁的英俊脸庞。 静望着窗外的夜景,小李察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回想起今天的比赛小李察就感到一阵压力,潜空的实力就已经让得自己处处受压制,那么当面对与其同阶甚至跟强的火明与雷汒等人时,自己岂不是束手无策。 更令小李察在意的是今天在十三号赛场上看到的那名木精灵男子,已经想起那神乎其技的九连射,小李察的心中便突然升起一阵颤栗。 轻轻的摇摇头小李察低声呢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以自己现在的箭术跟本就不是那个木精灵男子的对手!” 回身盘膝坐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木精灵男子的九连射,小李察想从中领悟出可以增强自己箭术的东西,只有这样小李察才能有底气去面对那名木精灵男子。 闭目盘膝,体内的九龙之力缓缓的运转了起来,渐渐的小李察的意识已经沉浸到自己的意识海中。 泛着淡淡蓝色光芒的意识海中,一道透明的人影手中正拿着一副由能量构成的弓箭拼命的练习着,只见一道道能量箭影不断的划过虚空然后射进了意识海的深处。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照这样下去跟本不可能是那个家伙的对手!”小李察一边凝聚出能量箭射击,一边沉声说道。 射出一箭后,小李察略微有些疲惫的虚喘着气,将灵魂之力凝聚成箭羽练习箭术可不是件轻松的活,此时小李察只感到一阵晕眩,当下小李察连忙闭目开始修炼起来。 在意识海中没有时间概念,因此小李察也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当小李察体内的灵魂之力恢复后,小李察这才缓缓收功,略微感应了下灵魂之力后小李察又继续凝聚出弓箭。 然而小李察这次并没有急于练习,只见小李察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后,这才抬起头,随即便见到小李察的双眼闪过一抹坚毅的神色。 只见小李察右手一闪,五枝箭羽便出现在小李察的手中,随即便见小李察迅速的搭弓射箭,在五声破空声中五枝箭羽便如灵蛇般飞蹿而出,随即却是消失在意识海的深处。 望着五枝箭羽消失在意识海深处,小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先前的这五枝箭羽已经达到了箭随意走的境界。 “接下来要向六连射进军了!”小李察淡淡的说着,经过五连射后小李察现在有信心见六连射掌握,当掌握了六连射后小李察便要进军七连射、八连射直到将九连射掌握。 一时间小李察那虚幻的身体竟是隐隐透露出一种无匹的自信,随后便见小李察迅速的凝聚出六枝箭羽,紧接着迅速拉弓射箭,然而这次的六枝箭羽便没有像五连射那般顺畅。 224 当下小李察脸色微皱,随即小李察却又凝聚出六枝箭羽,然后继续拉弓射箭,不断的重复着凝箭、搭弓、射箭的步骤,一直到掌握了九连射为止。 一时间整个意识海中就只剩下小李察那拼命练习的背影以及那不断划过虚空的箭羽,在意识海中并没有时间概念所以小李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练习了多久,小李察只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能连射九枝箭羽了。 只见九枝箭羽恍若蛟龙般交错着飞射向漫无边际的意识海深处,随即只见得小李察猛呼出一口气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显然小李察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 望了望意识海深处,小李察这才呢喃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想来也才不多到天亮了,也该是出去的时候了!” 说完后小李察的身体骤然间开始变得虚幻了起来,小李察房间中,只见盘膝闭目的小李察突然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在小李察睁开双眼的煞那间一道精光猛然闪过。 仔细感应了下体内的状况后,小李察这才满意的微笑了起来,经过昨夜的整夜苦练,此时小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壮大了不少,更令小李察惊喜得是自己的灵魂之力竟然变得比以前凝练了许多。 活动了下身体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小李察这才向房间外走去,经过一夜的苦练今天的十强争夺赛上小李察已经不会在有任何的怯意了,此时的小李察身上正弥漫着从未出现过的强烈自信。 今天比赛的赛场依旧设置在昨日的广场上,只是相比之下今天的比赛场地只有两个,而在这两个赛场的周围是已经坐满人的观众席。 小李察一来到赛场,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时间不少精灵都议论起小李察来,令得后者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当下小李察急忙加快脚步向赛场走去。 来到赛场小李察一眼便见到梅丽,只见梅丽正与身边的一名身穿紫色衣服的雷族女孩及一名身穿蓝色衣裙的水族女孩聊得火热。 梅丽转了下头刚好见到小李察的到来,当下连忙对小李察挥手示意到:“李察快来我这里,我给你介绍两个人!” 见状小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苦笑,在小李察对梅丽的认识中,每当梅丽向自己介绍朋友认识时自己就免不了要吃亏,当下小李察便想乘梅丽不注意而偷偷溜走。 然而还没等小李察实施计划,梅丽便领着那两名精灵女孩向自己走来,当下小李察只能无奈的停下脚步望着梅丽三人。 只见梅丽拉着那两名精灵女孩的手然后望着雷族女孩向小李察介绍道:“这位是雷族族长之女,也是我的好姐妹雷汒!” 随即梅丽又转过头对着左边的那名水族女孩向小李察介绍道:“这位也是我的好姐妹水渐,她也是水族族长的女儿哦!” 当下小李察连忙对两女微笑道:“你们好,我叫李察,很高兴认识你们!” 闻言雷汒与水渐也是对着小李察微微一笑道:“你好!” 见两女忽然一笑令小李察不禁感到一阵失神,当下小李察连忙定了定心神,心中却是暗自叹道:“怎么雷汒与水渐是女的,这下糟糕了,若是在赛场上遇到自己可是下不了狠手啊!” 见小李察脸上的神情一阵变幻,一旁的梅丽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调皮的神色对小李察道:“看到雷汒跟水渐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呢?” 见梅丽脸上的表情,小李察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尴尬,眼神却是闪躲着不感看梅丽三人道:“却是有点意外!” 见状,梅丽、雷汒与水渐皆是突然噗嗤小了起来,只见水渐掩着嘴笑道:“有什么好意外的,莫不是你嫌我与雷汒是女孩就不肯与我对战么,或是你看不起我们女孩子?” 说完水渐还天真的望着小李察,令得后者脸上的表情顿时更显尴尬了,而一旁的雷汒也是附和道:“是啊,莫非你真的嫌我们女孩子不配做你的对手吗?” 当下小李察连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我又怎么会这样想呢,是你们多想了!” 慌张的四处望了望随后小李察就在三女还没开口时接着道:“我的比赛开始了,我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小李察便逃命般的跑开了,只留下梅丽三女在那里咯咯直笑,对于这三女小李察现在可是怕了,原本以为以为雷汒与水渐是男的那知竟然是女孩,这让向来怜香惜玉的小李察如何能接受。 走到赛场上,小李察这才略微的平缓了下心中的情绪,当下望了望整座赛场却还没见到对手,当下小李察不经有些忐忑的猜测起来,期望自己这次的对手不会是女孩。 就在小李察胡乱猜测时一名身穿黄色衣服的土族少年缓缓的走上的赛场,见到这名土族少年小李察心中不禁暗自松了口气,若是真的来一名女孩那么可就麻烦了。 只见土族少年见小李察突然松了口气,当下脸上便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对小李察道:“怎么,你看到我很庆幸吗?” 闻言小李察便知道对方会错意了,当下小李察连忙解释道:“额,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叫李察,你叫什么?” 那名土族少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道:“呵呵,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吧了,我叫地释,我听说过你的名字!” “额,你好!”闻言小李察先是一愣随即连忙回应了一声,心中却是苦笑不已,怎么自己的每场对战赛的第一场都遇到这些强大的对手呢,不过还好眼前的地释并不似火明与潜空那般令人厌恶。 这是一名裁判上来宣布道:“请两位选手准备!” 当下小李察与地释皆是连忙收敛了脸上的情绪互相道:“请多多指教!” 随后便只见地释猛然从背后抽出一枝箭羽搭在弓弦上,然后一脸戒备的看着小李察。 见状,小李察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动,淡淡的抽出一枝箭羽搭在弓弦上,既然对方是号称土族的箭术天才,那么小李察也不感有丝毫轻视之心,即便对方一直对自己表现得很和善。 当下小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便悄然运转了起来,一时间小李察身上竟是缓缓的露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 而地释见到小李察身上露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当下脸上一沉,随即身上竟也跟着散发出了淡淡的黄色光芒。 那名裁判见小李察与地释都已经做好准备,当下便大声宣布道:“比赛开始!” 在裁判的话音刚落下时小李察与地释的身形便同时消失在了原地,而在两人的身影消失时两枝泛着白色光芒与黄色光芒的箭羽却同时射在了两人消失的位置。 一时间,周围的观众皆是同时为小李察两人的默契感到惊叹,而在这些观众中梅丽三女也是同样在观看着小李察两人的比赛,当下梅丽不禁轻声道:“好快的速度!李察这家伙什么时候速度变得这么快了!” 一旁的雷汒与水渐见到小李察与地释的身影消失时不禁也是赞同的点点头,只见雷汒道:“没想到李察竟然会遇到地释,这下子这比赛有得看了!” 而远在梅丽三人的另一边,火明正一脸冷笑的看着小李察两人的比试道:“李察你就好好努力吧,地释可不是潜空那个笨蛋,你最好能赢过地释,那样我就能亲手打败你了,哼哼!” 而在二号赛场,一道青色的身影正一脸冷淡的望着小李察两人的比赛,若是有谁仔细听的话便可听见这道青色身影呢喃道:“李察是吗,就是你击败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吧,我期待着能在决赛上遇见你!” 随着小李察与地释两人的身影消失,整个赛场中便已经有着不少人将注意力放在了小李察这个赛场上来了,显然都很在意小李察与地释的这场比赛。 “砰砰!” 两声爆裂声响,小李察与地释的身影皆是同时在此出现在赛场上,只见地释一脸愣然对小李察道:“你的实力果然如别人所说的一样,确实很强!” “你的实力的也不差!”小李察淡淡的笑道,这地释的实力确实很强从刚刚的那一箭来看这地释的实力恐怕还要在潜空之上。 听到小李察的话地释脸上不禁也跟着露出一抹微笑问道:“呵呵,李察你可敢接我一箭?” “有何不敢,你尽管来便是!”小李察自信的一笑方才会应道,地释虽强当也不会强到让小李察连一箭都不敢接。 见状地释便是哈哈大笑一声,随即也不在啰嗦径直从背后抽出三枝箭羽搭在弓弦上,随即便在小李察严肃的表情中缓缓的吟唱开来。 随着地释的吟唱小李察猛然发现地面上竟是传来了一阵阵强烈的波动,当下小李察惊讶的望向地释,只见此时地释的身上竟散发出一阵阵强烈的元素波动,一圈圈淡黄色的光晕自地释身上扩散开来。 见状小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凝重,随即也从身后取出三枝箭羽搭在弓弦上,然后小李察便猛然快速运转起体内的九龙之力,按照这龙斩的行功路线将九龙之力汇聚到手中的弓箭上。 随着九龙之力的汇聚小李察手中的弓箭竟是隐隐有着淡淡的龙啸声传出,地释听到小李察手中的弓箭竟传出淡淡的龙啸声,当下脸色一惊猛然加快了了吟唱速度:“大地之母啊,请借于我您无尽的力量凝聚成摧毁阻碍在我眼前的敌人吧——大地之箭!” 在地释的声音落下时,所有人皆只见到地释猛然射出手中那三枝凝聚着大量土元素的箭羽,箭刚离弦便犹如黄色流星般凶猛的向小李察飞射而去,三枝箭羽掠过的地面上竟是猛然窜出一根根足有一米来长的地刺向小李察击来。 见状,小李察此时手上的白色光芒也是攀升到了顶点,当下小李察也不惊慌,脸上露出淡淡的嗜战之意猛然大喝一声:“龙箭三连破!” 随着喝声响起,小李察猛然松开弓弦随即只见小李察手中的三枝箭羽竟突然响起三道龙啸声,下一刻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三枝箭羽竟是猛然幻化成三只咆哮的白色神龙。 只见这三只白色神龙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后猛然向着地释咆哮而去,白色神龙所过之处地面纷纷破裂开来,一条条裂缝如同蟒蛇般向地释蔓延而去,一时间整个赛场就如同被肆虐过一般显得残破不堪。 仅片刻,夹杂着地面裂缝的白色神龙与夹杂着尖锐地刺的黄色流星便在半空中相遇,只见地刺还未触碰到白色神龙便被地面上的裂缝所崩裂开来,然后化作一撮撮的泥土飘落而地面上的裂缝也在这些飘落的泥土下纷纷被填满。 一时间所有人便看到赛场上出现一副奇异的景象,一根根一米来高的巨大突刺飞速的刺向小李察而半途却被一道道如同蟒蛇般的裂缝所吞没,随即裂缝与土刺便僵持在赛场的中央。 而白色神龙与黄色流星却没有受到地面上的裂缝与土刺干扰般继续向对方飞射而去,仅片刻白色神龙与黄色流星便在半空中相遇。 “砰!” 一声闷响后,所有人便只看到小李察两人所在的赛场被白色与黄色光芒所覆盖,这两种光芒各自占据了赛场的一边谁也不让谁的僵持在那里,尔后在观众们为这种景象所惊叹时一阵阵剧烈的能量波动猛的从赛场上扩散开来,随即众人便惊骇的见到一股能量风暴猛然席卷而出。 一时间整座赛场都是被这股能量风暴所包裹住,紧接着先前被裂缝吞没的泥土皆在被这股能量风暴卷向天空,霎时间整座赛场便被黄蒙蒙的烟尘所充斥阻碍着所有人的视线。 高台上精灵女皇望着小李察所在的赛场淡淡的笑道:“仅一夜时间,李察的箭术倒是突飞猛进啊,想来昨日与潜空的比赛令得他领悟不少啊!” “是啊,没想到这小子进步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这种进步速度就算是我们精灵族的那些小家伙都是比之不上啊!”一旁的烈火在精灵女皇说完后竟是不无感叹的说道,显然对于小李察的进步感到些许不可思议。 “火大哥说的不错啊,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修炼的竟然进步如此神速!”雷曼轻叹一声后也附和着,小李察的进步速度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之外。 闻言,其他几位族长则是沉默了下去,显然都是认同着精灵女皇与烈火二人的话,当下精灵女皇等人皆是在次将目光投向了小李察所在的赛场上。 赛场上,黄色烟尘弥漫着整座赛场,在给小李察带来刺鼻的味道时还阻挡了小李察的视线,令得小李察连自己周围五米的空间都看不清。 见到这种情况小李察的心不禁微微紧绷了起来,猛然一跃小李察迅速的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在这种看不清对手的环境下,若是自己还呆在原地那就等于自己在做别人的箭靶。 迅速的换了个位置后,小李察猛然对着先前地释所在的位置激射出一箭,随后又迅速的换了个位置,稳定了身形后小李察这才仔细感应起地释的气息来,刚刚往地释所在的位置射出的那一箭小李察可不认为地释还会呆在原地。、 225 小李察之所以射出那一箭那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地释而已,只要地释有所反应那么自己就能找到对方的位置,若不然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就在这时,小李察的心中猛然惊起一阵警兆一股危险的气息开始从小李察的灵魂深处中蔓延开来,随即小李察本能的将头往左一偏,而就在这时小李察惊骇的见到一枝黄色的箭羽猛然从自己的眼前划过。 当下小李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自己在慢上一点恐怕自己的脑袋就要多条尾巴了,当下小李察心有余悸的飞跃而起迅速的离开自己的位置。 然而还不待小李察松口气,自己的身后竟是突然传来一阵破空身,小李察顿时大骇连忙强行扭转身体险险的避开射来的一箭,随后小李察飘落到地上还没稳住身形小李察便又迅速的闪掠而起。 待得小李察听下身形的时候,小李察已经有些气喘了在得刚才短短的一分钟内小李察已经连续改变了十几次位置了,每一次小李察刚想改变位置便会有着一两枝箭羽向自己射来,逼得小李察不得不到处乱窜。 躲开迎面射来的一箭后,小李察便又变换起自己的位置来,飞掠在半空中小李察有些疑惑的猜测到:“奇怪,为何对方竟没次都能准确的知道自己的位置?” 双脚一甩将飞射而来的一箭踢飞后小李察猛然抽出一箭向先强对方射来的方向射去,随后小李察又在抽出三箭对着对方周围的三处位置连射三箭。 目光透过箭羽射过的轨迹,小李察却脸色凝重的发现自己所射出的箭羽都落在了空处,而对方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当下小李察脸色有些难看的将灵魂之里尽数释放出来,然后散布在自己周围十米内的空间,组成了一个灵魂罩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 随后小李察这才严肃的思考了起来,对方怎么可能每次都准确的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自己明明就没有在这些位置上停留超过三秒的时间,可对方的箭羽却依旧向自己射来,悲剧的是对方能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而自己却无法找到对方的位置,自己只能当人家的箭靶。 望着眼前依旧蔓延不散的黄色烟尘,小李察心中不经暗道:“若是有什么办法能将这些讨厌的烟尘给吹散就好了!” 这时地释的声音却突然传进了小李察的耳朵中令得小李察一惊:“李察,你不用在闪躲了,这是没用的,无论你怎么躲我都知道你在那里,因此你何不如认输算了!” 听到地释的声音,小李察脸上先是一惊随后却声音平淡的回道:“是吗,可我不认为这样你就能赢我。只是令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是如何发现我的?” “哈哈,告诉你也无妨,你可见到这弥漫着整座赛场的烟尘了吧,这些烟尘也是土元素构成,而身为土精灵的我能够凭借着这些烟尘感应到你准确的位置,所以只要着些烟尘还存在不管你如何躲我都能感应到你所在的位置!”地释的声音缓缓响起其中的语气还带着一点点自豪之感。 闻言小李察心中猛然一惊暗道:“果然是这些烟尘惹的祸,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将这些烟尘给散去,不然自己就太窝囊了!” 当下小李察也不回应地释的话,身体在对腾掠而起,半空中小李察迅速的对着先前地释声音响起的方向连射出三箭,随后小李察便在对扭转身体向着赛场的边缘掠去,在这赛场的边缘有着结界守护,只要将自己后背贴着结界这样对方就少了一个方向攻击自己,而自己也就安全一点。 后背贴着结界,小李察连忙抽出九枝箭羽搭在弓弦上,随后便猛然闭上双眼将灵魂之力迅速向整座广场扩散而去,此时小李察的这一做法是为了找出地释的位置,若不然自己这样飞对方逼得到处乱窜,还没等对方的箭羽耗尽自己就已经先力歇了。 只见小李察的灵魂之力迅速的弥漫着整座赛场,不到一会在小李察的灵魂感知中便出现了一道淡黄色的身影赫然是地释了,捕捉到地释的身形小李察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缓缓睁开双眼,小李察竟是控制自己的灵魂之力在自己所在的位置上凝聚出一具虚幻的灵魂之体,随后自己的身形却是猛然掠上了空中那里是唯一一处没有烟尘的地方,而有着这些烟尘阻挡视线,小李察也不怕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在先前的灵魂感知中小李察已经发现地释正在准备施展威力强大的箭术,小李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了。 当掠至高空后,小李察的目光便扫视了一眼地释所在的位置,只见地释所在的位置正泛着一道耀眼的黄色光芒,而一阵强烈的元素波动正从此处扩散开来。 当下小李察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冷笑,随即猛然运转起体内的九龙之力来,一时间小李察的身上又一次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只见白色光芒缓缓的汇聚到小李察手中的九枝箭羽。 只见小李察与地释两人都在凝聚能量等待着发出最强大的一击,一时间观众们皆是愣然的看到赛场中的上空与台上竟是出现了耀眼的白黄光团。 高台上,精灵女皇等人看着赛场上突然出现的两道光团皆是诧异不已,随即感应到这两道光团中蕴含着的浓郁能量精灵女皇的脸上不经露出无奈的神色道:“这两小家伙看来是想做最后一击啊!” 闻言烈火等人皆是赞同的点点头,显然也是感应到小李察与地释两人身上那正逐渐变得浓郁起来能量。 只听烈火向佩拉道:“佩拉妹子,你认为地释那小家伙在接下来与李察小子的最后一击中能否获胜呢?” 佩拉听到烈火的话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道:“烈火大哥心中不是已经早有定义了吗,又何必来问小妹呢?” 闻言烈火不禁尴尬的讪讪笑道:“嘿嘿,我这不是想知道佩拉妹子的想法嘛!” 听到烈火的话佩拉不禁娇嗔道:“烈火大哥就会拿小妹寻开心!” 其他人见状皆是暗自偷笑,只见此时精灵女皇道:“好了各位,还是先看比赛吧,那两个小家伙已经快凝聚完能量了!” 闻言,烈火等人这才脸色肃然的望向赛场,只见此时的赛场烟尘依旧没有散去,只是那一白一黄的光团却更加耀眼了。 赛场上空,此时小李察的身形已经在逐渐下降,以小李察如今的实力还无法长久的凌空而立,顶多也就在空中停顿十分钟而已。 身形缓缓下降,小李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着急之意,如今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黄色光芒已经不是烟尘所能遮盖的住的。 当下小李察便将原先留在烟尘中的那道灵魂之力凝聚的虚幻身体散去,此时小李察已经不需要这具虚幻的身体了,先前小李察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地释误以为自己还停留在原地好让自己无干扰的凝聚九龙之力罢了。 如今小李察手中的九枝箭羽都已经被九龙之力所充斥,隐隐的小李察能听到这九枝箭羽中传出一道道细微的龙啸之声,当下小李察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就是他经过一夜苦练的结果。 当下小李察双眼紧盯着地释所在的方向,只见此时地释身体周围也已经被凝聚着极其浓郁的土元素了,只见其脚下的地面在土元素的凝聚下竟是缓缓呈波浪状震动起来,当下小李察也不敢露出怠慢之意,迅速的凝聚着九龙之力,一时间一阵阵龙啸之声清晰的传播了开来。 赛场外,梅丽三女见到赛场上小李察与地释两人身上的凝聚着的浓郁能量脸色皆是一惊,尔后在听到九声龙啸声时,三女的脸色却是猛然一变。 只见梅丽对这身旁的雷汒与水渐问道:“你们说,李察与地释谁会赢呢?” 梅丽虽然是精灵族的公主有着极其强大的魔法天赋,当若是论起箭术来可就及不上雷汒与水渐两女了。 只听雷汒沉声道:“这个暂时还无法下定论,地释的实力你们也知道,而至于李察我就不好说了,只是看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一道道龙啸声就知道他正在施展着一种强大的箭术。” 此时一旁的水渐也说道:“看地释这架势显然正在施展他的绝技了,他的这一招连我想要接住都有些勉强。” 显然两女都有些不太看好小李察,当下梅丽不禁担忧的望向小李察。 远离梅丽三女的另一边,火明脸色阴沉的望着赛场上的小李察,显然小李察此时正在施展的箭术已经令得其内心中感到了一阵威胁感了,只见火明冷冷的低声呢喃道:“李察,想不到你的箭术竟然变强了这么多,可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二号赛场的休息台上,仍旧是那道青色的身影,只见其声音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好奇自言自语道:“九枝箭羽么,没想到居然会这招,那就让我看看你将会施展出何种惊人的箭术吧,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具有危险到我的实力!” 就在赛场外的人纷纷议论着小李察时,此时的赛场上小李察与地释两人身上的能量都凝聚到了极点,只见得地释手中的箭羽竟然变化成一颗燃烧着火焰的陨石,其周围的空间竟是在这股火焰的燃烧下缓缓变成真空地带,在其中除了浓郁的土元素与火元素外其它元素都被剥离了出去。 而小李察此时手中的九枝箭羽都幻化成九条狰狞舞爪的白色神龙,足足有十米庞大的身躯将小李察尽数包裹,而被其龙尾轻扫过的地面皆是纷纷破裂开来,一道道裂缝如同蟒蛇般绕着小李察向四周蔓延开来。 只见九条白色神龙的龙头盘旋在小李察头顶上,九双巨大的眼睛摇摇的瞪着地释,一股强大的龙威猛然散发开来令得不少实力不济的精灵都感到一阵心跳加速,身体更是不自觉的后退着。 见到小李察身后凝聚出来的九条白色神龙地释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凝重的神色,当下急忙加快吟唱速度:“伟大的大地之母,请聆听我的请求展现您的怒火,凝聚成毁灭一切的陨石,摧毁掉眼前的邪恶吧——火陨流星!” 吟唱声方一落下地释猛然射出手中那颗巨大的陨石,陨石速度极快的向小李察飞砸而去完全与其体积不成比例的速度令得赛场上都传出了一道道呼啸的风声,随即小李察便感到一阵阵强大的风压向自己压来,令得自己的衣服都是咧咧作响。 发丝先后飘扬,小李察见巨大的陨石向自己袭来当下脸色不惊反而大笑道:“哈哈,来得好!” 紧接着小李察双目微眯接着猛然大喝一声:“九龙箭破!” 小李察的喝声方落下九道洪亮的龙啸声猛然响起,一道道声波不断的从小李察身后的九条神龙处扩散开来,下一刻只见九条神龙突然盘旋着向陨石咆哮而去。 九龙所过之处地面上皆是纷纷破裂沦陷,只瞬间整座赛场的地面就塌陷了三尺来深,令得原本突出地面的赛场此时竟是变得与地面齐平,九条神龙带着无上的龙威在空中不断的盘旋缠绕着,就在即将于火陨石相撞的瞬间猛的竟是汇聚成一条更为巨大的白色神龙。 只见这汇聚成后的白色神龙足足有十丈大小,一颗硕大的龙头威风凛凛的俯视着那急速袭来的火陨石,随后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咆哮接着张开血盆大口无所顾忌的对着火陨石撕咬而去,那模样好似那巨大的火陨石威胁不到白色神龙一般。 “砰!”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彻着整座广场,一圈圈可怕的气浪迅速的扩散开来地面迅速的崩裂开来,一道道裂缝如同蜘蛛网般瞬间蔓延着整座赛场,令得整座赛场就如同一张怪兽的脸庞般狰狞而又恐怖。 然而这些裂缝仅出现不到片刻便瞬间被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所震成了齑粉,眨眼间整座赛场便下塌了半米来深,望着已经成为大坑的赛场观众们皆是骇然的睁大嘴巴一时竟忘了言语,只是目光呆涩的望着赛场上的巨大白色神龙与火陨石。 望着风卷残云般袭来的恐怖气浪小李察脸色猛然一变,双腿猛一蹬地身形便拔地而起然后小李察整个人便向后暴退着,若是被这些气浪击中自己那可就不是狼狈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而在小李察对面的地释在见到气浪向自己席卷而来时,其脸上的神色也是猛的一变随即身形也是跟着暴退,只是地释一边退一边却是在自己的身前召唤出一道道一米来高的土墙阻挡这气浪的扩散速度,只可惜这些土墙太过脆弱被气浪一碰便化为沙砾倾洒而下。 见到对方竟然利用土系魔法阻挡气浪扩散的速度,小李察猛地咬咬牙忽然从雪神戒中取出鬼牙剑,随后小李察也不管那些观众在见到自己手中拿着鬼牙剑的惊讶表情当下便对着自己眼前扩散而来的气浪接连劈出了好几剑,随后便见好几道泛着白色光芒的斗气斩呼啸着斩向气浪。 “砰砰” “轰!” 只听得几声爆破声响,那向小李察席卷而来的气浪猛然顿了顿,然而还不待小李察大喜,赛场中央的白色神龙与火陨石却在这时猛然爆炸开来,只听得一声轰鸣巨响,所有人皆是在得这一瞬间感到耳朵一阵失聪,脑海中就只剩下这一声轰鸣声。 226 下一刻,一道更为恐怖的气浪夹杂着狂暴的能量扩散开来,仅一瞬间这股气浪便追上了身形暴退的小李察两人,随后两股不同威力的气浪融合在一起继续席卷向小李察两人,只是这一次的气浪已经不在是小李察与地释两人所能阻挡的了。 望着威力变得更加强大的气浪,小李察顿时骇得面无血色,光是先前的那一阵气浪便令得自己手忙脚乱的,如今这阵威力更加强大的气浪袭来,自己如何能当得住,为今之计自己便只能将体内仅剩不多的九龙之力催发到体外将自己护住了。 然而这样做那么定然会消耗掉自己所剩不多的九龙之力,而若是等到气浪消散掉后地释还有战斗力的话那么小李察便将失去反击的余力了。 望着眼前越来越近恐怖气浪,小李察猛然咬牙道:“该死的,不管了,先躲过眼前的这一劫在说!” 当下小李察突然大喝一声,随即其身体表面猛然耀起一阵白色能量,只见这些白色能量一经出现便迅速的在小李察的上身凝聚出一件白色的能量龙型铠甲,这件能量龙型铠甲刚好将小李察的整个上半身都包裹住,只露出一个头与紧握着鬼牙剑和弓箭的双手。 见身上的能量龙型铠甲已经能聚出来,当下小李察便猛的将手中的鬼牙剑狠狠的插在地上,随后小李察整个人便躲在鬼牙剑后面。 而在小李察刚做完这些时,那恐怖的气浪也刚好来到小李察身前,只见气浪如同汹涌的水浪般猛然冲撞在鬼牙剑上,恐怖的力量瞬间便将小李察连同手中的鬼牙剑一起被冲撞的飞速的后退着,令得鬼牙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缝。 在气浪撞击在鬼牙剑上的煞那小李察体内就犹如被黄金级别的前者猛打了一拳般翻腾了起来,只见的小李察的嘴上悄然溢出一道殷红的血丝。 好在小李察身上有着能量龙型铠甲保护着这才没受到太大的伤害,然而即便如此小李察的身体也是被气浪撞得猛退了好几米后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小李察脸色有些苍白的望向地释,只见地释在两股气浪融合时也是跟小李察的反应一般大骇起来,随后身体猛然加速向后暴射而去,一边退一边手中还不断的捏起魔法印来,在得一阵黄光后地释的身上便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魔法罩。 然而地释的魔法罩刚一出现,那气浪便无情的轰在了地释身上,顿时身处半空中的地释猛的喷出一口鲜血随后整个身体便向观众席上砸了过去,在碰撞到地面时地释便已经晕了过去。 见到地释砸在观众席上,小李察脸上不经露出一抹笑意,他知道自己已经赢得了这场比赛了,果然在地释被人抬下去疗伤后一名精灵长老便出现在赛场上宣布小李察获胜,而小李察闻言心中却是暗自苦笑道:“两败俱伤啊” 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的走下赛场,梅丽便是关心的向小李察跑来而雷汒与水渐两女则跟在梅丽的身后向小李察走来。 梅丽一手扶住险些摔倒的小李察关心的问道:“李察,你没事吧?” “我没事的,只是有些虚脱罢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小李察轻咳一声,在刚才顶住气浪时小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便已经彻底耗光了,头脑一阵犯晕小李察此时只想找一处地方安静的修炼一会好恢复一些九龙之力。 闻言,梅丽便急忙道:“来,我扶你去休息!” 说着梅丽便扶着小李察向休息台行去,而跟在梅丽身后的雷汒与水渐两女见状也连忙上前去帮忙。 坐在休息台上,小李察不禁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左手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口小李察脸色顿时有些凝重起来,先前对抗气浪时就已经被震伤如今一路走来更是牵动了伤口,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小李察暗道:“看来的先疗伤才行,不然自己跟本就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梅丽见小李察咳嗽一会会后脸色便凝重了起来,当下关心道:“李察你是不是受伤了?” 小李察微微摇摇头随即苦笑道:“刚刚的比赛上,为了挡住那阵气浪而受了点内伤,调息一下就好!” 闻言梅丽顿时柳眉微微一皱不满道:“你这家伙受了伤害死撑着,等下看你还怎么去比赛!” 听到梅丽略微带有怒气的声音小李察一时间竟不感反驳,当下小李察只能讪讪笑道:“嘿嘿,我这不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嘛!” “哼,我看你这样子明明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梅丽对着小李察猛翻了一阵白眼随即才接着道:“还是我来给你看看吧!” 说完后便在小李察那略微错愕的目光下缓缓的向小李察走去,一边走梅丽的手上还一边凝结着魔法印。 站在小李察与梅丽身后的雷汒与水渐见到小李察两人这般模样不禁皆掩嘴偷笑起来,她们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梅丽在一个男子面前露出率性的模样。 见到梅手上正凝结的魔法印小李察不禁愣道:“梅丽,你这是干什么?” 手中已经开始有着淡淡的绿光散发出来后,梅丽这才微微笑道:“我想帮你疗伤啊!” 随即便在小李察还没有开口时突然双手一扬,然后一道绿色光芒便罩在小李察身上,而小李察只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忽然出现一道绿色光芒,随后一股暖流便在自己的体内中流淌了开来。 随着这股暖流在自己体内流转,小李察顿时惊喜的发现自己体内的伤势正在快速的恢复着,有了这股暖流的帮助小李察想要恢复实力的时间无疑是大大的缩减了不少。 当下小李察便不在管着古暖流任其自行在体内运转,而自己则是就地开始修炼了起来,只见小李察在罩在绿色光芒下双眼微微经闭了起来,不一会儿后梅丽三女便感应到小李察体内正有着一股能量在缓缓壮大着,显然小李察已经在恢复九龙之力了。 见状梅丽三女也不感打扰小李察各自回到赛场上去了,接下来三女都有各自的比赛所以不能在休息台上多呆,而至于小李察呆在休息台上修炼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只要不自己修炼出差一般没有人会去打扰别人修炼的。 高台上,精灵女皇见到梅丽帮小李察疗伤脸上不被察觉的闪过一抹异样的神情,随后却又恢复了以前的那副平淡模样。 而烈火等人却在见到梅丽为小李察疗伤后,脸上皆是露出了一丝惊讶,只见烈火呢喃道:“我没看错吧,公主竟然帮李察小子疗伤这太不可思议了!” 烈火的声音虽小但高台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当下雷曼与佩拉极其水灵三女在听到烈火的话后皆是同时脸色微微一沉,然后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脸上依旧古井不波的精灵女皇。 在精灵族中精灵公主的地位可是非常特殊的,作为精灵公主那么就必须谨记不要轻易对任何一名男子表现出过于亲密的行为因为这精灵族的族规,所以以前梅丽虽然与塔尔里三人是好友,但塔尔里与莱杰两人对梅丽还是毕恭毕敬的,而入境梅丽却是亲手为小李察疗伤,这中举动已经不下于亲密举动了。 然而雷曼三人在见到精灵女皇对此事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后,三人也只有相视一眼随后便不在多言了。 休息台上,小李察此时身上的绿色光芒已经消失不见了,只见小李察此时的脸色已经开始慢慢的变得有些红润起来,而且小李察身上的气息也正缓缓的变得平稳起来,显然小李察体内的伤势在梅里的帮助下已经完全恢复了。 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当小李察却没有就此退出修炼状态,经过与地释的一战小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已经消耗一空,如今可以及时修炼小李察自然不会只恢复一半便醒来。 不知道修炼了多久小李察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猛然吐出一口浊气后又再度闭眼感应着自己体内此时的情况,一会儿后小李察忍不住便道:“真是谢谢你了,梅!” 然而小李察道谢的话还没说完却发现自己此时的眼前那里还有梅丽三女的身影啊,当下小李察连忙将目光转移到赛场上去,略微一扫视后小李察便发现在二号台上梅丽正与雷汒在比赛。 顿时小李察一愣,只见此时二号赛场上梅丽正略微有些气喘的望着雷汒,身体微微起伏显然梅丽已经消耗掉了不少体力,而反观雷汒却是一脸轻松毫无一丝疲惫之意,脚步轻踏间尽显自如显然与梅丽形成两鲜明的对比。 见到梅丽竟然与雷汒对战小李察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好奇,作为一名女孩雷汒能成为与地释和潜空齐名的箭术天才显然拥有着极强的箭术,而小李察通过与潜空、地释两人一战后已经知道地释等人的箭术皆与自身的魔法属性有光。 而雷汒既然是雷族之人那么其箭术自然也跟雷系魔法分不开了,而号称魔法元素中最具破坏力的雷系魔法小李察自然是有着不少的兴趣,更何况是对雷系魔法拥有着超强领悟能力的雷精灵雷汒了。 只见此时台上,梅丽一手拿着长弓一手从被后抽出一枝箭羽搭在弓弦上,随后对这雷汒道:“汒姐姐,你的箭术又进步了好多啊,我都已经无法再你手中坚持过三十回合了!” 闻言雷汒淡淡一笑道:“其实你的实力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对自己太没信心了!” 说着雷汒顺手从身后抽出一枝箭羽随后想梅丽笑道:“梅丽妹妹,我要开始进攻了你可不要小心哟!” 随即便见雷汒手上盘旋着一道道紫色闪电,紫色闪电带着滋滋声缓缓凝聚在雷汒手中的箭头上,随后小李察便见到雷汒手中的那箭头出处竟然是出现了一团深紫色的雷团,一时间一股淡淡的毁灭气息从这团深紫色的雷团中扩散开来。 感受到这一股毁灭气息,小李察的脑海却是猛然一阵晕眩,随即脑海中便突然出现了一副犹如末日景象般画面。 小李察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是在李家,在李家的上空凝聚着一道庞大的雷云,在雷云中一道道犹如蛟龙般粗壮的雷电不断的翻腾着穿插在雷云间,一股极其恐怖的毁灭气息缓缓从雷云中散出来,令得小李察连灵魂都感到一阵颤栗。 画面只出现了一会便又突然消失不见,在画面消失后小李察却是沉默了下来:“刚刚的画面就是我出生时的情景吗?果然是很恐怖呢,没想到我竟然能在那中恐怖的情景中活下来真是不可思议呢!” 见到那幅画面小李察心中并没有泛起丝毫的伤感,小时候在李家的那一段悲伤的经历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的小李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家族长老们说成招来不幸之人了,现在的他可是上古龙神的传承者。 想到这小李察的双手便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只见其双眼透着刚毅低声呢喃道:“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 这一刻小李察就仿佛是一头刚刚睡醒的神龙般身上竟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势,顿时令得站在小李察周围的精灵皆是被这股气势惊得连连后退,随后皆是一脸惊骇的望着小李察不明白为何后者会突然间会变得这般令人感到心头压抑。 小李察并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回过神来后小李察身上那突然出现的气势也在此刻悄然消失,而小李察若无其事般望向了梅丽与雷曼两人。 只见此时梅丽手中的弓箭竟然也是泛着一股强大的绿色光芒,一股强烈的魔法波动更是悄然传开,只见梅丽手中的弓箭在绿色光芒下竟然是缓缓的生长出一根根青色藤蔓,这些藤蔓缠绕着梅丽手中的箭羽缓缓在肩头处盘结成一道螺旋纹的巨大木刺。 望着这巨大的木刺小李察能感应到其中蕴含着的强大木元素,小李察扭过头望向雷汒随即不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雷曼此时手中的那团紫色雷团竟是凝聚成一头猛兽的模样,只见这头猛兽此时正低声咆哮着,随着猛兽的咆哮一道道紫色的雷电便缓缓的从其身上扩散开来。 望着雷汒手中的那头猛兽然后小李察在对比了下梅丽手中的巨大木刺,当下无奈的摇摇头低声道:“看来这场比赛梅丽是要输在雷汒的手中了!” 果不其然,在小李察说完不久后梅丽与雷汒便同时射出了自己手中的箭羽,随即只见一声轰鸣巨响后两枝箭羽便在半空中相遇,紧接着小李察便看到梅丽的巨大木刺在雷汒的凶兽下寸寸断裂开来,随后在紫色猛兽的咆哮声下化为一片绿色的观点消散。 在木刺化成光点的煞那间梅丽的脸色骤然间变得苍白了起来,直到好一会后梅丽这才颤抖着认输。 见梅丽下来后小李察连忙迎上去安慰了起来,在费了好大的劲后梅丽这才眉开眼笑起来,而见到梅丽从新振作起来后,小李察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若是梅丽仍由着颓废占据自己的心,只要不出意外那么梅丽这一身就别想在箭术上有何精进了。 在与梅丽聊了好一会后大赛也进入到了五强对抗赛,因为只有五个人所有将会有一个幸运儿直接轮空进入三强,而小李察可能是老天眷顾竟然是轮空晋级三强。 227 在得知了这个意外的结果后小李察心中也是有些欣喜,这样一来自己离冠军也就更进一步了,然而有人喜就有人怒,火明在见到小李察竟然直接轮空进入三强后顿时气得直跳脚。 不理会火明如何愤怒,大赛还是要继续的,在经过五强比赛后,三强的另外两个名额便已经有了人选了,而这两名额自然是火明与那名木精灵男子了,而也是在这时小李察这才真正得知这名木精灵男子萌星名字。 在决出三强后小李察、火明、萌星三人便是呈三角之势对望,在其三人中一股股强悍的气势在不断的彼此冲撞着,一时间三人的目光中皆是充满着浓浓的火药味,一场精彩的冠军争夺战也在这股火药味中缓缓展开。 此时的箭术大赛的观众席上已经坐满了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不断的从观众席上传出来,而在比赛场上小李察正傲立着桀骜不驯的双眼紧紧盯着对面赛场上的火明。 只见火明双眼隐隐夹带着一丝不屑,口气带着嘲讽道:“没想到你居然真能坚持到这里,看来我要重新对评估一下你的实力了!” “火兄过奖了,在下只是运气好而已!”小李察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对于火明的挑衅小李察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对于火明为何会如此敌视自己仍有些疑惑。 当下小李察眉头微皱沉声问道:“我有些疑惑,为何你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好像我们以前并没有见过面吧?” 听到小李察的话,火明冷哼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吗,也好我就告诉你,好让你输得明白,梅丽公主是我们精灵族预定的下一代精灵女皇的继承人,因此有着不可侵犯的地位同时也是我心目中的女神,然而你来了以后公主却对你青睐有加,我又怎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闻言,小李察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同时心中暗自诧异,没想到梅丽在精灵族中竟然有着这么大的魅力竟然引得火明与潜空等人皆为其倾心,不过看梅丽对火明等人的态度又好像不知道火明等人的心意一般,到这小李察脸上不禁闪现一抹苦笑。 火明看着小李察脸上闪现的苦笑,当下心中的邪火更甚当下阴冷道:“公主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应为你存在的关系,所以只有将你击败让你没有脸面在继续呆在精灵族中,这样才能让梅丽公主变回原样,所以你认命吧!” 听到火明如此直接的话,小李察不禁也是冷哼道:“对于梅丽的变化我并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就算梅丽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她也不会喜欢你,而至你说要击败我,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你找死!”听完小李察的话火明的脸上立马出现怒容,只听火明怒喝一声随后便迅速的抽出九枝箭羽搭在弓弦上摇摇的对着小李察。 而小李察见状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体内的九龙之力悄然运转开来,对于曾经得过前两界箭术大赛冠军的火明小李察可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当下也抽出九枝箭羽搭在弓弦上戒备的看着火明。 一时间整个赛场都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场外的观众席上也是在此时变得安静下来,静的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 在赛场的休息台上,萌星正一脸淡漠的望着小李察两人,嘴中轻声的呢喃道:“就让我看看你们最后谁会做我的对手吧!” 说到这,萌星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期待的神情。 观众席上的另一边,梅丽、塔尔里、雷汒、水渐、等人都集聚在一起,只见梅丽脸色略显焦急的看着小李察对一旁的雷汒两女问道:“姐姐,你们说李察能赢过火明吗?” 见梅丽脸色焦急雷汒顿时是微微取笑道:“怎么,我们的梅丽公主好像很关心某个人啊!” 闻言梅丽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羞红,随后娇嗔道:“雷姐姐你在说什么啊,人家很认真的在问你们耶!” 见梅丽脸色有些不满,雷汒在与水渐相视一笑后这才道:“好好,姐姐知道你很认真行吧!” “那你们快告诉我,李察能赢吗?”当下梅丽急忙催促道。 “这个不好说啊,火明乃是两届箭术大赛冠军得主实力自然是毋庸质疑,而李察虽然在这几场比赛上展现了极强的箭术实力,但是与火明一比其箭术上的造诣还是要比火明低上一筹。” 说道这雷汒脸上不经露出一抹沉思了一会这才在梅里紧张的表情下笑道:“不过李察的爆发力非常强大,也些凭这一点能跟火明一战也不一定!” “这么说李察还是有着胜算咯!”雷汒的话顿时让梅丽眉开眼笑起来。 水渐见梅丽这般模样不禁问道:“难道你就不但心李察会输吗?” 梅丽双眼微微透着深信不疑的神色道:“我相信李察能赢!” 见状,雷汒与水渐两人顿时沉默了下去,而一旁至始至终都没开口的塔尔里三人在听到梅丽的话后皆是暗自感叹的摇着头。 赛场上,小李察与火明两人身上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极点,若是有一根导火索那么两人皆会同时爆发出强悍的一击。 某一刻,火明隐隐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当下猛然大喝一声,随即松开手中的弓弦,下一刻观众们皆只是听得九道破空声响起,随即便见到九枝箭羽忽然出现在小李察面前。 望着突然出现的九枝箭羽,小李察心中顿时大骇连忙纵身跃起,险险避过射来的九枝箭羽,然后身处半空中的小李察便旋转了一圈后猛然向火明射出九箭,只听得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九枝箭羽便准确的射向火明,观众们见到小李察与火明比赛才一开始便直接用上了九连射箭术,当下不少人皆是暗中赞叹了起来。 而火明在见到小李察射来的九枝箭羽后,脸上顿时闪现一抹不屑道:“就凭你这种半吊子的九连射也想伤到我吗,看我不破了你!” 火明说完后猛然搭弓拉箭,随后便对着小李察射来的九箭大喝一声:“断!” 随后小李察便震惊的见到火明,站在原地不动的射出三枝箭羽将自己射出的九枝箭羽尽数拦截下来,当下小李察不可置信的惊道:“这怎么可能,对方仅凭三箭便将自己的九枝箭羽尽数射断!” 身体飘然落地后,小李察脸色凝重的望着站在原地不屑的望着自己的火明,没想到对方在箭术上的造诣竟然如此之高,看来自己若是不施展更强的箭术那自己可就危险了。 打定主意后小李察身体猛然对着火明绕着赛场跑动起来,然后伺机寻找火明的盲点射击。 轻轻松松的躲过小李察射来的每一箭,然后戏谑的说道:“你就只会这样吗?那我可就太高看你了!” 说着火明手指轻弹间,三枝箭羽便带着一道道残影划过虚空射向了还在急速奔跑着的小李察。 正奔跑中的小李察忽然眼角掠过三只箭影,当下心中大骇连忙左脚一蹬地身体迅速的改前进为后退向后跳跃开来,而在这时火明的三枝箭羽便干好掠过小李察的眼前惊得小李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铮铮!” 三枝箭羽径直插在地面上,笔直的箭杆应力道太猛而不断的摇晃着发出一声声轻响,见小李察已经稳住身形后,火明不禁再次讽刺道:“怎么不继续跑了,你刚刚不是跑得正欢吗!” 小李察脸色冷漠的望着火明,并没有因火明的话而生气,只见小李察鸟都不鸟火明,体内的九龙之力悄然向手中的弓箭汇聚而去,霎时间小李察手中的弓箭便猛然闪现出一阵白色光芒,隐隐的还有着一声龙啸之声传出。 火明见到小李察手中闪现出来的白色光芒,脸色也是不被察觉的微微一变,随即却是狂傲的对小李察大笑道:“哈哈,这就是你的那龙形箭术吗,就让我来试试究竟有多强!” 说完只见火明手中猛然燃烧起一阵热浪,随即便见到火明手上的箭羽被一股红色火焰包裹着,令人惊奇的是那木制的箭羽在这股红色火焰包裹下竟然没被烧毁。 望了望手中的火焰火明微微一笑,随即突然冷喝一声,其手中的红色火焰竟缓缓凝聚成一条全身冒火的红色巨蟒,巨蟒成形时一股狂暴的热浪便急速扩散开来,令得火明身体周围空间的空气都变的干燥扭曲了起来。 小李察望见火明手中那成形的火焰巨蟒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凝重,随即加快九龙之力的凝聚,渐渐的一道龙啸声响起,小李察手中也是凝聚出一条白色神龙。 白色神龙出现的瞬间,一股强悍的龙威便猛然快速扩散开来,在这股龙威下火明手中的火焰巨蟒竟是微微一颤随即不甘的鸣叫了起来,而火明见状则是冷哼一声,然后突然大喝一声射出手中的火焰巨蟒:“火蟒噬魂!” 在火明喝声落下时,那火焰巨蟒仰天一阵嘶鸣随即便疯狂的对着小李察激射而去,沿途的空气皆在火焰巨蟒下发出了滋滋声。 见火焰巨蟒向自己激射而来,小李察脸色一整随即手指微弹,手中的白色巨龙便咆哮着对火焰巨蟒撕咬而去,而此同时小李察也是大喝一声:“九龙箭破!” 白色神龙在小李察的喝声下急速的对着火焰巨蟒撕咬而去,那模样就仿佛被冒犯了威严的君王一般,地面纷纷破裂开来一道道裂缝像藤蔓般向火焰巨蟒缠绕而去,巨大白色龙头猛然发出一阵惊天的咆哮声,随后便狠狠的与火焰巨蟒撞击在一起。 “砰!” 在一声闷响后,一股狂暴且灼热的气浪便迅速的扩散开来,赛场上的地面有在一度遭受到摧残,只见地板迅速的破裂开来然后在灼热的气浪中化为灰烬。 在白色神龙与火焰巨蟒相撞的煞那小李察与火明两人皆是身体一震随即苍白的脸色一闪而过,显然两人在白色神龙与火焰巨蟒的对撞中皆是受到了一点震伤。 “轰!” 一道如同晴天霹雳般的爆炸声响起,紧接着一股夹杂着九龙之力与火元素的狂暴能量风暴便凶猛的袭向小李察与火明两人。 而两人在见到这股能量袭来时,便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皆是同时越向空中,而在空中时,小李察忽然抽出五枝箭羽附上灵魂之力后突然对身处半空中的火明激射而去。 只见这五枝箭羽在小李察灵魂之力的控制下猛然在半空中分成五个方向激射而去将火明的所有退路尽数封锁住。 而火明在这五枝箭羽的封锁下猛然大惊,随即冷声大喝,随即身上便燃烧起一阵灼热的火焰,而附有小李察灵魂之力的五枝箭羽也在这时猛然射在火明的身上。 然而箭羽刚一碰触到火明身上的火焰便迅速的燃烧了起来,直到最后在五声闷响中爆裂开来,而火明虽然将这五枝箭羽尽数抵御了下来,当也在箭羽爆裂开来的冲击力下身形急速向着席卷开来的狂暴能量风暴下坠而去,仅一瞬间火明便被狂暴的能量风暴所吞没。 望着火明坠入狂暴能量风暴小李察便低声呢喃道:“成功了吗!” 赛场外的观众们见火明被小李察击落进狂暴能量风暴,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两届箭术冠军的火明竟然这般轻易的便被小李察击落,当下不少人皆是议论起火明的死活来,虽然火明的实力强悍但那狂暴的能量风暴却是两人相当于小李察与火明两人联手合击的威力啊。 观众席上的另一边,梅丽等人在见到火明被小李察击落后脸色皆是一喜,随即只听塔尔里兴奋道:“太好了,这下李察赢定了!” 一旁的莱杰与丝雅也是兴奋的点着头,显然对这种结果感到很意外,然而还不待塔尔里三人兴奋完,一旁的雷汒便打击道:“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火明可还没弱到单一个能量风暴就能击败他的地步,静静看吧比赛可还没结束呢!” 闻言塔尔里三人皆是一愣,只见塔尔里疑惑道:“这样狂暴的能量风暴还不能击败火明吗?” “怎么可能,这能量风暴虽然狂暴但最多也就只能给火明那家伙带来点伤而已,而至于说击败他,那可就早着呢!” 闻言,塔尔里三人的脸色皆是垮了下来,一旁的梅丽见状不禁偷偷暗笑起来道:“你们三个实力不行就不要乱说话嘛,这下好了给汒姐姐训了吧!” 梅丽说完后连同一旁的水渐都是同时咯咯笑了起来,而塔尔里三人则是一脸苦笑,只见丝雅埋怨的对着莱杰说道:“都怪你,跟我说李察赢了害我被汒姐姐训!” 而莱杰则一脸无辜的任由丝雅捶打却不敢还手,当下其他人皆被两人的行为逗得大笑了起来。 相比梅丽等人这边的轻松气氛,小李察此时的心情却相当的紧张,自从火明坠落进那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后一直到想在都没什么动静就仿佛火明被蒸发了一般,然而小李察却不会去相信这种现实的,以火明的实力这能量风暴定然无法对其产生实质的伤害。 228 然而脚下的能量风暴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这不禁让得小李察的心中产生一丝淡淡的危险感觉。 烟尘依旧飘散在赛场上,在得一阵风吹过后这些烟尘方才徐徐消散而那囊括了半个赛场的能量风暴也在此时散去露出了狼藉的地面。 飘落在赛场上的另一边,小李察满脸戒备的望着赛场中央,在赛场中央一个半米来深的大坑中正有着一道全身冒着火焰的人影,只见这道火焰人影背对着小李察半跪在大坑中,一道阴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没想到我竟然会被你阴到这种地步!” 说到这火焰人影猛的转过身望着小李察赫然正是火明,只见火明满脸狰狞的对着小李察咆哮道:“不可原谅,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听着火明的咆哮小李察脸上的情绪并没有出现丝毫波动,依旧警惕的盯着火明的一举一动,暗地中悄然运转着九龙之力随时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只见火明在咆哮完后身上的火焰顿时暴涨,一时间火明身边半丈范围内皆是被熊熊燃烧的火焰所充斥,就连火明的头发也在此时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远远看去火明此刻就是一名副其实的火人了。 在变成火人后火明便突然开始快速的吟唱起魔法咒语来,而其双手也配合着快速盘结起魔法印来,一时间整座赛场上的火元素都在此时快速的向火明汇聚而去,霎时间火明身上的火焰就变得更加活跃了起来,一阵阵热浪以火明为中心快速的向四周蔓延开来。 感受着灼热的气浪小李察的额头上都微微见汗,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是隐隐的感到一阵阵灼痛,当下小李察的心猛然一沉,随即体内的九龙之力自动喷薄而出,在身体表面凝聚成一件能量铠甲抵挡着袭来的灼热气浪。 略微感到好受一些后,小李察这才满脸凝重的望着全身火焰颜色逐渐变深的火明,随即一阵危机感便油然而生,当下小李察猛然抽出五枝箭羽旋即对着火明暴射而去。 然而这五枝箭羽在接近火明身前三丈距离时便迅速的被火焰灼烧成灰烬洒落在地面上,见状小李察此时的脸上才真正的露出一抹惊骇的表情。 高台上,五族族长在看到火明变成火人时皆是一愣,随即便听烈火大骂道:“火明这臭小子竟然施展火神降临,难道他真想杀了李察小家伙吗,不行,我得去阻止他!” 说着烈火便想起身前往赛场,然而还未等烈火动身一旁的风啸便急忙将其按住道:“老火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下去只会令火明那小家火更加愤怒!” 一旁的水灵也是劝道:“是啊烈火大哥,现在火明已经被怒火冲去了理智,你此时下去了恐怕除了见他打晕外就没其他办法了!” 在水灵说完后佩拉与雷曼也是相劝起来,而早众人的相劝下烈火这才重新坐回位置上只是脸上仍有些担忧的说道:“可若是任由火明那小子施展出火神降临,我怕李察小家伙抵挡不住啊,若是他因此有何闪失我火族可担担不起这个罪名啊!” “烈火族长无需多虑,火神降临虽然威力强大,但若是想要借此就将李察击败恐怕还略显不足,在者以李察那小家伙的性格可不会因为你这样做而感激你的,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在此观看,到时若真有危险我会亲自出手的!”精灵女皇在见烈火在众人的劝解下仍想去干扰比赛不禁出声道。 而烈火闻言这才将信将疑的望向赛场上,随即这才恭敬的回应了精灵女皇一声:“是陛下!” 而风啸与水灵几位族长在见到烈火终于安静下去后这才暗自松了口气,随后望着赛场上那已经烧红半边天的紫色火焰脸上皆是同时露出一抹苦笑。 休息台上萌星见火明正准备施展出火神降临时脸上顿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道:“这就是火神降临么,果然有些名堂!” 随即萌星的双眼紧望着小李察脸上露出一抹期待道:“李察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如何破解掉火神降临吧,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观众席上梅丽等人见到火明身上的燃烧的紫色火焰后,无论是雷汒水渐或是梅丽塔尔里等人皆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只见梅丽怒道:“这火明疯了吗,既然连火神降临这等级别的箭术都敢施展出来,难道就不怕母后怪罪下来吗,不行我要去找母后停止这场比赛,不然李察将会有危险!” 说着梅丽便想起身向高台行去,好在被善有一些理智的雷汒与水渐两人拦下了来道:“公主你先别急,你听我们说,火明那家伙虽然在施展火神降临当你看李察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胆怯之色想来他也有绝招未使出来,而且女皇陛下及给位族长也在看着如果李察真有危险想必他们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听完雷汒与水渐的话后梅丽这才冷静下来,冷晶下来后梅丽这才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雷汒摇摇头道:“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安静的坐着看比赛就行!” 闻言梅丽顿时一愣,在望了一眼凝神戒备的小李察后这才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只是其脸上还有着焦急的神色,而雷汒与水渐两人见状皆是叹息望着小李察,能将堂堂一个精灵族公主弄得这般魂不守舍也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赛场上,小李察此时只感觉到一身体一阵发烫,火明身上的火焰温度已经越来越高即便小李察身上有着九龙之力凝成的能量铠甲保护着,任免不了感到一阵阵灼痛。 望着温度还在继续增高的紫色火焰,小李察不禁暗骂道:“该死的,这火明究竟在施展什么箭术,竟然能引得这片赛场的火元素都暴动起来!” 就在这时,火明正凝结着魔法印的双手猛然停住,而以此同时火明的吟唱也接境尾声:“代表力量与正义的伟大火焰之神啊,倾听我的祈祷吧,让您的威严焚尽世间一切之污秽,燃尽世间之邪恶吧,吾以契约者的名义召唤吾之守护主神——火神降临!” 只见在火明声音落下时,其身体周围的紫色火焰竟迅速的凝聚到火明身上,随即火明身上的火焰竟是变得越来越高涨,渐渐的竟凝聚成一尊足有三米来高的火焰巨人,一股更为恐怖的热浪瞬间便迅速蔓延开来,地面上的泥土都在这股热浪下干裂开来随后变成了齑粉。 火焰巨人刚一出现便是挥舞着手中的火焰弓箭对着小李察咆哮起来,颇有威力的声浪便迅速的荡漾开来。 而小李察在见到这尊巨大的火焰巨人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大变,这般巨大的火焰巨人已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此时小李察心中都已经开始有些后悔刚刚为何自己没有阻止火明。 然而事情已经演变成如今的局面小李察也不再做过多的纠结,当下猛然运转起体内的九龙之力,只见九龙之力就如同流光般传梭在小李察的经脉中,只见得小李察身上顿时闪耀出一阵阵耀眼的白色光芒,而其身上的气势更是猛然暴增。 凝聚出火焰巨人后,火明便猖狂的大笑道:“李察,我现在倒要看看你如何能赢我!” “哼!” 冷哼一声小李察并没有回应而是脸色凝重的望着火明身上的火焰巨人,这火焰巨人将火明整个人都包裹在高温的火焰之中,这无疑令得小李察难以攻击火明,当下小李察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呢喃道:“难道真要动用那一招吗。” 火明见小李察没有回话当下便怒喝一声,随即猛然射出一箭,只见在火明射出一箭时那火焰巨人竟也跟着举起火焰巨弓朝小李察猛射一箭,顿时一道巨大的火柱便对着小李察暴射而去。 见火柱暴射而来,小李察脸上顿时微微变色,身体的反应却是不慢,只见小李察双脚一蹬随即猛然朝着赛场的另一边急掠而去险险的避过了火柱,然后小李察闪电般的对着被火焰巨人包裹着的火明连射出三箭。 “咻咻咻!” 三声破空声响起,只见三枝箭羽如同闪电般划过虚空随即一头射向火明,然而这次的三枝箭羽在三米外便迅速的被灼烧成灰烬洒落在地了。 见状小李察脸色微沉,随即暗道:“还是不行,看来真的要施展那招了,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试探一下才行!” 火明见到小李察的箭羽在自己的火焰下化为灰烬,当下得意的大笑起来道:“李察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不管你如何反击在我的火焰下都将化为灰烬,哈哈!”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小李察冷哼一声随即冷淡的随意回了一句,紧接着小李察身体猛然凌空跃起,半空中小李察再度闪电般的连射出三枝箭羽,然而此次略微有些不同的是在这三枝箭羽上小李察还依附上了三道灵魂之力。 只见附有灵魂之力的三枝箭羽闪电般的出现在火明身前,随后这三只箭羽便笔直的对着火焰巨人猛然急刺而去,与前两次一样木制的箭羽还为接近火焰巨人便瞬间化为了灰烬飘落,然而箭上依附的灵魂之力却是毫无阻碍的钻进火焰巨人中。 感应到这种情况后小李察脸上立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后在度抽出了三枝箭羽搭在弓弦上,然后缓缓的释放出自己的所有灵魂之力凝附在箭羽上,接下来小李察便要施展自己在意识海中苦练而来的灵魂箭技了。 见到小李察居然在度抽出三枝箭羽,火明嗤笑一声道:“哼,看来你还没明白啊你那木制的箭羽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我,还是让我来给你清醒清醒吧!” 当下火明大喝一声紧接着对着小李察猛然连射出三箭,只见火焰巨人迅速的举起巨大的火焰弓然后摇摇的对着小李察,随即只见火焰弓上的紫色火焰迅速的凝聚起来,渐渐的幻化成三枝巨大的火焰箭,在得火明大喝一声后火焰巨人便迅速的对着小李察连射三箭。 只见三枝纯由紫色火焰凝聚而成的箭羽便迅速的对着小李察暴射而去,沿途所过之处空气都暴发出滋滋声响,就连地面上的泥土都缓缓干裂开来。 见到火焰箭羽来势汹涌,小李察心中微微一沉也不敢硬接,身体连忙纵跃而起迅速的躲开射来的三枝火焰箭羽。 灼热的气浪迎面扑来令得小李察的脸色顿时都在这股灼热气浪下变得有些发红,当下小李察的身形便在这三枝火焰箭羽的空隙中迅速的闪躲起来。 火明见小李察被自己的火焰箭羽逼得上蹿下跳不由得得意的大笑起来,随即猛然再度对着小李察激射出好几箭,顿时只见得赛场上便出项了好几道紫色的火焰箭羽。 夹带着灼热的气浪紫色火焰箭羽便铺天盖地的向小李察暴掠而去,只瞬间小李察的退路便被这些火焰箭羽所切断,当下小李察的脸色瞬间大变。 避无可避之下小李察连忙运起九龙之力凝聚在拳头上,随后狂猛的对着这些火焰箭羽暴轰而去,只见得小李察的拳头暴射出一道道白色光芒撞向激射而来的火焰箭羽。 “嘭嘭” 连续好几声闷响白色光芒便撞击上火焰箭羽,只见得一阵火花四溅后火焰箭羽的上的紫色火焰霎时变得黯淡下去,甚至有几根火焰箭羽都被白色光芒所击散。 即便如此仍还有几只箭羽穿过了白色光芒向小李察暴射而来,见状小李察的身形急忙闪躲开来,然而在小李察躲开了这几枝漏网之箭后眼角的余光却是又鳖见火明又对着自己连射了好几箭。 紫色火焰闪过,小李察小李察连忙加快身形向前急速奔去,手上故技重施的对着那再度射来的紫色火焰箭羽狂轰而去,而其嘴上却是骂道:“这家伙到底还有完没完,他不烦我都烦了!” 然而在小李察分心时一道漏网的紫色火焰箭羽却猛然轰击在小李察身上,顿时将小李察前奔的身体撞飞。 “砰!” 随着一声坠地声响起,不少人的心都是跟着猛然一震,火明的那道火焰箭羽内蕴含的火元素可是连普通的黄金高手的不敢轻易硬抗的。 “呸!” 只见小李察迅速的吐出一口夹带着血丝的唾沫,然后站起身来双眼戒备的紧盯着火明右手却捂着胸口,此时的胸口正隐隐作痛,先前被火焰箭羽击中的地方正是胸口,虽然小李察的上半身有着九龙之力凝聚的能量铠甲护住可以减少元素伤害,但火焰箭羽爆炸后的能量却冲得小李察胸口隐隐作痛。 见小李察从地上爬起来火明一脸得意道:“李察如何,我的火焰舒服吧,啊哈哈!” “哼,你就之会耍嘴皮子,你那火焰还伤不了我,若还有其他本事就尽管使出来,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小李察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他还是第一次发现火明的啰嗦,当下小李察便冷淡的说道。 在其手中的弓箭却在这此时不被察觉的晃动了起来,而小李察的脸色也是随着猛然一喜随即又变回先前冷淡的模样,在得刚才小李察手中弓箭凝聚灵魂之力终于完成,只见的原本木制的箭羽此时的外表上正悄然泛着一道道不易察觉的透明能量波动。 229 火明被小李察的话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的喘着气道:“你???你???好,我定然要打得让你跪地求饶不可!” 对于火明的话小李察直接无视掉,将灵魂之力尽数凝附在箭羽上后小李察便已经有了能够击败火明的把握了。 只见火明说完后竟是猛的跃上天空,巨大的火焰巨人凌空而立远远看去就像是太阳般刺眼,而火明在跃到空中后对着小李察大喝道:“李察不会在给你喘息的机会了,火神箭雨!” 只见火明大喝完后便迅速的凝结魔法印,只见得起身后的火焰巨人在火明的指示下竟是猛然暴涨了两米瞬间变成五米高大的巨人。 见状小李察的双眼顿时一眯随即身体猛然一弯将手中的箭羽摇摇对着半空中的火明暴喝道:“你以为我会在给你机会让你来攻击我吗!” 小李察暴喝完后手指猛然一颤,随即三枝凝附着强大灵魂之力的箭羽便如同闪电般划向了火明,仅一瞬间箭羽便出现在火明的面前。 而火明见这三枝箭羽如此这般快的速度当下脸色也是一变,随即想到自己有着火焰护体这些木制箭羽在未碰触到自己时便会化为灰烬,其脸色这才变会原来的猖狂,只见火明嘲讽道:“看来你还是没有认清情势啊,既然如此我就不在留手了,火神箭雨!” 随着火明的一声大喝,其身后那五米高火焰巨人便骤然举起手中的火焰巨弓,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对着天空猛然暴射出一箭,随即便见到一道足有三米宽的火焰柱猛然暴射向天空。 而火焰柱射进天空后,只赛场上的天空竟是猛然便成了火红色,一股股灼热的气息猛然从空中压抑而下,一时间小李察的心头便感到一阵沉重。 仅一眨眼整个赛场上空就被一片火云所包裹,只见火云缓缓运转一股股燃烧掉一切的恐怖气息缓缓渗透着整座赛场,随即火明猛然暴喝一声,只见得火云瞬间运转开来,只见一道道火箭骤然从火云中飞掠而下。 成片的火箭就犹如蝗虫般飞掠而来颇为壮观,然而这等壮观的场面在小李察看来却与地狱没有丝毫区别。 凝附着灵魂之力的箭羽一眨眼便撞进了这片火焰箭羽中,然后在火明惊愣的目光下在众多火焰箭羽的缝隙中快速穿梭起来,就如同蛟龙般绕着火焰箭羽迅速的向火明激射而去,有着灵魂之力护住的箭羽本就不会受到这些火焰箭羽的灼烧。 见小李察的三枝箭羽竟然在自己的火焰下没被化为灰烬,火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惊愕,随机火明却突然嗤笑一声,小李察的这三枝箭羽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不惧怕火焰而已对自己的伤害并不大。 当下连忙操纵着火焰箭羽向小李察猛然压去,只见得激射中的火焰箭羽再火明的控制下疯狂的对着小李察席卷而去,远远看去就如同火焰风暴般卷向小李察,若是一般人正被这片火焰箭羽包裹着恐怕真要在瞬间化为灰烬了。 然而小李察却对这片火焰箭羽视而不见,在见到自己三枝箭羽竟然被火明忽视后,小李察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嘲讽,火明你这是自取灭亡怨不得他人了。 只见三枝箭羽在小李察的操纵下尽数闪过所有火焰箭羽后,便猛然射向火明,而火明仗着自己身上还有着火焰守护当下嗤笑一声仍由三枝箭羽射向自己,而自己则依旧操纵着火焰箭羽向小李察席卷而去。 不一会一依附着灵魂之力的三枝箭羽便瞬间射在了火明体外的火焰中,只见在三枝箭羽在射中火焰后其内的木制箭羽竟是瞬间化为灰烬,而见到这情况后火明不禁仰天一阵狂笑,然而还不带火明笑够,起声音却猛然停止。 随即只见其脸色惊骇的望着自己胸前的火焰,只见得自己胸前的火焰正不知被什么东西压制出三道箭痕,只见这三道箭痕不断的对着自己的胸口靠近,一时间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便自火明心底油然升起。 当下火明连忙散去对火焰箭羽的控制,然后专注的控制着胸前的火焰抵御着那三道无形箭痕来。 而天空中的那些火焰箭羽在失去了火明的控制后便尽数化成了一朵朵火焰坠落在地上,小李察望着铺天盖地落下来的火焰眉头却是一皱,虽然这些火焰在失去了火明的控制已经没有了多大的危险,当这般成片成片的坠落下来对小李察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麻烦了。 当下之见小李察的身影不断的纵跃闪躲着,一时间整个赛场上便出现了一整奇怪的景象,只见赛场上小李察不断的闪躲着坠落的火焰,而空中火明却脸色难看的拼命抵御着胸前的三道无形箭痕。 高台上,烈火在见到这种情况后不禁叹息的摇摇头道:“这次火明这小家伙怕是要输了,他太轻敌了,若是他一开始就正视李察的话想必也不会变得像如今这般难看了!” 一旁的风啸也是叹道:“是啊,没想到这李察竟然还有着这般诡异的箭术,看来我们先前是白担心了!” 其余人皆是赞同的点点头,显然眼前的这情况也是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 观众席上,梅丽等人皆被赛场上的情景弄得一愣一愣的,只听梅丽疑惑道:“那火明这是在干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火明正在压制着什么东西,可惜离得太远了我看不清楚!”雷汒摇摇头惋惜道。 闻言梅丽顿时喜道:“这么说李察有赢的机会了!” 略微沉吟了一会后雷汒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而梅丽与塔尔里等人在见到雷汒的肯定后脸上皆是大喜,当下双眼紧望着小李察。 休息台上萌星见到火明胸前的三道无形箭痕不禁淡漠道:“火明这个白痴也太轻敌了,既然连隐藏在箭羽上的无形能量都没察觉到,不过” 说到这萌星忽然望向小李察双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只见其低声呢喃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绝招,即便是我若不是全力去感应的话恐怕也无法发现你这一招的秘密了,真期待啊,我们就在决赛上见吧,李察!” 赛场上小李察尽数躲开了坠落的火焰后这才停下身微微笑着望着半空中一动不动的火明戏谑道:“你不是说想要让我跪地求饶吗,怎么如今却停在空中不动了!” “混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停在空中的火明不断咆哮着,显然心中充满着无尽的怒火。 小李察微微一笑道:“你想知道吗?那我偏不告诉你!” 闻言火明险些被气得吐血,此时火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一股无形的能量所紧紧包裹住令得自己无法动弹,而胸前还有着三道无形箭痕不断的向胸口钻来,这不禁令得火明脸色极其难看起来。 地面上小李察见火明已经被自己的灵魂之力压制的动弹不得,随即脸上便露出的不耐烦的神色,如今火明动弹不得小李察也失去了玩弄的心了,当下只见小李察脸上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意随即便只听见小李察默然低声喝道:“爆!” 下一刻只见半空中火明的身体猛然暴射而出,犹如被某种能量爆炸炸飞一般身体迅速的砸向地面,半空中火明更是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后便晕死过去。 望着已经晕死过去的火明,观看的精灵们皆是一脸惊愕,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表面上威风凛凛的火明竟突然间暴射出场外,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火明竟然在半空中就直接昏死过去,一时间所有观众都是愣在那里直到裁判宣布小李察胜出后方才醒悟过来,顿时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便响彻整个观众席。 下了赛场后便见到梅丽几人正满脸笑意的出现在小李察眼前,只见塔尔里捶了下小李察的肩膀恭喜道:“李察恭喜你啊,终于实现当日在藤桥上的誓言!” 呵呵一笑小李察道:“这没什么好恭喜的又不是决赛!” 见小李察脸色有些苍白梅丽关心的问道:“李察你没事吧?” “多谢关心,我没事的只是体力消耗过多了!”小李察淡笑着摇摇头,对于梅丽的关心小李察心中也有些感激。 与塔尔里几人聊了一会后,小李察转过头却见雷汒正一脸狐疑的望着自己,当下小李察顿时愣了愣疑惑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听到小李察的话雷汒这才回过神来,随即俏脸不禁微微一红心中不禁暗自责备了自己一句,那有女孩子这样看着别人的,当下雷汒平缓了下心情这才问道:“李察你最后是怎么打败火明的?” 听到雷汒的话,一旁的梅丽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当下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小李察令得后者都有些尴尬起来。 当下小李察不禁讪笑着却没有立即回答,对于灵魂之力自己还真不好随意告诉别人,毕竟灵魂之力可是自己隐藏的绝招啊。 见小李察只是讪笑而不回答自己的话,雷汒顿时醒悟过来当下便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在问你了,是我唐突了。” 闻言小李察刚想松口气,一旁的梅丽却是急道:“不行,汒姐姐我们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今天一定要让他说出秘密不可!” 听到梅丽的话小李察的额头上不禁趴下一道道黑线,这梅丽也太喜欢追问别人的**吧,看来自己还是得先找个理由开溜才行。 然而这时塔尔里等人也参与进来,只听莱杰嬉笑道:“对啊,今天说什么也要让李察吧秘密说出来才行,不然就太便宜他了!” 见状小李察心中不禁有种想立马跑掉的冲动,若是在这般下去自己的秘密可就晚节不保了,当下小李察连忙一手捂着胸口脸色露出一抹痛苦之色道:“各位恐怕要扰了大家的兴致了,我想先寻个地方恢复一下实力好应付接下来的决赛了!” 众人见小李察突然如此模样皆是一愣,只见梅丽疑惑道:“你怎么了,不是说没受伤吗,干嘛突然捂着胸口?” 被梅丽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发现小李察的脸色有些怪异,当下皆是满脸不信的神色望着小李察,而后者此时心中却是哀嚎了起来,这梅丽的眼光也开尖了吧。 好在就在小李察快要招架不住时,一旁的水渐突然开口解救道:“好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李察,有事的话等大赛结束后在问也不辞,现在好是让李察休息吧!” 见水渐都这样说了梅丽等人这才不甘的作罢,只见梅丽不甘的说道:“等你比完了,我在来问你!” 说完梅丽便对小李察轻哼一声,然后带着塔尔里几人向观众席上行去,而小李察见梅丽离去当下连忙向水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只见后者微微一笑道:“希望你不要怪公主多事,以前公主很少有这样的举动的!” 闻言小李察再次讪笑道:“水渐小姐多心了,李察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这种事李察又怎会放在心上!” 见状水渐这才轻声笑了起来随后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打扰你了,临走前先提醒你一下小心萌星!” 说完后水渐便对小李察微微一欠身,然后不在逗留的向梅丽追去,而小李察见所有人都离开后这才恢复了先前的脸色。 只见小李察眉头微皱,一阵空乏感凭空袭来当下小李察的脸色瞬间就变的更加苍白起来,连忙走到休息台上坐下来,先前施展灵魂箭技已经令得小李察的灵魂之力消耗了不少,而且先前也被火明的火柱击伤,如今两种效果都一起发作小李察也是有些承受不住。 当下小李察连忙盘膝闭目开始恢复伤势来,而在小李察闭目疗伤时火明却已经被木族长老救醒,只见火明眼神阴冷的望着休息台上的小李察,此时火明体内也是有着不小的伤势,先前小李察的引爆灵魂之力时火明的灵魂便被震伤,因此才会昏死过去,如今被木族长老救醒火明自然是心有不甘。 “李察就算你赢了我也别想赢得冠军,在那家伙面前你的实力还是不够看的,到时我就等着看你被轰下台,哼!”目光阴冷的望着小李察火明心中不甘的咆哮着。 修炼了将近一个时辰后,小李察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此时小李察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不在像先前那般给人病恹恹的感觉了。 细细感应了下体内的情况,只见此时小李察体内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就连体内的九龙之力也在这将近一个时辰的修炼下也恢复到巅峰状态,然而令小李察无奈的是灵魂之力在将近一个时辰的修炼下却是没有回复多少。 望着体内那正以缓慢速度恢复的灵魂之力,小李察不经露出一抹苦笑,照这种速度下去恐怕要等到明天灵魂之力在能完全恢复,当下小李察便无奈的轻叹一声。 目光望向赛场,只见此时的赛场已经在土族长老的魔法下恢复原来的模样,这不得不让小李察感叹魔法的另类好处。 就在小李察打量赛场时一名裁判却突然出现在赛场上,当下小李察算了算时间便已经明白到决赛时间了,果见那名长老微笑着说道:“接下来即将举行本次箭术大赛的决赛,想必大家都已经对这场决赛期待已久吧,那么就请两位选手上台!” 230 随着这名长老的声音响起,小李察便缓缓的从休息台上站立而起然后便在众多观众火热的目光下相赛场上走去,随着越来越接近赛场小李察的心中就不禁有些激动,然而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对手是萌叶的大哥萌星时小李察的心不禁微微一紧,经过连续的几场比赛后小李察已经深知火明等人的强大。 如今自己将要面对比火明还要更强大的萌星,小李察就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这瞬间开始悄然加速。 行至赛场上见萌星还没有出现,当下小李察闭起双眼一边调息一边等待,接下来的比赛定然不会轻松所以小李察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巅峰状态。 就在小李察闭眼调息后不久,小李察便猛然感应到一股凌人的气势忽然出现在赛场上,当下小李察猛然睁开双眼紧紧望着眼前的萌星。 只见萌星一头青发随风飘逸,修长的双手背于身后,英俊的脸盘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恍若星辰的双眼也正望着小李龙,只见萌星淡淡的说道:“萌星!” “李察!”闻言小李察也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体内的九龙之力却在此刻悄然运转起来。 在小李察介绍完时萌星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而且你能坚持到现在其成绩也是令我感到意外,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是吗,可我不这么认为!”淡淡声音响起,小李察也是不甘示弱的回应着,小李察承认萌星的实力很强就连一些精灵族长老身上的气息都没有萌星这般强大,但对方若是想要仅凭一两句话就让小李察放弃比赛那却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轻易放弃并不是小李察性格。 闻言萌星不禁深深的看了小李察一会儿后道:“其实选择退出是你最明选择,当这种结果却是我不愿看到,所以希望你接下来不要令我失望了!” “定然不会让你失望,毕竟我想要夺得冠军呢!”小李察轻轻晃了晃头淡淡的说道,好不容易打进决赛小李察可不先单凭对方的几句话就击碎自己的信心。 当下小李察眼神坚定的与萌星对望起来,一时间整座赛场上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就连站在两者中间的那名精灵长老都是额头微微冒汗心中禁不住赞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可小看啊。 当下这名精灵长老连忙说道:“请两位选手领取弓箭!” 闻言小李察与萌星皆是缓步上前接过这名精灵长老手中的弓箭,随后又各自回到原来所站的位置。 见到小李察与萌星两人都已经领取完弓箭后,这名精灵长老连忙大声宣布:“现在我宣布,本届箭术大赛的冠军争夺开始!” 话音落下这名精灵长老便急忙一个闪身飘落到赛场下,此时赛场上的那种压抑气氛已经令得他感到胸口开始有些憋闷了。 只见赛场上小李察双眼紧紧的望着萌星而对方亦也紧紧望着小李察,一时间两人的中间都充斥着一股火药味,一场极具震撼眼球的箭术比赛一触即发。 高台上,精灵女皇望着站在赛场上的小李察与萌星忍不住轻叹一声:“看来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对于小李察两之间的气势精灵女皇自然能看得出,一方是自己族中公认的第一天才,而另一方则是被青龙附身的小李龙,这两人无论是在那一方面都是人中龙凤如今在比赛上碰撞在一起自然是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而位于精灵女皇下面的烈火等人也是脸色严肃的望着赛场,对于小李察与萌星两人的比赛烈火等人也是有极其在意,当下烈火几人都不在吭声静静的等待着一场大战的爆发。 而观众席上的观众们也是在静静的望着赛场,赛场上的压抑气氛也是令得这些观众的心都提了起来。 而至于梅丽等人,在小李察刚一上台时梅丽等人的心就已经提了起来,只见梅丽紧张得双手不自觉的紧握起来,一脸紧张之色的望着小李察心中不禁为后者加油道,李察你可要赢啊,你答应过我在赢得冠军后就告诉我你的秘密的,你若是敢食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赛场上,小李察与萌星两人身上的气势都在不断的增长着,渐渐的小李察的身上便闪现出一阵阵白色光芒,而萌星的身上也是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光芒,对视了好一会而后,小李察与萌星两人的身形突然一闪随即消失在了原地,一场大战终于开始了! “啪啪啪!” 连续三声脆响,只见赛场的半空中六枝箭羽猛然撞在一起,随即只见一方的三枝箭羽竟然在碰撞的煞那间便将另外三枝箭羽射断,紧接着速度不减的对着赛场上的一处暴射而去。 这三枝箭羽的速度极快仅是瞬间便划过了那处空间,紧接着小李察的身影便骤然闪现开来险险的擦着这三枝箭羽躲了过去。 躲过这三枝箭羽后小李察双眼便戒备的望着赛场上空的一处,在小李察胸前的衣服上正有三道口子,显然在这第一次交手中小李察吃了个暗亏。 只见小李察双眼紧望的地方萌星的身影缓缓出现,只见萌星一脸冷淡的说道:“你的反应能力比我预料中的还要好!” “哼,你的也不差!”小李察冷哼一声双眼紧紧的盯着萌星,刚刚的交手中小李察便发现对方射出的箭羽速度极快而且力道极猛,若不是自己先前反应够快恐怕在第一次交手中自己就会在那三箭中挂彩了。 然而即便如此小李察心中却还是有所不服,当下小李察大喝一声:“在来!” 随即小李察猛然对着身处半空中的萌星连射出五枝箭羽,只见这五枝箭羽分成五个方向激射向萌星,而后者却仅仅只瞥了一眼飞来的这五枝箭羽随即摇摇头犹如指点小李察般平淡道:“还是不行啊,计策虽好但可惜实力还太弱,箭羽的速度与力道还差得远呢!” 说完萌星便轻描淡写的抽出五枝箭羽然后对着已经来到自己身前十米处的五枝箭羽接连射出五箭,只听得五声破空声后小李察的那五枝箭羽在次折断开来。 当下小李察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冷哼一声体内的九龙之力便迅速的融贯进手中的弓箭中,只见得小李察手中那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弓箭竟是爆发出一阵龙啸,紧接着小李察便对着萌星暴射出一箭。 顿时只见一条白色神龙凭空出现,随即猛然咆哮着向萌星暴掠而去,沿途所过之处地面皆是裂开一道道蟒蛇般的裂缝。 半空中萌星脸色平淡的望着暴掠而来的白色神龙淡淡道:“这样的攻击才像样嘛,不过可惜想要对我造成伤害还是有些不够看!” 说完后萌星便大喝一声随即手中的弓箭便猛然耀起一阵绿色光芒,紧接着只见到其手中的弓箭竟是缓缓长出一道螺旋状的巨大尖刺,这招式显然与梅丽先前所施展过的招式一样。 螺旋尖刺一成形萌星便对着暴掠而来的白色神龙激射而去,只见螺旋尖刺带起一阵刺耳的尖啸声猛然撞击在小李察的白色神龙上。 然而令小李察震惊的一幕出现了,白色神龙在撞上螺旋尖刺时竟被对方的旋转力道所搅碎,只见白色神龙那巨大的龙头在发出一声哀鸣后竟是化成满天白色光点消散,紧接着便是龙身与龙尾,直到最后整条白色神龙都化作光点消散。 望着满天光点小李察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还是小李察自修炼成龙斩后第一次见到龙斩被别人击碎,当下小李察便如同疯了般呆在原地喃喃着不可能,然而萌星的那道巨大尖刺却不理会小李察此时的心情径直向小李察急撞而来。 眼看巨大尖刺就要撞上小李察,而小李察却依旧在呢喃着,半空中的萌星见小李察竟然在这种时候失去理智,当下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低声道:“李察你若是继续这般继续下去那你就太令我失望了!” 观众席上梅丽见小李察竟然在尖刺前发愣,当下梅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随即急声道:“汒姐姐,你看李察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还不躲开?” 闻言雷汒茫然的摇摇头道:“公主这我也不太清楚,但看李察此时的模样我想可能是受到白色神龙被击碎的打击吧,若是李察在不醒来可就危险了!” 当下梅丽不禁愣在了那里嘴上喃喃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猛地梅丽突然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下对着小李察大声叫道:“李察,你快醒来,你在不醒来就危险了!” 仿佛听到梅丽的话般赛场上小李察的身体猛然一震,原本已经快要陷入癫狂状态的小李察却在梅丽的大叫声中逐渐恢复神智,而原本浑噩的双眼也渐渐恢复清明。 只见小李察双眼略带迷茫的环顾四周一眼,随即一道硕大的黑影便掠入眼中紧接着还不待小李察反应过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便油然而生,下一刻一道道恐怖的风压便迎面压来。 当下小李察大骇身体本能的向一旁掠去,随即小李察这才抽空望向原先的位置,只见自己原先的位置已经被一道巨大的尖刺急速划过,一时间地面上竟是留下了一道一丈来宽的巨大沟壕。 望着那巨大的沟壕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恶寒,若是自己在晚点清醒过来恐怕自己的下场可就免不了要被这巨大尖刺撕裂成两半,想到此小李察顿时向梅丽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稳住身形后小李察双眼警惕的望着依旧停留在半空中的萌星,只见后者脸上带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小李察说道:“能及时躲过我的攻击,看来我还是有些小看你了!” 闻言小李察一脸冷淡的说道:“看来我还没有达到让你将我放在心上的地步啊,只是有一事令我不明的是,你的尖刺是怎么击破我的九龙箭破的?” “你的那一招破坏力确实惊人当可惜能量太过分散了,以点破万斤之力这才是箭术的精髓!”对于小李察的询问萌星毫不在意的帮小李察指出了不足之处。 “以点破万斤之力吗”略微沉吟了一会后小李察这才深深的看了一眼半空中的萌星,随即却冷淡的说道:“多谢!” 闻言半空中的萌星只是随意一笑接着说道:“你可要小心了,接下来我可不会在放水了!” 说着萌星便不待小李察反应过来接连向小李察射出三枝箭羽,当下只见三枝带着绿色光芒的箭羽划破虚空对着小李察激射而去。 见状小李察也不急于反击,先前萌星的话已经帮小李察点出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也是令得后者恍然大悟,当下小李察缓缓的运转起体内的九龙之力来,如今小李察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攻击力量压缩,否则小李察接下来的所有攻击都有可能被对方一举击碎。 一道白色光芒在度从小李察手上的弓箭中散发开来,不同的是此时的这些白色光芒显然要比以往都要璀璨,而且还给人一种凝实的感觉,而此时的小李察也是给人一种不同以往的沉稳感觉。 望着此时的小李察观众席上的雷汒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前者竟然在别人的一席话中发生这般巨大变化,当下雷汒不禁与水渐相视一眼禁不住脸上泛起一阵苦笑,对于自己两人在精灵族可算是天才人物了如今却在小李察面前感到一阵自行惭愧。 想比雷汒两人的心情此时梅丽的心情可是相当之好,见到小李察在自己的声音下清醒过来并且发生着般可喜变化如何能不让梅丽感到一阵欣喜。 赛场上小李察手中的白色光芒已经压缩到极点,望了眼手中已经接近实质般的九龙之力小李察脸上便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如今被压缩了的九龙之力给小李察一种无物不破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小李察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当下小李察猛然纵身一跃避开萌星射来的三枝泛着绿色光芒的箭羽,在半空中短暂的停留一会随即便见小李察突然仰天一阵狂啸,接着便见小李察对着同样身处在半空中的萌星暴射出一箭。 “嗷!” 当下小李察手中的弓箭瞬间爆发出一阵更为嘹亮的龙啸声,下一刻一道恍若实质般的白色神龙便暴射而出,只见经过压缩后的白色神龙已经没有了以往那般巨大身形,竟有一米来长的龙身在半空盘旋一阵后便快若闪电的对着萌星暴掠而去,沿途所过之处空间中的元素能量皆被白色神龙排挤而开。 见白色神龙声色浩荡的向自己射来,萌星脸上不禁没有表现出惊慌之意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道:“这才像样嘛,起码比刚才的好多了!” 说着萌星背后一双绿色的翅膀迅速拍动起来,而其身形也是不断的后退着拉开自己与白色神龙的距离,同一时间萌星迅速的抽出三枝箭羽随后向着白色神龙激射而去。 当下便见空中突然出现了三道螺旋尖刺,只见三道螺旋尖刺迅速的与白色神龙在半空中相撞在一起。 “砰!” 在一道爆破的闷响中,白色神龙与三道螺旋尖刺皆是双双消失,一道能量波动后小李察与萌星两人的声音却有再度消失在赛场上,紧接着便听到一阵阵箭羽折断声响起,随即在赛场上的不同地方散落下不少折断的箭羽。 231 显然在这一刻,小李察与萌星两人正展开激烈的对射,只是两人的身形太过快令得在场的大部份人都无法捕捉到两人的身形吧了。 “砰!” 又一道爆破声中小李察与萌星两上的身形在度出现在赛场上,只见小李察有些微喘的紧盯着萌星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之意,然而在其双眼中却充斥着一股与脸上疲惫之意不相符合的兴奋光芒。 在刚刚的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小李察与萌星两人便已经交手了不下二十次,而在这不下二十次的交手中小李察已经不在像第一次那般被对方压制住,这无疑对小李察来说是一次质的飞跃。 当下小李察也不停歇趁对方还未发动进攻小李察便猛然将自己仅剩的所有灵魂之力释放开来,小李察知道若想要战胜眼前的萌星自己就不可以有丝毫的保留,只因为眼前的萌星很强很强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箭术高手,而小李察最想战胜的就是这样的高手。 当下调动着弥漫在自己身体周围的灵魂之力凝聚成无形的箭羽搭在弓弦上,在先前的对射中小李察身后的箭筒中早已空无一箭,如今能进行攻击的也就只有自己的九龙之力与灵魂之力了。 只见小李察对着赛场另一端的萌星冷声喝道:“萌星接我一箭!” 说着小李察便猛然射出手中的灵魂箭羽,只见空中骤然闪过一道透明的波动随即一声破空声便在萌星身前不远处响起,当下后者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小李察的这种无形箭羽也是给他带来了一点点压力。 想起火明先前便败在小李察这中诡异的无形箭羽下萌星当下也不感硬接,身形急速后退,手中却急忙凝结其魔法手印来。 只见萌星双手带着淡淡的绿色光芒对着急速射来的灵魂箭羽猛然挥去,只见一到绿色屏障便突然出现在萌星与灵魂箭羽之间恰好将灵魂箭羽个拦截了下来,顿时间只见到绿色屏障上出现了一道箭羽形的凹陷处。 见灵魂之箭被那绿色屏障所拦住,小李察脸上顿时闪现一抹惊诧之色,这还是小李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灵魂之力被其他能量所拦截。 几经试探后依旧无法冲破那绿色屏障,小李察便毫不犹豫的将灵魂之箭散去,当下绿色屏障上的箭痕凹陷处便迅速消失不见。 萌星见绿色屏障上的箭痕消失当下双手一挥绿色屏障也紧随着消失,只见萌星脸上泛起一丝诧异:“你先前的那道攻击应该是属于精神力的凝形攻击吧?” “你可以这么认为!”小李察淡淡的应了一句并没有解释那么多,说完后只见小李察猛然再度弯弓射箭,当下空中再度响起三声破空声,却并没有见到丝毫箭羽的痕迹。 听到破空声响起萌星的眉宇微皱并没有再次施展绿色屏障将灵魂箭羽拦截下来,反而一对翅膀轻颤身形急速后退着,随即双手猛然对着破空响起之处连射出三箭,顿时便见三道绿色箭光划过虚空向着灵魂箭羽射去,如今萌星身上的箭羽也已经用光只能用体内的魔力进行攻击了。 见绿色箭光即将拦截下自己的灵魂箭羽小李察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随即嘴角却微微往上一扯,先前的灵魂箭羽之所以会被那绿色屏障所挡住是小李察大意没有用意念去控制的结果,如见同样的错误小李察可不会犯两次。 当下意念一动飞射中的三枝灵魂箭羽便迅速的调转方向绕过激射而来的三枝绿色箭光继续向萌星飞射而去,而那绿色箭光在被灵魂箭羽绕过后就落在了空处,带起了三声爆炸声响。 半空中萌星见自己的三道绿色箭羽竟然落在空处,当下原本淡定从容的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皱心中却是大惊,小李察的这几道无形箭羽实在是过于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当下萌星身形在度猛然暴退,一边暴退萌星一边双手凝结起魔法手印,只见在萌星轻喝一声气身体猛然闪现一道绿色光芒将自己重重包裹住,随后小李察的三枝灵魂箭羽便猛然撞在绿色光团上发出一声声撞击声,随后便见萌星身上的绿色光团便出现三道凹痕。 已经落至地上的小李察见萌星竟然被包裹在一团绿色光芒中,当下小李察双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却见小李察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邪笑,既然对方选择龟缩在绿色光团中那正好小李察可以用来练习自己的灵魂箭技。 当下小李察突然大喝一声随即周身的灵魂之力迅速凝聚在手中的长弓上,随后所有人皆惊讶的见到小李察举着空荡荡的长弓对这半空中的萌星接连弹射,而更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在小李察那接二连三的弹射下赛场上竟是骤然响起一道道的破空声。 只见小李察接连射出的灵魂箭羽如同雨点般猛然撞击在萌星的绿色光团上造成了一道道凹痕,然而这些箭羽却始终没能突破绿色光团。 而这时萌星的声音却忽然从绿色光团中传出:“没用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这些无形箭羽是属于什么能量,当若是想凭此突破我的生命护盾恐怕还差得远!” 闻言小李察便停下了所有攻击,随后望着那已经呈现不规则形状的绿色光团淡淡的笑道:“是吗,那就试试接下来的攻击吧!” 当下小李察张开右手摇摇的对着半空中的萌星大喝一声:“爆!” “砰砰砰” 随着小李察的喝声落下半空中的绿色光团便猛然发出一道道爆炸声,而一道道狂猛气浪便瞬间扩散开来。 仅仅只是片刻绿色光团便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缓缓破裂开来,露出了一身狼狈的萌星,只见萌星披头散发原本淡定从容的脸庞此时也已经被经被惊骇之色所取代,原本整洁的衣着此时也出现了好几道缺口。 只见萌星满脸不可思议的对着小李察冷声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我将会把你当做真正的对手对待了!” 闻言小李察心中猛然一阵,对方竟然直到现在才开始正式自己,这岂不是说对方先前所施展的箭术都只是在陪自己玩玩的?想到这小李察脸上不禁露出凝重神色。 当下小李察也不感大意,急忙高速运转起体内的九龙之力于此同时小李察也是迅速的将先前暴开的灵魂之力在度凝聚在自己的身体周围时刻戒备着。 只见萌星在说完后便缓缓飘落到地面,接着也不理会小李察径直举起空淡淡的长弓摇指着小李察开始吟唱起木系魔法来。 见到萌星竟然开始吟唱魔法,当下小李察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以萌星的实力都需要通过吟唱方才能施展的箭技这将会是何等惊人,当下小李察也不得不专心应对起来。 当下小李察直接将九龙之力催至体外形成能量铠甲,随后小李察更是将灵魂之力凝聚在能量铠甲上令得整个能量铠甲都泛起一阵犹若水晶般的光泽,待得做好这一切后小李察这才严肃的凝望着萌星。 只见随着萌星的吟唱整座赛场的地面都缓缓颤抖的颤抖了起来一道道波浪般的波纹自萌星目光所望之处四散开来,一阵阵强烈的元素波动不断的向波纹中心处凝聚而去,而紧接着一道道更为强烈的木元素气息不断的从波纹中心处扩散而出,令得不少人为之侧目。 这股木元素并没有带任何狂暴气息因此小李察也没有感应到丝毫的危险,然而小李察却没有因此便放松警惕反而心中的戒备更加浓烈,对方如此大费周章不可能就只为了施展这些没有丝毫危险的东西,这其中肯定有着特殊意义。 高台上,精灵女皇望着那不断散发着庞大木元素波动的赛场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惊讶,然而这抹惊讶却是一闪而过,随后精灵女皇用不可察觉的声音低声呢喃着:“看来萌星这孩子是想要速战速决了,李察那小家伙要有得忙了!” 而高台上的其他几位族长却只是茫然的望着赛场上传出的庞大木元素波动,虽然以他们的实力自然能感应到萌星所将要施展的魔法,但却不知道这种时候萌星却为何要这般做,当下烈火疑声道:“这萌星小子到底要干嘛,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的搞出这么多的木元素波动来,以我看来他正在施展的是绿茵囚牢吧,可这种魔法应该是属于困敌之法用在比赛上恐怕没有丝毫用处吧?” 闻言一旁的水灵风啸等人皆是一阵摇头,显然他们也是不知道萌星这般做有何用意,而这时精灵女皇却开口说道:“不,火族长你错了绿茵魔法将会是主导这场比赛谁赢谁输的重要因素,仔细看下去吧这场比赛很快就会有结果!” 精灵女皇说完会便不在言语了反而闭上双目紧紧的等待着,而烈火见状不禁一愣随即与水灵其他人狐疑的望向赛场。 赛场上小李察望着那越来越强烈的木元素波动,心中却在这种时候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好似待得这股木元素波动结束后自己将会有可能因此失败般,随着这股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小李察终于是忍不住对着波纹中心连射三箭。 在一阵破空声响起之后,小李察所发的三枝灵魂箭羽在接触到波纹中心时却突然间自动化为了游离之状,当下小龙大骇,心中的那种不祥之感顿时猛增。 而在得此时萌星的吟唱已经接近尾声只听得一阵高扬吟唱声传出,随即只见到萌星一声大喝其手中原本空荡荡的长弓在此时却忽然出现了一道一米来长泛着浓烈木之魔力的绿色长箭。 在得绿色长箭出现后萌星对着小李察冷声道:“李察你觉悟吧!绿茵囚牢!” 还不待小李察回应萌星便猛然射出了手中的绿色长箭,然而令小李察错愕的是萌星的绿色长箭并没有对着自己射来,相反却是对这依旧散发着强烈木元素波动的波纹中心飞射而去。 仅一瞬间绿色长箭便触碰到波纹中心,而在触碰的煞那间整枝绿色长箭便犹如撞上火焰的冰块般迅速的消融掉,而也在这同一时刻那波纹中心竟猛然出现一道道耀眼的绿色光柱。 绿色光柱暴掠而起直射天空,其中还不断的散发着一阵阵浓郁的魔力波动,下一刻小李察却惊骇的发现在这些绿色光柱出现后地面上竟也是出现着一道道犹如花藤般的神秘花纹。 随即小李察更惊骇的发现这些神秘花纹竟然绕着整座赛场组成一座大型的魔法阵,而小李察与萌星便站在这座魔法阵的两端。 “这、这些到底是什么?”心中的不祥之感猛然暴增,小李察连忙疑惑的四下打量这座魔法阵心中惊骇不已。 然而还不待小李察惊骇完地面就传来了一阵阵更为猛烈的颤抖,随即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下赛场上的大型魔法阵中竟是缓缓的升起了一颗颗枝蔓缠结的巨大古树,随着这些古树的出现整座赛场便被这些巨大古树所包围住,而小李察与萌星皆被包裹在内。 见越来越多巨大古树出现小李察脸上亦是充满着震撼,深怕这些巨大古树中另有玄机小李察也不感随意触碰到这些巨大古树,当下身体连忙纵跃而起不断的闪躲着不断升起的巨大古树,直到小李察感到头顶一黑后这些巨大古树才停止了生长。 稳住身形后小李察便惊骇的发现自己此时恍若身处远古幽林之中般四周皆被一阵阵枝叶繁茂的巨树所围困住,而这时萌星的冷淡声音却突然在这幽暗的巨树牢笼上空响起。 “李察,被我的绿茵囚牢所困感觉如何?” “哼!” 小李察冷哼一声并没有回话反倒双目四处打量着整座古树牢笼寻找能脱困路径,心中的那一份不祥之感已经越来越浓郁令得小李察有种不顾一切逃出这座看似没有丝毫威胁的古树牢笼当下,双脚猛一蹬树干身形顿时化为一道道残影不断的在古树中闪现。 必须尽快找到脱困的路径才行否则自己接下来就危险了,对方接下来还不知道将会发动怎样的攻击自己可不能呆在这鬼牢笼中坐以待毙,抱着不坐以待毙的心理小李察猛然身形一转迅速的对着一处古树间隙闪掠而去。 然而就在小李察即将掠进那道间隙时异变却猛然出现,只见一道道长达一米的巨大木刺骤然蹿出对着暴掠而来的小李察狠狠刺去。 毫无防备的小李察见状顿时大惊,当下一掌拍在一根木刺上迅速的改变自己前冲的身形,旋即身形在半空中翻转一圈后徐徐飘落在地上。 稳住身形后小李察不禁心有余悸的望了那几根在自己离开后便缓缓收缩回去的木刺,若是自己反应慢上一拍恐怕自己此时的身上就要被戳出几个洞了。 见木刺已经尽数收缩不见小李察脸上露出一抹严肃的神情,这座古树牢笼看来并不是真的如同其外表上看起来的那般丝毫无害啊。 这时萌星的声音在度从古树上空响起,冷淡的声音不断的回荡着:“李察你不用再做徒劳无益的举动了,你是不可能突破绿茵囚牢的别白费力气了!” 232 闻言小李察冷哼一声对这古树上空大喝道:“萌星,你若真有本事就出来与我面对面一战,藏头露尾之徒算得了什么!” 似乎被小李察的话激起了心中的怒意萌星声音中夹带着一丝怒火:“李察你别逞口舌之利,可不要忘了你的实力不如我若你想与我面对面一战那就先破除这座绿茵囚牢在说大话吧,但想破我的绿茵囚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哼,那我倒要看看你这座狗屁牢笼如何能困住我!”小李察冷声说道,虽然小李察的实力比不上萌星,但输人不输势的道理小李察还是明白的。 在得小李察说完之后萌星却并没有再度开口顿时整座古树牢笼都陷入安静中,在这种安静的气氛下小李察的心却是猛然紧绷看不到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因此小李察不得不谨慎对待。 望着四周的这些巨大的古树小李察脸上便是一阵无奈,都怪自己不小心被人家给围困起来,这下子可好出又出不去打又见不到对手的身形,这种感觉实在是让小李察憋闷。 “咻咻!” 两道破空声响起,只见在小李察的上空猛然暴掠出两道绿色箭影对着站在地上的小李察急射而去。 见状小李察猛然暗骂一声:“该死的居然忘了对方的存在!” 当下小李察急忙双脚一蹬,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迅速的避开了这两道急射而来的绿色箭影,随后小李察便迅速的对着这两道绿色箭影射来的方向连射两箭。 “砰砰!” 两声闷响小李察射出的两枝灵魂箭羽落在了一颗古树上随后化为雾状四散开来,当下小李察的脸色微微一变,先前的两枝灵魂箭羽竟然无法再这些古树上留下丝毫痕迹,反到自己的灵魂箭羽被对方化解掉。 “咻咻咻” 还不待小李察回过神来古树牢笼上空猛然暴射出一阵绿色箭雨,顿时小李察大骇,如此大规模的箭雨自己可没有那种实力尽数接下。 当下小李察冷声大喝,随即身形在度暴射而退一边退小李察一边对着不断向自己追来的箭雨暴射出灵魂之力。 如此这般的进行拦截饶是小李察灵魂之力在强大也是感到一阵吃不消,眼角余光扫过两旁的巨大树干当下小李察计上心来。 暴射而退的小李察双脚在空中猛然一踏,旋即身形便在空中一个转身向着左边的一棵大树树的树身之后闪躲而去,想借此躲过上空的那阵绿色箭雨。 然而身形还没到达这棵古树的身边小李察便猛然见到古树的树干上竟然暴刺出十几根巨大的木刺,当下小李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却猛一咬牙沉声大喝顿时便见小李察身上忽然暴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小李察的身形便陡然加速对着暴刺而来的巨大木刺急撞而去。 顿时只见小李察的身形恍若一颗散发着耀眼白芒的光团一般迅速撞上巨大木刺,在两者碰撞的瞬间那巨大的木刺便如同冰雪融化一般迅速的被小李察撞成了碎片。 摧毁掉第一根木刺后小李察身形不减依旧飞速的向着古树飞撞而去,仅片刻那十几根巨大木刺便被小李察尽数摧毁,而小李察的身形也在这一刻迅速的闪至古树背后将自己身后的那一阵绿色箭羽尽数躲过。 在小李察躲到古树背后时天空上的那一阵绿色箭羽便如同蝗虫般尽数撞击在古树上发出一阵阵嘟嘟声响,听着这些撞击声响小李察不禁暗道好险,若是自己的反应慢上一点恐怕这些绿色箭羽便要击打在自己身上了。 就在小李察暗自松口气时身后的撞击声已经停止,当下小李察连忙探出头望了一眼天空见已经没有了那些绿色箭羽后小李察这才松了口气。 再次缩回头小李察也不急着出去,背靠着粗壮的古树心中却暗自想道,先前对方明显就以经与自己一样消耗了不少实力,如今却又能射出这般繁琐的攻击即便对方的实力比自己高也该力歇了,可是经过刚才的箭雨小李察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猜测来。 眉宇紧锁小李察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却紧握着长弓的扫视着周围的空间,时刻准备着应对突然出现的攻击心中却再次暗自想到,先前自己的灵魂攻击明显对这些古树没有效果可自己的九龙之力却能对这些古树造成破坏,若是可以将九龙之力与灵魂之力结合起来或许可以突破这座牢笼。 想到这小李察却突然摇了摇头,要将九龙之力与灵魂之力结合起来所需的时间不短而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就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如今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将对方找出来,只有将对方找出来自己才能有机会。 想到这小李察脸上顿时露出坚定的表情,当下小李察猛然起身随后将九龙之力扩散到自己身体表面然后向着古树的树顶飞跃而去,只有到了树顶小李察才能将整座古树牢笼的情况尽收眼底。 然而好像明白小李察的意图般在小李察的身形刚掠起时古树的树干上突然突刺出巨大的木刺对着小李察急刺而去,感应到脚下的情况小李察并不理会反倒身形猛然加速对着树顶暴射而去。 沿途更是时不时便会有几道木刺从两旁的树干上突刺而出向小李察急刺而来,然而这些木刺在即将碰触到小李察时便被小李察身上的九龙之力摧毁随后化为一块块木块跌落。 很快小李察便掠到了树顶还没等小李察站稳,小李察便感到一阵巨大的反震之力从自己的头上顶上暴袭而来当下小李察大惊身形连忙下坠,站在离树顶最近的一条树枝上抬头向树顶望去。 当下小李察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只见在树顶处竟然被一道淡淡的绿色光幕所覆盖而小李察先前感应到的那股巨大推力便是从这道绿色光幕中发出来的。 望着这道突然出现的绿色光幕小李察声音不禁有些阴沉道:“居然是结界!” 有了这结界小李察要想离开可就难了,当下小李察的脸色不禁变得极其差有些不甘心的凝聚出一枝灵魂箭羽对这拿绿色光幕暴射而去。 然而灵魂箭羽在碰触到那绿色光幕时却如同小李察先前攻击古树时一样迅速的被分解了开来,见状小李察心中不禁微微一沉看来要想强行破除这绿色光幕还是只有九龙之力才行。 然而小李察对九龙之力的运用也只达到将其依附到物体上还没有能力将九龙之力独自凝聚成形,若不然小李察也不会拿灵魂之力来攻击了虽然这样能起到出奇不一的效果当对方的一些魔法却能阻挡自己的灵魂之力令得自己无计可施。 这时萌星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只是此时小李察却能从其口气中察觉出一丝疲惫之意:“李察就凭你还是无法破除这个结界的,你还是乖乖认输吧省得我动手!” 闻言小李察便大声回应道:“想要我认输,你想都别想!”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 萌星的声音在次消失而在其声音消失时小李察所在地树枝上突然出现几十根木刺同时向后者急刺而去,而小李察见这些木刺次来当下身上的九龙之力猛然暴涨将这些木刺尽数摧毁。 而小李察的身体却也被这些木刺突刺而来的冲击力道所震飞,一个后翻身小李察身形便掠到另一条树枝上,然而还不待小李察稳住身形其脚下便传来一整抖动随即十几根巨大木刺便陡然暴刺而出。 当下小李察连忙纵身跃起迅速的向地面上掠去,站在这些古树上随时都会有木刺出现攻击,虽说这些木刺的攻击力不强但也是一种麻烦。 稳住身形后小李察猛一咬牙所剩余的灵魂之力猛然尽数扩散而出,随后在小李察的控制之下对着整座古树牢笼探去。 渐渐的灵魂之力便已经弥漫在整座古树牢笼中,而随着灵魂之力的扩散渐渐的一道绿色身影便出现在小李察的感知中。 感应到这道绿色身影小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便见小李察低声呢喃道:“终于将你找出来了,这下看你还能躲到那去!” 当下小李察猛然大喝一声随即身上的九龙之力骤然光华暴涨,只见小李察极力运转着九龙之力向手中的长弓汇聚而去,同一时间在那长弓上小李察迅速的凝聚出一枝灵魂箭羽,而九龙之力更是被小李察凝附在这枝灵魂箭羽上。 此时小李察便想将九龙之力与灵魂之力融合在一起创造出自己最强大的一击,以作最后一击。 一滴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缓缓滴落,紧咬着牙小李察的脸上充满着疲惫之色,从先前将九龙之力与灵魂之力融合在一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了。 只见小李察身上的白色光芒依旧闪烁着而其手中的弓箭也已经凝聚出长达半米的白色箭羽,只见这枝箭羽荧光流转,白色的箭身晶莹剔透虽是有九龙之力凝聚而成但在灵魂之力的作用下整枝箭羽就如同实体般给人厚实的感觉。 在这晶莹剔透的白色箭羽中一股强大的白色能量不断的流转着,带动得箭羽周围的空间也跟着泛起一阵阵能量涟漪。 望了眼手中晶莹剔透的箭羽小李察的脸上便露出一抹笑意,只要在给他点时间就能将这枝箭羽凝聚完成届时小李察便有信心一举将这座古树牢笼破掉。 不断催动着九龙之力与灵魂之力凝聚到手中的箭羽上,提起略微苍白的脸望了眼东北方向,那里便是小李察先前感应到萌星的方向。 在小李察凝聚手中的混合箭羽时对方便没有在继续对自己发动攻击,想来对方恐怕也是跟自己一样在准备着最后的一击吧。 眼神微微一眯脸上挂起一道危险般的笑容,既然对方给了自己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自己又怎么能拒绝,当下小李察连忙收回目光然后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凝聚箭羽上。 而在小李察的东北方向,萌星正双手盘结着魔法印记其周围空间中的木元素都迅速的向着萌星的手中凝聚而去,只见得萌星的手中缓缓的凝结出一颗晶莹的绿色光球,随着光球的出现一股股强烈的魔力波动便迅速扩散开来。 望着手中逐渐成形的绿色光球萌星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先前大意被小李察的魂箭搞得极其狼狈这不禁让得萌星心中充满怒火,自从萌星成为精灵族的第一天才以来他便还从未受到过这般打击。 当下萌星冷声呢喃道:“李察你等着吧,当我手中的生命之箭凝聚完成定当讨回你所给予我的耻辱!” 随着萌星的声音落下萌星所在的地方顿时陷入了一阵寂静中,有的就只有萌星那不不断凝聚木元素的身影以及那缓缓凝聚的绿色木元素。 随着小李察与萌星两人专注的凝聚最后一击整座古树牢笼都陷入了寂静中,而在古树牢笼外原本还能听到强烈爆炸声的梅丽等人在见到古树牢笼沉寂下去后顿时愣住了。 只见梅丽峨眉一皱隐隐透着担忧道:“怎么回事,为何那些爆破声竟会突然停歇了?” “不知道,也许里面已经分出胜负了!”视线穿不透巨大古树的阻拦水渐也只能遥遥头猜测着。 闻言梅丽脸色顿时一急连忙追问道:“那李察赢了吗?” “不,里面的比赛还没结束恐怕双方是在准备最后的一击了!”实力略强的雷汒在感应了一会古树牢笼的能量状况后遥着头沉声说道,而在雷汒说完后梅丽与水渐两人不禁沉默了下去只是前者的峨眉间挂着浓浓的担忧。 高台上。 精灵女皇等人望着古树牢笼脸上却是一副平淡的表情,只见烈火突然出声说道:“看来里面的那两个小家伙的最后一击都有些威力啊!” 闻言除了精灵女皇外其他几位族长皆是同时点着头,只见风啸叹道:“是啊,那萌星小家伙手中在凝聚的应该是生命之箭了,而至于那李察小家伙所凝聚的我实在是有些看不出来了他的能量太过诡异了!” 风啸等人可不是梅丽几人可比的,这风啸等人可是活不好几百年的怪物了,以他们的实力自然能一眼看穿整座古树牢笼中的情况,先前小李察接二连三的躲过萌星的攻击已经令得风啸等人惊叹不已了。 在风啸几人大发感慨时精灵女皇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古树牢笼中的小李察身上,见小李察手中凝聚出来的箭羽心中不禁暗自道:“没想到已经可以将灵魂之力运用到这种地步了,看来这场比赛的结局已经没有丝毫悬念了!” 然而精灵女皇虽然心中是这样想道但小李察与萌星两人却并不知道,此时两人皆是竭力的控制着手中那强大的能量。 此时两人手中的箭羽都已经凝聚成形,只见萌星手中的那颗绿色光团已经化成了一枝全身恍若翡翠般的箭羽,一圈圈泛着生命气息魔力波动不断的从箭身上扩散开来激起了一层层的元素反应。 望着手中的翡翠箭羽萌星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此时萌星恍如已经能看到小李察败于其手下的情景。 233 当下萌星便举着翡翠箭羽对着小李察所在的方位骤然暴射而去,只见得翡翠箭羽夹杂着巨大的威力快如闪电的穿梭在虚空中,沿途所遇到的树木皆是瞬间枯萎了下去,然后便见这些枯萎的树木化为了一道道绿色能量被翡翠箭羽所吸收掉,而那翡翠箭羽也在此时悄然壮大了几分。 而此时的小李察,其手中弓箭上正搭着一枝三米来长的巨大箭羽,巨大箭羽全身散发着一阵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一道道白色的光芒缓缓从箭羽上喷吐而出,但凡光芒照射处的空间中所有能量元素便变得绪乱起来,由此可见小李察此时手中的箭羽蕴含着怎样强大的能量。 苍白的脸上微微一掀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悦,小李察望着手中的白玉箭羽声音略微颤抖的呢喃着:“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听着从白玉箭羽中隐隐传出来的龙啸之声一股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便油然而生,而就在这时小李察猛然感应到东北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随即便见到东北面的树木突然间尽数化为齑粉而一道泛着绿色光华的箭羽正迅速的穿过这些齑粉对自己暴射而来。 当下小李察脸色一整随即冷笑道:“正愁没有东西可以试一下我魂龙箭羽的厉害,这下正好那你来祭招!” 当下小李察猛然大喝一声随即迅速的射出手中的白玉箭羽,当下之见一声惊天的龙啸声响起随即小李察暴射而去的白玉箭羽在半空中幻化成一条白玉神龙。 在白玉神龙出现的煞那沿途空间中的所有能量皆被白玉神龙所吸收,而白玉神龙的身体也在这些能量的加入下猛然暴涨了几分。 只见白玉神龙在半空中猛然发出一阵咆哮霎时一股恐怖的龙威便猛然扩散而出,令得离白玉神龙不远的小李察灵魂猛然一震身体险些屈服在这股龙威之下。 白玉神龙在咆哮完后便飞掠速度猛然加快,快若闪电的对着正穿梭而来的翡翠箭羽撕咬而去,沿途所有阻挡之物皆被摧枯拉朽的摧毁掉就连那巨大的古树亦是在白玉神龙的龙爪下变成了一堆木屑。 见白色神龙如此强悍小李察的脸色立即一喜,随即一阵晕眩感却猛然袭向小李察的大脑令得小李察险些站不稳,当下小李察连忙轻甩着头强振精神低声呢喃道:“该死的,灵魂之力消耗太大了!” “嗷!” “轰!” 就在小李察头脑晕眩时白玉神龙便咆哮一声张开巨大的龙嘴一口咬住翡翠箭羽,巨大的撕咬力道瞬间令得翡翠箭羽上所蕴含的能量瞬间爆发开来当下一声轰鸣巨响后翡翠箭羽便多陡然爆破开来强大的能量将四周的空间都震得泛起了涟漪。 翡翠箭羽爆破开来后的巨大狂暴能量瞬间便扩散开来片刻便将白玉神龙包裹住,在这股能量所过之处凡是带有生命的物体皆在瞬间化为飞灰,竟是瞬间整座古树便被这些狂暴的能量清出了一大片空旷之地露出了隐藏在古树身后的萌星。 见到翡翠箭羽爆破后所产生的威力如此惊人当下小李察大骇身体骤然向后暴退,这种恐怖的能量即便小李察粘上哪怕一点都会造成不小的伤害。 待得到了安全距离后小李察这才望向白玉神龙所在处,只见白玉神龙在这股恐怖能量下仅是身形一顿随即便梦绕咆哮一阵后有再一次向萌星所在的方位暴掠而去,显然白玉神龙并没有受到翡翠箭羽爆炸影响。 快如奔雷白玉神龙瞬间便闯过了这片能量的包裹,随后便迅速地向正在骇然中的萌星咆哮而去。 而萌星先前见自己的翡翠箭羽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将白玉神龙包裹住脸上便一喜,然而下一刻却见白玉神龙毫发无伤的向自己飞掠来,当下萌星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然而回过神来好萌星刚想构筑防御却已经为时已晚,白玉神龙已经瞬间闪现在萌星的眼前,望着在眼中变得越来越大的白玉神龙萌星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恐惧此时此刻萌星的身体都在白玉神龙所散发出来的恐怖龙威下僵硬住就连动一下都变得极其困难。 危急关头萌星终于能勉强举起双手当下萌星连忙将双手护在身前,同一时间萌星体内的魔力也是瞬间猛然运转起来在身前凝聚出一道魔法护盾。 “嘭!” 在萌星刚做完一系列的防御后白玉神龙便瞬间掠至,一颗硕大的龙头猛然撞击在萌星身前的魔法护盾上,只见这魔法护盾仅仅坚持了片刻便在白玉神龙的咆哮声下化为了道道光点飘散。 而白玉神龙在摧毁魔法护盾后也不停顿继续向萌星暴掠而去瞬间便撞上了萌星,煞那间萌星便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被白玉神龙冲撞着向古树结界。 半空中白玉神龙带着萌星不断的摧毁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物体,终于在即将撞击在结界上时萌星终于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晕死了过去,而其身体也无力的从龙头上滑落随后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而白玉神龙却没有因为萌星的滑落的停下身形,反而猛然加速对着那绿色结界撕咬而去。 “轰!” 白玉神龙瞬间撞上了绿色结界,在白玉神龙撞击的煞那整座古树牢笼皆陡然一颤,而小李察的心也在此刻猛然紧绷。 只见绿色结界被白玉神龙猛然一撞霎时间便泛起了一阵阵涟漪,在僵持了片刻后绿色结界终于还是顶不住白玉神龙的威力猛然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缝。 而在这时白玉神龙猛然爆发出一阵龙啸声,随后整个龙身边爆发出极其耀眼的白色光芒下一刻在一声惊天的爆炸声中白玉神龙竟猛然爆炸开来顿时一股强大得可怕的恐怖能量便瞬间扩散开来,而古树结界在白玉神龙爆炸后的瞬间便破裂开来。 地面上的古树也在这一瞬间被这恐怖能量连根拔起随后被抛向天空然后化为一道道木元素飘散,古树结界终于在此时被破解掉了。 观众席上的所有观众先前只听到古树牢笼中忽然传出一阵阵惊天的爆炸声随后便见到古树牢笼中的古树成排成排的倒下去其中更是有着一道道龙啸声响起,如今整座古树牢笼却突然间化为满天光点徐徐飘散顿时令得所有观众都愣在了那里。 目光随着飘落的光点徐徐下移,只见在光点飘落处正屹立着一道身影赫然是小李察而在小李察面前不远处正躺着昏迷过去的萌星。 见状观众席上的所有观众都瞬间屏住呼吸,下一刻整座观众席却是突然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到得此时即使在笨的人都明白此次的箭术大赛的冠军已经产生了。 观众席上,原先还一脸担忧的梅丽望着整屹立不倒的小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而在身后的塔尔里等人此时也是一脸惊喜的望着小李察,小李察能得到冠军身为朋友的他们自然也要跟着沾光。 只见一旁的雷汒脸上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的望着小李察轻声叹道:“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击败了萌星那个变态,看来人类也不是那么差劲啊!” 听到雷汒那没头没尾的话一旁的水渐顿时疑惑的望向前者,而前者则是讪讪的笑着躲开后者望来的目光。 赛场上,在白玉神龙破掉结界后整个紧绷的心也缓缓的落了下来,而在整座古树牢笼消失后小李察这才望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萌星心中顿时被一阵兴奋所充满。 然而还不待小李察脸上露出笑容一股晕眩感便猛然袭来紧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疲乏,当下小李察禁不住晕眩与疲乏感的双重袭击身体猛然一晃便缓缓的向地面倒去,临落地时还能听到小李察低声呢喃着:“终于赢了” 观众席上所有观众见小李察突然间晕倒在地皆是愣在了那里,而梅丽见小李察突然晕倒当下脸色一急就想起身向赛场上跑去却被一旁的雷汒与水渐两女拦住,只见雷汒一边拉住梅丽一边道:“公主你想去哪?” 被雷汒两女拉住梅丽脸上顿现急色道:“你们放开我,我要去看李察!” 微微摇摇头雷汒严肃的说道:“公主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若是这样跑到赛场上除了给其他的精灵做一个坏榜样外还能做什么?请别忘了李察可是个人类,而你是精灵族的公主!” 听得雷汒的话梅丽瞬间便愣在了那里下一刻一行热泪便瞬间流淌而出,雷汒两女见梅丽这副模样当下皆是暗自叹息了起来。 高台上,精灵女皇见小李察昏倒在地当下暗自叹道:“真是个不服输的小家伙,都早已力歇了还强挺着身体也真是难为你了!“ 微微摇摇头精灵女皇对着还善在回味中的烈火等人道:“你们将那小家伙带到生命之源去吧,也是盖履行若言的时候了!” 回味中的烈火等人突然见精灵女皇说出这翻话当下皆惊回神,只见烈火急声道:“陛下,不是说时间未到吗,为何又突然想提早履行若言?” 一旁的水灵风啸等人也是疑惑的望着精灵女皇,毕竟后者所说的那个若言对精灵族来说可是一件重大的事情容不得他们这些族长马虎。 只见精灵女皇古井不波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威严道:“我自有主张,你们不用多说就按我的意思去办吧!” 闻言烈火顿时语塞在见精灵女皇脸上的表情后只能恭敬的应了声是,随后便沉默的端坐在一旁不再言语,而水灵与风啸等人见状也急忙收回疑惑的目光随后跟着端坐不语。 赛场上小李察与萌星两人在一名精灵裁判宣布了小李察夺得冠军后便被几名精灵抬了下去救治,而此次的箭术大赛也在小李察与萌星两人被抬下去救治中缓缓落幕,在今天过后小李察的名字定然会传遍整个精灵族,成为精灵们茶饭余思的又一话题。 精灵皇宫中。 “母后为什么,为什么您不然我见李察?” 只见精灵女皇的寝宫中梅丽整一脸伤心的对着坐在皇位上的精灵女皇追问着,自从箭术大赛结束后至今已经两天过去了,而这两天来从小李察被抬走后梅丽便再也没看到小李察了,今日更是被精灵女皇告知自己不能在与小李察见面残酷事实。 只见精灵女皇脸色平静的说道:“没有为什么,若真有那就是你就身为我精灵族公主所有应该谨记的规矩!” 说着精灵女皇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慈爱道:“梅丽不要忘了身为精灵族公主你可是下一代精灵女皇的候选人,作为精灵女皇的候选人是不可以喜欢上人类的,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一脸泪花的梅丽在听完精灵女皇的话后却是遥着头,对于这些规矩梅丽自然是懂但是梅丽却从不喜欢当什么精灵女皇的候选人若是可以她宁愿当一个普通的精灵,当下梅丽猛然扑到精灵女皇怀中低声咽泣着,而前者则安抚着后者低声轻叹了起来 璀璨的阳光顺着树叶间隙投射而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一颗足有千丈高的参天古树遥遥屹立在这些斑驳的光影中,一条条巨大的藤蔓绕着百丈粗的树干向树顶蔓延而去,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条条蟒蛇一般护卫着这可参天古树。 在这棵参天古树的树顶上有着一座祭坛,在祭坛中央正端坐着几道人影,仔细看去只见这几道人影赫然便是烈火等人。 只见在烈火等人面前一道泛着强烈能量波动的绿色空间之门,从绿色空间之门中缓缓散发出一股股强烈的生命气息令得空间之门周围的烈火等人闻之精神大振,而这座绿色空间之门便是生命之源的入口了。 只见烈火一脸严肃的望着眼前的空间之门沉声道:“那李察小家伙已经进去两天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恐怕这小家伙是在里面修炼了吧,毕竟生命之源可是一处难得修炼之所啊!”风啸砸巴着嘴一脸羡慕的模样,这生命之源是精灵族的禁地,因此即便是风啸几人以族长的身份在没有得到应许的情况下都不准进入。 “呵呵,风族长说的没错生命之源中到处都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生命之力常人哪怕吸进一点都能延长寿命,而若是武者或是魔法师进入其中哪么只要吸收一点生命之力都足以让他们少练三年功了。”一旁的雷曼掩嘴轻笑着。 生命之力是这世间最为纯净的能量之一,其能力远比魔法元素与斗气还要来得强大,是维持生命正常运转的重要能量,同时也是灵魂与**沟通的重要桥梁。 生命之源中。 这是一处充满绿色能量的世界,一道道泛着浓郁的生命气息的绿色能量汇聚成一片望不到边的绿色海洋,而在这片绿色海洋中一道不和谐的人影却独自漂泊着。 久久的这道人影却依旧没有丝毫动弹之意,反倒是周围的生命之力在得某一刻竟是围绕着这到人影汇聚而去,渐渐的身处在生命海洋中的人影在生命之力的不断灌注下其手指终于微微一抖,而这道人影赫然是当日在赛场上力歇昏迷的小李察。 234 随着生命之力的不断灌注下躺在生命海洋中两天的小李察终于缓缓的苏醒了过来,只见小李察缓缓睁开双眼一双黑量的眼睛迷惑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低声道:“这里是哪里?为何我会在这里?” 望着眼前的一片绿色小李察心中充满着无尽的疑惑,然而下一刻感应到周围空间中弥漫着的那种磅礴的生命小李察的身体便猛然一震随即便听小李察骇然道:“好惊人的生命气息,难道这里便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源?” 深吸了一口气后小李察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当下脸色顿时大喜:“这么多的生命之力是在是太壮观了,若是能在这里长久修炼就更好了。” 想到这小李察连忙就地修炼起来,只见小李察双眼经闭下一刻却再度猛然睁开,只是在睁开的一瞬间小李察的双眼竟闪过一道浓浓的喜悦。 此时小李察的体内经过刚才的生命之力洗刷不禁体内的九龙之力恢复到了巅峰状态,就连极难恢复的灵魂之力也是恢复到了巅峰之境,在察觉到这中状况后小李察顿时有种放声大笑的冲动。 原本小李察便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灵魂之力需要修炼个一年半载才能恢复,如今却在这生命之力的洗礼下竟然完全恢复,当下小李察便如同发疯般再度闭上双眼迅速的吸纳起周围空间中的生命之力来。 小李察体内,九龙之力迅速的围绕着小李察体内的经脉运转着在将游荡在经脉中的生命之力融合后这些九龙之力方才汇聚到丹田处的悟龙之境中。 只见此时的悟龙之境已经比起七年前的还要大上数倍儿其中的白色神龙也是壮大了不少,只见融合着生命之力的九龙之力一汇集到悟龙之境前吧白色神龙便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将汇聚而来的九龙之力尽速吸收掉。 在将这些融合着生命之力的九龙之力吸收掉后拿白色神龙的双眼竟然闪过一抹人性化的光芒,而就随机这白色神龙便悄然壮大了一分其身上更是悄然溢出一丝丝生命波动。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直到某一刻小李察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一到白中透着丝丝绿色的光芒陡然暴射而出,随机只见小李察缓缓收功低声叹道:“唉,没想都这生命之力竟然有着吸纳界限只要过了这个界限便无法在吸纳过多的生命之力了,当真有些可惜了!” 轻叹着摇摇头小李察再度站起身来,一脸微笑的望着了眼自己的身体只见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此时变得更加白皙了就恍若初生婴儿般白里透红,整个人皆是泛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举目打量着远远望不到边的生命海洋,小李察的脸上不禁露出遗憾的神色若不是已经到达了吸纳界限小李察还真想不顾一切的将这些生命之力尽数吸收掉。 “唉!” 再次轻叹一声小李察这才收回打量生命海洋的眼神,然后小李察这才思考起来:“也不知道我进来这里有多长时间了,也许应该出去了只是我是怎么进来的?出口又在哪?” 想着想着小李察这才发现自己还有这么多问题没有解决当下小李察的头都大了,当下小李察不禁哭丧着脸低声叹道:“看来只能自己去找出口了,只是这么大的空间我要去那里找出口呢?” 当下小李察的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望了眼看不到边的生命海洋小李察当下猛的一咬牙道:“既然不知道出口在哪,那就顺着这生命之力流动的方向走去吧也许在尽头处有着出口也说不定。” 打定决心小李察连忙纵身向着生命之力流动的方向暴掠而去,当下只见小李察身形不断的在生命海洋中闪现着远去。 不知道纵跃了多久小李察只知道自己已经对自己的行为麻木了,身形不断的追随着生命之力向前纵跃着小李察双眼却是散发着一抹淡淡疲惫之意。 望着依旧望不到尽头的绿色海洋小李察心中的耐性已经彻底被磨光,当下小李察厌烦的说道:“该死的还有没有尽头了,在不到尽头我都要累死了!” 说虽是这说但小李察的身形却没有就此停下,反而突然加速整个人顿时化为流星向着遥远的生命海洋尽头暴掠而去。 时间在一次流逝终于在小李察忍不住想要放弃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彩色的光芒,而那望不到尽头的生命之力也是在这到彩色光芒前便消失不见。 望着这道彩色光芒小李察脸上顿时大喜当下急忙加快身形,几个纵跃间小李察便来到那道彩色光芒面前。 稳住身形后小李察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彩色光芒来,然而刚一打量小李察便愣在了只见小李察眼前的彩色光芒并不是什么出口而是一块被彩色光芒所包裹着的圆形护心镜。 望着这块护心镜小李察不禁愣道:“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着一块护心镜?” 随即小李察眉宇紧锁一副思索的模样,现在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作为精灵族的禁地生命之源在这样的地方中怎么可能会有这一块护心镜被放在这里? 难道! 猛的小李察双眼一亮,想起那日精灵女皇的话小李察心中便是一颤,难道这就是精灵女皇与神龙所说的那件东西,想着想着小李察便忍不住伸出已经因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的双手向着那护心镜摸去。 “嗤!” 小李察的手还没有碰到护心镜那彩色光芒便突然射出一道彩色光线击中了小李察的双手,一声轻响小李察的双手就如触电般快速的抽了回来。 望着右手上的一道灼痕小李察的眉头便微微一皱,心中却有暗道这眼前的彩色光芒竟然也有着攻击力而且还有被动的,看来这块护心镜不是一般物品啊否则不会有禁制守护。 望着那块护心镜小李察心中再次想到,如果这块护心镜真的是我来精灵族要得到的东西那么我的身上应该有着能破解这层禁制的东西才是,可惜神龙不在这不然自己就可以像它询问一下了。 想到神龙小李察脸上便流露出一抹苦笑,自从上次神龙告诉了自己如何修炼龙斩后便在也没有出现过,而自己进入意识海中也没能找到它的身影就仿佛神龙已经离开了自己体内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来破这层禁制还是要靠自己了!”小李察摇着头苦笑一声,要破掉眼前的禁制单一自己的实力恐怕比登天还难,毕竟眼前的禁制很有可能是受上古龙神所留以上古龙神那毁天灭地的实力岂是自己这等刚达到黄金级别的小人物所能破解得了的。 然而尽管如此小李察还是不愿意放弃,因为轻易说放弃并不是自己性格更何况自己都还没有动手,再者就如先前所说若是这块护心镜真是上古龙神所留那么就更加不可能然自己站在宝物面前却不能取得宝物而归。 想到这小李察脸上便露出了一抹坚定的神色,随即只见小李察大喝一声体内的九龙之力便迅速的运转了起来,当下只见小李察身上开始散发出白色光芒。 然而就在小李察的身上散发出白色光芒时,小李察眼前的护心镜突然颤抖了起来随即便见那层彩色光芒禁制忽然像冰雪融化般缓缓的消散掉,而就在彩色禁制消散掉时那护心镜骤然凭空暴掠而起。 随即幻化成一道泛着绿色光芒的神龙向还在愣神中的小李察激射而来,仅瞬间便撞上小李察的胸口随后便如同透明气体般钻进了小李察的胸口中。、 而下一刻还不等小李察回过神便感到眼前一暗,随即便见到小李察双眼猛然黯淡了下来恍若木偶一般垂下头。 浑浑噩噩的小李察忽然感到一阵刺眼随即自己便出现在了一处特殊的空间中,当下小李察连忙戒备的打量了一眼这个空间只见小李察此时所处的空间整个都呈现绿色。 目光继续移动随后小李察却猛的定在了那里,只见此时小李察的眼前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望着这中雾气小李察并不陌生一前在领悟悟龙之境时小李察便曾见到。 当下小李察急忙向灰蒙蒙的雾气中心望去,目光穿过一阵阵雾气后小李察便见到了一条长达数十丈的绿色神龙,当下小李察脸色却是一怔只见这条绿色神龙此时正凝望着自己,而其眼神中竟然充斥着令得小李察整个灵魂都有些颤抖的战意。 当下小李察反倒是不感正视那绿色神龙,这时只见那绿色神龙骤然开口叫道:“人类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闻言小李察这才诺诺的抬起头望向绿色神龙,然而小李察的眼神却是闪躲着不感直视绿色神龙的双眼,后者眼中的战意实在太过恐怖了。 “没错,你既然领悟了悟龙之境那么现在就来挑战我吧,只要你能战胜我便能领悟战龙之境!”绿色神龙声音淡淡自绿色空间中缓缓回荡而起。 听到绿色神龙的话小李察心中顿时暗道果然随即却露出一脸苦笑,开完笑让自己去挑战一条神龙那不是在找死吗,当下小李察连忙苦笑道:“可是我的实力还不够挑战您啊!” 闻言绿色神龙那巨大的双眼猛然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并非你实力未到而是你心中根本没有一丝战意!” “战意?”疑惑的望着绿色神龙小李察想不明白挑战前者管战意什么事。 “没错,战意,你现在所缺的便是战意,你想要领悟战龙之境便需要有无穷的战意,只有战意才能激发你体内无穷的战斗力!”声音依旧淡淡的回荡着,但绿色神龙望着小李察的眼神中却是多了些许异样。 听完绿色神龙的话小李察顿时沉默了下去对于战意小李察自然知道是什么,但小李察却无法想象单凭战意真的就能战胜眼前的绿色神龙。 见小李察仍在思考,绿色神龙不禁再次说道:“来吧人类,让我看看你的战意吧,让你的战意征服我吧,是想当强者还是当弱者呢!” 听着绿色神龙的话,小李察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在李府中自己无能的被摩德掳走,在精灵族的箭术大赛上自己无能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顿时浮现在小李察脑海中。 见到这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小李察顿时一愣随即悲伤的低声呢喃着:“雪珊” 猛的心中突然腾的一声升起了一阵阵灼热的意念,下一刻小李察猛然抬起头颅双眼泛着一道道精光的直射着绿色神龙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便、强!” 待得最后一个字说完小李察忽的仰头狂啸了起来,下一刻小李察身上的骤然爆发出一阵阵耀眼的白色光芒,随即只见小李察猛然纵身跃起双手凝聚着浓郁的九龙之力陡然向着绿色神龙暴轰而去,沿途所过之处空间中的能量便泛起一阵涟漪好似惧怕了小李察一般迅速的逃离开去。 在这一刻小李察已经忘记了自己眼前的对手是神龙的事情,此时小李察心中只有一股信念那就是――变强! 绿色神龙见小李察突然暴起向自己轰击而来巨大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即这抹笑意却被无穷的战意所取代。 当下绿色神龙忽然发出一阵今天龙啸,随即猛然扬起硕大的龙头凝望着正迅速轰击而来的小李察旋即绿色神龙的双眼突然暴射出一道耀眼的绿色光芒将小李察包裹住。 待得绿色光芒消散后小李察的身影顿时便消失不见,紧跟着绿色神龙那庞大的声音也瞬间消失在了这片绿色空间中。 青峰耸立,云雾缭绕。 一处高耸的山峰上空间突然一阵扭曲随即两道身影突然出现,惊奇的望了一眼四周的景色小李察不禁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我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你不必紧张,这里是我创造出来的领域!”一名长相英俊眼神充满无穷战意的男子突然缓缓走出来对小李察说道。 见这名英俊男子突然出现小李察的身形连忙后退两步戒备的望着对方淡淡说道:“你又是谁!” “呵呵,怎么我换了一副模样你就认不出来吗?”那名英俊男子淡淡一笑,随后眼中的战意猛然暴涨。 见状小李察顿时一愣道:“你是神龙!” “不,我的名字叫战龙!”战龙一脸笑意的望着小李察,令得后者脸上顿现尴尬。 只见小李察一脸尴尬的对着战龙说道:“请问为何突然要带我来这里?” “你不是要挑战我吗,这里不是一处更好的战斗场所吗?”战龙一脸戏谑的望着小李察,先前小李察陡然爆发的战意可是令战龙喜欢不已啊。 闻言小李察扫了扫四周的景色随后道:“确实是一处不错的地方,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说道最后小李察眼中的战意猛然暴涨,现在小李察心中可没有丝毫顾忌既然要战那就拼尽一切去战,小李察可不想在有先前的那些体验了。 说完后小李察身上再度爆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随即猛然纵跃而起双手凝聚着浓郁的九龙之力向着战龙暴轰而去。 235 见小李察身上爆发出的浓烈战意战龙身上的战意更是徒然大涨,霎时间战龙身上的气势便是大增直到与小李察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持平时方才猛然大笑道:“来吧,然我看看你的战意到底有多强!” 说完后战龙的身上便猛然暴起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随即只见战龙猛然暴掠而起双手同样凝聚着浓郁的能量对着暴掠而来的小李察轰去。 “砰!” 一声闷响小李察的拳头与战龙的拳头重重的相撞在一起,随即只见一圈圈的能量波动迅速的扩散开来,相伴的还有一股猛烈的劲风吹出刮得小李察与战龙的头发皆向后飘舞着。 “啵!” 一声恍若泡泡破裂的声音响起,随即只见小李察手中的九龙之力竟然缓缓四散开来逐渐露出了被包裹住的拳头当下小李察脸上露出一抹惊色,右腿连忙一蹬地顿时小李察的身形骤然暴退。 “想跑?”战龙见小李察身形骤然暴退当下露出一抹怪笑,随即身形猛然一坠随双脚一蹬整个人便如同离弦的箭羽般对这小李察追击而去,而其脚下的地面瞬间便被战龙那强劲的爆发力所震裂开来,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缝瞬间蔓延开来。 仅片刻战龙便追上了暴退中的小李察,随即只见战龙凝聚着浓郁能量的右手骤然对着小李察的面门暴击而去。 见状小李察顿时惊叫一声不好,随即泛着九龙之力的双手猛然护在了面前,而这时战龙的右拳也瞬间击在了小李察的双手手臂上,顿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便将小李察轰飞。 身形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一阵疼痛感瞬间便从后背侵袭着大脑当下小李察疼得直咧嘴,迅速的翻身跃起双眼戒备的望着半空中的战龙道:“你在放水?” “呵呵,我忘了告诉你在这个领域中是不会出现任何伤势的,当然其代价便是每次收到的伤害其疼痛感都会翻增十倍!”半空中战龙见小李察疑惑的望着自己当下解释起来。 闻言小李察一愣不会出现任何伤势,这不就是说在这里没有死亡了?想到这小李察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喜意只要没有死亡那么小李察便有着把握将战龙击败,当然前提是自己不会被那猛翻了十倍的疼痛感震晕过去。 猛地一抬头小李察眼中战意再度暴涨,既然没有死亡那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想通这一点小李察身上的白色光芒瞬间在度爆发。 只见小李察双手缓缓再度被九龙之力所包裹住猛地小李察的身形一花下一刻突然出现在战龙的右侧,一出现小李察便举起已经包裹着浓郁九龙之力的拳头对战龙的头部暴轰而去。 然而对于小李察的这般进攻战龙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便向自己的右侧猛然一脚鞭去,顿时战龙的这一脚便准确的轰击在了小李察的腹部。 当下只见小李察瞬间脸色一白随即哇的一声身形猛的对着地面暴射而去,砰的一声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洞,一阵烟雾顿时弥漫而起。 天空中战龙望着地面上的坑洞大声笑道:“哈哈,小子承受了我两击重击你还不认输吗?” 然而小李察却没有回答战龙的话,此时小李察的脸色都疼得皱成一团直到好一会后才恢复常态,这猛翻了十倍的痛疼感果然不是在开玩笑的,只见小李察缓缓撑起身体透过烟尘凝望着天空中的战龙脸上却突然露出一抹邪笑。 接着烟尘的阻挡小李察猛然运转其体内的九龙之力,当下之见的小李察的右手再度被九龙之力所覆盖,然而不同的是此次小李察的右手中仅隐隐有着一声龙啸声传出。 半空中战龙见小李察久久没回话当下眉头微微一皱:“难道那小子被痛晕过去了?” “嗷!” 然而就在战龙猜测时地面上的坑洞却是突然爆发出一阵高昂的龙啸声传出,随即战龙便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紧接着战龙便见到一道全身泛着强烈能量波动的白色神龙咆哮着对自己轰击而来。 见状战龙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戏谑,随即只见战龙眼中的战意暴涨旋即发出一声更为高昂的龙啸声紧接着只见战龙的右手猛然向前轰出随即只见一道泛着强大能量的巨大绿色神龙暴闪而出。 随即只见这绿色神龙竟突然张开大嘴随即一道能量光球猛然出现在其中,旋即一股股强悍的能力波动便传了出来,片刻后这绿色神龙骤然射出了口中的能量光团。 当下只见战龙大喝一声:“龙破!” 旋即便见一道足有十丈大小的绿色能量光束从龙嘴中暴射而出对着咆哮而来得白色神龙击去,绿色能量光束所过之处空间的泛起一阵阵波动就好似畏惧这一道光束一般。 仅片刻能量光束便将白色神龙包裹住,而白色神龙在被包裹住的瞬间陡然发出一声悲鸣随即便在小李察惊愕的目光下缓缓化成白色光点徐徐飘散掉。 见白色神龙被一击击溃小李察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却身形猛然闪掠而开迅速至一旁,连白色神龙都抵挡不住的攻击小李察可不想粘上哪怕是一点。 待得退到安全距离后小李察眼中的战意却是再度暴涨,这一段时间来小李察都是在跟比人比试箭术根本就很少施展斗技,这不禁令小李察的手都痒痒起来,如今眼前的战龙正好可以让小李察过一把瘾。 当下小李察脸色微微一凝,随即再度纵身跃起向着半空中的战龙一脚鞭去,凝聚着九龙之力的右脚划过虚空一道道能量波动便瞬间扩散开来。 “砰!” 这一次小李察的攻击终于击中了战龙,然而战龙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反而充满着一股极度嗜战的表情,随即在小李察的惊讶的目光下战龙猛地抓住前者的脚裸,旋即猛地对着地面上抛去。 “该死的,稳不住身形了!” 被战龙一举抛飞不断坠落的小李察在努力的想要稳住身形无果后,小李察不禁爆出一句粗口,随即心中却哀道这下又要挨痛了。 “砰!” 又一声闷响响起小李察顿时撞在了一块巨石上,强大的冲力顿时将这块巨石轰出一道道裂痕,而小李察整个人便深深的陷进了巨石中。 剧烈的疼痛感瞬间从后背袭至全身当下小李察的脸色都变得扭曲起来,待得疼痛感消失后小李察这才咧着嘴站起来双眼中的战意却猛然暴增,这种无论受到多大的打击都不会死亡的长战斗令得小李察体内的血液都变得沸腾起来。 猛然沉声大喝旋即白色光芒暴闪,小李察双脚一跺地整个人便在度化为流星向着战龙轰去,身形狂闪夹带着奔涌的战意猛地又一拳轰在战龙的手臂上,顿时一圈圈能连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嘿嘿一笑战龙脸带戏谑的道:“没错,这样才对嘛,这种战意奔涌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是吗,那我就让你更加美妙吧,给我破!”猛地小李察一声大吼眼中战意大盛,随即手上光芒暴闪下一刻身体微微前倾紧接手上猛然一用力便见一道强大的能量猛然自小李察手中暴用而出。 “砰!” 一声坠地声响毫无防备的战龙忽然间被小李察一击轰至地上瞬间将地面砸出一道坑洞激起一阵烟尘,只见一道道如同灵蛇般的裂缝迅速自坑洞处向四周蔓延开来。 “咳咳!” 猛地吐出几口夹带沙砾的唾沫战龙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兴奋之色,随即只见战龙仰天发出一整龙吟之声旋即身形猛然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小李察的眼前,在小李察还未回过神来之前猛然对着小李察轰出一拳,当下小李察暗自惊道好快的速度。 “嘭!” “哇!” 能量光芒暴闪刚猛的劲风瞬间袭至随即在小李察还为反应过来时战龙一拳便猛的轰在小李察的腹部间,霎时一股强猛的劲力瞬间钻进小李察体内下一刻体内便出现一股翻江倒海之感,猛地哇的一声小李察整个人便被一拳轰到地面。 “砰!” 又一个坑洞出现烟尘弥漫间一到白色身影却再度暴掠而起,只见小李察眼中战意暴涨口中大喝道:“我就不信打不倒你!” “尽管放马过来!”见小李察如此威猛战龙眼中的战意也是猛然暴涨,当下大喝一声后也猛然向着小李察暴射而去。 一时间青峰上便响起一阵阵能量碰撞声以及爆炸声,旋即便见到两道身影正在青峰上闪掠着相撞在一起下一刻一道身影便被轰到地上随后这道身影便又像没事人般在度向空中的人影暴掠而去,每一次的再度暴起那道人影身上的战意便更加澎湃,一时间整座青峰上便被澎湃的战意所弥漫。 “砰砰!” 两拳相交一圈圈能量涟漪便迅速的扩散开来,只见小李察双眼战意暴涌脸上带着嗜战的表情而其双手则紧紧与战龙的双手相撞在一起。 “哈哈,爽!在来!” 九龙之力一转小李察身形猛然后退险险避过战龙扫来的一脚随后稳住身形大声笑道,这将近半个小时来小李察与战龙硬碰硬的交手了不下百回合,虽然在这些回合中小李察用不到多久便被轰飞,但在下一次的交手中小李察所坚持的时间便越来越长。 望着战意盎然的小李察战龙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嗜战笑容:“哈哈,那就继续吧!” 说着战龙身形突然一闪随即猛然出现在小李察左侧趁后者还未反应过来迅速的猛轰出几拳,顿时一股强大劲道便将小李察轰飞。 身形暴射而出小李察急忙在空中稳住身形,随即双脚重重一踏随即整个人便瞬间暴掠至还善在大笑中的战龙面前,随后充满九龙之力的右脚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鞭在战龙头上。 “嘭!” 充满爆炸性力量的右脚被战龙那健硕的双手手臂挡住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见状小李察迅速收回右腿随后小李察脸上突然对着战龙露出一道计谋得逞的表情,随即只见小李察一直隐藏在背后的右手忽然在此时散发着强悍的九龙之力对着战龙的腹部猛轰而去。 “嗷!” 只见小李察的右手骤然发出一声高昂的龙啸声,随即在战龙惊骇的目光下一条白色神龙陡然暴掠而出随后迅速的轰击在腹部上。 “轰!” 雷鸣般的巨响猛然响起随后便只见空中竟出现一道泛着强烈白光的能量光团,咻的一声一道夹带着些许白色能量的身影猛然从能量光团中暴射而出随后重重的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坑洞激起一阵烟尘。 身形飘落到地上小李察双眼戒备的凝望着大坑此时大坑中的烟尘已经消散,在坑中心战龙缓缓站起身刚健有力的双手轻拍了拍略带烟尘的衣衫随即猛然抬起头对着小李察狂傲的大笑道:“你刚才的攻击不错可惜就是力量还不够,时间已经不多我们就用自己最强的一招结束这场比赛吧!” 闻言小李察眼中的战意顿时暴涨霎时间就连其身上都闪现出一股极浓的战意,能与神龙对抗到现在已经足以令任何人感到自豪了如今更是要与神龙拼最后一招小李察便感到体内的血液猛然沸腾了起来。 当下小李察也跟着狂笑道:“来就来!” 说着小李察与战龙两人身上顿时爆发出强大的能量,一道道狂猛的劲风便是陡然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光芒流转间整座青峰上便出现了两道白绿光团。 当两人身上的能量凝聚到极点时便猛然听到一阵阵龙啸声骤然响起,随即便见小李察两人身上的身上的能量猛然一颤随即缓缓的望右手上凝聚而去。 顿时只见两人的右手上猛然凝聚出一条栩栩如生的能量神龙,霎时一阵庞大的龙威瞬间弥漫着整座青峰,而这时小李察双眼猛然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芒随即灵魂之力悄然弥漫而出然后趁着战龙没注意猛然凝聚到右手上的白色神龙中。 在灵魂之力加入后小李察手中的白色神龙双眼顿时一亮犹如活过来帮突然仰起龙头发出一声惊天的龙啸,随后一股更为诡异的气势猛然向着战龙席卷而去。 感受到这股诡异的气势战龙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随即身上的能量陡然暴增只见其手中的绿色神龙顿时壮大了几分一股丝毫不弱于小李察的强大气势猛然暴涌而出。 一片枯黄的树叶在两人的气势下缓缓飘落,在飘到两人中间时便被两人的气势所搅碎而在这一刻小李察与战龙两人突然同时大喝一声轰出手中的神龙。 当下只见到这两条神龙猛然暴射而出顿时只见空间泛起一阵阵能量涟漪,一眨眼间两条神龙便狠狠的撕咬在一起。 “嗷!” 两道龙啸声同时响起只见两条神龙交缠在一起相互撕咬着随后皆是同时飞向了空中,在一阵追逐后绿色神龙猛然爆发出一阵哀鸣随即便被伤痕累累的白色神龙挤爆,而在挤爆绿色神龙后白色神龙在度发出一声龙啸随即也是猛然爆炸开来。 顿时两道猛烈的能量风暴夹杂着漫天光点席卷开来,一时间整个天空都在这两道能量风暴的肆虐之下。 236 望着双双爆裂开来的神龙小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我赢了!” 同样见到两条神龙爆裂开来的战龙脸色极其平静在听到小李察的话后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温煦的笑容一时间与先前那充满战意的战龙判若两人,只见战龙声音平静的说道:“你赢了,遵从若言我将助你领悟战龙之境并将这件天龙护心镜给你!” 说着战龙双手一晃随即小李察向前见到的那块被彩色禁制包裹住的护心镜便出现在了其手中,此时护心镜的模样已经有了不少变化只见其中心处竟然是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绿色神龙,一股股极其浓郁的生命之力不断的从其中散发开来令得闻着精神为之一阵。 见状小李察心中猛然一震随即疑惑的望着战龙道:“这护心镜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呵呵,这件天龙护心镜乃是天龙套装中的一部分,具有着强大的治愈能力甚至只要你灵魂不灭都能依靠这天龙护心镜的能力复活!”战龙淡淡的笑着为小李察介绍道。 闻言小李察顿时一震,随即满脸惊骇的望着战龙手中的那件天龙护心镜随即双眼猛然绽放出灼热的光芒,具有复活能力的装备这若是流到大陆上恐怕要激起整片大陆的腥风血雨了,一件具有复活能力的装备起码都是神器了。 而这样的装备却只是天龙套装中的一部分,当下小李察急忙问道:“那天龙套装又是” “天龙套装乃是上古龙神的装备属于超神器,曾多次助上古龙神战胜许多强大的对手。天龙套装共分为虚龙头盔、九龙铠甲、天龙护心镜、游龙靴、斗龙手套、鬼龙护腿、龙魂披风、龙神剑这八件!”战龙缓缓的介绍着,同时双眼一直仔细的留意着小李察的举动。 专心听着战龙介绍的小李察并没注意到前者的举动,在战龙说到天龙套装乃是超神器后心中顿时惊起一阵骇浪,好片刻后眉宇这才微微一皱小李察当下疑惑道:“那么为何要给我这天龙护心镜呢,其余的七件天龙套装又在哪里?” “呵呵,你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这天龙套装是上古龙神专门留下来给你的也就只你会出现在此处的原因,而天龙套装的其他几件都散落在大陆上的其它地方,至于在其它什么地方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在龙谷中便有着龙魂披风,而龙神剑则一直被供奉在你们李家的禁地中。” 闻言小李察顿时一愣,没想到自己家族竟然一直供奉着龙神剑,而自己却从来没听说过当下小李察心中不禁一阵嘀咕随即却疑惑道:“那为何龙神不一次性将天龙套装交给我,反而还将它们拆散开来呢?” 战龙摇摇头道:“其实在上古龙神陨落时他身上的天龙套装就只剩下天龙护心镜及龙神剑了,其它的几件则早已经被偷走了?” “偷走?”闻言小李察脸上顿现惊愕只状,以上古龙神的实力随还能从他身上偷到东西更何况还是天龙套装这等重要之物。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只是战龙之境凝聚出来的一道镜像而已!”战龙苦笑着摇摇头淡淡的说道。 “镜像!”小李察一脸愕然的望着战龙,谁想到跟自己对战了那么久的战龙居然只是战龙之境凝聚出来的镜像。 “呵呵,这没什么好惊奇的九龙傲世诀是一部旷世奇功,其每一层境界都具有着极其强大而又神秘的能力,当你修炼到大圆满时这每一层境界就会融合在一起最后更是能自成一个世界!”战龙缓缓的说出了一个令小李察震撼万分的秘密。 只见小李察在战龙说完时双眼便呆涩的望着战龙,自成世界?这是什么概念?这就相当于自己创造出了一个世界而自己就是那个世界的创世神了。 见小李察双眼呆涩,当下战龙便将其唤回神智接着说道:“好了关于九龙傲世诀的秘密我就不在多说了,这要靠你自己以后慢慢的去体悟。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在被偷走的其它几件天龙套装便被秘密的封印到大陆上的一些隐秘凶险之地,而你也要将这几件天龙套装找齐才行这也是上古龙神交代给你的任务。” “任务?”闻言小李察的头猛然变大,这块大陆何其之大而自己又没有足够的线索这要自己如何去找啊,当下小李察心中便有些不满起来,这上古龙神做事也太不负责了竟然给了自己这么一件没头没尾的任务,然而小李察却忘了自己是上古龙神转世的事实骂了上古龙神就等于在骂自己。 见到小李察脸上的表情战龙当下连忙道:“上古龙神是不会就这样让你毫无目的去寻找的,只要你带着天龙护心镜一旦你靠近其他几件天龙套装一定距离时天龙护心镜便会有所感应,到时它便会自动带你去寻找所以你可以放心。” 闻言小李察这才松了口气,有了这天龙护心镜自己的任务无疑轻松了许多,而且有了这天龙护心镜自己无疑有多了件保命的宝贝,当下小李察心中窃喜。 见状战龙不禁打击道:“还有这天龙套装已经被龙神施加了封印,只有当所有天龙套装集合后才能打开封印,因为这天龙套装具有着毁天灭地之能所以在陨落前上古龙神为了防止有人用天龙套装挑起战乱便将天龙套装尽数封印。” 听完后小李察犹如被浇了一头冷水般从头冷到脚,原本小李察还以为能捞到好处谁知道最终竟是这种结果。 见小李察那副模样战龙心中便窃喜当下道:“虽然天龙套装被封印,但还是有着一些能力没被尽数封印掉的,而你手中的天龙护心镜虽然也是被封印了但其强大的治愈能力及生命之力还是存在的,好了时间不多了我该履行我的宿命了!” 说着战龙的身形骤然消散掉,而周围世界也缓缓消失最终在小李察惊愕的目光下猛然钻进了小李察的身体中,紧随着小李察手中的天龙护心镜也跟着突然暴闪而起然后迅速的华为一道流光钻进小李察胸口,当下一股巨痛忽然袭来小李察顿时痛叫一声昏迷了过去。 绿色的空间中小李察静静的漂浮在生命海洋之中,只见小李察双眼紧闭身上时不时会自主的散发出一阵阵白绿相间的光芒,一股股强大的气势骤然喷薄而出激荡着周遭的生命之力。 小李察体内的丹田处,此时的丹田已经出现变了一翻模样原本的丹田是被悟龙之境所占据如今却多出了一个绿茵盎然的境界,仔细看去一条绿色神龙战意盎然的盘旋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中俨然是战龙之境。 战龙之境的中心处小李察的灵魂之体正在静坐于虚空中,双眼略带思考之色的凝望着身前那战意盎然盘旋着的绿色神龙。 某一刻小李察眼前竟是突然出现一副幻像,阴沉的天空中凝聚着似若蛟龙般的黑色雷电,夹带着毁天灭地气息的阴沉恐怖能量从这些黑色雷电中扩散而出,震得雷电周围的空间都裂开了一道道狰狞的漆黑裂缝令得小李察的心跟着打了个冷颤若不是知道眼前的景象只是幻想恐怕小李察此时已经被那恐怖的气势直接秒杀了。 而在这种恐怖的天像之下却有着一条绿色神龙傲然而立凌空飞舞,一双充满着挑衅的巨大龙眼紧盯着天空中的黑色雷电庞大的龙身上骤然爆发出滔天战意对那毁天灭地般的气势俨然不惧。 望着这条绿色神龙小李察心中不禁为其称赞起来,在那种恐怖至极的威势下竟然还能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意这已经足以令任何人敬佩不已了。 就在小李察为其敬佩时,绿色神龙却是突然仰天咆哮一声随即骤然腾空而起夹杂着滔天气势向天空中的黑色雷云撕咬而去大有拼死一击之势。 仿佛感应绿色神龙的意图一般天空中的黑色雷电猛的凝聚在一起随后灭地一般瞬间对这绿色神龙直劈而下,霎时间小李察只感觉空间骤然一亮眼前的景物都被一种诡异的黑色光芒所取代。 直到好一会之后眼前的景物方才缓缓恢复过来随即小李察便惊愕的见到绿色神龙哀嚎一声随即便被黑色雷电直接劈落,恐怖的冲劲顿时令得绿色神龙那庞大的身躯将地面上砸出一道千丈来长的深渊。 “嗷!” 就在小李察怀疑绿色神龙是否已经被黑色雷电劈死时,一声更加高昂的龙啸声却突然从深渊中响起随即便见绿色神龙从深渊中飞窜而出,只是其身上的绿色龙鳞被黑色雷电给劈落了不少露出了夹带着丝丝血迹。 然而已经如此变得狼狈的绿色神龙却依旧双眼充满挑衅的望着天空的中黑色雷电身上的战意陡然爆增,随即在小李察震惊的目光下再度向空中的黑色雷电咆哮着飞掠而去。 紧接着画面重演绿色神龙在度被黑色雷电劈落,然后绿色神龙又再度飞起如此这般重复着令得小李察看得一阵目瞪口呆,好似有着无穷的力量支持般每一次绿色神龙重新飞掠而起时身上的伤势虽更加严重,然其身上的战意也是更加的旺盛就连其身上的气势也更加的浓烈。 震惊到得最后就变成了麻木而麻木到得最后却变成了思考,望着一次次被劈落后又再度重新飞起的绿色神龙小李察的眉头便深深的皱了起来。 某一刻,眉头紧锁的小李察却是突然睁大双眼随即脸上露出了顿悟般的表情大声笑道:“哈哈我明白了,龙生性嗜战,以战养战方才是王道!” 在小李察说出这句话时眼前的幻像便猛然化为虚无而小李察也再度回到了战龙之境中,只见此时的丹田中再度起了变化。 原本各持一方的悟龙之境与战龙之境竟是在得此刻猛然合并了在一起,顿时原本灰蒙蒙的悟龙之境中竟是泛起了淡淡的绿色令得整个悟龙之境出现了淡淡的生机而绿色神龙也是在此刻猛然闯进悟龙之境中与白色神龙首尾相继缓缓构成了一幅神秘的图案。 望着这幅图案还不待小李察作出任何举动一道绿色光芒便突然从中暴射而出随后迅速的钻进小李察的眉心中,好片刻小李察方才回过神来随即脸上却是突然挂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从丹田之中出来小李察缓缓扫视了一眼依旧静静流淌的生命海洋,随后小李察便猛然举步跨进了眼前的一道泛着绿色荧光的空间之门,随即一道绿光闪过小李察的身形便迅速消失不见。 精灵皇宫中。 坐在皇位上的精灵女皇打量着显得有些不太一样的小李察淡淡笑道:“看来你在生命之源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啊,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 “嗯,已经得到了多谢女皇陛下成全!”右手摸着胸口小李察淡淡的向精灵女皇道了一声谢,此时在小李察体内的心脏处正有着一块雕刻着绿色神龙的护心镜包裹着小李察的心脏,一丝丝绿色的生命之力缓缓的灌注进心脏中令得整个心脏缓缓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不用多谢我,我只不过是在兑现诺言而已。”精灵女皇微微摇摇头道,天龙护心镜原本就是上古龙神交给精灵族保管而已如今小李察将其取回也不过是一种变相的物归原主罢了。 闻言小李察不可置否的微微一笑道:“这次来李察除了谢过女皇的恩情外,李察也是来向女皇陛下辞行的!” 闻言精灵女皇脸上不可察觉的微微一变随即正色道:“哦?为何突然想离开了?” “但年李察第一次出现在帕雷米亚原始森林时幸得有梅丽公主相救随后又幸得女皇陛下的收留李察这才能在精灵族中安然度过童年,如今该办的事情也都已经办完,所以李察想回家族一趟毕竟已经七年没有回去过了!” 脑海中浮现父母的模样小李察心中便猛然黯淡下来,身为人子自己却没能呆在父母身边伺候双亲自己还真是个不孝子啊,当下小李察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悲伤。 “那你什么时候走?”精灵女皇忍不住问道。 “我想等一下便走,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去完成。”小李察深深呼出一口气回家的路程太过遥远自己已经不能在耽搁了,而且那些想要杀自己的莫名势力将会如何对付李家,种种原因令得小李察不得不选择最快的时间赶回去。 “这么快就要走?”闻言精灵女皇一愣道,原本以为小李察会在精灵族中多逗留一天的,没想到后者竟然会如此急着走。 当下精灵女皇眉头微微一皱道:“那么你跟梅丽她们告别了吗?” 轻轻的摇摇头小李察声音略带伤感的说道:“这个我不想告诉梅丽公主她们,怕引起她们的伤心” “怕引起她们伤心?你可知道梅丽已经喜欢上你了?”精灵女皇脸色一变直接打断小李察的话。 精灵女皇双眼微怒的望着小李察,自己的女儿被后者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天天就想着他,如今后者却想给自己的女儿来个不告而别这如何能不让身为梅丽母亲的自己感到生气。 而小李察却被精灵女皇的表现吓得直接愣在那里,好一会儿后小李察方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愕的说道:“梅丽公主喜欢我?” 237 “没错,你可知道自从你进入生命之源后的这几天中梅丽天天为你茶不思饭不想的,如今你却想一走了之吗?”精灵女皇平缓了下情绪语气略带冷意的说道。 见状小李察顿时沉默在那里,小李察比不是无情之人在这七年的相处中他自然是发现了梅丽对自己的情愫只是小李察一直都将梅丽等人视为朋友并没有他,而且小李察的心一直都被另外一个人所占据着。 所以对于梅丽小李察只能说抱歉了,想到这小李察顿时轻叹一声道:“女皇陛下,李察只是个粗贱之人能得梅丽公主如此厚爱实在是受宠若惊,只是李察在此只能说声对不起李察的心一直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所以无法接受接受梅丽公主厚爱还请公主另寻他人吧!” “大胆!” 听到小李察的话精灵女皇顿时怒喝着拍案而起,随后冷声威胁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女皇陛下对李察有大恩,若女皇陛下真想取李察性命李察自当不会还手,但李察还是要在说一次,对于梅丽公主的厚爱李察无福消受!”对于精灵女皇的威胁小李察俨然不惧的凝望着对方诚恳的说道。 “你!” 小李察的话顿时令得满脸怒容的精灵女皇一阵语塞直直的望着小李察,好一会后精灵女皇突然脸色有些苍老的坐回位置上疲惫的挥挥手说道:“罢罢,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在插手了,若是日后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梅丽她们吧,现在你下去吧我有点累了!” “谢谢女皇陛下的谅解,李察告退!”见脸色瞬间苍老了几分的精灵女皇小李察顿时满脸歉意的行了个礼缓缓退了下去。 望着小李察那消失了的背影精灵女皇突然轻叹一声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说道:“好了他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随着精灵女皇的声音落下一道梅丽的身形便缓缓出现在精灵女皇面前,刚一出现梅丽便猛的扑到精灵女皇怀中大声哭道:“母后,为什么会这样!” 望着梨花带雨的梅丽精灵女皇叹了口气道:“好女儿,别在伤心了他并不属于你,你又何苦如此留恋呢!” 对于精灵女皇的话极度伤心的梅丽顿时哭得更加伤心了,一时间整座大殿都回荡着梅丽娜伤心绝望的咽泣声。 出来精灵皇宫小李察留恋的望着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七年之久精灵族轻轻的说道:“再会了精灵族,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回来的!” 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道梨花带雨的俏脸,当下小李察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想念的神色轻声的呢喃道:“雪珊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好吗,是否依旧记得我呢?” 充满淡淡哀愁的双眼凝望着遥远的北方天空在那里有着一个小李察念念不忘可人儿,一阵清风骤然拂过小李察的脸庞,吹起一头黑发的同时更是带走了一阵阵思念 帕雷米亚森林大陆闻名的凶险之地,常年居住着大量中高阶魔兽凶险异常,常人就连森林的外围都不敢进入。 “你们倒是快点啊!”一个模样可爱性格颇为大胆的少女大步的走在绿叶遮影的尘路上,转着头对着跟在身后另外几名男女催促道。 “丝丽雅,你别走那么快小心周围突然出现的魔兽!”另一名容貌清纯美丽的少女对着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劝告道。 “是啊,丝丽雅冰倩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一名模样憨厚的男子一边提着一把大剑一边附和着那名清纯少女的话,而一旁的其他几名成员也是赞同的点着头。 “哎呀,齐达你们怎么这么胆小呢好歹我们也是天渊魔武学院的学员一般的低级魔兽那会是我们的对手,在说了这里还只是帕雷米亚原始森林的外围有什么好怕的,在拖拉下去恐怕就无法完成学院的考试了。”那名叫丝丽雅的少女对着自己的队友们翻着白眼急身催促着。 “话虽是这样说但必要的小心还是要的!”那名叫齐达的男子摇摇头慎重的说道。 他们是天渊魔武学院的学员此次为了完成学院的考试来到了这怕雷米亚原始森林中,进入帕雷米亚原始森林外围也有好几日时间了,在这期间他们这一个团队遭受了不下十数次的魔兽袭击由此可见这帕雷米亚原始森林的危险程度有多高了。 只见丝丽雅对着齐达猛翻白眼道:“好啦好啦就算你说得对,但现在天就快黑了我们若是在找不到一处好一点的地方搭建营地恐怕到时我们就真的要成为魔兽们的腹中之食了!” 闻言那名叫冰倩的少女也是觉得有些道理,当下接过话道:“丝丽雅说的也对,干脆我们加快速度先找一处地方搭建营地吧!” 一名长相颇为俊朗的男子,一身蓝色魔法师斗篷手中拿着一根镶嵌着淡蓝色三级水属性魔核的魔法杖脸上带着一副可怜表情道:“我也赞同丝丽雅的话,老大我们还是先找一处地方搭营吧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另一位脸上常带骄狂之色却又长长相英俊一看就知道有着不弱实力的男子轻笑着对一副可怜模样的魔法师道:“西索,你到哪里都这么贪吃啊,小心你那瘦弱的身体变成个大胖子了!” “雷,你少在那边嘲笑我,那一次冰倩做饭的时候你吃的比我少了!”叫西索的魔法师鄙夷的看着那名叫雷的男子。 “好了,都别吵了就依丝丽雅的意思接下来我们加快速度先找处安全的地方搭建营地!”当下那名叫齐达的憨厚男子迅速的按排了起来,看来齐达便是这只小团队的领队人物了。 不得不说看似憨厚的齐达具有着不凡的领导能力,仅仅片刻便将这支小团队尽数安排妥当,只见五人迅速的在齐达的安排下改变了队形随后齐达一马当先的对着充满荆棘的深处行去。 悉悉 然而才走了不久,齐达等人面前不远便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戒备!有情况!” 齐达反应倒是挺机灵,一见前方草丛发出一阵骚动便急忙喝令队员停下队形,随即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大剑,周围雷等人也是握紧武器警惕的探查着四周的情景居中的西索更是直接凝聚起水元素来。 他们这群人中实力最低的也达到了白银级别实力最高的更是达到黄金中阶更何况还有着一位中阶实力的水系魔法师,因此一般的低阶魔兽都难以对齐达等人造成伤害。 当下只见胆大的蹲下身子捡起一路边的石头猛然投射而出,随即在齐达等人惊愕的目光下那块石头便击落在草丛中,然而那草丛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犹如先前的声响并不存在一般。 见状丝丽雅有些好奇的对着一旁的齐达和雷怂恿道:“齐达和雷你们两个跟我进草丛中看看吧!” 齐达闻言一愣,心中暗暗叫苦这这丝丽雅胆大也就算了干嘛还有把自己扯上,在这种地方任何的一丝风吹草动都应该谨慎对待才是,可这倒好丝丽雅这胆大女竟然直接怂恿进入草丛查探这分明就是在危难自己嘛。 当下与雷相视一眼随即齐达对丝丽雅道:“我看我们还是绕道而行比较好吧!” “却,你胆小就胆小嘛干嘛这么多借口呢,你们不去那我自己进去,你们就留在这里留守吧!”丝丽雅白了齐达一眼,然后便在齐达等人惊讶的目光下举步向草丛行去。 见状一旁的冰倩连忙制止道:“等一下丝丽雅,你不能一个人进出若是在里面出了危险我们可救不了你的!” “没事的冰倩,这里是帕雷米亚的外围哪有什么魔兽能威胁到我的!”丝丽雅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大大咧咧的回应了一句,随后就有继续向着草丛行去。 可惜,才走了没几步前方的草丛之中突然再度发出一声悉悉索索的声响,当下饶是胆大的丝丽雅都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立在那里,而齐达等人皆是瞬间警戒了起来,几双眼睛皆是同时凝望着前方的草丛。 下一刻在齐达等人惊讶的目光之下一只形如兔子头上却长有两角的小型魔兽顿时从草丛中蹦了出来,随后这只魔兽探头探脑的望着了一眼齐达等人紧接着便犹如受到惊吓般猛然向另一旁的草丛逃窜而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兔型魔兽齐达等人顿时松了口气,先前的那种气氛实在是令他们心中暗自绷紧了一根弦。 丝丽雅这时转过身对齐达等人大刺刺的说道:“你们看吧原来是一只魔茸兔而已,没必要在紧张” 然而丝丽雅话还没说完,便感到天色猛然一暗随即便见到齐达等人皆是脸色惊骇的望着自己大声叫道:“丝丽雅小心身后!” 闻言丝丽雅便疑惑的转过身向身后望去,当下丝丽雅便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更是直接跌坐在地上。 只见此时丝丽雅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只体型庞大如熊全身呈青色,面目狰狞的魔兽正凝望着跌坐在地上的丝丽雅,一行行腥臭的口水不断的滴落在地面上。 见丝丽雅竟然忘记了逃走当下齐达等人皆是大声叫道:“丝丽雅赶快离开那里!” 然而丝丽雅此时却犹如没有听到齐达等人的话一般依旧呆坐在地上,见状齐达不禁大骂一声:“该死的,外围怎么会突然出现五级魔兽魔青熊呢!” 只见这时魔青熊猛然咆哮一声,随即硕大的熊掌便夹带着狂猛的风压向着丝丽雅拍去,当下齐达等人顿时大骇,只见齐达反应最快迅速举起手中的大剑全身爆发着淡淡的银色斗气对着魔青熊暴掠而去。 “噗!” 只见齐达一剑砍在魔青熊的前爪上,随即却被那魔青熊一掌拍飞随即整个人在空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滚落在一旁。 见齐达竟然被那魔青熊一掌拍飞当下雷与冰倩两人急忙将齐达扶起关心的问道:“齐达,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快去救丝丽雅!”齐达见魔青熊那巨大的熊掌依旧拍向丝丽雅当下连忙催促着。 闻言雷与冰倩两人这才想起丝丽雅还在魔掌之下,当下两人连忙转身向那魔青熊暴掠而去,然而两人的身形方才跃起那魔青熊的熊掌却已经贴着丝丽雅那早已惨白的脸颊。 眼见即将上演一幕血肉横飞的场面而雷与冰倩两人都救之不及时,一旁的草丛中猛然暴射出一道黑影,随即便见那魔青熊猛地发出一声哀嚎随后身形猛然连连暴退。 望着突然出现的异变齐达等人脸色皆是一怔,随即雷与冰倩两人急忙先将还在愣神中的丝丽雅带走,随后这才怔怔的望着不断哀嚎中的魔青熊。 只见魔青熊此时的熊掌上正插着一枚绿色的箭羽,而魔青熊则疼痛的挥舞着熊掌愤怒的咆哮着。 “你们没事吧?”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传进齐达等人的耳中,当下齐达等人皆是同时将目光投向先前黑影闪出的方向。 顿时齐达等人皆是愣在了那里,只见一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双手举着一张长弓侧视着齐达等人,显然先前的那枝绿色箭羽正是这名少年所射的。 然而令齐达等人更为震惊的是在帕雷米亚这种危险之地中竟然会有着一名看起来年龄还没超过十五岁的少年独自一人到处游荡。 回过神来后齐达急忙谢道:“多谢这位朋友相救,在下代表我的同伴向这位朋友说声谢谢!” 那俊美少年点了点头,回望了一眼仍呆坐在地上的丝丽雅对着齐达淡淡说道:“我劝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这里可是有着不少中高级魔兽!” “吼!” 一声咆哮那魔青熊见到击伤自己的竟然是一名少年,顿时猛然咆哮一声随后便向着那俊美少年猛冲而去。 当下齐达等人顿时皆是惊叫起来:“小心!” 只见那俊美少年双眼猛然闪过一股盎然的战意,随即瞬间收起手中的长弓改为取出一把长剑,然后冷喝一声:“孽畜,找死!” 话音落下,齐达等人便惊骇的见到那俊美少年竟然猛地腾掠而起直直的向着魔青熊暴射而去,旋即泛着淡淡绿色光芒的左手猛地轰击在魔青熊的巨大双眼上,顿时魔青熊便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哀嚎声只见其双眼竟是被俊美少年一拳轰出血洞来。 一拳击退魔青熊那俊美少年并没有立刻后退,反到双脚一点地整个人迅速的一扭便出现在魔青熊的头顶之上,旋即举起手中爆发着绿色能量的长剑猛然对着魔青熊的头颅一剑直插而下。 “滋!砰!” 一道血箭标出那俊美少年的长剑便插在了魔青熊的头颅之上锐利的剑尖更是直接从魔青熊的下颚探出,下一刻魔青熊便在齐达等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震撼的望着轻而易举便将魔青熊解决掉的俊美少年,齐达顿时愣愣的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俊美少年熟练的见五级魔核从魔青熊的头颅中取出后方才淡淡的回答道:“李察!” 238 没错这俊美少年正是离开精灵族的李察,自从当日与精灵女皇告别后李察便直接离开的精灵族,在经过半月的跋涉后李察终于走到了帕雷米亚的外围,然而李察刚来到这外围就看到了齐达等人遇险危急之下李察这才出手相救。 李察望了望齐达等人,随后目光停在依旧跌坐在地上的丝丽雅身上关心的问了一句:“那位小姐没事受伤吧?” “啊”丝丽雅茫然的回了一声随即这才回过神来,想起那长相恐怖的魔青熊顿时猛然尖叫起来:“魔青熊啊,救命啊!” 然而当见到那头魔青熊已经躺在血泊之中时,丝丽雅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随后却猛然尴尬的对着已经满头黑线的齐达等人讪笑起来。 望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李察的嘴角也是微微一扯,这个女人神经也太大条了吧,那魔青熊早都已经被自己解决掉她居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当下李察直接给了后者一个神经女人的评价。 只见齐达对李察歉意道:“李察兄弟我这位队友有些粗心还请勿怪!” “没事,只要没受伤便好!”李察淡然一笑显得毫不在意,随后小李察扫了扫齐达等人身上的服饰,只见几人皆穿着一整套白蓝相间的袍服,在其袍服的胸口处还绣着一把金色长剑的图纹。 当下李察好奇的问道:“请问你们都是学院的学生吗?” 闻言齐达等人相视一眼,随后齐达方才回答道:“李察兄弟,实不相瞒我们几个都是天渊魔武学院的学生!” “天渊魔武学院!”听到齐达的话李察显然有些惊讶,所谓的魔武学院就是教导武技斗气与魔法的学员,而这天渊魔武学院则是大陆上最好的魔武学院,能进如天渊魔武学院的学生皆是天赋过人之辈。 见李察脸上的惊讶表情已经恢复过来的丝丽雅顿时大刺刺的说道:“怎么,你很惊讶吗?” 李察微微一笑道:“呵呵,以前便听说过学院的名头如今能在这种地方见到学院的高材生在下着实有些惊讶!” “李察兄弟过奖了,这学院高才生之名我们可不敢当,起码在李察兄弟面前我们是不敢当的。”齐达讪讪的笑着,若是换做其他人在他面前说这些话齐达难免会自得一翻,然而在李察面前齐达等人就显得相形见绌了。 闻言李察微微笑了笑也不将齐达的话放在心上,这时之见一直在打量着李察的冰倩这时突然开口对李察说道:“请问你也是一名冒险者吗?” 淡淡一笑李察将目光转移到冰倩身上刚想答话顿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骤然扑鼻而来,当下李察眉宇微微一皱淡淡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那魔青熊已死但其鲜血可能会引来其它强大的魔兽,所以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还是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在聊吧!” 齐达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李察兄弟说的有理,可不知李察兄弟可有好一点的地方呢?” 望了望齐达几人李察思索了一会后便道:“你们跟我来吧,我有个地方可以供你们休息!” 说完后李察便猛然调转身形向着草丛中行去,而齐达等人见状当下皆是相互搀扶着跟在李察身后行去 黑夜降临令得原本就昏暗阴沉的森林变得更加黑暗了,只见在这黑暗中一道泛着火光的篝火迎风飘拽着,只见在篝火旁正围坐着几名少年少女。 这几名少年少女赫然正是李察与齐达等人了,只见此时众人皆是贪婪的望着冰倩手中正翻烤着烤肉,顿时一股股令人食欲大震的香气迎面扑来令得李察都暗自咽了口唾沫。 望着冰倩手中的烤肉李察猛咽着口水,一旁的西索见状顿时得意笑道:“怎么样李察,我说的没错吧,冰倩的手艺可是无人能及啊,若是有谁能娶到她那个人肯定有福了!” 闻言小李察连忙点着头此时李察已经于齐达等人混熟了起来,因此说话也没有先前那般有着那么多顾忌。 而正烤着肉的冰倩在听到西索的话后却是俏脸微微一红随即狠狠的瞪了西索一眼道:“你要是在敢胡言乱语,担心我不给你烤肉吃!” 闻言西索顿时哀嚎起来:“不要啊大姐小弟我错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不给我烤肉吃啊!” 西索的话顿时引来了大家的哄堂大笑,待得大家都笑够之后一边烘烤着烤肉的冰倩一边对李察说道:“对了李察,你还没回答我下午的话呢,你是不是也是一名冒险者啊?” 冰倩的话顿时也引起了齐达等人的关注,只见经过西索的水系魔法治疗后已经无大碍的齐达跟着说道:“李察兄弟,我看你身手极高想必是一名高级佣兵吧?” “算是吧!”听着冰倩与齐达两人的话李察微微一笑回应了一声,随即想到自己从精灵族中出来若想回到家族恐怕要历经不少地方,那么自己应该算是一名冒险者了。 “哦,那不知道李察兄弟为何会来这帕雷米亚原始森林的外围呢,难道也是来这里做任务的?”一旁的雷好奇的问道,在李察雷的一切骄狂之气都不敢展露出来经过下午的事情后雷清楚的认识到李察的强大。 李察微微一笑,随即却爆出了一个另齐达等人目瞪口呆的消息:“呵呵,其实我是从帕雷米亚深处出来的,我来到这帕雷米亚原始森林中也有不短的时间了!” 说着李察便陷入了回忆之中,自从当日离开精灵族后自己便开始独闯这帕雷米亚森林,不得不说这帕雷米亚森林四处都是危险在其中的人随时都会遇到强大的魔兽,若非当时已经领悟了战龙之境实力达到战师级别恐怕自己早已成为这些魔兽的腹中之食了。 但即便是这样李察还是经过了不少的苦战才能走到这外围来,这其中更是有着不少次被魔兽击伤而逃的经历若非体内的天龙护心镜释放的生命之力救治恐怕李察早就成为一堆白骨了。 然而经过这重重的历练后李察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不但稳固了战龙之境练成了第二招斗技龙破,而且其本身的实力更是暴涨到战师中阶。 想到这半个月来的经历李察便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随即望向齐达等人却见后者等人皆是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当下李察不禁疑惑道:“你们为何要这般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花吗?” 丝丽雅双手托腮笑咪咪的看着李察道:“没有啊,只是觉得你很帅啊,不过帅哥可是不能说大话的哦!”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没想到丝丽雅竟会这么说当下李察顿觉尴尬起来,一旁心思缜密的冰倩见李察脸上尴尬的模样当下连忙帮李察解围道:“好了丝丽雅不要太没规矩了,你看李察都让你说得尴尬了!” 被冰倩这么一说丝丽雅这才调皮的对着李察吐了吐粉嫩的蓓蕾令得后者看得一愣一愣的,当下其他人见李察这般模样顿时有嬉笑了开来。 略显尴尬,李察连忙转过头随即便见冰倩手中的烤肉正有些焦味当下李察便急忙道:“冰倩,你手中的烤肉恐怕要焦了!” 闻言冰倩顿时惊叫一声,随即这才手忙脚乱将烤肉翻转了过来。 一阵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皆是满足的拍着肚子,只见西索打了个饱嗝道:“唉,不行了吃得太饱了!” 丝丽雅连忙取笑道:“你个贪吃鬼谁让你吃那么多了,小心跟雷说的一样那天变成个大胖子!” 躺在地上的西索白了丝丽雅一眼道:“能天天吃到冰倩考的肉,即便真成了胖子我也愿意!” 西索的话顿时引来了众人的鄙视,一阵嬉闹后齐达突然想李察问道:“李察,不知道接下来你想去那里呢?” 闻言李察抬头望了眼天空有些思念的说道:“我可能要回家一趟了,我已经好久没回去过了!” 好一会儿后李察这才低下头对齐达问道:“那么你们呢,还准备继续留在这里吗?” “不了,经过今天的事情后我们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所以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齐达摇摇头说道,以他们的实力若是今天没有李察的相助恐怕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哦?那你们的任务呢?”李察闻言一愣,对方不是来这里做任务的吗,为何突然间却想着要离开了。 李察的话音刚落下一旁的丝丽雅却是一脸尴尬的说道:“其实我们的任务早就完成了,只是好奇所以才会深入到森林中来!” 当下李察一愣,没想到齐达等人这么大胆这帕雷米亚森林应该凶名远扬其中深处更是魔兽纵横,没想到齐达等人却因好奇便直接深入到这里,一时间李察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齐达等人了。 只见齐达脸色有些尴尬的向李察提议道:“李察,不知道明天你是否也要离开这里,若是的话不如我们就结伴吧?” 闻言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微笑,若是能与齐达等人结伴那么自己就可以省去许多时间去寻找出路了,毕竟对方等人能来到这里手中肯定有着地图,当下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呵呵,我正有此意!” 见李察一口应承了下来齐达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有了李察他们在路上就不用担心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在聊了一会后众人皆是有些许困意,当下安排好轮番守夜的顺序后齐达等人便沉沉睡去,而李察则一个人独自端坐在火篝旁静静的仰望着天空。 终于要走出这片森林了,也不知道在我离开后梅丽她们怎么样了,望着星空李察不禁想起梅丽等人来,自己的不告而别肯定会让她们感到很失望了特别是梅丽,想起梅丽李察心中便一阵愧疚对于梅丽的爱慕自己只能说对不起了。 寒风吹起,一阵阵凉意便袭来,天空在这时却悄然露出了一两颗星星让得这片大地亮堂了许多,而一夜时间便在这般景色下悄然流逝掉。 莫斯达小镇,是距离帕雷米亚原始森林最近的小镇,因为靠近帕雷米亚这等冒险之地所以原本该平凡的小镇却经常有着不少冒险者或佣兵结伴而来,因此这莫斯达小镇倒也算人气颇高了。 只见这日清晨,太阳方才刚刚升起小镇的大道上便缓缓的走来了几名风尘仆仆的少年男女,只见一名美丽少女走在前头对着身后的其余几人催促道:“快点快点,我要住旅馆我要睡那软绵绵的大床,你们倒是给我快点啊!” 这名少女的话顿时引来大道上其他人的注目,小镇上的居民皆是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这一行人,从这行人走来的方向显然他们是刚从帕雷米亚森林中走出来的,但看他们身上都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顿时这些居民皆是惊奇不已。 当下不少居民都将这一行人当做是因实力不济而逃回来的冒险者了,似乎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一样只见一名模样憨厚的少年对着走在前面的那名少女说道:“丝丽雅,你别走那么快啊,我们都累死了,在说了现在这么早旅店那有开门啊!” 赫然这一行人便是李察与齐达等人了,经过四天的时间李察与齐达等人终于走出了帕雷米亚森林来到了这莫斯达小镇上。 只见丝丽雅转过头对着齐达狠狠瞪了一眼道:“哼,这我不管反正你们给我走快点就是了!” 闻言齐达顿时扭头了李察一眼苦笑道:“李察,我说不了丝丽雅还是你来说她吧,你的话比谁都有威力!” 当下李察却一愣,随即便立刻反应过来然而其脸上也是露出无奈的苦笑,自从那日与齐达等人结伴后自己便曾经多次在危急关头出手救下了丝丽雅的性命,而渐渐的这丝丽雅却不知为何竟然会听从自己的话了,然而其他人的话她却里都不理。 当下李察便无奈的说道:“那好吧,我去跟她说说!” 随即李察便迅速的赶上了前面的丝丽雅,旋即李察便对丝丽雅劝道:“丝丽雅,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走那么快了,你看冰倩她们都已经累到不行了!” 见李察突然走上来劝告自己,当下丝丽雅脸色顿时一红,转过头间冰倩等人一脸疲惫这才羞涩的回答道:“那好吧,我听你的!” 见状李察不禁苦笑着望了齐达一眼,看来自己真的如同后者所受的一般比谁都有威力啊,这不禁令得李察郁闷了起来。 走了好一会而后,李察与齐达等人便来到一间旅馆前,望着外表朴素的旅馆丝丽雅顿时欢喜的大叫一声随后连忙拉着一脸无奈的冰倩跑进旅馆中去,而李察与齐达等人却是望着两女逐渐消失在旅馆大门中的背影相视一眼苦笑了起来。 踏进旅馆,李察便感觉眼前的光线微微一暗,随即便听到一阵阵杂吵声,顿时李察便不易察觉微微一皱,对于这种吵闹的环境自己依旧还是有些不喜。 当下众人扫视了正个大厅一眼后向柜台行去,此时丝丽雅与冰倩两人正在柜台前等着自己几人过去。 然而李察等人还没有来到丝丽雅与冰倩两人身边时,两个一脸猥琐的大汉便突然走到了丝丽雅与冰倩两人身边调戏起两女来,当下李察几人脸色顿时一沉,而大厅中的其他人却是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239 “嗨小妞,来陪大爷我喝喝酒!”只见其中一名大汉的大手一把向冰倩的手臂抓去,而另外一名大汉也是同时淫笑一声张开手对着丝丽雅的俏脸摸去,顿时将两女吓得花容失色就连自己是剑士的身份都忘了。 眼看两名大汉的手便要触碰到两女,当下李察脸的一冷随即一个闪身便瞬间掠至两女身前随后一把挡住两名大汉的手。 那两名大汉见自己眼前突然出现一名少年破坏的自己的好事,当下其中一名脸上有着刀疤的大汉面目狰狞的喝道:“臭小子,你是谁竟敢坏大爷的好事真是活腻了,还不快滚开!” 面对刀疤大汉的喝声李察却充耳不闻,只顾转过头对着脸色依旧还有些苍白的两女关心道:“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嗯,我们,我们没事!”只见两女皆是心有余悸说道。 “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见李察竟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顿时那名刀疤大汉便怒喝一声,随即便从身后抽出一把大剑作势就要向李察劈去。 “你的话太多了!” 冷漠的望了眼这名刀疤男子,此人的实力只有黄金中阶级别而起同伴也只有黄金低阶级别,若是在以前或许李察会有所忌惮,但如经在李察眼中却不够看了。 大厅中的其他人见那刀疤男竟然被一个少年喝住顿时皆嘲笑起前者来:“嘿嘿,刀疤你也太没用了吧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吓住,真是丢人啊!” 随即整个大厅之人都轰然大笑了起来,而那名刀疤大汉被大厅之人这么一说顿感面子挂不住,当下与同伴相视一眼随后脸色狰狞的笑了起来:“小鬼,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竟然敢阻挡你刀疤大爷的好事那就得付出代价!” 说完,刀疤大汉与其同伴皆是同时大喝一声杀气猛然暴涌,随即两人身上皆是同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金色斗气光芒,只是刀疤大汉身上的金色斗气要更为浓烈一些。 在门边的齐达等人见状顿时急忙跑到李察三人身边,随即满脸戒备的望着刀疤大汉两人,对方两人皆是黄金级别容不得齐达等人怠慢。 见刀疤大汉两人身上的杀气顿时李察双眼一寒,随即扭头对着身旁的齐达低声说道:“你们等下不用出手,保护好冰倩两人就行!” 出于对李察的信心,齐达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随即便与雷三人迅速的将两女带到了一旁,而大厅中的人见到齐达等人的举动当下皆是起哄道:“刀疤,你看看你,你最近是不是女人玩多了连个小鬼头都敢挑战你了!” 闻言那刀疤大汉脸上顿时涨的通红,随即对着李察冷声喝道:“小鬼,你找死!” 喝完后刀疤大汉与其同伴皆是同时暴起随即手中的大剑便带着霍霍风声斩向李察,然而后者却是对两人的攻击视而不见。 只见李察一脸冷漠的望着暴掠而来刀疤两人,以前自己便很讨厌这种调戏女孩且欺善怕恶之徒,如今被自己遇到也只能算着刀疤大汉倒霉了当下李察的嘴角微微一扯。 大厅中的人见刀疤大汉两人都已经快攻到李察面前了,而后者却依旧一动未动的站在那里,当下不少人皆认为李察已经被吓呆了,一时间不少先前起哄的人都轻叹了起来:“唉,看来又有一条可怜的小生命要丧生在刀疤手中咯!” “那也没办发,谁叫那个小鬼逞英雄呢,死了也是活该啊!”一时间大厅之人都议论开了,不少人更是看不起李察来。 而李察在听到大厅中人的那些话,眼中的寒意顿时更加浓了,看来这刀疤大汉以前也没少做这种勾当了,看来两人都祸害了不少女孩子这种人死不足惜。 猛地李察眼中的杀意暴涨,身体微颤间便迅速的消失在原来的位置上,下一刻却是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出现在刀疤大汉与其同伴的中间。 “砰!砰!” 两声闷响随即令得大厅中之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只加李察双手凝聚着强大的绿色能量随即迅速的轰击在刀疤大汉两人的腹部,随即便见后者两人双目暴突脸色瞬间痉挛起来。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李察手中传出,下一刻刀疤大汉与其同伴便瞬被轰飞,当下之见两人的身体在撞毁了好几张桌椅后轰然撞击在大厅的墙壁上随后方才滚落在地。 静,犹如死一般寂静,大厅中所有先前起哄嘲笑李察不自量力的人皆在此刻目光惊骇的望了望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刀疤大汉两人,随后望向一击便将两个黄金级别高手击败的李察,顿时整个大厅中皆响起了一阵阵咽唾沫的声音。 一个看起来年仅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仅一击便轻松的将两名黄金级别高手轰飞,这不就说明了眼前的这名少年起码有着黄金高阶的实力,一个十五岁左右的黄金高手?这也太恐怖了吧,在这大厅中实力最高的也就黄金高阶,而这个人都已经三十岁了,当下大厅中的所有人皆是目光敬畏的不敢望着李察。 轻哼一声,冷淡的目光缓缓从这些人身上扫过,顿时这些人都是敬畏的低下了头不敢直射李察的双眼。 见没有人在出来惹事后李察这才缓缓向齐达等人走去,而大厅中的人在李察走开后这才猛然跌坐在椅子上随即却猛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仔细一看自己的衣衫已经不知何时被冷汗浸湿了。 而还没等李察走过去便见丝丽雅突然跳出来一脸调皮的对前者说道:“李察,你好厉害哦,一下子就将那那两只色狼轰飞了!” 闻言李察嘴角猛地一扯,这个丝丽雅也太那个了吧惹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但李察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道:“呵呵,这没什么好称赞的,我们还是先住下来再说吧!” 当下齐达便带着雷雨西索三人去交租金了,而这时冰倩也是走了上来娇羞的对李察谢道:“谢谢你,救了我!” 见状李察顿时憨笑道:“呵呵,这没什么只要你们没事就行,我们还是先去找齐达他们吧!” 闻言冰倩略微点了点头,只是脸上仍旧带着娇羞之色,那纯情的模样不禁令得看惯了美女的李察一阵心跳加速当下连忙转身向齐达等人追去。 休息过后众人在丝丽雅的提议下来到莫斯达小镇的补给街,望着道路两旁林立的店铺李察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只看这些店铺装修豪华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小镇应有的模样,反倒是有着些许城市模样。 见李察脸上惊讶的表情一旁的冰倩不禁轻笑着介绍道:“这莫斯达小镇是离帕雷米亚最近的一座城镇,因此这座小镇也成了众多冒险者与佣兵们的中转站同时也时物资补给站,久而久之这补给街也就这般形成了。” 一旁的丝丽雅突然插嘴道:“还有哦,这补给街里可是有着不少好东西哦!” 闻言李察却是一愣:“好东西,你指的是什么?” “哎呀,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咯!”丝丽雅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无法解释后干脆直接不解释了。 见状李察脸颊顿时微微一抽,他现在才郁闷的发觉眼前的丝丽雅竟然在胆大中还略带点特殊的白痴。 冰倩望着李察与丝丽雅两人的对话不禁偷偷的笑了起来,随后这才给李察介绍起补给街的情况来。 这补给街所经营的范围分为武器装备、魔法素材、生活物资等冒险者与佣兵所需的必需品,而在这些店铺中也不泛有着一些高级商店出售着高级武器或是魔法装备了,可以说这条补给街其实也是一处另类淘宝好地方。 听着冰倩的介绍李察这才恍然,随即问道:“那么你们来这里是想买装备咯?” “你好笨耶,倩倩都跟你说过了这条补给街的情况了吗,所以我们当然是来补给物资的咯,当然若是运气好本大小姐不介意淘下宝,嘿嘿!”说到最后丝丽雅竟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令得望着她的李察浑身直打冷颤。 当下李察连忙引开话题道:“那么刚刚齐达等人就是去补给物资了吧!” 冰倩点了点头道:“嗯,我们的物资已经快消耗完了,而离学院还有不断的路程所以我们要多准备一些物资才行!” 听到冰倩的话李察顿时沉默了下去,想到自己若要回家还有着遥远的路程顿时李察也想置办一些物资了。 当下李察便道:“既然这样那么我们还是先去找齐达他们吧?” “不要!”一听要去找齐达等人丝丽雅顿时急忙拒接道,好不容易有一次放松的机会以丝丽雅的性格又怎么会白白放弃。 闻言李察顿时愣然的望着丝丽雅,只见后者被李察看得有些受不了当下眼神飘忽不定的解释道:“齐达他们是去置办物资,而这种事情那能是我们女孩子做得来的啊,所以我们还是先去维修一下装备好了!” 狐疑的看着丝丽雅李察怎么也不会想到后者竟会有这般积极的想法,当下李察只能无奈的苦笑道:“好吧,那请问我接下来要去那呢?” 见李察不再提议去找齐达等人后丝丽雅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随即道:“我知道在这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武器店,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冰倩沉思了一会后道:“那好吧,正好我的剑也要重新打磨一下!” 见连冰倩都答应了李察当下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对一脸喜意的丝丽雅说道:“走吧,你带路!” 见李察终于答应下来丝丽雅顿时高兴的蹦跳了起来整个一副小孩子模样,见丝丽雅那副模样李察顿时就郁闷了,明明出来逛街的提议是她提出的怎么到现在反而自己才是决策者一样。 李察有些无奈的看着已经大步走在前面的丝丽雅转头对冰倩说道:“走吧!” “嗯。”见李察转头望着自己冰倩顿时感到脸颊微微发烫慌张的轻声应了一句随即便迅速的向丝丽雅追去,令得李察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连冰倩都突然间变得怪异起来当下李察用手摸了摸鼻子随即感叹一声低声呢喃了句女人心海底针啊,随后见两女已经快走远了,李察这才急忙举步追了过去。 在丝丽雅的带领下李察三人接连拐了三个街道后终于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极为简朴的铁匠铺面前,只见在铁匠铺门口的木柜上摆放着好几种泛着淡淡寒芒的武器。 仔细打量了这些武器一眼后李察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这种外表看起来极具威慑力实际上却与一般废铁无异的武器实在难以入李察的法眼。 当下李察便道:“丝丽雅,这就是你所说的那家极为不错的武器店就是这里吗?” 丝丽雅开心的点着头道:“嗯,这里就是我说的那家武器店了怎么样不错吧!” 闻言李察脸上顿时微微一僵,感情对方是将这武器店门口的那些武器当成高级货了,当下只见李察轻声叹道:“我说丝丽雅,要不我们还是到别的武器店去吧,我看这里的武器不太行啊!” “那个没见识的家伙敢说老夫所锻造的武器不行啊!” 只见在李察的话刚落下时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从眼前的铁匠铺中传出,随即李察等人便见到一道壮硕的声音缓缓从略显昏暗的大门中走出来。 望着走出铁匠铺的身影小李察与冰倩皆是顿时愣住了,只见从铁匠铺中出来的是一名身高不到一米五,体格健硕,一把几乎占据了一半身高的棕色胡子拖拉在地上的中年矮人。 见到这名中年矮人李察顿时愣在了那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矮人,当下便好奇的打量着这名中年矮人,相传矮人族是天生的战士,矮人族的强壮体魄足以令得其具有碎玉崩石的强大力气。 而更广为人知的是矮人族是天生的锻造师每一名矮人都具有着不凡的锻造之术,大陆上不少圣器都是出自于矮人族之手,矮人族热情好客生性耿直就是脾气暴躁,最容不得的便是外行人辱没自己锻造出来的武器装备。 中年矮人走出武器铺后便大量了李察三人,旋即一双老眼猛然将目光锁定在丝丽雅身上,紧接着便见这名中年矮人脸带笑意的说道:“我说是谁来了,原来是我们可爱的雅儿来了啊!” 只见丝丽雅当下跑到那名中年矮人身边随即可爱的撒娇道:“波恩叔叔,雅儿来看你啦!” 原来这名中年矮人叫波恩,只见波恩慈祥的望着丝丽雅笑呵呵的道:“雅儿怎么有空来看叔叔啊?” 丝丽雅摇着波恩的手臂撒娇道:“什么嘛,难道雅儿就不能来看您吗,如果您不喜欢那雅儿走就是了!” 说着丝丽雅便放开波恩的手臂然后作势要离去,而后者见状连忙拦住前者道歉道:“呵呵,能当然能啦,雅儿能来看叔叔那是叔叔的荣幸啊,叔叔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望着丝丽雅与波恩两人的举动李察与冰倩皆是看得一愣一愣,随即李察转过头低声向冰倩问道:“冰倩,你知不知道丝丽雅与那名波恩的光系啊?” 240 冰倩微微摇摇头低声回应道:“我也不知道啊,她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有这么一位叔叔啊!” 闻言小李察顿时有些惊讶随即眉宇紧皱,看来这丝丽雅的身世也不简单啊,不断暗自猜测着李察忍不住再次暗地里打量起波恩来。 只见波恩深邃的双眼偶尔会隐晦的闪过一道精芒,强悍般的体魄令得其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具有爆发力,长满厚茧的双手孔武有力一看便知道是经常使用钝器的高手。 就在李察打量着波恩时,波恩也将目光在度望向李察两人随即向丝丽雅笑道:“雅儿啊,难道不给叔叔介绍一下你的这两位朋友吗?” 闻言丝丽雅这才急忙向帮波恩与李察两人介绍起来,只见丝丽雅指着波恩道:“这位是矮人族大锻造大师波恩,也是我叔叔!” 李察连忙走上前对波恩尊敬的行了个礼道:“大师您好,在下李察!” 而冰倩也同时对波恩行了行礼道:“大师好,我叫冰倩!” “嗯!”波恩微微眯了眯眼随声应了一句随即淡淡的目光锁定在李察身上顿时令得后者一时间感动莫名奇妙。 波恩望了李察一会后这才淡淡的说道:“小子刚刚就是你说老夫锻造出来的武器不好是吧!” 闻言李察却是不卑不亢,淡定从容的说道:“大师千万不要误会,先前是在下在胡言乱语还请大师勿怪!” 波恩见李察竟然能在自己面前依旧保持镇静不禁感到有些好奇当下道:“你也不用解释那么多,看在雅儿的份上只要你能指出我所锻造的这些武器的缺点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见波恩脸上那认真的表情李察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自己从小便生长在李家这种大家族何种武器装备没有见过就连李察现在的身上都有着好几件圣器,更甚的还有着一件超神器。 耳渎目染下李察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如今这波恩让自己来指出那些武器的不足之处这对李察来说也只是见极其简单的事情罢了。 当下李察脸带笑意的对着波恩问道:“大师此话可当真?” 波恩见李察依旧怀疑自己的话当下便赌气道:“老夫说过的话自然当真,只要你能将这些武器的缺点尽数指出来,老夫不但不在怪罪于你,老夫还会送你们一人一件装备。” 闻言李察淡淡一笑道:“大师此话言重了,在下照办就是!” 说完后小李察便在丝丽雅与冰倩惊讶的目光下缓步向了那放着武器的柜子,李察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波恩所说的那些装备,而是李察认为有时候必须维护自己的原则。 来到那武器柜子前,然后顺手抽出一把看起来极其锋利的大剑随后伸出右手对着雪亮的剑身轻弹了一下,随即便听到叮的一声。 随后小李察微微一笑道:“这把大剑看似锋利,但其剑身却太过轻盈容易折断,原本大剑就是配合大开大合的斗技使用讲究的本就是势大力沉,然而如今这把大剑却为了追求锋利而舍弃掉了应有的特点,这根本就是舍本逐末之举,这中剑不要也罢!” 说着李察便顺手将手中的大剑扔掉,一旁的丝丽雅与冰倩看着李察的举动顿时便愣在那里,而波恩则饶有兴趣的望着李察,显然后者的话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来了。 只见李察这时又从武器柜子中取出一把长剑,随后在手中掂了掂随即对着波恩一笑道:“这把长剑也不行,剑身偏重虽然增加了重击力度,但原本就属轻灵的长剑如今却剑身被加重了这么多容易导致在施展斗技时剑身崩断的局面,与其这样若是我的话我宁愿买把大剑。” 在一次毫不留情的扔掉手中的长剑随后李察有从武器柜子中取出了一对双手剑,掂量掂量后李察再次说道:“这对双手剑,剑身倒是轻盈了可惜锋利度不够,想必是炼制的时候材料出来差错而造成的!” 随即李察便有再度将手中的武器扔掉,然后又从武器柜子中取出另外一把武器在点评了一番后有顺手舍弃,而时间也在李察这般的点评下缓缓的流逝,直到整座武器柜子中的武器皆被李察贬低一番后方才停下来。 顺手掉丢手中的一把流星锤后李察这才在丝丽雅与冰倩两女震撼的目光下缓缓转赴欧身来,只见李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波恩道:“在下已经遵照大师的意思讲着些武器尽数点评,不知道大师可满意?” 波恩双眼饶有兴趣的将李察来回打量了一翻突然大笑起来道:“哈哈,好一个点评,看来是老夫小瞧你了!” 李察微微一笑不卑不吭道:“大师过奖了,在下见识浅薄若是有失误之处还请大师勿怪!” 波恩闻言顿时摇摇头道:“见识浅薄?我看不尽然吧,能将老夫的武器尽数贬低了个遍若是这样也算见识浅薄的话那这个世上也没多少人是有见识的了。” 略微沉吟了一会波恩突然微微笑道:“小子,你可敢跟老夫进武器铺中去?” 闻言李察却是一愣,便道:“这又有何不敢的,难道大师还会吃了我不成,只是不知道大师要我进去可有什么事吩咐?” 听到李察的话波恩顿时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对前者的印象顿时大增,只见波恩平淡道:“你们都随老夫来就是了!” 波恩说完后便径直向武器铺走去,李察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无奈的苦笑,看来自己先前做了些愚昧的举动了。 李察抬头向丝丽雅与冰倩两女望去却是一怔,只见两女此时正双眼放光的望着李察,其中丝丽雅的目光更是灼热,看其模样仿佛想直接将李察扒光一般令得后者骤然间感到一阵恶寒。 当下李察急忙道:“我先跟大师进去了,你们自己快点跟上来啊!” 说完后李察便急忙向波恩追去,若是在继续留在那里恐怕自己等下真会被两女扒光了不可,仅片刻李察便追上了波恩而这时身后也是响起了丝丽雅的大叫声:“李察,你给本小姐回来!” 听到丝丽雅的声音李察顿时打了个冷颤脚下不禁加快了速度,一旁的波恩见状不禁取笑道:“小子,丝丽雅与那个姑娘都是好女孩你可要学会珍惜啊!” 突然间听到波恩的这句话李察前脚顿时一踏空整个人险些摔倒,急忙稳住身形后李察心中不禁暗自苦笑道怎么这位波恩大师竟会有这般的误会。 当下小李察连忙解释道:“大师你误会了,我跟丝丽雅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而已!” “呵呵,你不用解释年轻人嘛总是这样的,这种事情老夫还是了解的!”波恩脸上带着了然的表情随口笑了起来,随后便不管一脸郁闷的李察径直走进武器铺中去。 而李察则是一脸郁闷的停顿了下脚步:“唉,看来这个误会是解释不清了!” 无奈的摇摇头李察也径直走进了武器铺,而丝丽雅与冰倩见李察与波恩皆走进去,当下两女也急忙跟上。 刚一踏进武器铺中李察便感觉视线一暗,待得适应了后室内的光线后李察这才打量起整个室内的布局来。 只见四周墙壁上的都挂着一把把泛着丝丝寒意的武器,望着这些武器李察不禁暗叹一声看来这里的武器才是真品吧,外面的那些看来是用来应付那些不识货的人了。 这时丝丽雅与冰倩也跟里进来,感受到室内的光线丝丽雅当即说道:“波恩叔叔,你怎么还是这样啊,都说了不要将室内的光线弄得这么暗啦!” “呵呵,我老啦,光线太强了反倒不适应了,来你们都过来坐吧!”波恩感慨的回应了一声,随即向李察三人招了招手。 顺着波恩的意李察三人便坐到了前者身边,坐下后李察这才疑惑的问道:“不知道大师要在下进来有何吩咐?” “呵呵,小子你倒是挺心急的,其实老夫将你叫进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再让你点评一把武器而已。”波恩顺了顺胡子严肃的说道。 李察略微沉吟了一番后这才坚定的说道:“敢问大师是何等武器呢?” 只见波恩淡淡一笑道:“小子答应得这么快,我可事先告诉你等下要你点评可不是外面那一堆破铜烂铁可以比的!” “这???”听到波恩的话李察顿时沉默了下去,外面的武器就如同李察猜测的一样是用来忽悠那些不识货的人,而令李察在意的是波恩所说的那把武器,能让眼前的波恩露出这般表情看来这把武器定然不是凡品。 波恩脸色略微严肃的说道:“你们先在这坐着,我去将那把武器取来!” “好的!”当下丝丽雅抢着应了一声,她也很像想看看波恩究竟会拿出什么武器来。 三人望着波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随后皆是有些期待的坐在那里闲聊了起来,不一会后波恩的身形终于在楼梯出现,而其手中捧着一个蓝色的长方形盒子。 只见波恩将手中的长方形盒子放在李察三人的面前淡淡的说道:“小子,你可考虑好了?” 略微一咬牙李察毅然道:“既然大师都将武器拿出来,那在下若是在推辞恐怕都有些说不过去了,既然这样那在下只好厚着脸皮在点评一下了,只是有不足之处还望大师勿怪。” 见状波恩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年轻人就该要有这样的气魄,你们都做好老夫这就打开盒子。” 闻言李察三人皆连忙坐好,随即只见波恩双手缓缓抚摸了一下盒子随后这才缓缓将盒子打开,随着盒子被打开李察三人顿觉眼前一亮整个房间仿佛在这一瞬间亮了起来一般。 只见一道道幽紫色的光芒从盒子中缓缓扩散开来,直到好一会后这些光芒这才消散掉一时间室内又再度恢复了原先的昏暗。 只见李察与丝丽雅、冰倩都双眼紧张的望向盒子中,只见盒子中存放着的是一把与盒子体积不相符合的紫色匕首。 匕首通体呈紫色,匕首两端有这一排排细小而锐利的锯齿,而在其中间则有着一道贯穿整把匕首的血槽,紫光缭绕一股股血腥的杀意突然暴闪而出惊得两女连连后退,顿时李察心中骇道好强的杀气。 望着这把匕首李察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待得将盒子重新盖上后波恩这才说道:“如何,可看出名堂来?” 略微沉吟后李却是遥遥头道:“这把匕首杀气极强恐怕已经饮过了不少人的血,否则不可能有这般强的血腥杀气,而且其匕身上游荡的淡淡紫光竟然有着震慑灵魂之效看来这把匕首应该是一把至少达到伪圣器级别的武器了,而且还是雷属性的。” 随后只见李察轻叹一声接着道:“在下能力有限只能看出这么一点东西来,还请大师勿怪。” 只见波恩在李察说出自己的点评时便已经微微的笑了起来,当下只听波恩点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竟然仅凭一眼就能将紫幽雷匕的特性说得一清二楚,看来你这小子的见识果然不低!” 听到波恩的称赞李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道:“大师过奖了,在下只不过夸夸其谈罢了,入不得大师法耳,敢问大师在下所说的可都对?” “呵呵,小子你说的都对了,这次老夫就不在跟你计较了!”波恩显然对李察的点评非常满意,当下连忙挥手让三人坐下。 当李察三人坐下后,波恩脸上已经浮现出一抹回忆的神色,看得李察三人一愣一愣的。 当下只见波恩声音略带沙哑的说道:“这把紫幽雷匕属于圣阶低级的武器是倾我毕生心血所集合各种高级材料方才锻造而成,当年我曾将这把紫幽雷匕赠送给不少的人类高手,可惜他们都嫌这把紫幽雷匕杀气太重不愿收下。” 闻言李察心中顿时疑惑了起来道:“大师,你们矮人一族不是将自己打造出来的武器装备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吗,为何您还要将这一把圣器送出呢?” “你说的是不错,可那一个当父母的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呢,可惜一直到现在我都没能将紫幽雷匕送出,你可知道对一名矮人来说什么才是最耻辱吗?那就是自己锻造出来的东西得不到认可。”波恩越说道后面越是激动险些就要暴走了。 见状一旁的丝丽雅急忙安抚道:“波恩叔叔,您别生气,这样对您的身体很不好的。” “我没事,雅儿!” 回了丝丽雅一句后波恩这才接着道:“所以到得后来我便立下了一个规矩,但凡有人来我武器铺说我锻造的武器不好之人我都会让他来点评一下紫幽雷匕,可惜到得现在也就只有你能点评得出来。”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没想到眼前的波恩竟然曾经立下这种怪异的规矩,当下李察脸上都不禁闪现过一抹苦笑。 只听波恩突然将存放着紫幽雷匕的盒子推到李察面前都:“我当年便曾经立过誓言,但凡有人能点评出紫幽雷匕的优点,那么我就将这把紫幽雷匕赠送与他,如今你已经点评出了紫幽雷匕的一些优点,这把紫幽雷匕便送与你了。” 241 面对突然出现的情况李察与丝丽雅、冰倩三人皆是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后李察这才率先回过神来当下急忙推迟到:“大师,您别这样,在下可担不起这份礼!” 见李察推辞波恩顿时急道:“你是不是也嫌这把紫幽雷匕的杀气太重?” 李察连忙道:“大师您误会了,在下怎么会嫌弃呢,只是这紫幽雷匕太过贵重了!” “既然不嫌弃,那么你就直接收下就是了那里还来的贵重,你若是不收那就是你在看不起老夫了。”见李察一再推脱波恩脸上顿现怒容,当下令得前者一阵郁闷。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暂且收下了。”李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这样强迫送自己礼物的。 信手将盒子收进雪神戒中,随后这才一脸郁闷的望着一直都在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两女,好一会儿后两女这才回过神来顿时便是向李察贺喜了起来,一把圣器的价值可是相当高的,至少在两女看来是这样。 在与波恩闲聊了好一会儿后李察与两女这才离开了波恩所在的武器铺,半路上李察对丝丽雅问道:“现在我们要去哪呢?” 然而这时路上却是传来了一声大叫身:“快来啊,怒蛇佣兵团又在找人茬了。” “哦?这次又是那个倒霉的家伙惹上这些煞星了?” “不知道,但好像是在补给店那,对方好像只有三个人呢!” 一时间整条街道上的人群都涌动了起来,见状李察不禁与冰倩对视一眼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随后冰倩点点头拉着丝丽雅跟着李察的脚步向补给店快步行去,不知道为甚李察的心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猛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补给店大门前的空地此时已经被一大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只见一声怒喝声忽然从人群中传出来。 “你们别欺人太甚了,否则无朋友回来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只见齐达与雷两人脸色苍白的将西索护在身后,此时三人脸色苍白身上也是带着斑斑血迹,而齐达的手臂上还在滴答滴答的流着鲜血。 显然三人皆是受了不轻的伤,而在齐达三人的面前却是站着十几号人,这些人脸色皆是狰狞一片,只见这些人中竟然有着一道脸上有着一条狰狞刀疤的大汉赫然便是早上在旅馆中被李察狠狠教训了一顿的那名叫刀疤的大汉。 齐达狠狠的望着眼前的刀疤等人,本来自己三人准备来补给店置办补给的那知道刚买好东西时那刀疤大汉便带着十几号人怒气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当看到自己三人后,那刀疤大汉竟直接带人将三人包围了起来还气势汹汹的威胁自己等人交出李察。 对于这种出卖伙伴的事情齐达三人自然的做不出来于是双方便发生了争执,随后矛盾激化双方都出到补给店外决斗,然而刀疤这一边人多势众且实力大都处于白银以上级别其中更是有着四名黄金级别。 而齐达三人中就只有两人是黄金级别,而西索虽是个法师但在这样的决斗中反倒没能起到什么作用,更还需要齐达与雷的保护,这无疑更是加大了两人的负担。 因此决斗才开始没到十分钟西索便被对方偷袭所伤,但幸好齐达与雷两人反应够快将那名偷袭之人击退这才令得西索没被人家给宰了,而齐达也是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手臂上被砍了一刀。 而在十五分钟后齐达三人便被对方的四名黄金高手所击伤,原本决斗就应该这样结束的然而对方却是不打算放过齐达三人,在刀疤大汉的挑唆下再度向已经力歇的齐达三人猛攻而来。 在被刀疤一招轰得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而出后,齐达脸色惨白终于怒视这刀疤道:“刀疤,你们别欺人太甚了,若是我朋友回来你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嘿嘿,是吗,那正好将你那朋友也一起收拾了,你们说是不是啊兄弟们!”只见刀疤狞笑着紧握手中的大剑一步步向齐达三人逼去,原本他们便是来找李察报今天早上的仇的那可能会因一句话就放弃。 “你!咳咳???”闻言齐达顿时大怒刚想大骂,那知刚一开口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顿时一口血沫猛的咳了出来。 一旁的雷脸色也是苍白不已,只见雷双眼夹杂着愤怒对齐达大声说道:“齐达,不要在跟他们废话了我们直接跟他们拼了。” 雷说着便想撑起身体那知却被刀疤身边的另一个黄金级别的狰狞大汉一脚踢飞,顿时雷在空中猛然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随后在围观人群怜悯的目光下狠狠的砸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随即雷便在度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瞬间便得惨白了起来,其气息也变得微弱了起来。 齐达见到雷被那名狰狞大汉一脚踢得吐血而非,顿时大怒喝道:“你们这些混蛋,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齐达便猛地从地上暴掠而起,全身泛着淡淡的金色斗气猛地举起手中的大剑凶猛的对着刀疤砍去。 然而刀疤见齐达砍来脸上却浮现一抹嘲讽,随即看都不看齐达一眼身边便猛地爆发出更为强烈的金色斗气,随后大喝一声猛然一剑将暴掠而来的齐达大剑磕飞,旋即充满斗气的右腿迅速的踹在了齐达的胸口处,一股劲气顿时肆虐在齐达身上。 “噗!” 遭受重创齐达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煞白,随即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猛然倒飞而出,随后重重的砸在了西索与雷两人的面前,当下后者两人急忙将前者扶起。 一脚踹飞齐达刀疤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神情讽刺道:“哼,就凭你也想跟我拼命不自量力,就让老子解决掉你们这些碍眼的小鬼吧!” 说着刀疤便与其身边的其他三位黄金高手点了点头,随后四人身形便猛然向着齐达三人暴掠而去,同时四人手中的武器皆是泛起了金黄色的斗气,显然刀疤四人皆想一招将齐达三人毙命。 当下在围观人群怜悯的目光下刀疤四人便已经掠至齐达三人面前,猛地同时大喝声手中武器皆是同时在齐达三人绝望的目光中劈下,被击成重伤的齐达三人此时身体早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武器劈来。 眼看着刀疤四人的武器越来越贴近齐达三人,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着不少人不忍看到齐达三人血肉横飞的场面而闭上了双眼。 而就在所有人包括齐达三人自己都认为这一次自己三人都会死去时,众人皆只感到眼前猛然一花,随即便见到原本正攻向齐达三人的刀疤等人的身形此时竟猛然迅速倒飞而出,随即狠狠的砸到地面上发出了四声坠地声响。 众人惊愕的望着突然坠落于地上正挣扎着想站起来的刀疤四人,随后众人皆见到齐达三人的面前不知何时已经站立着一名脸上带着愤怒的俊美少年,当下所有人皆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再次惊呆了。 而原本就已经在等死的齐达三人突然见到自己眼前一花一道身影便挡在了自己三人面前,旋即便见到刀疤四人被轰飞,当下齐达三人将目光转移到眼前的那道身影。 “李察???咳咳???”当看清楚眼前这道身影的模样后齐达三人顿时脸色皆是大喜同时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然而三人刚一开口便牵动了体内的伤势顿时三人皆是猛然咳嗽了起来。 没错在危机关头出现的正是赶来的李察,见齐达三人突然咳嗽起来李察连忙将三人交给从人群中挤出来的丝丽雅与冰倩两人。 只见齐达脸色苍白的望了望刀疤一行人后对着正想转身的李察虚弱的说道:“李察,小心点!” 闻言李察扭过头对着齐达淡淡的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后小李察便轻拍了拍齐达的肩膀,随后猛然转身面对着刀疤一行人,只见此时李察脸上的表情早已经变得异常的冷漠,双眼微微一眯一道寒芒顿时闪过,令得不少看到这道寒芒的人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极寒的冷意。 只见刀疤四人被手下扶起随即刀疤脸色狰狞的望着李察冷喝道:“小鬼又是你,既然这次是你自己跑来送死的那大爷我就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能顶得住多少人,兄弟们给我上把他给我砍了!” 只见在刀疤的话音落下后刀疤四人身后的十几个白银剑士便猛然身上耀起一阵阵银白色的斗气,随后一个个如狼似虎般的向着李察杀来。 望着向自己杀来的这十几个白银剑士李察眼中的寒芒顿时暴闪,只见李察的声音犹如死神般冰冷的响起令得不少人听后全身都是冒起了阵阵寒意:“你、们、找、死!” “砰砰砰砰”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后李察的身形猛然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随后众人皆只听见一道道拳头轰击**的声音响起,随即便见刀疤的那十几名手下一个接一个的犹如收割稻草一般倒了下去,随后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刀疤见自己的手下竟然刚刚掠出还没有沾到李察的边就给人家放到,当下猛然怒喝道:“你们这些废物竟然连人家的边都没碰到就给人家放到,真是丢尽老子的脸!” “是这样吗,那倒不如你也来试试如何!”一道冰冷得几乎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突然在刀疤耳边响起,顿时将后者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下意识的身形猛然暴掠而出。 待得掠至安全距离后刀疤这才惊魂未定的望着原先自己所站的位置,只见李察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见刀疤的反应速度竟然如此迅速当下李察不禁淡淡的说道:“你的反应速度倒是够快的,但依旧逃不了我的制裁!” 李察那冷淡的声音缓缓的响彻着,此时李察的心中早已经被熊熊燃烧的怒火所充斥,这刀疤竟然敢将齐达三人伤成这样,这已经是触碰到李察心中的底线了。 当下李察猛然咆哮起来:“你竟然敢将我的朋友伤成这样,那么我就要你用命来偿还!” 话音落下李察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随即一股强大的气势猛然从小李察身上扩散开来,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李察的实力惊骇不已。 猛地就在众人还在惊骇中时,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猛然汇聚到了右手中的鬼牙剑上便只听到一阵龙啸声响起,随即一条绿色的能量神龙猛然出现在李察的手上当下所有人皆是震惊的望着李察手中的绿色神龙。 下一刻只见李察猛地大喝一声,随即猛然向着还在愣神中的刀疤一剑斩去,顿时只听到一阵龙啸声响起随即李察手中的绿色神龙就如同闪电般出现在刀疤身前,随即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前猛然轰在刀疤身上。 “砰!” 一声闷响随即一股强劲的能量风暴迅速从刀疤所在地扩散开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血肉,见状所有人皆是同时惊骇不已,只见刀疤竟然在李察的一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便被轰成了碎块。 静,整个现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中所有人都是面露震撼之色的望着李察同时心中皆是同时浮起此子好恐怖的念头。 夹杂着血肉的能量风暴在肆虐了一阵后方才渐渐消散,而在能量风暴消散后整个场地却都已经被血液染成了红色,其中还散落着好几块没有被气化的血肉。 当下不少人望着狼藉一片的血腥场面霎时间不少承受能力差的人皆是猛然低下身吐了起来,一时间现场上不禁响起了一阵阵呕吐声。 而齐达等人望着血腥的现场眼中也是悄然浮现一抹震撼,这还是他们认识李察一来第一次看到后者如此暴怒的模样,然而震撼过后齐达等人的心中却又是浮现一阵感激,因为他们知道后者之所以会暴怒完全是为了自己等人。 一击将刀疤轰成碎片后李察这才缓缓的转过身冷漠的望着其他三位黄金级别的高手,手中的鬼牙剑缓缓举起遥指着三人,身上的九龙之力猛然运转大有将这三人也轰成碎块一般。 而见李察向自己三人望来顿时这三名黄金高手皆是骇得浑身直打冷颤,他们已经被李察刚才的一击所震慑住,当下只见三人身体微微颤抖着缓缓后退着其中那名脸色狰狞的大汉望着李察惊恐道:“你、你想干嘛?” 李察微微一抬眼脸色冷淡的望了三人一眼随即冷漠的说道:“将我的朋友打成这样你们也有份,如今你们也别想逃过我的怒火!” 说完后李察身上的九龙之力便猛然再度向手中的鬼牙剑汇聚而去,霎时间鬼牙剑便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 望着这股耀眼的绿色光芒这时终于有人想起什么当下现场上终于有人指着李察身上的绿色光芒骇然道:“天啊,这是大师级别才能拥有的属性斗气啊!” 听到这个人的话后现场的人终于是反映过来,当下整个现场又变得热闹了起来,只见得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李察来其声音中更是夹带着些许尊敬之意一个如此年轻的大师级别高手在这座小镇中也是相当罕见的。 242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李察嘴角微微一扯他知道这些人都误会了自己,其实李察此时的实力只达到战师中阶罢了只是因为九龙之力的特殊所以令得自己所释放出来的能量光芒是绿色的罢了,当然若是真跟大师级别的人物对上李察还是有把握将其击败的而这就是九龙之力的强大之处。 听到周围人群的议论声狰狞大汉三人顿时才注意到李察身上的绿色斗气当下三人皆是骇得脸色惨白,三名黄金级别的剑士去对付一名大师级别的人物那不是纯粹找死吗,当下狰狞大汉三人心中方才鼓起的勇气瞬间又破灭了。 当下狰狞大汉三人瞬间都变得有些颓废,而李察见状嘴角却是微微一扯既然对方已经丧失了斗志那正好省去自己不少心思。 猛地手中的绿色光芒暴涨随即只听李察暴喝一声瞬间对着狰狞大汉三人连劈了三剑,下一刻便见到三道一米来长的绿色斗气斩猛然从李察手中的鬼牙剑爆掠而出遥遥的对狰狞大汉三人斩去。 绿色斗气斩速度极快仅一个闪烁便出现在了狰狞大汉三人面前,眼看三人即将被绿色斗气斩斩于剑下,猛地三人本能的举起手中的武器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刚好挡在了绿色斗气斩。 “砰!砰!砰!” 三声爆炸声响起狰狞大汉三人便犹如断线的风筝般猛然倒飞而出,随即在半空中猛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随后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晕死了过去。 望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狰狞大汉三人李察顿时冷哼一声,随即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转声向齐达等人走去,李察并不是个好杀之人先前将刀疤轰成碎块也是正在气头上,更何况这三人都只是帮凶而已并不是主谋其罪也不至死。 当然并不代表这样李察就会放过他们,先前的三道斗气斩已经被李察暗中做了手脚当三人醒来后全身所修炼的斗气都会被散去,到时这三人都将变成废人这种惩罚在这片以实力为尊的大陆上无疑是最可怕的。 快步走到齐达等人身前李察练忙向两女问道:“齐达他们怎么样了?” 冰倩脸色凝重的微微摇了摇头道:“恐怕情况不太好,若是没能及时救治的话恐怕齐达三人就有危险了。” 闻言李察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随后问道:“那这附近可有牧师?” 丝丽雅扶着雷摇摇头道:“没有,若是想找牧师那要跑上不短的路到时恐怕时间已经不够了,李察你快点想想办法吧!” 当下李察心中也是有些着急,沉吟了片刻后方才道:“丝丽雅,我们先将齐达三人带到你叔叔那里去吧,也许到那我会有办法救治齐达他们!” 闻言丝丽雅与冰倩两女皆是微微相视了一眼,随后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两女便照着李察的吩咐迅速的扶起了西索与雷两人随后跟着扶着齐达的李察向人群外挤去。 波恩武器店前六道身影相互搀扶着走来,只见其中一个女孩对着武器店大声叫道:“波恩叔叔,您快出来啊雅儿需要您帮忙啊!” 这六道身影赫然是李察六人,只见丝丽雅一边扶着昏迷中的西索一边向武器店大叫着,而丝丽雅的声音才落下武器店中便走出一道身影。 “雅儿,你们怎么又突然转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波恩一走出武器店便是有些疑惑,随后见到丝丽雅三人皆扶着伤员顿时惊讶的问道。 波恩说完后便赶忙走上去帮已经有些疲惫的丝丽雅扶过西索,随后波恩再次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三个重伤的小子是你们的朋友吗?” 李察应道:“大师,这三人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想借下您的地方给我们的这些朋友疗伤不知道可以吗?” 波恩摇摇头道:“好了,这些先别忙着说,先把这三个小子扶进去在说吧!” 当下李察与两女皆是对波恩投去了感激的眼神,随即便连忙扶着齐达与雷两人跟在波恩后面进了武器店。 将齐达三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后,李察这才向波恩谢道:“多谢大师肯借个地方给我们!” “你们是雅儿的朋友,老夫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了,只是你们的这三个朋友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波恩查探了下齐达三人的伤势后脸色有些凝重的问道。 李察闻言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听得波恩脸色都是发怒了起来当下只见波恩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大怒道:“这个刀疤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我波恩的侄女真是活腻了,老夫这就去找他讨个公道!” 说着波恩便猛然站了起来转身便想去找刀疤,李察与两女见状连忙制止然后前者道:“大师,您不用在去找那个刀疤了他已经被在下除掉了,现在帮齐达三人疗伤才是当务之急。” 闻言波恩这才冷静了下来,当下道:“那么你们想怎么救治这三个小家伙,他们现在伤势很重急需救治若是晚了恐怕就算是能救活也是会落下病根到时恐怕会对这三个小子今后的修炼造成不良的影响啊。” 这个道理李察自然懂李察便向波恩询问道:“大师您可否知道这附近有没有牧师?” 波恩沉吟了一会儿后这才遗憾大摇摇头道:“这个恐怕是没有了!” “这样吗”听到波恩的话李察的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现在可就麻烦了这附近没有牧师而其它系的魔法师也没有治疗的能力,而这里唯一的水系魔法师西索又是伤员之一。 “那怎么办,我们不能就这样让齐达他们在这里等死吧?”一旁的丝丽雅在听完波恩的话顿时急道。 “是啊,李察你不是说来到波恩大师这里就有办法救治齐达他们吗,如今已经在波恩大师这里了你就快点说吧!”一旁的冰倩这时也是有些焦急的向李察询问道。 “这”略微沉默了一番后李察这才严肃的说道:“那好吧,但等一下不论你们看到什么希望你们能帮我保密,因为这关系到我的秘密!” 闻言两女与波恩皆是同时一愣,望着李察好一会儿后三人方才道:“好吧,只要你能救齐达他们我们就答应你不将接下来看到的事情告诉别人!” 见两女与波恩都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当下李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向齐达三人走去,其实就算两女与波恩不答应李察也会救齐达三人的只是到时候免不了要多一些麻烦。 来到齐达三人面前李察脸色顿时一整,随后伸出双手平放在三人的胸前下一刻只见李察猛然闭上双眼心神缓缓沉浸到自己的胸前,此时的胸前处天龙护心镜正缓缓的喷吐出一道道生命之力。 望着天龙护心镜李察心中不禁暗自道就靠你了,没错李察此时便想借助天龙护心镜中的生命之力来救治齐达三人。 只见李察心神一动天龙护心镜便猛然钻出体外,天龙护心镜一经出现顿时便猛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绿色光芒瞬间将整个昏沉的房间都照成了绿色世界,随即一阵阵浓郁的生命气息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而受到这股生命气息的影响齐达三人的脸色也是稍微好了不少。 一旁的伯恩波恩与两女在李察招出天龙护心镜时便已经愣住了,只见波恩双眼充满震惊的凝望着天龙护心镜低声呢喃着:“天龙护心镜,真的是天龙护心镜,我真的没看错” 好似感应到波恩的话一般李察猛然扭过头诧异的望了波恩一眼,没想到这波恩竟然也认识天龙护心镜看来这个波恩的来历不简单啊,若是有机会自己定要问一下才行。 随后李察便转过头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天龙护心镜中,体内的九龙之力缓缓的注入到天龙护心镜中随后便见一道道生命之力猛然倾洒在齐达三人身上,随即便见到齐达三人身上的伤口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了起来,而齐达三人的脸色也是变得红润了起来。 而一旁的波恩与两女都是静静的望着李察几正不断释放出生命之力的天龙护心镜不语,只是前者的眉头微皱着望着李察罢了。 而时间在这眼沉默的气氛中缓缓流逝,齐达三人身上的伤势也在生命之力的治愈下尽数痊愈起来。 “呼!” 收回天龙护心镜李察不禁双手轻抚了了下额头的虚汗,长时间支持这天龙护心镜的运转也不是件轻松的活啊。 见李察收回了那件神奇的护心镜后两女便急忙迎上去只见丝丽雅好奇的问道:“李察,你刚刚拿出来的那件护心镜好神奇哦,是不是也是圣器?” 闻言李察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做任何回答,反倒是扭过头望向波恩,而后者此时也是凝望着李察。 只见波恩脸色严肃的望着李察说道:“若是老夫没眼拙的话,刚才你拿出来的那个护心镜应该是天龙护心镜吧,这么说你是从精灵族中出来的了。” 闻言李察却是一愣,随即双眼有些疑惑的望着波恩,此时的波恩给自己太多神秘感了,当下李察便道:“大师所说的正是,只是不知道到大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呢?” 说着李察双眼便紧盯着波恩深怕对方不会回答一般,只见波恩脸上泛起一抹回忆的神色淡淡的说道:“小子,老夫知道你对老夫的来历很好奇,既然要说那老夫就先说一下自己的来历吧!” 听到着一旁的丝丽雅顿时疑惑道:“波恩叔叔,难道您不是被我父亲在魔兽山脉中所救回来的矮人族战士吗?” 只见波恩微微摇摇头道:“我是被你父亲所救没错,但我不知是矮人族战士,其实我曾经是矮人族的大长老,只是一次任务中我受到了别人的栽赃陷害因此而被赶出了矮人族,那时我便一个人独自闯进了魔兽山脉还险些葬身魔兽腹中,好在那时得雅儿的父亲所救才能活到现在。” 而听完波恩的话李察与两女都是愣在了那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武器店中的老板竟然曾经是矮人族的大长老,这种结果实在是太超乎李察三人的意料之外了。 恍若对李察三人脸上的表情视而不见一般波恩只顾着自己说道:“正因为老夫曾经当过矮人族的大长老所以曾经见过有关天龙护心镜的记载,也知道了天龙护心镜被存放在精灵族中的事情,不过” 说到这波恩双眼有些古怪的打量着李察好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不过令老夫好奇的是精灵女皇竟然会让你取走天龙护心镜,小子能否说说你是怎么得到这护心镜的?”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脸上顿显犹豫之色,而波恩见李察脸上的犹豫神色略微一思索后便了然的说道:“呵呵,既然你不愿意说那老夫也不强求你只是日后你着天龙护心镜最好不要在别人的面前取出来,这样才不会招来生命危险知道吗!” 闻言李察便心照不宣的望着波恩点点头道:“多谢大师提醒在下会注意的!” 一旁的丝丽雅与冰倩两人见李察与波恩都在说一些自己两人听不懂的话,当下丝丽雅便有些不耐烦的抱怨道:“拜托波恩大叔你们两个可不可以解释下什么是天龙护心镜呢,还有你们能不能说些人让人听得懂的事情呢?” 听到丝丽雅的抱怨李察不禁与波恩相视一笑,随后皆是默契的说道:“女孩子家的少掺和男人的事情!” 闻言丝丽雅顿时气得满脸羞红,随即对着李察与波恩轻哼一声道:“哼,不掺和就不掺和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丝丽雅便对身边的冰倩说道:“冰倩,我们走不理他们。” “嗯!” 冰倩轻声应了一句随后便跟着丝丽雅起身去照顾还在昏迷中的齐达三人了,而李察与波恩见丝丽雅与冰倩两人离开这才微微笑了笑,有时候男人说话还是不要女人在场比较好。 当两女离开后波恩这才说道:“既然你得到了天龙护心镜,那么你应该知道自己还有着艰巨的任务需要去完成吧?” “嗯,这个我早已经知道,只是还有着其他几个部件没有头绪!”当下李察便怅然说道。 “唉,可惜这些地方连我也是不太清楚,但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所以你还是需要慢慢来才行。还有”说到最后波恩却是顿了顿望了一眼两女以及齐达三人一眼。 然后脸色略微有些凝重的对李察说道:“既然你知道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那么想必你也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将会有多么危险吧,所以你” 闻言李察便已经知道波恩接下来将会说什么了,当下李察便道:“我明白大师的意思,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将来的路有多么危险,实不相瞒我是刚从精灵族中出来的只是在半路上遇上了丝丽雅她们的,所以我本就打算在这莫斯达小镇与她们分手的。” “嗯,这样也好免得到时将这几个小家伙牵扯进来!”波恩轻声的说了一句,随后问道:“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想等齐达他们三个醒来后便走,毕竟不告而别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说着李察便想起自己对梅丽等人的不告而别,顿时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想必此时梅丽等人已经恨死自己了吧。 243 见状波恩也是赞同的点点头,随即皱着眉道:“若是你想寻找到其余的几件装备的话我建议你有空便到矮人族中去一趟吧!” “额,这是为何?”闻言李察顿时一愣。 “呵呵,其实这天龙套装原本就是我们矮人族协同上古龙神打造出来,所以老夫猜想若是到矮人族中去的话或许应该能得到些许线索。”波恩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随后微微一笑的看着李察脸上尽是自豪之色。 而李察见状顿时一愣,没想到天龙套装竟然是矮人族协同上古龙神打造出来的,这实在是太骇人了毕竟天龙套装可是超神器啊,看来矮人族在锻造方面真的是达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了。 “嗯哼!” 这时齐达等人所在的床上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哼,随即便听听到丝丽雅惊喜的声音:“齐达你醒了,真的是太好了!” 当下李察与波恩皆是扭头向齐达三人望去,随即便见齐达在丝丽雅与冰倩的帮助下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当下李察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当下李察便跟着波恩来到齐达面前,只见李察轻声笑道:“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吗?” “李察!”听到李察的声音齐达猛然抬起头在看到李察后脸色顿时一喜随即感激的说道:“李察,真的太谢谢你了,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闻言李察顿时一笑道:“呵呵,齐达你不用如此,我们是朋友我又怎么能看着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呢!” “你???”听到李察的话齐达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颤抖着紧紧的抓住李察的手久久不放,直到好一会后齐达这才冷静了一点道:“我认定了,李察你是我这一生的朋友兄弟,我的命是你救的今后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齐达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们也是,这一生我们就认定你李察是我们舍命相交的朋友兄弟!”这时雷与西索也苏醒了过来刚好听到齐达的话当下皆是激动的跟着附和起来。 闻言李察心中也是有些感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真切的感受到友谊的真挚,从小便被家族当成不祥之人的他又何曾有过这般体验。 当下李察连忙将齐达三人都扶起来道:“如果我们真是好兄弟那么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在说了,既然是兄弟我就不可能让自己的兄弟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闻言齐达三人皆是双眼泛着激动对紧紧的与李察相望着一股名为兄弟情义气氛缓缓自四人中扩散开来,一旁的丝丽雅与冰倩两女见到这一幕脸上也是浮现了一抹感动,这种情义才是真正的兄弟。 另一旁的波恩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暗自点了点头,双眼微微往上一抬眼中闪过一抹回忆的色彩,显然波恩以前也是有过这么一段经历 李察等人在齐达三人醒来后并没有回去旅店反而是直接在波恩这住了下来,期间李察去了一趟旅店将房间尽数推掉,只是让李察有些郁闷的是当李察踏进旅店时旅店中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让得李察心中一阵憋闷。 在退掉房间后李察还顺道到补给店给自己置办了一些野外生存用品,当李察在度出现在补给点面前时不少见过李察杀死刀疤一幕的人皆是畏惧的望着李察有些甚至还用崇拜的目光望着李察,这不禁令得李察一阵感慨这刀疤生前究竟做了多少坏事令得整个小镇的人都这么厌恶他,看来自己杀掉他到是为这个小镇除掉了一害啊。 略微感叹后李察便急忙购置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急急忙忙的向武器店赶了回去,刚一走进武器店李察便见到齐达与丝丽雅都在等着自己当下李察便是一愣,当下问道:“你们都在这里干嘛?” 只见齐达脸色有些严肃的对着李察说道:“李察,你是不是要走了?” 突然听到齐达这样直白的话李察顿时惊讶道:“怎么,你们都知道了?” “嗯,我们都听波恩大师说过,他说你要走了这是真的吗?”冰倩脸色有些伤感的说道。 “呵呵,原来是大师说的啊我本来还想等明天在告诉你们的,现在好了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就省了我不少时间了!”李察微微一笑回答道。 只见丝丽雅急声道:“李察,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难道跟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闻言李察顿时一怔随即便知道丝丽雅等人想歪了,当下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道:“呵呵,你们相错了其实我是想回家的,因为我已经离家太久了所以想回去看看,而且你们不也是要回学院吗?” “那么我们一起走不是更好吗?”齐达在一边问道。 “这个恐怕不行,我家是在普洛斯帝国恐怕要与你们的路程相反了,所以无法跟你们一起走了!”李察摇摇头否定了齐达的话,其实李察也是想跟齐达等人一起的这样枯燥的路上也不会显得寂寞了。 闻言齐达等人这才不甘的作罢,只见齐达有些失望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在次见面了!” “呵呵,这个我想应该不会太久的,若是有机会我会过去学院看你们的!”见齐达等人脸上失望的表情李察不忍在次打击他们只得承诺道。 当李察的话刚说完后齐达等人的脸上顿时一喜,随即只听西索道:“李察你说的可要算数哦,到时我可以帮你介绍我们学院的美女们给你认识,嘿嘿绝对是不同于丝丽雅她们的哦!”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随即不经苦笑道:“这个我看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想到时候成为你们学院所有男生的公敌!” 而这时丝丽雅与冰倩却是怒瞪了西索一眼,随即便见丝丽雅生气道:“死西索你说什么呢,什么酒做完全不同于我们的,你别跑!” 说完丝丽雅便向西索追去,顿时整个大厅便响起了一阵阵嬉闹声,而原先那股即将离别的忧伤也是在这股嬉闹声下被冲淡了不少。 次日,莫斯达小镇的大道上六道身影正迎风而立,只见李察对着一旁的齐达三人与丝丽雅两女道:“好了,你们就送我到这吧,接下来我们也要分手了!” 只见齐达道:“也好,就在这里分手吧,我们也要尽快赶回学院了!” “嗯,那么你们多保重了!”李察说完后有些不舍的望了齐达等人一眼随后毅然转身向漫无边际的大路尽头行去。 雪莱公国是位于普洛斯帝国与商业联盟的交界处是隶属于普洛斯帝国的附属公国之一,雪莱公国与普洛斯帝国之间隔绝着横贯东西大陆的魔兽山脉。 因为出于普洛斯帝国与商业联盟的交界处所以两边的商业往来都需要经过雪莱公国,而这频繁的商业往来也是为雪莱公国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斐特斯城是雪莱公国最大的商业城市同时也是前往普洛斯帝国的必经之路,因此斐特斯城中经常有着非常之多的商队在此停留当然有商队便一定会有佣兵了,所以斐特斯城中的佣兵团队都是有着不少的。 斐特斯城外的大道上一道少年身影正风尘仆仆的向着斐特斯城赶来,令得同在大道上的不少佣兵与商人都为之侧目。 只见少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斐特斯城城门外,只见这少年缓缓抬起略带疲乏之色的俊美脸庞仔细一看正是离开了齐达等人的李察。 李察望着城门只见城门上正龙飞凤舞的写着斐特斯城四个大字,当下嘴角微微一翘低声呢喃道:“经过三个月终于到了这里了!” 自从与齐达等人分开后李察便径直向斐特斯城赶来,经过三个月的长途跋涉后李察也终于从莫斯达这座偏僻小镇来到了繁华的斐特斯城。 在这三个月中李察为了赶路几乎是每日都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好在沿途经过一些小村庄或小镇时李察都会为自己置办充足的物资这才免去了猎捕魔兽充饥的结果。 当饶是这般三个月的长途跋涉也是令得李察有些筋疲力尽的感觉,此刻李察只想到斐特斯城找一间旅馆好好的休息一翻。 “走开,走开!” 就在李察望着城门发呆时身后却猛然传来一阵怒喝声,当下李察转过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着,只见一队足有三十人的佣兵队伍正驱赶着人群缓缓向城门走来。 见状眉宇微微一皱眼前的这队佣兵实力并不是很强三十人中也就只有一名貌似队长的中年胖子达到黄金低阶剑士,而其他的队员平均也就是青铜高阶即被,然而就这样的队伍却是令得被驱赶之人忌惮不已。 这种怪事还真是令得李察心中疑惑不解,当下李察连忙退到一旁随后便向着旁边的一名大汉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这些人是谁,怎么这么霸道啊?” 只见这名大汉摇头道:“唉,小兄弟看你这模样应该不是斐特斯城的人吧。” 李察微微点点头道:“这位大哥真是好眼光,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李察的话令得大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随即只听大汉道:“小兄弟,那些人都是斐特斯城的绝剑佣兵团的人,你看中间的那个胖子便是绝剑佣兵团团长的弟弟罡穆,此人经常仗着其哥的名头到处胡作非为着实令人厌恶,可惜大家都怕绝剑佣兵团团长否则这罡穆早就被人给活剥了!” “那请问这位大哥这绝剑佣兵团在斐特斯城的名气很高吗?”李察疑惑的问道,难道这绝剑佣兵团在斐特斯城中的名气很高不成,不然眼前的大汉也不用在提到绝剑佣兵团时语气中还夹带的明显的惧意。 只见大汉先是左右看了看后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后对着李察说道:“嘘,小声点绝剑佣兵团的人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们。” 见李察点了点头后这大汉方才接着说道:“其实绝剑佣兵团在斐特斯城中名气并不是最高的,名气最高的是冰雪佣兵团,虽然这两大佣兵团都是同为c级佣兵团当是冰雪佣兵团的为人处事都要比绝剑佣兵团的人好上不少,冰雪佣兵团才是斐特斯城名气最高的。” 说到冰雪佣兵团大汉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尊敬的神色,令得望着大汉的李察心中不禁对从未见过面的冰雪佣兵团有了些许好感。 当下李察连忙向大汉谢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多谢大哥相告了,大哥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看来大哥在斐特斯城中也是个人物啊!” 毫不吝啬拍了大汉一个马屁令得对方一阵神清气爽后李察这才走开,虽然大汉所说的话难免有些夸张但李察还是从其中了解到不少信息,起码李察知道了在斐特斯城中被两支c级佣兵团所盘据。 “喂前面的小子,快给本大爷让开!” 就在李察沉思时一道喝声猛然从李察面前响起,当下李察一愣随即眉头微微一皱抬起头望去,只见那绝剑佣兵团的那一支三十人小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一名一脸横肉的大汉正一脸嚣张的望着自己。 满脸横肉的大汉见李察听到自己的喝声后居然没有直接让路还抬起头望着自己当下大怒道:“喂小子说你呢,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本大爷让开!” 闻言李察眉头顿时一皱,眼前这名大汉的话已经令得李察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喜,当下李察便是冷漠的望着那名大汉并没有让路。 以李察的实力若是打起来眼前的这名实力只达到白银低阶的大汗根本就不够李察一掌拍死的,就算是眼前的这支佣兵小队一起上李察都有把握在半个小时内将其尽速击败,所以别人忌惮这支佣兵小队李察可不会有丝毫忌惮。 然而李察的举动却是令得城门口的人都惊讶了起来,当下不少人都暗地议论了开来:“喂,你们说那个少年是不是傻了,竟然敢挡住罡穆他们的去路难道就不怕死吗?” “是啊,我猜这个少年应该不是斐特斯城中的人,不然要真是当地人谁还会这么愚蠢去挡罡穆他们的路啊,这么做摆明了等于是送死嘛!” “唉,看来又要有一名大好青年葬送在罡穆手里了!” 而先前那名告诉过李察有关绝剑佣兵团事情的那名大汉见到李察居然挡住了罡穆等人的去路时脸上顿时一惊随即道:“该死的,不是刚跟小兄弟说过绝剑佣兵团不能惹的吗,怎么才一会儿就直接挡住他们的路了,算了算了这不关我的事,我还是少掺和了。” 说着这名大汉便悄悄的挤进了人群中,深怕被绝剑佣兵团的人发现自己与李察有交一般迅速的远遁了。 一时间正个城门外都是响起了一阵阵议论声,而李察却犹如没听到这些议论一般双眼依旧冷漠的望着那名嚣张的大汉淡淡的说道:“这条路是你们家开的么,凭什么要我让路,你们让路不行么!” 那名嚣张的大汉听到李察的话脸色顿时大怒,当下猛然大喝道:“臭小子,你是在找死竟然敢这样说我们绝剑佣兵团,纳命来!” 这名大汉说着便抽出自己的武器作势就要对着李察砍去,而这名大汉身后的那些同伴们在听到李察的话后包括那名胖子都是脸色一怒随即都锵的一声抽出各自的武器脸色狰狞的望着李察。 244 顿时令得围观的人群大惊,当下不少人都闭上了双眼不想看到一名大好少年惨死在这些大汉的剑下,在他们看来李察这等年纪其实力顶多就达到青铜低阶水平怎么可能顶得住身为白银级别大汗的一击更何况还不是一个大汉而是一群大汉的攻击。 而李察见到这种情况后脸色不禁微微一沉,虽然自己有着实力将眼前的这些人干掉但却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而且自己也无法一次性将这些人尽数除掉,若是途中给他们逃走了一两个,那么这些逃走的人大有可能会回去搬救兵到时就若是将整个绝剑佣兵都带过来,那么自己可就要有麻烦了。 “等一下!” 然而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站在手下后面的那名叫罡穆的胖子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只见罡穆缓缓从手下的后面走到了李察的面前冷笑道:“我不得不佩服你勇气,敢在斐特斯城跟我们绝剑佣兵团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今天既然你自己跑来送死那么我就拿你来杀鸡儆猴,也好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绝剑佣兵团课不是好惹的。” 说着罡穆就要示意手下动手将李察就地击杀时一道冷笑声却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传了出来,令得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愣:“绝剑佣兵团好大的口气啊,只是不知道这斐特斯城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绝剑佣兵团的人来逞威风了!” 听到这道突然响起的声音李察不经一愣,随即连忙跟着罡穆等人将目光投到声音传来之处,只见人群一阵蠕动随即便见到一条通道缓缓出现而从通道中缓缓的走出来一队身穿银色铠甲的佣兵来。 只见排头的是一名长相刚毅正直的年轻男子,起身后跟着也是大约三四十人的佣兵而每一个佣兵的胸口处都有着一片雪花状中间雕刻着火焰的徽章,显然这些人都是同属一个佣兵团的。 人群见到这一对佣兵出现,顿时皆是议论开来:“快看,是冰雪佣兵团的人啊!” “对啊,排头的那名年轻男子不就是冰火佣兵团的普特第一大队长嘛,怎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这你就不知道吧,听说普特大队长刚完成了一项a级任务现在才会来呢!” 相比起周围人群尊敬的议论声李察身前的罡穆等人却在见到那名叫普特的年轻男子时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只见罡穆冷声道:“普特,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只见排头的那名年轻男子冷声回道:“哼,这话应该是我说吧,罡穆你别以为你个是绝剑佣兵团团长就可以胡作非为,别人怕你哥,我们冰火佣兵团可不怕,要不要我们现在就来比试比试?” 闻言罡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但却不敢回应,普特是黄金高阶战士而自己则才是黄金低阶剑士,两人不在同一级别自己就算上去了也只会是找虐而已,当下罡穆冷哼道:“普特,算你有种,总有一天今天的耻辱我会在你身上找回来的!” “只要你有本事就尽管来,我普特等着你就是了!”普特对于罡穆的话一点都不在意,若是对方真有实力现在就可以来找回面子了那还用等到以后。 闻言罡穆冷哼一声后便在人群的吁嘘声下转过身对着李察冷哼一声,随即便带着手下狼狈的逃进了斐特斯城中。 望着消失在斐特斯城中的罡穆等人李察心中的怒意这才微微平息了一些,随后李察这才装过头望向普特等人。 只见普特也是望了李察一眼随后对着四周的围观人群大声道:“各位朋友绝剑佣兵团的人已经走了,大家都散了吧该进城的进城吧!” 而围观的人群在听到普特的话后也是极其给面子的各自散去,顿时整个斐特斯城城门外又恢复到了先前的那种熙攘的情况。 当人群都散去后普特这才带着手下向李察走来,只见普特来到李察面前后便微笑道:“这位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第一次来到我们斐特斯城就受到这种待遇,在下在普特在此向你表示歉意了!” 望着眼前一脸微笑的普特李察心中不禁暗道好厉害的人物,自己以前没见过对方才是,可对方却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第一次来斐特斯城的,这就说明对方的观察能力极强。 当下李察脸上也是微微一笑道:“我叫李察,多谢普特大哥先前的解围李察感激不尽!” 普特见李察在经历了先前的事情后现在还能保持平静当下不由得笑道:“呵呵,李兄弟说笑了,想必我没出现的话李兄弟恐怕也是能安然无事吧!”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随即不可置否的轻笑道:“普特大哥取笑了,李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战士而已那能像普特大哥所说的那般厉害!” 听到李察的话心思玲珑的普特那还能不明白李察的意思,当下连忙笑着支开话题道:“呵呵,不知道到李兄弟来斐特斯城有何事,只要在下能帮上忙的在下一定会帮忙的!” 李察见状心中暗自一叹眼前的普特还真不是一般人如此玲珑的心思是在是令自己有些汗颜,当下回应道:“呵呵,李察此次只是路过斐特斯城而已并没什么事情要办,所以就不劳烦普特大哥费心了。” “呵呵,看来李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啊,不知李兄弟可否也是一名佣兵,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冰火佣兵团做客?”见李察拒绝了自己的好意普特也不生气当下语风一转便开始拉拢前者来。 而李察闻言却是一愣,随即微微摇头笑道:“这个恐怕要令普特大哥失望了,李察善还不是一名佣兵只是一名流浪人罢了,而且李察还急着赶路所以普特大哥的盛情邀请李察只能婉拒了!” 普特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李察表现得如此出色竟然不是一名佣兵,当下略带遗憾的说道:“这样呀,那真是有些可惜了,既然李兄弟急着赶路那在下也不好在继续打扰李兄弟了,若是在斐特斯城中有事的话尽可到我们冰火佣兵团来找我!” 闻言李察便微微一笑随即道:“嗯,那李察就此别过普特大哥了!” 说完李察便微微对普特到道了个别随后洒脱的转身向斐特斯城中行去,对于李察来说与普特的相遇只是偶然的对方拉拢自己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今天过后自己也许就已经离开了斐特斯城了。 望着已经离去的李察背影,普特身旁的一名小队长不解的想普特问道:“大队长,为什么我们要向这名少年示好呢?” 听到手下的话普特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微笑道:“这少年可不是一般人啊,虽说罡穆这人经常仗着罡殄的名义四处横行霸道当他起码也是一名黄金级别高手,可这名少年却能在他及他的那群手下面前保持平静且没有丝毫退却之意,由此可见罡穆他们的实力根本就无法对他产生威胁!” 一众手下听完普特的解释顿时皆是大惊,随后个个都是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望着李察消失的方向,一个年级不到十五岁的少年竟然有着不惧怕黄金级别强者以及二十多名白银级别剑士的实力这是什么概念啊。 当下普特的这些手下皆是相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望到一抹震惊之色,普特见自己的手下都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当下不禁摇摇头道:“好了,我们也走吧,该回去总部交差了顺便将有关这名少年的事情告诉团长吧,想必她会很感兴趣的!” 说完后普特便率先向城门中行去,而其身后的一众手下见状则急忙相视一眼赶了上去。 斐特斯城不愧为雪莱公国的第一大商业城市这样的人流量可比得上普洛斯帝国的一些中型城市了,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李察这才第一次真正的感觉什么才是沧海一粒了。 只见李察此时站在人群中根本就不用自己怎么去走,自己的身体便会被拥挤的人群推着向前走去,这种情况实在是令李察有些骇然。 随着人流行走了一段路程后李察这才寻了个机会钻出了人流,离开人流好李察这才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这种拥挤的场面饶是李察实力强悍也是略感吃不消,当下李察不禁有些佩服的望了一眼还在人流中继续行走的人,休息了一会后李察这才找准了方向朝着远离人潮的方向行去。 来到斐特斯城李察自然不可能只是休息一晚便走,可是若不是这样自己又能到哪去,想来这斐特斯城应该有商业区才是,走在路上的李察此时正微微皱着眉头思索着,看来要先找一家旅馆住下再说了。 打定主意李察便猛然一抬头,随即双眼却是愣愣的望着自己眼前的一座豪华的建筑,只见这座建筑的门口上写着梦思旅馆四个大字。 望着这座豪华的旅馆李察脸上顿时一愣随即暗自无奈的苦笑起来,不是吧自己才刚想找间旅店自己的面前就出现了这么豪华的一间旅店莫非是老天眷顾我吗。 有些无语的摇摇头李察便向着这间豪华旅馆走去,一边走李察还一边想道,不管了自己还是先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再说管他是不是老天在眷顾我。 进入旅馆后便是一座宽阔的大厅,此时的大厅中正坐着不少人这些人身上皆是穿着豪华的服饰一看便是有钱的贵族。 然而此时的这些贵族们正愣愣的望着门口,只见此时李察刚好走了进来但李察却是看也不看这些贵族一眼随后便想向柜台走去。 然而还不待李察踏出脚步便被大门口的几名门侍所拦下,只见排头的一位门侍伸手拦在李察面前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李察有些疑惑的望了望眼前的门侍,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住旅馆还要出示身份的。 而大厅中的那些贵族此时终于回过神来,随即听到李察的话顿时皆是轰然嘲笑起李察来:“瞧啊,这个土包子是那里来的居然连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梦思旅馆,真是令人笑掉大牙了!” “对啊,还真是一个土包子,连梦思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胡乱闯进来真是个卑贱的平民!” 听着大厅中传来的嘲笑声即便李察在蠢现在也该明白所谓的身份是什么了,更何况李察并不蠢相反还相之聪明。 只见李察在听到大厅那些贵族的嘲笑声后脸色不经微微一变,原本自己进来后便不想与大厅中的这些所谓的贵族有丝毫交集没想到如今却是被这样的人所嘲笑当下李察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淡淡的怒火。 而此时先前的那名门侍在听到李察的话后脸上原本还算有些微笑的脸盘迅速的沉了下来,随后语气冷淡的对李察说道:“对不起,本旅店只招待贵族已及商人,并不招待佣兵和冒险者还请您另外寻个地方吧!” 闻言李察的脸色终于是猛然一变,随即冷声向那名门侍问道:“那我要是想在这里住下呢!” 那名门侍一愣随后包括大厅中的那些贵族同时在次笑了起来,只见一些贵族不屑的嘲笑道:“喂,你们听听那边的那位卑贱的平民居然想在梦思住下来呢!” “不不,是我们听错了这样的卑贱平民怎么可能付得起梦思的昂贵费用呢!” “哈哈,也是像这样的卑贱平民就算是买了也顶不了在梦思住一个小时的钱啊,真是不自量力的平民啊!” 一时间整座大厅又是再度陷入一片嘲笑声中,只见从这些贵族中突然走出来一对年纪与李察相仿的少年男女缓缓的向后者行去。 男的长的倒也颇为有些帅气,一身昂贵的黑色蕾丝花边贵族服装穿在其声上到是显得有些不凡,只是此时的这名贵族少年脸上却是带着不屑的神情望着李察。 而女倒是名副其实的美女,只见一对柳眉悬挂在恍若星辰般的淡棕色眼睛上目光流转间竟是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一颦一笑间竟是令人着迷不已,裸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肌肤更是令得不少人心中**暴涨,这等级别的少女饶是在精灵族中待过七年之久的李察都险些被其所吸引。 大厅中的那些贵族见到这一男一女两位少年走了出来顿时不少人惊讶道:“哎,这不是雪米儿公主与加德少爷吗,怎么会在这里?” 当下不少人皆是附和道:“真的是雪米儿公主及加德少爷啊,只是他们向那名卑贱的平民走过去干吗?” 顿时整个大厅都是议论开来,而在这些议论声下雪米儿公主以及那名加德少爷便已经走到了李察的面前,只见那名加德少爷语气高傲的对那名拦着李察的门侍说道:“你放开他吧,让他进来!” “是,加德大人!”那名门侍见加德出声当下连忙恭敬的行了行礼随即退到一旁。 在门侍退到一旁后加德便转过头对着李察不屑的说道:“喂,卑贱的平民我们雪米儿公主特赦准许你在梦思旅馆住下了,你还不快向公主谢恩!” 听到加德的话李察以及那名雪米儿公主的眉头皆是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皱,随即李察便看都不看两人一样径直走到先前那名门侍身前冷淡的继续问道:“喂,我问你若果我要在这里住下需要什么条件?” 245 见到李察的这种举动整个大厅的所有人皆是愣愣的望着前者,怎么都没有想到前者竟然连雪米儿公主及加德都不理会当下不少人都是暗自诧异起来,李察的这种举动无疑是狠狠的扇了雪米儿已经那名加德的耳光。 然而对于李察的这种举动那名雪米儿公主到是表现得毫不在意,而且还略感兴趣的望着李察,秋波荡漾显然这名雪米儿公主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的好意。 与雪米儿公主相反加德见李察竟然敢直接把自己当成透明,当下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起来,当下只见加德猛然对李察大声喝斥道:“卑贱的平民,你竟然敢对高贵的本大人如此无礼,还不快点给本大人赔罪!” 然而对于加德的话李察却恍若未闻自顾自的继续向那名门侍说道:“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那名门侍也被李察的举动搞得一愣一愣的,目光的有些呆滞望了雪米儿公主与加德一眼,随后在后者那阴沉的脸色示意下这才挺足了气不屑的说道:“你要是想在梦思住下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拿出一万金币就可以在梦思住下!” 在那门侍说完后整个大厅中的人皆是带着看戏的表情望着李察,十五万金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拿出来的要知道在这里的一些贵族子弟要想拿出一万金币若是没有经过家族同意也是不可能一次性拿出来的更何况李察这个被他们看作是卑贱的平民。 而李察也如同这些贵族所想的那般在听完门侍的话后便是愣住,随即眉宇微微紧皱了起来心中却是咋舌不已,这梦思旅馆还真不愧是只招待贵族与商人的地方光是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就需要一万金币还真贵的要死。 当下李察心念急转,一个晚上就要一万金币虽说贵是贵了点但自己还是能付得起的,雪神戒中就有着不好自己从帕雷米亚中猎杀魔兽得来的魔核,在这些中可是有着五级的魔核,一颗五级魔核在外面已经可以买到十万金币了。 若是能将这颗魔核当做抵押自己便能在梦思住下可是自己又舍不得将这些五级魔核拿来当做抵押毕竟五级魔核可是有着不少妙用,想着想着李察那紧锁的眉宇顿时皱的更加的深了。 那加德见李察在听到门侍的话后就沉默了下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屑般的笑意,在他看来后者之所以会眉头紧锁是应为拿不出纳一万金币而苦恼。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卑贱的平民要如何拿出这一万金币来,敢如此傲慢的对本爵我看你是活腻了,只见加德脸上带着阴森笑意的望着李察心中忍不住想道。 一旁的雪米儿公主望着眉头紧锁的李察心中不经好奇不已,眼前的这个少年还真是有趣,自己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外表容貌皆是一等一的,别人若是见到自己都会主动的过来搭讪,可眼前的这名少年却是在第一眼看到自己有些惊艳之色后便理都不理自己,这不经令自己感到一阵挫败感。 当下只见雪米儿公主朱唇轻咬,随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莲步轻移向正在思索中的李察走去,只见雪米儿来到李察面前轻声问道:“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突然一阵悦耳的女声传经耳朵中正在思索中的李察不经一愣,随即抬起头却见雪米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面前,而后者正一脸询问之色的望着自己当下李察淡淡的回应道:“谢谢关心,但本人没什么需要公主帮忙的!” 虽然李察知道眼前的雪米儿公主对自己并无丝毫的轻视之心,但自己却不是那种随意接受别人实施的人,因此对于雪米儿公主的好意李察也只能拒绝。 听见李察如此淡漠的语气雪米儿公主顿时一愣,没想到自己的好意却是被李察直接在一次拒绝了,当下就连雪米儿都是觉得有些尴尬。 站在雪米儿公主身后的加德原本见前者突然走向李察,望着李察的双眼顿时闪过一丝嫉妒的火焰,而现在见李察又一次拒绝了雪米儿公主的好意当下加德猛然对着李察大声喝斥道:“大胆的平民,公主好意想帮你,你竟然敢公然拒绝来人啊将这卑贱的平民给我拿下!” 随着加德的话音落下顿时从大厅的角落的通道中迅速的跑出来一队全副武装的护卫,只见这些护卫迅速的将李察包围了起来只等加德一声令下便见李察擒下。 大厅中的其他贵族皆是愣然的望着突然发生转折的情况,待得这些贵族们回过神来后却都是一脸嘲讽的想看看李察要怎么对付接下来情况。 而雪米儿也是愣愣的望着突然演变的情况,随后猛然回过神来对着正一脸得意笑容的加德喝斥道:“加德你这是干嘛!” 见雪米儿突然喝斥自己加德顿时一愣随即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道:“公主,我这是在帮你惩罚这个不知好歹的卑贱平民啊!” 这时李察突然开口了,只见其声音冷淡的回荡而起:“喂,你老是卑贱平民的卑贱平民的叫够了没有!” 早在加德突然招出护卫把自己包围住时李察便已经有些不爽了,而此时又听对方卑贱平民的叫着心中不经对其厌恶起来,虽然自己不是平民但对于平民与贵族之间的身份地位区别自己本来就将两者当成一样,而如今对方却显得自己很高贵一般这种感觉李察是最讨厌的了。 听到李察那冷淡的那加德也是一愣随即猛然怒喝道:“你这卑贱的平民竟然胆敢这般对本爵说话,你可知道到本爵是雷诺家族的少主吗!” 听到加德的怒喝李察却是不屑一笑他最讨厌的就是仗着家族的身份出来横行霸道的贵族子弟了,当下李察便是毫不客气的淡淡说道:“我管你是谁,总之我不想在听到什么卑贱平民之类的话!” 闻言加德顿时被气得满脸涨成酱紫色,想自己堂堂雪莱公国宰相之子竟然在此时被一个卑贱的不能在卑贱的平民这般侮辱,当下加德猛然对着那些护卫咆哮道:“你们还在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侮辱本爵的家伙给我拿下!” 那些护卫相视一眼随即便猛然应了一声是,紧接着便缓缓的想李察逼去。 李察望着这些向自己逼来的护卫嘴角不禁闪过一阵讽刺,这些护卫都只是白银级别的实力,这种实力若是用来吓唬那些普通的贵族或许还有点用处,但在自己看来却是不够看啊。 当下李察也懒得动用鬼牙剑了直接原地戒备起来,对付这些实力只是白银级别的护卫若是还要动用鬼牙剑那就太丢人了。 大厅中的那些贵族望着眼前即将出现血腥场面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兴奋,这些贵族都是那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人,有些甚至还拿人命来当饭后的娱乐项目。 然而相比这些贵族的冷血,在大厅中的一个昏暗角落几名商人模样的人却是有些惋惜的看着李察叹道:“真是可惜了,还这样年轻的生命就要丧生在此地!” 而坐在这几名商人中间的一位中年男子也是一脸惋惜的看着李察,眼中却泛着一丝饶有兴致的神色,这名中年男子并非跟那些贵族心中所想的那般冷血,而是有些好奇李察会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在这名中年男子看来,李察既然敢在加德面前表现的如此不屈便应该有着相应的资本,若不然敢在加德面前这般表现那就是在找死了,而中年男子可不认为李察会有找死的举动因此在中年男子想来李察是属于后者了。 “住手!” 而就在这时雪米儿公主却是突然冷声喝止了那些护卫,随后冷着脸对着加德说道:“加德你这是在干什么?” 而这时加德也是愣然的望着生气的雪米儿道:“公主,您为什么要阻止我教训这个卑贱的平民?” 只见雪米儿脸色微微一沉道:“够了,加德我不想在听到这样的话了,对方只不过是一个误入梦思的人罢了,你没有必要这样针对他!” 雪米儿自然是知道加德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当下雪米儿便对李察歉意的说道:“真是对不起让你受到如此待遇,你若是真想在梦思住下我可以帮你的所以还请你原谅加德的无礼!” 李察望着雪米儿眼神不禁柔和了一些,眼前的这个女人从一出现到现在都明显的在帮自己因此李察也不好一直板着脸当下语气有些缓和的向雪米儿谢道:“多谢公主的好意了,但在在下并不需要您的帮忙,在下自己能解决!” 闻言雪米儿顿时一愣,她不明白为何眼前的这名少年总是拒绝自己的好意当下失望便道:“能问一下吗,为何你老不令我的情呢?” 李察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承别人的情,因此公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一旁的加德见到雪米儿对李察这般好心中的顿时醋意大盛,当下在李察说完后加德便抢在雪米儿之前对李察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多次的拒接公主的好意,我看你是活腻了!” 李察撇过头冷冷的对着加德说道:“我的命我做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妄想主宰我的生死!” 猛然听到李察的这般话来,当下加德直接被李察的这一句话噎得险些喘不过起来,好一会儿后加德在喘着气道:“你、你竟敢侮辱我,我、我要跟你决斗!” 闻言李察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却又再度恢复冰冷的说道:“呵呵,想跟我决斗?恐怕你还不够格!” 李察此话一出顿时令得整个大厅之人皆是哗然,堂堂雪莱公国宰相之子今天竟然被人说不够资格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惊讶。 只见加德被李察的这句话气得险些暴走,若不是骨子中还有着贵族的那些愚昧的高傲恐怕此时加德就已经扑上去了。 当下加德猛喘着粗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好好,我没资格,那么你呢,一个连梦思消费的费用都出不起的贱民,你又有何资格说我!” 闻言李察顿时冷声说道:“我在说一次,我不想在听到贱民之类的话在我眼里平民的命都比你尊贵的多了!还有虽说我付不起费用了!” 说着李察便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从手中的雪神戒中缓缓的取出了一张纹有巨龙且泛着淡淡紫色光芒的紫晶卡,而随着李察取出这一张紫晶卡整个大厅中的所有人皆是目光一滞,皆是愣愣的望着李察手中的紫晶卡。 而在大厅角落中的那几名商人却是在见到李察手中的紫晶卡后包括那名中年男子身体皆是猛然一颤,随即只见那名中年男子激动的呢喃着:“紫晶卡,真的是紫晶卡” 而在那名中年男子激动的呢喃时,李察便将手中的紫晶卡摆在了那名还在惊愕中的门侍面前道:“有了这个我应该可以在这里住宿了吧!” 李察手中的这张紫晶卡自然是当年第一次见到凯时凯送给李察的见面礼了,记得那时凯就曾经说过这张紫晶卡中存有一千万金币,而却可以在整个普洛斯帝国包括附属国中使用,于是李察便拿出来试试,毕竟雪莱公国也是普洛斯帝国的附属国之一啊。 “是是,大人您现在完全可以在本旅馆住宿!”只见那名门侍这才醒悟过来双手略颤抖着接过紫晶卡,在梦思旅馆中有着这么一条规矩,那就是但凡持有紫晶卡之人无论是否是贵族都可以在旅馆中住宿及进行其他消费并且将享受旅馆中的至高待遇。 “慢着!”这时加德却是猛然回过神来,然后直接阻住了那名门侍随后望着李察冷哼道:“哼,你随随便便拿出一张卡来就想在梦思住下来,谁知道这张卡是不是真的!” 见状李察不禁淡淡的说道:“若是你怀疑的话你大可一验真伪,我不会介意的!” 眼前的这个加德显然并不相信自己,存心想找打击的话李察是不会拒绝的,当下李察便一脸微笑的走到一旁让出个位置给加德验证。 加德见李察这般坦然当下心中不禁一愣随后暗自猜道,这小子狡猾如狐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的让我去验证那张紫晶卡,莫非那张卡是真的?不可能的,这种紫晶卡就只有自己的父亲那种等级才有,连自己都没有那么这小子又怎么可能会有,肯定是在哪里头来的! 好一会儿后加德这才打定主意,随即道:“哼,就算这张卡是真的我看你也是在那抢来的!” 闻言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讽刺,眼前的这个叫加德的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啊现在连栽赃嫁祸之事都出来了。 “不,我可以证明这张紫晶卡是真的,而且绝非偷来了之物!”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却突然从大厅中的某个角落中响起,随即所有人皆是愣然的望着声音传来之处,只见与那几名商人在一起的那名中年男子缓缓站了起来。 起身之后这名中年男子便径直带着那几名商人来到了李察等人面前,随后这名中年男子目光有些激动的望着李察。 而这时雪米儿也是在李察突然取出紫晶卡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当下见到这名中年男子时连忙恭敬的说道:“珈玛先生您好,不知道您怎么知道这张紫晶卡的真伪呢?” 246 说道着雪米儿的眼神不禁偷偷的望了望李察一眼,她同样心中也好奇为何李察能有这种代表着至高身份的紫晶卡,要知道这种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雪米儿的话同样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包括李察也是好奇的望着眼前的珈玛,他很想听听这珈玛是如何证明自己这张水晶卡的真伪的。 “珈玛先生,您是不是认错了呢?”而加德见到珈玛出面当下脸色顿时一变随即连忙一脸赔笑,后者所属的势力是在太过强大就连自己的家族都是不敢招惹,因此加德自然要毕恭毕敬的。 闻言只见珈玛却是对着加德冷哼一声道:“哼,莫非加德少爷是在怀疑我的话吗?” “那里那里,刚刚是加德的不是还请珈玛先生继续!”见珈玛语气不对加德脸色顿时一变随即急忙赔笑着,心中却是郁闷不已不知前者为何会突然这般对自己有成见。 珈玛再度冷哼一声后便转过头望向李察,而其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变成了微笑,然后在所有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下笑着向李察问道:“敢问这公子尊姓大名?” 见珈玛态度如此之好李察也是一愣,当下也不好意思对前者表现出冷漠于是也跟着微微一笑道:“在下李察,多谢珈玛先生能出来帮在下作证!” 然而珈玛以及其身后的几名商人在听到李察自报的性命后身体皆是猛然一阵颤抖,随即猛地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下对着李察跪了下去,随后只见珈玛等人脸色激动的对李察说道:“属下见过小少爷!” 闻言整个大厅中的人皆是猛然一震,随即目光充满惊愕的望着李察,他们都知道珈玛等人是什么身份,而后者能被珈玛等人称呼为小少爷,那岂不是说眼前的李察便是 一时间整个大厅中的人皆是震撼的愣在那里彼此皆是相望着沉默,而雪米儿与加德亦是更为惊骇的望着李察,珈玛的身份他们两个在场的人都要更为清楚。 珈玛等人乃是普洛斯帝国李家以及哈特商会之人,这两个势力皆是在珈玛帝国中有着不俗的地位特别是前者在普洛斯帝国中的地位更是能从某一方面达到与皇室平起平坐的地步。 而如今拥有着这等背景的珈玛等人却是对着看似平民的李察跪了下去,还激动的叫对方为小少爷,当下就算雪米儿想要不震惊都不行了。 而至于加德,在见都珈玛对这李察跪了下去时便已经犹如晴天霹雳般愣在了那里,口中还低声的呢喃着:“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而李察在珈玛当众对自己跪下去时也是猛然一愣,待得后者称呼自己为小少爷后李察却猛然戒备的问道:“你们是谁?” 见李察如此戒备的模样当下珈玛连忙解释道:“小少爷您被害怕,属下是李家旗下李火商会的分会长,而身后的这几位都是哈特商会的长老!” 听到珈玛的解释李察身体猛然一震,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们真是李家和耶斯叔叔的人?” “回小少爷,我们真的是李家与耶斯大人的人,小少爷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七年了已经七年了若是家主夫人与各位大人知道您已经回来了的话不知道将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只见珈玛一脸激动的说着,看其模样显然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将李察送回李家一般。 然而李察在珈玛提到家主与夫人后身体却是猛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只见李察双眼竟是隐隐泛起了一阵雾气,七年了自己在外漂泊了七年而一直想回到家族的自己如今却在这里却遇见了家族中的人这如何能不让李察感到激动。 七年了,这七年来李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努力着让自己变强,而为了变强年仅七岁的自己更是不惜强忍着修炼中的枯燥在灌木盆地中苦练了七年,其中好几次运功出错险些爆体而亡,然而这样的事情自己却是硬咬着牙挺了过来,为的就是能让自己有着足够的实力回到家族。 一想到这一股心酸的感觉便瞬间弥漫着李察的整个心,只见这一刻一直表现出坚强一面的李察都是忍住缓缓流下一滴心酸的泪水。 珈玛等人见李察突然间流下一滴眼泪当下几人心中也是浮起一抹心痛,后者幼年时的遭遇他们也都知道,后者幼年时在家族中便被当作不祥之子对待,原本身为李家三少爷应有的荣耀与待遇皆没有,在家族还要受到诸多排挤与**。 而好不容易在天赋测试上被测出了传说中的十二彩天赋,原本以为后者能够凭借着这等傲人的天赋改变自己在李家的地位享受着自己应有的荣耀与待遇,那知道这些都还没来得急享受便被突然出现的帕古雷德尔家族这些叛逆所破坏。 那时候后者为了拯救家主以及几位大人而甘愿以身犯险,代替他们被魔族将领摩德所掳走,所幸后者当时显然成功的逃托魔抓,但饶是如此后者也是等到七年后的现在方才出现,七年前后者还只是个孩子啊,这七年中后者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啊。 珈玛望着李察脸上的那一抹刚毅,心中便忍不住在一次感伤了起来,当下李察与珈玛等人都是陷入了沉默中,一股淡淡的哀伤却是悄然从几人身上扩散而出令得整座大厅的气氛都是变得压抑了起来。 一旁的雪米儿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禁也有些伤感,在先前李察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雪米儿便已经知道了李察的来历,但却并不知道七年前李家巨变的消息因为当年李家以及普洛斯帝国都将这个消息封锁掉。 因此雪米儿只知道当年李家曾经有过一名被成为不祥之子的三少爷,可这名三少爷却是一夜间便消失在了李家就恍如从未出现过一般,如今李察与珈玛的对话却是表明了李察就是当年李家中的那名有着不祥之子称呼的三少爷。 当下雪米儿便有些好奇的向李察望去,然而此时又刚好珈玛回答了李察的疑惑,当下很不不巧的雪米儿便见到了李察滴落的眼泪,以及隐藏在一双深邃眼睛中的那一丝忧伤,当下雪米儿便猛然愣在了那里。 不知为何望着李察双眼中的那一抹忧伤雪米儿的心却是猛然出现揪心般的痛,就仿佛此时李察心中的那一些悲伤自己都是自己的一般,令得雪米儿也是一阵疑惑和忧伤。 忧伤了好一会儿后李察这才平缓了下自己的情绪,随后向珈玛等人望去,随即却见后者等人还跪在地上,当下脸上便露出一抹歉意急忙扶起珈玛等人道:“给位叔叔真是对不起,李察失态了令得给位叔叔长跪于地是在是有愧!” 此时的李察礼貌有加,完全没有了先前与加德争执时的那种冰冷与霸道反倒变得像七年之前的自己一般,令得大厅中的所有人皆是一愣一愣的。 被李察扶起珈玛等人有些惶恐的说道:“小少爷切勿这么说,小少爷身份尊贵我等怎可当得起小少爷的赔罪。” 闻言李察却是莞尔一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当下便话锋一转,有些思念的想珈玛问道:“珈玛叔叔,我父亲与母亲这些年可好?” 只见珈玛望了望周围后便恭敬的向李察说道:“小少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到楼上房间在说吧!” 随后珈玛便取过门侍手中的紫晶卡随后直接令其去准备最好的房间了,而后才将手中的紫晶卡递还给李察。 将水晶卡纳入雪神戒中后李察这才望了望周围,随即却见雪米儿正以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当下李察便是对前者微微一笑道:“公主为何如此看在下?” 被李察的话惊回神,当下雪米儿脸上顿时泛起一抹嫣红随即对李察问道:“你、你真的是李家的那位三少爷吗?” 闻言李察却是一愣,随即道:“呵呵,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李家三少爷吗?” 听到李察的话雪米儿顿时一愣,随即却是跟着李察轻声笑了起来,而这时珈玛有出来道:“小少爷房间准备好了,公主我与小少爷还有要事要谈失陪了!” 珈玛说完后便躬身让李察走在了自己前面,而自己与那几名哈特商会的长老便紧随其后,而在经过加德身边时珈玛却突然对着后者低声说道:“期望今天的事情加卡莱宰相能给在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后珈玛便在加德浑身颤抖下向着李察追了上去,留下了满脸微笑的雪米儿以及满脸惊叹的那些贵族。 不得不说梦思旅馆确实非常豪华,李察在来到珈玛为自己开办的房间后便是忍不住发出一阵感叹,只见李察所在的房间足有一个大厅那么大,炫目的水晶吊灯泛着道道斑斓的光芒令得整个房间都呈现在如梦如幻的光之世界中。 昂贵的手工艺品被悬挂在玄岩构筑的墙壁上倒是显得颇有品味,然而更令李察惊叹的是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与中央都刻画着一道道魔法阵,而这些魔法阵正缓缓的喷出一丝丝清凉的微风令得整个房间都充满凉爽。 坐在由魔兽皮制成的沙发上双眼微微凝望着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水晶吊灯李察心中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而珈玛等人则坐在李察对面静静的望着后者,他们知道后者此时的心中肯定很不平静。 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李察总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今天先是走路的时候想找旅馆而在自己停下来的时候自己的面前便出现了梦思旅馆,而更为离奇的是自己居然在旅馆中遇到了珈玛等家族中的人,这两件事实在是太巧合了巧合到令自己都是有些不太感相信。 过了好一会后李察这才缓缓的地下头随后这才微微一笑的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珈玛等人,随后声音略带思念的问道:“珈玛叔叔,还请你将这几年中我父母以及家族中的情况详细的告述我吧!” “好的小少爷!”见李察终于再次提问了当下珈玛便急忙回应了一声随后便缓缓的将这七年来李家所有的事情都告述了李察,而后者则是在珈玛的述说下渐渐的陷入了沉思。 自从当年李察被摩德掳走后,李家便是举族震怒最后连长老堂的那些太上长老都被惊动了出来,而这些长老所为的就是将李察从摩德手中抢回来,当然若是还没有经过天赋测试的李察可就无法惊动这些长老了。 可那时李察却是已经测试出了传说中的十二彩天赋因此但时的李察便已经成为了李家的重点培养对象,因此那些长老堂的太上长老们才会出动。 然而当这些太上长老们赶到空间通道时李察已经被神龙就走,而摩德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最终这些太上长老也只能悻悻而归。 后来根据家族的成员传来的消息摩德曾经在嗜血之森出现过只是并没有自己的身影,因此自己的父亲便猜测自己已经逃脱的摩德的魔抓,此后整个李家以及普洛斯帝国都派出了所有力量到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寻找自己,只是那时自己已经被送到了精灵族中了。 想到这李察不禁微微苦笑了起来,在没有经过天赋测试时自己在李家中的地位根本就犹如下人一般毫无尊严可言,然而在自己测试出十二彩的天赋后自己刚被摩德掳走,长老堂中的所有长老却都尽数出动,就连自己都只是在别人的谈话中听说过的太上长老都出动。 这两者前后的差距实在是令得李察都感到不可思议,当下李察不禁再一次摇摇头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从珈玛的诉说中李察还了解到当日的那场刺杀在摩德走后便已经被迅速的镇压了,而策划这场刺杀行动的确实是帕古雷德尔家族,然而令李察意外的是那名帕古雷德尔家族后裔戈尔却是趁乱逃脱了。 想到这李察心中不经微微有些凝重当日自己连同大哥一起与戈尔交手时对方便已经达到剑师即被,如今已是过了七年恐怕对方已经达到了更为高级的境界了而且对方心中对李家的那股恨意实在是令李察有些担忧,若是一个隐藏在黑暗对你又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恐怕换做谁谁都不会开心的。 说道自己的大哥李察从珈玛的口中得知,在成人典礼后大个哥便被送到了魔李军团锻炼了,如今在魔李军团中也混到了个少将军衔,其本身实力也有战师中阶了说起来也就比自己第一阶,当然论起真正的战斗力李风是拍马也及不上李察的。 其后李察还从珈玛口中问得有关母亲天心婉儿与父亲李涯的消息,在李察当日被摩德掳走后两老便消瘦了不少,特别是其母天心婉儿更是天天思念着自己,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李察心中顿时便是一痛对于自己父母李察在心中也充满了愧疚之意特别是其母李察心中愧疚之意更甚。 自从自己出生时引来天地异象害的其母体内的斗气尽数被废掉,如今更是要日夜思念自己这个不孝子,所以李察对其母心中的愧疚之意便是更甚。 而至于自己的二姐李舞李察倒是从珈玛口中得到了一个令自己惊讶的消息,自己的二姐竟然去了天渊魔武学院,对于这个消息李察既是惊讶又是释然,自己这个二姐从小就喜欢修炼一副天使般的外貌下却隐藏着一个男人般的性格。 247 随后李察的脑海中便浮现了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而这张俏脸一经浮现李察的嘴角便不自觉的微微笑了起来,这张脸七年来李察都从未曾忘却过,从珈玛口中得知自己当日自己被摩德掳走后枫雪珊便当场哭晕了过去。 尔后当得其苏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亲手为自己报仇,当从珈玛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后李察心中有种苦笑不得的感觉,而在这种感觉下李察心中却又是有着一股暖意,枫雪珊作为除了家人外第一个承认自己的人一直在李察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如今对方一醒来就想到要为自己报仇,显然也是将自己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嘴角泛起一丝开心的笑意李察低声的呢喃着:“这个傻丫头竟然会想到要为自己报仇,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将会面对着何等可怕的对手吗,这种对手就算是现在的自己都不敢去面对的啊。” 再次无奈的摇摇头后李察便抬头凝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口中在次呢喃开来:“天渊魔武学院吗,看来自己真得要去一趟才行啊!” 从珈玛口中李察得知枫雪珊在说出了那一番话后便真的付出了行动,在枫雪阁修炼了七年后便在最近去到了天渊魔武学院学习而枫雪珊为的就是拥有足够的实力为李察报仇,而如今枫雪珊的实力也有着剑师的实力了。 想着想着李察的嘴角便再度露出了一抹淡淡泛着幸福的微笑,此时李察的脑海中已经完全被枫雪珊的影子所占据:“也不知道现在的雪珊长成什么样子了,想必也是跟琪姨一般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女了吧” 静静的思念了好一会后李察这才收敛了下自己的心态想着珈玛告述自己的一个秘密消息,此时的普洛斯帝国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那般平静了,就在自己被摩德掳走的三个月后凯便联合着李家、四大商会、枫雪阁这几个超然的实力对着整个普洛斯帝国进行了一次暗中的清洗。 将光明神殿渗入普洛斯帝国的触角都暗中清理掉,然而凯他们的这般动作虽然做得隐秘当还是瞒不住光明神殿,而对于凯等人的动作光明神殿也迅速的做出了反击,最终导致整个普洛斯帝国暗中都是变得动荡不安。 想到光明神殿李察便不禁想起在宇殿中那名神秘男子告述自己的事情,想起那光明神王所用的卑鄙行径李察心中不禁便升起一阵厌恶。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那光明神王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这光明神殿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只是单以普洛斯帝国这点实力恐怕难以跟光明神殿对抗啊,毕竟光明神殿是覆盖整座大陆的超然实力,其实力底蕴之强恐怕不是单单一个国家所能对抗的。 想到这李察便有些烦闷随即只见李察猛的摇摇头道:“算了,这种事情还是让父亲他们去痛疼算了!” “嘟嘟!”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李察不禁一愣心中暗自道莫非是珈玛等人回来了?当下李察便疑惑的走到门前轻轻的打开了门,然而在打开门的煞那间李察却是愣在了那里。 只见此时门外站着的并不是李察心中想的是珈玛等人,反到是一脸微笑的雪米儿,只见雪米儿一脸笑意的望着愣神的李察轻笑道:“怎么李少爷不欢迎米儿吗?” 闻言李察脸上顿时有些尴尬当下道:“公主说笑了,像公主这般美丽动人的人儿在下又那会不欢迎呢!” “是吗?那为何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呢?”只见雪米儿狡黠一笑道。 “真是失礼,公主里面请!”经雪米儿这般提醒李察这才想起自己还将前者拒在门外,当下李察连忙将侧了个身让出了个位置请雪米儿进来。 见李察让了个身雪米儿也不做作一笑之下便举步走了进去,待得两人都在魔兽沙发上坐下后雪米儿这才道:“李少爷,米儿这次来是代表雪莱公国的所有贵族为上午在大厅中对您的无礼道歉的,还请李少爷不要怪罪!” 闻言李察一笑道:“难道公主便这么看待在下的吗,上午那种小事在下又岂会挂在心上,所以公主亲自来道歉那是在是太小看在下了。” 说道这李察双眼却是微微一转随即在次笑道:“但在下怎么看,公主都并非是那种看不起在下之人,所以相比公主来此定有其他要事吧?” 雪米儿听到李察的话顿时微微笑道:“李少爷果真不是普通人,米儿的心思果然瞒不住您!” 闻言李察却是不可置信的微微一笑并未有开口回答,反倒是眼含笑意的望着雪米儿静静的等待对方说出来意。 而雪米儿被李察这般望着俏脸不禁微微一红,随即便见雪米儿有些害羞道:“其实米儿此次来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为今天的事向李少爷道歉,第二件事便是米儿在梦思举办了一场晚会只为给李少爷接风洗尘,而至于第三件事嘛米儿想邀请李少爷一起参加明天的梦思拍卖会,不知李少爷意下如何?” 闻言李察不禁静静的望着雪米儿,好一会儿后就在后者脸上开始有些发烫后李察这才微微一笑道:“呵呵,既然公主如此盛情相邀在下也不好拒绝,既然如此在下索性便随了公主的意了!” 见李察终于答应了雪米儿脸上终于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当下只见雪米儿喜道:“既然李少爷答应了,那么米儿就不打扰李少爷的休息了,待得晚会开始时米儿会来通知李少爷的!” 说完后雪米儿便起身告退,而李察将前者送出门外后,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雪米儿公主还真是个单纯的人就连撒个谎都不会,先前的那些话根本就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想到这李察脸上便再度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在得雪米儿走后不久珈玛等人便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李察望着眼前的珈玛淡然问道:“珈玛叔叔,你们此次来雪莱公国可是有重要事情?” 珈玛微微一笑道:“回少爷,此次斐特斯城中即将举办一场大型的拍卖会,这场拍卖会吸引了不少势力前来参加,而我们李家自然也不能落空因此家主便派我等前来,这一来是为了不落面子,二来吗自然是为了这场拍卖会上的东西了!” “哦!看来这场拍卖会所拍卖的东西有些不一样啊,就是不知道都拍卖些什么?”听着珈玛的话李察不禁有些惊讶,以李家的强大一般的物品可是难以入得李家的法眼,但此次李家既然派了珈玛等人前来参加那么这场拍卖会所拍之物恐怕不简单啊。 闻言珈玛顿时暗自点头眼前的这位小少爷看似年龄小实则心思细腻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若是假以时日定然能化身为龙,当下珈玛连忙应道:“小少爷,此次的梦思拍卖会是天原商会所举办从他们送来的请柬上所介绍,此次的拍卖会上共拍卖十件物品,这些物品大多都是装备,而这些装备中只有三件才是本次拍卖会的重点!” “哦?能吸引这么多势力的到来,想必这三件装备的等级恐怕不会低到哪去了,这样说来明天我还真要跟雪米儿公主去参加不可了!”嘴角微掀一丝淡淡的笑容便自然流露而出,此时李察也对这三件装备起来兴趣,而且这样的大型拍卖会若是不去恐怕自己都不会答应了。 “哦?难道小少爷想邀请雪米儿公主吗?”珈玛有些疑惑的望着李察,不知道后者为何突然提起雪米儿来除非后者对其有些意思,想到这珈玛原先疑惑的表情此时却变成了暧昧。 见珈玛脸上的表情李察心中一愣,随即便明白后者心中所想,当下李察不禁无奈的苦笑道:“珈玛叔叔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当下李察便将先前雪米儿邀请之事详细的跟珈玛说了一边,最后李察方才说道:“不过我认为这些事情并非是雪米儿公主自己所想的,因此我猜测这些事情都有人在她背后指使。” 听着李察的解释珈玛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当下珈玛脸上便浮现一抹尴尬,随后在听到李察的猜测珈玛顿时淡淡一笑道:“小少爷你的猜测不无道理,根据属下的了解指使雪米儿公主这么做的恐怕是雪谰啸这个老狐狸了!” 李察闻言便是一愣有些疑惑的望着珈玛不知道后者口中所说的这雪谰啸又是何人,只见珈玛接着解释起来:“这雪老狐狸生性狡猾,如今小少爷出现在他的国家中他定然不会放着大好机会不来跟小少爷套近乎了,而最好的方法当然是雪米儿公主了!” 听着珈玛的话李察这才恍然,感情这些都是雪莱国王在指使的,当下李察心中一阵苦笑这个雪莱国王也太小看自己了竟然还想用美色来跟自己套近乎。 当下李察便道:“不管这些事情到底是谁指使的有何用意但既然有人请客我们怎能拒绝,所以今晚的晚会我们都去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手段。” 见李察注意已定珈玛也不在多说,当下便应道:“既然小少爷注意已定,那属下这就去给小少爷准备今晚的礼服。” 说这珈玛便想退下去,然而李察却连忙制止了珈玛道:“等一等珈玛叔叔,不知道您有没有将我的消息传回家族?” “回小少爷,你回来的消息属下已经派人通过空间传送门传回家族中了,想必现在已经到达家族的情报部了。”被李察叫住珈玛便连忙回答。 “嗯,好了我知道了,您下去吧!”李察挥挥手令珈玛退下,随后李察又抬头陷入了沉思中 普洛斯帝国帝都。 李家议事大厅中。 “嗯,各位长老所说之事让执法堂尽快处理,此外光明神殿的最近的动作异常频繁让情报部的人密切注意,要最快的将光明神殿的动向汇报上来”只见议事大厅中李涯正下达着一连串的命令,此时李涯看起来极其威严,但若是有细心之人便能发现在李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深处却隐匿着一抹忧伤。 就在李涯下达完一连串的命令时一道急切的禀报声突然从大厅外传来,当下李涯以及坐下的那些李家上层人物都是眉头一皱随即皆将目光转移到大门处。 只见此时大门处正疾步走来一名下人,只见这名下人一脸急色快步来到李涯面前然后恭敬的对后者行了个礼。 李涯脸色微沉淡淡道:“什么事情快说,不知道我和长老们正在商谈大事吗!” 闻言那名下人脸色有些惶恐当下便急忙禀报道:“启禀家族,前往斐特斯城珈玛大人突然派人传回急报。” 说着这名下人将手中的一封信笺交道李涯手中虽后便说出了一个令得李涯和浑身大震的消息:“禀家主,根据珈玛大人派来的人所说在斐特斯城中珈玛大人他们见到了李察少爷,并且现在珈玛大人便与李察少爷在一起。” “你说什么!”只见李涯身体一颤随即霍的一声猛然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即一脸激动的抓着那名下人的肩膀,声音颤抖着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珈玛他们、他们见到李察了!” 那名下人突然被李涯抓住了了肩膀一时间有些惊愕,待得李涯说完后这名下人这才回过神来,当下急忙回应道:“是的家住,珈玛大人他们却是遇见了李察少爷,而您手中的信笺真是李察少爷给您的亲笔信!” 听完了下人肯定的答复后李涯这才激动的放开了紧紧抓住下人肩膀的手,随后脚步踉跄的后退着,最后整个人更是直接的跌坐在座位上。 李涯双手紧紧抓着那封信笺望着上面的字迹随后双眼竟是悄然滴落了一行泪水,而其口中且是激动的呢喃着:“七年了,整整七年了,李察为父终于再次听到你的消息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一时间整个议事大厅中的那些李家上层人员接是愣愣的看着已经情绪失控的李涯,谁都能感受到此时后者心中的那股激动与喜悦,当下也没人敢出声打扰皆是静静的端坐在位置上感受着已经充斥着整座大厅的喜悦气氛。 “珈玛叔叔,您有必要弄这么华丽的礼服吗?”只见此时李察正苦笑着望着身上穿着的一件华丽的天蓝色礼服对着一旁正一脸笑意打量着自己的珈玛抱怨道。 “不不,小少爷今晚的晚会可是会有众多雪莱公国贵族来参加的,因此小少爷你自然要穿的鲜艳一点了,若是穿得不好倒是显得我们李家寒碜了,还有那雪米儿公主晚上可是会缠着小少爷的所以小少爷你更应该传得华丽一点咯!”只见珈玛脸带笑意取笑着李察。 只见此时李察身上穿着的天蓝色礼服的布料乃是由蓝冰魔蛾所吐之丝经编织而成,令得这些布料抹起来柔滑细腻不但丝毫没有一般布料的那种质感反倒是有着水一般的轻柔及清凉。而在这些布料上一道道金边如若花纹一般在李察衣角等处勾勒出一道道神秘的美丽图纹。 在其长袖口处一圈圈的白色花边围拢着李察那一双修长的手掌,然而这样华丽的一件礼服穿在李察身上却并不显得宽松,反倒是紧紧贴着李察的肌肤将李察那修长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在配上那俊美的容貌,在水晶吊灯那柔和的光芒照射下,此时的李察整个人都散发着一如同星辰般耀眼的光芒,一股难以言语的特殊气质便悄然弥漫开来。 248 望着身上的这件华丽的礼服心中便一阵无奈自己最终还是拗不过珈玛,走在前往晚会会场的李察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 晚会的会场被设置在梦思旅馆最顶层的圆形大厅,一个足有五百米大小的琉璃罩将整座圆形大厅都包裹了起来,令得人在其中也可以看到空中那璀璨的漫天星光,明亮的月光晒下令得整个圆形大厅中都是亮堂一片。 而在圆形大厅中竟是有着好几处又水晶砌成的花圃,花圃中种植着许多名贵而有美丽的花朵,一些贵族子弟都借着这些美丽的花朵与自己心仪的女孩交谈着,偶尔还能听到一声声愉快的笑声从这些地方传出。 而在圆形大厅的中央方则是一个大型舞池,此时的舞池中并没有人在跳舞反倒是有着不少的贵族在攀谈着,而此时穿着白色蕾丝礼服的雪米儿也正混迹在这些人中与几名看起来身份地位皆不低的贵族少年交谈着而加德也赫然在其中。 只见其中一名长相也不错的贵族少年手中捧着一颗泛着淡淡黄色光晕的宝石对着雪米儿讨好的笑道:“公主,你看这颗宝石乃是我九死一生后方才从断剑山脉中的石魔手中抢来送给您的,您看这颗宝石多漂亮若是能佩戴在公主您的身上那么这颗宝石就显得更加漂亮了!” 闻言雪米儿却是微微一笑随即刚想拒绝,但周围的其他贵族少年却是突然出声贬低了那名贵族少年一翻后皆是从自己的怀中取出自己的礼物摆到雪米儿面前,令得后者脸色瞬间有些尴尬起来。 “李少爷到!” 而就在这时,门侍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便见一行人缓缓从大门中缓缓走出来一行人霎时间整个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一行人当中的一道天蓝色身影上。 黑色长发随着身体的走动而无风自动着,俊美的如同瓷娃娃般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微笑缓缓的走在这一行人的前面,修长的身体在天蓝色礼服包裹下显得极具美感。 一道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琉璃屋顶照射在李察身上,天蓝色的礼服顿时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令得李察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蓝色精灵一般一股莫名的气质瞬间席卷而出。 当下整座大厅中的所有望着李察的贵族少女少妇们皆是同时尖叫一声:“好帅啊!” 一时间这些少女少妇的目光中皆是泛着异样的光芒望着李察,令得一旁的那些贵族子弟脸上皆是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而在李察走出来时站在舞池当中的雪米儿亦同样是一眼便望向李察,当看到李察那般耀眼时雪米儿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即一双美炯也同其她女生一样紧紧的凝望着李察,看得站在雪米儿身边的那几名贵族少年嫉妒不已。 走进这座圆形大厅时李察便被这大厅中的豪华程度给惊呆了,当下有些好奇向一旁的珈玛询问道:“珈玛叔叔,这家梦思旅馆到底是属于哪个实力的旗下产业?” “回小少爷,这家梦思旅馆是天原商会所开的!”走在李察身边的珈玛闻言便急忙回答道。 闻言李察一愣随即心中不禁暗自道又是天原商会,看来这个天原商会还真是神秘就是不知道在将来是敌还是友。 这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正站在舞池中的雪米儿,当下李察的嘴角不禁微微一咧随即对着身旁的珈玛呢喃了一句后便向独自向着雪米儿走去。 而李察的这中举动顿时引来了整个大厅中所有人的惊讶,然而对于这些人的惊讶李察却似置之不理自顾自的径直向着愣神中的雪米儿走去,嘴角处还带着淡淡的微笑令得后者脸上不经露出了一抹羞红。 来到雪米儿身边李察却看都没看周围这些贵族少年一眼而直接对着雪米儿笑道:“公主,在下已经应邀而来,不知道公主可否满意呢?” 在李察目光的注射下雪米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羞红,随即强行稳定心中的情绪后方才掩着嘴失笑道:“真是对不起李少爷,下午米儿所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您的,其实这场晚会并不是米儿举办的,所以李少爷您并不用问米儿是否满意啊!”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容易害羞的雪米儿公主竟然会自动将谎言拆穿,当下李察嘴角上的笑意不由得变得更加深了,随即在周围那几贵族少年几欲喷火的目光下猛然将头伸到了雪米儿耳边轻声的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到底谁才是这场晚会的主办人呢?” 而李察的这般暧昧举动也是令得雪米儿一张俏脸瞬间变得通红,长这么大自己还是第一次这样子接近过一名男生的眼前的这家伙难道是流氓吗,当下只见雪米儿紧咬朱唇道:“难道李少爷就因为这样的事情想要轻薄米儿吗?” 而这时那几名贵族少年顿时皆是对这李察大喝道:“大胆,哪来的狂徒竟然敢轻薄公主!” 说着这几名贵族少年便迅速的将李察围起来,大有一举将李察暴打一顿的趋势,而然原本嚣张的加德在这几名贵族少年将李察包围起来时,自己却是悄然后退了开来知道李察身份的他可不会像这几个傻瓜一样,纵然此时他心中也一样非常的嫉妒李察。 然而对于这几名贵族少年的怒喝李察却理都没理,但却也将头从雪米儿耳朵边移开然后轻笑道:“呵呵,公主说笑了在下怎敢对公主无礼,只是一时失态还请公主原谅!” 当李察将头从自己耳朵边移开后雪米儿心中不禁暗自松了口气,随即笑道:“既然李少爷乃是无心之过,那米儿也不好怪罪此事作罢便是!” 然而周围那几名贵族少年却不答应了,当下只见原先那名取出黄色宝石的贵族好年大声喝道:“不行,公主不能如此便宜的这个大胆狂徒!” 闻言其他的几名贵族少年也皆是大声的附和着:“没错,我们不应该这样便宜了他!” 站在后面的加德见到这几名贵族少年竟然起哄了起来,当下心中不禁暗自讽刺起来,真是一群笨蛋对方的地位可比雪米儿公主高多了,又岂是你们所能治罪的。 而李察见到这几名贵族少年竟然起哄了起来对于后者等人的心思李察自然是知道,也不在意的一笑这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贵族少年可是没有资格给自己定罪,当下李察不但不生气反倒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对雪米儿道:“哎呀,公主您的这些护花使者都不想放过在下呢,不知道公主意下如何呢?” 闻言雪米儿脸上顿时露出了调皮的微笑令得周围的贵族子弟都是为之一愣,道:“那李少爷又认为该怎么做呢?” 李察闻言便打量了周围这些贵族子弟一眼道:“在下认为这里并不适合与公主谈心,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如何?” 见李察竟然说出如此露骨的话雪米儿的俏脸顿时便在度变得羞红起来,而一旁的那几名贵族少年见李察竟然这般无礼当下再度怒喝道:“大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般对公主说话!” 然而李察却再度将这几名贵族少年无视掉,只是双眼定定的望着雪米儿,直到后者脸颊发烫的点着头表示同意后李察这才作罢。 当下只见李察微微一笑对着雪米儿做了个极为绅士的动作道:“非常荣幸能邀请公主跟在下到一旁过两人世界!” 听着李察的话此时脸色害羞的雪米儿却在心中将前者狠得牙痒痒的,这个坏蛋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这般无礼。 然而雪米儿心中虽然是这般想着,但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满反倒在周围那几名贵族少年的震惊的目光下缓缓的跟着李察离开了舞池。 望着李察两人离去的背影这几名贵族好年皆是对李察狠得巴不得现在就咬上李察一口,只见先前那名取出黄宝石的贵族少年气狠狠的说道:“混蛋,这个家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公主竟然对他这么好,你们都去给我调查一下这个混蛋的身份,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哼,恐怕到时候最先死的人是你吧,杰姆!”就在这时先前一直置身事外的加德却在此时突然开口道。 “哼,莫非加德你知道那小子的身份?若是知道救说出来少那么多废话!”杰姆见加德此时突然蹦出来当下没好气的说道,别人或许会怕加德但父亲同样身为宰相的自己却并不害怕加德。 闻言加德脸上顿时冷笑道:“我是知道那个家伙的身份,但我就算告述了你对方的身份恐怕到时会阻碍你那痛下杀手的计划啊!” “哼,我杰姆又何曾怕过谁了,只要我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魔鬼我都照抗不误!”杰姆也是冷哼一声随即便反驳起加德的话来。 而加德见杰姆如此自大,当下脸上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便将头附在了杰姆的耳边低声的说了起来,而随着加德这般说着那杰姆的脸上表情也是猛然一阵变幻不定。 在大厅中的另一处李察带着雪米儿做在一处沙发上,只见雪米儿一坐下便对这李察咬牙骂道:“你这个坏蛋,一来就令我这么难堪,早知道就不让你来帮我解围了!” 对于雪米儿的不满李察却是对其报以一笑,先前自己进来时前者便暗中向自己求救,于是自己便怀着一丝丝报复心里过去帮雪米儿解围了,而也就有了刚刚的那一幕了。 当下李察便笑道:“现在公主也已经脱离了那几个白痴的纠缠了如今你也该告述我,是谁承办的这场晚会吧。” 只见雪米儿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哼,你就只关心这种事情,我才不告诉你呢!” 当下李察却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雪米儿竟然会过河拆桥,当下李察便苦笑道:“公主是在为难在下吗?或者公主还在生在下的气?” 只见雪米儿对着李察轻哼道:“哪敢啊,你一个堂堂普洛斯帝国李家的三少爷米儿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女人罢了又哪里敢生你的气啊!” 见到雪米儿突然间就变脸,而却还变得一副小女人样李察顿时就一阵发愣,随即苦笑一声道:“还说没我生气,拿去吧这个就算是我给你赔罪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只见李察说着便从手中的雪神戒中取出一件精灵族编织出来的精美手工艺品递给雪米儿,而后者则连忙接过手然后在手中不断把玩着,然后这才道:“算了,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不生你气了!” 望着雪米儿此时的样子李察不禁再度无奈的摇摇头,此时的雪米儿与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根本就是两个不同性格嘛,难道说此时的雪米儿才是她真正的本性? 当下李察便道:“那么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然而在李察说完后雪米儿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手工艺品,一边却是猛然说出了一个另李察差点吐血的答案:“都到这里了,那么谁举办的有那么重要吗?” 只见李察在雪米儿说完时,脸上的表情便僵住了其嘴角忍不住竟是一阵抽动,双眼紧望着雪米儿手中的精美手工艺品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哀嚎,这可是他从精灵族中带出来准备到送枫雪珊的礼物,如今却在雪米儿手中换到这样一个答案。 次日,李察一大早便起来,坐在沙发上一想起昨晚被雪米儿坑去的精美手工艺品李察心中便忍不住一阵心痛,不过昨晚自己的收获也算颇丰了,在昨晚李察从雪米儿得知了不少有关今天这场拍卖会的事情。 想到今天的拍卖会李察心中不禁有些期待,昨晚从雪米儿口中得知今日的这场拍卖会上所拍之物是三件低阶圣器,分别是一把圣灵剑、风神弓、破山斧,而这三件圣器中李察最为在意的便是前两者。 而中的风神弓李察却抱着志在必得的心理,从精灵族出来后虽然李察已经很少动用箭术但确并不是说李察就此不再用箭术了,只是从精灵族出来到现在李察遇到对手实力皆是比自己低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李察若是连箭术都动用那也未免大题小做了。 虽然箭术少用了但李察却是一直都很想找一把好弓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自己以后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要是能多一种技能防身也是不错的。 “小少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珈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李察身边,只见其恭声对李察说道。 “嗯,那我们走吧!”微微点点头李察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后便向外行去。 拍卖会的会场被设置在旅馆第二层以梦思的豪华程度举办一场拍卖会自然不是问题,更何况这第二层本就是一个拍卖会场,在以前斐特斯城的大多拍卖会都在这里举行。 走在前往第二层的路上李察便大老远的见到第二层的大门处早已经排满了人,当下李察眉头微微一皱,这么多人若是要排队都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当下李察便对这着身边的珈玛问道:“珈玛叔叔,这门口的人太多了,我们该怎么办?” 249 闻言珈玛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神秘笑容道:“小少爷,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从贵宾通道中进去。” “哦?这里还有贵宾通道?”李察诧异的看了眼珈玛,没想在这里竟然有着贵宾通道,当下李察狐疑的向门口望去但见到的除了拥挤的人群外根本就看不到其他通道的影子。 “呵呵,少爷这贵宾通道并不在这门口处的,还请少爷跟我来!”说着珈玛便是微微一笑然后便一步当先走在前面带着李察朝大门的另一边走去。 当下李察便好奇的跟着走了上去,不一会儿李察便跟着珈玛来到了大门的另一边的一个偏门前,只见这个偏门前站着几名守门的侍卫,这几名侍卫见到李察等人到来时便脸色严谨的望着李察等人。 随即便见其中的一名侍卫上前拦住走在前面的珈玛道:“对不起这位大人,这里是贵宾通道,若是没有请柬您便请到大门去吧!” 只见珈玛面无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张金色请柬随后交给了眼前的那名侍卫,而那名侍卫恭敬的接过这张请柬检查了一翻确认无误后,这才对这珈玛恭敬的行了个礼退回原位对珈玛恭敬道:“大人请!” 取回请柬后珈玛便转身对李察笑道:“小少爷请!” 当下李察微微一笑便率先朝通道中走去,而珈玛等人则跟在了身后,刚进入通道中时便突然走上两位长相俊俏的侍女对李察等人说道:“各位大人,你们是一号贵宾房,请跟我们来!” 李察微微点点头后便示意这两位侍女带路,既然这里连贵宾通道都有了那么这贵宾房自然就少不了了。 跟着这两名侍女走了一会而后李察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号贵宾房,在踏进贵宾房的那时李察便是愣在了那里,只见此贵宾房中雪米儿正一脸微笑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 愣了一会后李察这才走进了贵宾房中,随后只见李察一脸苦笑的对雪米儿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雪米儿对着李察翻了翻眼道:“莫非李少爷忘了,米儿可是邀请过你的因此米儿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吧!” 闻言李察一怔这才想起对方昨日确实有邀请过自己,当下李察不禁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令得雪米儿咯咯笑了起来。 “没想到公主也来了啊!” 这时珈玛等人也走了进来,在见到雪米儿时珈玛也是一愣随即连忙向雪米儿打了个招呼。 而雪米儿见珈玛进来当下便礼貌的回应了一声道:“呵呵,莫非珈玛先生不欢迎米儿吗?” “呵呵,公主说笑了。”珈玛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将雪米儿的话挡了回去。 在雪米儿与珈玛交谈时李察便大量起这间贵宾房来,只见在李察此时的面前正有这一块十米大小的黑色水晶墙,这块水晶墙是供贵宾们竞拍时所用,当拍卖会开始时这块水晶墙便通过镜像魔法将拍卖会上的情况以及拍买物品的信息投影在这块水晶墙上,而贵宾们也可以在这块水晶墙上进行出价。 有了这块水晶墙壁坐在贵宾房中的贵宾们也就轻松多了,起码不会受到坐席下那种喧闹的气氛所影响。 扭过头面前出现的还是一块水晶只是不同的是这块水晶墙却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拍卖会的情景,当下李察好奇的走到这块水晶墙前往外去之见水晶墙外竟是整个拍卖会会场。 此时的会场上已经坐满了密密麻麻前来参加拍卖会的人,这些人大致可分为三种人第一种是贵族,第二种便是商人,而第三种则是佣兵以及冒险者。 见到这些佣兵以及冒险者李察不禁一愣,不是说梦思不招待佣兵吗,怎么这里却有这么多佣兵前来,当下李察便对沙发上的珈玛问道:“珈玛叔叔,这场拍卖会到底有些什么人来参加呢?” 闻言雪米儿却是抢着说道:“这场拍卖会是公开的,因此任何人都可以来参加拍卖,只要你有钱,在这里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 “嗯!”李察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缓缓的扫过会场的坐席,然而李察的目光却是突然定在了一出地方上,只见那里此时正坐着几名佣兵其中的一名赫然便是昨日在城门口帮了自己一把的普特。 见到普特竟然也在这里,李察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心中却暗叹一声这个世界还真小啊,不过随即却释然了普特乃是冰火佣兵团的人,这冰火佣兵团在这斐特斯城中也算是不小的实力了而此次的这场拍卖会所拍之物都不是凡品,那么冰火佣兵团怎么可能不来参加。 当下李察头也不回的继续问道:“你们可知道斐特斯城冰火佣兵团?” 闻言雪米儿与珈玛都是一愣,随即只见前者疑惑的问道:“听是听过,但不知道你突然问起这个佣兵团干嘛?” “没什么,只是在进斐特斯城时曾听人提起过而已!”李察淡然说道,随即目光却是继续下移,既然冰火佣兵团都来了那么所谓的绝剑佣兵团也应该有来才对。 果然一份种后李察便在普特等人的对面看到了昨日在城门口想要找自己麻烦的罡穆等一众绝剑佣兵团的人,望着罡穆李察心中不禁暗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李察便转身向雪米儿与珈玛走去,坐在沙发上,李察突然想起先前一路走来时看到了其他的好几间贵宾房,当下便问道:“先前我们来时我看到还有还几间贵宾房,不知道这些贵宾房中都是属于那些势力的?” 闻言雪米儿思索了一会儿方才道:“我只知道第五号与第七号贵宾房分别是我们公国的两大宰相的房间,而至于其他几间我就不知道了!” 见状李察便见目光投向了正一脸笑意的珈玛,随后道:“珈玛叔叔,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李察可不相信珈玛会不知道这些贵宾房所属的是那些势力,而珈玛见李察开口了当下便微微一笑道:“此次的拍卖会共有七个贵宾房,我们李家所属的便是第一号贵宾房,第二号贵宾房是光明神殿的人,第三号贵宾房则是克斯顿商会,第四号贵宾房则是古斯洛帝国,第六则是德斯武夫帝国!” 听着珈玛的话李察顿时一愣,没想到一场拍卖会竟然会迎来这麽多势力,看来那三件圣器的诱惑力还是不小啊。 说道这三件圣器李察心中不经有些疑惑,现在的大陆上伪圣器以上级别的准备都是属于无价之宝,当却不知道这天原商会去哪里找来的这三件圣器竟然使得拿出来拍卖,当下李察不禁都有些佩服起天原商会的决策者来这般魄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啊。 当下李察便道:“不知道这三件圣器天原商会是在那里找来得,你们知道吗?” 闻言雪米儿顿时一笑道:“这个我倒是知道,这圣灵剑是一名水系圣魔导师拿出来拍卖的,而风神弓则是天原商会自己拿出来的,至于开山斧则是矮人族丘雷大师的杰作。” 听完雪米儿的话李察不禁有些好奇的盯着前者看,这妮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消息,天原商会这等神秘势力这妮子竟然也能得到消息,当下李察道不禁有些佩服起雪米儿来,起码前者消息的灵通度便不是自己能比的。 当下李察便对雪米儿笑道:“没想到公主消息这般灵通,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啊!” 闻言雪米儿却是突然咯咯一笑道:“你好笨哦,这些事情在请柬上都有详细介绍的啊!” 当下李察顿时如招雷击一般整个人顿时楞在了那里,这种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没去注意,害的自己竟然做了一次笨蛋真是活该啊,想到这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无奈之下李察只得撇过头不理会雪米儿那咯咯的笑声心中的思绪却是飞转,此次的拍卖会竟是来了这么势力,特别是光明神殿与另外两个帝国的人更是令李察在意,如今的普洛斯帝国暗中已经暗潮涌动而这些势力却突然出现在普洛斯帝国的附属国中,就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人怀疑了。 也不知道他们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看来自己应该去探听一下了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某一刻沉默中的李察双眼突然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随即雪米儿与珈玛等人便愣然的听到李察突然说道:“你们先聊,我突然有点犯困想休息一下,珈玛叔叔等拍卖会开始时还请您叫醒我!” 闻言珈玛先是一愣,随即这才缓缓点头应道:“是,少爷!” 当下李察便对发愣中的雪米儿微微一笑,随后便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紧接着便缓缓的闭上双眼,随后不久便似乎深沉的睡过去一般再没有发出丝毫异动。 望着看似陷入沉睡中的李察雪米儿那俊俏的脸上不禁微微一变,随后性感的嘴唇猛然紧咬心中却是暗骂道,这个坏蛋每次自己刚有事情想跟他说就老是找借口逃避真是可恶。 一旁的珈玛见雪米儿脸上的神情老而成精的他自然是一眼便知道了雪米儿的心思,当下双眼不着痕迹的看了李察一眼随后脸上露出了一抹莫名的微笑。 对于雪米儿与珈玛两人的表情李察却并不知道,此时的李察已经全身心的专注到控制自己的灵魂之力上,先前李察突然想到探听其他贵宾房的消息时便想到了运用自己的灵魂之力。 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探查方式那么自己的灵魂之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灵魂之力无形无色是一种神秘的能量一般人还不一定知道灵魂之力的纯在,灵魂之力不是斗气与魔法一般在施展时会出现能量波动,而且灵魂之力还不被这后两者所感知。 灵魂之力漫溢而出,随即房间中正交谈甚欢的雪米儿与珈玛等人却是忽然闪过一股莫名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还不待几人疑惑便一闪而过。 灵魂之力弥漫在房间的上空,而通过灵魂之力的感知整座房间的情况都被李察看在心里,望着与珈玛交谈着的雪米儿,李察心中便不由得嘿嘿一笑,对于雪米儿的来意李察也大致猜到一些。 当下李察心中暗道你就在这慢慢聊着吧,随后便见李察控制着灵魂之力悄然对着灰白色的墙壁渗透而去,只见灵魂之力一碰触到灰白色的墙壁瞬间便融了进去。 感受着灵魂之力的神奇李察心中便不禁一阵得意,当下灵魂之力悄无声息的穿过墙壁随后便在李察谨慎下一副在墙壁中,这二号贵宾房中科都是光明神殿的人,谁知道这些光明神殿的人到底有没有专门对付灵魂的招式,因此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隐匿在墙壁中透过墙壁上的一些透气孔李察便将这二号房间中的所有情况尽收眼底,只见此时的二号贵宾房**有这着六名身穿白色袍服的牧师,其中三个是老头一个是双目略显阴沉的中年男子,而另外一个则是与李察年纪相仿表情孤傲的英俊少年。 此时这六人仿佛在商讨什么事情一般正围坐在一起,只见其中的那名中年男子道:“此次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目的大家都知道,为了神殿十天后的计划我们此次必须将那把圣灵剑弄到手!” 只见三名老头中的一名自信的说道:“枢主教大人说的是,在这场拍卖会还没开始时我们便将神殿对这把圣灵剑有所关注的消息散播出去,想必那些得到消息的势力都会因忌惮我们神殿的实力而放弃与我们竞争,因此这把圣灵剑定然能有惊无险的被我们拍得!” 闻言那名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许,只听这名中年男子满意道:“嗯,这次三位长老做得不错,听闻在普斯帝国最近有几个区的主教迁移正好缺人,待得本教回到神殿后定然会向教皇陛进言推荐你们!” 闻言这三名老头脸色皆是大喜,当下便连连向这名中年男子道谢起来,躲在墙壁中的李察听到中年男子与三个老头的对话心中不禁暗骂无耻。 这些光明神殿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耻竟然利用自身的信仰以及威望来威胁其他人不参与竞拍,当下李察心中不禁嘿嘿冷笑道,光明神殿的人你们的计划虽然很好但谁让你们本少爷呢。 看来李察是想要阻止光明神殿这些人的计划了,然而令李察更为在意的是中年男子空中所说的十天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这时那名孤傲少年却突然开口向那名中年男子说道:“神殿十天后的计划你能确保不会出现差错吗?” 见孤傲少年询问那名中年男子顿时极为恭敬的回应道:“会殿下,此次的计划定然不会出现差错,只要德斯武夫帝国的人经过断剑涯时我们就可以动手了,反正那里也是李家之人毕竟之路,到时我们就可以嫁祸给李家,届时德斯武夫帝国与普洛斯帝国定然会挑起争端,到时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说着这名中年男子脸上不禁露出阴森的笑容,而隐匿在墙壁中的李察却是猛然一阵心惊没想这名孤傲少年竟是光明神殿的殿下,而这时李察也才发现这名孤傲少年身上竟有着极其浓郁的光元素气息,当下李察一愣没想到这少年竟是光明之体,难怪会是神殿的殿下。 250 而更令李察心惊的是这光明神殿竟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卑鄙,这种借刀杀人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若非此次有自己出现恐怕这光明神殿的阴谋就要得逞了而到那时普洛斯帝国就会两面受敌了,到那时普洛斯帝国就危险了而李家定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想到这李察心中便是一阵冷笑,光明神殿的人遇到本少爷恐怕你们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这时那名孤傲少年又说道:“听说此次李家的那些人在这斐特斯城中遇到了那已经失踪七年的李家三少爷,若是有机会就将他干掉,既然都已经失踪七年了那也就没必要在出来了!” 闻言那名中年男子与那三名老头心中猛然一震皆是同时被眼前殿下的心狠手辣感到一阵心悸,对方能如此年轻便成为神殿殿下看来不单单是因为那光明体质而是对方的心狠手辣啊。 隐匿在墙壁中的李察听到这名孤傲少年竟然想除掉自己当下心中杀意猛然暴涨,此时的这名孤傲少年在李察眼中已经是必死之人了,李察可不会放任一条随时都会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毒蛇安然离去的。 “谁!” 而就在李察心中杀意暴涨时那名孤傲少年却是猛然对着李察灵魂之力隐匿的墙壁大喝一声,当下李察顿时一惊心中暗道不好,随即便迅速的将自己的灵魂之力撤了回来。 而这时那名中年男子见孤傲少年突然大喝当下便疑惑的问道:“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只见那名孤傲少年眉头紧锁的望着先前李察所在的地方沉声回道,先前他突然感应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从墙壁上传来因此大惊之下才猛然大喝,然而如今那股杀意却是消失不见恍若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一般。 灵魂之力撤出二号贵宾房后李察便感到一阵心有余悸,没想到那名孤傲少年竟然有着如此高的警惕心,看来此人不简单啊,李察有些严肃的想着心中对那名孤傲少年的杀意却是猛然暴增。 有了刚才的经历后李察也不敢在去探听其几个贵宾房的情况了,免得到时在被那人发觉到时若是引来那名孤傲少年的注意恐怕自己灵魂之力的秘密就要暴光了,打定主意后李察便迅速的控制着灵魂之力退回体内。 与珈玛交谈了一会后雪米儿便望了望透明水晶墙外的情景,只见这时会场的拍卖台上突然走上来了一名主持人,当下雪米儿便对珈玛笑道:“珈玛先生看来拍卖会是要开始了,不知现在可要叫醒李少爷?” 闻言珈玛也是一笑道:“这是当然,我这就去叫醒少爷!” 说着珈玛便转身向李察走过去刚想叫醒李察,便见李察突然睁开双眼见到珈玛站在自己面前便微微一笑道:“珈玛叔叔,拍卖会开始了吗?” 见状珈玛顿时一愣随后醒悟道:“少爷,这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嗯,知道了!”李察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便缓缓的转身向拍卖台上望着,只见此时的拍买台已经在那名主持的指示下取出了第一件拍卖之物。 此时拍卖的第一件物品是一件淡黄色的铠甲,听主持人介绍这件铠甲应是一件灵器级别的铠甲,这件铠甲上附有三个土系魔法分别是钢铁皮肤、流沙护盾、大地之矛,前两种乃是五级土系防御魔法能够防御大多数物理以及魔法攻击。 第三种则是五级土系攻击魔法能够在敌人近身时突然从铠甲上暴射而出居于敌人出其不意的攻击,看来这件土属性铠甲道不失为一件攻守兼备的好装备。 在主持人报出低价后整个坐席上的那些佣兵与贵族、商人都是瞬间活跃了起来,都是纷纷开始竞价起来,而李察则是饶有兴趣的望着下面的竞价。 一旁的雪米儿见李察竟然一醒来就望拍卖场上望当下便道:“看来李少爷对这场拍卖会很在意啊!” 闻言李察便转过头微微向着雪米儿微微一笑道:“嗯,在下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些拍卖会,所以自然有些感兴趣,倒是公主莫非没有看上的物品或装备吗?” 雪米儿淡然一笑随即看着李察可怜兮兮的望着李察说道:“米儿当然看上了不少东西,只是这些东西现在还没上场罢了,到时这些东西李少爷可不能跟米儿抢哦!” 见状李察的嘴角顿时一阵猛抽,这个雪米儿也太会耍小聪明了吧,竟然连装可怜的都出来了,当下李察便苦笑一声道:“好吧,只要公主看上的不会是那三件圣器在下就不跟公主抢就是了!” 闻言雪米儿顿时噗嗤一笑随即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你可不能反悔哦!” 见状李察心中顿时升起一阵被骗了的感觉,当下便一阵摇头随后回应了一声就转头继续望着会场上的激烈竞价了。 只见此时的会场上那件土系铠甲的竞价已经接近尾声了,只是奇怪的是七大贵宾房间的人都没有出手参与竞拍,略微思索了一会后李察的嘴角不禁微微一扯看来这些贵宾房中的势力都是为了留点实力竞拍那三件圣器啊。 当下李察便转头对沙发上的珈玛问道:“珈玛叔叔,这次来家族给的底线是多少?” 被李察突然这么一问珈玛显然一愣,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当下便道:“回少爷,此次的底线在一亿五千万金币左右!” “额,居然这么多?”闻言这下却是换做李察发愣了,没想到家族给出的底线竟然如此之多看来家族是对这三件圣器志在必得啊,不过家族给出的底线也是高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就越是有利。 当下李察便再次问道:“那么家族是想将那三件圣器都收入囊中吗?” 见状珈玛不着痕迹的望了一旁正无聊的望着会场上的雪米儿一眼,见后者没注意自己这一边当下便走到李察身边随后便附耳道:“少爷其实此次我们是接到密报说光明教廷的人对那圣灵剑很在意所以家族才派我们来的,为的就是阻止光明神殿的人得到圣灵剑,其余的两件圣器便视情况而定!” 听完珈玛的话李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后却不在说话继续的看着会场上的竞价好一会儿后李察这才淡淡的说道:“那么我想那把风神弓应该可以吧?” “这,只要不会影响到圣灵剑的竞拍应该可以的!”珈玛见李察竟想要风神弓当下思索了一翻后这才说道。 闻言李察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看来自己夺得风神弓的机率已经大了不少,当下李察便静静的望着会场上的竞拍。 此时会场上那件土属性铠甲已经以三十万金币的价格被一名贵族所拍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七个贵宾室的人依旧没有出手看来灵器级别的装备对于这些势力还是不够吸引力啊。 第一件拍卖物品已经被拍卖,当下那名主持人在将了一大堆废话后便取出了第二件拍卖物品,这第二件拍卖物品也是一件装备只不过这次却不是铠甲而是一根魔法杖。 只见那名主持人举着这根魔法杖介绍道:“接下来将拍卖我手中的这根深蓝之心,深蓝之心乃是件魔器,其上可有七级水系复合魔法寒冰龙卷,想必大家都知道复合魔法的威力了有多大了,那么在下就不在这里啰嗦了,现在这根深蓝之心的低价是十万金币,每次竞价一万,现在看上的这根深蓝之心的朋友们你们可以开始竞价了!” 很快在这名主持人的扇动下整个会场的气氛顿时又开始变得热烈的起来竞价声一浪高过一浪,目光缓缓扫过竞拍的人群猛地李察的目光顿时定在了绝剑佣兵团一群人身上,只见坐在中间的罡穆此时也整跟着在竞价而起其竞价的价格比别人还要高。 当下李察望着罡穆脸上却猛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随即却是转过头向珈玛问道:“如果想参与竞价的话应该怎么做?” 见状珈玛便知道李察想参与会场上的竞价,当下便道:“在那黑色水晶墙的旁边有着一个输入板,只要在上面输入所出的价格外面的透明水晶墙便会显示出来!” 闻言李察便按着珈玛所说来到了黑色水晶墙的旁边,果然见到一个纯晶体的输入器在这上面还有着一排数字,当下李察便伸手在这些数字上快速的按了起来,随后脸上便又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此时坐席上罡穆正一脸得意的跟身边的手下吹嘘着,先前他以二十五万的价格将参与的竞价的其他竞争者都比了下去,现在他就等着主持人拍案了。 只见主持人整向在场的人说道:“现在罡穆先生出价二十五万金币,还有没有比罡穆先生出价更高的,如果没有的话这件深蓝之心便是属于罡穆先生的了!” 然而就在主持人想要拍案的时候一声轻鸣突然响起,随后便见会场上方的七块水晶墙上突然出现一列数字,随即便见那名主持人满脸笑容的说道:“呵呵,想在一号贵宾室出价三十万金币,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钱呢?” 而这时原本正一脸得意的罡穆此时却是变得一脸铁青的跌坐在椅子上,此次他本是被其大哥派来竞价这根深蓝之心的,先前为了将其他竞价者挤下去所出的二十五万金币已经是他所能出的最高底线了,想在却突然出现一匹黑马将自己所处的价格怔怔跳高了五万。 当下罡穆只能面如死灰的躺在了椅子上,一想到回去后将面对着大哥那愤怒的模样罡穆的心便猛然一阵颤栗。 而坐在对面的普特等人望着面如死灰的罡穆皆是满脸笑意,他们此次来就是为了不让罡穆等人顺利拍得深蓝之心,因此先前也参与了竞价只是最后却被罡穆给挤了下去,如今见罡穆所耗费的力气竟然为别人做了嫁衣这又如何能不让他们高兴呢。 而主持人经过三次询问后却再没有人出跟高的价钱,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一件魔器而得罪贵宾房中的人,因此这件深蓝之心最终也就被李察所得。 望着面如死灰的罡穆李察的心情便是一阵大好,这个罡穆李察早就看不顺眼了若非上次在城门口普特等人突然出现李察早就出手教训他了。 从李察竞得深蓝之心后拍卖会依旧继续进行着,很快的十件物品便只剩下三件圣器还没有出场其他的几件则已经被拍完。 在这过程中李察与雪米儿也都是出了一次手,李察竞得的是一把名为霜鳞的水属性大剑,这还是看到普特等人竞拍被人顶下去时出手的,而至于雪米儿则是拍的一副魔法耳坠。 只见得此时会场上的气氛已经达到了**,而那名主持人也是笑容满面的说道:“现在进入此次拍卖会的重头戏,有请我们今晚的第一把圣器破山斧!”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整个会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更为热烈起来,随即只见在主持人身后的巨大红布缓缓被拉开,随即便见红布的后面竟是有着十名有着黄金级别实力的侍卫团团围住中间的一座水晶台,在水晶台的中间则是放着一把一米来长的巨斧。 只见那名主持人对着整个会场大声道:“想必大家对于破山斧的来历与能力都已经很清楚了,那么在下也就不耽误大家时间,底价为一百万金币!现在本次拍卖会的第一件圣器竞拍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整个会场都是瞬间开始暴动了起来,只见竞拍者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疯狂的冒了出来,然而这些人却都不是真正想要竞拍之人他们都只是来凑热闹的,他们知道像圣器这种级别的东西只有在贵宾房势力才是真正的竞拍者。 果然七间贵宾房在下面的价格晋升到一千万时便开始有了动静,只见最先出价的是三号贵宾房,其一出价便是一千五百万的高价一时间整个会场上的竞拍者都瞬间沉静了下去,因为他们知道大势力间的交锋来了。 果然在三号贵宾房出价不久五号与七号贵宾房也都出价了,一时间整个会场都是陷入了抑郁的气氛中,因为这种级别的竞拍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望着先后都出手的几间贵宾房李察不禁淡淡的说道:“已经忍不住出手了吗,看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然而说是这么说,但李察这边却没有人出手,一来雪米儿并不在意这三把圣器,二来珈玛等人皆是以李察马首是瞻如今后者没开口他们也是不敢乱动,三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件破山斧,所以一时间整个一号贵宾房便沉寂着。 过了还一会后这把破山斧已经被三号贵宾房的人抬到了三千万的价格,这种价格无疑是令得其他几个贵宾房的人都是迟疑了起来。 而会场上的人也是为几间贵宾房之间的竞拍震撼不已,这种天价般的竞拍已经令得一些人的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了,到得此时这些人方才明白什么才是大势力间的竞拍。 主持人此时也是一脸兴奋,光是一件圣器就被拍出这样的天价这已经是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了,只见主持人脸皮微微抖动的大声说道:“现在三号贵宾房已经出价三千万金币,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若是没有那么第一件圣器便归三号贵宾房的大人所有了!” 251 任凭着这名主持人的扇动其他的几间贵宾却再也没有出手竞拍了,望着陷入死寂的五号与七号贵宾房李察双眼有些怪异的望着整坐在沙发上的雪米儿,按理说这五号与七号贵宾房都是属于雪莱公国的两大宰相所在,那么他们来应该是为雪莱公国拍得一件圣器才对可为何才三千万的价格便令得他们放弃掉,莫非他们也想竞拍后面的两件圣器? 而雪米儿见李察目光怪异的望着自己当下便对李察猛然翻了个白眼道:“你不用看着我,这些事情都不是我管的,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那两个糟老头子去!” 闻言李察嘴角顿时一抽,这个雪米儿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她倒是先将自己的话给堵死了,当下李察便道:“不问就不问,我到是想看看接下来你们那两个宰相怎么竞拍剩下的两件圣器!” 然而就在李察说话时,会场上却是突生异变只见原本沉浸着的五号贵宾房猛然间又再度开始了竞拍,且一出价便是四千万整整比三号贵宾房之人还要高上一千万,顿时整个会场上的人都是哗然起来。 而此时的三号贵宾房中只见一名老者对这一名正气的跳脚的美丽少女说道:“小姐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此次来的目标是风神弓这件破山斧就不要在跟价了!” 闻言只见那名美丽少女便不甘的说道:“可是纳德爷爷,我答应过爹爹要帮他找一把好一点的武器当生日礼物送给他的。” “小姐,我看还是先完成老爷交代的任务为好,这武器我们日后在找也不迟!”只见这名老者轻声的开解着这名美丽少女。 “好吧,纳德爷爷兰儿听您的!”听着老者的话,这名美丽少女这才作罢,而后者在听完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 会场上主持人见五号贵宾房出价四千万后那三号贵宾房中的人便陷入沉寂,当下便 连着数了三声最终那三号贵宾房的人依旧没有再次出价而这件破山斧也是顺利的落到雪莱公国手中。 在破山斧落在雪莱公国手中后,那名主持人终于再次说道:“想在我们有请第二件圣器风神弓!” 随着这名主持人的声音响起,站在水晶墙前的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低声道:“终于等到了,我到是要看看有谁跟我争!” 拍卖台上主持人在说完后其身后的红布再次掀起缓缓露出了一座被十名护卫围绕的琉璃台,在台的上面被摆放着一把通体呈青色的复合弓,只见一道道如同绿色藤蔓般的花纹缠绕着晶莹的弓身向着弓身中间的一刻青色九级风系魔核蔓延而去。 风神弓出现的煞那间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空气波动便缓缓的想着整座会场蔓延开来,顿时在坐席上的人皆是忽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微分吹过令得整个人瞬间清爽了不少,当下所有人皆是诧异的望着拍卖台上的风声弓心中大赞不愧是风系圣器啊。 一号贵宾房中李察望着拍卖台上的风神弓脸上早已爬满了笑意,对于风神弓李察是越看越喜爱了,无论是在造型上还是在款式上李察都在第一眼见到时便已经被风神弓所吸引。 只见李察双眼略微放光的紧盯着风神弓心中却是猛然咆哮了起来,风神弓你是我的,我一定不会拱手将你让给其他人的,一定不会! 一旁的雪米儿见李察双眼放光的死死盯着拍卖台上的风神弓,当下不禁疑惑的走到李察身边问道:“李少爷似乎很不喜欢米儿,从来到拍卖会开始到现在都不怎么理会米儿!” “呵呵,公主误会了在下只是想看看拍卖会而已,至于对公主的疏落在下只能说声抱歉了!”李察微微一笑回应了一声,然而双眼却依旧望着拍卖台上。 见状雪米儿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满的情绪她实在难以理解,为何明明有自己这样的美女站在他面前他不看,却偏偏喜欢盯着一把武器看,然道自己眼前的这个男子只是一个暴力狂不成。当下雪米儿突然轻哼一声随即便赌气的坐在沙发上不在去看李察了。 对于雪米儿的行为李察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他依旧紧紧的望着风神弓,反倒是在一旁的珈玛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当下心思细腻的他双眼一转便知道了其中的缘由,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年轻人的事还是年轻人去解决的好啊。 拍卖台上主持人此时满脸微笑的对着整座拍卖会道:“风神弓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件圣器,相传乃是上古人类前者风神大人的成名武器具有强大的威力,如今风神大人已经不再当这风神弓却是流传了下来,如今本次拍卖会有幸能拍卖这件圣器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只见主持人说道这里时却是顿了顿随后看了一眼整个会场一眼,见到整座会场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后这才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就将拍卖这件圣器,风神弓低价位一千二百万金币,每一次竞价最低价格为十万,现在就请各位想要一举成名的朋友们开始竞价吧” 而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时坐席上便有不少人开始竞价了起来,一时间整个会场上的气氛都变得火爆起来,越来越高的价格不断的从这些人口中喷涌而出。 一号贵宾房中雪米儿见会场上那激烈的竞价不禁对着李察问道:“李少爷您不是很喜欢那件风神弓吗,为何还不竞价,小心被别人得去了!” 闻言李察转过头对着雪米儿微微一笑道:“不及不及,现在竞价的人太多了还是等人少在出手吧,而且” 说道这李察却是突然望想了会场上的其他几间贵宾房,此时这几间贵宾房都没有出现什么动静,显然是在等其他势力将这些起哄的家伙压下去后才出手,见状嘴角微微一扯:“那些老家伙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见状一旁的雪米儿顿时愣住了,她没想到眼前的李察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当下双眼不禁微微泛起一抹异样的神色望着李察。 坐在沙发上的珈玛见李察那一副淡定的模样心中不禁大赞一声,这个小少爷真的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能在这中气氛下还能依旧保持安静心态的年轻人可不多啊。 就在李察等人各有所思时三号贵宾房却在这时突然出手直接将缓慢上升的价格直接提升到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当下坐席台上的那些竞价之人皆是被瞬间沉静了下去。 拍卖台上主持人见坐席上的竞拍者都沉静下去时脸色不着痕迹的一变,随即略显肥胖的脸上便连忙推起笑容道:“呵呵,给位的竞价实在是令在下震撼不已啊,看来大家都是卯足了劲想要成为所有美女所崇拜的强者啊,现在三号贵宾房已经开出了一千五百万的价格,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开出更高的价格呢?” 就在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时一直沉默中的四号贵宾房前的水晶墙上突然浮现了一列数字,当下主持人一愣随即笑道:“好,现在我们的四号贵宾房一经开出了一千六百万的价格,不知道我们的三号贵宾房会不会继续竞价呢?” 随着主持人的话三号贵宾房却陷入了沉默,见状主持人的脸上却是依旧一脸微笑,像这种有权有势的大势力竞价一般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像这样的大势力间勾心斗角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因此他们每一步都需要步步为营免得掉入对方的陷阱中。 四号贵宾中只见一名脸带笑意的英俊少年正对这一旁的一名刚毅的中年男子说道:“修狼将军,你说这把风神弓最终将会被那个势力得去呢?” “大皇子殿下,以您那高超的箭术若是能得到这把风神弓相助定然能实力大增,所以属下认为我们应该尽力将得到这把风神弓!”只见修狼恭敬的回答道,眼前的这名满脸温和笑意的古斯洛帝国的大皇子岚影,修狼便不禁想起后者那在帝国中无人能匹敌的高超箭术。 “呵呵,修狼将军太抬举我了,只是想要得到这把风神弓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岚影望了一、二号贵宾房一眼随后在望向了六号贵宾房,这三间贵宾房中的势力才是这场拍卖会的最大竞争对手。 顺着岚影的目光向这三间贵宾房望去,随后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此次他们来参加这场拍卖会也是为了那把圣灵剑而来,如今在这里却遇到了其他两大帝国的人现在若想拍得圣灵剑恐怕有着不少的障碍。 而此时沉默了一会的三号贵宾房前的水晶墙却在此时出现一千八百万的数字,在拍卖台上的主持人脸色便是一喜,照这样下去这把风神弓最少也能拍出两千五百万的价格,当下主持人一脸灿烂的笑容道:“呵呵,我们的三号贵宾房看来是想好了” 主持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从最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六号贵宾房前的水晶墙却突然出现两千万的数字。 见状这名主持人的反应也不慢当下话锋一转道:“哦,看来我们沉默已久的六号贵宾房也终于爆发了啊一上来便给出了两千万的价格正正比四号贵宾房多出了四千万,不知道我们的四号贵宾房会不会因此而放弃风神弓呢,而我们的三号贵宾房还会不会继续加价呢?” 此时三号贵宾房中那名美丽少女此时正一脸气愤的说道:“气死本小姐了,这六号贵宾房到底是那些家伙,先前的破山斧又不见他们出来抢,现在的风神弓就跑出来捣乱真是气死人了!” 见美丽少女那气呼呼的模样一旁的纳德连忙安慰道:“小姐别生气,这几间贵宾房的人都是各大势力的人,想来这次他们都是为了那圣灵剑而来,所以应该不会在风神弓上面耗费太大的资金,因此我们只需将这价格往上在抬一抬想必其他势力都会放弃的!” 闻言那名生气的美丽少女这才缓缓平静了下来,当下一双青色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望着纳德道:“真的?那我们的资金有多少?” 纳德微微一笑道:“呵呵,小姐我们的底线有四千万,足够将风神弓拿下了!” 闻言那名美丽少女顿时一喜随即道:“太好了,这样我给爹爹生日礼物就有了!” 笑完后只见这名美丽少女径直跑到黑色水晶墙旁的输入器前,玉指一阵飞动起来显然又竞拍起来了。 二号贵宾房中那名光明神殿殿下望着正激烈竞争中的三间贵宾房脸上不禁带起一抹嘲讽道:“拍吧拍吧真是一群蠢货,你们出的价格越高对本殿下后面的计划就更有利了,到时候看你们谁还有资金跟本殿下竞争!” 闻言那几名长老以及那名枢主教的脸上也是浮现一抹淡淡的冷笑,随后双眼嘲讽的看向那正在竞拍中的三间贵宾房。 而一号贵宾房中,李察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激烈竞争中的三间贵宾房,虽然他没有看到这三间贵宾房中的人是谁,当从他们竞争的程度来看李察已经大致猜到这三间贵宾房中在竞拍的人年龄都于自己相仿。 当下李察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笑意,只见李察低声呢喃着:“真想见识一下这些势力的后代们都到底是些什么人物啊!” 一旁的雪米儿见李察一个人在水晶墙面前嘀咕着,当下再次道:“外面的竞价还真是激烈呢,只是看来李少爷还是不想出手啊!” 闻言李察顿时一笑道:“不现在有三家在竞争着,对我来说还是太早了,等到其他两家都被击败后在下再出手也不迟啊!” “叮!” 这是三号贵宾房前的水晶墙上突然现出四千万的数字,当下坐席上的人皆是一愣随即皆是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皆是震撼不已,这才是大势力啊这种财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啊。 而正准备数到三的裁判看见这个数字也是一愣,随即连忙反应过来当下道:“天啊,三号贵宾房出价四千万了,不知道其他两间贵宾房还会不会开出更高的价钱呢?” 然而在三号贵宾房开出四千万的价格时其他两间贵宾房顿时皆是同时间沉寂了下去,在也没反应见状那名主持人便又再次扇动起来,然而无论怎么扇动这两间贵宾房却都不在出价了。 四号贵宾房中修狼一脸疑惑的看着岚影问道:“大皇子,为何您不在出价了?” “不了出了,若是再出价的话恐怕我们将会对我们竞拍圣灵剑有不利影响!”只见岚影摇摇头微微一笑道,一旁的修狼一愣随后却是佩服的望着前者。 望着突然开出四千万价格的三号贵宾房李察顿时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有魄力直接开出四千万的价格。 一旁的雪米儿见其他两间贵宾房都不在出价了当下便对李察笑道:“李少爷,若是在不出价恐怕这风神弓可就要拱手让人了!” 闻言李察脸上不禁浮现一抹苦笑,随即不利会雪米儿径直走到输入器前快速的按了起来。 拍卖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数时间了,然而就在快要数完时一号水晶墙上却是忽然出现四千一百万的数字,当下所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到得此时居然还有人出价,当下不好人皆将目光投向了一号贵宾房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252 三号贵宾房那名美丽少女望着四千一百万的数字身体一阵颤抖,下一刻却是突然扑到纳德的怀中大哭了起来,她已经知道自己此次的竞价已经彻底失败了,而纳德见状顿时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后便安慰起这名美丽少女来。 此时的拍卖台上那名主持人此时正在扇动着,然而许久之后却没能见到其他贵宾房的人出来竞价,当下这名主持人便转而数起时间来,此时他也想早点将这一轮拍卖会结束掉因为这一轮所拍得的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了,只见主持人脸上再次推起笑容道:“好,三秒已过,恭喜一号贵宾房竞拍风神弓成功!” 水晶墙前李察听到主持人的宣布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那一副淡淡的笑容,就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只见李察突然间说道:“接下来拍卖的就是那把圣灵剑了,光明神殿的那些家伙到还真铁了心要夺圣灵剑了!” 闻言珈玛以及雪米儿都一愣这才想起光明神殿的人从拍卖会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出手竞拍过什么物品,当下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抹愣然。 拍卖台上经过风神弓的激烈竞拍后主持人此时的脸色已经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潮红,一想到风神弓的分红主持人便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一阵沸腾。 当下只见主持人激情洋溢的说道:“现在将进入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轮拍卖,想必不少朋友都等这一轮拍卖会等了很久了吧,那么就先让我们请出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卖品也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物品――圣灵剑!” 主持人说完后身体便微微一转面向身后的那块巨大红幕,随即所有人皆是看到那块巨大的红幕被缓缓的升起随后首先露出十道妩媚的身影,众人定眼一看顿时不少人瞬间皆感到自己的丹田出猛然升起一股邪火。 只见红幕后原本该是十名护卫的此时却换成了十名穿着火爆身材性感的侍女,而在这十名侍女中间依旧还是那一座琉璃台,只是此时的台上却摆放上一件通体白色的长剑。 只见这把剑的剑身上竟然隐隐有着一道天使的影子浮现,而随着这道天使身影浮现整座拍卖台上竟瞬间绽放出柔和的白光,随即实力较强着皆是同时惊讶的感应到一股强烈的光元素波动缓缓从圣灵剑上扩散开来。 一号贵宾房中李察双目紧望着拍卖台上的圣灵剑惊讶道:“这就是圣灵剑吗,果然与众不同这般强烈的光元素波动恐怕一般的光系圣器都比之不上!” 说到这李察的眉宇却是微微一锁疑惑道:“可是为什么散发出这般强烈光元素波动的圣灵剑却只是圣器低阶呢?你们有谁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察转过头疑惑的望着珈玛与雪米儿,而后者两人却相望一眼随后只见珈玛说道:“小少爷,这圣灵剑相传乃是神界大天使长的佩剑,但后来这把剑却被不知为何被封印了一个天使的灵魂然后便被丢弃在奥罗兰斯大陆上,而这把圣灵剑的能力也因封印而便成现在的等级,若是封印解除的话这将是一把高阶神器了!” 闻言李察脸色不由一惊没想到这把圣灵剑竟然有着这么恐怖的来历怪不得光明神殿那般人会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圣灵剑,想起那名光明神殿殿下的话李察的嘴角便是微微一扯,光明神殿的家伙想要对付自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时李察已经打定主意了这把圣灵剑说什么也不能给光明神殿的那些人得到,这时拍卖会场上那名主持人见到所有人都在圣灵剑散发出来的光元素波动所震惊当下便是笑道:“大家无需惊讶这些白光是圣灵剑的一个自动技能圣光洗礼而已。” 闻言众人这才恍然,当下只见那主持人又在次说道:“好了,现在就让我们开始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轮吧,本轮拍卖之物为圣灵剑,低价一千五百万金币,竞价不得抵御十万,现在就请各位竞价吧!” 然而这次主持人说完后却是没有人起来竞拍,因为他们都已经得知光明神殿对这把圣灵剑抱着必得的心态,因此他们皆不想因为竞拍圣灵剑而得罪光明神殿,再者在座的不少人还是光明神殿的信徒所以他们更不可能来阻挡光明神殿的计划。 望着静悄悄的会场饶是主持人见过不少世面当下也是一愣,随即眼神不着痕迹的望向了二号贵宾房。 此时二号贵宾房中那名光明殿下正一脸邪笑的望着其他几间贵宾房,此时他正在等着看看到底有那一个势力敢出来与神殿对抗,等了一会后他方才淡淡的说道:“好了,你们去报价吧!” “是!”闻言站在其身后的三名长老连忙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后便相视一眼三人便来到输入器前忙碌了起来。 此时拍卖台上那名主持人此时已经头上微微冒冷汗了坐席上的人皆在光明神殿的威压下而不感有出来竞价,而那几间贵宾房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来竞价就连光明神殿的人都没有出来竞价,当下这名主持人的心种不禁开始紧张了起来。 而就在这名主持人第三次取出手帕去抹额头上的汗水时二号贵宾房的水晶墙上终于在此时出现一列数字,见状那名主持人就犹如见到救星一般,若是这最后一轮拍卖会被自己搞砸了那么自己的饭碗决对不保。 但下只见主持人脸上继续推起职业笑容道:“一千三百万,沉静了这么久我们的二号贵宾房终于是出手竞价了,不知道有没有人除更高的价钱呢?” 一号贵宾房中李察见光明神殿的人终于出手了当下微微一笑,这些光明神殿的家伙似乎忍不住了啊,只是不知道其他几个势力还要忍多久。 这时一旁的雪米儿问道:“李少爷你们不是想竞拍这把圣灵剑吗,为何还不出手,莫非也是怕了?” 闻言李察险些跌倒,一脸怪异表情的望着雪米儿心中暗道这雪米儿话也太不会说话看了吧,自己等人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圣灵剑嘛怎么可能会怕,当下李察道:“公主,你们雪莱公国不想竞价这件圣令灵剑吗,为何你们的那两位宰相还不出手呢或者这是由你来竞拍呢?” 见李察竟然避开自己的话而反问起自己来,当下雪米儿狡黠一笑道:“米儿可不知道这些事哦,李少爷若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那两个糟老头子啊!” 闻言李察嘴角不禁一阵猛抽,今晚他从雪米儿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当下李察便白了雪米儿一眼随后便不再理会后者径直关注起会场上的情况来。 只见此时的会场上还是只有光明神殿所出的价格,而其他几个势力的人都没有出价显然都等着别人先出价,见状李察不禁嘿嘿一笑突然转身向输入器行去,既然其他几个势力都不想率先出手那么自己就帮他们起个头吧。 此时拍卖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数时间了,而二号贵宾房中的那名枢主教正脸上泛着淡淡微笑的望着整安静的会场,此时在他心中已经看到这把圣灵剑正向他飘来,原本以为这轮拍卖将会更为的激烈,然而事情的进展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而这时那名光明殿下却是突然说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而就在这时一号贵宾房的水晶墙上突然在此时突然闪出一千八百万的数字,当下整个会场上的人都是大惊他们没想到还真有人敢与光明神殿作对,然而令会场上的人惊愕的是这个人并非只有一个。 在一号贵宾房开出价格后其他的几间贵宾房竟也跟着相续开出了自己的价格,一时见会场上的人皆是愣愣的看着几间贵宾房激烈的竞拍。 二号贵宾房中之见那名枢主教与三名长老皆是愕然的看着几间贵宾房前开出的价格,下一刻他们的脸都是露出了一抹愤怒的神情,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势力敢于光明神殿对抗的。 只见那名光明殿下此时却突然冷笑道:“有趣有趣,竟然你们想玩那本殿下就陪你们玩玩!” 说到这那名光明殿下忽然对着身后的那三名长老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那三民还在愣神中的长老这才回过神来,随即连忙再次来到输入器前忙碌起来。 一号贵宾房中李察望着不断提高竞价的其他几间贵宾房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看戏的神情,这些家伙果然如同他所料只要有人开了个头他们就会立马跟风,嘿嘿,你们就慢慢的斗吧,等到你们都到达底线后看我怎么整你们。 此时拍卖台上那名主持人此时却是一脸兴奋的看着这几个贵宾房前的水晶墙上不断猛增的数字,此时四号贵宾房已经开出了两千六百万的价格了若是在没有人竞价的话那么这件圣灵剑便将归属四号贵宾房了。 “叮!” 又是一阵轻响只见二号贵宾房前的水晶墙再度开出了价格,只见此时二号贵宾墙上的数字竟是开到了三千万的价格,而这个价格一出顿时五号与七号贵宾房都沉默了下去显然是放弃了竞拍。 “叮!” 此时三号贵宾房前的水晶墙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再度开出了三千五百万的价格,然而还没等众人吃惊那六号贵宾房前的水晶墙上竟是直接开出了四千万的数字,一时间整座会场上观望着场竞拍的人皆是惊骇的大口吸着凉气,这才是大势力间的竞价啊动不动就几百万几百万的加看得会场上的人皆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而在三号贵宾房在六号贵宾房开出四千万价格后也迅速的沉默了下去,只见在三号贵宾房中那名美丽少女一脸疲惫的对着纳德说道:“纳德爷爷,我们走吧这场竞争我们已经输了!” 说着这名美丽少女竟是突然流下了一行泪水身形略显颓废的向着门外行去,而纳德见美丽少女这副模样顿时叹了口气安慰道:“小姐你已经尽力了,老爷是不会怪罪你的!” 然而那名美丽少女却是如同没有听见纳德的话般继续向着门外行去,见状纳德唯有继续叹了口气随后便向那名美丽少女追去。 虽然三号贵宾房退出了竞价但会场上的竞争却依旧在激烈的进行着而李察也是一脸看戏的看着这剩下的二号、四号、六号这三间贵宾房的竞争,只见此时场上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五千万的价格了,这个价格已经足以抵得上一些小公国一年的收入了。 只见开出这个价的那名光明殿下正一脸漠然得望着依旧停留在会场上的四号与六号贵宾房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不耐之色对那三名在输入器前的三名长老说道:“只接开出我们的底线,本殿下已经不想在陪他们玩下去了!” 闻言那三名长老皆是一愣随即相望一眼当下三人便又开始在输入器上忙碌了起来,只见在这三名长老的忙碌下二号贵宾房前的水晶墙上猛然出现一亿的数字。 而随着这个数字的出现整个会场上皆是瞬间变得死寂一片,所有人皆是惊骇的看着这个数字,一亿金币啊这可抵挡上三大帝国半年的收入了。 一号贵宾房中李察见到光明神殿的人竟然直接跳了五千万的价格脸皮不禁一抽心中却是暗道,竟然直接开出自己的底线吗看来那名光明殿下也不是盖得啊,这么说来其他两个贵宾房的人也是到达底线了。 果然如同李察所想在光明神殿的人开出一亿价格后四号与六号贵宾房皆是沉寂了下去,在四号贵宾房中岚影微笑着对这身后的修狼说道:“修狼将军看来这场竞赛我们已经输了,真想看看接下来这把圣灵剑将会落入那个势力手中!” 说到这岚影的目光却是望向了李察等人所在的一号贵宾房眉头便微微一皱,在他看来这一号贵宾房竟然只开了个头后却没有继续参与竞拍定然是想在最后一刻爆发,只是就不知道这一号贵宾房的底线是多少。 而六号贵宾房中之见一名粗犷少年猛然将一旁的沙发撕成碎片后咆哮的对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几名手下道:“你们这些废物竟然连竞拍不过人家那留你们还有何用!” 说完便见这名粗犷男子一双泛着红色光芒的大手猛然挥起拍在一名手下的头上,随即这名手下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便脑浆迸溅而出,顿时其他几名手下皆是惊恐的四散开来,而那名粗犷少年在一掌拍碎一名手下的脑袋后却并不满足当下一闪身继续向其他几名手下追去,一时间房间内便响起一阵阵物体碰撞声。 二号贵宾房中那名光明殿下见到四号与六号贵宾房终于被自己开出的价格所击败孤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冷笑,在他看来这两间贵宾房中的势力根本就不是光明神殿的对手,所以现在的这种结果其实就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见这名光明殿下双手撑在沙发上整个人缓缓站起来,随后语气冷淡的对着那名枢主教与三名长老说道:“走吧,这场竞争我们已经赢了现在就让我们去取我们的胜利品” “叮!” 然而这名光明殿下的话还没说完会场上却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这名光明殿下的心便猛然一沉随即便听见会场上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当下这名光明殿下便猛然转过身向会场上望去,只见此时一号贵宾房前的水晶墙上正闪烁着一亿零一万的数字。 253 望着这一列数字这名光明殿下的身体便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只见孤傲的脸上迅速的被阴沉的表情所覆盖,一股强烈的杀意骤然从其身上爆发而出下一刻一道道蕴含着浓郁之极的光元素匹练便闪现在其身体周围。 见状恭敬立于其身后的那名枢主教与三名长老皆是同时间感到身体一阵发寒随即便颤抖了起来,他们知道自己眼前的这那名光明殿下已经生气了。 只见这名光明殿下强忍着心中那几欲爆发的怒火望着一号贵宾房,声音冰冷的说道:“一号贵宾房,不管你们是那个势力的竟然敢公然与我们光明神殿作对,那么本殿下就要让你们跪在脚下向神忏悔!” “殿下,那个”只见枢主教咽了口唾沫随即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 “有什么话就快说!”只见那名光明殿下侧着脸目光冰冷的望着这名枢主教淡淡的喝道。 “是殿下,那个一号贵宾房中的势力属下来时已经打听过了乃是普洛斯帝国李家之人!”听到那名光明殿下的话这名枢主教身体一颤随后连忙说道。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到现在才说出来,你可知道圣灵剑已经落入李家手中而我们神殿的计划败在了你手中!”闻言这名光明殿下顿时咆哮了起来。 这名枢主教的话已经彻底让他发狂了,若是一早就知道一号贵宾房就是李家之人那么自己一开始便注意一号贵宾房的动静那自己也不至于大意的之下暴露了自己的底线令得对方有机可乘。 “对不、对不起殿下属下一时糊涂将这件事给忘了,还请殿下饶命啊!”在那名光明殿下的咆哮声下这名枢主教身体猛然一颤,随即整个人跪倒在地上脸色恐惧的说着。 “哼,饶命,即使我饶你一命难道就能得会圣灵剑不成!”那名光明殿下脸色阴冷的冷哼一声若不是碍于眼前这名枢主教对光明神殿有过大功否则自己早就一掌将他拍死了。 闻言这名枢主教身体一阵颤抖,好一会儿后却突然有些献媚的说道:“殿下,其实圣灵剑被李家之人夺走也未必是坏事啊,您想想我们神殿先前便发出过消息说这把圣灵剑是我们神殿指明想要的东西,如今李家得到了这把圣灵剑分明就是在与我们神殿作对,而殿下您先前不也说过要找机会除掉李家的人吗?” 闻言那名光明殿下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脸色却是缓和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后他方才道:“你是说借此机会除掉李家的人?” 见光明殿下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些这名枢主教心头的大石方才落下,随后继续献媚道:“殿下英明,我们正好借此机会除掉李家之人然后对外宣称是李家之人在藐视神殿的威严,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来说我们神殿的闲话了,而我们又可以取回圣灵剑不就一举三得吗!” 闻言光明殿下顿时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主意不错,那么本殿下就将这件事交给你去办,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失败了你也不用回来见本殿下了!” 说完后只见光明殿下便看都不看地上的那名枢主教一眼便径直向门外行去,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那么他也就不想再留在这里丢人了。 而那名枢主教见光明殿下离去这才松了口气,然而此时的他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所浸湿,只见他双眼发出冷芒自言自语道:“李家的人,这是你们自找了可怨不得我” 一号贵宾房中李察望着已经沉静下去的二号贵宾房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般的微笑,此时李察已经看出了二号贵宾房中已经没人了想来那名光明殿下应该已经被自己气得吐血了吧。 然而想起自己从光明神殿那偷听而来的消息李察脸上的笑容却转瞬间变得有些凝重,当下李察心中暗道看来自己得找个时间跟珈玛叔叔他们商量一下才行不然若真让光明神殿的计划得逞那么普洛斯帝国可就要有麻烦了。 此时珈玛与雪米儿两人也见到了二号贵宾房的沉寂,当下只见雪米儿微微一笑对着李察恭喜道:“恭喜李少爷从光明神殿手中拍得圣灵剑,看来这次光明神殿可是在李少爷手中吃了大亏啊!” 而这时珈玛也是对李察说道:“呵呵,小少爷您这招黄雀在后可真是漂亮啊,让德斯武夫帝国与古斯洛帝国的人将光明神殿逼得暴露出自己的底线然后我们在趁机出手夺得圣灵剑,这等功劳若是传回家族中恐怕小少爷的地位定然会暴涨的!” “是吗,也许如你所说的一样吧!”闻言李察却并没表现出丝毫的欢喜之色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年但小时候的经历李察却并没有忘记,当年那些家族长老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李察可不曾忘记过的,因为这些都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了。 见李察这般模样珈玛顿时一愣随即想起前者以前的经历,当下不禁暗骂自己一声该死的自己好端端的干嘛要提起家族地位之事,时候珈玛便只能轻叹一声随后脸上确是尴尬不已。 而一旁的雪米儿见状便觉气氛不对当下赶忙出来解围道:“你们快看那名主持人已经准备宣布圣灵剑的归属了!” 闻言李察与珈玛便将目光转移到拍卖台上的主持人身上,只见那名主持人此时脸上正带着兴奋的笑容说道:“恭喜一号贵宾房拍得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之物――圣灵剑!” 对于主持人的话李察却并未多加关注,此时他的目光正在坐席上寻找起普特等人的身影来,关于光明神殿的计划李察还想找冰火佣兵团的人帮忙呢,然而可惜的是在将整座坐席都扫视了个便后却始终没有发现冰火佣兵团的身影。 当下李察只得无奈的轻叹一声暗道看来有空还真的要去一下冰火佣兵团的总部一趟才行,可是冰火佣兵团的总部在那里呢? 想到这李察方才想起当日在城门口时普特虽然邀请过自己到冰火佣兵团一叙,然而却并没告述自己冰火佣兵团总部的具体地址啊,当下李察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了起来。 而一旁的珈玛与雪米儿两人见李察一个人望着会场上的坐席脸色一阵变幻,当下皆是诧异的望了李察一眼都不明白后者到底是怎么了。 “嘟嘟!” 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顿时将愣神中李察三人惊醒,随即只见李察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便对珈玛示意让他出面,李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拍卖会主办方为自己送来所拍得之物,同时也办理一下交接手续,而这等繁琐的事情李察自然是不想出面。 果不期然的,当珈玛打开门后便见到先前的那名主持人正一脸献媚的望着自己,当下珈玛脸色也不变随即冷淡说道:“进来吧!” “是是,大人!”听到珈玛的话那名主持人顿时连忙说道,随后便跟着珈玛走到了李察与雪米儿两人面前。 随后只见那名主持人说道:“给位大人,小人是来给给位大人送风神弓与圣灵剑的,还请各位大人交接一下,小人好交差啊!” 说完后只见这名主持人便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两个水晶打造而成的武器盒,双眼透过透明的盒盖李察便见到风神弓与圣灵剑都静静的躺在里面。 而这时这名主持人有继续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取出另外几个精美盒子道:“各位大人这是你们先前所拍得的灵器以及魔器!” 见到这几个盒子李察便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与雪米儿先前所拍之物了,当下李察微微一点头随后便对加盟示意了一下,而后者便领会的带着那名主持人到另一边进行交接手续去了,而李察则是一把将这些东西都收进了雪神戒中,待得珈玛办完一切手续后便带着雪米儿向门外而去。 梦思旅馆李察房间中,只见珈玛与雪米儿正坐在沙发上闲聊着而李察则一个人坐在一旁仔细打量这手中的一把青色复合弓,赫然便是从拍卖会上拍卖而来的风神弓。 右手缓缓从青色弓身抚摸而过顿时一股顺滑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感觉就顺着右手传来,当下李察不禁感叹一声从刚才的抚摸中便感应到风神弓中蕴含着一股庞大的就连自己都要为之一震的风元素。 目光锁定在风神弓的弓身中间在那里正被镶嵌着一颗风系的九级魔核,而李察先前感应到的那股庞大风元素就隐藏在这颗魔核中,有了这颗魔核这把风神弓便可以运用魔核中的风元素凝聚出魔法箭来,然而单一这个特点的话这把风神弓也无法冠上圣器之名。 只见先前李察在拍卖会上看到的风神弓弓身上的那些如同藤蔓般的青色花纹其实是由一个个神秘的魔法咒文所组成的魔法咒语,通过灵魂之力李察了解到这些魔法咒语竟然是风系魔法禁咒――风之极! 对于魔法禁咒很不幸的李察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因此不知道这风之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李察也无法评估它的威力,但李察却是知道这风之极的威力定然恐怖,而风神弓也因为这风之极才被冠上圣器之名的。 再打量了这颗魔核一会后李察却有些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就认不出这颗魔核到底是属于那一种风系九级魔兽的,当下李察便索性将风神弓放到一边然后取过存放着圣灵剑的水晶盒。 水晶盒一到手中李察便感觉到在这个盒子中一股微弱的光元素波动正扩散着,当下轻声一叹不愧是大天使长曾经的武器啊都已经被封印了还能有着这般强烈光元素波动。 缓缓打开水晶盒子顿时一圈圈的白色元素波动便从盒子中的圣灵剑上扩散开来,当下就连正在闲聊中的珈玛与雪米儿都放弃了话题怔怔的看着李察。 不理会两人的目光李察缓缓取出圣灵剑,在圣灵剑入手的煞那间李察便脸色微微一变,因为在握住圣灵剑的一霎李察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且古怪的力量猛然从剑中流进了自己的体内,而在这股力量入体的瞬间李察便感应道这股能量竟然想要同化掉九龙之力。 但所幸九龙之力比这股古怪力量还要高级,所以这股力量一入体还没有来得及行动便被九龙之力所吞噬掉在一个周天后这股古怪力量也被炼成了九龙之力,而同一时间李察便察觉到自己的九龙之力竟然瞬间壮大了几分。 而见到这种情况后李察在暗中松了口气心中也不免有些窃喜,若是真让这古古怪力量同化掉自己体内的九龙之力那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欲哭无泪了,如今却是变成自己的大补之物。 只是这股能量到底是什么,从体内壮大了几分的九龙之力来看这股能量应该比斗气和魔力的等级都要高,只是这到底是一股什么能量呢,李察有些疑惑的皱着眉苦思着。 望着手中的圣灵剑李察却又突然想到珈玛说过这把圣灵剑中被封印着一个天使的灵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奇下李察猛然释放出灵魂之力向圣灵剑悄无声息的探去。、 很快的灵魂之力便触碰到圣灵剑,然而在碰触到圣灵剑的煞那李察便感应到一股柔和的能量将自己的灵魂之力反弹开来,当下李察便愕然的望着圣灵剑没想到这圣灵剑中竟然有着禁制,看来这把圣灵剑真的封印着一个天使的灵魂是真有其事了。 想到天使李察眼中便忍不住放光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天使呢,只是令李察疑惑的是为何那所谓的大天使长要用圣灵剑封印一个天使的灵魂呢,这一点李察是在是想不通,不过李察却是想到了一点若是能将这把圣灵剑带在自己身上,那么自己就可以用圣灵剑中的那股古怪能量来修炼了。 坐在沙发上的珈玛与雪米儿见李察在取出这把圣灵剑的煞那间脸色一变当下也是一愣,随即又见李察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喜色,珈玛便疑惑的问道:“少爷怎么了,是不是这把圣灵剑有问题?” 闻言李察微微点点头道轻声笑道:“是有点问题,但这问题却是个好问题!” 说完后李察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讨论,只见他缓缓将手中的圣灵剑放回水晶盒中,随后抬起头望向雪米儿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过去道:“公主这是你拍得的耳坠!” 接过耳坠雪米儿取笑道:“李少爷这么急着将耳坠还给米儿是不是想要赶米儿走呢?” 闻言李察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刚刚他将耳坠交还给雪米儿其中就想让雪米儿早点离开,因为接下来他还有事情还要跟珈玛商量而这些事情他并不想有其他知道,而如今这些却被雪米儿一语说穿他自然难免会有些尴尬。 当下李察只能讪讪笑道:“嘿嘿,公主你说的太过了,只是在下还有家事要与珈玛叔叔商量,所以还请公主能暂避一下!” 见李察脸上那副尴尬的模样当下雪米儿便咯咯笑道:“好了好了,米儿就不在这打扰李少爷你们商量事情了,米儿这就走行了吧!” 说着雪米儿便直接起身向门外行去,然而在即将走出房门时雪米儿却又突然转过身来对着李察嬉笑道:“李少爷,不知道您明天可有空陪米儿去逛逛呢?就当您将我赶走的赔罪啊!” 254 闻言李察不禁一愣,随后却是无奈的苦笑道:“公主都如此说了,在下还能拒绝吗?” 听到李察的回答后雪米儿显然很开心,只见雪米儿调皮的说道:“那么米儿明天在来找李少爷咯,希望明天李少爷不会找借口搪塞米儿哦!” 这次说完后雪米儿并没有在逗留直接消失在房门口,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李察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没想到这雪米儿竟然会向自己提出这种要求,想到明天要陪雪米儿去逛街李察脸上的苦笑便越浓郁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珈玛顿时对李察取笑道:“少爷看来这雪米儿公主对您可是很有好感啊,我看少爷您倒不如明天就好好陪雪米儿公主逛逛街吧!” 见连珈玛都来取笑自己当下李察不禁无奈的摇摇头道:“珈玛叔叔,怎么连你也来取笑我,算了不说这个了珈玛叔叔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说到最后李察的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一想到光明神殿的那些计划李察的心情便不禁凝重了几分,只见李察双手交叉平放在胸前双眼略带凝重的望着珈玛。 见李察忽然变得这般严肃当下原本还想在取消李察一番的珈玛脸上的表情也是当即严肃了起来,随后认真的向李察问道:“少爷到底是何事让您这般严肃?” 见珈玛也认真了起来李察也就将今天在拍卖会上偷听到的事情尽数告诉珈玛,当然李察并没有将自己灵魂之力的事情也告述珈玛,毕竟灵魂之力可是李察的一大秘密啊。 当李察将有关光明神殿的计划都说出来后珈玛脸上的神色已经充满了凝重,只见珈玛苦思了良久后方才说道:“少爷如您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我们这次的麻烦就大了,没想到光明神殿这些伪君子竟然想出了借刀杀人这种恶毒的计划!” “嗯,光明神殿的这些计划确实很恶毒,但这也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才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那么结果就不一样了!”李察微微一笑右手轻敲着沙发垫淡淡的说道。 见李察的模样珈玛不禁一愣随即疑惑道:“莫非少爷您已经有计划了?” 李察微微一点头随即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计划,光明神殿的人不是想在断剑涯干掉德斯武夫帝国的人然后在我们经过时嫁祸给我们吗,那我们只要不经过那里就行了!” 闻言珈玛的眉头却是微皱了起来一会儿后便见珈玛摇着头说道:“少爷这恐怕不行,因为我们若是想要回普洛斯帝国就必须得经过这断剑涯,因为断剑涯是斐特斯城到我们普洛斯帝国的一个重要路径。” “呵呵,珈玛叔叔,你们不一定就要从斐特斯城回普洛斯帝国啊!可以从其他地方绕回去啊!”李察淡淡一笑道对于珈玛的说法李察也不可否认但想回普洛斯帝国并不是只有斐特斯城这一条路,只不过走着条路比较快也沿途比较少魔兽罢了。 闻言珈玛却是愣道:“可是我们身上还有圣灵剑以及风神弓这两把圣器,若是带着这两件圣器饶路而走的话恐怕会引来不少其他势力的窥视,到时又是少不了麻烦了!” 问言李察却是微微一笑道:“珈玛叔叔,其实我们可以兵分两路走的,一路在明一路在暗着样我们既可以破解光明神殿的阴谋,也可以快速的将圣灵剑送回家族!” “哦?” 李察见珈玛那依旧疑惑的模样当下便解释起来:“珈玛叔叔我的计划其实是这样的” 当下李察便将自己所想的计划全盘说出来,其实李察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珈玛这一行人绕道从其他地方会家族,而自己则直接带着圣灵剑从断剑涯穿过去想来就算德斯武夫帝国的那些人被光明神殿的人干掉了也不会嫁祸在自己身上来,毕竟对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当李察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后珈玛却径直摇着头否定道:“不行不行,怎么可以让少爷一个走着太危险了,而且这断剑涯虽说是所有路线中魔兽最少的但还是有些魔兽栖息在这条线路上,所以属下绝不答应让少爷一个人走的!” 见珈玛如此关心自己的安慰李察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从小在家族中自己除了家人外其他族人根本就不会管自己死活,当下李察便说道:“珈玛叔叔谢谢你的关心只是你看” 说着李察便猛然将自己身上的气势尽数展现出来,一道耀眼的绿色光芒猛然从李察的身上爆发而出随即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便从李察身上蔓延而出。 当下珈玛顿时大骇,只见珈玛双眼充满不可思议的望着李察道:“这、这怎么可能竟然是师级,少爷您、您已经达到师级低阶了!” 李察微微一笑道:“不,是师级高阶!” 闻言珈玛顿时犹如晴天霹雳般愣在了那里,师级高阶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家族中的那些年轻一辈除了李察的大哥李风现在达到师级低阶外其他的年轻一辈最高的也就是黄金高阶了。 想到这珈玛这才知道李察为何会提出一个人走了当下珈玛便道:“难怪少爷提出兵分两路的计划,原来少爷已经有着师级高阶的实力了,只是少爷一个人走还是太明显了一点,毕竟以少爷如今的实力若是遇上光明神殿的人恐怕也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呵呵,珈玛叔叔倒是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佣兵的职业了!”李察微笑这看着珈玛,若想不让人因为自己的实力而怀疑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扮成佣兵。 闻言珈玛双眼猛然一亮看着李察说道:“少爷您是说您想当佣兵,利用佣兵的身份隐藏自己!” 望着已经明白过来的珈玛李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光明神殿你们计划已久阴谋终将会折损在本少爷的手中。 普洛斯帝国李家大殿中,只见李家家主李涯正端坐在宝座上手中捧着一封信笺脸色满是激动的读着里面的内容虽然他已经读过了不少次了,而这封信赫然便李察所写的那一封。 李察在信中只是稍微提到自己在精灵族中的生活,而后面的则是写自己对李涯与天心婉儿等人的思念以及问候。 “启禀家主,珈玛大人传来新的消息!” 这时一名下人行色匆忙的跑了进来随后直接跪倒在李涯面前,随即这名下人便向李涯禀报起来。 而后者闻言脸上顿时充满了喜意,只见李涯迅速的将手中的那封信笺收了起来,随后对着那名下人说道:“快说,珈玛传来什么消息?” 只见那名下人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随后恭敬的递到李涯面前道:“禀家主这是珈玛大人给您的信笺!” 接过下人手中信笺后李涯便将这名下人挥退,随后李涯连忙打开手中的信笺仔细的看了起来,好一会儿后只见李涯霍的一声猛然从宝座上站了起来随后一脸严肃的快步向门外行去,一边走还一边喊道:“来人备车,本族长要进皇宫” “李少爷,您倒是快一点啊莫非跟米儿逛街很无聊吗?”只见雪米儿正一脸嬉笑的望着面如土色的李察心中便不禁有些感到好笑。 见到雪米儿脸上的笑意李察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自从自己昨晚答应了雪米儿的要求后对方今天一大早就将强迫的将自己从睡梦中吵醒,随后就开始了自己悲剧的早上。 从早上开始李察便跟着雪米儿到处乱晃,而后者则是看到什么东西都要过去看看,而一但路过一些商店这雪米儿便都不先看下是卖什么的就硬拉着自己进去,有好几次都是进入了女性店中还得自己望着一堆女人尴尬不已。 只见李察向着雪米儿翻了个白眼后说道:“公主,你这种逛法恐怕换谁谁都要受不了吧!” 闻言雪米儿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好啦,现在我们都回到梦思旅馆了,李少爷不是想早点回来吗!” 听到雪米儿的话李察这才发觉自己两人已经不知道何时回到了梦思旅馆前了,当下李察不经对着雪米儿愣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雪米儿莞尔一笑道:“看来李少爷很喜欢陪米儿逛街哦,竟然连什么时候回梦思旅馆的都不知道哦!” 然而李察却尴尬的笑道:“公主在下累了,在下先行告退了!” 此时李察恨不得离雪米儿越远越好,对于这个女人的厉害李察算是彻底领教过了,当下说完后李察便连忙向着梦思旅馆快步行去。 雪米儿见李察竟然说到做到当下自己也是一愣,待得李察进入旅馆后雪米儿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旅馆门口雪米儿猛然一跺脚随后脸色又好气又好笑的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呆子,难道我就这么可怕吗!” 说完后雪米儿也无奈的向旅馆行去,李察的房间中只见李察轻叹一声随后整个人便直接躺在了沙发上,这时珈玛突然走出来对着李察笑道:“少爷,看来你今天早上跟雪米儿公主玩得很尽兴啊!” 闻言李察不禁苦笑着摇摇头道:“珈玛叔叔不要取笑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想在跟女生去逛街了!” 闻言珈玛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即脸色微整道:“少爷您让属下交给家主的信属下已经办好了,现在就等着少爷您这边了!” “嗯,很好,我这边下午就去办好,只是从下午开始为了安全起见我就不在继续住在这里了,这眼才可以避开光明神殿的耳目这样就免去了我身份的曝光!”听到自己交代的事情珈玛已经办好当下李察便微微一笑随后便说出自己想要离开搬出去的想法。 “这好吧,少爷我们这几天都会留在梦思旅馆,若是您有什么吩咐就派人来通知属下,属下一定帮您办好,只是少爷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啊!”珈玛思考了好一会后方才点点头向李察说道。 “放心吧珈玛叔叔在这斐特斯城中实力强过我的不敢说没有但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所以珈玛叔叔大可放心!”李察微微一抬头满是自信的说道。 闻言珈玛这才想起李察可是一名师级高手,当下珈玛这才点头说道:“那好吧,属下先行告退了,少爷好好休息吧。” 李察淡淡的应了一声此时他确实也有些劳累了,望着珈玛渐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眼皮不禁感到一阵沉重,随后李察便缓缓的陷入沉睡 下午休息足够的李察穿着一件又珈玛定做而来的黑色武者服装然后悄悄的一个人离开了梦思旅馆,他的离开并没有引来其他人的注意每个看到他的人都当做是一名普通的佣兵而不屑一顾。 借着这些人的这种高傲思想李察顺利的离开了梦思旅馆,随后便径直向佣兵公会行去,此次李察便是要去注册成为一名佣兵,其实当一名佣兵然后去闯荡大陆这个想法李察小时候便曾经想过只是那时自己跟本就没有那个实力。 而现在的自己虽然有了这个实力但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未能实现这个想法,如今正好有一个这样的机会让自己去实现这个想法李察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想到这李察不经加快脚步向却斐特斯城佣兵公会所在方向疾奔而去,一时间李察所在的街道上便出现了一副怪异的景象,只见一名身穿黑色武者服装的俊美少年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快速的在街道上飞奔的情景。 很快的李察便来到了斐特斯城佣兵公会门口,望着眼前充满着霸气的三层楼房李察口中不禁暗自低声呢喃起来:“这就是佣兵公会吗,倒是挺霸气的!” 望着身边一个或是一群的佣兵走进眼前的佣兵公会,李察当下也急忙跟着这些人后面向佣兵公会走去。 佣兵公会是一个全大陆性的组织,它并不属于任何政治性组织而是纯粹的属于民间组织由众多的佣兵以及冒险者组成,佣兵公会顾名思义便是为这些佣兵以及冒险者提供一个交接任务能令这些佣兵以及冒险者活下去的组织,而也因此佣兵公会也深受这些佣兵以及冒险者的爱戴。 佣兵公会中佣兵等级从高到底共分为ss、s、a、b、c、d、e、f这八个级别,每一个级别的晋级都需要通过做大量的任务来换取积分,等这些积分到达一定时便可以升级为更高阶的佣兵,而每一阶的佣兵都拥有着不一样的身份与地位,而b级佣兵的身份已经可以同普通的子爵相比了。 有佣兵就少不了会有佣兵团,所谓的佣兵团就是由佣兵组成的一个团体,这个团体就是佣兵团了,佣兵团也分等级其等级分法与佣兵等级一样,每一个等级间都有着不一样的权力。 说到佣兵团那就不能不说四大s级佣兵团狼血佣兵团、浴火佣兵团、龙之佣兵团、破天佣兵团,这四大s级佣兵团乃佣兵界中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这种地位就如同光明神殿在世人李察的地位一样,只是佣兵界却并不信仰光明神王。 随着这些佣兵踏进佣兵公会的大门李察第一时间便闻到一股极其其刺鼻的加伏特酒味迎面扑来随后一阵喧闹声便传进了李察的耳朵中,当下李察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只见佣兵公会的大厅中正有着不少佣兵坐在休闲区喝着浓度极高的加伏特酒高声阔论着。 ! 255 而在大厅的正中间正有着一个圆形柜台,柜台前也有着不少佣兵正在排队显然是在交接任务,望着整个大厅中的情况李龙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因为眼前的这些佣兵大多身上都带着血腥味以及一丝淡淡的死亡气息,显然这些佣兵常年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上。 然而在李察打量整个大厅的情况时,那些佣兵也注意到站在门口处的李察,当下不少喝得醉醺醺的佣兵取笑道:“瞧,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啊还是穿着武士服的,看来这个少年也是个武者啊!” “武者?算了吧杰姆莱,就这样的少年我一巴掌就能拍死一打了还是什么武者啊!” 李察并没有理会这些佣兵而是双眼扫视了整座大厅的情况后便直接向中间的柜台走去,来到柜台前李察望着眼前妩媚美女询问道:“小姐,要成为佣兵需要什么手续?” 闻言那名妩媚美女顿时愣住了,而整座大厅中的那些佣兵皆在听到李察的话后顿时皆是捧腹大笑起来:“瞧啊,那名少年竟然想成为佣兵,就他那骨瘦如柴的样子恐怕魔青熊一掌就能把他拍成肉饼了!” “喂!那边的那名少年依老子看你还是回家吃奶算了吧!大伙说是不是啊!”只见一名满面胡渣的大汉一边喝着酒一边醉醺醺的嘲笑道。 闻言其他一些喝得醉醺醺的佣兵也是说道:“是啊,小子就你这样也想当佣兵?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到时死在荒郊野外的老子还得给你收尸那多麻烦啊!” 一时间整个佣兵大厅中的佣兵的笑了起来,然而李察却并没有理会这些佣兵嘲笑而是继续望着眼前的妩媚美女继续询问道:“小姐,要成为佣兵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听到李察的话这位妩媚美女顿时回过神来随后望着李察心中忍不住暗道:“好俊美的少年!” 随后这名妩媚美女这才微笑着说道:“这为先生,若想要成为一名佣兵就必须要有职业等级,所以请你先出示职业等级然后我会帮你注册!” 闻言李察却是一愣道:“什么是职业等级?” 听到李察的话整个大厅皆是瞬间愣住了,随后便猛然想起一阵爆笑声:“哈哈,这小子连职业等级都不知道就想来当佣兵,真是笑死老子了!” 顿时那些嘲笑的话再度响起,而那名妩媚美女也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俊美少年心中暗自道,这少年好生俊美却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当下只见她微笑道:“这位先生,所谓的职业等级就是你自身的属于什么职业和实力等级!” 闻言李察眉宇微微一皱道:“那没有这些就不能注册成为佣兵吗?” 妩媚美女摇摇头柔声说道:“这个恐怕不行,若是先生没有职业等级的话你可以先去大街右拐处的战士公会、剑士公会、魔法师公会、盗贼公会、箭手公会这五个地方鉴定,等你鉴定之后在来就可以了!” 见眼前的妩媚美女并不像是在骗自己李察心中便不禁暗叹一声,不就注册成为一名佣兵吗有必要这么麻烦嘛,心中虽有不满但表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当下微微一笑道:“多谢小姐的提醒!” 说完后李察便在妩媚美女失神下转身向公会外行去,而此时李察心中却又是另外想到,因为九龙傲世诀的特殊而常常说自己的实力已经达到师级,然而这只是自己的估计其真正的等级还是需要到战士公会或剑士公会去鉴定一下才行。 这样自己也好更加了解九龙傲世诀到底有多强大,打定主意后李察便按着那名妩媚美女的话向着那几大公会所在的地方行去。 战士公会、剑士公会、魔法师公会、箭手公会、盗贼公会这五个公会与佣兵公会合称大陆六大公会在民间拥有着极其高的名声与地位,可以说若是这六大公会联合起来恐怕就连光明神殿都要弱上一线。 按着那名妩媚美女的话李察很快就来到了五大公会所在的地方,只见此时李察眼前正有这五座丝毫不会逊色佣兵公会的大楼正矗立在李察面前。 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李察不禁猛吸了一口气只见这些人群竟全是五大职业者,就连平时少见却又拥有极高地位的魔法师在里都变得屡见不鲜了。 只见在魔法师公会大楼前正有着不少穿各系魔法师袍服的魔法师走出来,而周围的人见到这些魔法师眼中都带上了一丝丝敬意,魔法师那威力强大的魔法早已深入人心,在战争中魔法师却是名副其实的杀戮机器。 然而魔法师却是五大职业中人数最为稀少的一类,因为成为一名魔法师的条件太过苛刻了,想成为一名令人尊敬的魔法师有三点必须满足首先就是必须拥有属性体质,第二需要拥有强大精神力,第三就是能感应到天地间的魔法元素并得到相应属性的魔法元素认可。 这三点若是缺少任何一个都无法成为一名魔法师,然而这三点看起来虽然简单但却极其难以达到第一点属性体质指的就是人本身的魔法属性这一点倒是没什么难的,只要经过魔法师公会的测设便能知道自己的属性。 第二点拥有强大的精神力,这一点却是非常之难因为这精神力并不是每个人出身时就有的这些都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冥想方才可以一点点的修炼出来的,然而这冥想的方法却只有魔法师才拥有。 第三点也是最为困难的一点就算你前两点的要求都通过了这第三点若是没能达到要求的话那也无法成为魔法师的,想要得到相应魔法元素的认可就必须得先感应到天地间的魔法元素,然而就这一步却是令得不少人止步不前。 望眼前不断有着魔法师走出来的魔法师公会李察心中也不由得为成为一名魔法师的苛刻条件暗叹一声,随后李察却望着这五大公会发呆。 此时李察正烦恼着自己到底要成为什么职业才好,拥有九龙傲世诀的他同时已经拥有了战士的狂暴与剑士剑技这两种特性,而在这两种特性之余李察却又拥有着不弱的箭术造诣,而依据九龙傲世诀的变态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可是相当于魔法师的魔力可以用来施展魔法只是李察没有魔法咒语而已。 如经这四大职业自己的符合了可是却不知道选那个当下李察不禁感到有些头痛,苦恼了好一会儿后李察突然低声呢喃着:“不管了这四大职业都去鉴定一遍在说,反正自己也不会吃亏!” 说罢李察便向着离自己最近的战士公会行去,随着人流李察很快就踏进了战士公会的大楼中的大厅,只见大厅中此时已经有着不少战士公会所设立的柜台,在柜台上都有着工作人员在那里。 扫视了一眼整个大厅中的情况后李察便向着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一座无人的柜台走去,只见这座柜台上整趴着一名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极其普通老头。 望着正趴在柜台上睡觉的老头李察脸上不禁浮现尴尬的神色,心中却是暗骂自己一声这大厅中这么多柜台自己找那个不好偏来到这里这下好了自己叫又不是不叫又不是。 “小子,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不要妨碍老夫睡觉!” 而就在李察尴尬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却从趴在柜台上的那名老头身上传来,当下李察不禁愣了愣随后只见这名趴在柜台上的老头有再次出声了,只是这一次语气中却夹杂着些许怒气。:“小鬼,老夫的话你没听到吗,有什么事情就快说!” 当下李察这才回过神来,当下略带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老先生,我想问一下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战士?” 闻言那名趴在柜台上的老头终于抬起头露出了鹤发童颜般的容貌,而李察看清老头的容貌时却是暗暗一惊以老头的年纪却依旧没能从其脸上看到丝毫的老太而这时李察才发现自己离对方这般近却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 当下李察的心不禁微微一沉,看来眼前的这名老头是个高手其实力远比自己强大上不少,按照自己估计这名老头应该是大战师高阶以上级别。 只见老头抬起头仔细的大打量了李察一番随即一股斗气悄无声息的向李察探去,而后者在老头的斗气离体时就已经有所感应当下体内的九龙之力急忙运转起来。 只见老头的斗气在李察身体表面运转了一番后便悄然缩回了老头体内随后便见老头眉头却暗中微皱了起来,好奇怪的小子我竟然看不出他实力的深浅来。 见到老头脸上的表情李察脸上的表情依旧,但心中却是暗自笑了起来以九龙傲世诀的特殊这老头若想探测自己实力的深浅若是没有尊阶的实力那是不可能的,当下李察便微微一笑再次说道:“老先生,请问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战士呢?” 被李察这么一说这名老头方才会过神来,当下只听老头说道:“小子,想要成为一名战士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确定要成为一名战士?” 闻言李察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说道:“是的老先生,还请告诉我需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一名战士!” 老头见李察毫不迟疑的回答当下便古怪的再次看了李察一眼,良久这才说道:“那好吧,你先交十枚金币的注册费,然后我会带你去做下实力测试!” 闻言李察却是一愣随后眉头微微一皱道:“怎么注册还需要交费的?” “这是当然的,你以为我们帮你注册的这些手续都不需要费用的吗,还有实力测试这个也是需要费用的!”那老头白了李察一眼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但为什么我去看不出他实力的深浅,难道是我看错了? 见老头这般说道李察也就不在计较了反正他又不缺这几个钱,当下李察直接从雪神戒中取出十枚金币放在柜台上。 见李察掏出十枚金币那老头看都不看一眼随后对着另一旁的柜台叫了一声:“丝拉,你过来接手这边!” “是!”只见那被老头点到柜台上一名女子便快步的想李察这个柜台走来,只见那名女子一来到老头身边就熟练的将柜台上的十枚金币收了起来,随后便在柜台上忙碌了起来。 见状老头又对着李察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察!” 老头略微有些诧异的望了一眼脸色平淡的李察随后便向大厅另一旁的红木门走去,道:“你跟老夫来吧,给你做个实力测试!” 见状李察也不迟疑当下便举步跟在老头的后面走进了那红木门中,只见红木门后是一见略向昏暗的房间,在房间的中间摆放着一根半人高的水晶柱。 望着眼前的水晶柱李察却不陌生,因为这根水晶柱赫然就是李察小时候进行天赋测试时用的测试水晶柱一样,只是眼前的这根测试水晶柱比后者小了不少而已。 只见那名老头站到水晶柱的后面随后向李察说道:“小子,你将手贴在这根水晶柱上面,然后运转体内的斗气,想必你体内应该有斗气了吧!” 李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照着老头的话将手印在水晶柱的上面,然后体内的九龙之力缓缓的运转了起来。 老头见李察遵照自己的话将手贴在水晶柱上当下便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道,既然看不出你的实力深浅那么同过测试水晶的能力我到要看看你的实力又多高。 其实原本注册的费用根本就不需要十枚金币这么多的,只是这名老头为了想看看李察的实力到底有多高方才蒙骗了李察将他带到这高级测试房来。 见李察已经准备好后老头便迅速的盘结起一连串的手印来,随后便见老头的身上竟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紫色斗气光芒。 见状李察顿时一惊没想到眼前的这名老头竟然是一名血战师,因为当一个人修炼到这这级别后自身的属性光芒就被被掩盖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这种紫色光芒,因此这中紫色光芒倒是成为了血战师这个级别的特征了。 一惊之后李察却连忙收回心神,只见那名老头这时手中的手印已经盘结完成,一团泛着紫色光芒的斗气正盘旋在其手印之上,随后只见老头缓缓将这团斗气拍在水晶柱上,随后李察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九龙之力忽然向水晶柱流去,然而李察却不以为意只是专注着水晶柱的变化。 只见在九龙之力流进水晶柱的煞那间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瞬间充斥整个房间,而那名老头见到这绿色光芒顿时惊愣道:“大师级低阶!” 闻言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迅速流转会丹田中的战龙之境中,随后紧贴在水晶柱上的手也缓缓的收了回来,而随着李察的手离开水晶柱那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也缓缓的散去。 待得光芒竟散后李察这才向还在愣神中的那名老头说道:“老先生,不知道我测试的结果如何了?” 听到李察的话那名老头这才回过神来,随即便见老头满脸微笑的说道:“不错不错,小子你的天赋着实惊人,竟能如此年轻就达到常人需二十几年苦练才能达到的大师级低阶,实在是难得啊!” 256 闻言李察却是一愣,自己此时体内的九龙之力顶多只达到师级高阶的程度所以自己一直都之认为自己的实力不过师级高阶罢了,如今一测试却达到了大师级低阶程度,这前后的反差实在是令自己感到意外。 只见那老头皆着说道:“好了小子既然实力等级已经测试出来了,那么跟老夫来吧,你的注册已经好了!” 说着老头便带着李察重新回到了柜台,此时那名叫丝拉的女子已经将李察的信息注册完毕了,只见老头直接将一枚代表着大战师低阶的战士徽章交给李察随后笑着说道:“老夫名叫达罗德,小子记住了你手中的战士徽章是你身份象征不可遗失知道吗,凭着这个徽章你可以到我们战士公会的任意一个图书馆中查看你这个级别的资料,这些资料中包含着斗技以及斗气的修炼之法!” 闻言李察的双眼顿时一亮,斗技啊这可是李察目前最为短缺的东西啊,没想到战士公会竟然有着这样的地方,然而想起自己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作当下李察便微微笑道:“谢谢达罗德老先生的相告,在下还有事情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随后便不等达罗德说话李察便迅速的离开了柜台随后消失在了大门口,而达罗德却只能无奈的望着李察消失的背影无奈的叹息一声,他远本还想向李察询问一下有关自己看不透李察实力的事情的,然而现在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离开战士公会后李察握着手中的那枚战士徽章心中微微一笑:“没想这次来注册成为一名战士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好处,那个图书馆中的斗气与斗技秘籍看来是要找个时间去看看了或许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斗技也不一定啊” 李察心中暗自窃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缺少的就是斗技了,至于那斗气秘籍李察却不在意有了九龙傲世诀这些斗气秘籍在李察看来都是垃圾。 将战士徽章收进雪神戒中随后李察望了望其它的几座公会大楼嘴角不禁微微一翘,既然战士公会都有图书馆提供斗气与斗技给战士修炼,那么这其余的极大公会定然也有类似的机构存在,既然这样那么自己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特别是魔法师公会若真有这样的机构那么自己不就赚翻了。 打定主意李察便毫不迟疑的向着最近的剑士公会快步走去,剑士公会大楼中的情景都与战士公会差不多,有了第一次经历李察便熟练的向着眼前的柜台行去,只见柜台上正有着一名颇有姿色的女人。 只见这名女人见李察走到柜台前当下便先是为对方那俊美的外貌失神片刻,随后回过神来这才微笑着对李察说道:“请问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的吗?” 见这名女人态度如此客气李察脸上也泛起淡淡微笑道:“我是来转职成为一名剑士的,不知道需要什么手续?” “先生,您要想成为一名剑士那么就需要先行注册再交十枚金币的注册费然后在经过我们的等级鉴定后您就可以成为一名剑士了!”只见那名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下取出一份资料向李察说道。 闻言李察心中便暗道果然和战士公会的一样,就是不知道这剑士公会中有没有跟战士公会一样有着图书馆,当下李察便问道:“那么请问小姐,剑士公会中可有斗气与剑技的修炼之法供我们剑士修炼呢?” 那名女人听到李察的话显然一愣,因为只要是个冒险者或是佣兵就都知道有每一个公会中都有着这样的一个机构,然而眼前的这名俊美少年却不知道想来这少年应该是某一贪玩贵族子弟出来玩的,想到这柜台上的女人看待李察中都不禁充满异样的眼神看得李察有些莫名奇妙。 被这女人看的实在有些受不了李察当下有些尴尬的对前者说道:“小姐?小姐?” 被李察的声音唤回神这名女人才急忙说道:“我们剑士公会确实是有这样的机构,不过却需要交纳一定的费用才能进去,至于交纳多少费用那是根据您所要修炼的斗气或剑技等级而分的!” 见这剑士公会真的有这样的一次机构李察的双眼顿时一亮,随后却急忙黯淡下去然后显得毫不在意的说道:“哦,那么请先帮我注册吧!” 说着李察便取出十枚金币交给眼前的这个女人,而对方结果这十枚金币后便迅速的在这些资料上忙碌起来,一会儿后才对李察说道:“好了请先生到大厅东边的测试房中测试,等测试完后在将结果给我就行了!” 顺着这名女人的话李察扭头向大厅的东边望去,如同前者所说在大厅的东边正有着一个铜门,当下李察便向对着前者微笑道:“多谢相告!” 说完后李察便头也不回的向那个铜门行去,走进铜门后依旧是一间略为昏暗的房间,在房间中也有着一根半人高的水晶柱,而在水晶柱的后面整有着一名老者在闭目养神。 望着这几乎与战士公会的测试房一模一样的场景李察嘴角不禁微微一扯,随后便走到那名闭目老者面前声音平淡的说道:“老先生,我是来测试等级的!” 闻言那名闭目老者便缓缓睁开双眼瞬间一道精芒便一闪而过,看得李察心中暗自惊讶道又是一名大师以上级别的人物,当下李察不禁有些惊骇起来这五大公会不愧是号称联合一起来能与光明神殿相抗衡的超级势力,一个大师以上级别的人物竟然只能在这里当一名测试员。 只见这名老者打量李察一眼后便淡淡的对李察说道:“将手放在水晶柱上吧!” 闻言李察嘴角上的笑意便更浓了,只见李察缓缓的按着这名老者的话将手贴在了水晶柱上,他知道接下对方要做的事情跟在战士公会的一样。 十分钟后大厅东边的铜门再次打开来,随后只见李察一脸微笑的走了出来,在望了一眼身后的房间然后便拿着一份资料向那名女人走去,而在铜门后的房间中只见那名老者正一脸笑意的望着李察远去的身影轻叹道:“好厉害的少年,这般年纪便有如此的实力,日后前途无可限量啊,看来我剑士公会又要多一名天才了” 来到柜台前李察便将手中的资料交给那名女人,随后道:“小姐,这是我的测试结果,现在请把我的剑士徽章给我把!” 闻言那名女人微微一笑,顺手将一枚代表着职业与等级的徽章递给李察,而李察接过徽章后便对这名女人淡然一笑随即便头也不回的向大门外走去渐渐的李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大门口。 而这时这名女人这才拿起李察的测试结果看了起来,下一刻这名女人看着李察的测试结果整个人猛然一颤双眼竟透露出惊骇的神色,只见在这份资料上写着――大剑师低阶! 出了剑士公会后李察心中不禁有些欢喜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利便取到了剑士徽章,当下李察不禁见目光转向了箭手公会,随后嘴角上便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缓缓的向箭手公会走去。 依旧是一个大厅,大厅中依旧有着不少人柜台,只是不同的是现在的大厅中都是身后背着箭筒腰间别着一把长弓的弓箭手,而令李察诧异的是在这大厅中竟然有几名精灵男子。 见到这几名精灵男子李察心中不禁一愣随即却摇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大陆上如此之大精灵族虽然是一个过着隐居生活的种族但那只是总体上的说法,而私底下还是有不少精灵会出来历练的。 当下李察便直接来到大厅中的一座柜台前,只见柜台上同样有着一名长相颇佳的少女,望着这名少女李察心中不禁恶意想到,这几大公会是不是都用女人来吸引人的。 就在李察这般腹议时那柜台前的那名少女却是看着李察愣了好一会儿随后脸色有些绯红的看着李察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的吗?” 闻言李察这回神说道:“哦,我是来注册成为一名弓箭手的!” 被李察这般盯着那名少女的脸颊顿时变得更加嫣红了,当下只见少女双手紧张的放在柜台下不断的捏着自己的衣角道:“先生要想成为一名弓箭手,那么就请您先交十枚金币的注册费,然后到那边的测试场测试,通过后在将结果交给我到时我会给您弓箭手的徽章!” 闻言李察淡淡一笑随后便取出十枚金币交给这名少女随即转身向着少女所讲的测试场走去,弓箭手的测试不同于战士与剑士测试一样测试斗气的等级而是测试箭术。 这种箭术测试对于拿过精灵族箭术大赛冠军的李察来说实在难不倒他,只见这片测试场其实是一间射箭场,此时的射箭场上已经有着不少人在,显然这些人也是跟李察一样是来这测试的。 在这些人中正有着一名鉴定师模样的老者正双眼锐利的望着这些人的测试,然而若是有人仔细看的话便会见到这名老者正在轻微摇着头,显然对这些人的测试都不怎么满意。 见状李察便向着这名老者走去,来到老者身旁李察便道:“老先生,我是来测试的!” “嗯,你到那边的九号场地去!”只见那名老者指着李察对面的一个射箭台淡淡的说道。 闻言李察便瞬着这名老者的话向着自己的对面望去,只见那边果真有着一座无人使用的射箭台,然而李察却并没有走过去反而静立在原位,他在等这名老者告述他规矩。 果然不到一会这位名老者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李察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你怎么还不去?” 李察微微一笑随后道:“老先生还没告诉我规则呢!” 只见这名老者眉头微皱,声音略带诧异的说道:“你是第一次来参加测试的?” 李察微笑着点点头,看来眼前的老者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些来练习的弓箭手了,当下李察回道:“是的,还请老先生告知!” 闻言这名老者这才打量起李察来,然而这名老者越是打量心中就越是心惊以他游侠的实力竟然无法看清李察的实力,当下这名老者心中便是暗道一声好厉害的少年,随后老者这才向李察说道:“你跟老夫来吧,老夫会告述你规则的!” 说着便率先向着那座九号射箭台走去,而李察则急忙跟在这名老者身后走去,路上老者便将规则告述了李察。 在射箭台的对面有着一颗黑色巨石,这颗巨石足有十来米大在其上面还能依稀的看到一个一个箭孔,而测试的规则便是可以动用斗气魔法的情况下向着这可巨石连射三箭,然后根据箭羽留在巨石上的洞口深度来断定级别。 一米为青铜弓手、两米为白银弓手、三米为黄金弓手依次类推当你的箭羽能穿过这块巨石时便是箭神了,然而这个想要达到这个级别却并非这般容易的,因为根据老者所说最近几百年来还没有人能做到。 站在射箭台前李察缓缓深吸一口气,随后身上猛然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这股气势就如同依着泛着寒芒的箭羽一般令得人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感应到这股气势那名老者顿时大惊,这股气势他也有因为这股气势是在箭术上拥有极高的造诣才会散发出这般凌厉的箭势,当下老者看向李察的目光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的自觉告述自己眼前的这名少年不是个简单人物。 只见李察深吸了一口气后,猛然举起手中的长弓利索的搭上一枝箭羽然后摇摇的指着那块巨石,在这一瞬间李察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这手中的弓箭上,这一刻周围的空间仿佛静止一般就在这一刻李察猛然射出手中的箭羽。“咻~~” 只见这枝箭羽就如同流星一般带着恐怖的气势快速的射在了黑色巨石上,在接触的煞那间箭羽就如同射在空气中一般迅速的钻进了巨石中,直到好一会后方才听到箭羽撞击的声音,随后黑色巨石上便出现了一个五米深的深洞。 望着巨石上出现的一个深洞李察脸上顿时挂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李察并没有动用灵魂之力或九龙之力,这一箭完全是靠他的臂力以及箭术上的领悟,转身望着已经满脸惊愕的老者说道:“老先生,我的测试如何?” 只见那名老者惊愕的说道:“你、你竟然拥有着丛林猎手的实力!” “丛林猎手级别吗,多谢老先生的鉴定了!”闻言李察便微微一笑道,随后便向这少女所在的柜台而去,留下依旧一脸愣然的老者。 来到柜台前,李察将一份资料放在柜台上淡淡的笑道:“小姐,这是我的测试结果,还请将弓箭手徽章给我!” 闻言那名少女却是愣愣的按着李察的话将一枚徽章交给李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快就通过测试的,一般人若是要成为弓箭手都需要进行好几次才能通过,而眼前的这名俊美少年竟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通过了测试这等速度未免也太可怕了。 而李察却没有理会眼前少女的表情,在接过弓箭手的徽章后微微一笑便向着大门外而去,而在李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这名少女才回过神来,然后这名少女便好奇的拿起李察的那份测试结果资料。 257 “啊!” 然而这名少女却仅仅看了一眼后便突然惊叫出声,双手紧捂着嘴而那一份测试资料便缓缓飘落在柜台上,只见少女的双眼透着不可思议的望着已经失去了李察身影的大门口发呆。 这时这名少女的惊叫声将在大厅中的那几名精灵男子在此时已经来到这名少女身边,只见当中一名长相英俊中却又透着丝丝冷漠的精灵男子对着少女问道:“小婷,怎么了?” 然而这名冷漠的精灵男子话刚刚说完眼角的余光便见到那一份静静躺在柜台上的测试结果资料,仅这一瞥这名冷漠的精灵男子便浑身突然一阵随后双眼微眯着向大门望去眼中竟也充满着不可置信以及震惊,而只见柜台上的那份测试结果资料的等级栏上写着丛林猎手四个大字 出得箭手公会后李察脸上却并没有丝毫喜悦表情,以他的箭术造诣轻而易举就能拿到徽章这是早已经注定的事情,当下李察眉头微皱着望向了位于几大公会中间的一座泛着强烈魔法波动的大楼。 接下来就轮到魔法师公会了然而李察的心中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成为魔法师的三大要点中李察除了第一点以外其它的两点此时的李察皆不具备,因此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前往魔法师公会一事心中却并没有底。 然而没底归没底李察是不会连试都试就放弃的人,当下只见李察怀着忐忑的心缓缓举步向着魔法师公会行去。 魔法师公会的大楼前那些矗立在小广场上的魔法师见到李察向魔法师公会走来都不禁一愣,在这些魔法师看来以李察的年龄以及装扮都不像是一名魔法师,既然不是魔法师那么李察来魔法师公会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当下这些魔法师皆是纷纷猜测起李察的来意。 而李察并没有理会这些猜测径直在这些魔法师的疑惑目光向着魔法师公会走了进去,进入大楼后李察便猛然感觉到眼前的光线忽然一暗,好一会后才适应过来李察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大厅来。 然而刚一扫视李察便愣了愣,只见此时大厅中正有不少魔法师疑惑的望着自己,一时间李察也是有些疑惑不解,然而就在这时李察的身后却是传来的一声苍老而又慈祥的笑声:“呵呵,小家伙你这般挡在门口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啊,老人家我腿都快麻了,不知道你可不可让个路啊!” 闻言李察先是一惊然后迅速的转过头望向身后,只见在自己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着一名身穿蓝色魔法袍的鹤发童颜老者,而大厅中的那些魔法师在见到这名老者时皆是恭敬的摇摇对这名老者行了个礼,显然这名老者的身份不低。 只见这名老者正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当下李察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随后便迅速的向一旁走去让出一条路来,然后歉意的说道:“老先生真是对不起,挡了您的路了还请老先生勿怪!” “没事没事,这种事情老人家我是不会怪你的,只年轻人看你这副样子不是魔法师吧,不知道你来我们魔法师公会有什么事情?”老者一脸慈祥的笑了笑,随后打量了李察一眼发现李察并不是一名魔法师后便疑惑的询问起来。 见眼前的老者这般客气的询问当下李察也不隐瞒道:“老先生实不相瞒我是来测试的想看看自己是否有成为一名魔法师的资质的!” 闻言老者显然一愣随后却是微微笑了起来,随后一股精纯且强大的无形能量波动便从老者身上扩散而出向着李察蔓延而去,而李察在这股能量向自己扩散而来时便已经有所感应,他知道眼前的老者这是在察看自己。 当下李察的身体便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后却并没有在有丝毫动作只是任由着这股无形的能量在自己身上察看起来。 这股无形能量在李察身上绕了一圈后便迅速的退了回去,随后却见老者一脸疑惑的望着李察,在刚才的精神力察看下老者虽然发现了李察身上的九龙之力但却并多加在意只是当成普通的斗气略过心中却是为李察的等级感到些许惊讶。 真正令老者疑惑的是他发现李察的身上竟然有着一股庞大得可怕的无形能量,这股能量的性质与自己先前释放出去的精神力有着些许相似之处当却又有别于精神力,在他的察看下发现李察体内的那股能量竟比自己的精神力还要强大上不少倍。 当下老者依旧一脸慈祥笑容但其声音中却夹带着些许严肃与好奇道:“年轻人,你跟老人家我来吧,我来帮你测试!”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随即便疑惑的问道:“请问老先生是?” 见李察问起自己的身份当下老者便摸了摸自己那花白的长胡子微笑道:“老人家我叫霜隆,是魔法师公会在斐斯特城的分会长!” 听完老者的自我介绍当下李察却是猛然大惊,他没想到自己眼前的这名老者竟然是这间魔法师公会的分会长当下李察这才发现老者身上所穿的魔法袍竟然是一件水系大魔导师才能穿的蓝色魔法袍。 当下李察不禁感到些许震惊,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堵竟然将一名大魔导师给堵出来了,脸上微微泛起一丝苦笑道:“老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老先生的身份地位来帮在下这等小人物测试实在是” 然而李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者打断了,只见老者双眼含笑的说道:“年轻人你太过谦了,若你真是小人物的话,那么老人家我是第一个不行的,毕竟能在这般年纪就达到大剑师水准的人可不会是什么小人物的,来吧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道最后老者竟是不理会李察是否答应便径直拉着李察的手向着大厅一旁的楼梯走去,而李察在却是一脸无奈的仍由着老者拉着走,当下整个大厅中的魔法师皆是愣然的望着这一幕随后却是羡慕的望着李察。 被老者强拉着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中,李察便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先生,您说要给我测试难道就在这里进行?” 老者呵呵一笑道:“年轻人别急,老人家我先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李察却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随后说道:“我叫李察!” “哦?你姓李这么说来你是普洛斯帝国李家的人了!”老者在李察自报姓名后便是愣了愣,随后却是笑了起来。 然而李察见老者竟然一语就道破了自己的来历当下心中便暗自戒备起来,当却并没有做任何多余动作,因为若是真有危险他有把握在对方发出魔法前便将对方秒杀掉,毕竟魔法师可没有近战的实力。 见李察的样子老者不禁笑道:“年轻人,你不用紧张老人家我不会对你不利的,只是我与你们李家有旧方才会知道你的来历罢了,而且老人家我带你来这里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询问你的来历。” 闻言李察这才略微放松了些许警惕,当下只见李察说道:“那请问老先生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老者见李察说到这里当下便一笑随后却见其脸上的的花白眉毛微微一皱说道:“老人家我带你来这里是想问一下你体内的那股神秘的能量到底是什么而已?” 闻言李察便知道老者所指的能量就是自己的灵魂之力,当下却见李察微微一笑道:“老先生您说笑了,连您都不知道的事情在下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灵魂之力可是李察最大的秘密之一李察自然不可能告述别人,当下老者对于李察的话也不生气,只是略微一思考后便对李察说道:“既然你不想说,那么老人家我也就不为难你了,接下来就老人家我就直接帮测试吧,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修炼魔法的资质吧!” 闻言李察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能让堂堂魔法师公会的分会长来帮自己测试这到是算的上莫大荣幸了,当下李察便恭敬的应道:“如此就有劳老先生了!” 老者微微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必道谢!” 魔法师公会的测试有三项流程,第一个流程就是测试天生属性,第二个流程则是检测精神力的强度,第三则是在冥想状态下吸收天地间的魔法元素炼化成魔力,只要这三个步骤都通过了那么就能成为一名魔法师了。 只见老者缓缓的取出一颗篮球的大小的水晶球,然后对着李察微微一笑道:“来吧年轻人将你的手放在水晶球上吧!” 见状李察嘴角微微一扯,他知道老者这是想要进去第一个流程了,当下李察便缓缓伸出右手然后贴在了水晶球上。 见李察按着自己的话将手贴在水晶球上老者双眼不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随后老者微微一笑说道:“等一下老人家我会将一丝魔力灌注经水晶球中,而你只要将你体内的斗气融入一丝进去就可以了!” 闻言李察便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后体内的九龙之力便迅速的运转了起来,而对于老者为何会知道自己体内有斗气存在李察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是在先前老者察看自己时感应到的。 见李察准备好后老者便缓缓举起皮包骨般的双手,随后猛然在胸前快速的盘结起手印来,而随着老者双手的快速盘结手印当下整个房间中的水元素便猛然向着老者手中凝结而去,随后又见老者身上竟也跟着泛起一阵阵魔力波动。 仅片刻老者手中的已经出现了一小团蓝色的光团,随后一股股水元素波动便从这颗蓝色光团中扩散开来,只见老者双手猛让对着水晶球一指,那颗蓝色光球便化为一道蓝光钻进咯水晶球中。 紧接着水晶球便泛起了一阵淡淡的幽蓝光芒,而李察见到这一情况当下体内的九龙之力也猛然想水晶球灌注而去。 老者望着李察心中却是暗自说道,小家伙既然你不愿说出纳股神秘能量到底失什么那么就怪不得老人家我耍点小手段了,想到这老者的脸上便不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只见泛着幽光的水晶球在李察的九龙之力注入后当下猛然一震随后便见一圈圈的能量波动缓缓的从水晶球上扩散开来,顿时整个房间中的所有物品都在这股波动拂过的瞬间下表面上都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冰屑。 见状李察顿时一惊随即便想要运转体内的九龙之力来抵御这股能量波动,然而下一刻李察却是惊骇的发现自己体内的九龙之力竟然被那水晶球释放出来的吸力牢牢吸住,在此刻居然变得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这一刻李察突然感到自己的右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感觉,当下目光连忙向右手臂望去李察顿时大骇只见自己的手臂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坚冰。 李察心中猛然一沉随即左手连忙往右手臂拍去想将右手上的坚冰拍碎,然而左手刚一碰触到右手臂上的坚冰当下就连左手也被结起了一层坚冰来,当下李察心中更是大骇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传遍全身。 老者望着李察的一连窜动作脸上便闪过一丝戏弄的神色,测试一个人的魔法属性根本就不用盘结手印这么麻烦只需测试者将手贴在水晶球上就可以,而他先前所盘结的手印其实是一种水系魔法――冰霜锁身术。 这冰霜锁身术也不算是什么高阶魔法只是一个三级的水系定身魔法罢了,而老者之所以要这么做其实就是想逼李察动用那股他察看不出来的神秘能量而已。 “该死的这些冰屑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突然从水晶球上冒出来,难道这也是测试的正常现象吗?”李察望着已经快蔓延到双肩上的坚冰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若是被这些坚冰将整个人覆盖住那么麻烦可就大了。 当下李察连忙向老者投去求助的眼光,然而李察却是见到了老者那一副平淡的笑容好似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很正常一样,其口中还不断念念道:“嗯,不错不错,那冰都快蔓延到胸口了” 见状即使再笨的人都知道老者是不会帮忙了,当下李察心头猛然一沉咬咬牙暗道暴露就暴露吧,为了破解掉这些坚冰李察决定冒着被老者发觉的危险动用灵魂之力将这些坚冰破掉。 既然主意已定当下李察便猛然催动起体内的灵魂之力向着手上的坚冰包裹而去,一时间李察身上便隐晦的传出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 李察身上传出的能量波动虽然隐晦但以老者的实力这些能量波动自然是逃不过老者的感知,当下只见老者脸上满是惊讶的望着李察眼中竟充满了不可置信,只听老者浑身猛然一颤在感应到李察身上传来的这股能量波动时起便已经知道了这股能量其实便是灵魂之力。 “这、这是灵魂之力,而且还是如此强大的灵魂之力,我的精神力竟然在这小家伙的灵魂之力下隐隐颤抖起来!”感应到自己意识海中的精神力竟然在这股能量波动下变得有些躁动不安当下老者便震撼呢喃着。 对于老者的情况李察并没有注意,只见灵魂之力在李察的控制下已经将这些坚冰有里而外的包裹住,随即李察心中猛然大喝一声随即便见李察手上那一层坚冰便化为了满屋冰点缓缓飘落,在坚冰被破去的煞那间那股吸住九龙之力的吸力也悄然消失掉。 258 见到这股坚冰以及吸力消失后李察便想抽手后退,然而就在此刻异变又起,只见那水晶球竟然在此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彩色光芒,这阵光芒一经出现便猛然将整个房间都照成了彩色的世界。 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李察竟是在这一阵彩色光芒中愣住了,就连贴在水晶球上的右手也望了收回来。 而原本还在震撼中的老者此时见到水晶球居然爆发出如此强烈的光芒顿时整个人浑身巨震,随后却仿佛想到什么一般猛然叫道:“不好!” 随即便见老者双手猛然快速的盘结起一连窜手印,而其嘴中也同时开始默念起魔法咒语来,顿时一股浓烈的水元素波动便从老者身上扩散开来,随即只见老者双手一挥一道蓝色的水幕便将整个房间都罩住,而水晶球所爆发的彩色光芒在碰触到这一道水幕时竟被反射而回。 做好这一切后老者这才震撼不已的望着彩色光芒,口中却是低声呢喃着:“全系,竟然是全系魔灵体,五百年了,这片大路上已经五百年没有出现过全系的魔灵体了!” 整回过神来的李察突然听到老者口中的呢喃,当下不禁愣道:“老先生,什么是魔灵体?” 被李察这么一问老者顿时便回过神来,随后却是满脸激动的望着李察说道:“所谓的魔灵体就是一个人的体质能与魔法元素有着最高的契合度,而每一个属性的魔灵体都能轻易的操控与本身属性相同的魔法元素,甚至能将高阶魔法瞬发出去。”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随即却是一惊能瞬发高级魔法这时什么概念,就连眼前的老者这种级别的魔法师都无法做到高阶魔法瞬发的境界啊。 若是有了这瞬发的能力那么魔法师可就是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职业了,要知道魔法师之所以近战能力弱就是在施展魔法时需要不断的吟唱时间,如今魔灵体却能做到高阶魔法瞬发,若是在对战中恐怕即便是高于魔法师一个级别的战士或是剑士恐怕都只有挨打的份了。 老者见李察脸上的表情当下便微微一笑接着满是感慨的说道:“至于全系的魔灵体那就是与全部魔法元素都有着最高契合度的魔灵体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魔法共分为风、火、水、土、木、雷、空间、光明、黑暗这九种属性!” 顿了顿老者便接着说道:“而所谓的全系魔灵体便是拥有着这九种魔法属性而同时却又与这九种属性都有着完美般的契合度,传闻若是全系魔灵体的人能修炼到主神境界,然而这毕竟这些只是传闻至今都没有人看到过,其一是因为全系魔灵体十分难见纵观大陆最近五百年来也就出了你一个!” 说到这老者不禁满脸激动的望着李察,后者今日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先是察觉到对反拥有着远超常人想象的强大灵魂之力,后又测试出了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全系魔灵体体质,这些事情若是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的。 而李察在听完老者的话后脸上却是讪讪的笑道:“老先生,会不会是水晶球出错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胡说,怎么可能会是水晶球出错,小子老人家我在这里正式宣布以后你就是我们魔法师公会的一员了!”只见老者双眼一瞪随后说道,接着便见老者突然右手中闪过一道光芒随即手上便出现一套魔法袍和一根魔法杖以及一枚代表着魔法师身份的魔法徽章,然后递到李察面前。 见状李察一愣随即问道:“老先生,不是还有两道程序还没有测试吗,怎么突然就宣布我是成为一名魔法师了?” 闻言老者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如今你是全系魔灵体又怎么可能是这些人能比的!” “额” 听完老者的话李察顿时便无语了,他没想到眼前的老者竟然会这般给自己开后门,这时老者却又突然说道:“来吧小子,坐到这边来接下来我先教你冥想然后凝聚魔力!” 李察一愣随即却急忙说道:“老先生,不是说凝聚魔力需要精神力的吗,可我现在好像没有精神力吧?” 只见老者白了李察一眼随后完全不顾形象的望李察头上敲了一下有些很贴不成钢的说道:“小子你都有了那么变态的灵魂之力,还需要精神力干嘛,其实魔法师凝聚魔力并不一定就要精神力,只是精神力契合度比较高也比较容易修炼,所以众多魔法师才会普遍选择精神力来凝聚魔力的!” 闻言李察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照着老者先前所指的地方盘膝做了下来,双手放于膝盖上问道:“老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做?” 见李察按着自己的话做好老者便满意一笑随后回答道:“你先全身放松在将精神力,不,是灵魂之力凝聚在眉心前保持空冥状态,然后仔细感应周围空间的魔法元素。” 顿了顿老者接着说道:“当你感应到魔法元素后你就努力争得它们的认可,当这些魔法元素不在抵触你时,你便可以将它们吸纳进体内炼成精纯的魔力凝结在眉心处,当你完成这些后你便正式的成为一名魔法师了!” 闻言李察却是一愣,这些步骤在其他人看来或许会很难但对李察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了,李察以前虽然没有修炼过魔法但也许是因为九龙傲世诀与灵魂之力的缘故却能轻易的感应到天地间的魔法元素,只是以前未得修炼法门无法将这些元素纳为己用而已。 当下李察便对老者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便按着老者所说的方法缓缓的闭上双眼将脑中的杂念尽数抛开身心则在这一刻皆是放松了下来,渐渐的李察便陷入了老者所说的空冥状态。 将灵魂之力凝聚在了眉心前仅片刻李察眼前便出现了一片奇妙的世界中,只见无数五颜六色的光点不断的游弋在这片空间中。 望着眼前的这些五颜六色的光点灵魂之力凝成虚幻之体的李察不禁惊叹的说道:“这就是魔法的世界吗,果然奇妙无比!” 李察能清晰的感应到眼前的这些光点正是老者口中所说的魔法元素,泛着灼热温度的红色光点是代表着热情的火元素。 泛着丝丝凉意的蓝色光点是代表着温柔的水元素。 充满飘逸气息的青色光点是代表着速度的风元素。 带有大地母亲气息的黄色光点是代表着厚重的土元素。 满溢着树木芳香气息的绿色光点是代表着生命的木元素。 散发着一丝毁灭气息的紫色光点是代表着制裁的雷元素。 闪烁着纯净的黑暗能量的黑色光点是代表着邪恶的黑暗元素。 闪耀着乳白色光芒的白色光点是代表着神圣与光明的光元素。 蔓延着一圈圈空间波动的半透明光点是代表着神秘的空间元素。 这些魔法元素见到李察出现在出现在这片空间中时先是如同受到惊吓一般迅速的躲得远远的然后戒备起来一丝丝敌意便从这些元素身上扩散出来,而李察在感应到这些敌意时却是猛然一愣,他没想到这些元素竟然会有自主意识。 然而一会儿后好似感应到李察身上有着什么东西吸引他们一般便皆是好奇的向李察包裹而来,最先围绕在李察身边的是拖着青色尾巴的风元素,只见风元素竟然如同小孩般毫无顾忌的在李察身上窜来窜去令得李察不禁莞尔。 随后而来的是带着火热温度的火元素一时间就连李察都感觉到了一丝灼热的感觉,只见这火元素的到来却是令得风元素变得更加活跃起来,而那火元素却变得更加闪亮起来。 渐渐的这些魔法元素都随着风火两元素向李察包裹而来,一时间李察的身体周围空间便尽数被这些魔法元素所覆盖渐渐的竟形成的一片光的世界,望着这一片突然出现的光世界李察却感应到这些魔法元素竟向自己传来一股友好的信息。 接受到这股信息李察顿时大喜连忙将自己的心神打开然后向这些魔法元素传达着自己的善意表明自己对它们并无恶意,而李察心中却是暗自惊叹到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竟然连着些魔法元素都有着自主意识看来自己以前倒是孤陋寡闻了。 在李察发出这股善意的信息后这些魔法元素便欣然接纳了,当下李察的心中又是一喜魔法元素这般轻易的接纳了自己,那么自己接下来将它们炼化可就要容易得多了。 当下李察努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激动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的释放出一丝灵魂之力向这些魔法元素探去。 然而还不待李察有所动作那些魔法元素却在李察的灵魂之力探出时如同受到诱惑般竟然自动的向着李察的灵魂之力蜂拥而去,仅仅片刻李察便感到自己释放出去的灵魂之力已经承受不住这些压力了,当下李察便连忙将自己的灵魂之力尽数扩散而出。 惊愕的望着眼前发生暴动的魔法元素,灵魂之力上却是不断的传来一阵阵的不同的感觉,当下李察心中不禁苦笑起来这就是全系魔灵体的好处吗,从灵魂之力上出来的感觉李察丝毫察觉不到这些魔法元素对自己有丝毫敌意反倒是对自己有种特殊的依赖感。 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依附在灵魂之力上的魔法元素,李察心中不禁想到既然这些魔法元素都喜欢依附在灵魂之力上索性自己就尽数吸收了吧。 想到这李察便不再多想连忙操控着灵魂之力将这片空间中的魔法元素尽数吸纳过来,然后便在灵魂之力的带动下向着李察灌注而去,渐渐的这片空间中便出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只见九道泛着不同色彩的魔法元素匹练从虚无的空间中不断的向着李察灌注而去。 而在这些魔法元素灌注进李察的身体中时外界中李察的本体上却是在此时猛然爆发出一阵阵耀眼的彩色光芒随即一股股强烈的元素波动便猛然出来随即李察的头顶上竟是出先了一道元素漩涡,当下一直在关注着李察的老者望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元素漩涡顿时震撼不已。 片刻后老者却突然脸色大变惊道:“不好,忘了告诉这小子第一次凝聚魔力时不可以贪多了,这下麻烦了,这么多的魔法元素被吸纳进去若是一个调合不成功恐怕有爆体之危了!” 然而就在老者想要出手打断李察的凝聚时,只见后者头上的那道元素漩涡竟忽然一震随后便在老者惊骇的目光下猛然化作瀑布向着李察倾灌而下,仅仅瞬间原先的元素漩涡竟是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元素漩涡消失不久李察的双手便突然一动随后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瞬间一道彩色的光柱便从李察的双眼中一闪而过,随后李察便缓缓的站了起来。 望着缓缓起身的李察老者不禁狂咽了一口唾沫双眼充满着难以置信,先前的那一团元素漩涡足以抵得上一名大魔法师的魔力了,一般的魔法初学者若是一下子将这些元素吸进体内的话不足一分钟便非得被这些元素挤得头脑迸裂不可。 然而眼前的李察却是像一个无事人一般,当下老者心中不禁骇道,竟然能将这么庞大的元素吸纳进体内后儿无事难道这就是全系魔灵体的特殊之处吗! 然而下一刻老者却全身猛然一阵,因为他从李察的身上感应到了一股魔力波动,而这股波动却是已经达到了大魔法师级别了,当下老者震撼的望着李察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时整理完了衣着后李察便微微一下笑的感应了下眉心处那凝聚成一股粘稠的魔力随后望着已经惊呆的老者道:“老先生,我已经照着你的话凝聚出魔力了,不知道您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唉~~” 闻言老者这在回过神来,随后打量了李察好一会而却是突然轻叹一声说道:“真的是大魔法师级别,难怪全系魔灵体会有能修炼到主神境界的能力,此等修炼速度足以令巨大多数魔法师都汗颜了!” 叹完后老者却突然严肃的对着李察说道:“小子你可愿意拜老人家我为师吗?” 闻言李察一愣随即却微微一摇头歉意的说道:“老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老师了,只是还没有开始修炼吧了!” 闻言老者顿时一愣随即问道:“你已经有老师了?那么你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抱歉,在下答应过我的老师不可以随意说出他老人家的名字!”闻言李察却再度摇摇头说道,其实他所说的老师便是隐藏在自己体内的神龙了。 老者闻言顿时一脸可惜之色,当下颇受打击的取出一本装订有些破旧的魔法书交给李察说道:“这是我多年研究而来的魔法心得,今日便当是你成为魔法师送你的贺礼吧!” “不行这东西太过贵重了,老先生您还是收回吧!”见状李察顿时急忙摇摇头推辞起来,他自然知道这魔法心得对于一名魔法师来说有多贵重。 259 见李察推辞老者脸上顿时露出不满之色说道:“小子,莫非你是嫌老头子我在魔法上的造诣很差吗?” “不不,老先生误会了,在下怎么敢这般想,只是这魔法心得实在是太贵重了!”见老者误会李察连忙解释起来。 “没有这么想就好,那么就收下这本魔法心得吧!”老者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强硬起来。 见状李察顿时苦笑一声随即便顺着老者的话将魔法心得收下,随后李察便对老者说道:“老先生,若是没事的话在下就先告退了!” 闻言老者一愣,他还想拉李察留在魔法师公会中深造呢,没想到李察却突然说出要走,当下老者连忙询问道:“为何这么急着走,莫非是嫌我老人家待客不周吗?” “不不,老先生此话太过了,只是在下还有急事要办,先前本就打算注册完魔法师后就离去的,如今却耽误了点时间所以”李察一边解释着一边望着老者。 “原来是这样,那就可惜了,原本还想跟你多聊聊有关魔法的事情的,如今你小子却有急事,那么你就去办吧,只是急得办完后在来老人家我这里一趟!”闻言老者到时直接答应了下来,只要李察还留在斐特斯城中老者就不怕找不到李察。 “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见老者首肯了李察顿时对老者行了个魔法师礼,然后便缓缓的退出了老者所在的房间。 出了魔法师公会李察不禁有些感叹的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大楼,此次原本只想注册成为一名魔法师好为以后修炼魔法奠定一些基础。 如今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得到水系圣魔导师的魔法心得,而自己则在凝聚魔力的时候阴差阳错的成为了一名大魔法师,所以这次的收获可不可不畏不丰啊。 略微摇摇头轻叹一声李察便举步向佣兵公会行去,虽然折腾了半个中午弄到了四个公会的徽章,当李察却没有忘记自己这么做的初衷。 五分钟李察再度出现在了佣兵公会的门口望着大门外进进出出的佣兵心中不禁一叹,在这些佣兵中李察并没有找到一个冰火佣兵团的人,当下李察眉头便微微一皱随后却直接向佣兵公会中行去。 再次踏进佣兵公会的大们李察便又一次体验到佣兵生活的放荡不羁了,浓烈的加伏特酒味再次袭击了李察的嗅觉令得李察不禁微微紧皱着眉头,随即一阵阵喧哗的声音便传进李察的耳朵中。 当下李察心中便不禁微微一叹随即便举步径直向着那名妩媚美女所在的柜台走过去,而那名妩媚美女在李察向柜台走来时便已经看到,当下脸上顿时露出极其诱惑人的微笑对李察说道:“先生你已经成功转职了吗?” 妩媚美女的话顿时引来了大厅中其他佣兵的注意了,只见下午在休息区喝酒的那几名佣兵还在,当下在妩媚美女声音下这几名佣兵皆是同时扭头向柜台望去见到李察的身影。 当下其中的一名那名叫杰姆莱的佣兵率先说道:“瞧啊,那个少年又会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转职成功了,或者直接被人家当成废物给仍了出来吧!哈哈~~” 闻言其他的几名佣兵也是同一时间大笑来,而在柜台前的李察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正想要发作柜台上的妩媚美女见状连忙对着杰姆莱几人怒道:“杰姆莱,你们几个都给老娘闭嘴,是不是想尝尝被别人丢出去的滋味了!” 见妩媚美女发飙了当下杰姆莱几人皆是有些敬畏的在这名妩媚美女的喝声下猛然一缩脑袋,随后悻悻的转过身继续喝酒去,就犹如刚才的事情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见到这一幕李察不禁一怔随即又些好奇的打量起柜台上的这名妩媚美女来,他从没想过眼前的这名妩媚美女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一喝之下就令那几名喝醉酒的佣兵乖乖的安静下来。 在杰姆莱几人安静下来后柜台上的妩媚美女这才回过头来却见李察正打量着自己,当下这名妩媚美女便对着李察露出妩媚的表情道:“先生,你这般看着我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呢?” 闻言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没想到自己的这些小动作竟然被眼前的妩媚美女发觉,当下讪讪的笑着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见李察脸上那副尴尬的模样这名妩媚美女不禁噗嗤笑了起来,她没想眼前的李察竟然如此这般单纯当下吐了吐舌头笑道:“呵呵,我叫欣蓝先前是跟你开个玩笑的还请不要介意,不知道你这次来可带有等级职业证明?” “你好,我叫李察这是我的战士徽章!”见欣蓝这般模样李察顿时愣然随后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取出下午才得来的战士徽章交给欣蓝说道。 见李察将一枚战士徽章递到自己眼前欣蓝到是一愣,她没想到李察竟然只一个下午就真的弄到了战士徽章,在愣了愣后欣蓝这才在李察疑惑的目光下接过徽章看了一眼,然而随后却是娇躯猛然一震,旋即双眼满是骇然的望着李察。 李察交给她的是代表着大战师等级的等级徽章,她无法想象李察这般年轻竟然会有着大战师的实力,毕竟想要达到大战师级别可是需要花费十几年的时间才行而李察不可能从未出世时就开始修炼吧。 当下只见欣蓝低声对李察说道:“你这人真是的,我让你拿个职业等级证明出来,你也不用拿个假的徽章来骗我吧,这可是冒犯了战士公会的,你赶快将这枚徽章收起来!” 李察有些愣然的望着欣蓝随后却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将自己当成骗子了,当下李察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不,我没有骗你啊这枚徽章是真的啊上面应该有魔法记录着我的信息的,不信你可以查查!” 闻言欣蓝这才想起自己可以察看徽章中的信息,当下脸上顿时一红随即便双手凝结了一个手印随后精神力猛然探入其中,片刻后欣蓝这才震惊的睁开双眼望着李察,经过检测她这才发现李察所说的是真的。 当下欣蓝满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察,而李察见到欣蓝脸上的表情当下微微一笑将一根手指放至嘴边轻声说到:“嘘,不要说出声来哦,这个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真实实力!” 闻言欣蓝脸上那震惊的神色这才恢复平静,然后对李察说道:“你真的是一名大战师吗?” 一时间李察突然有种晕倒的感觉,怎么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当下李察便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没错,我是如假包换的大战师,你还是先给我注册吧!” “嗯,那好吧,不过你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真实实力那么要不要我帮你在佣兵徽章上改改等级呢?”见李察如此肯定的回答欣蓝脸上顿时又再次闪现原来的妩媚笑容。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这等级属性还可以修改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把自身等级夸大就可以了!”欣蓝一脸好笑看着李察道,向这种隐藏自身实力真实水平的事情在佣兵界中根本就不足为奇。 当下李察便道:“那好吧,你就把我的等级压在战师低阶好了!” “那好,你先交十枚金币,然后自己先到那边的任务栏逛逛吧二十分钟后回来,这佣兵徽章申请的手续比较麻烦。”见李察答应了欣蓝微微一笑道。 闻言李察便利索的取出十枚金光闪闪的金币放在柜台上,随后便按着欣蓝的话在大厅中逛了起来,然而就在任务公布栏前,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却骤然在李察身后响起。 “喂!小兄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当下李察的便疑惑的转过头向身后望去,却见一名大汉佣兵正咧着嘴对着自己笑着,当下李察细眼一看竟然是当日在城门口遇见的那名告述自己有关冰火佣兵团以及绝剑佣兵团事情的那名大汉。 那名大汉见李察转过头来望着自己当下便嘿嘿一笑走到李察身前一双大手拍着李察的肩膀道:“怎么小兄弟这么快就将我忘了,那日我们在城门口见过的!” “那能啊,大哥当日告述小弟有关斐特斯城势力分布的消息可是帮了小弟不少忙啊,小弟有怎么会忘了大哥呢!”闻言李察微微一笑,眼前的这名大汉虽然喜欢吹嘘但李察却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发觉对方的秉性并不坏倒是值得一交。 见李察这么一说这名大汉这才嘿嘿笑了起来,当下却有些尴尬的说道:“小兄弟啊,那日在城门外你被罡穆那些家伙找麻烦,我没能出来帮你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啊,不过还好后来听说冰火佣兵团的普特大队长帮你解了围,我到也算是放心了!” “呵呵,这倒有劳大哥牵挂了,那日得大哥指点,小弟还不知道大哥名讳呢?”李察微微一笑便向大汉问道,在刚才说话时李察便察觉到眼前的大汉竟然也是一名黄金级别的战士,当下李察心中便啧啧暗叹一声。 大汉见李察询问当下便得意说道:“我叫铁宕,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察,不知道铁宕大哥来这里是来领取任务的吗?”李察淡淡一笑随后便将话题引开,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讨论。 “嘿嘿,我是来交任务的,那日你被罡穆他们围住时,我刚好就是出城去做任务的,直到现在才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小兄弟了,不知道那日罡穆等人可有对你做什么?”说道最后铁宕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当下李察只得暗中无奈的苦笑一声说然后对着铁宕说道:“罡穆等人倒是没对我做什么,就算他们敢也不一定能伤到我!” “哼,大言不惭的小子,你竟然敢说我罡穆不敢伤你!” 在李察的话音刚落下时一道一听便令人产生厌恶的声音便从李察与铁宕两人身后响起,当下李察眉头顿时一皱随即便与跌宕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罡穆带着几名绝剑佣兵团的人正从人群中向自己两人走来。 见到罡穆等人李察身边的铁宕顿时一惊,随即慌道:“不好,是罡穆与绝剑佣兵团的人,小兄弟我看我们还是想躲躲吧,他们人多我们人少等下会吃亏的!” 见铁宕这般慌张,李察不禁安慰道:“铁宕大哥镇静些,这里是佣兵公会他们不敢对我们动手的,而且就算他们动手了也无需担心,只有有我在就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见李察说得如此有自信铁宕这才渐渐平静下来,而这时罡穆等人已经来到了李察两人面前了。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嚣张的罡穆一行人,李察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向上翘起,这个罡穆倒是不知死活上次在城门口要不是普特等人出现自己早就出手教训他了,如今他还敢找出现在他眼前这分明就是找死啊! 只见罡穆一脸嚣张的望着李察狞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说我们绝剑佣兵团的不是呢,原来是你这小子,上次有普特帮你解围这次我倒要看看谁能救得了你!” 罡穆刚一说完其身后的那几名手下便默契的将李察与铁宕两人包围了起来,而周围原本正准备接任务的其他佣兵在见到这种情况后皆是远远的躲了开来,然后站在一旁看起热闹来。 原本站在李察身后的铁宕见到罡穆等人这等架势心中顿时一惊知道自己这次是跑不掉要被揍一顿的事情了当下连忙走了出来向罡穆赔笑着说道:“罡穆队长,大家都是佣兵用不着这么认真吧,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放了我这位小兄弟呢?” 当铁宕说完后罡穆这才转过头望着铁宕淡淡的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我面前说面子,滚!” 被罡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侮辱了一翻饶是铁宕脸皮再厚此时也是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而铁宕却是硬压下了自己体内的怒火脸上依旧一脸赔笑的说道:“罡穆队长说的是,小人我确实没资格在你面前说面子的事情,但还请罡穆团长能高抬贵手不要在为难我的这位小兄弟了!” 见铁宕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啰嗦当下罡穆的脸上便微微一寒,随即猛然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铁宕身上,顿时铁宕整个人便罡穆一脚踹飞,虽说论起实力铁宕要比罡穆强上一线,但铁宕却输在毫无防备上。 当下只见铁宕那巨大的身形在罡穆的这一脚下猛然凌空倒飞而出,随后向着李察狠狠砸去,当下后者脸色微微一变一股杀气瞬间划过双眼,刚刚铁宕在为自己求情时李察心中便微微有感动。 自己与他不过是有过几面之交而已,而对方就出面帮自己求情即便是招到罡穆的辱骂也是强忍着心中怒火继续帮自己求情,这份恩情李察如何能不然李察心中有所感触,而如今铁宕却是被罡穆一脚踹飞李察心中自然是杀气暗涌。 只见李察的身形一闪随后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下直接出现在铁宕的身后,旋即缓缓伸出双手将铁宕接住,随后两人的身形便噔噔的退后了好几步方才将铁宕身上的冲力给化解掉。 260 当两人稳住身形后,李察心中却是暗骂自己大意了,向前因为将罡穆没有使用斗气李察便之用了一层的实力去接铁宕,谁知道铁宕竟然这般重连带着也将自己带的后退。 李察一脸关心的向铁宕问道:“铁宕大哥,你没事吧?” “呸呸,小兄弟我没事,只是这罡穆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竟然说出手救出手!”双手轻揉着腹部铁宕一脸凝重的望着整一脸狞笑的罡穆说道。 见铁宕没事李察心中这才放下了一颗大石,还好铁宕的体制强横,要不然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在罡穆这一脚下呗踹得吐血了。 当下李察便向铁宕谢道:“铁宕大哥谢谢你!” “额,小兄弟你谢我作甚?”铁宕一愣有些不明白李察为何要向自己道谢。 只见李察微微一笑道:“谢谢铁宕大哥为小弟求情啊!” “哎,你都叫我一声铁宕大哥了,我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帮你吗?”铁宕闻言却是猛然白了李察一眼随即悻悻的说道。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随即却是猛然笑了起来,在此时李察竟然发现自己眼前的位铁塔般的大汉竟然也有这可爱的一面。 罡穆在将铁宕一脚踹飞后便微微一笑继续嚣张着说道:“真是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就凭你也配在我面前向那个小子求情!,兄弟们你们都给我上,将这两人都给我废了!” 见罡穆要有出手当下铁宕连忙大声喝道:“罡穆队长,你别太过分了,这里可是在佣兵公会中,你难道忘了在佣兵公会中不可以出手与人打架的规定吗!” “哼,我们堂堂绝剑佣兵团又岂会理会这种规矩,兄弟们你们直接将他们给我做了!”罡穆冷哼对于所谓的规定他却弃之不顾,嘴角上更是挂起猖狂的笑容。 见状铁宕顿时大急当下便想在继续说,然而且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当下铁宕连忙转过头却愣然的看到李察嘴角上挂起的淡淡冷笑。 当下只见李察对铁宕淡淡的说道:“铁宕大哥不必在跟他们说废话了,我们直接将他们打趴下就是了!” 说着李察便暗中将那枚战士徽章递到铁宕的手中,而后者则茫然的向手中望去随即只见后者浑身顿时一震随即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察,显然铁宕已经发现了徽章上的等级了,当下李察便对着铁宕投去一个微笑示意这枚徽章是真的,当下铁宕的身体便震得更为厉害了。 罡穆见李察与铁宕竟然无视自己在那边交头接耳起来,当下脸色顿时阴冷了下来,只见他冷声对一旁的几名手下说道:“废了他们!” 那几名手下一听当下脸色狰狞的缓缓向李察与铁宕两人包围过去,他们这几个人皆是白银级别虽然单对单的对上铁宕这名黄金级别有些困难,当三名白银级别一起上也足够将他托住了,而其他人将在他们看来最多就是青铜级别的李察解决掉却是没什么问题。 望着正向自己两人包围而来的几名绝剑佣兵团的佣兵铁宕这时却是回过神来当下猛然大笑起来将所有人吓了一跳,随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铁宕冷声道:“小兄弟说的没错,直接将这些家伙打趴下就是了,这些丫的就是欠揍,老子早就看他们绝剑佣兵团不顺眼了,今天就让我们教训一下他们吧!” 说这铁宕顿时豪气顿生,以前他势单力孤只能卑躬屈膝的看别人脸色行色,如今知道了李察的等级后铁宕反倒觉得有了依靠,当下也就把以往的做人准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闻言李察顿时微微一笑应声道:“呵呵,那就如铁宕大哥所愿,这些丫的竟然欠揍我们就直接帮他们一把!” 而罡穆等人与围观的人群皆是愣然的看着铁宕与李察,不少人皆是在猜测铁宕与李察是不是疯了,而这时罡穆却是回过神来当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森竟然当着这么多佣兵的面前被人这般辱骂自己的佣兵团换做谁都受不了。 当下罡穆猛然对着那几名属下咆哮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上将这两个混蛋给我废了,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辱骂我们绝剑佣兵团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 那几名手下皆是同时大声应了一声,随后便狞笑着对抽出武器对着李察与铁宕两人砍去,一时间李察两人的面前便浮现了一道道寒影。 见这些人向自己两人攻来李察便对着铁宕微笑道:“铁宕大哥这些人就交给你了,而那个罡穆就交个小弟我了没问题吧!” 闻言铁宕便猛的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此时他体内的血液都已经开始变得沸腾了,没想到自己一交就交到了李察这么一个大战师级别的高手,要知道冰火佣兵图与绝剑佣兵团的两大团长也才大剑师与大战师级别啊。 当下铁宕突然对着李察坚定的说道:“小兄弟,今天这事完后我老铁就跟着你混了,哈哈!” 说着铁宕猛的抽出一把大剑随后猛然一声大喝紧接着全身便泛起金色的斗气,当下铁宕右脚一跺地整个人便暴射而出,随后半空中猛然对着李察身后的几道寒影横扫而去,几声轻响铁宕便将这些攻击尽数拦截下来。 见铁宕将这些攻击都拦截下来李察微微一笑,随即便缓步向着罡穆走去,一边走李察还一边说道:“你就只会想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你的手下身后然而指挥着你的手下出来逞威风吗,如果真是这样恐怕等铁宕大哥将你的几名手下解决掉后你想逃都难了!” 闻言罡穆脸色顿时铁青,被一个毛头小子这般嘲笑任谁都受不了,当下罡穆猛然沉声大喝道:“臭小子你少在老子面前大放厥词,既然你想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 说罡穆便抽出一对双手大剑随后身形猛然对着李察暴射而出,半空中罡穆的身上竟是猛然爆发出金色的斗气旋即手中的双手大剑便是旋由上至下向李察劈去,剑未到一阵风压便迎面袭来。 然而李察却对罡穆的攻击视而不见,像罡穆的这种攻击想要避开并不难,当李察却并不想要这般无能的闪躲,他要的是一击退敌的震撼效果。 一旁围观的人群见李察竟然不闪躲当下皆是惊愣了起来,他们在先前见到李察一人面对罡穆时便已经有些震惊了在他们看来李察就是一个低级的战士,如今一个人面对罡穆这个黄金级别的剑士这根本就与找死无二。 如今罡穆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了而李察却还不闪躲,当下不少人皆是无奈的摇摇头低声轻叹一声在他们看来李察已经与死人无异了。 半空中罡穆见到李察竟然如此无视自己当下心中便猛然升起一股怒火,随即暴喝道:“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了!” 罡穆说完手中的攻势骤然加速顿时只见一道金色流光划过虚空向着李察的前胸斩去,然而李察却在这时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微笑然后对着罡穆暴喝道:“你丫的就是欠揍!” 话音落下李察许久未动的身影骤然行动了起来,只见一道黑影忽然从李察手中暴掠而上狠狠的撞在了罡穆的双剑上将双剑击得偏离了轨道,随即有一道黑影暴掠而起然后在罡穆惊骇的目光下直接轰击在腹部,随即一声闷响罡穆整个人的身体便瞬间倒飞而出。 静,整个任务栏前都是死静一片所有围观之人皆是一脸骇然的望着撞到在地不断哀嚎的罡穆随后又将目光转移到李察的身上,先前的那一瞬间交手实在是太快了不少人皆是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到罡穆已经躺在地上哀嚎。 只见李察此时正缓缓的收回了右手,显然先前的那两道黑影便是李察的右手了,在刚才罡穆的双剑即将斩在李察身上时李察的右手便猛如灵蛇般先是迅速的一拳轰击在罡穆的双剑上,随后又一拳猛轰在罡穆的腹部随后隐匿在拳头上的九龙之力便瞬间将罡穆轰飞。 只见罡穆此时手中的双剑以及掉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而罡穆自己则是双手抱着自己的腹部不断的在地上翻滚着其嘴角处还有着一丝血迹,而其煞白的脸上也是泛着一阵阵痛苦的神色。 “砰砰砰~~!” 一连好几声闷响铁宕那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那几名罡穆的手下已经被铁宕击倒在地然而铁宕身上也是有着好几处挂彩的地方,显然在刚刚的战斗中铁宕是在以伤换伤的打法,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击败这几名罡穆的手下。 只见铁宕喘着粗气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缓缓望向李察这边,见到李察平安无事后铁宕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刚刚他以伤换伤的打法就是为了能早点解决这些手下然后去帮李察,如今李察无事他自然就有些虚脱了。 李察见铁宕一屁股跌坐在地,当下连忙跑了过去然后关心的问道:“铁宕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虚脱了倒是你,小兄弟你怎么这么快就解决掉罡穆那家伙了?”铁宕微微摇摇头随即反问道。 “呵呵,铁宕大哥倒是忘了我是什么等级了,像罡穆这样的货色就算在来十个也休想伤到我分毫啊!”李察对着铁宕淡淡一笑,随后伸手将其扶住随后一道隐晦的绿色能量便悄然流进了后者体内。 一旁围观的人在听到李察的这一番话时皆是浑身一震随后皆是不可思议的望着李察,以罡穆的实力竟然被这名少年说成废物当下这些人皆是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对不起请大家让一让,冰火佣兵团前来办事,还望大家配合!”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声音猛然响起,随后便见人群一阵骚动随即一大群人便缓缓出现在李察两人面前。 只见这一群人皆是身穿银色铠甲的佣兵,方从人群走出这些佣兵便训练有素的四散开来将李察与罡穆等人包围起来,随后便见一名刚毅正直的年轻人缓缓从这些佣兵身后走了出来。 定眼看去这名年轻人赫然是当日在城门外帮过自己的普特,当下李察心中顿时一喜,原本自己注册完佣兵后便想寻找冰火佣兵团的人,现在倒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 普特走出来后望着了现场一眼目光便定在了躺在地上哀嚎着的罡穆上顿时一愣,此次他们是接到佣兵公会中传来的消息说有人在佣兵公会闹事,好奇之下自己便带人前来,那知道这闹事之人竟然是罡穆,当下普特的嘴角不禁悄然闪过一丝嘲笑之意。 当下普特便指着罡穆微微冷笑道:“来人将这些敢在佣兵公会闹事的人全部给我抓起来!” “是!” 当下便有好几名冰火佣兵团的佣兵向着罡穆走来,后者见状急忙强忍着腹部的巨痛对着普特骂道:“普特你这混蛋,你敢抓我,我大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普特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哼,你们也知道佣兵公会的规矩,凡是在佣兵公会闹事者皆一律要接受处分,而我们冰火佣兵团身为佣兵公会的秩序维护者自然有权抓你,就算罡殄团长前来也不敢违抗规矩吧!” “你!”罡穆被普特这么一说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对方这么说分明就是想趁机对付自己等人,当下罡穆指着李察冷声说道:“既然闹事的人都要抓那么你为何不抓他们!” 见罡穆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这边李察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冷意,这罡穆竟然还想拉自己两人下水其心到是歹毒,早知道自己先前就不该留手了。 闻言普特这才顺着罡穆所指的方向望去却是一愣,随即不禁笑道:“李兄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李察微微一笑随口应道:“呵呵,小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普特大哥!” 缓步走到李察到李察面前普特这才说道:“李兄弟,先前你是否跟罡穆那家伙起了矛盾?” 双眼冷淡的望着了躺在地上的罡穆一眼令得后者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李察这才转过头对普特淡然的说道:“他们来找我麻烦,所以我们就出手教训了他们一下而已!” 见李察如此淡定普特心中不禁暗赞一声此人果然不是普通人,随即脸上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如此,那么李兄弟你没事吧!” 微微摇摇头李察便将铁宕扶起然后说道:“我没事,只是铁宕大哥受了些伤!” 被李察扶起铁宕这才向普特说道:“普特队长,你可不能放过罡穆这家伙此次要不是他们出来惹事我们也不会出手的!” 普特望了望眼前的铁宕脸上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弟想必就是独行者铁宕铁兄弟吧,常常听人说起铁兄弟经常一个人做任务啊,你放心这罡穆几人我们冰火佣兵团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躺倒在一旁的罡穆见普特不但不抓李察体两人反倒三人在那边聊得很开心,当下罡穆心中不禁一阵气急当下就想破口大骂那知却牵动体内伤势,当下罡穆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起来随即猛然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便昏倒了过去。 见状普特的脸色不禁微微凝重了起来对李察说道:“李兄弟你们还是快走吧,这罡穆被你们打成这样,他的大哥罡殄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而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 261 闻言李察却是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普特竟然要自己两人离开,自己好不容易见到冰火佣兵团的人自己可不能就这样离开,而且就算那个罡殄真来了李察也不会在意,毕竟都是在大师级别自己可不见得就会输给对方。 当下思索了一会儿李察却摇摇头说道:“不行,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怎么可以让普特大哥来帮小弟收拾烂摊子呢,而且那罡殄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时一旁的铁宕也是说道:“没错,普特队长这种事情我们不可能让你们来收尾,而且有错的是他们,我们干嘛要逃跑!” “这!”普特被李察与铁宕两人的这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李察两人竟然这般不将罡殄放在眼里,要知道别的人一听到罡殄之名早就心生惧意了,然而眼前的李察两人却反倒不将罡殄放在眼里一般,这实在是令普特有些难以理解。 “哼,好狂妄的口气,我罡殄在斐特斯城混迹这么多年可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说我!” 就在普特惊愣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却突然在大厅中回荡而起,听到这道声音铁宕与普特等人皆是猛然大惊随即皆是同时将目光望着人群的某处,只见人群此时竟然已经分开一条通道了随即一道道身影快速的从通道中走了出来,然后将李察两人与普特等人包围了起来。 随即只见四道身影缓缓的从通道中走出来,而随着这四道身影的出现周围的人皆是大惊失色目光皆是同时凝聚在这四人中间的一名面目阴冷的男子身上。 而铁宕与普特在这四人出现时也是将目光凝聚在那名男子身上,随即便听铁宕惊声道:“竟然是绝剑佣兵团团长罡殄与智囊泰尔和其他两名对长!” 闻言先前一直面无表情的李察此时倒是一愣,随即向中间的那名男子四人望去,铁宕所说的罡殄真是那名面目阴沉的男子,只见这名男子一脸阴冷淡红色的头发向后微竖,一对剑眉下闪烁着不易察觉的阴狠,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而在罡殄旁则是一名水系大魔法师以及两名黄金级别的剑士,只见铁宕低声的向李察说道:“那名中间男子便是绝剑佣兵团的团长罡殄他是中阶大剑师,在他旁边的那名魔法师是绝剑佣兵团的智囊泰尔是一名水系大魔法师,而在罡殄右边的剑士的绝剑佣兵团的大队长凯瑞黄金高阶剑士,左边的是二队长拉尔斐黄金中阶实力!” 在铁宕向向李察介绍时普特便望着将自己等人重重包围起来的绝剑佣兵团的佣兵,当下脸色有些难看的对着罡殄沉声说道:“罡殄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普特的话罡殄并没有回答而是面色阴沉的向着昏迷过去的罡穆走去,而站在右边的凯瑞却回答道:“哼,什么意思?你们将罡穆打成这个样子还有脸来问我们,普特你是不是太愚蠢了!” 闻言普特的脸色顿时一变从凯瑞的话中他已经知道此次的事情不可能善了,当下便沉声对李察两人说道:“李兄弟,等会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了,若是发生混战的话,我可能保护不了你们两个!” 见普特这时还向自己两人着想当下李察便微微一点头笑道:“普特大哥放心,我们会照顾自己的!” 对面的凯瑞见普特在跟李察两人交头接耳当下李察便冷笑道:“你们也不用在交头接耳了,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那么容易就能离开!” 闻言只见普特冷哼一声道:“凯瑞你们团长还没有开口你在那边乱叫什么,还有这里是在佣兵公会,你们难道也想触犯规矩?” 听完凯瑞的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随即就想反驳却被抱着罡穆的罡殄制止了,只见罡殄一脸杀气的望了李察一眼随后对那名水系大魔法师说道:“泰尔,你过来帮罡穆治疗!” 泰尔闻声便迅速的接过罡穆然后开始吟唱魔法,见状罡殄这才转过身冷冷的说道:“刚刚是谁将我弟弟打成这样着的!” 见罡殄如此模样普特的心顿时一沉,当下沉声说道:“罡殄团长,这事我会调查的到时定然会给罡殄团长一个满意的答复,所以还请罡殄团长不要妨碍我们” 然而普特的话还没说完便猛然见到罡殄的身形一颤随即自己的眼前便是一花一股危险气息便迎面扑来,当下普特便是大惊多年的练就而来的本能下手中的长剑仓皇的迎了上去,而就在这时普特的眼角却有看到一道黑影闪过。 “锵!” 一声铁器交击声,随即所有人皆是惊愕的见到在普特的面前一把长剑悄无声息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刚好就将罡殄手中的长剑抵挡了下来。 而在普特的面前处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名少年仔细看去赫然是李察,见状普特顿时一愣,他虽然早就知道李察的实力不弱,然而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接住罡殄这突然暴起的攻击。 只见李察一手举着鬼牙剑将罡殄的长剑格挡住,随即微笑道:“罡殄团长这般偷袭是否有些失了身份了!” 只见罡殄双眼微眯随即冷声反问道:“就是你将我弟弟打成那样的?” 闻言李察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只见李察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时他自找的怪不得我,若是他识相的话也不会受这般苦了,你这个当大哥的也太不称职了竟然教出这么一个弟弟来,你是不是该教育一下令弟了,要不在下勉为其难的帮你教育教育?” 听着李察的话周围的人无论是普特等人还是绝剑佣兵团的人或是围观的佣兵皆是在李察的这番话下猛然被惊呆了,敢这么跟罡殄说话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下只见罡殄顿时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我如何教育我弟弟还轮不到你这毛头小子来管,今天我定要扒了你的皮不可,来人见他们都给我废了!” “是!” 当下只见绝剑佣兵团的人猛然抽出武器向着李察等人缓缓逼去,而冰火佣兵团的人则是缓缓的向着李察等人围拢了过去。 而这时普特却是回过神来见状顿时冷声说道:“罡殄团长这是在向我们冰火佣兵团开战吗?” 只见罡殄猛然抽身后退随即说道:“哼,普特你也不用拿冰火佣兵团来压我,就算是冰魄亲自来我也不怕,你们将我弟弟打成那样,休想我就这么不了了之,至少我要将这小子杀了不可!” “哼,想杀我,那就看你罡殄团长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李察猛然冷哼一声,随即毫不在意的右手甩随即宛了个剑花将鬼牙剑斜指地面。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倒是在李察与罡殄的这一番话下便的剑拔弩张起来,令得围观的其他人皆是猛然咽了口唾沫,在赞叹李察此举的勇气时他们心中也是有些激动起来,毕竟斐特斯成两大c级佣兵团的火拼可不是哪里都能见到的。 闻言罡殄脸色顿时变得更为阴沉双眼猛然闪过一丝杀意,随即怒喝道:“小子,你找死!” 随即便见罡殄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青色斗气光芒,随即一股强大的气势骤然席卷而出令得周围的人群皆是惊骇的连连后退,旋即便见罡殄大喝道:“风玄斩!” 大喝声刚一响起罡殄整个人便踏着诡异的步子向着李察而去手中的长剑却是被一股强大的青色斗气所包裹,在即将到李察面前时罡殄猛然一剑劈出,随即李察的面前空间便出现一道道半尺来长的斗气风刃向他击去,顿时一股股凛冽的气息便从中扩散开来。 见状李察脸色不禁有些凝重起来,他倒是小看了罡殄没想到后者竟然拥有这般强大的斗技,若是被这些斗气风刃击中那么自己就算是不死也会皮开肉绽了。 当下李察也不敢怠慢,体内的九龙之力瞬间高速运转起来随后注入手中的鬼牙剑中,顿时鬼牙剑便爆发出耀眼的绿色光芒。 “战师!”霎时间周围的人群皆是惊叫起来,他们没想到自己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拥有这战师的实力,当下不少人皆是惭愧的地下了头,他们的年龄都是远比李察大上不少然而其实力最高的也就黄金级别,这如何不令他们身受打击。 而原本就已经愣在原地的普特此时见到李察身上爆发出来的绿色斗气当下再度震惊起来,随后却突然苦笑着叹息了起来,他虽然知道李察的实力不差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名师级强者。 一旁的铁宕是最为了解李察实力的人,然而即便如此在见到李察身上爆发出绿色光芒时脸上也是浮现激动的神色。 而正攻向李察的罡殄在见到李察身上爆发出来的绿色斗气时心头不禁微微一沉随即冷笑道:“好小子,我到是小看你了,但你以为仅凭战师级别的实力就想挡住我的攻击那就大错特错,所以给我死吧!” 说完罡殄身形骤然加速向李察斩去,而那些斗气风刃则在罡殄的话音落下时便也猛然对着李察旋转斩去。 一眨眼罡殄的攻势便夹杂着这些斗气风刃攻到,当下李察双脚猛然一瞪身形找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下不退反进迅速对着这些斗气风刃蹿去,在即将碰触到斗气风刃时李察猛然一声大喝,随即手中的鬼牙剑便是一个横扫而出。 顿时一阵更为耀眼的绿色光芒便从斗气风刃中爆发而出,随即一连串的爆破声响起,一圈圈的斗气风暴便席卷而出,当下不少实力较弱而又离得太近的佣兵被这些斗气风暴击中顿时便一口鲜血喷出随即整个便骇得连连后退。 而普特等人见斗气风暴袭来当下皆是连忙后退,直到斗气风暴无法波及时他们这才停下来,随后便见铁宕与普特两人紧张的向风暴中心望去道,只见此时的的中心处已经被风暴摧残的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一个个半尺来宽的坑洞,原本平坦的地板早已消失。 而在这些坑洞的中心处两道显得有些许狼狈的身影整双剑交击在一起,两人的身上还出现了一副斗气铠甲。 “该死的,你竟然能接下我的风玄斩,我倒是小看你了,但接下来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罡殄一脸狰狞的怒视着李察,在刚刚的对碰中他的虎口不禁被震得发麻还被李察的一丝九龙之力侵入了体内好在及时将这些九龙之力驱逐出体外。 但即便如此他体内也是被九龙之力的霸道给震伤了手臂上的经脉,当下罡殄手上猛然一用力顿时一股力道便从李察的鬼牙剑上传来,当下罡殄便猛然抽身后退随后警惕着,而颤抖的右手却悄然藏进袖口中。 感受到右手上的酸麻感罡殄连忙将斗气运转到手臂上这才感觉好了一些,这小子好霸道的斗气竟然能吞噬掉我的斗气,看来自己不能跟他硬碰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吃了暗亏后罡殄这才正视起李察来。 李察见罡殄竟然抽身推开了当下并没有追击上去,反倒是眼带嘲讽的看着罡殄,先前他与对方的硬碰中仗着九龙之力的强悍以及鬼牙剑的特殊能力方才令得对方吃了暗亏。 通过先前的对碰李察已经对罡殄的实力又一些了解,对方是一名风系中阶大剑师修炼了一套颇有威力的风系斗技速度极快若是被其拉开距离进行游斗恐怕自己将会想入苦战。 当下李察嘴角微扯讽刺道:“怎么罡殄团长不是说要在下好看吗,为何还不攻上来莫非是怕了?” “哼,小子你就逞口舌之利吧,等一下我定会让你血溅当场!”罡殄冷哼一声右手猛然再度举起,有了刚刚的斗气滋养手臂上的经脉现在他的右手已经不会在颤抖了。 周围之人见到李察竟然在与罡殄的对碰中竟然没有受伤反倒占了上风当下皆是愕然,在他们看来李察能在罡殄的攻击下保住性命就不错了那还有占得上风的道理。 一旁的普特也是一脸骇然的望着李察,他是在是有些难以想象李察竟然能凭借战师的实力越级挑战罡殄而占得上风,虽说这大陆上却是存在这越级挑战的现象当哪一个不是在挑战中身受重伤的,当下普特心中的李察的评价顿时高了不少。 只见李察与罡殄两人说完后身上的斗气再度暴涨,霎时间两股逼人的气势便弥漫开来一些实力低下者皆在这两股气势下感到心中一阵压抑微微有些难以喘气的感觉,当身上的气息暴涨到一定程度后两人便突然同时向着对方暴掠而起。 “住手!” 就在李察与罡殄两人即将在度交手时一道蕴含着极强斗气的洪亮声音骤然响彻大厅,一时间实力弱者皆是被这道声音震得体内气血翻腾,随即众人便突然见到在人群身后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向着即将交手的李察与罡殄掠去。 仅是片刻这道黑影便已经介入了两人中间,望着这道突然介入的身影李察心中不禁暗道不好,随即强行的偏转了自己的剑锋,随后自己的身形却依旧向黑影掠去。 “砰!” 一阵巨响随后便见青绿两种斗气光芒瞬间弥漫着半个大厅,足足好一会儿后这些光芒才渐渐散去,随即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光芒的中央处待得光芒散尽后三道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262 然而众人望着这三道身影却是骇然,只见先前中途介入的黑影竟然是一名虎背熊腰的老者,而老者此时双手竟是一左一右的接住了李察与罡殄的攻击,当下惊呼声便纷纷响起。 李察望着眼前出现的老者心中不禁有些骇然,自己先前的攻击到底有多强他最清楚然而现在却被眼前的这名老者轻松的接住心中自然免不了要惊骇一翻,当下李察连忙抽剑后退随后双眼警惕的望着老者与罡殄此时他还不知道老者是敌是友自然不敢大意。 而罡殄见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老者当下脸色骤变在李察退开后自己也连忙收回长剑退到一旁,然后在李察惊讶的目光下对着老者行了行礼说道:“会长大人,您怎么也出来了?” “会长大人!”这时普特也走了上来对着老者微微行了个礼,显然他也认识这名老者。 而李察闻言却是愣在了那里,从罡殄与普特的话中他不难猜出眼前的老者便是佣兵公会的分会长了,然而令李察震惊的是眼前的这名会长若不是自己大喝出声来恐怕自己的都无法做到对方的存在。 只见老者脸色略微带有些愤怒的对着罡殄说道:“罡殄团长你莫非是当老夫不存在吗,竟敢在公会中动手,莫非公会的规矩你都忘了?” 被老者这么一说罡殄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然而嘴上却道:“会长大人,这事可怨不得我,若非是那小子将我弟弟打成重伤我也不会动手的!” “够了,你弟弟的事情我早已经知道了,若不是他嚣张成性到处惹事生非又怎么可能会有今天这般苦头吃,你还是带着你的人走吧!”老者一脸冷漠显然并不喜欢罡殄这一伙人。 见老者竟然下了逐客令当下罡殄的脸色就变得更加的难看了,想自己好歹也是一团之长今日竟然多次遭人侮辱当下罡殄不禁气愤的说道:“我们走!” 随后便带着一干手下愤愤的离去,而在离去时罡殄的眼光还充满怨毒的望着李察一眼,显然此刻他已经将李察怀恨在心了。 而对于罡殄的怨恨一眼李察自然也是看到,当下心中猛然一紧暗道此人定不可留否则日后将是个祸害。 在罡殄等一众绝剑佣兵团的人走后普特这才向老者说道:“会长大人,为什么就这样放罡殄等人走?” “现在还不是处置他们的时候!”老者淡淡的回应了一声,随后却将目光转向了李察然后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得缓和了一些,然后微微笑道:“老夫施倪乃是佣兵工会在斐特斯城的分会长,不知道小兄弟可否上楼与我一谈?” 闻言正在愣神中的李察顿时回过神来,随即连忙望向老者说道:“既然会长大人都屈身相邀在下自然要给会长大人面子了,只是不知道会长大人找我可有什么事情呢?” 见李察答应了下来老者脸上顿时泛起祥和的笑容说道:“现在先不告诉你到时你自然便知道了,现在就和我上楼去吧,普特你们将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 说到最后老者却转头看了普特一眼随后便转身向着二楼行去,见状李察的嘴角不禁微微一扯随即便猛然举步跟在了老者身后,随后却突然扭头对着铁宕与普特微微一笑说道:“铁宕大哥,你现在这里等我,等我下来后我们在聊!普特大哥铁宕大哥就先劳烦你们照顾了!” 说完后李察便不再等铁宕与普特两人回答便径直快步追上老者,随后消失在了楼梯口。 紧随着老者向着二楼行去一路上两人皆是没有说话老者只顾在前带路,而李察则是在后面暗中打量着老者,从老者身上李察能隐隐感应到一股淡淡的气势,这种气势李察小时后便经常在父亲李涯等人的身上感应到当下李察便猜测到眼前的老者也是一名尊阶高手。 了解到老者的实力后李察心中便不禁泛起一阵波动,难怪老者竟然可以轻易的就接下自己与罡殄的一击,随即李察又想到以老者的实力与地位突然间邀自己上来一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莫非是要追究自己在公会中打斗的罪?一时间李察的脑海中不禁浮现百般想法。 片刻后老者的身形便停在了一间房间门口随即转过身对着李察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我们到了,进去吧!” 老者说着便推开房门随后率先走了进去,而李察见状犹豫了一下后便跟了进去,进到房间后李察便打量了房间一眼,只见房间的正面上有着一道很大的琉璃窗,窗外正有着些许阳光透进来令得整房间不会显得那么昏沉。 只见老者此时已经坐在琉璃窗前的椅子上微笑着望着李察,随后只见老者指了指身前的一张椅子说道:“坐吧,小家伙!” 闻言李察便照着老者的话坐了下去,随即便疑惑的问道:“敢问会长大人找我来可有什么事情?” “小家伙,你是李家的人吧,没想到如此年纪就能达到大战师级别前途倒是无可限量啊!”施倪并没有直接回答李察的话反倒一语就道破李察的来历。 见施倪竟然一语就道破自己的来历当下李察的心中顿时一惊,随即戒备的望着施倪冷声说道:“不知道会长大人是怎么知道在下的身份的?” 见李察如此紧张的模样施倪不禁笑道:“小家伙你不必这么紧张,老夫对你并没有敌意,而你的事情还是珈玛那家伙告述我的!” 闻言李察顿时愣住了,随即回过神来道:“珈玛叔叔为何会告述会长大人我的事情?” “呵呵,那家伙就是让老夫多照顾一下你而已,小家伙你的来意老夫也从珈玛那知道了,老夫想问你,你真打算通过佣兵这一条路回到普洛斯帝国吗?最近老夫也收到不少有关光明神殿那些人的消息,听说他们整准备暗中将你除掉呢!而动手的时间就在这几日!” 施倪脸上依旧泛着淡淡微笑的望着李察淡淡的将自己所得到的情报告述后者,随后便静静的看着后者的反应。 在施倪说完后李察脸色顿时微微一变随即却又逐渐恢复平静,此时李察心中却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施倪所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毕竟光明神殿的人根本就没见过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要除掉自己,还有就算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为何施倪要告述自己? 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李察这才缓缓抬起头望向施倪疑惑的说道:“为何会长大人要告述我这些?” 见到李察在听到光明神殿的计划后竟然还保持着淡定施倪心中不经暗自为其称赞一声,随即表面上却说道:“老夫之所以告述你这些信息是因为老夫有一事相求,只要你帮老夫老夫就将光明神殿的详细计划告述你,如何?” 李察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会长大人倒是太抬举在下了,以会长的实力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在下区区一个战师又怎么可能帮得了会长大人的忙?所以会长还是另请他人吧!” 说完后只见李察便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然而施倪却是微微一笑双眼望向窗外说道:“你的实力好像不是战师级别而是大战师级别吧,而且我这里刚好有枫雪珊的消息!” 闻言李察顿时一怔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倩影,当下想要站起来的身体也缓缓的坐了下去不得不承认施倪最后的那句话确实吸引了自己,随后便静静的望着着施倪等待着后者继续说下去。 好一会儿后施倪才收回了目光随后见李察还在当下便假装惊讶的说道:“额,你还没走吗?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怎么开始觉得老夫的话有些吸引你了是吗?” 李察脸色平淡的说道:“说吧,会长大人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见李察突然间变得这么爽快施倪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随即却听施倪笑道:“不知道小家伙你觉得绝剑佣兵团怎么样?” 疑惑的望着施倪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将话题引到绝剑佣兵团身上但既然人家都问了自己也不好不回答,当下李察略微一思索便道:“我对绝剑佣兵团所了解的也不多,不过同过今天一事后我觉得这绝剑佣兵团的人皆是嚣张蛮横之人,而且他们的上层人员都极其的护短!” 听着李察的话施倪不住的点着头当前者说完后方才说道:“没错,绝剑佣兵团就是这样,自从他们佣兵团达到c级后这些年来更是在斐特斯城中到处欺压其他佣兵,甚至他们连一些雇主的财物都打劫,这般下来对我们佣兵公会的信誉造成了极大的不良影响!” “所以会长大人就想要我来帮你清理门户?”李察有些疑惑的望着施倪。 “不,单凭你一个人的实力根本无法清理掉绝剑佣兵团的人,所以我要你来是想要你协助冰火佣兵团铲除掉绝剑佣兵团这颗毒瘤!”说到最后施倪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激动,看来施倪也是对绝剑佣兵团有着不小的怨念啊。 平缓了一下情绪后施倪这才重新恢复以往的微笑道:“当然作为报酬我会告述你有关枫雪珊最近的消息,同时我还可以直接帮你把佣兵等级提升到c级怎么样?” 听着施倪开出的诱人条件李察却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嘴角微翘的望着施倪看了好一会儿后方才说道:“会长大人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暗中将绝剑佣兵团给抹杀掉吧,那为何还需要这么麻烦请我们来做这件事呢?” 闻言施倪顿时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唉,其实我也想自己出手的,只是我还得帮你盯着光明神殿的那些混蛋啊,你们总不能将所有事情都交给我这老人家来做吧,所以这种事情就只能让你们来做了!” 听着施倪的话李察的嘴角顿时一阵猛抽,他没想到眼前的施倪竟然会这帮像小孩子一样胡扯,当下李察便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会长大人就是,现在会长大人是不是应该将我想要的给我了吧!” 将李察终于答应了下来施倪顿时大喜,随即便取出一枚徽章递给李察说道:“给你,这就是你的佣兵徽章这里面有着你的信息,但我已经帮你将实力等级改为战师了还有佣兵等级我也给你改为c级了,满意吧!” 顺手接过徽章随后打量一眼便直接塞进雪神戒中,然后微笑着望着施倪淡淡的说道:“多谢会长大人的帮忙,只是会长大人应该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闻言施倪脸上顿时讪笑起来:“小家伙,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当这个可不可以等任务完成后我在告述你啊?” “会长大人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闻言李察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微笑,若是有梅丽等人在这里见到李察此时的表情定然会知道此时李察的已经有了生气的征兆了。 见李察脸上的表情施倪顿时尴尬起来随后便轻叹一声说道:“好了好了,真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小家伙,老夫就告述你有关那个丫头的事情吧,只是听完后你可不能放弃掉任务一个人直接跑了!” 李察闻言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当下整个人霍的站了起来双手猛的拍在桌子上问道:“快说,是不是雪珊出了什么事情了?” 被李察突然的这种表现吓了一跳施倪不禁苦笑的摇摇头说道:“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总是这么浮躁,这样将来怎么能成得了大事呢!” 刚说忘便见李察脸色已经开是变得阴沉了施倪这才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根据天渊魔武学院传来的消息你那位小姑娘在入学考试中被测试出了光明之体,现在已经被光明神殿指定为圣女了!” “什么!”忽的听到这个消息后李察猛然失声叫了出来随后整个人如遭雷劈般愣在了那里,其双眼中竟全是不信之色口中还在不断的呢喃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雪珊怎么可能会是光明之体” 一时间李察整个人就如同陷入了癫狂状态一般口中不断的嚷着不可能,而起体内的九龙之力也在李察的这种状态下猛然变得暴躁了起来随后便迅速的在李察体内飞速的游走了起来,当下李察整个人霎时间便被绿色的能量光芒所包裹住。 一旁的施倪见道李察的双眼中竟然充斥着狂暴之色顿时大惊暗道一声不好,随即猛然一个闪身来到李察身边,一双手连忙带起一道彩色光芒将向后者的额头拍去,顿时一到彩色光芒便钻进了李察体内随后施倪猛然暴喝起来:“小子还不醒来!” 喝声极其响亮桌子上的杯子等东西都被这到喝声给生生震裂,而李察也在这一道喝声下浑身猛然一震随即眼中的狂暴之色竟是缓缓散去。 片刻后李察这才真正清醒过来,当下李察整个人便猛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张脸都变得煞白看起来就如同大病初愈的人一般,好一会儿后李察这才向施倪道谢,若不是后者及时将自己的意识唤醒恐怕自己此时已经爆体而亡了。 望着不断喘气的李察施倪不经微微轻叹一声说道:“唉,你怎么也不先听我说完呢,现在的年轻人就会意气用事!” 没有理会施倪的话在气息平缓下来后李察这才冷冷的说道:“告述我,雪珊现在怎么样了?” 263 “那小姑娘倒是没有什么事,现在还依旧留在天渊魔武学院中,只是身上被扣上了圣女的名头罢了!”施倪轻叹一声随即回答道。 闻言李察脸上不禁微微送了一口气,随即接着问道:“那么她为什么要去当这什么圣女?” “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并没有传出来,只是听说她在回答洛菲丝大主教时只是坚定的说过一句话那就是~~”说到这施倪不禁微微望了李察一眼然后才说道:“我想为他报仇!” 闻言李察的整个身体顿时一阵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随后一阵俊美的脸庞上竟是缓缓的留下了一行泪水,对于最后一句话李察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当下整个房间到是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种淡淡的悲伤在弥漫着 “普特队长,你说会长大人把李小兄弟叫上去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不会是想追究他的责任吧?”坐在休息区的铁宕见李察都已经上去半个小时了还没下来,当下心中有些焦急的向一旁的普特询问起来。 “唉,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可以肯定李小兄弟是不会出事的!”对于铁宕的疑问普特也只能轻叹一声,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平日这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会长大人会突然出现还将李察给叫走了。 转头见铁宕身上的伤口皆已经结成疤了,当下普特有些惊讶的说道:“铁宕兄弟怎么你身上的伤势会好得这么快?” 闻言铁宕连忙低下头向身上的伤口望去果然见到原本还在流着血的伤口竟然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凝结成了一道道红褐色血痂,当下铁宕自己也是一愣他记得自己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经过什么治疗啊,怎么自己身上的伤口就自动愈合了真是奇怪。 普特见铁宕脸上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当下疑惑的问道:“怎么,难道连铁宕兄弟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铁宕疑惑的搔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后这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记得从战斗结束到现在我都没接受过治疗,唯一奇怪的就是当李小兄弟扶着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股热气从他的手上流进了我体内,随后便感觉浑身暖洋洋十分舒服就连伤口的疼痛都消失了,因此当时我也就没怎么在意,最后就是你所看到的了!” 铁宕一说完普特便愣了愣随后说道:“没想到李兄弟竟然还会有这等本事,莫非他还是一名魔法师不成?” 铁宕摸了摸鼻子憨憨一笑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来李小兄弟应该有着疗伤的本事,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后我铁宕就跟着李小兄弟了。” “哦!”闻言普特显然一怔随后便陷入了沉思,没想到这李兄弟竟然还有这等本事居然能将一向来被成为独行者的铁宕都收揽了,要知道铁宕也是一名黄金中阶剑师啊,这等级别的人物在要是加进了哪一个佣兵团无疑那个佣兵团的实力都会大涨的。 当下普特便好奇起来道:“铁宕兄弟怎么突然这么说呢?你一向不是喜欢当独行者的吗,怎么这次却突然想跟着李兄弟了?” 见普特询问铁宕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说道:“其实在没有遇到见李小兄弟之前我就想加入佣兵团了可惜一直拖到现在,但在遇见李小兄弟后我就被他的实力所征服了,所以我才决定以后跟着他了,我相信跟着这李小兄弟以后定然会有一番作为。” 说到最后铁宕的双眼就仿佛看到未来一般竟然泛着激动地光芒,当下令得一旁的普特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好一会儿后方才回过神来,当下只见普特问道:“不知道李兄弟的实力是何等级别呢,实不相瞒在我第一次遇见李兄弟时就觉得他的不凡了!” 见普特竟然追问起李察的实力来铁宕便突然想起李察似乎从来就没有将自己的真正实力摆出来,当下铁宕不禁讪讪笑道:“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恐怕就只能去问李小兄弟本人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竟然聊得这么投机!” 就在这时李察的声音却突然传进了铁宕与普特两人的耳朵中,当下后者两人皆是脸色一喜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李察正缓缓的向他们两人走来,当下两人便急忙迎了上去。 只见铁宕一脸笑容的关心道:“你可下来了,我们两个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会长大人要追究你的责任呢,怎么样没事吧?” 一旁的普特也是问道:“怎么样,李兄弟会长大人找你是为了什么事情?” 李察一脸微笑的望着眼前的铁宕与普特但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们两人的问题,在施倪的办公室中呆了将近一个小时,李察已经从施倪那里得到了许多消息同时也知道到自己此次任务的主要内容。 而这些事情却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毕竟隔墙有耳在这大厅中还是有着不少绝剑佣兵团的眼线,当下李察看着普特微微一笑说道:“普特大哥,要劳烦你带我去一趟冰火佣兵团的总部了,我想见一下你们团长。” 闻言普特与铁宕皆是一愣,随即普特疑惑的望着李察好一会儿后似乎想起什么事情般当下脸色微微严肃起来说道:“会长大人已经将这些事情告述你了?” 李察微微点点头笑道:“嗯,会长大人已经告述我了,而且还要我去见一见你们的团长!” “既然这样,那我就带你去吧!”见李察没有欺骗自己后普特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带前者过去冰火佣兵团的总部。 一旁的铁宕一直愣愣的看着李察与普特在说一些令自己莫名其妙的话,当下便疑惑的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的?” 李察见铁宕一脸疑惑的样子当下便笑道:“好了铁宕大哥你也跟我一起去吧,等到了冰火佣兵团后你自然就会知道我们到底在讲什么了,现在就有劳普特大哥带路了!” 说到最后面李察便扭过头对普特说道,而后者点点头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安排手下们留下一部分人继续站岗后自己便带着其余人向佣兵公会外行去,而李察见状便带着铁宕紧随其后出了佣兵公会。 冰火佣兵团的总部设置在离佣兵公会两条街远的居民区中,冰火佣兵团的总部是一座百米大小的庄园,在庄园的门口处正有着一对身穿银色铠甲的佣兵在把守与巡逻着,看起来整座庄园就如同铁通般安全,在门口后面是一座小广场,广场之后方才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房。 望着眼前的略显朴素的冰火佣兵团总部李察不禁有些愕然,在他想来像冰火佣兵团这种高级佣兵团怎么说总部也要豪华一些才是,然而眼前的朴素庄园却是打破了李察以往的观念。 当下李察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冰火佣兵团的总部,这实在是令人有些难以相信啊!” 一旁的普特闻言却是一笑说道:“那以李兄弟之见,我们冰火佣兵团的总部应该要怎么样才能让人相信呢?” 李察微微摇摇头说道:“在以前我看来像冰火佣兵团这样的佣兵组织怎么说其总部也要霸气一点才是,可是现在嘛,我却认为这种朴素的作风还是比较好一点起码还可以深的人心啊!” 听完李察的话一旁的铁宕笑道:“李小兄弟你不知道冰火佣兵团在我们斐特斯城的佣兵眼中可是用有着极其高的地位的几乎是六大公会后地位最高的,这种地位可不是绝剑佣兵团可比的!” “哦!”李察转过头略感兴趣的望向普特,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佣兵团能有这么高的评价,要知道六大公会可是从上古时期就已存在历经千多年的苦心经营这才有了如今这般至高无上的地位。 见李察脸上的表情一旁的普特却是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铁宕兄弟太过称赞我们冰火佣兵团了,其实我们冰火佣兵团也没有那么高的地位,只是平时看不惯绝剑佣兵团欺负那些独行者佣兵出手帮忙而已,久而久之就是现在这样了。” 说着话李察与普特、铁宕等人便来到了庄园门口,当下那几名守门的佣兵见到普特时连忙恭敬的对普特行了一个礼只见一名带头模样的佣兵队普特汇报道:“大队长,团长大人以及军师大人都在会议室等着你呢!” “嗯,我知道了!”闻言普特便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指着李察与铁宕说道:“这两位是我们冰火佣兵团请来的贵客,你们要好生招待!” “是!” 听到普特这么一说这名佣兵的脸色顿时变得肃然起来,而普特则是脸带歉意的转过头对李察说道:“李兄弟真的很抱歉,团长他们都在开会我需要先过去一下,所以还请你们两人先到偏厅休息一下,等开完会我就带团长他们来见你。” “普特大哥说的是哪里话,既然普特大哥有要事要忙那小弟自然听从普特大哥的安排!”李察微微一笑显然对此事毫不在意,而至于铁宕现在都以李察马首是瞻自然不会去反驳李察的话。 当下普特见李察没有异议转身再度交代一番后便向李察两人说了一声后便火急火燎的走了,而李察见普特的身形消失后这才对先前那名小队长模样的佣兵说道:“敢问这位大哥叫什么名字?” 只见这名小队长连忙回答道:“大人客气了,小的叫付坠还请两位大人跟我来!” 见这名小队长举止从容完全没有溜须拍马的举动,当下李察心中不禁再度叹了一声,这冰火佣兵团的人果然与绝剑佣兵团的人一比其结果完全天才地别啊,当下李察心中不禁多了些期待,能领导出这样一支训练有素的佣兵团真不知道这位素未蒙面的团长到底是何人物。 当下李察便微微点点头随后对着铁宕一笑,紧接着便跟在那名小队长身后走进了庄园中。 跟随在这名付坠小队长的身后从小广场走过,李察与铁宕两人一边走一边好奇的打量着整座庄园的布置,不得不说冰火佣兵团的布置极其的严密。 在庄园的四处角落上皆是搭建了三米来高的高塔,在高塔上皆有两名手持弩箭的弓箭手在站岗,望着泛着寒芒的弩箭李察毫不怀疑若是有人突然闯进来绝对会在一秒种内被这些弩箭洞穿身体。 目光从这几座高塔上移到小广场上,只见这座小广场被划分成了几个区域,这些区域中都有着三个是被改造成射箭场供弓箭手练习箭术,而其它的则是战士与剑士的修炼用的,然而令李察与铁宕惊讶的是在这些区域中竟然有着几名魔法师在研究魔法。 望着这几名魔法师李察便向付坠问道:“冰火佣兵团有多少人呢?” 只见付坠回过头对李察介绍道:“我们冰火佣兵团是c级的佣兵团,这个等级的佣兵团只能招收五百名佣兵,而我们冰火佣兵团的成员中大多数以战士与剑士这两个职业为主,魔法师和弓箭手以及盗贼职业的比较少。” “哦,那么想在冰火佣兵团有多少成员了?”李察心神一动连忙追问道。 “想在我们冰火佣兵团已经招收了四百七十九人了,还差二十多人就满员了!”对于李察的疑问付坠皆是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而李察与铁宕闻言却是一愣,没想到这冰火佣兵团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多人了,一直好奇打量四周的铁宕这时却突然问道:“那为什么你们不将人员招满呢?” 闻言付坠却是遥遥头说道:“这恐怕不行,我们冰火佣兵团并不随便招人的,若是品行不过关的佣兵我们都不会收的!” 闻言李察心中不住的点着头,冰火佣兵团的这种做法就相同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这样一来便能保证整个冰火佣兵团不会受到心怀不轨之人的危害了,怪不得冰火佣兵团能拥有这么高的地位。 说着李察两人就随着付坠来到了偏厅前,只见付坠对李察与铁宕说道:“两位大人还请先在偏厅休息,我们团长大人很快就会过来,小人还有公务要忙就不陪两位大人了!” “嗯,我们知道了,多些付坠兄弟带路了!”李察微微一笑也不在意,略微沉思了一下李察却将正要退下去付坠叫住:“等等,能否劳烦付坠兄弟派人帮我送封信呢?” 转过身来付坠道:“大人客气了,不知道大人要送到什么地方去,小人这就派人帮你送去!” 见付坠答应了李察便是一笑,随后送怀中取出一封事先写好的信笺交给付坠随后说道:“有劳付坠兄弟将这封信送到梦思旅馆一号贵宾房的一名叫珈玛的手上,还请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份信的存在!” 在李察见地址说出来后付坠与铁宕皆是同时向前者投去了怪异的眼神,显然皆是知道梦思旅馆是什么地方,当下只见付坠接过信笺说道:“小人明白,那小人就先告退了!” 望着付坠退下去后李察这才转过头向铁宕说道:“铁宕大哥,我们进去吧!” 然而李察一转过头却见到铁宕正怪异的看着自己当下便好笑的说道:“好了铁宕大哥别看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在说吧!” 264 当下李察也不理会铁宕径直走进偏厅中,一进偏厅便有两名侍女迎上来服侍李察两人,当坐在椅子上后铁宕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李小兄弟,你怎么会有朋友住在梦思旅馆的贵宾房呢,难道你的朋友是一名贵族吗?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那封信的存在呢?” 见状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不就是一间旅馆嘛没必要这么关注吧,心中虽是这般想但李察还是回答道:“铁宕大哥你也不是外人,那小弟我也就实不相瞒告述你好了,在梦思旅馆的确实是我朋友,只是我那位朋友的身份有些特殊并不能随意说出来!” 闻言铁宕这才了然随即却笑道:“看来李小兄弟的来历也不简单啊,看来老铁我倒是跟对人了!” 听到铁宕的话李察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望了望铁宕身上的伤势,见这些伤势都已经结疤了,当下李察便笑道:“铁宕大哥,你身上的伤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铁宕摸了摸有点发痒的伤口向李察憨笑道:“这还得多谢你输送进我体内的那股能量啊,要不是你那一道能量恐怕现在我都已经已经失血过多而亡了,而且你那道能量在进入到我体内后就被我融进斗气中,现在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快要突破了!” 闻言李察却是一愣,没想到眼前大刺刺的铁宕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往他体内输送生命之力的事情,跟令李察惊讶的是这铁宕竟然懂得将生命之力给融进斗气中。 感应到铁宕体内那已经到达瓶颈的斗气李察便是一笑,照他估计在这几日中铁宕应该就能突破到黄金高阶剑士了,当下李察便恭喜道:“小弟恭喜铁宕大哥了,想必这几日铁宕大哥就要成为黄金高阶强者了!” 见到李察的恭喜铁宕脸上顿时浮现开心的笑容,他在这黄金中阶级别已经停留的很长一段时间了原本还以为要在过个一年半载才能突破的,没想到遇见李察后却是得到了这帮好处令得自己这么快就可以晋级了。 见铁宕脸上开心的笑容李察不禁也跟着微笑起来,闲聊了好一会儿后铁宕这才回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冰火佣兵团的目的,当下便对李察问道:“李小兄弟,我们来这冰火佣兵团的总部是为什么呢?” 见铁宕突然将话题引到这方面来,李察当下便是淡淡一笑随即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在佣兵公会时会长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就是要我来冰火佣兵团的总部找其团长商量一些事情咯!” “哦?会长大人要你来商量什么事情?”听到李察的话铁宕显然很惊讶,当下连忙追问起来。 见铁宕还想再问下去当下李察便不得不继续解释道:“铁宕大哥不用这么着急,我这就告诉你实情!” 当下李察便将为何会来到这里的所有事情都告述了铁宕,李察并不怕铁宕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并不是李察实力强大不怕这些事情说出去后所产生的后果。 而是李察相信铁宕的为人,虽然铁宕看起来有些贪生怕死,但经过下午一事后李察却相信眼前有些贪生怕死的铁宕其实也是一个听讲义气的人。 在李察此行的来意说完后铁宕的脸上顿时便浮现一抹激动的神色,随即只见铁宕大笑道:“哈哈,没想到你们竟然准备铲除绝剑佣兵团这颗毒瘤这真是太好了,你可不知道现在斐斯特城中已经有不少佣兵巴不得绝剑佣兵团早点解散呢,李兄弟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铁宕大哥言重了,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只要小弟能帮上忙的自然不会推辞!”见铁宕忽然有事相求李察连忙回答道。 “是这样的,我想求李兄弟你也让我参加这次的任务吧!”铁宕一脸认真的看着李察说道。 “哈哈,没想到铁宕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啊!” 就在李察刚要回答铁宕时一到笑声却是从门外传了进来,随后李察与铁宕两人皆是同时向门口望去,只见几道人影正缓缓走了进来,而当中的一名英俊男子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李察两人,显然刚才的笑声正是这名英俊男子所发出。 望着这几道人影李察与铁宕两人皆是一愣只见普特正在这几人当中,只听普特对着李察两人微笑道:“李兄弟、铁宕兄弟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随即普特便指着居中的那名英俊男子说道:“这位就是我们冰火佣兵团的团长冰魄团长!”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他原本以为冰火佣兵团的团长起码也是一名中年男子,然而没想到却是如此这般的年轻看其样子顶多也就二十来岁左右,竟然能在这般年纪便拥有大剑师的实力看来这名冰魄团长的天赋起码也有五彩了。 冰魄见李察在普特说完后竟然望着自己在发愣,当下便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我的脸上有长花吗,不然为何李察兄弟便这般看着我?” 被冰魄这么一说李察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随后道:“在下失态了,还请冰魄团长不要见怪!” “无妨无妨,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见李察脸上的尴尬当下冰魄便微微一笑说道。 一旁的普特见状便再度向李察说道:“来我在给你们两人介绍一些我们冰火佣兵团的其他骨干!” 说着普特便逐一向李察与铁宕两人介绍起剩下的几个人来,只见站在冰魄身后左边的一名身穿红色魔法袍的男子名叫铉焰,是一名火系大魔法师在冰火佣兵团中扮演着军师的角色。 在冰魄的另一边则是一名身穿金色铠甲的憨厚大汉,这名大汉叫古赫是冰火佣兵团的二队长,同普特一样都是黄金高阶剑士不过前者是风系的剑士而后者则是土系的剑士。 站在古赫左边的也是一名身穿金色铠甲的男子,这名男子叫里斯达是一名黄金中阶的水属性战士,是冰火佣兵团的三队长。 最后一名则是令李察有些惊讶不已,只见站在铉焰身边的竟然是李察在箭手公会上见到的那群精灵男子中的一名,只见这名精灵男子在见到李察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却是淡淡一笑跟李察大了招呼说道:“你好,我叫凤轩是冰火佣兵团的四队长!” 闻言李察连忙回到:“你好,我叫李察,我身边的这位是铁宕!” 听着李察的介绍凤轩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的名字,在箭手公会中我偶然见过你的资料,只是我很好奇李兄弟到底是什么职业的,或者说李兄弟拥有了几个职业称号?” 听到凤轩的话冰魄等顿时一愣双眼疑惑的望向李察,而后者的脸色也是不可察觉的微微一沉,他没想到这凤轩竟然看过自己的箭手公会的资料。 看来自己的箭术等级已经被他知道了,可他为什么会说自己拥有多少个职业,莫非自己的其他几个公会的资料他也知道了?一时间李察脸上的表情便快速的变换了好几次。 冰魄等人见李察的脸色当下便知道李察不想将一些事情说出来,当下冰魄便对凤轩喝斥道:“好了凤轩,李兄弟是我们冰火佣兵团的客人你怎么可以这般无礼,你还不快给李兄弟道歉!” 闻言凤轩这才醒悟自己的这番逼问确实不礼貌,当下便见凤轩脸色有些尴尬的向李察道歉:“李兄弟真是对不起,我刚刚的行为有些失礼了还请李兄弟不要往心里去,若是李察兄弟有难言之隐大可不用回答我的话就当我唐突了!” 见凤轩诚心道歉李察淡然一笑说道:“凤轩大哥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些又不是什么秘密,,原本小弟是无脸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的但凤轩大哥都这么问了那小弟也就只能厚颜说出来了,实不相瞒小弟是名战士的同时也是一名弓箭手,只是箭术上的造诣还比较低而已。” 闻言冰魄等人包括铁宕在内的所有人皆是大惊他们没想到凤轩所说的皆是事实,眼前的李察竟然真的是身兼两职,这大陆上虽然也有不少人身兼多职当大多人都将第二个职业当成副职来看待的。 要知道若非是天赋极强的人否则是不可能同时修炼两种以上的职业的并修炼的出神入化境界的,因为每一个职业都需要倾尽所有精力与毅力才能达到极致,若是在多修炼一种职业那定然会耗费更多的精力,因此这就得不偿失了。 “李兄弟敢问你的箭术已经达到什么级别了?”只见普特一脸揣测的看着李察对与后者的战士实力看过后者与罡殄的一战后他就已经有了些了解了,所以在普特看来李察的弓箭手职业应该是副职才对并且在这箭术上的造诣应当不高。 然而普特的心中虽是这样想着但凤轩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他打入无底的震撼深渊,只见凤轩一脸淡然的说道:“普特,你可不要小看李兄弟,他在箭术上的等级绝对不比我低!” 听到凤轩的话整个偏厅中除了李察与早已经知道这个秘密的凤轩两人为其他人皆是在这同一时间猛的咽了口唾沫。 对于凤轩在箭术上的造诣他们皆是一清二楚可以说在这斐斯特城中能在箭术上胜过凤轩的人屈指可数,如今凤轩却说李察在箭术上的造诣不比自己低,这不就是说李察在箭术上也有着极高的造诣了。 李察见到冰魄等人脸上的表情当下便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嘿笑着:“冰魄团长,普特大哥你们别着样看着我其实我在箭术也不强,起码我还胜不过凤轩大哥!” 闻言冰魄等人心中的震撼这才稍微平静了一点,当下却突然听到铁宕大笑起来拍着李察的肩膀说道:“哈哈,好兄弟我铁宕还真没跟错人,没想到你竟然身兼两职还能同时修炼到这种境界实在是太强了,铁宕我想不佩服都不行了!” 见铁宕脸上那兴奋的神情李察心中便感到一阵好笑,若是前者知道自己还是一名大魔法师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激动得爆血管呢,当然魔法师的身份李察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毕竟凡事都要留条后路,将魔法师的身份隐藏下来这样说不定以后还能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唉,看来李察兄弟的修炼天赋起码都有七彩了!这等成绩实在是令人惭愧啊!“震撼了好一会而后冰魄这才回过神当下有些苦笑的说道,随即见自己一群人都还在站着便连忙说道:“好了,大家都先坐下来吧,这样站着说话等下李兄弟可就要说我们待客不周了。” 冰魄一说完普特等人便是淡然笑了起来,而李察则是一脸尴尬的讪笑着说道:“冰魄团长取笑了,您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会见小弟,小弟又怎敢这般想!” 说完后众人便依次入座,坐下后冰魄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身上也在这一刻猛然散发出一股威严的上位者气息,令得众人的心都这一刻变得严肃起来,当下李察心中便是一凛暗道不愧是冰火佣兵团的团长这等气势都称得上霸道了。 只见冰魄微微整了整思绪后说道:“既然现在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那么我们就说说此次的任务吧,想必李兄弟你们已经知道了这次任务的主要内容了吧,那么接下来我就直接说详细计划了!” “冰魄团长,我想请问一下绝剑佣兵团有多少人呢?其手下又有多少黄金级别以上的强者?”李察见冰魄想直接说出计划当下便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看过冰火佣兵团的总体实力后李察这才明白c级佣兵团的强大,所以他不得不事先问清楚。 冰魄与普特等人相视一眼后,只见普特微微一笑说道:“对于李察兄弟的疑问还是我来回答吧,绝剑佣兵团是一个满编五百人整的c级佣兵团,五百人中有超过一半的人是战士或剑士职业而剩下的就只有一队满编三十人整的魔法师小队和一队满编一百人的弓箭手中队。” 闻言李察便凝重的点了点头,没想到绝剑佣兵团居然是满编的佣兵团这下可就不好办了,只见李察继续问道:“那么绝剑佣兵团有多少高手?” “绝剑佣兵团除了团长罡殄是一名风系大剑师外,其手下还有三名大队长以及一名军师,而几人你都已经见过了就是下午跟在罡殄身后的那几个叫凯瑞的人,而这几人的实力是黄金级别的强者,那名泰尔则是水系大魔法师!” 说到这普特沉思了一会后继续说道:“至于剩下的那些佣兵团的人皆是一群乌合之众,总体的实力也就在白银低阶而已!” 听完普特的话李察便沉默了下去,对于普特所介绍的绝剑佣兵团的情报李察心中却是不太相信,毕竟普特所说出来的这些绝剑佣兵团的实力还是显得有些不够看,因为若是这样的话以冰火佣兵团现在的实力早就可以解决掉绝剑佣兵团了。 而且这罡殄并非庸人他定然是将一部分强者给藏了起来,否则绝剑佣兵团诀对不可能与冰火佣兵团平起平坐,当然这些都是李察心中的猜测所以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淡淡一笑道:“不好意思,还请冰魄团长继续说下去!” 闻言冰魄也是微微回笑道:“无妨,这些事情本就该先告述李兄弟的,那么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就犹如普特所说的绝剑佣兵团的人数远超我们冰火佣兵团,所以若要正面进攻恐怕我们冰火佣兵团的损失也会不小,所以这样做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265 “哦,这么说冰魄团长是想要暗中动手?”当下李察有些惊讶的望着冰魄没想到后者竟然能放下身份进行下黑手这种事情。 只见冰魄淡然笑道:“没错真是暗中动手,李兄弟想必会认为我们冰火佣兵团这么做有些卑鄙吧?” “呵呵,冰魄团长说笑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小弟又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所以冰魄团长能想到暗中动手这一招小弟也是深表佩服!”李察淡然一笑对于冰魄所说的什么卑鄙之类的话李察却是不屑一顾,像绝剑佣兵团这种佣兵团根本就死不足惜啊。 当下李察便接着问道:“那么冰魄团长的暗中行动计划是什么呢?” 闻言一旁的火系大魔法师铉焰这时却抢过话题说道:“下面的有关暗中行动计划跟安排的事情就有我来说明吧!” 见铉焰站了起来当下冰魄也就微微一笑示意就交给他了,见状铉焰便点了点头说道:“最近在佣兵公会的任务公布栏上有人发布了一个b级的任务,而这个任务报酬极其的高吸引了大批的佣兵与佣兵团参与,而以罡殄那贪婪的性格定然不会放过这次任务!” “哦?是什么b级任务呢?”听到铉焰提到b级任务李察心中便不禁提起了些许兴趣。 “这个b级任务是到斐特斯城外十公里远的断剑山脉中寻找到七级高阶魔兽暴风牙虎王,并将其击杀取得它的魔核这样便算是完成任务,只是断剑山脉极其凶险常年聚集着不少实力强大的魔兽,因此想要寻找到暴风牙虎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寻找到暴风牙虎王也难以将其击杀!” 铉焰淡淡的将这个b级任务的内容的大概的说了下,随即便望向了李察想看看对方将会有什么反应。 李察听完铉焰的介绍后便双手托腮沉思了起来,片刻后李察便眉宇微皱道:“照铉焰军师所说,我们是不是想要利用b级任务来除掉绝剑佣兵团?” 铉焰赞叹道:“李兄弟的确聪明,我们就是要乘此机会一举除掉绝剑用兵团!” “那么怎么行动呢,断剑山脉对于绝剑佣兵团的人来说有危险性,当对我们来说有同样具有着不可忽视的危险!”眉头仍旧紧锁李察语气中且带着疑问,这断剑山脉的危险程度李察自然知道,在其中的魔兽等级皆在三级以上其中还有不少六七级的高级魔兽。 “危险自然是有,所以我们必须要有周密的计划才行,而这个周密计划我们已经计划好”当下铉焰便缓缓的将这个周密的计划告述了李察,而这个周密计划也被称为a级任务。 从偏厅中出来已经是晚上了望着天空中的点点繁星李察身体上不禁传来了一种疲惫感,这一天中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先是陪雪米儿逛街后又连续申请了几大公会的职业证明,最后更是在佣兵公会中与罡殄大战了一番,这一连串的事情即便是铁打的人都会累的。 冰魄望了望天色随即便歉意的对着李察与铁宕说道:“李兄弟,铁兄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跟着折腾了这么久!” 脸色有些疲惫的李察淡笑道:“冰魄团长千万不要这么说,怎么说我也是答应过施倪会长的,所以这件事情我也是有义务参与的!” 见李察如此豁达当下冰魄也就不在对这个话题深究了:“现在天色已晚,李兄弟你们就不要回去了就留在我们冰火佣兵团总部休息吧,等下我会设宴宴请李兄弟与铁宕兄弟,就当是为了庆祝你们的加入吧!” 闻言一旁的铉焰也是说道:“这样好啊,正好我们都还没吃晚餐呢,想必李兄弟两人现在都饿了吧?” 闻言铁宕顿时苦着脸摸着自己的肚子叫道:“铉焰军师说对了,我老铁现在的肚子都快饿扁了,我们还是快点开饭吧!” “哈哈~~” 见铁宕这般可爱模样众人皆同时大笑了起来,而前者顿时被众人的笑声闹得脸色微红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后冰魄见李察兴趣缺缺的样子当下便问道:“怎么李兄弟不想来参加吗?” “不了,多谢冰魄团长的好意小弟我有些疲惫想先休息一翻,铁宕大哥你要是饿了就跟冰魄团长他们去吧!”谢绝了冰魄的好意后李察便转头对一脸希翼神色的铁宕说道。 铁宕一愣说道:“那你要自己一个人回去吗?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冰魄团长就有劳你派个人带我到房间去就可以了!”李察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对冰魄说道。 “好吧,既然李兄弟累了那么我们就不打扰李兄弟休息了,等下我会让人将晚餐送到你房间的,你就跟他去吧!”冰魄点了点头随即便招来一名手下让他带李察去休息了,而随着那名手下的带领李察很快便来到了冰魄安排的房间。 走进房间李察便扫视了整个房间一眼,随即便径直向床上走去旋即便盘膝坐下渐渐的就进入了修炼状态,今天与罡殄一战虽然只是强硬的对碰了一招但李察体内依旧是受了点小伤。 时间缓缓流淌着而李察身上也缓缓的散发出一阵阵耀眼的绿色光芒,在李察体内九龙之力正缓缓的流淌在经脉中。 经过下午的一战李察有些惊喜的发现九龙之力竟然有了一点增涨,虽然这一点增涨对于战龙之境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若是换成大战师境界来说这一点增涨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呼!” 猛地李察突然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睁开经闭的双眼,下一刻一道绿色匹练便从其中暴闪而过,略微感应了一下体内的状况后李察便暗道没想到这一次实力竟然会暴涨这么多,活动了一下筋骨此时李察的实力已经处于大战师低阶巅峰了,再过不久定然可以晋级中阶了。 望了望被放置在桌子上的晚餐李察便忽然听到一阵咕咕声响,当下李察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呢,顿时李察苦笑着摇摇头随后却径直吃起晚餐来。 一顿酒足饭饱后李察这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不得不说冰火佣兵团的伙食还是挺不错的,躺在床上李察便忽然想起了下午在偏厅中商量的计划,当下李察便陷入了沉思中,下午铉焰说到绝剑佣兵团将会倾尽团中所有精英去围杀暴风雅虎王。 然而李察却总是感到有些不对劲但自己却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劲,这罡殄不是愚笨之人他不会不知道将自己佣兵团中的精英尽数派出会导致自己的大本营防御虚弱,可明知道这样的结果那他干嘛还要这样做呢,莫非他就这么自信不会有人乘机占了他们的大本营吗? 想着想着李察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心烦,当下猛然翻身而起随后只见李察有些烦躁的说道:“唉,算了不想了!” 轻甩了甩头李察便从雪神戒中取出了霜隆给他的那本魔法心得,望着又上等魔兽皮制成的封面,李察不禁伸手轻轻的拂过了那柔软的皮毛,顿时一股清凉之意便侵铁而入,当下李察一惊:“没想到这个魔兽皮上竟然还有这么强的水元素!” 在刚刚手指划过魔兽皮封面的煞那李察便感应到了在这张竟然聚集着浓郁的水元素,而刚刚那股侵体而入的那股清凉之感正是这些水元素所为。 “想来这些水元素应该是霜隆会长自己凝附上去的,为的应该是保护这本魔法心得不会被损坏,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李察微微一笑为霜隆的这一做法赞叹一声,有了这些水元素包裹在外面这本心得也算是有了一层护膜了。 再次打量了封面一眼李察便有些紧张的伸手打开了这本心得,在打开的瞬间一道幽蓝的光华便是一闪而过随即便露出了书面上霜隆的魔法心得,当下李察便仔细的品读了起来。 魔法心得上所记载的都是霜隆在修炼魔法时所遇到的瓶颈以及自己对水系魔法的研究,然而令李察惊喜的是在这本魔法心得上面还记载了所有的水系魔法咒语,不管是一级的水球术还是禁咒水神之怒都有咒语。 当下李察看着这些咒语脸上便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虽然自己已经拥有了大魔法师级别的魔力但却没有咒语因此李察也就不敢随意尝试,如今有了这本魔法心得上所记载的咒语那么自己就可以尝试着施展魔法了。 而至于霜隆所说的自己是属于全系魔灵体能够瞬发魔法这件事李察却不敢随意尝试,自己重来就没有接触过魔法,对魔法也没有丝毫了解所以对于尝试瞬发魔法的事情李察可是想都没想过。 仔细研读了一个多小时后李察终于将这本魔法心得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随后沉思了起来,在魔法心得的第一面上便记载着有关魔法的一个总概论,霜隆在上面提到魔法其实就是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以及手段来操控天地间的元素来完成自己目的一种能力。 而至于这些操纵天地元素的方法与手段其实并无固定形式,比如魔法师吟唱的咒语,手印这些都是以特殊的方法引起自己与元素们的共振从而得到控制权,还有魔法师有时会用到的魔法阵就是一种引起元素共振的手段。 而至于魔法师体内的魔力与精神力这些只不过是为引起元素共振而存在的桥梁罢了,当然魔法师的魔力与精神力越是强大引起元素共振的几率就越快也越高,因此综上所述李察此时便认为魔法便是通过诸般手段进行共振的而产生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李察便开始按照这魔法心得上所记载的咒语开始了吟唱:“游离于天地间的水元素啊,听从吾的命令凝聚于吾之手吧!” 李察的吟唱声刚一落下整个房间中的水元素便迅速的向李察的右手上,随即李察的右手中便出现了一枚泛着淡淡蓝光的水球,水球出现后整房间中的水元素突然开始加速凝聚到李察手中的水球上去了,当下便见到整个房间的上空中竟然凝聚出了一道道蓝色的水元素匹练。 眨眼间李察的右手上便出现了一枚足有三米大的蓝色水球,望着手中的巨大水球李察顿时愣住了:“不是说水球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吗,怎么我手中的这颗却这么大?莫非是我半途出错了?不行得在看看咒语先!” 疑惑之下李察便随手将手中的水球给散去,然后便拿起那本魔法心得仔细的确认了起来,经过再三确认后李察便道:“奇怪了按照书上所说,我刚才的步骤并没有出错啊,可为什么我刚刚凝聚出来的水球却那么大呢?” 当下李察便又再度吟唱起咒语来然而这一次凝聚出来的水球却是比之先前的那一颗还要大上一分,当下李察便愣然的望着手中的这颗水球脸上竟是郁闷之色,难道自己所凝聚的水球就一定要这么大吗? “我就不信我所凝聚出来的水球就一定这么大!”当下不信邪的李察便又再次散去水球随后又在吟唱起咒语来,当下整个房间中便出现了一处一副怪异的形象,只见李察一次又一次的凝聚一颗巨大的水球然后却又散去。 如此反复的尝试了好几次后李察反而沉默了下去也不再继续凝聚水球了而是紧紧的思考了起来,为什么我凝聚的水球会这么大,莫非是因为我是全系魔灵体的缘故? 其实若是此时霜隆在这里的话看到李察凝聚出的巨大水球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就算是如今他的都无法凝聚出像李察这般大的水球来。 望了望魔法心得上的其他咒语李察眉宇顿时微微一皱,不知道其他魔法会不会也像水球一样,当下李察便照着魔法心得上的咒语施展了起来霎时间整个房间中的水元素便再度暴动了起来,一道道匹练般的水元素便快速的凝聚到李察手中。 而李察也是不断的施展出一道道水系魔法,等到李察体内的魔力枯竭后李察这才枯竭下来,若是此时有人见到李察的样子的话绝对会被下一跳,只见此时李察一脸惨白好似大病了一场般。 略微喘了口气后李察不禁苦笑了起来,在刚才的一连串魔法施展中没有一道魔法施展出来后总是要比心得上所记载的大上好几倍不止,当下李察不得不承认自己所施展的魔法都要比平常的魔法要打上数倍。 得到了这一结论后李察的脑袋不禁一阵晕眩,当下李察便连忙盘膝坐好随即便进入了冥想的状态中。 而随着李察进入冥想状态这整个房间中的所有魔法元素都迅速的向李察汇聚而去,而在此时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却是悄然的分化出一丝能量汇聚到其眉心处的魔力中 梦思旅馆的一间贵宾房中罡殄有些敬畏的望着坐在琉璃窗前的一名被黑夜所包裹住的而看不出容貌的少年声音略显卑微的说道:“殿下,小人已经查到了李家那名三少爷的下落了!” “说,他在那里!”只听一声冷淡的声音从那被包裹在黑夜中的身影身上传出,顿时一股高高在上的气息猛然向罡殄压去顿时后者的身体便是微微一颤,显然罡殄对于被包裹在黑夜中的身影有些忌惮。 “禀殿下,小人下午在佣兵公会上遇见了那位李家三少爷,而且小人还与他打过一场!”望了望黑暗中的人影罡殄便急忙回应起来,他可知道在黑暗中的人可是心狠手辣且喜怒无常若是自己一不小心惹到他不高兴恐怕自己的小命就难保了,甚至就连自己的佣兵团也有覆灭的危险。 266 “哦?你与那他打过一场?那么他的实力如何?”显然黑暗中的那到身影对罡殄的话起了些许好奇令得原本显得冷漠的声音道带起了一阵异样的腔调。 “是的殿下,经过交手小人发现对方的实力也就在战师级别,根本就不足为患!”罡殄恭敬的回答道,此时他的心中却是泛起一阵冷笑李察你打伤了我弟弟还令得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那就怨不得我了要怪就怪你也姓李吧! 原来罡殄并不知道李察的身份,若是他知道李察的身份便是李家三少爷的话估计还会仰天大笑光明神的眷顾了。 “哼,才战师级别吗,看来这李家所谓的第一天才真是浪得虚名!”听到罡殄的话黑暗中的这道身影顿时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却接着说道:“他现在人在那里?” “根据小人的手下回报,他现在正在冰火佣兵团中,殿下我们是不是要派人过去将他干掉?”罡殄说到最后心中不禁升起一阵杀意,而其声音也变得阴沉了下来。 “不用了一切照计划进行,到时我自然会收拾他,我倒要看看李家的三少爷到底有什么值得那老家伙如此重视的!”只见黑暗中的人影冷哼了一声说道。 “殿下,到时候可不要忘记小人的功劳啊!您答应过小人等任务完成后您就助小人成为斐斯特城中的第一佣兵团的,还望殿下不要忘了小人!”罡殄一脸媚笑的说道想。 起黑暗中这名男子给过自己的承若,罡殄的心中便是一阵激动,等到了自己的佣兵团成为斐斯特城中的第一佣兵团什么狗屁冰火佣兵团自己要拿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只要你忠心帮本殿下办事,到时本殿下是不会忘记你的!现在你就下去准备三天后的事情吧!”暗中的人影声音再度变回了原先的冷淡,随即便命令罡殄退下。 “是!” 见状罡殄便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便缓缓的退了出去,而在这时琉璃窗外突然照射进来正好映出了一张脸带冷笑的英俊脸庞,若是李察此时在这里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张脸庞赫然是那光明神殿的殿下。 只见光明殿下一脸冷笑的望了望窗外的月色,随即冷冷的说道:“李家的三少爷,你是跑不出本殿下的手心的” 次日,一缕晨辉倾洒在冰火佣兵团的庄园中,令得整座的庄园变得有些温暖起来。 “吱!” 就在这时一道开门声突然想起,随即便见到李察精神饱满的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只见李察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随即说道:“没想到冥想竟然有这般好处,即使一夜不睡精神都依旧饱满,而且还能修炼魔力真是太好了!” 经过昨夜一整夜冥想此时李察不但精神饱满就连其眉心处的魔力都是精进了不少,隐隐竟然有着突破的趋势,这种感觉令的李察心中都是一阵的舒畅。 当下李察便踏出房间向着庄园中的小广场走去,来到小广场李察便惊讶的发现此时的小广场上竟然已经有了不少的冰火佣兵团的成员在训练,当下李察不禁为这些成员的积极感叹一翻。 扫视了整座小广场一眼后李察便寻了一处没有人在训练的训练场走了过去,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后李察便从雪神戒中取出了一把普通长剑随即便就地修炼起斗技来。 顿时只见一道道剑影如同白色流光一般划过训练场,而李察的身形就如同蛟龙般腾掠在训练场上,只见李察双脚猛然往地面上一瞪随即整个人便拔地掠向半空。 旋即便见李察突然在空中一个后翻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阵绿色光芒,紧接着李察便猛然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剑便迅速的对着地面劈去,顿时便见到一道三米大小的绿色斗气斩快若闪电的从李察的长剑上暴射而出夹杂着咧咧的破空声劈向地面。 “砰!” 一声爆炸声响起绿色斗气斩瞬间斩在了地面上,强烈的斗气能量便喷薄而出激起了漫天的烟尘,在周围训练场上训练的冰火佣兵团成员皆是被李察的这一翻动静所吸引了过来,当下这些成员皆放下了训练然后愣愣的望向李察所在的训练场。 一阵晨风吹过李察所在的训练场,当下那漫天的烟尘便徐徐消散露出了地面上一道将近五米长的裂痕,而这时李察的身形也飘落了下来。 那些被吸引而来的成员见到地面上的五米来长的裂缝皆是震惊的愣在了那里,在他们的认识中即便是身为大队长的普特所施展的斗气斩都无法制造出这么巨大的裂缝,唯一能比的上李察的恐怕就只有拥有大剑师实力的冰魄团长才能比得上李察了。 “啪啪!” 这时一阵响亮的鼓掌声骤然响起,随即便听到冰魄的声音响起:“好剑法,没想到李兄弟竟然这么早就起来修炼了!” 听到冰魄的声音李察便转过身往向声音传来处只见冰魄正一脸微笑的向自己走来,微微一笑道:“冰魄团长起的也很早啊,怎么冰魄团长也是来修炼斗技的?” “呵呵,我只是来指点手下修炼的,只是没想到刚一来便见到李兄弟的精彩表演了!”冰魄淡然一笑,对于李察先前的那一连串动作冰魄也是极感兴趣。 “冰魄团长说笑了,小弟只不过是雕虫小技怎么能入冰魄团长的法眼呢!”对于冰魄的话李察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谦虚的说道。 “李兄弟过谦了,不如我们来切磋一下如何?”冰魄一时兴起连忙向李察邀请,他已经从普特那听到李察在与罡殄的交手中令对方吃了个暗亏时心中便对李察的实力有了些许兴趣。 闻言李察却是愣了愣然而下一刻双眼中却是突然燃烧起一阵强烈的战意,自从从精灵族中出来后李察便一直没能与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交手过,而昨天与罡殄的一战也不过就硬碰了一招罢了,如今冰魄提出切磋李察自然是不会拒绝。 当下只见李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既然冰魄团长有这般雅兴,那小弟可就不客气了!” 见李察突然战意大盛冰魄也不敢怠慢,当下便一边取出一把长剑一边对李察笑道:“李兄弟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只是你可要小心了我是水系的剑士所以李兄弟可不要被我黏上了!” 对于冰魄的提醒李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反而直接大喝一声随即双脚一蹬地整个人顿时想离弦之箭般快速的射向冰魄,半空中只见李察双手猛的一甩手中的长剑便迅速由上至下向着冰魄的左肩直劈而去。 而冰魄见李察竟然说也不说便直接向自己攻来当下一愣随即却是猛笑道:“来的好!” 冰魄的话音刚落下其身体便猛的一颤整个人瞬间向后倒射而出,在同一时间冰魄的右手也是同时横扫而出,其手中的长剑便夹带着咧咧风声朝着李察下劈而来的攻击拦截而去。 “锵!” 两把长剑瞬间交击在一起,只见李察微微笑道:“冰魄团长你的攻击怎么这么无力呢,你可不要让着小弟哦,这样小弟可是不会开心的!” “攻击无力吗,这可不尽然!不信你可以望你的剑身上看看!”对于李察的取笑冰魄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笑,随即体内的斗气便猛然顺着长剑喷薄而出,煞那间两人周围空间中的温度便突然骤降甚至空间中还有着冰霜降下。 周围的那些冰火佣兵团的成员见李察突然向着自己的团长攻去便是一惊然而还不待他们惊呼出声,便见到两人已经交击在一起随后两人周围的空间竟然飘落下冰霜便皆愣在了那里。 而李察在听到冰魄的话后便望自己的长剑上望去,然而一望之下却是大惊只见李察手中的长剑竟是凝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屑,而令李察惊愕的是这层冰屑居然顺着自己的长剑缓缓的向自己的手臂蔓延而来。 当下李察猛然沉声大喝一声体内的九龙之力便瞬间流转过体内,随即只见李察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只听李察大喝道:“冰魄团长你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小弟,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话音落下便只见李察双手猛然紧握剑柄,随即李察右腿便夹杂着九龙之力向着冰魄鞭去,而同一时间手上却是一用力一股九龙之力便灌注而进,随即便见到覆盖在长剑上的那一层冰屑寸寸崩裂开来,随即化成冰晶凋落。 而在这一刻冰魄却是无暇顾及李察的长剑,李察的右腿已经袭至自己的胸前当下冰魄连忙抽回右手猛的一剑斩向李察的右脚。 而李察见冰魄居然抽回剑当下嘴角便微微一扯,猛地将鞭击而去的右腿改为前踹,瞬间便猛然催在了冰魄的剑身上,一股反震力袭来李察当下便借着这股反震力右脚一用力整个人便骤然倒射而出。 倒射至安全距离后李察这才一个后翻稳住了身形,稳住身形后李察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一脸笑意的望着冰魄淡然道:“冰魄团长,你的冰封对我可没用哦!” 见李察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攻击范围当下也不在意的淡淡一笑:“李兄弟的反应能力真是令人惊叹,不过我的攻击可还没完呢!”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随即心中却陡生警兆,当下下意识的李察猛然朝着左边猛然蹿去而也就在这一刻李察原来的位置突然刺出十几根冰刺。 望着突然刺出的十几根冰刺李察心中不禁一寒,这就是水系斗技吗,没想到自己竟然没察觉到对方隐匿在地下的攻击,若非自己突生警兆恐怕自己还真要被这十几根冰刺给刺得肠穿肚烂不可。 想到这李察的心中便猛的一阵恶寒,双向冰魄所在的方向望去李察却忽然全身一震,随即身体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再度暴掠而起,而在此同时一道泛着丝丝寒气的剑光瞬间斩在了李察原来的位置上,当下被斩之处便猛然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层。 下一刻冰魄的身影便缓缓的出现在这层冰层上,只见冰魄一脸笑意的望着身在半空中的李察,虽然自己的攻击都尽数被李察给闪躲开来。 但这些都无法改变冰魄此时内心中的喜悦,李察能将自己的攻击尽数闪开那就说明对方的实力也是极强,而李察的实力越强那么对三天后的行动也就越是有利。 半空中李察见冰破竟然能接二连三的对自己展开悄无声息的攻击心中便为之一沉,并非是李察粗心大意,而是在冰魄的攻击到来前他根本就没能察觉到丝毫的能量波动,只一种现象李察还是第一次遇见到。 落地后李察便急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着周围的动静随后这才对着冰魄说道:“不愧是冰魄团长,您的攻击果然很诡异!” “呵呵,李兄弟过奖了我的攻击在怎么个诡异法还不是依旧被李兄弟给尽数躲了开去!”冰魄手中长剑微微一甩随即便淡笑着回了李察一句。 闻言李察却是不可置否的一笑随即便大笑道:“冰魄团长可要小心了,接下来可就该换我进攻了!” “李兄弟尽管放马过来吧!”闻言冰魄淡淡一笑说道,而握着长剑的右手却是暗中的紧了紧,对于李察冰魄可是从未有丝毫轻视之心,能以如此年纪便达到战师级别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李察说完后全身便猛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霎时间一股强悍的气势便弥漫开来令得周围的那些冰火佣兵团成员皆是被这股气势惊得连连后退。 而冰魄在见到李察身上散发出来的强悍气势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当下身上也跟着爆发出一整蓝色光芒,瞬间一股比李察还要强的气势便骤然席卷开来。 李察见冰魄也释放出体内的斗气来当下嘴角微微一扯,虽然冰魄此时身上的气势要比自己强大上不少,但在战斗中却并非气势强就一定能赢的,可不要忘了九龙之力可是赋予了自己能越级挑战的资格。 当下李察双眼中的战意瞬间暴涨,随即手中长剑猛然摇摇的对着冰魄虚劈一剑同时大喝道:“斗气斩!” 只见李察话音方才落下其手中的长剑便瞬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随即一道三米大小的绿色月牙形斗气斩便暴掠而出,随即速度极快的向冰魄暴掠而去。 在绿色斗气斩向着冰魄斩去时只见李察的嘴角微微一扯,随即一跃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紧跟在绿色斗气斩的后面,然而接着绿色斗气斩的掩护迅速的接近冰魄。 而冰魄见李察竟然直接对着自己发出斗气斩,当下便是愣了愣要知道斗气斩的威力虽然强大但却是缺乏灵活性,因此李察这般远距离的发射斗气斩可是极其容易被别人躲开的,猜不透李察用意下冰魄只得迅速的往一旁跃去险险躲开李察射来的斗气斩。 然而冰魄却是没有见到隐匿在斗气斩身后的李察,当下只见绿色斗气斩迅速的从冰魄的面前暴掠而过,而就在这时一道寒芒却是猛然出现在冰魄眼前,细眼看去这到寒芒正是隐匿在绿色斗气斩身后的李察所劈出的一剑。 267 见到李察竟然能够隐匿在绿色斗气斩身后向自己攻击,当下冰魄眼中都不禁闪过一丝骇然,然而随后却是突然镇定了下来随即手中长剑便迅速的向着李察斩击而来的一剑拦截而去。 “锵!” 李察手中的长剑紧紧的压在冰魄的长剑上随即道:“不愧是冰魄团长,竟然能及时的拦截住小弟的这一剑!” “看来我还是有些小看李兄弟了,没想到李兄弟竟然能隐匿在斗气斩后进攻,这种本事就连我也是施展不出来的!”冰魄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刚刚李察的攻击确实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若非自己多年的战斗经验恐怕自己还真会被李察的攻击下受伤。 只见李察嘴角再度微微一扯随即笑道:“冰魄团长,小弟的攻击可还没完呢!” 说着李察便怪笑了起来,而其身上便瞬间爆发出更为耀眼的绿色光芒,紧接着便听见李察沉声大喝一声,随即便见李察手中的长剑竟然也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绿色光芒。 而冰魄突然见到李察身上竟然再度爆发出耀眼的绿色光芒,随即便一愣紧接着却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猛然大骇起来,当下只见冰魄手上猛地一用力见李察的长剑磕开,而自己则是急忙后退开来。 见冰魄逃脱了开去李察的嘴角便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翘,这模样就仿佛对方即将进入自己的陷阱一般,只见李察的左手微微的对着先前暴掠而出的绿色斗气斩一勾,随即那原本已经快要击中地面的绿色斗气斩竟然奇迹般的倒射而回,向着正在后退中的冰魄暴掠而去。 见到绿色斗气斩向着冰魄倒射而去李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后退中的冰魄见李察居然没有追击自己反倒脸上露出笑意,当下心中便是一沉随即便感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能量波动当下心中警兆大生。 当下冰魄猛然朝着身后望去顿时差点惊骇得大叫起来,只见此时绿色斗气斩已经离冰魄仅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当下避无可避之下只见冰魄猛的一咬牙,随即便见冰魄的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阵冰冷的蓝色斗气光芒,随即便听见冰魄大喝道:“冰浪斩!” 随着冰魄的喝声落下只见这座修炼场的气温瞬间骤降随即便见到一朵朵雪花缓缓飘落,而与此同时众人皆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骤然袭来令得不少人皆是大了个寒颤。 见到这等想象李察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目光猛然向冰魄望去,当下只见冰魄全身被一团蓝色的斗气光芒所包裹,而其身上还有着一丝丝寒气冒出来,在冰魄的手上的长剑竟是被一股恍若实质般的蓝色斗气所包裹着,从上面李察能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寒意。 下一刻只见冰魄猛的一剑挥出随即李察便惊愕的见到一只足有三米大小的蓝色冰狼竟是从冰魄的长剑上暴掠而出,随后咆哮着向绿色斗气斩狂奔而去,冰狼沿途所过的地面上皆是纷纷凝结出了一层层薄薄的冰层。 “轰!” 一声轰鸣声响起蓝色冰狼与绿色斗气斩同时撞在一起,随后一阵夹杂着冰寒之气的的斗气风暴瞬间便席卷开来,但凡这斗气风暴所过之处皆是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层,仅仅片刻整座训练场便有大半被冰层所覆盖。 见状李察顿时大惊身形连忙暴退同时身上还凝聚出一套斗气铠甲,而冰魄在这股斗气风暴袭来时早已经腾掠到半空中,这时间见到李察身形暴退当下冰魄的嘴上便泛起一丝笑意猛然大喝一声随即身形在半空中向着李察暴射而去。 正在后退中的李察见冰魄竟然在此时向自己攻来,当下眼中的战意猛然暴涨随即停下身来不再后退反倒径直向着攻来的冰魄直刺而去。 见到李察竟然不退反进冰魄猛然大喝道:“好胆识!” 随即两人便在围观的成员惊讶目光下猛然相撞在一起,随即只见一圈能量波动便迅速的扩散而出,一时间两人的身影便快速交错着顿时一道道兵器交击声便响彻整片训练场。 “怎么一大早的就这么吵?” 这时只见铁宕正一脸困意的从小广场的另一边走了出来,随后听到小广场上传来的吵闹声当下便是愣住了。 “铁宕兄弟,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只见普特此时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见到铁宕竟然也在当下便微笑着想铁宕打了个招呼。 “大家早啊,怎么都这么早起来的?”就在这时凤轩的声音也传来当下铁宕与普特皆是同时望向左边的一间房间只见凤轩正一边微笑着向两人打招呼一边缓缓的踏出房门。 “额,你们怎么都这么早?我还以为我们三个是最早的,没想到你们竟然比我们还早!”就在这时铉焰的声音也传来随后铁宕三人便见到铉焰的身后还跟着里斯达与古赫两人。 铁宕望着忽然间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普特等人愣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早,莫非也是被吵醒的吗?” “吵醒?什么吵醒?”普特等人闻言皆是一愣显然都不是被吵醒的。 见状铁宕便愣愣的指着小广场上对着普特等人说道:“难到你们没听到广场那边很吵嘛?” 闻言普特等人这才发现广场那边确实有些吵闹,当下只见普特眉头微皱道:“广场那边到底在干吗,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不知道,我们过去看看吧!”只见铉焰眉头也是微微一皱说道,他从广场上感应到一股元素波动,显然有人在比试。 闻言众人皆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向广场上行去,来到广场上普特等人便很快的听到一阵兵器交击声,当下普特与铉焰几人皆是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相视一眼皆是同时加快脚步向着人群走去。 “爽!好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战斗过了,哈哈~~” “嘿嘿,我也一样,我们再来!” 普特等人还没走近人群便听到一阵对话当下皆是面面相觑,显然他们都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当下普特等人便急忙向挤过人群,随即便见到了骇人的一幕。 只见此时李察与冰魄两人的身影正不断在的训练场上交错着,每一次交错时都会带起一阵能量波动,而更令普特等人惊讶的是李察与冰魄两人竟然脸上还带着嗜战的笑容。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普特等人皆是默然,当下普特便向身旁的一名佣兵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团长会和李兄弟比试起来?” 只见被询问的佣兵恭敬的回禀道:“大队长,你们有所不知今天一大早团长与李兄弟就已经来到了这里,起先李兄弟只在这里修炼后来团长就出现了,接着两人技痒就这么打起来了!” 闻言普特与铉焰等人皆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知道自己团长的本性嗜战,可也没想到连李察也是这样,当下普特转身向铉焰等人望去无奈的说道:“现在怎么办,团长现在正战得兴起想要他们停下来恐怕有点难度了!” 铉焰望了望还在半空中交手的李察与冰魄两人当下也无奈的说道:“唉,还能怎么办,就让他们打到爽吧,我们就在这边看戏好了,正好可以评估一下李兄弟的真实实力这样对我们三天后的计划会很有帮助的!” 站在凤轩等人身边的铁宕听到铉焰的话当下心中不禁暗自偷笑起来,恐怕在这里的人中也就只有他一人才知道李察的真实实力了。 一直望着交手中的李察与冰魄两人,凤轩这时突然惊讶的说道:“李兄弟怎么和团长交手了这么久还没显败象,反而还越战越勇了,这怎么可能?” 闻言普特等人连忙向半空望去只见李察此时正一剑狠狠的将冰魄劈落而下,随即李察身上猛然耀起一阵绿色光满,随后整个人便在半空中一个翻身随即便迅速的朝着飘落在地的冰魄激射而去。 见状普特等人皆是暗自咽了口唾沫他们可是知道冰魄的厉害,尤其是后者的水系斗气既可以转化成冰攻击,还可以催化空气中的水元素封住对手的行动可谓是极其难缠。 然而如今李察却是能与这般难缠的冰魄打成平手这等情况怎么可能不让普特等人惊骇,然而在惊骇的同时普特等人皆是在心中在次为李察的实力感到了疑惑。 毕竟在明面上看来李察的实力也就战师级别,而冰魄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剑师高手,这两者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的,起码在斗气的量上战师级别就比不上大剑师级别了,而如今普特等人见李察与冰魄打了这么久其体内的斗气却丝毫没有枯竭的现象。 这等现象普特等人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下普特等人皆是同时愣在了那里,随即一个个都是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而在这时从半空中激射而下的李察已经来到了冰魄的面前,只见李察手中的长剑闪耀着绿色光芒一阵阵强悍的能量波动猛然从长剑上扩散开来令得冰魄脸色一惊,只见李察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即大喝一声:“龙斩!” “嗷!” 在李察的声音响起时一道嘹亮的龙啸声骤然凭空响起,令得在场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下一刻每个人皆是惊骇的见到一条绿色神龙竟是从李察的长剑上飞掠而出。 绿色神龙一出现整座广场上的所有能量都在此刻皆是变得暴动起来,只见绿色神龙盘绕在李察身体的周围,巨大的龙爪微曲护在了李察的身前而硕大的龙头则是猛的仰天发出一声惊天龙啸。 “嗷~~” 霎时间只见一圈圈透明的空气涟漪下一刻整座广场上的所有能量皆是再此刻猛然向着绿色神龙汇聚而去,得到这些能量的汇聚绿色神龙身上顿时绽放出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 望着出现在李察身上的巨大绿色神龙普特等人皆是满脸不可思议,只见普特有些结巴的说道:“这、这是什么斗技,竟然能见体内的斗气凝聚出如此真实的神龙来?” 一旁的铉焰也是一脸震撼的望着李察身上的绿色神龙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敢肯定的是李兄弟所施展的绝对不是单纯的斗技,我能感觉得到那条神龙上竟然还有着魔法的波动!” 闻言普特等人皆是大惊随即几个人皆是面面相觑的望着李察,只见凤轩说道:“没错铉焰说的对,我也能感应到一股强烈的魔法波动从李兄弟身上的绿色神龙中传出来。” 听到凤轩的话此时普特等人皆是一愣随眼中的惊骇之意却更加浓郁了,只见铁宕满脸震惊的望着李察身后的绿色神龙只听他呢喃着说道:“好、好厉害,没想到李小兄弟竟然还有着这样强大的斗技,看来我老铁这次是跟对人了” 此时场中冰魄见到李察突然间召唤出绿色神龙,当下也是一愣然而一瞬间后冰魄便回过神来,只是此时冰魄德脸色却变得极其严肃,他能从绿色神龙上感应到一股极其强大的能量,这种能量即便是他都无法接下来。 当下冰魄猛地大喝一声随即身上猛然耀起一阵蓝色的斗气光芒,光芒过后冰魄的身上便出现了一副泛着丝丝寒气的蓝色斗气铠甲。 紧接着冰魄再度大喝一声随即其手中的长剑竟然也泛起一阵强烈的斗气光芒,一股股冷得刺骨的寒流便从长剑上席卷而出,霎时间空气中皆是出现了一朵朵雪花缓缓飘落。 见到这种情况普特顿时大惊身体突然开始暴退开来,同时大声喝道:“所有人快退开,远离这座训练场百米!” 闻言铉焰与凤轩和铁宕几人的身形皆是不慢竟是同一时间向后暴射而退,而其他的那些成员在普特大喝一声后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当下一个个皆如同兔子般迅速退到训练场的百米之外,然后一个个皆惊魂未定的望着训练场。 而此时训练场中李察见冰魄身上散发出来的斗气当下脸上便闪过一抹淡淡的笑容,下一刻猛然大声喝道:“冰魄团长这是最后一击了,你可要小心了,小弟来了!” “嘿嘿,李兄弟尽管放马过来吧,就然我见识一下你这招神龙斗技的威力吧!”冰魄一边往自己手上的长剑凝聚着斗气一边则是大声笑着回答李察的话。 只见冰魄说完后长剑上猛然爆发出一阵阵狼嚎之声,随即周围空间中的温度瞬间便变成了零度,当下只见冰魄对着李察大喝道:“李兄弟小心了――玄冰狼斩!” 随着冰魄一声大喝其手上的长剑竟是突然嗡鸣起来,随即冰魄再次大喝一声双手猛然紧握住手中的长剑然后对着李察遥遥的一剑劈去。 “呜~~” 随着冰魄一剑劈出一只足有三丈大的蓝色冰狼便猛然发出一声狼嚎声从冰魄的长剑上暴掠而出,冰狼出现的煞那间整座训练场便被一阵阴冷的寒气所包裹住而冰狼所站的地面竟是直接凝结出一层层厚厚的冰层,下一刻冰狼四条腿猛的在地面上一蹬整个狼身瞬间便化成一道蓝色的闪电向着李察暴射而去所过之处就连空中的空气皆是凝结成冰雪飘落。 李察见冰魄竟然发出了这般强大的冰狼攻击当下双眼猛然闪过一丝浓郁的战意,只见李察舔了舔嘴唇随即大笑道:“来的好!龙斩,斩!” 268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察猛的举起手中的长剑随后遥遥的对着冰魄虚空斩去,当下只见李察身上的绿色神龙猛然咆哮一声随即便化成了一道绿色闪电朝着冰狼撕咬而去。 绿色神龙所过之处整个空间中的冰雪皆是瞬间被融化成气体,而地面上一道道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缝便迅速的朝着冰魄蔓延而去,沿途虽有受冰狼寒气影响的凝结成的冰层皆被这些裂缝所崩裂开来。 在远离训练场百米之外的普特等人望着眼前如此恐怖的神龙与冰狼心中顿时便被震撼所充斥,只见普特猛的狂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这就是战师以上级别的战斗吗,好厉害!” 闻言一旁的铉焰与凤轩等人皆是赞同的点着头,此时他们都是一脸震撼的望着即将碰撞在一起的绿色神龙与蓝色冰狼默默不语,眼前的这次切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实力范围了 只见铉焰望着训练场低声呢喃着:“好厉害,这种级别的斗技竟然能赶上五级魔法都的威势,真是不可思议” “砰!” 就在普特等人惊讶时训练场上的绿色神龙已经与蓝色冰狼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顿时一道惊天的爆炸声响瞬间响彻整座广场不少实力较弱的成员皆是在这股爆炸声下同时捂住了双耳脸上露出的痛苦的神色。 爆炸声方才响起一圈圈狂暴的能量随着强劲的暴风迅速的向外扩散开来,一时间整座训练场上的灰尘皆被这些能量风暴所卷起,顿时整座训练场都被笼罩在一片黄色的烟尘中,而远离训练场百米远的成员皆被这股能量风暴吹得站立不稳。 好一会儿后训练场上的烟尘这才缓缓的飘散随即露出了一片狼藉的训练场,而在训练场的中央处绿色神龙那巨大的龙身正死死的将蓝色冰狼缠住,龙身一阵蠕动间蓝色冰狼便痛苦的哀嚎起来,显然蓝色冰狼不是绿色神龙的对手。 被绿色神龙缠住了好一段时间后,蓝色冰狼突然抬起狰狞的狼头张开血盆大口然后闪电般的要在了绿色神龙的咽喉上。 “嗷~~” 吃痛下绿色神龙瞬间发出痛苦的号叫,随后龙尾猛的往地面上一拍地面上顿时便出现了一个半米的坑洞,而绿色神龙则是在这瞬间猛的带着蓝色冰狼冲天而起,然后在空中咆哮着盘旋一阵后竟又猛然朝着地面上俯冲而下。 见到绿色神龙竟然从高空中俯冲而下当下百米外的普特等人与那些成员皆是大惊失色,若是绿色神龙真的就这般撞击在地面上恐怕这整座训练场都要报销了。 只见绿色神龙俯冲速度极快仅仅片刻便来到了地面上空十米处,而就在这时绿色神龙猛的一甩头随即紧缠着蓝色冰狼的龙身突然间松开,当下蓝色冰狼就如同坠落的流星一般迅速的朝着地面上坠落而下。 甩开蓝色冰狼后绿色神龙便一个盘旋调转龙头后又迅速的向着蓝色冰狼俯冲而去,一张血盆大口直直的对准了坠落中的蓝色冰狼大有一口将其咬碎的趋势。 “砰砰~~” 两声巨响先后响起蓝色冰狼与绿色神龙先后落地,随后两者皆是同一时间爆炸开来,顿时一圈圈比之前还要强猛上几倍的恐怖气浪瞬间便朝着训练场外扩散而去,其中还夹杂着恐怖的九龙之力以及极度冰冷的冰元素。 站在训练场上的李察与冰魄见到这些气浪朝着自己压来当下皆是脸色一变随即两人的身形皆是同时朝着训练场外暴射而去,然而两人的反应虽快但气浪的扩散速度却更加快,仅片刻这些气浪便将李察与冰魄两人所吞没。 “团长,李兄弟!”百米之外普特与铁宕等人见到李察与冰魄被那股气浪所吞没当下皆是同时惊叫了起来,随即便见铁宕身体一震便要向训练场上掠去,然而还没踏出一步便被普特拦住:“等等,铁宕兄弟你这是要干嘛?” “普特队长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们!”铁宕一脸焦急的说道。 “胡闹,若是以团长和李兄弟的实力还出事的话那么你进去不就是找死吗!”闻言普特顿时喝斥起来。 “可是他们还在里面,若是有危险怎么办!”被普特这么一喝斥铁宕倒是冷静了下来然而其脸上还是焦急不已。 一旁的凤轩这时将手搭在铁宕的肩膀上然后摇摇头说道:“铁宕兄弟你不用着急,一团长何李兄弟两人的本事这等气浪还是威胁不到他们的!” “哈哈~~” “嘿嘿~~” 而就在这时两道大笑声却是从训练场中传了出来,听到这两道笑声当下铁宕与普特等人脸上皆是一喜随即皆望向了训练场。 只见此时训练场上那股恐怖的气浪已经消失不见,一层厚厚的冰层取代了气浪见整座训练场覆盖住,而在冰层上两道衣着有些狼狈的身影正望着对方大笑着。 只见头发凌乱脸上沾有灰尘的冰魄一边整理这有些凌乱的衣着一边对着李察大笑道:“哈哈,真是爽,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打上一场了,没想到李兄弟竟然有如此的实力,当真是令我打开眼界啊!” “呵呵,冰魄团长也不差啊,老实说这场战斗我也同样打得很爽!”李察一边拍打着脸上的灰尘一边脸带笑意的回应着冰魄的话。 这一场切磋却是如同李察所说的一样打得很爽,自从来到斐斯特城后李察还是第一次这样放开手脚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如今切磋虽然已经结束了然而自己体内的血液却依旧还有些沸腾。 百米外的铁宕与普特等人见到李察两人那狼狈的样子当下皆是一愣,随即便匆匆的向两者跑了过去,只见铁宕一脸关心的问道:“李兄弟,冰魄团长你们都没事吧?” 见铁宕与普特等人跑了过来李察便微微一笑道:“铁宕大哥,我没事!” “多谢铁宕兄弟关心我没事的,对了你们怎么都在这?”冰魄微笑着回应了铁宕一句然后见到普特等人也在当下便一愣。 只见普特一脸苦笑的说道:“团长你们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们想不来都不行啊,还有团长你跟李兄弟切磋怎么这么激烈,害的我们都以为是敌袭呢!” 闻言李察与冰魄两人脸上皆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只见李察一脸歉意的说道:“普特大哥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动静影响到你们!” “李兄弟不必自责,只是麻烦你们下次还要切磋的话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们呢,毕竟你们这么突然就能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我们脆弱的心脏可是承受不了啊!”见李察道歉当下普特倒是被搞得尴尬起来当下普特便连忙解释起来。 见普特这般尴尬的模样当下众人皆是大笑了起来,只见冰魄笑道:“普特,李兄弟都道歉了那你就不要在怪李兄弟了!” “团长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都说没有责怪李兄弟的意思了,要说责怪也要责怪你才是,你大剑师实力的竟然找才战师实力的李兄弟切磋你还真好意思!”见练冰魄都取笑自己当下普特就更加尴尬了接着便反过来责怪起冰魄来了。 被普特这么一说冰魄顿时愣了愣,随即苦笑不得的说道:“好小子,没想到你竟然方到责怪起我来了!” 闻言李察与铁宕、铉焰等人皆是同时大笑了起来只见铉焰笑道:“呵呵,看来我们的普特大队长要发火了,我们还是先撤吧,要是再不撤恐怕就要被抓去军法处置咯!” 说着众人便怪笑一声跑了,只留下普特一个人愣愣的呆在原地,望着李察等人迅速远去的身影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随即猛地伸出右手指对着李察等人的身影说道:“靠,一群没良心的家伙!” 随即普特却又突然拔腿向李察等人追去口中还同时大声说道:“你们这些混蛋,等下我啊~~” 从跟冰魄切磋了一场后李察接下来的几天中都在冰火佣兵团的总部中渡过,而在这几日中李察每天早上都会跟冰魄与普特等人切磋斗技,有时也会与凤轩比试一下箭技,甚至有空还会向铉焰探讨一下魔法,而晚上则是在暗中修炼魔法。 而就在这样的轻松与愉快的日子中李察与冰魄等人也建立了颇为深厚的友谊,甚至李察还与铁宕加入了冰火佣兵成为了其中的一名长老。 这样轻松的日子就这样迅速的流逝掉,三天后梦思旅馆中的一间贵宾房中之间光明殿下正一脸冷漠的望着眼前的罡殄说道:“最近李家的三少爷有什么动静?” “回禀殿下,这几天李家的三少爷一直都居住在冰火佣兵团的总部中,而由于冰火佣兵团总部的防御太过严密我手下的探子无法进去所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前两天根据探子的回报冰火佣兵团的总部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而后还传出一阵巨响!”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的罡殄将这几日来李察的动向一一汇报了出来。 “剧烈的能量波动?哼,只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在挣扎罢了!关于下午的计划你可做好了准备?”光明殿下依旧一脸冷漠,声音中丝毫不带有感情的问道。 “回殿下,小人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做好准备了,只要殿下一发布任务小人便率领手下进入断剑山脉。”罡殄一脸激动的回应着,只要经过了下午那么他多年来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嗯,你做的很好,任务本殿下等下会让人去发布的,现在你就下去带人领取任务吧!”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只见光明殿下一脸冷漠的喝令罡殄退下去。 而罡殄闻言恭敬的应了一声后就缓缓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了一脸冷漠以及孤傲的光明殿下望着琉璃窗外大街上的行人,久久后只见光明殿下的嘴角突然间勾勒出一抹阴狠的笑容淡淡的说道:“李家的三少爷,这一次本殿下就好好看看你如何能逃出这一个陷阱,嘿嘿” 冰火佣兵团总部的小广场上,此时李察与冰魄等冰火佣兵团的骨干都在这里,此时他们正一脸笑容的望着站在面前的所有冰火佣兵团的成员,只见站在李察等人中间的冰魄豪气万丈的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今天将你们召集在次是想告述你们一件伟大的事情!” 说到这里冰魄便停顿了一下然后望了一眼底下的所有成员一眼,只见所有冰火佣兵团成员在听完冰魄的话后并没有出现喧哗或者交头接耳的事情,而是依旧安静的保持着整齐的队形。 见到这些成员如此有素质的一面李察顿时暗自赞叹起来,眼前的这些冰火佣兵团的成员虽然不是军队,但却是拥有着就连军队都要为之一叹的严谨素质,能拥有这般素质的成员难怪冰火佣兵团能成为这斐斯特城最大的佣兵团了。 冰魄见底下的成员那纪律严明的模样当下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就在三天前,我们冰火佣兵团非常荣幸的得到了斐斯特城佣兵公会施倪分会长给我们下达的一项秘密任务,这项任务就是铲除绝剑佣兵团!” 略微顿了顿冰魄这才紧接着说道:“这个任务是神圣的,绝剑佣兵团在我们斐斯特城作恶多年并多次挑衅我们冰火佣兵团的地位,今天我们冰火佣兵团就要替天行道铲除这颗毒瘤,现在,我想问你们,你们可愿意陪我一起铲除这颗毒瘤巩固我们冰火佣兵团在斐斯特城中的无上地位?” “我们誓死追随团长大人捍卫冰火佣兵团的荣誉,铲除绝剑佣兵团,铲除绝剑佣兵团” 然而冰魄的声音方才落下低下的所有冰火佣兵团成员皆是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整齐划一的仰天狂吼起来,一时间整座小广场上都被这些冰火佣兵团成员的吼声所充斥,站在冰魄身后的李察等人皆是相视一眼淡淡的笑了起来。 感受着底下冰火佣兵团成员的热情李察体内的血液都不禁沸腾了起来,自小就在排挤中长大的他何曾见识过这等豪气万丈的场面,加上他还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就更加容易受到这种场面的影响了。 只见李察脸上充满淡淡的笑意而其双手却是暗中紧握起来眼中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似乎受到李察情绪的影响其体内九龙之力的竟然自动的运转了起来,当下李察身上竟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来。 同样站在冰魄身后的普特等人在感受到李察身上传来的气势后皆是诧异的望了后者一眼,随即却又突然了悟的笑了起来。 当下只见除了铉焰以外普特等人皆是同时运转起体内的斗气来,当下在冰魄的身后便猛然出现了好几股强大的气势来,而这几股气势融合在一起后竟然变成了一股更为强大的气势,只见这股气势顿时席卷向了底下的冰火佣兵团成员。 而底下的这些成员在感应到李察等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后顿时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随即只听这些成员更为疯狂的吼道:“誓死追随团长大人,绝对服从给位队长大人的指示” 见到底下成员突然间变得更为疯狂的气氛,当下冰魄便是望了身后的李察等人随即猛的举起拿着长剑的右手大笑一声豪气的说道:“出发!” 269 “是!” 冰魄的话音刚落下底下的成员便再次整齐划一的回应了一声,随后只见中间的成员便自动的想两边退开渐渐的一条宽阔的通道就出现在李察等人的面前。 “我们走!”当下只见冰魄大笑一声回过头对着李察等人说了一句,随即便一马当先向通道走去,而李察等人见状皆相视一笑随即便举步跟在冰魄的身后向着冰火佣兵团总部外行去。 妩媚的晨辉缓缓自天际倾洒在宽敞的大路上,此时这条大路上一支浩荡的队伍正整齐的向着斐斯特城外行去,而身穿金色铠甲的李察与冰魄等人则站在了队伍的前头,路上的行人皆是向冰火佣兵团投来了敬畏的目光。 而这一路上李察也见到不下十几波其他的佣兵队伍跟冰火佣兵团一样向城外奔去,显然这些佣兵也是领取了杀暴风雅虎王的任务。 脸带微笑的望着这些狂奔在前的其他佣兵队伍李察回头想冰魄问道:“冰魄大哥,这个杀暴风雅虎王的任务到底是谁颁布的?” “呵呵,这个任务听说是一名来自其他国家的贵族颁布的,至于到底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们就不知道了,怎么你对这个人很感兴趣吗?”冰魄一脸微笑回应了李察一句,经过了几日的磨合后李察与冰魄等人都不在那么生疏了因此交谈间也就随意得多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李察淡淡一笑对于这个什么贵族的李察并不感兴趣,参加过梦思拍卖会后李察就已经知道有不少国家的贵族来到这座斐斯特城所以也没什么好感兴趣的。 “呵呵,时间不早了我们加快速度先出城吧!”见李察不在询问当下冰魄便一笑随即对所有人大声命令了起来。 而在冰魄的命令下整支队伍的速度显然加快了起来,不一会儿后就出了城门,随后便向着东北方向的断剑山脉行去。 断剑山脉延绵百里横插在斐斯特城与普洛斯帝国之间,其中魔兽盘踞凶险异常,断剑山脉整体形如一把大剑,在断剑山脉的中间有着一处巨大的深渊,深渊的存在令得断剑山脉像是被拦腰折断的大剑一般剑身与剑柄各持一方,而断剑山脉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断剑山脉中树木丛生道路及其难走,加上还有魔兽盘踞因此这断剑山脉平常极少有人来,然而今天的断剑山脉注定是热闹的,只见在断剑山脉的外围一处空地上李察等一众冰火佣兵团的人正在这里集合。 一群群身穿银色铠甲的冰火佣兵团成员正留守在空地的四周形成了一座包围圈,在包围圈的中间李察与冰魄等冰火佣兵团的骨干正围坐在一起商议着。 只见李察一脸凝重的望着冰魄说道:“冰魄大哥,这一路行来我们并没有看见到绝剑佣兵团的人,似乎对方还没进来那我们是不是现在这里扎营呢?” “不,绝剑佣兵团是在另一边进入断剑山脉的,而至于现在绝剑佣兵团的人到底在那里,这个我已经派付坠带人去察看了!”冰魄一语否决了李察的话。 “团长,那我们现在要先在这里扎营等付坠传来消息吗?”一旁的普特脸上带着些许血污问道,自从进入断剑山脉后便遭到了不下十来波魔兽的袭击,好在这些魔兽的等级并不高所以冰火佣兵团才没有伤亡,但这也从另一面看出了断剑山脉的凶险。 冰魄闻言却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思考中的铉焰道:“铉焰,你有什么看法?” “团长,我认为我们还是先在这里扎营吧,等付坠回来后我们,而且兄弟们也累了还是先让他们休息一下好了!”听到冰魄的询问铉焰便急忙回答。 “我支持铉焰大哥的话,毕竟谋定而后动对我们此行的计划比较有帮助,而且这断剑山脉极其凶险我们需要制定好在那里解决绝剑佣兵团,否则一旦我们解决点绝剑佣兵团后恐怕血腥味会令我们陷入魔兽的包围圈中了!”一旁的李察这时也附和起铉焰的话来。 这一路行来便与到了不下十波的魔兽袭击,若是到时进入断剑山脉的深处将会遇到多少实力强大的魔兽,若到时浓烈的血腥味引来了魔兽恐怕李察这些人都要危险了。 冰魄听完李察与铉焰的话后便点了点头说道:“嗯,你们说的不错,那么我们就先在这里扎营了,凤轩和里斯达你们两人去安排兄弟们扎营和轮流警戒!” “是!”后者两人闻言便应了一声,随即便起身去安排了。 望着凤轩与里斯达两人离去好一会儿后李察便回过头对冰魄问道:“冰魄大哥,你觉得此次我们的计划能有多少成功率?” 闻言冰魄沉默了好一会才一脸凝重的说道:“这次任务恐怕并不好完成啊,绝剑佣兵团的人都在这里,我们的人比他们少想要啃下这块骨头可是需要费上不少力气才行啊!” “哦?这么说冰魄大哥也没把握完全将绝剑佣兵团消灭掉咯?”李察有些诧异的望着冰魄,他没想到冰魄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见冰魄一脸苦笑的说道:“想要解决绝剑佣兵团并不容易啊,先不说对方的人数比我们这边的多,就连高手也是相差不远,若不是此次有你与铁宕的加入这个计划我们就会压到普特与凤轩两人晋级后才行动!” 闻言李察便是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儿后李察便一咬牙说道:“冰魄大哥,如果你们都有好的武器配合应该能胜过绝剑佣兵团了吧?” “这个当然了,如果有好的武器我们的实力自然要远超绝剑佣兵团的人了,可惜上次在梦思拍卖会上原本我是想让普特帮我拍回来一把灵器级的水系长剑的,可惜最后却被别人拍走了!”只见冰魄一脸遗憾的说道。 “呵呵,冰魄大哥请看这是什么!”见到冰魄脸上的表情李察不禁淡淡的笑了起来,随后便从雪神戒中取出了一把长剑递到冰魄的面前。 “这、这把剑不就是当天在梦思拍卖会上我想要拍的那把霜鳞大剑吗?怎么会在你这里?”而一旁的普特见到李察突然取出一把长剑起先便是一愣,然而当看清长剑的模样后却是猛然愣住了,当下便一脸疑惑的望着李察。 听到普特的话冰魄与铉焰等人顿时皆是惊愕的望着李察,他们都听普特说过这把霜鳞剑在梦思拍卖会场上被一号贵宾房的人所拍卖走了,如今这把霜鳞剑却突然出现在李察的手中,这如何能不让他们感到惊讶。 当下冰魄双眼紧盯着李察接着便严肃的说道:“李察,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到冰魄突然间便得严肃的模样李察心中顿时感到好笑,然而李察心中虽然觉得好笑当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只见李察一边摆着手一边讪讪的笑道:“冰魄大哥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们的,只是有些事情不好开口啊!” “团长,我发誓李察真的不是有意瞒你们的!”一旁的铁宕见到气氛不对连忙向出声帮李察,然而却被冰魄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瞪完铁宕后冰魄这才缓缓的说道:“好吧,现在我们给你个机会见那些你早应该告诉我们的话都说出来吧,若是你的答案不人让我们满意的话,嘿嘿~~” 原本冰魄前面的话说得还蛮有严肃感的那知说道最后面冰魄的脸上却是露出了阴险的表情,令得李察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当下李察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冰魄大哥,麻烦你以后不要在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你这样子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啊!” 闻言冰魄脸上的表情顿时一跨随即说道:“你这小子瞒了我们还敢说我的样子令人不敢恭维,少废话了说出你的来历吧,其实我们早就好奇你的来历了,只是你没说我们也不好意识问,现在难得有机会啊!” 闻言李察脸上顿时浮现了郁闷的表情,感情他们并没有在生自己的气而是早就在怀疑自己的来历了,当下李察只得再次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冰魄大哥,不知道你们可有听说过李家?” “李家?某非你所说的是普洛斯帝国的那个李家?”闻言一旁的铉焰却是惊讶的叫出声来,而冰魄等人也是在铉焰说完后全身猛的一震,显然他们都知道李家或听说过李家的事情。 “李家、李察、李”只见冰魄低着头呢喃着,下一刻却忽的抬起头双眼震惊的望着李察说道:“莫非你就是那个李家的人,不,应该是李家那个失踪了七年之久的三少爷!” 见冰魄竟然一语就道破自己的来历,当下李察也是一愣随即却暗中佩服起冰魄的联想能力来,随即只见李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冰魄大哥你说对了,我就是李家的那名失踪了七年的三少爷!” 见李察亲口承认了当下冰魄等人皆一脸愕然的望着李察,虽然冰魄先前的猜测已经将李察的身份猜了出来然而却没有李察本人亲口承认来得更为震撼,当下只见冰魄等人突然用看稀有动物一样的眼光打量的李察。 只见普特一边打量一边还不断的说道:“这就李家的三少爷吗,看起来也跟我们这些人没什么两样啊!” “不不,他长得比你好看多了!”一旁打量这李察的铉焰竟然无耻的打击了普特一下。 见到普特等人这般模样李察的嘴角顿时一阵猛抽,这些家伙到底是在看稀有动物还是在打量自己啊,当下李察便白了普特与铉焰两人一眼说道:“喂,你们两个可以了吧,在这样下去我可要生气了!” 听到李察的话普特与铉焰这才悻悻的坐了回去,相比普特等人一惊一乍的表现一旁的铁宕却是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令得心中总以为铁宕是最容易起哄的李察为之一愣,当下李察便好奇的问道:“铁宕大哥,你怎么不惊讶呢?” 见李察询问铁宕脸上却反常的淡淡一笑说道:“呵呵,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我老铁这一辈子都跟定你了,你的来历越是大就说明我老铁的眼光越是高明,嘿嘿!” 闻言李察一愣随即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中却是暗自流过一丝暖意,铁宕的话让的李察心中竟是泛起一阵感激,这还是七年来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一旁的冰魄这时却是说道:“好了,李察你继续说下去吧,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呢?” 闻言李察便歉意的笑了笑,随后便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了出来,而冰魄等人则是听着李察的话脸色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当李察说完后只见冰魄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么说光明神殿的人想要除掉你了?” “是啊,所以我才想成为一名佣兵瞒过光明神殿的耳目回到家族去,还请冰魄大哥你们能原谅我!”李察一脸歉意的望着冰魄,自己原本来冰火佣兵团的动机就有些不单纯,如今却隐瞒了这么久才说出来心中中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冰魄等人。 “这些光明神殿的人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想出这么卑鄙的毒计来嫁祸于你!你放心等此间事了我们就接个任务送你会李家!”然而出乎李察意料之外,只见冰魄等人在听完自己的话后并没有责怪自己反倒为自己打抱不平起来。 当下李察心中便流淌过一道暖流,随即一脸感激的说道:“谢谢给位大哥的好意,只是我已经想过了光明神殿势力极大,恐怕我伪装成佣兵的事情他们早晚会知道的,所以为了不牵连到你们我决定此间事了后就就离开!” “什么!难到我们冰火佣兵团在你眼中就那么贪生怕死吗?”一听李察的话冰魄脸色顿时一沉语气中隐含着些许怒气的说道。 “不是这样的,只是光明神殿的实力太过强大了”见冰魄已经有生气的迹象李察便急声解释起来,然而李察话还没说道一半就被冰魄再次打断。 “既然不是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等此间事了我们就送你回去,其他的我就不想在听了!”冰魄直接打断李察的话,一旁的铉焰与普特等人皆是赞同的符合了起来。 望着冰魄等人脸上那认真的模样李察心中顿时感动万分当下便坚定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的霜鳞剑递给冰魄说道:“冰魄大哥这把剑你收着吧,想必有了这把剑的帮助你的实力定然会大增的!” “不行,这么好的一把剑你给了我那你自己用什么?”望了望李察手中的霜鳞剑冰魄却摇摇头拒绝了。 闻言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笑意说道:“冰魄大哥这把剑是水系的,这里就你一个人最合适用了,至于我拟就不用操心了,我自然有自己的剑了!” 闻言冰魄便望了李察好一会随后方才大笑起来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说着冰魄就伸手接过了李察手中的霜鳞剑,然而便顺手挥舞了几下随即大笑道:“好剑,不亏是灵器,这其中所蕴含的水元素实在是庞大的惊人!” 270 就在这时凤轩与里斯达两人已经回来了见到冰魄手中的霜鳞剑当下便一愣说道:“团长,你那里骗来的这把好剑啊?” 闻言冰魄便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来了,这把剑是李察送给我的!” 当下凤轩与里斯达两人皆愣然的望向李察,见状李察便将事情在从头说了一遍,而凤轩与里斯达听完后皆是一愣随即只见凤轩笑着说道:“好小子,你到是瞒我们瞒得紧啊!” “嘿嘿,对了凤轩大哥你们不是要安排扎营吗怎么又回来了?”闻言李察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团长付坠那小子回来了!”被李察这么一说凤轩这才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 听到凤轩的话李察与冰魄等人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随即只听冰魄说道:“那他在那,让他来见我!” “是!” 凤轩应了一声随后便退下去,不一会儿后凤轩就带着付坠回来了,只见付坠向冰魄恭敬的说道:“团长,绝剑佣兵团的人确实已经进入了断剑山脉中,只是他们在进入断剑山脉中后却突然失去了踪迹,我们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不过根据一路上的痕迹看来,他们是去望断剑崖了!” “怎么回事?为何没有发现绝剑佣兵团的人?”闻言冰魄的脸上顿时有些意外,原本他派付坠去监视绝剑佣兵团好能掌握他们的一切动向,那知现在对方却是消失不见了这如何能不然冰魄感到意外。 当下冰魄便沉默了下去,而一旁的李察却是惊讶的说道:“那绝剑佣兵团有多少人进入了这里?” “根据他们留下的足迹来看大概有五百人左右!”见李察询问付坠便急忙回答,经过几天的相处李察如今的地位已经丝毫不下普特等队长级人物了。 “五百人吗,看来这绝剑佣兵团这一次还真的是倾巢而动啊!”闻言一旁的铉焰便代替了李察说道。 当下李察便望向森林的深处向沉默中的冰魄说道:“冰魄大哥,我们现在就前往断剑崖吧?” “好吧,反正现在也见不到绝剑佣兵团的人那么我们就前往断剑崖吧,希望到那里能有绝剑佣兵团的消息,否则这一次的事情就不好办了!”见李察提议冰魄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接着只见冰魄站了起来接着说道:“让兄弟们拔营吧,我们继续前进!” “是!” 略显幽暗的森林中一群足有四、五百人佣兵并团正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双脚划过丛生的小草木发出嗦嗦的声响,而这一支佣兵队伍赫然便是李察等人。 此时冰火佣兵团已经进入到了断剑山脉的深处,行走到现在冰火佣兵团已经遇上了不少的魔兽袭击,在这些魔兽中已经出现了五级甚至六级的魔兽了,好在冰火佣兵团配合默契又有李察与冰魄在所以直到现在冰火佣兵团才没有出现伤亡。 在队伍的前头李察正一边警惕着四周的情况一边摸了摸脸上的血污,这是他在斩杀一只六级魔狼时被其血液溅射到脸上所留下来的。 只见李察环顾了下四周后脸色凝重的向同是一脸血污的冰魄说道:“冰魄大哥,我们走了这么久都还没遇到绝剑佣兵团的人看来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头了!” “嗯,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绝剑佣兵团做事向来都讲究张扬,怎么这次却如此低调连个人影都没有!”冰魄一脸凝重的回应了李察一句。 随后冰魄突然一脸严肃之色的望着李察说道:“李察你有没有感觉到自从我们进入到这一触森林时,已经没有了魔兽的攻击了?” 闻言李察便一脸肃然的点了点头,对于冰魄所说的事情他老早就注意到了,而且他们不但没有在遇到其它魔兽的袭击,就连他们方圆三百米内都没有任何魔兽的踪迹,就仿佛这里从来没有魔兽存在一般。 静,此时他们所在的整片森林就如同死一般的寂静,周围完全听不到应有的兽吼声能听到的只有冰火佣兵团所有人行进的声音,这种不正常的现象顿时令得李察与冰魄两人的心头微微沉了下去。 当下只见冰魄突然回过声大声说道:“所有人停下,警戒!” 闻言所有冰火佣兵团的人便迅速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随后五人一小队的现成一个圈警戒了起来,多年的佣兵经验令得他们也是察觉到这一处森林的不寻常。 冰火佣兵团整体停下来后这整座森林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站在队伍前头的李察见到这种情况后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凝重起来其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一旁的冰魄同样是一脸凝重之色的向李察说道:“看来我们很快就要有麻烦了,这种现象说明我们是进入了某一高级魔兽的领地中了!” “你说的没错,而且这个高级魔兽已经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了,只是有些奇怪它为何不出来干掉我们呢?”一阵风吹过当下李察的眉头顿时便是微微一挑这股风中竟然带有淡淡的血腥味,当下李察便赞同的回应了冰魄一句。 “这恐怕是它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出手吧,毕竟像这样的高级魔兽已经有了不弱的智力了!”冰魄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像这样的高级魔兽最是让人头疼了,若是它不出现只告偷袭恐怕整个冰火佣兵团的人都不够它杀的了。 这时普特与铉焰等人脸色凝重的走了过来,随即只听铉焰说道:“团长,我们好像已经陷入高级魔兽的领地中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让兄弟们时刻保持警惕我们必须在它还没有袭击我们之前冲出领域,否则我们的伤亡将会很大!”李察一脸凝重的抢过冰魄的话说道。 “嗯,就按李察说的去做吧,我们必须冲出去,我可不想让兄弟们的生命白白牺牲在这里!”被李察抢过话冰魄也不生气反倒赞同的附和起来。 “吼嗷~~” “啊!”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的咆哮声骤然响起随即一阵惨叫声便同时响起,当下李察等人皆是震惊的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望之下李察等人皆是双眼同时怒睁随即脸上便浮现一股愤怒。 只见李察等人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时正好见到几名成员突然被撞飞至半空中,随即一股鲜血猛的喷洒而出随后便昏死过去再狠狠的砸在地上。 而周围的成员则是惊慌失措的四散逃开来就仿佛身后有恶魔一般,而当下李察等人急忙向这些成员的身后望去,只见一只体型硕大全身长满青色毛发嘴中长着一对獠牙额头处有着一个王字的老虎整咆哮着在成员中到处乱撞,而被撞到之人皆是纷纷吐血倒飞而出。 “暴风牙虎王!” 当见到这这只体型硕大的老虎时李察等人皆是失声惊叫了起来,而见到自己的手下竟然伤亡这么大当下冰魄突然怒喝一声:“混账,我要杀了你!” 随后李察等人便见到冰魄身形一动便迅速的向暴风牙虎王暴掠而去,当下李察等人相望一眼也急忙跟着暴掠而去。 李察等人速度极快仅片刻时间便来到了暴风牙虎王面前不远处,而冰魄则在此时已经跟暴风牙虎王交上手了。 只见此时冰魄身上已经爆发出蓝色的水属性斗气来,而手中的霜鳞剑则在冰魄斗气的灌注下爆发出一尺长的剑罡向着暴风牙虎王猛地一剑砍了过去,强大劲风顿时吹得地面上的杂草都瞬间凝结成冰块随后破碎开来。 然而就在冰魄这一剑即将劈在暴风牙虎王身上时,只见后者突然咆哮一声随即猛然抬起前掌迅速的拍在冰魄身上,遭受这等重击冰魄顿时整个倒飞而出,而暴风牙虎王在拍飞了冰魄后猛地张开血盆大口随即猛地喷出了一道小型的龙卷风击向冰魄。 “团长~~”见到冰魄被拍飞普特等人皆是惊呼起来。 而李察见到冰魄被暴风牙虎王一掌拍飞当下便暗道一声不好,随即便纵身向半空中的冰魄跃去,来到冰魄身边李察便迅速的一把抓住冰魄的身体随即体内的九龙之力高速运转开来右手猛然向射来的小型龙卷风狠狠劈了一剑。 顿时一道三米大的绿色月牙形斗气刃便迅速的击向了喷射而来的小型龙卷风,一眨眼斗气刃便斩在了小型龙卷风上顿时那道小型龙卷风便被斗气刃劈散随后斗气刃速度不减的向地面上的暴风牙虎王斩去。 迅速的飘落在地上李察一脸关心的向冰魄问道:“冰魄大哥,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这暴风牙虎王还真是厉害,光是一掌就能将我拍飞真是可怕!”只见冰魄轻咳了两下随后脸色微白的说道。 “团长,你没事吧?” 这时普特等所有冰火佣兵团成员也赶了过来围在李察与冰魄身前然后警惕的望着被李察斗气斩轰得倒退中的暴风牙虎王,然后只见普特关心的向身后的冰魄说道。 而这时暴风牙虎王被李察的斗气斩给逼退后显然开始变得愤怒了起来,当下猛的咆哮了一声随即便快速的向着李察等人这一边冲撞而来。 见状李察连忙将冰魄交给普特说道:“你们照顾好冰魄大哥!” 然后李察便取出鬼牙剑随后连忙纵身向暴风牙虎王急射而去,而普特等人还来不及阻止李察后者便已经跟暴风牙虎王交上手了,当下普特等人脸色一急便想上去帮李察的忙。 “住手!”而在这时只见冰魄站起身对普特等人说道:“你们不是暴风牙虎王的对手都退下吧,这里就交给我跟李察就行了!” 说着冰魄便不待普特等人开口自己便一脸凝重的紧握着手中的霜鳞剑,然后身形一闪便迅速的向暴风牙虎王攻去。 此时跟暴风牙虎王交上手的李察正暗自叫苦,该死的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暴风牙虎王,它不是应该在断剑崖的嘛,该死的这家伙的皮怎么这么硬。一剑披劈在暴风牙虎王的后脚上,随即李察便感觉到鬼牙剑如同砍在钢铁上一般竟然发出了一阵钢铁交击声。 顿时李察便是一愣,随即还不带李察回过神来,就只见暴风牙虎王身体一闪一张血盆大口便猛咬了过来,当下李察一骇手上连忙一用力整个人便接着反弹之力迅速向后倒射了出去,正好险险的避开了那张血盆大口。 “可恶,我就不行劈不死你!”倒射落地后李察便狠声说道,手中的鬼牙剑猛地一紧随即体内的九龙之力高速运转了起来,当下李察身上便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顿时一股强悍的气势便席卷开来。 “嗷~~” 只见李察双眼紧盯着眼前的暴风牙虎王随后手中的鬼牙剑猛然爆发出一身惊天龙啸声,煞那间一阵龙威便弥漫了开来,那暴风牙虎王感受到这股龙威时巨大的身体竟然微微一颤随即前掌猛的刨着地低声咆哮着。 见到暴风牙虎王的模样李察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色当下右手连忙一举随即迅速的对着暴风牙虎王摇摇的劈了下去,嘴中同时大喝道:“龙斩!” “嗷~~” 随着李察喝声落下一庞大的绿色神龙便应声咆哮而出,随即夹带着强大的气势向暴风牙虎王撕咬而去。 “李察,我来帮你――玄冰狼斩!” 就在这时冰魄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只见暴风牙虎王的左侧突然出现一头的蓝色冰狼咆哮着向暴风牙虎王撕咬而去。 “砰!砰!” “吼~~” 绿色神龙与蓝色冰狼瞬间轰击在了暴风牙虎王身上,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的爆炸声,紧接着一股强大的能量风暴便席卷开来一时间暴风牙虎王身前都被烟尘所覆盖住,接着在烟尘中便传来了暴风牙虎王痛苦的嚎叫声。 好一会儿后暴风牙虎王嚎叫了一声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当下冰魄便低声问道:“怎么样,那只畜生死了吗?” 李察一脸凝重的望着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烟尘沉声说道:“恐怕还没有,这暴风牙虎王皮坚肉厚我们的攻击恐怕只能伤它而不能杀它!” 就如同李察所说的一般眼前的眼前的烟尘此时正徐徐的飘散,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陷入了众人的眼帘,下一刻所有人皆是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只见暴风牙虎王此时全身正散发着青色的光芒一阵阵魔法波动正从其身上缓缓扩散出来。 而森林中的风元素皆在此刻迅速的向暴风牙虎王凝聚而去,一时间整片森林突然刮起了一阵阵大风顿时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被刮得咧咧作响,甚至不少人的眼睛都被这些风吹得张不开眼。 见到这种情况后李察脸色顿时大骇失声惊道:“不好!这家伙想要释放魔法,大家快躲开!” 然而等李察说完后事情已经太迟了,只见此时暴风牙虎王身上的青色光芒已经明亮到足以照亮眼前的森林了,而在李察的话刚说完被青色光芒所包裹住的暴风牙虎王竟是猛的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声。 271 “嗷~~” 下一刻暴风牙虎王那原本就显得巨大的身体此时竟然人立而起,顿时所有人便之感到眼前的光线竟然暗了下来随后反应过来的人皆是同一时间惊骇的四下逃散。 而李察与冰魄见到暴风牙虎王人立而起的巨大身形当下皆是同时猛咽了口唾沫,一股危险的气息骤然从心底升起,若是让暴风牙虎王这样子拍中恐怕自己都要重伤,当下李察与冰魄相视一眼猛地大喝一声:“逃!” 话音落下李察的身形便迅速的从地面上跃起随即向这身后闪电般的狂掠而去,而在李察掠起时一旁的冰魄速度也是不慢的迅速向身后逃去,而就在这时那人立而起的暴风牙虎王猛的将两只巨大的虎掌狠狠的拍在了地面上。 顿时整个地面上便瞬间塌陷了下去一道道如同灵蛇般的裂缝蜿蜒着向四周蔓延开来,而在这一刻暴风牙虎王的身体周围竟然凭空出现了十来道巨大的龙卷风,而这十来道龙卷风一经出现整片森林瞬间便被狂暴的风力所覆盖。 而那些两人合抱粗的树木皆是顷刻间被这些风力所绞断随后被那十来道巨大龙卷风吸了进去然后被绞成碎片,而地面上所有冰火佣兵团的成员皆是惊骇的望着眼前的十来道巨大的龙卷风死命的抓着地面稳住自己的身形不被吸进龙卷风中。 站在这些成员前面的铉焰见到这十来道巨大的龙卷风猛地为自己凝聚出一道三米大的火焰魔法盾,随即骇道:“该死的,这暴风牙虎王也太恐怖了吧竟然能发动七级风系魔法风卷残云!” 一旁的普特全身泛着金色的斗气光芒双手紧抱着地上的树桩拼命的抵抗着龙卷风的吸力,这时普特听到铉焰的声音当下便大声说道:“铉焰,你就别再感叹了,赶紧想个办法帮我们解决掉这些吸力!” “不行啊,我只是一个火系大魔法师想要破解掉这个风卷残云就得有魔导师的实力,你让我怎么破啊!”铉焰闻言顿时一脸无奈的说道。 这时李察已经掠到了铉焰的身旁随即一边释放出绿色的九龙之力覆盖着身体表面抵抗着龙卷风的吸力,一边对铉焰说道:“铉焰大哥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破除这个魔法吗?” 闻言铉焰便是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怎么连你都来问我,不是说了吗想要破解这到风卷残云魔法就必须要魔导师以上级别才可以破解,要不就需要两名大剑师或大战师同时发动最强的一击才能破解!” “可现在这里就我一个人是大剑师的实力,现在要到那里去找另外一名大剑师或大战师啊?”这时冰魄也来到了铉焰等人的身边,刚好听到铉焰最后的那句话当下便说道。 这时李察却是一脸微笑的望着冰魄笑道:“冰魄大哥,你可不要忘了我啊!” 闻言冰魄顿时一愣随即疑惑的望着李察,好一会儿后冰魄这才回过神来喜道:“对啊,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可以跟我打成平手这就说明你的实力已经在大战师级别了,你这家伙隐藏得还真深啊!” “好了冰魄大哥,等我们破了这该是的风系魔法后在说这些吧!”李察见冰魄想要找自己麻烦当下便急忙转移了话题,随后身形再度一跃便向暴风牙虎王的另一边射去。 “你这小子,等下我!”冰魄见李察竟然说跑就跑当下便大喊一声,随即便急忙纵身跟着追了过去。 只见李察身上散发着绿色光芒顶着恐怖的吸力来到了被龙卷风包裹住的暴风牙虎王面前,强行稳住身体后李察便对着暴风牙虎王大笑道:“大家伙你能释放龙卷风又能怎么样,看我怎么破了你的这些龙卷风!” “嘿嘿,还有我呢!”这时冰魄也来到了李察身边当下便附和着李察的话挑衅起暴风牙虎王来。 “吼!” 暴风牙虎王似乎听懂了李察与冰魄两人的话一般当下竟然开始不安的咆哮了起来,随后前掌不安分的刨着地,身体周围的十来道龙卷风在暴风牙虎王的不安下竟然变得狂暴了起来,一股股更为强大的吸力瞬间喷薄而出,周围的大树皆承受不住这股吸力而被连根拔起。 见到龙卷风的吸力突然间变得狂暴起来李察与冰魄两人皆是同时感到身上的压力暴增,当下冰魄便骂道:“该死的,这个大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啊!” “肯定是我们的话激怒了它,不要在多说了我们同时出手赶快解决掉他们,兄弟们都快承受不住这股吸力了!”强忍着身上的恐怖吸力李察望了身后那些冰火佣兵团的成员一眼,只见此时这些成员已经在这股吸力下身体开始凌空飘起了。 闻言冰魄也望了手下一眼随即便赞同的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再废话猛地急速运转起体内斗气来,当下只见冰魄的身上瞬间爆发出一阵阵耀眼的蓝色光芒一股强大的气势瞬间便席卷而出。 当下只见冰魄举起手中的霜鳞剑随即沉声猛喝一声,随即便见霜鳞剑竟是在这一瞬间爆发出一阵阵冰寒刺骨的能量波动,下一刻这股能量波动透体而出顿时周围空间竟是瞬间凝结出无数的冰晶凋落。 一时间冰魄的身体周围就出现了一片雪的世界,而那龙卷风的吸力在即将碰触到冰魄时便被这股能量波动给阻拦在外。 一旁的李察见到这一幕当下脸上便是一惊,冰魄此时所散发出来的能量就连李察心中都生起了危险的感觉,为冰魄即将施展的最强一击震惊了一下后李察便回过神来,当下也不甘落后的超速运转起体内的九龙之力来。 随着九龙之力的超速运转李察的身体上也是出现了一阵耀眼的绿色光芒,伴随而出的还有一阵比之冰魄还要强上一线的强大气势,而在这股气势出现的煞那间李察的周围竟然是出现了一道圆形的绿色能量罩。 这个能量罩包裹着李察将那一股恐怖的吸力阻挡在外,好一会后这绿色的能量罩竟瞬间爆发出一阵浑厚龙吟声,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愣的目光下只见这绿色的能量罩竟然一阵蠕动随即瞬间便幻化成两条体积庞大的绿色神龙。 “嗷~~” 一阵整齐的龙啸声猛然响起随即一股无形的声浪便席卷而出,而龙卷风释放出来的恐怖吸力在接触到这股声浪后竟直接被这股声浪直接震成虚无。 只见这两条绿色神龙在发出一声龙啸后便猛的低下头颅然后充满威严的望向暴风牙虎王,顿时一股恐怖的龙威便凭空而生,顿时暴风牙虎王在这股龙威下竟然是变得瑟瑟发抖起来,就连其身边的的龙卷风也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平静起来。 当这两条绿色神龙出现后李察的嘴角便微微一扯,这一招便是领悟战龙之境后所得到的第二招斗技龙破,这招龙破修炼到极致可同时凝聚出九条神龙来攻击,可惜现在李察的实力不够否则仅凭九条神龙身上的龙威就可以将暴风牙虎王给震死了。 没有了那恐怖的吸力所影响李察顿时变得轻松了起来,就在李察感觉到轻松之余一旁却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当下李察便连忙转头向冰魄望去,当下便见冰魄的身边竟然凝聚出了三头两米大小的蓝色冰狼。 然而这三只冰狼一出现是畏惧绿色神龙一般竟然呜咽着往远处退了退,见到这种情况后冰魄不经向李察投来了愤愤的目光,当下李察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向冰魄投了个歉意的微笑后李察便猛的一脸严肃的与前者相视一眼随即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下一刻只见李察去冰魄便同时大喝一声猛地摇摇一剑斩向暴风牙虎王。 “龙破!” “玄冰三狼斩!” 当下只见围绕在李察身上的两条绿色神龙与冰魄身边的三只冰狼便猛地咆哮一声向着暴风牙虎王闪电般的撕咬而去,一时间只见冰魄的冰狼所过之处竟是结满了一层层坚冰,不管是元素还是其他能量都在这瞬间被冰狼身上的寒气所驱散。 而李察的两条绿色神龙则更为霸道,只见绿色神龙盘旋着掠过半空,而在绿色神龙所过之出奇空间中的所有能量极其元素之力都被迅速的吸收进了绿色神龙的体内,而绿色神龙的身体便瞬间涨大了起来。 片刻后绿色神龙与冰狼便掠至暴风牙虎王面前,而暴风牙虎王感应到神龙与冰狼的危险当下便本能的想躲避开来,然而此时暴风牙虎王的身体却在绿色神龙散发出来的龙威下变得反应迟钝了起来。 “轰轰~~” 当下便只见三只冰狼在所有人惊喜的目光下猛然轰击在了暴风牙虎王的身体周围的巨大龙卷风上,当下一股强大得恐怖的能量风暴便瞬间席卷了开来,在这股能量风暴中还夹带着一股极其冰冷的寒气。 感应到这股恐怖能量后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当下便见到不少实力较弱的人都开始纷纷后退了开来,有些甚至是退到了森林的边缘。 “嗷~~” 而在三只冰狼破掉暴风牙虎王身体周围的十来道龙卷风后两条绿色神龙在这一刻突然仰天咆哮了起来,随即只见两条绿色神龙身上猛的把法出一阵极度刺眼的绿色光芒。 而在两条神龙身上爆发出刺眼的绿色光芒时,所有人皆是惊骇的发现整座森林中的所有能量皆在此刻迅速的向着两条绿色神龙汇聚而去。 顿时只见两条绿色神龙的身体周围竟出现了两个庞大的能量漩涡,而也在这一刻一股令得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惊肉跳的恐怖能量波动迅速的扩散开来。 感应到这股能量波李察心中也是有些惊讶,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施展龙破,虽然在战龙之境中见到过战龙施展这招当那时战龙显然是手下留情了,惊讶很快就变成了惊喜龙破的威力远处呼李察的意料,有了这等威力就算是八级的魔兽都能重伤它了,何况是暴风牙虎王。 当下李察面露喜色猛地对暴风牙虎王大喝道:“大家伙,你就尝尝我龙破的威力吧,给我破!” 随着李察的喝声落下半空中的两条绿色神龙便犹如得到命令一般猛地抬起硕大的龙头随即展开血盆大口,当下两条神龙身上所凝聚而来的整片森林中的能量皆在此刻迅速的汇聚到龙嘴中,只见片刻后龙嘴中便出现了两团泛着极端狂暴气息的能量光团。 感应到两条神龙口中那两团能量光团所散发出来的恐怖狂暴气息,当下不少人皆是骇得脸无人色,这般狂暴的能量不要说是暴风牙虎王了就算是更高级的魔兽来了也会在这两团狂暴能量团下变成重伤。 只见被冰狼击破了龙卷风的暴风牙虎王也感应到了这两团能量光团给它带来的危险感觉,当下之见暴风牙虎王的身体都在这股能量下变得瑟瑟发抖起来,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情况下这暴风牙虎王终于摆脱了源自绿色神龙的龙威。 “吼!” 当下只见暴风牙虎王猛地发出疯狂的咆哮声,随即其身上竟是猛的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青色光芒与绿色神龙身上的绿色光芒摇摇对持着,随即暴风牙虎王的身体瞬间膨胀了起来顿时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便席卷了开来。 见到暴风牙虎王的便化后一旁的冰魄瞬间脸色巨变了起来,随即失声大叫道:“不好!大家快退,这暴风牙虎王要自爆魔核了!” 冰魄的话音刚一落下便只见两条率色神龙猛地将口中的能量光团猛的喷射而出,光团的速度极快仅一瞬间便出现在暴风牙虎王的面前。 “轰轰~~” “嗷呜!” 两声惊天的巨大爆炸声夹杂着哀吼声骤然响彻整座森林,只见那能量光团瞬间便轰击在暴风牙虎王的身上随即爆炸开来,瞬间一阵恐怖至极的能量风暴便席卷了开来,一些躲闪不及的成员皆在这阵能量风暴下吐血而飞。 而爆炸开来的能量光团则是瞬间化做一道恐怖且巨大的狂暴光圈牢牢的将暴风牙虎王罩住,其光罩内的狂暴能量瞬间便将暴风牙虎王的身体轰击出道道血口当下暴风牙虎王的哀吼声便不断的从光罩中传了出来。 听到暴风牙虎王这一阵哀吼之声所有成员的身体都不禁一阵颤抖,他们都知道被狂暴能量入体将是什么样的后果。 光罩持续了好一会儿后暴风牙虎王的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而光罩则是在持续了片刻后便缓缓化成一阵狂暴的能量风暴散去,在光罩尽数散去后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望向了暴风牙虎王所在的地方。 只见暴风牙虎王所在的地方原本是一片平坦的草地,然而在光罩散去后却出现了一个十几丈大五丈深的巨大坑洞,在坑洞的中间此时正躺着浑身是血早已了无声息的暴风牙虎王。 见到暴风牙虎王毫无声息的躺在坑洞中间,当下所有人皆是警惕的向暴风牙虎王慢慢的包围了过去。 而离暴风牙虎王最近的李察与冰魄两人在见到暴风牙虎王躺在坑洞中间时便已经来到了坑洞的边缘处了,只见冰魄警惕的望着暴风牙虎王松了口气道:“看来这只畜生已经死了,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这一次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272 “团长,李察你们还好吧?”这时普特等人也正缓缓的从远处跑来,远远的便关心的问了起来。 而此时李察却一脸凝重的打量着眼前早已经死去了的暴风牙虎王,心中的危机感却依旧没有散去反倒越来越是强烈,当下李察便猛地释放出一丝灵魂之力向暴风牙虎王探去。 灵魂之力刚一接触到暴风牙虎王身体一股隐晦而又强大得恐怖的能量波动便出现在李察的感知之中,这是什么?好奇心下李察连忙将灵魂之力向着这股能量的源头探去,仅片刻一副狂暴的能量画面便出现在李察得到感知中。 看到这副画面时李察的脸色瞬间便的苍白起来,紧接这突然失声大叫道:“危险,大家快退!” 话音落下李察的身体便猛的一震随即便迅速的暴掠而起紧接着如同离弦之箭之间般迅速的向着远处急掠而去,所有人皆被李察的这一连串动作搞得发蒙皆不知道李察到底是怎么了,然而普特等还在外围的成员出于对李察的信任当下皆是同时向后暴退而去。 而就此时时站在坑洞边缘的冰魄也在此刻脸色大变了起来,随即失声叫道:“不好,这暴风牙虎王的自爆还没消失!” 话音落下冰魄的身形便猛地暴掠而起随即迅速的向着李察的身形追去,而这时那些还为退开的成员在听到冰魄的话后皆是脸色骤然大变了起来,当下一个个皆是惊慌失措的向后暴退而去。 “嘭~~” 而就在这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声骤然从坑洞中响彻而起,顿时整片森林中突然一暗随即却又突然被一阵强烈的青色光芒所充斥,当下所有人皆是惊骇的望向了坑洞,只见此时坑洞中竟是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能量光团。 “砰~~” 只见这道巨大的能量光团竟是突然见爆发了开来,当下一股强大得可怕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而出仅片刻后便追上了暴退中的冰魄,粹不及防下能量风暴便猛的轰击在了冰魄的胸口处。 在能量风暴中所蕴含的狂暴能量便瞬间倾泻在冰魄的胸口处,只见冰魄便猛地狂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整个人就如断线的风筝般迅速的向李察所在的方向砸去。 见到冰魄竟然被能量风暴轰飞后李察脸色顿时一变当下猛地一咬牙,双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瞬间调转了个方向旋即双手猛地往前一伸刚好接住了倒飞而来的冰魄,然而冰魄身上却蕴含着强大的冲击力道,当下这股力道猛地顺着双手传进了李察体内。 “噗~~” 一道喷血声响起李察的身体便猛的向后飞出去同时夹带的还有冰魄的身体,当下两人的身体便同时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而在这时那道能量风暴也从李察与冰魄两人的身上擦过,当下两人便感到身体表面的皮肤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在这股能量风暴擦过李察两人的身体时那些还逃远的成员皆在被能量风暴碰轰得吐血而死。 能量风暴足足肆虐了十多分钟后反才散去,等能量风暴尽数上去后李察与冰魄两人这才狼狈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只见李察与冰魄两人身上的衣服此时已经变得有些残破而其嘴角上还带着殷红的血迹。 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地面,当下冰魄的双眼顿时发红了起来,在能量风暴的肆虐后此时冰魄带来的人马中已经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倒在地上呻吟显然都受了重伤,而剩下的人中则有一半的身上带伤的。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旁的李察脸色也是有些难过,然而仅是片刻后李察便双眼紧张的在成员中四处寻找着铁宕与普特等人的身影。 “咳咳,妈的这什么狗屁泥土都快呛死我老铁了!” 就在李察双眼焦急的在人群中扫视时铁宕的声音突然传进了李察的耳朵中,当下李察顿时脸色一喜随即急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此时铁宕正往外吐出一口夹杂着泥土的唾沫,当下李察喜道:“铁宕大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其他人呢?”见到李察平安无事铁宕的脸色也是一喜同是心中也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便疑惑的询问起其他人来。 “我们在这,妈的这暴风牙虎王的自爆还真不是吹的,这么强大的能量真是恐怖!” 当下李察与冰魄铁宕两人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当下便见普特等一干队长都缓缓的从一堆杂草中爬了起来,而普特一边爬起来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见到普特等人皆没事当下李察紧提的心顿时便松了下去,而一旁的冰魄见到普特等人都没有出事当下脸色也是缓和了一些。 “啪啪~~” “真不愧是冰火佣兵团,连七级魔兽暴风牙虎王都这般轻易的就被你们给解决掉了,真是令我佩服万分!”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拍掌声顿时响起随即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便传来,当下所有人皆是一惊连忙目光警惕的向来时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身影正一边拍着手一边大笑着走了出来。 而所有冰火佣兵团的人在看清这到身影的模样后皆是同时警惕的举起手中的武器对着这道身影随即缓缓的向李察与冰魄等人靠拢了过去,而李察与冰魄等人却望着这道身影声音满是震惊的说道:“罡殄!” 这道突然出现的身影赫然便是绝剑佣兵团的团长罡殄,只见罡殄一脸猖獗的大笑道:“没错就是我,怎么你们看见我很惊讶吗?” “哼,罡殄你怎么会在这里?”冰魄冷哼一声问道。 “嘿嘿,我怎么会在这里?当然是来看斐斯特城第一佣兵团怎么覆灭了,哈哈”听到冰魄的话罡殄顿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不自量力,就凭你一个人也想来覆灭我们冰火佣兵团,简直自投罗网!”罡殄的话顿时令得所有冰火佣兵团的成员皆是心头一沉,而见状李察便猛地出口反击。 然而李察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心中的危机感却是猛然暴增,罡殄在自己等人击杀了暴风牙虎王后突然出现在自己等人的面前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而这股未知的阴谋也是令得李察心中的危机感大增。 “自不量力?哼,我看到底谁才是自不量力,都给我出来!”被李察的话气得脸色微青当下罡殄便猛的大喝了一声,而随着罡殄的话声落下在冰火佣兵团的周围树木的阴影下竟然出现了几百道身影,当下冰火佣兵团的所有人心头皆是猛地沉了下去。 李察双眼凝重的打量了四周的人影一眼,只见这几百人皆是身穿红色铠甲在胸口处皆是佩戴着绝剑佣兵团的徽章,当下李察的心中便是一沉,该死的,看来打算成为斐斯特佣兵团的成员并不只冰火佣兵团一个,这绝剑佣兵团看这架势也是打着同样的心思啊。 这种人数的包围圈想要凭现在的冰火佣兵团来突围恐怕将死伤惨重,而且对方总体上的样子根本就毫发无伤,显然对方一路走来都没有经受过魔兽的袭击。 察觉到这里李察心中猛的一震,奇怪对方怎么可能没有遭到魔兽的袭击?难不成他们找到了没有魔兽的路径?不可能,这断剑山脉草木丛生自然聚集着不少魔兽,对方怎么可能找得到这样的一条路径来。 “不对!”猛地李察心中突然警惕了起来,此时罡殄所在的方位正好是在自己等人来时的方向当下李察的脸色便沉了下去心中暗自道:“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绝剑佣兵团的人,竟然想到了迂回包抄的战术!“ 当下李察脸色微沉体内九龙之力悄然运转起来,然而九龙之力方才一运转李察便突然低声的闷哼了一声随即眉头难以察觉的微微皱了起来,在刚刚九龙之力运转开来时李察便感觉到九龙之力运转时竟然遭到了阻碍同时也感到经脉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该死的,看来在刚刚接住冰魄大哥时自己也受到了些许内伤了!”心中暗骂一声当下李察便缓缓的移动着身体来到冰魄身边随后在后者的耳边耳语了起来,而后者则是边听边暗自点起了头来。 一会儿后两人便分开来了,随即李察便避开了绝剑佣兵团的耳目躲在冰火佣兵团成员中开始暗自疗起伤来,而在这时冰魄却是突然对着罡殄冷笑起来:“罡殄,你以为就凭你这些虾兵蟹将就能与我们冰火佣兵团抗衡吗?” “哈哈~~” 只见罡殄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只见罡殄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语气猖獗的说道:“嘿嘿,若是换做全胜时期的冰火佣兵团我的这些虾兵蟹将自然不是对手,但如今你们冰火佣兵团却是我绝剑佣兵团砧板上的肉等着挨宰吧!” 听到罡殄的话冰魄的脸上顿时闪过一股怒火当下便大喝道:“王八蛋!这么说暴风牙虎王是你们绝剑佣兵团给引过来的,这件事都是你的阴谋?” “不不~~”听到冰魄的话罡殄的脸上顿时浮现冤枉的神色,随即却又一脸阴险的大笑道:“其实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的阴谋,可怜你们这些愚蠢的人还真的傻傻的以为杀死暴风牙虎王就能得到十万金币的赏金?真是可笑!” “什么,这些都是你们的阴谋?”听到罡殄的话冰魄此时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随即却又一脸凝重的看着罡殄冷声说道:“等等,你刚刚说我们?除了你外还有谁参加了这个计划?” “这个你不需要中的,你只需要知道今天一过冰火佣兵团就将会在斐斯特城中永远除名就行了,哈哈~~”罡殄一脸得意的大笑了起来此时的他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绝剑佣兵团成为斐斯特城最强大的佣兵团一般, 当下罡殄便兴奋的大喝道:“给我上,我要让冰火佣兵团就此除名,哈哈~~” 听到罡殄的话那些绝剑佣兵团的成员便一脸狞笑的向冰火佣兵团的人缓缓的包围了过去,而冰火佣兵团的人见到对方包围了过来,当下一个个皆是一脸决然的缓缓将冰魄等一众骨干护在了中间。 “卑鄙,罡殄你这个卑鄙小人就只会暗箭伤人,可敢跟我一战!”见状当下冰魄便猛的向罡殄大喝了起来。 “哼,不知死活,你若是没被暴风牙虎王击伤前我们都能战成平手,而此时的你就连做我手下亡魂的资格都没有!”被冰魄这么一顿臭骂当下罡殄的脸色顿时便的阴沉无比。 “你!哇~~”被罡殄这么反激了一下冰魄顿时一阵气血上涌当下猛的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仅瞬间冰魄的脸色便变得苍白了起来,显然刚刚暴风牙虎王的自爆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团长~~”见到冰魄当场吐血的模样普特与铉焰等人顿时惊骇的围了过去然后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咳咳~~”见到普特等人一脸关心的样子冰魄一脸苍白的说道。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还是我们伟大的冰火佣兵团的团长吗?简直就是一个病猫就这样你还想跟我决斗?哈哈!”见到冰魄此时的样子罡殄顿时得意的嘲讽了起来,一直被冰魄欺压在下的他如今见到冰魄这么狼狈的样子他又怎么可能不出言讽刺。 “哈哈,冰魄大哥不行那我呢?” 就在这时一道大笑声突然从冰魄身后的几名成员中响起,而一脸苍白的冰魄在听到这一道身影时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即便整个人昏了过去,而见到这一情况普特等人顿时惊呼了起来:“团长!” 这时普特等人突然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一道人影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当下普特等人大惊刚想大喝然而等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却是一喜道:“李察,你没事了?” “嗯!”李察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句,他知道普特等人都看到了自己先前与冰魄的耳语因此也不多解释,经过刚才生命之力的治疗后李察此时体内的伤势都已经痊愈甚至连九龙之力都还有所精进。 当下李察将目光转移到冰魄身上,随即便走了过去然后一掌按在冰魄的背后,紧接着运转起体内的九龙之力当下天龙护心镜上的生命之力便分化出一丝流淌进冰魄体内,顿时冰魄那苍白的脸色顿时开始缓缓的变得红润起来。 远处的罡殄在李察的声音传来时脸上便瞬间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此时见李察出现后竟然无视自己径直走到冰魄身边当下罡殄顿时满脸愤怒,当下便猛的暴喝一声道:“小杂种,你还敢出现在大爷面前,我还以为你早吓跑了呢,正好现在就报当日之仇!” 听到罡殄的话李察的眉宇顿时微微皱了皱,随即转过身望向一脸怒火的罡殄淡淡的说道:“我问你,是谁派你来的?” 闻言罡殄顿时一愣,脸上愤怒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了起来,然而片刻后罡殄的目光却是闪躲了起来,随即说道:“什么谁派我来的,老子是自己来的,你少在那便胡言乱语!” “是吗,那么你先前说的我们又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就你那榆木脑袋怎么可能想得到这到迂回包抄的妙计!”见罡殄死不肯说李察不禁出言顶了一句,在刚刚的疗伤中他便前前后后的将所有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果然让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273 眼前的罡殄并不是个心思细腻之人,从发布击杀暴风牙虎王的任务到将冰火佣兵团接到任务铲除绝剑佣兵团,这些都是一连串的阴谋为的就是将冰火佣兵团引诱进暴风牙虎王的伏击中损失惨重,表面上看是绝剑佣兵团为了消灭冰火佣兵团而所设的这一连串的阴谋。 然而李察却并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要知道暴风牙虎王的实力可不是虚的,想要将冰火佣兵团引诱到暴风牙虎王的领地中可是要冒着被暴风牙虎王发现的危险,若是一个不慎就会是伤亡惨重的下场。 而这等精密至极的阴谋眼前这个只知道猖獗的罡殄怎么可能想得出来,这显然是有高人在背后策划着这一切,其最终目的其实就是要除掉自己,当下李察的嘴角便微微一扯虽然罡殄不说谁是幕后指使者但他心中却早就隐隐猜测出是谁了。 被李察一说罡殄的脸色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你胡扯,老子怎么说也是绝剑佣兵团的团长,绝剑佣兵团能有今天这等地位还不是靠老子打拼出来的,这等小计谋又怎么可能想不出来” “是光明神殿的光明殿下吧!”罡殄的话还没说完李察便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 而罡殄在听到李察的这句话时脸色骤变当下便猛的大喝道:“小杂种,你少在那边套老子的话,今天你们都得死,都给我杀!” 说着罡殄的身上便猛的爆发一阵青色的斗气光芒,随即便向着李察暴射而去,而其绝剑佣兵团的所有成员也在此刻迅速向冰火佣兵团所剩的成员为杀了过去,一时间现场的气氛便变得紧张了起来,一场惨烈的大战即将爆发! 见到罡殄突然间就发起了攻击当下李察的脸色便猛地一沉,随即却凝重的向身边的普特等人说道:“普特大哥,这罡殄等一下我来拦住,而你们就带上冰魄大哥向森林深处突围,那里的包围圈比较薄弱,记得突出包围圈后不要犹豫直接向深处逃去!” “那你呢?”闻言普特顿时脸色一变,李察这样做无疑就是想帮他们断后,这样一来李察的生命就有危险了因此普特怎么能安心。 “你们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脱身!”见普特脸上还有不妥之事当下李察便敷衍了起来,只要普特他们逃脱了自己自然有办法脱身,就算没有顺利脱身单凭冰魄等人恐怕也难以伤到自己。 “不行,我留下来帮你,我老铁说过要跟着你的,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留下来断后!”站在李察身边的铁宕在听完李察的话后脸色顿时一变着急的否定了李察的话,要他让李察一股人留下来断后这种事情铁宕可是接受不了的。 “铁宕大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现在冰魄大哥已经重伤在身急需得到治疗,而等下你们的逃生路线是森林的深处,在那里定然会有不少高级魔兽所以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冰魄大哥安全的救出去。”见铁宕担心自己的安慰当下李察的心中便升起了一阵感激,然而脸色却是微微一沉的说道。 “这~~” “哼,你们都死到临头还有闲情在商量,那老子就送你们一程!” 就在铁宕想要妥协时罡殄的声音却又在这时候传了过来,当下李察与铁宕普特等人皆是脸色一沉随即迅速的向罡殄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当下只见罡殄此时全身正泛着强烈的青色斗气光芒,手中提着一把长剑迅速的向自己等人这边飞掠而来,而周围的冰火佣兵团的成员在见到罡殄杀来时皆是决然的阻拦了上去,然而悲惨的是这些成员实力太弱仅在罡殄的剑下支持过一回合就被对方斩杀了。 见状李察等人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愤怒的神情,当下李察便猛的一推身边的铁宕和普特等人一下随后整个人则是迅速的提起鬼牙剑叙迅速的向罡殄杀去,而在次同时李察口中还对铁宕等人大喝道:“铁宕大哥,你们快走!” 李察速度极快片刻间便出现在了罡殄的面前,当下便迅雷不及掩耳的横劈出一剑器恰好般一名正在骇然中的成员格挡住了罡殄的一剑,挡住罡殄的一剑后李察便暴喝起来:“你们快走,罡殄就交给我来!” “是,李察大人!” 听到李察的暴喝剩下的那几名成员便感激的回应了一声,随即便迅速的退了下去另外找对手了,以他们的实力来抵挡罡殄恐怕连对方的衣角都还没碰到就会被一击秒杀。 见成员退了下去当下李察便一脸冷漠的对着罡殄冷声说道:“你的对手是我,休想伤害他人!” “哼,就你还不够资格!上次在佣兵工会若不是我大意你怎么可能伤到我,现在我就要报上次的耻辱!”听到李察的话罡殄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当下便冷哼了一声,在他看来上次要不是施倪半途出手他早就将李察给杀了。 “有没有资格打过了才知!”李察也不废话直接手上一震随即将罡殄的长剑磕开,紧接着李察便顺势一剑斩向罡殄,顿时顿时一阵森冷的寒气便倾洒在罡殄的皮肤上,当下便令得后者生起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下罡殄便急忙双脚点地随即身体骤然向后退了出去,正好险险的避开了李察斩来的一剑,半空中罡殄猛的反手一剑急刺向李察的胸口。 见罡殄反手一剑向自己急刺而来当下李察便冷哼一声止住前进的身形,双脚一沓整个人顿时转了一圈迅速的换了个方位然后收回鬼牙剑然后重重的斩在了罡殄的长剑上,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道便瞬间轰击在了罡殄的长剑上令得罡殄闷哼一声手中长剑猛的偏了开去。 “混蛋,我就不信你真有这么强大!”被李察再次磕开长剑罡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当下便暴喝一声随即迅速的一震长剑然后再次向李察攻去。 “哼!”而见罡殄攻来李察便冷哼一声也向着罡殄猛攻了上去,下一刻两人便再次碰撞到一起,一时间两人便快速交起手来,而在两人的百米之内皆是空无一人只剩下狂暴的能量在肆虐着。 站在远处的铁宕等人见到李察此时已经将罡殄拦了下来,当下只见铁宕猛地一咬牙随即狠身说道:“我们走!” 说着便坚决的转过帮铉焰扶着昏迷中的冰魄,然后迅速的向李察所说的包围圈薄弱处杀去,而这时普特等人则是愣然的看着渐渐离去的铁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以李察为中心的他此次竟然会丢下李察一个人。 当下只见凤轩一脸着急的说道:“普特现在我们怎么办,你倒是快想点办法啊!” 普特扭头望了正与罡殄交缠中的李察一眼,随即也狠声说道:“我们也走,想保护团长安然退出去在说!” “可是李察他怎么办,我们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断后!”见普特也跟铁宕一样当下凤轩脸色顿时一愣,随即有些着急起来。 “没办法了,这时候我们只能相信李察有办法脱身了,否则我们在磨蹭下去恐怕大家都要交代在这里!”决然的回了一句后普特便连忙组织起身边所剩下的成员迅速的向铁宕等人追去。 见状凤轩便担忧的望了李察一眼随即心中暗自为李察祈祷了一番后便迅速的向普特追了过去,片刻后凤轩便追上了普特等人随即一众人便护着昏迷中的冰魄迅速的照着李察所说的话冲向了薄弱点。 沿途所遭到的拦截皆被满心怒火的普特等黄金前者所撕碎,而有了普特等人的帮助,当下铁宕三人的速度顿时便快了不少,而在这种风雨无阻的速度下普特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李察所说的薄弱点。 只见此时拦截在普特等人面前的只有不到三十个绝剑佣兵团的成员,而这些成员都只有不到白银低阶实力,见状普特等人顿时大喜这切都与李察所说的一模一样,当下普特便大喜道:“大家一起冲过去,不要恋战!” “是!” 当下一众人皆是大声回应了一声,随即便见铁宕一马当先身上猛的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金色斗气,随即沉声一喝“斗气斩!” 当下金光一闪便只见一到一米来大的金色斗气斩瞬间从铁宕的剑上暴掠而出,随即迅速的轰击在那些绝剑佣兵团成员的身上,顿时一声声惨叫声响起凡是被金色斗气斩划过之人身上皆是被轰出了一个血口随即惨叫着倒飞而出。 见铁宕的威猛当下一旁的普特与凤轩等人也是不甘示弱皆是纷纷施展了自己最擅长的攻击,只见普特与里斯达两人也学着铁宕浑身爆发出一阵金色的斗气然后想着敌人猛然发出斗气斩,当下两道一大一小的斗气斩便瞬间暴掠而出。 而身为弓箭手的凤轩与身为魔法师的铉焰两人则是施展起了自己最拿手的攻击,当下只见凤轩猛地从身后抽出四枝箭羽搭在弓弦上,随后大喝一声:“流风四箭破!” 喝声一起凤轩手中的四枝箭羽上竟然凝聚出了四道小型龙卷风,当下一股清凉之气便扩散开来,下一刻凤轩猛的大喝一声便迅速的射出了手中的四箭。 顿时之见这四枝箭羽闪电般的暴掠而出,随后在半空中化成了四道威力较小的龙卷风然后轰击在四名绝剑佣兵团的成员身上,顿时将其轰飞而出。 而就在这时一股灼热的气浪突然汹涌而起,只见一旁的铉焰也在此时完成了自己的攻击,只见此时铉焰的手中竟然凝聚着一颗通体泛着蓝色火焰的火钻,一股强烈且狂暴的火元素波动便迅速的蔓延开来。 当下只见铉焰一脸阴险笑容的望着眼前的绝剑佣兵团的人,当下猛的一扬手只见那颗蓝色火钻便迅速的朝着绝剑佣兵团的人飞砸而去。 顿时站在火钻面前的绝剑佣兵团成员皆是一脸惊恐的四散逃窜,铉焰的这颗火钻可是五级火系魔法玄火钻,若是被击中恐怕身体瞬间便会被烧成灰烬了。 然而这些绝剑佣兵团的人逃散的随度虽不慢当火钻的速度却更快,当下只见火钻带着一道火焰尾巴狠狠的砸在了普特等人正前方的几名绝剑佣兵团成员中间。 顿时一阵爆炸声响起随即便听到一声声惨叫声传出,只见被火钻击中的几名成员瞬间身上便燃烧起一阵蓝色的火焰,当下这几名成员便痛苦的挣扎了起来,然而没几下这几个人便化成了灰烬。 远在战场中央与李察交手中的罡殄突然感应到一阵魔法波动传来当下心中便是一紧,随即手中便猛的一用力将李察劈飞,随后连忙抽空望了一眼普特等人所在的地方,当下便怒喝起来:“混蛋,都给老子围住他们!” “哼,我说过你的对手是我!” 然而这时李察的声音却猛然从罡殄的耳朵边响起,随即只见一到寒影闪过,当下罡殄的身体便猛的一抖,随即一剑斩向身后的虚空处,顿是一阵钢铁交割声便传了出来。 当下只见罡殄长剑所斩之处竟然出现了一把长剑,随即李察的身影便缓缓出现罡殄的眼中,只见罡殄一脸愤怒的望着眼前的李察当即冷声喝道:“混蛋,我就先杀了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哼,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就是!”听到罡殄威胁的话李察却不屑一顾当即反驳起来,然而身体且是有意无意的挡住了罡殄望向普特等人的目光,先前普特等人的所弄出的动静李察也是有所察觉,所以此刻李察可不会让罡殄出手干预到普特等人的行动。 “既然你想死,那老子就成全你,风玄斩!”罡殄被李察的话噎得满脸通红当下便猛然大喝一声随即便见罡殄身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青色光芒,随即只见罡殄手中的长剑上传来的一阵强烈的风系斗气波动。 下一刻罡殄便手上猛地一用力将李察一剑劈退随即在狠狠的一剑斩出,随即李察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道道半尺来长的斗气风刃,一股凛冽的气息也是瞬间袭至李察身上,当下李察便大惊若是这么近的距离下被这些斗气风刃所击中恐怕自己都要受到不小的打击。 当下李察双脚一点地整个人的身形顿时便向后暴射而去,与此同时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骤然运转出体外当下李察的身上绿色光芒一闪而过随后一副绿色的龙纹斗气铠甲便出现在李察的身上。 而就在这时罡殄的那些斗气风刃也在这时瞬袭而至,斗气风刃上传来的凛冽气息顿时令得李察心中一震当下连忙挥舞起手中的鬼牙剑将袭击在自己的斗气铠甲上的斗气风刃逐一斩落。 一时见场中便出现了一副怪异的景象,只见一道道半尺来长的斗气风刃不断的旋转斩在已经几乎将鬼牙剑舞成一个圆团的李察剑上,当下那些旋转斩击在李察身上的斗气风刃在击中李察的煞那间便猛的爆炸开来,当下一股股气浪便快速的扩散了开来。 “轰轰~~” 当第一道斗气风刃爆炸开来时其它的斗气风刃似乎受到牵引一般皆是接二连三的爆炸了开来,当下一连串的爆炸声便响彻整片现场而同一时刻,一股股狂暴的气浪也是瞬间自爆炸处扩散开来,一时间整个爆炸现场都被一层层烟尘所覆盖住。 274 而身处爆炸中心的李察在斗气风刃爆炸开来时便是第一个深受其害的人,斗气风刃爆炸开来所产生的气浪以及冲击力皆同一时间宣泄在李察的身上。 顿时李察便感到自己的身上犹如遭受到无数重击一般体内一时被震得气血上涌了起来,当下李察便感到喉咙一阵咸涩当下一丝鲜血便顺着嘴角溢出。 站在不远出的罡殄见到自己的斗气风刃将李察包围了起来随后爆炸开来,当下罡殄的脸上便瞬间露出了高兴的神色当即大笑起来:“哈哈,这下看你还不死,敢跟老子作对你就要做好被干掉的准备!” 说完后罡殄身形一转便向想向普特等人击杀而去,然而就在这时罡殄的身体猛的一震随即便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下一刻便猛地听到身后传来李察的声音:“龙斩!” “嗷~~” 一声龙啸声猛地传来当下罡殄大骇迅速的转过身形随即,当下便见到一条绿色神龙正夹带着强大的能量向着自己咆哮而来,惊慌失措下罡殄本能的运起体内的斗气在体外形成一股青色的斗气铠甲,紧接着便提起手中的长剑横挡在自己的身前。 而在罡殄刚做完这一切,绿色神龙便瞬间掠至当下猛地轰击在罡殄的身上。 “轰~~” 一声巨响随即一股强大的能量风暴便瞬间从罡殄身上席卷开来,其中蕴含的狂暴能量令得周围的地面都迅速的龟裂了开来,一道道犹如蜘蛛网般的裂缝便蔓延开来,而被绿色神龙击中的罡殄在能量风暴席卷开来时便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后整个人便倒飞而出。 而这时先前斗气风刃爆炸的地方烟尘缓缓的散去随后露出嘴角带有血迹的李察,只见李察此时还保持着挥剑斩击的姿势,只见李察此时正喘着粗气双眼禁盯着被轰飞的罡殄。 此时李察身上有些狼狈经过了刚才的斗气风刃爆炸所产生的气浪以及能量的洗礼,此时李察身上的外套已经变得有些破烂了,只见李察此时的外套上破开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小洞,露出了里面的青星甲。 “噗!” 这时罡殄终于跌落在地上当下强大的力道将地面砸出了一道深坑,紧接着便见到罡殄猛得在喷出了一口鲜血,而这一情况顿时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当下周围的打斗皆是停了下来,随即都愣愣的望着倒在地上的罡殄。 而这一幕远处的普特等人也是看到了,环顾了四周一眼当下见周围的绝剑佣兵团成员的皆是愣愣的望着森林中央当下普特便突然大喝道:“就是趁现在,我们冲出去!” 话音落下普特的身形首当其冲的便迅速的向森林深处杀去,而于此同时铁宕与铉焰等人也反应了过来,当下几人身形暴闪皆是紧跟在普特的身后向着森林的深处掠去。 而这时那些绝剑佣兵团的成员终于回过神来随即便想将普特等人拦截下来,然而却为时已晚只见此时的普特等人已经逃出了包围圈迅速的向森林中逃去,渐渐的普特等人的身影便都消失在了森林中。 见到普特等人逃了出去,当下李察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表情,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顾忌了,剩下的就是考虑怎么救剩下的冰火佣兵团成员了。 当下李察便双眼扫视了整个包围圈一眼,只见此时还剩下来的冰火佣兵团成员皆是团团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防御圈抵御着绝剑佣兵团的进攻,而在包围圈中则是那些身受重伤的成员,扫视了剩下的成员一眼后李察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阵悲伤。 只见此时剩下来的成员身上皆或多或少的带着伤,有的身上的伤口还在流淌着鲜血仍然举起手中的武器攻击着眼前的敌人,这些人的脸上都是带着一丝丝的死亡气息,显然此时的他们都有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做出投降的举动。 然而成员们虽然组成了一个防御圈但却依旧顶不住人数众多的绝剑佣兵团的猛烈攻击,当下便有成员开始支撑不住了,只见防御圈中的一角开始被攻破当下一声声惨叫声便响起,随即然见到成员猛开始有了伤亡。 “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来世我们继续当兄弟!”只见一名成员胸口被敌人的斗气轰出一个血洞,眼看这名成员即将惨死在敌人的剑下,突然之见这名成员的身上骤然释放出强烈的银色光芒随即大喝一声骤然前仆将敌人压倒在地随后大喝一声。 下一刻这名成员居然猛的自爆了开来,顿时一股气浪便迅速的席卷了开来周围触碰到这股气浪时皆是猛然惨叫着被击飞,当下还没被击飞的敌人便惊骇的四散开来。 “兄弟们,我也先走一步了,你们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同我们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 有了一个人开头剩下的那些成员也跟着学了起来,只见不少已经生机无望的成员皆是猛的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强烈的光芒然后义无反顾的扑向敌群中,紧接着敌群中便响起一阵阵爆炸声紧接着响起的是一阵阵的惨叫声。 随着这些成员的自爆绝剑佣兵团的人皆是满脸惊骇的向后退了退,深怕被冰火佣兵团成员的自爆给波及到,因为眼前的地上还有着一些倒霉的家伙被成员的自爆而炸断了手脚躺在地上哀嚎。 而防御圈中那些还活着的成员皆是一个个泪流满面的望着眼前的敌人,随即一个个皆是双眼血红起来,某一刻不知道谁先吼叫起来:“兄弟们,我们跟他们拼了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就算我们死了团长大人也会为我们报仇的,杀啊!” 下一刻,听到了这道声音后这些成员皆是突然间变得不要命起来一个个提着手上的武器向着敌人狂砍了过去,即使是被敌人砍掉手臂也要杀死对方,若是没有双手便用牙咬,牙没了那就自爆,总而言之此时的所有成员皆是疯狂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防御圈的上空竟充满了一阵阵的喊杀声以及爆炸声,而在这两种声音中还夹杂着哀嚎声,此时的防御圈前的土地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褐色,地面上还残留着残肢断臂。 而刚刚击飞了罡殄的李察见到这感动人心的一幕时,全身猛的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右手猛地握紧了鬼牙剑,俊美的脸颊上竟是缓缓的留下了一行热泪,此时的他方才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佣兵间的那种肯为他人而死的情感,而这种情感却是李察从小都没体验过的。 当下只见李察一脸热泪的望着眼前还在发生的激烈战斗,嘴唇却是微微颤抖着隐隐的还能听见李察在低声的呢喃着:“住手,住手~~” “住手啊!” 某一刻李察终于爆发了只见李察突然间咆哮了起来,随后猛的双脚一蹬整个人顿是激射而起,随后迅速的向着防御圈射去,半空中只见李察身上猛地爆发出一阵强悍的绿色光芒,随后李察凌空对着防御圈前的敌群猛的连劈三剑。 “龙斩!龙斩!龙斩!” 当下只见三条绿色神龙便应声咆哮而出,随即迅速的轰击在了防御圈前的地群中,三声巨响后敌群中顿时出现了一阵阵惨烈的哀嚎声,随后敌群中便出现了三个足有十几米大的空白区。 见识到三条绿色神龙的爆炸之威那些绝剑佣兵团的人皆是惊骇得连连后退,当下冰火佣兵团的所有成员皆是同时感到压力骤减,随后皆是惊喜的望向李察喜道:“李察长老,是李察长老~~” 相比起冰火佣兵团成员的喜悦绝剑佣兵团的人却在听到李察的名字时皆是一脸惊骇,先前李察与罡殄对战的一幕皆被他们看在眼里,李察的强悍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心中,因此在见到李察向着防御圈急掠而来时绝剑佣兵团的人皆是惊慌的后退着。 只见李察在连三道龙斩爆炸后身形便猛的一加速,当下一道绿色流光在冰火佣兵团成员的面前闪过紧接着李察便出现在防御圈的前面。 只见李察站在防御圈前双眼冰冷的望着聚集在面前的绝剑佣兵团的人语气冰冷的说道:“谁若敢拦我,杀无赦!” 话音落下一股浩然的杀气便从李察的身上散发开来,顿时那些绝剑佣兵团的人皆是同一时间感觉到一种惊悸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当下不少定力较差的人在李察这股杀气的威压下竟然扔下了武器随后惊恐着逃了开来。 有了第一个人便会有第二个人跟着扔下武器逃离开来,当下在防御圈前便出现了一副混乱的场面,许多绝剑佣兵团的人在经受不住李察杀气的威压下皆纷纷扔下武器迅速的向森林中逃走。 冰火佣兵团成员们见到李察一来便将绝剑佣兵团的人震慑得惊慌逃离,当下冰火佣兵团成员们脸上的表情瞬间便被一阵惊喜所代替,只见在冰火佣兵团成员中一道身影激动的向着李察走了过去。 “李察长老,兄弟们死得好惨啊,你可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只见这道身影一来到李察身边便一脸激动的说道。 闻言李察便转过头向身边的身影望去,当看清这到身影的模样后李察便顿时愣道:“付坠,你怎么也在这里?” 只见这道身影赫然正是付坠,只见付坠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好几处破洞,在这几处破洞出李察还能看到沾染着殷红血迹的血布,而付坠的脸上此时也是一脸的苍白就连握着武器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见状李察脸色顿时猛然一变连忙伸手搭在付坠的身上随即暗中输了一道生命之力进入付坠体内,紧接着只听李察声音中带着关心之意道:“付坠,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被李察的手一搭付坠顿时感到一股暖流顺着前者的手流进自己的体内,而这股暖流一经流进自己体内便迅速的化为一股精纯且极富生机的能量滋养着自己的身体,经一瞬间付坠便暗自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在缓缓愈合着。 当下付坠便感激的望着李察道:“谢谢李察长老的救治,小人已经没事了!“ “啊!啊!~~” 突然一连串的惨叫声突然自绝剑佣兵团的人群中响起,当下李察与付坠等成员皆是一惊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嘴角带着大片血迹的罡殄正举着手中的长剑将一名逃跑的手下一剑劈成了两半。 “妈的,老子还没死你们在怕什么,都给我上,将他们全给我杀了,若是谁敢在临阵脱逃老子绝对饶不了他!”只见罡殄一剑插在面前的地面上随即一脸愤怒的对着周围的手下大吼起来。 在罡殄的血腥手段以及言语威胁下那些手下门当下皆在次缓缓的捡起武器然后再度向李察等人逼来,而罡殄则是满脸疯狂的对着李察大声怒道:“小杂种,老子今天既然杀不了冰魄那家伙,那就拿你的人头来解我心头之狠!” 见到罡殄李察脸色顿时一沉,没想到这家伙在唉了自己的一记龙斩后竟然还能站得起来,看来要是不先将这家伙给解决掉恐怕自己以及身后的这些成员都别想安然离去了,只是若要将罡殄击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旦搞不好,自己还没将罡殄击杀身后的成员恐怕就要被绝剑佣兵团的人给围杀干净了,想到这李察脸上便闪过一丝难看的神色,当下李察双眼急转脑海中瞬间便闪过一道道突围的方法。 一旁的付坠见到绝剑佣兵团的人再次逼来,当下脸色瞬间一变当即急声向李察问道:“李察长老,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兄弟们现在还能继续战斗的就只剩下二十人不到了,这样下去恐怕我们支持不了多久了!” “付坠你仔细听我的话去做,等一下我会帮你们打开一道缺口并拦住罡殄,而到时你们就迅速的突围出去,记住突围成功后迅速跟冰魄大哥他们汇合中途不要恋战,知道吗?”被付坠唤醒李察便瞬间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计划告述了付坠。 问言付坠顿时猛地一惊,当下急声否决道:“不行,我们怎么可以让李察长老一个人去做这些事情,还是我” “付坠,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付坠的话还没说完李察便直接将其打断。 “不是的,李察长老的话小人怎么可能不听,只是李察长老的生命比我们这些人高贵得多了,我们怎么可能让李察长老为我们做出这样的牺牲!”被李察的呵斥吓了一跳当下急忙解释了起来。 “付坠你的这些话我以后不想在听了,你记住在冰火佣兵团中每个人的地位都是一样的,绝对没有谁高贵谁低贱之说只要你有能力便能得到别人的尊敬,而且若是冰魄大哥指点我将你们扔在这里独自一个人逃走我想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李察双眼微微望了望略显昏暗的天空将冰火佣兵团的准则说了出来,随后便猛的低下头紧紧盯着一脸狰狞一步步逼近的罡殄突然暴喝起来:“罡殄,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就来杀我,为难这些小兵愧你还是一团团长,简直丢人现眼!” 闻言罡殄顿时暴怒了起来,当下怒喝一声便向着李察暴掠而来:“小杂种,不要以为老子真的打不过你,要不是有人交代你的命他要亲自来收,老子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你一度激怒我今天你们谁也别想逃走,杀!” 275 “哼!龙斩!” 见罡殄向自己暴掠而来当下李察便冷哼一声随即却突然凌空跃起在空中猛然向着付坠等人身后的敌群猛然一记龙斩斩去,而同一时间李察便对付坠大喝一声道:“付坠,带着所有人快走!” 话音落下李察便凌空转身向着罡殄冲去,仅是片刻便与罡殄撞击在一起随后两人便再度纠缠了起来,而周围绝剑佣兵团的人见状便牢牢的将李察包围了起来,仅片刻李察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防御圈中付坠等冰火佣兵团成员见到李察的大喝声当下皆是脸色一急,此时见到李察被敌人包围不少成员当下接是们的提起手中的武器随即便想冲出去帮李察,然而站在最前面的付坠却是一手将他们拦了下来:“你们想干嘛?难道李察长老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队长,我们不可以将长老留在敌人的包围圈中,我们应该去救他才是啊!”被付坠阻拦了下来当下这些成员便着急的劝起付坠来。 听到成员们的话付坠的脸上也是瞬间闪过一抹挣扎的神色,而这一神色也是瞬间被成员们捕捉到当下便有人说道:“队长,你看看我们吧,我们此时都已经快油尽灯枯了,而且身上几乎都带着伤,就算能逃走我们恐怕也难逃魔兽的追杀,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让长老逃走好!” 闻言付坠便望了所有成员一眼,只见这些成员的身上皆是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脸上也是一脸苍白显然都是斗气消耗殆尽流血过多的模样,就这样的一群人若是真逃进森林还真无法存活下来。 当下付坠便猛的一咬牙说道:“你们说的对,李察长老才刚进我们冰火佣兵团不久,我们这些老成员怎么可以让长老为我们牺牲这么,兄弟们我们上吧,绝对要让长老安全的离去,否则我们就对不起团长对不起卧们整个冰火佣兵团所死去的兄弟们了!” 闻言这些成员的脸色顿时激动了起来,当下一个个皆被付坠的话激起了心中的热血,当下只见这些成员猛然大吼了起来一个个皆是抄起手中的武器随即在付坠的带领下咆哮着向李察所在的方向杀去。 包围圈的中心处李察此时正有些狼狈的闪躲着罡殄与手下们的攻击,只见李察双脚充满浑厚九龙之力的向后一脚鞭去将偷袭而来的一把大斧,随后手中的鬼牙剑一个旋转便将偷袭之人的头颅斩了下来。 紧接着李察便顺势一个横劈将所有趁机攻来的大剑尽数斩断,随后双脚一点地整个人便迅速向后退了开来,这一连串动作在李察使来就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但当李察稳定身形后整个人却是猛的喘息了起来。 刚刚的这一连串动作在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内他已经施展了不下十来次了,虽然对九龙之力的消耗并不大当却极度的消耗李察的体能。 当下李察暗骂道该死的,自己还真是小看了绝剑佣兵团,能与冰火佣兵团齐名这绝剑佣兵团也是用有不弱的实力的,刚刚的攻击中绝剑佣兵团的人配合的极为默契,丝毫不给李察停歇的机会,若不是李察反应灵敏恐怕早就伤在这些人的手上了。 而且让李察感到最危险的罡殄的攻击,罡殄一直都是按着自己的死角打,若是自己一个分心定然会被罡殄给一招击成重伤的,因此自己在躲避手下的攻击时也要时刻警惕罡殄的攻击。 看着李察狼狈躲避着自己与手下们的攻击罡殄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疯狂的笑容,一阵狂笑后罡殄的攻击速度骤然暴增,同时攻击的位置也越来越刁钻起来,一时间李察的压力暴增。 “该死的,这罡殄怎么感激突然变得这么强悍起来!”仓惶的躲过罡殄急刺而来的一剑,凛冽的斗气顿时擦着李察的肩膀划过,顿时肩膀上的肌肤上便出现了一道淤痕当下李察心中便暗骂了起来。 就在李察狼狈的躲开罡殄的攻击时一阵骚动顿时从李察的身后传来,等听骚动处传来的声音时李察的身体骤然一震随即眼神略带愤怒的向骚动处望去,只见付坠正带着冰火佣兵团成员们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疯狂杀来。 “这些家伙到底在干什么?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见到付坠等人竟然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向自己杀来李察脸色顿是骤然忍不住骂了起来。 话音落下李察手上猛然用力一震将罡殄紧压而来的长剑震开随机身形骤然倒射而出迅速的想付坠等人所在的方位掠去。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见到李察的身形突然倒射而出罡殄脸上顿时露出狰狞笑容,紧接着罡殄双脚猛地一点地整个人也紧跟着暴掠而出,随后迅速的向李察追去。 对于罡殄的动作李察看也没看一眼便在半空中猛地对身后狠劈出一道斗气斩,随后李察便不在理会罡殄。 而跟在李察身后的罡殄见前者竟突然向身后劈出一道强大的斗气斩,当下罡殄便是一惊,只见那斗气斩速度极快仅片刻时间便出现在罡殄的面前,仓惶下罡殄连忙将手中的长剑横举在胸前堪堪抵挡下斗气斩。 罡殄虽然将李察的斗气斩给抵挡了下来,然而罡殄的身形却也被这道斗气斩给阻拦了下来,当下李察便乘着这个机会身形骤然一跃便来到了付坠等人的身边。 “付坠,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遵照我的话去做?”顺手般付坠将一名绝剑佣兵团的人劈飞随后李察便一把拉住付坠大喝道。 被李察一把拉住当下当下付坠也不反抗,只是一脸诚恳的说道:“李察长老对不起,我们真的无法让您一个人留下来断后,而且就凭我们这些残兵是不可能在凶险断剑山脉中存活下去的,所以就让我们跟您一起作战吧!” 见到付坠脸上诚恳的模样当下李察便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付坠等人竟然愿意放弃生存的机会来与自己并肩作战,要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恐怕在敌人的攻击下连三十分钟的时间都支撑不了。 “哼,真是一群笨蛋,大家给我上!”这时罡殄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此时罡殄已经摆脱了斗气斩的阻拦,此时正向着李察等人掠来。 “这家伙皮还真厚,竟然能在我的多次攻击下还这么的生龙活虎!”见到罡殄安然无恙的向自己等人掠来李察心中便微微一愣随即暗骂了起来。 体内九龙之力急速运转起来当下李察便猛的往前踏出了一步,随即手中的鬼牙剑便猛的摇指着罡殄脸上净是戒备之色。 “喝!” 待得罡殄在离自己等人还有十米距离时李察突然大喝一声随即猛的举起手中的长剑向着罡殄暴斩而去,而在同一时间李察也对付坠等人说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但你们要记住只要有我李察在今天绝剑佣兵团的人就别想伤你们性命!” “哼,狂妄自大的家伙,就凭你恐怕还没有资格做出这样的保证,大人您还不出手!”罡殄在听到李察的话时便冷哼了一声,随即却突然扭头对着身后大喝了起来。 随着罡殄的话音落下一道魁梧的身影便缓缓的从森林中走了出来,当下一股强悍的气息便从这道身影身上扩散开来,感应到这一股强悍气息的李察当下双眼便凝重了起来,从这道身影的身上李察竟然感应到这人竟然也是大师级别的实力。 只见这道身影缓缓的走出了森林阴影的掩护来到罡殄的身边,李察这才看清此人的模样,这道身影是一名脸色严肃眉宇间夹带有鄙夷之色的中年汉子,从这名中年汉子的身上李察诧异的感应到一股远强罡殄的气息。 当下李察便暗自咽了口吐沫随即双眼中却是骤然涌现却充沛的战意,同时面对两名大师级别的敌人李察以前到也没有遇到过,但即便是这样李察此刻体内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那种极度嗜战的战意也从双眼扩散到全身。 “好小子,没想到在我与罡殄团长的面前竟然还能有如此战意,难怪主上会这么看重你!”感应到李察身上的变化那名中年男子顿是便赞叹起来。 “哼,我不管你们主上有多看重我,但我却只有一个疑问,你所说的那名主上到底是谁,好像我跟你们主上没见过面吧,可为何你们主上突然间竟然会如此大动干戈的对付我?”李察自然是明白这名中年男子所说的看重是什么意思,因此当下毫不迟疑的反驳了回去。 “杰拉大人,我们就不要在跟着小子废话了,直接一起出手将他解决掉吧这小子狡猾如狐,若是给他喘息的机会恐怕到时我们都要吃亏。”一旁的罡殄见到中年男子交谈了起来,当下便有些不耐烦的制止道。 “嗯,也好,主上并不想等太久,我们就直接将此子拿下吧!”只见被叫杰拉的中年男子在听完罡殄的话后便直接赞同的点了点头,下一刻一股强悍而又具有浓郁的光明气息的能量骤然从杰身上爆发出来,当下在杰拉的身体周围皆被一阵白色光芒所覆盖。 “果然是光明神殿的人!”感应到杰拉身上散发出来的光明之力,当下李察的脸色便微微沉了下去,周围的付坠等人此时也是一脸凝重的缓缓向李察靠近,他们原本就在人数上臂对方少,如今对方又突然出现一名大师级别高手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李察长老,现在对方有两名大师级高手,我们该怎么办?”围拢在李察周围后付坠便低声向李察询问了起来。 “杰拉与罡殄两人由我来对付,剩下的你们就自己小心吧~~”闻言李察便无奈的说道,若是先前付坠等人听从自己的话离开现在自己恐怕早就跑了事情那里还会演变成如今这样,然而付坠等人那种拼死也要维护自己安慰的举动却也让李察感动万分。 罡殄见到杰拉身上暴发出强大的光明斗气,当下嘴角微微一翘沉声一喝身上也跟着出现了一道强大青色光芒,随即只听罡殄邪笑道:“嘿嘿,这次你们在也跑不掉了!” 说完罡殄的身形骤然一闪便迅速的向李察等人掠去,而一旁的杰拉见状也是身形一颤猛的跟在罡殄身后向李察射去。 李察见状当下心头猛的一沉随即体内九龙之力急速运转起来,随即一阵强悍的绿色光芒便出现在李察的身上,片刻后这些绿色光芒散去而李察的身上便出现了一副龙纹能量铠甲,龙纹铠甲出现后李察一脸严肃的望着急速而来罡殄两人警惕的握紧了鬼牙剑。 “李察长老,我看您还是想个办法自己先逃走吧!”这时付坠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顿时周围的成员也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李察长老您就别管我们了,一个人先走吧比起我们团长大人更是需要你啊!” “够了,我说过的你们的这些话我不想在听到了吧!”李察双眼紧盯着正逐渐接近的罡殄两人声音中却带着些许怒意。 “嘿嘿,你们就别在那商量了,这一次你们谁也别想跑得掉!今天你们都得死!”将李察与成员们间的对话都听在耳里的罡殄当下便冷笑了起来。 “哼,我们的生死还轮不到你来决定!龙斩!”李察冷哼一声随即凝聚起九龙之力对着急速掠来的罡殄一剑猛然斩去,顿时绿色神龙便猛然从鬼牙剑上暴掠而出随即咆哮着轰向罡殄。 见到绿色神龙袭来罡殄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连忙凝聚起体内的斗气,随后沉声喝道:“风玄斩!” 话音落下只见罡殄的长剑上骤然暴射出半尺来长的斗气风刃向着绿色神龙旋转斩去,一眨眼绿色神龙便冲进了这些斗气风刃中,一道道斗气风刃轰击在绿色神龙身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强烈的能量波动,片刻后斗气风刃与绿色神龙街是纷纷的爆炸开来。 当下一股强大的能量风暴便席卷开来,见到绿色神龙与斗气风刃同时爆炸李察便猛地转身正想带领付坠等人突围,那知就在这时李察骤然感应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危险的气息。 当下李察本能的转身一剑向身后刺去,却是惊骇的发现身后竟然空无一物而在这时自己的左侧却是惊现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 只见杰拉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李察的左侧,此时杰拉的手中的武器正泛着强烈的光芒,而杰拉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小子,你的反应能力不错可惜速度还是太慢了,所以给我去死吧!” 当下只见杰拉猛地舞动手中的武器急速的向李察刺去,当下李察脸色骤然一变,在避无可避之下李察竟是突然左掌猛地耀起强大的光芒随即向杰拉的武器拍去。 “砰!” 李察的左掌刚一接触到杰拉的武器顿时一股狂暴的能量便瞬间侵袭而来,当下李察的身形便瞬间被这股能量所击飞,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即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李察长老!混蛋我跟你拼了!”付坠见到李察竟然被轰的吐血倒地,当下愤怒的转过头向杰拉怒喝了一句,紧接着全身突然见爆发出一阵淡淡的金色光芒随后迅速的向杰拉冲了过去。 而在这时周围的成员也终于醒悟过来,当下一个个皆是全身爆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随即满脸愤慨的向着杰拉冲去。 276 “不要~~” 倒在地上的李察见到付坠等人此时的举动,在看到过其他成员自爆的他顿时悲叫了起来,听到李察的话付坠便微笑着望向李察淡淡的说道:“李察长老,我们团长就拜托你了,我们知道你有这个实力带团长他们出断剑山脉的,所以请你快去找团长他们吧!” 说完后付坠猛地身形一个加速便来到了杰拉面前随即疯狂笑道:“光明神殿的人,你们想伤我们李察长老就先问过我们在说吧,哈哈~~” 话音落下付坠身上的光芒骤然变得越来越耀眼,当下只见杰拉一脸骇然的迅速跃起,下一刻一道道巨响骤然炸起,随即一股股极端狂暴的能量便瞬间席卷了开来,将杰拉与罡殄阻拦了下来。 李察泪流满面的望着眼前狂暴的能量风暴,当下决然的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随后紧咬着嘴唇说道:“付坠你们放心吧,我会将冰魄大哥他们救出去的,而且我李察在次发誓,我李察此生此世在也不会让身边的兄弟们在为我牺牲了!”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为自己做出牺牲来的让人心痛,让人铭记这一辈子所以这是一个刻骨铭心的誓言,一个将令李察铭记一辈子的誓言,而这个誓言也将会在以后的人生中慢慢影响着李察的成长。 带着这个悲伤的誓言李察猛的一咬牙随即迅速的转过身向着森林的深处掠去,他不能让付坠等人的牺牲被白白的浪费掉,否则他将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断剑山脉中,距离暴风牙虎王现身之地十里外的森林中三道身影正与一头魔青熊交缠着,只见这三道身影的配合极其默契每当剑士近身攻击时站在远处的一名火系魔法师和一名精灵弓箭手都会及时的运用远程攻击将魔青熊的注意力吸引开。 三道泛着金色光芒的斗气斩闪过魔青熊顿时哀嚎一声轰然倒地,只见在魔青熊的胸口以及后腿上皆有着一道一米来长的伤口,伤口颇深一道道血柱不要钱一般的流淌而出最后顺着身体的毛发滴落在地上汇聚成血泊。 只见一名英俊的男子迅速的来到了这头魔青熊的尸体前随即猛的举起长剑一剑斩下了魔青熊的头颅,随后只见这名男子伸手鼓捣了一下子后便从魔青熊的头颅中取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魔核。 仔细一看这名男子正是普特,普特掂量了下手中的魔核后便信手将其收进空间戒指中,随即扭头对着远处的火系魔法师说道:“铉焰,消除痕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凤轩我们先过去团长那边!” 那名火系魔法师赫然便是铉焰而那名精灵弓箭手赫然是凤轩,只见铉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而是迅速的默念起咒语来,魔法波动迅速传来下一刻便见到铉焰的身上开始出现一团蓝色的火球。 而一旁的凤轩则是在听到普特的话后便迅速的向十米外的一颗大树下走去,只见大树下正有着十来道身影在警惕着四周的一切动静,此时凤轩与普特的到来顿时便引起这十来道声音的注意,当下这十来道身影顿时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普特与凤轩两人。 “住手!” 在这十来道身影身后一道声音传了出来,随即只见十来道身影迅速的退了开来,当下露出了身后的铁宕与古赫、里斯达三人,而在三人中间躺着一道身影赫然是深受重伤的冰魄。 见到冰魄普特便急切的向跌宕问道:“团长怎么样了?” “恐怕情况不太好,从刚刚到现在团长的一直都陷入昏迷状态,恐怕我们要加快脚步了,团长的伤势可是拖不得的!”铁宕一边摇着头一边叹道。 “唉,想要加快脚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是断剑山脉的深处,这里到处都是中高级的魔兽,若是一个不小心我们都会有危险,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行事啊!”一旁的古赫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是此时李察在的话就好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突出重围了没有,还有那些没能及时逃走的兄弟们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普特有些伤感的望了眼周围所剩下的成员们一眼随即担心起独自留下断后的李察来。 而普特一提到李察顿时铁宕等人皆是沉默了下去,此时远处的铉焰也已经将痕迹清理干净了,就连那头魔青熊的尸体也被铉焰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只见铉焰走了过来说道:“大家都不要这么悲观,我们要相信李察,他一定能赶上来的!” “嗦嗦!” 就在铉焰的话刚一说完时在大树身后的半人高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西索声,当下普特等人皆是神经一绷随即满脸警惕的望着声音传来的草丛。 而普特等队长则是瞬间便将冰魄围绕在中间,随后普特便对着一旁的古赫与铁宕示意了一下,随即后者两人便点了点头警惕的向着草丛缓缓走去。 “咻!” 就在古赫与铁宕两人即将来到草丛时,草丛中却忽然一阵剧烈的抖动下一刻一道黑影在古赫与铁宕两人措手不及下突然向着普特等人所在的地方暴射而去。 一时间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当下古赫与铁宕便便猛然大喝一声随即挥起手中的武器向着那道黑影攻去。 “等等,铁宕大哥是我!” 然而就在古赫与铁宕两人正要跃起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突然从那道黑影身上传来,当下所有人皆是同时一愣,下一刻所有人的脸上皆是一喜。 只见铁宕惊喜的向着这道黑影跑过去,随即便紧紧抓着那道身影的肩膀激动的说道:“哈哈,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要是出事了让我老铁以后跟谁混去啊!” 这到身影赫然就是刚刚突破绝剑佣兵团包围圈不久的李察,见到铁宕脸上的神情李察也是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好了铁宕大哥,小弟我没事了!” “呵呵,铁宕这不也是关心你嘛!”这时普特等人也围了过来,随即便见普特一脸笑意的对李察说道。 听到普特的声音李察便转过身向普特等人望去,随即李察便笑道:“普特大哥,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但团长可就有事了,李察你还是先过来看看团长的伤势怎么样吧!”一旁的铉焰脸色凝重的对李察说道。 “冰魄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快带我去看看!”铉焰的话令得李察的脸色也是同一时间沉了下去,当下李察便急声向铉焰说道。 “团长在那,我们过去吧!” 当下李察便随着铉焰来到了冰魄身边,望着冰魄那苍白的脸色当下心中微微一沉李察便伸出手贴在冰魄的身上,随即只见李察猛的吸了一口气体内的灵魂之力便瞬间流进冰魄的体内。 一旁的铉焰与普特等人见到李察一来到冰魄的身边便将手贴在后者身上,当下他们都知道李察准备为冰魄治疗了,当下普特等人皆是相视一眼随即便迅速的退了开来散布在四周帮李察警戒起来。 灵魂之力在冰魄体内流转了一圈后便退了出来,当下李察的眉头便微微的紧皱了起来,此时冰魄的体内情况并不乐观,暴风牙虎王的自爆直接是将冰魄的内脏给震裂了开来,此时这些内脏都处于严重出血状态,若是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冰魄将活不过三十分钟。 而先前李察就曾在冰魄的体内注入了一道生命之力,也正因为这一道生命之力的支持冰魄才能撑到现在,只是现在这道生命之力已经被消耗殆尽因此冰魄才会陷入昏迷中。 当下李察便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对着周围的普特等人说道:“普特大哥,接下来我要帮冰魄大哥治疗你们帮我警戒,千万不要让人来打搅我!” “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人来打搅你的!”闻言普特等人皆是同时应了一声,随即便继续警戒起来。 见状李察微微一笑并未作答随即便低下一脸严肃的望着冰魄,随即体内的九龙之力忽然向着胸口处凝聚而去,下一刻只见一道泛着强烈生命气息的绿色能量便悄然从李察的胸口流淌而出,紧接着在李察的控制下这道绿色能量便向着冰魄流去。 而普特等人见到这道绿色能量时便被其中所蕴含的充沛生命之力所震惊,然而片刻后普特等人却皆是默契的相视一眼随后皆撇开头去不在望着李察了,在他们看来这到绿色能量是李察的斗气,因为李察的斗气颜色也是绿色的。 一经接触到冰魄的身体这绿色能量便瞬间融合了进去,顿时之间冰魄那惨白的脸色瞬间便开始慢慢的恢复红润来,而片刻后冰魄的身上便悄然被一阵绿色光芒所包裹住形成一个绿色光团。 望着眼前的绿色光团李察便缓缓的闭上双眼,下一刻磅礴的灵魂之力便喷薄而出将冰魄整个人尽数包裹了起来。 而在李察释放出灵魂之力时远在一旁的铉焰与凤轩两人皆是同时身体一震,随即惊骇的转过头望向李察,在这一刻他们两人皆是同时感应到一股强大得可怕的无形之力正从李察身上蔓延而出将冰魄包裹住。 这股无形之力在他们两人看来便类似于精神力,但却比精神力还要强大还要精纯,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的灵魂一般纯净与强大。 随着铉焰与凤轩两人惊骇的望着李察时,李察却是丝毫不察,只是专心的用灵魂之力控制着生命之力修复着冰魄体内的内脏与经脉,这种事情说起来虽然简单但做起来确实一件极其复杂且危险的事情。 因为一旦李察疏忽大意那精纯的生命之力就会挤爆冰魄的内脏,到时就算生命之力再强李察也没办法帮冰魄造出内脏来所以这种事情需要李察专心来做才行丝毫不得马虎,因此李察方才会吩咐普特等人不要让人来打扰到他。 时间缓流逝着李察一直都是保持着闭目的状态,而冰魄身上的绿色光芒也一刻都没停歇下来,一旁的普特等人也在时刻的担心着李察与冰魄两人的状况,然而碍于李察先前的吩咐普特等人却不敢随意去打扰李察。 “呼~~” 十分钟后一直闭目的李察突然轻吐出一口气随即缓缓的睁开双眼,而冰魄身上的绿色光芒也在此刻缓缓的黯淡了下去直至最后消失不见只露出了一脸红润的冰魄。 见状普特等人脸色皆是一喜随即皆是同时围了过去,只见普特一脸着急的问道:“李察怎么样了,团长的伤是不是痊愈了?” “这个可没那么快,我只是修复了冰魄大哥体内破裂的经脉与内脏而已,而先前冰魄大哥所流失的血液却要靠他自己慢慢恢复了,不过冰魄大哥已经无碍了!”李察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听到李察的诊断普特等人心中的那块石头顿时便放了下去,此时普特等人脸上虽然还有些许担忧之色但无疑的李察的话令得他们轻松了不少,当下普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向李察说道:“李察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到普特客气的话李察脸色顿时板起脸来佯怒道:“普特大哥,你这是在把小弟当外人吗?怎么说小弟也是冰火佣兵团的一员,救治冰魄大哥本就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你不用谢我的!” 见到李察脸上的表情普特顿是尴尬的讪笑起来:“嘿嘿,算我错了算我错了!” “嗯哼~~” 只见这时昏迷中的冰魄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当下李察与普特等人皆是脸色一喜随即同时望向冰魄,只见冰魄在发出闷哼后便缓缓的睁开双眼迷茫的望了眼周围的情景。 “团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见到冰魄睁开双眼普特顿时惊喜的说道。 “嗯,我们这是在那?”听到普特的声音冰魄便循声向普特望去随后问道。 “呵呵,冰魄大哥你醒了,我们这是在断剑山脉的深处!”李察见普特等人此时脸上皆是激动的神色当下便代替他们回答冰魄的询问。 “哦,是这样啊!”听到李察的话冰魄这才茫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却猛的扭头望向李察惊喜的说道:“李察,你也突出包围了真是太好了,下次可不准你擅自决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嗯~~”见到冰魄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竟然表现得这么激动,当下李察心中也是很是激动的应了一声,下一刻李察却是在冰魄等人惊愕的目光下直直的向冰魄跪了下去。 “李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见到李察突然间对自己跪了下去,当下冰魄便连忙起身扶住李察说道。 “不,冰魄大哥,我不能起来,除非你们能原谅我,不然我是不会起来的!”李察一脸悲伤的拒接了冰魄,双手在此刻却是猛然紧握了起来指甲更是深陷进肉中。 见到李察此时的模样冰魄心中猛地一震,好似感应到什么一般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你先起来再说,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你的!” “不,冰魄大哥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冰火佣兵团,兄弟们为了帮助我突围他们、他们全都自爆了!”李察说到最后整个声音都变的梗咽了起来,紧接着便将冰魄等人突围后的事情都尽数说了出来。 277 付坠等人的牺牲对李察来说是他无能的体现,自从得到九龙傲世诀后他便从没遇到过什么强劲的敌人,因此这也导致了他心中衍生出一股自负,而这股自负如今却导致了需要付坠等人的自爆自己才能脱身的事情来。 而冰魄等人在听到李察的话后皆是同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一个个目光呆涩的望着李察,他们怎么也不相信后者所说的事情是真的,然而看到李察此时脸上那股深深自责的表情他们却没有理由不相信这是事实。 一时间一股悲伤的情绪蔓延在冰魄等人之中,好一会儿后冰魄这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颤抖的对李察说道:“你起来吧,这件事情我们是不会怪你的,要不是你说不定此时我们都已经被罡殄那混蛋给活捉了,所以这件事情怪不得你,要真要怪还是得怪我这个当团长的无能,令得自己的兄弟们这般凄凉的死去!” 说道最后冰魄便一手扶住李察的双肩随后直接将李察扶起来,而听到冰魄的话后李察的脸上的愧疚之色却是更浓了,要不是自己加入了冰火佣兵团那么他们也就不会招惹到光明神殿这等超级势力,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 望着李察与冰魄两人此时脸上的悲伤表情,当下一旁的普特却是突然振奋了下精神大喝道:“好了,我们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若是死去的兄弟们知道你们两个团中最强的人竟然因为他们的死而表现出这这种懦弱的表现,若是他们泉下有知的话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没错,普特大哥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样低迷下去了,绝剑佣兵团的人此时还在四处搜捕我们,因此我们必须要尽快逃离他们的搜捕才行!”听到普特的大喝李察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随即清醒了过来他并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当下便平缓了下心中的情绪严肃的说道。 “嗯,我也认同李察的话,我们不能坐在这等死,我还想帮兄弟们报仇呢!”一旁的凤轩此时也是一脸严肃的说道,身为精灵的他能从树木中感应到周围的一些情况,在刚刚他就感应到有着不少人影循着李察的踪迹向他们这边追来。 见到李察等人突然间变得严肃起来,当下冰魄也是强振精神说道:“好,既然这样,那么我们现在就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大家养好伤势后,我们就回去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见到冰魄此时也振奋起精神来当下普特等人皆是脸色一喜随即同时应了一声,而一旁的李察见冰魄与普特等人皆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当下李察便激动的想跟着回应一声,然而李察刚想张嘴脑海中却突然浮现一副人影憧憧的画面。 当下李察便急忙说道:“看来我们要现在行动了,绝剑佣兵团的人已经快追上来了!” 闻言冰魄等人皆是一惊随即个个皆是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随即目光凝重的望着四周一副随时拼命的模样。 见状李察不禁感到好笑这敌人可还在百米外呢,当下李察便微微笑道:“呵呵,冰魄大哥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绝剑佣兵团的人现在离我们还有百米远呢!” “没错,但绝剑佣兵团的人速度极快,我看这百米的距离不到三十分钟就会被他们拉近了!”这时一旁的凤轩也通过树木了解到李察所说的景象当下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样么,那我们就不能在耽搁了,普特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听完凤轩的猜测冰魄立即果断的向普特询问起来。 听到冰魄的询问普特等人的脸上顿时黯淡了几分,只见普特黯然回答道:“团长,算上李察的话我们现在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了,刚好可以组成一支小队!” 听到普特的报告冰魄顿时猛吸了一口气,待得心情平息下来后冰魄这才说道:“嗯,普特你现在就去让兄弟们收拾好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呢?现在我们在断剑山脉的深处,而我们的后路又被绝剑佣兵团的人给阻断了,现在的我们应该去那?”铉焰见冰魄安排好了一切后便疑惑的问道。 铉焰的话顿时令得冰魄沉默了下去,现在的他才想起自己此时所在的位置,这断剑山脉中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成为魔兽们的腹中之食,因此冰魄一时间到还真想不出要往哪去。 “我们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吧!”见到冰魄等人沉默下去李察忍不住开口建议起来,而李察的话顿时也引来了冰魄等人的重视,当下冰魄等人皆是望着李察,等待李察继续说下去。 见冰魄等人皆望着自己当下李察便微微一笑说道:“这断剑山脉危险重重四处都有魔兽出没,刚刚击溃我们冰火佣兵团的罡殄肯定还需要手下来稳定斐斯特城的局面,他所以肯定不会愚蠢到将自己的所有手下都派出来搜捕我们,因此只要我们躲到森林深处他们在找不到我们时就会退去。” 说到这李察便停了下来望了望沉思中的冰魄等人随后接着道:“而到那时,恐怕我们身上的伤势都已经痊愈了,到了那时就是我们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时候了!” 说道最后李察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杀意,若非绝剑佣兵团与光明神殿相勾结事情也不会演变成如今的样子,因此这绝剑佣兵团在此时的李察心中便已经被画上了死亡了符号了。 “嗯,李察你说的对,那么我们就继续向深处走吧!”这时冰魄等人终于想通了,当下只见冰魄微微点了点头对李察说道。 而一旁的铉焰等人则是相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随即便四散开来帮忙手下收拾东西了,很快的这些手下便收拾好东西站在李察与冰魄面前了,当下李察与冰魄望着眼前剩下的这些成员心中皆闪过一丝悲伤。 随后只听冰魄指挥道:“向森林深处出发!” 话音落下冰魄的身形便率先向森林深处飞掠而去,而紧随其后的是李察与普特等人,最后才是那些成员 在李察与冰魄等人离开的二十分钟后一大队人马突然从草丛中走出来,然后来到李察等人先前待过的地方,只见这一队人马足有三百来人仔细一看赫然是绝剑佣兵团。 站在魔青熊死去的位置罡殄望着脚下的一堆黑色灰烬,当下便蹲下身缓缓在这些灰烬上抹了一下随后食指与拇指微微一搓随即便抬头对身边的杰拉说道:“从这些灰烬的温度来看,他们在这里出现过,不过在我们来时他们却已经离开了!” 听着罡殄的话杰拉便向罡殄问道:“那罡殄团长可知道他们往那个方向逃了?” “这个嘛,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们是向森林森出走去了!”见到杰拉的询问罡殄便急忙说道。 “哦?难道这断剑山脉深处还有其他安全的出路吗?”闻言杰拉便一愣问道。 罡殄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个恐怕没有,因为这里已经是断剑山脉的深处了,除了我们来时的这条路外已经没有什么安全的的出路了!” “这样么,那就请罡殄团长命令你的人撤退吧,我们不需要在继续前进了,都退出断剑山脉然后派人守住所以出口就行了!”听到罡殄的话杰拉先是沉思了一会接着才说道。 “哦?杰拉大人是想来个守株待兔,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嘿嘿~~”闻言罡殄便是邪笑起来。 断剑山脉的深处寂静的丛林中偶尔会有几声兽吼响起,令得这平日极少有人能来的地方显得不那么的寂静。 “唰唰~~” 在这安静的丛林中突然传出了一道道树叶划过衣着的声响,随即将近二十道身影突然穿过密集的草丛蹿进了这危险重重的森林中,当下这些身形划过树叶的声音令得原本寂静的森林凭空多了几分人气。 “李察,凤轩,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绝剑佣兵团的人追来?”只见在这十来道飞掠的身影中突然传出一道询问声。 当下便只见排在队伍前头的一名俊美少年停下飞掠的身形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下来,然后这才说道:“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吧一个时辰的狂奔相信大家都累了,放心吧绝剑佣兵团的人已经没有追来了!” 赫然这一队人便是狂奔了一个时辰的李察与冰魄等人而那俊美的少年便是李察了,只见李察话一说完,那些成员们皆是同一时间跌坐在地上喘起气来,这一个时辰的不停歇狂奔却是令得他们累坏了。 望着已经疲乏不堪的成员冰魄不禁无奈的对一般的普特与古赫说道:“你们两个带几个人去境界,不要忘了这里可是断剑山脉的深处!” 后者两人闻言便应了声退了下去,而这时冰魄方才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对李察问道:“李察,绝剑佣兵团的人真的没有在追来了吗?” “是的冰魄大哥,可能是他们怕遇上高级魔兽吧所以在我们进出这片森林时他们就停在外围了。”李察微微闭上眼感应了周围的情况确认无误后这才睁开眼想冰魄说道,从开始逃亡时李察便已经感应到绝剑佣兵团的人已经开始放慢脚步了只是李察没有说出来而已。 “这样就好了,这罡殄此次到还真能追竟然足足追了我们一个时辰这么久看来他是铁了心想我们死啊!”冰魄有些感慨的说道,曾几何时他堂堂冰火佣兵团团长有过今天这种凄凉的下场。 见到冰魄脸上的凄凉之色李察便安慰起冰魄来:“冰魄大哥放心吧,等兄弟们身上的伤势痊愈后,我们便杀出去,倒是要死的人将会是他而不是我们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找一个地方扎营,好让我给兄弟们疗伤!” 说到最后李察这才抬起头望了望周围的情景,只见此时自己等人竟然停在了一片水潭前的空地上,空地只有几十米大小而那水潭却是有着百米大小,在空地的周围皆是几米粗的参天大树,这些大树将自己等人都包围了起来只露出一些细小的间隙可以看到昏暗的天空。 扫视了周围情景一眼后李察这才接着说道:“冰魄大哥,我看这里临近水源,而且身后又有这些大树做护盾,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嗯,好吧,凤轩你带几个兄弟却扎营!”循着李察的话冰魄也打量了四周一眼点了点头,随即便让凤轩去扎营了。 而听到冰魄的吩咐凤轩便遵从的退了下去,望着凤轩退下冰魄突然好奇的向李察问道:“李察,我有些事情很好奇距离这么远你是怎么感应到绝剑佣兵团的动向的?凤轩凭借着精灵的特殊天赋才能透过树木感应到绝剑佣兵团的动向,可是你怎么感应到的?” 说着冰魄便转过头双手叠放在背后看着李察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如果你有难言之隐的话可以不用说的!” 闻言李察便摇摇头轻笑道:“这到没什么难言之隐的,只是在冰火佣兵团总部时没能用到这个能力所以我就没说出来罢了!” 说着李察也是学着冰魄将双手叠放在身后然后这才望着冰魄反问道:“不知道冰魄大哥可有听说过灵魂之力?” “灵魂之力!”冰魄闻言顿时一惊,随即疑惑道:“灵魂之力我也有听说过一点,传闻灵魂之力是万物的灵魂本源力量,它支撑这万物的生长若是那种生物没有了灵魂之力,那么灵魂就会消散,从此这种生物便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活尸,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呵呵,冰魄大哥的见识还真是不少连灵魂之力这种极少有人了解的事情都知道,小弟真是佩服!”听到冰魄的介绍李察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被李察无故的恭维了一下冰魄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当下搔了搔头说道:“这没什么好佩服的,只是以前我在天渊魔武学院的图书馆中看见过一些记载而已!” “额,冰魄大哥以前也是天渊魔武学院的学生?”听到冰魄的话李察顿时愣了愣,要知道天渊魔武学院是整个大陆上最高级别的学院,没想到眼前的冰魄竟然与天渊魔武学院有所关联。 “呵呵,这是以前的事情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先说说灵魂之力吧,你突然提起灵魂之力想必这跟你的感知能力有关吧?”见到李察追问起自己的往事,当下冰魄便耸了耸肩将话题引开。 见冰魄不想提以前的事情李察也不在追问,当下便笑道:“没错,只是冰魄大哥你先前所说的灵魂之力不过只是正统记载而已,这灵魂之力确实是万物的本源力量,当它的作用可不只是用来维持灵魂不散而已!” “这灵魂之力其性质与精神力有些相似,但却远比精神力还要强大,它不但可以用来感应周围的情景还能用来攻击人呢,若是灵魂之力足够强大就算是你我这等级别的人都能轻易击杀,因为灵魂之力也是属于无形的能量因此极其难防!” 说到这李察顿了顿看了下冰魄此时震惊的表情方才继续说道:“而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从小的时候灵魂之力便远比常人强大上百倍,因此我才能感应到周围的情景!” 李察说完后便紧紧的望着已经惊愣在那里的冰魄,好一会儿后冰魄这才回过神来,当下只见冰魄猛咽了口唾沫骇道:“难怪你能感应到周围的情景,原来你的灵魂之力竟然是常人的百倍,真是令人羡慕的家伙啊!” 278 “令人羡慕吗?也许吧!”冰魄的话顿时令得李察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若是冰魄知道李察小时候的生活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那时候自己过的可不是常人该有的生活啊,一时间李察竟是陷入回忆中。 见李察突然间沉默了下去冰魄便疑惑的问道:“李察,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只是在想点事情而已!”听到冰魄的话李察便迅速的收起心中的情绪,随即微微笑着回应着冰魄的疑惑。 见李察没事冰魄这才松了口气说笑道:“还好你没事,要是你现在有事了那我们可就要倒霉了!” “呵呵,冰魄大哥说笑了!”闻言李察顿时哑然失笑起来。 “嘿嘿,对了你的感应范围有多大?”冰魄也是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问道。 “这个嘛,以我现在的实力我能感应到方圆一里范围内的所有一切东西!”李察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淡淡说道。 “一里!” 听到李察肯定的回答冰魄顿时又愣在了那里,好一会儿后这才苦笑着说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变态,这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光明神殿的人如此重视你了,你这家伙可是个逆天的怪物啊!” “额”听到冰魄突然这么一说李察顿时愣了愣当下便无语了。 感叹了好一会后冰魄突然邪笑着望着李察,令得李察突然间感到身体一阵发寒,当下李察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冰魄大哥,你干嘛突然这么看着小弟?” “嘿嘿,李察啊,你看看现在兄弟们都已经很累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应一下周围百米的情况呢,这样我们也好安心休息啊!”冰魄望着李察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看着冰魄此时的样子李察脸色顿时一愣,随即便苦笑起来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种小事啊,那小弟就在当一回苦力好了” “团长你们快过来,这里有情况!” 就在这时水潭便的普特突然向李察与冰魄大声说道,当下李察与冰魄皆是一惊连忙向普特跑去,来到普特身边冰魄便急声问道:“普特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团长,你们自己看吧,这个水潭的水居然是淡紫色的!”普特指着面前的水潭向冰魄将事情出来。 刚刚他在安排成员扎营突然一个打水的成员跑过来跟他说水潭的水是紫色的起先他也没注意,但看到手下举着装满紫色潭水的杯子他便相信了,当下便随着这名成员来到水潭边,果然见到水潭里的水都是紫色的,当下便将冰魄与李察叫了过来。 “怎么啦?咦这水怎么是紫色的?”这时凤轩与铉焰等人也围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水潭里的水是紫色的当下皆是一怔疑惑道。 “这水有些古怪,大家先不要喝,冰魄大哥你们先提高警惕我探查一下这水潭中到底有什么古怪!”李察望着眼前的紫色水潭一脸严肃的说道。 李察说完后冰魄等人便沉声的应了一声,而李察见状便缓缓的闭上双眼,下一刻磅礴的林灵魂之力便透体而出,随即在李察的指挥下迅速的渗进了水潭中。 灵魂之力方一进入水潭李察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副紫色的世界,而这片紫色的世界全由水元素构成只是在这些水元素中还夹杂着一些淡紫色的某名元素,从这些淡紫色元素上李察的灵魂之力能感应到这些许能量波动。 奇怪了这些紫色的元素是什么东西,看起来颜色与雷元素有些相同但却完全没有雷元素那般的狂暴反而有些像水元素那般的阴柔,当下李察便好奇的操纵着灵魂之力向这些淡紫色元素包围了过去。 灵魂之力一接触到这些淡紫色元素一股极强的腐蚀能量瞬间便侵袭在李察的灵魂之力上,顿时灵魂之力便发出滋滋的声响,顿时在水潭上的李察便猛地睁开双眼随即一脸惊骇的望着眼前的紫色水潭。 在刚才那淡紫色元素粘上灵魂之力时李察便感应到自己的灵魂竟然在被这些淡紫色元素腐蚀着,虽然这种腐蚀力度对李察的灵魂之力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害,当能腐蚀灵魂之力的淡紫色元素李察还是第一次看到。 一旁的冰魄等人突然间见到李察猛然睁开双眼一脸惊骇望着眼前的紫色水潭,当下皆是暗中戒备了起来随后冰魄便来到李察面前疑惑的问道:“李察怎么了?你在水潭下到底发现了什么?” 听到冰魄的话李察顿时便回过神来,随即一脸严肃的向冰魄等人吩咐道:“这个水潭的水带有腐蚀精神力的效果,你们都不要喝这些水,还有大家都戒备起来随时应付突发的状况,我在去探查一下!” 虽然这些淡紫色元素对李察的灵魂之力所造成的腐蚀微乎其微,当对具有相同性质的精神力却是有着极其强烈的腐蚀性,若是常人不小心将这些淡紫色元素给纳入体内恐怕顷刻间体内的精神力便被腐蚀殆尽,严重者甚至连神智都会被腐蚀掉,因此李察这才出言提醒。 当下李察说完后便再度闭上双眼灵魂之力顿时毫无保留的钻进水潭中,同一时刻李察的脑海中便再次出现了紫色的世界,然而这次李察并没有再去研究这些淡紫色元素而是操纵着灵魂之力向着水潭深处探去。 这些淡紫色元素不可能凭空产生所以定然有着源头躲在这水潭下,因此李察这才会操纵灵魂之力向水下探去。 随着灵魂之力向着水潭深处探去周围的淡紫色元素越来越浓郁,这无疑更是肯定了李察心中的想法,当下李察便猛然加快速度向水潭深处探去。 水潭并不是很深在将近二十分钟后李察所操纵的灵魂之力便达到了水潭的底部,只见在水潭底部空间皆是被淡紫色元素给完全取代彻底的变成了紫色世界,透过灵魂之力李察看到在水潭底部出来已经被染成紫色的沙石外并没其它东西。 当下李察心中便疑惑起来,真是奇怪了这些淡紫色元素在水潭底部已经如此浓郁了,可为什么这里却什么都没有,莫非是我想错了那源头并不在这里?望着眼前的紫色沙石李察心中有些不甘的猜测起来。 再次探查了周围一眼仍旧无果后李察便不甘的想要收回灵魂之力,然而就在这时李察却是突然发现在水潭底部中心有着一道庞大的黑影,当下李察便惊咦一声随即便操纵着灵魂之力凝聚成虚幻之体向着这道庞然黑影探去。 灵魂之力凝聚成虚幻之体李察的速度顿时猛增,仅片刻李察的虚幻之体便出现在这道庞然身影面前,打量了这道庞然身影一眼后李察便顿时惊呼出声:“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此时在李察面前的这道庞然身影竟是一条身体足有五十米长体型如蟒但却头上长有三根尖角的巨大魔兽,只见在这条蟒形魔兽身体的颜色竟然也是紫色的。 而在这蟒形魔兽的巨嘴上李察还见到一道道粘稠的的液体源源不断的从两颗獠牙上滴落而下随后在水中稀释成周围的淡紫色元素,见状李察终于知道了这些淡紫色元素竟是这条蟒形魔兽的口水,想到这李察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恶心。 当下李察忍不住便急忙乘着没有惊动这只蟒形魔兽虚幻的身体迅速的向着水面游去,然而转过身的瞬间李察却没有看到身后的那只蟒形魔兽却是突然间睁开一对犹如灯笼般巨大的红色蛇眼冷冷的盯着正缓缓上浮的李察。 强忍着心中那种恶心得想吐的冲动李察急忙提高速度向着水面冲去,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却突起,只见李察正快速的向水面窜去却是在这时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水流竟是突然向后倒流而去,而自己的虚幻之体竟也跟着向后倒射而去。 感应到这一情况李察顿时大惊连忙稳住身形随后这才向身后望去,然而李察刚转过身形却是惊骇的见到一道巨大的黑洞,一股强大的吸力喷薄而出周围的水流便是向着这道黑洞流去。 目光连忙从这道黑洞转移开来向上望去,当下李察便惊骇的发现这道黑洞竟然是蟒形的血盆大口,一股强猛的吸力喷薄而出周围的水流顿时向着蛇口流去,当下李察便失声惊道:“不是吧,这样都能惊醒你!” 感应着此时周围的吸力李察便急忙将虚幻之体化成磅礴的灵魂之力散回李察本体内,当下只见站在水潭边上李察在这一刻突然再次睁开双眼,随后满脸凝重的向着正要过来询问究竟的冰魄等人大声说道:“赶快离开这里,有个大家伙来了!” 说着李察的身形便骤然后退开来,而冰魄等人在听到李察的话时脸色便是一变但李察身形暴退时他们也是紧跟着后退了开来,待得几人远离水潭边十几米后方才停下身形,而刚一停下身形冰魄等人还没来得及询问原委自己紫色水潭便骤然升起了几十米高的水柱。 水花四溅下竟露出了一颗巨大的狰狞蛇头,当下冰魄等人皆是骇然的聚集在一起随即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警惕着。 望着眼前的巨大蛇头冰魄与铉焰却是突然失声惊道:“紫水兽!” 闻言李察便连忙向两人问道:“紫水兽是什么东西?” “紫水兽同暴风牙虎王一样是七级魔兽,只是前者的难缠度要远胜于后者,因为这紫水兽全身皆被坚硬的鳞片所包裹着除非是灵气以上的武器否则别想破开这些鳞片伤害到它,而且这紫水兽天生便有一种奇异的毒液,这种毒液极其的诡异但凡被粘上者皆是瞬间被腐蚀掉灵智,因此论起实力来这紫水兽还要在暴风牙虎王之上!” 铉焰一边满脸凝重的望着眼前咆哮着的紫水兽一边向李察介绍着,当介绍完后铉焰便无奈道:“传闻这紫水兽喜欢呆在阴寒潮湿之处,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幸运的在这里遇上它,看来又有一场恶战了!” “不好大家小心,这紫水兽要喷毒液了!”这时一旁的冰魄突然大喝一声,随即李察与铉焰两人皆是大惊当下连忙向紫水兽望去,只见紫水兽此时正抬起狰狞的蛇头对着自己等人这边张开血盆大口。 见状李察顿时大骇连忙向着铉焰跳跃而去,随后一把抓住铉焰旋即双脚一点两人便迅速的向身后的大树掠去同时口中大喝道:“大家快躲开!” 李察的喝声刚一想起空地上的冰魄等人皆是同时向着身后的大树掠去,而那些成员则早在紫水兽出现时便已经被冰魄命令退下了,如今这些成员正躲在大树后望着空地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嘶嘶!” 就在李察等人躲到大树身后时紫水兽在次时猛地一甩头一大团紫色的液体便瞬间从蛇口中激射而去,向着李察等人所在的地方射去。 “啪!滋滋~~” 紫色液体瞬间便击中李察等人所躲藏的大树树杆上,随即便发出一声腐蚀的声响,当下李察等人所在的大树便迅速的被腐蚀出一个大洞来。 望着大树上足足有一个人大的空洞不少成员皆是同时猛咽了口唾沫,而李察也是同样满脸骇然的望着这个空洞,他没想到这紫水兽的毒液竟然有着这般强烈的毒性,当下李察便急忙带着铉焰闪到另一颗大树身后。 “嘶嘶~~” 紫水兽见到自己喷出的毒液竟然没有杀死李察等人当下便仰起巨大的蛇头对天空发出一阵蛇鸣随即猛地一头扎进水潭中,下一刻李察等人便惊骇的见到水潭中的水竟然泛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紫水兽到底在干吗?想要用漩涡来淹死我们吗?”望着水潭中的巨大漩涡铁宕顿时咽了口唾沫问道。 “不知道,总之大家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李察摇了摇头沉声提醒了众人一句,随后便握紧了手中的鬼牙剑。 “哗~~” 一道水柱升起紫水兽的巨大脑袋便再度从水潭中升起,而水潭中的巨大漩涡也在此时消失不见,然而在漩涡消失时整个水潭的水却是少了十分之一。 见到这一幕李察心中顿时一惊,此时他已经想到了紫水兽到底要干嘛了,当下骇然的说道:“铁宕大哥,这次你可是说对了,我们赶快上树,这紫水兽想用水潭中的水淹死我们!” 然而李察的话音刚落下水潭中的紫水兽便已经展开血盆大口对着李察等人所在的地方猛地一甩头一道足有五丈大小紫色水柱便在李察等人惊骇的目光下骤然喷射而出。 紫色水柱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出现在李察等人的上空,当下李察等人只感到头顶一暗当下一股寒意瞬间从体内蔓延而出,李察当下便一声大喝:“大家快闪开!” 喝声一起李察的身形便猛然向后射去而一旁的冰魄等人也是同一时间向后跃去,然而李察等人速度虽快但那些成员却是没有这么快的反应了,只见这些成员此时还在惊骇的望着头顶上即将倾泻而下的巨大水柱发呆。 “该死的!”看到这些成员此时竟然还在发呆李察便暗骂了一声,随后便转过头想冰魄说道:“冰魄大哥我们一起出手破了这该死的水柱!” 279 “嗯,那就动手吧――玄冰狼斩!”只见冰魄应了一声后全身便猛的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蓝色斗气一股冰寒之气瞬间弥漫而出,令得周围的空间中都开始飘落下朵朵的冰花,下一刻冰魄便猛地举起手中霜鳞剑对着即将砸下的水柱斩去。 “嗷呜~~” 一声狼嚎声响起当即冰魄手中的霜鳞剑中咆哮而出,一时间周围空间中的气温便骤然而降,只见冰狼在咆哮了一声后便四腿一蹬骤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眨眼间便出现在成员们的上方,随即便狠狠的向着水柱猛冲而去。 “嗷~~” 而就在冰狼冲撞水柱的煞那间一直在蓄力的李察便猛地对着空中的水柱狠狠斩出一剑,顿时一道洪亮的龙啸声便瞬间从李察的鬼牙剑上响起,下一刻便见一条绿色神龙迅速的咆哮而出。 当下一股强大的龙威便凭空而现对着水潭中的紫水兽狠狠压去,令得后者猛得全身一震巨大的狰狞蛇头竟是畏惧的低了下去,而就在这时水柱下方的冰狼便抓住机会猛地撞在水柱上,顿时一阵腐蚀声响起下一刻那巨大的水柱顶端竟是被冰狼身上的寒气冻结成冰快。 只见冰狼身上的寒气在此刻顺着水柱的顶端向着紫水兽迅速蔓延而去,沿途水柱便迅速的凝结出一层冰层,而冰狼的身体也是在这一刻猛的化为了一阵强大的寒气迅速顺着水柱向着紫水兽袭去。 而这时李察也是猛的一剑斩出绿色神龙顿时咆哮一声向着紫水兽撕咬而去,眨眼间绿色神龙袭至水柱前,不,此时应该说是冰柱前,当下只见绿色神龙猛地咆哮一声便一头扎在冰柱上。 “喀嚓~~” 一声破裂声响起被冰狼冻结而成的冰柱竟是瞬间裂出一道道裂缝,一道能量震荡波纹瞬间蔓延着整根冰柱,下一刻整根冰柱瞬间便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轰然爆裂成一块块冰块跌落而下。 紫水兽见到自己的水柱被李察与冰魄两人联手破掉当下便猛地仰起巨大蛇头嘶鸣起来,而这时击碎了巨大水柱的绿色神龙与冰狼所化的寒气便瞬间袭向了紫水兽,当下绿色神龙与冰狼所化的寒气瞬间爆裂开来,瞬间两道巨大的蓝绿能量风暴先后出现。 “砰!” “嘶~~” 一声巨响骤然响起随即便听到紫水兽猛然发出一阵哀鸣声,随后李察等人便见到紫水兽那庞大的身体在绿色神龙与冰狼的爆炸下冲击下竟是猛然向后暴退而去,然而还不待李察等人惊喜,那紫水兽却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如同无事般再度抬起了巨大的狰狞蛇头。 “不是吧,这都没伤到它!”见到紫水兽平安无事的抬起蛇头当下李察便不可置信的惊呼起来。 “这紫水兽体外的鳞片极其坚硬,我们的斗气根本不能给他实质伤害,所以我们只能跟他近战了!”一旁的冰魄却是没有李察那般的惊讶表现反倒早已经知晓了结果一般说道。 “近战?” 听到冰魄的话李察顿时一愣随即扫视了整个水潭一眼接着说道:“冰魄大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大家伙躲在水潭中不肯出来,我们怎么近战啊?” 听到李察的话冰魄一时也是愣在了那里,而这时那紫水兽却是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李察与冰魄两人猛地喷出两团毒液,当下李察与冰魄皆是大骇双脚一点地两人的身形皆是同时向后暴退而去。 “滋滋~~” 李察两人的身形刚刚离开原地两团足有半米大小的紫色毒液便瞬间轰击在两人原先的位置上,当下一阵滋响后地面上便猛然被腐蚀出两个半米大的坑洞,望着这还在滋滋冒着一缕缕毒烟的坑洞,李察与冰魄两人顿时皆是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只见紫水兽在喷出两团毒液后便突然抬起巨大的蛇头吐出巨大的舌头,下一刻只见水潭中又再度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水柱,水花四溅下一根巨大的尾巴便出现在李察等人的眼前。 望着突然出现的巨大尾巴李察等人皆是猛咽了口唾沫,只见这根尾巴上竟是长满了一米来长的坚硬鳞刺,当下李察身后的铁宕便失声惊道:“不是吧这么变态的尾巴,这大家伙不会是想用尾巴拍死我们吧!” 然而铁宕的话刚一说完紫水兽的那根巨大尾巴便猛的一轰而下向着李察与冰魄两人狠狠的砸去,当下李察与冰魄皆是骇得面无人色,若是真被这蛇尾砸中估计两人都要变成肉饼了,当即李察与冰魄两人便身形再度一闪向着两旁分跃开去。 见到这一幕躲在大树身后的铁宕顿时再次惊呼出声:“李察,你要小心啊!” 然而令李察险些跌倒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紫水兽的尾巴落空后竟是猛然一个横扫狠狠的扫向了李察,当下李察便之感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随即身后的狂风骤然大作,当下李察急忙提升速度同时转过头向着铁宕大声说道:“铁宕大哥,我求你了不要在出声了!” 被李察这么一说铁宕脸上顿时露出了讪讪的尴尬笑容正想继续说什么,一旁的普特与铉焰等人皆是同时默契的一把将铁宕按倒在地直接不让铁宕说话了。 而这时李察却是已经被紫水兽的尾巴赶得上蹿下跳的,然而身后的破空声却依旧没有退去,当下李察心中猛地一沉暗道,想砸我是不是,我就让你砸! 下一刻李察突然间停住了前蹿的身形一脸凝重的望着整迅速砸来的巨大尾巴,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却是迅速的运转了起来,当下李察的身上便闪过一道强烈的绿色光芒,绿色光芒过后李察的身上便出现了一件龙纹铠甲。 龙纹铠甲一处出现李察便突然在冰魄等人震惊的目光下骤然向着巨大蛇尾直冲而去,当下冰魄等人便大骇道:“李察,你疯了吗?快闪开!” 然而李察却对冰魄等人的话充耳未闻,身形反而骤然加快的向着蛇尾冲去,而同一时刻李察瞬间将磅礴的灵魂之力释放出来散布在身体的周围。 而水潭中的紫水兽见到李察竟然在自己的巨大尾巴下不退反进,当下紫水兽便猛地仰起头发出一阵嘶嘶的叫声犹如发怒一般猛地向着一用力巨大的尾巴便夹杂着更为强大的风压向着李察迅速砸去。 “来得好!” 见到紫水兽的巨大尾巴骤然加速向自己砸来,当下李察脸色顿时闪过一抹疯狂的战意随即便大笑起来,下一刻李察便猛地身体贴地双手向后摆起三尺长的鬼牙剑便横拖在地上,随着李察的奔跑整个地面上便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 只见李察双眼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巨大尾巴,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凶狠之色,既然你想砸我那我就断了你的尾巴看你还怎么砸我! 渐渐的李察与巨大尾巴越来越近了,眨眼间两者间的距离已经不到三米远了当下只见李察的嘴角猛然一扯,随即身形骤然暴涨整个人在地面上化为一道绿色的流光向着巨大蛇尾撞去。 当下冰魄等人皆是骇然惊呼起来,若是李察被这巨大的尾巴给砸中恐怕李察不死也得深受重伤,当即冰魄与普特等几名剑士职业的人皆是同时站了起来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支援李察。 而一旁的铉焰与凤轩也在此刻举起手中的魔杖与长弓,只见铉焰更是直接的吟唱起魔法咒语来,而凤轩也是同时间架起三根泛着幽幽寒光的箭羽摇摇对着紫水兽的双眼。 “砰!” 就在冰魄等人做好准备时李察却已经跟紫水兽的巨大尾巴相撞在一起,当即一道巨大碰撞声猛然响起,随即一阵强烈的震动猛然从两者处席卷开来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劲风便席卷开来刮得两者周围一时间竟是飞沙走石。 此时的李察正双眼怒睁嘴唇紧咬着手中的鬼牙剑已经狠狠的斩在了紫水兽尾巴上的鳞刺上,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传来当下便只见李察手上青筋暴起脸色瞬间涨的通红,而其双脚下竟出被踩出了两个坑洞来。 一时间冰魄等人皆是一惊正想纵身上去帮忙,那知李察此时却突然大喝道:“你们别过来,这个大家伙我自己搞定!” 闻言冰魄等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想不通李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斗起来,然而想不通归想不通冰魄等人还是没有冲出去帮忙。 被紫水兽的尾巴压得连连后退李察的嘴角不禁溢出一道血丝,当下只见李察眼中战意暴涨随即猛然沉声大喝,便只见李察手中光芒暴涨随即猛地往前用力一劈,鬼牙剑瞬间便擦着鳞刺砍向尾巴的鳞片上。 下一刻一道绿色的斗气斩瞬间激射而出随即狠狠的斩在了紫水兽的尾巴上,顿时紫水兽便猛地哀嚎了起来,紧压着李察的巨大尾巴也是在此刻悄然松开来。 豪华庭院中,只见李察正一脸凝重的闭目修炼着,只见此时李察身体表面正环绕着一团白蒙蒙的雾气,而在此时周围空间中的能量皆是狂涌着被白色雾气给吸引而去,而在这些能量触碰到白色雾气时却猛地消融不见了,令得白色雾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白色的无底洞般。 当这些能量消融在白色雾气中时李察的体内便猛地出现一股精纯能量,这股能量一出现,当即便被游走于经脉中的九龙之力所吸收掉,随后这些九龙之力便迅速的游走了起来,而在九龙之力游走的经脉中竟还有另外的一股绿色能量在游走修补经脉,赫然是生命之力。 经过三日的闭关疗伤李察体内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当日那些断裂开来的经脉也已经缓缓愈合了,而且令李察感到欣喜的是这些断裂过的经脉在经过生命之力的修补后竟然变得比以前还要坚韧几倍。 这三日来李察一直都保持在修炼状态中,自从当日从绝剑佣兵团回来后李察体内的伤势便开始了恶化,当时李察便径直进入闭关中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离开过房门一步。 房间外,冰魄等人此时正一脸着急的在门口徘徊,只见铁宕脸色着急的说道:“你们说李察怎么还不出来呢,都已经三天了!” 听到铁宕的话普特等也是一脸的担忧,这一次李察疗伤的时间比上一次被紫水兽击伤还要多上三倍的时间,这种情况实在是令他们担忧。 靠在石柱上凤轩一脸淡定的说道:“铁宕,都说了不要着急嘛李察此次受的伤比以往的都要来得严重因此所需要的治疗时间自然要久一点。” 自从上次在绝剑佣兵团中李察将一股泛着勃勃生机的绿色能量输送进自己体内时,他便已经隐隐猜测到一些隐秘,因此此时对李察的了解也比冰魄等人多上一些。 只见同样靠在石柱上的冰魄望着凤轩说道:“凤轩,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李察会没事的?” “嘿嘿,这个嘛你们还是等李察出来后自己在去问他吧,我保证你们到时会很惊讶的!”凤轩一脸怪笑的说道,听的冰魄等人皆是一脸茫然。 房间中,只见李察身上的白色雾气忽然一阵蠕动随即竟是猛的钻进李察体内随即便消失不见,而就在这时一直保持修炼姿势的李察竟是猛的呼出一口浊气,随即缓缓的睁开双眼,当下便见李察的脸上突兀的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 猛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舒展了一下筋骨后李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独自呢喃道:“没想到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体内的经脉不禁得到了强化,自己的的实力更是达到了战龙之境高阶,看来血修倒是给自己送了一份不错的礼物呢!” 就在这时一阵吵闹声突然从门外传来,当下李察便一愣下一刻脸上却是一喜随即便缓缓的向门口行去。 “凤轩,你就吹吧,到时要是李察还没出来我们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只见铁宕此时一脸不信的望着凤轩。 “不信?嘿嘿,那你就等着看吧!”听到铁宕的话凤轩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望着铁宕,而后者闻言当即便有些不服正想出声反驳,而就在这时铁宕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 “吱~~” “你们在吵什么?” 开门声响起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响起,当下冰魄等人皆是一愣随即却又一脸的惊喜,而站在门口的铁宕更是一脸惊喜的转过身,正好一眼便见到李察正缓缓的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当下便惊喜的抱住李察道:“李察,你终于出来了,真是太好了!” “额,铁宕大哥,我的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啊!”被铁宕突然这么一抱李察也是猛然一愣,反应过来后李察不禁童心大起的侃侃道。 “哈哈~~” 听到李察的话冰魄等人当下便猛的爆发出一阵大笑,令得铁宕脸色顿现尴尬,当下只见铁宕连忙松开李察随即对这冰魄等人说道:“你们笑什么笑,要不我也给你们来个?” 闻言冰魄等人脸上满是笑意的表情顿时为一僵,当下皆是连连摇头说道:“不不,铁宕你还是找李察继续吧!” 见状李察嘴角顿时微微一抽,随即便连忙说道:“对了,你们刚刚在聊什么,竟然聊得那么激烈,我在房间中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280 李察一说完铁宕的脸色顿时便尴尬起来,只见靠在石柱上的凤轩当下便偷笑道:“嘿嘿,我刚刚说你很快就会醒呢,可铁宕这家伙却是死活都不信,现在你出来刚好证明了我的话!” “哼,你少得意,不过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听到凤轩的话铁宕当即便不服起来。 站在另一边石柱上的冰魄见凤轩与铁宕两人又要斗嘴了当下便制止道:“你们两够了,李察刚出来你们就这么吵,像什么样子!” 当下冰魄便走到李察面前,随即打量了李察一眼感应到李察此时身上流露出一股远强于自己的气息当下便惊愣道:“你又突破了?” 闻言李察自然中的冰魄想问的是什么当下便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说道:“刚刚突破的!” 听到李察肯定的回答冰魄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惊,自从李察第一次与自己见面时方才达到大战师低阶的实力,如今却已经达到了高阶的实力这之中不过才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已,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察却是连蹦了两级,这种修炼速度实在是令得拥有六彩天赋的冰魄汗颜不已。 当下便只见冰魄一脸苦涩的说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变态,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几彩的修炼天赋?” 先前听着李察与冰魄的对话铁宕与凤轩等人皆是一脸疑惑,而这时听到冰魄询问李察的修炼天赋当下一个个皆是恍若随即竟是个个竖起耳朵望着李察。 李察见状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对于修炼天赋这原本一直都是自己心中的一个秘密,然而经过那么多事情后自己已经将对方等人当成自己的兄弟了因此这个秘密也就没有必要对他们隐瞒了,如今冰魄等人询问李察当即便笑道:“呵呵,小弟不才修炼天赋只达十二彩而已!” “哦,原来才十二彩而已啊”听完李察的话冰魄等人皆是猛点着头淡然的说道,那副模样就如同李察的修炼天赋不高一般。 “什么!十二彩!”然而下一刻冰魄等人却是猛的抬起头满脸惊骇的望着李察,显然此刻冰魄等人已经意识到李察所说的数字是什么了,当下一个个满脸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见到冰魄等人的模样李察当下便感到好笑,随即便点了点头在次承认道:“是的,十二彩!” 见李察如此肯定冰魄当下便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这家伙真是变态啊,哦不,应该说是怪物才对,这种级别的修炼天赋实在是有违天理啊!” 一旁的普特也是满脸震惊的说道:“何止有违天理啊,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啊!” “没错,这样的修炼天赋简直就是逆天啊!”靠在石柱上的凤轩在回过神来后便一脸苦涩的说道,他自己的天赋也不差,然而如今对上李察却只有自行惭愧了。 被冰魄等人这一通的说教李察脸上不经露出一抹苦笑说道:“喂,不是吧,你们就这么损我啊,怎么说我也是一名大病初愈的人啊,难道你们就不能给我点祝福吗?” 闻言冰魄等人顿时相视一眼,下一刻皆是异口同声的对着李察说道:“行啊,那我们就祝福你这怪物被雷劈!哈哈~~” 说完后冰魄等人竟是猛的大笑起来,而李察的额头却是猛的黑了下来,当下李察便愣愣的看了冰魄等人好一会猛的对着后者等人竖起了中指,然而后者等人在见到李察的动作后却是笑得更大声了。 而李察见状当下便猛的叹道:“唉,真是交友不慎啊,想我李察一世英名没想到如今却是交到了这样的一班损友,真是老天没眼啊!” 然而冰魄等人听到李察的话当下突然整齐的对着李察竖起中指随即异口同声道:“去死吧,老天本来就已经没眼了!” 当下李察便猛的愣在了那里,好片刻后这才与冰魄等人大笑了起来 安逸的夜晚,天空上挂满了明亮的星星,只见在豪华庭院中李察此时正与珈玛,施倪,霜隆以及冰魄等人相聚在一起闲聊着,自从当日罡殄时候绝剑佣兵团便正式覆灭了,而凯瑞等人也早已经离开了斐斯特城,因此现在外面的世界已经显得安定了许多。 至于当日拓逹的背叛李察等人此时也已经原谅了他,因为拓逹也是被逼的而事情的原委拓逹也如实告诉了李察与冰魄等人。 记得李察与冰魄等人刚从贫民区出来后在大街上遇到泰尔带领的那支队伍,其实当日李察等人就想错了,当时泰尔并不是去镇守城门而是去贫民区抓捕那些贫民而后来他们便用这些贫民的性命来未下拓逹就范,而无奈之下拓逹也就只能答应了。 不过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光明神殿的人也已经离开了而贫民区的那些贫民们此刻也已经尽数回到了贫民区中,因此这件两大佣兵团相争的事情也到此告一段落了,事情告一段落了但斐斯特城中却依旧有着不少关于李察等人的争论,因此搞得李察这几日都只能呆在豪华庭院中。 次日,当清晨的阳光倾洒在豪华庭院时李察便早早的起床了,今天注定将是忙碌的一天了,走在前往花园的小径上李察脸上的眉宇却是紧皱在一起,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来到花园里李察便径直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昨晚虽然跟冰魄等人说过自己的大致计划然而在细小情节上自己却还没有定下来,想到这李察就不经觉得一阵心烦,要想能顺利的瞒过光明神殿又能保障珈玛等人的安全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在想什么呢?” 然而就在李察心中烦躁之时一道甜美的声音却输突然间从李察的耳朵边响起,当下李察思考中的李察便为之一惊,当即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即却是愣道:“公主,怎么是你?” 只见雪米儿此时正站在李察的身边一脸微笑的望着李察,这时听到李察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是猛的变成埋怨之色说道:“李少爷看到米儿很惊讶吗?还是说李少爷不想见到米儿呢?” 见到雪米儿的脸色说变就变李察当下便急忙说道:“不不,公主你误会了,在下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呢,公主能来这里是在下的荣幸,只是有些好奇公主怎么会突然到访而已,公主还请坐!” 说着李察当即便帮雪米儿搬开椅子,而雪米儿见状脸上这才重新露出一抹笑意,坐在椅上雪米儿这才说道:“刚刚看你眉头紧锁的样子,莫非李少爷有什么心事吗?” 闻言李察心中顿时暗自叹道这雪米儿的观察力还真不是一般的敏锐不愧是王族的人,明面上李察却是一脸平静的说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心事,只是要离开了心里总是有些舍不得而已!” 一旁的雪米儿听到李察说要离开脸上的表情顿时便暗淡了下来,当下便诺诺道:“为什么这么快就想离开了,难道李少爷是嫌米儿烦人吗?” “额,公主误会了,只是我呆在斐斯特城的时间也够长了想回家族一趟,对了,公主貌似你也出来不少时间了,难道就不打算回王室吗?”李察见雪米儿脸上的表情当即便知道对方误会了,当下李察便连忙转移开话题。 听到李察的话雪米儿双眼一转随即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说道:“要啊,所以米儿正想找李少爷做个伴呢?” 闻言李察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愣,这个雪米儿说这些话明显是想跟着自己嘛,若是没有光明神殿这只拦路虎也许跟雪米儿一起也算是一件美事了,想想看在无聊的赶路中有位像雪米儿这般的美女相伴不知道到时会羡煞多少人了。 只可惜自己却无福消受啊,有了光明神殿的阻拦自己就只能走那一条在别人眼中十死无生魔兽山脉之路了,想到这李察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雪米儿见李察在听完自己的话后突然摇起头以为后者是在拒绝自己,当下脸色黯淡下来说道:“看来李少爷是真的嫌米儿烦人了,不想与米儿一起走了!” “额,不是的,公主千万不要误会啊,公主这么漂亮那个男子不想跟公主携手同游呢,只是在下要去的地方与公主的不同路而已,所以请公主不要误会!”见到雪米儿动不动就误会自己的话李察心中不禁默然,若是自己不把话说清楚恐怕这雪米儿就要一直误会自己了。 果然,在听到李察的解释后雪米儿脸上的表情方才好转随即这才微笑起来问道:“你们不是要回普洛斯帝国吗?要回普洛斯帝国不是要经过我们的都城吗?” 看到雪米儿脸上又好转起来的表情李察心中不禁再次汗颜起来,当即却是道:“这个嘛,我们确实是要回普洛斯帝国,只是现在的大路都已经被光明神殿的人封锁了,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我们是不会走大路的,因此只能谢绝公主的美意了!” 听到李察的话雪米儿当即便轻咬着嘴唇,随即有些害羞的说道:“那米儿能不能跟你们走呢,因为米儿也不想见到光明神殿的人!” “这个~~”听到雪米儿的话李察心中顿时一阵默然,自己要走的是魔兽山脉怎么可能让雪米儿跟来,而自己又不能告诉她全部的计划,当下李察的脸上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噗嗤~~”雪米儿见李察脸上的表情当下便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令得为难中的李察看得直发愣,只见雪米儿笑了一会后方才调皮的说道:“呵呵,刚刚是米儿在开玩笑的,希望李少爷不要往心里去哦?” 闻言李察的额头上不禁便冒出了一层冷汗,眼前的雪米儿也太古灵精怪了,一会儿又不开心一会儿又笑得那么开心,令得自己都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当下李察便只能无奈的苦笑起来。 见到李察脸上的表情雪米儿当即便笑道:“不知道李少爷今天有没有空呢,可不可以陪米儿去逛逛街呢?” “有,可以!”正苦笑中的李察还没听清雪米儿的话当即便本能的应道,然而应完后李察脸色却是猛的僵住了。 而雪米儿却是笑道:“咯咯,这可是李少爷亲口答应米儿的可不能反悔哦!” 听完雪米儿的话李察脸上顿时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感情这雪米儿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给自己下套好让自己陪她去逛街啊,想到这李察脸上的苦涩表情顿时便更加浓郁了 时间眨眼便流逝,一个上午的时间中李察便在痛苦逛街中渡过,只见此时李察整个人就如同虚脱一般瘫倒在花园中的椅子上,一想起上午陪同雪米儿逛街的情景李察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也不知道雪米儿而是不是故意的整个上午逛街的重点都是在女性用品这方面,令得李察每进一家商店都要尴尬好一阵,更令李察无奈的是雪米儿在买的时候竟还让自己当试验品什么首饰香水都往李察身上试,令得李察苦不堪言。 想到这李察便不禁感叹一声说道:“唉,这女人真是烦人啊~~”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叹气呢?”就在李察轻叹一声的时候冰魄的声音却是骤然从李察身边响起。 听到冰魄的声音李察当即便无精打采的抬起头向着冰魄望去随即无精打采的说道:“冰魄大哥你来了!” 冰魄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随即说道:“你怎么了?早上听说你跟雪米儿公主出去逛街了,真是令人羡慕啊!” “羡慕?我倒不这么认为,跟她去逛街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听到冰魄的话李察当即苦笑着摇摇头当下便将自己的今天早上的痛苦经历告诉了冰魄。 “哈哈~~”等听完李察的经历后冰魄顿时便大笑了起来,只见冰魄笑了好一会后这才说道:“李察,我真是服了你了,这雪米儿公主这么对你显然是在生你的气嘛!” 听到冰魄的笑声李察当下便猛的白了前者一眼,随即撇了撇嘴说道:“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今天你不是要去收回冰火佣兵团的总部吗?而且还要重新为冰火佣兵团召新血吗?” 自从罡殄死后绝剑佣兵团就已经覆灭了,而冰魄等人领的任务也就顺利完成了,而作为奖励冰魄等人不但得到了五十万金币的报酬其本身的佣兵等级也是上升了一级,原本就c级的冰火佣兵团现在已经变成了b级佣兵团了。 而随着冰火佣兵团等级的提升,其所能招收的成员数也从原来的五百人上升到一千人了,现在的冰火佣兵团也算是大型佣兵团了,因此今天冰魄本应该在为些事情忙碌的,如今却是坐在自己面前聊天所以李察自然有些疑惑。 “额,这些事情有普特他们去做就可以了,我就趁机休息一下咯!”听到李察的疑问冰魄当下便摊了摊手说道。 “额,那普特大哥他们不是要忙死了?”见冰魄那一副不负责任的模样李察当下便微微一愣随即疑惑的说道。 “这道不会,会长派了人去帮忙了所以这到不会很忙!”冰魄宁了口水说道。 “不知道普特大哥他们是怎么招人的,说来惭愧我进冰火佣兵团都已经一个多月了,然而却还不知道我们团是怎么招人的,更不知道我们团有什么规则没有!”说道招人李察这才想起自己进入冰火佣兵团后就没怎么关心佣兵团的内务当下便有些汗颜的说道。 281 果然,冰魄在听完李察的话后当即便白了李察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好好意思说,怎么说你也是冰火佣兵团的长老却又从来不关心佣兵团的内务!” 见冰魄说自己李察顿时白了冰魄一眼,这家伙也太无耻了自己明明还是冰火佣兵团的团长呢,现在却反过来说自己了,当下李察便反驳道:“冰魄大哥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还是冰火佣兵团的团长呢!” 闻言冰魄便猛的一愣,随即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尴尬的表情,当即便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去看看普特他们人收的怎么样吧!” “嗯,那我们走吧,说实话我也想看看冰火佣兵团是怎么收人的!”听到冰魄的建议李察当即便点头应道。 “嘿嘿,你就放心吧,不会让你失望的!”见李察答应冰魄当下便怪笑起来,令得李察有种被骗了的感觉,然而李察却又不知道到底是那里不妥,当下只得将信将疑的望着冰魄,令得后者脸上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闻言施倪与冰魄等人当即相视一眼随即便皆是大笑起来,当下便只见施倪一脸笑意的说道:“亏你血修自喻裁决所总长怎么连商队中有没有李察都不知道,真是丢尽了你们裁决所的脸了!” “你~~”听到施倪的话血修脸上的怒容顿时变得更加浓烈了,只见血修额头上青筋暴起,嘴角更是微微抽搐着,显然正在竭力的压抑着体内的怒火。 只见血修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后方才声音冰冷的说道:“你们最好说出李察的下落,否则” 然而血修的话还没说完施倪便毫不客气的打断到:“否则怎么样,难不成修罗大人还想跟老夫打上一场不成?也好,老夫最近手痒得狠正想找个人来止痒呢!” “哼,施倪不要以为我血修会怕你,我在这里的手下实力都比你们的高,难道你以为凭你身边的那几个废物就能挡得住我的这些手下吗?”血修一脸怒气的冷声喝道。 最后血修的右手更是猛的向上一举当下站立在悬崖上的那些人影便如同蝗虫般密密麻麻的飘落而下随后站定在血修身后,一眼望去这些手下足足有几百人然而就这几百人所散发的气势却是令得冰魄等人为之心惊。 因为这几百人中竟没有一个人的实力是在黄金级别以下的强者,望着这几百名黄金级别强者冰魄等人皆是暗自咽了口唾沫。 随即相视一眼冰魄等人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骇然,几百名黄金级别强者,看来这次光明神殿是真的铁了心要得到李察了,想到这冰魄等人皆是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站在冰魄身边的施倪却似乎对这几百名黄金级别强者视而不见一般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血修,这时一道大笑声再次从那辆普通马车中响起:“哈哈,血修大人冰魄等人阻挡不了你的这些手下那么老家伙我来如何?” 笑声方歇那普通马车的车门便再次打开来,随即又是一道苍老的身影缓缓从马车上走了出来,当下只见一脸笑容的霜隆便缓步来到了施倪的身边,然后一脸笑意的望着脸色已经完全黑下去的血修。 望了望身边的霜隆施倪当即便笑道:“老不死的,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 “呵呵,本是不想出来的,只是我们的修罗大人处处相逼,老家伙我就只能出来了!”霜隆一脸豪不在意的回应道。 只见血修脸色阴沉得可怕的望着突然出现的霜隆,声音极度冰冷的说道:“霜隆,难道你这次也要来掺和吗?” “唉,没办法啊,谁叫老家伙我答应了那个小家伙呢,所以没办法这一路老家伙我都会跟着商队了,所以老家伙我害死劝你们不要在继续自讨苦吃了!”霜隆一脸无奈的说道。 “混蛋,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每次都出来捣乱,总有一天我会亲自讨回来的!”见到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修罗当即便冷哼一声骂道,随即血修便猛的转过声然后头也不会的带着那几百名手下走了。 当见到施倪以及霜隆两人先后出现时血修顿时便想到了一个可能,因此也不在与施倪同霜隆两人废话,此刻的他只想赶快回去将事情禀报给天启。 望着虎头蛇尾收场的血修以及一众手下冰魄等人心中顿时暗自松了口气,这么多的黄金级别前者饶是他们也没见过,因此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而施倪与霜隆却是苦笑着相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当下两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向着天空的东北部望去 绮罗城是位于斐斯特城东北方向百里外的一座城市,绮罗城并不像斐斯特城以及雕城那般是属于大型城市它只是一座普通的中型城市,然而就算是中型城市它的管辖范围内也是涵盖的好几座小城镇,而这魔灵小镇便是其一。 魔灵小镇位于绮罗城管辖范围中的西域,魔灵小镇因为靠近魔兽山脉而得名,因此魔灵小镇也算是进入魔兽山脉的一个转折点了,作为转折点魔灵小镇自然是佣兵常居的小镇了。 就在所有实力都在关注着李察的去向时,在前往魔灵小镇上却是突然出现了一名身穿水系大魔法师袍的年轻魔法师,只见这名年轻的魔法师将魔法帽压得很低只露出了半截俊美的脸庞让人能猜测出这名魔法师的年纪其实并不大。 能在这么年轻便达到水系大魔法师的实力这名年轻魔法师走在路上自然是引来了不好人的关注,然而这名年轻魔法师却好似见怪不怪一般平定自然的走向魔灵小镇,很快的这名年轻魔法师便来到了魔灵小镇门口。 当下这名年轻魔法师这才微微抬起了头,当下这才露出了这名年轻魔法师的容貌,仔细一看竟然是消失了两天时间的李察,只见李察此时望着魔灵小镇的城门口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微笑。 自从当日从商队中遁走后自己便换上了魔法师行装然后经过两日的跋涉终于来到了这魔灵小镇了,这两日来李察为了避免路上遇到光明神殿的人特意将魔法帽压得很低,因此方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李察望了一会魔灵小镇门口后,便拄着魔杖缓缓的向着魔灵小镇中走去,魔灵小镇不愧是靠近魔兽山脉的转折点,李察方才一进入小镇便见到了一副繁荣的镜像,只见在大道的两旁此时都已经摆上了不少的皮货地摊,这些地摊摆卖的都是低等的魔兽皮。 望着这些地摊李察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往日在大城市中这些魔兽皮也算是中级货物了,然而现在在这座小镇中却成了随处可见的地摊货了,当下李察便向着最近的一处地摊走去。 只见摆地摊的是一名憨厚的强壮少年,只见这名憨厚少年见到李察走来当即便微笑着问道:“高贵的魔法师大人,请问您想要什么皮货呢,俺这里什么都有,就连五级的魔青熊皮俺都有!” 望着这名憨厚少年李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而是直接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地摊上的魔兽皮,随即李察的脸上便猛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刚刚他的手指拂过这些魔兽皮时竟能感应到一股股微弱的元素波动从中渗透而出。 好惊人的数量,这些魔兽皮中竟然都保持了凝聚元素的能力,而且皮毛都保持得这么完好,这样的魔兽皮已经算得上是上品的魔兽皮了,手指不断的在这些魔兽皮上来回摩擦着李察心中却是暗自沉思着。 当下李察便抬起头望着眼前憨厚的少年微微一笑说道:“这些魔兽皮都是你自己猎来的吗?” “是的高贵的魔法师大人,这些魔兽皮都是俺上魔兽山脉外围猎来的,你看这魔青熊的皮就是俺费了好多心思才杀死魔青熊然后剥下来的!”听到李察的话这名憨厚少年并没有丝毫隐瞒的就将自己的如何猎杀魔兽然后剥下兽皮的事情说了出来。 见自己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这些魔兽皮的由来然而对方却是向自己说了一大堆顿时李察便感到有些好笑,当下李察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憨厚少年见李察询问自己的名字当下便憨憨的说道:“俺叫牛天!” “额~~”听到憨厚少年的名字李察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怎么会有人用这样的名字,当下李察便苦笑的摇了摇头随即便再次笑道:“牛天兄弟,你的魔兽皮都是上等货色,怎么不拿到皮货商行卖反而拿到这里来摆地摊呢?” “皮货商行?他们老是骗人俺才不把这些皮货拿到那拍卖呢!”牛天听到李察的话当下便憨笑着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间皮货商行呢?”听到牛天的话李察便再次问道。 “想是想过,只是俺没钱所以开不起皮货商行!”听到李察的建议牛天的脸上却是露出尴尬的表情。 李察听到牛天的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愣,对方的魔兽皮是属于上等货色,这样的上等的魔兽皮一般都是炙手可热的东西怎么对方可能会没钱呢,当下李察便好奇的问道:“怎么可能,你的魔兽皮这么上等,随便卖出去十件恐怕都够你开一间皮货商行了吧?” “大人你说的确实没错,可是你看看,你都已经站在这里十分钟了俺的摊位却除了你之外都没人来买,所以别说开皮货商行了俺连糊口都快成问题了!”牛天一脸郁闷的说道。 李察听完牛天的话这才发觉自己从过来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其他顾客上门,当下心中便有些好奇起来,真是奇怪了这牛天的皮货都属上等怎么可能没有人来买呢? 当下李察便径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没有人来买你的货呢?” “大人你不知道,上次俺就是应为拿着魔兽皮去商行卖结果那里的人说俺的皮货只是下等所以想低价收购俺的这些货物,可俺不卖他们便诬陷俺的皮货是假的,结果到现在都没有人愿意来买俺的货了!”见李察询问牛天当下便径直说道。 牛天的话令李察心中顿时一亮,当下便向着牛天继续问道:“那你想不想开一间皮货商行呢?” 牛天听到李察的话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期望的神色,然而这抹期望的神色却是一闪而过当下只见牛天一脸黯淡的说道:“俺想开一家皮货商行,可是俺没钱!” 听到牛天的话李察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得逞的表情,随即李察直接拿起地摊上的魔青熊兽皮随即对着牛天说道:“想要开皮货商行你就跟我走吧!” 闻言牛天顿时一愣,然而这时候李察却已经拿着魔青熊的皮微笑着离开了地摊,当下牛天便急忙收拾好地摊上的魔兽皮,随即急匆匆的跟上了李察。 从商行中出来后手中轻抛着一袋沉甸甸的金币想起在商行中澳特的表情时李察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回想起在商行时当自己把水球往澳特身上扔过去时对方当场就吓昏过去的场景忍不住就想笑出声来。 当下李察便扭过头将手上的那袋金币抛给跟在身后一脸崇拜的望着自己的牛天,随即说道:“这袋子里有三百枚金币,应该够你开一间商行了!” 说着李察突然沉思了一下随即右手一翻又一袋金币出现在他的手上,掂量了一下这袋金币的分量后李察再次抛给牛天说道:“这一袋有一千枚金币,你拿去当周转资金吧,要是你的商行开来肯定少不了要花钱!” 一连接过这两袋金币后牛天这才一脸惊慌的说道:“焰大人,这些钱俺不能拿,你还是拿回去吧!” 在商行中时李察最后并没有将那些魔兽皮卖给澳特,所以牛天便认为这些钱并不是自己应得的。 当下只见牛天一脸认真的走到李察面前将手中的两袋金币塞到李察手中说道:“焰大人,俺牛天虽然不是个有钱人,但俺还是知道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的,而这钱俺都没有什么功劳拿,所以这两袋金币俺是不会要的!” 拿着两袋金币李察心中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单纯的人,当下李察脸上便露出一丝苦笑说道:“牛天,你听着,这些钱我并不是白给你的,我知道你的为人信得过,因此我给你这些钱第一是你的那些魔兽皮我买了,第二我想开个皮货商行然后请你来帮我管理,像你这么好的人你应该会帮我的,所以你说这些金币你应不应该拿?” 听到李察的话单纯的牛天当下便是模是样的沉思着,好一会后牛天这才抬起头说道:“焰大人你是个好人,俺愿意帮你这个忙!” 见到牛天答应下来李察心中顿时便松了口气,刚刚的那些话令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就像一个人口贩子一样在拐骗小孩,不过好在自己这么做只不过是要对方接受自己的钱罢了,而自己这么做也不过是让对方能去完成自己的心愿而已,而这点钱自己可是不在乎的。 当下李察脸上便是微微一笑说道:“这样才对嘛,那么我就把这些钱交给你了,你现在先去找家店面吧然后将手续办好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等办完了我自然会去找你的!” 282 说着李察便将手中的金币再次交到牛天的手中,随即整个人头也不回的迅速向着街道的远处走去,仅片刻李察的身形就消失在牛天的视线中,当下牛天便愣愣的望着李察消失的街道远处,好一会后方才喃喃的说道“|焰大人,你放心吧,等你回来的时候,那商行俺一定会办好的!” 走在前往六大公会的街道上李察脸上尽是满是笑意,想起自己先前欺骗牛天的事李察心中便不禁有些好笑,自己先前的行为根本就与骗子没什么区别,想到这李察便低声呢喃道:“牛天希望你能将商行管理好,不然就枉费我当一次骗子了!” 想着想着李察此时已经来到了六大佣兵工会所在的街道上了,方才一进入这条街道李察便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人群竟全是佣兵,而这些佣兵的身上的气息中竟然都比斐斯特城中的佣兵要强上不少。 当下李察心中不禁便暗自叹道不愧是常年与魔兽山脉打交道魔灵小镇啊,这里的佣兵实力普遍都要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强上不少,而且这些佣兵身上竟然带着其他地方的佣兵所没有的狂暴气息,显然是常年与魔兽打交道所受到的影响。 感应到这些李察的心中顿时又在轻叹一声,生活在这样地方上的人果然不能小看啊,当下李察便紧了紧魔法帽随即便向着佣兵公会挤去。 很快的李察便来到了魔灵小镇的佣兵公会办公楼门口,望着明显要小上许多的佣兵公会李察并没做过多的迟疑便径直走进了办公楼中,在这里并不缺少魔法师因此李察走进佣兵公会后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打量了一眼佣兵公会中的情景一眼后李察便向着柜台走去,此时柜台前停留的佣兵并不多因此李察便径直走到一个没人的窗口对着窗口上的一名服务员说道:“小姐,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人发布有关魔兽山脉的任务呢?” 窗台上的是一名长相俊俏的少女,而这名少女此时正一边疑惑的打量着将魔法帽压得低低的李察一边声音清脆的说道:“这位魔法师先生,要想了解有关魔兽山脉的任务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到任务发布栏那自己找,一个是买一份任务信笺。” 闻言李察深思了一会说道:“请给我一份任务信笺吧!” “好的,请先交十枚金币!”听到李察的话这名服务员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说道。 “十枚金币?怎么这么贵?”听到服务员的话李察顿时惊讶的说道,他没想到仅仅一份任务信笺就需要十枚金币,这明显就是在坑人嘛。 “先生,这任务信笺不禁包含了任务栏上所包括的所有任务,其中还有着关于任务的详细介绍,所以这十枚金币你绝对交得值!”这名服务员在听到李察的话后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不屑的表情,在她看来此时的李察已经一名没钱的魔法师了。 然而就在这名服务员不屑的看着李察时,李察却是直接取出十枚金币放在柜台上随即说道:“给我来一份吧!” 原本对李察还有些不屑的服务员此时见到前者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拿出十枚金币当下反而愣了下来,就连李察想要的那份任务信笺都没有拿出来。 当下等了有一会的李察将服务员迟迟没有拿出任务信笺当下隐藏在魔法帽下的眉头顿时便微微一皱,随即再次说道:“请问我要的任务信笺呢?” 这一次服务员终于回过神来了,当下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尴尬的神色,当即便连忙从柜台下的秘密抽屉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笺随后交给李察说道:“魔法师先生,这是您的任务信笺,非常抱歉让你久等了!” “嗯!”对与服务员道歉的话李察并没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接过信笺然后当众拆开,只见信笺中存放着一叠资料,当下李察便取出这叠资料随即便当场看了起来。 大约十来分钟后李察这才将这叠资料放回信笺中,随即李察便沉思了起来,这些资料中记载的都是与魔兽山脉有关任务以及任务信息,而这里面的任务大多都是一些低级任务,其中最高级的也就是一件猎杀七级踏风血蟒的b级任务。 踏风血蟒是七级的风系魔兽,形如巨蟒但却生有百足,踏风血蟒除生有百足外全身上下都通体血红,故又有人称其为百足血蛇。 成年的踏风血蟒身形长达百米,行走间百足齐动烟尘尽起,加上踏风血蟒属风系魔兽能施展高级一下风系魔法,因此踏风血蟒所过之处皆是黄烟滚滚如同踏风而行般,踏风血蟒便因此而得名。 然而踏风血蟒虽然是七级魔兽但对李察来说却是没有太大的诱惑力,此次他之所以不直接进入魔兽山脉而来佣兵公会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困难一点的任务可以用来锻炼自己。 其实李察之所以选择来魔兽山脉一方面是为了躲避光明神殿的追杀一方面却是为了能更好的锻炼自己增加自己的实力,同时若是可以的话李察还想试试能不能在魔兽山脉中找到天龙套装的其他部件。 当下李察抬起头隔着帽檐望着服务员淡淡的问道:“请问,还有没有高级一点的任务?” “高级一点的任务?”在李察微微抬起头的时候那名服务员便看到了李察隐藏在帽檐下的半张俊美脸颊,当下这名服务员便惊艳般的愣在了那里,等到李察说完后这才反应过来。 当下只见这名服务员一脸羞红的说道:“有、有是有,可是那些任务都是高级别的任务,因此所需要的费用也更高” “咚!” 只见李察直接取出一袋金币仍在柜台上面,随即丝毫不理会那名服务员惊愣的目光说道:“给我更高级别的任务信笺吧,这里面有两百枚金币想来应该够支付起高级任务信笺的钱了!” “额,是、是的!”等到李察说完这名服务员这才回过神说道,随即便急忙收下那袋金币随后再次从秘密抽屉中取出一封金色的信笺交给李察。 而此时在大厅中的其他佣兵见到李察手中的金色信笺当下皆是愣在了那里,一时间正个大厅中皆是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后放在有人开口说道:“瞧啊,那名魔法师竟然购买了金色死亡信笺啊!” “真的,真的是金色死亡信笺,这名魔法师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敢购买金色死亡信笺,难道他不知道这死亡信笺代表着什么吗?” “不知道,也许这名魔法师不是我们魔灵小镇的人吧,不然一般人不可能会去购买金色死亡信笺的!” 渐渐的整个大厅中又再次恢复了热闹场面,所不同是的这一次热闹的对象却是李察,而一些资历老的佣兵见到李察手中拿着的金色信笺时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惋惜的表情叹道:“唉,又是一名被名利冲昏头脑的孩子啊!”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年轻就达到大魔法师水平的少年,你说怎么就要购买金色死亡信笺呢!”一时间大厅中便有出现了不少惋惜的感叹声 小山峰前的空地上,此时三小正围着李察与一堆火堆三张狼嘴竟是不断的流着口水将脚下的草地都沾湿了一大片,其中小肥更是一脸兴奋之色的对着李察不断的低声呜呜着好似在催促着李察一般。 而只见李察此时的手中正拿着一窜已经半熟的烤肉放在火堆上面翻烤着,当下一阵阵香气便瞬间四溢开来,当下围着火堆便的三小口水便如同瀑布一样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当下三小的双眼更是放光的盯着李察手中的烤肉恨不得直接一口吞下去。 见状李察顿时便好笑的对三小说道:“你们这三个小家伙还真是心急啊,你们先忍忍烤肉还没好呢!” 望着三小此时的模样李察当下便想起第一次烤肉给它们吃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将考好的肉递给它们时还不知道这烤肉是什么东西,然而当它们咬了一口烤肉后竟然直接狼吞起来结果因为烤肉没有咬碎三小竟是被烤肉给噎住了,令得当时的自己哭笑不得。 自从三小第一次吃到烤肉后竟然就此迷恋上,结果三小每次猎食完回来后都会将猎物交给自己让自己做成烤肉,而对于这种结果自己自然只能哭笑不得,而从那以后自己便成了三小的御用厨师了。 不过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烤肉生涯自己的烤肉技术到时提高了不少,最后更是令得一向只吃生肉的风狼王都加入了烤肉大军中。 “噼啪~~” 一滴金黄的油脂沿着烤肉那金黄的脆皮滴落在火堆上,当下李察便对着三小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这三只贪吃的小家伙,来吃吧,你们的烤肉烤好了!” 说着李察便取出一把普通匕首在烤肉上割下三块烤肉丢给三小,而三小见自己喜爱的烤肉飞来当下皆同时从地面上跃起,随即准确无误的将飞来的烤肉紧紧地咬在口中,看得李察一脸无奈。 当下李察便望了望躺在一旁休息的风狼王,当下便再次割下一块烤肉随即用树叶包裹着向风狼王走去。 来到风狼王面前李察直接将烤肉放在前者面前,随即轻轻抚摸了风狼王那柔软的皮毛当即便微笑道:“风狼王,这是你的午餐,快吃吧不然等下可就要被那三个小家伙给偷吃了!” 听到李察的话风狼王当下便缓缓睁开了一双淡绿色的狼眼,随即望着李察好一会后这才微微低下头一口将烤肉吞了下去,随即便不在理会李察直接闭上双眼休息起来。 见状李察也不在意对与风狼王的举动李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当下便直接转身向烤肉走去,只见此时三小已经将口中的烤肉吃完此刻正双眼放光的望着火堆上架着的烤肉大有直接冲上去的冲动。 当下只见贪吃的小肥禁不住烤肉的诱惑竟然双脚一点地,随即便化作一道金光猛的射向烤肉,而有了小肥的带头其它两小当下也禁不住诱惑竟然紧随小肥身后迅速的向烤肉射去。 见状李察当下便一愣随即便猛的大叫道:“喂,你们三个小家伙快住手啊,我还没吃呢!” 说着李察便加快脚步向着三小追了过去,然而李察的速度那里追得上三小的速度,当下便只见李察前脚刚起,三小随后便已经将烤肉咬在口中了越过火堆了,当下三小便径直在草地上撕咬起烤肉来。 当李察赶到时烤肉已经被三小撕扯烂了,更重要的是此时的烤肉已经粘上了不少的沙粒,望着已经面目全非的烤肉李察当下便有些苦笑不得起来,自己忙活了半天竟然连一点烤肉都没有尝到白白便宜了三小。 当下李察便一脸无奈的对着已经风卷残云般迅速消灭了烤肉后此刻正撑着圆鼓鼓肚子的三小说道:“你们这三个小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吃,竟然也不给我留一口!” 然而此时已经撑得不行的三小却是理都不理李察的话径直翻身趴在草地上舒服的晒着太阳,让得李察有些哭笑不得。 深夜,洁白的月光如同薄纱披肩般倾洒在大地上照得整个大地通明一片,一阵微风吹来整片草地便如同海浪般一波接一波的向着远处荡漾开来,在小山峰的山顶上,此刻李察正躺在一块大石上仰望着星空细心的体会着此时此刻这难得的安静。 此刻李察一脸平静的凝望着星空上那洁白的月光,思绪却早已飘到了遥远的地方,好一会后李察突然呢喃起来:“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珈玛叔叔他们到底怎么样了,看来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喀嚓~~” 在李察话刚一说完时身后便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下李察便以后的转过头只见风狼王正缓缓的向着自己走来,当即便愣道:“你怎么来了?” 然而李察话刚一说完便苦笑的摇了摇头同时暗骂自己白痴,风狼王虽然能听得懂自己的话当却无法说话因此自然无法回答自己。 当下李察便苦笑一声后便转过身继续躺在石头上继续望着天空上的月亮,而风狼王则是径直走到李察身边坐下,硕大的狼头此刻也是望着天空上的月亮,随即这一人一兽便这般相伴着赏起月来。 好片刻后李察突然对着风狼王说道:“风狼王,对不起,我杀了你的同伴,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着李察便转身双眼真诚的望着风狼王,而听到李察的话风狼王望也是转过身一双狼眼灵动的与李察对望着,好片刻后风狼王竟是出奇的伸出舌头亲密的舔了舔李察的脸颊。 见到风狼王突然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李察当下脸上便是一喜,李察知道风狼王这么做就表示原谅了自己,当下李察便一脸笑意的抱住风狼王那粗壮的脖颈感激的说道:“谢谢你,风狼王!” 似乎听懂李察的话一般风狼王当即便轻哼了口气随即硕大的狼头竟是轻轻的蹭了蹭李察的脸颊,当下那毛茸茸的毛发便弄得李察脸上一阵发痒。 抱了风狼王好一会后李察便放开手,随即有些伤感的说道:“风狼王,我要走了,我在这里已经打扰你们一家好长时间了!” 283 闻言风狼王当下便抬起头紧望着李察似乎想看穿李察的心思一般,而李察见状当即便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吧,若是有机会我会在回来看你们的,而且我也想知道那三个小家伙长大后将会成为什么级别魔兽,也许他们将会成为九级魔兽也说不定呢!” 说到这李察当即便向山洞中望去,只见月光透过嶙峋的山石照射在熟睡中的三小身上令得三小的身上竟是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煞是漂亮。 见到三小依旧在熟睡李察的脸上便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在这一个月来李察对三小可算是建立了深厚的羁绊了,如今说走就走李察心中到还真的有点舍不得,然这却又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自己身上所负担的担子实在太重了,重得自己不得不为了生存而四处奔波。 想到这李察却突然望向了魔兽山脉的北方,在那里隐隐的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而那个方向也是天龙护心镜所指的方向,也许在那里便有着天龙套装之中的一件装备吧。 不过在那个方向李察却是能感应到有着好几股恐怖的气息正散落在这个方向上,而这些气息到底有多强大李察并不知道,但李察可以肯定的就是在,若是拥有这些气息的强大存在想要除掉自己那将会不费吹灰之力几能将自己灭得连渣都不剩。 想到这李察脸上却顿时闪过一丝坚毅,不管那个方向将会有着怎么样强大的敌人他都必须闯过去,因为在那个方向的后面可能有着天龙套装之中的一件装备,若是能集齐天龙套装那么自己就能不用怕光明神殿的报复了。 到那时自己不但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普洛斯帝国,更能帮李家解除危机,真的到那时后自己将会是整个李家的英雄,那时李察倒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人在说自己是一个招来不祥的人。 不过要想集齐天龙套装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上就只有一件天龙护心镜而已,而至于其他的几件装备李察至今却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唉~~”想到这李察当即便无奈的叹息了起来,这时一旁的风狼王见到李察叹息的样子,当下便缓步走到李察身前随即用头轻轻蹭着李察的脸颊。 当下李察便微微一笑的摸着风狼王那毛茸茸的皮毛,随即望了望空中的月色当下忽然一跃而起,随后一脸哀伤的对着风狼王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不然等那三个小家伙醒过来我就走不掉了,抱歉了要你帮我跟那三个小家伙说一声!” 闻言风狼王当下竟是微微点了点头其双眼中竟是流露出一丝哀伤,见状李察当下便狠下心一转身随即双脚一点地整个人顿时便向着山峰下掠去,天下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此番离去也不知道多久之后会在相聚了。 下了山峰后李察当即便一咬牙体内的九龙之力一阵疯狂运转,当下整个便迅速的化为一道黑影在草地上快速腾掠着,而此刻站在山峰上的风狼王正望着快速离去的李察背影,当下竟是猛的仰天发出一阵带着离别时的哀伤的狼嚎:“呜~~~” 正在腾掠中的李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狼嚎声当下便一愣身形更是为之一颤,不过下一刻李察却是一咬牙身形骤然加速向着北方射去,在同一时间中李察嘴上还低声的呢喃了起来:“保重了~~~” 只见出现在李察眼前的这道身影穿着一件早已掉色的大魔法师袍,头顶上还戴着一顶打着补丁的魔法帽,一头白发披散在肩膀上,瘦弱的身体上却透着一种神秘感,而这道身影赫然就是李察在佣兵公会上见到的老魔法师迪欧了。 迪欧听到李察的声音当下便一脸笑意的转过身来对着李察淡然说道:“看到老夫你很惊讶吗?” 对迪欧的话李察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去想对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反而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直接劝道:“老先生,这里太危险了,你赶快离开这里!” 迪欧听到李察的话当即脸上的笑意便更加浓郁了,当下便见迪欧大笑道:“哈哈,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看在你关心老夫安危的份上,老夫今天就救你一命吧!” 而这时兽王咆哮弹却已经袭至迪欧的身前,恐怖的能量顿时将周围地面都挤压得纷纷破裂开来当下李察也不去想对方的话是否有真实性连忙叫道:“小心!” 然而李察的话音刚一响起便只见迪欧竟是一脸淡然的撞过身,随即右手轻描淡写的在面前的虚空中轻轻一划紧接着一扯,当下李察便惊骇的见到在自己与迪欧身前竟是直接出现了一道足有三米宽大的空间裂缝。 下一刻一股股空间乱流便从这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喷薄而出,随后周围空间中的一切事物都被吸进了这一道空间裂缝中,随后被裂缝中的空间乱流所搅碎。 而这时兽王咆哮弹已经与空间裂缝所释放出来的乱流相撞上,当下便只见兽王咆哮弹表面所流转着的能量皆被这一股股乱流吸进了裂缝中,当下流光溢彩的兽王咆哮弹便猛的黯淡了下去,而兽王咆哮弹也就此被空间裂缝给挡了下来两者竟是这般在半空中僵持着。 见到这一情况李察脸上顿时充满不可置信的望着迪欧,他没想到迪欧竟然真的有这么强大的本事竟然能将如此恐怖的兽王咆哮弹给阻拦下来,当即李察心中便苦笑起来如此一名强者自己当日竟是看走眼了。 将兽王咆哮弹拦截下来后迪欧便转过身对李察轻笑道:“呵呵,小家伙你现在还会怀疑老夫的话吗?” 说着迪欧突然右手一挥当即身后的空间裂缝便猛的喷出一股更为恐怖的吸力,当下已经被削弱了的兽王咆哮弹竟毫无抵抗之力的被吸进的空间裂缝中,下一刻迪欧的右手猛地一握当下空间裂缝便迅速的愈合了,而空间也在此变回了原先的样子。 “咕噜~~” 见迪欧竟然这般轻松的就将连自己都感到头皮发麻的兽王咆哮弹收服李察当即便咽了口唾沫,当下便震惊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迪欧见李察脸上从满震惊的表情当下便笑道:“老夫的名字不早就告诉你了吗,难道你没记住?” “吼~~” 就在李察想要回答迪欧的话时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天的怒吼声,当下李察便猛的一惊当下急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随即便见吞云兽此刻竟又从地面爬了起来,满头的鲜血顺着毛发滴落而下整张脸当即便显得狰狞无比。 见到吞云兽从地面上爬起来李察心中顿时便骂道,可恶自己怎么就将这个大家伙给忘了,看这大家伙此时的样子竟然还能站起来看来它并没有收到多大的伤害。 想到这李察便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撑起身体,然而手指方才一动当下身上便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感,顿时李察便猛的痛哼一声:“嗯哼~~” “小家伙,你要是不想自己身上的伤势更严重那你就不要在动了!”这时迪欧却是突然对李察说了一句,随即便转身向吞云兽望去脸上的神情竟是没有一丝波动就好似吞云兽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一样。 此时吞云兽已经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摇晃了一下巨大的脑袋后便双眼向李察这边怒视而来,随即便晃着身体来到迪欧身前十米处,随后吞云兽便一脸狰狞的对躺在地面上的李察说道:“人类的小子,你竟然能将我弄得这么的狼狈,今天我绝对饶不了你!” 说着吞云兽便猛的抬起巨大的前肢随即狠狠的对着李察猛的拍下了下去,眼看着吞云兽的前掌在眼孔中不断放大李察脸色顿时剧变起来当下便想避开身体,然而一动之下一阵阵锥心之痛便猛的袭来令得李察全身施展不出力道来。 眼看着吞云兽的前肢来到李察面前吞云兽那一张狰狞的脸上竟是闪现出一抹疯狂,然而就在这时地面上李察的身上竟突然涌现一阵空间波动,随即李察的身形竟是突然消失在原地,而下一刻李察的身形却又出现在百米之外的一块岩石上。 “谁,是谁敢破坏我的好事!”见李察突然消失在自己的脚下吞云兽顿时咆哮起来,一时间空气中竟是泛起了一阵无形的波动。 “喂喂,大家伙你说话可不可以小声点,老夫的耳朵都快给你震聋了!”就在这时迪欧的声音却是突然从吞云兽的身体下面传出来,随即便只见迪欧的身形缓缓从地面上飘身而起,下一刻便停在了吞云兽的面前。 见到突然从地面上升起一道老人身影吞云兽当下便一脸严肃起来,对于眼前的迪欧吞云兽心中竟是浮现一抹危机感因为以它的实力竟是看不透眼前这个老人的实力。 当下吞云兽便沉声说道:“老头,你是谁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好事?还有先前是不是你吵醒我睡觉的?” 在李察踏进盆地的那一刻吞云兽自己正在睡觉因此起先并没有发现李察的踪迹,然而睡着睡着吞云兽却突然被一道能量给惊醒,而一醒过来还没一会便突然间被一连串的火球砸在其脸上当下便烧焦了吞云兽不少美丽的毛发,当下吞云兽这才愤怒的攻击李察。 只见迪欧听到吞云兽的话后顿时便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叫醒你的人正是老夫,而老夫叫醒你不过是想让你跟那个小家伙玩玩而已!” 说着迪欧便指了指百米外的李察随即接着说道:“只是老夫没想到你竟然对那小家伙起了杀意,因此老夫不得不出手,所以还请你不要见怪而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哼,吵我睡觉弄伤我脸不说,现在那小子还将我伤成这般模样难道就凭你一句话说算了就算了,那我以后还有何颜面在这魔兽山脉生存!”听到迪欧的话吞云兽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便对着迪欧咆哮起来。 远在百米外的李察见到自己突然间便逃出了吞云兽的魔掌也是一愣,如今听到迪欧与吞云兽的对话当下便苦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吞云兽攻击自己竟然是迪欧干的好事,而自己竟然当了一次冤大头,想到这李察顿时苦笑不已。 不过苦笑归苦笑李察此时却是对迪欧的身份感到好奇不已,拥有着这么恐怖实力的迪欧竟然会出现在魔灵小镇这样一个小镇子而且对方身份都让得李察心中好奇不已,当下李察便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听后者与吞云兽的对话。 只见迪欧听完吞云兽的话后脸色依旧没有变化,只是声音却突然冷淡了下来说道:“那么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杀了那个小家伙不成,若是这样的话老夫可就不得不再次出手了!” 说着迪欧突然间对着吞云兽释放出自己身上的气势,当下整个盆地中顿时便一阵飞沙走石更甚至周围空间中的所有能量都被这股气势下挤压了出去,当下这整座盆地中便成为了真空地带。 感应到这股气势李察顿时便大惊失色单单就气势便能令得整个盆地的环境都发生般变化,当下李察便惊骇道:“好恐怖的气势,这种气势就算是圣阶高手的没有这样的气势,难道这迪欧是神阶高手!” 想到这里李察心中的顿时便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然而要说震惊此时的吞云兽却是比李察更加的震惊,因此迪欧的气势是对着它释放的因此周围的变化只不过是被这股气势波及到了而已。 只见吞云兽此时全身正泛着蓝黄能量辛苦的抵御着迪欧所释放出来的气势,然而即便这样迪欧的气势却依旧让得它整个身体都为之颤抖起来,灵魂更是在这股气势下不寒而栗。 僵持了好一会儿后吞云兽便开始忍不住了,当下连忙大喊道:“够了够了,事情就此作罢吧,我不再杀那个小子了,你、你赶快停手吧!” 听到吞云兽的话迪欧的脸上这才浮现一抹灿烂的微笑,当下便只见迪欧右手轻轻一挥当下那股恐怖的气势便瞬间消失不见。 感应到迎面压来的恐怖气势消失掉吞云兽整个身体竟突然间瘫倒在了地面上,随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整个身体顿时如同虚脱了一般。 见到吞云兽这般模样迪欧当即便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已经说了,那么我希望你能做到了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想必你现在也只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 听到迪欧的话瘫倒在地面上吞云兽顿时便双眼敬畏的望着迪欧,从刚刚的气势中它已经感应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头竟是拥有着极为恐怖的实力,这种实力甚至能秒杀自己,当下吞云兽便一脸恭敬的说道:“不、不敢,我再也不敢了,请大人饶了我吧!” “放心吧老夫不是滥杀之人,你走吧!”听到吞云兽的话迪欧脸色顿时微微一笑,当即便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即转身便向着百米外的李察飞身飘去。 迪欧来到李察身前时只见李察此时正一脸震撼的望着自己当下迪欧便轻笑道:“小家伙,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你可以安心了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李察一脸疑惑问道。 284 “呵呵,这些先不说了,你先疗伤吧,等你伤势痊愈了再说!”见李察脸色惨白迪欧当即便罢了罢手说道。 闻言李察并没有说话而是双眼紧盯着迪欧,并不是李察不信任迪欧,而是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凡事多留个心眼比较好,而且李察此刻的身份有些敏感因此在不明白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李察可不敢随意相信对方,就算对方救了自己一命也一样。 见到李察的样子迪欧当即便无奈的笑道:“小家伙,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闻言李察便虚弱的回答道:“小子不敢,只是” 李察的话还没说完迪欧便不耐烦的打断道:“不是就行了,你就安心疗伤吧,你放心吧老夫是不会伤害你的,而且就算老夫要害你刚刚就不会出手救你了,再者就你这点实力我要杀你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 听到迪欧的话李察顿时便一愣,随即想想也确实是这样,以迪欧那种恐怖的实力想要杀死自己简直易如反掌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想通这一点李察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先生说的是,是在下小心眼了!” “好了,不要在多说了,你快疗伤吧,相信以生命之力的强大用不了多久你的伤势便能完全痊愈了吧!”迪欧直接催促起来,对于李察这般磨蹭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见到迪欧不耐烦的样子李察不禁莞尔,当下向后者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当下便直接闭上双眼开始疗起伤来,此次与吞云兽这等实力超强的魔兽战斗所受的创伤绝对不小,当下李察一闭上眼便进入了内视状态。 进入内视状态后李察心中顿时便苦笑起来,只见此时自己的体内经脉都已经有不少断裂开来了,甚至内脏都已经移位了这要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不过好在自己的身体经受过多次生命之力的淬炼已经没有那么脆弱了,因此就算现在身体的伤势这么严重自己也还能保持神智清醒。 苦笑了一会后李察便将这些杂念尽数抛开,随即缓缓运转起体内变异后的九龙之力在这些受伤的经脉中游走起来,当即一阵阵麻痒之感便席卷而来令得李察浑身一阵舒坦,当下李察便忍不住发出看一声舒服的呻吟声:“嗯~~” 盘膝坐在李察面前的迪欧突然见听到李察呻吟出声当下便微微笑了起来低声说道:“这小家伙,连疗个伤都这么不安分,真是的!” 对于迪欧的话李察并没有听到此时此刻他正全心全意的疗伤,而时间也就这般静静的流逝着,当李察进入疗伤状态后迪欧便在李察疗伤的地方设置了一个空间结界以防有人来打扰李察疗伤,而他自己更是坐在结界中帮李察护法。 而至于吞云兽,在迪欧释放出自己的一点气势后便安分了下来,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中疗伤去了,而有了吞云兽这个超级魔兽坐镇倒是没有什么魔兽来打扰李察疗伤,这在无形中倒是帮了李察一个忙。 时间缓缓流逝,李察这一疗伤便正正过了去了两天时间,只见此刻李察整个人被一团耀眼的绿色光芒所包裹着,而周围原本呈褐色的地面此时竟是长满了花草,一阵吹过这些花草竟是如同波浪般层层叠叠的向着盆地外蔓延而去,此刻整座盆地竟不知道何时已经被这些花草所覆盖住。 只见在李察身前五米外迪欧与吞云兽此时正一脸好奇的望着李察,自从李察完全进入疗伤状态中时其体内的生命之力便迅速的蹿了出来,而周围的土地也是受到什么之力的影响竟是开满了花草。 如同吞云兽原本在疗伤那只却突然感应到李察所在的方向竟然传来一阵阵浓郁的生命波动,而隔了这么这股波动传来时吞云兽竟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竟然好了一些,而后吞云兽便在迪欧的同意下来到了李察身前五米外疗伤了。 而然在李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生命之力影响下加之吞云兽本身所受的伤也不是太严重仅仅两天时间吞云兽身上的伤势便痊愈了,此刻便与迪欧在望着李察出神。 只见被生命之力包裹住的李察此时的气息已经恢复了正常,而身上的伤势也已经痊愈了,只是李察此时还沉浸在生命之力淬炼身体的美妙感觉中。 好一会后紧闭着双眼的李察突然手指微微一动,随即眼皮竟也跟着一动隐隐有着苏醒的迹象,而在五米外的吞云兽以及迪欧感应到李察的这一点动作,当下吞云兽便轻声问道:“那小子要醒了吗?” 听到吞云兽的话迪欧便诧异的望了一眼吞云兽随即说道:“怎么你很关心这小家伙吗?” “嘿嘿,怎么说这小子现在也算是我的恩人了,我自然要关心一下了!”闻言吞云兽的脸上竟是闪过一丝尴尬的表情。 此时此刻它确实是有些关心李察了,不为其他的只为李察身上的生命之力不但帮他治愈了伤势,更重要的是在生命之力的影响下他体内的魔力竟是带有着生命之力的气息。 有了这一股气息在进化为圣兽的路途上他便少了不少的障碍同时也减少了不少时间,而此刻的他也是感应到自己在过段时间便可以进化了,等到真的进化成圣兽后李察自然算是他的恩人了因此他自然开始关心起李察来了。 迪欧当即便笑道:“没想到身为魔兽的你竟然还懂得感恩,还真是难得啊!不过这小家伙可曾经打伤你了,难道你就不记仇吗?” 被迪欧一说吞云兽的脸上竟是闪过一丝绯红显得极为怪异,当下便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记仇了,不记仇了,我现在对他感激都还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记仇呢!” “嗯哼~~” 就在吞云兽与迪欧闲聊时被包裹在生命之力中的李察突然发出一声呻吟声,而吞云兽闻声便将硕大的头颅伸到李察面前向看看李察醒了没有,然而就在这时李察却突然睁开双眼,当下入眼的便是一颗长着鸭子嘴的巨大头颅,当下李察与吞云兽便愣在了那里。 “哇,这是什么怪物!”下一刻李察猛然惊叫一声随即整个人竟是直接暴射出十米之远方才停下身形一脸警惕的望着吞云兽,当即李察便愣然的说道:“额,怎么是你,你想干什么?” 见到李察一醒过来竟是这般表现吞云兽当下便尴尬的愣在了那里,而就在这时迪欧一脸笑意的从吞云兽身后走了出来随即对着李察轻笑道:“呵呵,小家伙你不用紧张,它并没有恶意的!” 一脸警惕的望着吞云兽李察突然见到迪欧从前者身后走了出来当下便愣在了那里:“老先生,你怎么跟吞云兽在一起?” “呵呵,这个嘛说来到是话长”听到李察的疑问迪欧当下便微微一笑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述了李察。 好片刻后李察这才释然,当即便说道:“原来是这样,大家伙恭喜你了,看来你很快就能进化了!” 听到李察的话,吞云兽便嘿嘿一笑说道:“这个还要托你的福,要不是你我就算是在苦等一百年都未必能有现在的成就,这份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是有什么差遣我一定竭尽全力!” “呵呵,这个以后再说吧!老先生,现在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听到吞云兽的话李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微微一笑将话题引了开来。 “呵呵,老夫就知道你这小家伙醒来后肯定会继续追问,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老夫就告诉你好了!”听到李察的追问迪欧当下便微微一笑。 随即李察与吞云兽皆是一脸好奇的望着迪欧,而迪欧见状便无奈的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没有说起过自己的名字了,现在说出来恐怕没有什么人记得了吧,不知道小家伙你可听过龙宿这个名字?” “空间法神龙宿!”迪欧的话一说完李察当即便震惊的叫了起来,只见李察此刻一脸骇然的打量着迪欧,紧接着说道:“老先生你说的莫非就是大陆上最后一名修炼空间魔法成神的空间法神龙宿吗?” 迪欧听到李察的话当下也是一愣他本是随意说说而已没想到李察竟然知道,当下便疑惑的问道:“怎么小家伙你知道空间法神龙宿?” 闻言李察便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听说过,龙宿乃是三百年前的一代空间法神而且是大陆上最后的一名修炼空间魔法的法神,在空间魔法上有着极高的造诣实力直逼主神境界,然而传闻在三百年前龙宿曾于光明神殿起了冲突,最后更是消失在了奥洛兰斯大陆上。” 顿了顿李察这才接着说道:“有传闻说这名空间法神大人是去了神界,有的说是隐居在奥洛兰斯大陆上的隐秘之地修炼,然而具体如何却没有人知道,莫非老人家你就是那个空间法神龙宿!” 说道最后李察便是一脸震惊的望着迪欧,从刚刚自己所说的话中李察突然想到迪欧运用的是空间魔法当下便猛的猜测起来。 迪欧听完李察的话后脸上顿时便浮现了一抹追忆的神色:“空间法神吗?好久之前的称呼了,久到连我自己的快忘了,没错我就是那个龙宿!” 就在李察心中鄙视吞云兽时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看着李察与吞云兽的龙宿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好了吞云兽,你先把本体收起来,我有话要说!” 听到龙宿的声音李察顿时一愣,不知道自己的老师想要说什么,当下李察便狐疑的望着龙宿想从对方的举动上看出一些端倪,然而可惜的是龙宿的动作表情始终都一样令得李察摸不着头脑。 然而比起李察的疑惑吞云兽却是顺从了许多,在龙宿的话刚说完时吞云兽那庞大的身体便耀起一阵光芒,随即庞大的身体便迅速的缩小着,渐渐的庞大的兽性身体便迅速地缩小成一道魁梧的身影。 从进化成为圣兽后吞云兽便更加明白龙宿的恐怖,以他现在圣兽的实力竟然还是无法看透龙宿的实力,这就说明龙宿的实力并不像他所说的那般只是简简单单的神级,因此吞云兽对与龙宿的话也就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了。 身在空中的李察见吞云兽变回了人类形状当下便连忙飘身而下,落到地面上后李察便一脸笑意的说道:“嘿嘿,吞云兽你还是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舒服一些,恭喜你了,成功晋级为圣兽了!” 闻言吞云兽脸上便露出得意的神色说道:“嘿嘿,好说好说,以后在这周围百里我罩着你,你就不用怕其他魔兽了!” “嘿嘿,那我就先谢过了!”听到吞云兽的话李察不禁有些好笑,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打不过想走也没人拦得住,那里还用得着吞云兽来保护,不过有人来给自己当免费保镖李察也不介意。 “吞云兽你说的真好,我有些事情想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帮我!”就在李察与吞云兽对话时龙宿却是缓步来到两人面前淡淡的说道。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与吞云兽皆是同时一愣,他们想不明白以龙宿这般强悍的实力有什么事情是他自己办不了需要托付给其他人的,当下李察心中便更加狐疑的望着龙宿。 而一旁的吞云兽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大人,您对我有恩,只要您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做到,只是不知道大人您要我去做什么?” 只见龙宿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却是抚摸着苍白的胡须,随即双眼望了李察一眼说道:“我想让你帮我照顾这个小家伙不要让他有生命危险,希望你能答应我!” “老师,您这是干什么?”听到龙宿的话李察心中顿时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急忙出声问了起来,在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中李察能清楚的感应到龙宿对自己的好虽然作为师徒的他们很少坐在一起谈心,但龙宿对自己的关心李察却铭记在心。 因此现在听到龙宿要将自己托付给吞云兽李察当下便着急起来,而这时吞云兽也是疑惑的说道:“大人,您要我照顾龙小子我可以答应,但有您在这谁又能伤害到他?” 听着李察与吞云兽的话龙宿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即将离别的伤感说道:“我要事情需要离开这魔兽山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希望吞云兽你能陪着这小家伙修炼,同时也保护好他!” “老师,您要离开这里?”闻言李察顿时便第一个失声叫道,与龙宿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里李察已经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了如今却要面临分别李察心中顿时充满了不舍,当下李察的脸上便露出了离别时的伤感。 龙宿见李察脸上的表情当下便微微一笑说道:“小家伙,你不用这么伤心,为师只是出去办点事情而已,到时候为师还会回来找你的!” “那老师您要去办什么事情,弟子去帮您啊!”李察还是有些不死心的说道。 “呵呵,难得你有这份心,不过为师要办的事情以你现在的实力还帮不到我,所以你还是先留在这里修炼吧!”龙宿听到李察的话当下便开心的笑了起来,能有李察这样优秀的弟子龙宿心里也是很满意的,这一个多月来李察的表现无时无刻不是让他幸喜若狂。 285 听着龙宿的话李察不禁暗自握紧了拳头,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用,作为弟子却连帮不上自己老师的忙这实在令得他惭愧不已。 这时吞云兽见龙宿意已决当下便答应下来说道:“大人,您吩咐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的!” 见吞云兽答应了自己的话龙宿脸上这才闪过一丝放心的表情,当下便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今天也累了我们就先休息吧,今天就不修炼了!” “是!”李察与吞云兽见状当下便只得恭敬的应了一声。 太阳徐徐落下,璀璨的星辰便取代了太阳挂满了整个天空,盆地中篝火闪烁处李察此时正躺在一块岩石上仰望着天上的星空思绪却早已飘飞到遥远的地方。 自己进入魔兽山脉也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原本自己进入这魔兽山脉是为了寻求近路会普洛斯帝国的,然而年少轻狂的自己却是忘了魔兽山脉的恐怖,结果害的自己险些命丧于此,如果当日老师没有出现恐怕自己早就死在吞云兽的手上了。 想到这李察不禁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感到幼稚,当下李察的脸上便讽刺的笑了笑,不过好在自己这样做了不然自己就无法遇上老师了,现在想来倒是有种祸福相依的感觉了。 想着想着李察突然便又想起了冰魄等人来,自从进入魔兽山脉后自己便失去了与他们的联系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遭到光明神殿的伏击,不过自己临走前请求施倪和霜隆两人暗中加入商队,想来要是遇上伏击冰魄等人也能安全无恙才是。 想到这里李察不禁低声呢喃起来:“也不知道冰魄大哥他们怎么样了,这么多天了相比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雪莱公国了!” “小家伙,你在想家吗?” 就在李察思念着冰魄等人时龙宿的声音却是突然从身后传来,当下李察便急忙向身后望去,只见龙宿此时正一脸笑意的向自己走来,见状李察便说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呵呵,为师见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便过来看看,怎么你是不是想家了?”龙宿来到李察身边负手而立随即淡淡的说道。 被龙宿这么一说李察的脸上顿时便闪过一丝思念,但随即却摇摇头说道:“不瞒老师,弟子确实是有点想家了,也不知道光明神殿会不会对我的家族动手!” 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李察已经完全信任了龙宿所以也就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龙宿,当下龙宿便抚摸着苍白的胡须说道:“如果事情照你先前所说的,光明神殿正在准备着一个阴谋,而这阴谋的实施却需要你手中的圣灵剑,那么为师猜测光明神殿并不会这么急着动手。” 说着龙宿便低下头望着李察紧接着说道:“以为师对光明神殿的了解,他们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动手的,所以为师猜测光明神殿现在恐怕是集中精力在寻找你的下落,所以对李家他们虽然会继续敌对但却也不会大动干戈!” “如果真想老师您说的一样,那就好了!”听到李察心中顿时便放下了一桩心事,自从得知光明神殿在酝酿一个大阴谋时他便无时无刻在担心光明神殿会对李家动手,如今龙宿的话却是令得他心中暗自送了口气。 龙宿见李察脸上还有些担忧当即便笑道:“呵呵,小家伙你就放心吧,就算光明神殿与李家开战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起来的,而且我这次出去还得到一个消息那就光明神殿正准备迎接圣女回光明神殿呢,所以暂时还不会对李家动手!” “什么!”听到龙宿的话李察噌的一声便从岩石上跳了起来,随即一脸紧张与着急的说道:“老师您刚刚说什么?什么光明圣女回光明神殿?” 龙宿此刻正被李察的突然举动弄得怔住了,好一会后方才回过神来说道:“小家伙,你别急,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了!” “不,老师您先告诉我那个圣女是不是叫枫雪珊?枫霜阁的公主?”李察猛摇着头,随即激动的追问起来,而在这一刻李察的脑海中便不由得再次浮现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而这张俏脸一浮现在脑海中李察的心便没来由的一痛。 “额,你怎么知道,等等枫霜阁、枫雪珊,李家,小家伙难怪你这么紧张这个小姑娘,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道关系啊!”被李察的激动表现弄得有些发愣的龙宿在沉思了一会后便想通了其中的原委,当下便戏谑的说道。 被龙宿这么一说李察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尴尬,但随即却是将这股尴尬压了下去,然后直接催促道:“老师,先不要讨论这个了,您还是先说说光明神殿迎接圣女的事情吧!” 见李察将话题引开龙宿脸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也并没有去深究,当下便说道:“我得到消息光明神殿将在六个月后迎接圣女回光明神殿,至于为什么为师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为师知道一当圣女进入了光明神殿就将会对你不利!” 听着龙宿的话李察心中便暗自点了点头,这光明神殿一定是知道自己与枫雪珊的关系方才会这么做,然而其真正目的李察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李察知道的是他一定不会让光明神殿的计划得逞。 想到这里李察便暗自握紧了拳头,一旁的龙宿见李察这般模样当下便安慰道:“小家伙,不要着急,现在距离光明神殿迎接圣女的时期还好几个月的时间,而且为师此次离去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你方心吧为师不会让的小女友被光明神殿的人给带走的!” 听到龙宿的李察顿时一愣,随即便猛然回过神来说道:“难道老师您这次出去是为了阻止光明神殿迎接圣女的计划?” “呵呵,要是以前为师可能是个看客,现在嘛为师可就不答应光明神殿的计划了!”见李察询问龙宿的脸上顿时便浮现一抹戏谑的表情,令得李察尴尬不已 魔兽山脉深处,两道身影正在茂盛的丛林中闪掠着,只见腾掠在前的是一名俊美少年,一头黑色长发随着身体的腾掠向后飘散开来在配上一张恍若瓷娃娃般的俊美脸颊倒是颇有几分飘逸,而这个少年赫然便是李察。 而另外一道身影是一名身材魁梧满头金色长发的大汉,俨然是进化后的吞云兽,只见此时吞云兽一脸无奈的望着急掠在前的李察,他们从盆地中出来已经三天了。 在这三天中在李察的执着下四处挑战高级魔兽,当然要挑战的只有李察而已,以自己圣兽的气息那些寻常魔兽一感应到自己的气息早就颤抖着匍匐在地了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手,所以与其说自己是去挑战还不如说自己是去掠阵的。 不过经过这三天挑战吞云兽也算是真正见识到李察的恐怖了,在两天前他们刚从盆地中出来便遇上了一只八级的炽焰虎王,当时李察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与炽焰虎王战在一起了,无奈之下自己只好隐藏气息在一旁掠阵。 炽焰虎王全身皆被灼热的火焰包围着能焚烧一切接近它的物体,因此物理攻击对炽焰虎王并没有多大的效果,因此在对战的时候李察只能用魔法与其对抗了。 然而炽焰虎王除了拥有强悍的防护罩外它那强壮的四肢以及尖锐的獠牙都具有碎金段玉的能力,在拥有恐怖的物理攻击时炽焰虎王的魔法攻击童言也毫不逊色,作为八级魔兽,炽焰虎王能施展八级以下的所有火系魔法,结合这三种原因炽焰虎王也是个狠角色。 在对战中李察只使用刚学会不久的空间魔法与炽焰虎王对战,起先李察在炽焰虎王的攻击下只能狼狈的四处闪躲,不过等到后来李察摸清了炽焰虎王的攻击路数后便开始反击了。 起先观战的吞云兽还当心李察不是炽焰虎王的对手,然而当见到李察竟是试探性的攻击了几下后便直接握着空间之刃破掉炽焰虎王身上的火焰直直插在后者的心脏上时,吞云兽便完全惊呆了,他没想到李察竟然会用这么拼命招式。 要知道若是李察当时失误了便可能直接被炽焰虎王身上的火焰给焚成灰烬了,对与李察的大胆吞云兽唯有心中暗自佩服。 腾掠中丛林中吞云兽一想到李察击杀炽焰虎王的情景当下便忍不住轻叹了一口声:“唉~~” “怎么了?”腾掠在前面的李察突然间听到身后的吞云兽叹气,当下便停下身形转身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在想你真的要继续去挑战其他魔兽吗?要知道这三天来我们已经差不多将周围的高级魔兽全挑战了一遍了!”吞云兽见李察突然停下身行当下便飘身落在后者面前说道。 “是吗,这个我到还真不知道,多亏有你提醒!”李察听着吞云兽的话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声,同一时间李察的思绪却是回到了龙宿离开的当天。 龙宿离开时让李察留在魔兽山脉中继续修炼,还要求李察在实力没有突破到血战师级别绝对不要出去,而至于枫雪珊的事情他会帮李察拖住,等到李察实力达到要求后从魔兽山脉中出来。 而李察也是听到从了龙宿的话所以这几天来他都一直拼命的挑战周围的高级魔兽,为的就是能早日达到血战师级别然后动身前往天渊魔武学院抢回枫雪珊。 每次一想到枫雪珊将要被送到光明神殿李察心中便有股想要不顾一切直接去天渊魔武学院抢人的冲动,不过好在李察每次都能保持理智方才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然而每当李察平静下来后却把这股思念化为了动力鞭策着他继续挑战高级魔兽,而也因为这样才导致了吞云兽发出那样的感慨。 见李察说完后便陷入发呆吞云兽当下便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小子,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听到吞云兽的声音李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后这才淡淡一笑说道。 听到李察的话吞云兽当下便狐疑的望了李察一眼,随即说道:“你没事就好,不过我们接下来要去那?” 闻言李察顿时沉吟了一声随即抬起头向丛林的更深处望去,当下便淡淡的说道:“既然周围的魔兽都已经挑战完了,那我们就到更深处去吧,我相信那里应该会有不少高级魔兽可以供我挑战了!” “额~~” 闻言吞云兽顿时便一愣,同时心中安在佩服起李察的胆大来,在丛林的更深处这里已经接近魔兽山脉深处了,在那里的魔兽大多都是七级以上的高级魔兽,在这其中更有不少与九级与十级超级魔兽,然而这样危险的地方李察却只是说得这么平淡,这才是令吞云兽感到佩服的地方。 当下吞云兽便狐疑的问道:“丛林的深处已经接近魔兽山脉的深处,在那里高级魔兽到处都是可以说是个及其危险的地方,你真的确定要去?” “嗯,我现在缺少的就是对手来挑战,遍地是高级魔兽的丛林深处正好是我理想的修炼场所!”见吞云兽一脸的狐疑李察当下便认真的说道。 闻言吞云兽当下便无奈的耸了耸肩说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们就去,不过我要事先说清楚,在丛林的深处可是有着一些我都感到棘手的存在,到时要是有什么危险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啊!” “呵呵,你放心就是了,若真有危险我还可以施展空间瞬移逃走,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见吞云兽还有些担心李察当下便为微微一笑说道。 “嗯,你说的也对那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走吧,等你晋级后我也可以解脱了!”听着李察的话吞云兽顿时觉得有理当下便连忙催促起来,同时双脚猛地一蹬树干整个人便迅速的化为一道流光向丛林深处掠去。 见吞云兽突然间变得这么心急火燎的模样李察当下便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却抬起头望向天空,猛的李察双手紧握了起来,同时嘴上呢喃道:“珊珊,你一定要等我,很快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说着李察身形一闪空间瞬移便施展而出,下一刻李察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而李察身形的再次出现却是已经在三百米开外了,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炼以及这三天来的拼命挑战,李察对空间瞬移的掌握已经越来越熟练了,现在已经可以轻松的瞬移到五百米外了。 施展着空间瞬移李察很快的便追上了吞云兽,越往丛林深处行去周围的路便越不好走,因为接近魔兽山脉深处的缘故周围的树木都要比丛林外围的要高大上不少,繁茂的枝叶更是遮住了头顶上仅剩不多的阳光,令得整片丛林深处显得昏暗无比。 然而这样昏暗的环境却是许多魔兽狩猎的好地方,而此刻李察与吞云兽便穿梭在这一片昏暗中。 在昏暗的丛林中穿梭了好一会后李察便不耐烦的向吞云兽问道:“吞云兽,还没有感应到高级魔兽的气息吗?” 在这丛林深处本应该是危险重重魔兽四伏才是然而李察与吞云兽一路走来却连一只低级魔兽的身影都没有见到,这种反常的情况令得李察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头,因此李察便让吞云兽感应周围魔兽的气息。 286 正在腾掠中的吞云兽听到李察的声音当下便停下身体严肃的回答道:“还没有,不过我很奇怪,这周围几里的地方我都探测过了竟然连一只魔兽的气息都没有,这种现象实在是反常!” 在吞云兽面前停了下来李察当下便错愕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周围几里的地方都没有魔兽的踪影?” “也不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反常啊!”吞云兽一脸沉思的说道。 闻言李察当下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吞云兽这个圣兽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大战师那里能想得明白,当下李察便甩了甩头打量起四周来。 “咦,那是什么?” 然而李察刚一打量四周的情况一眼便见到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竟然隐隐躺着一道黑影,当下李察便轻咦一声随即身形一闪便来到这棵大叔下。 大树下是一片茂盛的矮灌木丛,李察一来到大树下一股浓郁的臭味便扑鼻而来,李察的眉头顿时便猛的一皱,随即李察连忙捂住鼻子随即小心翼翼的向着矮灌木丛走去,因为那股浓郁的臭味就是从那一片矮灌木中散发出来的。 “怎么了?好重的臭味!”就在这时吞云兽也是飘身落在了李察身边,刚想询问发生什么事情,然而下一刻吞云兽同样也是紧皱着眉头说道。 “不知道,不过臭味是从那片矮灌木丛传出来的!”李察摇摇头回答道,他还没有去查探吞云兽就来了因此他也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 当下李察便不理会吞云兽直接来到矮灌木丛前,只见这一片矮灌木丛非常茂盛,层层叠叠的覆盖了半米高的地面,当下李察便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取出一把长剑将眼前的矮灌木丛清理出一条通道来。 然而李察刚清理出一条通道便没矮灌木丛中的情景愣住了,只见在矮灌木丛中正躺着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以及一只死去多时的魔兽,望着眼前的一人一兽李察的眉头顿时便皱的更深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里还有人类的尸体?”这时吞云兽也是顺着李察清理出来的通道看见了已经死去多时的一人一兽当下便惊问道。 窜至空中,李察猛一个翻身同一时间右手同时一剑斩出,当下早已凝聚完力量的鬼牙剑瞬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彩色光芒,紧接着一道十米大小的斗气斩瞬间便破空而出狠狠的向最前面的紫红色大剑冲去。 “砰~~” 眨眼间斗气斩便撞上了紫红色大剑,两者当下便瞬间爆炸了起来,一时间空中便出现了两道不同颜色的能量团。 只见能量光团只瞬间便膨胀了起来,下一刻啵的一声这两道能量光团瞬间便破裂了开来,当下一阵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便夹带着能量风暴瞬间便席卷了周围十几米的空间。 “砰砰~~~” 与此同时那些临近这一阵能量风暴的紫红色大剑竟然被这些狂暴的能量给引爆了开来,当下空中竟是出现了好几十道紫红色的能量团将半个天空都给遮去了一半。 当下地面上的人远远的望去所见到景象却不一样了,在地面上的所有人看来李察就是被爆炸的紫红色大剑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望着已经被包裹了半个天空的紫红色光团赛场上的托斯当下便冷笑了起来:“真是白痴,躲到空中焚天百剑所攻击的途径可就更加大了,真是自讨苦吃!” 赛场外齐达等人却一脸担忧的望着空中,只见丝丽雅一脸紧张的握着冰倩的手,当下便担忧的说道:“李察你千万不能输啊!” 闻言冰倩当下便紧了紧丝丽雅的手安慰道:“丝丽雅,你放心吧,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伤不了他的!” 然而冰倩的话虽是这样说自己却忍不住担忧的向空中望去,与此同时一股恐怖的威压骤然间从空中直压而下,当下地面上观看的学员们心头皆是一震,双眼骇然的向空中望去,在这股莫名的威压下他们的身体竟有种匐地而跪的冲动。 这股莫名的威压压下来时不禁学员们感到震惊,就连决斗场围墙顶端的鬼啓等人也是一脸震撼的向空中望去,以他们的实力这股莫名的威压还不足以令人他们跪下,可心中的那股颤栗却令得他们心神为之一震。 与此同时一号赛场上,托斯也是一脸震惊的望向空中,这股莫名的威压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因此托斯所感受到的震撼远比其他人来的强烈。 “嗷~~” 就在托斯忍不住想要再次发动攻击的时候天空中竟是突然间传来一阵惊天的龙啸声,下一刻所有人皆震撼的看到紫红色能量包裹的空中竟突然见窜出一条十几米长全身泛着金色火焰的彩色能量神龙。 在见到能量神龙出现的这一霎那,在场的所有人皆是震惊了,只见观战的学员一个个皆是满脸震惊的望着能狼神龙。 在决斗场的围墙顶端鬼啓等人见到能量神龙出现的这一刻也是一脸震惊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斗技,竟然能凝聚出这般栩栩如生的神龙来。 当下鬼啓便低声的呢喃了起来:“果然很强,这等级别的斗技其威力早已经超过了八荒战魂诀了,看来托斯这家伙这次是有苦头吃了!” 就在鬼啓低声呢喃的时候一号赛场上,托斯见到空中突然间窜出一条能量神龙,其脸色顿时一变心中却是大惊起来,当下口中便冷哼道:“可恶,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说着托斯便迅速的开始凝聚起体内的斗气来,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被对方锁定了气机,无论自己躲也躲不掉只能强行硬碰硬了。 就在托斯凝聚斗气时,空中的能量神龙在紫红色能量中盘旋了一圈后竟猛的一头扎了下来,只见能量神龙张牙舞爪的对着托斯冲去,沿途所过之处空间竟是隐隐有些扭曲起来,能令空间扭曲起来可见能量神龙蕴含这何等强大的力量。 能量神龙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托斯的头顶上空,只见能量神龙身上所蕴含的能量以及将托斯脚下的地面压得纷纷破裂开来,只片刻便将托斯脚下地面生生的压陷了几尺。 而与此同时托斯的身上忽然间暴闪出一阵强大紫红色火焰斗气,这阵紫红色火焰斗气一出现瞬间便充斥了周围几米的空间,当下托斯脚下的地面瞬间便又塌陷了几分,令得此刻的一号赛场上竟是出现了一个深坑。 这一刻托斯猛的一抬头双眼死死望着头顶上空的能量神龙,当下双眼中猛地闪过一道狠历之色,猛地托斯突然间暴喝了起来,同一时间双脚猛地一点地整个人瞬间拔地而起迅速的向能量神龙冲去。 等来到能量神龙面前时托斯手中的巨剑瞬间爆发出一阵极为耀眼的紫红色光芒,这一阵光芒的出现瞬间便笼罩了半座赛场,同一时间托斯猛地大喝一声:“烈火噬魂斩!” 随着托斯的喝声响起其手中的巨剑竟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灼热气息,当下一阵庞大的斗气迅速涌至巨剑上,下一刻竟是凝聚出一把足有几十米大小的斗气剑,只见这把斗气剑形如死神的镰刀,不同的是这把斗气剑表明却燃烧着温度极高的紫红色火焰。 当下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托斯猛地一剑向能量神龙狠狠的斩了下去,见状场外的人海皆是爆发出一阵阵惊呼,这般强大的两种能量若是爆炸开来空怕离得最近之人都要受到不小的创伤。 然而人海的惊呼声却影响不到托斯,此刻的托斯已经陷入了疯狂之中,只见紧握巨剑的右手猛地一颤,巨大的火焰斗气剑瞬间便狠狠的斩在了能量神龙的龙头上。 两者相撞空中瞬间便爆发出一阵耀眼的能量光芒,这一阵光芒瞬间便将整座赛场都笼罩了起来,一时间场外的学员一个个皆是痛呼一声便迅速的闭上了双眼,此刻的能量光芒太刺眼了,一些实力较强者此刻的双眼中也是溢出了泪水。 “轰~~” 就在这一刻一声惊天巨响猛然间便从空中传了出来,下一刻众人皆只感到脚下的地面上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紧接这一股恐怖的气息便迅速的侵入心中,当下所有学员心中皆是大骇连忙睁开双眼向决斗场上望去。 此刻那一阵耀眼的能量光芒早已经散去,当下所有人便惊骇的见到在决斗场上出现一颗足有百米大小泛着彩色光芒的却燃烧着金色与紫红色火焰的能量球,而先前那股恐怖的气息便是从这颗能量球中散发出来的。 只见这颗能量球不断的旋转着,其中所蕴含的恐怖能量竟是将周围的空间都挤得扭曲了起来,而在这颗能量球正下方的地面此刻都已经被能量球的能量压出了一个深坑。 此刻的众人皆只看到在光球中,李察与托斯两人此刻正处于中心的位置,而此刻两人的剑都交戈在一起,身上因为能量球中蕴含着狂暴的能量,因此此刻两人身上皆是出现了好几道伤口,显得极其狰狞! 望着处于光球中的两人场外的所有人皆是一脸震撼起来,在这等恐怖的能量下一般人根本就支持不到几分钟就会被这些能量撕成了粉碎。 猛的就在众人惊骇的时候场中的情况却已经有了变化了,只见正交戈在一起的两人在这一刻突然同声暴喝了起来,当下只见两人手中同时一用两人瞬间迅速的弹了开来,而与此同时两人的中间便出现了一道强大的能量冲击波。 随着这道冲击波的出现整棵能量球瞬间便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当下一阵阵徐乱的能量不断的能量球中席卷而出,当下站在决斗场边缘龙芯儿在此刻终于从先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了,当下见到狂暴中的能量球龙芯儿当下便失声惊道:“不好,大家快退!” “轰~~” 龙芯儿的话刚说完决斗场上的能量球在这一刻终于爆炸开来了,当下一股恐怖的能量风暴瞬间便席卷了整座决斗场,席卷了整座决斗场后这阵能量风暴不但没有停还继续向决斗场外冲去,见状那些站在决斗场外的学员们终于清醒过来了,当下一个个皆是惊慌失措的四处逃散。 而这时的齐达等人见到这阵能量风暴袭来脸色当下一变,当下齐达便连忙说道:“导师,您快想办法啊!” 听到齐达的话龙芯儿的脸上顿时便浮现一抹无奈,此刻的她也想出手,可是现在场面很混乱,周围都是混乱四窜的学员令得自己根本就无法专心施展魔法,因此她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恐怖的能量风暴已经来到了决斗场边缘了,强大而狂暴的能量瞬间便肆虐着还来不及逃离的学员们,一时间惨叫声便响彻了整座决斗场。 就在所有学员一脸惶恐的时候空中突然间划过几道流光,紧接着一号决斗场上的边缘上瞬间便出现了一道泛着红黄蓝青四种颜色的能量罩。 而随着这一道能量罩的出现,那恐怖的能量风暴瞬间便被抵挡了下来,当下见到这一幕所有惊慌失措的学员终于冷静了下来,当下一个个皆是愣然的向那几道突然出现的身影望去,当下便见在决斗场的四个角落上突然出现了四名鹤发童颜的老者。 只见这四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此刻皆是双手紧按在能量罩上,其身上还分别闪烁着红黄蓝青四种能量光芒,显然这一道能量罩便是这四名老者的杰作。 与此同时见到这四名老者出现后,龙芯儿终于回过神来,当下一脸惊喜的说道:“四系结界!是四位镇守城池的副院长,这下好了有四位副院长坐镇,这两家伙的对战就不会波及到其他人了!” 有了四系结界的低档所有学员这才松了口气,当下所有学员皆是心有余悸的向场上望去,只见此刻的决斗场上依旧弥漫着蒙蒙的烟尘,而能量风暴此刻也没有消失依旧在肆虐着。 好片刻后能量风暴这才缓缓散去,而场上的烟尘也在这一刻徐徐飘散,当下便露出了的李察与托斯两人的身影,只见此刻两人的身上皆是显得狼狈,两人上身的衣服此刻都已经变成了破布条,而且手臂上以及其它地方都有着伤口,这些伤口此刻都还在流着血,甚至两人的嘴角也是挂着一丝血迹。 “哈哈~~”两人静静的想望了好一会后竟是同时间笑了起来,犹如疯子般越笑越大声看得场外的学员们皆是一愣一愣的,甚至有人猜测两人是不是被能量风暴给轰傻了。 两人笑罢,托斯的脸色顿时一狠说道:“好家伙,你的实力确实令我震惊,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 说着托斯忽然伸手摸了摸胸口处的伤口,随即将沾满鲜血的手伸到面前舔了舔,当下便沉声说道:“能将我伤到这种程度你已经足够自豪了,接下来我将把你当成真正的对手,而接下来我也将出尽全力你可要小心了!” 听到托斯的话李察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扯,当下便冷淡的说道:“你尽管出全力就是了,以你这样的程度还打败不了我!” 287 李察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中却已经暗自苦笑了起来,这一战自己打得也太狼狈了点,不要看自己身上所受的伤只有一点,可自己比对方还要高的实力竟然还会受伤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啊! 当下听到李察的话托斯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当下便怒喝了起来:“狂妄,不要以为能令我受伤就以为你比我强!流火荡八方!” 托斯怒喝一声当即身边便再一次凝聚出四只火兽,火兽一出现托斯便迅速的一剑向李察斩去,而那四只火兽此刻也是迅速的向李察冲去。 见托斯喝声一落便施展八荒斗技向自己攻来,李察当下便冷哼一声,迅速的凝聚起九龙之力来,随即手中的鬼牙剑便迅速的一剑斩出,当下便喝道:“龙斩!” “嗷~~” 彩色神龙再一次出现,而随着彩色神龙的出现一股强大的龙威瞬间席卷了整座决斗场,正在冲刺中的托斯以及其面前的火兽被这股龙威一压身形顿时一颤,尔后托斯的脸色顿时一沉,当下猛的一咬牙强行压制住心中的压抑。 “喝~~”见到托斯继续冲来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整,当即沉声一喝双脚一点地整个人瞬间笔直的向托斯冲去,同一时间手中的鬼牙剑猛的一剑劈下,能量神龙瞬间咆哮而出凶狠的咬向火兽。 “吼~~” 能量神龙速度极快,仅瞬间便咬上火兽的脖子,脖子被咬火兽竟哀嚎了起来,当下拼命的甩动着身体想将能量神龙甩开,可惜火兽刚一动能量神龙便迅速的伸出一对龙爪死死的抓住火兽的身体让后者不得动弹。 “砰~~” 就在能量神龙与火兽相撞在一起后李察与托斯两人也在半空中相遇了,双剑交戈,强大的能量瞬间碰撞在一起,霎时间狂暴的劲气便激射开来,一时间两人脚下的地面竟是纷纷破裂开来,一条条尾指粗的裂缝蜿蜒着想四周攀爬而去。 猛的僵持中的两人手中同时一用力便迅速的后退了开来,然而还没等众人仔细看两人双脚同时一点地便又迅速的战在了起来,一时间整座决斗场上都出现了他们两人对战的影子。 “轰~~” 而就在这时能量神龙终于咬碎了火兽的脖子,没有了头颅火兽瞬间便爆炸了起来,而来不急离开的能量神龙在此刻也跟着爆炸了起来。 一时间决斗场上便出现了两股强大的能量风暴,由于这一次两人都只是从匆忙交手所以这一次的能量风暴没有上两次那般强大,可尽管如此决斗场外的众人皆是望着能量风暴而脸色巨变。 当下依旧站在决斗场边上的齐达等人见到决斗场上的两人正在能量风暴中快速的交手,当下西索便担忧的说道:“你们说李察这家伙没事吧,都受了伤还能量风暴中交手,这也太胡来了吧!” 闻言雷当下便沉声说道:“西索你就不用担心了,这种程度的能量风暴对李察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愿如此!”听到雷的话西索当下依旧一脸担忧的应道。 似乎对西索的表情感到不满丝丽雅当下对西索说道:“西索你这家伙要是在刚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闻言西索当下便一脸委屈起来,当下也不敢反驳只能一脸委屈的沉默了下来,而与此同时决斗场上李察与托斯两人再一次在半空中相撞在一起,一时间强大的劲气再一次肆虐开来,两人一触即分,在劲气散去的同时两人皆是同时落地。 这一次两人皆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反而静静的观察着对方的破绽,当下李察望了望天色,只见此刻已经到黄昏了,夕阳此刻几乎快要落山了,一道阳光照来将影子拉得很长。 当下李察便淡淡的说道:“天色不早了,若我们在这样打下去恐怕到了明天都未必有结果,我建议都用最强的一招解决这一场决斗吧,我知道你的八荒战技还有几招没出!” 闻言托斯当下便冷笑一声说道:“没想到你对我的八荒战技挺了解的嘛,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看我最强的一击吧!” 听到托斯的话李察当下便淡淡点了点头也不回答对方的话,径直调息了起来,此刻身上的伤口依旧还在流着血,好在这些伤口并不深因此流血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不然被此刻自己早就流血而亡了。 当下李察一边调息着一边调动着生命之力暗中治疗起伤口来,在生命之力的治疗下李察身上的伤口便以一种肉眼难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而在李察暗自调息的时候托斯此刻也是调息了起来,先前的战斗虽然不是很激烈但消耗的斗气却是巨大的,此刻托斯便想借机恢复一点斗气,一时间两人竟这般站在决斗场上一动也不动。 当下台下的所有人皆是一脸疑惑不解起来,都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一时间在台下便开始议论起来了,而站在决斗场边缘的齐达等人见到李察与托斯两人就这般站在决斗场上,当下丝丽雅便好奇的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突然间都不动了?” 闻言雷便沉声说道:“他们这是在调息,准备用最后一击来结束这一场决斗,接下来的这一击才是整场决斗里最危险的!” 听到雷的话一旁的齐达当下便很默契的接下去说道:“若是没想错托斯这家伙的最后一击恐怕是八荒战魂!” “八荒战魂!”听到齐达的话丝丽雅几女顿时便一惊,显然她们也是知道这一招的威力,当下一个个皆是一脸担忧的望着李察。 而这时西索却有些疑惑的说道:“我说,你们谁见过李察这家伙最强的招式?似乎从决斗开始以来他就只用过斗气斩与那招龙形斗技,其他的斗技他都没有施展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西索的话众人皆是一愣,这才响起从决斗开始到现在李察都没有用过其他斗技,似乎就好像他只会用这两招斗技一般,想到这里丝丽雅当下便担忧的说道:“李察不会就只会这两招吧?” “不可能,我想这是李察的计谋,是想让对方误以为他只会这两种斗技,令敌人大意!”听到丝丽雅的话冰倩当下便一脸肯定的说道,她是见过李察施展过魔法的事情的,因此她相信李察绝对是迷惑敌人。 当下众人听到冰倩的话皆是一脸惊讶的望着冰倩,当下丝丽雅便好奇的问道:“冰倩你怎么知道李察这家伙是在迷惑对手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 听到丝丽雅的话冰倩的脸色顿时一红,当下连忙狡辩说道:“不是的,丝丽雅你误会了,我只是信任李察罢了,以他如今的名声并且多次躲过光明神殿的追杀又怎么可能只会这点招式,肯定隐藏着其他招式啊!” “是这样吗?”听到冰倩的解释丝丽雅当下便一脸狐疑的望着前者。 而就在这时候赛场上的李察与托斯两人皆已经调息完了,当下只见托斯最先睁开双眼,瞬间闪过两道冷芒,当下托斯便猛的冷喝一声:“八荒战魂!” 而随着托斯的喝声响起,一股夹带着远古气息气势瞬间便从托斯的身上席卷了开来,紧接着便只见托斯身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脸色更是直接涨得通红,显然是身体已经充满着狂暴能量的表现。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他能感觉得到先前的那股远古洪荒的气息中蕴含着一种恐怖的能量,面对着这股能量自己的灵魂之力竟然瞬间颤抖了一下,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威胁一般。 而就在这时,一阵恐怖的紫红色火焰毫无征兆的从托斯的身上爆发而出,紫红色火焰一出瞬间便冲上了高空。 紫红色火焰出现后那股来自远古洪荒的气息就更加浓郁了,当下李察的灵魂之力便再次颤抖了起来,就在李察发愣的时候托斯身上的紫红色火焰竟忽然间开始变化起来,一阵蠕动之后托斯身上的紫红色火焰竟是化为了一尊高达数十丈的火焰巨人。 只见这尊火焰巨人身穿铠甲手持巨大砍刀,整个脸都被包裹在全封的头盔中看不出容貌,当下李察便望着面前的火焰巨人呢喃了起来:“这就是八荒战魂吗” 决斗场上突然间出现一尊高达数十丈的火焰巨人,当下决斗场外的人海突然间变得寂静了起来,片刻之后人海中便传出了一阵阵吸气声,只见人海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脸惊骇的望着场上的火焰巨人。 一些早已见识过八荒战技威力的老生们脸上除了惊骇之外还多了一抹狂热,这是对最后一击的狂热,对八荒战魂的威力他们早在上一届的魔武大赛上就已经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了,如今再一次见到这八荒战魂不少人都已经开始期待李察要如何应对这八荒战魂了。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齐达等人在见到托斯召唤出八荒战魂后当下便一脸震惊的说道:“八荒战魂,托斯这家伙真的用这一招了这下糟了!” “先不要慌,你们看李察这家伙好像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说吧!”齐达的话刚一说完雷却连忙指着场上的李察说道。 闻言齐达等人便向决斗场上望去,果然只见李察此时的脸上一点担忧之心都没有,反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此刻的李察看起来似乎更加兴奋。 当下见到李察脸上的表情齐达便惊讶的说道:“是,是真的,李察这家伙到底想干嘛?难道他还有什么招式吗?” 闻言丝丽雅当下便担忧的说道:“即便有什么招式也没用啊,八荒战魂的威力那么大即便李察能击败对方到时也要受到不小的伤!” 听到丝丽雅的话齐达等人的脸色瞬间便再一次变得担忧了起来,当下一个个皆是担心的望着台上的李察。 与此同时决斗场的围墙顶端利诩见到托斯召唤出八荒战魂后,便说道:“战魂出,破千军!托斯这家伙果然召唤出战魂了,不知道那家伙会怎么招架呢?” 听到利诩的话历若海当下便沉声说道:“这八荒战魂的威力脸斩锋这家伙都不敢硬接,可若是一味躲避久而久之恐怕也会被逼到绝境!” 两人的话刚说完一直紧望着李察的鬼啓在这时终于说话了,当下便听鬼啓冷淡的说道:“八荒战魂威力虽强当也不毫无破绽,要想破掉这八荒战魂就要看对那家伙能不能寻找到破绽了!” 当下利诩几人听到鬼啓的话皆是愣了愣,随即皆是一脸沉默了起来紧接着一个个皆是好奇的望着李察,八荒战魂的破绽那么的隐蔽对方真的能发现吗? 就在所有人为托斯召唤出八荒战魂的时候决斗场上的李察这时候却是微微笑了起来,当下便说道:“战魂出,破千军!这就是你最后的绝招了!” 听到李察的话托斯当下便冷笑起来,当下右手紧握着巨剑,随即狠狠的插在地上,与此同时身上的八荒战魂也是跟着把巨大的火焰大剑狠狠的插在托斯的面前,当下一股庞恐怖的热浪瞬间便席卷了开来。 见状李察的双眼顿时微微一凝,有关八荒战魂的事情自己已经从鬼啓那听说过了,从鬼啓告诉自己的资料中得知,八荒战技共有八招,而这最后一招也是最强的一招便是这八荒战魂了。 从鬼啓的话中得知这八荒战魂的一名远古之神的陨落后剩下的残魂,这一缕残魂是这名远古之神毕生斗技凝聚出来了,最后在机缘之下化为了八荒战技,其威力有多大可见一般了。 就在这时托斯冷哼一声后便沉声说道:“小子,你该出手了!难道你怕了吗?” 闻言李察的嘴角当即便一扯,当下便淡淡一笑说道:“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出手,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 听到李察的话托斯顿时愤怒了起来,每一次使用斗技的时候对方总是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就好像自己在对方看来显得微不足道一般,这种被藐视的感觉终于令得托斯爆发了,当下托斯猛的暴喝一声说道:“混蛋,竟然刚如此藐视我,就让你八荒战魂的威力吧!” “砰!” 托斯喝声一落下双脚一跺地,整个人瞬间便激射而出,而那庞大的八荒战魂竟也跟着迅速的向李察冲来,强大的力量瞬间便在地上划出一道沟壑。 见状李察的脸色微沉脚尖一点地整个人瞬间便向后倒射而出,此刻还不是与托斯硬碰硬的时候,在未了解八荒战魂的攻击方式之前李察是不会随意攻击的。 与此同时在李察向后倒射而出时托斯忽然便狠狠的一剑斩了下来,当下李察的头顶光线顿时一暗,随即一股灼热的气浪突然间便对李察当头压了下来,只见紧随而来的八荒战魂那巨大的火焰剑竟跟托斯一样一剑狠狠的斩了下来。 而由于八荒战魂的身体庞大因此托斯此刻虽然还离李察有段距离,但仗着八荒战魂的身高优势李察早已经进入了火焰剑的攻击范围了。 当下见到火焰剑斩来李察的脸色瞬间一变,来不及多想右脚脚尖猛然一扭,身形瞬间便转换了一个角度随即迅速的向右边激射了出去。 288 “轰~~” 李察刚一掠出火焰剑的攻击范围,火焰瞬间便砍在了李察先前的位置,一声巨响猛然响起,碎石夹带着强大的灼热的火焰四溅开来,没一块包裹着火焰的碎石就如同一颗火球砸在地面上后竟有爆炸了开来。 闪躲掉袭来的火焰碎石双眼连忙向托斯望去,当下只见被火焰剑砍中的地面上竟是出现另一道被烧得漆黑的沟壑,见状李察的双眼顿时闪过一抹凝重,对方仅仅只是一剑斩来便能造成同四级火系魔法的破坏力,看来这八荒战魂根本就是一个火系魔法师,这下事情可不好办了! 就在这时托斯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你不是很有把握吗?为什么还要逃?难道怕了还是说你根本就破不了我的八荒战魂?” 听到托斯的那嚣张的话,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当下也不回答对方,而是缓缓举起紧握着鬼牙剑的右手,随即猛然一剑劈出同一时刻李察冷淡的说道:“龙斩!” “嗷!” 彩色能量神龙瞬间便应声而出,只见能量神龙在李察身体周围盘旋一圈后便迅速的向八荒战魂冲去。 而托斯见到能量神龙冲来脸色顿时一沉,当下便喝道:“没用的,这种威力是破不了我的八荒战魂的!” “砰~~” 果然,能量神龙在托斯的话响起后瞬间便撞上了八荒战魂那庞大的身体,当下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后,八荒战魂便连连后退了两步,随即一脸无事的再次来到李察面前,而被能量神龙击中的地方却丝毫没有损伤,就连那一丝火焰都没熄灭。 见状托斯当下便得意的大笑了起来:“看吧,那等程度的攻击对八荒战魂是没用的,哈哈~~” 见到龙斩竟然无法对八荒战魂照成破坏李察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当下直接无视托斯的存在身形一跃便迅速的向八荒战魂飞去,同一时间身上爆发出一阵强大的九龙之力,等到来到八荒战魂面前时李察便猛的一拳狠狠的朝八荒战魂的脸轰去。 猛的一只巨大的能量拳头凭空出现,随即能量拳头便狠狠的轰向了八荒战魂的脸上,一阵轰鸣声之后八荒战魂竟是蹬蹬的后退了几步,下一刻却像没事人一样一个横斩便斩向李察。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连忙翻身避开斩来的火焰剑,飘身落至地面上后李察便一脸冷漠的望着托斯,而托斯此刻正一脸得意的望着李察,当下便听托斯说道:“嘿嘿,怎么没招了吗?那么接下来可就该我攻击了!” 说着托斯便猛的怒喝一声,紧握着巨剑的手瞬间高举而起,而那八荒战魂在这一刻也是迅速的举起手中的火焰剑,下一刻托斯便猛的一剑狠狠挥下,当下火焰剑便夹带着恐怖的火焰狠狠的劈了下来。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火焰剑下劈的速度极快仅瞬间便出现在李察的头顶令得李察连闪躲的时间都没有。 避无可避之下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随即脸色上竟浮现一抹狠色,当下一紧手中的鬼牙剑,体内的九龙之力瞬间涌至鬼牙剑中,当即便见鬼牙剑上竟是泛起一阵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彩色能量,而这些彩色能量竟在片刻间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长剑,毫无征兆的李察一剑便狠狠的向劈来的火焰剑斩去。 “轰~~” 鬼牙剑与火焰剑瞬间便撞在了一起,当下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响起,一股狂暴的能量瞬间便席卷了整座决斗场,而四位副院长所施展出来的四系结界在这一股能量下竟是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场外众人见到场上的两人再一次交手后竟是引起这么大的能量冲击,当下齐达等人又一次为李察担心起来了,然而还没等齐达等人担心多久,决斗场上一道黑影迅速的从爆炸处激射而出,当即稳稳的站在地面上,而齐达等人仔细一看这一道黑影俨然是李察了。 只见此刻的李察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受了伤,而与此同时李察那紧握鬼牙剑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着,见李察没事齐达等人终于放下心了,只见李察双眼紧望着面前不远处的烟尘中,只见八荒战魂正缓缓的向自己逼近,而烟尘中一道身影也缓缓的走了出来。 见到八荒战魂依旧安然无言李察的脸色瞬间便变得严肃了起来,先前那么大的能量冲击竟然还无法对这八荒战魂造成伤害,而就在这时候托斯终于从烟尘中走了出来,当下只见托斯的脸色竟然也跟自己一半脸色有些苍白,见状李察的双眼顿时微微一凝,嘴角微微一扯同时心中暗道,终于找到你的破绽了! 托斯走出烟尘之后脸色顿时便变得阴沉了起来,当下便骂道:“该死的,没想到在召唤出八荒战魂之后你竟然还能伤得到我,看来是我太大意了!” 闻言李察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便沉声说道:“你的八荒战魂并非无敌,既然不是无敌那想要伤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李察的话托斯的脸色瞬间一变,心中便暗自猜测起来,难道这家伙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破绽?不可能的这家伙一定是在骗我,那个位置那么隐蔽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对方找到,没错他这是在骗我,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所处弱点的所在。 想到这里托斯顿时鼓起信心,随即冷笑道:“哼,你少胡说,我的八荒战魂绝对是无敌的,废话少说这一次我一定要吧你劈成粉碎!” 见托斯这种自欺欺人的表现李察的嘴角再一次微翘了起来,既然对方从心里认定自己是在撒谎那正好给了自己一个验证的机会,想到这里在对方不可察觉的情况下李察便暗中望了眼八荒战魂的腹部,那里正好是托斯所在的位置,而那里也正是八荒战魂的弱点。 当下不在多言李察的右手微微一紧手中的鬼牙剑,随即空间瞬移便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当下众人便震惊的见到李察身形一晃间竟是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见状托斯的脸色瞬间巨变,手中的巨剑想都没想便迅速的挡在了八荒战魂的腹部,然而就在这时托斯却意外的发现巨剑竟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与此同时李察的声音确是从身后传来:“你在挡那里,我在这!” 李察的声音一起托斯便条件反射的放下手同时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下托斯便震惊的见到李察手中的诡异长剑正泛着一阵彩色能量。 “龙斩!” 见到托斯转过身来李察的嘴角微微上翘顿时微微上翘,下一刻李察便猛的怒喝一声,随即一剑直接劈出,当下一声龙吟后彩色能量神龙再一次出现随即迅速的向八荒战魂的腹部冲去,与此同时李察整个人一点地便迅速的向托斯冲了过去。 见状托斯的脸色瞬间巨变,来不及抵挡能量神龙便已经来到八荒战魂的腹部了,而李察此刻也来到了托斯的面前,其手中的鬼牙剑更是泛着寒光的向冲向托斯。 “砰砰~~” 一连两声碰撞声响起,能量神龙便已经撞上了八荒战魂,而李察手中的鬼牙剑也在同一颗击中了托斯,不过可惜的是这一剑并没有伤到托斯,而是被托斯的巨剑挡住了。 “啵~~” 能量神龙撞上八荒战魂后便直接爆炸了起来,一股狂暴的能量瞬间席卷而出不断的冲撞着八荒战魂的腹部,当下在这股能量的不断冲击下八荒战魂终于抵挡不住了,只见其腹部间的紫红色火焰已经被这一股能量给吹灭。 当下这股能量便肆无忌惮的冲进了八荒战魂的腹部,当即八荒战魂猛的发出一阵今天的哀嚎一声,紧接着八荒战魂便痛苦的往下了腰,其手中的火焰巨剑直接插进地面支持着身体。 “哇~~” 而与此同时托斯的脸色也是猛然一变,当下喉咙一咸忍不住一口鲜血瞬间便喷了出来,霎时间便将巨剑的另一面染红。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喜刚想继续攻击,然而在这一刻托斯却一脸愤怒的抬起头眼中竟是充满着一股疯狂。 见到这一股疯狂李察的心顿时一颤当下便暗道不好,不等李察细想李察手中一用力,当下便接着从巨剑传来的反震力迅速的抽身后退开来。 然而就在这一刻托斯的那愤怒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当下便冷喝道:“想跑?已经晚了!” 说着托斯的身上瞬间便再一次爆发出一阵强大的能量,紧接着托斯手中的巨剑便迅速的对着李察横斩而出,当下一道五米长的紫红色斗气斩便迅速的激射而出。 因为距离太近因此这紫红色斗气斩一眨眼便出现在李察的面前,见状李察瞬间便一脸严肃起来,下一刻李察猛的横过鬼牙剑挡在自己身前。 “砰~~” 只见李察瞬间便被紫红色斗气斩撞飞了出去,当下便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当下便激起漫天烟尘,见状场外的齐达等人顿时便一脸紧张了起来,当下一个个皆是一脸紧张的向李察望去。 依稀间只见一道黑影缓缓的站了起来,随即一步步走了出来,当下齐达等人便见到李察一脸冷漠的走出了烟尘,其身上除了有一点烟尘之外一点伤势都没有,当下齐达等人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当下只见李察一步一步慢慢的向托斯所在的方向走去,只见此刻的托斯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见状李察便一脸冷漠的说道:“我早就说过你的八荒战魂并不是无敌的,你那破绽我早就察觉到了!” 听到李察的话托斯当即便愤怒的说道:“可恶,你少得意,八荒战魂的破绽被你看到了又怎么样,这种程度的伤还不至于让我认输!” 说着托斯当下便强行扶着巨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随即体内的斗气疯狂的运转了起来,当下身上便再一次泛起强大的紫红色火焰斗气,而与此同时那庞大的八荒战魂也缓缓的站了起来。 见状李察便淡淡的说道:“还想再来吗?你的破绽已经被我看穿无论你在怎么保护都无法在阻挡我的攻击!” “哼,少说废话,只要我还没倒下,我就不认输!”李察的话瞬间便刺激了托斯的自尊心,当下托斯便冷哼一声咆哮道。 声音落下托斯便迅速的向李察冲了过去,见状李察当下便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唉,为什么人总要这么愚昧呢,明明已经注定失败了还要在尝受一次痛苦呢!” 说着李察看都不看托斯一眼,手中的鬼牙剑瞬间便挽出一道剑花,随即闪电般的刺向托斯,同一时刻李察的左手猛的一拳狠狠的轰向八荒战魂的腹部。 “锵~~”、“砰~~” 鬼牙剑瞬间便击中了托斯的巨剑当下便拦下了托斯的攻击,而同一时刻李察的拳头便迅速的轰在了八荒战魂的腹部,当下一阵狂暴的能量瞬间便从李察的拳头上喷薄而出,瞬间便将腹部的火焰吹散。 “砰!” 强大的能量瞬间便便将八荒战魂给轰得后退了一步,而这一步却是蕴含着强大的力道当下便将地面踏出了个深坑来。 而就在八荒战魂被击退后托斯的脸色顿时一白,喉结一阵蠕动一口鲜血险些喷了出来,见状李察脸色瞬间一整,当下右脚猛地朝前踏出一步随即手中猛然一用力,当下一股强大的力道便迅速的喷涌而出,随即便将毫无准备的托斯击飞了出去。 “哇!”、“砰!” 半空中托斯终于忍不住碰触一口鲜血,随即带着八荒战魂狠狠的撞上了四系结界,当下四系结界便迅速的晃动了起来,一时间场外的人群皆是吓得浑身是汗,要是这四系结界挡不住,那八荒战魂一出来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而站在另一边的齐达等人见到李察再一次将托斯击飞,当下皆是叫好起来,原本一直为李察担心,现不见李察开始发威了他们也就放下心为李察喝彩起来了。 与此同时决斗场上李察在轰飞了托斯后便冷声说道:“认输吧,现在的你已经不在是我的对手了!” “休想,我说过除非我倒下否则决不认输!”听到李察的话托斯一边扶着四系结界站了起来一边却是冷声回答着李察的话。 闻言李察便一叹当下便说道:“唉,你的毅力令我钦佩,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就给你展示我的最后一招吧!” 说着李察便微微的举起了鬼牙剑,当下双眼微微一闭猛的再一次睁开时李察的双眼中竟是闪过一丝冷芒,同一时刻李察身上便猛的爆发出一阵更为恐怖的气势,当下周围的碎石块瞬间便被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李察手中的鬼牙剑便沿着一种玄奥的轨迹迅速的游走了起来,顷刻间李察的周围便迅速的充满了一道道剑影,剑影层层叠叠瞬间便组成了一道防御罩。 当下托斯见李察所展示的最后一招竟然只是胡乱的舞剑,当下便愤怒了起来以为这是李察在耍自己,当下托斯便怒喝道:“这就是你的最后一招!少看不起人了,八荒战魂给我破!” 289 随着托斯的话刚一说完,起身上便迅速的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紫红色火焰,与此同时八荒战魂也站了起来,当即托斯手中巨剑猛的一举当即便迅速的向李察斩去。 眨眼间托斯便带着八荒战魂初夏能在李察的面前,而此刻的李察却对托斯的举动视若无睹依旧专心的舞动着手中的鬼牙剑,李察的这一举动顿时令得在场外的齐达等人心中一急,丝丽雅当下便大声叫道:“快躲开啊!” 然而可惜的是丝丽雅的声音被四系结界给屏蔽了,然而就在这时围墙顶端的鬼啓见到李察手中不断划出玄奥轨迹的鬼牙剑,当下便震惊的说道:“好厉害好高深的剑术,这家伙果然不简单!” 果然鬼啓的声音刚一落下,李察的身上猛然间爆发出一阵极度耀眼的光芒,随即一阵恐怖的九龙之力便迅速喷薄而出。 “嗷!”、“嗷!”、“嗷!” 就在这时三条不同颜色的能量神龙便从李察的身上钻了出来,下一刻这三条神龙便迅速的融入到了防御罩中,而随着三条能量神龙融入防御罩中,一阵更为耀眼的光芒便从李察身上爆发而出,同一时刻一股股恐怖的龙威瞬间便席卷了整座决斗场,此刻的防御罩已经变成了神龙罩。 三条能量神龙融入神龙罩后,李察的每一次舞剑这三条能量神龙便紧随着鬼牙剑所划出的玄奥轨迹快速游走了起来,仅片刻便将李察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与此同时神龙罩所笼罩的范围也迅速的扩展了起来,眨眼间神龙罩所笼罩的范围便扩至十几米。 随着神龙罩所笼罩的范围扩大,最先遭遇的便是攻击而来的托斯了,托斯本就已经攻至李察的面前,原本只差一点便可击中对方可对方的身上竟是突然间钻出三条能量神龙,那强大的龙威以及恐怖的能量令得托斯手中的巨剑犹如斩在黏稠的沼泽中一般进退两难,动都不能动一下,甚至连八荒战魂的火焰大剑也被龙舞牢牢的吸住了。 而随后,三条能量神龙融进神龙罩中沿着鬼牙剑划出的玄奥轨迹运转起来,托斯便震惊的发现双手紧握着的巨剑竟然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向神龙罩贴去,而在这同一时刻神龙罩便迅速的扩展了起来。 当下托斯的脸色瞬间巨变起来,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此刻从神龙罩上传来的恐怖气息以及蕴含着的恐怖能量,本能的托斯想要抽身后退下一刻却再一次震惊的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无法抽身后退,只因此时手中的巨剑已经被死死的吸在神龙罩上。 当下托斯便猛然怒喝起来:“可恶,不要太小看人了,呀!” 托斯怒喝一声后便猛然大喝起来,当即托斯身上的紫红色火焰斗气瞬间便暴涨了起来,而八荒战魂也是猛然间咆哮了一声,当下托斯手中猛的一用力,顿时只见被吸住的巨剑开始缓缓的离开了神龙罩。 与托斯行为合一的八荒战魂此时也奋力的抽回火焰大剑,然而托斯的这一连串举动每一步都显得极其吃力,仅片刻托斯便累的满头是汗,而其手中的巨剑却只抽回了不到半米的距离。 见到托斯此刻的情况,神龙罩中的李察当下便冷笑一声,龙舞的吸力就算是圣阶低级的高手也很难摆脱更可况自己的实力还比对方高了,当下李察的脸色微微一沉,鬼牙剑舞动的速度便更加快起来了。 随着李察施展龙舞的速度越来越快,三条能量神龙所散发出来的吸力就越加强大,当下托斯便只感到手中传来的吸力骤然暴增,那后退的身形猛然一顿随即双脚不受控制的往前一踏,手中的巨剑同时便被吸到神龙罩上。 巨剑再次被吸住托斯的脸色顿时巨变,当下连忙稳住身形奋力运转起体内的斗气抵抗起这股吸力来,一边抵抗着吸力托斯一边怒道:“可恶,你这到底是什么斗技,怎么如此之诡异!” 闻言李察双眼微微一抬,便淡淡的看了托斯一眼却没有回答对方的话,手中却暗中加快了几分速度,同时九龙之力猛的喷涌而出随即融进三条能量神龙身上,当下三条能量神龙瞬间便发出一阵惊天的龙啸。 猛的一阵彩色的炼龙雾突然间从三条能量神龙蹿了出来,紧接着化为柔软的绒毛覆盖在三条能量神龙身上,当下托斯便惊骇的发现自己汇聚到巨剑上的斗气竟是缓缓的消融掉,察觉到这一情况之后托斯的脸色霎时间满是震惊的望着李察。 斗气消融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却比托斯斗气的恢复速度还要快上不少,这样入不敷出的情况托斯迟早会被吸成人干,而最令托斯感到震惊的是自己的斗气在消融,而对方的攻击范围却是在不断的扩大着其扩大的比例正好与自己斗气的消融速度一致。 在托斯心中满是震惊的时候,决斗场外的所有人在此刻皆是一脸震惊的望着已经扩大到几十米的神龙罩,虽然有着四系结界的隔绝可他们的内心深处却能感觉到神龙罩此刻正不断的汇聚着恐怖的能量。 只因为神龙罩的面积仍在不断的扩大着,而且最令所有人震惊的是在他们眼中很强的托斯以及八荒战魂却诡异的贴着神龙罩,并且在神龙罩的每次变化下托斯的脸色都会巨变起来,看着托斯的脸色所有人皆是纷纷暗中猜测起来。 决斗场的边缘,齐达等人望着将托斯牢牢吸在神龙罩上,脸上皆是一脸震撼,当下齐达便震惊的说道:“这,这是什么斗技,李察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变态的斗技了,竟然还能吸住别人的攻击,而且在同一时间这招斗技还能消融对方的能量转而增加自身的能量。” 听着齐达的话一旁的雷当即便一脸肃然的感叹道:“你说的没错,这招斗技真的很变态,在吸住对手攻击的时候还能消融对方的能量,这简直就是无敌的防御啊!” “不是吧,这家伙的招式真的有你们说的这么变态吗?”听到齐达与雷的话丝丽雅当下便故作惊讶的问道。 闻言齐达与雷皆是默契的点了点头,随即齐达便说道:“就跟雷所说的一样,李察这一招攻防一体更为重要的是它可以无事物理与能量攻击,除非对方的实力远远高于李察,否则想要破这一招是难上加难!” 听到齐达的话丝丽雅心中顿时窃喜起来,而与此同时身旁的冰倩正一脸关心的望着李察,先前见托斯发起攻击时李察没有做出丝毫抵挡架势这已经令得她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虽然知道李察有着很强的实力,但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总是会莫名的担心了好一阵。 围墙顶端,鬼啓等人此刻正一脸严肃的望着李察所施展出来龙舞,当下利诩便说道:“好厉害的招式,托斯这家伙现现在可真被‘拖死’了!” 听着利诩的话一旁的历若海也点着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家伙的斗技真的很变态,可是我有个疑问,这个斗技貌似只是个防御斗技,那要怎么攻击呢?现在已经快天黑了,若是不能攻击的话岂不是要这样耗下去?” “不,你错了,这家伙的这一招还没完全施展出来,现在恐怕还只是这招斗技一半的威力,若是全力施展开来这招看似防御性的斗技瞬间便会变成恐怖的攻击斗技!”听到历若海的疑问鬼啓当下便一脸冷淡的解释起来,只是双眼间却透着一丝凝重,显然李察的龙舞已经给了鬼啓一股压力。 当下鬼啓便双眼紧盯着李察,口中同时低声的呢喃起来:“李察,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这样可怕的斗技,这样诡异的能量,你究竟是在那里学到的,为什么此刻我竟然这么看不透你” 决斗场上,此刻的托斯已经浑身是冷汗了,每当汗水流出来气身上那紫红色火焰斗气瞬间便将其蒸发成虚无。 此刻他体内的斗气已经被消耗掉一半了,由于斗气消耗过度的原因托斯此刻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惨白。 只见八荒战魂那庞大的身体此刻也缩小了不少,甚至连那紫红色的火焰斗气都已经黯淡了不少。 见到托斯的样子被包裹在神龙罩中的李察当即便冷笑了起来,对方的托大给了自己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令得自己可以吸收对方的斗气借此壮大龙舞。 此刻的李察已经将龙舞舞到了极致,只见三条能量神龙已经游走到连身形都看不见,只能依稀的看到三道龙形影子,而神龙罩的笼罩范围已经扩大到百米大小。 只见此时的神龙罩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极其耀眼的彩色光芒,而在这一刻一股恐怖的毁灭气息普天盖地的涌向四面八方。 见到突然间涌出来的恐怖气息,正辛苦抵挡着龙舞的吸力的托斯浑身猛然一震,双眼骇然的望向李察,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李察竟然还能发出这么恐怖的气息,然而此刻托斯的脸上却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此刻的他早已经被李察彻底吸住了,就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更别提抵挡了。 猛的托斯心中却又感觉到屈辱,想起自己现在可还是学院十大高手榜的第二名,如今却被一名新生整得如此狼狈,想到在决斗之前自己放出的话再看看现在的情况这无疑令自己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托斯心中腾的一声便升起一股无比的怒火,而这股怒火瞬间便占据了托斯的整颗心,当下托斯猛的突然间咆哮了起来,当即异变突起只见托斯身上突然间冒出一股深紫色的火焰,而随着这一股深紫色的火焰出现托斯的双眼在这一刻竟是变成了紫色,同时身上竟是暴发出一个股强大的气势与李察所释放出来的恐怖气息对抗着。 同一时间托斯身上的斗气骤然暴涨了起来,当下被紧紧吸住的巨剑便被缓缓的拔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八荒战魂也是猛然爆发出深紫色的火焰,同一时间火焰大剑也迅速的收了回来。 当下见到托斯的变化李察的脸色瞬间一变,他知道这一次对方是准备拼命了,果然,就在李察暗自猜想时托斯便猛的咆哮起来:“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赢我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说着托斯双手猛的一握巨剑剑柄,随即手上青筋暴起竟是强行将巨剑抽了出来,当下高举与头顶,全身的能量都迅速的向巨剑汇聚而去。 同一时刻八荒战魂也是迅速的抽出了火焰剑随即学着托斯将火焰大剑举于头顶,其全身的紫色火焰都迅速的凝聚到火焰大剑中,当下只见原本紫红色的火焰大剑此刻竟是变成了深紫色。 见状李察的脸色瞬间一沉,体内的九龙之力便迅速的运转了起来,这一刻即便他想留手也是不可能了,对方已经失去了理智,自己若是大意恐怕最后受伤的将是自己。 一时间决斗场上的两人都开始凝聚真正的最后一击,而台下的所有人皆是一脸兴奋的望着台上的两人,不管最后谁胜李察都注定名声大噪。 决斗场上,只见李察与托斯两人此刻的身上皆是泛着强大的能量,这两股能量相互排斥着令得周围的空间都急剧扭曲了起来,夹带着狂暴能量的能量呼啸着肆虐着整座决斗场,每一次能量风暴的冲击都领得由四位副院长合力凝聚而成的四系结界都颤抖了起来。 当下场外的四名副院长顿时感觉到四系结界传来的压力,一时间这四名副院长的脸色皆是一变,当下连忙加大能量供应这才稳住即将崩溃的四系结界。 四系结界稳定之后这四名副院长这才苦笑的互相望了一眼,作为的四系结界的能量供应者他们都能清楚的感应决斗场上此刻充斥着何等恐怖的能量,这种能量即便是以他们的实力都不敢随意硬接,可见此刻场上的两人正在施展的是何等强大的斗技了。 “嗷!!” 就在四名副院长心中暗自惭愧的时候,决斗场上便猛的传来一阵惊天的龙啸声,龙啸声清晰的透过四系结界传达至每个人的耳中,令闻声者心头都为之一震,当下一个个解释骇然的将目光凝聚到李察的身上。 只见此刻李察所施展的龙舞已经散发出一阵的极为刺眼的光芒,这是因为能量高度凝聚所造成的。 只见三条能量神龙的身上在这一刻散发出一阵恐怖的金色火焰,金色火焰的出现三条能量神龙在同一时间便发出一声惊天的龙啸,随即威武的抬起硕大的龙头望向面前的托斯与八荒战魂。 而金色火焰出现后托斯身上燃烧着的紫红色火焰瞬间便如老鼠遇见猫一般,竟是惊慌的退出了金色火焰的笼罩范围。 当下见到对方的三条能量神龙身上突然出现的异变托斯的脸色顿时一惊,当下双脚一点地,整个人瞬间倒射而出,而在这一瞬间托斯手中的巨剑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深紫色的光芒,当即一股带着破坏气息的恐怖能量瞬间便席卷了开来,这股能量的强大竟连三条能量神龙身上的金色火焰都为之晃动了起来。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而就在这时候托斯的脸上却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当即便大喝一声:“去死吧,八荒破灭斩!” 290 听到托斯的声音李察的脸色瞬间巨变,八荒破灭斩是八荒战技隐藏招式也是真正最强大的一招,施展这一招的前提条件必须召唤出八荒战魂,如今八荒战魂早已召唤出来现在听到托斯的话李察顿时一脸震惊的向对方望去。 果然,托斯在大喝一声之后身体便跟着爆发出一阵深紫色的光芒,紧接着身影迅速的变大了起来,渐渐的竟与八荒战魂重叠了起来,在这一瞬间八荒战魂的身上便爆发出一阵诡异的光芒,当下一股恐怖的气息便从八荒战魂身上弥漫了开来。 在这过恐怖气息下最先受灾的便是决斗场的地面,只见在这股气息下地面竟迅速的龟裂开来,下一刻,噼啪一声后这地面便猛的化为了齑粉随即被强大的能量吸到了半空中。 当下一直看不清双眼的八荒战魂突然间露出一双愤怒的双眼,随即手中已经变成深紫色的火焰大剑猛的向下狠狠劈去,当下火焰大剑上的深紫色火焰骤然暴涨,随即一道刺眼的光芒骤然从火焰大剑上爆发而起,顷刻间所有人皆是惊骇的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感觉从心中涌起,当下便只见火焰大剑上夹带着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能量向李察劈去。 火焰大剑所过之处周围早已扭曲的空间在这刻纷纷破裂开来,一时间决斗场上便出现了一道道狰狞的空间裂缝,而当下一股股空间乱流便迅速的从这些裂缝中席卷了出来,下一刻疯狂的席卷着决斗场上一切所能席卷的东西。 当下被震成齑粉的地面便被这些空间乱流吸进了空间裂缝中,见到这一情况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此刻手中的鬼牙剑也是猛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彩色光芒,当即毫不迟疑的李察身形一顿随即一剑斩出。 “嗷!!” 李察一剑斩出的同一时刻,龙舞中的三条能量神龙便同时发出一阵惊天的龙啸声,随即只见这三条能量神龙迅速的抬起硕大的龙头,当即猛然脱出龙神罩,随即夹带着金色火焰向攻来的八荒战魂冲去。 “砰~~” 眨眼间三条能量神龙瞬间便与融合后的八荒战魂撞在了一起,当下一股强大的能量风暴瞬间席卷了开来,当下整个决斗场便被激起一阵烟尘,这股烟尘瞬间便充斥了整座决斗场,当下整个赛场的情况都被这些烟尘遮盖住,而决斗场上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碰撞声以及能量爆炸的轰鸣声。 当下场外的所有人皆是一脸好奇的伸长脖子紧望着决斗场,过了好一会这一阵烟尘飘散后众人这才终于看清了决斗场上的情况。 只见此刻的决斗场上,三条能量神龙死死的缠住八荒战魂的身体上,令的八荒战魂丝毫都动弹不得。 见到这一情况场外的所有人皆是惊呼起来,八荒战魂的身体那么庞大而三条能量神龙却能死死的将其缠住可见三条能量神龙的力道有多猛了。 而就这时李察的脸色突然一沉,随即便猛然喝道:“龙破!” 此时听到李察的声音八荒战魂那庞大的身体骤然一颤,随即三条能量神龙骤忽然间张开了血盆大口,随即所有人皆惊骇的见到三条能量神龙的口中正迅速的凝聚起一颗蕴含着令人心寒的恐怖能量。 眨眼间三条能量神龙口中便出现了一颗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彩色能量球,当下整个决斗场上的所有能量皆是迅速向三条能量神龙的口中汇聚而去,一时间竟在三条能量神龙的面前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漩涡。 见状所有人的脸色皆一变,这般恐怖的能量漩涡若是被压缩在一起将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力,一想到这些能量爆炸开来不少人心中顿时一寒,当下皆是一脸佩服的望向李察。 而这时的李察却对这些人的表情视而不见,只见被三条能量神龙死死缠住的八荒战魂似乎感觉到危险一般正迅速的剧烈的挣扎着,令得李察压力大增。 而就在这时三条能量神龙口中的能量球已经凝聚完成,当即三条能量神龙猛的腾空而起,直接将八荒战魂带至半空中紧接着同时一甩尾。 “砰~~” 一声闷响,八荒战魂瞬间便被甩进了地面,当下便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然而三条能量神龙的攻击还没结束,只见此刻的三条能量神龙猛的见口中的能量球喷了出去。 当下这三颗能量球瞬间便化为三道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光束,只见这三道光束速度极快而且威力也极强,在八荒战魂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狠狠的撞了上去。 “轰!!” 光束射中八荒战魂的瞬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便传了出来,随即一道蕴含着金色火焰以及九龙之力的狂暴能量罩瞬间生成,能量罩面积由小至大不断的增涨着,而但凡挡在能量罩面前的东西都在一瞬间被摧毁,而空间更是直接破裂开来。 当下整座决斗场上便出现了一阵阵恐怖的空间乱流,见状四名维持四系结界的副院长们在这一刻脸上的表情终于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手中不禁多用了几分力道。 “嗷~~” 猛的深坑中忽然间传来一声震怒的咆哮声,然而这一声咆哮声的出现瞬间便吓住了不少人,而就在这时整座决斗场外的所有人皆是一脸紧张的望着决斗场上的情况。 只见此刻的决斗场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深坑,而找这个深坑中托斯正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起双眼无神的躺在深坑中,而那八荒战魂以及托斯的巨剑都已经被毁掉了。 这一刻这场决斗已经结束了,此刻的托斯一惨白双眼无神,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甚至托斯此刻的嘴角上竟然还带着一丝血迹。 当下所有人都望着决斗场上的李察,这一场的决斗打得十分钟,如今体内的九龙之力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当下李察双眼淡漠的望了托斯一眼,只见此刻的托斯正一脸痛苦去双眼愤怒的望着自己,当下李察便迅速的举起手中的鬼牙剑。 随即李察猛然一声说道:“你输了!” 说着李察手中的鬼牙剑便向托斯刺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沧桑的声音却突然从远处的空中传来:“住手!” 闻言李察的心中顿时一顿,而就在这时远处的空中迅速的出现一道黑影迅速的落在身前,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老者,李察却恭敬的行了礼说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没错这名老者便是龙宿了,当下场外一些见过龙宿的学员在这一刻终于惊呼了起来,当下一个个皆是一脸尊敬的望着龙宿。 而这时龙宿终于说道:“小家伙,你不能杀他,不然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现在光明神殿的人已经发觉你潜入学院正向这边赶来,你快跟我走” 听到自己老师的话李察的脸色瞬间便一变,当下便咬牙切齿道:“可恶,又是光明神殿,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算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望了望周围龙宿当下便对李察吩咐道。 “是!”听到自己老师的话李察当下也不好拒接,当下托斯的右手猛地一挥,当下空间中便出现了一道空间传送门,随即龙宿便率先走了进去,而见状李察也只好无奈的走进了空间传送门。 在两人都进入这座空间传送门后,传送门就知道愈合了起来,只留下满脸愣然的学员们,而就在李察师徒离开不久后,远处的空中却又迅速飞来了几道黑影。 中心塔顶楼龙宿的办公室中! 只见李察正坐在沙发上望着通明墙外的修炼区,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这时坐在对面的龙宿却是说道:“臭小子,你刚刚也太胡来了,若是杀了托斯恐怕会引发普洛斯帝国与德斯武夫帝国的战争,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便微微一笑说道:“老师您说笑了,我当时并没有起杀心,只是想吓一吓他而已,对了老师我的行踪怎么暴露的?” 听到李察的话龙宿顿时便轻叹了一声说道:“唉,你与托斯的一战早已传得满城皆知,而现在整个学院中到处都是光明神殿的探子,你刚走上决斗场就有人报信了,好在我先得到消息,这才赶在他们之前将你接走!”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脸色骤然一变,当下心中便暗骂自己大意这种事情怎么没有提前想到,当下李察便一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老师,这是我的错,我太大意了!” 见到李察脸上的歉意,龙宿当下便轻叹了一声,随即说道:“唉,算了年轻人血气方刚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如今之计你还是先避一避吧,现在还没到时候不能与他们起冲突,所以你暂时要忍一忍了!” 闻言李察便淡淡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自己也不好在学院露面了,为了几天之后的圣女迎接之日自己只能忍了。 当下李察便沉声说道:“老师不知道您有什么地方吗?” “这个嘛,现在整个学院里都是光明神殿的探子,所以一般人要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给你避一避这倒是有些困难,可谁叫为师是学院的院长呢,这整个学院每一处地方为师都了如指掌,要给你一个地方暂避风头倒是不难!”龙宿听到李察的话当下便笑呵呵的说道。 紧接着龙宿却皱着眉头摸着胡须说道:“不过为师还有一计,为师看你气息浮动,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为此为师认为你到修炼区去反而更好,修炼区是为师运用高级空间魔法所创造出来的修炼宝地,在那里你饥渴安心修炼又可暂避光明神殿的搜索,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的双眼顿时一亮,当下便道:“老师您说的有理,那弟子就全听老师的安排!” 闻言龙宿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当下便轻笑道:“你放心,迎接那女娃的日子还剩几天,这几天你就全心稳定你的实力吧,其他的一且为师会与墨麒大人商谈!”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的心中顿时便有些愧疚,原本这些事情都是自己的事情,可现在这些事情却都需要他人来给自己安排,想到这里李察顿觉自己有些无能。 当下李察便一脸感激的说道:“多谢老师,您为弟子所做的一切弟子纵使百年都无法偿还,日后老师但有所命,弟子必将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呵呵,傻小子,身为你的老师,为师为你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而且雪珊那妮子确实是个好女孩,为师也很喜欢,日后若是你们真能在一起也算了了为师一桩心愿!”听到李察的话龙宿那一张老脸顿时慈祥的笑了起来。 “老师!”听到龙宿的话李察顿时激动不已,虽然与龙宿的相遇不过短短几个月可对方却一直给自己一种父亲一般的感觉,虽然龙宿的年纪较老可这依旧妨碍不了李察心中的那一丝感觉。 当下龙宿见到李察脸上的表情,当下便再次说道:“好了傻小子,时间不等人,趁现在天色以黑为师这就送你到修炼区去!” 闻言李察便连忙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随即便说道:“一切都听老师的安排,只是今天那场决斗刚一打完就被老师您带到这里来了,我还没跟我那些朋友说一声,我怕去了修炼区后他们找不到我会担心,所以我麻烦老师您替我通知他们一下!” “呵呵,这个不难,既然他们是你的朋友那为师相信他们也不会暴露你的行踪,到时为师只会告知他们你的去向,现在我们就走吧!”听到李察的请求龙宿当下便一脸微笑的说道。 闻言李察便感激的看了一眼龙宿,而后者见状则是淡淡一笑随即右手朝面前的虚空一握,当即面前的虚空中便坍塌了一块,紧接着右手猛然的虚空一扯当下这一快坍塌的空间便出现了一到空间传送门。 “跟为师来!”空间传送门出现之后龙宿右手便一甩负于身后,随即对李察说了一句便走进了空间传送门中。 见状李察便迅速的跟了上去,当李察走进去后空间传送门便迅速的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修炼区中的一处黑暗中突然空间一阵扭曲,随即裂开一道空间传送门,当下从空间传送门中便走出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望着面前一望无际都是空间传送阵的修炼区,李察当下便赞叹了一声,虽然在中心塔上看到过几次修炼区的全貌,可那时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以看到的修炼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如今站在修炼区中自己方才懂的什么叫做鬼斧神工。 就想自己在中心塔上看到的一样,整个修炼区分为十多层,每一层都有着几十个空间传送阵,如此层层叠叠的整合起来,这个修炼区中的所有空间传送阵竟是组成了一座庞大的空间魔法阵。 当下李察便震撼的问道:“这真是鬼斧神工的设计,老师这些魔法阵都是您一个人设置出来的吗?” 闻言龙宿当下便自得的摸了摸胡须轻笑着说道:“这个修炼区是为师耗费几十年的时间才建成的,因为在刻画传送阵的时候需要另一个地方的空间坐标,因此这几十年的时间为师却大多都在大陆上四处游走并标记空间坐标!” 291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浑身顿时一震,几十年的时间都在大陆上游走这是什么概念,由此可以想象得出龙宿在创建这座修炼区的时候耗费了多大的力气了。 “好了,我们走吧,为师知道有一个地方很适合你!”扫视了整座修炼区一眼龙宿当下便对李察说了一声,随即便带头向第九层的一处空间魔法阵走去,见状李察便连忙跟了上去。 很快的李察便跟在龙宿的身后来到一座泛着淡淡红光的空间传送阵面前,只见这一座空间传送阵与其它的传送阵有些区别,除了散发的魔法光芒有异外,就连空间传送阵都比其它的要复杂上不少。 见状李察便好奇的问道:“这是?” “呵呵,这是一座通往海外孤岛的空间传送阵,那一座孤岛是当年我到海外游历时遇到的,那座岛叫**岛,岛上到处都充满着诡异的迷雾,这些迷雾不但能掩盖孤岛的踪迹还具有迷幻的效果,一旦你不小心吸入这些迷雾就会迷失心智,到时便会被岛上的魔兽吃掉!”听到李察的话龙宿当下便微微一笑介绍了起来。 闻言李察当下便再次好奇的问道:“那这座岛上难道就没有人类的存在吗?” “呵呵,真是个傻小子,要是有人类那还叫孤岛嘛,不过这座岛上除了魔兽外倒是有一种原住民,这些原住民是一种奇异的生命体,它们的智商并不高但却拥有很强的魔法能量,有种类似于魔灵体但却比魔灵体要差不少,不过正好你在那修炼魔法将会有着不小的益处!”龙宿一脸微笑的说道。 “奇异的生命体?!”听到龙宿的话李察当下便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这样奇怪的生命体竟然还类似于魔灵体,这实在是令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就在李察感叹的时候龙宿又再次介绍起来:“迷幻岛上的魔兽都是高级魔兽,其中还有一些是上古时期的洪荒野兽实力可谓强悍,正好有能给你修炼武技用!” “洪荒野兽!”闻言李察当下便一惊,所谓的洪荒野兽指的便是上古时期的野兽,这些洪荒野兽普遍实力都在十级魔兽之上,其中甚至有着主神实力的变态存在,没想到这样的一座孤岛上竟然也有洪荒野兽存在。 当下李察便问道:“老师这些洪荒野兽都是什么级别的实力?” “呵呵,这个就要你自己去证实了,我就不告诉你了,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进入迷幻岛后要处处小心,那里有着不少魔物都是大陆上见不到的,而且其能力也甚是诡异,所以你要自己小心!”龙宿见李察一脸好奇当下便微微一笑说道。 “还有,这本斗技送给你!” 听到斗技两个字李察的双眼顿时一亮,当下便向龙宿望去,只见龙宿取出一本装订有些破旧的斗技秘籍,然后递给李察。 见到这一本破旧的斗技秘籍李察顿时一愣,随即便接过手看了起来,只见斗技秘籍的表面上写着“遁空千层斩”。 当下龙宿便介绍道:“这本斗技是一种空间与斗气结合的魔武技十分少有,是当年一次奇遇中得来,里面共记载了五种招式,每一招都可以连接施展,层层嵌套是一种连击斗技,威力极大,为师看你的九龙斗技威力虽大却招式太少,与人对战久而久之恐怕会被对方看出破绽,所以便将这本斗技送与你!” 闻言李察的脸上顿时一喜,自己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斗技了,每一次与人交战都只能用九龙斗技的前三式,虽然这三招威力皆是恐怖异常可却缺少连接性,如今有了这本遁空千层斩自己便可以弥补不足了,当下李察便连声谢道:“多谢老师!” 听到李察的话龙宿便掏出一块玉简递给李察,随即便说道:“好了,这块空间传送玉简给你,当你想回来的时候就捏碎它,现在进去吧!” 结果空间玉简李察当下便放入雪神戒中,随即便对龙宿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转身在龙宿的注视下走进了空间传送阵中,一道红光闪过之后李察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龙宿那苍老的身影站在那里,久久之后龙宿便轻叹一声随即转身离开了。 远离奥洛兰斯大陆的海外,一座常年被诡异迷雾覆盖并且不为人知的岛屿,某处隐蔽的岩石堆中忽然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随即虚无的空间突然一阵扭曲紧接着便出现了一道泛着红光的空间传送门。 空间传送门出现后不久,一道少年身影便缓缓的从中走了出来,警惕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只见此刻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一片岩石堆,而空气中正漂浮着一层白色的迷雾,雾气朦胧看不清远处的景象,只能勉强看清十米内的情况。 一阵风吹来,这些迷雾顿时便向少年涌去,一股奇怪的味道便扑鼻而来,当下少年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随即右手一挥便望自己的身上施加了一道风系魔法盾将这些气味都格挡在外,然后才说道:“这里就是老师说的迷幻岛吗?果然有些诡异!” 听到少年的声音俨然便是从修炼区传送而来的李察了,当下只见李察猛地翻身一跃便飘身落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当下灵魂之力便如同蜘蛛网一般铺天盖地的向四面八方探去。 久久之后灵魂之力便如潮水一般蜂拥着退了回来,紧接着李察浑身一颤迅速的睁开双眼,然后一脸严肃的望向北方,在先前的探测中李察发现在北方有着一股恐怖的生命气息,这股生命气息很是狂暴并且实力极其恐怖就连自己现在的实力都只能模糊的感应到一点,好在先前的探测中并没有被对方发觉。 当下李察便沉声说道:“看来北方自己是不能去了,还是先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说着李察双脚猛一点地整个人瞬间便腾空而起,随即迅速的向西边飞去,先前的探测中他发现西边有水源,要想安顿下来那水源自然是少不了的。 由于迷雾较浓能见度很低因此李察飞了大约五分钟后到达水源,水源处在一处平原是一条从树林中流淌出来的小溪,当下在空中观察了一翻见没有什么魔兽之类的危险后李察这才飘身落了下来。 从雪神戒中取出套露营设备然后忙碌了一翻填饱了肚子之后李察便思考着接下来的目标了,从先前的探测中得知自己此刻正处于小岛的最南方。 小岛很奇特在岛屿的沿岸是一片草地,而越是往岛屿中心行去地势就越复杂,在草原之后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在往里进去就一片山脉了,至于山脉之后是什么李察也不知道了,这里虽说是一座岛屿可是这座岛屿的面积却极大以自己的灵魂之力也只能探测到这些。 当下李察便呢喃起来:“老师说过这座岛屿中有着不少的高级魔兽,还有一种奇怪生命体的原住民,可先前自己一路飞来却没有见到什么生命,看来这些生命都集中在丛林中或那些山脉中了!” 说着便从雪神戒中取出临来之前龙宿给自己的那本“遁空千层斩”,当即便看翻阅了起来。 只见开篇便写道:“遁空千层斩高级魔武技,但凡修炼者必须身兼空间魔法与斗气方得修炼,否则能量反噬修炼者必遭空间裂体,修炼者慎记!” 看到这一段话李察心中顿时便一阵,这遁空千层斩未免也太变态了,修炼者一旦修炼失误竟会遭到空间裂体。 当下李察便来了兴趣,单就开篇警示就说得这么变态李察便迫不及待的翻到了下一页,然而翻到下一页后李察却愣了起来,只见这下一页竟然是空白的,当下李察便愣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空白的?” 当下李察便接连翻开了几页而每一页都是空白的,当下李察便疑惑的呢喃起来:“奇怪,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一页都是空白的?难道是老师给错了?” 李察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老师随便那本书忽悠自己,当下李察便自己否定起来:“不对,老师不可能骗我,难道这本书另有玄机?” 想到这李察便将仔细的打量了起来,然而在将这本书来回鼓捣了几十遍仍不得其果后李察便泄气起来了,当下一边将书塞进雪神戒中一边说道:“唉,看来真的是老师拿错了,也许自己与这本书无缘了!” 就在李察泄气的时候,正要被收进雪神戒中的“遁空千层斩”却突然间闪过一道银色的光华,刚好这一道光华被李察的眼角余光看到,当下李察便惊讶道:“咦?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又将“遁空千层斩”取了出来,然而在离开了雪神戒后“遁空千层斩”上的银色光华却消失不见了,见状李察又是一奇:“奇怪,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要输入空间之力才能显示书里面的内容?” 想到这里李察连忙将书平放在自己的面前,随即心中一动一股充沛的空间魔力便迅速的从眉心中流转了出来,然后远远不断的注入到秘籍上。 随着空间之力注入的瞬间秘籍便散发出一阵阵柔和的银色光芒,见状李察顿时大喜道:“果然需要空间之力,看来老师并没有给错!” 说完李察便加快的空间之力的注入,当下秘籍便猛然爆发出一阵更加强烈的银色光芒,银色光芒越来越强烈,片刻间便将李察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里面。 与此同时一道精纯的银色能量瞬间便从秘籍上射进李察的眉心,当下李察浑身一震脑海中便出现了一副图像,图像中一名长发飘逸的男子整手持一把长剑傲立在一处平地上。 就在李察想要看清这名男子的脸时,这名男子却突然间动了起来,只见这名男子身上猛地爆发出一阵银色的斗气,随即手中的长剑迅速的舞动了起来。 当下李察便震惊的发现这名男子所舞动的长剑进在空气中交织出一道道剑影,剑影前后相应延绵不绝就像溪水一般没有丝毫的空隙。 就在李察为此而赞叹的时候男子手中的动作忽然变了,只见男子一剑挑空后脚下一扭斗气喷薄而出,当下那延绵不绝的剑影迅速的消失不见了,紧接而来的却是一副诡异的情景,只见这名男子每斩出一剑时在攻击的另外一处虚空中竟突然间出现了一把与男子手中一样的长剑。 紧接着这名男子的每一次舞剑周围的空间中都会出现其他的长剑,这些长剑就像被男子所握一样竟会自动的攻击起来,甚至在施展斗气攻击的时候这些长剑上竟然也能发出斗气攻击着实的诡异。 当下看着这些凭空出现的长剑攻击,李察心中满是震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斗技,男子每一次舞剑其手中的长剑便如同穿过虚空在另一边出现一般着实的诡异。 这样的攻击即便是自己在不使出龙舞的情况下也无法破除,因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抵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更何况这些攻击都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根本就不是那么好破解的。 而就在这时男子手中的招式又起了变化,只见男子的手中长剑一晃瞬间在虚空中划出一朵剑莲,当下其他的长剑也跟着划出了一朵剑莲,当下该男子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斗气,随即这些剑莲便像活物一般竟是快速旋转了起来。 剑莲的每一次旋转周围的空间便迅速的裂开了一道道空间裂缝,每一道裂缝联合间竟将中间的空间封锁了起来,随即只见男子手中一用力,这些剑莲便夹带着强大的能量瞬间向中间合了起来,猛的一阵强光闪过这些剑莲竟是组成了一朵更大的剑莲,而大剑莲周围的空间都迅速的崩溃了下来,可见其威力有多大。 当下画面一闪剑莲消失不见了,而男子又回到了先前静立的姿势,见状李察心中顿时一愣,随即便回过神来,显然这就是那遁空千层斩了,而先前那一招应该就是遁空千层斩的前三招了。 果然站立中的男子突然间再一次动了起来,这一次男子动的并不只是手中的长剑,而是整个人都动了起来,只见男子脚下一错整个人瞬间便消失在原地,而下一刻半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银光,当下便只见半空中出现了一道道男子的幻影,这些幻影的攻击都不一样,就如同这些幻影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当下只见这些幻影猛的合在一起露出了男子的本体,就在李察以为男子的攻击就只有这样时男子又变幻了起来,只见身处空中的男子忽然一剑刺出,当下对面的虚空中便出现了该男子的幻影,而这一道幻影的攻击跟本体一模一样,当下随着男子每一次的攻击空中便会多出一道幻影,渐渐的整个空中便充满这名男子的身形。 猛的漫天的男子身形骤然间高速旋转起来,渐渐的竟是形成了一颗恐怖的剑球,剑球的出现直接割裂着空间。 望着这一课剑球李察的脸色瞬间一变,因为他能发现这一颗剑球的性质与龙舞有些相像即可攻击又可防御。 当下李察便看得入迷了,而脑海中的画面也是不断的变幻着,直至将遁空千层斩的五招演示了一遍又一遍,到得最后这些画面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的修炼口诀以及行功路线图。 292 在修炼口诀与行功路线图出现的煞那间李察便迅速的记了起来,久久之后这些修炼口诀与行功路线图都消失不见了,而李察这才从静立状态中苏醒过来,而秘籍上所散发的银色光芒在此刻早已经消散掉了。 次日,迷幻岛南边的草原上,一道少年身影正舞动着手中的长剑,只见这少年的身形忽左忽右极其诡异,而其手中舞动的长剑就更加诡异了,只见少年每次舞剑周围的空间中就会多出一把剑来,只是这些剑出现后有些生涩,攻击的时候这些长剑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俨然这名少年就是李察了,自从昨天看了遁空千层斩后李察便连夜修炼到了现在,经过一夜的修炼后遁空千层斩第一式李察已经彻底掌握了,然而这第二式李察现在用起来还有些生涩。 遁空千层斩的第一式讲究的就是使用者的身形与空间之力合一,使得身体不受空间阻力的干扰可以随意的转换身形,这第一式是遁空千层斩的基础。 第二式讲究的是使用者的身体能随意的划开空间,透过层层的空间障壁将自己的攻击延伸到另一边的空间,这一式对使用者在空间魔力和领悟力上要求较高,是第四式的基础。 第三式则要求使用者的身形能够与空间合一达到类似瞬移的境界,但不同的是这一招要求使用者在瞬移的时候利用空间不同位面的原理凝聚出分身,这一式对使用者的斗气能量要求较高,毕竟凝聚分身可是需要不少斗气的,是第五式的基础。 第四式是第二式的升级版,能在其他空间随意衍生自己的攻击后凝聚出来的强大攻击,也就是李察在影像中看到的那一招剑莲攻击。 第五式是第三式的升级版,能够自由凝聚出分身后将这些分身联合起来加上空间之力所凝聚而成的招式,也就是那一招剑球攻击。 遁空千层斩比李察想象中的要难得多,除了第一式外其它的几式以李察现在的空间魔法造诣还有些难以施展,直到此刻李察方才明白龙宿为何送给自己这本秘籍了,因为修炼这一招遁空千层斩竟然也可提升空间魔法上的造诣,为此李察心中便对遁空千层斩的创始人感到敬佩。 因为要想使用这一招必须在斗气上以及空间魔法上有着极高才行,而创始者在创造这一招的时候其天赋恐怕也是惊世骇俗之辈了,可惜秘籍上没有注明创始者的名字。 只见此刻李察周围十米内的空间中已经出现了几十把剑,这些剑的攻击依旧有些生涩,但好在比先前好了不少,起码在量上就已经比先前多山不少了。 当下只见李察身形晃动间手中长剑一震,当下口中猛然大喝一声:“合!” 喝声响起只见周围空间中的那些长剑便迅速的向着身前不远处的一块巨石砍去,只听砰的一声那块巨石瞬间便被李察斩成了粉碎。 而这时李察也是累的气喘吁吁,当下便说道:“没想到这第二式所消耗的空间魔力竟然比第一式多上这么多,看来以自己现在的空间魔力是不可能凝聚出千把剑出来了,真不知道第三式会消耗多少的空间魔力!” 喘了好一会气后李察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随后将鬼牙剑收进雪神戒中然后直接去洗漱一翻匆匆解决早餐之后李察便收拾一切向岛屿中心行去了,既然来到这里李察自然不可能只呆在草原上修炼了,既然来了那就要到处去看看,再说了修炼也是需要实战才行。 就在李察前往岛屿中心的时候天渊魔武学院龙宿的办公室中,墨麒麟等人此刻都聚集在这里,而整个办公室中此时的气氛却有些严肃。 当下只见墨麒麟一脸严肃的说道:“昨天我察觉到学院中突然来了不少光芒神殿的人,看来小家伙出现在学院中的消息已经传到光明神殿去了,这一次的行动看来多了些难度了!” 闻言龙宿当下便点了点头随意有些惭愧的说道:“这些都是老夫的失职,原本可以第一时间封锁整个学院的,可是却被一些事情绊住了手脚,结果令得消息走漏了出去!” “龙宿先生无形自责,这事也怨不得你,好在此次光明神殿派来的人实力都不怎么强,以我们的实力还是应付得来的,只是离圣女迎接的日子已经没有几天了,不知道那小家伙能不能突破!”听到龙宿的自责墨麒麟当下便摇摇头说道。 说到李察龙宿当下便一笑说道:“呵呵,墨麒大人能这般关心老夫这不成器的弟子真是这小子的荣幸,墨麒大人尽管放心吧,虽然老夫这个当老师的也不敢百分百保证他能突破,可是老夫可以保证那小子出来后实力定然会大增,起码在战斗力上就绝对比以前强!” “如此甚好,那九龙斗技的威力虽强,可前几招都缺乏相应的连招如此下去对他来说倒是个隐患,不知道龙宿先生给了那小家伙什么斗技?” “呵呵,不知道墨麒大人可曾听说过遁空千层斩?” “遁空千层斩!难道是剑神大人自创的绝技遁空千层斩?”听到龙宿的话墨麒麟的脸色顿时一惊,当下便连忙问道。 “正是!”见墨麒麟一脸震惊龙宿当下便肯定的点了点头。 当下不止墨麒麟的震惊了就连玄晶白虎等人的脸色也动容了,当下墨麒麟便沉声说道:“剑神大人在上古时期曾与龙神大人齐名,虽然后来的成就没有龙神大人高,可也是个恐怖的人物,其实力直逼神王当年便凭着遁空千层斩与天魔王路西法打成了平手,没想到这一招竟然从上古时期流传了下来!” 闻言龙宿当下便说道:“这也是老夫在一次偶遇中得到的,只可惜老夫不能修炼斗气,不然也想学一学这遁空千层斩!” “遁空千层斩虽然没有九龙斗技高级但威力也不可小觑,明面上看这遁空千层斩只有五式,可遁空千层斩的精髓却不在这些招式上,而是在施展招式的方法上,要是能悟透这些方法那么就可以自行创造更强的招式,从某一个方面上说这遁空千层斩是个无限进化的强大斗技!” 听到墨麒麟的解说,龙宿当即便笑道:“呵呵,这就要看那小子的造化了!” 闻言墨麒麟当下也是微微笑了起来,确实这些都要看李察的造化,当下便道:“若是那小家伙能悟透遁空千层斩,那么集合九龙斗技,他可就相当于是剑神大人与龙神大人的结合体了,将来其成就绝对能够超越两人!” “也许吧,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那小家伙不可能领悟得了的,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接下来几天的行动吧,最好在那小家伙出来前把任务的难度降低一点!”玄晶白虎听完两人的话后便连忙催促起来。 当下墨麒麟与龙宿闻言便整理了一下心绪商讨起接下来几天内的事情了。 迷幻岛的丛林中,此刻李察正迅速的穿梭在树枝间,猛的感应到前面传来一阵强大的气息,当下李察便在一颗大树上停了下来,随即一脸严肃的查探起周围的环境来。 从进入丛林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可在这几个时辰中李察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魔兽,整个地面上都是尸魔藤令得他不能在地面上行走。 尸魔藤,一种魔化的植物,外表像食人花却远比食人花还要来得大,并且尸魔藤还能依靠本身魔气施展黑暗魔法虚弱诅咒,再加上弥漫的诡异迷雾这些尸魔藤就更加难缠了。 为了避免麻烦李察这才选择在树顶间穿梭,虽然迷雾会影响到自己的视线,好在自己有灵魂之力探路这些迷雾倒是对他照成不了多大的麻烦。 当下在查探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后,李察的双眼顿时停留在正面的一处尸魔藤中,只见一只体积庞大的十级魔兽影月熊正躺在尸魔藤上睡觉。 影月熊,是风系与暗系的十级魔兽,实力极强但智商却没有其它十级魔兽那么高,因为黑暗体质的光系这影月熊能不惧周围尸魔藤的影响,甚至还将这些尸魔藤当做床垫睡觉。 望着这影月熊李察的脸色便微微有些严肃起来,影月熊十分的难缠,因为能施展黑暗魔法的关系应付起来比较棘手不适合做想要遁空千层斩的修炼对象。 当下李察便微微缩了缩脖子,同时低声呢喃到:“看来自己得换条道了,要是惊醒这只大家伙可就不好收场了!” 说着李察便转了个身想要离去,然而就在这时那影月熊却好像感应到李察一般猛然见从尸魔藤铺成的床垫上爬了起来,随即狰狞而硕大的熊头竟是望向李察所在的大树,随即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声:“吼~~” “不好,被发现了!”听到身后传来的咆哮声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变,心中同时暗道一声倒霉,当下想都不想双脚猛地一点树枝整个人瞬间直射而出。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泛着黑色的魔气的巨大风刃却突然间从身后袭来,当下李察心中一禀遁空千层斩的第一式瞬间施展开来。 当下还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身体骤然间迅速的扭转了起来,刚好将袭来的巨大风刃给避了开去,一个后空翻稳稳的落在树枝上,面前便突然一黑一道庞然的身影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当下李察便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影月熊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当下李察心中便暗自道好快! 而这时影月熊双眼赤红,脸上狰狞,露出一口獠牙死死的盯着李察,大有一口将李察吞下的模样。 见状李察当下便无奈起来,当下便淡淡的说道:“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只好拿你来练招了,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丛林中李察与影月熊正遥遥对持着,只见影月熊那庞大的身影死死的挡在李察的面前庞大的阴影直接将李察笼罩在其中。 而李察此刻则一手持剑一手负于身后,双眼微眯着紧盯着影月熊,两者之间的气氛一时间便变得紧张了起来。 “吼!” 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影月熊的前掌开始不安刨着地口中则有些暴躁的低吼着,一张血盆大口上露出一排狰狞的獠牙,散发着浓烈腥味的口水不断的沿着嘴角滴落下来。 见状李察的嘴角顿时微微一翘,手中长剑轻轻一颤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便向影月熊压去。 “吼!” 终于在李察的这股气势压迫下影月熊终于忍不住了,当下猛地咆哮一声影月熊的前掌顿时狠狠的一拍地面,当下地面顿时塌陷出一个半丈的深坑随即影月熊那庞大的身体瞬间如同炮弹般迅速的向李察冲来。 影月熊还没袭到一股强大的风压便已经压得李察身上的衣服咧咧作响,满头黑发都被压得根根飘起。 下一刻影月熊便已经冲到了李察的面前,当下那足有一个人大小的熊掌瞬间便挥起然后狠狠的向李察拍去,狂猛的劲道竟令得李察面前的空间响起一阵阵音爆。 见状李察身形不动只是嘴角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终于影月熊的前掌已经来到面前了,在即将被拍中的这一刻李察终于动了,只见李察周围的空间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波动,随即只见李察的身体突然间诡异的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随即如同随风飘动落叶一般乘着影月熊前掌上袭来的强大风压瞬间滑了出去险险的避开了影月熊的这一掌。 “砰!” 被李察避开攻击之后影月熊瞬间便冲过了李察原先所站的位置,一声巨响,落空的前掌便狠狠的拍在了坚硬的树干上,只见坚硬的树干瞬间便被影月熊拦腰拍断。 “哗哗~~” 高挺的大树瞬间轰然倒地茂盛的树叶不断的摩擦着发出哗哗的身响,避开了影月熊攻击后的李察此刻的身形还在半空中,当下树叶划过眼前,李察的身形忽然间再一次诡异的动了起来。 只见原本弯成一个弧度的李察在这一刻竟是突然间向左边一弹,借着树叶的掩护迅速的射向影月熊的,同一时间李察手中的鬼牙剑猛然一剑斩出,当下李察的面前便猛然间出现一把把鬼牙剑。 只见这些鬼牙剑瞬间交织成一道剑网,然后迅速的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影月熊罩去,当下凌厉的剑气直接刮得影月熊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咆哮声。 受到攻击影月熊在愤怒的咆哮了几声后身上骤然间浮现一道夹带着青光的黑色魔气,当下李察便猛的发现自己手中的鬼牙剑竟然如同砍在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无处着力。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连忙收剑后退开来,而就在同一时刻影月熊猛的一拍前掌,当下几道夹带着魔气的风刃便迅速的对李察激射而去。 “哼!”见到风刃射来李察当下便冷哼一声,这一次他比没有躲反而体内九龙之力一阵运转,当下手中的鬼牙剑便迅速的接连劈出几道斗气斩。 “砰砰~~” 293 斗气斩瞬间与风刃撞在了一起随即直接爆裂了开来,当下一阵能量风暴便迅速的席卷了开来,而李察在这两道攻击爆裂开来后竟再一次举起手中的鬼牙剑。 只见李察体内的空间之力迅速流转至全身,随即手中的鬼牙剑便猛的再次一剑斩出,当下便只见李察周围的空间竟如同水一般迅速的晃动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影月熊的身后竟是出现了十把鬼牙剑。 只见这十把鬼牙剑上带着不小的能量,当下在李察的控制下骤然间狠狠的斩了下来,其剑上的能量在这一刻便尽数倾泻在影月熊的身上。 “嗷~~” 被十把鬼牙剑同时击中影月熊当下便痛苦的嚎叫了起来,只见被击中的后背上竟然直接被划开了十道血淋淋的伤口,其紫黑色的血液瞬间流淌而出。 受了伤后影月熊的双眼顿时血红了起来,其巨大的身体更是直接人力而起,随即前掌便疯狂的拍打着周围的事物。 一时间周围的大树都被影月熊给尽数拍断,当下便露出了一小块空地来,而李察此刻早已经抽身后退了开来,当下正站在十米外的一颗大树上看着疯狂中的影月熊。 发泄了一通的后影月熊终于再次面对十米外的李察,只见此刻的影月熊双眼已经红得几乎快喷出火来了,当下只见影月熊的嘴巴微张当即便猛然说道:“该死的人类,你竟然敢砍伤我,那就那你的鲜血来平息我的怒火吧!” 突然间听到影月熊的话李察顿时一愣,当下便惊奇的说道:“怪事,这影月熊竟然还会说话,真是奇了!” “可恶的人类,你这是在侮辱我,去死吧,黑魔波!”听到李察的语气影月熊顿时暴怒起来,当下猛的张开血盆大口,当下一股恐怖的魔气便迅速的凝聚了起来,片刻间影月熊的口中顿时便出现了一颗萦绕着黑色魔气的能量球便迅速的出现在其口中。 当下一股浓郁的黑暗气息便从这颗能量球中散发出来,见状李察的脸色瞬间一变,当下也不刚怠慢体内九龙之力迅速的运转起来,当下手中的鬼牙剑便泛起一阵彩色光芒,紧接着李察身形一动,遁空千层斩再出施展而出当下影月熊的身体四周便出现了好几十个李察。 几十个李察一出现影月熊便懵了,随即便怒喝道:“哼,少在我面前耍花招,看我破了它!” 闻言几十个李察皆是同一时间笑道:“那你就来吧!” 说着这几十名李察便同一时间挥动着鬼牙剑向影月熊攻去,后者见状顿时一惊一对红颜紧张的四处寻找着李察的本体,然而这个几十个身份却都是实质的,因此影月熊根本就找不出李察的本体。 “可恶,去死吧!”找不出李察的本体影月熊当下便怒喝了一声,随即口中的那一刻魔球便迅速的喷了出去。 当下这颗魔球一离开影月熊的嘴便迅速的化为了一道泛着魔气的黑暗光束,而这道光束径直将影月熊面前十几道分身给射成了虚无。 “轰!” 光束接连射穿了好几棵大树后便猛然间爆炸了开来,当下只见一阵魔气肆虐之后丛林中便出现了个十几米的大坑,在大坑中所有的一切事物都被魔气腐蚀得干干净净。 而就在这时隐匿在分身中的李察见到影月熊的攻击落空后竟然原地发起愣来,当下心中便暗道一声好机会,随即心念一动剩下的所有分身便一齐向影月熊攻去。 这一次李察不在给影月熊机会,所有分身的攻击都快若闪电,当下影月熊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便猛的传来一阵剧痛。 “嗷呜~~” 痛苦的哀嚎了起来,当下影月熊的四肢猛的一蹬地面,当即疯狂的奔跑了起来,将海贴在身上的分身尽数甩掉。 “砰~~” 一个不注意影月熊竟然一脚踏空,摔倒在了黑魔波照成的大坑中,见状李察便停下了攻击,随即站在一棵大树上取笑道:“你不是说要杀我吗?怎么现在却像狗一样的趴在坑里呢?” “吼!可恶的人类,你不要嚣张,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听到李察的话坑中的影月熊顿时便愤怒的咆哮了起来。 咆哮完之后影月熊便挣扎着像从坑中站起,可惜身上的伤势太过严重,令得影月熊每动一下紫黑色的鲜血瞬间便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见到影月熊此刻的模样李察心中顿时便有些不忍,自己本意只是想找个目标练招而已,在遇见对方时自己本就有心避开,可莫名其妙的对方却醒了过来,还对自己发起了攻击骇得自己不得不还击,结果弄成现在这模样。 想到这李察当下便轻叹了一声,当下迅速的从树上一跃而下来到坑洞边缘,随即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影月熊走去。 然而异变却突起,影月熊见李察突然间从树上跳了下来并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以为李察想要过来解决自己,当下影月熊便猛的咆哮了起来:“可恶,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就是死我也不会便宜你这个卑鄙的人类!” 正想般影月熊资料的李察。忽然间听到影月熊的咆哮声,当下便一愣,随即一道黑光闪过李察便震惊的见到影月熊身上骤然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魔气,一时间影月熊身上的气息骤然暴涨起来,甚至李察还感觉到影月熊体内的能量在这一刻都变得极度狂暴起来。 见状李察瞬间便明白了影月熊想要干什么了,当下便惊呼道:“等等,不要。” 然而李察的话才说道一半,影月熊身上便猛的爆发出一阵恐怖的狂暴魔气,这股魔气一出现周围的一切事物便迅速额被腐蚀了起来,当下就连影月熊的身体都开始被这些魔气腐蚀起来。 当下见到这些魔气袭来李察的脸色骤然一变,当下也顾不得影月熊的情况,双脚猛一点地整个人瞬间便迅速的向后暴射而出,此刻的影月熊竟然选择了自爆。 与其他魔兽的自爆不一样,影月熊是黑暗系魔兽,因为魔气的原因影月熊的自爆并没有造成多大的能量爆炸,相反的影月熊的自爆只是将体内修炼多年得来的魔气尽数释放了出来,而这些魔气都是最精纯的魔气,因此腐蚀性极大一般的尊阶高手遇上了 影月熊的自爆令得李察唯有无奈的后退起来,此时影月熊自爆所产生的魔气已经见方圆百米内所有的地方都给覆盖了起来,因此李察此刻只能躲在百米开外的另外一刻大树上。 望着面前百米大的魔气肆虐领域李察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去,只见在这一片领域中所有的事物都已经被这些魔气给腐蚀得干干净净,唯有那些尸魔藤例外。 因为同属魔物的缘故这些尸魔藤在受到影月熊自爆的魔气影响下,竟然反过来吸收这些魔气,结果令得这些尸魔藤都迅速的变化了起来,原本还算有些绿色的身体在此刻竟然变成了墨蓝色的。 除了身体的肤色变了之外其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极度狂暴起来,当下只见这些尸魔藤的藤蔓不断的飞舞着抽打这周围的事物,一道道黑暗诅咒毫无目标的释放着令得整个魔气肆虐的领域中便的更加混乱。 当下李察便连忙向影月熊所在的中心位置望去,只见此刻的影月熊已经被这些魔气反噬的只剩下一堆白骨架子了。 见状李察当下便无奈的叹了口气:“唉,怎么就这么笨呢,原本就不想杀你何必要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如今倒好死了还后还给我弄出这么多的麻烦!” 独自抱怨了几句李察便开始头痛了,此刻魔的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进化尸魔藤,这些进化后的尸魔藤显然更加狂暴了,充满毒液的藤蔓不断的抽打的着周围的岩石,将地面腐蚀出一道道漆黑的痕迹,有些甚至伸到了空中将半空中的路都封得死死的。 “唉,看来只能放一把火把这些都烧掉了!”看着满地的尸魔藤李察当下便只得无奈的说道。 说着李察的右手上便还是凝聚起火元素来,眨眼间一股热浪便猛然从李察的手中传来开来,当下便只见一颗足有十几米大的超级火球悬浮在李察的右手上。 望了望脚下的尸魔藤李察的嘴角便微微翘了起来,当下右手猛的超前一甩,手上的巨大火球便呼啸着砸进尸魔藤群中。 “砰!” 巨大火球瞬间爆炸了开来将周围的尸魔藤炸得支离破碎,紧接着一股灼热的火焰便迅速的席卷了开来,一时间整个尸魔藤群便化为了一道火海。 “滋滋~~” 被火焰不断的灼烧尸魔藤当下竟发出一声声滋滋声,巨大的藤蔓因为灼热的原因不断的抽打着地面,而就在这时这些尸魔藤竟是突然见从狰狞的花嘴中喷出一种淡紫色的液体。 只见这些液体一出现便向周围的火焰流去,当下诡异的事情出现了,火焰一但碰触到这些液体后竟然纷纷熄灭了,看得李察双眼直发愣。 当火焰尽数熄灭后剩下的尸魔藤竟是升起藤蔓犹如在嘲笑李察一般竟然发出一阵阵如同虫子般的叫声,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便微微一沉,当即便骂道:“可恶,这些尸魔藤到底是怎么回事,进化之后竟然变得这么诡异,竟然还能射出这么诡异的液体!” “咻咻~~” 就在李察发愣时尸魔藤竟在这时向李察发起了攻击,当下只见漫天的藤影夹带着黑暗诅咒冲向李察。 “可恶,难道所有的魔兽都只会偷袭吗!”见到藤蔓抽来,李察便连忙回过神当下身形一动迅速的跃到了另外的一颗大树上,在将这些攻击避开后李察便怒骂起来。 “咻~~”、“砰~~” 就自爱李察的声音落下时,在尸魔藤的另一端突然间飞射出几十道湛蓝色的能量,只见这些能量速度极快,瞬间便冲进了尸魔藤中下一刻般猛地爆炸了开来,当即便只见这些尸魔藤瞬间便冻成了冰雕,喀嚓一声仅剩下的所有尸魔藤便迅速的碎裂了开来。 “刚刚那些是什么?”见到这突然间转变的场面李察当下便一脸惊愣的望向那些湛蓝色能量出现的地方。 “嗦嗦~~” 李察所望的地方是一处小草丛,只见草叶摩擦着好像有什么生物要从中出现一般,见状李察的双眼顿时一凝,他能感觉得到一股强大的生命力正在缓缓的接近。 当下只见草丛在继续颤抖了几下后一颗长得有些像精灵的头颅便迅速的分开了草丛探了出来,当下在见到这颗头颅时李察便愣住了,下一刻便愣愣的说道:“这是什么生物,人类与精灵的集合体吗?” 只见李察此刻看到的是一名衣着古怪,背有一对透明翅膀,长相与人类无异的少女,这名少女明眸皓齿,一脸的天真,从草丛中探出头来后竟然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而在其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把藤弓。 站在百米之外的大树上李察一直观察着这名少女的一举一动,但看清这名少女后李察当下便惊愣道:“好纯洁的水系体质,这难道就是老师口中所说的那个原住民种族吗?为什么这么奇特!” 只见这名少女见到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便从草丛中走了出来,然后一脸欢喜的在尸魔藤的尸体中鼓捣着就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 只见这名少女在找了一会后脸色顿时一喜,双手连忙插进尸魔藤的花嘴中,然后双手猛的用力一扯当下便只见一条墨绿色的茎被这名少女抽了出来,而抽出茎后这名少女当下便高兴握着这些茎。 而就在这时李察去已经来到了这名少女的身后,当下见到这名少女脸上的表情后李察便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说道:“咳咳,对不起,请问?” “啊!”突然间听到李察的声音这名少女顿时吓了一跳,随即一脸惊慌的跳了起来,随即手中也不慢的迅速举起藤弓警惕的盯着李察。 见到少女如此的表现李察顿时便更加尴尬起来,当下便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这位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只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决那些麻烦!” 听到李察的话这名少女便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察,手中的藤弓却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当下这名少女便警惕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个岛上,是不是想来偷灵光石的?” “灵光石?不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个修炼者而已,来这里不过的未了修炼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灵光石,我听都没听说过!”听到这名少女的话李察便愣了愣,随即苦笑着解释起来。 “修炼者?那你是怎么到我们岛上来的?”听到李察的话这名少女顿时就更加不信了,当下便连忙追问起来。 “这个嘛,我不能告述你,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听到少女的话李察当下便一脸无奈的说道。 “哼,我就知道你不什么好人,鬼鬼祟祟的跑到我们岛上来肯定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少女听到李察的话当下便一脸寒霜的说道。 294 说着少女的右手猛的一拉弓弦,当下便拉了个满弓,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连忙说道:“这位小姐,我真的没什么恶意,要是你想不信想动手那我只能还手了!” “少说废话,我母亲说过要是男人说谎就会一脸认真,所以你一定在骗我,看我不把你捉回去让我母亲审问你!”听到李察的话少女当即便娇喝起来。 说着右手猛的一松,当下手中的藤弓便迅速的射出一道湛蓝色的能量,见到这一道湛蓝色的能量出现李察顿时一愣,这不就是先前那些将尸魔藤摧毁的能量吗?原来是这样来的。 当下李察想也不想直接右脚一点地整个人瞬间向一旁滑了出去,当下便险险的将这道能量给避了开来。 “咔咔~~” 湛蓝色能量被李察避开后便猛的射在了树干上,随即这些能量迅速的爆发开来,当下一层坚冰便迅速的将整棵树都冻结了起来。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变,先前少女的这一箭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为何在触碰到树干后竟然能将这整棵树都冰封了起来。 感应了一下大树上的能量李察当即便愣道:“冰系魔法,冰封术!” 说着李察的双眼便不可思议望向少女,心中同时想到,对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能将冰封术运用得如此娴熟,而且那种类似于能量压缩的方法是怎么来的。 一大堆的疑问充斥着李察的头脑,当下便令得李察双眼满是好奇起来,而这时少女却冷喝道:“你看什么!不要以为能避开我一箭就很了不起,我还有更多箭呢!” 说着少女的右手在一次握住弓弦,接着又拉成满弓,当下右手手指连弹一道道湛蓝色的能量便在一次激射而出,不同的是这一次不在是一道湛蓝色能量,而是铺天盖地的一大堆湛蓝色能量。 当下见到这些湛蓝色能量袭来,李察的脸色瞬间一沉手中鬼牙剑朝前一划瞬间便舞动了起来,当下一道道玄奥的轨迹便在鬼牙剑的舞动中出现。 “砰砰~~” 所有湛蓝色能量瞬间便撞上了李察的鬼牙剑,随即便纷纷爆裂了开来,当下一股股冰冷的寒气便涌向了李察。 “哼!”见到寒气用来李察的脸色一整,当下猛地冷哼一声体内的九龙之力骤然间喷薄而出,当即强大的能量瞬间便掀起了一整狂风,当下便将这些寒气给尽数吹散掉。 这些寒气被吹散掉之后那名少女当下便愣在了那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射出的冰箭会被人破解掉,而将寒气吹散后李察便一脸严肃的对少女说道:“这位小姐,我在说一遍,我真的没有恶意,要是你还想动手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迷幻岛丛林中,尸魔藤的尸体中李察与原居民少女对持着,只见少女手中拿着一张藤弓对准着李察,而李察的脸上则充满着无奈的苦笑。 当下李察便无奈的说道:“我说小姐,你还要用弓指着我多久?你的攻击对我来说是没用的,还是收起来吧!” “别动!”见到李察话说完便向自己走来少女当下手中一紧连忙将弓对准李察,同一时间冷喝一声。 听到少女喝声李察当下连忙停下脚步,当即便连忙说道:“好好,我不动,你别紧张!” 无措的停下了身体,李察的心中便暗自道,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己还有事情想问对方必须想个办法取笑对方的敌意才行! 想到这里李察当下便试探性的说道:“这样吧,我站在这里不动,当我问你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闻言少女手中的藤弓便微微低了下去,显然对李察的提议有了些兴趣,当下少女便冷声说道:“这样不公平,我也要问你问题,但你不能选择不回答!” 闻言李察顿时一愣,随即便苦笑了起来,当下便道:“喂,这还是公平吗?为什么你可以不回答而我却不能不回答啊!” 听到李察的话少女当下便哼道:“哼,谁让这话是你说的!” “额!”听到少女的话李察顿时便一愣,随即便暗骂自己自作自受,当下便接着说道:“好吧,好吧,那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见李察妥协少女的脸上顿时一喜,当下便连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察!” “那你是哪里来的?外面的世界吗?” “天渊魔武学院!” “那外面的世界好玩吗?是不是很精彩呢?” “好玩是好玩,只是有时候很危险!” “危险?有什么危险?难道有很多魔兽吗?” “不,是远比魔兽还要恐怖的危险!”听到少女的话李察脸色顿时一沉,随即似有所悟的说道。 “为什么?”听到李察的回答少女顿时便疑惑的追问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外面的世界本来就很复杂,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岛屿?”见少女追问李察当下便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转而问道。 “哼,不告诉你!”少女那鼻子微微一皱当下轻哼一声说道。 “额,那你们是什么人?”见少女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李察当下只得无奈的换了个话题接着问下去。 “哼,我还是不告诉你!”少女依旧冲李察皱了皱鼻子轻哼着拒接道。 见状李察的眉头顿时一皱,当下便不满的说道:“喂,这样不公平啊,你的每个问题我都回答了,而我的问题你却什么都不回答,这样我可就不玩了!” 听到李察的话这名少女当下便皱了皱没思索着说道:“你说的好像不错,那这样吧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考虑告诉你的!” 见少女答应了李察的心中顿时暗自窃喜了起来,当下便连忙笑道:“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灵姬!” “灵姬?好名字,人如其名,那我在问你,在这座岛上就只有你跟你母亲两个人吗?” “不是的,这岛上还有很多人,母亲说我们是一个种族!” “种族?那你们是什么种族呢?我看你们与我们人类有些不一样啊?” “哼,那是因为我们是灵族,母亲说我们这一族是上古精灵族的一个分支!” “分支?”听到少女的话李察顿时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么随便一套便套出这么重要的消息来,看来对方倒是很单纯的,只是这个分支是什么?难道也是精灵族? 想着李察当下便再次问道:“那你们的族人都在那呢?” “你问这个干吗?”听到李察的话灵姬当下便一脸警惕起来,双眼紧盯着李察同时说道。 见少女突然间变得警惕起来李察当下便连忙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因为我来到这座岛后我就只见到你一个,所以有些好奇你的其他族人在那里!” “哼,这个不用你管,我问你,你来这岛上干嘛?”灵姬轻哼一声转移起话题来。 “我是来修炼的,先前不就跟你说过了吗?”李察对方又问起这个话题当下便无奈的说道。 “我才不信,这座岛终年被迷幻雾气给笼罩起来,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你又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快说!”少女一脸不信的逼问道。 见少女脸上的表情李察当下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对方的样子自己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恐怕还真不容易博得信任。 想到这李察当下便轻叹一声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实话吧,我来这里是为了避难的,另外就是为了增强实力!” “避难?”灵姬听到李察的话顿时便狐疑的问道。 “对,避难!”见对方已经有些动摇了,李察当下便将自己的经历略加修改之后全部告诉了对方,并且还那出了圣灵剑等一些物品来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可恶,那些光明神殿的人真可恶,竟然追杀你这么久!”果然,听完李察的经历后灵姬当下便气愤的为李察打抱不平起来。 见灵姬一脸愤愤不平李察当下便连忙说道:“谢谢你,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了,你能不能告述我你先前施展的那种箭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将魔法凝聚成一道能量射出去在爆发呢?” 此刻灵姬已经完全相信了李察的话,也相信李察不是坏人,当下听到李察的话便回答道:“这个嘛,是我们灵族特有的天赋,我们能将魔法运用精神力包裹住然后压缩层任何形状,当精神力消失后这些魔法一收到魔法元素便随迅速的爆发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没想到你们灵族对魔法的研究这么深入,竟然连这样的事都能让你们想出来,真是佩服!”听到灵姬的话李察顿时便佩服的说道。 “嘻嘻,这有什么好佩服的这些不过是我们一族的天赋罢了,先不说这个了,你不是想看看我们族人在那里吗?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灵姬一边收起藤弓一边回答李察的话,等到藤弓收起来后灵姬便一脸高兴的上前拉着李察的手说道。 突然间被灵姬拉住手李察顿时一愣,当下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触碰着一片柔软,当即便疑惑的向手臂望去,只见灵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的手臂揽入怀中,而手臂正紧紧的贴着对方的那一对高耸。 见状李察浑身顿时一阵,心中更是掀起了一阵狂澜,身体有些僵硬的任由着对方拉着走,僵持不让自己的手臂动弹以免引起对方的尴尬,就这样李察被灵姬拉着向丛林的更深处走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丛林的深处一座山脉的山腰处,灵姬拉着李察便停在了这里,当下灵姬便一脸高兴的说道:“你看吧,这里就是我们灵族人的栖息之地了,壮观吧!” 闻言李察便顺着灵姬的话想山腰下的另一边望去,随即便震惊的见到一座山寨正搭建在两山之间,只见这座山寨整体上下都是用木材搭建而成的,可是却坐落在两山之间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当下李察便满脸惊叹的说道:“这就是你们的族人栖息的地方吗?真的好壮观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建筑呢!” “嘻嘻,看吧,我骗你吧!”听到李察的话灵姬当下便如同小孩子一般高兴的放开李察的手随即走上前几步然后便蹦蹦跳跳起来。 而这时李察便连忙将手放到了身后,先前被对方这般拉着自己已经尴尬不已了,当下见到灵姬这般高兴李察当下便问道:“灵姬,你们族人一直都在这座岛上生存吗?” 闻言灵姬便笑道:“嘻嘻,不是啊,在很久以前我们才搬到这里来的,后来就在这里扎根了!” 闻言李察当下便一愣,他以为灵族是迷幻岛土生土长的原居民呢,这时灵姬忽然对李察招了招手说道:“李察快来,我带你到我们族里去!” 只见灵姬正站在一处陡坡上满脸笑容的对自己招手,见状李察便微微一笑跟了上去,陡坡一直延伸到两山间的山寨里。 当即没有多久李察便随着灵姬来到山寨的门口,门口是同样用木材搭建起来的山门,此刻的山门正紧紧的关着,当下灵姬便从怀中取出一枚海螺壳,当下对着海螺呜呜的吹了几声。 “吱吱~~” 就在灵姬吹完海螺后面前的山门便迅速的打来,下一刻李察便见到一名灵族中年人带着一队护卫迅速的走到了灵姬面前,当下灵族中年人便一脸紧张的说道:“公主,你可终于回来了,你这次偷偷跑出去已经被族长大人知道了,现在族长大人怎在生气呢!” “嘻嘻,青叔你不能用担心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来我给你介绍一位我的朋友!”灵姬见灵族中年男子一脸紧张,当下便调皮的一笑回答了几句随即一把拉过李察介绍了起来。 看到李察灵族中年男子顿时一脸警惕起来,当下便疑惑的问道:“公主,这位是?” 闻言灵姬当下便笑道:“他是我出去时遇到的朋友,叫李察,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 “你好,我叫李察!”灵姬的话一说完李察便微微一笑上前问候一声。 “你好,我是灵族的护卫长,灵青,敢问小兄弟为何会来到我们这座小岛上?”见李察客气的问候,灵青便一整脸色,同样客气了一句,随即却又警惕的询问起来。 “哎呀青叔,李察是我的朋友,您不要这样盘问人家嘛,难道你不信我吗?”灵姬见灵青向李察盘问当下便不满的说道。 闻言灵青当下便惶恐的说道:“公主您误会了,我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还请李小兄弟不要见怪!” “哼,李察我们走!”见灵青让开路灵姬便一把拉起李察的手向山寨中行去,而李察对此只能尴尬的摇了摇头任由灵姬拉着! 任由着灵姬拉着李察一路上皆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得不说灵族的建筑特色独具一番风味,沿路走来所有的街道甚至是房屋都是用木头搭建而成。 295 听灵姬介绍街道是用一种迷幻岛特有的魔树搭建而成,这种魔树的能力就是能把自己的身体硬化,硬化后的魔树等同于岩石一般坚硬,而这街道便用了十层这种魔树垒砌而成的,因此人走在上面就如同走在岩石路上一般踏实。 至于房屋则是另外一种魔树建成,这种魔树具有很好的透气性,用来搭建房屋能令得房屋有着很好的透气效果。 灵族房屋的另外一个特色是,没一座房子都只有两层,而在房顶上都搭建了一栋几米高的风车,每当风吹过这些风车就会旋转起来,同时间为每家每户提供动力,这种动力不像大陆上运用魔核或魔晶石来做动力,灵族的动力来源竟然是在一种奇特的魔法植物。 这种植物外表极像风车,当风叶旋转时便会产生强大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就是灵族的动力源泉了,而屋顶上搭建的风车就是运用风力来带动这种植物旋转的。 被灵姬拉着走街窜巷李察倒是将灵族的情况看了个遍,对于灵族也有了一些基本上的了解,比如灵族与精灵族一样是一个素食的种族从不吃肉,再有灵族的贸易方式很古老,他们从不用金币之类的东西完全是以物易物的方式。 再说说灵族人的穿着,在第一次见到灵姬时李察便为对方的穿着感到惊奇,灵族之人的穿着与大陆上的人迥异,以特殊布料裁缝而成露肩,背部开有两道缝隙,上衣很像精灵族的服饰,而下身则是与武者便服相似。 灵族人似乎很好客,当灵姬拉着李察四处乱转时,不少灵族之人都会向李察抱以微笑看起来很善良,而对于灵族之人的这般客气招待李察一时间到有些不适应,毕竟对一个外来者来说灵族应该会有一定的排斥性。 然而着一路走来除了在门口遭受到灵青的盘问外,李察所遇到的每一个灵族之人都对自己很和善,甚至有些灵族小孩还很好奇的围在自己身边,令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依旧被灵姬拉着,李察终于勉强摆脱了那群粘人的灵族小孩了,当下灵姬望着李察脸上那一丝无奈当即便掩嘴轻笑起来:“嘻嘻,真看不出来你很受那些小家伙的欢迎哦!” 闻言李察当下便勉强一笑说道:“那里,是你们灵族太好客了!” “嘻嘻,就你会说,走吧,我带你去见我母亲!”听到李察的话灵姬便轻笑一声说道。 “母亲?对了先前好像听那个护卫长说过你是公主啊,难道你的母亲就是灵族的女王不成?”听到灵姬的话李察突然间想起在山寨门口时灵青曾唤灵姬为公主,当下便好奇的问道。 “嘻嘻,你好笨哦,怎么现在才发现!”听到李察的话灵姬当下却一脸好笑起来。 见状李察当下便尴尬的说道:“这很好笑吗?刚刚人多我只是不好意思问而已!” “哼,你就抵赖吧,我不跟你计较了,来吧,我母亲现在正在天阁等我们呢!”听到李察的话灵姬当下便轻哼一声说道。 话说完灵姬便拉着李察的手向山寨的中心行去,在山寨的中心是一座高塔,在进入山寨前李察便见过这座高塔了。 很快的在灵姬的带领下李察便来到了这中心塔的面前,中心塔的前面是一座小广场而李察此刻正是处于这座小广场上,在李察面前不远处则是一断阶梯,阶梯一直延伸到中心塔上。 中心塔有几十米高,直耸云霄可谓是灵族最高的建筑物了,当下望着中心塔李察便好奇的问道:“这里就是你说的天阁了吗?” “嗯,这里也是我家,来吧我带你进去吧!” 说着灵姬便再一次拉着李察的手迅速的向天阁走去,而李察见状连忙说道:“灵姬等等,我们就这样进去不太好吧,毕竟你是公主啊!” 听到李察的话灵姬便觉有道理,当下便放开李察的手说道:“好吧,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不拉你了,你自己走吧!” 说完灵姬便蹦蹦跳跳的向天阁中行去,而李察见状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上去,自从进入灵族后李察便不再相信老师所说的迷幻岛上的原住民智商不高之类的,灵族之人不过是比较淳朴罢了。 天阁大殿中,只见一名满身贵气的中年妇女正端坐于宝座上,头带珠冠,身披凤袍,一对透明中又带点金黄的翅膀张开,令得这名中年妇女更显得威严了不少。 “咚咚,母亲,我来了!” 大殿的门外猛的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即灵姬的声音便猛的传了进来。 当下宝座上的中年妇女便微微一笑说道:“进来吧!” 中年妇女看似有些威严,可此刻的声音中却充满着一种宠溺的味道,而中年妇女的话瞬间便响彻整座大殿。 “吱~~” 中年妇女的声音刚一落下大殿的门便被打开了,当下灵姬便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而在其后紧跟着的就是李察了。 当下灵姬在见到宝座上的中年妇女后便高兴的跑了过去,随即搂着中年妇女的脖子说道:“母亲,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灵姬的话李察便知道眼前的中年妇女便是灵族女王了,同时也是灵姬的母亲了,当下听灵族女王伸手摸了摸灵姬的头随即便说道:“灵姬,听说你带了一个朋友来我们灵族做客还不给母亲介绍介绍吗?” 闻言灵姬便高兴的应了一声,随即便从灵族女王身上跳了下来,然后来到李察身边,当下便指着李察说道:“母亲,这就是我带回来的朋友李察!” 听到灵姬的话李察当下便识趣的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说道“女王陛下您好!” “原来是人类的少年,真是稀客啊,不知道你来我们迷幻岛有什么事情吗?”见到李察的样子灵族女王便惊讶的问道。 听到灵族女王的话李察当下便直言不讳的说道:“回女王陛下,我是来这里修炼的另外也是为了避难而来!” “哦?避难?这就奇了,我们迷幻岛离大陆客隔着很远的大海,你竟然能来到这里避难可见事情绝对不简单,想必你是用了空间传送阵来的吧!”听到李察的话灵族女王当下便故作惊奇的说道。 听到灵族女王说起空间传送阵心中顿时惊骇起来,脸上却表现得很镇定同时问道:“额!女王陛下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小家伙看来我是说中了,如此说来你是天渊魔武学院的学员了,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能见到那学院的学员!”见李察反问灵族女王当下便轻笑了起来说道。 “女王陛下您怎么知道到天渊魔武学院?难道”见灵族女王竟然连天渊魔武学院都知道,当下便惊呼了起来,下一刻便猜测了起来,这灵族女王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学院的事情,难不成与老师有关? 当下灵族女王见李察一脸猜测,当下便说道:“小家伙,你不用再猜了,龙宿这家伙与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灵族女王的话李察心中立即暗道一声果然与自己的老师有关系,看这灵族女皇在提起老师的名字时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温柔,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李察当下便连忙回答道:“回女王陛下,您说的正是家师,不知道您怎么认识家师的?” “原来你是他徒弟,难怪他会让你来这座岛上!”灵族女王轻叹一声,随即便说道:“当年你老师来迷幻岛游历时认识他的,不过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听到灵族女王的话李察心中当即便暗道果然,老师与这灵族女王有关系,不过看这关系恐怕还不简单,不过看灵族女王在提起老师时的表情恐怕这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了。 想到着李察当下便躬身说道:“女王陛下,请问我老师当年来这里做什么呢?” 听到李察的话灵族女皇当下竟是淡淡一笑说道:“呵呵,小家伙,这些事情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吗?又何必问我!” 听到灵族女王的话李察顿时便尴尬了起来,而一旁的灵姬这时却疑惑的望着两人说道:“母亲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呵呵,灵姬,李察初来乍到你就带他好好去玩吧,现在我有点累了,你们下去吧!”见自己的女儿开口灵族女王当下便挥了挥手说道。 “可是”见状灵姬当下便还想接着说下去,可是灵族女王却直接打断道:“好了,不要在说了,下去吧!” 见状灵姬只得丧气的低下了头,而这时李察却是上前一步说道:“女王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家师曾说过灵族拥有独特的魔法修炼以及运用方式,不知道能不能借些贵族的典籍让我看看呢?” “既然这是你老师说的,那我也不好拒绝,这样吧,我让灵姬带你我族的藏书阁去吧,那里有你要的东西!”听到李察的话灵族女王当下便思考了一番说道。 “多谢女王陛下!”见灵族女王答应了下来,李察当即便连忙谢道。 “好了,下去吧!”闻言灵族女王便一脸疲惫之意的挥了挥手说道。 见状李察便与灵姬相视一眼,随即便对灵族女王行了个礼后便缓缓退出了大殿,而在李察两人退了出去后,灵族女王却是望着大殿门口,双眼凄迷的低声呢喃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要让你的弟子来” 灵族的藏书阁就位于天阁的地下密室里,离开大殿后李察便在灵姬的带领下来到了灵族的地下密室,地下密室并不止只有藏书阁还有着其他的房间,而此刻李察便跟着灵姬走在前往藏书阁的通道上。 这地下密室深入地底光线透不进来但却显得光亮,因为两旁的墙壁不知道用什么石头建成的竟然会散发出莹莹的亮光,将整个地下密室都照得明亮起来。 一脸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墙壁,当即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触摸着一片光滑的冰凉不像石头该有的质感,当下李察便好奇的问道:“好奇怪的墙壁,灵姬,这些墙壁是用什么东西建成的?” 闻言灵姬便转过头对李察微微一笑,随即便说道:“这个嘛,是我们迷幻岛特有的矿石,我们叫他们为荧光石,可以发出亮光,因为密室在地底所以我们用它来照明!” 听完灵姬的介绍李察当下便赞叹了起来,这迷幻岛倒是有些特别,除了终日迷雾环绕外,竟然还有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特产,若是这些特产拿到大陆上去肯定会引来不少人的眼红。 想到这里李察当下便再一次叹了口气,灵姬见李察时不时便叹气,当下便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老叹气?”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听到灵姬的话李察当下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闻言灵姬便猛的白了李察一眼,随即便说道:“这有什么好感慨的,我们快走吧,前面就是藏书阁了!” 说着灵姬便带着李察加快脚步向通道的另一端走去,终于在一个转弯后两人便来到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 望着面前足有好几米高的铁门李察当下便好奇的问道:“这就是藏书阁的入口吗?怎么这么大,难道你们灵族收藏了很多典籍吗?” “不是的,这藏书阁只是个统称而已,这也里面也收藏了不少其他的东西,如武器铠甲之类的,走吧我带你进去!” 说着灵姬便上前一步来到铁门右边的墙壁上,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把形如星星的钥匙,随即只见灵姬双手在墙壁上忙活了一会后墙壁上便出现了一个星型凹槽,当下灵姬便把钥匙放在其中左右各转动了几圈。 “咯咯~~咯咯~~” 随着灵姬见钥匙取出来,李察面前的大铁门便缓缓的打开来,片刻后一间宽敞的房间便出现在李察的面前。 只见这间房间极其的大,里面不仅有着好几列书柜,在周围的墙壁上还存放着很多的武器以及铠甲等东西。 望着面前房间中的一切东西,李察顿时便感应到一股驳杂的恐怖气息向自己压来,这股气息并没有什么能量,纯粹是房间中那些武器铠甲等物品发出来的气息而已。 然而即便是这样李察也是大大的震惊了一把,因为这房间中的东西随便拿出去一件都会引起不少的杀戮与争夺,在这个房间中最低的一件物品其等级也是在灵器之上,可见李察此刻心中有多抹震撼了。 就在李察满是震惊的时候灵姬便拉着李察的手说道:“快进去吧,你还在发什么呆啊!” 说着灵姬便直接拉着李察的手向房间中走去,进入房间后李察便一脸惊叹的说道:“灵姬,这些都是你们灵族的收藏吗?真想不明白你们灵族竟然有着这么强的底蕴!” 说着李察便四处观看了起来,站在一把散发着莹莹青光的长剑面前,感受着这把长剑所散发出来的强大能量波动,李察忍不住伸手摸向了过去。 “滋~~” 就在李察的手触碰到这把长剑的瞬间,一道暗紫色的光芒瞬间从这把长剑上闪现开来,同一时刻李察的手便如触电般迅速的收了回来,当下举起手一看,手心中竟是出现了一道漆黑的小伤疤,当下李察便惊讶的说道:“禁制!” 296 这是灵姬也发现了李察这边的异状,当下便连忙走了过来随即拿起李察的手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真是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这些东西上都被施了禁制的!” 闻言李察便微微一笑抽回手说道:“这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错,要是我不去碰这些东西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不过你可以放心,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的,很快就会好的!” 话虽是这么说李察却早已经暗中想要运转生命之力来治疗手心中的伤口了,然而李察的话一说完灵姬便直接说道:“不行,我还是用魔法帮你治疗一下吧!” 说着左手便直接抓起李察的手,随即右手猛的一挥一道湛蓝色的能量瞬间便将李察的手包裹了起来,下一刻李察便惊奇的发现手心的伤疤上竟然传来了一阵阵魔法波动,随即便感觉到周围的水元素都向自己的手心聚集而来,下一刻股冰凉的感觉便从手心传来。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奇异现象,李察双眼顿时满是不可思议的望着灵姬,当下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魔法会在我的手心才爆发?” 见李察一脸的惊讶,灵姬当下便忍不住噗噗嗤一笑说道:“嘻嘻,这就是我们灵族的魔法啊,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真是不可思议,从未见过魔法竟然可以进入人体后在爆发的,正想试试看!”听到灵姬的话李察却依旧有些感叹起来。 李察的话一说完灵姬便拿起李察的手在其面前晃了晃,随即说道:“好了,你看伤疤没有了,我这就去帮你帮我们灵族的魔法典籍拿出来!” 说着灵姬便起身向房间中的几列书柜走去,而李察则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的手心,只见此刻手心中的伤疤早已经消失不见,整个手心依旧光滑连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而令李察真正感到惊讶的是自己与灵姬谈话不过才短短几秒的时间而已。 而在这几秒的时间中对方的一个水疗术便将自己的手心治好,要知道大陆上的法师一个水疗术要治疗自己手心中的伤疤至少也需要十多秒的时间,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同样的一种魔法用不同的手段施展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差距。 看来灵族对魔法的运用似乎已经到了一个秦至化境地步了,想到这李察便对灵姬即将拿出来的灵族魔法典籍有些期待了。 “李察,你快来,我已经找到了!” 灵姬的声音突然传来,当下正在发呆中的李察脸色顿时一喜,随即连忙起身来到灵姬身边,紧接着说道:“在那里?在那里?” “诺,这就是我们灵族的魔法典籍了,你拿去看看吧!”就在李察迫不及待的询问时灵姬却突然间将一本厚厚的典籍举到李察的面前。 望着突然间出现足有般人高的魔法典籍,李察顿时一愣,随即便惊愕的说道:“怎么这么大?” “嘻嘻,没办法这本典籍里记录着我们灵族从起源到现在的所有魔法研究都在里面了,你看看吧!”见到李察脸上的惊愣灵姬当下便调皮的笑了起来说道。 “不是吧,唉,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看吧!”一边伸手接过魔法典籍李察一边认命的说道。 “好啦,顶多我陪你一起看行了吧,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啊!”见李察这般样子灵姬顿觉有些过意不去,当下便安慰道。 当下灵姬便拉着李察就地坐了下来,然后便催促着李察打开魔法典籍,在翻开典籍的封面后入眼的便是“灵族秘典”四个大字,只见这四个大字泛着淡淡的彩色光芒,显然被施加了魔法禁制。 而在李察打开封面后这四个大字便爆发出一阵强光,强光消失后书面上便出现了一段文字:“凡我灵族子孙方得查阅,非经我族同意者窥视必遭报复!” 看见这一段文字,李察当下便无奈的看着灵姬说道:“这本书背施加了禁止,你能不能解开这个禁制?” “交给我吧!”听到李察的话灵姬便回答了一声,随即接过灵族秘典,紧接着只见灵姬双手迅速的盘结起来手印来。 随着灵姬手中盘结着手印,当下一股湛蓝色的能量便迅速的凝结在两指只见,下一刻灵姬双手猛的一挥,当下这股湛蓝色的能量便迅速的将灵族秘典包裹了起来,片刻之后这股湛蓝色的能量便没入了灵族秘典中,当下灵族秘典上的禁制便消失不见了。 见状李察脸色便一喜,毫不吝啬的给了灵姬一个表扬:“灵姬真有你的,这么简单就破解了禁制!” 闻言灵姬的脸上顿时一笑,说道:“那当然,怎么说我也是灵族的公主,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到我了!” 说着灵姬便催促李察说道:“你快看看吧,这里面的东西应该能满足你了!” 闻言李察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转头看向灵族秘典,此刻的灵族秘典上那一断文字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尽是满满的记录以及魔法理论。 当下李察便认真的看了起来,灵族秘典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灵族先人对魔法的看法以及应用理论,令外一部分则是灵族自己领悟出来的魔法。 对李察来说那些魔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灵族之人运用魔法的手段技巧以及理论,一时间李察便沉迷在灵族秘典中,在灵族秘典的第一页上主要介绍了灵族先人对魔法的看法。 灵族先人认为魔法便是将空气中的元素加以整合利用的招式,在这一点上李察也认同灵族先人的看法,不止李察认同,这句话拿出去恐怕所有魔法师都会认同的,当下李察便这般看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李察就这样坐在藏书阁中阅读着灵族秘典,就在这样的时间中李察便在藏书阁中渡过了一个晚上,而灵姬见李察这般入迷也不忍心打搅他,只得一个人无聊的在藏书阁闲逛,期间去给李察弄了些吃的,可惜李察一口都没吃。 次日早晨。 “呼~~”缓缓合上灵族秘典,李察双手揉着太阳穴,连续看了一整晚的灵族秘典这种高度集中精力的事情饶是李察也忍不住有些头晕。 见李察终于合上书本正坐在一旁闲着无聊的灵姬当即便连忙走了过来,随即高兴的说道:“你看完了?” 闻言李察便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好没有,灵族秘典中记载的东西太渊博了,这里面有些东西我还没弄明白,先休息一下在接着看,对了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有,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听到李察的话灵姬当下便连忙说了一句,随即便蹦蹦跳跳的去给李察那吃的东西了。 看着灵姬离去的背影李察当下便感叹了一番,也许是因为从未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灵姬的身上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一股天真活泼,令李察羡慕不已,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种种遭遇恐怕自己也能像灵姬一样天真吧。 想到这里李察当下便讽刺的笑了笑,他知道这些其实都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以前的种种遭遇,单就自己是李家三少爷的身份就不能像灵姬一样的天真了,因为那样自己迟早只会成为别人的口中食了,想着想着李察一时间倒是沉浸在回忆中了。 与此同时,远在天渊魔武学院中,齐达等人此刻正一脸忧愁的围坐在客厅中,而令人奇怪的是莎娃伊此刻竟然跟齐达等人在一起。 当下便见双手托腮的丝丽雅担忧的说道:“可恶,李察这家伙跑哪去了,都已经两天了还不回来,难道是去拈花惹草了吗?” 听到丝丽雅的话一旁正喝着水的齐达顿时被呛了一下,噗的一声连忙口中的水吐掉,随即一脸难受的说道:“咳咳、丝丽雅、咳,这话你可不要乱说啊,我可不相信李察是这样的人!” “哼,你们这些臭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明明身边就有美女了双眼还四处盯着其他女人瞧!”听到齐达的话丝丽雅当即便双眼一瞪说道。 “这~~”听到丝丽雅的话齐达当下便低下头去了,并不是说他想不出反驳的话,而是因为他就经常这样子,此刻丝丽雅这么一说分明就是在说他自己,他哪还敢开口说话啊。 见齐达脸色有些尴尬,冰倩当下便轻拍了丝丽雅的肩膀说道:“好了丝丽雅,你就别激动了,齐大哥也是好意,你就不要针对他了!” 听到冰倩的话齐达当下便感激的看了冰倩一眼,随即便说道:“是啊是啊,丝丽雅你就别生气了嘛!” “哼,谁生气了,看在冰倩的面子上本小姐就不跟你计较了!”听到齐达的话丝丽雅当下便轻哼一声一副本小姐大人有大量的样子说道。 而齐达被丝丽雅这么一说脸色就更加尴尬了,见状一旁的雷与西索则暗中偷笑了起来,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来了,看到两个兄弟这般表情齐达当下便对两人狠狠的瞪了一眼,随着齐达的这个动作却直接令得两人放声笑了起来,一时间客厅中便充满了两人的笑声。 “你们在聊什么?怎么聊得这么开心啊?”就在这时客厅的门被打了开来,随即龙芯儿一脸微笑的走了进来。 “芯儿姐姐,你怎么来了!”见到龙芯儿走了进来丝丽雅三女当下便高兴的问道。 “呵呵,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的,李察已经被院长大人带去修炼了,所以这两天都不在学院,你们可以不用担心他了!”听到三女的话龙芯儿当下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同一时间微微着说道。 “啊!为什么这么突然?”听到龙芯儿的话齐达等人皆是一愣,随即齐达便惊讶的问了起来。 “这个消息我也是才刚知道的,所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的!”见齐达等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龙芯儿的脸上顿时有些尴尬的说道。 “额,老师您也是刚知道的吗?”听到龙芯儿的话齐达当下便更加惊讶起来了,当下便好奇的追问起来。 “唉,你就别追着问了,我真的才得到消息的,至于那家伙去了那里修炼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些都是院长大人安排的,既然是院长大人安排的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龙芯儿实在顶不住齐达的目光,当下便连连罢手示意对方不要在过问了。 见状冰倩连忙出来解围说道:“好了,你们就不要在逼问芯儿姐姐了,我相信芯儿姐姐也是跟我们一样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的!” 听到冰倩的话众人当下便沉默了下去,只有这莎娃伊一脸好奇的望着众人,当下莎娃伊便诺诺的说道:“请问,李察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他能成为院长大人弟子呢?” 听到莎娃伊的话龙芯儿与齐达冰倩等人都愣然的相互望了一眼,此刻的他们也想起自己等人除了知道李察是院长的弟子外其他的竟然都不知道,一时间众人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迷幻岛灵族藏书阁中,只见此刻的李察已经将灵族秘典尽数看完了,秘典中的所有理论也理解了,然而光是这样是无法学会灵族的魔法的,重要的还是要亲自动手实践才行。 有了想法李察自然不会少了行动,因此在拜托了灵姬一翻后两人便在藏书阁中修炼起魔法来,而有了灵姬这位专业的指导者在李察修炼灵族魔法的速度很快。 “呼~~” 只见李察双眼经闭,精神力迅速的控制着体内的魔力运转起来,猛的只见李察的手心中忽然间出现一颗红色的能量团,只见这一颗红色的能量团正泛着阵阵热浪如同火球一般,可却见不到火焰出现。 猛的李察忽然间睁开了双眼,随即右手猛地朝前一扔,当下只见其手上的那一颗红色能量团便迅速激射而出瞬间砸向面前的一块钢铁上。 “砰~~”然而就在红色光团即将砸中钢铁的前一刻却突然间爆炸了开来,随即一股红色火焰便迅速的倾洒了开来,将钢铁板的表面都烧的焦黑。 “你这样是不行的,必须将精神力彻底包裹住火元素断绝与外界联系,可你刚刚那样只能短暂的隔绝火元素而已!”见到红色光团爆炸开来一旁的灵姬当下便摇摇头说道。 “唉,在前面的时候这精神力还能控制得住,等到了即将砸中钢铁板的时候这精神里突然见不受控制,结果火球便直接爆炸了开来!”听到灵姬的话李察当下便一脸无奈的回答道。 “这样吗?可能你的对精神力的控制还不够好吧!”听到李察的话灵姬当下便猜测着说道。 然而听到灵姬的这句话李察的心中顿时有些尴尬起来,自己对灵魂之力的控制都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现在自己竟然连小小的精神力都掌握不好,这要是说给认识自己的人听估计都会笑死别人。 “对了,我怎么那么笨!连这个都忘记了!”就在李察心中想着灵魂之力时李察的脑海灵光一闪,当下李察便激动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道。 “忘记什么?”见到李察这般反常的举动,灵姬当下便好奇的望着李察问道。 297 “没什么,我们再来试试!”听到灵姬的话李察当下便淡淡一笑说道,这一刻李察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计划了,既然自己有着强大的灵魂之力那还要精神力去做干嘛。 想到这里李察不禁在心中暗自笑了起来,当下李察也不在多说,灵魂之力喷涌而出,同一时间手心开始凝聚周围空间的元素,当下一颗红色的能量团便迅速的生成。 红色能量团出现后李察的嘴角顿时微微一翘,此刻他心中有着绝对的信心这一次的实践绝对能成功,当下李察的手毫不犹豫的超前一扔,当下便只见手心中的红色能量团瞬间破空而出砸向钢铁板。 果然这一次如同李察所想的一样,红色能量团并没有在爆裂开来,而是准确的砸中了钢铁板,随即红色能量团瞬间便没入了钢铁板中,下一刻在李察与灵姬惊喜的目光中整块钢铁板瞬间爆炸了开来,一时间钢铁块四溅。 “哇,李察你好棒哦,恭喜你,你成功了!”见到这种情况后一旁的灵姬当下便一脸高兴的向李察说道。 “呵呵,这都多亏了你的指导啊,要是没有你在一旁指点的话,我也没这么快学会啊!”听到灵姬的称赞李察当下便谦虚的说道。 “嘻嘻,那是当然的了!”见李察反过来称赞自己灵姬当下便微笑扮了个可爱的表情后说道。 闻言,李察当下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手抓起一颗水果当下咬了一口说道:“既然第一部实践已经成功,那我们就接下来就往高级魔法实践吧,我向后面的可能会更加麻烦的!” “嗯,那你吃完我们就开始吧!”听到李察的话灵姬当下也不好意思打断李察只得顺从的说道。 听到灵姬的话李察便点了点头,随即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手中的水果啃了个干净,等到解决了水果后灵姬便又取出了一块钢板,当下便对李察说道:“接下来你就试一试中级的魔法吧,这块钢板是特制的,中级以下的魔法可弄不坏的哦!” 闻言李察便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凝聚灵魂之力与元素来,一时间整个藏书阁中便再一次呈现李察认真修炼魔法的情景了。 两日后,灵族天阁大殿中。 “女王陛下!”只见李察对着宝座上的灵族女王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哦,是你啊,怎么突然间来我这里了?是不是在修炼上遇到了什么困难?”灵族女王见到李察,当下便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女王陛下我这次是来跟您道别的,同时也是来道谢的,多谢女王陛下近日来对在下的照顾,还慷慨的将灵族秘典借于在下阅读,在下不慎感激,日后定当回报女王陛下的大恩!”听到灵族女王的话李察当下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哦?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为什么在这里多呆几天呢?”听到李察的话灵族女王不禁有些惊讶。 “不了,因为学院那还有着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解决,所以女王陛下的盛意我只能心领了!”听到灵族女王的挽留李察当下便婉拒了起来,就如他所说今天的学院中的确有着一件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事情等着他,而为了这件事情他甚至愿意抛弃性命。 “这样吗?那我也不挽留你了,只是不知道这事你有没有跟姬儿说呢?”见李察主意已定灵族女王也不在挽留。 “嗯,这事我早已经跟灵姬说了!”听到灵族女王的话李察当下便点了点头说道。 听到李察的灵族女王当下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挥了挥手说道:“好了,我等下让姬儿去送你,现在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 见灵族女王下了逐客令李察也不好赖着不走,当下只得无趣的退了下去,在李察出了大殿后,灵族女王的双眼中却突然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出了大殿李察深呼了一口气,随即便一脸感叹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天阁大殿,在即将出大殿时自己的眼角便不小心的将灵族女王的那一抹复杂神色收在眼中,当下心中便叹道:“老师啊,您与这灵族女王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堂堂一个灵族女王在听到您的名字后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毫无头绪的叹了一声,李察转身便想要离开,而在这时灵姬的声音却传了过来:“等一等李察!” 听到灵姬的话李察便转身望去,只见灵姬正从天阁中快步向自己走来,见状李察当下便好奇的问道:“灵姬?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是、我是来送你的,还有这个送给你!”来到李察面前灵姬气喘吁吁的半弯着腰说道,随即便从怀中取出一颗雕刻着月亮与星星的荧光石递到李察面前。 “这是?”望着灵姬手中的荧光石好奇的问道。 闻言灵姬的脸上顿时一红,随即便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喜欢!” 听到灵姬的话李察当下便一愣,片刻后李察便回过神来,当下便接过灵姬手中的荧光石,随即微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见李察收了荧光石灵姬的俏脸上顿时一红,双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当下便道:“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嗯?”正把玩着荧光石的李察忽然听到灵姬的话当下便一愣,随即见到灵姬脸上有些失望的神色李察当下便连忙说道:“你放心吧,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听到李察肯定的答复灵姬的脸色大喜,当下便高兴的跳了起来,随即便说道:“太好了,那我等你下次来哦,要是你不来你就给我小心了!” 见灵姬脸上那一脸高兴的模样李察不经跟着笑了笑,随即便说道:“好了灵姬,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听到李察说要走灵姬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离别的伤感,当下便低声说道:“难道你不要我送你吗?” “呵呵,不用了,我就在这里走,别忘了我会空间传送阵的哦!”听到灵姬的话李察当下便微笑了起来,随即取出龙宿给他的那块玉牌说道。 “那好吧!你一路小心!”见到李察手中的玉牌灵姬双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失望,当下只得弱弱的说道。 “再见了灵姬,我相信我们还会在见面的!”听到灵姬的话李察也不在废话,直接捏催了手中的玉牌。 玉牌一碎,一股精纯的空间之力瞬间喷薄而出,当下便将李察身后的空间撕裂开来,随即这股空间之力便迅速的融进了这道缺口中,当下一道空间传送门便出现李察的面前。 空间传送门一出现李察便微笑着对灵姬挥手道别了一句,随后也不等灵姬开口李察便转身跃进空间传送门中,当下空间传送门便猛然发出一阵银光,银光消失后李察的身影便随着空间传送门消失不见了。 当下只留着灵姬一脸愣愣的望着李察消失的位置,久久之后灵姬的脸上突然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同时说道:“李察,我等你回来” 天渊魔武学院,修炼区中。 今天的天渊魔武学院注定会是热闹的一天,因为今天便是万众瞩目的圣女迎接之日,只见修炼区中,一大队足有百人手持仪仗身穿白色牧师服饰的牧师正毕恭毕敬的沿着修炼区台阶排成一排长长的迎接队伍。 迎接队伍的一端排到了修炼区外,一端则拍在第八阶的某一处空间传送阵外,而此刻在这空间传送阵旁边正站着两名实力强大的红衣大主教。 这两名红衣大主教分别是暗月城与明曦城光明神殿分殿的管理者,满头白发却一脸的笑容的老者便是明曦城的羲和大主教,另外一名满头青发脸上面无表情的老者便是暗月城的双影大主教。 在迎接队伍的两旁此刻已经围满了前来一睹学院第一美女冰雪圣女容颜的学员了,就在众人翘首以待的时候,迎接队伍连接的空间传送阵突然见泛起一阵银色光华。 见状围观的人群皆是纷纷睁大的了双眼紧望着空间传送阵,而站在空间传送阵前的两位大主教在见到空间传送阵泛起光芒时,脸色皆是同一时间严肃了起来,随即皆是暗中警惕了起来,并摆出了随时应付面对四面而来的任何攻击的架势。 就在这时空间传送阵的光芒中,忽然间迅速的走出了四名高阶的圣殿骑士,只见这四名高阶圣殿骑士出现后便迅速的站到了两旁。 当下空间传送阵中便猛的又出现了两道身影,而随着这两道身影的出现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当下在这两道身影走出了空间传送阵后场外围观的人群当下便爆发出一阵阵惊艳声,只见出现的这两道身影分别为一男一女,男的长得很英俊,身穿着一套白色武服,眉宇间带着高人一等的贵气,是在是不少少女心中的梦想情人。 而在这名男子身边的少女方才是现场的焦点,只见少女身穿着一件白色镶金边的礼服,满头秀发随风缓缓飘动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张瓜子般的俏脸上镶嵌着一对如同星辰便闪亮的眼睛闪动着令人沉迷的光芒,雪白如玉的脸颊上不带丝毫笑容,一脸淡漠的表情却莫名的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眉宇间时不时会闪过一丝淡淡的忧愁更平添了一分招人爱怜的气质,看得人心疼不已。 当下在这名少女出现的瞬间可以清楚的听到满场倒吸冷气的声音,片刻后满场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惊艳声以及赞美声等等。 然而男子与少女却丝毫对这些杂吵不理会,当下早已恭候多时的两名红衣大主教见到男子与少女出现,当下便连忙躬身行了一礼,说道:“恭迎殿下与圣女归来!” 听到两名红衣大主教的话俨然这一男一女便是天启与枫雪珊了,当下听到两名红衣大主教的话天启便一脸笑意的说道:“两位主教大人请起,有劳两位主教大人来接我们真是过意不去,所以两位大主教便不要在行礼了!” 说着天启便一脸爱慕的转头对身边的枫雪珊说道:“雪珊,你说我这样说行不行?” 听到天启的话枫雪珊却恍如未闻,脸色冷漠丝毫不带感情,当下便见枫雪珊淡淡的说道:“你想怎么样与我无关,还有以后不准你叫我的名字!” 当众被枫雪珊这般落面子,天启竟然不生气,反倒微微耸了耸肩,随即双眼透着温柔的望着对方说道:“好吧,只要是你的吩咐我一点照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中午便是迎接你的时间了!” 听到天启的话枫雪珊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双眼紧望着远处的天空,随即莲足轻踏便向迎接队伍的另一端走去,而天启见状脸色方才微微一变,随即却连忙收敛了起来,然后一脸淡淡笑容的赶了上去 与此同时,就在枫雪珊跟着天启等迎接队伍离去之时,中心塔龙宿的办公室中,一阵银光骤然间凭空出现,随即空间骤然扭曲撕裂开来,片刻间便出现了一道空间传送门。 空间传送门出现后,一名少年便缓缓的从其中走了出来,而早已在房间中等待的龙宿以及墨麒麟四人见状便连忙走了上来,随即墨麒麟便说道:“小家伙,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却反常的没有回答墨麒麟,反而一脸平淡的对龙宿问道:“老师,她已经出来了吗?” 听到李察的话龙宿当下便回答道:“嗯,刚刚已经被光明神殿的人接回去了,中午便是正式迎接的时间了!”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脸上忽然泛起一阵淡淡的思念,双眼更是满是柔情的望向住宿区,在那里一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已经在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天渊魔武学院,生活区独立出来给光明神殿的居住楼。 华丽的大厅中,一身白色礼服的枫雪珊正一脸忧伤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对美眸凝视着窗外的景色,思绪却早已陷入无尽的回忆中。 “雪珊,你还不换衣服吗?迎接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华丽的大厅中忽然响起了一道男子温柔的声音,随即便见大厅的另一端上便走出了一名模样英俊的男子,而这名男子便是天启了。 只见天启缓步走到枫雪珊的身后,随即柔声的问道:“雪珊,你在看什么呢?是不是在为接下来的迎接仪式担心?” 听到天启的话枫雪珊终于回过神来,当下一脸冷漠的转了个身向一旁的沙发走去,随即一脸冷淡的说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有人来打扰我吗?” “对不起雪珊,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侍女都被你赶了出去,我有点担心就进来看看你了!”见枫雪珊的语气中带有一些责备天启当下便连忙解释起来。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现在已经有累了,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似乎对天启没有什么好感,前者的话刚说完枫雪珊便冷着脸下了驱逐令。 298 当下听到枫雪珊的话天启的脸色终于变了,只见原本脸上还有些笑容的天启在听到枫雪珊的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转变为愤怒。 咬着牙天启愤愤的对着枫雪珊问道:“为什么,都已经半年了,为什么你还对我这么冷淡,我到底哪里不好了,作为拥有无上荣耀的光明神殿的殿下,我这般低声下气的跟你说话已经是你无上的光荣了,我不明白这些难道还不能打动你吗?” 听到天启这般激动的话枫雪珊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冷淡了,甚至就连双眼中的神情在此刻也转变为冰冷,当下枫雪珊冷冷的看着天启,随即语气冰冷到极点的说道:“请你记清楚,我并没有要求你对我怎么样好,也没有要求你要对我低声下气,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还有,请你记着,在我眼中不管你是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即便你是光明神殿的殿下,我之所以会答应成为光明神殿的圣女,也是因为你们光明神殿需要我,而不是我求着要当这个圣女的!”枫雪珊双眼紧盯着天启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每一句话都丝毫不留情面,就如同寒冰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被枫雪珊说的话一激天启的脸色瞬间因生气而涨得通红,其胸口更是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此刻的天启被枫雪珊的这一番话气得不轻。 当下天启便一脸愤怒的指着枫雪珊道:“你、你,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等你成为圣女之后,我就向教皇陛下申请让你做我的妻子,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拒绝我!” 听到天启的话枫雪珊的脸色瞬间便一沉,当下声音更加冰冷的说道:“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就算死我也不会,我的一切都已经属于另外一个人!” “好好,你果然还是在想着那个家伙,我告诉你吧,他早已经死了,你就是等到世界末日他也不会出现的,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闻言天启瞬间便明白了枫雪珊话中的意思了,当下便怒极反笑的说道。 说着天启便气愤的甩了一下手,直接转身向门外走去,就在即将走出大厅的时候天启却又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冷声说道:“我不管你为什么会答应成为圣女,但我还是要奉劝你,若是再不快点换衣服的话,要是耽误了时间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天启便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而听到天启的话枫雪珊却理都没理,反而转过头双眼凝视着窗外。 好一会之后枫雪珊的脸上忽然间黯淡了起来,双眼闪烁着淡淡的忧伤,下一刻枫雪珊便忧伤的低声呢喃了起来:“李察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好累,真的好累” 此刻的冰雪圣女早已不见,有的只是有满脸忧伤的少女 圣女迎接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为了面子光明神殿自然不会让这件事办得过于寒碜,因此在天启的建议下,迎接圣女时将会在中心广场上举行一次圣女仪式。 圣女仪式一旦结束枫雪珊便是光明神殿的圣女了,到时候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一旦成为圣女枫雪珊便必须立即回光明神殿的总部接受圣女的训练,而这圣女的训练定时为三年期间不准与外界接触,极为苛刻。 圣女仪式便定在正午时分,时间还未到中心广场上却早已经成为了人山人海,只见一队队学院的执法队员不断的穿梭在人群中维持着秩序。 中心广场位于学院几大区域的中间,与中心塔分据两边,中心广场足有两千多米大小,此刻的中心广场中央,不知何时已经由半米高的光明石搭建了一座的奢侈的祭坛,而在祭坛的面前更是摆放着一座高达十几米的光明神王雕像。 从祭坛开始一队队光明神殿的神职人员沿着一条红色地毯遥遥的排到了光明神殿的独立居住楼中构成一条通道,在通道两边是则是由圣殿骑士组成的护卫。 对于光明神殿的这一手当称得上夸张了,然而更为夸张的是在祭坛上,此刻正有着十二名身穿红色大主教袍服的老者迎风而立,十二股强大的气势不断的从这十二名老者身上席卷开来,震慑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有十二名大主教坐镇就算是一流的势力想要捣乱也要认真的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要知道十二名红衣大主教联手足以与三名神级高手对抗了。 在这种强大的阵容下任何抱有不轨之心的人都会收敛起来,然而万事无绝对,十二名红衣大主教的阵容虽然强大,可是在李察等人看来却还略显不够。 站在人群的角落中,李察此刻全身都包裹在一件魔法袍中将自己的容貌都隐藏了起来,而在李察的身边还有着十几名身穿魔法袍的人,不用看这些人便是墨麒麟等人了。 当下李察双眼紧望着祭坛,当见到祭坛上的十二名红衣大主教的时候其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没想到光明神殿竟然派出了十二名红衣大主教,看来事情倒是有些难办了!” 听到李察的话,身边的墨麒麟当下便说道:“小家伙,真是对不起,原本光明神殿并没有派这么多人来,不过在你去修炼的这几天我们本想暗中除掉一些障碍的,没想却引来了更多的人!” “墨麒麟大人,您不要这么说,这事我是不会怪你们的,你们也是出自好意,只是现在事情变得比较麻烦而已!”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当下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你放心,我们这十二名红衣大主教就交给我们吧!”听到李察的话身后的吞云兽便跃跃欲试的说道。 “嗯,你们要小心,光明神殿既然早已经知道我在学院中,那么肯定也是在等这个时候,我想在暗中肯定有埋伏!”听到吞云兽的话李察双眼却扫射着周围的人群,整个学院的所有皆已经来到了这里,在这样的人群中要想隐藏几个人还不简单。 当下听到李察的话墨麒麟便传音道:“你放心吧,那些埋伏就交给我们几个吧,到时候你只管带那小姑娘走就行了!” “多谢!”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当下便感激的说道。 “恭迎圣女!” 就在李察的话刚说完时,祭坛上一名神官突然间高声叫了起来,当下李察便见到通道两旁的神职人员以及圣殿骑士们皆是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去,见状李察的心瞬间便激动了起来,时隔多年自己终于可以见到心中的人儿了。 当下李察的双眼便连忙向通道望去,透过成排跪下的人影一道穿着白色圣袍的倩影瞬间便映入李察的眼中。 望着这一道倩影李察瞬间痴迷了,只见少女秀发飘逸,头戴珠冠,身材婀娜多姿,精致的瓜子脸上被一层面纱遮住仅露出一双冰冷中却偷着一丝哀伤的眼睛,一股圣洁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令得原本喧闹的广场瞬间便变得宁静了下来。 当见到少女眼中的那一丝哀伤时阵痴迷中的李察浑身骤然一震,双眼中更是泛起一道泪花,当下便见李察低声呢喃起来:“珊珊,终于我们又在见面了” “小家伙,小家伙?”就在这时一旁的墨麒麟突然间传音道。 “怎么了?”听到墨麒麟的传音李察连忙回过神来,当下便疑惑的问道。 见李察茫然,墨麒麟当下便沉声说道:“你看,在那小姑娘的身后跟着的两名身穿武服的中年男子,我发现他们都是下位神的实力!” “哦?”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当下便连忙循声望去,当下果见在枫雪珊的身后正跟着两名中年男子,这两名中年男子外貌到时普通,当其身上偶然散发开来的气息却是令得李察浑身一寒。 就在李察打量着这两名中年男子时,其中的一名中年男子忽然间转头望来,其双眼锐利的扫视了李察一眼。 见状李察的脸色瞬间一变,当下连忙低下头将自己的容貌尽数隐藏在魔法袍中,尽量让自己显得与周围之人无异,而在李察的举动下这名中年男子果然很快便将目光转移了开去。 当这名中年男子将目光移开之后李察当下便暗自松了口气:“好敏锐的感应力,差点就被对方给发现了!” “小心点,那两个家伙是异端终结所的高级人物,屠魂跟屠魄,两人早在好几年前便进入神级,实力不可小看!”听到李察的话身后的修便连忙传音说道。 “异端终结所的人,难怪有着这么敏锐的感应力!”听到修的话李察方才恍然大悟,当下便满脸惊讶的说道。 “小家伙快看,那小姑娘已经上了祭坛了!”一旁关注着枫雪珊的玄晶白虎忽然传音给李察说道。 闻言李察当下便连忙向祭坛望去,只见枫雪珊此刻已经在屠魂跟屠魄的护送下来到了祭坛上,当即在枫雪珊上了祭坛后一名英俊的男子便猛然上前迎过枫雪珊。 当看到这名男子李察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双眼中更是泛着丝丝杀意,当下便听李察一字一句的说道:“天启,真是冤家路窄啊,既然在这里遇见了你,那就顺便把以前的帐也结了吧!” 感受到李察身上的杀意一旁的墨麒麟当下便连忙按住李察,同一时间说道:“小家伙,不要冲动,现在还不到时机,你这样会坏事的!” 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身上浮动的杀气瞬间收敛了起来,当下李察便回道:“墨麒麟大人您放心,我没事的!” “嗯,没事就好,从现在开始你要认真听我说,这圣女仪式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祷告,第二部分是受封,第三部分是传授!而我们动手的时机便在这第三部分,但你要记住这一旦这第三部分完成后,这小姑娘可就永远改变不了圣女的身份了,因为经过第三部分后她便会被洗脑,到时恐怕连你都人不出来了!” 墨麒麟见李察收敛了杀气后便一脸严肃的将动手的时机告诉了李察,而然李察听到墨麒麟的话后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特别是在听到枫雪珊会被洗脑后李察身上的杀意便在一次涌动了起来,好在李察控制的及时杀气方才没有外泄。 当下李察便冷声说道:“我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一定不会!” 闻言墨麒麟当下便轻叹了一声,当下也不在说什么保持了沉默,而一旁的其他人见状也不说话了一个个暗中调息了起来,一时间众人竟是默默的等待着接下的一场大战。 祭坛上天启迎过枫雪珊后便径直来到十二位红衣大主教中间,当下天启便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屠魂与屠魄两人说道:“两位副所长,接下来的安全就看你们的了!” 闻言屠魂与屠魄两人便连忙应道:“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前来打扰仪式的进行的!” 闻言天启当下便微微笑了笑,随即对十二名红衣大主教说道:“那么仪式就交给各位大主教了!” “是,殿下!”闻言十二名红衣大主教便连忙行了个礼同声应是。 见状天启便点了点头,随即便对枫雪珊说道:“只要过了这仪式,你就是我的了!” 天启的声音很小,却刚好能够让枫雪珊听到,当下枫雪珊便冷声回答道:“你想都不用想,我早已说过我的一切都已经属于另外一个人了!” 说完枫雪珊也不管天启径直走到十二位红衣大主教面前,随即微微行了个礼,而十二位红衣大主教的领队双影见状当下便微微一笑说道:“圣女殿下免礼,我们现在就进行祷告吧,希望圣女殿下您敞开心灵感受神王大人的恩泽!” 听到双影的话枫雪珊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双手合什摆出一副虔诚的模样。 当下双影见枫雪珊已做好准备,当下便对其他的红衣大主教点了点头,当下便突然间上前一步,紧接着大声的说道:“今天是我们光明神殿一个重要的日子,历经几百年,我们光明神殿终于再次迎回了圣女,现在就让我们用虔诚的心祈求圣女的祝福吧!” 双影的话音方才落下下面场上的所有神职人员以及圣殿骑士们皆是霍霍的跪了下去,随即所有人皆是同一时间大声的说道:“参见圣女殿下!” 一时间整个广场上呼声震天气势压人,看得在场的其他人都一阵的热血沸腾,当下人群中李察听到这些人的呼声后脸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心仪的人儿能得到这么高的追捧,从一方面来说李察心中也是有着一种变态的高兴。 祭坛上,枫雪珊见到面前的所有神职人员和圣殿骑士们一呼而跪的场面,当下便缓步上前张开双手,朱唇轻启当即一阵悦耳的声音便传来开来:“吾等皆为神之子民,自受神之庇佑” 祭坛上枫雪珊一身泛着神圣气息的祷告着,而随着枫雪珊的祷告其身上竟是散发出一阵阵乳白色的光晕。 随着这乳白色的光晕出现在场的所有学员皆是惊呼了起来,此刻的枫雪珊因为光晕的出现而显得更加神圣不可侵犯,而这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瞬间宾俘虏了不少男子的心。 299 而李察自然也不例外,望着如同天使般的枫雪珊李察当下便低声的呢喃了起来:“珊珊,你真的好漂亮” 祷告进行了将近二十多分钟,最后在枫雪珊那美妙的祝福声中结束,祷告一结束双影所代表的十二名红衣大主教便迅速的走到了枫雪珊的身后,随即双影便高声的宣布道:“圣女的祷告已经结束,现在我以十二大主教之名义宣读教皇陛下的亲喻,正式宣布枫雪珊小姐为我光明神殿当代圣女!” 双影的话一说完另一边一直捧着一顶镶嵌满宝石头冠的羲和红衣大主教便连忙走了过来,随即慈祥的笑道:“圣女殿下,请佩戴圣女冠!” 闻言枫雪珊便淡淡的点了点头,当下一旁的双影便要伸手去拿圣女冠为枫雪珊戴上,然而这时一旁的天启却突然出声说道:“双影大主教,请等一下!” 听到天启的话双影当下便了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接着一脸疑惑的向天启望去,只见此刻天启一脸微笑的走了上来,然后说道:“双影大主教,这加冕一事就由我来吧,毕竟怎么说我也是圣子!” 闻言双影当下便愣然的望了一眼枫雪珊,当下便识趣的往后退了一小步,随即便说道:“既然殿下你想要这么做,那就由你来吧,只要圣女不介意就行!” 当下天启便微微一笑说道:“我想雪珊是不会介意的,你说是吗?” “不用了劳烦你的大驾了,双影大主教,还请您继续!”听到天启的话枫雪珊却声音冷淡的拒绝起来。 当下听到枫雪珊的话天启的脸色骤然间阴沉了下来,而身后的双影大主教在听到枫雪珊的话时便是一愣,他可没想到枫雪珊会如此直接就拒绝了天启的话,当下便不知所措的望着天启。 当下只见天启脸色阴沉不定,胸膛更是剧烈的起伏着,好一会后天启便沉声对双影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圣女加冕!” “是!”听到天启的话双影连忙应了一声,随即便再一次上前一步,拿起圣女冠戴在枫雪珊的头上。 人群中,李察见到这一幕当下便冷笑起来,想凭这样的手段就将珊珊认定为自己的女人这简直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虽然自己已经与珊珊有好几年没见了,当深知对方本性的他早已经知道对方会拒绝了,想到这里李察脸上的冷笑更加浓郁了。 祭坛上,天启在枫雪珊带上圣女冠后便愤愤的让到了一旁,当下双影大主教便大声说道:“加冕已成,现在祈求神王赐福!” 说着双影大主教率先转过声来到祭坛的一角上,而剩下的其他十一名红衣大主教便迅速的占据了祭坛的十一个角落,而这时天启便沉声对枫雪珊说道:“上去吧,站到中间的位置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天启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只要第三部分开始后你就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想着第三部分结束后自己将可以拥有面前的美人,天启的内心不禁有些激动起来,甚至脸呼吸都微微有些急促起来。 当下枫雪珊看也不看天启一眼直接向祭坛中间走去,来到中央后枫雪珊便对双影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见状双影等十二名红衣大主教便互相望了一眼,随即只见十二名红衣大主教双手同时盘捏起手印来,当下一道道乳白色的能量光芒便迅速的从这十二名红衣大主教身上出现,随即依照着十二芒星的轨迹交织了起来。 眼看十二芒星已经形成,天启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这一次你终于逃不出我的手心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听到天启的声音十二芒星中间的枫雪珊顿时浑身一震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当下便想抽身后退,哪知这时的整个十二芒星竟然爆发起一阵耀眼的白色光芒,这一刻枫雪珊终于明白这整件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眼看着枫雪珊被困于十二芒星中,天启疯狂大笑,而周围所有人群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却骤然间响彻整座祭坛:“不,你说错了,她是我的,谁敢伤害她一根毫毛,杀无赦!” 随着这到声音的响起,整座广场上的所有人皆是愣住了,而十二芒星中的枫雪珊在听到这一道声音的时候娇弱的身体瞬间便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当下原本一对冰冷的双眸在此刻却充满着无比的惊喜望向人群中的某一处,那里正是李察的所在。 人群中李察见枫雪珊望来当下也是向后者望去,目光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当下一幕幕往事如幻灯片一般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 一时间两人便这般呆立了起来,透过魔法袍的帽檐看清了李察的容貌后枫雪珊脸上那古井不波的表情在这一刻终于动容了,等待多年的人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间忍不住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在此刻爆发了。 当下便只见枫雪珊那美丽的双眸突然见泛起了一阵水雾,当下一汗热泪瞬间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恍若千年冰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冷淡之外的表情,不知是快乐还是忧伤,眼泪划过微笑的嘴角缓缓滴落。 而枫雪珊脸上的表情变化瞬间便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一时间围观的人群中便爆发出了一声声的惊呼声。 “天啊,快看,冰雪圣女竟然哭了!” “神啊,我没看错吧,是谁惹得冰雪圣女这般伤心?” 围观的人群皆在为枫雪珊的一颦一笑而惊呼时,祭坛上,天启见到枫雪珊此刻的表情时心中腾的一声冒出一股嫉妒的火焰,这一刻他已经知道了先前那道声音的主人了,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人能令得此刻的枫雪珊神情大变。 当下天启便一脸铁青的望向人群中随即怒喝道:“李察,我知道是你,快给我滚出来!” 声音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能量,当下天启的话便如惊天之雷般瞬间传遍了整座广场,而见到天启突然间这么的失态的举动整个广场当下便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皆是愣然的望着祭坛上的天启。 当下天启便再一次咆哮起来:“李察你这缩头乌龟,既然来了难道你还不敢现身吗!” “谁说我不敢现身的!” 就在天启的声音落下时人群中终于响起了一道淡然的声音,而闻言人群皆是震惊的向李察所在的方向望去,而就在这时人群却突然感觉到眼前一花,一道黑影瞬间从人群中飞掠而出,随即飞快的向祭坛的十二芒星阵掠去。 “哇,这个人是谁?”见状人群再一次发出惊呼,他们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在扰乱这圣女仪式。 而此刻祭坛上天启见一道身影从人群中向十二芒星阵掠去,脸色顿时一沉,双眼泛起一阵寒意,随即怒喝一声:“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喝声一起天启的双手瞬间泛起一阵强烈的光明神力,随即猛然向黑影拍去,当即空间中便泛起了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 “哼!”见到天启一掌拍来,黑影突然间冷哼一声,随即飞掠的身形骤然凌空一颤,下一刻天启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这道黑影的踪迹,当下天启的脸色骤然一变连忙惊道:“什么!” “砰!” 而在这时天启的身后突然间传来一道巨响,随即一股能量波动便迅速的传来,当下天启脸色一惊连忙转身向身后望去,而在看到身后的情况时天启险些被气得吐血。 只见一道身穿魔法师袍的少年身影此刻正站在枫雪珊的面前,而周围的十二芒星阵在此刻竟然消失不见了,而以双影为首的十二位红衣大主教此刻却似乎受到了魔法反噬一般脸色痛苦的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显然是因十二芒星阵被破所致。 见到这一情况天启的双眼瞬间涨红了起来,眼白中尽是充满这血丝,当下天启便猛的怒喝一声:“混蛋,我要杀了你!” 当下便只见天启那蕴含着强大能量的双手再一次狠狠的拍出,然而就在这一刻天启的面前忽然间又是一花,当下一道魁梧的身影瞬间便出现在天启的面前,随即一道粗犷的声音便传进了天启的耳朵中:“嘿嘿,鸟人,要死的是你!” “哇!” 魁梧的身影一拳快如闪电的轰在了天启的胸膛上,当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天启便被一股强大的能量轰得倒射而出。 “殿下小心!” 而这时屠魂与屠魄两人终于回过神来了,当下屠魂惊呼一声后身形一闪便迅速的将倒射中的天启揽入怀中,而屠魄则一闪身右手化掌便向突然间出现的魁梧身影攻去。 “嘿嘿,来得好!”魁梧身影见屠魄攻来,当下便沉声一笑,随即手上也不慢直接化拳为掌,当即一掌便狠狠的拍向屠魄。 “砰!” “哼!” 两掌相交,强大的能量瞬间席卷而出,下一刻屠魄却突然间闷哼一声脚下蹬蹬的后退了五步,当下屠魄便一脸震惊的望着对面的魁梧身影,而后者则站在原地不动。 “哇,看到没有,那个大个子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一掌便击退了拥有神级实力的屠魄,这实力也太恐怖了吧!” 人群在见到屠魄被魁梧身影一掌逼退后终于有人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当下人群便再一次爆发出一阵阵震撼的议论声。 祭坛上屠魄一脸冰冷的望着对面的魁梧身影,当下便冷声喝道:“你到底是谁,竟敢来扰乱圣女仪式,难道你不怕我们光明神殿的报复吗?” “嘿,光明神殿的鸟人每次都只会说这些废话吗?”魁梧身影听到屠魄的话当下便冷笑的讽刺道。 “你”听到魁梧身影的话屠魄的脸色骤然一变,双手一握便想再次发起进攻,然而想到自己的实力不如对方,当下却又强行忍住了心中的那股冲动。 “屠魄,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将圣女给我抢回来!”这时已经将天启拦住的屠魂这时突然一脸愤怒的对屠魄喝道。 “知道了!”听到屠魂的话屠魄当下便一脸阴沉的应了一声,当下双脚猛地一点地,整个人瞬间便向枫雪珊两人冲去。 “呼!” 屠魄的身形刚一动面前突然间一花,魁梧身影瞬间便挡在了屠魄的面前,随即便听后者冷笑道:“想要对他们两人不利,先问过我在说!” 说着魁梧身影便猛的掀掉了魔法袍,当下便露出了玄晶白虎的容貌来,掀掉魔法袍之后玄晶白虎当下便哈哈大笑着对祭坛中间道:“小家伙这两鸟人就交给我了,你就带那小姑娘走吧!” 闻言正与枫雪珊含情脉脉的少年当即便掀开了魔法袍,随即便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庞,俨然是李察,当下李察望着枫雪珊那变得温柔的脸庞淡淡笑道:“那就多谢玄晶大人了,珊珊,你跟我走吧!” 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俏脸顿时一红,当下便娇羞的点了点头轻声应道:“你去那,我就跟到那!” 闻言李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在这一刻他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犹如御下重担一般李察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轻松与自然,当下便牵起枫雪珊玉手向祭坛外走去。 “慢着!”就在这时天启的声音骤然传来,当下便见天启一脸苍白的站了起来,紧接着便一脸寒霜的紧望着枫雪珊说道:“雪珊,你不能走,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我们光明神殿的圣女,现在你要么过来,要么就杀了他!” 说到最后天启猛的手指向李察大声说道,当下听到天启的话人群中当下便爆发起一阵阵鄙夷声,显然人群皆是对天启的这一举动很是不屑。 而此时人群中的某一个角落里齐达等人皆是一脸惊愣的望着祭坛上的李察,好片刻后西索第一个震惊的说道:“那、那不是李察吗,他不是去修炼了吗怎么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你问我们,我们怎么会知道!”听到西索的话丝丽雅便没好气的回答前者的话,说着丝丽雅便一脸生气的骂道:“死李察坏李察,回来了也不去告诉我们一声!” 听到丝丽雅的话齐达等人皆是浑身一寒,随即心中却有轻叹了起来,与冰雪圣女相比丝丽雅的确要逊色不少,当下齐达三人望望祭坛上的李察与枫雪珊两人当即不禁有些羡慕起来。 而与丝丽雅的反应不同冰倩此刻却是一脸笑容的望着祭坛,可眼中却莫名的闪动着一串泪水,一股莫名的哀伤便萦绕着冰倩久久不散。 而与此同时在人群中的其他地方也有着其他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望着祭坛上的一幕,而此刻的祭坛上,在天启说出那一番话后李察便微笑的低下头温柔的望着枫雪珊轻声说道:“珊珊,不要顾忌这些束缚遵从你自己的意愿去做吧!不管你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不怪你的!” 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的娇躯忽然间一颤,当下抬起美丽的脸庞,一对动人的美眸紧望着李察,当下便柔声说道:“你放心吧,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来,我不会在让你离开我!” 300 说着枫雪珊便扭过头一脸冰冷的望着天启,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你没有资格命令我,我之所以答应成为圣女一切都只是为替他报仇,而现在他已经回来了,这个圣女的头衔对我来说有与没有已经不重要了!” 说着枫雪珊便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在下了头上的圣女冠,随即扔到了天启的面前,见状整个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安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到一阵阵呼吸声,谁也没有想到枫雪珊竟然会这么毅然的舍弃圣女头衔。 要知道这个头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有些人甚至渴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而如今在枫雪珊眼中这个头衔就像是一件无用的垃圾一般随意的丢弃掉,在这一刻所有人皆是在心中对枫雪珊的这股勇气敬佩不已。 当下扔掉圣女冠后枫雪珊便转过头望着李察,一脸温柔的接着说道:“从现在起,我只属于他,永远” 听到枫雪珊这如同告白的话语,李察的心中顿时便被一阵强烈的感动所充斥着,试问有这样一位绝世佳人愿意为你舍弃一切只为了跟你在一起你如何能不感动,这一刻李察毫不犹豫的一把将枫雪珊揽入怀中,同时在枫雪珊耳边低声说道:“珊珊,对不起,让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我发誓以后不会在让你受苦了!” 突然间被李察拥入怀中,枫雪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时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当下便一脸羞红的将头埋在李察的怀中,紧接着便低声的说道:“不,我不苦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苦,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到枫雪珊的回答李察脸上当即便泛起一阵淡淡的笑容,也不在多说直接双手微微一用力,见枫雪珊拥得更加的紧了。 曾多次幻想自己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而自己也是有着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当自己破掉十二芒星阵与怀中的人儿相视后,李察便知道自己所想的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两颗心的交融早已胜过这一切了。 嗅着怀中从传来的香味,不禁搂紧了一下怀中的人儿,此刻李察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幸福,以前所经历的一切在此刻都变成了值得,然而美好的情景总是会遭到破坏。 天启见到李察一把将枫雪珊拥入怀中时,脸上顿时便充斥着一抹愤怒,随着嫉妒之火积蓄到顶点天启当下便低着头捡起面前的圣女冠,随即声音愤怒的说道:“圣女的头衔岂是你想舍弃就舍弃的,你这样做分明便是在亵渎我们光明神殿的威严,无论如何,我会将你待会光明神殿去接受教皇陛下的惩罚!” 说着天启猛然间抬起头,当下露出狰狞的表情,随即犹如野兽一边疯狂大喝起来:“来人,把这些扰乱圣女仪式的人都给我就地杀掉,将圣女给我抢回来!” “是!”听到天启的话屠魂屠魄以及已经治疗了一翻的十二位红衣大主教当下便连忙沉声应了一句,身形交错间便将李察两人以及枫雪珊团团的包围了起来。 “嘿嘿,光明神殿的鸟人一个打不过就来群殴,真是不要脸!”玄晶白虎见到屠魂两人与十二名红衣大主教见自己等人团团包围起来,当下一个闪身便出现在李察两人的面前,随即便讽刺起来。 “呵呵,玄晶大人,你说的没错,不过光明神殿那一次不是群殴的呢?”听到玄晶白虎的话李察当下也忍不住讽刺起来。 “好好,我倒要看你们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都给我上,干掉他们!”见李察与玄晶白虎的话,天启的脸色瞬间便再一次阴沉了起来,当下便愤怒的咆哮起来。 天启的声音落下屠魂屠魄以及十二名红衣大主教当下便迅速的向李察三人攻了过去,见状玄晶白虎的脸色顿时一沉,当下便冷声喝道:“想伤害这两小家伙你们可得先问过我才行!” 说着玄晶白虎双手一挥,当即一阵玄晶凝聚而成的晶箭雨便破开虚空刺向屠魂两人以及十二名红衣大主教。 当下屠魂等人见玄晶白虎随手一招便凝聚出一阵玄晶箭雨,当下脸色皆是一惊,若是被这些玄晶碰到恐怕就会被冻成晶块。 当下屠魂两人与十二名红衣大主教当下便果断的放弃了攻击,同时间迅速的闪躲了开来,将这些玄晶箭雨都避了过去,当下这阵玄晶箭雨便砰砰的射在了地面上,当下整个祭坛上便被这些玄晶箭雨给射出了一个个半米声的坑洞,而在这些坑洞皆已经被覆盖上一层玄晶了。 见状,已经稳住身形的屠魂当下便一脸冰冷的说道:“是玄晶!你是玄晶白虎!” 闻言玄晶白虎当下便咧嘴笑道:“嘿嘿,没想到你这个小角色倒是蛮有见识的,竟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真不知道这是我的荣幸还是你的不幸!” “哼,传言四大神兽总为一体,既然玄晶白虎在这里,那么其他三大神兽恐怕也在这里吧,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屠魂冷哼一声不理会玄晶白虎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嘿嘿,你这小角色倒是有点料,既然知道我们四大神兽总为一体,那你们这些鸟人还不快滚开,或者说你们想自讨苦吃?”听到屠魂的话玄晶白虎倒是有点惊讶,不过随即却一脸冷笑的说道。 果然,听到玄晶白虎的话那十二名红衣大主教的脸色瞬间便一变,四大神兽的威名他们可是早就听说过了,以他们的实力可还么没有那个本事对抗四大神兽,一时间这十二名红衣大主教的脸色便有些犹豫了起来。 见到十二名红衣大主教的脸色有些犹豫,一脸苍白的天启当下便大喝道:“四大神兽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们光明神殿就没埋伏了吗,告诉你吧,我们早已知道你们会来捣乱所以在这学员中已经埋伏了不少高手,今天就算你们四大神兽齐聚也休想帮他们两离开这里,都出来吧!” “咻咻~~” 随着天启的喝声落下人群中瞬间便飞出二十三道道身影,下一刻祭坛上便突然间多出了二十名身穿白色武服的人,只见这些人身上皆是透着一股丝毫不弱于十二名红衣大主教的气息。 望着这二十名突然出现的人,李察的脸色当即便微微一沉,虽然早就知道光明神殿会有其他的埋伏,可是没想到一埋伏竟然便埋伏了这么多圣阶高手。 然而更令李察在意的是另外三名身穿灰色袍服的中年男子,这三位中年男子身上所透露出来的气息竟然与屠魂以及屠魄两人的气息相仿,显然这三名中年男子也是神级高手。 见两边的情势对比了一翻后李察的脸上不经便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没想到光明神殿这次的手笔竟然这么大,当下李察便握紧枫雪珊的手,随即柔声说道:“等一下抓紧我的手,千万不要放手知道吗?” 闻言枫雪珊便温馨的一笑,随即便柔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这一次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如今的我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了!”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当下便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枫雪珊的脸颊当下后者的脸色瞬间便唰的一声变得通红了起来,当下李察便微微一笑说道:“那好吧,等一下你自己要小心点知道吗?” “嗯!”声音恍如蚊子般应了一声,枫雪珊便连忙拿下李察的手,感受着李察手心中传来的温暖整颗心便便如鹿般四处乱窜了起来。 见到枫雪珊此刻那小女儿般的神态,李察的心神不禁一阵荡漾,而就在这时玄晶白虎突然间出现的二十三人,当下便对李察说道:“喂,我说你们这两个小家伙能不能等一下在亲热啊,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听到玄晶白虎的话李察与枫雪珊两人的脸色皆是微微一红,当下连忙放开对方,紧接着李察便尴尬的说道:“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那墨麒麟大人你们也出来吧,在藏下去也是没用了!” “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我们出场了!” 李察的声音才刚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间便从人群中传了出来,随即一行十多人的身影便猛然间出现在李察的面前,而这一行十多人自然便是墨麒麟等人了。 “呼~~” 同一时间掀掉身上的魔法袍,当下便露出墨麒麟等人的容貌,见到墨麒麟等人露出容貌来天启的脸色当下便微微一沉,随即便冷声说道:“久闻四大神兽的名头,没想到今日能有幸见到,不过你们以为单凭你们就能逃出去吗?” “年轻人,血气总是那么方刚,做事都这么冲动,容易受表像疑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听到天启的话墨麒麟竟然感叹了起来。 “呵呵,年轻人不行那我这个老头子应该行了吧!” 忽然间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当下所有人皆是愣然的向高空中望去,当下便只见一名身穿麻袍的老者缓缓的从高空中走了下来,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令人产生一种空中就是陆地的错觉。 当下见到这名突然出现的老者李察与墨麒麟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而天启一方的人却脸色一喜,当下一个个都恭敬的向老者行起礼来。 而见到这名老者后站在墨麒麟身边的修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当下便对李察与墨麒麟等人说道:“大家小心点,这老者叫星辉是光明神殿长老殿的大长老,实力直逼主神之境,是个棘手的人物!” 听到修的话墨麒麟当下便沉声说道:“这个老家伙就交给我,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小家伙一旦你们两突围后就迅速离开,不要担心我们,我们会去找你的知道吗!” “嗯!”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当下便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墨麒麟会这么说一定是有自己的计划了。 就在这时,老者已经落到了地面,当下天启等人皆是恭敬的向该老者行了一个礼说道:“恭迎大长老!” “免了吧!”见状老者当下便信手一挥将天启等人扶了起来,随即一脸慈笑的望着墨麒麟,紧接着便说道:“墨麒麟大人,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你见面,这还真是出人以外啊!” “没什么好意外的,要不是你们光明神殿做的好事,我也不想跟你们相遇!”听到老者的话墨麒麟便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见墨麒麟一脸冷淡,老者也不在意反而将目光凝聚到了李察的身上,一时间李察便感觉到浑身一阵不舒服犹如剥光了衣服被人看光了一样。 “咦!好奇特的小娃!”老者打量了李察一会后忽然间惊咦一声,随即一脸惊奇的说道。 听到老者的惊讶声李察的心头忽然一沉,暗中想到,这老家伙在看什么?难道他看出了什么秘密来吗? 老者惊咦一声后,一张老脸不禁皱了皱眉头,片刻后却突然醒悟过来,一脸了然的笑道:“呵呵,小娃原来你是全系魔灵体,难怪总觉得你的气息那么的古怪!” 听到老者的话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变,没想到对方竟然只凭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体质,这种眼力已经堪称可怕了。 当下站在李察面前的修忽然间向前跨出一步将李察挡在了身后,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多年没见大长老你的眼力还这么的过人,只是不知道大长老可还记得我?” 听到修的大笑声老者便向前者望去,当下听到修的话老者的眉头顿时一皱,紧接着看清修的容貌后老者突然便震惊的说道:“是你!” 老者的惊呼顿时引来了天启等人的惊讶,当下天启便连忙向老者低声问道:“大长老,您怎么了?莫非您认识这个人?” “嘿嘿,看来大长老你还记得我啊!”这时修却冷笑了起来。 “你、你怎么还没死?”没有理会天启的话老者一脸激动的指着修颤声说道。 “嘿嘿,还不是托你大长老的福,否则当年我就死在教皇的手上了!”见老者一脸震惊的模样,修脸上的冷笑就更加明显了。 “不可能,按常理推论,你应该早就死在破气散之下了,怎么可能还活得好好的,还有你这样貌怎么丝毫没变?这种气息!你已经突破神级了!”老者一脸震撼的望着修说道。 “嘿嘿,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找你们报仇的,当年的那些事我会一一还给你们!”修越说就越加的激动,最后连声音都变得冰冷起来,还掺杂着浓郁的杀气。 当下,老者的脸色一变,脸色阴冷的说道:“不管你为什么还没死,但今天你一定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将他们都给我拿下!” 随着老者的一声令下,几十名手下瞬间围了过来,而见状墨麒麟的脸色瞬间一沉,当即也是冷喝道:“动手,将他们给我拦下来!” 墨麒麟的喝声一起,玄晶白虎等人便已经默契的迎了上去,在高手的数量上李察等人比不上天启等人,可是在高手的级别上李察等人却高出对方不少。 301 当下只见玄晶白虎一人拦下了屠魂与突破两人,而厚土天龟则拦下了那两名后来的神级高手,而修则拦下了另外一名神级高手。 随后烈阳神凤则与吞云兽等人将那些圣阶高手尽数拦截了下来,最后墨麒麟则与老者站在原地对视着。 只见两人一脸冷淡,犹如周围其他的事情都不存在一般,当下老者便轻笑道:“墨麒麟大人,您认为以你们的实力能逃出去吗?不如放弃抵抗,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何必打打杀杀呢?” “少说废话了,你们光明神殿不是什么好鸟,与其要我跟你们合作还不如不做,要打就动手吧!”墨麒麟没有理会老者的话一脸冷淡的说道。 “哼,那我就领教领教四神兽之首墨麒麟的厉害!”见墨麒麟不留情的驳回自己的话老者的脸色终于变了,冷哼一声后便准备动手。 见状墨麒麟便淡淡的说道:“到上面来吧!” 说完墨麒麟的身形一晃瞬间便消失在祭坛上,下一刻祭坛上几千米的高空中忽然出现了墨麒麟的身形,见状老者的脸色一冷,当下双手背在身后紧接着一抬头整个人瞬间便化为一道白色流光射向墨麒麟,仅眨眼间老者便出现在墨麒麟的面前。 而与此同时玄晶白虎与屠魂等人也是默契的一个闪身来到高空中,当下人影交错,能量四溢,轰鸣声不断,一句话也没在多说双方皆疯狂的交起手来,一时间整个高空中皆是充满了狂暴的能量以及恐怖的空间裂缝。 当下地面上围观的人群见这么多超级高手于高空中交手,当下一个个皆是满脸骇然的仰起头张望着,几十名超级高手的交战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事情,围观的人群又怎么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 一时间祭坛上便只剩下李察与枫雪珊和三小了,而站在两人对面的便是天启了,而在天启的身后则紧跟着好几百名圣殿骑士以及神职人员,此刻这些圣殿骑士以及神职人员皆是剑拔弩张的警惕着李察两人。 当下只见天启一脸冷笑的望着李察,随即便冰冷的说道:“这下子就没有人来帮你们了,这一次我一定要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给我上!” “唰唰~~” 随着天启的声音落下,一众圣殿骑士皆是迅速的抽出佩剑,随即团团见李察两人包围了起来,而那群神职人员此刻则已经开始为这些神殿骑士施加辅助魔法了,一时间石化皮肤术,祝福术等等辅助魔法便迅速的落在这些圣殿骑士们身上。 见状李察的脸色便微微一沉,当下便对三小喝道:“你们三个保护好珊珊!” “呜~~” 听到李察喝声三小当即便猛的发出一阵狼嚎,狼嚎声一响起三小的身上便猛的爆发出一阵金光,当下原本瘦小的身体瞬间便开始涨大了起来,眨眼间便涨大到如牛般大小,而三小划出本体后那一群圣殿骑士瞬间便吓了一跳,一个个解释一脸骇然的后退了几步。 化出本体后三小当下便狰狞的望着面前的圣殿骑士们,同时将李察与枫雪珊两人保护了起来,当下李察便柔声对枫雪珊说道:“等一下让这三只小家伙保护你,其他的就交给我来吧!” 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牵起李察的手柔情的说道:“你要小心!” 闻言李察当即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直接来到天启的面前,随即冷淡的说道:“来吧,我们之间的事情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结吧!” 听到李察的话天启一脸阴狠的说道:“嘿嘿,我们之间的事情自然要解决,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来人,你们把圣女给我请回去!” “是!”听到天启的话那些圣殿骑士当即便同声应了一句,随即便向三小攻去,见状三小猛的咆哮了一声开始撕咬着攻上来的神殿骑士们,一时间惨叫声不断。 而此时的枫雪珊也是抽出了一把长剑,身上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明神力,身手矫捷的将每一个靠近的圣殿骑士劈飞。 见到枫雪珊身手如此之好李察心中当即便暗自松了口气,当下猛的取出鬼牙剑,随即身形一闪便迅速的向天启斩去。 “哼!”见李察攻来天启当下便猛的冷哼一声,随即也不退,反而取出一把银白色长剑迎向李察。 “锵!” 双剑交戈在一起,当下一阵能量波动瞬间便激荡了开来,喀嚓两声只见两人脚下的地面皆是承受不住两人身上传来的压力瞬间崩裂开来。 “哼!”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手中皆是同时一用力,当下便顺着传来的反震力迅速的后退了开来,稳住身形后李察连忙抽空向枫雪珊望去,只见此刻的枫雪珊被三小包围着向包围圈外冲去,见状李察不禁心中一紧。 此刻三小的身上已经沾染上不少的鲜血,而在其脚下也躺着好几具尸体,可三小的身上也受到了创伤,而站在中间的枫雪珊也好不到哪去,原本白色的圣女袍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裙角,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鲜血美人。 当下李察心中便急道:“不行,得赶紧带她们离开这里,不然她们顶不了多久!” “咻~~”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闪过自己的眼前,一把夹带着光明之力的长剑便向自己斩来,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此刻已经来不及格挡了,当下李察右脚尖猛的一点地整个人瞬间倒射而出。 “哼,光影斩!”见李察躲过了自己的偷袭,天启的脸色猛的一沉,当下冷哼一喝,当即便见天启的身上骤然见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白光瞬间便将祭坛包裹了起来,当下天启手中的长剑便迅速穿过白光化为一道黑影迅速的刺向李察。 “雕虫小技,给我破!”突然间被这阵白光刺得双眼一痛,隐觉有道黑影迅速逼来,当下李察便怒喝一声,手中的鬼牙剑瞬间朝面前劈出了两道斗气斩。 “砰砰~~” 斗气斩瞬间撞在了黑影上,紧接着便迅速的爆炸了开来,一时间两道强大的能量便爆发了开来。 “嗯哼!”光影斩被破天启的脸色骤然一变,当下闷哼一声身形连忙后退了开来。 而与此同时已经恢复视力的李察见状,右手猛地向上一撩遁空千层斩第一式便迅速的施展了开来。 当下李察的身形瞬间一震,随即便手中的鬼牙剑便幻化出一道剑强,紧接着迅速的罩像天启。 当下见到剑墙罩来,天启的脸色猛的异变,连忙稳住身形,随即体内斗气急速运转,表情冰冷,手中长剑却一闪而过,狠狠的斩向剑网。 “锵锵~~” 两剑相撞瞬间便想碰出一阵火花,当下李察的剑罩便消失不见,当即天启的嘲讽的说道:“看来的你也不像以前那么强了!” “是吗?打过之后才知道,你看看你的后面吧!”对天启的话不加理会,李察反倒一脸冷笑的向天启的身后示意了一翻。 见到李察的举动天启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在战斗中将自己的背影交给对手这将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当下天启便猛的冷喝道:“哼,你少骗我。” “什么!”然而天启的话还没收完,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在此刻竟然有着一道凌厉的剑气袭来,当下天启浑身便猛的一颤连忙磕开对方,紧接着连忙向后面望去,当下便只见一把鬼牙剑凭空出现并向自己斩来。 见到身后突然间出现一把剑天启的脸色猛然一变,当下也顾不得攻击面前的李察,当下双脚猛地一扭,整个人瞬间旋转了起来,同一时间手中的银色长剑便迅速的横斩而出。 “锵!” 银色长剑瞬间砍中了身后的鬼牙剑,当下一股巨力却猛然袭来,天启的双手当即便被震得发麻脸色更是骤变。 见到天启的脸色变化李察心中便冷笑了起来,凭空出现的鬼牙剑可以说是被包裹在空间障壁中以空间障壁为后盾方才能悬浮于空的,而对方这么莽撞便一剑斩了过去,这分明就是自讨苦吃。 冷笑一声后,趁着对方双手发麻的空挡李察身形一晃便再一次出现在天启的身后,随即手中的鬼牙剑便带起一阵浓郁的能量一剑向天启拦腰斩去:“去死吧!” “什么!”身后突然间传来李察的声音天启的脸色骤然剧变,下一刻腰间便一阵发寒,当下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正迅速的贴近自己的腰部。 见对方竟然没有反应过来,李察心中顿时暗喜手中不禁暗自加快了几分速度,当下鬼牙剑瞬间便化为一道流光狠狠的斩在了天启的腰间。 然而在斩中天启腰间的瞬间李察的脸色却猛然一变,只见对方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这一刻李察终于察觉到不对,手中的鬼牙剑竟然如同砍在空气中一般毫无着力感。 而就在这时李察面前的天启竟缓缓的便变淡了起来,就像残影一般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见状李察终于惊道:“残影?” “分光化影斩!” 就这时李察的身后却猛然传来天启的大喝声,当下一股强大的能量便迅速的向自己席卷而来,同时还夹带着一股冷冽的杀意。 感应到身后传来的变化李察脸色一沉,看也不看身后一眼,鬼牙剑便一个横斩迅速的向后劈去,同时喝道:“龙斩!” “嗷~~” 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彩色能量神龙瞬间便咆哮而出,随即一头狠狠的向身后咬去。 只见在李察的身后不远处便站着天启,而对方此刻能凝聚出一把散发着强烈白光的光剑向自己斩来。 “轰~~” 地面迅速龟裂开来,紧接着一股夹带着神圣气息的狂暴能量风暴便迅速的席卷了开来,当下已经龟裂开来的地面瞬间便坍塌了下去。 “砰砰~~” 能量风暴中两道身影快若闪电的交手着,一阵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不断的激荡而出,令得能量风暴席卷的范围越来越大。 “轰~~” 两道身影又一次交击在一起,当下又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传了开来,当下已经涨大到十几米大小的能量风暴瞬间一颤竟是迅速的收缩了起来,猛的两道黑影迅速的从这股能量风暴中激射而出。 “噔噔~~” 两道身影同时落地,当下只见李察与天启的脸色皆是凝重呼吸急促,身上的衣服都有些凌乱,而就在这时能量风暴也已经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两人中间的一个巨大坑洞。 见状正一剑斩断一名圣殿骑士脖子的枫雪珊当下便一脸紧张的望着李察,心中同时间暗自祈祷起来。 “噗~~” 就在枫雪珊暗自祈祷时与李察对视着的天启脸色忽然一白,当下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当即天启便一脸惊骇的望着李察说道:“刚刚的那股金色火焰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着那么强烈的光元素波动竟然连光明神力都能吞噬?” 听到天启的话李察不禁冷笑了起来,随即便讽刺道:“身为光明神殿的殿下竟然不知道这股火焰是什么,看来你在光明神殿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啊!” “胡说,竟然藐视我的权威,我要杀了你!”被李察的话一激天启当下便怒喝了起来,猛的一擦嘴角的血迹双手便迅速的捏起手印来。 随着天启迅速的捏起手印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息便迅速的从天启的体内膨胀了起来,当下感应到这股气息,李察的脸色瞬间剧变,原本对方的气息远比自己还要低上一级,如今却这股气息已经追上了自己了。 当下李察便猛的骂道:“可恶,竟然使用秘术,真是大意了!” 秘术是对一种深度激发体内潜能斗技或魔法的统称,一般那些大家族之类的都会有一些秘术,而像光明神殿这种超级势力有一两种秘术并不为怪。 怒骂一声后李察双脚一点整个人瞬间便向天启攻去,自己绝对不能让对方完全施展秘术,不然又会是一场苦战,对于现在的情势来说绝对不允许自己出现纰漏。 “喝!”见到李察一剑斩来,天启手中的印诀忽然一凝,双眼猛地一睁口中同时暴喝一声,当下一道惊天的怒喝声便夹带着恐怖的能量迅速的席卷了开来,当下已经塌陷的地面再一次凹陷了一尺。 “什么!”眼看自己即将击中对方,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声袭来,李察的脑袋瞬间一疼,体内的气血更是一阵浮动,当下惊呼一声李察连忙停下攻击,转而迅速的后退了开来。 “噗~~” 喉咙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脸色瞬间便发白起来,当下李察连忙调息起来压制住体内浮动的气血。 “李察!” 而在李察喷出一口鲜血的时候,正在关注着李察的枫雪珊脸色瞬间一变,当下紧张的惊呼一声,随即身形一点便要向李察冲去。 “别过来!”听到枫雪珊的声音李察连忙制止道:“留在那里,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不要过来!” 302 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的脸上瞬间便出现了犹豫的表情,见状李察便连忙说道:“珊珊听话,不要插手我们的战斗!” 见李察双眼认真枫雪珊当下便紧咬着嘴唇后退了回去,随即这才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不再离开我,你一定要赢!” “哼,想赢我没那么容易,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听到枫雪珊与李察的对话天启的脸上瞬间浮现嫉妒的表情,当下便怒喝道。 “噔噔~~” 在天启的声音落下时广场的另一端上竟忽然跑了出来一大队足有好几百人的圣殿骑士。当下天启便冷笑起来:“这一次,我倒要看你们还能打得了多少人,给我上!” 听到天启的话新来的圣殿骑士当下便迅速的抽出武器加入到三小的战团中,而有了这一大队圣殿骑士的加入,三小与枫雪珊的压力骤然剧增。 “珊珊!”见枫雪珊压力大增李察当下便担心的叫道,随即双眼冰冷的望向天启,心中杀意涌动,当下便冷声说道:“要是珊珊受到什么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着李察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枫雪珊的身边,随即一剑将一名想要偷袭的圣殿骑士劈得吐血而飞,,当下便紧张的问道:“珊珊,你没事吧?” “我没事!”听到李察的声音,枫雪珊便连忙一剑逼退面前的圣殿骑士,随即回答道。 “没事就好!”见枫雪珊毫发无损李察顿时松了一口气,当下便道:“现在敌人太多我们不宜多待,小肥小牙小雅,你们三个听着,等一下保护好珊珊突围,知道吗?” 听到李察的话三小一掌拍断面前几名圣殿骑士的武器,随即呜呜的叫了几声,算是回答了李察的话。 而这时枫雪珊却是一脸担忧的说道:“李察,你想干什么?” 闻言李察的双眼瞬间温柔的望着枫雪珊,随即柔声说道:“珊珊,对不起,我必须留下来给你开路,答应我,等一下通道一打开,你就迅速的冲出去好吗?” “不,我不要离开你!”李察的话一说完枫雪珊当下却是含着眼泪连连摇头,随即说道。 “珊珊,你要听话,不然我们这一次所做的一且都白费了!”李察见枫雪珊不答应,脸色一急,手中一击冰刃射杀一名攻来的圣殿骑士,然后便急声说道。 “不,我不要离开你,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的愚昧,也不会招来今天这样的局面,对不起!”枫雪珊此刻的脸上终于流下了一行眼泪。 “珊珊!”见到枫雪珊脸上忽然流下的眼泪,莫名的李察心中忽然一酸,当下忍不住一把将枫雪珊揽入怀中,同时柔声的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光明神殿的错,你没有必要自责,答应我等一下乖乖冲出去,我与三小心灵相通,到时我自然能找到你的!” “不,我想留下来陪在你身边,就算死我也愿意,我不想再尝试与你分开的感觉了!”搂紧李察枫雪珊当下便坚决的说道。 见对方态度坚决李察的鼻子顿时一酸,险些忍不住掉下眼泪来,能有这样一个女孩甘愿与你同生共死,这如何能不令人感动,当下李察便一脸感动的说道:“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离开你,等一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啊!” 就在这时祭坛外围突然间传来一阵惨叫声,李察与枫雪珊两人皆是一愣连忙向祭坛外望去,当下便见几名男女正一路斩杀而来,当下其中一名壮硕的男子忽然大声叫了起来:“李察,你们快走,我们来帮你们!” 认清男子的样子李察当下便愣道:“齐达,你们……” “啊!”、“啊!” 李察的话还没说完,祭坛外的其他几处地方也传来了几道惨叫声,当下李察连忙望去,只见又是几名男子一路斩杀而来,当下一名全身穿黑色武服的男子忽然喝道:“你们两还在墨迹什么?快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鬼啓!” 见到这名男子的话李察有是一愣,这时鬼啓身边的利诩跟着说道:“嘿嘿,还有我呢,不要忘了我!” 见到利诩也在李察脸上瞬间激动起来,而就在这时几道身影瞬间闪到李察身边,当下只见一名英俊的男子淡淡的说道:“我们开路,你们快走吧!” “斩锋!” 看清这名男子的容貌李察顿时一愣,紧接着在看向其他几道身影,只见白谏等人也在这里,当下李察便激动的说道:“你们……” 听到李察的话斩锋当下便转过身来紧望着枫雪珊,随即对李察说道:“你要是好好照顾她,不然我们几个是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斩锋的话李察不禁一愣,当下若有所悟的望了枫雪珊一眼,当下便紧握着枫雪珊的手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的俏脸当下便一红,随即对斩锋说道:“斩大哥,谢谢你!” 闻言斩锋当下便指了指李察和煦的笑道:“你不用谢我,因为我们都输了,输给了这家伙,因为我们都没办法做到像他这样,如今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你们能够平安的离开这里!” “哇~~” 这时正在抵挡圣殿骑士进攻的白谏忽然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整个人瞬间倒飞而出,紧接着狠狠的砸在了李察三人的面前。 “白谏!” 见白谏突然间吐血倒飞而出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变,当下连忙上前将其扶起,紧接着便问道:“你怎么样了?” “咳,我没事,是天启这家伙!”被李察扶着白谏一脸苍白,忍不住咳出一口血白谏这才回答李察的话,说着白谏便一脸严肃的想原先所在的位置。 当下李察也是顺着白谏的目光望去,当下果见天启此刻正一脸狞笑的站在白谏原先的位置上,见状李察脸色顿时一怒,当下便喝道:“天启,你这混蛋!” 李察的话刚一起当下便猛的将白谏放了下来,随即身形一动便要向天启攻去,然而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花当下一道身影当即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仔细一看竟是斩锋。 当下便听斩锋说道:“他先交给我,你快带雪珊走!” 闻言李察在看了一眼枫雪珊,当下便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麻烦你了,我李察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们的!” “不用了,你只需照顾好她就行了!”斩锋坚定的回应一声,随即也不在理会李察,猛的一紧手中的长剑,脚下一点整个人瞬间便向天启掠去。 “锵!” 两剑相交,当下一阵火花四溅,天启一脸狰狞与愤怒的望着面前的斩锋,当下便狞笑道:“没想到你也来掺和这件事,难道你们斩家也想跟我们光明神殿做对吗?” “哼,我也不想掺和这件事,只不过你想伤害枫雪珊那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斩锋冷哼一声回答道,同时手中猛的一用力,当下便磕开天启手中的长剑,紧接着左手便一拳重重的轰了过去。 “砰砰~~” 见斩锋一拳轰来天启竟然不退避反而左手一卷也是跟着迎了上去,一时间两人便打得火热了起来。 望着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的斩锋两人,李察便猛的一咬嘴唇随即直接转过身扶起白谏然后来到枫雪珊的面前,紧接着便说道:“珊珊,我们走!” “咻~~”、“咻~~” 忽的两道破空声传来,当下只见鬼啓与利诩两人一个闪身便来到了李察面前,随即利诩直接结果白谏,紧接着说道:“你们要想冲出去带着他不方便,他就交给我吧!” 闻言李察当下便点了点头,当下牵起枫雪珊的手,随即便道:“多谢了,珊珊我们走!” 说着李察一个箭步便迅速的向祭坛外冲了过去,同一时间手中的鬼牙剑上猛的泛起一阵强烈的能量光芒,当下一剑斩出李察口中同时大喝道:“龙斩!” “嗷~~” 一条彩色能量神龙瞬间咆哮而出,随即夹带着恐怖的能量瞬间冲进了圣殿骑士群中,当下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紧接着一阵阵惨叫声传来,当下便见这些圣殿骑士一个个被彩色能量神龙爆发出来的能量给掀得人仰马翻,一时间竟是露出了一条通道。 见状李察的脸色一沉,当下便牵起枫雪珊身形一闪便迅速的向这条通道冲过去,而枫雪珊也哼配合着李察,身形闪动间竟没有拖累李察。 在李察等人突围时,高空中墨麒麟等人此刻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只见高空中时不时便会有一阵恐怖的能量爆炸紧接着狂暴的能量风暴瞬间便会席卷而出令得空中裂开一道道空间裂缝。 “砰砰~~” 高空中分十多处战场,每一处战场上都在进行着恐怖的战斗,时不时便会有一道恐怖的斗气或是魔法飞过,紧接着爆炸开来。 “轰!” 就在这时在这些战场中心处忽然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声,随即只见空中忽然见出现一道足有几千米大小的能量风暴。 这道能量风暴一起出现整个高空中的其他战场皆是遭受到了波及,一时间这些战场上的人都听了下来,随即一脸严肃的向能量风暴中望去。 只见在其中正有着两道身影飞快的交手着,其速度之快令得众人皆只能看见一道道残影。 能量风暴来得快去的也快,在将方圆几千米的空间撕裂开一道道狰狞的空间裂缝后,便被这些空间裂缝合力吞噬掉了,当下便露出了这两道快速交手的身影。 只见这两道身影为一名男子以及一名老者,仔细一看这两人便是墨麒麟与光明神殿的那名老者了。 “轰!” 两人再一次轰在了一起,四掌相交狂猛的劲气瞬间四溢而开,紧接着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当下哗啦一声一阵狂暴的能量瞬间席卷而出,当下两人顺着这股能量迅速的分开来,当下一闪身两人便遥遥的对视了起来。 相视了一会,老者忽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不愧是堂堂的四神兽之首,实力果然强大!” “哼,过奖了,你的实力也很强,不过热身也该结束了,接下来就用全力吧,早点结束了我也好做其他的事情!”听到老者的夸奖墨麒麟一脸冷淡的说道。 “呵呵,正有此意,在不快点解决恐怕真给那两个小家伙逃出去了,那老夫可就没法向教皇陛下交代了!”听到墨麒麟的提议老者当下竟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 “哼!”见老者答应墨麒麟当下也不在废话,双手凌空一抓老者四周的空间顿时凹陷了下去,下一刻墨麒麟的脸色一沉双手猛的合在一起,当下老者周围的凹陷下去的空间竟是瞬间朝老者挤压了过去。 到得墨麒麟这个级别的强者已经能够应用空间之力了,因此用空间作为攻击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下老者见四周的空间竟然向自己挤压而来,一张老脸瞬间一变枯老的双手瞬间凝聚起一阵恐怖的光明神力,当即便见到老者的双手上泛起一阵刺眼的金色光芒,下一刻只听老者猛然大喝一声,随即双掌便迅速的击出:“给我破!” 老者双掌刚一拍出,两道夹带着神圣气息的恐怖能量便如同排山倒海般源源不断的轰向四周的空间上,当下老者的四周瞬间便被这些金色的光明神力所覆盖,而墨麒麟控制的空间在此刻也纷纷破碎开来。 “轰~~” 终于四周的空间再也忍受不住这股强大的能量,当下便轰然爆炸了开来,当下空中便再次出现了一道十几米大小的空间裂缝,而老者此刻便满身金色光芒的站在这道裂痕中间。 当下老者便淡淡一道:“呵呵,墨麒麟大人对空间的掌控力真是令人叹服,只是不知道老夫的攻击是否能入得墨麒麟大人的法眼呢!” 说着老者的双手也是猛的朝前虚空一握,墨麒麟周围的空间竟瞬间开始凝固起来,当下墨麒麟便冷哼一声,体内神力开始运转起来,下一刻墨麒麟便冷道:“雕虫小技,看我破了他!” 他字刚落下墨麒麟身上便迅速的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彩色神力,而神力一处周围的空间便剧烈的扭曲了起来,就在此时墨麒麟双眼忽然一冷猛然大喝一声:“破!” “喀嚓~~喀嚓~~” 随着墨麒麟的喝声一起周围空间瞬间如同玻璃一般迅速的龟裂了开来,当下一道道漆黑色的空间裂缝便如同灵蛇便蔓延开来,下一刻便一块块的破碎了起来,砰的一声这些凝聚起来的空间在此刻便一瞬间化为了虚无的空间裂缝。 “呼呼~~” 强大的空间乱流不断的喷涌而出,吹得墨麒麟身上的衣服都咧咧作响,当下墨麒麟便一脸冷淡的说道:“看来你也领悟了一些空间法则,既然这样那我只好不再留手了!” 当下听到墨麒麟的话正在一旁观战的玄晶白虎等人脸色皆是一沉,当下玄晶白虎便连忙说道:“大哥,你打算用那一招吗?要不要我们帮忙?” 303 “嘿嘿,想帮忙?你还是照顾自己吧,断魂斩!”玄晶白虎的话刚说完,站在对面的屠魂脸色瞬间狰狞起来,随即一剑猛然隔空斩出,当下一道泛着些许透明光芒的巨大能量斩便呼啸着斩向玄晶白虎。 而在这一道能量斩袭来时玄晶白虎的灵魂忽然一阵颤抖,当下玄晶白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当即连忙扭过头,随即一爪狠狠轰出,当下一道全由玄晶凝聚而成的恐怖玄晶巨爪便划破虚空狠狠的跟那道能量斩想撞在一起。 “轰~~” 两道能量瞬间撞在一起,紧接着便爆发了开来,当下诡异的能量夹带着恐怖的玄晶迅速的肆虐了开来,一时间周围空间中的所有能量都被玄晶给冻结了起来。 “轰轰~~” 有了玄晶白虎两人带头其他人也在此刻醒悟过来,当下一个个皆是交战在一起,当下整个高空中又一次传来一阵阵恐怖的轰鸣声以及能量风暴,整个高空中的战局就更加混乱了起来。 空中战局变得混乱,地面上的战局也好不到哪去,只见地面上李察带着枫雪珊与三小不断的在圣殿骑士中左突右冲着,可惜敌人太多每当杀死面前的敌人后又立刻会有其他圣殿骑士补上来,结果李察冲突了十多分钟后也不过才离开祭坛不到十几米远而已。 “砰!” 猛的一声爆炸声响,李察一记斗气斩将面前的三名圣殿骑士劈成粉碎,当下便将周围的圣殿骑士们震慑得后退了几步不敢上前。 趁此这个空隙李察连忙停下来喘口气双眼竟凌厉的扫视着四周,眼中那冰冷的杀气顿时令得一些圣殿骑士惊惧的又后退了一步。 此刻李察身上已经染满了鲜血,殷红的鲜血将身上的衣服都浸得黏稠无比,穿起来很不舒服,而沾染在脸上的鲜血已经干枯成褐色的血块,这些血块粘在李察的脸上令得整张脸都变得僵硬无比而这也令得此刻的李察看起来显得更加狰狞。 威势了周围所有圣殿骑士一眼后李察便连忙向身后的枫雪珊望去,同时关心的问道:“珊珊,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此刻的枫雪珊在经过一翻厮杀后身上也是沾染着鲜血,只见原本纯白色的圣女服此刻已经被鲜血染得泛红,而一张俏脸上也是沾染上好几处鲜血,令得原本冷艳的枫雪珊在得此刻竟是凭空增添了几分妖艳。 当下听到李察关心的问候枫雪珊便微微摇了摇头略微喘着气说道:“不用担心我,我说过不在成为你的累赘的!” 听到枫雪珊这么倔强的话李察那略显狰狞的脸上当下便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随即伸手摸了摸枫雪珊的头说道:“傻瓜,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累赘,只会是我成为强者的动力!” 仍由着李察摸着自己的头枫雪珊的脸上当即便闪过一抹绯红,而李察此刻则抽空向四周围的其他几处战场望去。 只见祭坛上此刻已经成为了斩锋与天启两人的决斗场,周围无论是圣殿骑士还是鬼啓等人都自觉的让开来,留下足够的空间给两人,而此时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光明晶石搭建的祭坛已经被毁坏得不成样了,只是空气中充斥着的能量却越来越狂暴。 当下李察便连忙向其他几处战场望去,只见鬼啓跟利诩两人所在的战场情况稍微好一点,因为有鬼啓这是尊阶高手在利诩与白谏两人倒是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见鬼啓三人没受伤李察心中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当下李察便向其他人望去,在祭坛的北面也有着三名男子在战斗着,只见这三名男子一攻一守一辅,进退有序,每一次进攻间都能击杀好几名圣殿骑士。 这三名男子李察都没见过,因此在见到这三名男子时李察便愣了一下,好在没有忘记此刻身处何处,因此李察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这三名男子是谁当既然在与圣殿骑士战斗那就是来帮自己的,既然是来帮自己的那自然就是朋友了。 当下望了这三名男子一眼后李察不禁将目光望向高空中,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李察只能看到几十道黑影跟五颜六色的能量风暴和空间裂缝。 然而即便是这样,当李察见到空中那些动不动就出现几千米大的能量风暴跟空间裂缝时心中也是震撼不已,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超级高手的战斗,即便上一次在魔兽山脉魔界通道那一役上李察也没有见到这么多超级高手的全力厮杀。 当下望着空中的战斗李察的眼神中不禁浮现了一丝向往的神色,当下便听李察声音极低的说道:“这就是圣阶以上高手真正的实力吗?真的很向往啊!” 听到李察低声呢喃的话枫雪珊的脸上当即便浮现一抹疑惑,当下便连忙向空中望去,当见到高空中的战斗后枫雪珊的脸色当下也是充满着震惊。 “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惨叫声,而当下这一道惨叫声便将李察与枫雪珊两人从震撼中唤回神来。 当下李察的脸色瞬间一变满是紧张的向声音传来处望去,双眼穿过圣殿骑士们的身影,李察当即便见到齐达等人此刻正被圣殿骑士团团包围住,而冰倩此刻正一脸苍白的被丝丽雅扶着,同时在其腰间竟然流淌着殷红的鲜血。 “冰倩!”当下见到冰倩受伤李察终于忍不住紧张的叫唤了一声。 见李察脸色这么紧张枫雪珊当下便顺着李察的话向齐达等人望去,当见到躺在丝丽雅怀中的冰倩时枫雪珊的脸色也是一变,当下便对李察说道:“我们冲过去吧,我能帮她治疗!”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浑身顿时一颤,当下感激的望了后者一眼说道:“谢谢你,珊珊!” “好啦,快走吧,不然冰倩可支持不了多久!”被李察这般盯着看枫雪珊的俏脸上不禁一红,当下便连忙催促起来。 而李察听到枫雪珊竟然能叫出冰倩的名字当下不禁一愣,随即便连忙问道:“珊珊,你怎么认识冰倩的?” 闻言枫雪珊终于忍不住奇怪的看了李察一眼,接着娇笑道:“你忘了,我在学院里也呆了一两年了,怎么可能不认识冰倩,在说了人家可是排名第六的美女呢,我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 闻言李察当下便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便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好吧,算我愚昧了,我们走吧,我来开路,你们紧跟着!” 说到最后面李察直接对三小说道,下一刻李察的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当下直接转身望向齐达等人的方向,而李察面前的那些圣殿骑士见状脸色顿时紧张了起来,当下竟是连连后退了开来。 然而这些圣殿骑士后退了却并不代表李察会放过他们,当下只见李察的嘴角微微一翘,当下体内的九龙之力便疯狂的运转了起来,下一刻李察手中的鬼牙剑便嗡嗡的抖动了起来。 “龙斩!” 猛的李察忽然一剑狠狠劈出,当下一阵彩色光芒闪起能量神龙瞬间咆哮而出,只见能量神龙咆哮一声后便迅速的向面前的那些圣殿骑士冲去。 “轰!”、“啊~~”、“啊~~” 一声巨响能量神龙瞬间便爆炸了开来,当下十几名来不及闪躲的圣殿骑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声,随即便直接被强大的能量给气化掉。 望着这十几名被气化掉的同伴周围的那些闪得快的神殿骑士当下便一脸惊恐的退了开来,随后一个个皆是惊恐的望着李察。 李察的这一击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先前的任何一击,可见此刻李察是真的动怒了,当下李察双眼冷漠的望着已经被打开的来的缺口,当即李察便牵起枫雪珊的手,随即轻喝一声整个连带着枫雪珊迅速的向这道缺口窜去,而三小见状则连忙追了上去。 当下这些圣殿骑士见到李察两人连带着三只金色魔狼冲来一个个皆如遇到什么恐怖的是东西一般疯狂的后退了起来,一时间竟然不用李察出手一条通道就自然而然的行成了。 没有了阻拦李察很快的就带着枫雪珊冲到了齐达等人所在的战圈,而此刻的齐达三人正辛苦的抵挡着圣殿骑士们的攻击,而三人此刻的身上已经多多少少带着一些伤口了。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当下连忙与枫雪珊对视一眼放开了对方的手,紧接着大喝一声整个人如同大鸟一般迅速的向齐达掠去:“齐达你们顶住,我来帮你们!” 当下听到李察的声音齐达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喜,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下见到李察迅速的冲了过来齐达当即便喜道:“李察!” “枫霜绫舞!” 就在齐达喜叫一声后一道娇喝声忽然从李察身后响起,当下便只见一道道如同凋落的枫叶一般的剑气迅速的从李察身后卷向了过来。 “啊~~”、“啊~~” 枫叶剑气闪过,齐达等人面前的那几个圣殿骑士瞬间被这些枫叶剑气划破了喉咙,见状齐达等人当即便震惊的咽了口唾沫,当即便一脸震撼的望着李察身后的枫雪珊。 只见此刻枫雪珊手中正拿着一把细长的长剑还保持着斩击的姿势,显然先前的那一招枫叶便的剑技便是枫雪珊所发出的。 而此刻李察已经来到了齐达等人的面前,当下李察望着已经毙命的几个圣殿骑士,当下便一脸愣然的向枫雪珊望去,下一刻李察便忍不住向枫雪珊竖起大拇指,而枫雪珊见状脸上便露出了一抹动人的微笑。 见状李察也是微微一笑,随即便转头对齐达等人问道:“你们还好吧?” 闻言齐达便连忙说道:“我们没事,你还是快去看看冰倩吧,她刚刚被这些混蛋偷袭受不轻的伤!” 闻言李察当下便连忙向中间的丝丽雅以及冰倩望去,只见此刻冰倩的脸色已经显得惨白起来,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现象,而丝丽雅此刻正拼命的压住冰倩的伤口。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当下便连忙走了上去,随即二话不说连忙将手伸到冰倩的伤口上,随即生命之力便迅速的输进冰倩的体内。 而就在这时枫雪珊走了过来,当下便柔声说道:“让我来吧,你去帮齐达他们吧!”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当下便微微点了点头,当下便对丝丽雅说道:“丝丽雅你跟珊珊照顾好冰倩,我去帮齐达他们,放心吧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说着李察便安慰的看了冰倩一眼说道:“冰倩你放心吧,珊珊会治好你的!” 当下李察便向枫雪珊望了一眼,随即便将冰倩交给了枫雪珊,而自己则是一脸冰冷的转身站起来然后向齐达三人走了过去! 当下见到李察走来那些圣殿骑士们皆是惊惧的后退了一步,从李察的身上他们竟感应到一股恐怖愤怒气息,这股愤怒的气息令得他们的灵魂都为之一颤,而李察此刻身上所释放出来的气势更是令得他们胸口发闷斗气浮躁。 当下李察走到齐达身边,当下便冰冷的说道:“竟然敢伤害我的朋友,你们都该死!” 死字刚一落下李察便猛的一抬头,双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当下右手猛地一握鬼牙剑,随即体内的空间之力以及九龙之力便迅速的运转了起来,随即一剑猛然劈出同时口中大喝道:“遁空千层斩!” 斩字一起,李察周围的空间竟是发出一阵诡异的波动来,而下一刻站在李察面前的十名圣殿骑士身后忽然闪现十把蕴含着强大能量的鬼牙剑,紧接着这十把鬼牙剑在这十名圣殿骑士还没反应过来前便如同十道闪电般迅速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鲜血飞溅,这十名圣殿骑士瞬间便软到了下去,只见在他们的脖子处皆是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而他们双眼中的生机也逐渐的消失不见。 见状周围的圣殿骑士们皆一脸惊骇的后退开来,先前李察的那一招他们根本就来不及看仔细便已经有十名同伴瞬间被割破喉咙而死,这种看不见的攻击才是最可怕的。 当下这些圣殿骑士们一个个双眼惊恐的望着李察,而这时的齐达等人却是愣然的望着李察,先前李察的那一招他们也没有看清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对方便倒下了十个人。 当下西索便一脸震惊的说道:“这是什么斗技竟然看不清攻击,李察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 “不知道,不过这一招斗技真的很厉害啊,这家伙每一次消失后回来总是给我们带来无比的震撼!”西索的话一说望齐达便一脸震撼的接着说道,而听到齐达的话西索两人当下皆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双眼皆是凝聚在李察的身上。 一剑斩杀十名神殿骑士后李察并没有停手,自己与齐达等人的汇合已经令得自己等人被这些圣殿骑士给团团包围着,令得自己等人又深陷包围圈中,好在这一次没有天启等人参与这包围圈的威力大不如前。 304 脚下一用力整个人瞬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速的向圣殿骑士们冲了过去,见状齐达等人也连忙回过神来紧跟在李察身后冲了出去。 “砰砰~~” 那些圣殿骑士还没反应过来李察就已经来到对方的面前,当下一剑势大力沉向着面前的一名一脸胡茬的圣殿骑士劈去。 而这名圣殿骑士的反应力也算是够快了,在李察一剑劈下时对方竟是迅速的一剑横挡而出,然而可惜的是对方的实力并没有李察强,在两件相交的时候李察双眼一沉便迅速的一脚狠狠踢出。 当下这名圣殿骑士便两中两脚,整个人瞬间便如同如遭重击般迅速的倒飞而出,紧接着连击连撞到了身后的好几名同伴后方才停了下来。 一脚踢飞这名圣殿骑士后李察这才停了下来,当下却是一脸阴沉的望着自己袖口处的一道伤口,当下李察双眼有些凝重的望着那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只见此刻的后者在中了李察两脚后竟然恍若无事的缓缓站了起来。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袖口上的那一道伤口便是被对方的长剑所划伤,这一次李察终于发现对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下李察便查探起对方的实力来,下一刻李察便猛然一愣,随即便冷笑起来:“哼,原来你是一名尊阶高手,难怪连中我两脚后还能站起来,想来你也是一名队长级别的人物了!” 听到李察的话这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终于开口了,只是语气中却颇有忌惮的味道:“哼,那又怎么样?” 闻言李察竟忽然嘴角一翘笑了起来,只是此刻李察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显得那么的狰狞,当下只听李察说道:“这么说我的朋友就是你伤的了!” 听出李察话中的意思这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浑身顿时一颤,当下即便强装镇定的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与不是你都要死,只是第一种你会死得很惨!”李察一脸杀气语气冰冷的说道。 惨字落下李察的身形忽然间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而那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见状脸色瞬间大变,当下连忙四处张望可却怎么也看不到李察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 忽的这名圣殿骑士的身后突然传来李察那冰冷的声音,当下这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浑身顿时巨震,当下来不及转身身后便猛的传来一阵巨力。 “哇~~” 李察一剑狠狠的劈在这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后背上,血花四溅这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瞬间被李察剑上的巨大力量劈飞,半空中这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便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砰~~” 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当下竟将地面砸得裂开来,猛的眼前一闪李察瞬间便再一次出现在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面前,随即便冷声说道:“事情还没完呢!” 说着李察猛的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腹部,哇的一声这名圣殿骑士便再一次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更是因为剧痛的迅速的痉挛着。 当下李察的脚下一用力便直接将这名圣殿骑士挑飞而起,紧接着李察的脸色瞬间一沉,手中的鬼牙剑连连凭空连斩十多剑,当即便见到在圣殿骑士的身后竟是多出了十多把鬼牙剑。 “咻~~”、“啊!” 十多把鬼牙剑一出现李察的双眼顿时闪过一抹狰狞,当下意念一动那十多把鬼牙剑瞬间便刺进了这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体内,当下剧烈的疼痛瞬间便令得这名满脸胡茬的圣殿骑士发出一声惨叫声。 下一刻噗的一声插在这名圣殿骑士体内的十多把鬼牙剑在此刻竟是忽然间爆炸开来,狂暴的能量瞬间便直接将这名圣殿骑士撕裂得粉碎。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名拥有尊阶实力的高手就这样连反击的余力都没有便被李察给轰杀成渣,一时间所有人皆是惊恐的望着李察,对方先前的那一连窜手段实在太过恐怖了。 当下一些早已骇破胆的圣殿骑士们在此刻竟是放弃了战斗一脸恐惧的逃开了,而有了第一个开头其他人也就跟着逃开了,一时间包围圈的人数骤减。 而这时正给冰倩疗伤的枫雪珊忽然出声说道:“李察,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冰倩的伤不能拖延下去了!” 心中正充满杀意的李察忽然间听到枫雪珊的话当即身体一震,当下便连忙收起内心的杀意,紧接着身形一闪便出现在枫雪珊身边,当下便连忙问道:“珊珊,怎么样了?” 闻言枫雪珊便说道:“伤口是愈合了,可冰倩受的不只是皮外伤,还有内伤,我们必须赶快找个地方帮她疗伤才行!” “可恶,怎么会这样!”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顿时气愤的骂一声,随即便连忙向冰倩问道:“冰倩,你怎么样了?感觉还好吗?” 闻言脸色稍微红润的冰倩当下便虚弱的说道:“我没事的,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不要管我了,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珊姐,怎么可以因为我半途而废呢!” “傻瓜,不准说这个,珊珊我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而你们我一个也不想放弃,来我这就带你们走!”听到冰倩的话李察当下便握紧了枫雪珊的手然后柔声呵斥道。 “可、可是你们带上我自会成为阻碍你们的脚步,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被李察一呵斥冰倩的双眼竟是微微红了起来。 “好了冰倩,你放心吧,这家伙说过要带我们离开这里就一定会的,所以你就不要在说这些丧气话了!”见冰倩仍不放弃枫雪珊只好出言相劝。 “可是”听到枫雪珊的话冰倩当下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体内却传来一阵虚弱感当下冰倩竟是忽然间昏了过去。 “冰倩!” 见冰倩突然见昏迷过去李察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叫道,而同时枫雪珊连忙查探了起来,片刻后便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的,她只是昏迷过去而已,不过我们还是必须离开这里!” 闻言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整,当下直接站起身说道:“珊珊,丝丽雅,冰倩就交给你们两带着了,我去开路!” 闻言枫雪珊便对李察露出一个微笑,当下便说道:“放心吧,冰倩交给我们两人没事的!” 见状李察便点了点头当下直接转身来到齐达身边,随即便道:“你们跟紧我,我带你们离开!” 闻言齐达等人皆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当下一个个警惕着四周然后缓缓向李察靠近,而三小也跟在齐达三人身边。 见状李察便一脸冰冷的举起手中的鬼牙剑,双眼怒睁身上的气势瞬间尽数释放开来随即猛的大喝起来:“谁若敢拦我,杀无赦!” 当下听到李察的喝声所有包围的圣殿骑士们皆是一脸犹豫起来,李察先前的血腥手段已经给了他们深刻的记忆令得他们在面对李察时心中都会升起一股忌惮,然而身为圣殿骑士的他们一旦上级有命令他却不得违抗。 一时间这些圣殿骑士竟是犹豫着不敢上前,而李察见状当下便冷哼一声带着枫雪珊以及齐达等人向着广场外行去,而那些挡在面前的圣殿骑士们在李察等人走来的时候竟是惊恐的向两边散开来,当即包围圈便出现了一条通道。 “好狂妄的口气,没有我的允许我倒要看看有谁可以离开!”就在李察即将出包围圈的时候,远处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苍老而又具有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当下远处的高空中竟忽然见出现了一名头戴荆棘冠的老者。 老者一出现整个战场上的所有人皆是一脸震惊的向老者望去,众人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光明神殿的人来增援,从对方的身上李察等人皆能感应到一股恐怖的气息,这股气息远比墨麒麟还有自己的老师强上不少。 当下高空中交战双方在此刻皆已经停了下来,一个个双眼紧望着远处的老者,当下在见到这名老者时墨麒麟等人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而这时修在看清这名老者的容貌后忽然见脸色一变,双眼中充斥着愤怒之火,当下便阴沉着脸喝道:“天问!” 而与此同时大长老以及屠魂等光明神殿之人在见到这名老者时脸色皆是一喜,当下便一脸恭敬对老者行了个礼:“恭迎教皇陛下!” 这下地面上的所有圣殿骑士以及所有神职人员皆是一脸虔诚的跪了下去,望着这一幕李察的脸色顿时便猛的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一次事情真的变得麻烦了。 高空中墨麒麟等人此刻也是一脸凝重的望着老者,当下墨麒麟便冷声说道:“没想都连光明教皇都出来了,看来这一次的行动恐怕凶多吉少了!” “咻咻~~” 墨麒麟的话一说完玄晶白虎等人便迅速的聚集了起来,当下玄晶白虎便一脸严肃的向墨麒麟问道:“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玄晶白虎的话墨麒麟当下便望了一眼地面上的李察,随即便沉声说道:“不管了,先让小家伙他们离开这里在说” 然而说字还没说完老者凌空一踏,整个人瞬间便出现在大长老等人面前,随即便一脸威严的望着墨麒麟等人说道:“你就是墨麒麟?” “哼,没想到一个圣女仪式竟然引得光明神殿的教皇亲临,这真是一个令人意外的结果!”听到教皇的话墨麒麟当下便一脸讥笑的说道。 然而墨麒麟的话刚说完一旁的大长老便猛的喝道:“大胆!竟然敢对教皇陛下无礼,还不快赔礼道歉!” “可笑,区区一个教皇便想让我墨麒麟道歉?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听到大长老的话墨麒麟当即便冷笑起来说道。 “你!”见墨麒麟竟然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大长老的脸色顿时一变。 “好了大长老!”见大长老还想继续说下去,光明教皇便直接制止,随即便望向墨麒麟说道:“你们前来扰乱圣女仪式,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否则我光明神殿的威严往那放!” “想要我们的名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墨麒麟不甘示弱的说道。 “是吗?那就先从那个小家伙开始吧!”见墨麒麟依旧嘴硬光明教皇的脸色顿时一沉,随即身行一晃便向着李察所在的方向俯冲而去。 “不好!” 光明教皇的身形刚一动墨麒麟顿时便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当下便惊叫一声,随即身形一转便迅速的跟了上去,同一时间对李察大喝道:“小家伙,快逃!” 此刻地面上李察正凝望着高空,忽然间眼中闪过一道黑影李察当下便大惊,而就在这时候墨麒麟的声音猛的传来,当下李察整个心顿时一跳,一股不祥之感瞬间充斥了整个心。 当下李察便想转身离开,然而面前忽然一花紧接着光明教皇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当即李察便大惊刚想发动攻击,下一刻却惊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动不了,努力无果后李察便惊惧的望着面前的光明教皇。 当下便见光明教皇双手负于身后一脸冷漠的望着李察,当即光明教皇便一脸冷漠的说道:“小家伙,你的能耐到是挺大的,竟然能三番五次的破坏我光明神殿的事情,并且还毁我天野城分殿,今天便取你性命以洗刷我光明神殿损失的威严!” 说着光明教皇便猛的抽出右手,随即一掌便要向李察的天灵盖拍去,一时间李察竟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而身后的齐达与枫雪珊等人见对面光明教皇正准备一掌拍向李察,而李察竟然不动於衷的站在那里,当下齐达与枫雪珊等人皆是惊呼起来:“李察,快闪开!” 然而此刻的李察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看光明教皇的手掌即将拍下来,墨麒麟却终于赶到了,当下只见墨麒麟猛的喝道:“住手!” 喝声刚一起墨麒麟的双手便迅速的凝聚起能量,紧接着一掌狠狠对光明教皇拍去。 “哼,碍事!”感应到身后传来墨麒麟的声音以及能量波动,光明教皇当下便冷哼一声,随即放弃攻击李察,直接转过身右手掌直接一掌对墨麒麟拍了过去。 当下一道蕴含着恐怖光明神力的巨大能量手掌瞬间出现,强大的能量瞬间撕裂开空间然后狠狠的拍向墨麒麟。 见能量手掌袭来墨麒麟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当下双手也不慢直接一拳轰出,当下一道蕴含着四系神力的彩色能量拳头顿时呼啸而出,随即与能量手掌狠狠的撞在一起。 “轰~~” 拳头与手掌迅速的轰在一起,瞬间爆发出一阵强大的能量风暴,这股能量风暴夹带了好几种神力,当下能量的相克直接令得这股能量风暴的威力更加惊人,从爆发中心开始能量风暴便直接撕裂空间。 当下两人中间便出现了一道几十米大笑的空间裂缝,当下一阵阵空间乱流瞬间便喷薄而出席卷这地面上还没被气化的尸体以及尘土石块等,而空间裂缝并没有因此就消失反而还逐渐的扩大。 305 当下被定在光明教皇身后的李察见到空间裂缝继续扩张开来,其僵硬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惊骇,当下连忙催动着身体动起来,可是每次意念一动李察便觉得身上压着万斤的重力一般压得喘不过起来。 眼看空间裂缝即将扩大到身边,而面前的光明教皇却突然间消失不见,甚至墨麒麟也赶不及阻挡时,李察的面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当下李察便猛的一愣,等到看清面前这道黑影的容貌时李察脸上顿时一惊,当即便惊道:“雪珊!你在做什么,快闪开危险!” 只见此刻挡在李察面前的身影真是枫雪珊,当下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当下便温柔的转过头望向李察,随即柔声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因为我不想再有第二次经历了!” “不!” 此刻空间裂缝已经临近枫雪珊的面前,李察枫雪珊即将被空间裂缝吞噬李察的双眼变红起来,当下李察体内的所有能量瞬间如同出闸的洪水一般迅速的狂涌而出,当下李察的身上瞬间便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彩色能量。 “喀嚓~~” 当即李察身上竟然传来一阵喀嚓声,而李察的身体在此刻也终于能动起来了,当下李察便猛的暴喝一声,随砰的一声闷响传出来,当即李察的身体终于重获自由了。 当下只见李察右手一把搂过面前正准备迎接空间裂缝的枫雪珊,随即左手猛的朝前一挥,当下一道黄色光团瞬间射出,紧接着黄色光团忽然间凌空暴开来,当下一道巨巨大的土墙瞬间便凭空出现,当下刚好抵挡住那袭来的空间乱流。 土墙出现后李察便猛的一点地当下便连忙抱着枫雪珊一闪声迅速的逃离开来,而就在这时李察所召唤出来的土墙也在这一刻分崩瓦解掉。 “轰~~” 土墙瓦解后这空间裂缝也便像吃饱的动物般,猛的一阵扭曲随即便迅速的合在了一起,顷刻间巨大的空间裂缝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地面。 “噔噔~~” 就在这时墨麒麟忽然间飘身落在李察与枫雪珊的面前,随即墨麒麟便连忙问道:“小家伙你们两没事吧?” “我们没事,大家都怎么样了?”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当即便有些心有余悸的问道。 闻言墨麒麟当下便说道:“其他人都没事,现在正拦着光明神殿的那班人,只是现在实力悬殊太大,他们恐怕僵持不了多久!” “那怎么办?”闻言李察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当下便连忙问道。 闻言墨麒麟便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也没办法,现在多了一个光明教皇,事情就更加糟糕了,现在我们只能等你的老师来帮忙了!” “老师?难道老师他们也要出手吗?”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顿时一愣,随即便惊道,要知道自己的老师可是这学院的院长,要是贸然出手那不就等于将学院拉到光明神殿的对立面上吗? “噔噔~~” 这时光明教皇忽然飘身落了下来,当下一脸冰冷的望着李察说道:“我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冲破我的空间封锁!” 听到光明教皇的话李察的脸色微微一变,当即便连忙冷声回应道:“哼,一个空间封锁还难不倒我!” “有意思,那这一招又如何呢!”听到李察的话光明教皇的脸色顿时一沉,当即伸出手猛地对准李察所在的方向,随即五指张开紧接着又猛的紧握了起来。 见到光明教皇的举动,挡在李察面前的墨麒麟脸色瞬间一沉,当下便连忙喝道:“快退!” 同一时间迅速的伸出双手,随即脸色微沉,紧接着双手猛地凌空合在了一起。 “啵~~” 在墨麒麟双手合在一起时两人中间的空间瞬间便发出一阵泡泡破裂的声音,紧接着李察与枫雪珊便见到两人中间的空间瞬间支离破碎开来,紧接着却又迅速的愈合起来,极其的诡异,看得李察两人都为之一惊。 “哼!” 墨麒麟出手地当下光明教皇的随手一击后,当下却忽然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脸色一阵潮红,显然在刚才的交手中墨麒麟吃了个亏。 而光明教皇见墨麒麟地当下自己的一击,当下便冷声说道:“四神兽之首的墨麒麟果然有点本事,不过光靠你这点实力可还阻挡不了我杀人!” “哼,不试试怎么知道!”闻言墨麒麟当下便冷哼一声回应道。 见墨麒麟如此不知死活光明教皇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当下便冷哼一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喝声落下光明教皇身上骤然间爆发出一阵足以照耀半个学院的白光,紧接着李察与墨麒麟等人皆同时感应到一股浓郁得令得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光元素,正迅速的向光明教皇汇聚而去。 当下不等墨麒麟开口李察便迅速的抓起枫雪珊的手,随即揽过冰倩双脚一点地整个人瞬间便带着两女向后激射而出,眨眼间便三道百米开外,同时对齐达几人喝道:“快退!” 听到李察的话齐达等人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脸色惊惧的拼命迈动着双脚向李察追去,然而就在这时,光明教皇却猛然冷笑起来:“想跑?没这么容易!光之束缚!” 说着右手猛的一挥,当下几道光之匹练宛若灵蛇一般迅速的从光明教皇手中射向齐达几人。 “啊!” 光之匹练速度极快只眨眼间便将齐达四人捆住,当下齐达四人脚下一滑便摔倒在地上,光之匹练极其强韧,仍由齐达四人如何挣扎都没能弄破它。 当下听到齐达四人的惊呼声李察的脸色忽然一变,当下连忙转头望去,只见齐达四人此刻正被光之束缚捆住手脚动弹不得。 见到齐达等人这般模样李察的脸色猛的一变,当下便惊道:“齐达、丝丽雅!” 说着李察便连忙将冰倩交给枫雪珊,随即身形一闪便迅速的向齐达等人掠去,而就在这时光明教皇见李察赶过来,当下便冷笑道:“既然跑过来送死,纯粹找死!” 冷笑一声光明教皇当即双手猛的在面前凌空划出一道六芒星阵,当下所有光元素皆是迅速的向那道六芒星阵汇聚而去,当即这道六芒星阵瞬间散发出恐怖的元素波动,而在这一刻光明教皇语气冷漠的喝道:“光之血舞!” 听到光明教皇的话墨麒麟的脸色顿时一惊,当下连忙大喝道:“小家伙快退,这是光系禁咒!” 听到墨麒麟的话已经来到齐达四人身边的李察心中顿时大惊,当下想都不想一手一个直接见齐达四人拎起来然后向枫雪珊所在的方向扔去。 然而当李察将最后的西索抛出去后,光明教皇面前的六芒星阵竟是忽然变大起来,眨眼间便涨大到百米大小,然后竟是悬浮到半空中当下李察与墨麒麟两人皆被六芒星阵囊括在其覆盖的范围之内。 被六芒星阵覆盖住李察顿时周围的空间忽然变得粘稠起来,令行动都变得缓慢起来,甚至连其中的空间都变得异常的坚固,令得李察连瞬移都施展不起来。 当下半空中的六芒星阵骇有扩大的趋势,李察当下便急忙对枫雪珊大喝道:“珊珊,快带他们离开那里!” 听到李察的喝声枫雪珊顿时一愣,随即望了望还被束缚住的齐达等人,当即一咬银牙枫雪珊便猛的妙手连挥,见齐达等人身上的光之束缚尽数解开,然后扶起冰倩对齐达等人说了一声快走后,便迅速的向广场外掠去,而齐达等人见状便犹豫了一会随即便迅速的跟了上去。 而就在枫雪珊与齐达几人离开原地后,六芒星阵便迅速的将其覆盖了起来,只是片刻见这六芒星阵竟是囊括了几百米的空间。 六芒星阵内李察此刻的感觉却很不好受,起先空间原本只是充满粘稠的光元素令李察无法行动自如,然而此刻的六芒星阵呢这些光元素却如同沸水一般竟沸腾了起来,令得周围的空气急速增温。 令得李察如身处火炉一般不得不运行九龙之力在身体表面形成一道能量层将这些光元素隔绝开来,而隔开了这些光元素后李察这才感觉好一点,只是九龙之力的消耗却极为快速,若是按照这种速度消耗下去不需三十分钟李察体内的九龙之力便会被消耗一空。 当下一边抵抗着光元素李察一边向墨麒麟问道:“墨麒麟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只见此刻的墨麒麟身上正覆盖着一道彩色的能量罩,当下听到李察的话墨麒麟便一个闪身来到李察身边,随即将李察也纳入防护罩的范围中。 被墨麒麟纳入防御罩中李察这才松了口气,当下连忙收回九龙之力紧接着抬头向空中望去,当下只见头顶上的六芒星阵已经涨到了千米大小,而防御罩外的此刻所有光元素皆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股股狂暴的能量波动不断的从这些光元素中散发出来。 见到这一幕李察的脸色瞬间一变,虽然被包裹在防御阵中李察却依旧能感应到此刻防御罩外所蕴含着的恐怖能量,当下李察便连忙向墨麒麟问道:“这是什么魔法竟然这么奇怪?” “这是光明神殿的一种禁咒,能燃烧六芒星阵覆盖之下的所有光元素,一旦光元素燃烧起来,那产生的威力可不容小觑,而且这个禁咒的威力并不只单单燃烧空气中的光元素,还能燃烧人体中的光元素,一旦体内的光元素燃烧起来那将必死无疑。”听到李察的话墨麒麟当下便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当下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的脸色瞬间一变,当下便连忙说道:“那现在我们要怎么破这个魔法?” “小家伙,小心了,这些光元素燃烧起来了,赶快运转斗气护住自己!” 李察的话刚说完眼前忽然亮起一阵恐怖的白色光芒,当下李察顿觉眼前一白随即墨麒麟的声音便传进耳朵中,当即本能的闭上双眼,随即体内的九龙斗气瞬间席卷而出将自己保护起来。 “轰轰~~” 而就在这时李察忽然听到一阵阵轰鸣声,随即便猛的感应到一股股恐怖的能量不断的冲击着墨麒麟的防御罩,令得身处其中的李察都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袭来。 “哼!” 就在李察紧闭着双眼时,一旁的墨麒麟却突然传来一声闷哼,闻声李察心中顿时一惊,当下李察连忙问道:“墨麒麟大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千万不要睁开双眼,否则你的双眼会被灼伤!”李察的话刚说完墨麒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当下便直接打消了李察想要睁开眼查探墨麒麟的念头。 此刻的墨麒麟正一脸严肃的运转能量输入到防御罩中,此刻的防御罩被光元素的燃烧所产生的能量冲击的开始变形了,先前的闷哼也是因为猝不及防导致体内的五脏六腑受到震荡所造成的。 与此同时已经逃到千米之外的枫雪珊等人此刻见到六芒星阵中忽然间爆发出一阵恐怖的能量波动,当下枫雪珊的脸色瞬间便变得苍白起来,而齐达等人皆是一脸震撼的望着六芒星阵,紧接着丝丽雅忽然间担忧的大叫起来:“李察!” 听到丝丽雅的话齐达等人在此刻终于想起李察先前为了救自己等人已经被困在六芒星阵中,当下齐达一脸紧张与担忧的向枫雪珊说道:“雪珊小姐,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李察吧!” 听到齐达的话枫雪珊的脸上便露出了伤心的表情,随即略带哭腔的哀伤说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教皇所施展的禁咒以我的能力根本就无法抵抗,不过我相信李察他不会有事的,要是他出事了那我也不会在苟活于世!” “这~~”听到枫雪珊的话齐达顿时沉默了下来,他没想到枫雪珊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令得原本还有些怨气的丝丽雅也是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高空中正与大长老等人交战的玄晶白虎一行人见到墨麒麟与李察皆被六芒星阵捆住,当下玄晶白虎脸色一急一手击退三名神级高手后,一个转身便迅速的向凌空立于六芒星阵上的光明教皇冲去。 同一时间口中大喝道:“光明鸟人,去死吧!” 当下便见急速下冲中的玄晶白虎身上猛然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蓝色光芒,下一刻空气猛然一阵扭曲,当下只见玄晶白虎的双手上竟是迅速的凝聚出好几米大的玄晶刀,当即玄晶白虎脸色一沉猛的一用力直接将这玄晶刀向光明教皇扔去。 “哼,区区玄晶刀就向伤我,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见到玄晶刀袭来光明教皇的脸色顿时一冷,当下冷哼一声后光明教皇的袖袍凌空一挥,当下一道无形的能量波动瞬间向玄晶刀席卷而去。 “嘭!” 无形能量波动瞬间与玄晶刀碰撞在一起,当下两者瞬间便爆炸开来,一时间玄晶刀便化为漫天玄晶粉飘落。 解决掉玄晶刀之后,光明教皇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冷笑,当即便不屑的说道:“嘿嘿,就凭你的实力也想来救人,自讨苦吃!” 306 “那倒未必!玄晶天地!”听到光明教皇的话玄晶白虎的脸色竟然不变,反而凌空停住下落的身形随即便猛的怪笑一声双手猛的捏出一个手印来,当下那漫天的玄晶粉竟如同有了生命般竟是迅速的生长并且凝聚出更多的玄晶来。 当下见到玄晶白虎的举动,光明教皇的双眼猛的一凝,当下便沉声说道:“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给我破!” “玄晶白虎,我来助你!” 然而破字未落远处的空中竟是忽然间出现了几十道身影,而位于这几十道身影面前的正式龙宿,当下光明教皇见到龙宿双眼瞬间充满着杀气! 龙宿等人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经掠到玄晶白虎的身边,而跟在龙宿身后的则是鬼魅圣者等一众学院的副院长以及长老们。 当下龙宿二话不说双手直接捏起印诀,当即光明教皇身体周围的空间纷纷凝固起来,而与此同时玄晶白虎所凝聚出来的玄晶在此刻皆是纷纷化为一道道玄晶刃,在这些玄晶刃上还覆盖着一层空间之力,显然是龙宿的杰作。 “咻咻~~~” 只见满天玄晶刃就如满天蝗虫一般冲向光明教皇,一时间光明教皇四周围的空间皆被玄晶刃所包裹住。 “哼!” 当下被龙宿困住的光明教皇见玄晶刃袭来,当下冷哼一声右手猛的握拳,双眼微微一沉,当即猛喝道:“给我破!” 破字一落光明教皇的右手上瞬间爆发出一阵无形的能量波动,当下周围原本已经凝固的空间竟然泛起了一阵阵涟漪隐隐有破碎的感觉。 见状龙宿也跟着冷哼一声道:“哼,在我面前玩弄空间,就算你是光明教皇也不够资格,三重空间封锁!” 声音落下龙宿的双手瞬间盘结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而随着龙宿不断的盘结手印,光明教皇周围那泛起涟漪的空间竟开始稳定下来,仅片刻那些涟漪便消失不见,而光明教皇在此刻却脸色一变随即闷哼一声吃了个亏。 “光之结界!” 破除空间失败,光明教皇当即放弃了强行破除空间封锁的念头转而依靠荆棘皇冠的能量迅速的在自己身边构筑出一道防御。 “轰轰~~” 光之结界瞬间形成,那满天的玄晶刃便迅速的冲进了封锁空间中,下一刻狠狠撞上了光之结界上,当即所有玄晶刃皆是迅速的爆炸了开来,狂暴的能量瞬间席卷而开不断的冲撞着光之结界,一时间整个光之结界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见状玄晶白虎的脸色便是一喜,当下大笑道:“看你这光明鸟人这次还死不死!哈哈~~” “不要大意,光是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足以对光明教皇照成伤害,只能暂时困住他,鬼魅你们几个快去帮其他人,这里就交给我们两!”听到玄晶白虎的话龙宿却一脸严肃的说道,紧接着转身对身后的鬼魅圣者等人吩咐道。 “是!院长大人!”听到龙宿的话鬼魅圣者等一众副院长便迅速的应了一声,随即身形一闪便向高空中的吞云兽等人飞去。 见鬼魅圣者等人离去龙宿当下便对着面前的一名中年男子以及三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三位长老,那光明神殿的大长老就交给你们了!航儿你去帮小家伙!” “院长请放心,交给我们三个老家伙就是了!”三位长老听到龙宿的话当下便行了个礼领命而去,而那名中年男子听到龙宿的吩咐,二话不说便直接转身想斩锋等人所在的方向掠去。 见一行人皆已经去帮忙,龙宿这才低下有望向玄晶白虎然后一脸紧张的问道:“不知道玄晶大人你可见到我那弟子?” 听到龙宿的话玄晶白虎这才想起李察与墨麒麟两人此刻还被困在光之血舞中,当下玄晶白虎便连忙向脚下的十二芒星阵中望去,同时说道:“那小家伙和我大哥被困在光系禁咒中了!” “什么!”听到玄晶白虎的话龙宿的脸色骤然一变,当下连忙向地面上望去,只见一道巨大的十二芒星阵正散发着强烈的白光,而在白光中还有着一道彩色的能量在坚持着。 见状龙宿便道:“这是光之血舞,我们必须赶快救他们出来才行,否则他的能量一定会被耗光不可!” 而如同龙宿所说,此刻十二芒星阵中墨麒麟以及李察皆是一脸沉重,因为光线太强的缘故李察根本就无法睁开双眼根本无法看清形势,而此刻的墨麒麟则正在全力维持着防御罩不被攻破,一旦防御罩被破两人瞬间就会被烧成灰烬。 感应着防御罩上越来越大的压力墨麒麟一脸凝重的说道:“小家伙,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这光之血舞的威力远超乎我的现象,我们必须赶快突破出去才行,你试试能不能用龙舞破掉这个禁咒!” 听到墨麒麟声音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变,当下闭着眼睛说道:“我试试看!” 声音落下李察的右手便猛的握紧鬼牙剑,下一刻身形一动间鬼牙剑便迅速的划出了一道道玄奥的轨迹,一瞬间便组成了一道剑罩,紧接着李察身上的九龙之力更是迅速的运转起来。 “嗷~~”、“嗷~~”、“嗷~~” 当下三声龙啸声响起,随即三条颜色各异的能量神龙便迅速的从李察身上钻了出来,紧接着三条能量神龙盘旋一圈后便猛的一头扎进剑罩中,当下便组成了神龙罩。 神龙罩一成墨麒麟顿时觉一股强大的吸力正从身边传来,当下脸色一整身形连忙后退,同一时间迅速的收缩防御罩。 没有了防御罩的守护所有光元素瞬间便迅速的向李察涌去,紧接着又尽数燃烧起来,当下一阵阵恐怖的能量便席卷向龙舞。 “哼!” 光元素燃烧所产生的能量与龙舞相撞在一起,位于中间的李察顿时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嘴角顿时一出一缕血丝,当下李察连忙加快舞剑的速度,一时间三条能量神龙便迅速的游走了起来,同一时间不断的消融吸收这些能量。 十二芒星阵外龙宿与玄晶白虎两人正焦急的想着办法,忽然龙宿似乎想到什么,当下便猛然叫道:“我有办法了!” 忽然间听到龙宿的声音玄晶白虎当下便追问道:“快说,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用空间禁咒对付光系禁咒令两者的威力同时抵消掉,就没问题了!”龙宿一脸严肃的说道。 “轰~~” 龙宿的话刚一说完封锁光明教皇的空间忽然间爆发出一道惊天的爆炸声,当下整个广场皆为之一阵抖动。 当下龙宿与玄晶白虎两人的脸色皆是一沉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三重空间封锁已经被恐怖的能量给炸毁,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而在这一道空间裂缝的面前便是被光之结界包裹住的光明教皇。 只见经过玄晶刃一顿轰炸后这光之结界竟然丝毫没有损坏,见状玄晶白虎的脸色顿时一沉同时冷声骂道:“可恶,这光明鸟人的龟壳还真硬,那么猛烈的攻击既然无法打破他的防御!” 而这时的龙宿听完玄晶白虎的话竟然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却是一脸警惕的盯着光之结界。 当下只见光之结界忽然一颤,随即啵的一声迅速的化为满天光点缓缓飘散,紧接着便露出光明教皇的身形。 经过先前玄晶刃的一阵狂轰之后此刻的光明教皇虽说没有受伤,但脸色却显得格外冰冷,作为高高在上的光明教皇何时被人逼迫得只能防御而无法攻击。 当下光明教皇的脸色微微一怒,猛的吟喝道:“以吾之名召唤神之奴仆光之” 听到光明教皇的吟唱,龙宿与玄晶白虎的脸色皆是瞬间巨变,以光明教皇的实力都还需要吟唱的魔法可见其威力非比寻常。 当下龙宿与玄晶白虎皆是想都没想同时对光明教皇轰出一招,当下只见两道一蓝一银两种能量刃迅速的冲向光明教皇。 “哼!” 正在吟唱中的光明教皇见;两道能量刃袭来,当下吟唱不断鼻子猛的一哼,两道无形的能量瞬间印了上去。 “轰!”、“轰!” 两两相撞,当下便爆炸开来,龙宿与玄晶白虎的攻击当即宣告破灭,见状龙宿与玄晶白虎的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嗷!”、“嗷!”、“嗷!” 而就在这时地面上的十二芒星阵中却忽然间传来三声洪亮的龙啸声,紧接着整座十二芒星阵中的能量皆是呈现出诡异的旋转方向。 “咻!咻!咻!” 紧接着龙宿与玄晶白虎两人的脸色却忽然一喜,只见三道能量光束瞬间从十二芒星阵中激射而出,狠狠的向吟唱中的光明教皇冲去。 而此刻的光明教皇也已经发现了这三道能量光束,当下却不以为意的再次一哼,随即便有三道无形的能量波动冲向这三道能量光束。 “啵~~” 然而三道无形能量在撞上三道能量光束的瞬间竟如同泡泡破碎一般,迅速的被三道能量光束消融掉。 “什么!” 原本以为三道无形能量能抵挡住那三道能量光束的光明教皇此刻见三道无形能量反被消融掉,当下便忍不住惊呼起来,一时间吟唱便被打断了。 “轰!”、“轰!”、“轰!” 就在这一刻三道能量光束瞬间便击中了光明教皇,当下强大的能量瞬间爆炸开来,当即光明教皇的脸色瞬间一变,来不及反应三股狂暴的能量瞬间便席卷了过来。 见状光明教皇的脸色瞬间一变,同一时刻光明教皇头顶上的荆棘皇冠猛的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当下一道强悍的能量罩瞬间将光明教皇给包裹了起来。 “轰~~” 三道能量光束直接将光明教皇轰飞,随即爆炸开来的能量竟直接见光明教皇周围的空间撕裂开来。 “好!” 见到光明教皇被三道能量光束轰飞玄晶白虎的脸色顿时一喜,当下忍不住拍手称好。 而一旁的龙宿却没有玄晶白虎那么激动,反而一脸担忧的向地面上望去,只见此刻地面上的十二芒星阵早已经消失不见,而地面上李察正保持着长剑高举的架势,同时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鲜血如注顺着嘴角溢出瞬间染红了衣领。 望着几乎成了血人的李察,龙宿等人皆是大惊,当下龙宿直接一个闪身便迅速的飘落在李察身边,随即直接伸出手扶住李察,当即紧张的说道:“李察你没事吧?”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便虚弱的回答道:“老师您放心吧,我没事的,咳咳~~” 然而李察的话还没说完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见状龙宿的脸色顿时一沉,当即斥责道:“臭小子,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李察!” 就在这时千米外的枫雪珊见到十二芒星阵消失的枫雪珊此刻正迅速的飞来,见状龙宿便放开李察,而李察则微微上前一步望着疾速掠来的枫雪珊道:“珊珊!” 眨眼间枫雪珊便落在了李察面前,紧接着一头扎进李察怀中然后紧拥着李察抽泣着说道:“我还以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一手搂住枫雪珊的腰一手抚摸着枫雪珊的那一头秀发,随即便柔声说道:“傻瓜,我答应过你不会在离开你的,怎么会忍在丢下你一个人呢,咳咳~~” 说得太多李察的脸色猛的一白当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哇!” 当下喉咙一咸李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后李察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身形更是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见状枫雪珊的脸色顿时一急,当下连忙扶住李察的身体,紧接着满是担忧的说道:“李察!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小家伙!你要挺住啊!” 这时墨麒麟与玄晶白虎也走了上来,当下墨麒麟便一脸自责的说道:“可恶,都怪我不好,让这小家伙去破光之血舞!” “咳咳,大家都不要在说了,我还死不了!”听到众人的话李察当下便强撑起身体说道,只是此刻李察全身无力站起来都显得有些吃力。 见状枫雪珊连忙扶住李察,当下一脸担忧的说道:“你不要在说话了,我现在就帮你治疗!” 说着枫雪珊便要开始吟唱魔法,然而李察却忽然伸手捂住枫雪珊的嘴说道:“珊珊,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受的伤不能用光系治疗魔法治疗的!” “那要怎么办?”这时齐达等人也赶了过来,当下正好听到李察的话便连忙紧张的问道。 “砰!” 就在这时距离李察等人几十米开外的碎石堆中忽然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随即砰的一声乱石堆忽然间爆炸了开来,当下所有的乱石忽然间被一阵强大的能量抛飞,紧接着在半空中化为了灰烬,紧接着一道全身被包裹在白色光芒中的人影缓缓的站了起来。 307 当下李察等一行人皆是一脸震惊的向乱石堆望去,当下只见被白光包裹住的人影正缓步的从乱石堆中走了出来。 望着缓缓走出来的人影不论是李察还是龙宿等人脸色皆是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因为眼前这到人影便是被李察偷袭成功的光明教皇了。 只见此刻光明教皇浑身散发着无比强烈的光明神力,每走一步强大的光明神力就会令得地面上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 透过光明神力,光明教皇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凌乱与破烂不堪,原本显得华丽而威严的金色锦袍此时已经破开了好几个洞,其双袖更是直接变成了破布条,露出两截枯瘦的手臂,而光明教皇此刻的脸上正充斥着无比的愤怒。 作为光明教皇本就拥有着无上的地位与实力,然而在此刻却是被一名在自己李察犹如蝼蚁一般的少年弄得如此狼狈,若是此事传了出去那么必然会颜面无存,想到这里光明教皇心中的杀意顿时激增,其身上的光明神力更是剧烈的抖动起来。 望着光明教皇此刻的狼狈的样子龙宿等人皆是愣了愣,他们皆没想到李察的一击竟然能将光明教皇伤成这个样子。 其实若按龙宿等人的猜想以李察原本的实力的确无法对光明教皇照成任何伤害,可是在击中光明教皇的时候李察所施展的龙舞已经吸收了光系禁咒的全部能量,也就是说李察先前的那一击已经等同一个禁咒的威力了。 以一个禁咒的威力即便是光明教皇也无法在正面硬接下毫发无伤的,当下龙宿一脸凝重的望着正缓步走来的光明教皇,当下对李察与齐达等人喝道:“你们这些小家伙快离开这里!” “是!院长!” 听到龙宿的话齐达等人都没有丝毫反对,他们知道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参与到这场战斗,留在这里也不过是累赘罢了。 当下齐达等人连忙应了一声随即扶起冰倩便迅速的向后退去,而已经来到龙宿等人面前十米外的光明教皇见到齐达等人离去当下竟然也不阻拦,反而双眼冰冷的望向被枫雪珊搀扶着的李察。 而见到光明教皇双眼冰冷的向自己望来,李察的脸上当即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看来自己先前的那一击已经令得自己真正成为了对方的目标了。 见到光明教皇双眼冰冷的向李察望去,当下龙宿与墨麒麟两人瞬间便闪到李察面前,将李察与枫雪珊挡在身后,当即墨麒麟便沉声说道:“小家伙你们两个快里开这里,我跟你的老师来挡住光明教皇!” “我知道了,珊珊我们走吧!”听到墨麒麟的话李察当下便虚弱的应了一声,随即便扭头对枫雪珊说道。 闻言枫雪珊便点了点头扶着李察脚下一点瞬间便带着李察迅速的向广场外掠去,而这时光明教皇见到枫雪珊带着李察要离开,当下脸色顿时一沉,随即冷哼一声说道:“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说着光明教皇双手猛然一挥李察两人的面前顿时便出现了一道光之障壁,一时间两人的去路便阻断。 “可恶!” 退路被阻李察忍不住骂了一声,当下转头对枫雪珊说道:“珊珊,你等着我来打开这道障壁!” “轰~~” 就在这时一道蓝色的光芒瞬间划过李察的眼前,随即狠狠的撞上了李察面前的光之障壁,当下一阵狂暴的能量袭来,整个光之障壁瞬间剧烈的晃动起来,紧接着光之障壁上便忽然裂开一道缺口。 而就在这时玄晶白虎的声音却忽然传来:“小家伙你们来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走!” 闻言李察与枫雪珊相视一眼当下同时点了点头,在枫雪珊搀扶下两个人瞬间便向光之障壁外掠去。 “哼,不知死活!” 见到玄晶白虎帮李察两人破掉自己的光之障壁,光明教皇当即便冷哼一声,脸上杀意一闪,下一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光明教皇的身形。 “砰!”、“哼!” 就在龙宿与墨麒麟两人心头一震的时候身边的玄晶白虎却是突然间闷哼了一声,随即整个人重重的被轰飞,当下如同炮弹般迅速的向着地面上砸去。 “玄晶!” 见状墨麒麟的脸色顿时一惊当下连忙叫了一声,整个一闪便出现在玄晶白虎的上空,随即右手成拳狠狠的向着面前虚无的空间轰去。 “砰!” 一股强大的劲气瞬间四溢开来,只见墨麒麟面前原本虚无的空间竟瞬间出现了一只枯瘦手臂,而这只手臂正好挡住了墨麒麟的一拳。 拦住墨麒麟的一拳后,面前的虚无空间顿时显露出光明教皇的身形来,当下光明教皇便一脸冰冷的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感应到我的身形,看来你倒是有点本事!” 墨麒麟此刻一脸严肃的望着面前的光明教皇,当下便沉声说道:“难道你忘了我可是多重属性的神兽,刚好其中一种就是风属性,虽然你的速度很快,但不管有多快在你行动的时候,空气中都会传出能量波动,只要有能量波动我就能知道你的位置!” “哼,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当你也阻止不了我!”听到墨麒麟的话光明教皇的脸色当下便一沉,紧接着双手猛的一用力便想直接将墨麒麟轰飞,然而就在这时在光明教皇的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令得光明教皇不得不打消先前的念头。 “嘿嘿,光明教皇,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只见在光明教皇身体右边的虚空处忽然间闪出一道苍老的身影,赫然是龙宿,当下龙宿冷笑一声夹杂着强大空间之力的一拳便迅速的向光明教皇轰去。 “砰!” 又是一阵强大的劲气袭来,龙宿的这一拳竟是被光明教皇给死死的抵挡了下来,当下龙宿与墨麒麟两人同时脸色一沉体内能量疯狂运转,随即同时手中一用力,当下两股强大的能量瞬间便袭向光明教皇。 “哼!” 闷哼一声光明教皇瞬间被墨麒麟与龙宿两人轰得凌空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当下光明教皇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前后两次被实力远不如自己的人击退已经令得光明教皇失去了耐心。 当下光明教皇稳住身形后脸色当即一沉,就这样凌空面对这墨麒麟与龙宿,当下便冷声喝道:“既然你们两选择来送死,那我索性一次性收下了!” 说着光明教皇猛的伸出双手随即双手一翻猛然取出一把镶嵌着一尊纯由光明圣石雕刻成的白色天色雕像权杖,当下见到这把权杖龙宿与墨麒麟两人的脸色瞬间一变,忍不住失声惊道:“裁决权杖!” 听到两人的惊呼光明教皇当下便冷笑道:“没错,这就是裁决权杖,既然你们知道裁决权杖的名字,那就应该听说过它的威力,三大禁咒一出你们这些叛逆必将死在光明神王的怒火之下!” “三大禁咒!”听到光明教皇的话墨麒麟与龙宿两人的脸色顿时动容,一时间竟是再一次失声叫了起来。 龙宿与墨麒麟两人在听到光明教皇的话后便连连惊呼起来,令得已经逃到广场边缘的李察等人脸色都忍不住起了担忧。 疑惑之下李察便向身边的枫雪珊望去,当下却见枫雪珊此刻的竟一脸发白的望着半空中光明教皇手中的权杖,其嘴唇更是苍白的发抖着。 见状李察脸色顿时一紧连忙关心的问道:“珊珊,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突然这么苍白?是不是受伤了?” 听到李察的话齐达等人连忙向李察与枫雪珊望来,终于枫雪珊回过神来了,当下便一脸绝望的说道:“我没事的,只是这一次我们恐怕都过不了这一关了!” 说完枫雪珊竟是双手抓紧了李察的衣服,紧接着将头深深的埋进李察的怀中,当下李察便感觉到怀中传来一阵微微的颤抖。 见状李察的心猛的一紧,当下连忙伸手抱住枫雪珊说道:“珊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然而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却是只顾着趴在前者的怀中颤抖着,见状李察忍不住激动起来,当下连忙抓住枫雪珊的手,随即却柔声问道:“珊珊,你到底在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害怕?” “咳咳~~” 因为一时的激动牵动了体内的伤势,李察的脸色便是一变当即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时间嘴角上再一次的溢出了一缕鲜血,此刻李察只感觉到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快燃烧起来一般,令得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强忍着体内传来的巨痛,李察连忙伸手擦掉嘴角的鲜血李察的心中却是暗骂起来,可恶,那该死的光之血舞没想到竟然这么的诡异,竟然连体内的光元素都能燃烧起来,还好当时自己反应的快及时运用九龙之力将那些燃烧起来的光元素吸收掉。 不过即便是这样李察的体内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五脏六腑在光元素燃烧的那一刻都被灼伤,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在这些伤口上都被包裹着一层诡异的能量,一旦有光元素纳入体内便会被这些诡异的能量引燃,令得李察不得不动用灵魂之力隔绝身体与外界的联系。 “李察,你怎么样了!” 见到李察突然见剧烈咳嗽起来甚至嘴角还溢出鲜血,枫雪珊当即便紧张的问了起来,同时伸手出手抚摸着李察那惨白的脸颊。 虚弱的摇了摇头李察当下伸手抓住枫雪珊的手,随即便再一次问道:“珊珊,告述我你刚刚是怎么了?” 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便一脸伤心的望了一眼广场半空中的光明教皇,当下便说道:“那光明教皇手中拿着的是光明神殿的主神器裁决权杖,这把裁决权杖是光明神王赐予光明神殿的信物,据闻光明神王在这吧裁决权杖中亲手刻下了三道威力足以毁灭天地的终极禁咒!” “终极禁咒!” 听完枫雪珊的话李察也忍不住惊呼起来,对于终极禁咒李察的听说过,所谓的终极禁咒其实就是神术中的禁咒,是连神都不敢随意动用的魔法,由此可以想象这三大禁咒的威力有多么的恐怖了,难怪枫雪珊会那么担忧的说出那一番话。 强行按住心中的震惊李察当下便连忙说道:“珊珊,你的意思是说光明教皇想动激发这三大禁咒?” 闻言枫雪珊当下便点了点头,一脸担忧的说道:“是的!” “可恶,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做,在这里还有着不少无辜的学员在,要是三大禁咒一出这学院岂不是要生灵涂炭,不行我要阻止他!咳咳~~”李察一脸激动的说着,结果换来的却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嗽。 “不要,你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会让你去逞强的!”枫雪珊一把扶住快要摔倒的李察,当即连忙制止道。 这是齐达等人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当下也连忙说道:“李察,你就不要在逞强了,那件事就交给院长他们去解决吧!” 闻言李察的脸上顿时便充满着不甘,在这一刻李察又一次体会到自己的无能,明明就已经知道即将会有大难来临,自己却偏偏没有实力去阻止,这种感觉令得李察有种极度的失败感,一时间李察不禁有些沮丧起来。 见到李察脸上那沮丧的表情枫雪珊不禁有些心疼起来,当下枫雪珊便伸手抚摸着李察的脸庞说道:“李察,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们很难过的!”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当下便不说话了,只是心中的自责却有增无减,原本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救枫雪珊,结果不但没救成反而令得大家都深陷险境,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想到这里李察当即便向光明教皇望去。 只见此刻的光明教皇正一脸得意的举着裁决权杖,身上不断的散发这一股强大得令李察等人都心惊胆颤的气息。 感应到光明教皇身上散发的气息对面的墨麒麟与龙宿两人脸色皆是忍不住一变,当下龙宿便大喝道:“老家伙,你是不是想将整个学院的人都灭掉?” “哼,若是以这些人的命换得你们陪葬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你们一死我光明神殿的脚步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了!哈哈~~”光明教皇听完龙宿的话当下竟是一脸疯狂的大笑起来。 “可恶,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别忘了施展完这三个禁咒你也会重伤的!”见到光明教皇这般疯狂的话墨麒麟当下也是有些愤怒起来,这么不重视生命的人竟然还是光明神殿的教皇这实在是令人气愤。 “哈哈,就凭你们也想要阻止我,可惜已经太晚了!”听到墨麒麟的话光明教皇却忽然见猖獗的大笑起来。 只见光明教皇的身上不然间爆发出一阵足以顷刻间毁灭整个广场的光明神力,随即手中的裁决权杖猛的高举于头顶,当下光明教皇猛的高声吟唱了起来:“三界中至高无上的神界之王啊,我在此向您祈求,以您至高无上的名义,解开千年的枷锁,释放无尽的怒火泯灭世间万物吧” 308 随着光明教皇的吟唱声响起,整个学院顿时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一股股恐怖的元素能量瞬间如同得到召唤一般竟然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当下整座广场上竟是突然间挂起一阵恐怖的能量风暴,这股能量风暴瞬间竟是席卷了整座广场。 远在广场边缘的李察等人见状脸色皆是大变,当下用不着他人提醒李察等人便迅速的后退了开来。 广场上的墨麒麟与龙宿两人见状脸色终于变得惊怒起来,当下墨麒麟猛的仰天咆哮起来:“吼!烈阳你们都回来!” 墨麒麟的声音瞬间便传遍了整座广场上的每一处战场,而战场上的烈阳神凤等人听到墨麒麟的声音,当下脸色一沉便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甩掉面前的对手随即迅速向墨麒麟冲来,在此刻他们也是感应到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在冥冥中酝酿着。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被轰进地面上的玄晶白虎此刻也终于苏醒了过来,当下见天地一片昏暗玄晶白虎便连忙闪身来到飞墨麒麟两人身边,随即一脸凝重的问道,而同一时间烈阳神凤等人也来到了墨麒麟身边,当下听到玄晶白虎的话便望向墨麒麟。 “先别问那么多,神级以下的人全部后退到百里外构筑防御结界!”听到玄晶白虎的话墨麒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倒一脸严肃的吩咐起来。 “是!”见到墨麒麟与龙宿两人此刻脸上那么严肃的表情,吞云兽等圣兽以及鬼魅圣者等一众副院长皆是愣然的相望一眼,随即感应到周围空间中传来的那一股令他们都为之一阵心悸的气息,当下吞云兽与鬼魅圣者等人皆是沉声应了一句,随即便不再停留的迅速向李察等人所在的方向冲去,当下只留下玄晶白虎三人同一名中年男子以及三名长老。 而此刻李察等人所在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还包括了斩锋与鬼啓等人,只不过这几人的身上却多少都带着伤痕,而枫雪珊与西索两人整在为他们治疗。 当下李察见到吞云兽与鬼魅圣者等人急速从能量风暴中飞掠而出,当下李察的脸色便更加凝重了起来,眨眼间吞云兽等人便已经出现在了李察等人面前,当下李察便连忙问道:“吞云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别说了,墨麒麟大人吩咐了,我们退到百里外构筑防御结界!”听到李察的话吞云兽当下便一脸晦气的按住肩膀上的一道伤口,随即轻咳几声说道,显然在刚刚的战斗中吞云兽也是受了点伤。 “小家伙,你没事吧,脸色这么这么惨白?”这时鬼魅圣者等几名李察早已见过的副院长走了上来,见到李察脸色不对便连忙问道。 “咳咳,我没事,多谢几位副院长的关心!”听到鬼魅圣者几人的话李察当下便虚弱的回答道。 “轰轰轰~~” 就在李察的话刚说完时广场的上空去忽然间传来了一阵阵轰鸣声,当下只见墨麒麟与龙宿等人正不断的向光明教皇发起攻击,然而此刻光明教皇的四周围却有着以大长老为首的光明神殿众位高手施加的结界守护着,一时间墨麒麟等人攻击竟然没能取得效果。 反而随着光明教皇的不断吟唱,整个广场上竟是充斥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只见在天空中已经凝聚着一大片足有千米大小并且还在不断扩大的混沌能量漩涡,漩涡不断的旋转着,一股股世界末日般绝望的气息瞬间笼罩着所有人的心。 望着面前如此恐怖的景象,所有人心中皆只剩下惊惧的心情,而正拼命攻击着光明神殿一方构筑的防御的墨麒麟与龙宿等人此刻的心情也是极其的凝重。 他们距离光明教皇较近,所感受到的恐怖压力远比百里开外的李察等人还要来得强烈,久攻依旧破不了对方的防御后,墨麒麟的脸色当下便阴沉了下来,作为拥有着两名上位神三名中位神以及四名下位神实力的自己一方竟然破不了对方只由一名上位神率领构建的防御。 在加上那越来越恐怖的气息,这不得不让墨麒麟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一时间墨麒麟手中的攻击变得更加狂猛。 而一旁的龙宿此刻心情也不是很好,他能感觉到周围空间中已经酝酿出一股恐怖的毁灭气息,作为天渊魔武学院的院长这种毁灭学院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其发生的。 久攻不下后龙宿终于忍不住了,当下便猛然大喝道:“你们都退后一点!” 喝声一起龙宿的双手立即盘结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随着一道道手印残影的晃过,墨麒麟等人皆是同一时间感应到一股恐怖的无形能量波动,见状墨麒麟等人当下想也不用想便明白龙宿正准备施展威力强大的空间魔法了。 当下墨麒麟等人相视一眼后身形凌空一顿便迅速的后退到龙宿身后,而与此同时一道道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无形波动便以龙宿为中心迅速的向对面的光明神殿等人蔓延而去。 一时间光明神殿等人面前的空间竟是被这股无形的能量迅速的封锁了起来,紧接着光明神殿等人顿时便震惊的发现方圆百米内的空间竟然急速的扭曲了起来,扭曲的空间内所有的元素都开始急剧减少令得他们构筑出来的防御渐渐开始变得虚弱起来。 见到这一情况,光明神殿的大长老脸色顿时一沉,随即便猛的大喝道:“想要打破我们的防御没有那么容易,大不了跟同归于尽!” 声音落下,大长老猛的举起双手开始吟唱,当下一众光明神殿的强者便跟着大长老吟唱起来,当即便见光明神殿众人面前的防御瞬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色光芒,只见所有光明神殿的强者皆是拼命的将光明神力输入到防御中。 而有了光明神力的支持光明神殿众人构筑的防御瞬间扩大了起来,竟是片刻般与扭曲的空间相撞在一起。 “滋滋~~” 光明神殿构筑的防御与扭曲的空间相撞在一起当下两者便开始急剧的消融了起来,当下一道道混乱的能量瞬间席卷了开来。 “哼!” 扭曲的空间与光明神殿构筑的防御相撞在一起,强大的能量反震力顿时令得龙宿闷哼一声,当即脸色微微一变,喉结蠕动间便强行咽下一口鲜血,猛打龙宿的双眼一寒,当即冷声大喝道:“空间大爆炸!” 随着龙宿的声音落下众人当即便震惊的见到已经扭曲的空间竟然剧烈的颤动起来,当下一股股狂暴的空间之力瞬间席卷而出。 “轰!” 一阵惊天的爆炸声骤然间从扭曲的空间中传来,当下所有人皆是震惊的见到整个扭曲起来的空间竟然瞬间爆炸了开来,当下整个扭曲的空间瞬间便化为了一道巨大的空间黑洞,空间黑洞一出现,具有恐怖威力的空间乱流以及空间风暴便迅速的席卷而出。 当下光明神殿构筑的防御在空间乱流以及空间风暴的双重袭击下开始分崩瓦解开来,防御被破光明神殿一众前者瞬间脸色巨变,当即噗的一声集体喷出一口鲜血来,当下大长老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喝道:“可恶,不要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得了我们教皇陛下!” 喝声落下,大长老身形一闪便迅速的后退到天启的身边,同一时间屠魂与屠魄两人便迅速的闪到两人面前为其地当下袭来的空间风暴,当下屠魂便大声说道:“大长老,您快带殿下走,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闻言大长老也不回答,直接伸手一把抓住脸色苍白的天启,在防御被破的时候天启也受了重伤,当下大长老一手抓起天启后便被迅速向空间黑洞覆盖的范围外冲去,而一眨眼间便大长老便提着天启冲出了空间黑洞,随即化为一道流光射向天际。 见到大长老跑得那么快龙宿与墨麒麟等人都来不及阻止,对方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见状玄晶白虎当下便骂道:“该死的,让那个鸟人跑了!” 闻言墨麒麟当下便连忙说道:“不要管他了,现在对方的防御被破我们要赶快阻止教皇才行,三大禁咒已经差不多要吟唱完了!” 听到墨麒麟的话众人皆是一震,当下连忙向屠魂等人的身后望去,只见此刻的光明教皇全身被一阵混沌的能量包裹着,完全看不清人影,强大的能量竟是直接使得光明教皇周围的空间凝固起来,形成一道天然的防御。 见到光明教皇周围的情况墨麒麟等人皆是一惊,当下连忙向天上望去,只见此刻天空中的混沌能量漩涡已经壮大到百里大小,整个学院将近一半的面积已经被这混沌漩涡囊括了起来。 见状龙宿与墨麒麟两人的脸色顿时彻底阴沉了下来,当下龙宿便愤怒的说道:“可恶,最终还是慢了,难道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学院就要就此没落了吗,我不甘心啊!” 说道后面龙宿便不甘的咆哮了起来,声音洪亮而悠远,就连百里开外的李察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老师!” 听到龙宿的咆哮声李察当下连忙抬起头向龙宿等人望去,当见到龙宿脸上那一抹愤怒的表情后李察双手不禁死死的紧握了起来,原本已经很自责的李察此刻就更加痛苦了。 回想龙宿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就算是死几百次都无以报答,然而如今却要因为自己而面临辛苦经营多年的学院被毁,一时间李察心中便是一阵的难过与无力,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导致事情变得这么危险,要是自己能在强一点也许事情就不会这么难解决了。 “对不起老师,作为您的弟子,我太给您丢脸了!” 不断的在心中埋怨着自己,渐渐的李察的意识便开始沉浸到意识海的深处中,一时间李察便这般陷入了失神状态中。 正扶着李察的枫雪珊忽然间见到李察双眼无神表情起来,当下便连忙惊叫起来:“李察!你怎么了?” “怎么了?”听到枫雪珊的话一旁的鬼魅圣者等人顿时连忙走了过来问道。 “刚刚他还好好的可突然间却是双眼无神起来,副院长您快看看吧!”枫雪珊略带哭腔的向鬼魅圣者解释到。 闻言鬼魅圣者当下便连忙上前查探起来,片刻后便松了口气说道:“没事的,这小家伙的意识陷入意识海中,过一会就会好起来的!” 闻言枫雪珊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却有追问道:“那为什么他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唉~~”听到枫雪珊的话鬼魅圣者当下便轻叹一声说道:“也许是受到了打击,或者是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现在只能等这小家伙自己醒过来了!” 听到鬼魅圣者的话说枫雪珊顿时便一脸担忧起来,忍不住伸手抚摸着李察的发丝当下动情的说道:“李察,你为什么要这样,求求你醒过来好吗!” “轰隆~~”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间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当下一股毁灭的气息瞬间便向枫雪珊等人袭来,一时间众人的心头皆是一阵惊骇,连忙向空中望去,只见此刻的天空中的混沌能量漩涡竟是变成了金色的火海。 一缕缕金色的火焰如同巨大的灵蛇一般不断的摇曳着,一时间方圆百里内的空气都变的干燥起来,甚至地面上的石块等都经受不住这股干燥而直接龟裂了起来。 当下半空中墨麒麟猛的大声喝道:“不好是焚天业火,大家快离开这里!” 听到墨麒麟的声音玄晶白虎等人当下便果断的后退了开来,而龙宿此刻却是一脸愤怒的望着天空中的火海,一副誓死对抗到底的模样。 见状墨麒麟当下便连忙闪身来到龙宿面前,随即催促道:“龙宿先生,我们快里开这里吧,这焚天业火的威力不是你我能抵挡得了的!” “不行,若是任由这天火落下,学院中成千上万的学员性命可就难保了!这种事情我觉对不允许它发生!”听到墨麒麟的话龙宿却反而坚定的拒绝道。 “这~~”听到龙宿的话墨麒麟当下便愣住了,一时间竟是想不到什么话可以辩驳,无奈之下墨麒麟便只得轻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留下来帮你吧,你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住这焚天业火的威力!” 闻言龙宿当下便感激的望了墨麒麟一眼,随即却摇摇头说道:“墨麒麟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这里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吧!” “呵呵,你认为我按照你的话去做那以那小家伙的性格会原谅我吗?为了不被那小家伙埋怨,我甘愿留在这里!”听到龙宿的话墨麒麟当下竟是微笑着摇摇头说道。 “嘿嘿,既然你们都留下了那我也不想当逃兵,大哥我们四个一起用领域吧,这样也许能抵挡一阵子,这期间让人疏散那些学员不就行了!”玄晶白虎一脸笑意的走了回来说道,在其身后的便是修与烈阳神凤等人了。 “你们~~” 见状龙宿便感激起来,当下一脸激动的说道:“多谢给位了,我那不成才的徒弟能认识各位我这个当老师的真的很为他高兴!” 309 听到龙宿的话墨麒麟等人便淡淡的笑了笑,当下也不在啰嗦体内能量疯狂运转起来,随时准备抵挡焚天业火。 而龙宿见状当下脸色一整,随即大声吩咐起来:“所有副院长听令,立即疏散所有学员!” 龙宿的这一句话中灌入了不少能量,因此声音传得极远,瞬间便传遍了整座学院,一时间所有还在迷茫中的学员们在这一刻都一脸惊骇起来。 而这时鬼魅圣者等人听到龙宿的吩咐脸色猛然一变连忙对龙宿应道:“是!院长!” 应完鬼魅圣者便对一旁的吞云兽等人说道:“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你们去吧,小家伙这边就交给我们吧!”裂空风神马听到鬼魅圣者的话,当下便连忙答应下来。 闻言鬼魅圣者等人当下便感激的望了裂空风神马等人一眼,随即由鬼魅圣者带头一众副院长以及斩锋等人腾空而起,随即前往学院的各个地方开始疏散学员。 鬼魅圣者等人离去后,雪晶三女见枫雪珊一只抱着李察对其他的事情都不动于衷,当下便相望一眼抱着已经变成小狗模样的三小向枫雪珊走去。 来到枫雪珊身边雪晶当下便温柔一笑说道:“想必你就是枫雪珊了吧,果然长得很漂亮呢!” 听到雪晶的话枫雪珊这一刻终于回过神来,随即抬起头一脸茫然的望着面前的雪晶三女,当下便疑惑道:“你们是?” “她们是雪晶姐姐跟焰儿姐姐还有赤雪姐姐,是三大圣兽哦!”这时丝丽雅也走了过来,当下听到枫雪珊的话便介绍起来。 “三位姐姐你们好!”听完丝丽雅的介绍枫雪珊当下便连忙说道。 “呵呵,既然你已经叫我们姐姐了,那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听到枫雪珊的话雪晶当下便微微一笑说道。 当下赤雪便开口问道:“这小家伙怎么了?是不是睡着了?” 说着赤雪便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李察,而听到赤雪的话枫雪珊的脸色顿时忧伤了起来,见状焰儿便连忙喝斥道:“赤雪,不要乱说话!” 当即雪晶也是责备的瞪了赤雪一眼,随即便微笑道:“雪珊,我可以这样叫你嘛?” 闻言枫雪珊便一脸忧伤的点了点头,见状雪晶便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在担心这小家伙?” 听到雪晶的话枫雪珊的脸上就越加忧伤了,当下枫雪珊忽然自责的说道:“都怪我不好,因为我他才会受到这么重的伤,因为我学院才会面临这么大的危险,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说着枫雪珊忍不住便留下了一行热泪,那伤心的模样令得雪晶三女看得都有些心疼,当下雪晶便微微低下身安慰道:“雪珊,你就不要担心了,这家伙没事的,有这三只小家伙在,一旦这家伙出现什么危险它们就会跟我们报信的!” 说着雪晶便将怀中的小牙递到枫雪珊的面前,当下小牙便呜呜的对着枫雪珊鸣叫了几声,似乎在安慰着枫雪珊一般。 见状枫雪珊便一脸疑惑的望着雪晶,当下问道:“这三只小狗怎么会知道李察的情况呢?” “呵呵,这说来话长,这三只小家伙跟这家伙心灵想通能感受到这家伙的所有情况,所以这三只小家伙没有异常就说明这家伙还没有事!”雪晶微微一笑解释起来。 而确实如同雪晶所说此刻的李察并没有危险,只是意识却带着自责在意识海中游荡而已,只见广阔无垠的意识海中一具灵魂之力凝聚而成的身体正在茫然的四处游荡着,若仔细注意便能发现李察正不断的自责着自己:“都怪我,要不是我能力弱事情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家伙,你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李察飘荡了不知多久后一道洪亮的声音忽然间从意识海中响起,当下李察眼前的情景忽然一变,当下面前便忽然间出现一道庞然的身影。 见到这一道身影原本还在茫然中的李察当即便清醒了过来,随即脸上有些惊喜的说道:“青龙大人,您不是陷入沉睡了吗?” “我本来是在沉睡,可是却被你的自责声吵醒了,说吧小家伙,这一次又怎么了?”青龙一脸无奈的的说道。 青龙的话一说完李察的脸上却又一次泛起了自责的表情,当下便道:“因为我的差劲令得原本已经计划好的行动变得乱七八糟,甚至现在连我的老师跟墨麒麟大人他们都深陷险境,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什么?墨麒他们有危险?”青龙听到李察的话顿时有些发愣,当下连忙追问起来。 见状李察便将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说了了一遍,好片刻后李察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完。 “没想到这一任的教皇竟然带着荆棘皇冠以及裁决权杖给带来了,三大禁咒的威力一旦叠加在一起就算是你那老师跟墨麒两人的实力也只有死路一条!”听到李察的话青龙当下便有些感叹的说道。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面临这样的危险!” “不,小家伙,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以你的年纪能达到现在的实力已经很惊人了,只是事事终会出入意料,你们只是考虑得不太周祥而已!”青龙一脸严肃的说道。 闻言李察当下便一愣,随即便疑惑的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三大禁咒还没爆发开来就已经产生了那样恐怖的威力,我又该如何去应对?” “事到如今让你去面对三大禁咒根本不现实,罢了罢了,我就在帮你一次吧,只是以后你一定要靠自己了,你不能每一次出现问题都要靠别人来帮你解决!”青龙意味深长的对李察说道。 听到青龙的话李察顿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青龙那一对巨大的龙眼瞬间射出两道耀眼的红光,当下李察眼前忽然一红当下便被这两道红光包裹住,下一刻李察便就此失去了意识。 就在李察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李察的身体上忽然间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青光,随即一股浓郁的生命之力便扩散了开来,当下一直抱着李察的枫雪珊顿时惊呼起来:“啊,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枫雪珊的话雪晶四女便连忙向李察望去,只见此刻李察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青光,身上的伤口在这些青光下竟是缓缓的愈合了起来,见状雪晶便喜道:“没事了,这家伙正在自我疗伤!” “真的吗?”听到雪晶的话枫雪珊的脸色顿时一喜,当下连忙抱着李察问道。 “恩,这些青光是生命之力,我想这家伙可能已经解开心结了吧!”雪晶一脸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 “轰隆!” 就在雪晶与枫雪珊两人的话刚说完时,天空中忽然间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轰鸣声,随即便只见天空中的焚天业火忽然间剧烈的涌动了起来,犹如乌云一般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当下整个地面上的空气就如同燃烧起来一般竟然不断的沸腾着。 见状裂空风神马顿时大惊,当下连忙大喝道:“不好,业火压下来了,大家快布置结界!” 说着裂空风神马便率先凝结起手印来,当下一旁的吞云兽等人见状脸色也是一沉,当即便连忙跟着凝聚起手印来,一时间一道几十米大小的彩色能量罩便瞬间将众人包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空中的龙宿与墨麒麟等人见到焚天业火压下来,当下脸色皆是沉了下去,当下只见墨麒麟猛然大喝道:“玄晶、烈阳、厚土,你我四人召唤四神领域抗住这焚天业火,龙宿先生你们就隐藏在四神领域中帮忙攻击吧!” 闻言玄晶白虎三人便迅速的盘结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来,眨眼间四人的身上便迅速的浮现四道领域来,渐渐的这四道领域瞬间融合在一起,当下只见一颗足有百里大小的彩色领域便凭空形成。 四神领域一行成便直接将龙宿等人包裹了起来,紧接着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便席卷了开来。 “轰~~” 四神领域一出现焚天业火瞬间便撞了上来,当下发出一阵恐怖的轰鸣声,与此一道道金色的火焰不断的焚烧着四神领域的外壳,一时间整个四神领域便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哇~~” 四神领域中玄晶白虎三人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显然受到了一点内伤,见状龙宿便沉声喝道:“大家不要光看着,快一起抵挡!” 说着龙宿率先出手一道道空间高级魔法便扔了出去,当下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出手,一时间从四神领域中便传出了好几十道攻击。 “轰轰~~” 这些攻击一接触到焚天业火瞬间便纷纷爆炸了开来,当下爆炸所产生的能量直接将焚天业火震得火花四溅,当即这些火花便化为一道道火龙呼啸着向地面上冲去。 “砰砰~~” 火龙一接触到地面瞬间便爆发了开来,当下灼热的温度瞬间便将地面给烧融了起来,令得整个地面瞬间便变成了岩浆地狱。 四溅开来的火花很多,其中便有好几道火花化为火龙呼啸着向裂空风神马所在的方向冲去,当下令得裂空风神马等人的脸色皆是大惊起来。 “砰砰~~” 火龙瞬间轰在防御结界上,当下整个结界一阵晃动后竟然隐隐有种破裂开来的情况。 “噗~~” 就在这时裂空风神马等人忽然间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见状其他人的脸色皆是大变,而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躺着的李察骤然间手指一动,紧接着在枫雪珊惊喜的目光下翻身跃起。 随即话都没说一句便直接信手一挥当下一道青色的光芒瞬间融入到防御结界中,当下原本摇摇欲坠的结界便稳定了下来,下一刻李察身形一震瞬间便向高空中激射而去,看得枫雪珊脸色一变。 原本正拼命维持着防御结界的裂空风神马等人忽然间只见一道青光闪过,当即便觉防御结界上压力顿减,随即裂空风神马等人便猛的见到一道身影飞出了防御结界,当下裂空风神马等人的脸色骤然一变紧接着惊呼道:“李察!” 然而话一出口裂空风神马等人便觉不对,先前的李察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理由这么快就痊愈的,当下便连忙向枫雪珊望去,只见此刻枫雪珊也是一脸愣愣的望着防御结界外,而其怀中早已经没人了。 见状吞云兽当即便猛的吐了口血水,随即怒道:“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跑出去,难道他不要命了吗?” 说着吞云兽便猛的上前一步随即就要冲出去,然而面前却忽然出现一只手将自己拦住,见状吞云兽的脸色顿时一愣,当下连忙向手的主人望去,当下便见雪晶一脸微笑的望着自己,当下吞云兽便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拦住我?” “你先看情况在说,那家伙此时身上的气息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我想青龙大人应该又附在那家伙的身上了!”听到吞云兽的话雪晶当下便一脸笑意的解释道。 听到雪晶的话当下不知吞云兽一愣,就连其他人也是一脸愣然,当下便一个个向李察望去,只一瞬间吞云兽等人便满脸惊喜起来。 见识过青龙实力的吞云兽当下便一脸惊喜的说道:“太好了,有青龙大人在,想必这三大禁咒应该可以解决了!” 听到吞云兽的话枫雪珊终于回过神来了,俏脸上便泛起一丝疑惑,当下便连忙向雪晶问道:“雪晶姐姐,这青龙是谁?为什么会附在李察的身上!” 听到枫雪珊的话雪晶当下便一脸笑意的说道:“青龙大人是上古时期龙神大人的坐骑,因为上古龙神大人的吩咐辗转附身到了这家伙的身上,这也是他当年被魔族之人抓走后还能活着的原因!” “上古龙神!青龙!”听到雪晶的话枫雪珊顿时便连连惊呼起来,她从没想到在李察的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震惊了片刻后枫雪珊终于回过神来,随即便一脸惊喜的说道:“雪晶姐姐,你的意思是说上古龙神大人派青龙大人来保护李察?” “呵呵,这个我也不清楚,这一切恐怕要你自己去问他了!”听到枫雪珊的话雪晶当下便一脸笑意的说道。 见雪晶也不知道枫雪珊不禁再次向背青龙附身的李察望去,当下眼中顿时便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只见此刻的已经借着李察的身体来到四神领域下的青龙,右手猛地一翻随即便迅速的取出鬼牙剑,紧接着一个闪身便闪进了四神领域中。 此刻四神领域中墨麒麟等人正拼命的抵抗着焚天业火,当下墨麒麟与玄晶白虎四人忽然浑身一顿连忙想望了一眼,紧接着厚土天龟便沉声说道:“大哥,有人进入我们四神领域了!” “这个时候还有人进入四神领域,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光明教皇?”听到厚土天龟的话一旁的龙宿当下便疑惑道。 310 “是我!” 就在龙宿的话刚说完时墨麒麟等人的面前青光一闪,当下便见到一道少年身影出现在面前,当下墨麒麟等人皆是一愣道:“李察?” 听到墨麒麟等人的话青龙当下便一愣,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小家伙休息去了,这里交给我来对付,你们只需做好防御就行!” 听到青龙的话墨麒麟四人终于醒悟过来,当下玄晶白虎便惊喜的说道:“老大怎么是你?你上次不是说要沉睡一段时间吗?” “本来是要继续沉睡一段时间的,只是临时被这小家伙吵醒了,知道现任的教皇使用灭世三大禁咒,我怕你们无法抵挡就出来帮帮你们!”青龙一脸无奈的回答道。 当下听完青龙与墨麒麟等人的对话这一刻龙宿也终于明白此刻的李察已经不是自己的那个徒弟了而是青龙了。 当下龙宿便上前一步说道:“青龙大人,我那弟子怎么样了?” “那小家伙没事,身上的伤我也帮他治好了,现在先不说这些了,三大禁咒除了焚天业火外还有深蓝之怒跟混元风暴,这后面两道禁咒才危险,你们还是退下去吧!”回答了龙宿的话青龙当下便沉声吩咐起来,此刻他已经能感觉到第二道禁咒已经快凝聚完成了。 听到青龙的吩咐龙宿与墨麒麟等人当下便相望一眼,出于对青龙那恐怖实力的肯定以及信任当下龙宿与墨麒麟两人便点了点头带领着其他人迅速的向地面撤退,而四神领域也跟随着来到地面上。 四神领域一动天上的焚天业火便迅速的压了下来,当下青龙的脸色微微一沉,手中的鬼牙剑瞬间微微上扬,看都没看一眼对面的屠魂等人口中猛的喝道:“龙魂灭天斩!” 随着青龙的声音响起,青龙的身上毫无征兆的爆发出一股恐怖的能量,这股能量的出现直接将青龙周围的空间都挤得扭曲起来,从地面上望去青龙此刻的身形都极具扭曲起来。 下一刻青龙手中的鬼牙剑忽然间嗡嗡的颤抖了起来,当下一股股恐怖的龙威便迅速的从青龙身上散发出来,紧接这股恐怖的龙威竟是在虚空中凝聚出一条庞大的青龙虚影,青龙虚影一处现便直接将压下来的焚天业火抵挡住。 青龙虚影足有百里长,那巨大的身体团团将青龙包围在了中间,那庞大的身体上散发着一股来自洪荒的气息,令得整条青龙虚影看起来就如同活物一般。 当下青龙虚影一处现青龙的右手猛然一震手中鬼牙剑瞬间便发出嗡嗡的声音,当下青龙的身形忽然凌空一晃,整个人瞬间便带着青龙虚影冲进焚天业火中,当下庞大的青龙虚影瞬间便直接将焚天业火冲得凌空停顿了下来。 见状地面上的墨麒麟等人脸色皆是一条,这么恐怖的焚天业火青龙竟然直接冲了进去,这令得已经亲身经感受过焚天业火威力的墨麒麟等人一阵汗颜,而裂空风神马等人见到青龙直接硬碰硬的与焚天业火对抗起来,一时间竟是有些无语的望着青龙,这般强悍的实力远不是他们所能睥睨的。 青龙虚影与焚天业火相撞在一起,后者顿时被撞得火花四溅,一时间隐隐有崩溃的趋势,看得地面上的众人脸色皆是一喜。 然而就在这时光明教皇的声音却猛的传来:“深蓝之怒!” 随着光明教皇的声音一起地面上的墨麒麟等人皆是脸色大惊,当下整个地面竟是忽然间剧烈的抖动了起来,紧接着一座座建筑不断的轰然倒塌,而地面更是直接裂开了一道道裂缝,当下只见一道道足有千米高的水柱不断的从这些裂缝中喷涌而出。 望着这一情景,墨麒麟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当下墨麒麟四人便迅速的操控着四神领域将裂空风神马等人吸了进来,随即迅速的向着远处冲去,两大禁咒同时出现彼此不相融合的属性一旦相互碰撞起来必然会产生恐怖的破坏力。 就在地面上开始喷出水柱的那一刻,青龙面前焚天业火竟是突然间一阵蠕动起来,紧接着地面上的水柱在这一刻竟是迅速的在半空中汇聚在一起随即便化为了一条巨大的水龙。 水龙飞舞着张开巨大龙嘴如饥似渴的向着青龙虚影冲去,当下被夹在中间的青龙顿时便察觉到两股恐怖的能量向自己袭来,甚至连自己已经凝固的空间都给这两股能量强行撕裂开来。 当下青龙的脸色顿时一沉,随即猛然冷笑起来:“灭世三大禁咒在你手中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威力,看来这一任的教皇实力也不怎么样吗!给我破!” 破字一起青龙虚影瞬间如同活了一般竟是直接伸出虚无的龙爪对着面前的焚天业火狠狠一抓,嗤嗤一声青龙面前的焚天业火瞬间便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紧接着金色的火焰竟越来越小随时都有熄灭的趋势。 一爪击控制住焚天业火后,青龙的脸上顿时又露出一抹冷笑,当下心念一动青龙虚影的龙尾瞬间向身后袭来的巨大水龙卷去。 “嗷~~” 青龙虚影的龙尾闪电般卷住了袭来的水龙,当下青龙虚影上所蕴含的诡异能量瞬间开始消融起水龙来,而经受不住这股消融水龙竟是发出一声龙啸来。 一举控制住两大禁咒青龙当下便冷笑起来,手中鬼牙剑猛地朝前一斩,当下青龙虚影瞬间便猛的一甩尾同时龙爪一挥,当下便将焚天业火以及水龙甩向了正被混沌能量包裹住的光明教皇,同一时间青龙猛地冷笑道:“两大禁咒还你!” “可恶,不要太嚣张了!混元风暴!” 见到两大禁咒袭来光明教皇的脸色顿时一怒,当下便猛然怒喝一声,手中的裁决权杖忽然间朝前一挥,当下已经覆盖了方圆百里的混沌能量瞬间开始高速旋转了起来,一时间竟是凝聚成一道百里巨大的龙卷风。 随着这一道龙卷风的出现,甩向光明教皇的两大禁咒瞬间便被这一道龙卷风吸了过去,当即三道禁咒瞬间便融合了在一起,一时间本就混沌的龙卷风在这一刻竟是爆发出一阵阵恐怖的毁灭气息,龙卷风周围的一切东西在此刻都已被散发出来的能量搅成了齑粉。 混元风暴一成,光明教皇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随即脸上却是猛的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大笑道:“去死吧!” 当下听到光明教皇的话青龙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当下右手不禁握紧了鬼牙剑,双眼冰冷的盯着混元风暴。 混元风暴融合了焚天业火以及深蓝之怒两大禁咒后威力变得极为的恐怖,金色的火焰围绕着混元风暴燃烧着一切被吸进龙卷风中的物体,远远的看去整个混元风暴就像是一道巨大的火焰柱。 蓝色的水龙随着龙卷风不断游走,强大的冲击力只在瞬间便毁灭掉了一座座坚固的建筑,每一次的摧毁水龙都会卷起千丈高的海啸继续破坏。 带着三种不同能量的攻击混元风暴势如破竹的摧毁着学院的一切建筑,仅仅不到片刻大半个学院便被摧残成废墟,看得龙宿等人心痛不已。 “哈哈,三大禁咒一出,天渊魔武学院将成为过去,任何胆敢反对神王的人都将死在无尽的痛苦中,哈哈~~”见到混元风暴威力如此之强大脸色苍白的光明教皇不禁兴奋得疯狂大笑起来。 此刻整个学院的天空早已经被烟尘所遮盖,从地面上看整座天空在此刻就像世界末日一般昏暗,大地不断龟裂坍塌,建筑一座座的被推倒,火焰海啸一波又一波的席卷着每一件物体。 当下望着面前的景象龙宿的双眼顿时一红,脸色激动的怒道:“教皇你这个混蛋,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说着龙宿便猛然向前踏出一步随即却被墨麒麟等人拦住,当下便只见墨麒麟一脸严肃的说道:“龙宿先生,你千万不要乱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这里的学院被毁了,当下只要有你在天渊魔武学院就能在次重建,若是你没了这天渊魔武学院就真的没了!” 听到墨麒麟的话龙宿脸上的激动表情这才微微消减,同时也发下了心中拼死一搏的念头,当下只是双眼中依旧闪烁着愤怒。 而此刻天上的青龙双眼也同样闪烁着一股愤怒,这是来源于对毁灭的愤怒,望着已经几近废墟的学院,青龙忽然间大喝起来:“混蛋,你这光明教皇该死!” 说着青龙右手一震鬼牙剑顿时嗡嗡名叫了起来,下一刻青龙双脚凌空一点整个人带着青龙虚影瞬间冲向光明教皇,只要光明教皇一死,这混元风暴自然也就会消失。 “哼!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见到青龙声势浩大的向自己攻来,光明教皇的脸色也是一沉,当下便冷喝一声手中裁决权杖猛然一挥,正四处肆虐的混元风暴当即便绕了个弯速度极快的向青龙背后冲去。 当下青龙便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恐怖能量,猛的青龙脸色一沉心念一动果断放弃攻击光明教皇,腰间一扭整个人顿时凌空调转了个方向,紧接着右手猛然朝前一斩。 “嗷~~” 一剑斩出青龙身上的虚影瞬间咆哮而出,庞大的身形速度极快的撞向混元风暴,犹如青色闪电般青龙虚影瞬间便撞上了混元风暴。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猛地传来,当下狂暴的能量夹带着无情的火焰四溢开来,整个地面更是剧烈的抖动起来,青龙虚影威力虽强,可此刻撞在混元风暴上却仅仅只是令前者稍微停顿了一下。 速度被阻混元风暴反而转动得更快起来,当下金色火焰跟随着混元风暴急速的旋转着,而水龙在此刻竟是死死的缠住青龙虚影望混元风暴中心拽去,而青龙虚影似乎感应到危险般竟是拼命的挣扎着。 空中的青龙见到虚影被困脸色顿时一暗,当即暗骂一声可恶,紧接着右脚凌空一点整个人瞬间射向高空,同一时间青龙的左手猛的捏了一道手印,口中随即怒喝道:“暴!” “嗷~~”、“轰~~” 暴字刚起青龙虚影瞬间咆哮了起来,当下青龙虚影的身形瞬间鼓胀了起来,下一刻一阵强烈的青光瞬间爆发而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青龙虚影瞬间爆炸开来,恐怖的能量瞬间席卷而出,犹如海浪般一波接一波的冲撞着混元风暴。 被青龙虚影爆炸所产生的恐怖能量不断冲撞,混元风暴上的焚天业火当下便被这一阵能量冲得火花四溅当下整个地面上瞬间便化为了火海,一时间原本就已经成为岩浆地狱的地面在此刻变得更加的恐怖直接成为火的世界,就连四神领域在此刻也是有些经受不住这股灼热被迫转移到岩浆之外。 场面的混乱一直持续了有十分钟,当狂暴的能量尽数消失后混元风暴却依旧存在,只是那面积比起先前的要小上不少,当下混元风暴原地旋转一阵后便又迅速的向着青龙冲去。 见状青龙的脸色一变,身形一晃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刚好就在这时混元风暴呼啸着卷过了青龙原先所在的地方。 下一刻混元风暴的另一面,一道身影却忽然间从闪身而出,只见这到身影赫然便是青龙了,只见此刻青龙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嘴角上更是挂着一缕血丝。 双眼满含冷意的望着混元风暴,对于混元风暴的威力青龙还是低估了,先前利用空间瞬移离开的时候只是轻轻的被混元风暴擦了一下青龙便受了伤,好在李察体内的生命之力青龙能控制否则这一战打完李察的性命也是危在旦夕。 当下猛地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丝,当下青龙猛的望向一旁正得意的光芒教皇,当下便无奈的低声呢喃道:“看来这一次非要动大招不可,希望那一招对这小家伙的身体不会照成太大的伤害!” 就在这时光明教皇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哈哈,你们没戏了吧,混元风暴的威力你们谁也抵挡不住,现在你们统统给我去死吧!” 当下听到光明教皇的声音地面上的墨麒麟等人顿时脸色一变,玄晶白虎便急忙说道:“这鸟人向干什么?” “不知道,但看样子老大要出大招了,龙宿先生,这学院恐怕是保不住了,但所幸学员都没有伤亡!”听到玄晶白虎的话墨麒麟当下便沉声说道。 听到墨麒麟的话龙宿当下便一脸无奈的扫视了一眼已经化为废墟的学院,一时间龙宿整个人似乎苍老了不少,当下语气有些沧桑的说道:“学院早已经被毁,现在所剩下的不过也就是一堆废墟罢了。” 听到龙宿的声音一众学院的副院长皆是一脸沉默了下来,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对学院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如今学院变成这般模样他们心中难免也有些伤感。 一时间整个四神领域中便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哀伤,令得现场的气氛都变得沉默起来,一时间众人竟是一脸期待的望着青龙,寄希望于青龙接下来的大招能击败光明教皇。 而与此同时光明教皇在狂妄的大笑之后脸色突然一狠,手中裁决权杖猛的对着青龙以及地面上的四神领域一指,当下混元风暴瞬间便呼啸着向青龙以及四神领域冲去。 311 当下见到混元风暴袭来墨麒麟等人的脸色顿时大变,此刻的四神领域中可不只是墨麒麟等人几人那么简单,先前鬼魅圣者等人所疏散的学员都已经被纳入四神领域中,若是混元风暴真的撞上来,到时一旦四神领域抵挡不住那么这些学员恐怕难逃一死。 见状玄晶白虎当即便怒喝道:“混蛋,这鸟人是想将我们赶紧杀绝吗?” 玄晶白虎的话一出众人的脸色瞬间都变得难看了起来,当下龙宿便一脸决然的喝道:“所有副院长听令,随我出去抵挡混元风暴,就算是死也要把它拦下来!” 喝声一起所有副院长的脸色骤然一变,随即却一脸坚决起来,当下众位副院长猛的朝前一沓便要走出四神领域,然而这时墨麒麟却急忙出声阻止说道:“等等,老大还没出手,你们先不要急这出去!” 听到墨麒麟的话龙宿等人的身形顿时一顿,当下便向空中的青龙望去,只见此刻的青龙比之的站在远处既不躲也不闪,只是右手紧握着鬼牙剑双眼竟是冷漠的望着呼啸而来的混元风暴。 见到青龙这般模样龙宿等人顿时愣住了,当下便连忙问道:“青龙大人这是?” “放心的看着吧,老大的终极招式可是跟龙神大人学的,那威力绝对能与这混元风暴相比!”听到龙宿的疑惑墨麒麟当下却自信的说道。 果然墨麒麟的声音一落下,龙宿等人便见到空中的青龙在混元风暴来到面前的这一刻骤然间高举起手中的鬼牙剑,下一刻一道响彻天地的冷喝声骤然响起:“青龙荡!” 荡字一起整个天地间忽然暗了下来,下一刻众人便一脸震惊的见到空中青龙原先所在的位置竟然出现了一条长达百里的青龙,龙须飘舞,绒毛随风而动,硕大的龙头在此刻竟是一脸狰狞的望着面前的混元风暴,巨大的龙爪龙空虚踏犹如踩在地面上一般竟是支撑着龙身凌空盘旋着。 当下一股来自远古洪荒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学院空间,在此刻万物的心中皆是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臣服之意。 这一刻的青龙并不在是虚影,而是真实的存在,而此刻的李察身体以及消失不见了,当下巨大的青龙望着面前的混元风暴,当下猛然发出一声恐怖的龙啸声,一时间一道道恐怖的声浪便迅速的席卷而出,下一刻青龙那淡漠的声音猛的传了出来:“青龙荡,一荡天地灭!” 灭字一起,巨大的青龙瞬间冲天而起,瞬间便冲进了天空中混沌能量漩涡中,紧接着巨大的青龙竟是在混沌能量中旋舞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天空中的混沌能量漩涡便迅速的被巨大青龙搅得混乱无比,甚至隐隐有消散的趋势。 “什么!”光明教皇见到巨大的青龙冲进天空中的混沌能量漩涡中,当即便惊呼了起来,然而光明教皇的惊呼声还没落下,天空中的巨大青龙在此刻竟是发出一声洪亮的龙啸声,随即便迅速的对着混元风暴以及光明教皇等人俯冲而去,看得光明教皇等人脸色皆是大变起来。 巨大青龙冲而下的速度极快,仿佛没有空间阻力一般竟是瞬间便出现在了混元风暴的面前,面对着混元风暴那恐怖的威力巨大青龙却是视若无睹,丝毫没有恐惧感般直接一头扎了进去。 “轰隆~~” 巨大青龙一头扎进混元风暴中后,混元风暴中顿时传来的一阵阵恐怖的能量爆炸声,当下混元风暴上便迅速的传来一阵阵强大得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波动,在这些能量波动中还夹带着灼热的焚天业火。 能量的剧烈爆炸令得混元风暴中的焚天业火在此刻竟是被剥离出了混元风暴,当下成片成片的化为火雨倾洒到地面。 “不好!”见状四神领域中的墨麒麟脸色顿时一变,当下连忙输入神力到四神领域中,一时间四神领域上便泛起一阵强烈的彩色神光,而与此同时玄晶白虎三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当下一个个连忙为四神领域提供起能量来,当下四神领域的表面上顿时覆盖起一层层玄晶以及厚土,最后的表面上还覆盖上了一层烈阳之火。 “轰轰~~” 四神领域刚构筑起防御,那成片的火雨便迅速的倾洒在四神领域上,当下整个四神领域上便泛起了一阵阵强烈的爆炸声,一时间四神领域便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哼~~”四神领域受到强烈的冲击墨麒麟四人便同时闷哼了一声,随即便四人的嘴角皆是同时流出一缕鲜血来。 见状龙宿的脸色顿时一沉,当下双手连忙庞洁起一脸串手印来,当下一股股强烈的空间波动便迅速的蔓延而出,当下周围的空间似乎受牵引一般竟是迅速的泛起一阵阵涟漪,渐渐的整个四神领域便迅速的传出来。 就在这时龙宿的双眼猛的一沉当即猛然大喝道:“空间连锁!” 随着龙宿的喝声一起,当下四神领域的表层上便出现了一道道空间涟漪,下一刻这些空间涟漪便迅速的荡漾开来,当即倾洒在四神领域上的焚天业火便有一半被这些空间涟漪转移了开去,一时间墨麒麟四人便觉压力减轻了不少,当即便向龙宿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轰~~” 就在这时空间猛的传来了一声今天的爆炸声,当下正一脸感激望着龙宿的墨麒麟四人脸色骤然一变,随即连忙向空中望去,当下便见到巨大的青龙猛的从混元风暴中钻了出来,而整个混元风暴在此刻竟是瞬间爆炸了起来。 当下恍若世界初开一般,整个学院空间瞬间亮了起来,整个天地都被一阵强烈的白色光芒所占据,众人在此刻竟是出现了短暂的失明状态。 然而巨变还没有结束,当光芒占据了整个学院空间后一阵阵惊天的爆炸声便不断的传来,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不得不运起斗气护住双耳。 在众人双眼失明双耳失聪的时候,空中便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阵恐怖的能量波动,像大海啸一般夹带着恐怖气势不断的肆虐着已经不成样的学院,同时这些能量波动还涌向四神领域,冲得原本就已经出现短暂失明的墨麒麟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噗嗤~~” 一直控制着混元风暴的光明教皇在此刻猛然间仰天喷出了一口血舞,霎时间光明教皇的脸色便变得惨白了起来。 混元风暴与他的神力息息相关,如今混元风暴被破他体内自然会受到神力的反噬,因此此刻的光明教皇已经身受重伤。 当下一直守护在光明教皇面前屠魂等人此刻见到前者猛然间喷出鲜血,当下一个个脸色皆是一变,当下只见屠魂一个闪身便猛的上前扶住下坠的光明教皇,当即一脸紧张的问道:“教皇陛下!” 被屠魂扶住光明教皇忍不住再一次喷出一口鲜血,当下便虚弱的说道:“快、快走~~” 见到光明教皇此刻的模样屠魂的脸色顿时一变,当下便连忙向光明教皇施加了一道祝福术,稳定了光明教皇的伤势随即对着屠魄等人喝道:“快撤!” 喝声一起屠魂便迅速的背起光明教皇向着远处的天空飞去,而屠魄等人听到屠魂的声音心中顿时一震,当下想都不想直接一个闪身便向屠魂追去。 然而光明神殿一行人的身形刚一动,面前却猛的传来一声响亮的龙啸声,随即便见到巨大的青龙瞬间从高空中笔直的冲了下来,当下一道青光闪过巨大的青龙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现出了李察的身体。 当下青龙一脸冷漠的望着屠魂等人,随即冷声说道:“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吗?没这么简单!” 望着面前的青龙屠魂的脸上顿时闪现出一股惧意,当下屠魂便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干嘛?” “把光明教皇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没有理会屠魂的话青龙一脸冷淡的说道。 听到青龙的声音屠魂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起来,每个人的心中皆是升起了一股寒意,当下互相看了眼屠魂便强行鼓起勇气说道:“你不要太嚣张了,想要教官陛下的命,那就要先问过我们!” “愚昧!”听到屠魂的话青龙的脸色不变但声音却显得冰冷了许多,当下手中的鬼牙剑猛地一剑劈出,顿时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便锁定了屠魂。 当下屠魂便一脸惊惧的望着在眼前越变越大的鬼牙剑,浑身不断的颤抖起来额头上更是直接冒出了一滴滴的冷汗。 眼看青龙这一剑即将击中屠魂与其怀中的光明教皇时,一道强光忽然间从光明教皇的身上激射而出,当下狠狠的撞上了斩来的鬼牙剑。 “叮~~” 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青龙手中的鬼牙剑顿时被这道强光给震开了,当下便只见屠魂怀中原本奄奄一息的光明教皇在此刻竟是猛的睁开的双眼,随即一个闪身来到屠魂面前,当下猛地双手按住屠魂的额头,随即便一脸寒霜的喝道:“既然你如此的忠诚那就把你的命交给我吧,生之永息!” 随着光明教皇的喝声响起,一阵强烈的光元素波动瞬间便从光明教皇身上席卷而出,当下迅速的将满脸惊恐与愣然的屠魂包裹了起来。 “啊~~” 被这些光元素包裹住,屠魂瞬间便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声,当下便见一道道富含着生命力光元素不断的从屠魂的身上涌出,随即顺着按在额头上的手涌进光明教皇的身上,一时间屠魂整个竟是快速萎靡起来,仅片刻便迅速的化为了一具骷髅,而与此同时光明教皇那惨白的脸色在得此刻也变得红润了一些。 猛的一甩手将已经变成骷髅的屠魂抛掉,随即光明教皇便一脸冰冷的望着面前的青龙,随即冰冷的说道:“想要杀我?这可没有这么简单!” “哼,一个以牺牲手下性命而求得存活的家伙,你罪该万死!”见到光明教皇先前的举动青龙此刻的脸色就更加冰冷了,当下声音中夹带着愤怒的杀意一字一句的说道。 “嘿嘿,我说过想我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听完青龙的话光明教皇竟然不怒反笑道。 “那就试试!”见光明教皇这么有自信青龙的双眼瞬间一寒,也不在废话右手猛地一挥当下一记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巨大能量刃便迅速的斩向光明教皇。 见到巨大能量刃袭来光明教皇的脸色微微一沉,下一刻却有猛然间冷笑了起来,随即手中的裁决权杖猛的朝前一挥,当即便只见光明教皇面前瞬间出现一道厚厚的光墙,光墙出现后光明教皇便猛地一个闪身离开了原地。 “砰~~” 光明教皇刚一离开原地,巨大能量刃当即便直接斩在了光墙上,当下两者便同一时间爆炸了开来,一时间光明教皇原先所在的位置上便出现一股能量风暴。 “哼!” 见到自己的攻击竟斩在光墙上青龙顿时便冷哼了一声,随即身形猛的凌空一颤,当下竟是幻化出无数道残影,一时间整个天空便被青龙的身形所占据。 而与此同时青龙原先所在的位置上竟是突然间出现一道黑影,仔细一看竟是光明教皇,当下只见光明教皇一出现四周围的青龙幻影便迅速的向光明教皇包围了过去,同一时刻青龙的喝声猛的响起:“龙影闪!” 随着青龙的喝声响起,当下周围这些残影竟是迅速的化为一道道龙影然后夹带着强大的能量向光明教皇冲去。 “可恶!”见到满天的龙影袭来光明教皇的脸色顿时一变,怒骂一声后手中的裁决权杖顿时迅速的凝聚起光明神力来,当下光明权杖有一次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轰~~” 满天龙影瞬间便撞上了光明教皇,当下所有龙影在同一时间爆炸了开来,当下强大的能量一道道相撞着产生更为强大的能量,然后一**的撞向中间的光明教皇。 爆炸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方才缓缓的消失不见,当下便露出了中间的光明教皇,只见此刻的光明教皇在经历过一连串的爆炸后脸色再一次变得苍白起来。 当下光明教皇一手猛的捂住胸口,下一刻噗嗤一声猛的喷出一口鲜血,脸色便闪现一抹红光,当下光明教皇便愤怒道:“可恶!” 说着光明教皇便连忙向屠魄等人望去,然而有了先前一幕屠魄等人见到光明教皇望来,当下竟是纷纷后退了开来,看得光明教皇险些气得吐血。 与此同时青龙再一次现出本身,当下便冷声说道:“怎么还想牺牲你手下的性命保全自己嘛?” “哼,你不要得意!虽然我受了伤,可你未必就能杀得了我,我要走你也拦不下!”听到青龙的话光明教皇当下便冷哼一声,下一刻身形一闪便迅速的化为了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这时墨麒麟等人也飞过来了,当下见到光明教皇飞走,玄晶白虎当下便连忙说道:“那个鸟人逃走了,我们快追!” 然而玄晶白虎的话刚说完,青龙便直接阻住道:“不要追了,追上了也没用!” 312 “为什么?”听到青龙的话玄晶白虎当即便疑惑的问道。 “因为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哇~~”说着青龙突然间脸色一变,随即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当下眼前一暗便昏迷了过去,看得一旁的墨麒麟等人一脸骇然。 天渊魔武学院后山的一座山洞中。 “怎么样了?这小家伙没事吧?” 山洞不大,刚好能容纳下几十个人算得上宽敞,而就这时一道紧张的声音突然响起,当下便回荡着整个山洞,只见在山洞的最里面放着一张床,在床的前面此刻正站着两道身影,一道是一名老者另外一道则是一名男子。 而此刻男子整紧皱着眉头望着对面的老者,在两人面前的床上此刻正躺着一名俊美的少年仔细一看赫然便是李察,而这老者跟男子便是龙宿与墨麒麟了。 当下墨麒麟紧张的问了一句后龙宿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小家伙现在的身体情况很是糟糕,体内能量混乱不说,五脏六腑更是受到了创伤,好在有着生命之力控制着情势,不然情势不太妙啊!” 听到龙宿的话墨麒麟当下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当下便沉声说道:“该死的,先前老大附在这小家伙身上施展大招恐怕这小家伙的身体是承受不了那种能量方才会导致现在这个伤上加伤的情况!” 听到墨麒麟的话龙宿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说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就只能等了,希望我这徒弟能挺过这一关!” 闻言墨麒麟便有些担忧的望了李察一眼,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照小家伙现在的情况要是想苏醒过来恐怕也要在过几天,这几天学院里还有战后的善后工作要做,而这些工作都需要龙宿先生你亲自主持,那照看小家伙的事情就由我来吧!” “不!让我来照顾他!” 就在墨麒麟的话刚说完时洞口却是传来了一道女孩的声音,当下龙宿与墨麒麟皆是连忙向洞口望去,只见枫雪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了,此刻正一脸忧伤的望着床上的李察。 当下墨麒麟与龙宿两人相望了一眼随即龙宿便轻叹一声说道:“唉,雪珊这小家伙的伤势严重现在处于自我治疗的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要照看他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真的愿意这么做吗?” 听到龙宿的话枫雪珊当下便双手叠加至胸前,随即一脸坚定的说道:“是的,不管他多久醒来,我都愿意照顾他!” 见到枫雪珊这般坚定的模样,龙宿与墨麒麟当下皆是轻叹了起来,随即龙宿一脸感叹的说道:“我这徒弟能有这般的红颜,实在是令人羡慕啊,墨麒大人看来这里是没有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你我还是走吧!” 听到龙宿的话墨麒麟当下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便吩咐枫雪珊道:“小姑娘,这小家伙现在体内能量混乱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须放个信号就会有人过来了!” 闻言枫雪珊当下便点了点头,双眼却是紧望着床上的李察,当下便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墨麒麟大人的提醒!” 见状墨麒麟便点了点头对龙宿示意了一下,当即两人便向山洞外走去,一时间山洞中便只剩下昏迷的李察与一脸忧伤的枫雪珊。 当下枫雪珊紧望着李察,当下来到李察的身边双手抚摸着李察此苍白的脸颊柔声说道:“李察,你可知道当你在圣女仪式上出现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有多么的高兴吗?那一刻我拼命的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在让你离开我的,可是现在你却沉睡不起,拜托你醒来吧。” 说着说着枫雪珊却已经泣不成声了,当下便趴在李察的胸口上低声的抽泣起来,一时间安静的山洞中便回荡起一阵阵的抽泣声,霎时间一股莫名的哀伤便弥漫了整个山洞。 在枫雪珊趴在李察胸口上抽泣的那一刻,李察的体内能量却是出现了一阵不寻常的波动,只见一股股蕴含着光元素的九龙之力犹如脱缰野马一般沿着经脉四处乱撞着,没一次的冲撞都会令得李察体内的伤势更加严重。 宽阔无垠的意识海中,灵魂之力凝聚而成的身体四处飘荡着,没有目的也没有意识,而就在这时意识海中一道红光闪过青龙那庞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李察的面前,当下只见青龙那巨大的龙嘴微微一张,当下一道洪亮的声音便传进了李察的耳中:“小家伙,你快醒来吧,还有着许多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完成,你不能在这里沉睡。” 青龙的声音似乎具有着奇妙的效果,当下听到青龙的声音李察便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当下便见李察一脸疑惑的望了眼四周,当见到面前的青龙时李察终于醒悟了过来,当下便连忙问道:“青龙大人,事情怎么样了?” 见李察苏醒过来青龙当下便笑道:“小家伙,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放心吧,三大禁咒已经被破,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青龙此刻的语气中虽然带着笑意,可是声音却显得有些虚弱,青龙的这一变化立即被李察察觉到,当下李察紧张的问道:“青龙大人,您怎么了?” “我没事,消耗有些过度而已,不过今日之后我将会陷入深层的沉睡以恢复能量,短时间内我恐怕在也无法帮你了!”青龙声音平淡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听到青龙的话李察顿时便紧张的问道。 “呵呵,小家伙你以为三大禁咒是那么好破的吗?为了破那三大禁咒我已经用尽全力了,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此刻你的身体很不乐观,因为你的身体无法承受我的大招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这个恐怕要你自己去解决了!”青龙略带歉意的说道。 “额~~” 听到青龙的这些话李察顿时愣住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当下李察竟是愣愣的望着青龙不语。 当下见到李察此刻的表情,青龙便赶忙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了,光明教皇已经重伤逃走了,我相信没有个三年五载的他是不会痊愈的,这段期间你可以放心疗伤的!” 闻言李察的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青龙竟然也有这么混球的时候,奈何身份悬殊李察不敢说出来,当下李察便问起龙宿等人来:“青龙大人,那我老师他们没事吧?” “放心吧,你的老师他们包括你那个小女娃都没事,现在她正在守着你呢,你该是时候醒了。”听到李察的话青龙当下便淡淡的说了一句。 而青龙话刚一说完还不等李察说话,一道红光瞬间便从青龙双眼中一闪而出,当即便凌空罩住李察,被红光罩住李察的意识顿时便模糊了起来,当下身形便迅速的消失在意识海中,同一时刻青龙的身形也缓缓的消失不见了。 山洞中枫雪珊此刻正趴在李察的胸口上抽泣着,忽然间李察的手指猛然颤当即便引起了枫雪珊的注意,当下枫雪珊便惊喜的望向李察的脸当即便喜道:“李察!李察你醒了吗?” “嗯哼~~” 枫雪珊的声音刚落下昏迷中的李察却忽然间痛哼一声,紧接着终于缓缓的睁开浑浊的双眼,当下便见到了枫雪珊那梨花带雨的容颜,见状李察当下便想询问,那知念头刚一动体内顿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啊~~” 毫无防备之下李察顿时痛叫出声来,当下李察整个人瞬间抽搐了起来,脸色急剧扭曲,额头上更是直接冒出一层冷汗,一时间汗如雨下被子直接被汗水浸湿了。 “你、你怎么了?”见到李察这般痛苦的模样枫雪珊当下便紧张的握着李察的手关心的问了起来,同一时刻左手一招便迅速的向洞口外扔出了一颗照明弹。 “啊~~”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想要回答,然而嘴巴一张却换来了一阵剧痛,当下痛得李察直接惨叫起来,看得枫雪珊一脸的悲伤却又无法可奈何,只能一脸伤心的紧握着李察的手。 山洞外的悬崖上,龙宿与墨麒麟两人整听着学院的导师报告损失情况,这时两人忽然间见到一颗照明弹从山洞中飞了出来,脸色顿时一变当即墨麒麟便沉声说道:“不好,那小家伙出事了!” 声音落下两人身形一闪便迅速的向着山洞中掠去,看得一旁的导师们皆是一愣一愣的,当下一旁的龙芯儿便一脸黯然的望着山洞低声呢喃了起来:“那家伙不会有事的” 龙宿与墨麒麟两人的速度极快,一眨眼间便出现在山洞中,当下听到李察那惨叫声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当下墨麒麟便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刚他才苏醒过来,可是一醒过来他就痛得惨叫起来,墨麒麟大人求求你们帮帮他吧!”听到墨麒麟的话枫雪珊当下便一脸婆娑的恳求道。 闻言墨麒麟没有说话直接闪身来到李察身边,随即一手按在李察的胸口,当即一道神力瞬间输进了李察体内。 神力刚输入进李察的体内墨麒麟的脸色瞬间便一变,当下便道:“不好,这小家伙体内的所有能量都暴动起来了!” 闻言龙宿的脸色也还是一变,当下便连忙对枫雪珊说道:“雪珊,你赶快出去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们!” 话一说完龙宿便直接闪身来到李察背后,当下双手猛的按在李察的后背开始输入神力帮忙整顿李察体内暴动的能量来,一时间李察的身上便被一团彩色的能量给包裹住了。 见到墨麒麟与龙宿两人的情况,枫雪珊当即便担忧低声说了句:“李察,你一定要好起来” 话说完后枫雪珊便一咬牙转身离开了山洞,而在枫雪珊离开山洞后,洞口便自动的升起了一道彩色能量禁制。 三天后,山洞洞口! 玄晶白虎等人此刻正聚集在这里,一个个皆是一脸着急的望着被彩色能量禁制,仔细一看齐达等人同龙芯儿也在,当下便见丝丽雅一脸担忧的说道:“李察这家伙,倒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伤势恶化了吗?” 听到丝丽雅的话一旁早已经痊愈了的冰倩便连忙扯了扯丝丽雅的衣袖说道:“丝丽雅,你不要在说了!” 听到冰倩的话丝丽雅当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向身边的枫雪珊望去,只见枫雪珊此刻正一脸忧伤的望着山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见状丝丽雅当下便沉默了。 见丝丽雅不在说了冰倩当下便连忙向枫雪珊说道:“珊姐,不用担心的,他不会有事的,有院长跟墨麒麟大人在,相信他很快就能痊愈的!” “谢谢你冰倩!”听到冰倩的话枫雪珊当下便感激的说道,只是语气中却仍带着一丝的悲伤。 见状冰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刻的枫雪珊已经看不出昔日学院盛传的冰雪圣女模样了,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孩需要一个肩膀去依靠的普通女孩。 望着枫雪珊片刻后,冰倩便忍不住向山洞望去,当下心中便伤心的说道:“李察,你快点好起来吧,你可知道现实世界中正有人为伤心。” 山洞中,此刻整充斥着一阵阵强大的能量,只见一道道泛着彩色光芒的能量不断的在山洞中闪烁着,而此刻的李察与龙宿以及墨麒麟三人皆被包裹在彩色的光芒中。 只见李察此刻的脸色已经稍微红润了起来,不在像三天前那般苍白得毫无血色了,更为重要的是此刻的李察已经不想三天前那般痛得惨叫起来了。 此刻李察体内那暴动的能量在墨麒麟与龙宿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尽数压制到李察的丹田中了,其体内所有受伤的经脉在生命之力修补下已经慢慢的痊愈着。 “呼!”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宿与墨麒麟两人突然间皆是同时收回手,随即猛然松了口气,当下两人相望一眼竟是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当下墨麒麟便苦笑道:“这小家伙体内的能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没想到压制这些暴动的能量竟然要耗费掉我们这么多的神力,真是失算了!” 闻言龙宿便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但好在成功的将这些暴动的能量给压制到丹田中,剩下的就看这小家伙自己了!” 当下两人望了正进入修炼状态中的李察一眼,随即两人便同时身形一闪当下便消失在山洞中,一时间山洞中就只剩下李察一个人在修炼着,其身上彩色能量缓缓的喷吐着。 山洞外玄晶白虎等人正焦急的守候着,忽然间两道光芒从山洞中一闪而出,当下玄晶白虎等人便连忙围了过去,见到是龙宿与墨麒麟两人后玄晶白虎便连忙问道:“大哥,那小家伙怎么样了?” “好了,大家都不用担心了,那小家伙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大家就不要进去打扰他了!”见到众人都在关心着李察的情况,墨麒麟当下便大声说道。 313 闻言丝丽雅当下便连忙问道:“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他呢?” “现在不行,洞口已经被我跟龙宿先生施加了禁制,暂时还不能进去!”听到丝丽雅的话墨麒麟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闻言丝丽雅等人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失望的神色,而枫雪珊更是一脸忧伤的望着山洞默默不语。 见到众人的脸色龙宿在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好了好了,大家就不要围在这里了,学院正等着重建,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相信不久后那小家伙就会安然无事的出现在你们面前!” 听到龙宿的话齐达等人当下便有些失望的望了一眼山洞后便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轮不到他们来管了。 在齐达等人离开后龙宿便迅速的召集了所有学院的副院长以及长老们开始策划着重建学院的事情了,而墨麒麟等人因为无事可做也被龙宿留下来帮忙了。 此刻的学院除了禁区外的丛林没有被三大禁咒摧毁外,其他的地方早已经被三大禁咒给夷为平地了,如今要重建学院要做的事情自然不少。 当下在李察闭关疗伤的时候龙宿等人便开始了学院的重建工作,一时间学院中的每一个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渐渐的时间就这般一点一滴的流逝,眨眼间便过了一个多月。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龙宿等人终于把变样的地貌重新整顿好了,临时的师生舒适也已经搭建了起来,在这一个多月中李察所在的山洞便已经成为了每个人心中的禁地,每个人都自觉的避开去。 而在这一个月的学院重建中,外界却已经将学院大战光明神殿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了,而在这其中李察自然而然便成为了主角了,一时间李察的名声倒是传遍了整个大陆。 不过对于这些事情李察倒是不知道,也无法知道,此刻的李察正处在一个关键的时刻,原本在龙宿与墨麒麟两人的合力下体内暴动的能量都被压缩到丹田中,如此一来李察体内的危机倒是暂时缓解了,可危机并没有就此解除。 经过一个多月疗伤李察终于将体内的所有受损的经脉以及五脏六腑全部治疗完,然而丹田中的那些狂暴能量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被压制了一个多月反而变得更加狂暴起来了,令得李察现在根本就感受不到九龙之力的存在。 灵魂之力凝聚而成的身体在体内四处游走查看着,当见到体内的所有伤势都已经完全痊愈后李察的脸上当即便露出淡淡的笑意,自从开始疗伤时起李察便被当时体内的伤势吓了一跳,那个时候自己体内的主要经脉大都断裂开来,五脏六腑更是被光之血舞给烧伤,好在那时青龙附身的时候将光之血舞残留在自己体内的能量给抹掉,否则这时候的自己早已成了死人了。 望着已经痊愈的伤势李察当下便将目光投向丹田处,紧接着淡淡的说道:“现在就只剩下丹田中的暴动能量了!” 说着李察便迅速的凝聚着灵魂之力向着丹田探出,想要解决丹田中的暴动能量就要先了解情况,当下在李察的控制下灵魂之力瞬间便来到了丹田处,只见此刻的丹田入口处被一道强大的彩色能量禁制给封住。 见到这一道彩色能量禁制李察当即便一愣:“这是什么?” 当下李察直接派出一道灵魂之力向禁制探去,当灵魂之力触碰到那一层禁制后李察的脸色瞬间一变,只见灵魂之力竟然毫无阻碍的便钻了过去,紧接着这一道灵魂之力便猛然间受到一阵狂暴能量的袭击,骇得李察连忙将这一道灵魂之力收了回来。 而在灵魂之力钻过禁制后那一股狂暴的能量竟是没有追击出来,这一情况顿时令得李察一愣,当下李察便暗自说道:“奇怪,那些狂暴的能量竟然穿不过这层禁制,看来这一层禁制应该是老师他们留下的,这样也好那些狂暴的能量穿不过禁制要炼化起来也就没有估计了!” 说着李察的脸色猛的一沉,灵魂之力瞬间射进了丹田之中,当下灵魂之力一进入丹田中一股股狂暴的能量便迅速的蜂拥而来,令得李察的脸色骤然一变,当下连忙将灵魂之力凝聚在一起抵抗着这些狂暴的能量。 一边抵抗着李察一边试图与悟龙之境取得联系,然而此刻灵魂之力已经被尽数包围住,因此李察根本就无法取得悟龙之境的联系。 坚守了不知道多久,李察忽然间察觉到周围狂暴能量的冲击变得越来越少了,当下李察的脸色一喜连忙运起九龙傲世诀来,霎时间魂灵之力便迅速的将周围狂暴的能量排挤开,然后迅速的射向了悟龙之境。 然而当李察见到悟龙之境后脸色却猛然一变,此刻的悟龙之境竟然被狂暴的能量所包围着,而悟龙之境中的三道龙魂就好像受到什么打击一般竟是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最令李察感到震惊的是悟龙之境中的炼龙雾竟是不炼化这些狂暴的能量。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到悟龙之境这般情况李察终于忍不住惊呼了起来,在这一刻李察也终于明白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无奈之下李察乘着周围的狂暴能量还没有再次包围过来,当下便连忙控制着灵魂之力冲进了悟龙之境中,想要彻底解决这些事情那就必须先解决悟龙之境的情况才行。 当灵魂之力进入悟龙之境的那一刻周围的狂暴能量皆是瞬间合拢了过来,而李察的灵魂之力进入悟龙之境中后,三道龙魂在此刻竟是出奇的舞动了起来,只是这个舞动的速度却显得无精打采。 不过这种变化对与此刻的李察来说却已经够好了,比起先前那种情况,现在三道龙魂能动就已经说明悟龙之境还没有完全脱离自己的控制,既然如此那李察便有办法恢复悟龙之境往昔的活力。 当下李察直接将灵魂之力迅速的覆盖到悟龙之境的每一处地方紧接着九龙傲世诀便迅速的运转了起来,下一刻整个悟龙之境中的炼龙雾瞬间便再次滚动了起来,紧接着一道道金色的火光便迅速的闪现而出,一时间悟龙之境的一切情况都在李察的掌握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李察一直沉浸在炼化那些狂暴的能量,这些狂暴的能量并不是九龙之力,但却具着九龙之力的一些性质,再加上这些狂暴能量太过多,因此炼化起来要困难不少。 李察不知道这些能量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些能量到底是从何而来,当李察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些能量与青龙有着密切的联系,而在这一刻李察也终于明白当时的青龙为何那么急着将自己赶出意识海了。 一边无奈的暗自埋怨了青龙几句一边炼化着庞大的狂暴能量,此刻悟龙之境中已经重新产生出九龙之力来,这些新生的九龙之力不断的围绕着三道龙魂游走任由着三道龙魂吸纳喷吐。 一切情况井井有序的进行着,而周围那股庞大的狂暴能量也是渐渐的减少着,这些狂暴能量每减少一点,九龙之力就会相应的增多一点,渐渐的三道龙魂便缓缓壮大了起来,当下三道龙魂的身上竟是泛起一阵晶莹的彩色光芒。 “嗷!”、“嗷!”、“嗷!” 猛的三道龙魂突然间咆哮了一声,紧接着瞬间腾空而起,随即精神抖擞的在炼龙雾中寻腾舞着,每一次的腾舞间炼龙雾便会积极的响应起来,就连炼化狂暴能量的速度加快了起来。 下一刻犹如受到召唤一般那些新生的九龙之力竟是猛的窜出了悟龙之境,随即便如同出海蛟龙一般迅速的将那些狂暴能量缠住,然后一点点的慢慢蚕食炼化掉。 见到这一情况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喜,若是按照这般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便能完全炼化这些狂暴能量了。 然而喜从悲来,李察还没高兴多久那些狂暴能量就好像察觉到危机一般竟猛然间躁动了起来,原本松散的狂暴能量竟然在此刻凝聚在一起化成一股更为强大的狂暴能量,然后在李察惊愣下反过来将那一股新生的九龙之力吞噬掉。 当李察反应过来后不禁破口大骂起来:“可恶,这些到底是什么鬼能量,竟然连九龙之力都能吞噬!” 骂了一声后李察也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虽然那一股新生的九龙之力被反吞噬了,当只要悟龙之境还正常那就能再一次产生新的九龙之力来,只是速度将会有点慢而已。 一时间李察便在这样重复着炼化产生、吞噬反吞噬的举动,而时间就在李察的这些举动下再一次飞快的流逝掉。 一个月...两个月... 一年后,学院的重建工作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学生宿舍也已经重建完毕,此刻的所有学员也早已经搬离禁区住进了新宿舍,除宿舍建好外其它的主要建筑也建了起来,一时间学院的重建工作便转移到了修炼区以及其他一些地方了。 基本上学员们的生活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与往常不一样的是经过了一年前那一件事后学院便组建了一支由学院前一百名高手组成的巡逻队每天四处巡逻着,虽然此刻的学院空间已经被龙宿封闭掉,可是正所谓有备无患,光明神殿吃了那么大的亏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在来犯,可难保光明神殿不会暗中耍阴谋,因此组建这支巡逻队也能减少这样的事情发生。 禁区边缘的一片草坡上,一道倩影正双手抱着膝双眼充满淡淡哀伤的望着不远处的一座高山上,在那里真有着一座山洞泛着彩色的光芒。 “珊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忽然传来,当下只见丝丽雅带着冰倩以及赤雪三女快步走来,当下倩影默然回首,一头秀发当即随风飘逸,透过发丝间的间隙可见这道倩影竟有着一张绝世的容颜,然而此刻这张绝世容颜上竟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那副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而这道倩影真是苦等了李察一年时间的枫雪珊了,这一年来枫雪珊每天都会在这里望着李察所在的山洞,期待着有一天李察能从山洞中走出来,只可惜每一次的期待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这些失望形成的压力令得枫雪珊看起来更加瘦弱了。 当下见到枫雪珊向自己等人往来,丝丽雅便有些无奈的说道:“珊姐,你每次都这样,知不知道你已经瘦了,这还是以前的冰雪圣女吗?” 听到丝丽雅的话枫雪珊当下便浅浅的笑了笑,随即望了一眼山洞然后暗淡的说道:“以前的冰雪圣女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在等他的枫雪珊!” 闻言丝丽雅等人心中皆是一沉,当下便在枫雪珊身边坐下来,紧接着赤雪便笑道:“雪珊妹妹,你这样可不行哦,要是李察那家伙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埋怨我们不照顾好你的!所以为了不让那个家伙有机会找我们麻烦,你还是笑一个吧!” 说着赤雪还抓起小肥的前爪对着自己拱了拱,一时间小肥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抹无辜的表情,甚至还呜呜的叫了几声表示自己的无辜。 “噗嗤~~” 见到小肥此刻的举动枫雪珊当下终于忍不住掩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见状丝丽雅当即便鼓掌笑道:“太好了,珊姐笑了,珊姐终于笑了!” 此刻雪晶等几女正愣愣的望着枫雪珊,片刻后雪晶终于微笑着说道:“雪珊妹妹,你真漂亮,难怪李察这么迷恋你!” 听到雪晶的话枫雪珊的脸色顿时一红,当下便娇羞的说道:“雪姐姐,你说笑了,以雪姐姐的样貌也是一等一的美女啊!” “呵呵,你也不要否认,这从认识李察起我们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你的事情,而直到大闹圣女仪式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察能与你见面,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见枫雪珊娇羞的模样雪晶当下便微微一笑说道。 然而听到雪晶的话枫雪的脸色却突然间黯淡了下来,随即便一脸忧伤的说道:“我宁愿他不要来,这样他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傻丫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要知道李察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怨无悔的,就算明知道会死他也一样会义无反顾去做的!”雪晶见枫雪珊一脸自责的模样当下便连忙责备道。 闻言枫雪珊当下便连忙抬起头一脸狐疑的望着雪晶问道:“真的吗?” “傻丫头,当然是真的,而且这三只小家伙也跟我们说过了,李察此刻并没有生命危险,我相信他很快就会破关而出了!”雪晶一脸真诚的望着枫雪珊一边抚摸着怀中的小雅一边说道。 听到雪晶这么认真的话枫雪珊当下便满脸期望的望向山洞,而就在这时天地间忽然传来一阵强大的气息,当下雪晶等几女的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向李察所在的山洞望去,只见此刻的山洞上空竟是传来一阵阵强大的能量波动,周围空间中所有能量犹如乌云汇聚一般迅速的在山洞上空凝聚着。 见状雪晶的脸色便一变说道:“这家伙难道真的要出关了吗?这股气息,难道他又突破了?” 314 听到雪晶的话丝丽雅当下便一脸辛苦的说道:“雪姐姐,你、你是说李察那家伙终于要出关了吗?” 闻言雪晶连忙向丝丽雅与冰倩两女望去,只见此刻的脸色皆是一脸惨白,身体更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见状雪晶便连忙沉声说道:“不好,你们承受不住这股威压!” 说着雪晶连忙拉起两人的手迅速的向后倒射而出,而赤雪与焰儿见状也连忙拉起还在勉强抵抗着那股强大气息的枫雪珊,然后三个人同时向后倒射而出。 与此同时,学院新建的教师楼办院长室中,龙宿此刻正与墨麒麟等人商议着学院修炼区新建的事宜,当下在那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的煞那间龙宿与墨麒麟等人皆是猛的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随即皆是一脸愣然加惊喜的望向山洞,随即众人的身形猛地一闪便消失不见了,令得那些正等候着的导师们看的一愣一愣的,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山洞外的天空上此刻正凝聚着一阵庞大的能量漩涡,而漩涡的中心便是李察所在的山洞,能量漩涡所蕴含的能量极为的浓郁,令得天上竟是散发着一阵阵美丽的霞光。 见状站在强大气息笼罩之外的枫雪珊几女当下便一脸激动起来,猛地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阵破空声,当下几道光芒一闪枫雪珊几女的面前便猛的出现了几道身影,仔细一看便是匆忙赶来的龙宿与墨麒麟等人。 见到龙宿等人到来雪晶当下便连忙说道:“墨麒麟大人,李察这是不是突破了?为什么突然间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望着山洞上空那庞大的能量漩涡,墨麒麟当下便惊喜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小家伙的确是突破了而且很快就要出关了,没想到他这次竟是因祸得福突破到圣阶了!” 听到墨麒麟的话雪晶几女顿时一愣,当下便一脸不可思议起来,回想他们刚与李察认识的那会对方还只是个血战师,如今才短短不到一年多的时间便已经追赶上了她们等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一时间雪晶三女竟是愣住了。 而相比雪晶三女脸上的震撼,枫雪珊更冰倩丝丽雅此刻却是一脸惊喜的望着山洞,期待着心中的那道身影出现。 “轰~~” 就在枫雪珊三女期待的目光下李察所在的山洞中忽然间爆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声,随即李察所在的山洞竟是突然爆炸了开来,一时间尘土飞扬弥漫了半壁天空,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瞬间从这些尘土中破空而出,随即稳稳的停在了能量漩涡的中心。 当下见到这到身影枫雪珊三女顿时喜极而泣起来,枫雪珊更是一脸激动的望着空中的人影略带哭腔的说道:“你终于出来了。 天空中,庞大的能量漩涡在李察破关而出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发生了异动,只见一道道精纯的能量不断的向漩涡中心涌去,而此刻的漩涡中心处正有着一道身影凌空傲立着,仔细一看赫然便是李察了。 当下只见这些精纯的能量一来到李察的身边后便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吸力一般,瞬间从李察身上的各处钻了进去,而此刻的李察双眼紧闭,双手自然而然的打开着任由着这些精纯的能量涌进自己的体内。 随着这些能量的不断涌进李察体内,李察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便渐渐的增涨起来,一时间地面上的凌乱碎石都被李察身上的这股气势给吸到了半空中,远远看去场面倒是颇为壮观。 远在禁地边缘的龙宿等人望着此刻的情景不禁一阵惊讶起来,当下便听修震惊的说道:“好强的气场,这小家伙进入圣阶后竟然变得这么强!” “这就是九龙傲世诀的神奇啊,紧紧以圣阶的实力就能照成这么大的气场,看来这小家伙这次收获颇丰啊!”听到修的话墨麒麟也是一脸满意的说道。 比起众人此刻震惊的心情,此刻的枫雪珊却是有些担忧起来,天空中这般庞大的能量一般的圣阶高手根本就无法承受得住,而以李察这般近乎狼吞虎咽的吸收法,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达到身体所能容纳的极限了。 一时间枫雪珊的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担忧,一旁的龙宿见到枫雪珊脸上的担忧,当下便抚着胡须轻笑道:“雪珊丫头,你不用为那小家伙担心,以得他的特殊这点能量根本就不足为惧!” 听到龙宿的话枫雪珊当即便连忙说道:“为什么?” “呵呵,这个等他下来后你再去问他吧!”见到枫雪珊追问龙宿当下便微笑避而不答。 见状枫雪珊不禁望向空中的李察,在这一刻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对李察这几年来的情况竟然不怎么了解,这一刻枫雪珊心中竟是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哀伤。 空中李察此刻的身上已经因为庞大的能量涌进体内而散发出一阵阵晶莹的彩色能量光芒,这些能量光芒有别与以往那种虚浮感,此刻的这些能量光芒看起来更像是一条条彩色的能量彩带一般。 彩色能量光芒照亮了半壁天空,令得龙宿等人恍如进入光的世界一般眼前皆是充满这斑斓的色彩,看得丝丽雅等几女如痴如醉。 “轰隆~~” 突然间,就在龙宿等人陷入光的世界中时,空中的却是突然间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当下便惊醒了龙宿等人,当即一个个皆是愣然的向空中望去。 只见此刻的天空中的庞大能量漩涡好似不满意李察的吸收速度一般竟是加快起了涌动速度,一时间便照成了恍若雷鸣般的轰隆声。 而位于中间的李察此刻似乎也不满意精纯能量涌进的速度一般,身上的彩色能量光芒骤然见暴闪而起,随即一股更为强大的吸力瞬间从丹田处席卷而出,瞬间便囊括了半个天空,当下那庞大的能量漩涡便迅速化为一道庞大的能量柱瞬间从李察的头顶灌注而去。 “啊!!” 当能量柱灌注进李察的体内,李察当即便猛的咆哮了起来,其身体瞬间便膨胀了起来,一时间李察全身的肌肉竟是层层垒砌,手臂上的青筋犹如虬扎般根根暴起,远远看上去倒是颇为恐怖。 在能量光柱灌注进李察体内的时候,丹田中的悟龙之境便突然间爆发出一阵阵剧烈的能量波动,紧接着泛着金色火焰的炼龙雾瞬间便从悟龙之境中席卷而出涌向李察身体的各处,见那些精纯的能量尽数吸收与炼化起来。 在炼龙雾涌出悟龙之境的那一刻,三道龙魂猛的腾空而起随即首尾相连高速旋转了起来,当即一道道无形波动便在李察的身体内蔓延了开来,而炼龙雾在三道龙魂高速旋转后竟是如同海啸般迅速的席卷着李察体内的所有能量。 在炼龙雾的炼化下灌注进李察体内的那些精纯的能量便渐渐被炼化成了九龙之力,而在这些精纯能量被炼化的时候李察那膨胀的身体也渐渐的恢复了原状,那层层垒砌的肌肉以及根根暴起的青筋在此刻也已经重新隐匿起来。 能量光柱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后终于缓缓飘散起来,当最后一道能量光束飘散后李察身上那增涨的气息在这一刻也终于停止了下来,就连耀眼的彩色能量光芒在此刻也恍若静止一般,看得众人诧异不已。 而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着双眼的李察忽然间睁开了双眼,当下两道蕴含着浓郁能量光芒瞬间冲李察的双眼见激射而出。 “轰~~” 两道光芒一处瞬间便射中了远处的一座山峰的山顶,当下一声巨响传来,那座山峰的山顶瞬间便被这两道光芒射程了粉碎。 “好浓郁的能量,好可怕的破坏力!这小家伙现在可不得了啊!”见识到那两道能量光芒的威力修当下便一脸震惊的感叹起来。 “咕噜~~”望着已经矮了一半的山峰吞云兽猛的咽了口唾沫,当下便说道:“乖乖,李察这家伙也太变态了吧,这么恐怖的光芒都快赶得上我三层的攻击力了!” “墨麒麟大人,你可感觉到了?在刚刚的那两道能量光芒中所蕴含着的一股毁灭气息?”相比起修于吞云兽等人震惊的表情龙宿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凝重,当下眉头微微一皱便向同样一脸严肃的墨麒麟问道。 “的确,那小家伙刚刚射出来的两道能量光芒中确实蕴含着一股毁灭气息,当这股气息怎么那么熟悉呢?”听到龙宿的话墨麒麟当下便一脸沉思的回答道。 “嗯,你说的没错的确很熟悉,就是一时想不出来在那里见过!”见墨麒麟也有同样的感觉龙宿便点了点头说道,紧接着龙宿与墨麒麟皆是一脸疑惑的望了望周围,忽然间见到还在修建的学院,当下两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当下两人连忙对视一眼,墨麒麟便沉声说道:“那股毁灭的气息是三大禁咒!” 听着墨麒麟的话龙宿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去,一年前三大禁咒的威力他们至今都记忆犹新,当时那种毁天灭地的气息更是深深烙印在他们的心中,如今从李察的身上感应到这样的一股气息,一时间两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空中的李察已经彻底苏醒了过来,当下只见李察双手猛地捏了个手印,当下便缓缓收功飘身落下。 来到地面上李察的脸上不经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此刻体内的能量犹如大海一般庞大,每一条经脉中都流淌着汹涌澎湃的能量延绵不绝。 “啊~~” 感受着前所唯有的充实感李察忍不住便发出一阵高啸,一时间蕴含着浓郁能量的声浪瞬间化为一道道涟漪激荡了开去,一时间周围的尘土都被这一阵啸声给弹射了开去。 “臭小子,一醒过来就鬼叫什么!” 而就在李察的啸声响起不久一道苍老的声音便猛的传进了李察的耳朵中,当下李察便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下便见龙宿与墨麒麟等人正迅速的飞来,眨眼间便落在了自己的面前,当下李察便惊喜的说道:“老师,墨麒麟大人!” 然而李察的声音刚落,面前便猛的掀起一阵香风随即一道倩影瞬间扑进了自己的怀抱中,当下李察便一愣连忙想怀中望去,当下便只见枫雪珊正趴在自己怀中低声抽泣着。 见状李察的眼神瞬间变的温柔了起来,当下双手紧紧的搂住枫雪珊,随即温柔的说道:“珊珊,对不起又让你为我等了这么久!” 享受着来自李察怀中的温暖,感受着李察那强而有力的心跳,枫雪珊当下便喜极而泣道:“不要紧,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就算在等百年我也愿意!”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顿时便微微笑了起来,当下便微笑道:“傻瓜,我怎么舍得你为我等百年呢!” 说着李察便搂紧了枫雪珊将头藏在枫雪珊的秀发中嗅着那令人**的香味,一时间两人竟是忘记了周围其他人的存在。 “咳咳!!” 见到李察与枫雪珊两人竟然视若无睹的当着众人的面卿卿我我,龙宿当即便脸色一整接着干咳几声,说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虽说学院不阻止恋爱,可你们要卿卿我我的也不用当着我这个院长的面吧!” “啊!” 听到龙宿的声音枫雪珊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失态,当下猛然尖叫一声连忙从李察的怀中钻了出来,随即一脸羞红的低着头不敢看人,此刻的枫雪珊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惹得丝丽雅等人咯咯直笑。 “嘿嘿!” 相比起枫雪珊的害羞李察却只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便狡猾的转移其话题来:“老师,墨麒麟大人还有大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听到李察的话吞云兽忍不住对李察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家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能不来吗!” “哦?动静很大吗?”听到吞云兽的话李察当下便故作惊讶的说道。 “大,怎么不大,山都给你弄塌了两座了,这样还不大吗!”赤雪见李察醒来后竟然也不与自己打招呼,当下便气呼呼的强过吞云兽的话题说道。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还是到我办公室去吧,小家伙走吧,为师还有事情想要问你!”见大家聊得没完龙宿当下不得不出来打断道。 而李察听到龙宿的话脸色顿时一整,当下便向龙宿点了点头,显然此刻的李察也已经猜到了自己老师说的意思了,当下一行人便在龙宿的带领下回院长办公室了。 见到李察脸上的苦笑枫雪珊当下便一脸忍不住握紧李察手,默默的暗中给予李察支持,而感受道手中传来的温暖李察当下便给看枫雪珊一个感激的眼神。 见李察脸上那一抹无奈的苦笑,龙宿当下忍不住安慰道:“小家伙你也不用这么失望,正所谓事事无绝对,只要有恒心终会找到的,但在毁灭气息没有解决之前你可要控制你情绪才行!”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当下便苦笑道:“老师您放心吧,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 315 “嗯!这就好,这个给你!”满意的点了点头龙宿说了一句,随即便从怀中取出了一颗晶莹剔透并且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珠子,然后递给李察。 “这是荧光石?”见到龙宿递来的珠子李察当下便愣道。 听到李察的话龙宿当下也是一愣,随即便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叫荧光石?” 闻言李察当下便一脸奇怪的望着龙宿,随即也从雪神戒中取出一颗同样散发着荧光的石头来,当下便说道:“这是我在迷幻岛修炼的时候认识一位灵族朋友送的!” 望着李察手中的荧光石龙宿当下便默然,一双老眼中满是沧桑的望着手中的荧光石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能遇到灵族的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见龙宿突然间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李察当下便好奇的问道:“老师您与灵族女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好像很在意老师的样子?” “唉,这些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既然你手中有了荧光石那我这个就给雪珊丫头吧!”李察的话顿时令龙宿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当下龙宿便连忙转移开了话题,同时将手中的荧光石递给了枫雪珊,而后者连忙接下。 见龙宿将荧光石送给了枫雪珊,李察当下便好奇的问道:“老师这荧光石有什么用处吗?” 闻言龙宿便抚摸着胡须,随即便说道:“这荧光石的作用很大,除了具有照明的效果外,这荧光石还有着另外一种不为人知的作用,这个作用便是能使佩戴者凝神静气,心平气和,可以算是修炼者的至宝了!” 听到龙宿的话李察顿时一愣,当即便了愣愣的望着手中的荧光石竟然有着这么强大的作用,为何自己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这一个作用呢,亏自己当时还只是以为这荧光石只是用来照明用的,没想到竟然具有这样的作用。 众所周知修炼者在修炼时必须保持着凝神静气,心平气和的状态,一旦修炼者在修炼的时候心境若是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那么修炼者便会走火入魔,轻者重伤,重者修为尽废甚至因此而丧命。 由此可见若是在修炼的时候有着这样一件宝物带在身上,使自己能够保持着凝神静气,心平气和的状态,这无疑将大大的减少走火入魔的危险,可见这荧光石的作用有多大了。 当下把玩着手中的荧光石李察当下便惊叹的说道:“没想到这荧光石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虽然大陆上也有着一些东西具有着同荧光石一样的效果,可是那些东西要么价值连城要么就是体积太大不适合带在身上,比较起来还是这荧光石比较好携带啊!” 听到李察的话龙宿当下便喝斥道:“臭小子,现在还想着完,这荧光石你从现在起必须时刻佩戴在身上!” “知道了!”听到龙宿的喝斥李察当下便连忙收起玩闹的心情,严肃的应了一声,随即在枫雪珊的帮忙下将荧光石挂在了胸口上。 “嗯,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了,你刚出关不久就下去休息吧,我跟墨麒大人还有事情要商量,你们下去吧!”见李察将荧光石挂在脖子上龙宿当即便下了逐客令来。 闻言李察便牵起枫雪珊的手然后对龙宿与墨麒麟两人行了个礼后便退了下去,见李察与枫雪珊离开后,墨麒麟突然间淡淡的说道:“这样做可以吗?要那小家伙去组建自己的势力,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权利这东西要是一个不小心会很容易腐蚀掉一个人的本性的!”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整个大陆的情势并不乐观,而且你也知道以后这臭小子将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这些东西不过是提前为他打基础罢了!”听到墨麒麟的话龙宿当下便一脸感叹的回答道,而龙宿说完后两人一时间竟是沉默了起来 离开老师的办公室后,李察便牵着枫雪珊的手在学院中闲逛了起来,而一路走来遇到不少的学员都对李察投来敬畏与羡慕的目光,看得李察浑身一震不自在。 “珊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行走在前往新建生活区的路上,李察见枫雪珊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李察当下便疑惑的问了起来。 “没有啊!”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当下便连忙摇了摇头随即强撑起一抹笑容辩解道。 见到枫雪珊此刻的模样李察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沉,当即便柔声说道:“珊,不要瞒着我好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我好吗,让我跟你一起分担!你是不是在为我担心?” 闻言枫雪珊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随即一脸担忧的说道:“李察,你答应我好不好,不要成为毁灭的机器,不要被那股毁灭气息给控制,好吗?”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不禁爱怜的抚摸着枫雪珊那柔顺的发丝,随即柔声说道:“傻瓜,有荧光石在身,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那股毁灭气息给控制住的,再说了只要我在找到一件天龙套装便能将这股毁灭气息给炼化掉,到时不就没事了!” “嗯~~”被李察抚摸着发丝枫雪珊不禁俏脸微红,当下娇羞的低声应了一句。 “李察,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们等你那么久!” 就在这时齐达的声音忽然间传来,当下李察与枫雪珊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下只见在新建生活区的方向快速的跑来两道人影,仔细一看赫然便是齐达与西索两人。 顷刻间齐达与西索两人便来到了李察与枫雪珊的面前,当下便见齐达有些埋怨的说道:“你这家伙,一出关也不来找我们,就只顾着跟我们的冰雪圣女过两人世界,真是不够义气!” 闻言李察于枫雪珊的脸色当即便微微一红,当下李察便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对了,光顾着抱怨差点将正事都忘了,快跟我们走吧,大家都在等你们两个呢!”听到李察的话齐达这才醒悟过来,当下连忙上前拉着李察的一边拉着往生活区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 被齐达拉着走李察顿时一愣,当下便连忙说道:“等等,先说清楚什么事情再走也不迟啊!” “还等什么啊,大家都在美味斋等你们呢,难道你还要他们久等吗?”听到李察的话齐达也不放手,直接拉着就走,而一旁的西索则回答道。 当下李察的脸色便无奈了起来,一时间挣脱也不是说也不是只能一边拉着枫雪珊一边被齐达拉着走了。 被齐达拉着很快便来到了生活区中新建的美味斋门口,一年前三大禁咒虽然摧毁了所有的建筑物,当下因为墨麒麟等人将整个学院的所有人都纳入了四神领域中因此并没有出现伤亡,因此美味斋的大厨们皆存活了下来,在学院重建之后美味斋也跟着重新建造了起来,只是样子已经跟以前的美味斋不一样了。 当下望着面前没有了昔日那般华丽外表的美味斋,当下李察不禁感慨了一番,随即在齐达的催促下带着枫雪珊走了进去。 今日是李察破关而出成功晋级圣阶的重要日子,因此在丝丽雅的建议下众人在美味斋聚餐。 跟着齐达来到美味斋最大的贵宾房中,一进门李察顿时便愣住了,原本听齐达的话以为大家只是简单的指丝丽雅、冰倩几人,然而此刻的贵宾房中却坐满了人,只见斩锋与鬼啓等人竟然也在这里。 当下李察便愣然的说道:“原来大家都在这里啊,看来是我们来晚了!” “嘿嘿,要是别人嘛,我们可未必会来,但是由你这个家伙在加上我们的冰雪神女当主角我们不来也不行啊!”听到李察的话利诩当下便取笑起来。 闻言李察当下便微笑道:“那就多谢各位赏脸了,我在这里谢过大家当年的相助之恩了,日后大家都是朋友,但有所命我李察绝不推辞!” “嘿嘿,这是当然了,现在你可是一个真正的圣阶强者了,这么好的打手以后出去泡妞不用怕了!”听到李察的话蓝泷当下便嘿嘿笑了起来。 “去去,你们男生就是讨厌,就只想着泡妞,哼!珊姐,你过来我们这里!”蓝泷的话刚一说完丝丽雅当即便鄙视的说了一句,随即便连忙招呼着枫雪珊在自己与冰倩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当下丝丽雅的一席话般弄得蓝泷一个大红脸,逗得大家直笑,而李察见状只得无奈的坐在齐达身边了。 当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斩锋便说道:“李兄弟成功晋级圣阶,实在令我们这些人羡慕,提议敬李兄弟一杯!” 闻言众人便附和起来,当下见状李察索性也大方起来,当下便说道:“大家如此盛情,我李察不喝也就说不过去了,不过大家相聚这酒吗自然要喝好一点的了!” 说着李察便从雪神戒中取出了十多瓶弥漫着迷人酒香的酒,当下这十多瓶酒一处斩锋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随即一个个皆是贪婪的说道:“好香的酒味,这不就是三星醉吗,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还有这样的好货色!” 闻言李察笑而不答直接为众人斟上一杯,随即一仰而尽说道:“这一杯算我敬大家了!” “嘿嘿,大家一起喝吧!”见李察杯酒下肚斩锋等人也是迫不及待的喝了起来,一时间众人皆是沉醉在三星醉中,待得酒劲过后众人便聊开了,而这场聚会也直接从下午进行到了深夜方才散去,期间众人的气氛很和睦也很活跃,令得李察在心中升起一种温馨的感觉,这是以前独自一人是从未体验过的。 聚会之后李察又在学院休息了几天,在这几天中李察都与齐达冰倩等人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分别之日在即皆十分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而在这几天中李察无所事事,每天要么跟齐达等人四处瞎逛,要么就偶尔指点几人修炼,以李察现在的实力的确有资格指点齐达等人,毕竟圣阶的实力可不是摆着看的。 这几天中李察除了与齐达等人在一起外,偶尔也会跟斩锋等人在一起,自从一年前与光明神殿一战后李察与斩锋等人的关系倒是少了不少芥蒂,自从上一次的聚会后李察与斩锋等人的关系就更加和睦了。 而在这平淡的几天中倒是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在李察休息的第五天,在斩锋与鬼啓等人的提议下李察与斩锋还有鬼啓两人进行了一次二对一的切磋。 切磋的结果齐达等人并不知道,因为这一次的切磋是在密室中进行的,当时的李察三人并不允许有人进去观望因此齐达等人只知道当李察从密室出来后身上除了衣服有点凌乱外脸上却是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而至于斩锋同鬼啓两人,在切磋结束后竟是同时消失了,直到一天后方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不过当齐达等人见到两人眼角的一点淤青时便猜出了两人消失的原因了,在当时两人还一度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 而令李察感到意外的是在切磋结束后两人的实力皆是同时提升了不少,虽然还没有突破尊阶的瓶颈,但却也达到了尊阶的巅峰了。 在学院的休息的第十天,院长办公室中,李察与枫雪珊还有墨麒麟等人皆聚集在这里,似乎今日有着什么特别之处般。 “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院长办公桌上,龙宿一脸认真的对李察问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听到老师的话李察当下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严肃的回答道。 “嗯!”听到李察的话龙宿便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取出一封密封的信笺递给李察说道:“这是前段时间你父亲派人送来的信笺,由于当时你不在为师就替你收下了,现在给你吧!” 闻言李察的脸色当即微变,连忙接过龙宿手中的信笺当众拆开来,随即便直接看了起来,片刻后李察便将信笺看完了,脸上却忍不住浮现一抹哀伤。 见状龙宿便连忙问道:“小家伙,信中说了些什么?” “信中我也提到了与雷霆城联盟的事情,还有就是其他的一些琐事而已!”听到老师的话李察当下便边收起信笺边回答道。 “哦?看来你父亲也已经知道了联盟之事了,看来我们的大联盟想要成功并不困难了!”听到李察的话龙宿当即便一脸笑意的说道。 听到龙宿提起雷霆城的事情,李察当下便想到了当初自己与龙老爷子的联盟之事,当下李察便连忙对龙宿说道:“对了老师,当初经过雷霆城之时,弟子曾与龙家老爷子见过面,也商谈了联盟的事情,有关重新连接空间传送阵的事情,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李察便看着龙宿,而后者闻言当下便微微一笑说道:“难得你还记挂着这件事情,放心吧在你闭关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几个除了忙着学院重建之事外,也有余龙家联系,同时也已经开通了学院同雷霆城的空间传送阵,如今要回雷霆成已经不需要走么远的路了!” “与雷霆城的传送阵真的已经开通了吗?”听到老师的话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喜,当下便连忙追问起来。 316 “嗯,这座空间传送阵的开通也有一段时间了,否则学院也无法那么快就重建了生活区与学习区啊,这其中也是有着龙家的功劳的!”龙宿见李察不知此事,当下只好为其解释起来。 肯定了学院空间传送阵开通的事实后李察当下便连忙问道:“既然学院跟雷霆城的空间传送阵已经连接起来了,那其他地方的呢?” “你以为修复空间传送阵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见李察一脸天真的样子龙宿当下便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 而李察听到龙宿的话当下也是愣了下去,显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下一旁的墨麒麟便连忙说道:“小家伙,修复空间传送阵是需要耗费精力的事情,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我们除了在雷霆城修复空间传送阵外,其他的城市根本就不能开通,一旦开通了将会引来很大的麻烦!” 听完墨麒麟的话李察当下也终于领悟了,以现在学院的情况,若是在其他不信任的地区修复空间传送阵这无疑给了心怀不轨之人的机会,到时学院要是在遭受偷袭恐怕就再也撑不住了。 “我明白了,只是学院修炼区的传送阵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呢?我还想去见识一下更高级别的修炼区呢!”当下李察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反而询问起学院修炼区的传送阵来。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修炼区中的所有传送阵记载的空间方位我们都有备份,到时只需重新建立过传送阵在输入这些空间方位就行了!只是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重建修炼区,因此暂时你是别想这些了!”听到李察问起修炼区的事情龙宿当下便淡淡的回答道。 “这样吗,你是还真是可惜了!”听到龙宿的话李察当下便摇了摇头暗道可惜了,原本他还想在离开前去跟灵姬告别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似乎知道李察的心思一般龙宿当下便另含深意的说道:“臭小子现在是办正事的时候,可不是想着其他事情的时候,以后你总会见到的就不要在这里可惜了!” 闻言李察当下便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连忙转移起话题说道:“老师要是我在普洛斯帝国也修复一座空间传送阵的话,能不能与学院这边的连通呢?” “嗯,你说的为师早已经想过了,这个定位水晶给你!”听到李察的话龙宿当下便取出一块银色的水晶递给李察,同时说道。 李察接过手后便把玩起定位水晶来,同时问道:“这定位水晶记录的就是学院的空间方位吗?” “不,这是雷霆城的空间传送阵方位,以你的实力还还无发将空间传送阵与学院的连通,因此暂时只能与雷霆城的连通!”龙宿摇摇头否定了李察的话。 随即龙宿便解释起来:“学院有着为师亲自设下的空间结界,你根本就无法打破空间障壁而找到学院正确的方位,再有以你的实力也撑不起这样高难度的空间传送阵!” “这样吗?算了,能与雷霆城连通也算不错了!”听完老师的解释李察当下也就释然了,罢了罢手将定位水晶收了起来。 见状墨麒麟当下便问道:“小家伙,你决定何时离开?” 闻言李察便沉思了一下,随即便说道:“下午吧,反正留在学院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而且我心里也有些思念父母了!” 说着李察便握紧了枫雪珊的手,接着说道:“而且,我也想早点找到下一件天龙套装!” 被李察握着手在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当下便调皮的瞪了李察一眼,在这是十天的相处枫雪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忧愁,现在更多的是女孩子调皮可爱的本性。 当下听到李察的话墨麒麟便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早点找到下一件天龙套装,你体内的隐患也能早点解决!” “另外,臭小子你要记住了,这才回去必须建立起属于你自己的势力,听到没有!”墨麒麟的话刚说完龙宿便一脸严肃的瞪了李察一眼说道。 听到老师的话李察心中忍不住无奈起来,看来自己的老师对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关心啊,当下李察便无奈的苦笑道:“我知道了,老师!” “嗯,没其他事情的话,你们就下去收拾行李吧!”见所有事情都吩咐完龙宿当下便开始下达逐客令了。 闻言李察当下便牵着枫雪珊的手退了出去,然后便回住所收拾东西了,其实说收拾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该带的东西雪神戒中就有一大堆,在枫雪珊收拾完东西后李察便逐一跟齐达等告别了。 中午,学院与雷霆城连通的空间传送阵前,墨麒麟、龙宿齐达等人都在聚集在这里,只见在众人的面前正站着李察与枫雪珊还有玄晶白虎,厚土天龟,吞云兽,裂空风神马,以及抱着三小的三女! 而在李察等人的身后便是一座泛着淡淡的银光的空间传送阵,当下站在李察面前的龙宿说道:“小家伙这一次回去,一路上要小心,虽然光明神殿行为收敛了,可暗中的那些杀手可不少,所以你千万不要大意!” “放心吧老师,弟子能自保的!”听到龙宿的话李察当下便一脸笑意的说道。 说着李察环望了众人一眼,李察当下便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我启程吧!” 说完李察也不在啰嗦了,直接牵起枫雪珊的手,随即直接转身踏进了空间传送阵中,见状齐达等人便道:“一路保重!等我们毕业了我们回去找你的!” 闻言李察当下便微微一笑,随即说道:“那好,我等你们来!” 当下玄晶白虎等人便说道:“大哥,我们走了,你们保重!” “嗯,小家伙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听到玄晶白虎的话墨麒麟当下便点了点头说道。 闻言玄晶白虎等人便转身跟着踏上了空间传送阵,当下一阵耀眼的银光闪现而出,眨眼间李察等人的身形便迅速消失不见了 雷霆城,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如今的雷霆城倒是变得繁华的许多,大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而在雷霆城繁华的表面下,城堡的地下室却被龙家之人给封锁了起来,在地下室的周围更是派了重兵把守。 今日,地下室中却出奇的站着不少人,仔细一看竟是龙家之主龙老爷子以及欧洋大主教等人,在几人的面前正有着一座有十二颗半人高的魔晶搭建而成的空间传送阵。 只见此刻的空间传送阵上正泛着淡淡的银色光芒,令得原本显得有些昏暗的地下室变得亮堂了些。 望着面前的空间传送阵,隋岩剑圣忍不住说道:“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难道出现了什么变故?” “不会的,这座空间传送阵是龙宿院长亲自建造的,定然不会出错,耐心点等吧!”听到隋岩剑圣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便否定道。 闻言隋岩剑圣当即便不在说话了,而就在这时面前的空间传送阵突然间散发出一阵强烈的银光,紧接着便见空间传送阵的空间忽然间急速扭曲了起来,下一刻这阵扭曲的空间便猛的撕裂了开来,当下便形成了一道空间传送门。 空间传送门出现后不久好几道身影便缓缓的出现在这道空间传送门中,见到这几道身影龙老爷子的脸色当即便一喜说道:“来了!” 说着龙老爷子便率先迎了上去,而其后的隋岩剑圣以及欧洋大主教也是连忙跟了上去,而这时空间门中的几道身影已经踏出了空间门了,而与此同时身后的空间传送门忽然间消失不见了,当下便见龙老爷子一脸笑意的说道:“欢迎欢迎,诸位能光临寒舍真是老夫的荣幸啊!” 听到龙老子的话刚踏出空间传送门的几道身影中一名少年便微笑道:“龙老爷子,别来无恙啊!” “哈哈,李少爷还记得老夫实在令人高兴啊!”听到少年的话龙老爷子的笑声就更加爽朗了。 原来这几道身影便是刚离开学院的李察等人了,而刚才的少年便是李察了,当下李察听到龙老爷子的话便淡淡的笑了笑,随即向欧洋大主教以及隋岩剑圣几人问候道:“诸位大人也别来无恙啊!” 然而听到李察的话隋岩剑圣与凯恩剑圣却是一脸尴尬的说道:“嘿嘿,李少爷你还是别叫我们大人了,如今你与我们同级这般称呼我们实在令人惭愧啊!” 闻言李察当下便一愣,随即便明白了隋岩剑圣与凯恩剑圣两人的意思,当下便莞尔笑道:“隋岩大人与凯恩大人见外了,小子现在虽然是圣阶级别,可与两位大人相比还差上不少,若是两位大人觉得尴尬,那小子便叫二位前辈吧!” “如此甚好!”听到李察的提议隋岩剑圣与凯恩剑圣两人当即便连忙点头赞同了起来。 而这时一旁的欧洋大主教见到李察身边的枫雪珊,当下便叹道:“好漂亮的女娃,想必你就是圣女殿下了吧!” 闻言枫雪珊连忙说道:“欧洋大主教大人,您言重了,雪珊现在已经不在是什么圣女了!” 听到枫雪珊的话欧洋大主教当下便醒悟过来,当即便微笑道:“所言极是,看来是老夫失言了,还请勿怪!” “呵呵,欧洋大主教大人,您言重了!”见到欧洋大主教的模样李察当下便微微一笑说道。 一旁的玄晶白虎见李察与龙老爷子等人客套个没完,当下便不耐烦的所道:“好了好了,你们还有完没完啊,又不是初次相识有必要这么客套吗?赶紧的给我找个地方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额~~” 被玄晶白虎突然这么一说李察与龙老爷子等人皆是一愣,好片刻后方才醒悟过来,当下龙老爷子便猛的大笑起来:“哈哈,玄晶大人说的极是,是我们见外了,那诸位就随老夫来吧,饭菜早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 说着龙老爷子便带头向地下室外行去,而李察见状当下便无奈的看了玄晶白虎一眼,当下便牵起枫雪珊的手说道:“珊珊,我们走吧!” 当下李察便牵着枫雪珊的手跟了上去,而吞云兽与裂空风神马见状也跟了上去,当下赤雪便噗嗤一笑对着玄晶白虎说道:“嘻嘻,玄晶大人最近似乎越来越贪吃了,小心成为胖子哦!” 闻言玄晶白虎的眉头便微微一皱说道:“你个小丫头,竟然拿我取笑,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嘻嘻~~” 听到玄晶白虎的话这下不但赤雪笑了就连身后的雪晶以及焰儿这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当下气得玄晶白虎直接拂袖离开了,令得厚土天龟一阵的无奈,当下便说道:“好了你们三个,走吧!” 见厚土天龟开口了赤雪三女当下便连忙止住笑,然后连忙跟在前者身后离开了地下室。 众人随着龙老爷子离开了地下室后便来到了城堡的大厅中,原来地下室就建在大厅之下,大厅极为的华丽,魔法水晶吊灯吊满了周围墙壁,而在大厅的天顶上则吊着一盏十几米大的魔晶灯,这魔晶灯在魔法的支持下竟是散发着绚丽的魔法光晕,令得整个大厅看起来就极为的奢华。 而此刻的大厅中,正摆着一张长形饭桌,而饭桌上早已经摆满了美味的食物,看得人口水直流,饭桌旁更是有着样貌俊俏的侍女在旁服侍。 看着大厅此刻的情景李察不禁暗自感叹了起来,不愧是真正的大家族啊,一顿饭竟然搞得这么奢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众人纷纷入座后,龙老爷子便命人为众人倒满面前的酒杯,随即便一脸笑意的对李察说道:“这杯酒老夫敬李少爷一杯,恭喜李少爷晋级圣阶!” “不不,龙老爷子言重了,作为客人理应小子敬你才是!” 说着李察便连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方一进肚顿时一股火辣的感觉直冲头顶,令得李察浑身的毛孔一阵舒坦,当下忍不住称赞道:“好酒!” 见状龙老爷子便笑道:“李少爷好酒量啊,果然是少年英雄,呵呵!” “嗯,好酒,没想到龙家竟然还有这样的好酒,龙老头,改天送我几坛吧!”一旁的玄晶白虎听到李察的话,脸色当即便一喜,当下连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一脸享受的说道。 “呵呵,此酒是我们龙家独酿的龙舌兰,若是玄晶大人喜欢老夫便送你几坛!”听到玄晶白虎的话龙老爷子也不吝啬,直接便让人送了几坛龙舌兰给玄晶白虎。 “嘿嘿,多谢了龙老头!”望着下人送上来的几坛龙舌兰玄晶白虎当下也不客气,直接右手一卷,当下面前的几坛龙舌兰便消失不见了。 见到玄晶白虎这个样子李察当下便无奈起来,当下便向龙老爷子道了声谢:“多谢龙老爷子的慷慨赠予!” 闻言龙老爷子便笑道:“区区几坛子酒不用客气,若是这几坛子酒能换的当今路人皆知的李少爷道谢,那可就折杀老夫了!” “额,龙老爷子说笑了,小子何德何能能够担得起这般荣誉啊!”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当下便一脸尴尬的说道。 317 “嘿嘿,若是连当着天下人的面大闹圣女仪式并将我们的冰雪圣女抢走的李少爷都当不起这个荣誉,那这个大陆上还能有谁能够担当得起啊!你可不知道如今大陆上有多少少年少女多嫉妒你们两个呢!”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忍不住调侃起李察与枫雪珊来。 当下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枫雪珊的俏脸上顿时一红,竟是害羞的将头低了下去不敢看人,而李察则一脸尴尬的说道:“误传误传,这些纯属误传,呵呵~~” “哈哈,看来我们的李少爷也尴尬了!”见到李察此刻脸上的表情,对面的隋岩剑圣当下即便取笑了起来。 闻言众人皆是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倒是令得李察与枫雪珊两人尴尬不已,可却苦于无法反驳,只好任由众人笑了个够了。 众人笑了好一会后,龙老爷子便说道:“好了好了,大家边吃边聊吧!否则就浪费了这一桌的好菜了!” 一顿酒足饭饱后,龙老爷子当下便对李察问道:“听闻李少爷此次是准备回普洛斯帝国,不知行程安排的紧吗?” 闻言李察一愣,当下便好奇的问道:“行程倒不是很紧,不知道龙老爷子为何有此一问?” 当下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便有些尴尬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若是李少爷行程不紧老夫想留李少爷在此多留几天,不知可否?” 闻言李察当下便知龙老爷子是有事向拜托自己,当下李察便微微一笑说道:“明人不说暗话,龙老爷子若是有事就请明说吧!” 见李察一语点破自己的心思,龙老爷子当下心一横索性豁出去说道:“既然李少爷这么说了,那老夫也不矫情了,事情是这样的,老夫有一孙女曾在天渊魔武学院当过导师,几日前被我派往暗月城视察,结果在回来的途中遭到歹人袭击,等老夫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身重奇毒,虽然将歹人击毙却没能找到解药!” 说着龙老爷子一脸后悔的说道:“更为可气的是,此毒竟然连光系的治疗魔法都能免疫,老夫听闻李少爷身具生命之力,所以想请李少爷能救一救我那孙女!” 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竟然脸光系治疗魔法都能免疫,可见此毒并非普通之毒,当下李察便严肃的说道:“不知龙老爷子您难孙女是谁?为何会遭人暗害?” 闻言龙老爷子当下便一脸沧桑的说道:“我那孙女其实李少爷也是见过的,就是你们的导师龙芯儿!” “龙芯儿导师!”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与枫雪珊当下皆是惊呼了起来。 听到龙老爷子的孙女竟是自己的导师龙芯儿时李察与枫雪珊两人皆是惊呼了一声,两人便相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虽然龙芯儿也姓龙,可因为龙宿的光系所有人都认为这龙芯儿是跟龙宿有关系。 哪知道结果却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这龙芯儿竟然是龙家的掌上明珠,这一结果实在太令感到震惊了,因为龙芯儿在众人的眼中一直都认定为普通平民,最多也就是与龙宿有所关联,那知最后的结果竟是相差这么大。 惊讶归惊讶,正事李察到还不会忘记,当下收敛了一下心中的情绪,李察当即便连忙问道:“龙老爷子,我们与龙芯儿导师的关系也是很要好,如今她出事您不说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能不能先让我看看龙芯儿导师呢?” 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的脸色当即便一喜,随即连忙说道:“可以可以,李少爷愿意出手相助,这真是太好了,老夫这就带你们去看芯儿!” 说着龙老爷子便激动得老泪纵横,龙芯儿一直都是他的掌上明珠,自从当年他的儿子与儿媳妇被自己的竞争对手暗害之后,龙芯儿便一直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如今龙芯儿身中奇毒差点令得他精神崩溃。 当下龙老爷子一脸激动的对侍女吩咐了一声后便率先向大厅外走去,见状欧洋大主教便轻叹了一声说道:“唉,龙老爷子一直将芯儿小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在芯儿小姐出事的时候龙老爷子便险些暴走,现在好了李少爷能够出手想必问题不大了!” 听到欧洋大主教的话李察当下便眉头一皱的说道:“欧洋大主教大人,您曾为龙芯儿导师治疗过,能不能看出她所中的是何种毒?” 闻言欧洋大主教便一脸惭愧的摇了摇头说道:“很惭愧,老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毒,所以也不知道这种毒叫什么名字!” 听到欧洋大主教的话李察紧皱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当下便说道:“这样吗?看来此毒的来历定然不凡,不知道这毒除了能令人昏迷不醒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呢?” 闻言欧洋大主教当下便眉头紧锁了起来,一脸沉思的说道:“有道是有,不过这个特征很是奇怪,当我将光明神力输进芯儿小姐体内时芯儿小姐的灵魂似乎很畏惧一般,竟是令得芯儿小姐呈现痛苦的表情!” “哦?灵魂与光明神力有冲突?这是怎么回事?”听欧洋大主教的话李察当下便一脸惊愕起来,灵魂与光明神力竟然会起冲突这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欧洋大主教大人,光明神力本身就是属于正面的能量,这怎么会与灵魂起冲突呢?”身旁的枫雪珊听完欧洋大主教的话也是一脸愣然,曾是光明圣女的她自然比李察对光明神力要了解得多。 “好了,有什么问题等到见到那个小姑娘再说吧,龙老头子都已经走远了!”身后的玄晶白虎见李察与枫雪珊两人问个没完,当下便不耐烦的说道。 闻言李察便连忙向龙老爷子的方向望去,果见龙老爷子此刻已经出了大厅,当下李察便说道:“玄晶大人说的有理,我们先跟上去再说!” 当下李察便拉起枫雪珊的手,随即两人便连忙跟了上去,而玄晶白虎等人见状也就不在啰嗦直接跟上李察两人。 尾随在龙老爷子身后,李察等人穿过了后庭花园后便来到了一座独立的美丽庭院,只见在这庭院的四周围皆是站着一排排身穿铠甲的龙家家将防卫森严,看得出这座庭院便是龙芯儿的住处了。 当下庭院前的家将们见到龙老爷子的到来,当下便连忙躬身行礼:“家主!” “嗯,起来吧,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望着面前的家将龙老爷子当即便让其起身,随即便一脸严肃的问道。 “回家主,小姐今天的情况稳定,但还没有好转的迹象!”听到龙老爷子的话面前的一名家将便连忙回答道。 “嗯,你们下去执勤吧!” 随手挥退家将们,龙老爷子当下便转身向李察说道:“这里就是我那孙女的住所了,李少爷请跟我来!” 说着龙老爷子当下便带头走进了庭院中,而李察则紧随其后,庭院中有着一间屋子,此刻在屋外正有着一群侍女不断的进进出出显然很忙碌的样子。 没有理会路上的这些侍女龙老爷子直接走进了屋子,已进入屋子内李察当下便感应到一股活跃的光元素波动,,同时还夹带着一股古怪的能量波动。 这股能量波动极其诡异,在李察应到这股能量的瞬间第一个反应便是亡灵之力,然而等李察在仔细感应之后便连忙否定了这一推论。 这股诡异的能量波动虽然有着一点亡灵之力的影子,可更多的却是灵魂之力,这种感觉令得李察有些疑惑,当下李察便连忙扫视了整间屋子一眼寻找起这股诡异能量的来源来。 一望之下李察便见到,在屋子中间的床上正躺着一名面色枯黄的女子俨然就是龙芯儿了,而那股诡异的能量便是从龙芯儿的体内散发出来的。 当下李察便一脸凝重的来到床边,对着龙老爷子说道:“为什么龙芯儿导师会变成这个样子?” “唉,自从芯儿中毒之后就变成这样子了,李少爷,老夫求求你救救芯儿吧!”龙老爷子一脸悲伤的向李察恳求道。 “龙老爷子,您别这样,这样子我怎么担当得起,虽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毒,当我一定会尽力试试的!”见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当即便连忙说道。 “李察,你一定要救好芯儿姐姐!”枫雪珊坐在床边拉着龙芯儿的手一脸伤心的对李察说道,在学院中枫雪珊与龙芯儿的光系也算是很好了,如今见到后者变成这般模样枫雪珊不禁也有些悲伤起来。 “嗯,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先让我查探一下情况在说吧!”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当下便连忙安慰起来。 说着李察便在龙老爷子的示意下伸出右手贴在龙芯儿的额头上,随即凝神静气体内的九龙之力便迅速的分化出一股顺着右手流进龙芯儿的体内。 “嗯哼~~” 然而九龙之力刚一流进龙芯儿的体内,龙芯儿便猛的闷哼一声,随即脸上便猛然见闪过一道黑气,紧接着龙芯儿的脸色便变得痛苦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见到自己的九龙之力一进入龙芯儿的体内,后者竟然便露出痛苦的表情,当下李察便猛然一惊连忙收回九龙之力,当下便一脸震惊的望着龙芯儿。 只见此刻的后者在自己将九龙之力收回来后连山的痛苦表情便迅速的消失不见了,当下一旁的龙老爷子等人见到李察这般模样当即便紧张的问道:“李少爷?怎么了?” 听到龙老爷子的声音李察的脸色当即便变得沉重的说道:“事情有些古怪,导师体内有一股古怪的能量在作祟,我的九龙之力本可炼化诸般能量,可是这股古怪的能量却似乎对我的九龙之力有免疫力一般,竟然能与我的九龙之力对看起来!” 说着李察当下便沉思了一会,随即接着说道:“而且在九龙之力刚刚输进导师体内之时,我见到导师的脸上竟然闪过一道黑气,恐怕这就是你们说的毒了!”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连李少爷也无能为力吗?”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便失望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更是显得悲伤,在这一瞬间龙老爷子好像又苍老了不少。 见到龙老爷子此刻的样子,李察便有些于心不忍,当下便连忙说道:“不,九龙之力虽然没有起到作用,但起码让我知道了这股能量的特性,我现在就在为导师查探一翻!”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的脸色当下便略微好转了一点,当下便紧张的望着李察,看着李察从新将右手贴到龙芯儿的额头上。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两人在见到刚刚龙芯儿脸上闪现的那道黑气后,脸色竟是略微阴沉了下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一般。 重新将手放在龙芯儿的额头上后,李察这一次直接闭上了双眼,随即体内的生命之力便迅速的运转了起来,随即迅速的注入到龙芯儿的体内。 一阵富含着生命气息的绿色光芒瞬间从李察身上散发而出,随即迅速的蔓延道龙芯儿的头上,紧接着龙芯儿的脸色当即便开始微微变得红润了起来。 见状一旁的凯恩剑圣便喜道:“快看,芯儿小姐的脸色开始便红润了!” “嗯,看来生命之力对这毒还真的有效,看来这次芯儿小姐有救了!”一旁的偶洋大主教见到李察所输入的生命之力令得龙芯儿的脸色便得红润起来,当下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见到龙芯儿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心情最激动的就要数龙老爷子了,只见此刻龙老爷子一脸的激动,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一双老眼上更是忍不住泛起了一阵雾气,可见此龙老爷子的心中有多高兴了。 而坐在床边的枫雪珊此刻也是一脸的开心起来,龙芯儿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这就说明李察有能力解决龙芯儿身上所种的毒了。 然而比起众人的高兴,一旁的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在此刻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间猛的一变,一脸严肃了起来,当下两人相视一眼皆是见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显然对于龙芯儿此刻身上所中的毒他们已经认出来是什么毒了 望着龙芯儿脸上那越来越红润的气色,众人的脸色也越来越激动,然而激动的众人却没有发现此刻的李察与玄晶白虎同厚土天龟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哼~~” 猛的正为龙芯儿输送生命之力的李察突然间闷哼了一声,随即整个人宛如受到什么能量的反震一般整人瞬间被弹得后退了一步,右手也被弹得高高的。 “李察!” 见到突如其来的变故龙老爷子等人顿时皆是愣住了,而枫雪珊见李察忽然间被弹开,当下连忙惊呼一声,紧接着一个闪身便连忙扶住李察。 同时枫雪珊一脸关心的问道:“李察,你没事吧?” “我没事!”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当下便给了枫雪珊一个安慰的眼神回答道。 318 这时龙老爷子等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了,当下便连忙上前询问了起来:“李少爷这是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听到龙老爷子等人的话,李察当下便回答了一句,随即一脸严肃的望着床上的龙芯儿说出一句惊人的话:“导师所中的并非是毒,而是一股邪恶的能量!” “什么?”忽然听到李察的这句话龙老爷子等人皆是一愣,片刻后欧洋大主教最先回过神来,当下便连忙问道:“李少爷,你说芯儿小姐中的不是毒,而是一种邪恶的能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李察便伸手指了指床上的龙芯儿,当即凝重的说道:“你们看!” 当下欧洋大主教等人便顺着李察的手向龙芯儿望去,一望之下龙老爷子当下便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只见此刻的龙芯儿脸上已经再一次变回了原来那枯黄的样子了,原先好不容易的变得红润的气色早已经被消失不见了。 望着龙芯儿脸上那枯黄的气色,龙老爷子当下便急道:“李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芯儿明明已经有了起色,为何突然间便变回原样了?” 见龙老爷子脸色激动李察当下便连忙说道:“龙老爷子,您先不要激动,我先把导师体内的情况说一遍吧!” 说着李察当下便将自己先前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刚才我本以为芯儿导师体内所中的是奇毒,便将生命之力输入了进去,可是不久之后,我就感觉到所输入的生命之力竟然偷偷的流逝掉,因此我便在导师体内查探了起来!” 说到这里李察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随即便紧接着说下去:“果然,在一翻全面的查探后我终于发现在龙芯儿导师的眉心处盘踞着一团邪恶的能量,这团能量我以前也从未见过,既有着亡灵的气息也有着灵魂之力的气息!” “而更为诡异的是这团能量竟好似在吸收龙芯儿导师的灵魂之力一般,当我想用生命之力去净化这团能量时,这团能量却突然间大肆的吸收我的生命之力,结果迫不得一我怎么先退出来了!”李察一脸严肃的说完过程。 “这、这到底是什么能量,竟然会吸收灵魂之力,难怪能免疫光明神力!”听完李察的话欧洋大主教当下便一脸严肃说道。 听完李察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也跟着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能量,竟然连光明神力、生命之力、九龙之力这三种强大的能量都能抗衡!” 听到龙老爷子的疑问李察等人皆是沉默了下去,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一种能量,对其所知道并不比龙老爷子多多少。 当下一旁的枫雪珊便问道:“按照李察刚刚所说的,芯儿姐姐会不会是被亡灵之气给入侵了?” “不可能的,若是亡灵之气,早就被老夫的光明神力给净化了!”听到枫雪珊的话欧洋大主教便直接否决掉。 “嗯,欧洋大主教说的没错,这的确不是亡灵之气,因为亡灵之气我见过,那是充满死亡之气以及黑暗魔气的集合体,跟龙芯儿导师体内的股能量比起来有着根本上的不同!”欧洋大主教的话刚说完,李察也肯定的支持道。 闻言龙老爷子等人的脸色皆是沉了下去,在这团诡异能量面前前一群超级高手竟然变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而就在这时玄晶白虎的声音却突然间在房间中响起:“小家伙刚刚说的没错,这的确不是亡灵之气,而是比亡灵之气还要邪恶得多的噬魂之气!” “噬魂之气?”忽然间听到玄晶白虎的话李察等人皆是一愣,当下皆是不约而同的惊疑了起来。 “没错是噬魂之气!”见众人一脸疑惑的样子厚土天龟便上前一步肯定道。 闻言李察当下便问道:“这噬魂之气到底是什么?” 听到李察的疑问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当下便相视一眼脸色皆是微沉,而玄晶白虎当下便回答道:“所谓噬魂之气便魔界亡灵法师修炼的另外一中能量,这中能量以吞噬灵魂增强自身为修炼方式,而拥有这种噬魂之气的人便叫噬魂者!” 玄晶白虎的话一说完厚土天龟便补充道:“噬魂者可以说是亡灵法师的一种另类分支,虽是分支但却拥有着更为邪恶的实力,其攻击力更是远比一般的亡灵法师要高得多!” “更为重要的是,噬魂之气拥有着亡灵之气以及灵魂之力两种特性,因此一般的光明能量根本就难以将其净化,极为的难缠!”玄晶白虎一脸严肃的说道。 “玄晶大人?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就是噬魂之气的?”玄晶白虎一说完李察当下便接着疑问道。 闻言玄晶白虎便一脸感叹的说道:“当年我们跟着老大四处闲逛的时候便曾经碰到过一名魔界的噬魂者,经过一翻苦战后方才消灭对方的,因为时隔久远刚刚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刚才方才想到的!” “玄晶大人,既然你们知道这些能量是什么东西,那么你们有没有办法可以救救我孙女?”见到玄晶白虎两人知道这股诡异能量的来历龙老爷子当下便连忙求助的问道。 然而听到龙老爷子的话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两人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厚土天龟便道:“抱歉,虽然知道噬魂之气,当以我们的能量根本就无法将其净化!” “这、这、那可有解救之法?”听到厚土天龟的话龙老爷子等人皆是一脸失望起来,可龙老爷子却不死心,在一次追问起来。 “解救之法并不是没有,噬魂者一旦在人身上施术,便会在附近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然后慢慢的吸收完对方的灵魂!看你孙女的样子,对方应该就在附近,只要你们找到对方并将其杀死,这噬魂之气自然会消散!”听到龙老爷子的话玄晶白虎当下便沉思着说道。 闻言龙老爷子当下便愣住了,虽然说对方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隐藏着,可是雷霆城好歹也是一座大城市,这几百万人口中要他怎么去找这样一个噬魂者。 同样跟龙老爷子有相同顾虑的李察当下便问道:“玄晶大人,这么大的城我们要怎么去找这个噬魂者?” “这个倒是不难,噬魂者与亡灵法师一样身体都被亡灵之气给腐蚀掉,因此全身定然会常年披着一件黑袍以掩盖面目,如此一来目标就明显多了,而且因为身上时不时会散发亡灵气息,凡是噬魂者走过的地方所有生命都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这样横快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因此这噬魂者怕是不会躲在城中,应该躲在城外某个偏僻的地方!”听到李察的话玄晶白虎便一脸沉思的回答道。 “城外吗?若是这样城外倒是有着不少地方可以藏身,如此一来寻找的任务并没有减少多少啊!”听到玄晶白虎的话龙老爷子便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到龙老爷子的话厚土天龟却是微微笑了起来,当下便说道:“呵呵,的确,龙老家主所说的没错,因此刚刚说的只是下下之策,若是按照这个计策去找,恐怕在找到对方的时候你的孙女就已经被吸干灵魂了!” “哦?” 听到厚土天龟的话李察的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当下便连忙说道:“这么说厚土大人,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计策?” “呵呵,你这小家伙思维倒是灵通,没错的确还有另外一条计策!”听到李察的话厚土天龟当下便一脸笑意的说道。 “厚土大人,不知道这条计策又是什么?”听到厚土天龟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便连忙追问道。 见状玄晶白虎便对厚土天龟说道:“这一条计策你比较在行,就又你解说吧!” 说着玄晶白虎就退到一旁了,而厚土天龟便微微一笑说道:“这一条计策需要由小家伙亲自实行才行!” “我?” 听到厚土天龟的话李察顿时一愣,不明白为何又要自己亲自实行,当下李察便问道:“厚土大人,这条计策是什么?” “简单,对方的噬魂之气之所以能够离体这么远是因为对方用了魔法,以自己的灵魂之力为引在远处操控着噬魂之气的!因此只要你能找到这一道灵魂丝,然后顺着这一道灵魂丝不就可以找到对方的藏身之处了!”厚土天龟听到李察的话当下便一脸笑意的望着李察说道。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我这就试试看!”听到厚土天龟的话李察双眼顿时一亮,当下便连忙说道,而说着李察直接转身便想动手了。 见状厚土天龟连忙阻止李察说道:“等等!” “怎么了?”被厚土天龟阻止李察当下便一愣,随即便疑问道。 “小家伙你可不能这么冒失就动手,别忘了噬魂之力可是专吞噬灵魂之力的,要是你冒失的行动不就白白送命吗!”见李察还不明白玄晶白虎终于忍不住说道。 听到玄晶白虎的话李察顿时一怔,当下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随即转过身一脸尴尬的望向玄晶白虎同时暗骂自己笨,这噬魂之气明显就是吞噬灵魂用的,自己还这么冒失的行动,要是玄晶白虎不提醒自己恐怕自己就要吃亏了。 见玄晶白虎阻止了李察,一旁的龙老爷子当下便一急问道:“玄晶大人,这噬魂之气专门吞噬灵魂,那这可要怎么办啊!” 当下欧洋大主教也是说道:“噬魂之气这么邪恶,就连光明神力都无法将其炼化,这李少爷若是真的行动了,那岂不是送死,这样厚土大人说的计策不就没用了?” “呵呵,大家都不要着急,既然我们知道这个情况那就有解决的办法,噬魂之气专门吞噬灵魂,那么只要施展一点手段让小家伙的灵魂之力散发出更噬魂之气相同的气息就没事了!”听到龙老爷子与欧洋大主教的话厚土天龟当下便微笑道。 闻言李察当下便一愣,随即便道:“灵魂之力还有这样的用处?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小家伙,你的灵魂之力固然强大,当对灵魂之力的运用却还处在初级,灵魂之力的妙用可多得是,以后你还有得学呢!过来吧,我将方法传给你!”见李察一脸惊讶厚土天龟便淡淡一笑让李察过来。 闻言李察当下便照着厚土天龟的话来到对方面前,当下便厚土天龟便微笑道:“小家伙,你放松点,我这就将方法传给你!” 厚土天龟说着便出手指轻点在李察眉心处,随即意念一动,当下众人便见到厚土天龟的身上闪过一道彩色流光,紧接着这道彩色流光便顺着厚土天龟的手指没入了李察的眉心。 彩色流光刚一没入李察的眉心,李察的眼前顿时一亮紧接着脑海中便浮现了一连串的信息,这些信息是一种灵魂辅助魔法,能经灵魂之力幻化为各种能量的气息,借此隐藏自己。 当下将这种灵魂魔法要诀已经咒语铭记于心后,李察的脸上便露出一抹笑意,见状厚土天龟便道:“小家伙,记住了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就立即撤退,千万不要深入,一旦被对方发现龙小姐恐怕有性命危险!” 闻言李察的脸色便微微变,当下便沉声说道:“放心吧,我会把握分寸的!” 说着李察直接转身重新来到窗前,随即双手连忙捏起手印,同时口中吟唱道:“来自远古的迷幻之神啊,请允许我借用您无上的神力遮蔽万物之眼――蛊惑之眼!” 随着吟唱声不断响起,房间中忽然间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而波动的源头便李察,只见此刻的李察正被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 无形的能量波动持续了一会后便猛的隐藏到了李察的体内,而在这一刻龙老爷子等人便震惊的发现李察身上的气息竟是变得飘忽了起来,当下龙老爷子便震惊的说道:“好神奇的魔法,竟然连身上的气息都能改变成其他的气息,真是不可思议!” 听到龙老爷子的话厚土天龟当下便笑道:“呵呵,龙老爷子先不要惊讶,这道魔法的妙处可不止这些,小家伙,你可以开始了!” 闻言李察当下便微微点了点头,随着直接伸手轻点在龙芯儿的眉心上,随即双眼一闭体内那庞大的灵魂之力便迅速的涌进了龙芯儿体内。 灵魂之力已进入龙芯儿体内,当下便自动散发出一阵奇特的能量光芒,随即这些能量光芒直接将灵魂之力包裹了起来。 当下李察便猛的感应到自己的灵魂之力竟是在此刻散发出一阵阵噬魂之气的气息,感应到这一变化李察心中顿时暗叹起来,这蛊惑之眼果然是一种奇特的魔法,竟然能将灵魂之力掩盖的这么天衣无缝。 而就在李察的灵魂之力散发出噬魂之气时,房间中的龙老爷子等人皆是震惊的发现李察的身上竟是散发出一阵邪恶却无敌意的气息,当下偶洋大主教便惊道:“这就是那股噬魂之气?” “嗯,这就是那股噬魂之气,不过这是小家伙伪装而来的,并不是真正的噬魂之气!”听到欧洋大主教的话厚土天龟便点了点头说道。 319 闻言龙老爷子等人当下皆是一脸震惊的望着李察,而此刻李察正迅速的操控着已经伪装了的灵魂之力向着噬魂之气所在的地方蔓延而去。 很快的李察操控着灵魂之力便来到了龙芯儿的意识海中,此刻的意识海到处都弥漫着邪恶的噬魂之气,而对于李察灵魂之力的到来这些噬魂之气却恍如未闻般,丝毫不理会李察的这股灵魂之力。 “看来这蛊惑之眼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用,这些噬魂之气竟然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异常,正好够方便了自己的查找对方的下落!”见四周围的噬魂之气对自己的灵魂之力不排斥,李察当下便连忙朝着龙芯儿的意识海深处掠去,那里是灵魂的居所在那里李察相信能找到对方的灵魂印记,到时只要顺着灵魂印记李察便有信心找出对方的藏身之处。 而就在李察操控着灵魂之力向龙芯儿的意识海深处掠去的时候,远在雷霆城外一处阴森而又隐蔽的山洞中,一道全身都被黑袍包裹住的身影正凌空悬浮在半空中,而整个山洞中四处都弥漫这浓郁的噬魂之气。 这些噬魂之气在山洞中四处游荡着,将整个山洞都团团包围着,而在山洞的地面上则躺着一堆的白骨,显然是误闯进山洞的魔兽以及野兽被噬魂之气吸光灵魂后剩下的。 只见半空中的那道身影正闭目修炼着,身上的黑袍将整个人都包裹得紧紧的,丝毫看不出这道身影的容貌,下一刻一道红光猛然间从这道身影的双眼中激射而出。 当下一道刺耳得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忽然间在山洞中回荡而起:“嘎嘎,没想到这次的收获竟然这么丰富,那女娃的灵魂还真是美味,那股精纯的生命之力更是令人沉醉,只要再过几天就能将那女娃的灵魂吸干了,桀桀~~” 声音尖锐刺耳在山洞中回荡了好一会后方才渐渐散去,在声音散去之后半空中的那道身影便又一次陷入了修炼状态,只是身上的那些噬魂之气变得更加浓郁。 龙芯儿意识海深处,李察此刻正操纵着灵魂之力穿梭在噬魂之气中,龙芯儿的意识海深处远比李察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得多。 整个意识海深处到处都充斥着噬魂之气,而这也是导致龙芯儿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原因,而李察在这意识海深处已经游荡了好久了,却仍然没有找到丝毫灵魂印记的存在。 “咦,这是什么?” 猛的李察心中突然间发出一声惊咦,只见在李察面前不远处正有着一道红光在闪烁着,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那里。 当下李察连忙操控着灵魂之力向那道红光掠去,李察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来到了这道红光面前不远处,当下李察便见到这道红光竟是一道灵魂印记,当即李察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只见这一道灵魂印记全身都被红光包裹着,无法看清楚红光中的情况,而在红光的周围噬魂之气不断的围着前者转,而时不时的便会有一道泛着幽光的灵魂能量被噬魂之气吐了出来,然后被这道红光给吸收掉。 望着面前不断吸收着灵魂能量的红光,李察心中当即便冷声说道:“这该死的家伙竟然吸收了这么多灵魂能量,看来得赶快找到对方的藏身之处才行,否则龙芯儿导师就要撑不住了!” “谁在那里,出来!” 然而李察心中才刚一说完,一道怒喝声却猛然间从那道红光中传了出来,当下便将李察吓了一跳,当下本能的李察便连忙停下所有的动作,任由着灵魂之力随着噬魂之气流动。 而那道声音在说完之后红光竟是没有下一步动作,见状李察心中忍不住要松口气,然而就在这时红光中忽然间传来一阵强大的灵魂波动,下一刻李察便见到一名面目惨白犹如死人的红发男子从红光中走了出来。 “这就是那个噬魂者?”见到这名男子李察心中顿时便一震,没想到这个噬魂者竟然这么年轻。 “哼,谁那么大胆,竟然敢打搅我的好事!” 就在李察心中暗自惊讶的时候这名男子却猛的大喝起来,喝声中夹带着一股灵魂波动,一时间这道声音竟是传得极远,甚至还将周围的噬魂之气都震荡得迅速的波动起来,当下粹不及防之下李察那伪装的灵魂之力便自动的防御了起来。 一防御之下李察所伪装的灵魂之力便直接暴露了位置,当下李察心中便猛地暗道不好,下意识的刚想操纵灵魂之力离开,对方便猛的冷哼一声随手又是一道灵魂能量攻来:“哼,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给我留下来吧!” 见到对方的灵魂能量袭来,李察心中当即便冷笑起来,在他面前玩弄灵魂之力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当下李察想都没想直接分化出一道灵魂之力接着蛊惑之眼的效果还在狠狠的向对方袭来的灵魂能量撞去。 眨眼间两道灵魂之力猛地相撞在一起,当下没有声音传出来,两道灵魂能量竟是直接在相互消融掉。 “哼!” 猛地男子忽然冷哼一声,身形更是后退了一步,显然在刚刚的交手中对方吃了个不小的亏,见状李察心中便冷笑一声,当下也不恋战直接操控灵魂之力向意识海外窜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而那男子见状顿时愤怒的咆哮了起来:“混蛋,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咆哮了一会后,男子见李察已经消失在了意识海中,当下便愤怒的离开了,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离开之时身后还跟着一道弱小的灵魂之力 房间中,龙老爷子等人此刻正一脸着急的等待着,只见李察身上的时不时的便会散发出一阵邪恶的气息,看得龙老爷子等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能干瞪着眼。 “呼~~” 就在龙老爷子等人焦急万分的时候,李察忽然见猛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即便见李察猛地睁开了双眼。 见状龙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一喜,当下便连忙上前问道:“李少爷,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对方的藏身地点?” 闻言李察便遗憾的说道:“没有,我刚找到对方的时候就被对方给发现了,还跟他过了一招!” “怎么会这样!那芯儿岂不是没得救了!”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便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一时间竟是愣了愣,随即便失望的说道。 见状李察当下便连忙说道:“龙老爷子,您先别急,虽然我被对方发现了,可我已经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一丝灵魂印记,凭着一道灵魂印记,我也同样可以找到对方的藏身之处,所以您放心吧!” 闻言龙老爷子脸上的失望之色顿时一扫而光,随即便连忙问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见状李察当下便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感应对方的藏身之处,还请龙老爷子给我点时间!” “嗯,我这就让下人们都出去,李少爷你就尽力感应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便一一边严肃的说着一边开始挥退所有下人了。 见状李察当下也不在啰嗦直接席地而坐,双手猛的捏起一个手印,下一刻双眼再一次闭上,紧接着一股庞大的灵魂之力瞬间便从李察的眉心中席卷而出,顷刻间便化为了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整个城堡都包围了起来,紧接着便迅速的蔓延向整个雷霆城。 感应到李察的灵魂能量厚土天龟当下便惭愧的说道:“这小家伙的灵魂之力实在是令人羡慕,以我中位神的神识竟然还赶不上这小家伙的灵魂之力,这真是讽刺啊!” 听到厚土天龟的话一旁的玄晶白虎当下便说道:“你也别再这里感叹了,这小家伙的灵魂之力虽强,可却不太会运用,你还是去帮一下他吧,我怕他这样大范围的感应会后续无力!” “嗯,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去帮帮这小家伙吧!”望了望李察厚土天龟当下便点了点头回答了玄晶白虎的话。 紧接着厚土天龟便也学着李察席地而坐,同时手中盘结起一连串手印,当下一股强大的神识便从厚土天龟没心中席卷而出,然后紧跟在李察的灵魂之力后面。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李察与厚土天龟两人皆是盘膝坐在地面,双眼紧闭着未曾睁开过,此刻李察的灵魂之力与厚土天龟的神识都已经将整座雷霆城搜索了个遍,可却没有发现李察所设置的灵魂印记。 当下在李察的示意下两人的灵魂之力与神识便向雷霆城外蔓延而去,雷霆城外是百里山脉,这里森林山洞较多因此两人的搜寻起来也比较困难。 时间一秒一分的流逝,两人的灵魂之力以及神识都已经蔓延到雷霆城千米之外的山区中了,然而可惜的是两人依旧没能找到那一道灵魂印记,而此刻两人的灵魂之力以及神识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而就在李察既然忍不住想收回灵魂之力时,另一边的厚土天龟却突然间传来一道神识:“小家伙快过来,这里有情况!” 感应到厚土天龟这一道神识所蕴含的信息,李察心中顿时一喜,当下连忙控制着灵魂之力向厚土天龟神识所在的地方掠去。 只见此刻厚土天龟神识正盘旋在一处阴森的山涧上空,而山涧中一层灰蒙蒙雾气,从高空中往下望去,整个山涧都是漆黑一片,而最为诡异的是本应该聚集着不少魔兽的山涧却呈现一种极其诡异的安静。 感应着山涧的诡异,李察当下便给厚土天龟发送信息道:“这座山涧有些诡异,我能感应到我的灵魂印记就在这座山涧之下,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阻隔着,灵魂印记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收到李察传来的信息,厚土天龟当下便回应道:“嗯,看来对方就藏身在这座山涧下面,只是这座山涧被下了禁制,我们无法确切的感应到对方藏身的准确藏身之处,看来我们得尝试着破开对方的禁制才行!” 厚土天龟的传来的信息令得李察心中一愣,随即却是无奈起来,因为在刚刚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什么禁制的存在,可厚土天龟却似乎早已经知道了一般,可见自己虽然空有着强大的灵魂之力却根本就不懂如何运用。 一时间李察心中便充斥着百种滋味,自己明明就拥有这一座巨大的宝库,却苦无进入的钥匙,这种感觉实在令李察郁闷! 猛的厚土天龟的神识忽然传来,令得发愣中的李察一愣:“小家伙,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施展蛊惑之眼,对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此刻正要出来查探呢!” 收到厚土天龟的信息后李察心中便是一惊,当下便连忙向地面上的山涧中望去,只见此刻的山涧中正泛着一股能量波动,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急速向山涧外掠来。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随即连忙施展蛊惑之眼将自己的灵魂之力隐藏了起来,而就在李察将灵魂之力彻底隐藏完毕后,一道全身泛着浓郁黑气的身影便在这一刻猛冲出了山涧,随即凌空而立,身上的黑气更是剧烈的流动着似乎对方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 望着这道身影李察心中便是一沉,因为他已经感应到自己的灵魂印记正在对方的身上,而这道身影便是李察在龙芯儿意识海深处遇到的那名男子了。 十多分钟后,这道身影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当下直接转身落回了山涧中,见状李察当即便猛的松了口气,当连忙传信息给厚土天龟:“厚土大人,我们快回去告诉大家吧!” 收到李察的信息厚土天龟直接开始收回神识了,见状李察便将山涧的方位记下来后也跟着迅速收回灵魂之力。 城堡龙芯儿的房间中,李察与厚土天龟在此刻皆是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当下一直关注着两人的龙老爷子等人皆是脸色一喜,当下龙老爷子便连忙上前问道:“李少爷,怎么样了?是不是发现对方的藏身地点了?” 闻言这一次李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当下便连忙说道:“没错,这一次我们真的发现了对方的藏身之处了,就在雷霆城外北面千米外的一处山涧中!” “太好了,这下子芯儿有救了!”听到李察的回答龙老爷子的脸色当即便一喜激动的说道。 见龙老爷子脸上那激动的笑容,李察当下便说道:“当务之急,大家还是赶快赶往那处山涧吧,若是迟了怕出现变故!” “嗯,李少爷说得有理,大家赶快走吧!”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便连忙催促起来,当下便招呼着偶洋大主教等人向门外拥去。 “等一下!” 而就在这时李察却出声拦住龙老爷子等人,而被李察的声音拦了下来,龙老爷子等人便一脸疑惑的望着李察,不知道李察这么座的意义。 见状李察便严肃的说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虽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藏身之处,但无法肯定还有没有变数,因此我建议留下几个人下来,同时也好照顾龙芯儿导师!” 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等人当下便一愣,再一刻他们方才发现李察现在的做事情已经开始变得深思熟虑起来了,显然比上一次成熟了不少。 320 当下厚土天龟与玄晶白虎两人便相视一眼笑了起来,随即玄晶白虎便上前一步说道:“小家伙说的没错,我们必须留点人手下来,这样吧,雪晶你们三个还有雪珊丫头留下来照顾龙小姐吧!” 闻言雪晶三女倒是没有问题,而枫雪珊却是有些紧张的握住李察的手,见状李察当下便微笑道:“珊珊,放心吧我没事的,你就更她们留下来吧!” 见状雪晶便上前扶住枫雪珊的肩膀安慰道:“好了雪珊,你就不用担心定这家伙了,好歹他现在也是一名圣阶高手了,在说你跟过去恐怕也会成为累赘,还不留下来的好!” 听到雪晶的话枫雪珊当下便沉默了一会,随即便强震精神脸上面前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那好吧,我就留下来吧,可是你要答应我,千万要小心!” “嗯!”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当下便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放心吧,等这事一了,我就带你回帝国去!” 话说完李察便直接对玄晶白虎与龙老爷子等人说道:“好了大家都跟我来吧!” 说着李察便直接转身向房间外走去,而龙老爷子等人当下便连忙跟了上去,来到房间外后在李察的带头下众人便猛的腾空而起,随即化为一道道流光向雷霆城的北面激射而出。 当下整个雷霆城的人便震惊的见到空中竟是同一时间射出了十多道各色各样的光芒,一时间不少佣兵皆是震惊了起来,纷纷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从雷霆城到山涧并不远,在李察等人如今的速度下用不到几分钟一行人便出现在了山涧的上空,当下众人望着脚下漆黑的山涧脸色皆是凝重了起来,因为此刻的山涧中竟是透着一股股浓郁的邪恶气息,这些邪恶气息直接将整座山涧都被覆盖了起来,形成了一道禁制。 望着山涧中的禁制,龙老爷子等人的脸色皆是有些凝重起来,这道禁制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显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破得了的禁制。 当下龙老爷子等人便望向了李察和厚土天龟两人,而见龙老爷子等人望来李察心中顿时便明白了龙老爷子等人的意思,当下李察便对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说道:“玄晶大人、厚土大人,你们有没有办法破掉这层禁制?” 闻言玄晶白虎便淡淡的回答道:“要破掉这层禁制的办法我倒是没有,但我们可以强行驱除这层禁制,反正来这里也是为了抓人,何必那么浪费时间去做这些事情,让开看我把他轰出来!” 说着玄晶白虎便直接上前一步来到众人的身前,随即便迅速的积蓄起力量来,见状厚土天龟便无奈的对李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见状李察便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样,大家干脆一起出手吧,尽快破掉对方的禁制!” “好!” 闻言众人便是同时应了一声,随即同时凝聚起力量来,当下空中便直接出现了十几道强悍的气息,一道道强大的能量不断的在空中激荡着,令得整个天空后直接变得阴沉了下来。 “哼,玄晶爪!” 而就在这时玄晶白虎忽然间冷哼一声,随即双手上便猛的散发出一阵耀眼的蓝色光芒,当下便见玄晶白虎的双手猛地成爪一爪凌空抓向山涧中禁制。 随着玄晶白虎一爪抓出,玄晶白虎面前的空间当下便迅速的凝聚出一道巨大的玄晶爪,玄晶爪一成形便迅速的轰向山涧中的禁制,玄晶号称最锐利的僵硬的东西,想必以玄晶爪的威力要破除这一层禁制自然是手到擒来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玄晶爪瞬间便轰在了禁制上,然而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了,只见玄晶爪刚一碰上禁制,禁制上却忽然间传来一阵诡异的波动,这阵波动刚一出现便直接将玄晶爪给侵蚀了起来,远远看去整座山涧此刻就好像一张狰狞的大嘴一般不断的啃食着玄晶爪。 望着玄晶爪瞬间被禁制侵蚀殆尽,玄晶白虎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有些尴尬的玄晶白虎当即便猛的说道:“该死的,老子不发威当老子病猫啊!” 说着玄晶白虎便在一次凝聚起力量来,这一次玄晶白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能量以及气息都远比先前强上了不少,看得李察等人皆是愣了愣。 “桀桀,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攻击我的禁制!” 而就在玄晶白虎凝聚力量的时候,山涧中却猛然间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当下李察便连忙说道:“大家小心,这就是那个噬魂者!” 闻言龙老爷子等人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当下连忙暗中戒备起来,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而就在李察的声音刚一说完后山涧中便猛然间飞出一团黑气,当下来到玄晶白虎对面百米远的空中停了下来,紧接着众人便发现这一道黑气竟是一名全身包裹子在黑袍中的男子。 当下这名男子望着面前的玄晶白虎以及李察等人,当下便诡异的笑道:“桀桀,这么多纯净的灵魂,我喜欢,既然这样那我就全收下吧!” “哼,小心闪了舌头,想要收我们凭你还不够资格!”听到黑袍男子的话隋岩剑圣当下便冷哼了一声,紧接着一个闪身便直接来到了黑袍男子面前,同时一剑手中的巨剑带着强大的剑气直接斩向后者。 见到隋岩剑圣率先动手,李察与玄晶白虎两人的脸色瞬间一变,心中皆是暗道不好,同时间李察的身形一晃便迅速的向隋岩剑圣掠去。 “砰~~”、“哼~~” 然而李察的身形刚一动,隋岩剑圣手中的巨剑已经斩中了黑袍男子,然而想象中黑袍男子被轰飞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反而一声闷响后隋岩剑圣整个人瞬间如同遭到重击一般直接闷哼一声倒飞而出。 “隋岩前辈”见隋岩剑圣倒飞而出李察当下便连忙挺身而出将隋岩剑圣牢牢接住,随即往怀中望去,只见此刻的隋岩剑圣的脸色竟然变得苍白起来,就好像大病初愈的模样。 见状李察便连忙在暗中将灵魂之力输进隋岩剑圣的体内,当下后者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当下李察便连忙问道:“隋岩前辈,您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的,只是对方的攻击好诡异,刚刚明明就已经砍中对方了,可下一刻我的灵魂却一颤,险些就此昏过去,这才让那家伙有机可趁!”听到李察的话隋岩剑圣当下便轻咳了几声说道。 “哼,不自量力,凭你也想伤我,简直愚昧!”听到隋岩剑圣的话还跑男子当下竟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 “可恶!” 被黑袍男子小看隋岩剑圣当下便激动了起来,怒骂一声后便连忙站了起来,随即便要继续攻击,然而面前却忽然多出一只手将其拦了下来,只见龙老爷子此刻正站在隋岩剑圣面前,当下便道:“隋岩,你不要理会对方的挑衅,他这是想激怒你!” 说着龙老爷子便一脸严肃的望着面前的黑袍男子,随即便道:“你就是噬魂者?” “桀桀,没想到你们竟然也知道噬魂者,看来你们并不是简单的人物,说吧你们是谁?”黑袍男子听到龙老爷子的话竟是惊讶起来,显然没想到龙老爷子也知道他的身份。 闻言龙老爷子当下便冷声说道:“哼,你侵蚀我孙女的灵魂竟然不知道老夫是谁?老夫龙家之主,龙天云!” “桀桀,没想到吸了小的来了大的,原来那个女娃就是你孙女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好的福分,可惜了,那女娃的灵魂我要定了!”听到龙老爷子的话黑袍男子当下便冷笑了起来。 “你敢!” 听到黑袍男子的话龙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变连忙怒喝一声,紧接着身形一闪便直接来到黑袍男子面前,紧接着右手成拳直接向着黑袍男子轰了过去,当下李察便猛的发现龙老爷子的拳头上竟是泛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同时一股龙威竟是从其手上传来。 “轰轰~~” 就在李察为龙老爷子的能量而震惊的时候黑袍男子见龙老爷子的能量诡异不敢用噬魂之气抵挡,当下连忙挥去一拳迎了上去,顷刻间两拳相交,当下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便迅速的席卷了开来。 见状欧洋大主教以及吞云兽等人便迅速的将两人包围了起来,而趁着这个机会李察便连忙查探起黑袍男子的实力来。 黑袍男子似乎也是神级高手,此刻正与龙老爷子打的激烈无比,看得李察一愣一愣的,而在此同时李察心中也是稍微感到震惊。 “砰砰~~” 龙老爷子与黑袍男子打得很激烈,狂暴的能量不断的四溢开来,令得天空都变得阴沉无比,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沉,随即却转为疑惑,因为龙老爷子似乎不会受到噬魂之气的影响一般越打越勇。 “奇怪,噬魂之气不是会侵蚀灵魂的吗?为何龙老爷子打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丝毫影响?”疑惑之下李察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龙家主修炼的龙家的霸龙诀,能抵抗对方的噬魂之气,这并不奇怪!”听到李察的话厚土天龟当下便回答道。 “霸龙诀?”听到厚土天龟的话李察当下便一愣,没想到龙老爷子所修炼的功法竟然也与龙有关。 “别忘了,龙家以前可是龙神大人的后裔,这霸龙诀就是龙神大人仿照就龙傲世诀创造出来的!”见李察依旧有些疑惑厚土天龟当下便解释了一声。 “原来这霸龙诀是龙神创造出来的,难怪能抵抗噬魂之气的侵蚀!”听到厚土天龟的话李察当下便惊叹一声。 “轰轰~~” 就在这时龙老爷子与黑袍男子的战圈中猛然间竟是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强大的能量,当下李察便连忙望向战圈。 只见此刻龙老爷子与黑袍男子再一次对撞在一起,当下两人之间的空间竟是直接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能量直接破裂了开来。 “哼~~” 空间一破裂开来龙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一沉,毫无防御的迅速后退了开来,而黑袍男子也是迅速的后退了开来,只是身后却是站着厚土天龟。 当下厚土天龟见黑袍男子向自己这边倒射而来,当下想都没想便直接一掌对着黑袍男子的后背狠狠的拍了过去,当下一股强大的能量直接扭曲空中撞向黑袍男子。 “砰!”、“哼!” 毫无防备之下黑袍男子便被厚土天龟的一掌拍中,当下闷哼一声,黑袍男子便猛的停住了身形,然后迅速的逃离了厚土天龟身边。 “卑鄙!” 稳住身形后黑袍男子当下便愤怒的对厚土天龟骂了一句,此刻黑袍男子身上的黑气正泛着一阵剧烈的波动,显然被刚刚厚土天龟的那一掌击伤了。 “比起你那暗中吸食他人灵魂的手段,我的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厚土天龟一脸淡然的回答着黑袍男子的话。 “你~~”听到厚土天龟的话黑袍男子顿时便一阵语塞,一时间反倒将自己气得身上的黑气一阵浮动。 见状,李察当下便微微一笑道:“你先不要忙着生气,你还是看看四周吧!现在你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了,若是识相的还是快投降吧!” 闻言黑袍男子当下便被扫视了周围一眼,当下便见到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了起来,当即黑袍男子便冷笑起来:“哼,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拦得住我吗?” 团团将黑袍男子包围起来,李察等人都不敢怠慢,先前黑袍男子仅一招便将隋岩剑圣击伤,这就已经足以证明对方的可怕了,而现在跟龙老爷子对战了那么久并且受了厚土天龟一掌竟然没有事那就更加说明对方的强大了。 如今黑袍男子竟说出自己等人的包围圈拦不住他,这不得不让李察等人重视起来,当下一个个运转着体内的能量,随即皆是一脸警惕的望着黑袍男子。 当下李察便冷声说道:“你若有本事闯出去,那就试试吧!” 说着李察猛的取出鬼牙剑,随即一脸严肃对众人说道:“大家一起上,龙芯儿导师不能在拖下去了!” 说着李察便率先动手,当下遁空千层斩便迅速的施展而出,当下黑袍男子的身体四周便出现了一把把鬼牙剑。 “哼,有点意思,那就让你尝尝噬魂之气的厉害!”见到自己四周围的鬼牙剑黑袍男子当下便冷笑了起来。 而黑袍男子的话刚一说完,身上便猛地传来一阵邪恶的气息紧接着只见一道道蕴含亡灵之气以及灵魂之力的噬魂之气便迅速的席卷而出。 这些噬魂之气一处现便犹如野兽一般对着龙老爷子等人席卷而去,见状众人的脸色便猛的是一沉,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纷纷运起体内的能量抵抗起这些噬魂之气来。 而李察所施展出来的遁空千层斩更是直接被这些噬魂之气催化成虚无,当下李察的俩色猛的一沉,当下双脚凌空一点整个人便迅速的后退了开来。 321 同一时间手中的鬼牙剑连忙朝面前席卷而来的噬魂之气斩去,当下龙斩便脱手而出,只见三条能量神龙咆哮着与那噬魂之气撞在了一起,强大九龙之力直接将这一道噬魂之气反弹了回去,当即李察便连忙趁着这个空隙纵身一跃直接出现在百米之外。 而就在这时那一道被三条能量神龙压制住的噬魂之气竟猛的一个反弹直接将三条能量神龙给震了开来,当下三条能量神龙猛地哀嚎一声直接对着一旁的山壁撞了上去。 “轰!”、“轰!”、“轰!” 三条能量神龙撞上山壁之后竟是直接爆炸了开来,当下碎石四溅,烟尘四起山壁上直接被三条能量神龙给炸出了三个十几米大小的深坑。 见状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沉,没想到以龙斩的威力竟然还压不住噬魂之气,若是换做其他的能量早被三条能量神龙给击散了。 “咻~~” 就在李察发愣的时候一道呼啸声猛然传进耳朵中,当下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的李察右脚凌空一点整个人瞬间在半空中转换了个身形。 与此同时李察的眼角便猛的看见一道黑气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般迅速的划过眼前,紧接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传来李察的脑海顿时一震,灵魂更是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当下李察想都没想体内的三大能量同一时间急速运转了起来,霎时间李察的身上便爆发出一阵晶莹的彩色能量,紧接着李察的双眼猛然一沉,空间瞬移当即施展而出,眨眼间李察便出现在百米之外。 “桀桀,你们逃是没用的,只要你们的灵魂还散发动人的气息,我的噬魂之气便能自动追击你们,你们就等死吧!”见到李察等人此刻正狼狈的闪躲着自己的噬魂之气,黑袍男子当即便得意的怪笑起来。 “可恶,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将这些噬魂之气给压住才行!”狼狈的躲过了迎面袭来的一道噬魂之气凯恩剑圣当下便一脸愤怒的说道。 “你说的容易,这些噬魂之气难缠得要是,打又打不散,碰又碰不得你说要怎么压制!”听到凯恩剑圣的话吞云兽当下便连忙说道,此刻他也是一脸的愤怒,这些噬魂之气简直就是一块橡皮糖,一直粘着自己不放。 就在吞云兽与凯恩剑圣埋怨的时候李察却没有在意两人的话,此刻的李察正一脸严肃的观察着噬魂之气的特性,同一时间手中还时不时释放出一道道魔法攻击者噬魂之气,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魔法都对噬魂之气毫无效果。 “可恶,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些噬魂之气,在这样下去,大家一定会被耗死!”随手一招冰龙卷将面前的一道噬魂之气给挡住后,李察一边后退着心中一边思索着扭转面前局势的计策。 “轰~~” 就在李察思索着计策时战场的另一边却猛然见传来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这股能量波动当即便引起了李察的注意,当下连忙转头向能量波动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龙老爷子与玄晶白虎同厚土天龟三人正对着噬魂之气发动着猛烈的攻击。 一道道龙气,玄晶,魔法不断的对着噬魂之气轰炸着,而爆炸的能量团因为三人的不断轰炸而变得越来越大,周围的空间早已经被这股能量给生生撕裂开来,而噬魂之气似乎对玄晶白虎三人的攻击无可奈何一般不断的被压退着。 见到这一局面李察顿时一愣,片刻后脸上却是一喜,当下便连忙道:“真笨,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聚少成多威力自然就会变得更加强大,只要威力足够大这噬魂之气也没有办法!” 想到这李察当下便连芒对吞云兽以及凯恩剑圣等人说道:“吞云兽,凯恩前辈,你们两为一组交还攻击!” 听到李察的话已经看到玄晶白虎三人情况的吞云兽与凯恩剑圣两人便连忙聚在了一起,当下两人一个攻击一个防守倒是解决了节节败退的局面,而其他人见状也连忙两两聚在一起,一时间整个局面便稳定了下来。 当下只见原本被逼得节节后退的众人此刻正分为五个方向见噬魂之气以及黑袍男子压制在山涧的上空,而那些噬魂之气此刻即便在如何诡异也冲不到众人的面前。 “可恶!” 见到噬魂之气竟然被压制住黑袍男子当下便愤怒的咆哮了起来,当下拼命的催动着噬魂之气冲击着众人构筑的防御圈,可惜任由着噬魂之气不断的冲击着,可每一次都被李察等人打了回去,一时间反倒包围圈变得越来越小起来了。 “哼,噬魂者,你还是放弃抵抗吧,现在你的噬魂之气已经对我们没用了,投降吧!”李察听到黑袍男子的话当下便冷哼一声说道。 听到李察的劝降黑袍男子顿时愤怒的咆哮了起来:“想要我投降,想都别想,你们以为我就只会噬魂之气攻击吗,潜影锁魂!” 随着咆哮声响起,黑袍男子身上的黑气瞬间爆发而起,紧接着十多道黑气瞬间便一闪而逝没入李察等人的影子中。 “不好!” 十多道黑气没入众人的影子中李察心中顿时一阵,当下便连忙大喝了一声,然而就在这时李察浑身猛的一震,一股诡异的感觉便迅速的蔓延了全身,当下李察手中的攻击竟是顿了一顿。 而就是这一停顿,原本已经被压着的噬魂之气瞬间便欺了上来,见状李察的心中猛地一沉,当下便想继续攻击,却猛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此刻竟是动弹不得。 “可恶,身体动不了了!”心中暗骂了一声望着越来越近的噬魂之气李察的脸色不禁变得着急了起来,眼看着噬魂之气就要来到自己的面前李察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一阵冷汗。 “轰~~” 就在李察想要闭目等死的时候,一道蓝光却猛然的划过了李察的身前,随即狠狠的撞上了李察面前袭来的噬魂之气,当下两者竟是直接爆炸了开来,与此同时一道身影骤然间出现在李察的身边,这道身影猛的伸手一抓当下便将李察抓在怀中,随即身形一闪便迅速的逃离了原地。 “哼,以为逃得掉吗!影子大爆!” 见到李察竟然被救走黑袍男子当下便冷哼了一声,随即猛地冷喝了一声,当下身上的黑气一阵涌动正被救的李察脸色唰的一声便变得苍白了起来。 “轰!” 一道巨大的爆炸声猛然传来,当下便只见李察的身体下竟是忽然爆炸了起来,当下一股夹带着狂暴能量的能量风暴便迅速的对着李察席卷而来,而这一刻李察的身体直接变得僵硬起来害得李察浑身冷汗直淌。 “哼!” 就在李察一脸惊骇的时候,抓住李察的身影竟是直接翻身一跃向着更高处直飞而上,当下两人的身形便与身下的能量风暴拉开了距离,趁此机会这道身影便猛的凌空一沓直接向着一旁掠去,当下便险险的将这一道能量风暴给避了过去。 稳住身形后李察这才发现抓住自己的人竟是玄晶白虎,当下玄晶白虎便问道:“小家伙你没事吧?” 闻言李察连忙对玄晶白虎使了个眼色,此刻李察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只能拼命的对玄晶白虎眨着眼睛。 而玄晶白虎见状便知道了李察的情况,当下左手猛的捏了一个印诀,然后一道能量瞬间没进了李察的眉心,当下李察只觉得眉心一凉身体便能动弹了,当即李察便直接对其他人大喝道:“大家小心,我们的影子有问题!” 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等人皆是一愣,想到李察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后龙老爷子等人当下便醒悟了过来,当即一个个迅速的检查起自己的影子来,当下众人便发现自己的影子此刻竟是泛着一股邪恶的能量波动,而且影子的造型已经跟自己的动作不一样了。 见状凯恩剑圣以及吞云兽便同时惊呼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影子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嘿嘿,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影子已经太晚了,爆!”见到龙老爷子等人注意到自己影子的异状,黑袍男子当下便冷笑了一声,随即猛然一喝。 “轰轰~~” 一连好几道爆炸声响起,当下便见到龙老爷子等人的影子便迅速的爆炸了开来,当下毫无防备的众人便被能量风暴给轰得倒飞而出。 能量风暴极为迅猛,一经爆炸开来便快速的涨大起来,眨眼间竟是涨大到了百米之大,当下被这些能量风暴掀飞的龙老爷子等人当下闷哼一声再一次被掀飞,一时间包围圈竟是出现了漏洞。 “可恶啊!” 见到龙老爷子等人被掀飞李察的脸色顿时一怒,双眼愤愤的瞪着黑袍男子,下一刻李察的双手猛的一握,当下便怒喝道:“该死的混蛋,我要你付出代价!” 喝声一落,李察此刻的身体终于能动弹了,当下,双手猛地一撑直接从玄晶白虎身上向着黑袍男子激射而去,见状玄晶白虎的脸色当即一变连忙喝道:“小家伙不要乱来??????” 然而玄晶白虎的话已经说得太晚了,此刻的李察已经来到了黑袍男子的面前,当下李察双眼泛着寒冷,右手猛的握紧鬼牙剑随即怒喝道:“遁空千层斩!” 斩字一落,李察便一剑挥出,当下黑袍男子四周的空间再一次出现了一道道蕴含着强大空间之力的鬼牙剑,只见这些鬼牙剑一出现便高速的旋转了起来,顷刻间这些鬼牙剑竟是化为了一朵朵剑莲。 剑莲一出现一股强大的空间之力便直接以这些剑莲为坐标将黑袍男子所在的空间禁锢了起来,当下只见黑袍男子所在的空间瞬间凝集出一阵犹如玻璃一般的介质,看起来黑袍男子此刻就身陷密不透风的牢笼中般。 “空间禁锢?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禁锢得了空间!”见到李察竟然能禁锢自己周围的空间黑袍男子的脸色骤然巨变。 空间禁锢是一阵强大的能力,一般只有达到上位神以上的级别才能做到,而如今的李察实力方才刚达到圣阶不久却能施展出空间禁锢,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一时间不止黑袍男子震惊了,就连刚从影子大爆中缓过气来的龙老爷子等人也是骇然的望着李察。 当下龙老爷子便一脸惊骇的呢喃道:“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还有这等手段,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相比起龙老爷子的惊骇凯恩剑圣的人却是一脸的惭愧,与李察比起来他们这些早已在圣阶停留多时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讽刺啊,一时间他们的心中竟是升起了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错觉。 与龙老爷子等人不同,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见到李察将黑袍男子禁锢后,脸色皆是一喜,对于李察学会遁空千层斩的事情他们早已经知道了因此没有太多的震惊,反而相视一眼皆是同时点了点头。 随即两人的身上同一时间爆发出一阵恐怖的能量波动,紧接着一股股强烈的能量光芒便迅速的从两人身上席卷而出,一时间两人站在空中就如同两颗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太阳一般。 猛的玄晶白虎忽然对正咬牙维持着空间禁锢的李察大喝道:“小家伙一起出手!” “玄晶之怒!” “吼!” 说着玄晶白虎双手猛地一捏手印,当即一头足有百米之大的玄晶虎便凭空出现在玄晶白虎的头顶,只见这只玄晶虎与玄晶白虎的本体极像,两颗强锐利的獠牙一直延伸到下颚处,全由玄晶组成的身体在玄晶白虎两人散发的光芒照射下竟折射出斑斓的色彩。 令得玄晶虎看起来到是有着一股神圣的气息,然而在这股神圣气息之下众人更加在意的却是一股恐怖的能量气息。 只见玄晶虎周围的空间因为蕴含的能量太过恐怖而扭曲了起来,远远看去玄晶虎就好像是站在另外一个空间中的一般显得有些诡异。 玄晶虎一出现一旁的厚土天龟当下便也猛地捏起了一个手印,当下猛喝道:“玄武真魂!” “哞!” 厚土天龟的声音一落,一只巨大的乌龟便迅速的出现在厚土天龟的头顶上,霎时间整个天空都被遮住了一大半。 这头巨大的乌龟与厚土天龟的本体也很像,唯一不同的是这只巨龟的尾巴竟是一条全身蓝色的灵蛇,看到这里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心中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玄武! 没错此刻厚土天龟凝聚出来的就是与青龙号称远古四大神兽之一的玄武,玄武是代表着水与土两种元素的神兽,实力极强但在上古一站后就不见了,如今厚土天龟直接凝聚出玄武的形状,这着实让众人心中大大的吃惊一把。 而与玄晶虎一样的玄武的身上也是散发着恐怖的能量气息,周围的空间也是急剧扭曲着,令其看起来也像站在另外一个空间般。 见到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两人的举动,被李察的空间禁锢困住的黑袍男子便猛的明白对方的意图,当下黑袍男子似乎感觉到恐惧一般声音变得有些惊惧的大叫道:“可恶啊,给我破!” 322 声音才一起黑袍男子身上的噬魂之气便迅速的暴涨了起来,随即凝聚成一条条的黑色的巨蟒,随即疯狂的冲击着被禁锢的空间,然而每一次冲撞禁锢的空间后这些噬魂魔蛇便被强大的空间之力反震散掉。 “哼,还在等什么?赶紧出手攻击!”见到厚土天龟凝聚出玄武,玄晶白虎当下便冷喝一声,随即手印猛的一变同时向黑袍男子指去。 “吼!!” 随着玄晶白虎的手印一指,头顶上的玄晶虎当即便猛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声,紧接着四肢猛的凌空一踏当下便向黑袍男子冲去。 见状,一旁的厚土天龟也是脸色一变,手印也同时一变直接指向黑袍男子。 “哞!” 随着厚土天龟的脸色一指,当下头顶上的玄武瞬间便咆哮而出,四肢迈动间竟是带着轰隆的雷鸣声,其声势显得浩荡不已。 随着玄晶虎与玄武的每一次踏脚,空间中便会裂开一道空间裂缝,可见两者的所蕴含的能量究竟有多强大了,就在这一眨眼间玄晶虎与玄武便已经来到了禁锢空间前,当下竟毫无阻碍的钻进了禁锢空间中。 “千层剑莲!破!” 见到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所凝聚出来的玄晶虎以及玄武冲进了禁锢的空间中,一直维持着空间禁锢的李察当下便猛的暴喝一声,手中的鬼牙剑猛的一划整人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就在李察身形消失的瞬间,被禁锢的空间忽然间剧烈的收缩了起来,当下那一朵朵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剑莲便像一颗颗流星一般向黑袍男子冲去。 与此同时玄晶虎与玄武更是早已经来到了黑袍男子的面前,当下恐怖的能量便直接将黑袍男子压制得动弹不得。 “轰!!”、“轰!!”、“轰!!” 在黑袍男子刚想防御的时候,玄晶虎与玄武和四面八方的剑莲在这一刻皆是同一时刻撞在了黑袍男子的身上,当下三道剧烈的强光骤然间从黑袍男子所在的位置爆发而出,紧接着整个天地间忽然一暗,当下龙老爷子等人便猛的感应到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颤,随即双耳便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 “不~~” “啊~~” 随着爆炸声响起,黑袍男子所在的地方在这一刻便被一颗蕴含着三种属性的能量球所取代,只见这颗能量球的面积极大,足足有着千米大小,狂暴的能量直接掀起了一股股恐怖的能量风暴,不断的摧残着方圆十几里内的空间。 就连此刻的雷霆城也能见到这个恐怖的能量球,好在雷霆城有着恐怖的防御能力,在那恐怖的能量风暴袭来时,雷霆城镇守的龙家长老们便迅速的开启了城墙上的防御魔法,霎时间整个雷霆城便被一道道魔法防御给笼罩住,而这才没有对雷霆城中的居民造成伤害。 三种能量的爆炸所造成的威力的确很可怕,不但直接影响到了雷霆城,还将沿途的所有一切都破坏殆尽,成片的树林直接被先前的恐怖能量风暴给摧毁掉,而在黑袍男子身下的山涧更是直接被强大的能量气化出一个千米巨大圆形深坑,在山涧周围的所有生态环境早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咕噜~~” 望着地面上那巨大的深坑,凯恩剑圣的人终于禁不住心中的惊骇而狂咽了口唾沫,当下便一脸骇然的望着李察,若说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两人造成这样的破坏他们还好理解,毕竟对方可是拥有中位神实力的神兽,可李察不过才刚晋级圣阶没多久就能造成这样的破坏,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好可怕的斗技!竟然能与四大神兽的攻击想提并论,这简直太震撼人心了!”与凯恩剑圣等人不动的,龙老爷子在见到地面上的大坑后也是一脸的震撼,可震撼过后便第一时间想到了李察所施展的斗技。 以李察的实力来说总是修炼的功法在如何强大也不可能以圣阶的实力发挥出中位神的破坏力,因此若要论起来应该便是那招剑莲斗技的威力了。 “呼呼~~” 不断的喘着粗气,李察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然而苍白的脸上却带着一抹疯狂的笑意,这是李察第一次施展千层剑莲,没想到竟然能拥有者这么恐怖的威力,这一结果让得李察的心激动不已。 “喀嚓~~” 就在众人一脸激动的时候,能量球中忽然间传来了一阵喀嚓声,当下众人那激动的脸色瞬间一变,当即一个个连忙向能量球中望去,当下只见一道道空间裂痕不断的浮现。 就在众人望着能量球时,那些空间裂痕竟是迅速的破碎了开来,而且破碎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时间以整个能量球为范围,其中的空间在此刻竟是直接裂开了一道道恐怖的空间黑洞,见状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的脸色顿时骤然一变,当下竟惊惧的大喝道:“大家快跑,空间崩溃了!” 听到玄晶白虎的话,众人的脸色皆是一白当下想都不用想便直接转身向着雷霆城的方向激射而去,这空间崩溃可不是闹着玩的,空间一旦崩溃便会产生恐怖的混沌风暴,这混沌风暴中蕴含着所有属性的能量,一旦被卷入其中即便是下位神的高手不死也重伤了。 当下龙老爷子皆是拼了命催动着体内的能量加快着飞掠的速度,一时间龙老爷子等人便化为了一道道流光向雷霆城激射而去。 在龙老爷子等人化为流光射向雷霆城之时,被能量球撕裂的空间猛然喀嚓一声直接崩溃了起来,原本还有一些相连的空间界壁在此刻皆是尽数破碎了起来,当下能量球所在的位置直接化为了一个千米大的黑洞漩涡。 一股股强大的混沌风暴便迅速的从黑洞漩涡中席卷而出,当下整个黑洞漩涡所笼罩的空间范围内的所有一切事物皆被这些混沌风暴摧残了个遍,然后被吸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将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吸进黑洞中后,这些混沌风暴似乎像吃不饱的野兽一般,竟是迅速向着还愣在原地的李察席卷而去。 “不是吧!” 见到混沌风暴向着自己席卷而来李察的脸色瞬间一白,大叫一声之后便连忙催动着体内的九龙之力迅速逃命起来,若是真被那混沌风暴给卷了进去,那饶是李察拥有再多的生命之力也救不了他了。 混沌风暴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经追到了李察的身后,当下正拼命狂奔的李察便猛的后背一寒紧接着一股股狂暴的吸力便迅速的席卷而来。 狂暴的吸力不断的吸扯着李察的身形,当下李察的身形便剧烈的摇晃起来,就连飞掠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起来,一时间李察的脸色猛然一变不得不尽全力元转体内所剩不多的九龙之力地看着这股吸力。 可惜这样做也不过是车水杯薪罢了,李察越是抵抗这股吸力就越是强大,令得李察只能拼尽全力去抵抗着。 “糟糕!” 猛的李察的脚下忽然一踏空身形忽然间朝前一倾,整个人瞬间失去的平衡,李察的脸色霎时间一白,脑海中更是直接闪过倒霉的念头。 而在李察的身形失去平衡的那一刻身后的狂暴吸力却丝毫未曾停歇,在李察身形失去平衡的这一刻这股吸力竟席卷上李察的身上,一时间李察整个竟是被吸得倒飞了起来。 “小家伙!” 见到李察被混沌风暴吸住距离李察不远的玄晶白虎脸色顿时一变,惊呼一声玄晶白虎连忙刹住身形然后直接转身一闪,当下便出现在李察的面前,紧接着猛的伸手将拉住李察的手沉声说道:“抓住我的手!” 正一脸惊恐的李察忽然间感应到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当下便一愣连忙向面前望去见到玄晶白虎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喜连忙握紧前者的手。 “走!” 见李察握紧了自己的手,玄晶白虎的脸色顿时一凝当即便沉声冷喝一声,随即手中一用力当下便直接将李察向身后一拉,当下李察整个便如同炮弹般迅速的激射而出,一时间便脱离了混沌风暴吸扯的范围。 一把将李察扯出来后,玄晶白虎的左手连忙朝前面的一挥,当下一阵玄晶剑雨便凭空出现,随即迅速的冲击着面前的混沌风暴。 “砰砰~~” 玄晶剑雨激烈的射进混沌风暴中,随即便爆炸开来,当下强大的能量便直接将混沌风暴阻挡了下来,而玄晶白虎便连忙趁此机会迅速的逃开。 霎时间不管是龙老爷子等人还是玄晶白虎与李察接已经逃出了千米的距离,眨眼间便看到了雷霆城的城墙。 望着出现在面前的雷霆城龙老爷子当下便对众人大喝道:“大家快进城,我们用雷霆城的防御抵挡这些混沌风暴!” 闻言凯恩剑圣以及欧洋大主教等人皆是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赞成,随即众人也不停留直接加速掠进了雷霆城。 此刻雷霆城的城墙上三名龙家的长老正站在城墙上警惕着四周围的情况,当下位于三人左边的一位长老这时却指着城外北边天空中的几道黑影惊呼道:“大家快看,家主他们回来了!” 闻言其他两名长老便连忙向北边的天空望去,果见北边的天空中正有着好几道身影正急速的飞驰而来,而在这几道身影之后则是紧跟着铺天盖地的混沌风暴。 见到这一股混沌风暴中间的那长老脸色骤然大变,当下连忙吩咐道:“快、快打开结界让家主他们进来!” “是、是!” 同样见到龙老爷子身后紧跟而来的混沌风暴,其他的两名长老当下便一脸惊骇的应了一身,随即两人便连忙盘结起手印来,随着两位长老盘结起手印雷霆城上空中的结界当下便迅速的裂开了一道缺口。 而这时龙老爷子等人皆已经来到了结界面前,当下见到结界裂开一道缺口龙老爷子袖袍一卷当下便率先冲进了结界,而欧阳大主教等人则紧随其后。 等到龙老爷子等人尽数掠进结界后那两位长老手印顿时一变,空中的缺口便迅速的愈合了起来,见状吞云兽便连忙阻止道:“等等,李察跟玄晶大人他们还在后面!” “什么!”听到吞云兽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便一惊连忙向结界外望去,当下便见到李察与玄晶白虎正拼命的飞驰着,而在他们身后混沌风暴直接贴着他们两个人席卷而来。 当下龙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一变,当下连忙说道:“快,快打开结界!” 闻言中间的那名长老当下便连忙说道:“家主,这、这恐怕不行啊,一旦打开结界李少爷他们身后的混沌风暴可就无法抵御了,到时城里的一千多万居民性命堪忧啊,还请家主三思!” “可恶,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听到这名长老的话龙老爷子的心顿时矛盾了起来,既要救李察等人却又不得不为城里的居民着想,一时间龙老爷子的心情不禁矛盾了起来。 空中李察正与玄晶白虎两人正急速的飞驰着,当看见雷霆城的结界被关闭李察与玄晶白虎的脸色皆是一沉,当下玄晶白虎便道:“这些家伙到底在干什么?竟然把结界关闭了!” “结界现在不能开,一开城中的居民就要遭殃了,玄晶大人你们靠过来,我有办法进去!”听到玄晶白虎的话一旁的李察当下便解释起来,随即便连忙让玄晶白虎两人靠过来。 闻言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当下便明白了李察的用意,当下也不啰嗦两人直接靠到了李察身边,随即信手对身后的混沌风暴发出一记攻击,当即便阻挡了一下混沌风暴的脚步。 “小家伙,可以了!”见混沌风暴的脚步阻拦了一下,玄晶白虎便连忙对李察说道。 听到玄晶白虎的话李察的脸色顿时一凝,随即双手便迅速的凝结了一连串手印,当下一阵阵强大的空间之力便迅速的蔓延开来。 下一刻李察等人的面前的空间便迅速的裂开了一道空间之门,当下李察便连忙对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说道:“我们走!” 说着李察便迅速的窜进了空间之门中,而身后的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两人见状也迅速的窜了进去,当下在三人进入空间之门后,后者便迅速的愈合了起来,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而混沌风暴在这一刻则呼啸着席卷过空间之门原先所在的位置。 与此同时就在众人一脸担忧的望着城外的混沌风暴时,城墙上众人的身后便猛的裂开了一道空间之门,随即三道身影便迅速的从中闪出来。 “李察!” 感应到身后传来一阵空间波动,吞云兽便连忙转过身望去,当下见到李察与玄晶白虎两人凭空出现在城墙上吞云兽便惊喜的叫了起来,一时间便引来了龙老爷子等人的注意。 当龙老爷子等人见到李察与玄晶白虎时也是一喜,当下龙老爷子便道:“太好了,李少爷玄晶大人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龙老爷子,现在恐怕还不要是高兴的时候,那混沌风暴已经来了,而且身后还有着不断蔓延而来的空间黑洞,我们要做的事情可还有很多呢!”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便连忙提醒道。 323 “轰隆~~” 果然在李察的话一说完,城外的混沌风暴便呼啸着来到护城河外,强大的吸力直接将整个城外的空间都覆盖上一阵的烟尘,一时间看得众人皆是一脸震惊。 而就在这时龙老爷子便见到混沌风暴之后竟隐藏着一道漆黑的洞口,而这个洞口就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一般不断的吞噬着一切事物。 “轰轰~~” 猛的混沌风暴骤然间便撞上了城墙的结界,当下结界上便不断的传来了一连串轰鸣爆炸声,整个结界在混沌风暴的摧残下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看得城内的居民们一个个皆是忧心忡忡起来。 感应着城内正酝酿的担忧气息,成千上龙老爷子当下便连忙说道:“大家一起出手吧,只要能将空间回复正常这混沌风暴就会消失否则雷霆城就危险了!” “龙家主说得有理,看这情况城墙的结界根本抵挡不住混沌风暴!”厚土天龟听到龙老爷子的话当下便一脸严肃的赞同起来。 见状其他人也不在犹豫了,当下一个个解释赞同了起来,随即在龙老爷子的带头下众人皆是迅速的凝聚着强大的能量,准备以更强大能量击溃空间,让空间自我修复这样崩溃的空间就会消失。 随着众人不断的凝聚着能量一时间整个城墙上便爆发出一阵阵恐怖的能量,紧接着城内的居民便震惊的感应到从城墙上传来了十多股强悍的气息,下一刻一阵强烈的彩色能量光芒便迅速的从城墙上爆发而起。 当下远在城堡中的枫雪珊几女浑身忽然一阵,当下皆是一脸严肃的望向城墙的方向,当下便见到空中竟是被一道结界给覆盖着,而结界之外竟是铺天盖地的烟尘,见状枫雪珊便一脸震惊的说道:“这、这到底是真么回事?” 闻言雪晶三女的脸色也是变得严肃了起来,她们也不知道空中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下便雪晶便摇摇头说道:“不知道,结界之外充斥着恐怖的空间之力以及风元素,恐怕这跟李察他们有关!” “哗~~” 雪晶的话刚一说完,一脸担忧的枫雪珊竟是直接纵身一跃便迅速的向着李察等人所在的城门掠去,枫雪珊的举动如此之突然竟连雪晶三女都没有反应过来枫雪珊便飞出好远了。 见状雪晶的脸色当下便微微一变,当即便连忙对焰儿和赤雪说道:“你们两个,留下来照看龙小姐,我却追雪珊,要是这丫头出了事,李察这家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嗯,晶姐姐你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吧!”听到雪晶的话焰儿与赤雪两女便连忙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见状雪晶也不在耽搁连忙一闪身便迅速的向枫雪珊追去。 与此同时李察等人所在的城墙上正泛着一阵阵粘稠的能量波动,而在结界外一个巨大的空间黑洞正不断的喷吐着狂暴的空间乱流,令得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结界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了。 “结界快抵挡不住了,大家出手!蛟龙出海!”望着已经变得岌岌可危的结界龙老爷子当下便连忙大喝一声,随即双手猛地凌空轰出,当下两道恐怖的能量便迅速的在空中凝聚成蛟龙的模样,随即直接冲出结界对着黑洞咆哮而去。 “哼,开山斩!” 见到龙老爷子已经出手凯恩剑圣当下也连忙释放出自己的攻击,当下便只见凯恩剑圣整个人忽然见平地跃起,当下窜至半空中,紧接着手中的大剑猛的凌空斩下,当下一把泛着浓郁风元素的巨大刀刃便迅速的凭空生成,然后迅速的冲向空间黑洞。 “圣光破!” 这时地面上的欧阳大主教也释放出一道强大的光明神术,只见在欧阳大主教的头顶正盘旋着一名手持长剑的天使,当下在欧阳大主教的命令下这名天使便猛的一挥手中长剑,随即迅速的冲向了黑洞。 “次元破!” 裂空风神马在此刻也是释放出自己凝聚已久的技能,当下只见裂空风神马的双手猛地朝面前的空间一探,当下两道蕴含着恐怖空间之力的能量波动便迅速的向黑洞蔓延而去。 “星耀斩!” 猛的吞云兽的声音也是迅速的响起,当下一道强大的能量便迅速的荡漾开来,只见此刻吞云兽手中已经凝聚出一把钢枪,而此刻钢枪正遥指着黑洞,猛的吞云兽的双眼一寒当下左手猛的一震,手中的钢枪瞬间从吞云兽手中激射而出,紧接着一震恐怖的土元素便迅速的围绕到钢枪上,下一刻钢枪竟是凝聚出一颗硕大的能量光球撞向黑洞。 “轰!!轰!!轰!!轰!!轰!!” 一连五声爆炸声响起,当下只见龙老爷子等人所释放出来的攻击在此刻皆是撞上了黑洞,并同一时间爆炸了开来,当下一道道恐怖的能量便迅速的覆盖了整个黑洞,然而这些能量还没有起到作用便被黑洞给吞噬掉了。 “可恶,怎么会没用!” 见到自己等人的攻击被吞噬龙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一沉怒骂了一声,若是在平时以他们刚才的攻击别说是破碎空间了,就是见千米之内的地域以为平地都是小意思,可现在在黑洞面前却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这如何能不让龙老爷子脸色一变。 眼看着黑洞越来越临近结界龙老爷子等人的脸色皆是阴沉了下来,猛然间三道恐怖的能量波动忽然间从龙老爷子身后传来,下一刻三股来自洪荒的气息瞬间席卷而来,当下龙老爷子等人便震惊的向身后望去。 当即便见到李察与玄晶白虎厚土天龟三人的身上竟是泛着恐怖的能量波动,而在玄晶白虎以及厚土天龟两人的头顶上更是凝聚出了一只玄晶虎以及玄武的虚影,见状龙老爷子等人的脸色顿时一喜,这空间崩溃本就因三者的攻击而产生的,如今又三者的攻击来消灭这个黑洞岂不正好。 “玄晶之怒!”、“玄武真魂!” 就在龙老爷子脸上充满喜色的时候玄晶白虎与厚土天龟两人当下便同一时间大喝了一声,当即两人手中的手印便猛然朝前一指,头顶上的玄晶虎以及玄武虚影便迅速的咆哮而出。 “吼!”、“哞!” 玄晶虎与玄武猛的咆哮了一声,四肢凌空奔跑了起来迅速的对着黑洞冲去,随着两者的冲刺,空中竟是带起了两道绚丽的能量光芒。 “嗷!!”、“嗷!!”、“嗷!!” 与此同时三道龙啸声猛然间响起,当下一阵恐怖的龙威便迅速的席卷而出,霎时间便覆盖了整个城墙,令得一些实力较弱的士兵被这股龙威压得险些喘不过起来。 当下众人皆是一脸惊骇的向龙啸声响起的方向望去,当下便震惊的见到李察的身上此刻正盘旋着三条颜色各异的神龙。 而李察此刻的双眼中正泛着一股强大的战意,当下在龙老爷子等人震撼的目光下李察猛地暴喝一声,手中的鬼牙剑瞬间凌空斩出:“龙破!” “嗷!!” 随着李察一剑斩出三条能量神龙瞬间咆哮了一声,随即便迅速的想黑洞冲去,一时间竟赶上了玄晶虎与玄武,当下三条神龙便与玄晶虎以及玄武一起冲向了黑洞,下一刻在龙老爷子等人期待的目光下猛地冲进了黑洞中。 “嗷!!” 就在三条能量神龙与玄晶虎以及玄武冲进黑洞中时白色的能量神龙竟是猛然间咆哮了起来,下一刻白色神龙竟是猛的爆发出阵强烈的光芒,当下只见其他的两条能量神龙竟是瞬间化为两道恐怖的能量融进了白色神龙的体内。 而令人震惊的是玄晶虎以及玄武竟然也在白色神龙的啸声下化为了两道恐怖的能量融了进去,一时间白色神龙的体积竟是直接涨到了千米之大,看得龙老爷子等人皆是愣然不已。 “嗷~~” 吸收了两条神龙以及玄晶虎和玄武的能量后白色神龙猛然仰天咆哮了一声,随即势如破竹的冲进了黑洞中。 当下一阵强光骤然间从黑洞中闪烁而出,紧接着整个结界之外的混沌风暴瞬间消失不见了,而整个黑洞在此刻就犹如静止般竟是停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连一点空间乱流都没有喷薄出来。 望着空中如此诡异的景象龙老爷子等人脸上皆是一愣,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静止不动的黑洞,皆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 猛地静止的黑洞中忽然间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而这阵爆炸声瞬间便令得龙老爷子等人一惊。 “轰轰~~” 刚想询问黑洞中却又传来了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当下本就静止不动的黑洞竟是猛然间急剧扭曲了起来隐隐有愈合的倾向,当下一道道恐怖的能量不断的从黑洞中溢出来然后化为天地之力消散掉。 见状龙老爷子等人的脸色顿时大喜,当下凯恩剑圣便激动的说道:“看啊,这黑洞终于扭曲了!” “哈哈,这下子雷霆城算是安全了!”望着正急剧扭曲着的黑洞一旁的偶洋大主教也是高兴的笑了起来说道。 “大家先不要高兴得太早,只要黑洞一刻没消失这危机就没有解除,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见众人有些高兴过头龙老爷子当下便连忙出声提醒。 “轰!!” 就在龙老爷子的话刚说完没多久,急剧扭曲着的黑洞猛然间爆炸了开来,下一刻一颗恐怖的能量球便猛的从黑洞中冲了出来,一时间这颗能量球竟是将黑洞给挤爆了。 当下结界之外的空间便充斥着各种狂暴的能量,这些能量不断的撞击着结界看得龙老爷子等人的脸色皆是有些担忧起来。 好在这些能量虽看似狂暴却无法持久,在肆虐了几分钟后这些狂暴的能量便迅速的消失不见了,顺带着连破碎的空间也已经恢复原状了,见状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李察!” 猛的就在李察心头一松的时候,一道倩影却猛然间冲进了李察的体内,当下李察便是一愣连忙向怀中望去,当下见到怀中的人是枫雪珊后便愣道:“珊珊,你怎么来了?” 闻言枫雪珊便俏脸一红说道:“人家担心你啊,难道你就不允许我来吗?”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当下便尴尬的笑了笑,紧接着猛然想起龙芯儿还在昏迷中,当下便连忙问道:“珊珊,龙芯儿导师醒过来了吗?” 被李察这么一问枫雪珊的脸色顿时一红,当下便弱弱的说道:“我、我不知道,刚刚人家太心急你了所以就跑出来了,芯儿姐姐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便忍不住想笑,当下轻刮了一下枫雪珊的鼻子说道:“你呀,怎么就不能听我一次呢!” “你放心吧,龙小姐已经没事了,刚刚三小传了消息过来,龙小姐此刻已经苏醒了!”李察的话刚说完空中顿时便急速飞来一到倩影,同一时间一道声音便传进众人额耳朵中。 听到这道声音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喜连忙想这到身影望去,而这道身影赫然便是抱着小牙的雪晶了,当下只见玄晶一个闪身便飘身落在了城墙上。 看清雪晶的容貌后李察当下便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咯咯,还不是怕你怪罪我们没帮你看紧雪珊妹妹!”听到李察的话雪晶当下便望了枫雪珊一眼,当即便戏谑起来。 “呀,雪晶姐姐你笑我!”听到雪晶的话枫雪珊的脸色顿时一红当下便不依的说道。 “咯咯~~” 见到枫雪珊一脸不依并且害羞的模样雪晶当下便掩嘴嬉笑了起来,接着便笑道:“好啦好啦,我不笑你就是了看你脸红的!” 一旁的李察见状当下便连忙岔开话题问道:“雪晶,你刚刚说龙芯儿导师苏醒了是不是真的?” 此刻龙老爷子与玄晶白虎等人皆围了过来,当下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也跟着问道:“是啊,雪晶小姐,我那孙女真的已经苏醒了吗?” “龙家主,我说的都是真的,不如大家一起去看看龙小姐吧!”见龙老爷子脸上那着急的模样雪晶当下便提议道。 “嗯,雪晶说得有理,刚刚的空间崩溃恐怕早已经将那噬魂者搅成了粉碎,而这也可能令得龙小姐苏醒过来的原因!”一旁的厚土天龟在雪晶说完时便站了出来说道。 闻言众人皆是一喜,当下龙老爷子更是直接的一跺脚整个人瞬间便腾空而起,随即化为一道流光射向城堡。 见状李察当下便感叹道:“唉,龙老爷子对龙芯儿导师还不是一般的疼爱啊,真是令人羡慕!” 望着不断的远去的龙老爷子李察不禁想到了自己,一时间眼角有点酸险些掉出眼泪来,当下一旁的枫雪珊看到李察此刻脸上的表情便连忙握紧李察的手,随即微笑道:“你也不用羡慕芯儿姐姐啊,婉儿阿姨跟涯伯伯可是很疼你的呢!” 听到枫雪珊的话在感应到手中传来的一片温暖,当下李察便感激的笑道:“放心吧,我没事的,真想现在就回家看看母亲!” 324 说完李察便望了望远处的天空,良久方才说道:“我们走吧,去看看导师怎么样了!” 说着李察的眉头便微微一皱说道:“而且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一下导师!” “嗯!” 望着李察脸枫雪珊当下便柔声应了一声,随即便搂着李察的手臂将整个头都埋在李察的臂弯中,见状李察便微微一笑当下反手搂住枫雪珊,随即双脚一点地瞬间便带着枫雪珊腾空而起,紧接着便迅速的向城堡飞去。 “嘻嘻,没想到芯儿竟然这么怕痒啊!” “啊!赤雪姐姐、求求你、饶了我吧,咯咯~~” 城堡龙芯儿的房间中,此刻正传来一阵阵嬉笑声,咻的一声空中忽然间急速掠来一道老者的身影,仔细一看俨然便是一脸惊喜的龙老爷子。 只见龙老爷子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来到了院子中,当下守院的家将们见状便连忙行了个礼,然而此刻的龙老爷子早已经听到房间中传来的嬉闹声,当下脸色便是一喜也顾不得行礼的家将直接快步的走进了院子中。 “咻咻~~” 这时空中又传来了好几道破空声,仔细一看俨然便是李察等人,飘身落在地面上,李察当下也是听到房间中传来的嬉闹声,当即李察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牵着枫雪珊的手便跟在龙老爷子身后走进了院子。 房间中,赤雪此刻正拿着一根羽毛不断地搔着刚刚醒来不久的龙芯儿,一时间便痒得龙芯儿连连求饶起来。 “吱~~” 就在龙芯儿连连求饶的时候房间的们忽然间被推开来,当下龙老爷子便快步的走了进来,而紧随其后的便是李察与枫雪珊了。 当下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正在嬉闹的三女顿时愣住了,此刻赤雪还保持着给龙芯儿搔痒的动作,只是双眼却愣愣的望着门口的龙老爷子与李察两人。 “芯儿你终于醒了,都快担心死爷爷了!”见到龙芯儿此刻正愣然的望着自己等人,龙老爷子一张老脸便是一阵激动起来。 “爷爷!” 见到龙老爷子躺在床上的龙芯儿当下便惊喜的叫了一声,随即便连忙从床上站了起来跑到龙老爷子面前然后一把抱住龙老爷子。 “啊!” 然而在龙芯儿抱住龙老爷子准备撒娇的时候却看到正一脸尴尬的李察,当下龙芯儿便是一愣,随即猛然间惊叫了起来,随即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的躲回被窝中去了,原来在看到李察的那一刻龙芯儿方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蕾丝睡衣。 当下一脸羞红的躲在被子中,龙芯儿便羞怒的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这个嘛我是跟龙老爷子一起来的!”听到龙芯儿的话李察脸上更是尴尬了,此刻李察的脸正偏向了一旁丝毫不敢正视龙芯儿,在刚刚的那一瞥下龙芯儿那动人的身材已经映入了李察的脑海中,令得他此刻无比的尴尬。 当下心中便暗自骂道,真是的,自己的运气怎么那么好,这种艳遇都能让自己碰上,更要命的是身边还有个枫雪珊,想到这里李察当下便小心翼翼的偷瞄了身边的枫雪珊一眼。 只见此刻的枫雪珊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一手捂着嘴偷笑着,见状李察这才暗中松了口气,当下便连忙对龙老爷子以及龙芯儿说道:“龙老爷子,龙芯儿导师真是对不起,我这就出去!” 说着便连忙放开枫雪珊跑了出去,而龙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当下连忙说道:“芯儿,你还是先穿好衣服吧,我们在大厅等你,雪珊小姐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龙老爷子便退了出去,当下房间中便剩下了枫雪珊与龙芯儿几女,当下赤雪便猛的大笑了起来:“咯咯,李察那家伙刚刚的表情好搞笑啊!” 听到赤雪的话龙芯儿当下便一脸羞红的说道:“讨厌啦,赤雪姐姐你还笑我,我都快尴尬死了!” 说着龙芯儿却对枫雪珊说道:“珊珊,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希望你别介意!” “嘻嘻,芯儿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了是你吃亏了耶!”听到龙芯儿的话枫雪珊当下便连忙笑道。 “好了好了,芯儿你还是先换衣服吧,我看他们肯定有事要问你了!”见枫雪珊跟龙芯儿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一旁的焰儿当即便岔开话题,当下三女便连忙为龙芯儿换起衣服来。 城堡大厅中,李察此刻正尴尬的坐在龙老爷子身边,而龙老爷子则是一脸莫名笑意的望着李察,看得李察如坐针毯甚是尴尬。 “嘿嘿,李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表情这般奇怪?”望着李察脸上的表情凯恩剑圣当下便打趣的问道。 “没什么,有劳凯恩前辈挂心了!”听到凯恩剑圣的话李察当下便连忙应付起来。 “呵呵,小家伙,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或者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呢?”此刻一旁的玄晶白虎竟然也打趣起李察来。 “玄晶大人,你说什么呀!”听到玄晶白虎的话李察当下便尴尬的白了对方一眼。 见到大家都拿李察开心龙老爷子当下便笑道:“好了好了,我那孙女如今已经苏醒过来,这一次真是谢谢大家的帮忙了,老夫感激不尽!” “龙老爷子客气了,大家本就是同盟,芯儿导师有事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的眼睛顿时一亮,当下便连忙顺着话转移了话题。 “呵呵,多谢李少爷了,这一次要是没有李少爷恐怕我那孙女性命就不保了!”龙老爷子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爷爷!”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忽然间走进来了几道倩影,仔细望去一看,这几道倩影便是枫雪珊更龙芯儿和赤雪以及焰儿四女了。 只见此刻的龙芯儿正穿着一件玫瑰色的礼服又枫雪珊跟赤雪扶着走进了大厅,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龙芯儿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这却丝毫无法掩盖她那美丽的容貌,一时间大厅中的男士们望着进来的四女皆是短暂的失神了起来。 “呵呵,芯儿来,到爷爷这里来!雪珊小姐谢谢你们了!”见到龙芯儿进来了龙老爷子当下便对龙芯儿招了招手,同时对枫雪珊三女谢道。 “龙老爷子客气了!”客气的回应了龙老爷子一句枫雪珊三女便在李察身边坐了下来,而此刻的李察望着龙芯儿脸上却依旧有些尴尬。 当下龙老爷子见状便微微一笑说道:“李少爷,能否请你为我孙女看看是否还有后遗症呢?” 闻言李察与龙芯儿皆是一愣,不明白龙老爷子的意思,不过李察却无法拒绝,当下便说道:“龙芯儿导师,请伸手给我!” 闻言龙芯儿便看了枫雪珊一眼随即便娇羞的伸手到李察面前,而李察见状便一整脸色连忙运转生命之力为龙芯儿查探起来。 而随着生命之力流进龙芯儿的体内,龙芯儿那苍白的脸色当即便缓缓变得红润了起来,好片刻后龙芯儿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大病初愈的模样了。 “呼~~” 三十分钟后李察便猛的呼出了口气收回了生命之力,当下便笑道:“龙老爷子,恭喜了芯儿导师已经没事了!” “呵呵,如此真实太好了,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来人啊,迅速去准备晚会!”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一喜,当下便连忙唤来手下随即便对手下吩咐了起来。 龙老爷子安排了一通后,众人便开始闲聊了起来,在这期间龙老爷子还派人前往城外查探情况,对于这些事情李察等人也不在意,既然龙芯儿已经苏醒过来了那么这就说明那个噬魂者已经被自己等人消灭掉。 当下趁着众人性质正浓李察当下便对龙芯儿问道:“龙芯儿导师,您当日怎么会遭到伏击的?怎么会遇上噬魂者呢?” 闻言正聊得兴起的龙芯儿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当下众人见状也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一个个双眼紧望着龙芯儿儿就连龙老爷子也不例外。 当日龙老爷子等人收到龙芯儿传来的求救信息后便连忙赶了过去,可当龙老爷子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龙芯儿已经昏迷了过去,只有几名家将还在苦苦支撑,到后来这几名家将也英勇殉职了,令得想了解情况的龙老爷子等人都没人可以问。 当下龙老爷子便一脸严肃的问道:“芯儿,当日的事情来得突然,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将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闻言龙芯儿的脸上便浮现一抹痛苦的神色,当即便说道:“当日,我奉爷爷的命令前往暗月城察看商会的情况,原本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确意外的遭到了一群黑衣人的袭击!” “黑衣人?难道不是噬魂者吗?”听到龙芯儿的话李察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当下便疑惑的问道。 “噬魂者?我不知道,但那些黑衣人的实力很强,我没多久就重伤昏迷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在我昏迷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脑海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似乎有着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脑海中,而接下来我就直接昏迷过去了!”听到李察的话龙芯儿显然一愣,随即便摇摇头说道。 “没见到噬魂者?昏迷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奇怪了,龙老爷子,你们去到的时候是否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事物呢?”听完龙芯儿的概述,李察当下便一脸沉思的说道。 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似乎已经明白李察的意思了,当下便直接摇摇头说道:“没有,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刚好就是芯儿重伤昏迷的瞬间,而那名凶手已经当场被我击杀了,只是一名普通的圣阶高手而已!” “普通的圣阶高手!?” 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当即便愣住了,按照常理这个凶手应该就是噬魂者才对啊,莫非噬魂者还有着其他的特殊能力? 想到这里李察当下便连忙对玄晶白虎以及厚土天龟两人问道:“玄晶大人,厚土天龟大人,这噬魂者若是想要吞噬一个人的灵魂应该怎么做呢?” 闻言厚土天龟便代替玄晶白虎说道:“噬魂者若要吞噬一个人灵魂手段有很多,但殊途同归的是必须要先将噬魂之气种入这个人的体内才行,而要这样做一般都需要碰触到对方或将噬魂之气隐藏在对方可能碰触到的物体!” “这样吗?龙芯儿导师会中了噬魂者的招难道不是在路上遭遇上的?这么说在暗月城的时候已经中招了,之后等到遭遇伏击方才发作?”听完厚土天龟的话李察当下便一脸的疑惑起来。 “在暗月城就中招?这怎么可能,以噬魂者那诡异的打扮一旦进城便会被怀疑了,更何况噬魂者的身上还散发着噬魂之气,一般人接近他恐怕早已经被吸去灵魂了!”一旁的凯恩听到李察的推测当下便一连忙否定了起来。 当下众人听到凯恩的话顿时有些沉默了,因为事情就如同凯恩说的一样,噬魂者不同于常人,只是一个灵魂体,一旦出现大大庭广众之下应该早就被认出来了,怎么可能还能兴风作浪。 “不!” 沉思了一会李察忽然间严肃的叫了一声引起众人的注意力,随即便一脸严肃的说道:“凯恩前辈所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要是有人里应外合或者一些大势力的人想带一个噬魂者进城并不困难,因此刚刚的观点还是有可能的!” 当下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等人皆是沉默了下去,因为这一刻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事情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下龙老爷子便沉声的对龙芯儿问道:“芯儿,你去了暗月城后除了面见管理人之外,还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嗯?”听到龙老爷子的话龙芯儿的脸色也是有些严肃,右手捏着下巴双眼满是回忆的光芒,显然龙芯儿此刻正在回忆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当下李察等人也不敢出声打扰,整个大厅的气氛一时间竟是变得安静了起来。 似乎因为气氛太过压迫龙芯儿想了一会后便有些烦躁的说道:“哎呀,人家去到那里就只跟商会的人接触,那里还有接触到其他人嘛,这样你要人家怎么想嘛!” “好好,我的芯儿乖,既然不想那就不想了!”见到龙芯儿一脸的烦躁龙老爷子当下便有些心疼的说道。 “等等!” 龙老爷子虽然已经让龙芯儿不在想了,可李察且似乎又有所发现一般连忙出声说道。 “李少爷还有问题吗?”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便是一愣,随即便愣然的望着李察问道。 “嗯,龙芯儿导师,你刚刚说与商会的人接触,不知道这些商会的人都是那个商会呢?”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当下便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随即一脸严肃的问道。 “芯儿此次去是代表我们龙家参加四大商会的商业联合会,所以芯儿接触的都是四大商会的人!难道李少爷怀疑芯儿的事情与其他三大商会有关?”闻言龙老爷子的眉头忽然一皱当即便代替龙芯儿回答李察的话。 325 “并非在下小心眼,只是商会上本就利益纠葛诸多我们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在下记得上次龙老爷子就说过,龙家所其他三大商会的关系并不好,因此我认为这是与其他的三大商会肯定有所联系!”李察一脸肃然的说道,从龙芯儿说到商会后李察便猜测着这见事情可能与其他商会有关。 “嗯,照你这么一说,三大商会的嫌疑是最大的,而且我们龙家与天渊魔武学院只见重建空间传送阵的事情三大商会多少也会收到风声,空间传送阵开通后将会带来多大的利益大家动明白,看来三大商会是对这空间传送阵动心了!”龙老爷子照着李察的话不断的推测着。 当下听完龙老爷子的话李察便点了点头说道:“嗯,因此他们就派人半路截杀龙芯儿导师,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不,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别忘了他们是怎么跟噬魂者扯上关系的?跟噬魂者交过手你们也应该明白这些人的恐怖,而且他们都是魔界之人,若是三大商会真的与噬魂者勾结那少不了会与魔界有关系,如此一来事情可就复杂多了!” 就在李察跟龙老爷子都认为所有事情都能顺理成章的时候,玄晶白虎却是一脸严肃的出声说道,一时间李察等人皆是听到玄晶白虎的话后便愣住了。 片刻后李察脸上那惊愕的表情终于冷却了下来,随即便一脸严肃的说道:“玄晶大人这么说,莫非这又是魔界的计划?难道就跟魔兽山脉的事情一样不成?” 闻言玄晶白虎当下便微微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敢垦地的是,这个大陆要乱了,光明神殿的收敛,魔界的行动频繁,这一切都显得诡异且难以琢磨,就好像在我们的面前有着一潭深不见地的泥潭般!” 听着玄晶白虎此刻的话,大厅中其他人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去,玄晶白虎的这一翻话实在太过骇人了,令得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片刻之后李察这才回过神来,当下便一脸阴沉的说道:“这件事看来我们是有必要查清楚才行了,否则一旦出现玄晶大人说的事情,那我们就太被动了,看来有必要去一趟暗月城了!” “嗯,我也有此意,毕竟有光噬魂者的事情,我也有些事情没想通,到暗月城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李察的话刚一说完一旁的厚土天龟在这时忽然间开口说道。 闻言龙老爷子当下便好奇的问道:“厚土大人对那噬魂者还有什么疑惑吗?” 闻言厚土天龟便摇摇头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噬魂者并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去的,因为纯灵魂体的缘故,噬魂者都会将自己的本命灵魂给藏起来,只要这本命灵魂还在,他们就不会死,可如今龙小姐已经苏醒那就说明对方死去了,可但是我并没有感应到对方有本命灵魂在” “报~~”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禀报声却打断了李察等人的谈话,当下众人的眉头皆是微微一皱便向门外望去。 当下便只见一名家将脸色极其严肃的跑了进来,随即迅速的来到龙老爷子的耳边嘀咕了起来,而龙老爷子的脸色也是在这一刻急剧变幻了起来,看得一旁的李察等人脸色都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当下等到家将的话说完后,龙老爷子便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后方才严肃的说道:“各位,事情已经开始向玄晶大人所说的方向发展了,刚刚家将来报,在三天前,兽人帝国的军队忽然对普洛斯帝国大举压境,现在普洛斯帝国也在调动兵马镇压在边境战争一触即发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听到龙老爷只的话李察与枫雪珊的脸色顿时骤变,犹如石破天惊般李察猛地失声惊叫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早上自己的老师方才告诉自己有关兽人帝国一动的情况,现在却直接听到兽人帝国大军压境的消息,这两者间的差距不可谓不大啊。 雷霆城城堡的大厅中,李察等人在听到龙老爷子的话后皆是一愣震惊的愣在了原地,而此刻最为震撼的便要属李察与枫雪珊了,普洛斯帝国被兽人帝国大军压境,普洛斯帝国是两人祖国,而两人的家族在帝国中又举足轻重,一旦发生战争两人的家族定然会顶在战争的前线。 特别是李家,作为普洛斯帝国的守护家族,一旦发生战争李家必然会挺身而出,守护普洛斯帝国,而作为李家子孙早已经在懂事时起就发誓誓死捍卫帝国的安慰了,就连李察也不例外。 当下李察便一脸严肃的说道:“龙老爷子,能不能将事情说得清楚一些?为何兽人帝国的大军会突然间出现在普洛斯帝国的边境?在这之前竟然一点情报都没有?” 闻言龙老爷子当下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探子的回报中提及的并不多,只是大概的说名了兽人帝国的动向,至于兽人大军如何悄无声息的来到普洛斯帝国的边境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如今兽人大军恐怕早已跟普洛斯帝国打起来了,毕竟消息是三天前的!” “啪!” 听完龙老爷子的话李察的右手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当下便将桌面给拍出了一个掌印,随即便厉声喝道:“该死的,事情怎么发生得这么突然!” 见到李察如此的失态身边的枫雪珊当下便连忙伸手扯着李察的手臂,接着连忙说道:“李察,你冷静点!” 听到枫雪珊的声音李察脸上那激动的表情这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当下便一脸歉意的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失态了,不过龙老爷子查探三大商会的事情恐怕我帮不上忙了,我现在必须尽快赶回帝国才行,还请见谅!” 闻言龙老爷子当下便颇为感慨的说道:“李少爷尚年轻,年轻人自当有热血,普洛斯帝国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意外,作为同盟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如此就更别说责怪李少爷了,若李少爷想回帝国便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等我们查清楚后一定会给李少爷报个信的!” “多谢龙老爷子的谅解!”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当下便一脸感激的说道。 “呵呵,不知道李少爷决定何时动身?”见到李察那感激的眼神龙老爷子当下便微微一笑,随即便连忙问起李察的行程来。 当下听到龙老爷子的话李察便沉默了一会,片刻后便一脸坚定的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决定越快赶回就越好,事不宜迟我想今天就离开!” “今天!” 听到李察的话龙老爷子等人皆是一惊,当下龙老爷子便连忙问道:“这怎么这么快?现在已是晚上,若要赶路恐怕会遇上不少的麻烦,更何况雪珊小姐未必就能承受得了赶夜路,不如李少爷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明天在离开如何,顺便看看局势如何?” 当下一旁的玄晶白虎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小家伙,龙老头说的没错,现在赶路确实不合适,更何况我们今天方才大干了一场需要找个地方恢复一下实力,不然路上要是出现什么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见玄晶白虎都赞同自己的话龙老爷子当下便接着劝道:“没错,玄晶大人说得对现在城外的情况还没有探明,等明天探子传来消息后李少爷在上路也不迟!” 闻言李察顿时便有些动摇起来,的确按照龙老爷子以及玄晶白虎的话来说自己等人应该留在这里休息一晚的,可是李察心中却对家族有些挂念。 一时间李察竟是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偶然的眼角忽然看到枫雪珊脸上的疲惫,李察的心顿时一软当下便说道:“好吧,我们就留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在出发!” “好好,我这就让人给你们安排房间!”见李察终于答应下来了龙老爷子的脸色当下便是一喜,连忙招来下人去味李察等人安排房间去了 深夜,城堡的楼顶上,李察一个人坐在楼顶欣赏着雷霆城中的夜景,望着灯火阑珊的雷霆城,李察心中忽然间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感觉,这一刻李察只感到天地间的一切都很安祥与宁静,似乎一切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利都远离了自己,让的李察的心难得陷入一种神奇的境界中。 望着雷霆城的夜景,良久李察忽然间轻叹一声:“唉,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战争,没有那么多的杀戮,也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该有多好!” “那样的确很好,可惜却不真实!” 就在李察的叹声刚落下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便传进了李察耳朵中,当下李察便连忙向身后望去,当即只见枫雪珊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见状李察便连忙说道:“珊珊,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枫雪珊当下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人家看你还没睡就知道你是在担心帝国的战争了,所以就来陪陪你了你要怎么谢我呢?” “额,呵呵!” 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当下便微微一笑,这时一阵风吹来枫雪珊的身体便微微一颤显然有些寒冷,见状李察便直接伸出双手将枫雪珊揽入怀中随即便有些责怪的说道:“傻瓜,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我没事的,只是有点担心你而已!”听到李察那略带责怪意思却又关心自己的话,枫雪珊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开心,当下便连忙说道。 说着枫雪珊脸上的表情便转为担忧说道:“李察,你说帝国真的会出现战争吗?” “出现战争这是必然的,即便兽人帝国这次不发动进攻,可一年后、两年后呢?谁也无法去预料这些,而且光明神殿和魔族都对大陆蠢蠢欲动动作频繁,迟早也会大举进攻的!”听到枫雪珊的话李察的表情有些严肃的回答道。 听着李察的话枫雪珊似乎感觉有点冷,当下便本能的往李察的怀中挤了挤,然后感受着李察怀中传来的温暖后这才说道:“若是那一天神魔两族不在有这么大的野心,给种族都能安然相处,你说该多好” 说着说着枫雪珊的声音就越来越弱了,当下感应到枫雪珊的变化李察便连忙往怀中望去,只见此刻的枫雪珊竟然躲在李察的怀中睡着了。 望着枫雪珊那熟睡的脸颊李察当下忍不住伸手挑开枫雪珊而上的几缕秀发,随即望着枫雪珊那天真的脸庞柔声说道:“傻瓜,你自己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样是不现实的,这些就是万物的本性啊!” 说着李察便脱下身上的外套,然后小心翼翼的盖在枫雪珊身上,然后就这样紧抱着枫雪珊享受着这一刻的安祥 与李察此刻的安祥不同,此刻的普洛斯帝国皇宫的议政大厅中,凯与李涯等人却是一脸的严肃与凝重。 只见此刻的议政大厅中已经坐满了帝国中重要的官员,就连枫跟耶斯两人也在其中,只见凯与李涯等人此刻正围坐在一张圆形的议事桌旁,桌面上还摆着一张帝国边境的战略地图,此刻地图上已经标注着几种颜色的线条。 当下只听李涯一脸严肃的说道:“经过三天,兽人大军已经摧毁了我们北部边境的中线,从对方的行军动向来看,兽人大军似乎大算直接从中线突破!” 闻言众人的脸色皆是一沉,当下凯便一脸凝重的说道:“没想到才短短三天竟然就被兽人帝国摧毁了中线,这一次兽人帝国来势凶猛,不知道大家可有什么计策堵住这个缺口?” 闻言一众官员顿时便沉默了下去,这个时候谁也不敢随便出言献计,因为一旦出现出现差错那可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望着个个紧若寒噤的官员,凯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喝斥道:“你们这帮官员,平时说得自己聪明绝顶,如今让你们出谋划策却个个像死人一样,这场仗若是让你们来打,你们还不把帝国给卖了!” 被凯这么喝斥,一众官员当下皆是一脸心虚起来,看得凯更是气愤,当下一旁的李涯见状便连忙说道:“陛下息怒,此事事关重大,若是随便献计恐怕有所不妥,您就不要责怪这些大人了!” “哼,一群废物!”听到李涯的话凯当下便气愤的扫视了所有官员一眼,随即冷哼一声,令得所有官员皆是浑身一颤。 见状李涯当下便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随即便说道:“此次兽人帝国派军百万聚集在中线,而我国拥兵千万不止,想要堵住他们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要找一个合适的将领去统帅这些大军!” “嗯,你说得有理,不知道那位将军愿意领军退敌?”听到李涯的话,凯当下便觉得有些道理,当下便对台下的所有帝国将军们问道。 然而凯的声音落下后台下的将军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主动接这个个使命,见状凯的脸色顿时便变得阴沉了下来。 “陛下,末将愿意率军杀敌,以守护帝国的完整!” 就在凯即将发飙的时候,坐在最下面的一名年轻的将领却是猛然间站了起来,随即高声接下了凯的命令,令得整个议政大厅中的所以将领皆是一愣。 326 只见这名将领长像英俊,满头金色头发,嘴角总是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身上穿着一整套金色铠甲手中紧握着一把宝剑,显得威风凛凛。 “风儿!”见到这名年轻的将领凯与枫以及耶斯顿时一愣,而一旁的李涯却是一脸的自豪,没错此人便是李察的大哥李风了。 自从李察几年前被摩德掳走后便被李涯派去魔李军团历练,经过几年的努力李风现在的实力也已经达到了尊阶低级,凭着这份实力李风很快的便在军队中屡建战功,最后更是被破格提升为帝国最年轻的将军可谓风光无限。 如今李风主动出来领取这个任务那些帝国的其他的将领们竟是没有丝毫的怨言,反倒暗中松了口气一般。 望着玉树临风的李风,凯不禁暗自叹了一声,当下便对李涯几人问道:“你们认为呢?” 闻言李涯当下便正视道:“风儿这几年在魔李军中履历战功,实力跟是达到了尊阶在加上他对行军打仗之事也是颇有建树,用来对付一般小战争或许还可以,但若是来担任此次大战我军的统帅恐怕资历还不够!” 说着李涯便望了眼坐在凯身后的三名身穿元帅军服的老者,当下接着说道:“我建议,让伯伦元帅当此次的统帅,而风儿便当个前锋将军吧!” 闻言凯当下愣道:“让风儿去当前锋将军,这怎么行!” 就在凯一愣的时候,李风却似乎想通了一些什么竟然直接让步说道:“不,陛下,末将愿意担任前锋将军,末将的资历还不够,远无法达到担任大军统帅的资格!” 闻言凯的脸色当下便变得严肃起来,直视着李风说道:“风儿,你真的已经决定担任此次大战的前锋将军吗?要知道前锋军是最危险的时刻都会面临死亡,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闻言李风的脸色当下便一整,随即直接出列来到凯的面前,紧接着直接单膝跪下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口的位置,然后严肃的说道:“末将愿赌上家族的名誉!” 见到李风这般举动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脸感慨了起来,而凯见到李风这般坚持当下便猛的大笑了起来:“哈哈,不愧是李家的子孙,既然你愿意赌上家族的名誉,那本帝现在就任命你为此次大战的前锋将军,整个前锋军归你统领,另外,伯伦元帅听令,本帝任命你为此次大战我军的最高统帅,即日起统领百万大军前往北部边境将兽人帝国的蛮夷赶出我们的帝国!” 凯说得极为的激动,说到最后竟是直接打开了双手站了起来,一时间一股无形的王者之气便蔓延了开来,令得在场一些实力较差的官员浑身巨震,二头甚至渗出了冷汗。 当下在凯的声音落下后,坐在凯身后的三名老者中一名身穿着蓝色军服肩上绣着一朵花,胸口上挂着十多枚勋章长得鹤发童颜的老者当下便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即一脸笑呵呵的说道:“呵呵,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热血的年轻人了,今日见李风将军这般激进的表现,老夫都感觉自己似乎年轻了不少,既然陛下有命那老夫便接下来了!” 望着这名老者现场的所有官员都恭敬了起来,这名老者赫然便是普洛斯帝国的三大元帅之一伯伦元帅了,当下所有官员见到这名破伦元帅站起来后,当下皆是一脸恭敬了起来,这不只是因为对方的官职高,更重要的是对方在身为元帅的同时还是帝国出名的一位剑圣。 当下听到伯伦元帅的称赞李风便连忙恭敬的说道:“谢谢元帅大人的称赞,末将原为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呵呵,年轻人怎可轻易言生死,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还没死,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更加不能轻易谈论生死了!”听到李风的话伯伦元帅当下便笑呵呵的说道。 当下听到伯伦元帅的话李风似有所悟连忙道谢起来:“多谢元帅大人的教诲!” 见状伯伦元帅只是微笑不语,而凯这时则大声说道:“即日起,伯伦元帅立即率军北上,不得有误!” “是!”听到凯的话伯伦元帅当下一改脸上温和的表情严肃的应了一声 次日,清晨一支军队便迅速的从都城疾驰而出,而随着这一直军队从都城疾驰而出,整个帝国首都的百姓们解释兴奋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帝国终于开始对北部的兽人帝国侵略做出反击了,一时间帝国调兵之事便迅速的在普洛斯帝国中席卷了开来。 同一时间,大陆上的其他帝国此刻也是变得迅速的派出了不少的探子潜进普洛斯帝国探听此事的情报,甚至一些别有用心的帝国已经开始暗中调兵遣将趁机想在普洛斯帝国与兽人帝国发生战争的时候捞点好处,一时间整个大陆都变得暗流涌动了起来。 神圣国度,光明神殿的总部大殿上,只见一名身穿神殿骑士服装的中年男子正一脸恭敬的跪在大殿的中央,而在这大殿的宝座上正坐着头戴荆棘皇冠,手持裁决权杖的光明教皇了。 只见此刻的光明教皇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可见自从上次的一战后光明教皇所受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当下只见光明教皇一脸淡漠的望着跪在大殿中的中年男子,随即问道:“普洛斯帝国的动向如何?” 听到光明教皇的话该中年男子连忙恭敬说道:“启禀教皇陛下,经探子回报,普洛斯帝国与昨日派遣伯伦元帅率军北上抵抗兽人帝国,此刻伯伦元帅已经开始调兵前往暴风要塞了!” “很好,这样一来普洛斯帝国的国力势必会弱上不少,其他帝国的动向呢?”听到手下的禀报光明教皇那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狞笑,当下连忙接着问。 “对于普洛斯帝国的动向古斯洛帝国按兵不动,只是派探子潜入普洛斯帝国打探情报,而德斯武夫帝国则已经开始暗中调兵对普洛斯帝国的东部边境压去,看情形似乎有想插上一脚念头!”中年男子一脸恭敬的低着头继续汇报道。 “德斯武夫帝国一向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吞并普洛斯帝国,上次派人前去扇动,德斯武夫帝国便果然答应了跟我们合作,这样一来对我们的计划就更加有力了,如今大陆只要一乱我们伟大的神就会率领神族踏入这片大陆,皆是神的光芒将照耀整个世界,哈哈~~~” 听完手下的禀报光明教皇终于疯狂大笑了起来,此刻的光芒教皇显得极其的狰狞,甚至沉得上疯狂了,大笑了一会后光明教皇的脸色忽然一冷,当下猛的喝道:“你迅速的传令下去,让迎神计划加快速度,同时命令休斯领军秘密前往普洛斯帝国东部,并暗中帮助德斯武夫帝国!” “是!”听到光明教皇的命令这名中年男子当下便连忙应了一声,随后身形一闪便迅速的消失在大殿中了 与此同时远在大陆另一端的一座阴森恐怖的森林深处,耸立着一座充满邪恶能量的城堡,城堡的大殿中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男子正坐在宝座上休息着,若是此刻李察等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名黑衣男子俨然是当日在草原上给自己等人告过密的魔族之人。 在大殿中一座纯由暗黑魔晶搭建而成的祭坛上正闪动着一股暗蓝色的火焰,跳动的火焰散发微弱的光芒令人能够勉强看清大殿的情况。 “嘭~~” 祭坛上的暗蓝色火焰忽然间猛烈燃烧了起来,当下直接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当下直接将大殿给照得亮堂了起来,下一刻一股令得空气都凝固起来的恐怖气息竟是猛然间充斥了整座大厅。 当下正坐在宝座上的黑衣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息吓了一条,本能翻身一跃便迅速的从宝座上站了起来,随即刚想大喝眼角的余光却见到祭坛上的火焰在这一刻竟是诡异的分化开来形成一扇门,紧接着门内便出现了一名妖异男子的影像。 见到这名妖异的男子的影像黑衣男子脸色一变,当下连忙单膝跪下随即恭敬的说道:“属下恭迎天魔王大人!” “嗯,起来吧!” 让黑衣男子起来后妖异男子当下便沉声说道:“西罗,如今普洛斯帝国已经被兽人帝国大兵压境,其他帝国以及光明神殿的人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皆是大陆大乱已经近在眼前,这正是我们魔族再次踏足奥洛兰斯大陆的契机,你立即带人前往魔兽山脉的通道,那里将会是我们魔界踏足奥洛兰斯大陆的落脚点位!” “是!” 听到妖异男子的话黑衣男子当下便连忙沉声应了一声,而在黑衣男子应了一声后面前的妖异男子也就消失了,紧接着火焰形成的门在这一刻与迅速的变回了原样。 见状黑衣男子当下便一脸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唉,真是的,这么麻烦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找我!” 说是这样说黑衣男子在说完后却身形一闪直接化为一道黑气消失在大殿中了 就在各大势力蠢蠢欲动的时候,雷霆城的北门外,李察牵着枫雪珊的手站在玄晶白虎等人中间,而在李察等人面前的则是龙老爷子等人与龙芯儿了。 当下只见龙老爷子一脸不舍的说道:“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在想见,原本还想留你们下来几天,可惜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挽留不得!” “呵呵,龙老爷子也不用这么感慨,再好的宴席总有散宴的时候,今日之别不过是来日相聚的一个开始罢了!”听到龙老爷子那般感慨的话李察当下便连忙笑道。 说着李察便望了望天色,当即便说道:“天色已经不早,我们也该启程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龙老爷子你们就不用在送了,我们走吧!” 说着李察便直接牵着枫雪珊的手转身腾空而起,随即迅速的向远处的天空射去,而玄晶白虎等人见状便连忙告辞后,直接跟上李察两人。 当下望着李察远去的身影龙老爷子当下便轻叹一声说道:“此次回去,这小家伙势必将会掀起一阵狂风巨浪了,下次相见恐怕身份就该不同了” 闻言众人皆是沉默,只是默默的望着李察等人离去的背影,谁也无法预料李察的以后将会便得怎么样,因为他的身上充满着太多的偶然与不确定性因素了。 七天后,位于商业联盟最北部的北岛城外大道上,一名俊美的少年正牵着一名长得倾国倾城的少女之手有说有笑的走来惹得路过人的皆是一脸愣然的望着两人。 而所有的男人在见到少年身边的少女时眼中皆是散发着邪恶的光芒,恨不得直接干掉少年然后将少女抢入怀中好好蹂躏一翻,然而当看到少年与少女身后站着的几名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后这些人皆只敢在脑海中想想却不敢付诸行动。 因为一看少年与少女的阵势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不定是那个大家族或是大势力的少爷跟小姐也说不定,这样的人若是自己忍不住邪念去碰了到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呢,再三思考后这些男人皆只能暗中向少年投去嫉妒的目光。 然而与男人不同的是,路上的女人在见到少年那俊美的长相后皆是欣喜若狂,一些自认有长相不错的贵族小姐火妇女在此刻更是毫无顾忌的对着少年狂放媚眼。 然而可惜的是此刻的少年眼中就只有面前这名美的倾国倾城的少女其她的女子他都直接视而不见,令得这些贵族小姐伤心不已,伤心之下不少贵族少妇以及小姐皆是对少女投去了嫉妒额火焰。 对于身边路人们的情况少年与少女皆是视而不见只顾着彼此间的谈笑风生,而诡异的是在这样的人来人往的大道上两人却犹如闲庭信步般慢慢的向城门口行去,每一个向着两人而来的路人皆是在不知不觉间向两旁让开令得两人身边两米内成为了一片空地,就好像有着一道无形的墙壁将两人于周围的路人隔开一般。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城门口,少年与少女身后的一名身穿斗篷的男子忽然间上前说道:“李察,我们到北岛城了!” 闻言少年当下便停下了与少女的谈笑,抬起头向面前的巨大城门口望去,只见城门口上正写着“北岛城”三个字。 当下少年便微微一笑说道:“真的到了,既然这样大家就进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顺便打听一下普洛斯帝国的情况!” 显然这名少年便是离开了雷霆城的李察了,而身边的美丽少女不用说便是枫雪珊了,至于身后的几名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便是玄晶白虎等人了。 经过三天的奔波后李察等人终于从东南部的雷霆城来到了西北部的北岛城了,在这三天中李察等人皆是拼尽全力的在赶路,就算路上与到城市他们也很少停下来,反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察等人直接选择绕道飞过了。 当下听到李察的话枫雪珊便微微一笑说道:“刚好我知道,李火商会在北岛城开有一家不错的酒楼,我带你们去吧,正好可以从哪里得到帝国的消息,顺便也可以给涯伯伯还有我爹爹报个信!”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