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玉京仙》 第一章 痴人晓梦迷方仙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三十年前,大乾皇帝昏庸无道,欲求长生不老药,沉迷方仙,十年不早朝,致使国政荒废,天下大乱,诸侯群雄并起,大将军缙云广起兵,废除乾帝,改国号为“大运”,遂平定天下。 然,大运王朝立国十年,广帝遇刺身亡,三十六岁的太子缙云阳登基,一晃就是二十年过去了,阳帝年近六旬,老之将至,也步上了前朝皇帝的老路,沉迷方仙,浴求长生,整日炼丹烧汞,召见方仙术士,已经三年不上朝。 文贤郡,文国公府,张氏。 朱红的铜钉大门,门前一对丈高的白玉麒麟,麒麟口中衔一卷玉简。123。象征祥瑞,麒麟吐书现圣人,门旁数十名精壮的武士侍卫,身着盔甲,怒目瞪眼,彰显着文国公府的威严。 文国公府之东,一座古香古色的阁楼耸立,门匾题名曰:藏书楼。 作为百年书香的名门望族,文国公府的藏书数以万计,整整齐齐的书架排列,几个学士模样的年轻人,正在书架间忙碌,整理书籍目录,方便族人看书。 “你们听说了么,小傻子退婚了。”一边整理书籍,一边闲聊说话,聊起了府里的事儿。 “听说了。 。这是前天的事儿了。”旁边一人搭话,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知小傻子的哪根神经又犯傻了,写了一篇退婚书,让刘伯派人送去玉京太子府。” “对对,就是写了退婚书,小傻子连笔都拿不稳,写字歪歪倒倒的,全篇就几个字,一看就是小傻子自己写的。” “还好太子爷宽宏大量,没有计较此事,派人把退婚书送了回来,否则府里还不知道此事。” “小傻子是真的傻,居然退婚,清瑶郡主可是玉京的第一美人……” “可惜了,要让这小傻子糟蹋了……” 几个年轻人越聊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大,恨不得自己娶了清瑶郡主。 旁边一人赶紧提醒了一句:“你们小声点。掩耳盗铃01夫人下了严令,不得宣扬此事,别让外人看了我们文国公府的笑话。” 闻言,几人更加气愤了,让一个傻子继承了国公爵位,这些年的笑话还少么,让他们出去都觉得丢脸。 书架另一边的角落,一个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穿着锦衣华服,头束玉簪,靠着书架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却是两眼无神,脸上的表情痴呆,捧书的手一直发抖,让人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傻子。 这傻子,俨然就是文国公的嫡孙,国公府的现任爵位继承人,张闲。 张闲听着谈话,面无表情,痴傻呆滞,但心里却是暗道一声卧槽,或许是转世投胎的原因,这身体就像与灵魂脱节了,他用尽全力才能略微的动一下,被当成了低能儿的傻子。 不过圣人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正是因为他是傻子,所以才活到了现在。…。 文国公府的繁荣背后,阴暗不堪,伴君如伴虎,张氏是百年书香的名门望族,子孙族人兴旺,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三十年前第一任文国公,也就是他现在这个身份的爷爷,辅佐广帝平定了天下,保全家族度过乱世。 然而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立国功臣大半都被诛杀,为了保全家族,他爷爷功成身退,闭门在家,假装沉迷方仙之术,不问凡事,躲过一劫。 后来他爷爷去世,他父亲张耳继承爵位,阳帝降下诏书赐婚,企图以联姻的方式控制张氏,他父亲也假装沉迷方仙,以出家修道为由,拒绝了赐婚,但后来,他父亲上山修道,遇到一位道姑,也就是他母亲,两人相恋。123。结为道侣,然后就有了他。 阳帝得知此事,龙颜大怒,暗中使人毒杀了他母亲,以续弦的名义,再次下诏赐婚,他父亲被迫接受,也就是如今文国公府掌权的缙云绣,但他父亲从未与绣夫人同房,绣夫人却有了身孕,随后他父亲就病逝了,其实也是被暗中毒杀。 他当时两岁,已经被看出是个傻子,因此逃过一劫,父亲临终前,还把爵位传给了他,而绣夫人为了名正言顺的控制文国公府,表现出贤良淑德,一直对他就像亲生子一样。 因为他被视为傻子。 。还像亲儿子一样跟在绣夫人身边,绣夫人对他也毫无防备,这些幕后的阴谋,他早就明白于心。 至于他与清瑶郡主的婚约,清瑶郡主是太子的女儿,父亲为了保护他,既然躲不了,只能联结权贵,主动投靠了皇太子,而皇太子为了得到文国公府的势力支持,许下了这门亲事。 他今年十八岁了,婚约马上就到了,他心里明白,他只是一个傻子,顶着文国公的头衔,无权无势,如果真的娶了清瑶郡主,这后果可想而知。 并且他知道,太子早就后悔了此事,但身为太子,顾忌名声。掩耳盗铃01一言九鼎,已经定下的事,那就已经定下,绝不反悔,反而打着仁义道德的旗号,美其名曰为文国公府延后,此举让太子大受文人礼士的赞扬。 “玉京的第一美人,可惜无福消受,连退婚都退不掉,这尼玛何等的卧槽啊。” 张闲心里郁闷,想要远离文国公府,远离这些阴暗的危险,但他的身体状况,连走路就费劲,更别提其它事儿了。 “哎……还是专心看书,希望能找到医治的方法。” 他心里叹气,只得捧着手里的书籍,艰难的抬起手,手臂不停的颤抖,好不容易翻开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书是他父亲留下的方仙道书,方仙有五术:山、医、命、相、卜。 山是仙道法术,一人依山则为仙,修练法术,以求长生仙道。 医是医药,采药炼丹,烧符化水,治百疾,驱邪病。 命是命理,阐述命格的道理。…。 相是相术,相人、相马、相剑、相玉、相阴等等,从表面观测内在。 卜是占卜,向天卜卦,询问鬼神,预测凶吉祸福。 一般人信奉方仙,皆是迷信鬼神乱力,以玄说命,以法术巧取荣华富贵,奢望长生不老,全然忽略了方仙的真谛。 他爷爷父亲假借沉迷方仙避祸,却也不是全假装,而是真的研习方仙,但与一般人不同,他爷爷父亲都是以医术为主。 道书里有笔记注解:医术越精湛,越明白人体的玄妙,但也越明白没有鬼神乱力,即便法术有成,也是遵循人体规律,开启了人体的玄妙,而非鬼神乱力。 这观点还算靠谱,认为是人体潜能,而他爷爷父亲的医书里,也有很多玄妙的针灸和药方,却都要配合符咒。 他倒是想试一下,死马当成活马医。123。可是他这身体,连笔都拿不稳,说话也不灵活,画符念咒是没指望了,针灸也不行,只能自己去药房里拿药嚼着吃。 他已经吃过很多种药了,但都没效果,只得寻找别的方法。 又翻开一页,一行字迹映入眼帘:“惊吓过度,或遭受创伤,丢了魂儿,致使神智不清,痴傻迷糊,应开坛设法,焚香,画符,念招魂咒……若招魂后,依然痴傻迷糊,或是魂魄丟后受损,应养魂休息,或是魂魄与身体没有融合,应以镇魂符压住魂魄,念安魂咒……” “镇魂符,安魂咒?这情况与我很相似。” 思考着这段话。 。他的魂儿没丢,只是没融合,可以念安魂咒。 他这些年来,除了看书,其它什么事儿都做不了,而这藏书楼里,有他爷爷父亲收藏的很多道书,他也算是博览方仙群书了,这些咒语早已烂熟于心。 可是他说话不灵活,根本不能念咒。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心里叫苦,使劲的抬手,颤抖着翻阅下一页。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钟楼传来打点的铜钟声,府内的灯笼烛火通明,他颤抖的撑起身子,艰难的迈步,缓慢的把书放回书架,往外面走去。 那几个整理书籍的年轻人已经收工了,门边的看守换班,领头的是一位中年人,领着两个年轻小辈,按辈分算,这中年人是张闲的堂叔,名叫张严。掩耳盗铃01藏书楼是家族重地,日夜都有人管理。 见张闲一抖一颤的走出来,两个年轻人都是一脸嫌弃,不过张氏是书香门第,世代都是读书人,最重仁义礼孝,私下里叫小傻子,但这会儿有长辈在旁边,谁也不敢当面冒犯。 “见过少国公。”两个年轻人行礼问好,颇为恭敬。 “呵……呵呵……免,免免……免礼……” 张闲一脸的乐笑,却是呲牙咧嘴,脸部颤抖,使劲的说话,好不容易才把一句话讲完,活像一个傻呵呵的傻子,然后就往外面走了,但大门的门槛有点高,张闲差点被绊倒,艰难颤抖的抬起脚想跨过去。 两个年轻人见状,忍不住低笑,小傻子是真的傻,连门槛都跨不过去,真是丢他们国公府的脸,但这傻子偏偏喜欢看书,经常来藏书楼,捧着书就一整天发呆,也不知在看个啥,或许这就傻子吧。 张闲人傻心明白,哪里看不出这两人的讥笑,他心里只得暗恨,这些人拿着国公府的俸禄,却忘了这国公府是他的,而不是这些人的。。 第二章 歪门邪道奉阴行 听到说话的声音,堂叔张严走了过来,见两个小辈取笑张闲,不由得一脸严肃,眼神瞪了一眼,两个年轻人就像耗子见了猫,赶紧老实了。 “哎……” 堂叔张严略微叹了叹气,当年老爷子是何等的才智超群,与武圣缙云拓齐名,并称大运王朝的文武二贤,而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张闲的爹,十三岁就金榜题名,可是到了张闲这一代,却是个傻子。 见张闲跨不过门槛,堂叔张严赶紧上前,扶着张闲过去。 张闲的爷爷父亲皆是仁人君子,广施恩德,德行至诚,在朝在野都极有声望,张氏也才有如今的荣华富贵,张氏族人之中,略微年长的,都很拥戴他爷爷父亲,对他还算不错。123。否则他一个傻子,不可能坐稳这国公之位,只是这些年轻人,根本不记得前辈人的恩德。 “呵……呵呵……谢谢谢……谢谢……严,严严叔……”张闲一脸傻笑的道谢。 严叔点来点头,看了一眼门外,说道:“逍遥,你走稳了,小心摔着,刘伯去哪儿了?小颖,小田,快来扶着逍遥。” “是。”门外张闲的两个侍女,听到唤声,赶紧过来扶着张逍遥。 文人都喜欢取字号,张闲姓张,名闲,字逍遥,父亲是希望他做个闲人,逍遥自在,远离这些勾心斗角。 。族内长辈都叫他逍遥。 “刘伯去哪了?”严叔询问侍女。 “回禀大人,刚才有人急报,说是新买的战马被山贼抢了,让刘伯带人去剿贼。”小颖说道。 大运王朝沿用了前朝制度,亲王、公爵、诸侯,都有自己的封地和侍卫,不过受前朝诸侯动乱的影响,侍卫军的数量严格控制,亲王为三千,公爵为两千,诸侯为一千。 国公府的封地就是这文贤郡,府里原本是两千侍卫,但这几年皇帝昏庸,已经三年不上朝,国政皆由几个皇子把持,朝堂上明争暗斗,各地诸侯也不安太平,他们这国公府也不逞落后,明面上是两千侍卫,私下里的“家丁”已经扩充过万。掩耳盗铃01战马数千匹,钱粮充裕,兵甲囤积,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一方公侯。 “你们先扶着逍遥回去。”严叔点了点头,也没多问,这几年有些乱,江湖草莽猖獗,连国公府的东西也敢抢,真是活到头了。 两侍女应了一声,扶着张闲回去了。 作为国公爵位的继承人,他当然有侍卫和侍女。 刘伯是文国公府的侍卫统领,演武堂的上三品高手,曾经是皇城的禁军校尉,因丽贵妃的娘家人喝醉酒,在皇城里撒酒疯,抓捕时,被刘伯失手打死了,与丽贵妃结怨,后来被陷害,得他父亲说情,才保住了性命,随后为国公府效力。 刘伯为人豪爽,重义气,忠诚耿直,父亲去世时,安排刘伯照顾他。 至于这两个侍女,她们是绣夫人安排的,这些年来,绣夫人表现出的贤良淑德,得到了府内信任,逐渐掌握大权,他身边的原班人员,除了刘伯,其余人都被替换了,他就如同一只笼中鸟。…。 如果他不一个低能儿,早就被绣夫人害死了。 小颖和小田扶着他,走过亭台楼阁,两女的眼神却是东张西望,见四周没人,刘伯也被支走了,两女交换了一个眼神,小颖故意伸出脚,张闲被一下绊倒,身子前倾,小颖连忙扶住张闲。 小田在后面,也一把扶住他,一手摸到他的头,用力一拽,扯下几根头发。 “啊……” 张闲一声惊叫,差点摔下,又感觉脑后一痛,本能的回头看,小田连忙说道:“少公国,你慢点了,小心摔着。” “呵……呵呵……” 他傻呵呵的笑,有意装傻,心里却是草泥马,这两个小丫头居然敢整他,但故意绊他,扯他头发,这是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123。附近的人听到惊叫,立刻过来查看,这国公府里,随处都是人,想要下手做事是不可能的。 小颖小田见到来人,早就准备好了说词,连忙道:“没事儿,刚才是少国公喊了一声。” “呵……呵呵……”张闲很是配合的傻笑,他只是身体行动不方便,并不是真傻,但他一直装傻,故意行为反常,才骗过了所有人,否则他的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 见到是少国公犯傻,来人也没在意,都习以为常了,各自忙事儿去。 小颖小田对视了一眼。 。脸上得逞的笑意,扶着张闲回到居住的小院,休息了一会儿,一个侍女来传话,夫人准好晚饭,请少国公用膳。 绣夫人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对待张闲就像亲儿子,每天吃饭都一起。 小颖小田扶着他去用膳房,正堂上,一个穿着绫罗宫装的妇人,容貌才三十左右的风韵模样,头戴金钗凤冠,雍容华贵,气质端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让人看一眼就知道是王公贵族的大家闺秀,这妇人正是如今文国公府掌权的绣夫人。 绣夫人的旁边,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穿锦帛华服,头束玉簪,脸上似笑非笑,眼神倨傲,趾高气扬。掩耳盗铃01展示着王公子弟的玩世不恭,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人就是绣夫人生的儿子,文国公府的二公子,名曰张景,字盛文。 “呵呵……呵呵呵……,二……二二二……二娘好,景……景景……景弟……” 张闲一脸乐呵傻笑,呲牙咧嘴的问好,话还没说话,张景就一脸厌恶,很是不耐烦的小声嘀咕着:“娘亲,开饭了开饭了,每天都等这个傻子,我早饿了。” 说着,张景就端起碗开动了,戏谑的憋了一眼张闲,这小傻子的死期不远了。 “盛文,不得无礼。”绣夫人喝斥了一声,但心里宠着儿子,也仅仅是喝斥一声做个面子,张景也习以为常了,继续吃饭了。 “呵……呵呵呵……”张闲则是一脸的傻呵呵,不管什么事,他都装作傻笑。 “逍遥,过来吃饭了。”绣夫人温和的微笑,就像一个贤妻良母,抬了抬手,让小颖小田扶张闲过来入坐,眼神却是示意了一眼。…。 小颖小田微笑点头,事情已经办好了,扶着张闲坐下,顺手把一小搓头发交给夫人。 因为长期都把张闲视为傻子,这些小动作也没个顾忌,完全被张闲看见了,他心里立马一紧,小颖小田故意绊他,扯他头发,原来是这位二娘的指使,但要他头发做什么? 这毒妇想干嘛?还有刚才张景的眼神,分明是不怀好意,而刘伯正好外出办事了,显然是被有意支走……他心里疑惑,莫名一股危机感。 “逍遥,来吃饭了。”绣夫人给张闲夹菜,脸上的微笑更深了。 她苦心经营了这多年,现在的时机已经成熟,而小傻子的婚约就快到了,一旦联姻,太子就有借口插手文国公府的事务。123。更何况让小傻子与青瑶郡主结婚,若是有了后,她的一切经营都白费了,所以小傻子必须死。 但小傻子不能死得太明显,必然是毫无痕迹的死,否则追查起来,又得麻烦一番。 “呵……呵呵呵……” 张闲傻呵呵的吃饭,嘴不灵活,吃饭都得让人喂,但看着绣夫人脸上的笑意,他心里的危机感更强了,这毒妇一定是要对他下手了。 吃完饭,小颖小田扶着张闲回去了。 二公子张景还年轻。 。没有正式理事,白天在学堂呆了一整天,晚上约了几个公子哥一起去花楼,吃了饭就忙着去玩了。 绣夫人独自一人在屋里,脸上却是露出冷笑,起身出了密室。 密室里,贴满了符纸,桌案上摆着香钵、朱砂、笔墨、铃铛、桃木剑等等,一个中年模样的道人盘坐于桌前,身穿道袍,胡须飘飘,手持拂尘,背负长剑,正在闭目念经,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听到密室门打开,道人睁开眼,仙风道骨的目光却透着一分邪气,眼神在绣夫人的身材上游走,不由得低笑,手持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见过绣夫人。” “元成道长不必多礼。掩耳盗铃01这是小傻子的头发,你看能否作法。”绣夫人拿出张闲的头发,交给了道人。 这道人是绣夫人娘家那边豢养的门客,而绣夫人的娘家就是宫中的丽贵妃,丽贵妃是阳帝正式纳娶的妃子,家里是前朝的大氏族,姓何,支持广帝平定天下,敕封定国公。 阳帝沉迷方仙,三年不上朝,方仙之术大为盛行,豪门权贵们也纷纷招揽方仙术士,这位元成道长就是何家招揽的高人,道号元成子,曾经丽贵妃因为人老珠黄,不得阳帝宠幸,就是在元成子的帮助下,服以仙丹,授以房中秘术,竟然青春焕发,再次得到阳帝的宠爱。 而元成子不但会炼丹烧汞、房中秘术等等,还精通法术,懂得阴司之法,杀人催命,深得何家的信奉。 元成子拿着头发,仔细的观看了一番,说道:“发根有肉,带着气血,可以施法,今晚就让小傻子一命呜呼。”。 第三章 梦里打鬼得玄通 “绣夫人,我要开始做法了,还请你回避一下。” 元成子掐指一算,已是深夜,正是阴司行事的时辰,示意绣夫人暂且到外面等候,鬼神行事,切忌外人观看。 绣夫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虽然心里好奇这仙家法术,但畏惧鬼神,不敢冒犯。 元成子开始准备施术,先点上三注清香,闭上眼,调整心神。 不一会儿的功夫,元成子调整好了,睁开眼,仙风道骨的模样,却是眼里邪气大盛。 提笔画符,没用桌子上的朱砂,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瓶塞,倒出几滴暗红的液体,散发着一股腐臭,这是死人的尸血。 朱砂属阳。123。正派以朱砂画符,死人属阴,邪人以死人血画符。 元成子用笔蘸着死人血,一边画符,一边低声念咒,写上张闲的生根八字,把头发裹在符纸里,折叠成一个三角形。 随即把三角符箓摆在法坛的中间,一手持铃铛,一手捏法决,低声念咒语,铃铛一摇:“叮叮铛……” 一阵无形的阴风掠过,低沉的咒语犹如水面的波纹荡开,重重叠叠,扩散无形。 小院里。 张闲在小颖小田的伺候下洗漱睡觉,但他并没有入睡。 。辗转反侧,心绪难以平静,莫名的危机感,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儿。 “刘伯被支走了,绣夫人就为了要我的头发?” 这个疑惑在心里挥之不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难不成还拿他头发施什么邪术? “嗯?邪术……”这念头一兴起,他不由得反应过来,血液、指甲、头发,这是方仙法术常用的物品。 他这些年博览方仙群书,虽然这些书里,大多都是迷信乱力,但他还是认同方仙的玄妙,比如他的转世投胎。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是转世投胎,从一出生就有自己的思维,还有自己的习惯言语。 不过投胎之前的前世。掩耳盗铃01他却不记得了,因为这事儿,他也很痴迷方仙,一直都想尝试一下,可惜他的身体不行。 如今的大运王朝,阳帝沉迷方仙,朝野都盛行方仙之术,绣夫人拿他的头发,很可能是找人施法害他。 “如果真有懂道行的存在,我岂不是要遭了?” 他心里大急,立刻想到了方仙书里的一段描述:一般法术皆是阴鬼念头,无形无质,忌讳颇多,但凡是习武强身之人,阳气旺盛,或读书明理之人,心气刚正,或位高权重之人,气势威严,或天生胆大之人,心无所惧,或不信鬼神之人等等,皆可克制阴鬼。 “我虽然身体孱弱,但我是读书明理之人,身居国公高位,不可心生畏惧,否则心气一弱,必被鬼神所害,所以不能怕。” 他反复的给自己心里暗示,他乃是堂堂国公,读书明理,事事问心无愧,岂能向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低头。…。 然而就在这时,屋里掠过一阵阴风,耳边传来一阵“叮叮铛”的铃声,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浑身阴冷,莫名的有种错觉幻象,仿佛站在坟堆,周围全是死人,孤魂野鬼徘徊,怨声哭泣,向他索命,又仿佛低声咒怨,声音灌入耳里,让他头昏脑胀,意识不清,甚至感觉有鬼在拉他。 “卧槽,真有邪人害我?” 他心里一惊,耳边传来的哭泣咒怨,与“叮叮铛”的铃声重叠,节奏之中带着一种韵律,就像道士念经一样,重重叠叠,越念越快,从耳朵涌入大脑,似有无数冤魂厉鬼扑向他,莫名的惊恐害怕,不知不觉已是脸色苍白,满头冷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抽搐。123。就像迷在了噩梦里挣扎。 “不能怕,不可心生畏惧,我乃堂堂国公,读书明理,心无所愧……” 他反复的给自己暗示,头疼昏沉,意识已经模糊了,几乎快要陷入昏迷,他只能死死的守住不能惧怕的念头,拼尽全力坚持不让自己昏迷。 咒语越念越快,“叮叮铛”的铃声急催,重重叠叠,徘徊不绝,冤魂哭泣,厉鬼咒怨,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头痛欲裂,幻象丛生,仿佛被拉入了阴曹地府。 他苦苦的支撑着。 。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觉,此刻睡意来袭,意识一沉一沉的,却强撑着睡意,不让自己倒下,这种煎熬的感觉,摇摇欲坠,无比的难受。 这时,他心思一动,又想起道书的描述:若遇阴鬼妖邪,幻象迷惑,神志不清,或以疼痛提神,或喝酒壮气,或食辛辣之物,或大声喝斥,或念咒语等等。 他想用疼痛提神,嘴里咬自己的舌尖,却发现自己没有身体,确实的说,他的身体已经昏迷,只守住了最后的一个念头清醒,就像在梦里一样。 “梦里可以说话,我大声喝斥。” 一念闪过,他心里也来了脾气,破口大骂:“草泥马。掩耳盗铃01我乃王朝国公,何方妖邪,装神弄鬼,胆敢害我,给我滚!!!” 果然,喝斥的声音荡开,不但提神醒脑,还压制了念经的声音,冤魂厉鬼为之后退,立刻感觉浑身一轻,就像快要窒息的时候,猛然喘了一口气,浑身舒坦,思维念头也清明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鬼神作祟,难登大雅之堂。” 他一声大笑,得到了喘息,心气高涨,明悟了其中道理,继续喝斥:“小爷我行得正,站得稳,半夜不怕鬼敲门,来啊!来啊!!让小爷看看你们这些鬼怪长什么模样!!!” 他不退反进,挑衅鬼神,而他越不惧怕,鬼神就退得越远,叮叮铛的念经声音也越弱。 密室内。 元成子一边摇铃铛,一边念咒语,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已经念七七四十九遍,以他的道行,也感到有些疲惫,额头冒汗,念头不能集中,但感应三角符箓的气机,居然与他相冲。…。 “小傻子怎么还没死?还能反抗? 元成子大感疑惑,这不应该啊,以他如今的道行,就算是一般的青壮年,身强力壮,阳气旺盛,也扛不住这一道催命符,但这一个傻子,神智不清,元神孱弱,不可能扛得住,更不可能与他的法术相冲。 强提精神,元成子继续念咒,又念了十多遍,额头上汗大如豆,已经疲惫得有点头昏眼花了,精神涣散,难以再集中念头,却依然不见效果,反而越冲越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小傻子身上有开了光的护身之物?” 元成子想到了这种可能,如今方仙之术盛行,王侯权贵都喜好求仙问道,以小傻子少国公的身份,戴个护身符什么的,这也很正常,更何况小傻子的父亲和爷爷,皆是方仙之士,或许留下了什么物件。 “本仙人不管你有什么护身物。123。今晚定要你一命呜呼!” 元成子一声冷喝,嘴里咬住舌尖,一阵强烈的疼痛,提起精神,一口血气吐在符纸上,手掐印决,蘸着血气画符。 “本仙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阴差拘魂,鬼神催命,敕!” 元成子印决一按,叮叮铛的铃声急摇,一股强烈的阴风掠过,吹得桌案上的符纸乱飞,烛火灯光熄灭,似有莫名鬼神之力。 小院里。 张闲陷入幻象之中,斥退了鬼神,妖邪不敢近身,但突然变化,阴风大作,鬼神之势凶戾,一只冤魂厉鬼显形,猛然扑向他,面目狰狞,阴气森森,犹如阴曹地府的阴差索命。 “草泥马。 。还敢凶老子,找打!” 他心无惧怕,大骂喝斥,颇有一股流氓地痞的气势,迎面冲上,扬起一巴掌打下,厉鬼呜呼哀嚎,但这厉鬼阴魂不散,瞬即又凝聚显形,再次向他扑来。 他心念一动,想到平时观看刘伯练的拳术,招式路子都烂熟于心,他起手就打,厉鬼溃散,但散了又聚,继续扑来,他也挥拳打去,厉鬼散了再聚,他就再打,拳脚施展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双方相持不下,张闲越打越来劲,感觉很玄妙,就像在梦里与鬼打架,心里一动:“我可以在梦里打鬼,那我是否也能在梦里画符念咒?” 思绪至此,自有一种明悟:“若遇鬼神,魂不附体,陷入昏厥,先招魂,再安神,我的魂魄还在,无须招魂,只是身体昏厥,当用安魂咒。掩耳盗铃01魂魄归位,自我安定,则不惧鬼怪。” 安魂咒在心里浮现,他一边打鬼,一边谨记书里写的念咒要领,集中精神,心无杂念,观想咒语含义,低声诵念: “天地清明,本自无心……我似菩提,纵化归虚,幽幽明明,静静平平……灵合至此,醒今世之滔滔:净,世之安泰,随吾之法令……安抚心魂,平服戾气,抑制邪魔,恢复真我,敕!” 一篇两百多字的安魂咒,他一气呵成,咒语念完,忽然浑身一振,撑起身子,手握拳头,两眼怒视前方,看着漆黑的房屋,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犹如从噩梦里惊醒。 然而此刻的知觉,却让他一愣,手里握拳,浑身有力,他居然可以握拳了?他的身体也有力了? 并且这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卧槽,这是咋个回事?”他一时错愕,没有适应这种知觉。 就在这时,耳边的咒语徘徊,只见厉鬼扑向他,是的,他居然看见了鬼,与刚才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第四章 一朝醒来见阴阳 却说张闲从噩梦里惊醒,浑身有力,眼目清明,就像道书描述的阴阳眼,居然看见了鬼,与梦里一模一样。 他有点惊疑不定,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梦外,下意识的眼神一凝,想要看得更仔细,但玄妙的一幕发生了。 他并不知道,目光凝视的时候,瞳孔一缩,竟然分离出一个内圈,犹如两个瞳孔重叠在一起,就像望远镜调节焦距,他看到的景象,也随之变化:只见眼前的色彩都褪去了,画面只有光与暗,没有了彩色的干扰,犹如一幅黑白二色的透视图,一切都变得真实清晰。 他的目光凝视厉鬼,清晰的看出是一个无形无质的透明影子,他还看见了叮叮铛的铃音。123。以及念咒的声音。 是的,他不但能看见鬼,还能看见声音。 “这……” 他被眼前的画面惊了个呆,而他看透了厉鬼咒术,厉鬼扑来,犹如透明的影子掠过,铃声咒语也随之掠过。 随即,铃音咒语徘徊回荡,厉鬼又转头扑向他,依然是透明而过,就这样一直徘徊缠绕,犹如厉鬼缠身,但没对他造成任何效果,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它强任它强,清风拂上岗。 “呵呵,原来如此,眼不见心不烦。 。看透了,也就无所谓了……咦?我能说话了!” 他淡然一笑,自言自语的说话,但话未落音,立刻反应过来,他居然可以灵活的说话了,并且他身体也可以灵活的动了。 “对了,安魂咒!一定是安魂咒的功效!” 一想到这里,他欣喜若狂,差点没忍住大笑三声,绣夫人这毒妇,想使邪术害他,却不知他看了方仙道书,也懂了些门道,反而因祸得福。 他赶紧起身下床,想要活动一下身子。 但在这时,眼前一黑,眼部神经抽筋,一阵痛苦的头晕目眩,玄妙的视觉消失了,屋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掩耳盗铃01他刚站起来就倒回了床上。 而视觉一消失,他眼前又出现了幻象,厉鬼扑来,脑子里铃声咒语徘徊,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不过他已看透其中玄机,视若不见,听而不闻,任凭幻象再厉害,终究是虚妄,但厉鬼在眼前张牙舞爪,还有这铃声咒语,实在太烦人,再加上他此刻脑子抽筋,痛苦难受,心烦意乱,隐隐让阴鬼得逞。 他强忍着难受,揉了揉太阳穴,回想书里的描述,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念咒静心,他现在说话灵活了,正好念咒。 他躺好身子,闭上眼,两手在合于身前,捏成印决,诵念静心咒:“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很快,他的心神平静了下来,痛苦缓解,全身放松,不知不觉入定睡着了,任由厉鬼缠身,铃声念咒,全然不见不闻。…。 密室里。 元成子又念完七七四十九遍,已是累得疲惫不堪,满头大汗,口干舌燥,终于察觉三角符箓没有了反应,小傻子一定是死了。 “啧啧啧,总算是死了。” 元成子一阵冷笑,没想到收拾一个傻子,却累得够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直念咒作法,精神持续集中,此刻都快天亮了,熬了一夜,忍不住心力疲乏。 喝了一口水,坐下休息了,过了好一会儿,元成子缓过几分精神,这才开始收拾法坛,然后去开门找绣夫人。 绣夫人在外面等着,已经打瞌睡了,斜靠在椅子上,披肩一件锦袍,单手撑着额头,风韵端庄的模样,让元成子见了,不由得眼里闪过一丝贪婪。 “啧啧。123。秀夫人是丽贵妃的女儿,寡居多年,却有阴阳调和之相,肌肤红润,面带红鸾,暗地里不知与何人私好,这些王公贵族,果真是乱啊。” 元成子心里邪笑,夫妻圆房,阴阳调和,生理滋润,精气神就会显现出来,以他相阴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了绣夫人有此迹象,而这做些苟且之事的人,本心不正,最容易被得手。 “得使个手段,把这个绣夫人也办了,采纳王侯贵气,福禄高享,本仙人的道行定然可以更进一步。” “啧啧啧。 。隐于权贵之间,采纳福禄贵气,这才是修行的最好路子。” 元成子心里连连邪笑,表面仙风道骨,实则是一个邪门歪道,攀附权贵,祸乱豪门后院,行采纳之术。 随即收起了心思,小声的喊了一声:“绣夫人,你醒醒。” 绣夫人听到有人喊,这才醒来,见到元成子,不由得询问:“元成道长,已经做完法事了?” “夫人放心,小傻子已经死了。”元成子笑了笑,说道:“只待小傻子下葬的时候,按照我的布置修筑生基,我开坛做法,暗中埋下盛文公子的衣冠冢,让小傻子垫尸底,定然能把文国公府的气运转移到盛文公子身上。” “好。掩耳盗铃01如此甚好,多谢道长指点迷津,道长真是法力高强,道行精深。” 绣夫人大喜,向元成子拜谢,她苦心经营了这多年,就等这个时机了,一举掌握文国公府。 “夫人客气了。”元成子一脸的诚恳,丝毫不居功,说道:“我本是一江湖术士,得丽贵妃的提拔,为皇家效力,这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 “嗯,他日我皇兄登基,定要敕封道长为国师。”绣夫人点了点头,深得用人之道,当即许下一个承诺,以示恩典。 “多谢夫人提携,我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三皇子。”元成子赶紧拜谢,以示忠诚,心里按耐不住狂喜,若能登上国师的大位,他可是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位高权重,美人成群,过上神仙一般的日子。 不过为了保证他的前程,也得想法把绣夫人办了,多一层关系,才能让他更加稳固,甚至把三皇子玩弄于鼓掌,今后整个朝堂都得听他的。…。 “元成道长,此时还未天亮,我先令人送你去休息。” 绣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去外面叫人了,元成子紧随其后,眼神不停的在绣夫人身后游走,心思已经想入非非。 出了屋子,已经有人在等候,领头的是个中年男子,乃是绣夫人的心腹亲信,名叫于季,衣服装束是府内的管事,实则是演武堂的上三品高手,担任府内的家丁总管之一。 所谓“家丁”,就是国公府私下招募的兵士。 按照军队的编织,五人为一伍,设伍长,十人为一什,设什长,百人为一队,设都尉,千人为以一旅,设校尉,万人为一军,设将军。 于总管相当于校尉,身份地位仅次于将军。 如今皇帝不上朝,国政皆由几个皇子处理,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各方势力都招兵买马,文国公府的“家丁”过万,高手如云,总管一级的人物,皆是上三品高手。 “于总管,送这位先生去休息。123。可要小心照应。”绣夫人吩咐了一句,旁边已经备好了马车,元成子安排在城外的一处隐秘小院。 “是。”于季恭敬的应声,转身对元成子行礼,说道,“先生,请上车。” 元成子略微点头,两手负背,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不多言,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上了马车,于总管也骑上马,从后门出了国公府。 看着元成子离开了,绣夫人却是脸色一冷,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生在王侯世家,从小就耳目渲染,见惯了尔虞我诈,绣夫人可以在文国公府十几年,逐渐掌握大权,岂是表面这么简单,元成子看她的眼神,根本没逃过她的眼睛。 虽然元成子懂道行,通晓鬼神之玄,但比心机城府,元成子还差得太远了。 “区区一个江湖术士。 。不知天高地厚,不安本分,贪图妄想,找死。” 绣夫人的眼神不屑,在元成子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收到了母后的密信,不想见到此人再回去。 其实这次派元成子来帮助,也是让绣夫人杀了元成子,因为元成子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必须灭口,以绝后患,不过玉京重地,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以免引起多余的麻烦,把元成子使出玉京,杀之前还能再利用一次,这何乐而不为呢。 不得不说,这手段之歹毒。 绣夫人收起杀机,一脸端庄淑德的模样,谁也看不出她的心狠手辣,望了一眼张闲居住的小院,绣夫人嘴角微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只等天亮时,小傻子暴毙身亡被小颖小田发现,她以照顾失职为借口,处死这两个丫头,这事儿的任何线索也不会被人知晓。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掩耳盗铃01绣夫人布局周密,却不知张闲根本没死,反而因祸得福,不但身体好了,还开了一双玄妙的眼睛。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 钟楼传来打点的铜钟声,国公府开了新的一天,起床,穿衣,洗漱,学文的晨读,习武的晨练,侍女伺候杂务,仆人烧饭挑水,一切都有条有序。 张闲听到钟声,悠悠醒来,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 他赶紧活动了一下身子,生怕这一切真的是梦,还好他的身体能动,不是梦,只是那种玄妙的视力,似乎消失了,不管他的眼睛怎么用力看,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身体能动了,这是他十几年来最大的愿望,心情大好,欣喜无比,忍不住立刻就去小院里跑几圈,可是欣喜之余,他却是冷静。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装疯卖傻,深知其中凶险,绣夫人已经动了杀心,若是发现他没事儿,甚至不傻了,身体也能动了,这后果可想而知。 “必须想个法子,先稳住绣夫人。” 他心思转得飞快,明白自己身处危局,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了,是小颖小田进来了。。 第五章 疑似中邪丢了魂 “少国公,起床了。” 小颖小田行了一礼,身后还跟着好几侍女,拿着衣服,端着水盆。 虽然听了绣夫人的指使,让小颖小田拿张闲的头发,但她们并不知道拿头发做什么,也不敢多问,全然不知道其中内幕,还是一如既往的叫张闲起床洗漱。 张闲心思一动,就装一场怪病,暂且让绣夫人弄不清状况,等刘伯回来后,一切就好办了,刘伯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小颖小田走到床前,想要扶他起床,他躺着一动不动,没有了平时的傻笑,也没任何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眼神呆滞。 “咦?少国公怎么了?” 小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123。平时叫小傻子起床,小傻子都是一脸的傻笑,慢吞吞的还能说话,但今早怎么不动了。 “少国公,少国公,你怎么了?” 小田连忙喊了连声,摇了摇张闲的身子,张闲就是一动不动,没任何反应,两丫头都吓了一跳,别看她们平时欺负张闲,只是些小动作而已,若是张闲真的不好了,她们作为贴身侍女,罪责难逃,就算有绣夫人撑腰,也难免要受些处罚。 当然,她们并不知道,绣夫人已经把她们当成了弃子。 “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快去告诉夫人,快叫医官。” 两丫头不敢耽误,立刻出去叫人,外面的侍女和侍卫听到少国公病了,也赶紧向这边靠拢,小颖吩咐一人去叫医官,她自己去叫绣夫人 不一会儿,张闲生病的消息就四散传开,整个国公府都惊动。 虽然少国公是个傻子,但少国公的安危,牵系着整个国公府的局势,少国公的健康状况,一直是大家很关心的事儿。 绣夫人这会儿也刚起床,侍女正在为绣夫人梳妆,心里算着时间,不出预料,小颖急匆匆的跑进来,说道:“禀告夫人,少国公病了。” “嗯?病了?” 绣夫人眼眉一挑。掩耳盗铃01语气有几分质疑,元成子不是说已经死了么,但怎么没死,只是病了? 听到绣夫人的语气,小颖却是吓坏了,以为夫人怪罪,连忙跪下求饶,“夫人,今早叫少国公起床,少国公就不动了。” “怎么不动了?”绣夫人反应过来,立刻询问,也顾不上梳妆,站起身来,几个梳妆的侍女都小心的退到了旁边。 小颖说道:“不知道,昨晚还好好的,但刚才我和小田伺候少国公起床,少国公就躺在床上不动了,也不说话。” “嗯,你不要惊慌,一切有我为你们做主。” 绣夫人点了点头,先安抚了小颖,不管是什么情况,先过去看看,动身往外面走去,小颖紧跟其后,小心翼翼的,其余侍女也一起跟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来到张闲的房间里,小田见了夫人,也小心的退到一旁,绣夫人仔细的查看张闲状况,确实是不动了,难道是瘫痪了?…。 “逍遥,逍遥,你醒醒,该起床了。”绣夫人轻声的喊着,脸上带着贤妻良母的微笑,连喊了几声。 看着眼前的女人,虚伪的笑,张闲心里也笑乐了,昨晚还要害他,这会儿就装好人,现在他的身体好了,迟早要让这毒妇后悔,但此刻,他只得装作一动不动。 确认了张闲没反应,跟瘫痪了一样,绣夫人倒是安稳了几分。 这时,府内的几个长辈也赶了过来,他们都是张闲爷爷父亲的兄弟叔伯,担任国公府的重要职务,医官也赶了过来,众人让开路,让医官给张闲检查。 一共来了五六位医官,都是府内医术资历最深的,一个一个的上前给少国公把脉。123。房间里一片鸦雀无声,众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医官。 良久,几个医官皆是皱眉,脉象正常,气血顺畅,没找出病因,但少国公瘫着不动了,好像丢了魂儿似的,医官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知情况不妙,也是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交换着眼神。 如果少国公不行了,这国公之位的继承人,可是有得争夺了,要知道这继任人,不仅仅是继承这么简单,而是牵系着整个国公府的前途。 。特别是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争斗。 阳帝已经年近六十,活不了多久了,几个皇子的争斗也越来越厉害,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张氏作为百年望族,深知其中道理,若是站错了队伍,必遭灭门之祸。 “医官,逍遥怎么了,你们照实说。”绣夫人说话了。 医官们小心翼翼,生怕被怪罪,一个老医究说道:“夫人,我们医术浅薄,学艺不精,检查不出少国公的病情,倒是像……像中邪了。” “什么?中邪了?” 一听这话,绣夫人心里一怔,难道此事被医官看出来了,顿时眼现杀机,其余众人也是皱眉。掩耳盗铃01整个气氛都绷紧了。 医官们见状,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跪下,一阵求饶请罪。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为王公权贵看病,若是治好了,当然名利双收,风光无限,但若是治不好,这可得小心了,不少名医都是这样死的,而自古以来那些活得长久的名医,几乎都云游各地,远离王公权贵。 “如何中邪了,你说清楚点,我昨天见逍遥还好好的,怎么就中邪了?”一位堂叔问话了,正是昨天在藏书楼的严叔。 医官连忙回答:“我等只是凡医,不懂方术,具体如何也不清楚,只是少国公的状况,像是中邪了,丢了魂儿,或许找道士开坛做法,招个魂儿。” 方仙五术,山、医、命、相、卜,方医与普通医术不同,方医是偏向炼丹,带着玄的,主治一些奇奇怪怪的邪病,或者炼制金丹仙丹什么的,而普通医术就是煎药,治常规病症,故曰凡医。…。 “中邪了?丢了魂儿,这……” 闻言,张氏叔伯们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想到了多了东西,张氏还是懂点门道。 张闲父亲爷爷都研习方仙,藏书楼收集了诸多方仙道书,虽然方仙玄术难以读懂,但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这毫无征兆的瘫痪,也检查不出病因,确实挺像中邪。 不过国公府这么多人,别人不中邪,偏偏是少国公中邪,这事儿就古怪了,更何况国公府与太子联姻就快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中邪,实在太可疑了。 绣夫人见各位叔伯的脸色不悦,心思转得飞快,绝对不能让这事跟中邪扯上关系,否则查出蛛丝马迹,这就麻烦了。 “你这庸医,找不出病因就推脱中邪,狡诈借口。123。实在可恨。”绣夫人立刻大怒,喝斥了一声:“来人,给我拉下去,打五十仗,贬为庶人,今后永不录用。” 外面的侍卫听到命令,立刻进来,那医官吓得求饶,却被拖了出去,其余医官都不敢说话,背后的冷汗已经湿透衣服,他们这身板,哪里受得了五十仗。 张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却是卧槽,他当然知道,绣夫人这毒妇是故意的,可怜这位医官,因他而遭罪,但他也是身不由己,这就是王侯豪门的凶险,高处不胜寒。 “绣公主,我看逍遥的状况,确实像丢了魂儿,不妨请邱道长来看看。”严叔说话了。 。抱着试一下的心态。 张闲听着,对这位邱道长并不陌生,是城西山道观的主持,俗名叫邱仕仁,道号永诚,年轻时是个穷秀才,进京赶考,但屡考不中,后来仰慕方仙,出家去求仙问道了,据说是拜入了阁山派。 阁山派是朝廷敕封的方仙三大正宗之一,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祖师爷是方仙史上的名人,道号曰上清灵宝真人,传说是得了三清仙祖的传承,在一个名叫阁山的地方修行,留下了后人,后人宣扬其传承,徒子徒孙越传越多,逐渐形成了阁山派。 邱道长学成出师,云游修行,后来到了文贤郡,与张闲父亲是道友,国公府捐钱,给邱道长在城西山上修建了道观。掩耳盗铃01名曰西山观。 西山观相当于就是国公府供奉的,邱道长经常出入国公府,国公府的日常活动,丧葬婚嫁、建筑动土、吉日择期、驱邪祈福等等,都是这位邱道长负责主持。 大家都说这位邱道长是真有道行,不过张闲从未亲眼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看可行,速速去西山请邱道长。” 几个叔伯点了点头,赞同了严叔的提议,试试也无妨,又说道:“正好逍遥的婚约要到了,请邱道长占卜一卦,择个黄道吉日。” 话到这里,几个叔伯看向绣夫人,这是让绣夫人表态,毕竟绣夫人是少国公的继母,也是国公府正娶的夫人,而且绣夫人的背后还有丽贵妃和三皇子,以及娘家何氏。 “各位叔伯的提议甚好,就按这样办吧,立刻去请邱道长。” 绣夫人只得答应,明面上是站在文国公府这一边,对待张闲像亲儿子一样,也支持张闲与太子女儿的联姻。 不过绣夫人心里,却是杀机更重了。。 第六章 水火开光显真形 “众人暂且退了吧,让逍遥好生休息,这里有我照看,立刻派人去请邱道长。” 众人都退去了,张闲的小院增加了侍女侍卫把守,严叔亲自领着一队人,快马加鞭,赶往西山道观,绣夫人留下照看张闲,吩咐侍女给张闲做了一碗粥。 张闲躺着一动不动,也不敢张嘴吃东西,绣夫人已经动了杀机,这开小灶的东西,他怕有毒。 见小傻子彻底瘫了,绣夫人坐在一旁,倒是冷静了下来,事已至此,只能思考下一步,张严已经去请邱道长,绣夫人最担心的是被邱道长看蛛丝马迹。 经过这事儿,张闲身边加强了戒备,短期之内难以再次动手。123。而张闲的婚约就快到了,太子那边也会派人过来,动手的机会就更少了。 绣夫人取来笔墨,写了三封书信,一封让人火速送回宫里,告知这边的情况。 一封让下人送给外出办差的程叔,程叔名叫何进程,是绣夫人出嫁时一起跟过来的何家人,担任绣夫人的管家,一直为绣夫人打理各种事务,是绣夫人最信任的亲信。 最后一封信交给了于总管,让于总管出城去找元成子。 所有事情安排好了,绣夫人心里才算安稳,至于小颖小田这两丫头。 。有她在这里,两丫头绝不敢乱说话。 然而绣夫人安排的时候,张闲躺在床上,也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他只是装病,没想到被视为了中邪,这倒是歪打正着,绣夫人做贼心虚,必然会有动作,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等到刘伯回来,他就有办法了。 这会儿躺着无聊,他心里想昨晚的经历,这是他第一次亲身体会方仙法术的玄妙,不由得心生向往,也想修道成仙。 一个时辰后,邱道长就赶来了,府内的各位叔伯听说邱道长到了,也都聚了过来。 邱道长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形略显消瘦。掩耳盗铃01目光清明有神,头束发髻,身穿道袍,背负长剑,面容随和,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随行还跟着两个徒弟,背着桃木剑一类的物件。 “拜见夫人,贫道邱仕仁有礼了。”邱道长手执印决,行了一个礼节,两个弟子也跟着行礼。 “邱道长不必多礼,先为逍遥看看,医官说是丢了魂儿。”绣夫人示意免礼,让邱道长先看看张闲的症状。 邱道长也不多言,赶紧上前察看。 张闲躺着不动,心里却来了兴趣,有了昨晚的亲身体会,他很好奇邱道长是不是真有道行,能否看出他昨晚中了邪? 片刻后,邱道长察看完了,也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其余人见状,只得默不作声,生怕打扰了。 “拿笔砚符纸,烧香火,取一碗水来。” 邱道长吩咐了一声,两个弟子连忙照办,取出包袱里的笔砚朱砂和符纸,烧了一盆香火,又去外面取了一碗清水。…。 绣夫人和各位叔伯在一旁看着,皆是好奇,不知邱道长要做什么。 邱道长席地而坐,闭目念咒,清净心神,集中念头。 过了好一会儿,邱道长进入了状态,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起身提笔,蘸朱砂,浑身运劲,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全神贯注,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画出一道符箓。 随即力气一松,邱道长喘了一口气,额头上隐约有汗水,以他的道行,倾尽全力才能画出这阴阳开眼符。 拿起符箓,桌面上清晰可见赤红的笔迹,这是画符的笔力深厚,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墨迹留在了桌面上,可见邱道长的画符功底之深,绝非一般可比。 邱道长两指夹符。123。在香火上点燃,手捏印决,抓住烧燃的符纸按入水碗,“扑哧”一声水火交融,火光一闪,借火显形,隐约在水里映出符箓,颇为玄妙,一瞬即逝,化入了水里。 “水火开光显真形,一点符水开阴阳,敕!” 邱道长一声轻喝,蘸起符水,抹在眼睛上,仔细一看张闲,不由得神情一怔:“果然有邪人作祟!” 闻言,绣夫人和各位叔伯都是脸色变化。 “何以见得是有邪人作祟?”绣夫人当即质问,想要确认邱道长查看出了多少。 各位叔伯也看向了邱道长。 。邱道长的道行,他们是知道的,应该不会信口开河,什么邪人,胆敢冒犯国公府。 邱道长端起水碗,给大家眼上都抹了一点符水,果然一看,只见张闲身上有一缕黑气,不过众人不懂道行,也不知这黑气是什么。 邱道长说道:“少国公身上的黑气,乃是一丝阴司之气,昨晚必然是有邪人作祟,阴司残留,尚未消散,不过……” 话到这里,邱道长的语气顿了顿,“不过很奇怪,少国公并无异状,脉象正常,气血通顺,阴魂阳魄皆安好,并没有中邪,魂儿也没丢。” “没有中邪。掩耳盗铃01魂儿也没丢,那为何瘫痪不能动了?”众人疑惑不解,立刻询问。 “这个嘛……”邱道长迟疑了一下,心里也是疑惑,少国公是先天不全的低能儿,不可能是假装,但瘫着不动了,他也找不出原因,只得行礼告罪:“贫道的道行浅薄,未能找出原因,不过以此推测,一定与昨晚的邪人有关。” 一听这话,绣夫人安稳了几分,邱道长只看出有邪人作祟,并没看出其它东西,不过绣夫人也有疑惑,小傻子身上残留了阴气,说明元成子的作法有效,但为何小傻子没死,只是不能动了? “邱道长,可有解救之法?能否查出是何方邪人?”各位叔伯询问,此事有些棘手,一定有人暗中针对国公府。 张闲听着谈话,心里也是惊讶,能成为国公府的供奉,看来邱道长的道行真不浅,不但看出昨晚有邪人作祟,还看出他全然没事,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默认他是傻子,只怕已经猜出是假装了。…。 不过他最感兴趣的还是,邱道长画的什么符水,居然能看见阴气。 邱道长说道:“实在惭愧,找不出原因,贫道也难有解救之法,至于是何方邪人,这就要追查少国公这几天接触了什么人,或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儿,邪人施术,不会凭空来风,一定有所媒介。” “逍遥一直呆在府里,没有接触外人,至于发生的奇怪事儿,还得问两个贴身侍女。”严叔说着,立刻叫来了小颖小田,严厉的询问。 小颖小田见到这一幕,吓得脸色都白了,就算她们再傻,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昨天发绣夫人让扯少国公的头发,但她们不敢乱说,可是面对询问,她们终究只是两个丫头,心里害怕,战战兢兢的,已经吓哭了,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无助的眼神看向了绣夫人。 绣夫人见状。123。心知不妙,这两丫头没经历过大场面,肯定难逃审问,她说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儿,你们尽管说,我会为你们做主。” 说话间,绣夫人还给了一个眼神,小颖小田反应过来,有绣夫人的撑腰,心里有了底气,泪眼蒙蒙的说道:“没……没有,少国公每天都很正常,我们一直跟着少国公,没有遇到奇怪的事儿。” “这就奇怪了,没有奇怪的事儿,也没接触外人。”邱道长疑惑,“若无媒介,除非对方已经修练成尸解仙,可以阴神出窍,飞入府内,但这样的存在,已是超脱生死,位列仙班。 。自行轮回,这普天之下,少之又少。” “若真是如此,贫道这点微薄的道行,也是无能为力了。” 邱道长抱歉的行礼,表示自己道行不够,找不到媒介,他也没办法。 众人闻言,不由得叹气,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让少国公一直这样瘫着,但再过一段时,少国公就要与清瑶郡主成亲,这样瘫着也不好看。 张闲听着谈话,心里却是好奇“尸解仙”,他在道书里见到,据说道行达至这个境界,阴魂修成阴神,肉身衰老时,阴神尸解出窍,投胎转世,自行轮回,超脱生死之上,可谓是修练成了仙。 原本他不怎么相信,但此刻听邱道长这么一说,他越发向往仙道,世俗的名利权势只是过眼云烟,超脱生死才是真逍遥。掩耳盗铃01他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修成仙道。 几位叔伯和绣夫人又商议了一会儿,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一边继续追查这几天与张闲有接触的所有人,一边请邱道长占卜一卦,为成亲之事选一个黄道吉日。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来。 傍晚时分,玉京太子府派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太子的嫡长子缙云禹,也就是当今的皇太孙,十年前得阳帝册封为运承侯。 今早张闲得病瘫痪的消息,已经被有心人传给了太子府,太子立刻召集谋臣商议,眼看婚约将至,却在这关键时候出事,断定是有人故意针对,担心张闲一病不起,联姻之事就没了,若是文国公府倒向三皇子那边,太子失去一大助力,于是决定把婚期提前,派来了缙云禹。 国公府大摆宴席,为缙云禹接风洗尘,召集国公府的所有核心人物,商议联姻之事,也认为提前婚期。 张闲躺在床上,还不知道他这么一折腾,婚期提前,马上就要与玉京第一美人缙云清瑶成亲了。 。 第七章 夜里勤练真武艺 入夜,因为怀疑有人针对国公府,张闲身边的守卫全面加强,饮食也严格提防,张闲终于敢开口吃东西了。 不得不说,此事是歪打正着,原本他只想装病,让绣夫人弄不清状况,却阴错阳差的被视为了中邪,还发现了确有邪人作祟,守卫全面加强,绣夫人也不敢动手了,他暂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夜深人静时,国公府安静了下来,侍卫巡逻,侍女通宵守在门外,他从床上起来,轻脚轻手的,以免惊动了门外,躺了一整天,浑身难受。 说来也奇怪,他以前经常躺着,不觉得难受,但现在身体好了,却躺不住了,并且他平常吃的东西很少,但今天却感觉特别的饿。123。这会儿夜深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应该是以前身体不好,所以消耗也少,现在身体好了,消耗需求也大了。” 他心里推测着,起来找吃的,桌子上就摆放着很多水果和糕点,拿起就开吃了。 虽然一直跟着绣夫人娘俩一起吃饭,但他还是提防着绣夫人下毒,经常装着犯傻不吃饭,拿香案上供奉灵堂的水果糕点吃。 为了不让他乱拿香案上的东西,他屋里也摆放了很多,水果是新鲜的,难以下毒,糕点则是属于小吃点心。 。由膳房统一供给,没有特别吩咐的话,一般没有小灶,也难以下毒。 他一阵大吃,几盘水果和点心都吃完了,勉强感觉半饱,吃完后,也没睡意,他就在屋里练起了拳术。 这十几年来,他最想做的事儿就是练武,经常看刘伯练拳,拳术招式都烂熟于心,可惜身体不好,练武只是奢望,如今身体好了,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向往。 当然,他现在还向往仙道,方仙法术的玄妙,让他莫名的着迷。 他练完一套拳术,感觉还不尽兴,浑身有劲,酣畅淋漓,越练越有精神,继续再练,似乎把这十几年积蓄的压抑都释放了出来。 他练的这套拳术名曰香象拳。掩耳盗铃01乃是出自《武典》十三真武的一派拳术。 《武典》是由武圣缙云拓亲自撰写,作为朝廷演武堂的统一武书,所有武人考核,皆以《武典》为标准,拳脚考十三真武,武器拼斗考十八般武器,再加上一个基础品级考核。 基础品级,也就是力气,力气是武艺的基础,没有力气,一切武艺都是空谈,演武堂有九个品级,从九品到一品,又分为“上、中、下”三大位级,九到七为下三品,六到四为中三品,三到一为上三品。 以单臂舞动一钧重的石锁为标准,一钧是三十斤,每晋一个品级,石锁重量增加一钧,最高为一品,单臂九钧之力。 十八般武器是:刀,枪,剑,戟,斧,锤,棍,杵,镗,钩,镰,叉,戈,槊,鞭,锏,箭,矛。不同的品级考核,对掌握的武器也有要求,品级越高,力气越强,使用的武器就越长、越重、越大,杀伤力也凶悍。…。 而这十三真武,是指练武的十三个要领:双手,双肘,双肩膀,双脚,双膝,背脊,胸腹,内府。 缙云拓号称武圣,研习武艺之深刻,归纳天下武学,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皆在这十三个部位之内,故曰真武,把这十三个要领都练成了,武艺信手拈来,随意变化,不拘泥于一般武艺派别的路子。 不过达到这种千变万化的武艺境界,只怕普天之下也少之又少,并且每个人的拳脚习惯不一样,即便是同一套拳术,也能练出不同的风格,所以天下习武之人,为了参加演武堂的武举考试,皆以《武典》为准,但也演化出了很多派系,香象派就是其中之一。 香象拳。123。讲究的是横练硬功,招式简单,大巧不工,发劲极其刚猛,犹如一头蛮横的大象,但横练的功夫,需要长期苦练,久而久之筋骨硬化,皮肉坚韧,练得一身铜皮铁骨,方能算是上乘。 武学之道,没有多余的花里胡哨,比的就是谁的身板更硬,谁的力气更大,谁的出手更快,在这些基础之上,才是招式的变化等等。 至于更高境界的武道,《武典》里略有提了几笔,乃是超越十三真武,功夫练入骨髓,打破凡身桎梏,以武入道。 。以武通玄,但具体如何,《武典》里没详写,只是叮嘱习武之人不要好高骛远,功夫到时,自然明白于心。 武圣缙云拓,应该就是这个境界吧,而这个境界之上,还有没有更高的境界,这就不得而知了。 张闲练完一遍又一遍,越练越来劲,不知不觉练得入了神,忘却了时间,沉寂在拳术之中,外面都快天亮了。 说来也奇怪,虽然一直看刘伯练拳,招式路子都记在心里,但他这是第一次亲身练习,却是一气呵成,就像在梦里打鬼一般,身随心动,无师自通。 早晨,钟楼传来打点的铜钟声,起床、穿衣、洗漱、学文的晨读、习武的晨练等等。掩耳盗铃01国公府一切如常,唯一不同的是运承侯缙云禹来了,昨晚已经商定了婚期提前,正好邱道长也在,当即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就在半月后,府内的气氛多了几分喜庆和热闹。 张闲听到钟声,这才从拳术之中醒来,不知不觉练了一夜,肚子又饿得咕咕叫。 他没有继续装瘫,桌子上的水果点心被他吃了,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当然知道是他吃的,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让绣夫人弄不清是什么状况,他今天就装着不瘫了,这会让绣夫人更加疑惑。 他随意靠着桌子坐地上,闭上眼装睡觉,等着侍女进来。 片刻后,小颖小田就来推门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和医官,来为小傻子检查今天的情况。 然而推开门,却见到小傻子坐在地上,桌子上的水果糕点都不见了,盘子一团乱,还残留了果核和糕点碎末,这显然是小傻子夜里起来吃的。…。 “咦?少国公能动了?” 众人一愣,接着就是一声错愕,小颖小田和医官都赶紧上前,轻声喊道:“少国公,你醒醒。” 张闲假装醒来,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了往常的傻笑:“呵……呵呵呵……呵呵……” “少国公笑了,少国公好了!快去禀告夫人和各位大人!!” 众人一阵惊呼,小傻子居然好了,小颖立刻去了通知绣夫人,另外几个侍女,也赶紧去通知府内的各位大人。 片刻后,所有人都过来了,看着张闲一脸傻呵呵的笑,果真是好了,张氏的各位叔伯们不由得大喜,马上就要成亲了,若是少国公瘫着拜堂,还真让外人看笑话。 绣夫人也是一脸欣喜,但心里却是发愣,昨天把情况告诉了元成子,元成子也大为错愕,居然没死,但已经瘫了,断定是伤了魂魄,必然一瘫不起,命不久矣,可是今早起来,小傻子居然好了。 莫非元成子在戏弄她?绣夫人疑心大起。123。看来要早点杀了元成子,以绝后患。 “医官,快看看逍遥的情况。”绣夫人上前扶着张闲,让医官检查。 医官小心翼翼的给张闲把脉,生怕惹怒了绣夫人,昨天的事儿可是历历在目,把完脉,医官拱手行礼:“恭喜夫人,少国公一切安好,脉象正常,气血平顺。” “嗯,很好,你们下去吧,各领十两金子。”绣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医官退下。 “谢夫人赏赐。”医官们大喜,连忙行礼拜谢,恭敬的退了下去,为王侯权贵当差就是这样,昨天和今天的检查结果一样,但上面的心情一好,随便就是金子打赏。 “逍遥。 。你没事儿了吧,还能不能说话?” 张氏的叔伯里,一位老者上前询问,这老者名叫张先洪,是张闲爷爷同父异母的胞弟,也是目前张氏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在国公府担任主事,昨天在外面办差,巡视这一季度的钱粮赋税,接到消息赶回,天色已经,还没来得及看张闲。 “呵……呵呵呵,叔……叔公……”张闲傻呵呵的笑,使劲的说话,呲牙咧嘴的样子,跟平时一模一样。 “好!还认得叔公啊。”洪叔公点了点头,看来是真的没事了,还认得人,跟往常一样。 “呵,呵呵……”张闲一脸傻笑,肚子又饿了,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我我,饿……饿饿……饿了。” “饿了啊,赶紧让膳房做个大补粥,记得严加防范,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事。” 洪叔公吩咐说道。掩耳盗铃01众人立刻照办,虽然此事还没查出作祟之人,但必然是针对国公府,而少国公的婚期已经定下,就在半月后,这期间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众人留了一会儿,确认少国公没事了,随后都各自散去了,少国公的大婚在即,国公府这阵子都有得忙了。 绣夫人留了下来,要陪着张闲一起吃早饭,先让侍女为张闲更衣梳洗。 更衣梳洗完,善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绣夫人让侍女招来儿子张景一起吃饭。 张景已经听说了,小傻子半月后就要与清瑶郡主成亲了,那可是玉京第一美人,张景忍不住贪婪,作为一个王公世家的子弟,张景早已尝过那种滋味。 “这傻子的命还真硬,昨天瘫了,今天怎么就好了。” 张景嘀咕着说道,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端起碗就开吃了,但心里却是生出一股邪念,小傻子这么傻,肯定不懂那事儿怎么做,清瑶郡主来了,正好便宜了他,以他的手段,啧啧啧…… “啧啧啧!” 张景笑出了声,看向张闲的眼神也充满了戏谑,小傻子是个傻的,他作为兄弟,帮忙代劳一下也是应该的,啧啧啧!。 第八章 开眼巧得葬尸衣 “盛文,不得无礼,赶紧吃饭,还要去宗学上课。” 见儿子乱笑,绣夫人不由得喝斥了一声,张景不以为意,习以为常了,反而靠近了张闲,抬手搭在张闲肩膀上,戏谑的语气,说道:“兄长,你要娶媳妇了,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为弟帮你,嘿嘿嘿!” “呵……呵呵……谢,谢谢,谢景景……景弟……” 张闲一脸的傻笑,装着什么都不懂,但一眼就看出了张景的歹念,他心里冷笑,闪过一丝杀气,这是他第一次有杀气,虽然平时被这些人当成傻子欺负,但也只是恨一下,不至于就想杀人,可是张景竟敢动这念头,不可活,不可活。 张闲这会儿还不知道。123。婚期已经提前,国公府今天就开始筹备,半月后就要结婚了。 绣夫人在一旁,当然看出了儿子的意思,她正想警告儿子不要乱来,但转念一想,心里不由得一亮,小傻子不懂事,若是让她儿子控制了清瑶郡主,这也未尝不可。 “逍遥,先吃饭了,昨天太子府来人,商量半月后为你娶亲,你就要当新郎官了。” 绣夫人一边微笑着说话,一边像待亲儿子一样给张闲夹菜,像个贤妻良母。 。但心里算计着,得找个时机跟儿子好好的谈一下,生在王公世家,年龄也不小了,也该参与这些事儿了。 “呵……呵呵……我,我我要当……新郎……官了……” 张景一阵乐呵,笑得嘴都合不拢,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心里却是卧槽,婚约不是还有半年么,怎么就提前了? 他立刻警惕,这就意味着,这场政治联姻的争斗提前到来了。 吃完饭,二公子张景去了学堂,绣夫人去朝会,今天要商议婚礼的具体事务。 文国公府要与太子府联姻,对整个大运王朝来说,这都算得上是大事了,满朝文武和各大公卿氏族。掩耳盗铃01全部都要前来贺喜,这排场绝对不能马虎,半个月的时间筹备,已经很匆忙了。 张闲一个人,交给了小颖小田照看,坐在门前装傻发呆,现在正是春季,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晒了一会儿太阳,浑身温暖舒坦,但刚吃了早饭,又感觉肚子饿了,似乎是没吃饱。 他看了看屋里,水果糕点又摆上了,他拿着就吃,肚子就像一个无底洞,一个劲的吃着,不知不觉就吃完了,连小颖小田都惊了呆,这些盘水果糕点足够三个人的饭量,但小傻子居然一个人吃完了。 “小傻子不瘫了,脑子却更傻了,吃东西都不知道饱足了。” 小颖小田暗自讥笑,只以为小傻子一直吃,连吃饱了都不知道,迟早要撑死。 “呵呵呵……” 张闲一边吃一边傻笑,心里却是卧槽,这两个小丫头,一直对他不敬,他现在身体好了,迟早让这两丫头知道他的厉害。…。 不过他也疑惑,原本以为身体好了,体力消耗更多,所以感觉更饿,但他这食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都快赶上刘伯了。 要知道刘伯是三上品的高手,每天练武,两百多斤重的石锁在手里随意玩动,体能消耗极大,食量远超普通人,可是他这瘦弱的身板,体力消耗也没多少,却为何这么能吃? 填饱了肚子,他在小颖小田的搀扶下,开始了日常装傻的闲逛,听周围众人的谈话。 他虽然是国公府的正主儿,但被当成了傻子,府内的大小事务从来没人告诉他,所以听别人的谈话,这就是他最重要的消息来源,而别人把他当成傻子,说话也不避讳他。 国公府要办喜事了。123。具体细节还在商定,但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大家都在热议,气氛里多了几分喜庆的热闹,不过见到张闲时,大家都是习惯的一脸厌烦,以及还多了一些嫉妒,连行礼问好都更敷衍了,这让张闲与喜庆气氛格格不入。 张闲心里那个郁闷啊,他是这场喜事的正主儿,但他却像一个多余的,反而更加惹人烦了。 转过一条走廊,就听到几个仆人的谈话:“昨天傍晚禹侯爷来了,担心小傻子要死了,准备提前婚期。” 旁边一人搭话。 。“不是说小傻子中邪了,已经瘫痪了,这还怎么娶亲?” “对啊对啊,人都已经瘫了,娶了亲也不能那啥啊……嘿嘿!” “嘿嘿嘿……”几人一阵戏笑,却又嫉妒愤恨,“清瑶郡主是要守活寡了,私下里还不知便宜了谁。” “嘘!低声,低声!”几人赶紧示意低声,虽然脸上的表情都恨不得便宜了自己,但也不敢高声喧哗,若是被上面听见,这可是杀头大罪。 又一人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啊,小傻子今早好了,能动了。” “真的假的?这小傻子的命也真硬。掩耳盗铃01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还得我们伺候一个傻子,真是没天理啊。” “你们懂什么,这是老天爷让小傻子活着受罪。”一人说道,“我听老人们说,这叫因果循环,祖上学了法术,盗取天机,得了荣华富贵,但必遭报应,就应了小傻子身上,这就是活该。” “对对,我也听说过,法术不能乱学,更不能乱用,否则要遭报应,就是活该……” 几人越说越玄乎了,似乎一起数落小傻子,心里才感觉舒坦,而张闲父亲爷爷喜好方仙的事儿,也成了国公府得富贵的原因。 “咳咳!” 小颖小田扶着张闲,也听到了谈话,轻咳了一声提醒,几人吓了一惊,连忙闭嘴了,很是敷衍的向张闲行了一礼,然后又向小颖小田问好,倒是恭恭敬敬的,生怕得罪了小颖小田,这可是绣夫人面前的红人。 “呵……呵呵,免免免……免礼……”…。 张闲脸上笑呵呵,心里却是草泥马,他堂堂国公,还不如小颖小田这两丫头,拿着国公府的俸禄,却妄议主人,实在可恨。 “你们继续忙吧,不必多礼。” 小颖小田抬了抬手,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模样,别看她们也只是侍女,但作为少国公的贴身侍女,又是绣夫人亲选的,她们是身份地位可不一般,在这些普通仆人面前,她们也自认为是高人一等。 几人不敢再说话,低头认真干活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呵……呵呵呵……” 张闲傻笑着,只得暗恨,迟早要让这些人都滚蛋,不过他又得到一个重要消息,原来是太子府派来了缙云禹,也就是他的大舅哥。 这位大舅哥,居然都没来看他一眼,再怎么说也是他与缙云清瑶成亲。123。作为女方的哥哥,就算昨晚来得匆忙,但今天上午也该来看看吧,可是这位大舅哥根本没来。 由此可见,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位大舅哥根本不关心妹妹嫁给什么人,即便是一个傻子也无所谓,重点还是联姻。 而这成亲的事儿,这些叔伯们,也没对他有多余的关照或说话,只是忙着安排此事,在这些叔伯的眼里,还是利益更重要。 他明白,这些叔伯们对他还不错,但是在不牵动利益的前提下,如果有利益冲突,这就难说了,毕竟他爷爷父亲都已经去世了,留下的恩威早已淡薄了。 所以他的身体已经痊愈。 。却没有告诉这些叔伯。 小颖小田扶着他,继续往前闲逛,不知不觉就到了藏书楼。 其实两丫头是想偷懒,照顾一个小傻子,早就烦了,知道小傻子喜欢看书发呆,所以每次出来逛的时候,就有意逛到藏书楼,然后把他放在这里,就可以偷懒了。 他心里好笑,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进了藏书楼,他就扶着书架,慢吞吞的走向了偏僻角落,寻找方仙道书。 作为书香世家,经、史、子、集,这些书被视为正统,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宽敞位置,而方仙道书一类的书籍,多有鬼神精怪、神仙志异、江湖九流等等,不被正统接纳,杂乱的堆放在偏僻角落。 张闲以前的身体不好。掩耳盗铃01找书都费劲,现在身体好了,这偏僻角落也没人,他也不用装了,翻找道书,快速的浏览,一目十行,撇除那些迷信和冗杂的描述,寻找方仙法术。 然而这时,他眼皮一跳,一股玄妙涌现,瞳孔收缩,瞳孔内分离出一个内圈,两圈瞳孔重叠在一起,只见眼前的色彩都褪去了,犹如一幅黑白二色的透视图,但黑白图里,却闪烁着一道红光,格外显眼。 “卧槽,这是啥?” 他愣了一下,这玄妙的视觉,怎么又出现了,但还没等他反应了过来,视觉一闪而逝,已经恢复了正常,若不是有先前的体会,他甚至觉得是眼睛闪了一下的错觉。 “红光,书堆里有一道红光,莫非是宝物?” 他心里大喜,赶紧翻开书堆,凭着这一眼闪过的画面,准确的找到了红光的源头,竟然是一本破旧的道书,灰旧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古字:葬尸衣。 他翻开一看,却是愣住了,每一页都画着一副棺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文字,这是什么书?。 第九章 活人入葬穿尸衣 “奇怪了,这是什么书,全篇都画着一样的棺材,也没个文字?” 他觉得奇怪,仔细的翻阅每一页,确实是全篇一样,没找到任何字迹,只有最后一页写了两篇笔记。 第一篇笔记曰: 活人入葬穿尸衣,阴阳过界,生死簿上不留名。 相传尸衣之术,蕴含阴阳过界之玄妙,由生入死,由死脱生,尸解转世,自行轮回,乃是尸解仙的鼻祖之作,若运用得当,可以避祸死劫,治死病,救人救己。 然,此术洞悉阴阳生死之秘,招活人嫉妒,招阴鬼嫉恨,切记小心运用。 第二篇笔记曰: 乾帝沉迷方仙,欲求长生不老,收罗天下道书,有一道人献上此书。123。乾帝观之,全书只见一副棺材,以为故意戏弄,处以欺君之罪,下令斩之,焚其书,但书不着火,焚而不毁,乾帝恍然大悟,此书是真,错杀道人,然道人已死,无人能解此书,乾帝得书却不能得生死之术,悔恨无尽,遂收藏于书库。 广帝起兵时,率军攻陷皇宫,乾帝出逃,兵荒马乱,军士烧杀抢掠,大量的宫廷宝物和藏书流落于民间江湖,我云游江湖时,无意间得到此书,研习多日,不解其中玄妙,收于藏书楼,待有缘人得之。 看完这两页笔记,是他父亲的字迹,这些书里。 。大多都有他父亲留下的笔记,他并不陌生。 “呵呵,原来是尸解仙的道书,阴阳过界,超脱生死!” 他欣喜的笑了,这可是方仙宝书啊,所谓阴阳过界,是指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不是立刻气绝身亡,而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阳气转化为阴气,从阳间过度到阴间,这个过程蕴含了生与死的玄妙,故曰阴阳过界。 方仙法术研习这个过程,寻找生死玄妙,很多方仙术法都是利用这个过程。 “不过这本道书,全篇都画着一副棺材,没有任何文字,如何解读?” 他疑惑不解,实在看不出这本书的玄机。 不过翻阅了几遍,倒也发现了一些特别,全书只有九页。掩耳盗铃01纸张很厚实,不像普通纸,用金色丝线缝订,每一页上画的棺材看似相同,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但仔细看,每一副棺材的笔画都有差异,不是印出来的,而是画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书是手画的孤本。 可是反复翻阅,实在找不出别的东西,只得郁闷。 “罢了,笔记有言,有缘人得之,既然被我得到了,就暂且收下。”他把书放进了衣服里,以后再慢慢研究。 继续找其它书看,很快就找到一本杂记,名曰《慕仙志》,作者是一个书生,仰慕方仙,于是变卖了家产,去太虚山求仙问道,拜入一个道观做了道士,听闻了很多神仙事迹,记录成书。 张闲知道太虚山,乃是方仙圣地的十大名山之首,位于大运王朝的西南州,山高入云,直达天上,地形险要,悬崖峭壁,让人望而止步,但在这些悬崖峭壁上,却雕刻着很多神仙壁画,还有两个大字“太虚”,故曰太虚山,传说山上有神仙居住,这些雕刻就是神仙所作。…。 太虚山下,道观林立,香火鼎盛,称为太虚派,乃是三大方仙正宗之首,前去求仙问道的人,上至皇帝公侯,下至庶民百姓,多不胜数,乃是当今方仙的最大派系,有诗曰:天下方仙,皆出太虚。 前朝皇帝沉迷方仙,曾亲自登山求拜,欲求长生不老术,随行车架十里,劳民伤财,大肆敕封道观道士,还拜请方道一起回朝。 几年前,阳帝微服私访,也去太虚山求仙问道,亲自册封太虚派为天下方仙正宗之首,册封太虚派掌门沐道真,为天下仙道大教主,赐号太上无极妙法真人。 不过这位沐道真,并非普通道士,而是一个传说中的仙人,据传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但从未有人见过此人。123。甚至连太虚派的门人,也从未见过这位掌门,只是在太虚山上,有一座生基,生基前有一立碑,碑上刻有沐道真的名号,听老去的前辈们传下话,沐道真曾在这生基里修行,得道成仙,太虚山上的所有道观,皆奉之为太虚第一人。 “若有机会,我也要去太虚山一游。” 张闲看着这本《慕仙志》,也记载了沐道真在生基里修练的传说,他不由得也心生向往,想去太虚山求仙问道。 而在生基里修练,倒是很特别,生基就是坟墓。 古人认为生命之基础。 。修筑生基,向天祈福,福有五,长寿、富贵、安康、好德、善终,最后一福“善终”,就是死后埋葬于此,以续生业,故曰生基。 他想到了刚才《葬尸衣》书上父亲留下的笔记,“活人入葬穿尸衣,阴阳过界,生死簿上不留名。” “在生基里修练,正是活人入葬,莫非这就是尸解仙的修练之法!” 他心里揣测着,越发觉得其中玄妙,继续翻阅后文,书里还写了很多玄怪故事。 不过他博览方仙群书,大多的玄怪故事都读过了,皆是大同小异,屡见不鲜,一目十行,快速翻过,寻找没见过的。 很快。掩耳盗铃01又翻过几页,终于找到一些有趣的故事: 几日前,有一富商来道观求教,捐香钱一百两纹银,说是新建宅院,入驻才一月,却连遭不顺,夜梦怪事,家人生病,小儿哭啼不停,师父随之下山,查看一番,原来是富商克扣匠人工钱,那匠人是天工派的弟子,懂得厌胜之术,墨斗走阴线,暗作古怪,富商得知原因,立刻寻找那匠人,赔礼道歉,补偿工钱,匠人方才改了墨线,家宅得以安宁。 师兄们询问师父,那匠人是如何使的厌胜法术,师父不言,只说我辈修大道,不习小术,然修道如做人,天理有循环,不可为富不仁,否则必遭祸事。 “天工派,厌胜法术,这倒是很少有的记载。” 他大感兴趣,可惜这段记载简单,没有详细描述,而关于天工派和厌胜法术,他在其它书也读过,所谓天工派,就是匠人,匠人很讲究师徒传承,秘传厌胜法术,逐渐形成了天工派。…。 不过这些书里,对天工派和厌胜法术的记载都是一笔带过,传承很隐秘,外人知之甚少,而书里记载的厌胜法术,几乎都是主人家得罪了匠人,被匠人作怪。 他又想到了绣夫人找邪人害他,似乎这些学法术的,都是用来作怪了,既然如此,他何不也试试! “我现在身体痊愈了,可以画符念咒,而我在梦里抵挡邪术,与阴鬼抗衡,还自己念咒安魂,按照道书的说法,这就是有道行在身,不知我能否使用法术?”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眼前一亮,能否使用法术,一试便知,他心里立刻浮现出诸多符箓咒语,迫不及待的想试试。 但画符需要朱砂,念咒也需要一个实验对象,自己给自己念咒,效果不易体现。 “画符先用砚墨试试,念咒就用……就用小颖小田试试,呵呵!” 他笑了笑。123。放下书,站起身来,往藏书楼外面走去。 国公府今天都在忙,藏书楼里很安静,这会儿只有几个看守的年轻人,也正谈论着小傻子要娶清瑶郡主的事儿。 见到小傻子从里面走出来,慢吞吞的,走路一颤一抖,几人都是低声讥笑,讥笑之中,又带着几分嫉妒,恨不得娶青瑶群主的是自己,连基本的行礼问好也懒得敷衍了,都装作没看见他。 张闲心里那个卧槽,这些人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真当他是傻子好欺负么。 “呵呵,小爷我现在好了,可别怪我玩手段。” 他一脸的乐呵,心里自有一番算计,慢慢的扶着门。 。艰难的迈过门槛,出了藏书楼。 小颖小田在外面的月亭等他,这会儿正喝着茶,吃着果盘糕点,颇为悠闲的样子,见到他出来了,小颖小田都是嘀咕着不耐烦,小傻子今天出来得这么早,她们还没休息够呢。 扶着张闲回去,张闲就去了书房,小颖小田又是笑了,原来小傻子是要乱写乱画了,她们可以继续偷懒了。 虽然被当成了智力低下的傻子,但也不是全傻,张闲还是上过宗学,也就是张氏自己办的学堂,他平时也写写画画,只是身体不听使唤,握笔都发抖,写字东倒西歪,像鬼画逃符似的,大家也就当他是个笑话。 他先把衣兜里的《葬尸衣》拿出来,藏在书柜的暗格里,然后开始磨好墨,准备好纸笔画符。 他没有直接开画。掩耳盗铃01而是坐下,闭上眼,两手捏成印决,低声诵念静心咒:“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画符作法之前,都要先做好准备,心神安静,心无杂念,集中所有精神念头,专心致志,专心如一,然后一气呵成,中途不能被打扰,否则心念一乱,法术就失败了,因为法术就是精神念头。 片刻后,他感觉差不多少了,睁开眼,他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睛里,两圈瞳孔重叠在一起,让他的眼神无比深邃,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但他心无杂念,平静的对待这一切,只有心里存想一道符箓。 拿起笔,手腕一动,心里存想的符箓画在了纸上,一气呵成,流畅自若,符箓画完的一瞬间,提起笔,重叠的眼瞳里,只见灵光一闪,大放光华,浮于纸上,玄妙无比。 “咦?成功了!” 他不由自主的惊疑了一声,心里大喜,但心念动了,眼前的画面也随之消失,仿佛只是一闪即逝的错觉。。 第十章 道行加身自不知 “道书曰,肉眼凡胎,不认鬼神,我刚才又开眼了!” 他反应过来,赶紧收敛心念,目光凝视,却找不到刚才那种玄妙的感觉了,看着纸上的符箓,就只是一张普通的符箓。 不过刚才的一闪画面,他明白,这符箓有光,就是开光显灵了,有道行加持。 “第一次画符,居然就成功了,我是什么时候有道行的?” 他心里奇怪,按照道书上的描述,要画符开光,必然是修练有成,达至练气化神,方能画符作法,但他从未修练,却怎么有道行在身? “对了,我这十几年来,身体不方便,但世事明白于心,心气内敛,笑脸装傻,又读了诸多道书。123。心神一直在动,存想符箓,默念咒语,这就相当于是修练,并且已经修练了十几年,不知不觉已有练气化神的境界。” 他心有明悟,道法自然,他自然而然已有道行,而道行有五大境界:固本培元,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返虚,纵虚合道。 固本培元,是指身体健康。 身体是一切的基础,身体基础越好,精力就越旺盛,气血就越饱满,精神就越充足。 练精化气,是指磨练心气。 念由心生,心浮则气躁,心静则神清。 。把精力练化为心气,达此境界算是入门了,心气阳刚,不怕鬼神,但凡是练武强身之人,读书明理之人,位高权重之人,信念坚定之人等等,皆有这个境界。 练气化神,是指精神念头。 心气磨练好了,自然就壮大精神,念头专注,聚精会神,达此境界才算是正式有了道行,但这只是道行的基础,还要领悟道法要领,方能画符做法,初显法术,若是不懂道法,也就不会法术。 至于练神返虚,这个境界就比较玄妙了,神意返虚,返观自照,得见真我本心,按照道书里的描述,这个境界乃是上乘道法,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所能达到。 纵虚合道。掩耳盗铃01这个境界就是民间流传的陆地真仙,抱丹入道,虚返先天,可以辟谷不食,修成阴神,尸解转世,也叫尸解仙,普天之下少之又少。 “绣夫人背后的那个邪人,以及城西道观的邱道长,应该都是练气化神这个境界。” 他明白了其中玄妙,也推测出邪人和邱道长的境界,而他也是这个境界,也就是说,他不必害怕绣夫人暗中捣鬼,反之,绣夫人应该怕他。 “呵呵……”思绪至此,他不由得笑了。 不过他只是初会法术,对法术并不熟悉,还需多加练习,以及他的眼睛,似乎开了某种玄通,可以见到透视阴阳,但他还没掌握,等他掌握好了,到时候就与那邪人斗上一斗。 “现在先试一下这符箓的效果,就拿小颖小田来实验。” 他拿起符箓,这是一道镇魂符,配合咒语使用,可以镇压鬼神,也可以压住人的魂魄,让人不能动,也就是江湖流传的定身法术。…。 “两丫头在一起,还得支开一人,然后念迷魂咒,让其神志迷糊,再用符箓,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若是迷魂咒不管用,也就不必用符箓了,以免被发现。” 他心里有了计划,先把符箓从整张纸上裁剪下来,小心的叠起,放在衣兜里,又拿起笔,在纸上乱画了几下,弄得桌子上到处都是墨水,做出他平日里乱涂乱画的样子,随后出了书房。 小颖小田这会儿正在闲着无事,见他一颤一抖的走出来,皆是一脸的不耐烦,心想,小傻子今天又犯傻了,不呆在藏书楼,也不好好的呆在书房。 “呵呵呵……” 张闲一脸的傻笑,两丫头的平日里对他不敬,可别怪他使手段了。123。他傻呵呵的说道:“饿……饿了……” “少国公,你饿了啊,那儿有吃的,自己去拿着吃。” 小院里没别的人,其余侍女和侍卫都在外面把守,小颖小田也不怕被处罚,坐在不想动,就指着屋里的果盘糕点,让张闲自己去拿。 张闲也不生气,两丫头经常这样,四下无人的时候就对他不敬,他说道:“我……我要吃……吃饭……” 小颖小田不耐烦了,这会儿要吃饭,只得她们亲自去膳房一趟,绣夫人有吩咐。 。小傻子要的东西,都得她们亲自经手,不能指使其他仆役,但去膳房需要走好一会儿,她们都懒得动。 “少国公,这会儿还没开饭,你就吃那个吧。”小颖小田指着屋里,还是让张闲自己去拿。 “我……我,我要……要饭饭……”张闲装傻的说着,就像脑子一根筋,坚持要吃饭,还故意提高了声音。 小颖小田见状,脸上的表情很不高兴,但怕被外面的侍女侍卫听见了,只得说道:“少国公你别闹了,这就去帮你弄饭。” 小颖不情愿的去了膳饭,留下小田一人,张闲开心的笑了,好像是有饭吃了,小田在一旁。掩耳盗铃01却是不耐烦的小声嘀咕着,小傻子今天是真傻了,吃了那么多,这会儿还要吃,早点撑死得了。 张闲装作没听见,就傻呵呵的坐在旁边的地上,靠着柱子发呆。 小田看了一眼,也没怎么在意,坐在一旁喝着茶水,让小傻子自己发呆,但小田不知道,张闲用眼神的余光看着她,然后低着头,手在衣袖里捏成印决,闭目凝神,心念观想法术,嘴皮快速的跳动,低声诵念迷魂咒。 小田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立刻昏昏欲睡,两眼失神,脸上表情呆滞,迷迷糊糊的一动不动,就像被催眠了一样。 张闲念完几遍咒语,睁开眼,略微抬头一看,见小田的样子,不由得一喜,他果然已有道行,这些法术信手拈来,一使便灵。 他小心的起身,以免惊醒了小田,拿出镇魂符,闭目凝神,低念咒语,符箓需要配合咒语一起使用,才能催发出最大效果。…。 “敕!” 念完咒语,低喝一声结印,符箓贴在小田的眉心,眉心是神元之总汇,符箓上没有任何粘黏之物,却像静电反应一样,自然吸贴在小田的眉心。 小田的身体一颤,似乎受到了什么异样的影响,虽然在迷糊之中,没有体现出具体效果,但张闲知道,镇魂符成功了,小田被定住了。 “呵呵,再试一下控魂法术。” 他欣喜的笑了,随即收敛了欣喜,平心静气,全神贯注,心里观想控魂法术,手捏印决,诵念控魂咒语。 迷魂,镇魂,控魂,道书里多有讲述,很多邪门歪道皆有运用,甚至驱赶尸体,也称为赶尸术,而这镇魂符,就是江湖流传的贴在僵尸额头上的符箓。 他一边念咒。123。一边用念头指挥,低唤一声:“起!” 小田的身体立刻动了,缓缓的站起,行动很缓慢,两眼无神,表情呆滞,就像梦游一样。 “走!” 他继续念咒,低声轻唤,全神贯注,在意念里指挥着小田的走路,小田缓慢的走了几步,他又念头一动,控制着小田的动作,抬起手,端起茶杯喝水。 小田的动作很呆板,张开嘴,茶水倒入嘴里,却不会喝下,茶水都流了出来,然后控制着放下茶杯,坐回了原位。 张闲闭上眼,喘了一口气。 。略感有些压力。 一直念咒施法,心无杂念,精神意力高度集中,这种状态一直坚持,压力真不小。 并且,持续念咒,呼吸节奏与念咒有点不合拍,为了保持念咒不乱,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喘气跟不上。 “念咒发音需要呼吸,与呼吸的节奏配合,才能持续不乱,还得练习一番,而控魂咒只能简单控制,完成一些基本行动,难以做出精细的动作。” 他是初次施术作法,颇有心得感悟,继续念着迷魂咒,以免小田醒了,揭下了小田额头上的符箓,小田的身体一颤,还在迷糊之中。 实验完了,他坐回原地,靠着柱子继续装傻,心里思考着施术作法的心得。 片刻后。掩耳盗铃01一阵风儿吹过,小田恍然醒来,眼神有了焦点,不由得一愣,她刚才怎么走神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但也没太在意,只当是犯了一下迷糊。 这时,小颖端着饭菜回来了,说道:“少国公,吃饭了。” “呵呵……”张闲一脸的乐呵,笑得很是开心,张开嘴,等着喂饭,小颖虽然不耐烦,却只得喂他吃饭。 慢吞吞的吃完饭,正好传来了钟楼打点的铜钟声,午时到了,不一会儿,绣夫人的侍女就过来叫张闲用膳了。 张闲刚才吃了,这会儿又饿了。 不知为何,从他身体痊愈了,他就感觉特别饿,在小颖小田的搀扶下,去了膳房,绣夫人已经在等他了,张景不在,中午在宗学里吃饭。 绣夫人一边给张闲夹菜,一边询问张闲今天上午的情况,小颖小田一五一十的汇报情况,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等等,表面上是关心张闲,其实是监视张闲的一切行为。。 第十一章 重瞳一开见真实 “吃完了水果糕点,去了藏书楼,又回到书房乱写乱画,刚才还吃了……” 听到这汇报,绣夫人略微疑惑,小傻子今天是犯什么傻了,还吃了这么多东西,现在又开吃了,莫不是脑子失灵了,吃东西不知饱足了? 一想到这里,绣夫人冷笑,看来元成子的法术还是有点作用,让小傻子更傻了,继续这样傻吃傻撑,必然活不长久。 不过她让程叔去了城外找元成子,把小傻子的情况告诉元成子,没死也没瘫,不知元成子如何解释。 然而绣夫人不知道,张闲傻呵呵的低头吃着,眼神的余光却是看着周围,绣夫人的冷笑没有逃过他的眼睛。123。他心里也笑了,他现在痊愈了,还有一身道行,只等他练熟了法术,定要让这毒妇后悔莫及。 吃完了饭,绣夫人去忙了,今天上午商议成亲的具体事务还没完。 张闲吃饱了,小颖小田扶着他回了小院,他装傻闲逛了一会儿,然后就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练习法术。 有了施法的心得,他先练习咒语,配合呼吸吐纳的节奏,道书里有吐纳法的要领,他练了几遍,感觉顺畅多了,又练习法术,闭目静坐,念静心咒。 当他调整好了状态。 。睁开眼,目光平静,那种玄妙的感觉又出现了,眸子里两圈瞳孔重叠,目光异常深邃。 他这次没有急着画符,而是仔细体会开眼的感觉。 眼神一凝,眼里瞳孔收缩,就像望远镜一前一后的两个镜头调节焦距,目光锁定一个焦点,画面变化,天地无色,只有光与暗,犹如一幅阴阳黑白的透视图。 他仔细辨认看到的画面,严格的说,并不是没有颜色,而是他看到了光线的本质,颜色只是光线折射的一种现象。 例如一片树叶,不同的光线照在树叶上,树叶的颜色也就不同,但大家习惯了阳光的照射。掩耳盗铃01默认树叶是绿色,也就忽略了树叶的真实根本。 他的眼睛可以看到光线的本质,摒除了颜色的干扰,见到了真实,而光线的真实本质是能量,能量可以穿透传导。 例如屋外的阳光,可以透过门板,把阳光的温度传导给门板,他的眼睛可以看到这些细微的能量,所以可以通过门板见到屋外的画面,形成透视的效果,而能量越强,画面的光线越亮,能量越弱,画面的光线越暗,所以就像一幅光与暗的黑白图。 不过看似像黑白图,却又能辨认出光线折射的颜色,因为颜色也是光线能量折射的过程,无色与有色同时见到,这种感觉非常玄妙。 他试着眼睛凝视,眼里的瞳孔收缩,捕捉细微光线,焦点看向屋外,画面变化,就像望远镜调节画面,视觉瞬即拉近,看得清清楚楚,还见到两团人形红光,他目光一凝,立刻看清是小颖小田,红光是人体气血散发的能量。…。 在小院的周围,他还看见很多红光,眼神一凝,看向红光的源头,是四周的侍女侍卫等等,红光有强有弱,侍女的气血偏弱,红光像一盏油灯,侍卫的气血强大,习武之人,阳刚旺盛,红光像一团篝火。 他放远目光的焦距,想看看能透视多远,但穿透了几栋墙壁,他的视觉就看不见了。 确实的说,不是他的视觉不能透视,而是光线太弱,被障碍阻挡,所以看不见了。 “大概隔着三四栋墙壁,可以看见普通人的气血红光。” 他心里计算着自己的视力,这意味着,小院方圆几十米内,任何人的举动都太不过他的眼睛。 他还想继续尝试眼睛的能力,但眼部神经一阵抽搐。123。用眼过度,神经抽筋,连着脑神经都抽痛了,他赶紧不上眼,放松眼部,揉着太阳穴,不敢再多看。 过了好一会儿,痛苦缓了过来,他才睁开眼,眼里已是疲惫虚弱。 “这玄通不能多用,否则承受不了,而使用玄通开眼的方法,与画符作法一样,先闭目静心,集中精神念头,然后开眼。” 他总结着心得,这眼睛的视觉很是玄妙,还得慢慢的研究。 他拿起笔,想继续练习画符,但精神已经疲惫,有些力不从心,难以集中念头。 。强行画了几张符箓,乍一眼看似没什么差异,但他有一种直觉,这些符箓没有灵光。 体会过符箓开光的那种玄妙,他就有了这种直觉,即便不开眼,也能感觉出这符箓有没有成功。 “法术是精神念头,刚才消耗的太多精神,念头不能集中,所以符箓没有神意,道书曰,养精固本,练精化气,练气化神,原来是这道理。” 他心有明悟,修道就是修练精神念头,养精固本是身体基础,练精化气是磨练心境,练气化神才是道行,所以达到这个境界,方能画符作法。 由此可推出修练的秘诀,想要壮大精神,先要固本培元,然后是心境,基础强大了。掩耳盗铃01心境平静了,自然就有精神了。 “我的心境不差,这十几年的磨练,早已心如明镜,但我身体太弱,缺乏锻炼,精力不足,应该加强锻炼,习武强身,巩固基础。” “难怪那些方仙道士都练武,特别是练习剑术,皆身背一柄长剑。” 明悟了其中道理,他也找到了修练的路子。 道士练习剑术,却不练磨练拳脚蛮力,因为剑术的锋利,可以弥补杀伤力,既达到了习武强身的目的,又有武艺护身,却不必把多余的精力用去磨练拳脚蛮力,而是主修法术。 “习武强身是循序渐进,我现在的底子弱,练习拳脚太耗时耗力,还是先练剑术,缓缓增强体质,把主要精力用在法术上。” 思绪至此,他立刻就行动,取下了书架上的宝剑。 文人的书房里,一般都摆放得有剑,剑是百器之首,器中君子,金锐、刚正、笔直,文人以以此修身,寓意君子之道。…。 他拔出剑,随意就练起了一套剑术,名曰真武剑,也是出自《武典》。 《武典》是武圣缙云拓撰写的武学集大成之作,归纳百家武艺,除了十三真武拳术,还有十八般武器,样样都用总结,以此作为武考的标准,也是天下武人的必修课。 不过《武典》更注重对自身的修行,也就是十三真武,衍生出了诸多拳术派系,例如刘伯练的香象派,而十八般武器相对简单,主要是基本招式,没有那么多的派系路子,其实这也是朝廷控制武力的手段。 大运王朝一统天下,让武人都去练拳了,毕竟拳头再厉害,也比不上刀兵的杀伤力,方便朝廷控制武力,而让武人保持练武,也是为了威胁王朝之外的四方蛮夷,如此一举两得。 张闲这是第一次练习剑术,不过十八般武器的路子。123。他都见过刘伯练过,早已烂熟于心。 但说来也奇怪,他练拳的时候,身随心动,一练就会,现在练习剑术,居然也是一练就会,剑术的各种招式:抽、带、提、刺、点、崩、搅、压、劈、截、挂、撩、斩、挑、抹、削、扎等等,练完一遍又一遍,越练越来劲,剑式灵动,挥洒自如,就如同练了很多年一样。 “呵呵,莫非我是一个修练的奇才?不论拳术剑术,还是符咒法术,全皆一练就会!” 他心里欣喜,沉寂在剑术之中,而他刚才头脑疲惫,这会儿身体运动,劳逸结合,体力与脑力交替,立刻感觉心神轻松了。 。剑术也越发的轻快凌厉,不知不觉就练得入了神。 “铛……铛铛……” 钟楼打点的铜钟声响起,张闲这才停下来,练得忘却了时间,已经是傍晚时辰了,马上要吃晚饭了,他练了一个下午,也是饥肠辘辘,肚子咕咕叫。 他连忙收起宝剑,拿起笔墨乱涂乱画,纸张把墨水洒得满地都是,纸张满地,一片狼藉,然后靠在椅子上,装作睡觉。 过了好一会儿,小颖小田不见他出来,只以为小傻子又犯傻了,平时听到钟声都知道开饭了,今天犯傻得厉害,进书房里找他,见到这一片狼藉的场面,小傻子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小颖小田倒是吓了一跳,以为小傻子又得了毛病,赶紧上前查看。 “少国公,少国公。”小颖喊了两声。 张闲装作醒来。掩耳盗铃01一脸的傻笑,“呵……呵呵……” 见小傻子还能笑,两丫头放心了一些,若是小傻子出事儿了,她们也得跟着倒霉,赶紧扶着小傻子出去,准备吃完饭,又吩咐其她侍女进来,把书房收拾了。 不一会儿,侍女就过来叫吃饭,扶着他去了膳房,但今晚吃饭只有他一人,绣夫人和张景都参加筵席了。 今天府里忙了一天,把大婚的各项事务都商定好了,明天就派人和禹侯爷一起去太子府,协调迎亲的事儿,今晚安排了筵席,宴请禹侯爷,国公府的张氏族人都一起出席,只有张闲一个人被凉在这里。 张闲对这些事儿也习惯了,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笑话,国公府的所有场合,从来不叫他,即便这次是他的婚姻大事,也像跟他没任何关系似的。 “呵呵,如此也好,我可以多些清静,专心修练,今晚再找小颖小田练一下法术!” 他心里笑了笑,只要他练熟了这些法术,就找个机会对付绣夫人。。 第十二章 道行精进得真谛 晚饭,张闲又吃了很多,看似瘦弱的身板,几乎堪比两三个壮汉的食量,不过也没人太在意,连小颖小田也习惯了,只以为小傻子中邪后,脑子更傻了。 回到小院里,洗漱完,张闲就躺在床上不动了。 夜深人静,国公府的筵席后,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值夜的侍卫巡逻,张闲睁开眼,从床上起来,屋里一片漆黑,借着窗外走廊的灯笼烛光,他轻脚轻手的靠近侧房门,找两丫头练一下法术。 两丫头就住在他房间的旁边,房门是相通的,俗称通房丫头,大族子弟的贴身侍女,都是通房丫头,真的通房后,身份地位仅次于妻妾。 也就是说,如果他愿意。123。可以真的通房,任意摆布小颖小田。 不过张氏是书香门第,家教甚严,婚前禁制真的通房,因为大族世家,婚姻都是长辈安排的联姻,在迎娶正妻之前,不能有这些事儿,如果有,也必然要处理了,至于婚后想要通房,得经过正妻的同意。 但作为豪门子弟,不犯事儿的年轻人少之又少,事后被发现,顶多挨一顿责罚,而这些与主人做事儿的侍女,却成了要被处理的对象。 其实他挺同情小颖小田,他知道,她们也是官宦出生的小姐,从小知书达理,生活无忧无虑。 。但家里送她们来国公府做侍女,希望能讨好一位公子,家里就有了靠山。 在大运王朝,像小颖小田这样的小家碧玉,被送入豪门大族做侍女,甚至送入皇宫做宫女,几乎是一种普遍现象,美其名曰某一个差事,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们都很懂得势利。 张闲心里怜悯她们,所以她们平时对他不敬,还帮着绣夫人暗害他,他心里也是恨一下作罢,却从未动过杀心。 推开侧门,两丫头已经睡着了,以防她们醒来,他手掐印决,闭目凝神,心念观想法术,呼吸吐纳,调匀气息,嘴皮快速的跳动,低声诵念迷魂咒。 一口气念完几遍,两丫头毫无反应。掩耳盗铃01睡得更沉了,他停止念咒,呼了一口气,有了先前的心得经验,这次节奏顺畅,气息均匀,练习的效果颇好。 “一般道士用朱砂画符,而我用墨水画符也成功了,但其本质不在于用什么画符,而在于化神,也就是说,即便不用笔墨,也可以画符,道书曰虚空画符。” 他有一双开了玄通的眼睛,见到了符箓的真实,由此感悟,举一反三。 他闭上眼,集中念头,抬起手,两指捏成剑诀,以手为笔,以神为墨,化神既是画神,手指一动,凭空勾画符箓,一笔呵成,点在小颖的眉心。 “嗯?” 凭着直觉感应,这符箓没成功,没有画成形,神意念头都散乱了。 “因为看不见,落笔没有准心,就像蒙着眼写字,连笔画都不准,也就没有神意可言,而用笔墨画符,因为可以看见,借以显形,化虚为实,若想虚空画符,除非把画符的功夫练到可以蒙上眼睛也不走样的地步。”…。 他明白了其中原因,只得望洋兴叹,虽然领悟了其中真谛,但蒙着眼睛写字,字的神韵不变,这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他心思一动,不由得眼前一亮:“对了,我可以开眼,看着画,这不就行了么!” 他闭上眼,掌握了开眼的窍门,念静心咒,平心静气,聚精会神,精神意念集中于双眼,睁开眼,眼里重瞳凝视,目光幽深,直视真实。 他不敢多看,以免用眼过度,赶紧抬起手,低念咒语,两指捏成剑诀,全神贯注,虚空勾画,果然看见灵光的笔迹,一气呵成,大放光华,一道镇魂符箓浮现于虚空,剑诀一指,灵光一瞬闪过,犹如一条直线横穿阴阳空间,指向小颖的头部。123。印入眉心之中。 小颖的身子一颤,他清晰的看见,小颖身上的气血红光变弱,眉心的能量凝滞,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呵呵,纸符只能贴在眉心表面,而虚空画符是直接印入神元,威力更强。” 他不由得欣喜,开了这玄通的眼睛,一眼就能见到真实,种种道理明白于心,让他对法术的领悟越发深刻。 趁着这会儿开眼,精神一直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他又抬起手,低念咒语,凝聚念头,虚空勾画。 。一道符箓瞬即成形,屈指一弹,直接印入了小田的头部,小田的身子一颤,也被定住了。 他这会儿开眼,连画了两道符箓,也立刻感觉精神疲惫,赶紧闭上了眼,深呼吸,吐纳气息,缓解疲惫的压力。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已经缓了过来,仔细观察小颖小田的状态,就像睡着了,不过脸色苍白,气息虚弱,额头有虚汗,这是神元被压住,阴阳不调,气血不足的表现。 “道书曰,神魂属阴,体魄属阳,阴阳相合,阴阳维系。精神元神被镇住,有了阻碍,阴与阳不能相互维系,身体气血自然表现出异样,这也是中邪后的特征。掩耳盗铃01如果一直这样压着,时间久了,必然会因为气血不足而损伤身体。” “同理,身体气血强大,也就是体魄的阳气强大,足以维系正常运行,自然就不怕中邪,这就是习武之人不惧阴鬼的道理,以阳克阴。” “而位高权重之人、读书明理之人等等,则是心气强大,练气化神,心气强,则神念强,因此也不惧鬼邪,以阴抗阴。” “阴与阳,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真是玄妙无穷,不知我的虚空画符,能否压得住绣夫人?” 他总结着法术的心得,感悟越来越深刻,明白了阴阳关系在法术之中的原理,思考着自己的法术能达到什么威力。 虚空画符的威力比纸符更强,但具体强多少,他心里也没底,而绣夫人这样的存在,出身皇家,身居高位,手握大权,心机狠毒,心气必然是非常强大,他担心自己的道行不足,不能对绣夫人有效。…。 “罢了,再隐忍一段时间,多练会一些法术。” 他心里已有计划,这些年来,他看了很多方仙道书,其中有很多法术,他不必急于一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要见结果。 “不知道这镇魂符的效果如何,能镇压到什么程度?” 他继续尝试,小心的摇了摇小颖的手臂,心里也有准备,如果小颖醒了,他就装傻是半夜起来乱折腾。 摇了好几下,小颖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因为气血不足,体温有些冰凉,连手臂也变得有点僵硬了,肌肉关节不灵活,就像被固定住了一样。 镇魂符既是镇魂,也是定身,妙用颇多。 他加大了力度,再摇晃了几下,小颖还是没反应,他使劲的再摇,甚至把小颖拉了起来。123。但小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身体越发冰凉,面色苍白,神元气血凝滞,全身都僵硬了不灵活,就像死人一样。 “呃,该不会被定死了吧?” 他心里一愣,他这镇魂符的威力,居然这么霸道? 抬起手,闭目静心,两指捏成剑诀,聚精会神,在小颖小田的眉心点了一下,小颖小田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气血运行,神元顺畅,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这是破除符箓的手法,念头凝聚于一点,戳破符箓。 不过观察着小颖小田的状态,虽然有些恢复,但还是气色虚乏。 。精气神衰弱,额头上都是虚汗,像是生病了。 “中邪后的人,容易大病一场,原来如此,这是邪气太厉害,或自身的底子弱,伤了阴魂神元,导致阴阳不调,难以恢复。” 他心有明悟,闭上眼,凝聚念头,念安魂咒语。 安魂咒可以安魂归位,而魂魄归位,自身阴阳运行,相互滋养,有疗养魂魄的作用,中邪后,惊魂未定,心有余悸,或魂魄受损,皆可用安魂咒。 果然,在咒语的安抚下,小颖小田都想陷入了深度睡眠,阴阳归位,自身机能运行,气血阳魄与神元阴魂相互滋养,很快就恢复了气色。 “呵呵,休息一会儿,再试一下勾魂法术!” 张闲笑了笑。掩耳盗铃01席地而坐,闭目养神,等会儿继续练习新的法术,勾魂夺魄,摄魂拘拿,这可是阴司杀人的手段。 然而就在张闲练习法术的此刻,国公府的另一边,密室里,绣夫人也正在与一个中年人商议机密。 这中年人的面相普通,身材高大,身板略微偏胖,面带微笑,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副心宽体胖的和蔼模样,但眼神硬朗,手脚强健有力,两鬓太阳穴鼓起,显然是一个厉害的高手,这人就是绣夫人的管家,名叫何进程。 “公主,谢侯爷传来消息,事情已经办妥了。”何管家说道,手里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已经杀了目标。 “嗯,很好。”绣夫人点了点头,“除掉了刘伯,小傻子身边就再也没有忠心之人了,至于府内的其他张氏之人,全是墙头草,一边与我们何家来往,一边忙着与太子府联姻,所以小傻子必须死,断了联姻。” 张闲不知道,刘伯这次被派去剿山贼,不是单纯的支走,而是布下了杀局。。 第十三章 一念顿悟明世事 “刘伯身亡的消息,明天就会传回府里,小傻子身边的侍卫也该换人了,趁着这个机会,换上我们暗伏的亲信,以后行事也方便了,不怕小傻子不死。” 何管家说着,语气一转,又说道:“小傻子的命真硬,当年皇上派人下毒,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却被张耳救了回来,以法术续命,但篡改生死,遭了天谴,一直病患缠身,时常神智昏沉,如此才会让我们有机可乘,而小傻子也因此先天不全,却一直活到了现在。” “这次元成道长出手,小傻子只瘫了一天,居然还没死了,元成子收到传信,得知了情况,他推测是小傻子身上有护身辟邪的宝物,很可能是张耳留下。” “张耳有留下宝物?” 绣夫人疑惑。123。仔细的想了想:“小傻子身边的所有东西,早已更换,不可能还有原物,而张耳的遗物,按照他身前的安排,连同他与其妻的棺木一起烧了,骨灰洒入江河,根本没有遗物。” 张耳在身前,虽然时常神志昏沉,但清醒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包括张闲的联姻,这联姻就是张闲的护身符,除此之外并无它物。 当然,除了藏书楼收集的方仙书籍,没有算在遗物里。 何管家说道:“公主不必担心,元成道长说了,让他再施一次法。 。一定让小傻子魂飞魄散,就算有护身辟邪之物,护得了一次,也绝对护不了两次。” “也罢,他这次施法需要准备什么。”绣夫人答应了,就让元成子再试试,上次失败了,邱道长也没看出个明堂,再施一次法术也无妨。 何管家说道:“元成道长所言,还是一撮头发就可以了。” 绣夫人点了点头,“我明天就让小颖小田动手,这两个丫头还算聪明懂事,没有乱说话,不过她们心里已经知道此事,还得好好的安抚一下。” 原本绣夫人是想害死了张闲,不等小颖小田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一起灭口了,但经过这么一闹,小颖小田已经明白过来。掩耳盗铃01这次再让她们扯张闲的头发,相当于直接让她们动手害死张闲,她们未必敢从,还得使些手段。 “天色不早了,程叔你先回去休息吧。” “公主,还有一事。”何管家说道,“宫里传信回来了,娘娘说,这次的变故,让联姻提前了,时间紧迫,若是找不到机会下手,切不可冒险,若是被张氏发现了,你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全白费了。” “娘娘的意思是,我们准备一个后手,如果联姻之事顺利达成,让你挑选一个何家的女儿,为小傻子纳一门妾室。” “纳妾,这……” 绣夫人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母后的心思果然英明,张氏想做墙头草,左右逢源,两边皆沾,这正好引张氏入瓮。 并且小傻子是个先天不全的低能儿,对男女之事不太懂,她可以安排一房何家的远亲,一来可以放松众人的警惕,二来可以让她儿子暗中行事,暗结珠胎,然后杀了小傻子,这文国公府就彻底落入她的掌握。…。 “如此甚好,不过这只是后手,让小傻子死了,也就不必这么麻烦,希望元成子这次别在让我失望了。” 绣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办完这次的事儿,不管成与不成,都要把元成子除掉。 小院里。 夜深人静,小颖小田的房间里,张闲还不知道绣夫人又要害他,此刻正在专心练习法术,勾魂夺魄,摄魂拘拿。 他闭目静心,全神贯注,低念咒语,催动勾魂法术,咒语的音节很是玄妙,就像一曲神秘幽深的巫谣,念头随着咒音的节奏扩散,化为一股玄妙的徘徊,引魂入迷,不知不觉去跟着音节旋律远去。 小颖小田此刻陷入了梦境的幻觉,跟着咒语走向幽深,像迷住了一样,越走越远。123。最终消失不见,魂儿就这样被勾走了。 张闲停下念咒,察看小颖小田的情况,神元溃散,阴阳分离,失去了阴魂,肉身阳魄快速消亡,气血停滞,体温冰凉,连呼吸也越来越弱,已经濒临死亡,眼看就要变成两具尸体。 勾魂之术,顾名思义,勾走魂儿,夺掉阳魄,犹如阴司鬼差行事,把阳间之人勾入阴曹地府,引向阴间。 “由阳间进入阴间,从活人转向死人,小颖小田的状态,正处于这个过程,也就是阴阳过界,这勾魂夺魄之术,本质就是引魂过界。 。催眠心神,利用阴阳转化的规律,自我过界。” 他心有明悟,种种玄妙明白于心,勾魂术就是一种深度催眠,催眠生理机能,由阳转阴,自己把自己过界成了死人。 “由此推测,招魂法术就是与之相反,从阴间招还阳间,阴气转化为阳气,以阴魂维系阳魄。” 他心思一动,诵念招魂咒语。 果然,如他推测,身体是魄,神念是魂,阳魄养护阴魂,阴魂维系阳魄,阴阳相生,相互运转,招魂咒语从深度催眠之中唤起一丝念头,有了念头,自身的阴阳运行恢复,自然就还阳了。 不过小颖小田的底子弱,经过这一番折腾,阴阳受损,此刻额头冒冷汗。掩耳盗铃01脸上的表情挣扎,醒来必然要大病一场。 “招魂之后,还需安魂。” 他再使安魂法术,小颖小田挣扎的面容,立刻就放松了,进入了深度睡眠,魂魄归位,阴阳平衡,促进身体机能运行,快速的恢复自身。 “呵呵,原来如此!” 他欣然一笑,已经明白其中真谛,民间迷信的魂儿丢了,并不是魂魄丢了,而是自己的念头休克了,招魂也不是把丢在外面的魂儿招回来,而是唤醒自己的念头。 魂儿是没有实体的,根本不可能丢出体外,至于安魂,类似于安眠,通过睡眠的生理机能,调节自身,休息自身。 “法术的本质就是对阴阳规律的运用,而道行法力,就是精神念力,这一切都是人体的自身机能和潜力,所以爷爷父亲留下的笔记曰:医术越精湛,越明白人体的玄妙,但也越明白没有鬼神乱力,即便法术有成,也是遵循人体规律,开启了人体的玄妙,而非鬼神乱力。”…。 他有种顿悟的感觉,爷爷和父亲都以研习医术为主,是通过医术了解人体,而古医术就是建立阴阳术的基础之上。 “凡夫俗子不懂其中玄妙,迷信鬼神乱力,偏离了真谛,修道既是修真,不明真谛,终究不能修成真道。” 一念顿悟其中道理,心里对法术的种种疑惑自解,心境豁然明亮,念头通畅,自达真谛,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念头更强了,道行自然精进。 不过想到了父亲,他又发现一个疑点:“从笔记来看,爷爷父亲对方仙法术的理解,必然也是道行高深,爷爷是寿终正寝,父亲是被绣夫人下毒,但有道行在身,岂会这么容易被绣夫人毒杀?而且父亲精通医术,连绣夫人暗结珠胎也没看出来?” “莫非事情的幕后。123。还另有内幕?” “而且母亲也是被毒死,是阳帝派的人,我当时已经出生,一直在母亲身边,并未发现下毒之事,难道在我出生前,母亲就已经中毒?” 他心里疑惑,他从一出生就有意识了,亲身经历了这些事,但这些事的幕后,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 并且他母亲也是修道的,能与他父亲这样道行高深之人结为道侣,必然也有道行在身,但阳帝如此行事,就不怕被法术报复么? “咦?不对!阳帝也是修道的……” 他突然反应过来。 。阳帝沉迷方仙,三年不上朝,欲求长生不老之术,这可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儿,而阳帝对待修道之人,如此的肆无忌惮,连他父亲也躲无可躲,由此可见,阳帝必然也是一个厉害的存在。 而且缙云氏一脉,本就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当今天下唯一称圣的人物,武圣缙云拓,正是阳帝的皇叔,还有一个关于缙云拓的故事。 传说缙云拓与缙云广这两兄弟,乃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身有天命,少年的时候遇到仙缘,得仙人点化,学得一身本领,缙云广做了大将军,后来称帝,得众人辅佐,乃天命所归,而缙云拓专心于武道,无心凡事。掩耳盗铃01甚至连妻室都没娶,以武通玄,修练成了武圣,为大运王朝平定天下。 他一直以为这些故事都是有意编造的,弄出一个迷信天命的噱头,糊弄天下人心,不过现在看来,即便有噱头的成分,但也有一定的内幕。 不过广帝已经遇刺身亡,武圣缙云拓也是行踪难寻,据说是游历西域,寻找西域传教的佛宗武学的源头,已经去了三年,具体行踪无人知晓,甚至老死了没,也无从得知。 现在是阳帝的天下,而绣夫人是阳帝的女儿……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心头一怔,立刻警惕,虽然阳帝已经三年不理朝政,但如果得知女儿死于法术,就算皇家无亲情,也必然会追查到底。 “还好我没急着动手,否则大祸临头。” 他忍不住摸了一把冷汗,明白了这些事儿,也知道了这幕后的水有多深,他必须更加的小心谨慎,即便道行大成,也得仔细的布局一番。 “继续练习摄魂术……”。 第十四章 毒妇再设杀人局 迷魂,镇魂,控魂,勾魂,招魂,安魂,摄魂,搜魂,破魂,游魂,寄魂,御魂等等,皆为阴魂法术,在他父亲的笔记里有详细的记载,起源于古巫,归属阴司,沟通阴阳,因此又称为阴阳术。 张闲逐一练习,参悟其中蕴含的真谛,练累了就席地静坐,闭目养神,然后接着再练,练到凌晨时辰,他停了下来,回了房里睡觉休息。 方仙修练,讲究养生,夜里修练法术,但该睡觉还得睡觉,休息自身,方能长久。 而他明悟了安魂咒的真谛,有安眠的功效,阴阳归位,自行维系,睡觉的时候在心里默念安魂,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促进自身机能的运行。123。休养精神,休息身心。 天色蒙蒙亮,国公府就开始忙碌了。 婚事已经定下,今天就要具体办事了,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张灯结彩、筹备酒席、写请柬、办聘礼等等,从一大早就忙得热火朝天,气氛颇为喜庆。 张闲也早早就醒了,只觉精神抖擞,血气蓬勃,浑身都是一股劲儿,肚子也咕咕直叫,他感觉能吃下一整只羔羊。 他拿着桌子上的果盘糕点就开吃了,一边填肚子,一边思考着,自从他的身体痊愈了。 。食量大增,这应该是打开了身体机能的缘故。 用道书里的话说,就是打通了全身经脉,需耗大,所以吃得多,书里也有这方面的记载,大多奇人异士,以及武艺精湛的高人,皆是酒肉十斤。 “能吃,身体才能补充营养,才能锻炼出更强的肉身,而肉身强,则根基巩固,固本则培元,道行才能更深厚,” 他心有明悟,他的身体太弱了,根基薄弱,要加强练武,自然道行精进。 过了好一会儿,他吃得差不多了,小颖小田推门进来了,张闲一脸的呵呵傻笑,故意吃得满嘴都是,桌子和地上也洒了很多。 小颖小田见到这一幕。掩耳盗铃01不由得厌烦,小傻子是越来越傻了,这大清早就开始犯傻。 不过小颖小田今天的精神不好,昨晚一直多梦,一会儿梦到去了阴曹地府,一分会儿梦到把拉回来,又一会儿梦到冰天雪地,冷得浑身颤抖,又一会儿梦到迷迷糊糊,头晕目眩,什么也记不清。 因为没睡好,两丫头一脸的萎靡不振,也懒得对张闲有什么脸色。 “少国公,你该刚更衣了。” 小颖小田扶起他,坐在铜镜前,招了一声外面的侍女,拿来衣服,端来水盆,给他更衣梳头,洗脸漱口。 梳理完,绣夫人的侍女来叫开饭了,小颖小田扶着他去膳房,绣夫人坐在正位上,张景今早好没来。 “呵……呵呵,二……二娘,早早早……早安……” 张闲一脸的傻呵呵,呲牙咧嘴的说话,给绣夫人请安问好,绣夫人微笑着,示意他坐下,给他夹菜,让侍女先喂他吃饭。…。 片刻后,二公子张景才姗姗来迟,面带睡意,脚步轻浮,连头上的玉簪都带歪了,急匆匆的赶来,玩世不恭的眼神带着几分血丝,眼白略微泛黄。 绣夫人见状,不由得眉头微蹙,一眼就看出了张景昨晚做了什么,年轻无度,这可得管一下。 “见过娘亲,给娘亲请安了。”张景连忙行礼请安问好。 “呵……呵呵……景,景弟……早早早……” 张闲坐在一旁,一脸傻呵呵的微笑,也给张景问好,装得像亲兄弟一样。 不过他的目光瞟过,方仙五术,山医命相卜,似乎痊愈只有,双眼通玄,他看别人的面相也另有一番玄妙,张景这是昨晚筵席喝了酒,放纵无度,必然找通房丫头快活了一夜。 豪门子弟。123。大多都是放纵无度,英年早逝的不在少数,就算是历朝历代的皇帝,也大多是短命鬼。 见张闲的傻笑,张景却是冷冷的瞪了一眼,看着这傻子就心烦,母亲怎么还没把这小傻子弄死。 “盛文,不得对兄长无礼,衣冠不正,成何体统,威仪何在。” 绣夫人喝斥了一声,语气与平时差不多,却多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抬了抬手,旁边的侍女连忙上前,小心的帮张景戴正了玉簪,连大气都不敢出。 “先吃饭吧。 。今年的科举就要到了,吃了饭去上学。” “是,娘亲。” 见母亲动怒了,张景赶紧坐下吃饭,坐得笔直,丝毫不敢像平时那样随意。 张闲见到这一幕,心里警惕,果然,绣夫人表面像个贤妻良母,一旦动怒,心气威严就展现了出来,这一声喝斥,不亚于念咒的真言,让人心神惊恐。 张景快速的吃完饭,老老实实的去上学了。 虽然是王侯子弟,无所谓科举的成绩如何,但如果科举的成绩好,无疑是锦上添花,在朝堂之中更有底气。 等到张景走了,绣夫人淡淡的语气,吩咐了一句:“把盛文身边的侍女换了。掩耳盗铃01勾惑主人,犯了国公府的家法,不过府里要办喜事了,不宜用刑,让于总管安排她们出府。” “是,夫人。” 旁边的侍女连忙应声,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去传信给于季总管。 张闲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叹息,同情那些侍女,国公府的家法甚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侍女岂敢主动勾惑,分明是张景酒后乱行,但因为要参加科举了,丝毫没责罚,却反诬侍女,绣夫人的意思是,府内不宜用刑,在府外处死。 因为张景是国公府的二公子,也是阳帝的皇外孙,未婚之前,名声非常重要,与侍女乱来的事儿,绝对不行,若是一不小心怀上了,也就麻烦了,所以必须处理。 可怜了侍女,被张景糟蹋了,还这样轻描淡写的被绣夫人处死。 绣夫人眼神一转,看向了小颖小田,小颖小田吓得脸色都白了,诚惶诚恐,她们也不傻,心里知道是什么事儿,害怕被绣夫人灭口。…。 绣夫人说道:“等会儿吃完饭,让小欣暂时照顾逍遥,你们留下,逍遥要大婚了,院子里需要安排一番,由你们负责。” “是,夫人。”两丫头连忙应声,心里忐忑不安,知道这是绣夫人要单独跟她们说话。 张闲大吃大喝,填饱了肚子,被绣夫人的侍女先送回去了。 小颖小田留了下来,绣夫人又让其余侍女退下,气氛立刻凝重了起来,小颖小田心里害怕,差点自己跪下了。 “你们不必害怕,照顾少国公,也辛苦了,等会儿去账房领十个金元宝。”绣夫人说话了,语气很是温和,先奖赏一番。 “谢夫人。”小颖小田行礼拜谢,心里略微安稳了几分。 绣夫人平淡的语气,就像吩咐平常事务一样,又说道:“等会儿帮我拿取几根少国公的头发。123。跟上次一样,要现从头上拔下来的。” 一听这话,小颖小田不由得心头一怔,当然明白,这是让她们谋害小傻子。 “怎么?你们有异议么?” 绣夫人的语气依然平淡,却让两丫头害怕不已,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她们不傻,如果不从,绣夫人岂会放过她们,更何况她们已经做了一次,这次不做也已经犯下死罪。 小颖小田只得心里一横,也不敢多问别的,应声说道:“是,夫人。” “嗯。”绣夫人点了点头,这两丫头还算聪明,拿出一张文牒,又说道:“少国公的大婚就到了。 。你们按照这个清单布置,明天太子府会派人过来验婚,由你们接待,不可出任何差错。” 绣夫人安排着事务,一切如常,对于拔头发的事儿没作多说。 小颖小田接过文牒,行礼退了出去,也不敢多问,赶紧去按照清单办事了。 贴身侍女的权力很大,相当于后勤女官,负责一切衣食住行和相关事务,甚至兼任管家和传令,而在大婚之前,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验婚。 验婚就是女方派人过来,查验男方的状况,也包括男方的生理状况,这可是关系着终身幸福,而验婚的人,一般是女方的贴身侍女,或是闺中姐妹,会跟着女方一起嫁过来。 不过这验婚,牵扯到那方面的事儿,古人比较封建,一般都很隐晦。掩耳盗铃01家主不出面,由双方默许完成。 张闲被视为傻子,就算那方面无能,但联姻是不可改变的,验婚也只是走一个样子。 回到小院,片刻后,小颖小田也回来,开始忙着安排各项事务,先叫来了裁缝,给张闲量尺寸,准备做新郎官的婚衣。 量完尺寸,也就没他什么事儿了,其余事务都由两丫头安排,张灯结彩,置办新物件等等,众人一阵忙碌,气氛颇为喜庆热闹。 他一个人呆在书房,先练剑术,再练道法,劳逸结合,法武两修。 不知不觉快到中午时辰了,书房却响起了一阵喧哗,气氛一变,喜庆之中多了几分压抑,他察觉不对劲,也立刻靠近门边,倾听外面的谈话,侍女们议论纷纷:“刚才传回消息,刘伯带兵剿贼,重伤身亡了,还死了好多侍卫……” “什么?刘伯身亡了……”听清这几个字,张闲顿时傻住了,其它谈话都模糊了,只觉得一股悲痛涌上心头,他的眼睛湿润了,刘伯是他最亲近的人,怎会就这样身亡了?。 第十五章 心向江湖得逍遥 “可恨,可恨啊,一定是绣夫人这毒妇所为。” 张闲握紧了拳头,眼里忍不住杀气,刘伯是他最亲近的人,但又被绣夫人害死了。 刘伯被支走去剿贼,原本以为只是想扯他的头发对他下手,却没想到绣夫人如此歹毒,竟然是要赶尽杀绝,一群普通山贼,绝不可能伤到刘伯这样的高手,必然有绣夫人的幕后安排。 “缙云绣,我与你不共戴天。” 他低声怒吼,拳头握得更紧了,擦了擦眼睛的泪水,他需要冷静,冷静是思考自己的处境,思考如何对付绣夫人。 他闭上眼,反复的暗示自己冷静,他这些年来,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心气。123。不管听到什么,不管见到什么,他都能装出一脸傻笑,否则他活不到现在。 不管他心里有多悲痛,有多愤怒,他都一定要冷静。 “刘伯去世了,绣夫人必然会安排她的人在我身边,我就彻底任人鱼肉。” 他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刘伯一直护卫他,他的一切衣食住行都会经过刘伯的监督,但刘伯去世了,绣夫人想害死他,这就太容易了。 并且刘伯掌握着国公府最精锐的一千人马,虽然只有一千,但也足够护卫,原本他想等着刘伯回来。 。就告诉刘伯已经痊愈了,有刘伯的护卫,再加上他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主人,他根本不怕其他人。 可是刘伯不在了,他无权无势,甚至不敢说出自己痊愈了。 “我不能再忍了,否则必遭其害,但我不忍又能如何呢?” “绣夫人的背后有阳帝,连父亲也躲无可躲,就算我一直卧薪尝胆,掌握了国公府大权,也不可能与阳帝抗衡,而阳帝也是我的仇人,难道我永无翻身之日?” 他突然有一种绝望,自身的处境艰难,却反抗不了,甚至他一直装疯卖傻,绣夫人也不会放过他,而刘伯的死,彻底激起了他的愤怒,他不想再装傻了。 可是他的处境。掩耳盗铃01就像一个死局,坐以待毙是死,反抗也是死,但他不想死,他的身体才刚痊愈,他还向往仙道的玄妙,还想去求仙问道。 然而想到了求仙问道,他不由得心里一亮:“这个死局,除非……跳出这个局!” “对,就是跳出这个局!” “对付阳帝,此事太难,几乎是不可能,但要对付绣夫人,这却有机会,至于阳帝的追查,我可以一走了之,离开国公府,从此失踪,正好远离这些名利纷争,以我现在的道行,做个江湖术士,浪迹江湖,云游四方,前往太虚山求仙问道,这何尝不是一种逍遥!” “父亲的笔记里,年轻时,出家修道,也做过江湖术士,逍遥自在,乐在其中,但父亲牵挂着国公府,心系家族安危,不能斩断俗事,所以不能躲。” “父亲为我取名为闲,字逍遥,也是希望我做个世外闲人,逍遥自在,远离这些纷争。”…。 思绪至此,只觉豁然开朗,这个死局,迎刃而解。 至于离开国公府,放弃这高高在上的权势和爵位,这对他来说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他本就是无权无势,也无牵无挂,张氏族人也不需要他,他在张氏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笑话,只会惹人不待见。 “呵呵,或许我道行大成,不怕阳帝的时候,还会回来吧,毕竟这座国公府是我的。” 他淡然一笑,决定了要跳出局,心境豁然,也多了几分洒脱,心念自然通达,练气化神,连道行也不知不觉的更进一步。 “不过要对付绣夫人,还得仔细谋划一番。” 他担心道行不够,绣夫人的心气太强,一般法术难有效果。 并且。123。施术也不是随意就施术,要么是当面施术,要么是通过媒介,头发、血迹、指甲等等。 当面施术,这显然不可能,绣夫人身边一直跟着侍女,府内也到处都是侍卫,而媒介就更难得到了。 “我双眼通玄,可以透视,若是隔着阻碍,不知这算不算是当面?今晚就用小颖小田试一下。” 他有了办法,又考虑到:“无论施术是否成功,我都一走了之,以防生变,还得先准备好盘缠,计算好退路,施完术,立刻离开国公府,逃出文贤郡城。” “既然要失踪。 。就失踪得神秘一些,不能留下任何线索,盘缠也好办,做了江湖术士,当然是吃江湖饭,如今方仙之术盛行,做这一行也很吃得开,无须多余的盘缠,一身轻松,来去自在。” 事情定下,他不再徒耗心力多想别的,专心闭目养神,观想法术。 午时,钟楼打点的铜钟声传来,小颖小田来书房叫他用膳了,他一脸的傻呵呵,扶着他去了膳房。 出了书房,其余侍女们也收工去吃饭了,下午还得接着忙,一路上都谈论着刘伯的事儿,国公府的侍卫死了那么多,连统领也身亡了,这可是一件大事儿了,特别是这几年。掩耳盗铃01皇帝不理国政,各方动荡,江湖草莽猖獗,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 张闲一路听到在耳里,已经知道此事,脸上一直是傻呵呵的笑,心里却更加坚决了。 然而在去膳房的途中,小颖小田这两丫头,对视了一个眼神,故技重施,趁着转过一条走廊,周围无人的时候,一人绊他的脚,一人在后面扯他的头发。 卧槽……他心里也是一愣,两丫头居然还敢扯他头发,他装作被绊倒,吃痛叫了一声,立刻引来了四周之人。 “少国公不小心磕碰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你们都散了吧。” 小颖连忙说着,准备好了应对,来人见状,只以为小傻子又犯傻了,也没太注意。 “呵……呵呵……” 张闲一如既往的傻笑,心里却是那个恨啊,绣夫人这毒妇,果然不死不休,上次失败了,却还不放过他,这次居然又玩这一手,而他连上次都不怕,更何况现在已经悟了道。…。 他心思一动,怒从心中生,他就将计就计,拿那个邪人试法。 到了膳房,今天还是只有他一人吃饭,府里太忙,刘伯身亡的消息传回来,大家都闹得人心惶惶,显然是有人在针对国公府,绣夫人和各位高层人物,此刻正在召开紧急商议。 不过这些事务,张闲没法参加,刘伯身亡的具体细节,以及具体伤亡了多少侍卫,他都无从得知,而无论他心里有多悲痛和愤怒,他也只得装作一脸傻呵呵的吃饭。 吃了饭,他回到小院,众人继续忙碌,他也继续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修练。 傍晚,打点的钟声传来,小颖小田扶着他去膳房,今晚依然只有他一人,绣夫人还在忙,张景则不知去哪里玩了。 而在他吃饭的时候,绣夫人派侍女过来把小颖小田叫去了,汇报今天的安排情况。 国公府的大堂。123。原本提前婚期,已经够忙了,又出了刘伯这事儿,无疑是雪上加霜,众人忙了一整天了,这会儿还没散去,晚饭时间到了,暂且在侧厅用膳,等会儿还得继续忙。 绣夫人在后堂的书房,一边用膳,一边听着文官诵读今天起草的请帖名单,满朝文武和各大公卿世家,几乎都要邀请,不过其中一些身份特殊的,以及一些与国公府有恩怨的,旁人不敢置喙,还得绣夫人亲自做主。 “夫人,小颖小田来了。”一个侍女进来,小声的禀告。 绣夫人抬了抬手,示意那个文官暂且停下,说道:“先去用膳吧,余下的名单,等会儿再来处理了。” “是。 。夫人。”那文官恭敬的行礼告退,忙了一天,也累得够呛,去侧厅吃饭休息了,今晚估计要忙到半夜才能收工了。 “逍遥的院子里,布置好了么?”绣夫人喝了一口参汤,询问情况。 小颖回答道:“还差一些活儿,今晚就能忙完了。” “辛苦你们了,时间确实有些匆忙,今晚一定要办好,明天太子府来人,不要闹了笑话。”绣夫人的语气温和,仪态雍容,目光却使了一个眼神。 “是。”两丫头一边恭敬的应声,一边会意的取出一个锦囊,里面是张闲的头发。 绣夫人收下锦囊,并未多言,就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似的,只是抬了抬手,两丫头行礼告退了,也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一切如常。 片刻后,何管家从旁边进来。掩耳盗铃01接过了锦囊,快速离开了。 入夜,张闲的小院里,众人还在外面忙碌,他早早就在床上了,盘膝静坐,闭目养神,吐纳调息,静心等待着与邪人斗法。 夜深了,小院里忙完了,大家都去休息了,气氛安静下来,国公府的大堂,绣夫人还在与各位处理要务,然而众人不知道,这一切如常的幕后,却酝酿着一场阴谋。 密室里,何管家守在一旁,元成子正在布置施法,因为上次的失败,元成子这次不再隐藏手段,直接摆上了死人血画符,四周都贴满了催命符,又点燃一只白油蜡烛,一碗死人血水,直接把张闲的头发放入了血碗。 又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这盒子的形状像棺材,打开棺盖,一阵阴森鬼气,隐约还传出一阵阵婴儿的哭啼声,连旁边的何管家都被吓了一惊,只觉得背后冷汗,阴森森的瘆人,吓得浑身都绷紧了,但定睛一看,盒子里却是一个画着符箓的鸡蛋。 “何管家,还请你到外面等候,本仙人要作法了,切忌打扰,这婴鬼之术,定让那小傻子一命呜呼。”。 第十六章 初试玄通除邪人 “元成道长,你请便。” 何管家行了一礼,这密室里阴森鬼气,他也不敢多留,生怕招惹了阴鬼,赶紧退出了密室。 “啧啧啧,这次祭出了婴鬼,就算小傻子有辟邪宝物护体,也难逃一死。” 元成子一阵邪笑,这可是他最厉害的手段,这婴鬼大有来头,乃是三皇子的后宫里,三皇子的一个平妃,家世背景不算高,有了身孕,被正妃所不容,暗中让人下了药,胎死腹中,怨念淤积。 他暗中摄取了胎儿的怨气,祭养成鬼,蕴含了一缕皇家之气,厉害无比,乃是阴司之中的鬼王。 元成子开始做法,小心的把棺材鸡蛋供在法台上。123。看了一眼血水碗,闭目念咒,凝聚念头。 随即,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提起笔,蘸了蘸死人血,低声念咒,一气呵成,画出一道符箓。 “叮叮铛!” 铃铛一摇,诡异的铃音徘徊,密室里阴风大作,四周贴满的催命符摇晃,两指捏成剑诀,夹起符箓在烛火上点燃。 “水火开光显真形,阴差开路无生人,敕!” 元成子低声冷喝,手势印决一变,燃烧的符箓按入血水碗,“扑哧”一声水火交融,铃铛急促的摇动。 。闭目念咒,嘴皮快速的跳动,越念越快。 小院,房间里。 张闲静心以待,闭目养神,平心静气,早已调整到最佳状态,等候多时了。 忽然,一阵阴风掠过,耳边传来了念咒的声音,就像幻听一样的错觉,咒语与铃音重叠,急促的徘徊,直接灌入脑子里,让人头昏脑子,幻象丛生,阴森鬼气,厉鬼催命。 但张闲却是一动不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本心不动,鬼神不扰,早已看破一切种种,反而像一个旁观者,仔细的辨认着咒语铃声的来源。 片刻后,张闲嘴角微笑,暗道:“找到了!” 睁了开眼。掩耳盗铃01眼里目光深邃,重瞳凝视,他看见声音的波纹,还从波纹之中辨认出一条“线”,这条“线”一直伸向虚空的深处,咒语就是沿着这条“线”传来。 “所谓媒介,其实是与自身联系的血肉与灵魂,道书曰:肉灵。” 头发、血液、指甲等等,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是一个整体,分开后,血肉还有生机,灵就连在一起,犹如藕断丝连,方仙道士就是通过这一缕联系,施法于千里之外。 “我能看见肉灵联系,不知能否看见源头。” 他目光一凝,瞳孔收缩,视觉的焦点锁定这条“线”,一直看向虚空深处,寻视源头,犹如直视阴司,寻查阳间联系。 果然,只见一滩血水,倒影出一个中年模样的道人,一手摇铃铛,一手捏印决,闭目念咒,施术作法,浑身阴森鬼气,犹如一个批着人皮的厉鬼。 元成子施术,自身也连在了一起,所以被看见了。…。 “呵呵,原来就是此人作祟!” 张闲笑了笑,他这玄通眼睛,就像道书里记载的天眼似的,查看阴阳两界,妖魔鬼怪都无处遁形。 密室里。 元成子还不知道,已经被张闲看见了,但元成子也察觉了,还是跟上次一样,小傻子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一点相冲的迹象也没有。 “怎么回事儿?难道这头发弄错了?” 元成子忍不住疑惑,上次还相冲了一下,这次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过有了上次的失败,元成子也有准备。 “一个傻子,不管有什么辟邪宝物,本仙人定要你死!” 元成子停下了念咒,拿起了准备好的婴鬼鸡蛋,又开始了念咒,催动婴鬼,只听见“哇”的声诡异的婴儿哭啼。123。阴风大作,血水碗里荡起一圈波纹,隐约浮现出一个小孩的影子,十分的阴森吓人。 房间里。 张闲也立刻看见一个鸡蛋,但鸡蛋里,居然有一个胎儿,确实的说,是一个鬼胎。 “这是养鬼法术!” 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道书里经常都能看到养鬼法术的记载,邪门歪道之人,经常用这法术,可以养出远远高于自身道行的阴鬼,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是指这些邪术。 婴鬼在元成子的催动下,猛然向他扑来。 。面目狰狞,身穿龙袍,浑身怨气冲天,无比强烈的怨念,犹如实质一般。 “不好,不能让这阴鬼袭身,否则我必受损。” 他的眼睛,清晰的看出了这阴鬼的威力,虽然是幻象,但实质是一股神念,犹如一束阳光,光弱时,晒在身上无痛无痒,但光太强,必然被晒伤。 “镇魂!” 他低念咒语,瞬即凝聚念头,全神贯注,抬手一挥,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灵光在空中凝结成符箓。 “定!” 婴鬼扑来,他屈指一弹,灵光一闪而至,镇魂符打在婴鬼的身上,犹如携带无穷力量,婴鬼“哇”的一声哭啼,瞬即被打了回去。掩耳盗铃01打回鸡蛋之中的鬼胎,灵光镇压,一动不动,阴森之气平息,噶然而在。 密室里。 “嗯?这是怎么回事?婴鬼怎么不动了?” 元成子立刻感应到不对劲,婴鬼不动了,他摸了摸手里的鸡蛋,这鬼胎与他的念头相互联系,犹如自身感受,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难道这小傻子身上,还有镇压妖邪的法宝?” 元成子大为惊愕,他这婴鬼是一只鬼王,居然被压住了,除非了镇邪法宝,他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这可如何是好?本仙人连最厉害的手段都使上了,只怕会被绣夫人猜疑。” 元成子有些急了,他当然看得出来,上次失败,绣夫人已经对他有些质疑,这次再失败,无论他怎么解释也是多余,必然被猜疑,甚至认为他是故弄玄虚。 要知道他们这一行,就是讲究迷信,迷住了,才能相信,一旦有了猜疑,也就迷不住了,那么他的前程也就断送了。…。 然而元成子不知道,有一双玄通之眼正在看着他,心里一急躁,心气就不稳,神意念头就乱了,这就是旁门左道之人,心术不正,根基不稳,道行轻浮不稳,立刻显现破绽。 “镇魂,定!” 只见灵光一闪,元成子眼前幻象,看见一道符箓飞来,立刻反应,却已经晚了,见到幻象就表示已经中术了,符箓印入眉心,打入神元,浑身一颤,瞬即定住不动了。 “是何方高……高人……” 元成子终于反应过来,但元神已经被镇压住了,强横的威力,甚至连念头都被压住不能动弹,“是何方高人”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后续就是一片空白。 “呵呵,此人的道行也不过如此,一点反抗也没有,就这样被定住了!” 小院里,张闲嘴角淡笑,心念一瞬而过,游刃有余。123。却不敢耽误,开眼的时间有限,继续念咒施术:“勾魂夺魄,敕!” 一阵玄妙的音节徘徊,穿过阴阳虚空,直达元成子的心神,引魂入迷,冥冥幽深,让人不知不觉去跟着咒语的旋律远去,越走越远,消失在阴冥之间。 元成子的魂儿被勾走了,肉身阳魄溃散,阴阳过界,就像陷入了深度睡眠,体温气血降低,呼吸缓慢,意识远去,直到体温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缓,意识越来越远,由生转死,平静度过阴阳界限,变成了一个死人。 张闲闭上眼,已经到他的极限了,心里却是欣喜,他确认了一件事,只要被眼神锁定,就可以施术,无论距离远近。 。皆可跨越阴阳。 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疲惫,闭目静心,念安魂咒,躺下睡觉休息了。 凌晨。 国公府的正堂才忙完,众人都回去休息了,侍女提着灯笼引路,绣夫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宅院,让侍女都退去休息了,她却一人到了密室。 何管家这会儿在打瞌睡了,听见有人进来,立刻就醒了,见到是绣夫人,行礼说道:“见过夫人,元成子已经开坛作法很久了,不知什么时候结束。” “嗯。”绣夫人点了点头,说道:“等他作法结束,不要打扰他。” 两人继续等着,以为元成子在作法,却不知元成子已经魂飞魄散,连尸体都凉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绣夫人也忍不住犯困了,但元成子还没出来。掩耳盗铃01只得吩咐何管家在这里,她回去睡觉了,明天若是小傻子死了,还有得忙了。 何管家一人守在到密室外,又过了好久,外面都快天亮了,还是不见元成子出来,何管家也忍不住睡意,不知不觉的靠着椅子打瞌睡了。 “当……当……” 钟楼打点的铜钟声传来,国公府众人都起床忙碌了,何管家一下醒来,外面已经天亮了,看了看密室里,丝毫没有动静了。 “元成子怎么还没出来,已经作法一夜了,也该结束了吧。” 何管家有些疑惑了,小心的靠近门,敲了几下喊道:“元成道长,已经天亮了,你作法好了吧?” 密室里没人搭话,还是没任何动静,何管家有些按耐不住了,推开门,只见元成子站在法台前一动不动,手里拿着鸡蛋,脸色苍白,两眼灰暗无神,像个死人一样。 “怎么回事儿?元成子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难道这是什么法术?” 何管家一惊,被吓了一跳,只觉得阴森瘆人,连忙喊了两声:“元成道长,元成道长,你没事吧?”。 第十七章 武道圣地真武殿 却说何管家喊了两声,元成子还是没有反应,何管家惊疑不定,只得小心的上前,伸手在元成子面前晃了几下,但元成子还是一动不动。 而近距离的观看,何管家也发现了,元成子好像已经没气了,像个死人一样,他伸出手,探了一下元成子的脖子,不由得脸色一变,吓得赶紧后退。 “这……这是怎么回事?元成子死了?” 何管家惊呼一声,已经没脉了,连尸体都凉透僵硬了,元成子至少已死了几个时辰。 “赶快禀告夫人,这元成子死得好古怪。” 何管家反应过来,越发的感觉这密室里阴森,仿佛有什么鬼东西似的,赶紧退出了密室。123。关上房门,去找绣夫人。 绣夫人这会儿刚起来,正在梳妆,心里算着时间,如果小傻子死了,小颖小田马上就该来了,不过等来的却是何管家。 见何管家的脸色凝重,绣夫人不由得眉头微蹙,隐约已经猜到结果了,八成是元成子又失败了,这江湖术士果然不可信。 绣夫人抬了抬手,示意侍女暂且退到一边,说道:“何叔,出什么事儿了?” “禀告夫人,元成子死了。”何管家小声的说道。 “什么?元成子死了?”绣夫人一愣。 。还以为听错了,连忙问道:“元成子怎么死了?” 何管家也是一脸的茫然,说道:“不知道,昨晚元成子一直在密室里,直到今早都没出来,我刚才进去查看,元成子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 “这……” 绣夫人皱起眉头,只觉得背后阴森森的,难道是有鬼神作怪? 另一边,张闲的小院里。 小颖小田一早就醒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原本不知道还好,但知道了,做贼心虚,昨晚把小傻子的头发给了绣夫人,肯定对小傻子动手了。 这会儿该叫小傻子起床了,不知小傻子死了没,若是死了,她们心里都想着怎么应对。掩耳盗铃01怎么装着一无所知,以免被人看出了什么。 “少国公,你该起床。” 小颖喊了一声,推开门,带着侍女们进屋,但两丫头预想的画面没出现,反而见到小傻子坐在桌子上,正吃着果盘。 “呵……呵呵……” 张闲习惯性的一脸乐呵,一切如常,但小颖小田却是一愣,不知为何,见到小傻子的笑脸,她们心里就一阵惊慌,仿佛被看出了什么似的。 张闲见状,当然看出了两丫头作贼心虚,不过他的心境豁然,懒得跟这两个丫头计较,在这豪门深宫里,勾心斗角,名利纷争,像她们这样的小人物,也过得不容易。 更何况他这些年的身体不好,两丫头一直伺候他,也算是对他有恩,而他即将离开国公府,也就放过这些小人物了。 “呵呵……我,我我饿……饿了” 张闲叫着饿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吃,今早就是被饿醒的。…。 两丫头赶紧回过神来,心想,或许是绣夫人昨晚没动手吧,但她们做贼心虚,倒是少了几分不耐烦,小颖赶紧去膳房给小傻子弄吃的。 “少国公,你该更衣洗漱了。” 小田说着,招呼着其他侍女,给张闲洗漱,换了一件喜庆的红绸新衣。 今天太子府要派人过来验婚,这新衣还是昨晚赶着做出来的,侍女们也都换上了新衣,要接待太子府的人,可不能少了文国公府的面子。 更衣洗漱完,小颖端着早餐回来了,知道小傻子最近几天吃得多,特意弄了一大份。 张闲笑呵呵的开吃了,片刻后,绣夫人的侍女过来叫用膳,张闲决意了要对付绣夫人,然后离开国公府。123。也懒得多见这毒妇,装作又犯傻了,不去膳房了,侍女只得把饭菜送了过来。 用完了早饭,他又呆在了书房,两丫头则是忙着安排午宴。 文贤郡就在玉京城的旁边,距离不算远,太子府的人一早出发,骑马走官道,一个时辰就能抵达,来人不会见家主,而是直接住进他院子里。 张闲一个人在书房,盘膝静坐,闭目养神,仔细回想昨晚的细节,总结斗法的心得。 首先,他可以看见阴阳联系,并且眼神看见,无论距离间隔。 。皆可以施术。 其次,他的虚空画符,远比一般符箓厉害,那邪人毫无抵抗,直接被他镇压了,也就是说,以他现在的道行,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最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气机的强弱,例如昨晚那个养鬼,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通过眼睛就能判断其危险,也就是说,他可以通过目力观测,规避一些危险的东西。 “这玄通之眼真是玄妙,不知我开眼的时候,眼睛有没有什么异常变化?” 他想找个镜子观测一下自己的眼睛,如果开眼时候有异常变化,还得小心谨慎,不可随意开眼,以免被人发现。 书房没有镜子。掩耳盗铃01等会儿回屋了再观测吧。 “国公府这几天忙,我就今晚行动吧,否则把这阵子忙完了,娶了清瑶郡主,身边的人多了,难以脱身。” 已经做出了决定,也没必要耽误了,国公府的侍卫布置,他都烂熟于心,再加上他现在有了这双眼睛,可以透视障碍,轻易避开侍卫,逃出府外。 “从小院的后门出去,先对付绣夫人,然后从南侧的小门出去。” 他心里算好了路线,不再多想,静心修练。 不知不觉快到中午了,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是太子府来人了,张闲刚练完法术,这会儿正在练习剑术,听到喧哗声,不由得停下来,凑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只见小颖小田领着一队女子走进来,另外还有一些随行人员。 这些女子都是清瑶郡主的侍女,但全部是身穿软甲,腰间佩剑,背后带弓,身姿硬朗,步伐有力,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英气。…。 “听说清瑶郡主从小习武,六岁就拜入真武宗学艺,还是皇太公缙云拓的入室弟子之一,没想到连身边的侍女也习武,果真是名不虚传” 张闲略有惊讶,真武宗就是缙云拓创建,乃是当今天下的武学圣地。 作为大运王朝的武圣,缙云拓可谓是名副其实,一生淡泊名利,天下安定后,便在玉京之南的山野建房,名曰真武殿,专心研习武学,开宗立派,开门收徒,宣讲武事,不避高低贵贱,任何人都可以去真武殿求学练武,门生学徒多达数万,在江湖上被称为真武宗。 不过门徒虽多,却都是普通弟子,真正入室弟子只有十几人,并且大多都已经出师,或是在军队里担任重要职务,或是回家开门收徒,研习武学,自成一派。 例如张闲练的香象派拳术,就是出自缙云拓的其中一个弟子,结合西域佛宗武学所创,江湖人称香象渡河金蝉子。 诗曰:天下方仙,皆出太虚。江湖人对了下半句:天下武学。123。皆出真武。 不过有传闻,这些已经出师的弟子,其实都没得到缙云拓的真传,缙云拓的真传,还在三个未出师的弟子。 第一个是缙云拓的大弟子,据说身世是孤儿,名曰无名,一直跟随在缙云拓的身边,没有入军为官,也没走过在江湖,因此没什么名号,如今跟着一起去了西域。 第二个是如今真武宗的掌门人,姓周,名无极,江湖人称天武无极,缙云拓在十几年前就很少现身了,真武宗的事务都交给了周无极,据说周无极的拳术一展开,犹如天神下凡,非凡夫俗子所能抵挡,故曰天武。 第三个就是缙云清瑶,缙云清瑶在诸多弟子之中最年幼,因为年龄还小,没什么名气,武艺如何也没人知道,不过传言,缙云拓想把真传留给自家的缙云氏子孙。 并且缙云皇族之中。 。还有很多人是缙云拓的弟子,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都是缙云拓亲手传授的武艺,因此也传言,缙云拓的真传,其实在皇族之中。 当然,这些事儿都是传言,具体如何,一般人哪里知道。 就在这时,小颖来书房了,请张闲去与来人见面,张闲装作一脸的傻呵呵,在小颖的搀扶下,来到了小院的大堂。 大堂两边摆满了桌席,桌席上是精致的果盘和茶点,来人都已经入坐了,小颖扶着张闲坐在正堂的主座上,给来人介绍道:“这便是我们少国公。” “呵……呵呵……” 张闲一脸的乐呵傻笑,快到中午了,他肚子已经饿了,一颤一抖的拿着水果就要吃,呲牙咧嘴的模样,旁边小田怕他丢脸,倒是连忙拿着水果喂给他。 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视,心尖儿都凉了,传闻这位少国公是个傻子。掩耳盗铃01果然名不虚传啊,她们郡主就要嫁给这个傻子。 但众人没多言,这桩婚事是太子爷定下的,谁也不能改变。 “呵呵呵……” 张闲傻笑着,也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也不生气,毕竟他以前确实是个低能儿,谁也不愿自家主子嫁给一个低能儿。 不过他今晚就要离开了,从此云游江湖,逍遥自在,与清瑶郡主也是无缘了。 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好,小颖小田赶紧招呼着开席了,张闲越来越大的食量,也让众人忍不住皱眉,这傻子看着很瘦弱,却吃得这么多,莫不是脑子傻了,连饱足也不知道。 筵席结束,安排众人住下,按照正常的验婚,今天下午还有很多事儿要做,但这些都省略了,张闲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呆在书房里。 傍晚,众人一起晚宴,张闲一切如常的傻笑吃喝,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早早洗漱就躺在床上了,平心静气,闭目养神。 深夜的凌晨,国公府忙碌了一整天,逐渐安静下来,张闲睁开了眼。 “呵呵,时机已到,还不动身,更待何时!” 他淡然一笑,起身行动了,眼里闪过一丝杀机,绣夫人这毒妇,今晚定要见个生死。。 第十八章 鱼入江湖任逍遥 宁静的小院里,灯笼烛光照明,张闲推开房门,披头散发,穿着睡衣,轻脚轻手的走出来,先去了书房,把《葬尸衣》带在身上,然后就往小院的后门去了。 现在正是春季,气温暖和,穿睡衣也不冷,他都算好了,如果被发现,他就装作是半夜犯傻了,所以没换衣服。 来到后门,他闭目凝神,随即睁开眼,目光透视,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然后赶紧闭上眼。 他开眼不能持续太久,不过只看一眼,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刚才看到一队巡逻玩这边走来,他等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声音,巡逻的队伍走过,他才打开门,径直向绣夫人的宅院靠近。 绣夫人的宅院就在旁边。123。距离不算远,途中又躲过了领队巡逻,他来到一处花园,躲在茂密的花草丛里,盘膝静坐,闭目凝神,准备施法。 很快,他就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睁开眼,目光直视宅院里,瞳孔收缩,眼神的焦点变化,立刻找到了绣夫人。 绣夫人已经入睡,在他目光的凝视下,只见红光笼罩,氤氲萦绕,气象变化,犹如一只凤凰,贵不可言。 张闲不由得想到了道书的记载:“相术有云,望其气。 。知其命。皇族之人,乃天命所归,有神灵庇佑,龙凤之气护身,诛邪不请,鬼神不进。” 所谓神灵庇佑,这是民间江湖的说法,认为出身高贵的人,都有神灵庇佑,但普通人肉眼凡胎,不认鬼神,通过相术望气,方能窥视一二。 其实这龙凤之气,并非什么神灵,而是自己的心气,皇家之人出生尊贵,威严凝重,心气极大,以龙凤自居,气机自然就变化成了龙凤的模样。 以他的目力观测,绣夫人身上的气机很强,甚至比那鬼胎的气机还要上几分。 “不知我的虚空画符,能否破了这毒妇的气势。” 他抬起手。掩耳盗铃01凝神静气,两指捏成剑诀,低念咒语,全神贯注,剑诀在空中勾画,瞬即结成一道符箓,大放光华,玄妙无比。 “镇魂,敕!” 一声低喝,屈指一弹,镇魂符化为一道灵光掠过,穿梭阴阳两界,不受空间距离的阻碍,犹如一条直线指向绣夫人,印在眉心上,却没有印入神元之中,被红光凤气挡住了,两者相冲,剧烈的抗衡。 绣夫人若有所感,身躯不停的颤抖,似乎想要起身,却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住,本能的挣扎抗衡,红光变化的凤气剧烈冲撞,不断的消磨符箓,冲散符箓的灵光。 这符箓是无根之水,没有后续加持,而绣夫人的气机源源不断,很快就消磨冲散了,绣夫人一下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就像从噩梦中惊醒。 绣夫人喘了一口气,擦了擦汗水,自言自语的说道:“刚才是怎么了?好像被鬼压床了,难道有人要暗害于我?”…。 绣夫人的心思深沉,立刻察觉了不对劲。 为了除掉小傻子,元成子两次出手都失败了,第一次只让小傻子瘫了一天,第二次元成子自己死了,死得太过诡异,阴森森的瘆人。 “莫非有人在幕后作怪?是太子府的人么?立刻把情况传回宫里。” 绣夫人若有所思,事出反常,必有蹊跷,这会儿也不敢再睡了,呼唤了一声:“来人。” 片刻后,外面的侍女进来,挑着灯笼烛火,绣夫人取来纸笔,开始写信,让侍女去招何管家来见。 花园的草丛里,张闲见法术失败,只得无奈叹气,他的道行果然还不够,又看见绣夫人起床叫人了,显然是察觉了什么。123。他不敢多留,立刻离开。 从草丛穿过花园,径直前往南侧的小门。 这小门是专门留给养马做粗活的,平日里清理马粪什么,就走这小门,因为比较脏,走的人少,只有马夫等人住在这边,防卫比较松懈。 他一路上避开了好几对巡逻,每走一段,他就开眼看一眼,确保四周情况,顺利的来到了国公府南侧的小门。 门前有两个家丁站岗,正靠着门边打瞌睡。 他凝神静气,低念咒语,使迷魂法术。 。两个家丁迷迷糊糊的,彻底迷在了睡梦之中,他又开眼看了一眼,确认外面没人,他小心的上前,推开一丝门缝出去了,然后拉弄了门。 “终于出来了!” 他忍不住感叹,这些年来,他出府的次数屈指可数,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心情无比的欣喜,犹如鱼儿游入了江湖,任他逍遥自在。 但他不敢停留,这国公府的附近,也都有府里的巡逻,他赶紧离开了,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奔跑,远离了国公府,进入了平民区。 在平民区,他顺手拿了一套晾在小巷子的破旧衣物,换上衣物,又把头发束在头顶。掩耳盗铃01像道士模样的发髻,在地上摸了些灰尘,还找了一根柴棍,乍一看就像个化缘要饭的邋遢道人。 如今方仙道术盛行,江湖术士多不胜数,像他这样的邋遢道人也不在少数。 看了一眼天色,快要天亮了,他不敢耽误,必须尽快出城,否则府里发现他不见了,必然全城搜查。 他去了北城门,北城门旁边就是集市,平民小贩来往,最为混杂。 抵达北城门,天已经亮,门边已经等着一大群人了,车马聚集,都是赶着一大早出城的小贩,这会儿闲着无聊,正谈论最近的趣事,也就是国公府的傻子要娶玉京第一美人了。 张闲闻言,不由得苦笑,他这名声,估计都传遍了整个大运王朝吧。 等了一会儿,城楼上就传来打点的钟声,一队侍卫整齐的跑步过来,缓缓打开了城门,门外也早就等着一大群进城的小贩,见到开门,大家都赶紧进出。…。 张闲混在人群里,很顺利的出城了,加快脚步走,远离文贤城。 他对大运王朝的地图很熟悉,没有走官道的大路,而是走的乡间小路,一直走到中午,健步如飞,心情轻快,不知不觉就走出几十里开外,穿过了好十几个村落,进入了清远县的地界。 文贤郡管辖一共有十六县,清远县依然是文贤郡的地界,但离开了郡城,他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远远眺望文贤城的方向,本想开心的大笑三声,却又莫名的叹气,国公府毕竟是他的家,无奈离家出逃,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或许我道行大成,不怕阳帝了,还会回来吧。” 收起了心绪,不在多想,加快脚步继续赶路,他没有去清远县城,以国公府的办事程序,这会儿一定在全城搜查,找不到他,必然会派出飞马传信,带着他的画像传遍各地,设立关卡寻找他。 “争取今天走出清远县。123。去瓦罐山一带的村落,化缘借宿,休息一晚,明天再沿着瓦罐山走,离开文贤郡的辖区,进入渝楠郡。” 他心里都算好了,瓦罐山是文贤郡内最偏僻的山区,地形崎岖,没有官道,官府的管治比较薄弱,最适合他逃避。 傍晚,夕阳西下,天边一抹赤红的火烧云,霞光灿烂。 张闲抵达了瓦罐山一带,远远就看见山间的炊烟袅袅,是村民在烧火煮晚饭了,他肚子一阵咕咕叫,忍不住饿了。 说来也奇怪,他痊愈了以后,每天都很饿,但今天赶路一整天,居然没有感觉饿,也不觉得疲惫,直到这会儿看见村民煮饭,他才感觉饿了。 “今晚就在这村里落脚吧。” 他把头上发髻放了下来。 。出城时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装作道士的发髻,现在已经出城,他披头散发,在路边扯了几根稻草,随意的束在背后,这样更像一个跑江湖的邋遢道人。 并且头发散落下来,遮挡了一部分脸,以免国公府彰贴他的画像,被人认出来。 他向村子里走去,穿过几条田坎,正好遇上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做完了农活收工回家,一路上聊着昨天赶集听到的事儿,听说少国公要退婚了。 乡下村民的嗓门大,一阵唏嘘叹气,可惜少国公是个傻子,老天爷不长眼啊。 张闲老远就听见谈话了,不由得苦笑,这一带比较偏僻,消息传得比较慢,还不知道国公府大喜的事儿。 不过听这些村民的语气,倒是挺拥戴他的。掩耳盗铃01他明白,这是他爷爷父亲积下的功劳。 当年战乱后,百姓们水深火热,十室九空,他爷爷父亲都是仁人君子,推行休养政策,休兵息民,轻徭薄役,治理民生,文贤郡的百姓才逐渐过上了好日子,比附近的几个郡都要富裕很多。 那几个村民走来,也看见了张闲,很是淳朴热情,隔着几条田坎就吆喝询问:“这位小兄弟,这天儿要黑了,你打哪儿来啊?” 村里人都相互认识,见到陌生人来村里,大家都会搭个话。 “呵呵,贫道逍遥子,见过几位施主。”张闲一脸的微笑,手捏印决,有模有样的行了一个道士的礼节。 “呦!是位道长啊!” 几人惊讶了一下,连忙放下锄头,也拱手行礼,生怕失了礼数,这可是神仙中人。 古人很迷信,特别是如今这个时候,皇帝都修道了,公侯权贵也信奉此道,方仙法术传得玄乎其玄,对这些连字都不认识的普通百姓来说,根本分不清真假,打心底的敬畏鬼神。 “敢问道长,你是在哪座道观修行,可有道牒?来我们村是有什么事啊?”。 第十九章 符水一碗无因果 皇帝信奉方仙,敕封各大方仙流派,设立司天监,发放道牒文书,这是道人的身份证明,可以享受很多朝廷的待遇,甚至领取朝廷俸禄,身份地位不亚于一般官员。 “敢问道长,你是在哪座道观修行,可有道牒?来我们村是有什么事啊?” 村民上前询问,语气很是小心,若有道牒,这可是朝廷敕封的神仙,按规矩,要通知村长来接待,他们的身份低微,生怕冒犯了神仙。 张闲心里苦笑,这些村民太恭敬了,但他哪有什么道牒,只得心思一动,这跑江湖的,讲究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能暴露了自己的底细。 以他博览群书的经验。123。糊弄这几个老实淳朴的村民,实在太简单,随口就说道:“贫道是昆仑山的修士,下山云游修行,不在朝廷的管辖之内,无有道牒。” “昆仑山?这是什么地方?”几个村民疑惑了,从没听说过昆仑山。 “呃……” 张闲也是一愣,他这吹牛有点过了,昆仑是传说中的仙境,相传是万仙之祖的始源,他也是在书里看到的记载,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这些。 不过跑江湖的吹牛,就是讲究一个玄乎,吹得越玄乎就越厉害。 。若是普通人都知道了,这就不玄乎了。 “呵呵。”他笑了笑,一本正经的瞎吹:“昆仑山乃是世外仙山,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上达天庭,下通地府,不在大运朝之内。” “哦,十万八千里这么远啊!还连着天庭和地府!” 村民一听这话,顿时就一愣一愣的,也辨不清真假,其中一个村民好奇的问道:“这么远,道长你是怎么来的大运朝?莫不是腾云驾雾飞来的?” 张闲心里好笑,他现在是有道行在身,也不怕吹牛吹破了。 不过吹牛也讲究一个圆滑,吹出去了还得圆回来,若是他说会腾云驾雾。掩耳盗铃01这村民肯定得让他表演一下,但他哪会什么腾云驾雾,这就不好了。 他的语气颇为谦虚,说道:“贫道的道行低微,还不能腾云驾雾,是师父用缩地之法将我送来的大运朝,让我在世俗历练修行。” “不会腾云驾雾啊,那道长你会其它法术么?”几个村民越说越来劲了,都想看看法术。 其实普通人好奇方仙,都是好奇法术和长生不老,而一般的江湖术士,通常都会表演几手戏法,以此糊弄大家,而真正有道行的人物,很少出来跑江湖,几乎都是结交豪门权贵。 张闲当然能看出几人的心思,他倒是想展示一下道行,毕竟要在这村里借宿吃饭,怎么也得先唬住这几人,但他是逃命之人,哪敢招摇过市,还得低调一些。 他心思一动,说道:“我辈修行之人,修练法术乃是为了降妖除邪,救助黎民百姓,不可随意显现法术,否则法术就不灵了。”…。 这是江湖术士常用的套词,没有道行,只得糊弄说不能乱用法术。 几个村民一听,不能看法术,不由得有些失望。 张闲见状,心里却是暗笑,语气一转,又说道:“我路径此地,想在村里借宿一晚,讨一顿饭吃,不过修行之人,不欠因果,村里有生病的人,或有妖邪作祟,我倒是可以出手一试。” 他如此行事,既低调了,又能展现一下本事,也不白吃白喝,可谓是一举三得,而这妖邪作祟之事,显然是不容易遇上,不过村里这么多人,有几个小毛病的,这却很常见。 要知道他爷爷和父亲都是主修医术,他看得最多的也就是方医,应对几个小毛病还是没问题。 果然。123。几个村民立刻来了兴致,其中一个年老的村民,立刻说道:“道长你会治病啊,正好我家老婆子病了,去城里抓了好几次药,病倒是好得差不多了,但一直好不断根,夜里咳嗽得厉害,道长你到我家去落脚,给我老婆子看看。” 年老的村民一边说着,一边就加快脚步,吆喝着去他家。 其余几人也吆喝了一声,一起跟着去凑个热闹,看这位道长怎么治病。 “多谢施主。”张闲行了一礼,跟着几人走了,又问道:“老人家。 。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道长客气了,我们村都姓吕,祖上是一家人,叫我吕三伯就好了,村里都这样叫我。”吕三伯说着,顺便还介绍了一下其余几人:“这是我侄儿,二娃子,这个也是我侄儿,叫狗娃子,这是小四,这是……” 平头百姓不识字,取名也很随意。 走过几条田坎,吕三伯指着对面的几间瓦房,炊烟袅袅,远远就闻到造饭的香味,说道:“我家就住在这里,房舍简陋,道长你可别见怪。” “呵呵,哪里哪里,吕施主你客气了。”张闲淡然一笑,倒是挺喜欢这普通百姓的淳朴生活。 走近了房子。掩耳盗铃01吕三伯老远就吆喝着:“老婆子,来客人了,加个人的饭菜啊。” “什么客人来了?”灶屋里传来个应声,接着一个老妇人出来,还带着几个小孩子,孩子们见到吕三伯,连忙叫爷爷。 老妇人看着二娃狗娃等人,还以为是他们来吃饭了,笑着吆喝:“都是自家人,什么来客了,想吃饭的,赶紧来帮忙做饭。” “三姑婆,不是我们,是这位道长路过咱们村,借宿一晚。”二娃子说着,指向了张闲。 “呦!是道长啊!”吕三婆这才看到张闲,连忙拉着几个孙儿一起行礼,可不能让人笑话没礼数。 “呵呵,老人家不必多礼。”张闲一脸的微笑,行了一个道礼,说道:“我在柴房借宿一晚,可以遮风避雨就行了,不必太叨扰,只是我的食量比较大,你多加三个人的饭菜即可。” 他也不客气,直言自己吃得多,就当是看病收钱了,不欠因果,受之无愧。…。 “多加三个人的饭菜?道长你几天没吃饭了啊?”吕三婆惊讶了一下,还以为是太饿了,很是热情的说道:“太饿了可不能吃太多饭,容易伤着肚子,三婆给你做个鸡蛋羹吧。” 吕三伯几人也奇怪的看向了张闲,这位道长年纪轻轻的,也就十六七岁吧,看着也很瘦,就算几天没吃饭了,也撑不下三个人的食量吧。 “呵呵……” 张闲尴尬的笑,心里挺感激,这民风真是淳朴,他只得说道:“我修练的道法,消耗比较大,所以吃得略多,多谢老人家的关心。” “哦,是这样啊。”吕三伯反应过来,这位道长是奇人异士,吃得多点,似乎也挺正常,吆喝着:“老婆子,赶紧做饭吧,道长会治病,等会儿让道长给你看看。” “不急不急。”张闲连忙摆手,他还想先展示一下身手,否则成了混吃混喝,说道:“看病要紧,我先给老人家看看。” “这……这怎么好呢。” 吕三伯颇为不好意思。123。连茶水都还没来得及没喝一杯,这就开始看病了,未免有些失礼,连忙招呼着孙儿去倒茶拿板凳,请张闲进屋入坐。 张闲跟着进屋,其余人也不急着回家,都跟着凑热闹。 吕三伯拉着老婆子,说道:“道长,你给看看,现在是好的,但到了夜里就一直咳嗽,大夫说没好断根,这都大半个月了,也不知啥时候才能好断根。” “呵呵,老人家你别急,我先给把个脉。” 张闲笑了笑,有模有样的把脉,在场众人都默不作声,生怕打扰了道长。 他这些年为了给自己治病,研究了很多医术,也算是久病成良医了,而他的身体痊愈后,双眼通玄,就像开了窍一样,看什么东西都很有感觉,其实刚才一个照面。 。他就已经看出了吕老妇的症状,病根是神亏。 神亏,顾名思义,就是元神精神亏损。 一般久病不愈,身体长时间受损,必然导致精神不振,虽然病情恢复了,但身体虚乏,精神还一时难以恢复,到了夜晚的时候,夜属阴,阴魂元神不竭,难以维系身体阳魄,因此突显病状。 若是年轻人,只需要调理身体,多休息,自然就恢复了,但是老年人,身体已经衰老,阳魄气血枯竭,遇到这种情况,几乎就是大限将至的征兆。 不出意外的话,几天之内,吕三婆就会一病不起,不出一月,必然病逝,一般大夫的汤药难以治愈,除非吃大补,方能调理阳魄气血,度过这一劫。 但普通农家,哪有钱财购买大补之物。 不过这事儿却难不倒张闲,他明白了阴阳维系的道理,阴与阳,相生相克,阳魄可以滋养阴魂,阴魂也能作用于阴魂。 也就是说。掩耳盗铃01遇到这种情况,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决,一是调理身体,二是直接调理元神。 他心里感激这农家的淳朴热情,也就不出言吓人了,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大碍,略有邪病缠身,我画一碗符水,老人家喝了就没事了,拿一碗水来。” 一听这话,吕三伯赶紧去拿了一个碗,倒上一碗水,却是好奇的询问:“道长,你要画符烧符水,咱这乡下人家,没有笔砚朱砂,这可怎么办?” 在场几人也是看向了张闲,张闲这一身简单,出来云游,却连个包袱也没有,手里就一根棍子,也没有道士的其它东西。 “呵呵,我画符,无须笔砚朱砂,也不用烧符纸。” 张闲笑了笑,其实他连这水碗也可以不用,不过什么都不用,未免显得太过简单,并且行走江湖,要懂得隐藏自己的本事,不能太招摇过市,凡事皆要留一手,以防不测。 他这就开始施术,闭上眼,低念咒语,静心凝神,双眼一睁开,目有重瞳,眼神无比深邃。 “喔……!” 在场几人没看清张闲眼眸的重瞳,但都看见了目光变化,不由得一阵惊愕,这位昆仑山的道长,果真是有道行啊!。 第二十章 来去自在无仙踪 只见张闲抬起手,两指捏成剑诀,嘴皮快速的跳动,低声念咒,也听不清念的是什么,手指在水碗上比划,好像是在写什么。 随即,手指一收,停止念咒,呼吸吐纳,眼神恢复了平常。 “道长,这就施完法术了?” 在场几人皆是一脸的疑惑,他们跟着凑热闹,就是想看看法术,但这比划了几下,还没看出个明堂,怎么就已经完了。 “呵呵,你们肉眼凡胎,不识鬼神,看不见我这法术。” 张闲笑了笑,他这法术名叫清心普善咒,配合清心普善符箓一起使用,不但可以清心辟邪,还能普善救病,本该用水火之法,画在纸上。123。通过火焰的升华,溶入水里。 道书曰:天下之神莫不溶于火,天下之精莫不溶于水。 不过他的虚空画符,无须符纸的寄托,直接把法力溶入了水里。 当然,他也可以不用水碗,直接对老妇人施术,印入元神,效果更佳,但他还是低调一些,隐藏自己的手段。 “老人家,你喝了这碗符水,病根就痊愈了。”张闲说着,把水碗给了吕三婆。 “多谢道长。”吕三婆说了一声谢,捧着符水,几口就喝了。 果然。 。符水一下肚,立刻就见效,精神劲为之一振,整个人都像好了,浑身暖洋洋的,就像大中午晒太阳似的。 “老婆子,感觉怎样了?”吕三伯询问。 “三姑婆,这符水是个什么味儿?”其余几人都是好奇,这位昆仑道长的符水,不画符,不烧符纸,就这样比划了几下,实在有些简单。 吕三婆回过神来,顿时惊讶了一声:“咦?真是神了,好像都好了,还浑身发热,也不怕冷了。” 原本一到了晚上,就感觉背后发冷,头昏脑胀的,但现在喝了符水,头脑清醒了,也不冷了。 赶紧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骨也灵活。掩耳盗铃01浑身都有劲了,就跟以前没病一样。 “老婆子,真的好了?” 吕三伯也疑惑了一下,就这样比划了几下,实在太简单了,不过见到老婆子的神态,确实有精神劲了。 旁边几人也是好奇,但他们不懂看病,也看不出个明堂,至少要等到明天,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断根了。 “老头子,还不快拜谢神仙,我是真的好了。”吕三婆赶紧拉着吕三伯,生怕对神仙不敬,还要给跪下拜谢。 张闲哪敢受这跪拜,只得苦笑,止住了两位老人,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老人家你的年纪大了,底子弱,还需吃点好东西进补,喝些鸡汤什么的,固本培元,更能长久。” “道长,我老婆子可以喝鸡汤了?”吕三伯小心的询问,“大夫说,虚不受补,要好断根了,才能吃好的。” “放心吧,已经断根了。”张闲说道。…。 “那好,多谢道长,我这就杀一只鸡炖汤。”吕三伯大喜,立刻就要去杀鸡,又连忙说道:“老婆子,赶紧做饭了,莫要怠慢了道长。” “好的好的。” 吕三婆连忙答应,带着孙儿去灶屋了,又留三娃子他们吃饭,他们家里都有人煮饭了,这会儿天色已晚,寒暄了几句都回去了,说是明早再来。 张闲见这家里都是老夫老妻和小孩,却不见青壮年,也去灶屋帮忙,吕三婆哪能让客人下灶屋,不让张闲碰这些活儿,张闲无奈,只得闲聊了起来,询问家里的年轻人去哪了。 原来吕三伯家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嫁到了隔壁村,三个儿子都喜欢武艺。123。从小跟着村里还乡的老兵练武,现在大儿子在县衙里当差,平日都住在县城,二儿子和三儿子跟了挑帮,做些小买卖,媳妇也跟着一起去了,大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古人的交通不便,交易落后,挑帮、马帮、漕帮等等,都是很常见的商贩。 从城里拉着货物,针线、农具、盐、陶器等等,挑担子的叫挑帮,有马的叫马帮,水上撑船的叫漕帮,为了抵挡强盗地痞,大家一起结队行动,深入偏远的乡下,再从乡下收购草药、粮食、野货、皮毛等等。 。运送回城里。 这一来一回,一买一卖,故曰做买卖。 一般的小帮,只在本地活动,不会乱走,各自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允许其它邦越界抢生意,买卖的都是些日常物品。 不过还有一些大帮,走南闯北,南买北卖,活动范围大,结交权贵,甚至称霸一方,例如盐帮,官商与江湖草莽勾结,欺行霸市,贩卖私盐,势力极其强横。 这些帮,也就是江湖势力的一部分。 闲聊的这会儿,吕三伯已经杀好鸡,开小灶给老婆子炖了一锅,灶屋的饭菜也差不多做好了。掩耳盗铃01老两口很热情好客,炒了几个素菜,蒸了腊肉香肠,做了蛋汤,吕三伯还拿出酒水招待他。 农家的饭食都很简单,蔬菜是在家地里的,肉食几乎都是腊肉一类,另外就是鸡蛋了,而酒水更为珍贵,一般招待客人才喝酒。 张闲在国公府,每天都是山珍海味,不过这农家的饭食,他也吃得很香,特别是这酒水,是糯米发酵的甜酒,清冽香甜,回味无穷,几口喝下去,浑身气血舒坦。 他这是第一喝酒,立刻就喜欢上这酒了,在国公府时,被当成傻子养着,根本没机会喝酒。 他的胃口大好,大吃大喝,一个人顶三个壮汉的食量,酒水也不知不觉喝完了一坛,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连肚子也不见撑起,真不知这些东西是吃到哪里去了。 吕家老俩口也是看得傻眼了,实在看不出这年纪轻轻的道长,居然这么能吃能喝,心想,这道长果真不是一般凡人啊。…。 吃完饭,老俩口要让他住屋里,但他说入世苦修,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即可,只住在柴房,不想太过打扰人家。 他静心打坐,呼吸吐纳,闭目养神,识海里观想法术,直到夜深了,他靠在柴草堆里,念安魂咒,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村里已经开始鸡鸣犬吠,他早早就醒了。 趁着吕家老俩口还没起床,他没有再打扰,轻脚轻手的离开,休息了一夜,精神百倍,健步如飞,浑身筋骨活动,朝气蓬勃。 他感觉自己的道行又进步了,瘦弱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强壮,犹如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阳刚向上,势不可挡。 他一口气爬上了山顶,体力延绵不绝,丝毫没有疲累,甚至连一丝喘气也没有,望着早晨的朝阳,心里按耐不住意气,爬上一块大石,居高望远,深呼吸,挥舞着柴棍,练起了剑术。 却说吕家里。123。老俩口起床,吕三婆果然痊愈了,昨晚没有再咳嗽了,不由得欣喜,这是真的遇上了懂道行的活神仙,还想着今天好好的招待一番,感谢一些钱财,但去柴房一看,道长已经离开了,老俩口只得一阵叹气。 吃过早饭,三娃子几人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好多人,村里的消息传得快,听说昨晚来了一位有道行的道长,随便比划了几下就把吕三婆治好了,大家都来凑个热闹,也想看看吕三婆是不是真的好了。 大家见到吕三婆是真的好了,皆是一阵称奇,但得知道长已经走了,大家也只得失望叹气。 不过吕三婆的病根痊愈了,精神劲也好了,倒是跟大家说起了这位道长如何的厉害,那符水一喝下,立马药到病除。 。还有道长如何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饭食如何厉害等等,而且这位道长不要钱财,只借宿了一晚,真是奇人异士,听得大家津津有味。 山顶的大石上,张闲不知道,他的事迹也成了他在书里读到的奇闻故事。 练完了几遍剑术,感觉这一身力气还没处使,剑术太轻了,练不起劲,他在路边搬起一块石头练习力气。 这石头足有三四十斤重,他居然感觉轻巧,甚至可以单手抱住,按照演武堂的考核标准,他已经算是一个九品武士了。 力气是武学的基础,《武典》以九品分级,以一钧重的石锁为标准,也就是三十斤,一般的壮年汉子,没有专门的练过,单臂就只有一均力气。 这一钧之力,不是简单的提起一钧,而是能随意的做动作,驾驭得住这一钧之重。 张闲的身板很瘦弱。掩耳盗铃01几乎属于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单手玩动这三四十的石头,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这已经相当于一个壮年汉子了。 “莫非我的身体好了,真的打通了全身经脉!” 他自言自语的欣喜,搬起石头随意把玩,这种挥洒力量的感觉,让他浑身舒坦,甚至抱起石头来回跑步,一直练到了日上三竿,浑身大汗,这才感觉尽兴了。 放下石头,继续赶路,健步如飞,翻过瓦罐山,约莫中午的时候,进入了渝楠郡的地界。 不过在山林里转悠久了,他有些迷路了,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沿途也没看见农田什么的,全是茂密的深山老林,连路也没有,只得认准方向,劈开杂草前进。 傍晚,太阳快要下山了,山林里传来一阵狼吼,让人毛骨悚然。 “卧槽,这林子里有狼,该不会还有妖精吧?” 他被狼吼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想起了道书里的故事,书生在荒山野岭过夜,遇到妖怪什么的,但就算没有妖怪,遇上这豺狼虎豹也不是开玩笑的。 这会儿要天黑了,他身上连个火折子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十一章 窥得玄妙活死人 “先找个可以遮蔽的地方,用钻木取火,生一团篝火。” 马上就要天黑了,他加快了脚步,但这荒山野岭的,也找不到什么遮蔽的地方,只得找一块大石头,背靠着石头,至少不用担心有野物从背后袭击。 又在周围捡了些干柴,按照他在书里读到的方法钻木取火,但书上写着容易,实际做来却很难,他折腾了半个时辰才点燃火,太阳已经全部下山,天色入夜。 他把篝火烧旺,山林里不断有狼吼的声音传来,他背靠石头席地而坐,平心静气,闭目凝神。 随即,双眼睁开,眼有重瞳,目力透视,看了一遍四周,以防有野物潜伏。 但不看不知道。123。一看吓一跳,就在他的不远处,还真有一群狼。 不过看到这些狼,他肚子却饿了。 “打一只狼,正好填肚子,但不知我的法术,对野兽有没有效果?” 他心念一动,正好试一下法术,目光一凝,锁定其中一只,聚精会神,虚空画符,屈指一弹,定! 果然,对野兽也一样有效,灵光一闪,镇魂符印入了那只狼的眉心,狼立刻不动了,其余的狼,似乎看见到了什么,发出一阵惊恐的低吼,然后一哄而散。 他想施展控魂法术,让那只狼走过来。 。但距离有点远,开眼不能坚持这么久,只得闭上了眼,放松注意力,退去了眼神。 拿起燃烧的树枝照亮,快步疾走,很快就找到了狼,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又使用了勾魂咒,让狼死去,赶紧带着狼回到篝火边。 他身上没带刀具,只得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划破狼皮,处理干净了,放在火烧烤熟,这只狼不算太大,除去骨头什么的,也就十来斤肉,但他居然全部吃完了,似乎他的食量越来越大了。 不过肚子填饱了,擦了擦嘴,却感觉口渴,这会儿也没地方找水喝,只得忍着。 而他这一顿的忙活,已经是凌晨了,衣服上下全弄脏了。掩耳盗铃01手上也都是油脂和炭灰,真成了一个野外逃难的邋遢道人了。 “这浪迹江湖,还得弄一套行头啊。”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今后要浪迹江湖,像这样的野外过夜肯定少不了,至少得弄一把刀,火石,水壶,衣物等等,要不然没法在野外度过。 这会儿凌晨了,听着山林里的野兽吼叫,实在难以安睡,他拿出衣服里的《葬尸衣》,借着火光照亮,仔细的翻阅研究。 但翻来覆去,全篇都是画的棺材,实在看不出其中玄机。 “笔记里说,这书火烧不燃,不知是真是假。” 他来了兴趣,拿起一根燃烧的树枝,小心的靠近书页,果然点不燃,也不知这书页是什么纸。 “对了,我是开眼发现这本书的,那我开眼来看,不知能看出什么。” 想到这里,他立刻闭上眼,凝聚注意力,开眼一看,只见这书散发着红光,但他辨认这红光,怎么像人的气血?…。 他眼神凝视,目光的焦点聚集在书页上,这一看,不由得一愣,这书页居然像人的皮肤? “这……难道这书是人皮做的?” 他惊了个呆,仔细辨认,目力就像放大镜一样,书页的细微纹理,看得清清楚楚,这书真的就是人皮! 但奇怪的是,就算是人皮,也该能点燃,而这人皮已死了,怎么还有气血? 并且他还发现,这人皮没有汗毛,连毛孔也全部闭合,气血封在皮内,丝毫不漏,也丝毫不扩散,凝聚于内,非常粘稠,就像胶液一般,甚至通过透视,他还看见气血的深层,隐含着一缕金光,与气血的红光溶合,就像烧红的金液。 “我的天,莫非是大罗金仙的皮?” 他忍不住发愣。123。想到道书里的记载,传说上古时期的大罗金仙,肉身成圣,性命无漏,血液就是赤金之色,但上古之事,皆是神话故事了,大罗金仙都是香案上祭拜的最高神仙。 人们常说“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意思就是最高神仙都救不了,彻底没救了。 而当今的方仙流派,也没有大罗金仙这一说了,不修肉身成圣,而是修练阴魂法术,也就是尸解仙,讲究超脱肉身,投胎转世,自行轮回,尸解仙就是最高级别。 他也分不清上古的大罗金仙是真是假。 。但即便是真的,那么谁能把大罗金仙的人皮拔下做成书? “罢了,还是先看书吧,开眼不能太久。” 他没有再多想,翻开第一页,凝视棺材,果然看出了玄机,只见:棺材里画着宇宙星辰,中间是一只异兽,这异兽的形象无比威严,全身甲胄,体形修长轻盈,漂浮在空中,不受重力的约束,身形盘踞成一团,就像腹中的胎儿,又像躺在棺材里睡觉。 异兽的全身经脉可见,与人体经脉一模一样,穴位像星辰一样闪烁,与宇宙星辰相互呼应,天人合一,呈现出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既像活人。掩耳盗铃01却又像死人。 他见到这图,脑海里,自然浮现出其中含义:“瑞龙!活死人!” “这神兽是上古图腾,祥瑞之龙,这是修练秘诀!” 他忍不住错愕,这图实在太玄妙了,分明只是一幅图,却像文字一样,看一眼就自然明白含义:“似死非死,似活非活,阴阳过界,静返清虚,天人合一,化龙飞升。” 翻开第二页,棺材里也是一幅龙图,但画像很模糊,看不真实,继续往后翻,全都看不清了。 “修练成第一页,才能看清第二页,一共九页,九层境界,九转生死而化龙。” 他心有明悟,仔细观看第一页。 这图相描绘的是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太过玄妙,难以用语言描述,只能看图领悟其中意境,大概意思是极度的安静,一切虚无,犹如死亡,但又没死,处于阴阳两界之间,通过这种状态,去领悟阴阳,阴阳就是天道,自身阴阳与天道阴阳融合。…。 “说得简单一点,就像深度睡眠,深度睡眠的状态,其实就接近死亡,但没有真死,而在这种状态下,最接近自然规律的运行。” “再简单一点,就是深度睡眠,是人体运行的最佳状态。” 思绪至此,他闭上眼,尝试着观想第一层的图相,呼吸吐纳,放空心神,想象自己躺在棺材里,化身为瑞龙,背后是宇宙星辰,模仿图相的状态。 因为他看了图相,这种状态深入识海,很轻易就找准了感觉,然后……他就睡着了。 但他不知道,睡着以后,越睡越深,呼吸越来越弱,气血也越来越慢,最后若有若无,他的体温,也随之降低,降到与环境的温度一致,肌肤苍白,气息虚无,就像死人一样,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他整个人的气机,就像消失了一样,仿佛跳出了阳面空间。123。进入一种阴阳之间的玄妙,漂浮于虚空,与天地环境融为一体,犹如山林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土,寂静不动,任由自然的风吹雨打。 甚至篝火烧完了,有一些小动物闻着狼血残留的味儿,来到他的身边,却丝毫没察觉他的存在,犹如彻底化为了虚无。 天边朦胧亮,体内的经脉运行,阴阳转化,气血升腾,自然而然的醒来。 “卧槽,我昨晚怎么睡着了?” 他不由一愣,立刻警惕有没有野兽,却发现周围到处都是野兽的痕迹,他忍不住吓了一惊,如此危险的野外,他居然一不小心睡着了,还好没事。 “奇怪了。 。野兽就在身边,居然没对我做出任何举动?莫非这就是活死人术的玄妙!” 他有些欣喜,却也有些后怕,在这野外过夜,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着了,实在太危险。 不过这活死人术确实玄妙无比,睡了一觉起来,感觉比安魂咒的效果还好,此刻浑身都充满了劲儿,五脏六腑气血通畅,精气神直冲天灵,从里到外,从肉身到魂魄,感觉就像道书里描述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他起身一跃,伸了一个懒腰,浑身筋骨发出一阵劈哩啪啦的脆响,挥起棍子就开始练习剑术。 练完剑术又练香象拳术,然后又搬起石头练力气,他感觉自己的力气,明显增长了一大截,昨天还只有三四十斤力气,但今天就感觉有五六十斤了,已经接近两钧之力。 “这才修练一夜的功夫。掩耳盗铃01居然就增长了这么多!” 他又惊又喜,这一阵练习出汗,口更渴了,赶紧去找水喝,健步如飞,手脚敏捷,就像一只豹子在山林里奔跑。 不一会儿,他找到一条水沟,这是山间的自然水,清澈见底,他俯下身子喝了几大口,继续赶路。 中午的时候,翻上一座小山,居高临下,只见山下有炊烟升起,终于有人烟了。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直视山下的村庄,似乎是昨晚的修练,道行大进,开眼也更轻松了,并且他的眼睛,有拉近焦距的能力,可以把视觉拉近放大,配合透视,就像开了天眼一样,把村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村里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他眉头一挑,只见白旗白幡,村人哭丧,正是举办丧礼,但灵堂上的尸体,死不瞑目,眼角有血泪,散发着一缕肉眼不可见的黑气,一个道人正在念经超度,尸体的额头上,贴着一道镇魂符,镇压住了黑气。 “莫非这村里有妖邪作祟?”他不由得错愕,那一缕黑气是死者的怨念之气。。 第二十二章 摸听套吓四字诀 “奇怪了,这尸体是个年轻人,以道书所言,不是寿终正寝,死后有怨气,应该超度死丧,驱散怨气,方能入土为安,但那道人,为何贴一道镇魂符,反而镇住怨气?” 张闲发现了疑点,普通人不懂门道,以为在尸体额头上贴镇魂符是镇压妖邪,其实不然。 人断气之后,不是立刻死亡,身体血肉还蕴含了很多生机,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还没死透,但已经断气,阴阳不能维系,生机会转向死亡,阳气转化为阴气,这就是阴阳过界。 若是寿终正寝,性命枯竭,阴阳二气都很弱,这个过程很快就完了,不会出现什么反常现象,但若是非正常死亡。123。体内的生机旺盛,死亡的负面念头强烈,若是得不到疏散,往往容易出现一些反常现象。 此时贴上镇魂符,镇住魂魄不动,就是阻止驱散,阴阳不能过界,封印在体内,与尸体再次融合,必然会出鬼怪之事。 他抬头看一眼天象,今天正好是阴天,乌云遮顶,阳光不足:“过了正午,阳气退去,阴气上涨,只怕就会起尸,莫非这道人是个邪派,故意使邪术练尸?” 思绪至此,他目光一凝,仔细查看那个道人。 他的目力可以看见气血红光。 。气血流向头部,供养精神魂魄,而精神魂魄汇聚于眉心,通过头部和眉心的气血光芒,大致可以判断精神的强弱。 这道人身上的气血红光还算很强,应该是个练武的,眉心的精神比普通人强一些,但不是太强,就算有点道行,也不会太高。 “以我的道行,倒是不怕这道人,去村里看看也无妨。” 他心念一动,眼睛放松,目力退去,加快脚步,径直前往山下的村庄走去。 少顷,他来到了山下,老远就看见远处的田坎上,几个前来奔丧的村人,手里还提着纸钱什么的,正往死者家里去。 他快步追上。掩耳盗铃01吆喝了一声:“老乡,请问这村里是有人过世了么?” 几人听到吆喝声,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模样邋遢的年轻人,村人的性格朴实,见到陌生人也没什么警惕,随口就搭话道:“是啊,陈六家的黑娃子淹死了,小兄弟,你是打哪儿来?” “贫道是昆仑山的修士,道号逍遥子,下山云游修行,路过此地,几位老乡有礼。”张闲手执印决,行了一个礼节。 “呦!小兄弟是位道长啊。”村人惊讶了一下,也连忙拱手行礼,说道:“巧了,听着陈六家也来了一位道长,小兄弟莫不是和那位道长一起的?” “老乡误会了,我们不起一起的。” 张闲说着,心里却捕捉到了疑点,那个主持丧礼的道士,居然是不请自来,显然有古怪,他越发肯定,此人是个邪派,八成是施术害死了那个黑娃子,又假借超度为名,暗中练尸。…。 他心思一动,这跑江湖的,讲究一个四字诀,摸、听、套、吓,先摸一下情况,听听村人怎么说,顺便套一下话。 “老乡,请问那位道长是怎么来的?”他询问道。 村人说道:“我们也不清楚,听说报丧的人说,那位道长的法力高深,能掐会算,今早路过村里化缘,化到陈六家时,掐指一算,说是有灾祸,撞了水煞,正好黑娃子几人在河边打鱼,陈六赶紧去找人,但还是晚了一步,掉水里淹死了,听说黑娃子……” 话到这里,几个村人的脸色有些害怕,压低了声音,生怕招罪了鬼怪似的,说道:“听说黑娃子死了,眼睛睁得老大了,不能闭眼瞑目。123。还一直流血泪,吓人得紧,听说是有怨气,那位道长正在开坛做法,化解怨气。” 听到这里,张闲确定了,显然是这个邪道在作祟,既然遇上了他,他就做一回降妖除魔的得道高人,这不正是云游江湖的乐趣么! 不过他的心思转得飞快,这些玄怪之事,普通人肉眼凡胎不识鬼神,他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揭穿也没用,若是被反咬一口,这就麻烦了,还得用些江湖套路。 以他在书里看过的江湖故事,套路层出不穷。 。还看这四字决的“吓”字决,只要把人吓住了,这事儿就好办了。 “呵呵,老乡啊,我昨晚夜观天象,见北斗偏西,罡星冲南煞,乃是犯了癸泗凶神,特意赶来一看,没想到已有道友前来化解此难,不过嘛……” 他淡然一笑,随口就是胡扯,先乱说一段玄虚,反正这些村民也听不懂,但他语气一转,说道:“不过嘛……此煞气表面看似简单,实则暗藏凶险,我刚才开天眼一看,见煞气冲天,定然是那位道友的法力不够,一旦煞气扩散,只怕整个村子都要遭难。” 他这一招叫先扬后抑,是江湖中人常用的抢生意的套路。掩耳盗铃01先肯定了那位同行所言的灾祸,以此增加信任,再不着痕迹的打压同行,顺便吓住这些村人。 果然,村人们一听煞气扩散,整个村子都要遭难,立刻被吓住了,这先后来了两位道长,都说有煞气,肯定是没假的,而后来的这位年轻道长,似乎道行更高。 “道长,这可如何是好,这煞气能化解么?”村人赶紧询问。 “这个嘛……”他的语气迟疑,心里好笑,这套路确实还用,唬得几人不要不要的,他故作一脸的凝重,说道:“黑娃子落水淹死了,癸泗凶神就应此人的身上,你们先我带去看一下遗体,若是凶神已经成形,我也是无力回天。” “这……”几个村人被吓坏了,害怕鬼神,满脸都是惊恐,一人急忙说道:“道长,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切莫耽误了。” 说着,几人反应过来了,急匆匆的带路,径直去了陈六家。…。 陈六家里,亲人哭丧,前来奔丧的村人邻里,已经见过了黑娃子的死相,死不瞑目,眼流血泪,众人皆是害怕,气氛里透着一股压抑。 灵堂上,道人端坐,正在闭目作法,一边摇铃铛,一边念经。 张闲跟着几个村人赶来,众人见到又来丧客了,连忙叫陈六迎接,陈六痛丧儿子,已是身心沮丧,但作为一家之主,还得强撑着招待丧客。 “六子啊,我们刚才在村头遇到一位道人,他说……” 村人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与此同时,张闲也打量着现场情况,望了一眼屋里的灵堂,那个道人是中年模样,发髻束在头上,穿着一身灰旧的道袍,身后背着剑,还背了一个布袋包袱,确实像一个云游化缘的样子。 “此人应该是流动作案,不知有没有同伙。” 他心里思量着,按照江湖套路,一般这种出来作案的,暗地里都有同伙,一明一暗。123。相互照应,很少是孤身一人。 这片刻,几个村人说完了癸泗凶神之事,陈六和在场众人早已是六神无主,没有任何怀疑,皆是吓得害怕,赶紧看向了张闲。 张闲也收起了眼神,上前一步,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逍遥子有礼了,见过诸位老乡。” “道长,我儿子真是犯了凶神,这可如何时候啊,呜呜……”陈六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身心憔悴,又听闻这凶神,实在禁不起打击了。 在场众人也是一阵惊恐畏惧,这凶神作祟,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依我说,还是让村长去亭里,请亭长上报县衙,请朝廷受封的神仙来镇压凶神。”一个壮年汉子提议说道,年轻力壮。 。跟着村里老兵练过武,胆子也大,还算略微镇定。 朝廷有司天监,各级州县皆设管事,负责节制各地方仙道观,但凡是遇到这些鬼神之事,按理皆要上报,由司天监管事批文,派遣受了敕封的道士来解决。 “这可不行,那位丹阳子道长已经说过了,向上面通报,我们这里太偏远,这一来一回,至少几天后才会来人,已经耽误了时间,黑娃子肯定要变成僵尸害人。” “那位丹阳子道长,就是朝廷敕封的神仙,有道牒的,今早来村里化缘的时候,我们都看过。” “对了,还有这位逍遥道长,两人一起作法,一定能镇压凶神。”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最终还是看向了张闲。 张闲本着摸听套吓的四字诀,也没急着说话,而是仔细的听众人说话,原来这邪道名叫丹阳子,化缘的时候拿着道牒。掩耳盗铃01这八成都是假的,不过众人的语气,对这邪道很是信任,显然被这邪道给唬住了,他可要小心,否则被反咬一口,这就麻烦了。 “呵呵,诸位请放心,这凶神虽然厉害,但有我和这位道友一起施法,定然是无事。” 张闲淡然一笑,还有模有样的抖了一下衣袖,故作一派高人模样,这江湖套路讲究一个圆滑,吓够了,也得收回来,先给众人一记定心丸,否则真去上报朝廷,他也得跑路了。 果然,众人见状,立刻安心了不少,急忙说道:“敢请道长快快出手。” “好,贫道这就去灵堂。”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向了屋里,众人赶紧让路。 灵堂里,丹阳子听见外面的动静,停止了念经,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外面的人多,围挤在一起,也没看清是什么情况,只见一个邋遢的年轻人走进来,丹阳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年轻人,这屋里有怨煞之气,切勿靠近啊。” 丹阳子的语气严肃,起身上前,挡住了张闲,一手搭在张闲的肩膀,五指暗运劲力,不管这年轻人是做什么的,先震慑一番,给个下马威。。 第二十三章 初入江湖吃大亏 张闲只觉得肩膀一痛,这邪道好大的力气,至少也是个中上品的高手,四至六钧力气,这一抓至少有一百多斤重。 他早有防备,知道这丹阳子是个练家子,立刻运劲抵抗,肩膀发力,肌肉筋骨鼓起,抵抗丹阳子的抓劲。 还好他痊愈后,全身经脉通畅,练武已有小成,又修练了九转生死化龙术,这身板看似瘦弱,却也有两钧力气,否则被这一抓,定要个吃大亏。 而在发劲的一瞬间,他手臂一甩,肩膀扭动,使了一招十三真武的肩技,专门应对被抓肩擒拿,肩背一扭就挣脱了丹阳子的手抓。 “嗯?” 丹阳子略微惊讶,这看似简单的一招交手。123。也看出了张闲的底子,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年轻人,居然也有武艺在身。 “呵呵,道友莫要心急,贫道不怕这怨煞。” 张闲一脸的微笑,手执印决,行了一个道礼,以示自己也是修道之人。 “小友你也是修道之人?” 丹阳子愣了一下,心里立刻警惕,这小子居然是个同行,莫是来追查他的?但这小子是谁,他在门内从未见过,或许不是追查的。 丹阳子的心思转得飞快,也是老江湖了。 。装着行了一礼,不动神色的说道:“贫道道号丹阳子,阁山派弟子,敢问小友是在哪一派的修行?” “呵呵,原来是阁山派的道友啊。”张闲笑了笑,鬼知这是真是假,他说道:“我乃是昆仑山的修行,道号逍遥子,师父让我下山云游,我正巧路过这里,昨夜观看天象,发现这一方有凶煞之兆,特意赶来相助。” “哦,原来是昆仑山的道友,久仰久仰!” 丹阳子一脸的恍然大悟,装得像认识昆仑道友似的,心里却是冷笑,当然听出了这话风不对,完全就是江湖术士这一套。 “小友,这怨煞之气十分厉害,不知你要怎么相助。”丹阳子顺着这话风。掩耳盗铃01故作试探,想看看对方的意图,以及对方是否看出他在练尸。 “呵呵!”张闲也是一脸的乐笑,他当然明白,他这一套说词,唬得住外行,但绝对唬不住内行,对方试探他,他也顺着说道:“怨煞为祸,凶神作祟,妖邪危害人间,我辈修行之人,镇守阴阳,生死有序,当然是以法力驱散妖邪。” 闻言,丹阳子不由得眉头一皱,这小子不简单,定然已经修成道行,还看出了他在练尸,话语之间是要跟他作对,不过听这小子的语气,满口胡扯,是个跑江湖的,八成是为了求财吧。 而这小子年纪轻轻,就算有点道行,估计也只是个青头愣,他倒是不必担心。 只是他废了大力气,摸清这一带的情况,眼看这具尸体就要练成,不想让这小子扰乱了好事,暂且忍一下,等他作完法,让村里建坟,把这尸体埋下,然后再跟这小子好好的理论。…。 “小友,这阴阳之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丹阳子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门外的村人,说道:“大家暂且退远点,这门边的煞气厉害,小心沾到自己身上。” 村人一听这话,吓得赶紧后退,而见张闲与丹阳子说得一套一套的,还以为在商量怎么作法,全然不知这两人在虚与委蛇。 “呵呵!”张闲笑了笑,支开了村人,这也是他想要的,也懒得再装了,说道:“道友,你这练尸体的手段,好生厉害啊。” “啧啧啧!”丹阳子也笑了,开门见山的说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小友是路过此地,还是来与我作对?” 说话间,丹阳子摸到了背后的剑。123。堵住了门口,眼神不善,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剑。 张闲见状,不由得眉头一挑,暗道一声卧槽,他被算计了,对方的武艺高强,还有武器在手,他被堵在这里,武艺粗浅,手无寸铁,若是动起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怕小命就撂在这里了。 “呵呵,道友误会了。” 他赶紧一脸的笑,立刻认怂了,心里那个草泥马啊,初入江湖,还想当一回降妖除魔的高人,却不料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连忙说道:“道友。 。我是路过,路过,不小心撞见道友在这里练尸,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呵呵呵!” “啧啧!真的是路过?” 丹阳子冷笑,这小子果然是个青头愣,这就被他唬住了,既然如此,那就恩威并施,当即摸出一张银票,说道:“小友既然是路过,贫道这里有些碎银子,就当是给小友的路资了,还望小友速速离开,否则别怪贫道剑下无情。” 丹阳子的语气低沉,眼里闪过杀机,把银票塞到了张闲衣服里。 “呵呵……是是,我这离开,多谢道友的路资。” 张闲笑得比哭还难看,连忙点头。掩耳盗铃01他是真的郁闷了,这些邪人都是杀人越货的主儿,他毫不怀疑对方会真的动手。 他转身就灰溜溜的出门去了,这尼玛太丢脸了,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江湖凶险,退一步海阔天空。 出了门,村人们都看着他,这丢脸丢得大了,但面子上还得撑住,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我仔细看了一遍,丹阳子道友的法力高深,已经把怨煞化解得差不多了,无需我相助了,各位告辞了。” 话完,他还抖了斗衣袖,示意村人让一让。 村人们都是一脸的愣然,赶紧让开一条路,完全没弄清是什么情况,这位逍遥道长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张闲健步如飞,灰溜溜的跑了,丹阳子来到门前看了一眼,眼里冷笑,又安抚了村人们几句,村人们不懂门道,丹阳子这么说,村人们就怎么信。 见张闲已经走远了,丹阳子伸手进包袱,摸到一张符纸,撕碎了。…。 作为一个老江湖,丹阳子已经有了防备,以防这小子去而复返,或是还有其他人躲在暗中,他把护法叫过来,以防万一。 随即,丹阳子坐回灵堂上,继续念咒练尸。 另一边,张闲离开后,远远的躲进了树林,心里那个郁闷啊,这行走江湖,高人不好当,被人拿剑威胁一下,就只得认怂了,看来他也得弄点钱,买件称手的兵器。 拿出衣服里的银票,他倒是忍不住笑了,一百两,这尼玛也真够有钱的,随手就是一百两,定然是用法术赚取的不义之财。 “玛德,这一百两,就算是心理安慰了。” 他把银票收好,正好缺钱,对方也是个老江湖,一边武力威胁,一边给钱。123。若是一般人遇到这事儿,只怕也不会再管闲事了,但他一想到这里就来气。 “这个邪道,草芥人命,滥用法术,还敢拿剑威胁小爷,真以为小爷我怕你不成。” 张闲自顾自的说着,颇有几分狠劲,又说道:“小爷我是远距离施法,不跟你一般见识,今天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邪道。” 他是钱也收了,闲事也要管。 打量着四周,找了一个偏僻的草丛,席地而坐,闭上眼,集中念头,凝聚目力,随即眼睛睁开,目有重瞳,眼神深邃无比。 。看向了陈六家的方向。 目光一凝,眼里的重瞳收缩,目力透视,焦点,画面瞬即拉近,只见丹阳子念咒施术,黑娃子尸体的怨念越来越重,面部表情狰狞扭曲,眼睛越睁越大,流着血泪,嘴里也裂开牙齿,犹如一具凶神恶煞的厉鬼,却被镇魂符死死压住。 丹阳子这会儿正好念完了咒,起身检查尸体,拿出一瓶丹药,正在给尸体喂药,配合推拿的手法,似乎在帮助药力渗透尸体。 “练尸还需要用丹药?也不知这是什么药?” 他心里好奇,他只是在道书见过练尸的记载,但具体如何练,他却不知道,本着对法术的向往,即便练尸是邪术。掩耳盗铃01他也还很想了解一下。 “罢了,先破了尸体的怨魂,再对付丹阳子,若是有机会,搜一下丹阳子的包袱,或许有练尸的秘笈。” 他心念一动,目力锁定尸体,手捏印决,低念勾魂咒和安魂咒。 “死者已矣,阴差勾魂,阴阳有序,归于长眠,敕!” 无形的念头化为咒音,跨越阳界的阻碍,穿梭阴界,直达尸体的脑海元神,勾魂与安魂结合一起,犹如一曲从阴间传来的古老巫谣,牵引着死者走向阴冥的深处,长眠安息。 勾魂、安魂等法术,起源于古巫,原本就是引导那些眷念阳间的亡魂,执念太深,化为鬼怪不愿离开,犹如阴差勾魂,引导亡魂进入阴冥长眠,但这些法术,都被利用成了勾魂夺魄的杀人之术。 黑娃子气绝身亡,已经归属阴间,被法术强留于阳间,练成鬼怪,怨念深重,滞留阳间,但终究是已死之人,阴阳有序,任凭怨念再强,也抵挡不住阴冥的牵引。…。 不过有一道镇魂符压住,大放灵光,阻挡着他的念头,仿佛就像一块石头,死死的压住尸体的魂魄。 他手里的印决一变,两指捏成剑诀,一声低喝:“破!” 剑诀一指,凝聚念头一戳,镇魂符的灵光瞬即被戳破,尸体的魂魄被勾走,越走越在,阴阳过界,怨念消散。123。阴魂安息。 尸体狰狞怨恨的面部表情逐渐舒展,睁大的眼睛失去凶光,体内生机消散,快速过度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就像睡着了一样,彻底死透了。 “嗯?” 丹阳子正在推拿,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只觉得镇魂符一震,就像失灵了,从尸体的额头上掉落下来,尸体的怨念也快速消失,生机流失,魂飞魄散了,连眼睛也自己闭上了。 “奇怪了。掩耳盗铃01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捣鬼?胆敢坏了老夫的事儿,找死!” 丹阳子不愧是老江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有人捣鬼,眼里闪过一丝杀机,摸出一块玉牌,玉牌的正面篆刻五道符箓阵法,背面篆刻一篇文书,这是阁山派的出师符宝,乃是正宗仙家的上清道术。 丹阳子一手持符宝,一手掐印决,按在尸体的额头上,一缕无形的联系锁定了张闲。 “五行灵符斩决,死!” 丹阳子一声低喝,诵念咒语,催动符宝,一出手就是最厉害的杀招。。 第二十四章 三清正宗是仙家 却说丹阳子发现不对劲,施术反击,乃是正宗仙家的上清道术。 张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见灵光大盛,整个房屋都罩不住,符箓冲天而起,悬浮空中,印出一个五行大阵,金、木、水、火、土,五行合一,五符变化,结为一道剑形,灵光一闪而过,直指张闲袭来。 “这是什么法术?” 张闲大感惊讶,没想到丹阳子的道行一般,却能施展出如此厉害的法术,无须目力察看,他也已经感受到一股无比凌厉的威势压来,精神念头都要被压灭了,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若是挨上这一击,定然要魂飞魄散,彻底连呼吸都没有了,而他学的那些普通法术。123。也根本抵挡不住这正宗的仙家道术。 但面对此术,他的心念转得飞快,丝毫不急不躁,似乎莫名感悟,反而闭上了眼,观想瑞龙图相,心神极度平静,气息内敛,若有若无,一瞬间进入了活死人状态。 在进入状态的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机升华,化为一尊瑞龙,祥瑞庇佑,化龙飞升,犹如皇族身上的龙凤护体一般,玄妙无比。 五行灵光的剑形袭来,强横的威势与瑞龙对抗,无形的气机相冲,犹如一块巨石压下,但巨石还不够重,还压不跨他。 “破!” 他一声大喝。 。心意勃发,瞬即睁开眼,浑身气势高涨,就像憋了一口气,猛然爆发,一下就掀翻了石头,瑞龙之力大盛,冲破剑形灵光。 丹阳子只觉得念头一震,被法术反冲,冲得头昏脑胀,精神念头涣散,眼前幻象丛生,一尊神兽闪过,丹阳子吓得大惊失色,摇摇欲坠,脚下不稳,连退了两步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脆响,丹阳子手里的玉牌裂出一条破痕,灵光消散,玄妙全失。 张闲目光一凝,锁定丹阳子,这邪道好生厉害,不能让其喘过气来,他两指捏成剑诀,聚精会神,低念咒语。掩耳盗铃01瞬即凝聚念头,两指虚空勾画。 “镇魂,定!” 屈指一弹,一道镇魂符打出,化为灵光一瞬而至,穿梭阴阳,跨越距离。 “啊……” 丹阳子当即一声哀嚎,还没缓过神来,头昏脑胀,难以集中念头,只见幻象闪烁,根本来不及应对,符箓印入元神,浑身犹如千斤束缚,被压得不能动弹,连念头思维也陷入了停滞。 不过丹阳子师出正宗,根基稳重,绝非一般邪派所能相比,在这危急时刻,念头思维就要停滞,却守住了最后一念,潜意识里拼命的挣扎,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 屋外,在场众人听到了动静,赶紧往屋里看去,只见丹阳子道长倒在地上发抖,还以为是化解怨煞不成,反而自己中邪了,这可把众人吓得一阵哄乱,但谁也不敢上前,害怕煞气,后退得远远的。 张闲见状,知道自己的手段还太少,难以一击致命,立刻低念安魂咒。…。 安魂咒既是安魂,也是安眠,而安眠是深处就是安息,阴阳过界,身死长眠,这是他从活死人术领悟的玄妙。 丹阳子挣扎的念头,遇到强力则反抗,但遇到平复的安魂咒,在安抚之中渐渐平静,挣扎得太累了,身体机能进入休息,昏昏欲睡,越睡越深,身体的颤抖也随之平静了,就像睡着了一样。 “勾魂,起!” 张闲的咒语一变,安魂与勾魂连接,嘴唇跳动,越念越快,无形的音节徘徊,重重叠叠,从虚空之中传来。 丹阳子陷入了深睡,彻底没了任何抵抗,越睡越深,气血停滞,脸色苍白,身体机能由阳转阴,不知不觉进入阴冥,阴阳过界,生死只在这一念之间。 然而就在这时。123。屋外,一个中年汉子赶来了,这是丹阳子的护法。 作为一个老江湖,丹阳子的行事非常警惕,先前被张闲那么一闹,立刻把暗中潜伏的人手叫了过来,以防万一,没想到果然出事。 这中年汉子姓陈,身形矫健,熊腰虎背,两鬓太阳穴鼓起,腰间挂着一对铜锤,沉甸甸的份量,至少二三十斤,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的练家子。 “不好,丹阳子中术了!” 陈护法一眼看出了情况,也顾不上在场的其他人,一个箭步冲入屋里,扶起丹阳子。 。从包袱里取出几支银针,插在命门、虎口、丹田等等几个穴位。 丹阳子立刻有了反应,浑身颤抖,不由自主的动弹,苍白的面色有了几分气血,快速的还阳回复。 陈护法见状,闭目凝神,呼吸吐纳,调匀气劲,在丹阳子的耳边一声大喝:“啊!!!” 丹阳子浑身一震,犹如从噩梦中惊醒,一下撑起了身子,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陈护法,这才缓了过来,却已是浑身冷汗,心有余悸,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洪师兄,发生什么事了?是李玄玉追来了?”陈护法赶紧询问,若是李玄玉追来了,这就麻烦了。 “陈师弟,速速离开此地。”丹阳子没有废话。掩耳盗铃01一时间还没恢复状态,扶着站了起来,示意赶紧离开。 陈护法也没多言,长期与丹阳子一起行动,很有默契,直接背起丹阳子,大步往外走。 外面的村人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见两人出来,还想问问是什么情况,但陈护法不言不语,挤开村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村人们一脸茫然。 “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煞气太厉害,丹阳子道长是中邪?先前那个年轻道长走了,这会儿丹阳子道长怎么也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还是赶紧上报县衙吧。” “对对,赶紧差人去找亭长,然后上报县衙。” 村人们一阵哄乱,七嘴八舌的,最后还是去报官了。 另一边,张闲也闭上眼了,连续施术,精神已经疲惫,念头不支,并且对方是两个人,他只能对其中一人施术,另一人可以施救,没机会再下手了。…。 他平心静气,闭目养神,休息了好一会儿,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才睁开眼,仔细的思考刚才的斗法经过。 “丹阳子的法术,似乎像是阁山派的正宗道术。” 肉眼凡胎不识鬼神,他双眼通玄,可以清晰的看见法术,很像他父亲笔记里的描述,他父亲与邱道人是道友,邱道长就是师出阁山,因此对阁山道术有所了解。 所谓正宗道术,是指上古时期三清仙祖留下的三脉传承,分别是:玉清,太清,上清。 从上古到现在,这三脉的传承支系多不胜数,不过当今方仙,只有三派被公认为正宗,分别是:玉清神霄派,太清太虚派,上清阁山派。也就是朝廷册封的三大方仙正宗。 三清仙祖是师承,传说是来自仙界,有七十二般玄妙和三十六般玄通。 至于其它法术。123。皆被视为旁门左道,大多是源于古巫术,再结合了一些道术枝末,逐渐演化而来,例如他修练阴魂术,以及天工派的厌胜术等等。 虽然现在方仙各派,也流行这些旁门小术,但与正宗的仙家道术相比,还是有很大区别。 而这三大正宗,道术各有所长,阁山派主修上清道术,以五行为主,善用符箓和剑法,一般道人皆练剑,也是受阁山派的影响。 他观看丹阳子的道术,就像是出自阁山派,而丹阳子手里的那个宝物,应该就是阁山派的出师符宝。 阁山派的弟子出师,皆会举行授符仪式,这玉符不仅是身份象征。 。也是一件法器,所有阁山派正式出师的弟子,皆是人手一件。 “丹阳子有此物,身份不言而喻,必然是阁山派。” “至于另一人,应该也是出自阁山派,但不是主修道术,而是护法一脉。” 阁山派除了道术,还有一脉护法弟子,主修武艺,辅修法术,以法术与武艺结合,又称为玄武。 玄武与真武,这便是武道的两大派系。 阁山派的护法弟子,主要职责就是保护施法,道术虽然玄妙,但容易被近身,并且施术不能分心,不能被打扰,以及遇到危险时,身边也需要人保护。 例如丹阳子,若不是陈护法及时赶到,只怕已经去了阴曹地府。 “不过阁山派是名门正派,受朝廷敕封。掩耳盗铃01衣食无忧,怎会做这些邪门歪道的事儿?” 他略微疑惑,这名门正派的牌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并且朝廷册封三大正宗,其实主要是阁山派。 因为太虚派根本不是一个严谨的门派,连掌门沐道真都只是传说中的人物,从未有人见过,而太虚派的师承,仅限于太虚山,太虚山上的道观多不胜数,都被称为太虚派,可是一旦离开太虚山,就什么也不是了。 也就是说,所谓的太虚派,其实只认太虚山。 至于神霄派,这一派的传人极少,也没有具体的山门和道场,谁也不知道神霄派的具体情况,只知朝廷司天监的大司天,便是出自神霄派。 二十多年前,天下刚刚大定,广帝在位时,当着满朝文物的面,亲自召见了一位方仙高人,赐下一柄宝剑,名曰斩仙剑,册封为司天监的大司天,掌管天下方仙,可以先斩后奏,这人便是神霄派,名曰古素风。 张闲原本对这些事儿没怎么放在心上,对朝廷的司天监也没太注意,但现在想到,却感到一种深深的可怕。。 第二十五章 我得传承为阴阳 “一个阁山派的出师弟子就如此厉害,那么整个阁山派是何等的存在?但这样的存在,却接受朝廷敕封,也意味着听从朝廷的号令。” “而朝廷设立的司天监,掌管着天下方仙,手握生杀大权,地位还在阁山派之上,那么这又是何等的存在?” “难怪父亲躲无可躲,因为天下方仙,皆受朝廷节制,这并非虚言。” 他思绪至此,却感到深深的可怕,原本以为远走江湖,求仙问道,便可以逍遥自在,但现在才明白,仙道也在朝廷的管辖之内。 “今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他自言自语的告诫自己,这次遇上丹阳子。123。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江湖凶险,仙道无常,绝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自以为有点道行就得意忘形,这江湖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这江湖之上,还有朝廷高高在上。 收起思绪,继续动身,往渝楠郡的方向去了,如果他迷路的方向没错,今天下午就能进入渝楠郡的坛县。 然而张闲不知道,另一边,陈护法与丹阳子两人,离开陈六家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丹阳子席地而坐,平心静气,吐纳调息,闭目养神,陈护法守在一旁。 。警惕着一切动静。 良久,丹阳子休息够了,精神恢复了过来,这才睁开眼。 陈护法见状,连忙询问:“洪兄,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连符宝也坏了?” “该死,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 丹阳子狠狠的说道,拿出玉牌符宝,符宝上一条裂痕,已经失去了法力,丹阳子忍不住一脸的杀气:“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进屋的时候,暗中使了什么手脚,老夫我行走江湖多年,今天算是水沟里翻船了。” “洪兄,什么小兔崽子,能让你也失手了?” 陈护越发的疑惑,他还以为是李玄玉追查来了,否则什么人能让丹阳子败得这么惨。掩耳盗铃01连符宝都被破了。 “先前有一个小子,自称昆仑山逍遥子,也不知是那条道上的人,突然冒出来……” 丹阳子把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施术需要媒介,认定是张闲进屋的时候使了手脚,假意认怂退走,其实是趁他不备,暗中施术捣乱。 听到这来龙去脉,陈护法也皱起了眉头:“我们这一路上,没招惹什么人物吧,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年轻人,怎会有如此厉害的道行,连符宝也被破了?” “我不清楚。”丹阳子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说道:“这小子应该只是一个徒弟,背后一定还有个老家伙,这老家伙指使一个青头愣出来,自己却在暗中施术。” “嗯,应该是这样。”陈护法点了点头,这小子的行事,确实是个青头愣,也认为此事的背后另有其人。 方仙术士出来行走,带个徒弟或护法什么的,这是很正常的事儿。…。 “洪兄,你可看出对方的来路,使的是哪一派的法术?” “这个嘛……”丹阳子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对方使的是阴魂术,有点像阴阳家的手法,咒语里带着巫谣的音符。” 阴魂术的流传很广,各门各派都会一点,一向被视为旁门左道,但在诸多阴魂术之中,有一派正宗,称为阴阳家。 宗、派、帮、家等等,皆是有区别的,并非乱称。 “家”是讲究事物的真谛,例如仙家,研习修行的真谛,法术从何而来,如何施展,其根源是什么,归纳总结,寻找规律,方仙修练的具体境界和大多典籍,都是仙家们这样创出来的,而不是迷信鬼神乱力。 阴阳家就是研习天地阴阳的真谛。123。阴魂术源于古巫,返归其根源,自然就有巫谣的特征。 当然,张闲自己也不知道,他学的不是普通法术,而是阴阳家,所以他看的道书观点,认为法术是人体的玄妙,不是鬼神乱力,而也正因如此,这些阴魂术,在他父亲的道书里有详细记载,这也算是得了他父亲的传承。 丹阳子又说道:“当年阴阳家的掌门病逝,阴阳家被朝廷剿灭,无一幸免,《阴阳秘录》也被烧毁了,不可能还有这样的高手。 。也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 “洪兄,说到阴阳家,我倒是想起一事。”陈护法说道,“前些天,文国公府闹邪,那位少国公中邪了,随后就失踪了,莫非与此事有关?” 阴阳家的掌门就是上一任文国公,也就是张闲的父亲张耳。 丹阳子和陈护法来这一带作案,路过渝楠郡,听说了张闲的事儿,张闲即将与清瑶郡主成亲,却毫无征兆的神秘失踪,朝廷已经颁布公文寻找,传遍各州郡,而在张闲失踪前,闹过中邪,此事传得玄乎其玄。 “莫非是阴阳家隐藏的高手?” 丹阳子反应过来,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若是阴阳家隐藏的高手。掩耳盗铃01带走了那位少国公,正好从这一带的偏僻山野逃走,躲避朝廷的追查,正好遇上我们。” “嗯,很有可能是这样。”陈护法点了点头,“不过那位少国公,乃是一个先天不全的低能儿,带他走有什么用?” 丹阳子说道:“阴阳家研习古巫,古巫皆擅长巫医,或许有秘法医治。” “这不可能吧。”陈护法一言否定了,“当年连掌门张耳都医治不了,阴阳家还有比张耳更厉害的人物?并且此事有疑点,如果阴阳家真有隐藏的高手,当年被灭,为何没出手相救?而此事过去了十几年,为何现在又出现了?” “罢了,这些事儿,不是我们所能知晓,我们赶紧离开此地,一旦村人报了官,李玄玉必然追查到我们的下落,还是赶去坛县,向清绝仙君汇报此事。” 丹阳子说着,起身就走了,陈护法也没再多言,紧随其后,前往坛县。…。 下午,张闲经过几个村落,沿途寻问了一下道路,果然方向没错,进入了坛县的地界。 这一带地处偏僻,属于山区,交通不便,不过这县城,却是很热闹,他走上进城的管道,就遇上一队挑帮。 帮,顾名思义,一帮人。 这队挑帮还算挺大,足有三四十人,男女都有,男的全是壮年汉,一人挑一个担子,这担子得有两百多斤重,全是下乡收来的各种货物,身上还都带着武器。 女的担子较轻,挑帮很劳累,下乡收货要走很远,一来一回得还几天,全靠体力挑担子,风餐露宿,女的主要负责生活。 这会儿,挑帮正在路边喝水歇气,张闲老远就吆喝了一声:“各位大哥,请问这方向是去县城么?” 听到吆喝声,挑帮众人一看,只见是一个装束邋遢的年轻人,立刻有几分警惕。 在外行走,最怕遇到这种突然冒出一个人搭话,弄不好就是强盗土匪的托儿。123。挑帮里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这挑帮的领头人。 张闲打量了一眼,这汉子的身形壮硕,走路步伐硬朗,有明显的当过兵的训练,应该是退伍的老兵。 并且他注意到,这汉子的双臂较粗,显然是专门练过石锁,为了演武堂的考核,但练法不对,没有练到家,力气只练在了手臂上,没有练到全身,最多就是下三品。 练石锁并非单纯的练臂力,而是通过石锁的重量,对全身施压,磨练全身的筋骨、肌肉、呼吸、内府等等,人体的十三个部位,皆要练到,如此才能循序渐进,这也是十三真武的诀窍。 “见过这位大哥,贫道逍遥子,下山云游修行,有礼了。”张闲手执印决,行了一个道礼,表明自己的身份。 “呦!这位小兄弟是道长啊!”中年汉子诧异了一下。 。连忙拱手行礼,其余人闻言,也放松了几分警惕,拱手行礼。 如今皇帝信道,大兴敕封,各种神仙法术传得玄乎其玄,方仙术士很受敬畏。 “各位施主不必多礼,请问这方向是去县城么?”张闲询问。 “对的,是去县城。”中年汉子连忙点头,又小心的说道:“道长,你是不是来收僵尸的?听说城里闹僵尸,吓人得很。” “呃……僵尸?”张闲一愣,立刻想到了丹阳子,不过丹阳子在乡下练尸,怎么这城里也闹僵尸,莫非还有同伙? “道长,你不知道闹僵尸的事儿啊?”见张闲的表情,中年人倒是很健谈,说道:“我们在乡下收货,就听说城里有僵尸,那僵尸一跳一跳的,满口獠牙,还要吃人,邪乎得很。” “是啊,听说僵尸的獠牙有一尺长,还有……” “村里人还说。掩耳盗铃01那僵尸是从刘员外家的祖坟里爬出来的,还咬死了好几人……” “听说是刘员外前年死的那个大儿子,那可是个恶霸,当初欺男霸女,死了便成僵尸,这是老天爷的报应啊……” 一提起这事儿,众人的来劲了,七嘴八舌的说着。 张闲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明白,应该是众人听了些谣传,越传越玄乎,具体是什么情况,这就不知道了。 他试探的问道:“各位施主,城里闹僵尸了,你们怎么还往城里去,不怕僵尸吃人么?” “哈哈,这有啥怕的。”中年汉子笑了笑,语气很是好奇,“咱们这到处做买卖,听说的怪事儿多了,但还从来没见过真的,正好去凑个热闹,听说城里请道长来收僵尸,今晚就开坛做法,看热闹的人可多着呢。”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好奇,这赶着回城,就为了凑个热闹,都想看看这僵尸是个啥模样。 “……”张闲有些无语,不过仔细一想,他忍不住苦笑,平心而论,他也很好奇这僵尸是啥模样,也想去凑热闹。 “这位施主,可否给我讲讲,这闹僵尸的事儿,是怎么闹起来的?”他来兴趣了,先打听一番情况。。 第二十六章 死人入葬练成妖 “道长,要不咱们坐下谈,喝口茶水,等会儿一起进城。” 见张闲来了兴趣,中年汉子也很热情,做买卖的,很懂得结交,招呼了一声,旁边连忙拿来一个小马扎,还给倒了一杯茶水。 “呵呵,多谢施主了。”张闲也没客气,接过茶水,也坐着休息一下。 中年汉子说道:“这事儿啊,还得从刘员外家说起,那刘员外是咱们县城马帮的二当家,做黑心买卖起了家,还捐了个员外郎的官,娶了一妻三妾,有一个大儿子。” “这大儿子是县城里出了名的恶霸,欺男霸女,走的是黑路子,前年在外跑买卖,被江湖朋友捅了刀子,一命呜呼。” “刘家很信道。123。尸体是请了一位道长送回来的,据说那位道长很是厉害,还帮刘家改了祖坟,又做了阴桥,配了**,说是可以在阴间保佑刘家,财源滚滚,大吉大利。” “但这做人啊,老天爷是看着的,刘家这种伤天害理的,绝对没什么好下场,这不就来报应了,祖坟里出妖怪,大儿子变成了僵尸,反咬自家人,这是要永不翻身啊。” “哦,是这样啊。”张闲听出了玄机,请了道人送尸埋葬,肯定是动了手脚。 不过这是年前的事儿。 。尸体已经埋下一年了,莫非练尸需要埋在坟里?这与活死人术倒是有些相似,不过活死人是活人入葬,练尸是死人入葬。 难怪丹阳子杀人后,没有把尸体带走,而是找上门去,假装超度丧礼,其实是暗中做布置,利用村人帮忙埋葬,练好之后,再来取走。 “不知那僵尸咬死了多少人?”张闲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听说有好几个,其中一个还是刘员外的三儿子。”中年汉子说着,又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长,听说被僵尸咬了,也会变成僵尸,这是真是假?” “呵呵,这当然是假的。” 张闲笑了笑。掩耳盗铃01他也听过这谣言,书里也有写,但仔细一想就知道是假的,练尸是属于尸术,如果这么容易变成僵尸,也就不需要大费周章的练尸了。 张闲继续问道:“那僵尸咬人,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听说是会遁地术,也不知道遁到哪儿去了,县衙请了郡城的道长,今晚开坛做法,好多人都来凑热闹,我们也是赶着回城,这不就遇上道长你了,还以为你就是县衙请的道长。” “呵呵,遁地术……”张闲笑了笑,区区一个妖物,岂能遁地,这谣传不靠谱啊。 若是按照道书里的描述,这遁地术乃是正宗仙家的上乘道术,属于三十六般玄通的五行大遁,是阁山派的法术。 “对了,还未请教施主,你怎么称呼?我看你这面相,印堂饱满,阳刚之中带着一丝杀气,还有一丝官威,以前是当过兵的吧,而且是伍长或什长。”…。 打听完了情况,他开始套近乎了,用上了相术的语气,有意无意的展现一下本事,行事更为方便。 “呦,道长你还会相人啊,对的对的,以前当过兵,我这武艺还算硬朗,当上了什长,也算是个小官吧,这些年天下太平,满了年龄就退伍,咱也不会别的手艺,就跟几个同乡拉起了这挑帮的队伍,做些小买卖” 中年汉子惊讶了一声,这位年轻道长是真有道行啊,能掐会算,一看就准,又说道:“咱这粗人,也没什么称呼的,大家都叫我陈三,道长你给看看,我这命途如何,有没有什么劫难?” 一听这话,旁边的众人也来兴趣了,都想看看这位道长如何相人算命。 “呵呵!”张闲笑了笑。123。故作一脸高深莫测,要的就是这效果,不过这人太多,若是都给看一下,只怕今天就耽误在这里了,而这江湖术士,讲究一个圆滑,适可而止,他说道:“天机不可漏,你们的命途在你们自己,我不能妄言,否则我的法术就不灵了。” “这……”众人有些失望,不过对张闲却是更加敬畏了,这位年纪轻轻的道长,是真的有道行啊,说话都这么玄乎。 张闲开始打听正事了,说道:“陈施主,不知道这县城里可有裁缝店。 。我这一身衣服破旧了,想换一身新的。” “有的有的,我家的媳妇就是裁缝。”陈三说道,拍了胸膛,一脸的自豪:“道长要做衣服,等会儿到了城里,就去我家吧,我媳妇的女工手艺,那可是响当当的。” “如此就多谢了。”张闲行礼道谢,又问道:“县城可有钱庄?我身上没碎银子,只有银票,想兑换些小钱。” 听了这话,陈三赶紧说道:“道长客气了,咱们这跑买卖的,哪能赚道长的钱,就当是捐给道长的香火钱了,多积点阴德,保佑这买卖平安。” “呵呵!”张闲笑乐了,没想到这做个江湖术士这么吃香。掩耳盗铃01走到哪里都不要钱,不过他也有自己原则,说道:“多谢陈施主的好意,但我辈修行之人,无功不受禄,不能欠了因果,这该给的钱还是得给。” “这怎么好呢。”陈三有些不好意思,但道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言。 这会儿聊天喝水,大家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陈三吆喝了一声,众人挑起担子,继续上路了,往县城的方向去了。 抵达县城的时候,天色还很早,城门上贴着文国公张闲失踪告示,一大群人在城门围观,气氛正是热闹,连门口都堵住了。 陈三等人也赶紧围上去凑热闹,顺便停下来歇气喝水,吆喝着嗓门询问:“这位为兄弟,这上面写的啥,咋这么多人啊?” 一人回答道:“文国公失踪了,就咱们隔壁郡的那个傻子国公。” 旁边有人接着问话:“是那个傻子国公啊,昨天还听说要跟太子爷的闺女成亲了,咋个就失踪了?”…。 “这谁知道呢,可惜咱们大运朝的第一美女,要成望门寡了……” “话说这个傻国公的命真贵,赏千斤,封万户侯……” “对啊对啊,赏千斤,封万户侯啊……” 众人一阵议论,七嘴八舌的,坛县地处偏僻,道路崎岖,这告示是今天上午才抵达,刘员外家闹僵尸的事儿还热乎着,这又来了热闹的事儿了。 不过围观的人群,几乎都不识字,正好这时来了个秀才,给大家念了一下:“文国公,张闲,字逍遥,十七岁,于运阳二十一年三月十七失踪,特此告示……若有寻得者,赏千金,加封万户侯,钦此。” 一些还不清楚情况的人们,听到赏千金封万户侯,也是一阵热闹,这封赏可是了不得。 “大家都记住这画像,赏千金,封万户侯啊!” 陈三吆喝着,大家都一阵热乎,仔细的看画像,他们在这一带跑买卖,也能遇到不少人。123。若是真的遇上了,这可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呵呵……”张闲挤在人群里,却不由得好笑。 这告示旁边的画像,头戴玉簪,眉清目秀,但两眼呆滞,面无表情,跟他现在的形象相比,邋遢破旧,披头散发,但两眼有神,面带微笑,全然就是两个人,以至于连陈三都毫无察觉。 热闹了好一阵子,众人又谈起了今晚成员外家开坛做法收僵尸的事儿,听说请来的道长,是渝楠郡天静观的余观主,这可是郡城最有名的活神仙。 张闲凭着摸听套吓的江湖四字诀,仔细的听着大家的谈话,心里却是另一番深思。 这渝楠郡的天静观,相当于文贤郡的西山观,皆是郡城最有名望的道观,并且他知道。 。天静观的观主姓余,与邱道长一样,也是出自阁山派,都有朝廷的敕封。 他以前对朝廷敕封的认知太浮浅了,现在明白了,各个州郡的道观,皆受朝廷敕封,这就是朝廷对天下方仙的控制,就像一张大网,一旦发生什么玄怪异事,立刻就会上报,逃不过朝廷的掌控。 “一定要低调行事,否则很容易被朝廷盯上。”他心里提高了警惕。 众人闲扯了一会儿,天色不早了,陈三等人也歇好了,吆喝着大家挑起担子进城了,径直去了陈三家。 众人今晚落脚,都在陈三家打地铺,明儿把货物卖给郡城收货的马帮,大家分了钱才各自回家,休息一两日,帮家里做些农活,然后继续挑担子下乡。 张闲跟着一起去了陈三家,陈三家还算挺宽裕,一家人也儿孙满堂,老父老母都还健在,媳妇是个很贤惠的中年妇女。掩耳盗铃01膝下有两个儿子,都在县尉手下当差,儿媳在家带孩子,跟着一起做女工裁缝。 见到当家的队伍回来了,一家人很是热情,忙着做饭估酒,又听说有位道长要做衣服,陈三媳妇赶紧给张闲量尺寸,他做了两套衣物,还做了一个布袋,按照他的要求,衣服和布袋上都绣一个太极图,这样才更像道袍,订好明天下午来取。 他问了一下路,去了钱庄,把一百银票兑换成九张十两的,另外十两碎银子,天色已是傍晚了,他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先住下,大吃一顿,等会儿也去凑个热闹,看刘员外家开坛作法收僵尸。 “店家,有没有空房,给我来一间空房,再来三只烧鸡,一坛酒水。” 他进门就吆喝着了,拉开了嗓门,颇有一股江湖气,看了一眼客栈里,这会儿正是吃完饭的点,生意正好着。 台前的掌柜听到又来客人了,连忙热情的招呼:“客官,你请……”但话还没说完,看清了张闲的邋遢模样,脸色就拉了下来,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要饭的一边去,别碍着爷的生意了。” “卧槽!”张闲不乐意了,这尼玛狗眼看人低啊。。 第二十七章 天工堪舆是自然 却说张闲进客栈,被掌柜当成了要饭的,张闲不乐意了,看了一眼这掌柜,尖嘴猴腮,一脸的尖酸刻薄,这在相术里,绝对是个小人,专门欺软怕硬。 “你哪只狗眼看老子是要饭的了?” 张闲也来了脾气,提高了嗓门一声大喝,眼神一瞪,目有凶光。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若是不敬,这就别怪小爷耍手段了。 店里的客人听到这喝声,也下意识的往这边看来,都默不作声,店里的气氛一下安静了。 掌柜也有点发懵,被这一声大喝给镇住了,被张闲的眼神瞪得心里直发毛,刚才还一脸的不耐烦。123。这会儿就怕了,只觉得这年轻人很凶,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挖他眼睛。 “呵呵!” 张闲笑了笑,以他的道行,随便大喝一声就堪比念咒,这在道书里叫真言,再加上他的眼神气势,镇住这些普通人绰绰有余。 随即气势一收,说道:“问你话呢?有没有空房,给我来一间空房,再来三只烧鸡,一坛酒水,对了,再来三小菜和一斗米饭。” “哦,有的有的。”掌柜回过神来,连忙一个劲的点头,走出柜台带路。 。说道:“客官你楼上请,有空房。” 张闲跟着上了楼,吃饭的客人们反应过来,心里也是同样的感受,这年轻人很凶,不好惹。 来到楼上,住进一间客房,张闲随手扔了一钱碎银子,说道:“把饭菜都送到房间里,多余的钱不用找了。” “多谢客官了,客官你稍等。” 掌柜小心的接着银子,点头哈腰的,连忙去照办了,甚至没敢多问一人能吃完这么多,不过这位客官实在大方,这一钱银子可不少。 “呵呵!”看着掌柜的模样,张闲也笑乐了,这掌柜被他吓得都不识数了。 一两等于十钱,一钱等于一百个铜板。掩耳盗铃01以大运王朝现在的物价,十个铜板就能买一只烧鸡。 不过这掌柜吓得慌了神,还以为赚到了,但这一坛酒就至少五十个铜板,加上三只烧鸡和饭菜,还要住一夜,这一钱银子根本不够付账。 “呵呵,胆敢欺我穷,小爷我也就替天行道了。” 他自言自语的笑乐了,倒不是为了这几个小钱,而是捉弄这尖酸刻薄的掌柜,自有一番乐趣,就像他在书里看到的那些奇闻故事:一个道人进店吃饭,被老板嫌弃穷酸,于是拿两个铜板打酒,但酒葫芦使了法术,怎么也装不满。 “我若是会这法术,也让这掌柜给我打一壶酒,可惜不会啊。” 他暗道可惜,这装不满的法术,乃是仙家三十六般玄通的须弥芥子,不过这些玄通传承久远,很多都遗失了,也不知当今方仙哪一派会这法术。 “明天再住一天,置办些行头,后天就启程前往西南州,去太虚山一游。”…。 他心里已有计划,一边云游江湖,一边去太虚山求仙问道。 就在这时,店小二敲门进来了,酒肉饭菜都备好了,刚才掌柜的已经吩咐了,千万小心伺候,这年轻人凶得很。 店小二倒是好奇,这年轻人是何样人物,居然把这尖酸刻薄的掌柜给吓住了,进门一看,也没觉得哪里凶了,倒是这么多酒肉饭菜,这一个人怎么吃得完了? 张闲也没多言,尽量低调行事,关上门,一个人就开吃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小菜米饭一碗接着一碗。 他发现自己的食量越来越大了,而且他的牙口也越来越好,连鸡骨头都一起嚼了吃。 当然,这几天赶路,他也发现了自身的奇特。123。并非单纯的吃得多,而是能吃也能饿,这倒是有点像武圣缙云拓。 缙云拓是万人敬仰的武圣,缙云拓的事迹,包括日常饮食,全都被写成了书,书里有记载,缙云拓可以日食三羊,亦可三月不食。 以他对自身的感悟,应该是全身经脉畅通,身体潜力激发,体能需耗大,积蓄的能量也多,所以能吃也能饿,犹如凶猛的虎豹,吃饱一顿可以管几天。 他一阵狼吞虎咽的吃完饭,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内府机能强大,清晰的感受到体内消化。 。再加上喝了酒,气血运动加快,浑身暖洋洋的。 他没急着出门,吃饱后不宜运动,而静坐休息,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出门去。 下了楼,吆喝了一声店小二去收拾碗筷,他出了客栈,去刘员外家凑热闹了。 天色已经入夜,街上挂着灯笼照明,好多人都去看收僵尸,气氛颇为热闹,张闲跟在人群里,打听了一下在哪开坛作法,原来是在刘家的祖坟。 刘家祖坟就在刘宅的后坡,这会儿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两个道士模样的年轻人正在布置法坛,应该是余观主的弟子,作法还没开始。 刘家的人也在旁边。掩耳盗铃01帮忙做些杂物,还有衙门的兵丁也来了,挡住外围,维持着看热闹的秩序,不让靠近坟地的范围。 张闲打量了一眼,坡上的坟头有十几座,其中一座被撬开了,应该就是刘家大儿子的坟头,不过观察这些坟头的格局布置,似乎像一座堪舆阵法。 堪舆术是天工派的秘诀,堪为天,舆为地,天地合一,天人相应,但凡是建筑动土,阴宅阳宅,皆可运用此术,据说可以增添福寿气运,深得一些豪门权贵的信奉。 但天工派的传承隐秘,这些精通奇门异术的匠人,自有一套说法,外人很难了解,他也只是在书里见过一些描述。 不过他观察这些坟墓的格局,应该是按照奇门遁甲排列,听说一年前刘家埋葬大儿子的时候,祖坟都有改动,应该是布置了堪舆,凝聚墓地的阴司之气练尸。 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闭上眼,凝聚目力念头,瞬即睁开眼,果然跟他推测的一样。…。 这十几座坟墓,与地气融合,向刘家大儿子的坟墓会聚,不过坟墓已经撬开,阴司之气外漏,整个坟地都弥漫着一股阴气。 而这会儿入夜了,夜属阴,阴气还在不断的增强,坟地里一阵阵阴风掠过。 若是有人走入坟地,必然被阴风灌体,轻则损伤阳魄,大病一场,重则破了阳魄,伤入阴魂元神,幻象丛生,见鬼中邪。 “尸体已经被偷走了,开坛做法收僵尸只是一个幌子,安抚人心罢了,其实是为了破除此地的阴气,否则这里就要经常闹鬼出事了。” 他闭上眼,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已经看破了玄机。 “但阴气与地气融合,地气太庞大,属于自然之力,而人力太弱小,难以对抗自然。123。只能通过改变自然来扭转,要么改动土地,要么把坡上的树木都砍了,让太阳晒几天,克制阴气,开坛作法似乎没什么用。” “不过观看这坟地的格局,堪舆之术,莫非就是利用自然之力的法门?” 他心有感悟,开了眼,一切规律都看到清清楚楚,自然万物皆有能量,找到这些能量运行的规律,这就是道法,故曰道法自然。 就在这时,众人一阵哄闹,张闲顺着看去,只见一个中年道人来了,头竖发髻,身形清瘦,穿着道袍,背后一柄长剑,显然就是渝楠郡天静观的余道长。 余道长的身后。 。还跟一个满脸横肉衣装富贵的中年人,以及一个肥头大耳穿官服的人,显然就是刘员外和衙门的县老爷。 刘员外和县老爷都是一脸的卑躬,对余道长非常恭敬。 当今皇帝信奉方仙,大肆敕封,方仙人士的身份地位非常高,特别是像余道长这样的人物,有朝廷的敕封,又是郡城最有名的道长,经常与公侯权贵们来往,而这次作法,余道长是朝廷司天监派来的,堪比上面来的大官,刘员外和县老爷都想巴结一下。 不过这余道长却是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眼皮下垂,眼观鼻,鼻观心,对谁都是不搭理,典型的一派高人形象。 余道长也没多言。掩耳盗铃01示意县老爷守住周围,以免打扰了作法,随后就走上法台,两个弟子赶紧行礼,已经布置好了。 “开坛!” 余道长高喊了一声,两个弟子各就各位,分坐两边,手里都拿了一个铃铛,余道长来到台前,一手执桃木剑,一手持铃铛。 “叮叮铛……” 铃铛一摇,桃木剑一挥,挑起台上预先写好的文书符箓,在烛火上点燃,随即舞动念经,两个徒弟也跟着师父的节奏,一起摇铃铛,高声诵念经文咒语。 余道长念完一段,挑起文书符箓点燃,继续再练,如此反复,很快就是几遍过去了。 现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铃铛和念经的声音,还要烧符的火光挥动,似乎映照着火光,似有一阵暖风掠过,让人莫名舒坦,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咦?不对劲啊!” 张闲诧异了一下,立刻察觉不对劲,余道长并不是对阴气施术,而是对在场众人施术,这是何意?莫非是个妖道?。 第二十八章 一袭素衣疑是妖 却说张闲察觉不对劲,立刻闭上眼,开眼一看,但见到的景象,让他大为一惊。 只见这余道长的道行不浅,眉心的精气神光比先前遇到的丹元子还强上三分,再加上两个徒弟,应该是练精化气的境界,还不能画符,但可以念经,三人一起的节奏配合,与铃铛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向四周扩散,就像水里的波浪一样。 余道长烧的文书符箓,灵光在火焰里升腾,字符漂浮空中,随着声波向四周扩散,在场众人被咒音影响,随着咒音的节奏,不由自主的被带动全身气机,居然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威势,这景象异常壮观。 而坟地的阴司之气,与这股庞大的人之气相冲。123。竟然被冲淡了。 “人之气属阳,克制阴司,凝聚人气冲散阴气,莫非这是正宗仙家的生吉道法?” 他心里惊讶,生吉道法就是凝聚众生之力,向往生吉安康之念,克制妖邪,一般是道观庙宇运用,或是向天祈福、祈雨等等。 他还以为余道长是个妖道,却没想到是这生吉道法,以前只在书里见到,现在亲眼所见,真是玄妙无穷,绝非那些旁门左道之术所能相比。 “呵呵,今晚这凑热闹,不枉此行啊。”他自言自语的笑了。 约莫半个时辰。 。作法差不多,坟地的阴气已尽数散去,余道长快速的摇了几下铃铛,随即一收,以示作法结束了。 “坛县令,僵尸已经遁走了,我会继续追捕,此地的尸气已经驱散,请转告大家,不必担心了。” 余道长说着,示意坛县令告诉大家,坛县令赶紧照办,给刘员外家说了一下,又给在场的百姓们说了一遍,安定人心,让大家不必害怕僵尸,顺便说了,如果有什么发现,立刻报告县衙,让众人都散了。 其实这公开作法,主要也是安抚大家,这几天出了僵尸,闹得人心惶惶,现在有高人作法,众人确实安心了不少。 不过众人也是叶公好龙。掩耳盗铃01虽然害怕僵尸,但又好奇,这僵尸到底是个啥模样,都期待着道长抓住了僵尸能看一眼。 作法结束了,众人各自散去了,张闲也返回客栈去了。 就在这时,张闲若有所感,似乎身后有什么人,他回头一看,却是愣了一下,只见人群里混着两人,正在看着他,俨然就是丹阳子带着陈护法! 丹阳子和陈护法看着他,陈护法不认识张闲,丹阳子则是一脸的错愕,真是冤家路窄啊,居然这么快又遇上了。 不过丹阳子似乎有所顾忌,也没任何纠缠,只是冷笑一下,似乎在说,小子,有种等着,然后就转身混入了人群,陈护法也看了一眼,眼神不善,似乎把张闲记住了,也转身走了。 “卧槽,有种别跑,真以为小爷怕你啊。” 张闲低声放了一句狠话,但脚下也是赶紧开溜,好汉不吃眼前亏,丹阳子有两人,若是发生冲突,他肯定要吃大亏。…。 在大街上绕了好几圈,确认丹阳子没有跟踪,他才回到了客栈,心思也冷静了下来,这闹僵尸的事儿,只怕跟丹阳子脱不了关系。 “这一带地处偏僻,丹阳子应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联手在这一带作案,并且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长期在这一带活动。” 他自言自语的推测着,刚才丹阳子离开,显然是有所顾忌。 “丹阳子是阁山派的,那个余道长也是阁山派,莫非都是一伙的?一明一暗,相互照应,这是跑江湖常用的手段。” “这伙妖道,人多势众,我这管闲事的,若上了丹阳子,这可麻烦了。” 他心里那个郁闷啊,本想当个降妖除魔的高人,快意江湖,伸张正道,但这降妖除魔的后果就是招惹是非。123。结下了这梁子,只怕不能善了。 不过思绪至此,他又苦笑:“呵呵,莫非这就是书里写的江湖恩怨?” “还是尽快离开此地,惹不起,躲得起,天下这么大,几个妖道岂能奈何我。” 他心里已有主意,明天置办好了行头,连夜就走,以免夜长梦多,这会儿先洗个热水澡,好好的休息一番。 他找到店小二,给了两个铜板的打赏,吩咐烧些热水来,店小二赶紧照办。 片刻后,店小二就抬着热水来了,房间里有木桶,倒满一大桶。 。他洗得浑身舒坦,洗完后,坐在床上准备睡觉。 不过因为遇到了丹元子,他提高了警惕,担心身边有潜伏的危险,或是丹阳子跟踪他,他闭目凝神,睁开眼,仔细的查看客栈。 然而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发现了异样,只见他对面的一个房间,有一道红光。 这红光很特殊,非常强烈,赤红赤红的,犹如一块烧得透红的烙铁。 “咦?这红光是啥,莫非是宝物?” 他第一反应就是宝物,目光一凝,视觉拉近,透视阻碍,却发现这红光是个人形,盘曲在木桶里,身姿舒展,似乎在洗澡,而身姿的曲线,似乎是一个女子。 “呃……怎么是个女子?卧槽。掩耳盗铃01罪过罪过。” 他不由得一愣,赶紧收回了目光,正所谓非礼勿视,偷看女子洗澡,这可不是正人君子所谓。 不过这女子的气血,怎会如此强烈,居然像烙铁? “一般气血散发的红光,就一盏灯,或一团火,光芒四散,但这女子的气血全然不一样,光芒内敛,赤红如烙铁,这是什么原因?” 他疑惑不解,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体质特殊?或是什么妖物? “这偏僻的山野,该不会真是个妖精吧!” 一想到这里,他吓了一惊,他在书里可是看过很多的玄怪异事,什么书生上京赶考,途中路过偏僻山野的客栈,客栈里有妖精,夜里洗澡,勾达书生做那事儿,采纳阳元。 他赶紧又开眼,想要看清这妖精的模样,但对方似乎察觉了什么,正好也看向了他的方向,与他目光隔着阻碍对视,他清晰的看到,对方的媚眼一挑,眼里带着一丝疑惑,显然察觉了有什么东西。…。 随即,只见人影一跃,跳出水桶,速度奇快无比,犹如一条鬼魅飞过。 “靠!真的是妖精,这妖精发现了我,快跑。” 他吓得够呛,立刻反应过来,起身拿起衣服的跑,冲到门前,打开房门,一步跨出去,但在这时,“咯吱”一声轻响,对面的房门也推开了,只见一个女子走出来,张闲的第一感觉就是美,不由自主看愣了。 这女子身着一袭素衣,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宛如一朵芳香淡雅的荷花,清静出尘,气质清绝,可惜头上戴着青纱围帽,遮住了容颜,看不清她的模样。 但隔着青纱,张闲也能若隐若现的看见,这女子的肌肤白皙如玉,纤尘不染,媚眼含嗔似娇,柔情似水,容颜美丽近乎于妖。 “这凡尘世俗,哪有如此出尘的女子,还这么快就穿好了衣服,一定是个妖精的变化之术。” 张闲心里越发肯定。123。这女子不是人,他装作没看见,要往楼下走去。 “嗯?” 青纱下,女子质疑了一声,这厮居然装看不见她,不过刚才在屋里,她察觉有人窥视,出来查看,这人就急匆匆的从屋里跑出来,显然就是此人。 但隔着阻碍,此人是如何窥视她? 她观看此人的相貌特征,只是一个后天境的俗子,不像是修成玄通之人。 “公子,天色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女子说话了,一步跃出,踩上木栏,身姿轻盈灵动,至少有两丈之远,直接从对面跃了过来,挡在张闲的面前。 张闲连忙停住。 。近距离的观看,这女子更美,刚才洗澡后,雪白玉洁的肌肤还冒着热气,他赶紧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念经文咒语,不敢多看,以防被妖术迷惑。 “这位女施主,贫道有礼了。” 他语气一正,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故意加重“贫道”二字的语气,想让这妖精知道他的身份,别招惹他。 “原来是个小道士。”女子淡淡的语气,似乎来了几分兴趣,问道:“你是哪一派的道士?” 张闲摸不着这妖精想干嘛,只得说道:“贫道是昆仑山的修士,道号逍遥子,下山云游修行,刚才正在修练,不知道这是女施主的地界,无意打扰,这就离开。” 他转头就往另一边走,已经把话说坦白了,这是女妖精的地盘,他退出去。掩耳盗铃01井水不犯河水,而他故意强调自己在修练,告诉这女妖精,他是有道行在身,可不是好惹的。 “咯咯,昆仑虚是传说中的万祖仙境,你这小道士,还真会吹牛啊。” 女子被逗笑了,以她的眼力,当然看出了这厮在怕她,她这么一个大美人,有那么可怕么? 不过她觉得这小子不简单,只是一个后天境界,却有窥视她的本事,但胆敢窥视她……洗澡,实在太可恨了,若不教训一番,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站住,你再走的话,本姑娘打断你的脚。”女子语气一冷,喝住了张闲。 “呃……” 张闲赶紧停住,这妖精的语气不善,他心里却是转得飞快,一脸的讨笑:“呵呵,姑娘你有什么吩咐?” “没别的吩咐,你把脸凑过来。”女子淡淡的说道。 “哦。”张闲应了一声,却没敢动,以为这妖精要撕他的脸皮,他可是在书里看过,妖精撕人脸皮,戴在自己的脸上。 他手里握紧了拳头,准备要拼命了,这距离太近,来不急施术,只能靠拳头拼了。。 第二十九章 清绝出尘秦子韵 见张闲不动,还敢握拳,女子不由得笑了:“小子,本姑娘要打你,你躲得掉么?” 说落音,女子身形一动,步伐轻盈,快若鬼魅,只见人影一晃就到了张闲面前,抬手就是“啪”的一声轻响,一耳光打在张闲脸上。 女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看似芊芊玉手,却蕴含一股劲力,张闲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脸上一痛,打得耳根子都稳稳作响,一阵天旋地转,被打翻在地,狼狈不堪。 “哎呦,痛……”张闲痛得直叫唤,脸上青肿了一个手指印,心里郁闷哭了,这女妖精好生厉害,他这粗浅的武艺,根本不是对手,爬起就要跑。 “站住。123。本姑娘再说一遍,你若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脚。” 女子冷声喝道,一步迈出,人已在张闲的背后,张闲只觉得背后发凉,赶紧停住,不敢再跑了,这妖精的速度太快了,就像缩地成寸似的。 “把脸转过来。”女子淡淡的说道。 “……”张闲心里那个憋屈啊,暗骂卧槽,却敢怒不敢言,他看出了,这妖精不是要撕他脸皮,而是要打他耳光,但作为一个男人,被一女子打耳光,不对,应该说他作为一个男道士,却被一个女妖精打耳光。 。这尼玛也太丢脸了,可是势比人强,这女妖精太厉害,他根本招架不住。 他小心的转过脸,女子抬手就要打,他连忙捂住了小脸,挤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讨笑:“呵呵,女施主你且慢动手,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打便打,我认栽了,但你别打脸。” “咯咯!”秦子韵被逗乐了,看着这小子讨饶的模样,挨打了还要面子,倒也有几分趣味,“也罢,打了一耳光也算解气了,这一耳光暂且记下,我现在问你,你是哪一派的?” “这……” 张闲迟疑了,不敢再胡扯昆仑山了,他是自学成才,哪有什么门派,见张闲不答话。掩耳盗铃01女子抬起芊芊玉手,张闲被打怕了,赶紧抱头捂脸,一个劲的讨饶:“女施主别打,我说我说,我是自学的道书,无门无派。” “嗯?自学的?”秦子韵语气一冷,眼神不善的质疑。 张闲吓得一惊,感受到这女妖精的气势,他只得挺直了腰板,一脸的坚定,以示他没说谎,他又心思一动,说道:“我家祖上仰慕方仙,收集了很多道书,我从小就看道书,不知怎么就学会了法术,也羡慕仙道,前不久,家里安排了一门亲事,我不甘心堕入凡俗,就逃婚出来求仙问道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还好他看的书多,书里有不少这样的故事,他随口胡扯,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子韵仔细看着张闲的眼睛,确认这小子不像说谎,她心里不由得惊讶,道书里全篇都是玄虚言语,若无师父讲解,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但这小子居然无师自通,还自己修出了道行,这简直就跟她一样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道书的?”秦子韵问道,语气略微缓和了几分。 “从小就看啊,约莫三五几岁,认识字了,我就看道书。”张闲一脸的老老实实,确实是从小就看。 “……”秦子韵沉默了,青纱下的俏脸不由得撇嘴,她自认天赋过人,常以方仙史上的成名仙人自比,从八岁起,偷学家里的道书,但这小子,居然比她还小,从识字起就开始看道书了。 不过这小子虽然学得早,却还是后天境界,观其精神气象,应该是练气化神,道行小成,跟她相比差得太远了。 “也罢,道法自然,相遇既是缘,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你若真心求道,不妨每晚三更来找我。123。点化你一番仙缘。” 秦子韵起了惜才之心,顺手点化一番,也许今后用得上。 话落音,转身一步迈出,踩上围栏,纵身一跃两仗开外,直接回到了屋里,衣袖一抖,一股劲风关上了门。 “呃……” 张闲愣在原地,近距离的相处,也看清了女妖精的身法,一跃就是五六米开外,这绝对不是人,就算上三品的顶尖高手,也顶多跃出三四米,绝不可能跃出这么远。 至于点化仙缘什么的,这不是江湖术士常用的套路么。 。他可不信有这好事, 更何况让他半夜三更去找,这半夜三更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有学道法的,准没好事儿,定然是这妖精以点化仙缘为由,想要半夜勾达他,采纳他的阳元,他可不上当。 “得找个机会逃走。” 他心思转得飞快,这女妖精就在对面,他这会儿也不敢走了,只得退回了房间里,关上房门。 他揉了揉脸,痛得半边脸都肿了,这女妖精看似柔弱,力气却如此之大,一耳光把他打飞了,而且他感觉,这女妖精还没用全力。 “只要我不动心,女妖精就没机会,今晚好好的休息,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掩耳盗铃01养足精神体力。” 他躺在床上,观想活死人图相,想象自己躺在棺材里,漂浮在宇宙星辰之中,天人合一,心神入静,化身为瑞龙,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越睡越深,越深越静,呼吸、体温、心跳、血气等等,若有若无,静虚不动,犹如死人一样安息长眠,却生机内敛,体内机能运行,全身经脉畅通,达至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 第二天早晨,天色蒙蒙亮,天边的太阳升起,天地之气由阴转阳,张闲沉睡在阴阳之间,自然而然的感应天时,体内阳气犹如太阳一样上升,生机蓬勃,势不可挡,自然而然的醒来。 他一跃起身,呼吸吐纳,身体舒展,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发出一阵劈哩啪啦的脆响,心神清明,气力十足,感觉修为又进了一步。 “这葬尸衣之法,真是玄妙无穷,睡一觉就进步了,按照这速度修练下去,不出三五几年,我岂不是要修练成仙了!”…。 他自言自语的欣喜,但一想到对面那个女妖精,他心里不由得警惕。 穿上衣服,小心的推开门,没见到那个女妖精,他下了楼,客栈还很安静,住客们都还没起床,只有厨子起来了,忙着做早饭,正好端着一笼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他闻着包子的香味,肚子又饿了,吆喝了一声把包子都端了过来,拿着就开吃了。 这一笼包子得有三十个,他一口一个,又让厨子来了一大钵稀饭和十个鸡蛋,一阵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看得厨子都傻眼了,这年轻人吃得也忒多了吧。 然而张闲本该低调,不想招摇过市,以防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但他这会儿,却是故意的,一边吃着,一边警惕着四周,试探一下那女妖精有没有暗中盯着他。 他吃完饭,也没发现那女妖精,倒是有个住客也起来吃早饭了,看着他这食量,也是惊了个呆,暗道这年轻人是个奇人异士啊。 “这一钱银子。123。不用找了,小爷我出去买点东西。” 他大声的吆喝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出去了似的,心里却是算计好了,若是那女妖精现身,他就推脱说昨天订做了衣服,这会儿去拿衣服,顺便买些小东西,并非是逃跑。 但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门,那女妖精也没现身,他心想,难道使用了妖术,暗中看着他? 一直走到了到街上,他始终保持着警惕,天色逐渐大亮,大街上的人多起来,还议论着昨晚的开坛作法,气氛颇为热闹。 打听了一下路径,先去了铁匠铺。 这跑江湖的,还得有武器防身,他就是没有武器,吃亏不小。 片刻后,他到了铁匠铺,铁匠刚开门,正在烧炉火,旁边摆着一大堆大好的铁器,但大多都是农具。 “老板。 。有没有刀剑什么的?”他吆喝了一声。 铁匠一听来生意了,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这位小兄弟,你是跑外面防身吧,咱这小地方的铺子,可没有刀剑,只有柴刀和斧子什么的,也能防身。” “呃……” 张闲闻言,不由得郁闷了,别人行走江湖都是带着宝刀宝剑什么的,他这江湖,却只能带个柴刀斧子,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不过防身要紧,柴刀斧子也能凑合一下,他说道:“给我看看柴刀和斧子,要最重的,最长的。” “好勒!要最大号的!”铁匠吆喝着去了屋里,拿出最大号的柴刀和斧子。 张闲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柴刀约莫有一尺半长,重约三四斤,比练武的刀短了半尺,攻防范围都不够,而份量更重,砍杀力更强,却略显笨拙。 不过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掩耳盗铃01使用这柴刀也挺合适。 又拿起斧子,这是双手劈柴的大斧,手柄有三尺长,重约十多斤,杀伤力绝对够大,但太笨拙了,施展不开。 “我要一把柴刀,多少钱?”他选了柴刀,暂且将就着用,到了大城里,再买一把宝剑。 “四十个铜子。”老板说道。 他给了一钱碎银子,找了七十个铜板,又看旁边有收刀的皮囊,问了一下价格,十个铜板,他买了一个,把柴刀收进皮囊,绑在腰带上,倒也有几分江湖气。 离开铁匠铺,他又去了杂货店,买了火石、水壶、蜡烛、小刀、雨伞等等,还买了一个书生的背篓,以及笔墨纸砚等等。 随后去了药铺,买了朱砂,准备画符用,还买了一套针灸、金疮药等等,他要行走江湖,还得吃江湖饭,正好做个方医。 然后又去了床被店,买了一卷草席和被子,以后少不了风餐露宿。 最后去了布店,买了一块布,裁剪整齐,画上一个太极图,写上两行大字:昆仑上仙,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再画上一道符箓,就算不识字,看着太极和符箓也知道他是干嘛的,这就是他今后跑江湖的招牌了。 。 第三十章 上清府司判官令 置办好了行头,已经是正午了,他心里还提防着女妖精,但一直没出现,他心想,莫非是妖精怕太阳,白天不敢出现? “呵呵,若是女妖精不留我,我就开溜了。” 他心里偷笑,背上背篓,径直去了陈三家,陈三等人今天上午卖完货,这会儿正在算账分钱,他的道袍已经做好了,寒暄了几句,拿着道袍就走。 他加快脚步,径直出城去了,那女妖精没出现,他出了城门,顺着官道跑了,箭步如飞,身不停息,一口气跑出了三十几里开外,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大笑了三声。 然而张闲不知道,秦子韵根本不是妖精,他错过了一场仙缘。 天色入夜。123。正好路过官道旁边的一座破庙,供奉的是土地神,这是官道上常见的庙宇,守护土地。 张闲停下来在庙里过夜,烧了一堆篝火,铺上草席,裹着被子就睡觉了,观想活死人境,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 却说另一边,夜深人静,客栈里。 秦子韵盘坐在榻上,双眸微闭,背脊笔直,两臂舒展,手结印决放于双膝,心神入静,清净返虚,达至一种自然而然的境界,整个人的气机浑然,犹如一颗圆满的丹丸。 忽然。 。秦子韵睁开了眼,秀眉略微一挑,虽然一直呆在就客栈,足不出户,却像神游太虚一般,已经知晓了外面发生的事儿,自言自语的说道:“任平游去刘家取尸被撞见,引来了余秋生,丹阳子又行事失败,必然暴露了我的行踪,李玄玉此刻,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 “不过阴阳家居然还有传人,那个傻国公失踪了,原来是被阴阳家带走了,真是有趣。” 秦子韵绝美的嘴角上翘,泛起一抹微笑,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夜,快到子时三更了。 “本想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但行踪暴露了。掩耳盗铃01必须尽快离开,那小子的天赋不凡,点化他一番,然后就离开了。” 秦子韵心里已经打算,闭目养神,静心等着张闲来找她。 然而秦子韵不知道,张闲早已溜走了,一直等到子时过去,到了凌晨丑时,秦子韵有些等不住了。 “这小子,难道睡着了?” 秦子韵疑惑,在她看来,这小子仰慕仙道,逃婚离家,既然遇上她这么一个仙人了,还不得诚心膜拜么?不可能不来找她啊。 当然,若不张闲误会了秦子韵是采纳阳元的妖精,别说是让他来找,就算秦子韵不搭理他,他也肯定会死皮赖脸的纠缠秦子韵。 秦子韵起身,推开门,纵身一跃就到了对面,一看房门,已经上锁了。 秦子韵美眉微蹙,低声咒语,凝聚念头法力,虚空荡起一圈波纹,一步踏出,乃是仙家的穿墙术,穿墙而过,出现在了房间里。 看了一眼房间,已经人去楼空。…。 “额……这小子走了?” 秦子韵不由得愣然,随即反应过来,这小子居然走了,也就是说,这小子的言词,全是骗她的! “该死的小子,可恨……” 秦子韵心里怒不可止,还有一股莫名的委屈,差点没气得跺脚,她堂堂秦子韵,好心点化这小子,但这小子却戏耍她,让她白等了这么久。 “小混账,别让我再遇到你,否则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秦子韵恨恨的语气,眼里闪过一丝寒意,这次是真的被气坏了,这普天之下,三大正宗闻她之名也得忌惮,竟然还有人敢戏耍她,非死不可。 不过这小混账,小小年纪,谎话连篇,居然骗过了她的法眼。123。实在是越想越来气。 过了一会儿,秦子韵的怒气才平复下来,该离开了,否则被李玄玉追来,又得麻烦一番,还是尽管赶尸离开。 脚下一跺,遁入地面的楼板,一道波纹扭曲,消失不见了。 城外,一处偏僻的树林里,地面一缕波纹扭曲散开,秦子韵从地里遁出,抬起芊芊玉手,修长的手指捏成剑诀,对着空中勾画,虚空画符,屈指一弹,地面波纹扭曲,冒出三人。 这三人的脸色苍白,死气沉沉。 。阴森鬼气,身上裹着斗篷遮盖,额头上贴着一道镇魂符,俨然就是民间流传的僵尸。 “这一趟收获了三具练尸,也算不出了,暂且离开,前往白岩县,去年埋的几具阴尸,其中还有一具银尸,耗费了几千两纹银,忙了半年,才炼出一瓶银丹,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不知这银尸练得如何了?希望别出什么岔子吧。” 秦子韵自言自语的说着,拿出一个玉葫芦,低念咒语,打开葫芦,看似小巧的玉葫芦,却倒出一道袍,一剑袋,一道铃,一幡仗,一灯笼。 换上道袍,背上剑袋,一手持铃铛,一手持幡仗,幡仗挂上灯笼照亮,幡上字曰:“赶尸开路。掩耳盗铃01生人退避。”这是道士护送尸体的招牌。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在外身亡的人,不管千里万里,都要送回家里的祖坟安葬,但运送阴尸,牵涉阴阳过界,忌讳颇多,不但要把尸体送回来,还要把魂儿送回来,所以要贴上镇魂符,镇住魂魄不丢。 但镇住了魂魄,阴魂不散,再加上在外身亡的人,通常都是意外身亡,不是寿终正寝,因此送尸的途中,容易发生怪事,需要道士护送,也就俗称的赶尸人。 路途遥远,秦子韵带着三具练尸,难以施展遁地术,只得妆扮成了赶尸的道人。 “叮叮铛!” 铃铛一摇,低念咒语,三具练尸像活了一般,立刻抬起手,保持身体的平衡,跟着铃音的节奏跳动,排成一排。 秦子韵走在前面,摇晃铃铛,清脆的铃音在树林里闯荡,三具练尸跟在后面跳动,灯笼的烛光映照,这一幕说不出的阴森吓人。…。 赶尸人都是夜间赶尸,白天休息,因为尸体不能晒太阳,并且这阴尸过界之事,白天人多,不方便赶路。 另一边,县衙的馆驿,夜深人静,余道长带着两个徒弟站在门外,手执印决,一动不动的,似乎在等人。 两个徒弟有些站不住了,眼皮直打瞌睡,偏偏倒到的,差点没站稳。 余道长见状,不由得摇头,就这两徒弟的定力,只怕是再过三年,也修不出道行,他轻咳了一声,用上了念咒的真言,说道:“集中精神,凝聚念头,这就是定力。” 徒弟闻言,犹如一记惊雷在耳里炸开,立刻打起了精神,集中念头抵抗睡意,但这睡意一沉一沉了,实在难受,心里叫苦不已,但在师父面前,他们可不敢偷懒,只得苦苦坚持,否则回去又要挨罚了。 余道长似乎看出了两个徒弟的心思,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莫要叫苦。123。这便是修行,我们这一趟要对付邪人,若是中了邪术,幻象丛生,摇摇欲坠,比这睡意更加煎熬,一旦定力不足,守不住念头,必然魂飞魄散,十死无生。” “所以让你们练习定力,要像面对生死一样严肃,一旦睡着就死了,切记,一定要守住念头,守住就是生,守不住就是死。” “是。”两徒弟连忙应声,打起了精神,他们可不想死了,不过心里忍不住好奇,问道:“师父,老是听你说对付邪人,到底是什么邪人啊?” “你们还没有正式入册,不要多问派内之事。”余道长说道,“这趟差事就是你们的历练,办完了这差事回去,为师就给你们写文帖,向上清府申请正式入册。” 上清府是阁山派的总坛。 。也是“上清道”的山门住地,作为三大正宗之一,传承非常严苛,每一个正式弟子都要经过上清府的考核,然后才能学习上清道法。 两徒弟一听这事,不由得欣喜:“多谢师父,我们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哎……”余道长却是叹了叹气,带这两个徒弟也不容易,生怕出了岔子,再次叮嘱说道:“你们啊,不要高兴得太早,一定要记住为师的话,守住念头,否则这趟差事凶多吉少。” “是,明白了。”两徒弟连忙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掠过,余道长立刻警惕,只见幻象丛生,“咔嚓”一声雷响,雷光闪烁,犹如雷电从天而降,化为一道古篆“令”字符,这是正宗仙家的律令法术。 “是判官令来了!” 余道长行礼一拜。掩耳盗铃01恭敬的低着头,言行正式严谨,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恭敬的说道:“弟子余秋生,拜见上清府司判官令。” 两个徒弟没看见幻象,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见师父对着空中行礼说话,似有鬼神驾到一般,但师父早有吩咐,他们连忙跟着一起行礼,心里诚惶诚恐,这鬼神就是判官令。 判官令名曰李玄玉,执掌上清道的戒律门规,犹如阴曹地府的判官一般,神出鬼没,来去无踪,除了上清府,无人见过李玄玉的模样。 但李玄玉的道行之厉害,却是无人不知,就像举头三尺有神明,注视着派内弟子的言行,但凡是违背门规戒律,滥用法术,言行不正,无一能逃脱追捕,轻则废除道行,从此浑浑噩噩,逐出门派,重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对阁山派的弟子们来说,李玄玉就像一个紧箍咒,时时刻刻都让众人畏惧,恪守门规戒律,不敢轻犯。 “余师弟,不必多礼,方师弟去哪里了?” 令符的灵光闪烁,传来李玄玉质问的声音,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犹如古井无波一般冷清。。 第三十一章 由外而内得真意 “禀告判官令,方师兄去跟踪任平游了。”余道长恭敬的说道,“我已经查到,洪少阳就在城里,化名丹阳子,与陈继显一起行动,至于清绝邪君,暂时没查到她的任何行踪。” “你们查不到她的行踪,这是必然,我会亲自去找她,你们负责其他人,这次一定要清理门户,剿除这群邪人。” “接下令符,若遇紧急之事,集中念头,默念判官令之名,我自然会现身。” 令符一闪,印入了余道长的眉心,一阵阴风掠过,幻象消散,李玄玉的阴神已经走了,来得快,去得快。 “是,谨遵判官令法旨。” 余道长恭敬的行礼,阴风散去之后,这才回过神来。123。刚才发生的事儿,就像幻觉一样。 “师父,判官令走了?” 两个徒弟小心的询问,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对判官令又敬又畏,果然像派内传闻的一样,犹如鬼神,来去无形,他们生怕对鬼神不敬。 “不可多问,不可多言,更不可妄议。” 余道长一脸的严肃,语气告诫徒弟,其实心里也是畏惧,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判官令是不是真的走了,若是没走,他们这乱说话,可是对判官令的不敬。 “回屋休息吧,已经留了人监视,等会儿天亮了。 。还要继续追查。” 余道长说着,带着徒弟回到馆驿里,静心休息了。 第二天,天色朦胧亮,太阳还在地平线下,大地已经开始转阳温暖。 破旧的土地庙里,张闲处于活死人境,自然而然的感应阴阳,自身经脉的气血运行,还阳苏醒,犹如从死人变成活人。 他一跃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浑身筋骨发生一阵劈哩啪啦的脆响,神元气足,精力蓬勃,犹如地平线下的太阳,冉冉升起,势不可挡。 睡了一夜,他的修为又大进了一步。 “人体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分别是:手三阳经,手三阴经,足三阳经,足三阴经,主身体四肢与内府气血的运行。掩耳盗铃01对应一天的十二个时辰,运行一周,则为一天,故曰周天。” 随着他修练了活死人术,修行越深,感悟也越深刻,九转生死化龙术的第一层,就是修练十二正经。 他白天修行和行动,夜里睡觉,通过活死人境,让自身运行达到完美状态,每走完一个周天,这就是一个周天的道行,并且是最完美状态的一个周天。 修行之道,在于持之以恒,一个周天复一个周天,日积月累,久而久之,自成道行。 他收起草席和被子,背上背篓,开始了晨练。 先活动一番筋骨,跑步溜腿,赶路前进,一口气跑出十里开外,找了个地方停下,开始练习香像拳,然后练剑术,又拿起他买的柴刀,练习刀法,再搬起一块大石头练力气。 他估摸这块石头得有一百斤重,他居然可以单手举起,按照演武堂的考核标准,已经达到了七品至六品之间,勉强跨入了中三品的行列。…。 “呵呵,以我的体能,应该可以修练内功了。” 他自言自语的欣喜,大多数习武之人,只要一个劲的苦练,几乎都能达到中三品,但要再进一步,这就需要修练内功了,又叫内修。 按照《武典》的描述,达到中三品这个级别,单纯的肢体力量已经接近极限,需要通过内壮,从而增长体能,让肢体力量平稳提升,否则后续增长缓慢,并且外强中干,力气不能持久。 《武典》曰:由外而内,内壮而外勇。这也是十三真武的精髓所在。 不过一般人对内功的理解有误,认为是体内经络的一股能量,其实不是,内功是指身体内部的锻炼,指五脏六腑与精气神。 先说五脏六腑,例如肾脏。 一般人不明白肾脏与体力有什么关系。123。其实肾脏能分泌肾上腺,特别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肾上腺飙升,催化全身机能,犹如狂怒的野兽一般,毛发竖立,心跳加速,反应敏捷,动作迅猛。 至于精气神,也就是武者的心气。 习武之人要用武者的心气,念由心生,心气越强,精神劲就越强,身体的爆发力就越迅猛,怒目瞪眼,怒发冲冠。 不过内功不能乱练,按照《武典》所言,需要踏入中三品,才能开始练内功。 因为体力太弱。 。意味着缺乏锻炼,内府虚弱,肺腑呼吸不够,气大伤肝,力大伤肾,气血大则伤心脉,需要循序渐进,多做体力练习,因为身体是一个整体,在做体力练习的时候,内府机能也在增强。 因此在跨入中三品的时候,才开始内修,《武典》曰:由外而内。意思就是外功练好了,自然转入内功,这是遵循人体的规律。 张闲精通医道,对人体的运行机能非常了解,内修的真谛,他早就琢磨透了。 不过他修练了活死人,九转生死化龙术,隐约明悟了更为玄妙的内修,内与外、阴与阳、魂与魄、武与法、天与人、生与死等等,一切种种玄妙,就像一个太极,黑白交融。掩耳盗铃01阴阳混成。 甚至随着他的领悟,身随心动,十三真武随意乱打,隐约打出一套自己风格的拳术。 十三真武的真谛就是总结天下拳术,解析为人体的十三个部位,不拘泥于任何一派,任何人练习十三真武,按照各自的拳脚习惯,都能打出一套自己的风格。 所以,十三真武衍生出了诸多派系,真武宗被称为“宗”,意思就是宗源,一宗生多派,但万变不离其宗,“宗”就是衍生出各个派系的源头。 不过他的武艺尚浅,琢磨出的这套拳术,还只是隐约一种感觉,具体如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练完拳术,他继续赶路,往西南州的方向,下一个地界是白岩县。 为了避免麻烦,他不打算进城了,下了官道,走乡间小路,沿途又经过几个村,一边走,一边问路,还砍了一根树棍,把他写好的方医招牌做成幡仗,幡仗上挂着铃铛,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下乡赚钱的江湖术士。…。 下午,他翻过一个小山,已经进入了白岩县的地界,摇动着幡仗上的铃铛,“叮叮铛”清脆的铃声作响,老远就见到几个村人在地里干活,他一边走了过去,一边吆喝着:“昆仑上仙,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 村人听到吆喝声,停下手里的活儿,好奇的看着张闲,老远就吆喝着搭话:“这位道长,你打哪儿来啊?”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随口就是玄虚之语,说道:“我自来处来,往去处去,云游天地,修行大道。” 几个村人一听,虽然没听懂是啥意思,但立马感觉这道长很玄乎。 张闲心里好笑,要的就是这效果,上前说道:“请问施主,村里可有人得怪病,或是闹鬼什么的,贫道云游修行。123。降妖伏魔,救治苍生,家贫者,只取一个铜板,家富者,则多收钱。” 修行也得吃饭,更何况他现在吃得这么多,一边云游,一边凭本事赚钱。 “道长你抓鬼治病啊!”几个村人来了兴趣,都放下了锄头,过来凑个热闹,顺便喝口水,休息一会儿。 “道长你请喝水。”一个村人提着瓦罐,拿着粗碗,给张闲倒了一碗凉水。 “多谢了。”张闲行礼道谢,很喜欢这淳朴的民风。 几个村人也倒水喝着,天气越来越热,干活出汗,不喝水可不行,一个村人说道:“咱们这一带太平,没闹鬼的事儿。 。怪病也没有,倒是咱大哥家的三儿生毒疮,找了好几个大夫,敷了草药,一直不见好,现在走路都要瘸了,道长你会不会治毒疮?” 古人的卫生条件不好,生疮是常见的皮肤病,特别是在春夏季节,最容易生疮,而严重的生疮,导致皮肤肌肉溃烂,甚至致残。 “生疮啊,这个嘛……” 他的语气迟疑了一下,心思转得飞快,回想着书里的描述,倒是有法可医,但医治病创与施术作法不一样,他练了法术,有经验,可是这医治病创,他完全没经验。 不过转念一想,经验都是从无到有,试一下也无妨。 “这生疮嘛,得看是什么情况,若是一般的疥疮,我倒是能治,但若是顽固的毒疮。掩耳盗铃01毒性太深,若无天材地宝入药,我也无能为力。” 这话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跑江湖的,说话最讲究圆滑,不能说得太死,治好了是他的医术高超,治不好也不能怪他,只怪没有天材地宝入药。 “道长能治就好,没有天材地宝,也是三儿的命不好,该成个瘸子。”村人说着,言语有些叹气,三儿是他侄女,很勤快的一个女娃子,若是瘸了,也只得认命了。 “媳妇,我先带道长去找三儿他爹。” 村人把锄头给了旁边一个妇人,领路就走,说着:“道长,三儿他爹就在那边地理,咱们这就过去。” “施主请带路。”张闲跟着一起去了。 片刻后,来到另一边的田地,几个村人也正在挖土干活,领路的那个村人吆喝了一声,听说有一位下乡的道长能治毒疮,三儿他爹立刻高兴的上来行礼。 张闲手执印决,行了一礼,也不多废话,资阳道:“施主不必多礼,这会儿天色还早,先带我去看看你家三儿的病状。”。 第三十二章 剥皮割肉治毒疮 张闲跟着村人一起下山,在路上的闲聊,得知这几人都姓于,还是村里的小地主,祖上是做买卖的,赚了些钱,躲避战乱,来到这偏僻的山村,置办了房子,买了几十亩田土。 后来天下太平了,但经历了战乱,看得透了,也没有再出去做买卖,在这里安居乐业了,几十亩田土一半租给佃农,一半自己种地,勤勤恳恳的劳作,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过得宽裕。 刚才谈话的那个村人是于家的三弟,三儿他爹是于家的大哥,排行第二的是个姐姐,已经嫁出去了,老父老母也去世了,现在于家就这两兄弟当家。 下了山,来到一户院子,院子正向一栋房,左右两边各一栋。123。属于最简单的四合院,于家兄弟分家后,包括田土,一人一半。 古时候的家庭,女儿出嫁就像泼出去的水,而儿子娶了亲,也要分家自立。 不过现在正是春耕季节,村人农忙,相互帮助种地,两家人吃饭在一起,这会儿于家大哥的媳妇正在家里忙着做晚饭。 于家大哥吆喝着,有位下乡云游的道长来给女儿看毒疮,媳妇一听,赶紧放下活儿,带着家里的孩子出来行礼拜见,她们虽然是农家,可不能让人笑话没礼数。 张闲也不多言。 。看病要紧,于家大哥赶紧把三儿扶了出来,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小腿上包扎着草药,走路一瘸一拐的,精神萎靡不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道长,你看我家三儿这毒疮,能治么?” 孩儿他妈急忙询问,一脸的愁容,这毒疮越来越严重,若是瘸了,只怕以后都嫁不出去,这可如何是好啊。 “施主勿急,暂且坐下,我解开令郎的药布,仔细看看。” 张闲说着,于家大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椅子,扶着三儿坐下,又给张闲安好板凳,放下张闲身后的背篓。 张闲扶起小姑娘的抬腿,打开药布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掩耳盗铃01这小姑娘真可怜,皮肉已经溃烂,一直流黄水,疮毒深入肌理,若不是救治,必然要成个瘸子。 但这么严重的毒疮,普通药草已经无效,必须剥开皮肉,割掉溃烂的死肉,清除疮血,洗涤疮毒,然后再缝合伤口,普通大夫根本没这医术,而这剥皮割肉之痛,普通人也根本承受不了。 并且现在是春天,伤口非常容易感染,还需提炼一方秘药,清创消毒,方能动刀剥皮割肉。 “道长,你看这毒疮……” 见张闲的脸色不好,于家几人都忍不住叹气,只怕是没得医治了。 “哎……”张闲也是叹气,心里苦笑,没想到他的第一单生意就这么棘手,说道:“这毒疮倒是能治,但这毒疮太厉害,恐怕要花费不少的钱财。” 一听能治,于家几人不由得惊喜,但又听到要花费很多钱财,于家人心里没底,他们这乡下小地主,家里也没多少钱,生怕这位道长喊出一个天价。…。 “道长,你要多少钱才能治?”于家大哥问道。 “呵呵……”张闲笑了笑,说道:“施主你误会了,不我需要多少钱,是给令郎治这毒疮,需要炼制一方秘药,剥开皮肉,割去腐烂的死肉,以秘药洗涤。” “啊,要剥皮割肉……” 一听这话,在场几人都吓到了,忍不住面面相视,小姑娘也吓得快哭,这剥皮割肉的痛,普通人哪有不怕的,听着就感觉痛。 张闲又说道:“施主勿惊,我有针灸秘法,可以让令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这炼制秘药,需要耗费一百来斤好酒。” “一百来斤酒,这好办,这不算太贵。”于家大哥说着,“西村的王二哥家里就有卖酒。123。我这就骑毛驴去打酒。” 张闲说道:“于施主,不用心急,这炼制秘药,还得用土石塑一个火灶,一口大锅,一个蒸笼,另外还需要一些竹筒,我做一个炼药的炉子,炉子上还得搭一个草棚,以免下雨。” 听到这话,于家几人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是要塑丹炉炼制仙药啊! 于家大哥赶紧吩咐道:“三弟,你去西村买酒,我去村里请人,搭草棚,挑泥巴,砍竹子。” “好嘞,我这就去。”于家三弟应了一声。 。立马去牵毛驴了,到西村买酒。 “孩儿他妈,快去煮饭,把好酒好肉都拿出来,今晚道长就在我们家住下。”于家大哥招呼着,把炉子忙完,肯定已经天黑了,明天才能炼药。 于家媳妇一听,也反应过来,得好生招待这位道长,可不能失了礼数。 张闲见状,也不客气,跑江湖就是吃江湖饭,他说道:“多谢于施主,不过多加四个人的饭菜,我的食量比较大。” 他的食量又增加了,前段时间还是三个人的饭量,这几天赶路,风餐露宿,消耗更大,再加上修练有成,体能飞速增长,食量也跟着增加。 “呦!道长你能吃四个人的饭!” 于家人惊讶了一声。掩耳盗铃01这位道长真是奇人异士,看着很清瘦,食量却如此之大。 “对了,还有一事。”张闲又说道,“我观令郎的气色虚弱,这是久病不愈的征兆,给他炖个鸡汤,好好是睡一觉,调理身心,养足精神,明天炼好了药就动刀,恢复得更快。” 于家媳妇说道:“道长,我家三儿吃不下东西,炖了鸡汤也不吃,晚上毒疮发痛,也睡不着。”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还得先展现一下本事,否则让人以为他是混吃混喝,说道:“无妨无妨,这是病痛缠身,伤了神,导致阳魄不振,我画一碗符水给他喝了,立刻就能好转,今晚再给他念几遍经,保证安睡。” “取一碗清水来,我这就画符。” 他吆喝了一声,来到旁边的桌子前,打开背篓,取出笔墨朱砂,点燃一只蜡烛。…。 于家大哥连忙去取水,好奇的看着这符水怎么画。 张闲有模有样的调匀朱砂,其实他虚空画符,无需朱砂,不过朱砂画符,也有一定的道理,朱砂是一位药,清心镇惊,安神,明目,解毒,对疮疡肿毒也有疗效。 方仙法术以朱砂画符,具有辅助符箓的功效。 他起手执笔,蘸了蘸朱砂,凝神静气,低念清心普善咒,运行走笔,书画清心普善符,一气呵成,挥洒自若。 点燃符箓,手捏一个印决,这印决有讲究,名曰摄火印,意思是抓住火焰,符水的诀窍不是符纸,而是火。 道书曰,天下之精莫不溶于水,天下之神莫不融于火。 精神念头寄托于符纸,通过火焰升腾,溶入火里,摄住火焰,按入水里,水火交融的一瞬间,精神转化,溶入水里。 所以烧符水的要领是。123。烧符要快,符纸竖立,火焰由下向上,火苗晃过的一瞬,神念就升腾了,若是符纸平放,前面烧完了,后面还没点燃,神念就消散了。 并且朱砂画符不能久烧,朱砂加热就变成了汞丹,道书曰烧汞炼丹,此物有毒。 他是第一次烧符,心里谨记烧符的要领,点燃符纸,只见火焰向上升腾的一瞬间,火苗晃过符文,符文部分还没点燃,这就刚好,印决一出,抓住火焰,按入水碗之中。 “扑哧”一声水果交融,念头借火显形,火光在水里凝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符箓,瞬即又消散了,仿佛融入了水里。 这速度太快。 。一般人看不出玄机,于家人很是好奇,以前也见过烧符水,感觉没什么不同,只是不知这位年轻道长的符水如何。 “道长,这就烧好了?”于家人问道。 “嗯,烧好了。”张闲点了点头,扶着小姑娘,把符水喂到嘴边。 小姑娘病恹恹的样子,咕噜咕噜的喝下符水,只觉得一股清凉入体,随即又感觉暖洋洋的,浑身舒坦,虚弱的面容舒展,立刻有了精神劲,萎靡不振的眼睛也有神了,一扫病恹恹的模样。 而身体好了,生理机能运行,自然就感觉肚子饿了,食欲也有了,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继续进食补充,感觉能吃下一大锅。 “咦?这么快就好了!” 于家大哥见状,不由得惊喜一声。掩耳盗铃01女儿明显有精神,这符水也太灵了吧! “三儿,感觉咋样了?”于家媳妇询问。 “嗯,感觉……好了。”小姑娘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虽然有精神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又说道:“娘,我饿了,想吃饭。” “想吃饭了啊,太好了,道长真是神了!” 于家人大喜,这位道长真是活神仙,这符水一喝下,可谓是立竿见影,立马像痊愈了似的。 张闲说道:“快去弄些吃的吧,暂时少吃一点,等会儿炖好了鸡汤,喝些汤,不要吃得太急。” “我这就去弄吃的,多谢道长。”于家媳妇连忙道谢,心疼女儿,去弄吃的了。 “多谢道长,道长真是道行高深。”于家大哥也赶紧行礼拜谢,看着女儿好了,很是高兴。 “呵呵,于施主客气了。”张闲淡然一笑,抖了抖衣袖,颇有一派高人模样,谦虚的说道:“区区一碗符水,举手之劳,不是什么大事,令郎的毒疮,还是得剥皮割肉,还得抓紧时间,先把炉子搭好,明天一早就开工。”。 第三十三章 方仙丹术炼秘药 “道长你先歇一会儿,小四儿,快去给道长泡茶,拿些果子和糯花生出来,我这就去请人帮忙。” 于家大哥说着,招呼着旁边的小孩儿泡茶,自己去村里请人了。 小四儿约莫十岁,乡下的孩子,见了陌生人有些腼腆,听到爹的吩咐,赶紧去泡茶,另外两个小孩,约莫六七岁,是于家三弟的孩子,大人一起干活,小孩子在一起玩,也连忙去拿果子花生。 大运王朝是礼仪之邦,民风淳朴,好客有礼,而古人的生活很朴素,果子都是自家屋前的果树,这糯花生也是很稀罕的小吃,平时要逢年过节才拿出做摆盘,或是稀客来了,拿来吃茶下酒。 张闲在国公府。123。厌倦了荣华富贵,倒也是不贪嘴,把果子和花生都分给了几个小孩,小孩们一阵开心,他喝着茶水,也颇为悠闲。 一盏茶的功夫,于家大哥就请着人回来了,而去请人的这一趟,消息也在村里传开,听说来了一位云游修行的高人,一碗符水就立刻让于家三儿吃饭了,还要塑丹炉炼仙药,给于家三儿剥皮割肉治毒疮,这可把村里人听好奇了,好多人都跟来一起凑热闹。 他们可是知道,于家三儿的毒疮严重,眼看就要成瘸子了。 。也不知这位高人能不能治好。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气氛就是一阵喧哗。 于家大哥带人忙着,挑了田里的湿泥土,搬来一些石头,又忙着搭草棚。 张闲放下茶水,出门去,众人像看稀奇一样都看着他,心想,这位年纪轻轻的道长就是高人啊! “呵呵……” 张闲不由得苦笑,被众人这样看着,还真有点不习惯,只得手执印决,行了一个礼,然后也不多言,开始干活了,搬起石头和泥土,塑成一个土灶。 灶上架一口大锅,锅里架木桶蒸笼,蒸笼上是锅盖,让于家大哥砍了些小竹子。掩耳盗铃01用木棍把竹节捅破,做成竹筒管道,在锅盖上开一个洞,架上管道,旁边再一个木桶,桶里盛满水,管道经过水里,一个简单的蒸馏炉就做好了。 方术丹术,主要分为两类,一是炼金,二是炼药,而这两种炼制,都需要用到提炼精华。 蒸馏是常用的提炼法,道书曰,天下之神莫不溶于火,天下之精莫不溶于水,通过火蒸,精华升腾,过水冷却,凝聚成液体,精溶于水,这就是精华。 他是提炼酒的精华,也就叫酒精,酒精有清创消毒的功效。 古人喝的酒水,清甜甘润,酒香醇厚,但酒劲不足,需要通过提炼,有了酒精,他才能给小姑娘动刀。 忙完了炉子,搭好草棚,已经是傍晚了,于家三弟也买酒回来了。 而这会儿傍晚了,村里人在山上干完活回家,听说了这里的事儿,也纷纷赶来凑热闹,院子里都挤满了人,皆是好奇的看着这炉子。…。 虽然大家看不懂这炉子是个什么原理,但这管道连接,造型奇异,给人一种神秘感。 确实也是这样,方士炼丹的这一套行头,以及炼丹的种种变化,让人一看就很奇异,不过这些东西,就算是修行有人的得道高人,若是不懂炼丹,也看不懂其中门道。 忙完收工,天色已经入夜,听说明天要开炉炼仙药,大家暂且散去,明天再来看热闹。 于家媳妇做好了晚饭,好酒好菜都摆上桌。 张闲也不多言,君子食不语,一阵狼吞虎咽的吃喝,让于家众人都傻眼了,确实是一个顶四个,所言不虚,并且不但能吃,还能喝,喝酒像喝水似的,而吃了这么多。123。脸不红气不喘,肚子也没撑起,真不愧是得道高人,道行高深,法力无边。 晚饭后,于家三儿也喝了些鸡汤,吃了些菜肉米饭,张闲给念了几遍安魂咒,全然进入了深睡,于家人见状,对张闲更加敬畏,三儿已经好几晚不能入睡了,但这高人一念咒,立马就睡着了。 于家人给张闲准备了客房,但张闲不想太打扰了,只说夜里还要修练,住柴房即可,能遮风避雨就可以了。 古人没什么娱乐,日出而起,日落而息。 。入夜后就都睡了,张闲没急着睡觉,而是打坐静心,冥思自己的修行。 他如今云游四方,浪迹江湖,风餐露宿,饮食起居混乱,这对修行可不好,因为人体的十二正经运行,每个时辰都该有相应的作息,每天规律,运行一个周天,持之以恒,循序渐进,方能修成大道。 他领悟了九转生死化龙术的第一层,更是深刻的明白其中道理,按照规律,应该过午不食,清心寡欲,方能静心凝神,进入深度睡觉的状态。 但他白天饿了,晚上大吃大喝,依靠玄通秘笈进入状态,这样可不好。 “从明天起,早吃饱,午吃好。掩耳盗铃01过午则不食,每天规律作息,宁可赶路慢一点,也不能乱了作息,若是赶路没地方吃东西,只喝清水即可,就当是辟谷了。” 他心里已有计划,反正他也不急着赶路,而辟谷之法,他看父亲的道书里有记载,辟谷有凡人与仙人之分。 凡人辟谷,每隔六七天就饿一天,只喝清水,吃一点清粥,有助于新时代新,排除体内污浊,这是有医术的道理,可以延年益寿,维系健康。 至于仙人辟谷,服仙丹,饮琼浆,不食五谷杂粮,不沾人间烟火,但这仙人之术,太过玄虚,不是凡人所能明悟。 他现在能吃能饿,辟谷一下也是对身体好,有益于修行。 夜深人静了,他才躺下睡觉,观想瑞龙图相,进入活死人境,气息入静,阴阳过界,似死非死,似活非活。 第二天,太阳还在地平线下,天色朦胧,他便感应天时醒来,神元气足,朝气蓬勃。…。 他一跃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脆响,呼吸吐纳,气血舒展,只觉得修为又进步了,体力增长,精气神越发强大,每个周天上一个台阶。 并且他发现自己的五官知觉也越来越清明,听着屋前树林里早起的鸟儿叽喳乱叫,他居然可以分辨出每只鸟儿,以及他的视觉也越发敏锐,这会儿才朦胧亮,没有开重瞳,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卷起草席和被子,推开柴房门,于家人还没起床,他去外面晨练了。 跑上屋后的小坡,练拳,连剑,练刀,练力气,浑身气血活跃,生机蓬勃,越来越有劲,练完之后,他又尝试着练习内功。 呼吸吐纳,调息运气,摆好一个马步姿势,双臂放松,双手合于胸前,心念观想瑞龙,闭上眼。123。进入活死人境,舒展全身,放空精神念头,气息平静犹如死人。 随即,念由心生,神由魂出,极静生动,由阴转阳,睁开眼,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眼神一瞪,猛然一口深呼吸,肺腑阔张,体内气劲随之爆发,腰部命门穴位的肾脏颤动,心跳加速,心脉拨动,浑身气血高涨,皮肤毛孔舒展,泛出了红润之色,一瞬发劲,肌肉青筋凸起,太阳穴跳动,毛发竖立,犹如一尊发怒的龙兽。 这就是他领悟的内修,极静生动,遵循人体的阴阳规律,从肉身与魂魄的内里深层催发力量。 “道书曰。 。阴阳相生相克,而否极泰来,阴阳转变,极阴转阳,极阳转阴,是为太极也,太极曰,无极生太极,太极归于无极,便是这个道理。” 无极之境,对应修行的状态,就是极静入虚,闭上眼,放空一切,心神念头虚无,就如同他修练的活死人境。 他父亲道书里,对阴阳关系有详细的描述,万物皆在阴阳之内,包括活死人术,也是人体阴阳的玄妙,以及整个方仙修行,以太极图作为道法的标志图,代表了大道。 “呵呵,我悟的这套内修,尚不完善,还需与拳术配合,以后这拳术,就叫太极拳吧。” 他自言自语的笑着,见山坡下的炊烟袅袅,是村里人起来煮早饭了。掩耳盗铃01他赶紧下坡去,等会儿开饭了,若是于家人找不到他,这就失礼了。 果然,回到于家院子,于家人正在到处找他,若不是看见他的背篓还在,只怕都以为他已经仙踪远去了。 他检查了一下于家三儿的状况,休息了一夜,精神劲都恢复,甚至能自己走路了,于家人是很高兴,这位年轻道长真是活神仙,深信不疑一定能治好毒疮。 刚吃过早饭,院子外面看热闹的村人们就来了,炼药的事儿,已经在村里传得玄乎其玄,围在炉子旁边好奇的看着,只等高人来开工。 张闲苦笑,这场面比耍猴戏还热闹,他也只得开工了。 其实提炼酒精很简单,灶里点燃柴火,酒水倒入锅里,套上蒸笼和锅盖,缝隙用泥巴堵住,以免酒气外漏,再用管道把蒸汽引出来,经过水桶冷却,酒汽液化。 不过提炼酒精有一个要领,酒水不能烧开,只能烧到七至八层热,以文火保温,慢慢的提炼,让酒精升腾出来,水汽保留在锅里。。 第三十四章 阴阳过界避灾劫 他没有准确的测量温度,只能通过鼻子闻,酒气升腾的时候,明显感觉酒气扑面,酒意浓烈,这时候就全部密封,架上管道,片刻的功夫就炼出酒精,用一个瓦罐盛装。 这锅儿太小,一百多斤酒,分四次提炼,因为酒的纯度不高,炉子也很简陋,炼完后,他把得到的精华液体,连瓶子一起放进锅里,隔水加热,进行二次提炼,增加纯度。 这次提炼他非常小心,道书里有提到,酒精易燃,甚至爆炸,火温不能高,他小心翼翼的,利用隔水加热,缓慢的提炼,最终练出一瓶,约莫只有两三斤。 看了看时辰,整整忙了一天,已经是傍晚了,凑热闹的村人们也没看出个明堂。123。纷纷回家去了,明天再来看。 张闲要规律修行,过午不食,晚饭也免了,这就动刀治毒疮。 让于家准备一个房间,其余人在外面等会,切记不能打扰,他关上门,让小姑娘躺在椅子上,前面摆一张板凳,腿平放在板凳上,他开始清理小刀、针灸、金疮药、针线、棉布等等。 小姑娘看着他摆弄这些东西,害怕这剥皮割肉,弱弱的小声问道:“道长大哥,真的不痛么?” “呵呵,放心吧,不会痛的,等会儿就像睡着了一样。” 张闲淡然一笑。 。安慰着小姑娘,直接念上了迷魂咒,小姑娘就迷迷糊糊的失神了。 他把所有器具用酒精消毒,做完之后,拿起了针灸,随即目光一凝,精神念头集中于目力,开重瞳。 他是第一次用针灸,担心没经验,找不准穴位,不过开了重瞳,经络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开始给小姑娘施针。 他这套针法名曰针刺麻醉,简称麻针,可以扰乱气机运行,阻扰神经知觉,达到麻痹镇痛的效果。 不过麻针的效果不能彻底麻痹镇痛,多多少少还会有一些知觉,以及本能的神经反应,还需要配合法术一起使用。掩耳盗铃01方能让人彻底没有知觉。 施完针,他闭上眼,退去重瞳,低声诵念勾魂咒,使用勾魂法术,小姑娘就像睡着了做梦,听见一曲古老的巫瑶,从阴冥深处传来,牵引着魂儿越走越远。 勾魂术的真谛是念头休克,但休克太久,魂儿散了,阴阳停止维系,也就真的死了,因此需要配合另一个法术,名曰拘魂术。 顾名思义,把魂儿勾走,拘押禁锢,还可以放回去,勾魂拘拿便是此意,其真谛是设一道法术,让念头不散,维系最低运行,犹如拘留住了魂魄。 他再次开眼,虚空画符,屈指一弹,一道灵光印入小姑娘的眉心,禁锢住魂魄,仿佛陷入了昏睡,一动不动,呼吸孱弱,体温冰凉,似乎就要断气了一般。 他用银针试了一下痛穴,小姑娘没有任何反应。 “可以动刀了。” 他拿起小刀,在火上烤了烤,开眼看了一眼,避开主要血管下刀。…。 其实这医治过程很简单,就是切开毒疮,割掉死肉,而他有重瞳透视,下刀精准,速度很快,做完了再用酒精清创消毒。 本来这一步不该用酒精,因为酒精对伤口的刺激太大,异常疼痛,而该用另一方药水,但他没有药水,只得用酒精代替,还好他精通法术,配合麻针,全然没有任何知觉。 消毒后,用针线缝合伤口,敷上金疮药,用布包扎好,这医治就算完成了。 他手捏剑指,破除法术,再用招魂法术,招魂还阳,唤醒念头,小姑娘的气色逐渐恢复,他又念几遍安魂咒,让小姑娘进入深度睡眠,好好的休息调理。 所有做完,他没急着出去,而是仔细观测小姑娘的症状,总结刚才医治的心得。 勾魂拘魂之后。123。再招魂还阳,犹如让人死了之后在救活,通过这个过程,阴阳过界,生死转变,避免了疼痛,他不由得想到了《葬尸衣》。 “《葬尸衣》的‘尸衣’二字,表面假死,内藏生机,犹如穿了一件尸衣,偷渡阴间,躲过了活人的灾劫,灾劫过去之后,再脱掉尸衣,返回阳间。” “活人有生老病死,死人却没有,穿上尸衣,躲避生老病死,真是玄妙无穷!” 他医治这小姑娘,虽然用的阴魂术,但其中真谛,与活死人是相通的。 。他对活死人的理解也更深了,九转生死化龙术,不是单纯的修练之法,而是蕴含了阴阳生死的玄妙。 他收拾了一下器具,清理现场的血污,酒精还剩下很多,就当是他的额外收入了。 推门出去,于家人都等在外面,急忙询问:“道长,三儿的毒疮治好了么?” “嗯,放心吧,已经好了。”张闲点了点头,说道:“只等伤口愈合,拆了药线即可,这会儿天色已晚,大家安心休息,我施了法术,三儿已经入睡,切勿扰醒。” 一听这话,于家人心里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轻脚轻手的来到床前看了一下,确实是安睡无恙。 张闲告退。掩耳盗铃01回了柴房休息, 他今天是过午不食,这会儿果然感觉清心寡欲,也没有睡意,打坐观想法术。 自从他的身体痊愈后,全身经络畅通,饮食顺畅,勤练武艺,又领悟了活死人之境,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体能增长,固本培元,精神念头大有长进,道行越发深厚,他想修练更厉害的法术。 他看的道书虽多,但几乎都是基本修行,以及一些简单的法术,更多都是奇闻玄怪的小故事。 而他父亲和爷爷的道书里,主要是方医和阴阳理论,具体的法术也很少,只有一套阴魂术,也就是他现在练的这套,迷魂、控魂、勾魂、镇魂等等,另外还有一套阳魄术,名曰六神恐咒。 灵魂属阴,体魄属阳,阴与阳,相辅相成,相生相克。 阴魂术是从灵魂作用于身体,阳魄术与之相反,从身体作用于灵魂,六神恐咒,乃是身体本能的六种恐惧,分别是:蛇,坠,逃,死,悸,暗。…。 怕蛇,源于远古人类的生活,深入灵魂,蛇也是古巫的主要图腾,很多远古大神的形象,皆是人首蛇身,包括人类奉为先祖的伏羲和女娲。 怕坠,高空坠落的意思,因为人生活在平地,脚下踏实,有大地的重力牵引,一旦脚下不稳,置身于高空,自然就会害怕,腿脚不由自主的颤抖,下坠时,失去重力,心神慌乱。 逃跑,这是趋吉避凶的本能,任何动物都有这样的本能,遇到危险、未知、诡异等等,第一本能就后退逃离。 死亡,这就不必多说了,任何动物都有怕死的本能。 悸,心悸,源于自心的警惕,任何活物,会对周围环境都有本能的警惕。 暗,怕黑,确实的说,是对周围环境认知的途径。123。人类的认知角度主要依靠光感,一旦失去了光感,陷入黑暗之中,自然就会感到不安。 六神恐咒就是利用这六种恐惧,让人防不胜防,厉害至极。 不过道书有注解,这六咒是属于禁术,让人臣服于恐惧,与人道文明不合,违背了人心的正气,不被正道所容。 并且修练这六咒,需要身临其境,亲身体会恐惧,体会越深刻,恐惧越厉害,但容易走火入魔,若是自己被吓破了胆,反伤心神,必然留下心理阴影,从此心境不全。 他倒不在乎这是不是禁术,术无正邪,人心才有正邪。 。只是修练这六咒,需要身临其境,他以前看书的时候尝试过,但那时候还不懂道行,也就没怎么在意。 “蛇咒需要抓几条真蛇,坠咒可以去悬崖边,逃咒和悸咒,我有亲身体会,在国公府里,我就一直想逃,整天都提心吊胆,警惕着四周,时常都有莫名心悸,至于死咒和暗咒,可以慢慢领悟。” “先修练悸咒,练成之后,再练其余的。” 他心里已有计划,立刻就开始,闭上眼,观想心悸的感觉。 他对心悸的感触最深,回想这十几年来,整天都警惕着四周,心里的那种彷徨、警觉、担忧、心慌、无助等等,莫名的陷入心悸,背后虚汗,有时候一点风吹草动,或是看见树影摇动什么的。掩耳盗铃01他都会被吓一跳。 他以前一直压制着这种心悸,不知不觉练成了心境定力,但此时要去回想体会,身临其境,果然像道书里描述的一样,容易走火入魔,反伤心神。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忍不住背后冷汗,莫名的心悸,本能抵触这种感觉,生怕再经历这样的感觉,只得睁开眼,难以再继续。 他赶紧默念静心咒,平静心神,这才感觉心绪平复下来。 “好家伙,这六神恐咒不愧是禁术,未伤人,先伤己,完全是自己找虐啊。” 他自言自语的苦笑,初次尝试,就明白了其中的厉害,这六神恐咒真不是闹着玩的,先让自心沉寂于六恐之中,不抵抗,敞开心扉接受,这实在太难了。 “罢了,修练之法,在于循序渐进,慢慢再练。” 他看了看外面,已经夜深人静了,他感应体内十二正经运行,到了该休息的时辰,顺其自然,躺下闭眼,观想瑞龙,自然而然的进入了活死人境。。 第三十五章 内外合一臻化境 第二天清晨,他准时醒来,本想不告而别,仙踪远去,那些剩余的酒精就当是收钱了,而他这两天的吃喝,于家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也不好意思再收钱。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观察一下小姑娘的恢复状况,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姑娘成了瘸子,他也于心不安,顺便再蹭一顿早饭吧。 他去了坡上晨练,先热身,活动全身筋骨,练几遍基本拳术和武器,再搬石头练力气,这是习武之人每天的必修课,练完之后,又练习自己领悟的内修太极。 他的内修太极还只是一个雏形,练得很慢,缓缓运劲,动作非常缓慢,配合内修发劲,仔细的揣摩其中感觉。 不过他练得慢。123。却有意外的感悟,在缓慢之中,体会到一种轻柔的韵律。 这种轻柔不是柔弱,而是柔中带劲,就像一条筋弦,看似很柔,一用劲,筋弦绷紧,柔而转刚,蕴含一股刚猛的劲力。 他此刻的感受就是,自己的脊柱和四肢筋骨,就像一张大弓,皮肉就是缠在弓上的筋弦,缓缓运劲,犹如开弓拉弦,柔韧化刚。 “刚与柔,这也是一对阴阳,内外合一,刚柔混成,拳术出神入化,《武典》曰:已臻化境。莫非拳术的出神入化。 。就是指的这种感觉?” 他想到了《武典》的描述,拳术有上中下三层成境界,下层是外劲,中层是内劲,上层是化劲。 外劲就是外家,指身躯肢体,下三品主练外家,内劲就是内修,从中三品开始,由外而内,循序渐进。 至于化劲,他以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才有体会,乃是运劲的韵律,内劲与外劲协调配合,刚柔兼济,随意变化,劲力练到这样的程度,运劲柔韧,动作悠然,自然而然就有一种韵律,这种韵律就是出神,肢体动作练出了神意。 他闭上眼,仔细的体会这种韵律,动作看似缓慢软绵,却暗含神意。掩耳盗铃01越练越有感觉,顺应着这股感觉,身姿舒展,拳术随意变化。 练了半个时辰,他才停下来,睁开眼,仔细的冥思心得。 片刻后,见村里炊烟袅袅,开始做早饭了,他也停滞了思绪,小跑着下坡去了。 这会儿,余家院子正是一阵热闹,三儿刚才起床,腿已经完全好了,丝毫不痛,甚至都能灵活自如的小跑了,仿佛痊愈如初。 并且听三儿说,昨晚动刀的时候,完全睡着了,丝毫不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早醒来,就感觉可以下床走路了。 众人闻言,皆是连连称奇。 见到张闲回来,众人赶紧拜谢,这位昆仑上的逍遥道长,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 张闲看着小姑娘好了,也挺开心,让小姑娘坐下,他解开药布检查一下具体情况。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连他自己都惊了个呆,小姑娘不但全好了,甚至连伤口也愈合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伤口至少也得恢复五六几天吧,但只过了一夜,居然都愈合了,这好得也太快了吧……他心里忍不住发愣,莫非是深度睡眠,增强了自愈机能? 于家人见到这一幕,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一个劲的称赞:“道长真是妙手回春,道行高深,法力无边!” “呵呵……” 张闲淡然一笑,脸上不动神色,颇有几分高人的气度,心里却汗颜,但遇到这种情况,他可没说出来,只是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算是默认了就是自己的医术高明。 “伤口已经愈合,我把药线拆了,换一下药布,再调养两三天,才算痊愈。”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酒精和小刀。123。拆了缝合伤口的药线,换上金疮药,小心的包扎好,这毒疮算是彻底治完了。 “于施主,用过早饭,我就离开了,多谢这三天的款待。”张闲行了一礼,以示拜谢。 于家人一听,知道仙人要走了,于家大哥连忙拿出一锭银子,说道:“多谢道长为我家三儿治毒疮,咱们这么家穷,也没太多钱,这一两银子,就当给道长做盘缠了。” 张闲心里感慨,普通人家的淳朴,这一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可不是小钱。 。足足一千文,要知道十文钱就可以买一只烧鸡,相当于一百只烧鸡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于施主客气了,这些剩余的酒药,就当是医费了,无须再给钱了。” “这……这怎么行呢。”于家人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对仙人不敬。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抖了抖衣袖,颇有几分高人风范,说道:“我辈修行之人,不欠因果,不多收,亦不少收,这些酒药足以。” 听闻了这话,于家人感激不已,只得再次行礼拜谢,这位昆仑道长年纪轻轻的,却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不但道行高深,医术神奇,还丝毫不贪钱财。 吃过早饭。掩耳盗铃01张闲正要告辞离开,村里凑热闹的人就来了,都想看看这位道长炼完仙药后,有没有治好于家三儿。 见到三儿已经全好了,还听说连伤口都愈合了,并且昨晚剥皮割肉,竟然没有任何疼痛,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全好了。 大家不由得一阵称奇,皆是惊为活神仙,而大家见到这位道长的医术如此神奇,给于家三儿治完了,他们也想请活神仙看看病。 这山野乡下的农民,谁还没个小毛病,既然这位活神仙来了,怎么也得请看看。 张闲无奈苦笑,只得多停留一会儿,就在于家院子里摆起了看病的开摊,穷人一文铜板,富人则多收,至于具体收多少,就自己看着给吧,大于一文钱即可。 他让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的看,其实也没什么大病,都是一些平常感冒,另外就是一些老毛病,风湿痛、血气不足、气虚、劳损等等。…。 古人的医疗太差,很多病症都不能医治,短则一两天,长则十天半月,连皇帝也不例外,都得病死,而活着的人,要么是小毛病,要么就是老毛病。 平常感冒,他都写了药方,让村人自己去抓药,老毛病的,只能慢慢调理,注意日常生活习惯等等,他也写了方子。 他的速度还算的,忙了一上午,看了三十多人,赚了两百多文,这生意挺好,够买二十几只烧鸡了。 快到中午了,他收摊走了,于家还留他吃午饭,他不好意思再蹭饭了,只得推说要赶路,径直出了于家院子。 他一路快走,健步如飞,翻山越岭,沿着山林走。 这一带的山林一直延向中州的边界,他准备避开县城,从山林穿过白岩县,然后一直沿着山林走,若是顺利,几天就能走出渝楠郡,离开中州地界,进入南州。 如果他地图没记错的话。123。南州与中州交界的地方有一条河流,换水路坐船,可以转向西南州。 大运王朝的地界,分为九州八十一郡,九州是四面八方分界: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中。每一州分为九郡,郡下设县。 他的脚步轻快,体力悠长,丝毫不绝疲累,沿途经过了几个村子,走出四五十里开外,只是越走人烟越少,山林越茂密,地形也越来越崎岖。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又经过一个村子,这村子只有十几户人,位于山涧的一处平地,房屋连在一起,周围有木桩围栏,确实的说,这是一个寨子。 因为太偏僻了,人烟稀少,豺狼虎豹出没,单独的住户不安全。 。所以大家连在一起,组成寨子,一般这样的寨子都是猎户,耕地很少,以打猎为生。 张闲想去寨子里借宿一晚,买些食物作干粮,他要继续深入山林,人烟会越来越少。 然而他向寨子走去,老远就见到三人打猎归来,领头的是个中年汉子,这汉子的体形高大,身强力壮,显然是个练家子,背着弓箭,腰间跨刀,另外两个是年轻人,看面相,应该是中年汉的儿子,手里提着几只野兔,另外还跟着几条猎犬。 那汉子也看见了他,老远就吆喝了一声:“呦!是城里的道长来了,来得这么快啊!” “呃……”张闲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认错人了吧,他不是城里的道长,不过听着语气,似乎是城里的某位道长要来。 他大步上前,几条猎狗见到陌生人靠近。掩耳盗铃01立刻汪汪大叫,中年汉子哼了一声,几条猎狗立刻闭嘴了。 张闲倒是不怕狗,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这位施主,贫道是昆仑山的修士,道号逍遥子,下山修行,路过此地,不是城里的道长。” “哦,不是城里的道长啊。” 中年汉子也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连忙拱手行礼,惊呼了一声:“呦!你是南花村,给于家三儿看病的那位逍遥道长吧。” “呵呵,正是贫道。”张闲笑了笑,心里却是疑惑,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三四十里开外都知道他的事儿了? 不等张闲询问,中年汉子就自己说道:“我今早去找村长报官,坟山上闹鬼,请城里的道长来抓鬼,路上遇到南花村的人,听他们说起你,本想去于家院子凑个热闹,但忙着回来干活儿,也就没去了,却不想道长你来我们这儿了。” “嗯?祖坟里闹鬼!” 闻言,张闲却是警惕,前些天撞到邪人练尸,坛县城也闹僵尸,他推测这一带有一群邪人作祟,莫非那群邪人也到了这里?但这也太巧了吧,居然又让他撞上了?。 第三十六章 阴司镇魂赶银尸 “施主,请问你们这会儿,是如何闹鬼?”他询问道,先打听一下情况,摸清是不是那群人邪人。 中年汉子也没多心,问什么就答什么,指着寨子旁边的一座山头,说道:“那坡上就是咱们戚家寨的祖坟,老人去世,都埋在那山头上,以前都好好的,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傍晚带着狗子从坟山路过,老是叫个不停,已经好几次了。” “已经好几次了?怎么现在才去请道长?”张闲继续追问,想把情况都摸清楚。 中年汉子摊了摊手,笑着说道:“我们去坟地里看了,除了有些阴森,没发现什么鬼怪,也就没怎么在意,只是寨子里的妇道人怕鬼,这不,我家婆娘几人,昨天路过坟地,狗子又是一阵乱叫,我家婆娘害怕,还说她们也看到鬼,非得要我去报官,请城里的道长来抓鬼。” “我仔细想了想,这事儿确实有点邪乎,大家都说狗能看到鬼,但我就奇怪了,这鬼是个啥模样,为啥咱就看不到?” “呵呵……”张闲闻言,不由得苦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不过仔细一想,他就明白了其中道理,这些猎户身强力壮,常年在山林里行走,跟豺狼虎豹打交道,胆气都练大了,并且宰杀猎物,无形之中带着杀气,一般法术都对这样的人无效,当然不会见鬼,但妇女的心气略弱,比较胆小,疑神疑鬼的,树影摇晃一下也能看成是鬼。 至于民间流传的狗能看到鬼,因为狗的视觉与人类不一样,并且狗的知觉敏锐,远超人类,对气机很敏感,一旦发现气机不对,就会汪汪叫。 这狗子几次都对着坟地叫,这坟地一定有古怪。 “道长,听说你也会抓鬼,要不你帮咱们家做一场法事?”中年汉子说道,也是为了家里的婆娘。 “这个嘛……” 张闲的语气迟疑了一下,心思转得飞快,他担心是那群邪人留下的东西,那群邪人就在这一带活动,他可不想再与邪人撞上。 并且此事已经报官了,阁山派的高手就在这一带活动,一旦此事上报,必然会立刻赶来追查,这是朝廷的人,他可不想与朝廷沾上关系,毕竟他是逃亡之人,万一被认出来,这就麻烦了。 “这个嘛……”他语气一正,一本正经的说道:“施主误会了,我只会治病炼丹,略懂一些方术,却不会降妖抓鬼,这都是村里人的误传。” “哦,是这样啊。” 中年汉子恍然大悟似的,但也没怎么在意,其实他根本不信有鬼,从小就在这山里打猎,经常走夜路,也没见过什么鬼怪。 又说道:“道长一路云游,这天色已晚,不妨去我们寨子休息一宿,明天再赶路。” “这嘛……” 张闲想了想,他原本就是想借宿,但出了闹鬼这事儿,他可不敢多留,不管是撞上朝廷的人,还是那群邪人,他都不想撞上。 “多谢施主的好意,但无功不受禄,我乃是方外之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风餐露宿,修行大道,不必叨扰施主了。” 不得不说,他这跑江湖的话,越说越圆滑了,借宿与不借宿,都能让他说出了一番高人风度。 语气一转,他留了一个小心思,不着痕迹的下个套,说道:“我要往东边云游,不知道施主家可有干粮或肉干,我想买一些上路。” 若是有人来村里,听说了他的事迹,一旦打听,只以为他往东边去了,其实他是走的南边。 “有的有的,咱们猎户家里,常备干粮,道长请跟我来。”中年汉子说着,根本不知道张闲的小心思,领路往前走,张闲跟随其后。 中年汉子一边走着,一边闲谈的说话:“道长要往东边去,这可得小心了,这一带的人烟稀少,只有我们这样的猎户,林子里的野物多得很,听说林子深处,还有修练成精的野物。” “呵呵。”张闲笑了笑,他看过的道书里,不少山精妖怪什么的,倒也来了兴趣,闲聊说道:“施主,你不怕鬼怪,怎么还怕野物修练成精?” “这个……”中年汉子老脸一红,尴尬的说道:“咱们也是做一行敬一行,进山打猎都得先给山神老爷上香,最近这天气热了,蛇神要出来,这可是要命的东西,我爹就是进山遇到蛇神,回来后一病不起,精神恍惚,每晚都梦到有蛇,几天后去世了,这是我亲眼所见。” “什么蛇神?这么邪乎?” 张闲来兴趣了,遇到妖物,一病不起,这是很平常的奇闻故事,而蛇神又是山神,人类怕蛇,这是深入魂魄的本能,六神恐咒的蛇咒就是由此而来,莫非这汉子的父亲被蛇吓破了胆,伤了神,心理有阴影,夜里噩梦,一病不起。 中年汉子说道:“那蛇神是一条鸡冠蛇,修练成了精,这一带的老猎户,都是这样说的,若是遇到了,一定不能多看,赶紧离开,否则要招惹灾祸。” 张闲闻言,倒不觉得什么新鲜,这样奇闻故事,他看得太多了,习以为常了。 不过他算是明白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敬畏,这猎户不怕鬼,却怕山里成精的妖怪,但提到妖怪,他又想起了坛县客栈的那个女妖精。 可惜他的道行不够,不是那个女妖精的对手,否则他定要降服女妖精,撩开她的青纱,看看这妖精到底是个啥模样。 闲聊的这会儿,已经到了寨子,寨子里很安静,这十几户都是一家人,年轻人出去查看陷阱收猎物了,只有几个老人和妇女在准备晚饭。 一般猎户狩猎,主要是依靠陷阱,早晚都要去查看。 中年汉子吆喝了一声,拿出家里的干粮大饼和风干的猎物肉,过了一下秤,他买了十斤饼和十斤肉,装在一个麻袋里,放在背篓里,一共花了五十文钱。 他没多留,背起背篓就告辞了。 离开了寨子,径直往山林里走去,但他并未走远,而是在山头的林子里停下,这会儿的耽误,天色已经入夜,远远望向寨子里,灯火照明,正在吃完饭。 他席地坐下,眼神一凝,汇聚目力,玄通开眼,看向了坟地的方向。 虽然不想与邪人撞上,也不想跟朝廷的人沾边,但这并不妨碍他窥视一番,若是此地真有那群邪人作祟,他也不介意管一下闲事,反正已经结下了梁子,也不怕什么。 他目光一凝,眼里的重瞳收缩,视觉焦点拉近,透视树林的遮蔽,直视坟地,果然有一股浓厚的阴气。 巡视阴气的源头,是从一座坟墓里冒出,犹如一股幽泉,不断的往外涌,非常显眼,应该就是这股阴气,影响了妇人的阳魄,心气一弱,自然就疑神疑鬼的,也就见到了鬼怪。 “这坟墓里,莫非就是邪人埋葬的练尸?” 他心里推测着,眼神一凝,目光透过坟墓,只见阴气从棺材的缝隙溢出,他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棺材里是什么妖邪之物?阴气如此强大,连棺材也压不住。” 他忍不住惊讶,仔细观看棺材里,只见浓厚的阴气之中,一道银光闪烁,但阴气太厚,竟然阻挡了视觉,他没看清楚,只觉得像一个人形。 “这人形一定就是练尸,但什么练尸,居然散发银色灵光?” 他心里肯定,一定是那群邪人布置的练尸,但他疑惑,练尸的阴气也太强了,还散发银光,得把这坟地挖开才能看个究竟,但他手里没工具,不方便挖坟,并且这坟地是别人家的,他就这样随便挖了,似乎不合道义。 不过转念一想,这练尸乃是妖物一般的存在,若是落入邪人手中,必然祸害不浅,他挖了这坟地,把这练尸镇压了,也算是替天行道。 “对了,控魂法术可以赶尸!” 他心里一亮,想到控魂术,练尸就是以控魂法术控制,并且他学的阴魂法术,归属阴司,练尸这样的妖物,也属于阴司掌管。 “先镇魂,再控魂。” 他口念咒语,全神贯注,凝聚念头,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 他的道行大进,虚空画符也感觉轻松了很多,以前竭尽全力才能画出一两道,现在只是念头一动,瞬即而成。 “定!” 一声低喝,屈指一弹,目力锁定那个人形,镇魂符化为一道灵光,一闪而至,打入人形元神之中。 而这镇魂符一打下,立刻镇住阴司气机,阴气变淡,他看清了人形的真面目,通体银色,犹如一具水银灌铸的尸体。 但与此同时,被镇魂符压下,却惊醒了这妖尸,犹如从长眠之中苏醒,立刻一股强大的负面念头冲撞,怨恨、凶戾、仇恨、痛苦等等,会聚成一股,怨戾冲天,犹如一尊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厉鬼。 这是非自然死亡的人,体内蕴含丰厚的生机阳魄,阴阳过界时,生机阳魄都转化成了负面情绪的阴魂,也是这些负面念头,相当于把一个活人练成鬼,这其中的怨恨和痛苦可想而知,凶戾至极。 他的镇魂符,竟然镇压不住,灵光被煞气冲散,眼看就要被冲破,尸体不停的颤抖。 “好生厉害的妖物,却也是个可怜人啊,迷魂法术,敕!” 第三十七章 因果巧合夜游神 “好生厉害的妖物,却也是个可怜人啊,迷魂法术,敕!” 眼看镇魂符要被冲破,他叹了一声,这股凶戾之气,便是这人死前的痛苦,他立刻诵念迷糊咒,无形的咒言徘徊,犹如一曲古老的巫谣,神秘、阴幽、迷离,化为水面的波纹,回荡在阴阳两界之间,直达练尸的魂念。 练尸不停的挣扎,念头混乱,暴戾凶恶,冲撞着镇魂符,但一阵阵徘徊不绝的巫谣传来,就像在躁乱之中听到一曲音乐,念头立刻迷糊了几分,就像失神发呆了一般。 他一连念了十几遍,练尸彻底陷入了迷糊,他抬手勾画,再加持一遍镇魂符,瞬即咒语一变,施展控魂法术,一声轻喝:“起!” 练尸撑起身体,撞在棺材板上,力量之强横,竟然一下就掀翻了整个坟头,直接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这妖物,连坟头都压不住!” 张闲看着站起来的尸体,忍不住一愣,他只是试着起尸,却没想到猛的一下起来,直接把坟头掀翻了。 “先离开此地,以免被发现,必然难以脱身,控魂,起!” 他心念一动,集中精神,控制着尸体爬出棺材,但尸体的动作僵硬,好不容易才爬出棺材。 “尸体是死物,身躯关节不灵活,而控魂术只能粗略控制行动,难以精细。” 他心有所悟,这样控制可不行,太费精神了,念头坚持不了多久,他想到道书里的奇闻故事,僵尸都是跳着走的,他试着控制练尸跳动。 果然,练尸蹲身一跳,跳出一米多开外,动作简单,控制很轻松。 不过练尸直立跳动,身形有点不稳,晃晃倒到的,他控制着练尸抬起手,平衡身形,又跳了一下,果然有效,练尸的身形平稳了。 “呵呵,书里描述的传闻,虽然大多不靠谱,但也有一定的真实。” 他不由得笑了笑,控制着练尸往他这边跳过来,一跳一跳的,动作简单,这就很轻松了,而这练尸的力量强横,轻轻一跳就一米多远,他试着控制用力猛跳,跳出几米开外。 片刻的功夫,练尸就跳到了他面前,他退去眼神,这才看清练尸的模样。 开眼看见的是明暗透视的画面,虽然直视真实,一目了然,却没有肉眼的多姿多彩。 借着夜空的月光,他仔细的观看这练尸,尸体身上的衣服破烂,额头上贴着一道镇魂符,符纸也烂了,通体像水银灌铸一般,在月光下折射出银光,面目狰狞,嘴里獠牙毕露,已经看不出像人类了,更像是一尊妖魔,散发着阴幽的气息。 若不已经知道是练尸,他几乎以为这就是妖魔,从皮肤到面目,完全脱离了血肉之躯的人类。 “这练尸之术真是可怕,居然能把人类练成这等妖魔一般的存在。” 他忍不住惊叹,虽然练尸是邪术,但这其中练化的玄妙,他实在按耐不住好奇,不由得笑了笑:“这群邪人,练出这样的妖物,实在是作孽啊,被我撞上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此地不可久留,速速离开。” 他知道,那群邪人就在这一带活动,若是发现这练尸被人偷了,必然被四周寻找,还有朝廷的人,一旦接到消息,必然回来查看,他必须尽快离开,然后再慢慢的研究。 但在离开前,还得做好些处理,从背篓里拿出一套衣服,把练尸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在衣服上画满镇魂符,封住阴气,以免沿途残留,否则这些方仙高手,必然会追查到他。 做完之后,他拿出了铃铛。 “叮叮铛!” 铃铛一摇,低念咒语,练尸跟着铃音的节奏跳动,他的目力清晰,借着一点月光,快步前行,练尸就跟着他身后跳。 其实迷魂术的真谛,就像催眠梦游一样,以铃音为媒介,相当于设定一个命令,设定好了以后,无须再念咒,只摇铃铛就可以了,这是赶尸人常用的手段。 然而张闲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后,夜深人静的山林里,幽幽的灯笼烛火,映照出几个僵直的人影,伴随着清脆的铃音回荡,人影跳动,阴森诡异。 人影跳动的前面,只见一个身穿道袍,背负剑袋,头戴青纱的女道士,一手执幡仗灯笼,一手摇动着铃铛,犹如民间流传的赶尸人,这人俨然就是秦子韵。 秦子韵白天休息,夜里赶尸,因为阁山派来人追查了,还引来了判官令李玄玉,秦子韵让人去引开了阁山派的两位门人,自己亲自来查看埋尸地。 这一路查看过来,又收到两具练好的铁尸,一共五具了,因为赶尸走得慢,秦子韵的行动也相对较慢,并且还要躲避李玄玉的追捕,行动就更慢了。 “先收了较远的,然后倒回去收近的,最后再倒回来查看这一具银尸,师姐啊,不知道你追到哪里了?咯咯!” 秦子韵喃喃自语的轻笑,故意绕路,让李玄玉原地打圈,而她已经走远了。 快要靠近了戚家寨,秦子韵停下来,摇晃着铃铛,控制五具铁尸站在一起,她手捏印决,虚空画符,印决一指,施展地遁法术。 只见地面的空间扭曲,犹如水面的漩涡一样,五具铁尸陷入漩涡,遁入了地下,消失不见。 “铁尸放在这里,查看了银尸再回来,第一次尝试练银尸,希望没出什么问题吧。” 秦子韵自言自语的说着,收了铃铛,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捏印决,脚下一跺,遁入地里不见了。 片刻后,戚家寨的坟地,地面的空间扭曲,秦子韵从地里冒出来,一眼扫过,只见坟头被人掀开了,棺材里空空如也。 “嗯?银尸不见了?” 秦子韵质疑了一声,仔细的查看坟坑,没有挖土的痕迹,不像是被人挖了,更像是一股大力直接掀翻了坟头。 并且泥土的痕迹很新,似乎是刚被掀翻的。 “难道是银尸练成了,自己醒了,掀开了坟地?” 秦子韵推测着,但立刻否定了:“不对,泥土是新翻开的,不可能这么巧,我正好赶来,银尸就自己醒来跑了,而练尸还有最后一步没完成,还没有血祭,自己是不会动的,只是一具死物。” “泥土没有血迹,不可能是意外的血液来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驱使了银尸。” 秦子韵得出了结论,不由得美眉微蹙:“谁人如此大胆?赶在我的前面,捷足先登,盗走了银尸,这银尸的埋葬地,只有丹阳子知道,难道是他暗中捣鬼?” “丹阳子应该没这个胆子,那会是谁呢?” 秦子韵否定了丹元子,因为丹元子知晓她的手段,就算起了贪念,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监守自盗。 她闭上眼,聚精会神,手捏印决,一声轻喝:“天清地明,阴阳法眼,开!” 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查看坟地,果然到处都是残留的阴气,她纵身一跃,一步就是两丈开外,身法轻盈,飘然若仙,犹如传说中的轻功一般,快速查看坟地的四周。 “只有封地残留了阴气,四周却没有,盗走银尸的人,道行不浅啊!” 秦子韵停下来,找不到银尸的去向,只以为是个厉害人物,但敢盗取她的东西,秦子韵眼里闪过一丝杀气,目光一转,看向了寨子。 “查看一下寨子里,是否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秦子韵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虚空勾画,一连画了五道符箓,上方金,脚下为土,水火木徘徊周围,结成一个五行阵法,守护自身。 随即,秦子韵闭上眼,两手捏成印决合于胸前,聚精会神,一动不动,一缕无形的阴风掠过,乃是阴神出窍之术。 抱丹入道,返归先天,练魂为神,夜游托梦,民间俗称夜游神。 戚家寨,一阵阴风飞来,无形的阴森诡异,肉眼凡胎不可见,但猎户家养的狗子,似乎察觉什么,立刻从狗窝里醒来,呲牙咧嘴的对着空中,发出一阵汪汪低吼。 但下一刻,狗子的眼神就犯迷糊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阴风飞进了屋里。 屋里,夫妻俩正在熟睡,阴风掠过,阴神念头印入眉心,不知不觉就做梦了,梦里都是这几天的琐碎小事,什么早晚收猎、吃饭闲聊、坟山闹鬼等等, 还有今晚吃饭的时候,聊起了那位下乡云游行医的昆仑山的逍遥子道长,什么塑丹炉炼仙药,剥皮割肉治毒疮等等,还听说那位逍遥道长今天路过他们寨子,买了些干粮,往东边云游去了。 梦境到这里,阴风飞出,消散于无形。 坟山上,秦子韵睁开眼,青纱下的俏脸却是泛起一抹莫名,随即便是一股子的怒气,恨得直咬牙:“怎么这么巧,居然是这个小混账!” “这小混账还会炼药行医?” 秦子韵虽然心里又恨又怒,她有意惜才,还白等到半夜,却被骗了,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憋屈,但这小子的能耐,倒也让她惊讶。 “这小混账的谎话连篇,定然是听说了闹鬼的事儿,表面离开,却暗中查看,盗走了银尸。” “不过以这小混账的道行,居然能镇住银尸,难道我又看走眼了?” 秦子韵忍不住疑惑了,以她的眼力观看,这小子的道行薄弱,也就是后天中层的练气化神,算是小有道行,但要镇压一具成形的练尸,至少需要后天上层的练神返虚。 不过被骗过一次了,秦子韵也不由得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罢了,先往东边追,这小混账带着银尸,应该还没走远,胆敢戏耍我,还盗走我的银尸,一定要抓到这个小混账。” 秦子韵也没多想,立刻动身往东边追去。 第三十八章 阴差阳错天弄人 以秦子韵的速度,一步就是两仗开外,身法轻盈,犹如轻功一般穿梭在山林里,一般人根本逃不过秦子韵的追捕。 但秦子韵不知道,张闲初入江湖,连连吃亏,行事也变得谨慎了,早有提防有人来追,故意留了一个假线索,秦子韵往东边追去,张闲却是往南边走的。 夜深人静的山林里,传来一阵阵狼嚎,张闲摇晃着铃铛,银尸一跳一跳的跟在他后面,他没打灯照亮,就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路。 自从得到玄通,又修练了九转生死化龙术,他的五官知觉越来越敏锐,特别是视力,夜里的一点微弱光线,也能看得清楚。 他走出了三十几里,看了一下天色,约莫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他停下来休息,银尸一动不动就站在旁边。 “走了这么远,也该差不多了吧,今晚没睡觉,这一个周天的修行,算是徒劳无功了,这会儿睡一觉,天亮又是新的一个周天。” 他捡了些干柴,点燃一团篝火,铺上草席,裹着被单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活死人境的睡眠。 人体气血的十二正经,对应一天的十二个时辰,从每天早晨算起: 辰时,气血运行足阳明胃经,巳时,转入足太阴脾经,午时,转手少阴心经,未时,转手太阳小肠经,申时,转足太阳膀胱经,酉时,转足少阴肾经,戌时,转手厥阴心包经,亥时,转手少阳三焦经,子时,转足少阳胆经,丑时,转足厥阴肝经,寅时,转手太阴肺经,卯时,转手阳明大肠经。 卯时到辰时,气血转回足阳明胃经,如此周而复始,运行一周就是一天,对应人体四肢与五脏六腑的生理运行,阴阳维系,性命休养。 他今晚没睡觉,气血运行不规律,这个周天就不完善。 虽然这会儿就要天亮了,但他小睡一下,调整自身气血,让气血回到一天的起点,开始新了一个周天。 若是不睡,气血不能回归起点,那么新的这一天也乱了。 当然,这样的小睡,必须进入深度睡眠,气血才能回到起点,如果睡眠不够,醒来也是乱的。 一个时辰后,天色朦胧亮,他准时醒来,与往常早起一样,神元气足,朝气蓬勃,新的一个周天开始。 他拿出水壶,喝了几口水,辰时醒来,气血运行是手阳明大肠经,转入足阳明胃经,大肠属水,所以早起要补水,而转入足阳明胃经,所以要活动腿脚和吃早饭。 气血运行就是生理机能的规律,坐卧起行,饮食休息,皆是修行,如此持之以恒,修身养性,固本培元,练精化气,练气化神,这便是修出了道行。 他喝了水,开始晨练,卷起席子和被单,先活动腿脚,一边摇铃铛控制练尸,一边继续往前赶路。 这银尸的力量强横,轻轻一跳就是一米多,用力跳可以跳出几米开外,速度非常快,他小跑都能跟上。 跑出几里地,活动得差不多了,他停下来练了几遍香象拳,又用棍子连剑术,又拔出腰间的菜刀,练了练刀法,然后搬起石头练习力气。 他力气约莫已经达到六品,正式进入中三品的行列,可以单手挥动四钧之重,也就是一百二十斤。 他又试了一下全身力气,找到一块大石,约莫接近三百斤吧,他脚踩马步,双臂展开,手指扣住石头,一声低吼发劲:“起!” 大石应声而起,举过头顶,坚持了一个呼吸的功夫,又扛在肩背上,双手紧紧的固定住石头,缓缓的走步。 沉甸甸的重量,压迫着全身肌肉筋骨,肌肉青筋鼓起,心跳加速,气血高涨,皮肤已经泛红,明显感觉腰间命门穴位的肾脏颤动,这便是磨练内功。 他稳住石头,呼吸吐纳,调匀内息,让五脏六腑顺畅,脚下迈出,每走一步都非常沉重,全身力气协调。 一连走了十步左右,他感觉差不多了,小心的放下了石头。 剧烈发劲之中,切记不能立刻坐下休息,否则气劲休克,虚汗昏倒,这剧烈运动后的常见症状。 他继续走步,呼吸吐纳,调匀气息,舒展五脏六腑,吐出废气,流出汗水,慢慢的让自身平静下来。 瞬间发劲是爆发力,持续发劲才是内功,能扛起三百斤走十步,这功夫也是很厉害了,如果不顾及伤了自身,他能咬牙硬拼,再走十步。 其实中三品这个级别,已经是高手了,至于上三品,这就是顶尖高手,不是单纯练功可以达到,还需要身体根骨的天赋,一般都是那种彪形大汉,才能达到上三品的力气。 以张闲这清瘦的身板,能达到这样的力气,已经是非常惊人了。 晨练完了,他休息了一会儿,喝口水,烧了一团篝火,把大饼和肉干烤热,开始吃早饭。 吃了饭,休息消食,接着再练内修,继续揣摩太极拳,练了半个时辰,已经日上三竿了,他没急着赶路,而是研究起了练尸。 然而张闲不知道,就在这时,几十里外的戚家寨,这会儿正是一阵乱。 今早起来,狗子就一直乱叫,山上去查看陷阱的时候,路过坟地,狗子叫得跟厉害了,把人心里都叫慌了,去坟地里一看,居然有一座坟头被撬开了,这可把戚家寨的猎户们吓住了。 虽然猎户们都大胆,但原本这几天就闹鬼,这坟头被撬开,难免让人想到一些鬼怪之事。 并且他们想起了,这坟里埋的是去年摔死的虎子,虎子进山打猎,不慎狡猾,摔在山沟里死了,正巧有一位下乡化缘的道长路过,说虎子命不该绝,是撞了煞气,若不超度就下葬,定要化成厉鬼。 于是他们就请那位道长超度,然后下葬,都是那位道长帮的忙。 一想到这些,寨子里由人心惶惶,难道是超度出了岔子,虎子变成厉鬼从坟里爬出来了,这岂不是要祸害他们? 无奈之下,只得让人再去报官,希望城里的道长快点赶来。 但走出寨子不远,却又遇上一位道长,确实的说,是一位道姑。 这道姑身着一袭素衣道袍,身后背着一个长型木箱,头上戴着青纱垂帽,遮挡了容貌,而这道姑的气质很清净,婉柔若秋水,平静清明,不沾凡尘,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错觉,就像树上掉下的一片落叶,若不是正面走来,甚至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请问施主,可否知道那位昆仑山的逍遥子道长?” 道姑行了一礼,平静的言语,犹如古井无波,清净,冰凉,澈明,听不出任何波动。 “逍遥子道长啊,知道知道。”猎户赶紧回答,心想,这位女道长,应该是那位逍遥道长的同道吧,“昨天下午,快要天黑的时候,逍遥道长路过我们寨子,买了写干粮,往东边去了。” “东边?” 闻言,道姑秀眉微蹙,秦子韵一直绕圈子,又想引她去东边么,她一路打听,才找到了这个方向,一进村里就听说了逍遥子的事儿。 这个逍遥子,不知道是这群邪人的哪个化名,不过能炼药治病,也是有些手段,但不知这是摆弄的哪一出。 道姑又问道:“请问施主,最近这一带,可有坟地闹鬼,或是坟地被人挖开,尸体不见了。” “咦?”猎户愣了一下,这位女道长怎么知道,莫不是能掐会算,猎户连忙点头:“有的有的,我们寨子的坟地就闹鬼,就是昨晚,坟头被掀开了,尸体不见了,我正要去找村长报官。” “多谢施主了。” 道姑行礼告谢,也不多言,来去随心,一步迈出便是两丈开外,身法轻盈,犹如御风而行,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猎户有些发愣,还想请这位女道长抓鬼,但转眼就没人了,而猎户仔细一回想,却像得了健忘症似的,只记得刚才遇到一位女道长,但女道长是什么形象,却没有任何印象了。 “莫不是撞到鬼了?” 猎户反应过来,不由得吓了一惊,背后阴森森的发凉,吓得赶紧就跑了。 这道姑,俨然就是阁山派的判官令李玄玉,犹如鬼神一样的存在,一般人见了李玄玉,根本记不住李玄玉的形象。 李玄玉没有往东边走,算定了秦子韵跟她绕弯子,以为张闲也是秦子韵一伙的,故意留下线索,想要引她去东边。 此地的北边是县城的方向,人烟多,秦子韵带着练尸不方便,必然不会走北边,至于西边,这是她追来的方向,她沿路皆有搜寻,秦子韵没有倒回来,那么必然是走了南边。 李玄玉往南边追去了。 然而另一边,秦子韵追出几十里开外,沿途皆以阴神搜寻,一直追到天亮,却什么都没追到。 “这小混账,难道比我的速度还快?” 秦子韵疑惑了,停下来仔细回想,不由得媚眼一挑,察觉了不对劲:“这小混账谎话连篇,说是往东,八成是故意的,应该是往南边去了。” 秦子韵心思敏捷,发现不对,立刻明白过来,气得直跺脚,这次是真的气得跺脚了,又气又憋屈,她居然又被这小混账戏耍了。 “该死,一定抓到这个小混账。” 秦子韵恨得直咬牙,转身往南边追去了。 第三十九章 仙人世家上清道 林子里,张闲还在研究银尸,他不知道,秦子韵发现被骗,也往返追来,这阴错阳差的,注定是一场纠缠。 而他趟进了一滩浑水,已经被当成了邪人,李玄玉也正在追他。 “这练尸全身犹如银铸,通体坚固,又有银的柔软和韧性,连皮肉里也渗入了银,真是玄妙啊,莫非这就是书里记载的银尸?” 他仔细的查看银尸,用刀划开一点皮肉,银与血肉全然融合,不由得赞叹这东西的玄妙,想到了书里的一些奇闻玄怪的记载。 练尸是属于尸术,尸术自古以来就是旁门左道的邪术,因为古人尊重尸体,尸体皆要入土为安,不能对尸体有任何侵犯,所以尸术是禁止的,对尸术的记载也很少。 不过他看过一本名曰《尸说》的杂记,是一位验尸官所写,验尸官就是俗称的仵作,为朝廷办案检查尸体。 《尸说》里记载了很多尸体的知识,另外还有一些关于尸体的奇闻异事,其中就有练尸,大概内容是: 人死之后,尸体会腐烂,可以通过炼丹术,炼出金丹,尸体服食金丹之后,血肉与金属融合,可以不腐,长久保存,而有方仙术士利用丹术炼尸,把尸体炼成妖物,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一般练尸有三种,铁尸,银尸,金尸,铁尸就是服食铁丹,银尸就是服食银丹,金尸就是服食金丹,铁尸全身像铁一样僵硬,力大无穷,但动作不灵活,银尸的躯体略软,动作灵活,金尸更软,更灵活,也最为厉害。 “那天遇到丹阳子,喂尸体吃丹药,然后给尸体推拿气血,应该就是服食金丹。” 张闲想到了丹阳子,他当时还好奇喂给尸体的是什么,一定就是金丹。 金丹,此金非彼金,不是黄金的金,而是金属的金。 丹术分为炼金与炼药,炼金都统称为金丹,金丹的最高造诣就是炼黄金,炼黄金也叫金丹。 他得到的这具银铸的练尸,应该就是银尸。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好奇:“什么丹术如此神奇,居然可以让金属与血肉融合?上古神话里的大罗金仙,就是服食金丹修练,莫非与这个有关系?” “并且这练尸是死人入葬,与活人入葬相对应,皆是活死人术的妙用,这其中的变化,真是玄妙无比。” 他越看越觉得玄妙,对尸术大感兴趣,但他不懂尸术,只是揣摩了个大概,让他对活死人术的领悟更加深刻了,至于这练尸是的具体详细,实在难以知晓,除非找到那群邪人,应该非常精通尸术。 这会儿,太阳照进了树林里,照在银尸的身上,他清晰的察觉到,银尸的气息在减弱。 “太阳是天地阳气之根源,尸体属阴,被阳气克制,必须找个遮蔽太阳的地方存放银尸,否则阴魂溃散,这具练尸就彻底死了,不过……” 这练尸来之不易,通体坚固,力大无穷,带在身边可谓是一大战力,他想留着。 不过这练尸是枉死之人,死后被练成妖物,魂念里全是痛苦,死了也不得安宁,按照修行之人的道义,他应该把这练尸超度了,让死者安息,否则与那些邪人就没区别了。 “哎……罢了罢了,还是超度了吧。” 他叹了叹气,不由得苦笑,道义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很考验人心,这练尸也是个可怜人,而他带着一具尸体,一跳一跳的,还不能见阳光,行事也不方便,丢在野外的话,也担心闹出什么怪事,还是超度了吧。 他不是迂腐之人,对待尸术,他不认为都是旁门左道的邪派,但他有自己的原则。 “呵呵,我这次是真的要做一回得道高人了,正好也试一下阴魂术的其它妙用。” 他淡然一笑,心里有了决定,念头通顺,他感觉自己的道行又有进步,行事有原则,不为利益所动,心念坚定,这是精神念头的定力。 而他学的这一套阴魂术,与其它派系不一样,追溯起源,沿袭了古巫术的巫礼,不是简单的施术,还有很多内容和妙用,其中一个就是超度。 “控魂,起!” 他低念咒语,手捏剑诀,控制着银尸躺下,随即就念起了招魂咒语。 超度亡魂要先招魂,招魂还要分为两篇,大招与小招,招魂之后再安魂,意思是把亡魂找回来,为亡魂送行,长眠安息。 他平时用的是小招,超度亡魂应该用大招。 大招咒语的音节响起,犹如一曲古老的巫言歌谣,充满了古朴沧桑的神秘感,仿佛直达古老人文的源头,唤起亡魂回归始源。 伴随着咒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银尸狰狞如恶鬼的面容缓缓施展,回到了人形的模样,能看出是个年轻汉子,而阴尸的怨戾之气,居然也随之平复,凶神恶煞的念头全然转化为了平静,犹如从沉沦之中清醒,被唤回了本心。 张闲看到了魂念显形,一个朴实的年轻汉子,向他行礼拜谢。 “咦?招魂咒还有这功效,可以换回本心,转化念头!” 他忍不住惊讶,清晰的感受着变化,招魂前,银尸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妖物,招魂后,全然回到了人的气息,犹如从妖魔之中招回了人性。 “呵呵,今后遇到这样的妖魔,可以用招魂术对付!” 他不由得笑了,超度这银尸,让他对法术的领悟更上一层楼,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 “阴阳有序,死者已矣,该魂归长眠了。” 他两指捏成剑诀,戳破银尸身上的镇魂符,魂念已经回归本心,没有镇魂符的镇压,银尸也没有任何异状,就像平静的睡着了。 “安魂,起!” 他咒语一转,诵念安魂咒,送这银尸阴阳过界,归于阴司,从此长眠安息。 然而张闲不知道,就在他专心超度银尸的时候,树林里一袭素衣的道姑,正站在他后面他,清静虚无的气息,与周围的一草一木融为一体,一动不动,若有若无,相隔只有几丈的距离,张闲却全然没有察觉。 这道姑,俨然就是前来追捕秦子韵的李玄玉,但李玄玉没想到的是,没追到秦子韵,却追到这个少年,这少年应该是那个自称昆仑山的逍遥子。 李玄玉原本以为这个逍遥子是跟秦子韵一伙的,想把她引往东边,却没想到在这里追到,而这逍遥子居然带着一具银尸,显然是秦子韵的,没想到秦子韵的尸术造诣已经达到如此境界,已经能练出银尸。 李玄玉的第一反应是秦子韵往东边了,兵分两路,企图引她追去东边,却让这个逍遥子带着银尸往南边。 不过走近一看,这逍遥子居然在超度银尸,莫非不是一伙的? 不得不说,这事儿很巧合,张闲的原则救了自己一命,若不是正好遇到他在超度,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必然要被李玄玉抓到,轻则用刑逼问,难免一番皮肉之苦,重则就是死。 李玄玉没有打扰了张闲,只是站在后面看着,仔细的观察张闲的超度法术,心里不由得惊讶:“这个少年郎的法术,似乎是出自阴阳家!” 阴阳家的法术很好辨认,风格很明显,咒语音节都是巫语,古老沧桑,神秘幽冥,追溯上古始原,不过阴阳家已经被剿灭,怎会还有传承? “这少年郎的年龄不大,道行修为精纯,心性也不坏,能断绝贪念,超度银尸,若是被发现得了阴阳家的传承,只怕是在劫难逃。” 李玄玉起了恻隐之心,当年剿灭阴阳家,此事的幕后牵扯甚深。 不知不觉,张闲念咒六六三十六遍,彻底超度完了银尸的阴魂念头,进入永久的长眠,他站起身来,想去捡点干柴把这尸体烧了。 但刚一起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公子,你的法术是跟谁学的?” “嗯?” 张闲一愣,背后竟然有人,他赶紧转身,不由得眼前惊艳,只见一位身着素衣道袍的女子,身后还背着一个剑匣,虽然头上戴着青纱垂帽,看不清真实容貌,但一身清净的气质,如秋水一般婉柔宁静,如寒玉一般冰清无尘。 而女子身后背的剑匣,更为她平添了几分英姿仙气,犹如传说中的剑仙侠女。 这红尘俗世,居然有如此出尘的女子,张闲心里错愕不已,不由得想起了客栈遇到的那个女妖精,恐怕只有那样的妖娆才能与之相比。 不过想起那个女妖精,张闲立刻警惕了,这道姑的装束,与那女妖精如出一辙,皆是身着素衣,头戴青纱,莫非是这山林里修练成精的妖怪? “仙子有礼了,贫道昆仑山逍遥子,不知道仙子如何称呼?” 张闲一手行礼,称呼对方为仙子,另一手却摸到了腰间的柴刀。 “阁山派,上清道,俗名李玄玉。” 李玄玉也行了一礼,言语清冷简单,犹如古井无波,当然知道张闲是胡扯的昆仑山,但李玄玉并未在意,行走江湖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化名。 “哦!你是上清道的仙子啊!” 听到这话,张闲不由得惊讶了一声,其实整个阁山派都是外门弟子,真正的内门是上清道,但严格的说来,上清道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仙人世家。 第四十章 陆地真仙显玄通 称呼为什么“道”的,通常是指家传,或秘传,不公开收徒。 上清道就阁山派祖师爷的家传,相传祖师爷上清灵宝真人,曾经在阁山修行,留下了后人,后人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子孙家传道法,这就是上清道。 不过子孙们行走江湖,难免会收个徒弟什么的,徒弟又传徒弟,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传承了,徒子徒孙越来越多,这就形成了阁山派,所以上清道是阁山派的总坛。 据说上清道遗传了先祖的灵根,乃是仙人的血脉后裔,子孙皆修练方仙,所以又称为仙人世家。 张闲没想到,这位名曰李玄玉的道女,竟然是出自上清道的仙人世家,但转念一想,或许只有这样的仙人世家,才能熏陶出李玄玉这般仙灵出尘的气质。 李玄玉没有多言,清冷而随心,直言道:“我观看你的法术,是得了阴阳家的传承,十多年前,阴阳家遭朝廷剿灭,你的法术,切忌慎用。” “嗯?阴阳家?” 张闲一愣,什么阴阳家,他怎么都不知道,他学的是他父亲和爷爷的道书,但一想到父亲和爷爷,他反应了过来,犹如当头棒喝,立刻明白了什么。 “多谢仙子指点,我明白了。” 他行礼一拜,忍不住心有余悸,原来他父亲爷爷是学的阴阳家,而他父亲被毒杀,他一直都猜测这一切的幕后,果然另有内幕。 而他学了阴阳术,若是被认出来,这后果可想而知,还好遇上这位仙子提醒他,否则他还一无所知,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公子不必多礼,阴阳家已是陈年旧事了,方仙各派都知晓这些,不过阴阳家被朝廷根除,公子你的法术是跟谁学的?”李玄玉询问道。 “这个嘛……” 张闲的心思转得飞快,难怪他看了那多道书都不知道阴阳家,原来被朝廷根除了,他父亲死后,也应该把所有关于阴阳家的书籍都烧了,他看到的阴阳术,只是一些零碎的注解。 他说道:“我是自己学的,也不知道这什么阴阳家,我家祖上仰慕方仙,收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道书,我从小就看道书,不知怎么就学会了法术。” “你是自学的?” 李玄玉闻言,略微惊讶了一下,这少年郎的悟性居然这么高,可以自己看懂道书,还修练出了道行。 而她观看这个少年郎的面相,确有几分书卷气,应该是出自书香门第,品行也很端正,还会炼药行医,超度妖物,真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 又问道:“你为何出来浪迹云游,不呆在家里?” 张闲知道,他胡扯昆仑山骗不了内行,更何况这是上清道的仙人,但他的身份可不能乱说,只得用上了先前那一套说词:“前不久,家里安排了一门亲事,我羡慕仙道,不甘心堕入凡俗,就逃婚出来,浪迹江湖,云游求道。” “原来如此,你真的很向往仙道么?”李玄玉问道,也动了惜才之意,想把张闲带回阁山派。 一听这话,张闲就算再傻也看出来了,这是要拉他加入阁山派,但他知道,上清道的真正道法是不外传的,他可不想给人当外门弟子使唤,更何况阁山派与朝廷的关系密切,他不想跟阁山派沾边,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去太虚山。 但这会儿面对李玄玉,如果他拒绝,只怕会让李玄玉生疑,一个逃婚求道的年轻人,遇到仙人了,居然还拒绝,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 他心思一动,立刻有了办法,故作一脸欣喜,说道:“仙子你要收我为徒啊?” “这……” 张闲的话,倒是难住了李玄玉,她只是想带这少年郎回阁山派,却不是她收徒,她习惯了一个人清净,更何况她不收男弟子。 “我可以举荐你加入阁山派,跟随众位师兄弟一起修行。” “这样啊……”张闲故作失望,心里却是暗笑,他知道上清道一般不收徒,而阁山派的弟子们,都是听大课,不会直接拜师。 他故意耍起了小脾气,装作套近乎,一脸的微笑:“呵呵,仙子姐姐你做我的师父吧,除非仙子姐姐收我为徒,否则我不去阁山派。” “……” 李玄玉秀眉一挑,下意识的抵触陌生男子的亲近,淡淡的说道:“我不收弟子,公子若不愿意,此事就作罢了。” 张闲心里暗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李玄玉的性子冷淡,少言少语,不耐纠缠,他就这么一句话,李玄玉就作罢了,但他还得把戏演全,让李玄玉快点离开,他装作耍无赖了。 “仙子姐姐,别作罢啊,仙子姐姐受我一拜,我一定要拜仙子姐姐为师。” 说着,他就要跪下拜师,李玄玉秀眉微蹙,刚才还觉得这少年郎很有书卷气,品行端正有礼,但转眼就像个无赖似的纠缠她,她视而不见,任由张闲跪下叩拜,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不收弟子,你跪也没用。” 说话间,李玄玉席地而坐,全然看不见张闲似的。 “呃……” 张闲倒是郁闷了,看出了李玄玉的性子冷淡,但这也太冷淡了吧,这样冷淡的人,就算他跪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搭理他,不过李玄玉坐下是什么意思?不准备离开了么? 他心里疑惑,继续演戏,装作一脸的执拗,说道:“仙子姐姐,你若不收我为徒,我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果然,李玄玉没搭理他,只是说道:“你的这具银尸,是属于一伙邪人,我是来追捕她,她发现银尸被盗,很快就会找到。” 话完,李玄玉就默然不语了,气息入静,闭目养神,就在这里等着秦子韵自己找来。 “哦……”张闲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李玄玉是追捕那群邪人的,他偷走了银尸,于是就追到他了,却发现他不是邪人,所以才会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话。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摸了一把冷汗,还好他忍住了原则,否则这事儿就洗不清了。 不过那伙邪人就要追来,少不了一番打斗,他观测,李玄玉的道行肯定在那伙邪人之上,他倒是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还能看个打架的热闹。 但李玄玉要处理了邪人才离开,岂不是意味着他要一直跪着? 他暗道了一声卧槽,差点没郁闷哭了,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如果邪人一直不追来,李玄玉就一直在这里坐等,他岂不是真的要一直跪着? 当然,张闲还不知道,追来的邪人,并非他先前遇到的丹元子等人,而被他戏弄了两次的清绝邪君秦子韵! “仙子姐姐,可否请教一下,那伙邪人是什么人啊?”张闲跪着无聊,想要套话,摸一下情况。 但李玄玉闭目静坐,只是淡淡的说道:“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呃……”张闲无语,心里那个郁闷啊,这冷淡得有点过分了吧,全然套不出任何话,还让他也不要说话。 他只得罢了,不再多话,干脆也闭目养神了。 然而他没跪多久,林子里传来一阵声音,鸟兽惊飞,叽喳乱叫,随即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卧槽,好厉害的气势!” 张闲一惊,赶紧睁开眼,知觉敏锐,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压迫感,来人似乎不是丹阳子等人,但李玄玉在这里,他没有开重瞳,以防被发现。 与此同时,李玄玉也睁开了眼,目光望向树林里,张闲清晰的看到,李玄玉眼里竟然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雷光,隔着青纱都让他觉得压迫,一股无形的气势升腾,激起空气流动,气浪卷起落叶沙尘落叶纷飞,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风龙卷。 “这是什么玄通?” 张闲大感诧异,这已经超出他的认识范围了,他所知晓的法术,皆是阴魂念头,无形无质,但李玄玉眼里,居然闪烁着实质的真光? 并且李玄玉的气势,居然可以带动劲风气浪?甚至形成风龙卷? 下一刻,树林里的气势也随之扑来,强横的压迫感,与李玄玉的气机冲撞,凤龙卷被冲散,劲风呼啸,气浪乱窜,地面飞沙走石,枯枝落叶乱飞。 张闲夹在两人的气势下,犹如天塌下了一般,几乎连呼吸都喘不上,心跳莫名的抽搐,窒息一般难受,眼前幻象丛生,见到无比震撼的一幕画面: 一边是黑压压的乌云遮天,雷霆犹如巨浪翻滚,雷光撕裂虚空,仿佛真的是天空崩塌了一样。 另一边是一个巨大黑洞,虚空扭曲,会聚成一个漩涡,吞噬日月星辰,仿佛宇宙破了一个大洞。 两边的画面冲撞在一起,雷霆巨浪不停的撕裂黑洞,黑洞不停的吞噬雷霆,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相互僵持。 “这两人,莫不是抱丹入道的陆地真仙?” 张闲吓得大惊,如此强横的气势,他仅仅是被气势笼罩,就像中了法术一样见到幻象,而这两人的气势,竟然如此玄妙莫测,暗含宇宙自然的真谛,除了真正的仙人,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存在了。 原本还想着邪人追来了,看一场打架的热闹,却不料是神仙斗法。 “师妹,你终于不躲了,没想到你偷窥上清大洞经,已经修练到如此境界,出来吧,今天便是收了你,为上清道清理门户。” 第四十一章 神仙打架惊逍遥 “师妹,你终于不躲了,没想到你偷学上清大洞经,已经修练到如此境界,出来吧,今天便是收了你,为上清道清理门户。” 李玄玉说话了,而这话里,也透出了秦子韵的师承来历,这位让方仙各派闻风丧胆的清绝邪君,竟然是李玄玉的师妹。 “咯咯,几年不见了,师姐你还是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烦人啊。” 树林里传来一阵清悦的笑声,只见一袭素衣青纱的秦子韵走出来,清绝出尘,柔媚若水,美丽近乎于妖,但目光一转,却是看着跪在李玄玉面前的张闲,似笑非笑的说道:“呦!小混账,原来你是李玄玉的人,难怪如此大胆,竟敢戏耍于我。” “呃……” 张闲一愣,被秦子韵看得背后直发凉,来人居然是客栈里的那个女妖精! 他哪里还敢再跪着,赶紧起身,躲到了李玄玉的背后,心里惊疑不定,这女妖精怎么也是上清道的,还是李玄玉的师妹?难道上清道出了妖精,李玄玉来清理门户? 李玄玉闻言,也不由得撇了张闲,她太了解秦子韵的性格了,就算是这少年郎偷了银尸,也不至于让秦子韵动怒,必然是另有原因,而听秦子韵的语气,似乎这是少年郎故意戏耍了秦子韵,可是这少年郎有何本事,居然戏耍得了秦子韵? 但不管如何,她不能让秦子韵在她眼前行凶,一步上前,挡在了前面。 “师姐,你不是一向很清高么,怎么还带个男人在身边?咯咯,莫不是动了凡心?” 秦子韵打趣的调笑,似乎也不急着动手,反而对李玄玉与张闲的关系来了兴趣,她可是看见了,刚才张闲一直跪在李玄玉的面前,这会儿又躲到李玄玉的身后,李玄玉还有心护着张闲。 李玄玉秀眉微蹙,冷淡的性格,根本不多言,反手一拍背后的剑匣,剑匣的机关打开,“呛”的一声雷光闪烁,只见一柄紫金巨剑,通体是不知名的紫金铸造,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剑长四尺,剑宽一掌,剑身又沉又厚,篆刻铭文符箓,有肉眼可见的雷电缠绕,威势极其霸道。 李玄玉抬手执剑,雷光闪烁,直指秦子韵,淡淡的说道:“师妹,跟我会上清道受刑,或者死。” “咯咯!师姐你真用心啊,连镇雷法剑都带来了。” 秦子韵淡然轻笑,没在乎李玄玉的话语,也没是拔剑以对,无所谓的说道:“师姐,何必这么执着呢,我们都已经修练成仙了,可以尸解转世,自行轮回,已是超脱生死的存在,还受这世俗规矩的约束么?更何况,我们从小玩到大,我不信师姐会杀我。” 说着,秦子韵摆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玄玉,示意李玄玉尽管动手,她不还手。 “你……” 李玄玉迟疑了,竟然真的没动手,下一刻,“呛”的一声法剑回鞘,剑匣的机关合上了。 张闲躲在后面看着,也是愣了愣,心里暗道卧槽,没看懂这是啥意思,这两位神仙是在干嘛?一会儿要打要杀的,一会儿又不动手了,难不成李玄玉与这女妖精还有什么爱恨纠葛? 倒是这个镇雷法剑,不知是什么宝物,算是让他大开眼界了,莫非是传说中的仙家神兵? “我不杀你,但我会抓你回去。” 话音落,李玄玉一步踏出,纵身一跃,速度奇快无比,相隔数丈之远,一瞬而至,身法看似轻盈,却蕴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顺势一拳打出。 “哼!” 秦子韵一声冷喝,目光一正,脚下后退半步,身形后座,蹬地借力,抬手划掌,以拳接掌,强横的力量冲击,竟然发出“啪”的一声空气炸响,激起一股劲风气浪,犹如把空气打爆了一般。 秦子韵的脚下,土石龟裂,强横的力量压力,地面不堪负重,脚印凹陷。 而在对击的瞬间,秦子韵脚下发劲,借力一蹬,背脊扭转,以肩带肘,顺势甩臂,手掌抓住李玄玉的拳头,另一手扣住手臂,猛然一甩。 李玄玉被甩飞,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无从借力稳固,秦子韵一个箭步冲出,速度快到极致,竟然追上还在空中的李玄玉,纵身一跃,一记腿法踢出,“啪”的一声破空声炸响,劲风气流乱窜,威势强横至极,连空气也被踢炸了。 李玄玉在空中,身法扭转,腾空平衡身形,犹如一条游水的鱼儿,轻盈灵动,飘然若仙,手掌一摆,拍在秦子韵的腿法上,反而以此借力,身姿一跃,身法着地,抓住秦子韵的脚,反手摔向地面。 秦子韵被摔下,一掌拍地,强横的力量震碎土石,裂出一个手印,扭身一转,挣脱李玄玉,又反身一记腿法踢出,破空声炸响,气浪翻滚,劲风乱窜,周围的砂土落叶卷飞。 李玄玉也抬腿对上,却是腿法一绕,卸去力量,锁住秦子韵的腿关节,让秦子韵不能躲避,一招劈掌打下。 秦子韵也一掌对上,犹如万钧之威对撞,只听见一声金刚锐响:“磅!!!”犹如铜钟震荡,双掌对击,竟然荡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波纹一瞬荡开,所过之处,空气犹如被粉碎了一般,剧烈的震荡,气流劲风四溢,气浪翻滚掠过,两人的衣决飘然,四周的落叶和沙石被一扫而空。 两人头上的青纱,也被气劲掀飞掉下,终于现出了真容。 李玄玉,宛如秋水化神,寒玉为骨,风华绝代。 秦子韵,清绝出尘,风姿傲然,容颜近乎于妖。 张闲在旁边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呆住了,不仅是这两人的修为至高,全然超出了他对武艺的认知,而这两女的容貌气质,更是惊若天人。 并且他注意到了,两女的面相有几分相识,显然是有血缘关系,不是简单的师姐妹。 “莫非这女妖精不是妖精,而也是出自上清道的仙人世家,抱丹入道,修练成了陆地真仙!” 张闲此刻才反应过来了,秦子韵不是妖精,而是仙人,他开重瞳见到秦子韵的气血与普通人不一样,赤红如烙铁,原来这是仙人的气血特征。 与此同时,李玄玉与秦子韵对掌之后,皆是掌劲一推,两人分开,各自退后几丈,拉开了距离,呼吸吐纳,调息敛气。 只见两人的身上,飘起一缕缕白气,向头顶升腾,异常玄妙。 刚才这一掌,打出金刚音,乃是先天罡气的上层境界,皆是两人的最高武力了,发劲之后有些气弱,没有继续打了。 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两人身上的白气散去,力气又恢复到了巅峰,但也没有继续再打,秦子韵淡然一笑:“几年不见,师姐的武学,也摸到先天上层的门槛了。” “哼!你也不落下风,可惜你堕入了邪道,加入天门,为祸人间。” 李玄玉冷哼了一声,一步迈开,手结印法,眼眸闪烁着雷光,无形的气势升腾,又开始蓄势了,激起劲风气流荡开。 “咯咯,什么正啊邪啊,我就烦这一套,这几年一直避着你,不想跟你打而已,既然今天出手了,那便打个痛快。” 秦子韵也一步迈开,双臂一展,手结印法,无形的气势展开,劲风飘动。 张闲在一旁观战,再次感受到那种窒息的压迫,眼前幻象丛生,只见一幕无比玄妙的画面: 李玄玉的气势,化为黑压压的乌云翻滚,遮天蔽日,雷光闪烁,雷霆翻滚,撕裂天地,虚空破碎,而在破碎之中,凝结出一道古篆鸟形文字的“令”字符箓,犹如一只玄鸟盘旋,破碎虚空,飞升宇宙。 另一边,秦子韵的气势,化为一个黑洞,虚空扭曲,吞纳日月星辰,形成一个漩涡,犹如神话故事里女娲补天,天破了一个大洞,连日月星辰都漏进了洞里,深不见底,消失于虚无,秦子韵的气息也变得无尽的深远虚无,结成一个玄妙的五行阵法,阵法之中,倒影出虚空扭曲的黑洞,犹如黑洞之中还有一个的黑洞。 张闲知道,皇家气势,可以化为凤凰,他修练了九转生死化龙术,气势可以化为瑞龙,而这两女的气势,乃是化为自然景象,并且与印法结合,所有念头凝聚于印法,犹如凝聚成一个点。 “我也可以创出一个印法,观想瑞龙,把念头凝聚于一点。”观看仙人斗法,他不由得心有感悟。 这时,两人的气势皆已经提升到巅峰,印法打出,无形气势奔腾,气机相冲,一阵阵的劲风乱窜,空气气浪流动,印法冲撞,空中无形的一震,两人皆被震退半步,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远远看起,两人只是对着空中比划了一下,气流风儿乱窜,但其实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两人的身形不稳,乃是神魂已伤。 但这次两人没有停手,李玄玉稳住身形,闭上眼,气势一收,定了定神,瞬即又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抬手勾勒,虚空画符,竟然是肉眼可见的电弧,结成玄鸟“令”字符箓。 “雷极律令,敕!” 李玄玉一声轻喝,“咔嚓”一声雷鸣闪烁,雷电令符化为鸟形,一瞬劈向秦子韵。 第四十二章 是是非非扰清修 “雷极律令,敕!” 李玄玉一声轻喝,“咔嚓”一声雷鸣闪烁,雷电令符化为鸟形,一瞬劈向秦子韵。 “上清五行混元大洞,起!” 秦子韵也一声娇喝,两指捏成剑诀,虚空勾勒,瞬即画成五行符箓,五行运转,结成一个玄妙的阵法,虚空扭曲,化为一个透明的漩涡,犹如空间漏陷出一个洞。 雷极律令劈来,被漩涡吞没,虚空传来一股震荡,声势随即消散,只留下虚空扭曲的透明涟漪,犹如水面的波纹。 “师姐,你看我这个外人的修为,在上清道可以排第几了?咯咯。” 秦子韵淡淡轻笑,抬手一挥,虚空的波纹平静,饶有兴趣的询问李玄玉,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嘲讽。 “哼!”李玄玉一声冷喝,没有回答,心里却是明白,秦子韵一直因为此事耿耿于怀,淡淡的说道:“跟我回去吧,你不该与邪道为伍。” “师姐,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秦子韵无所谓的说着,“或许当初是一时之气,但欲求天人极限,我已经有我的道了,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天人极限……”闻言,李玄玉突然沉默了,随即叹气,“就算追求天人极限,也不该漠视苍生,助纣为虐,祸害人间。” “哈哈哈!” 秦子韵突然大笑,嘲讽的说道:“我助纣为虐?当年上清道为乾帝寻童男童女炼长生不老药,后又倒向了广帝,助广帝一统方仙,征选各派女子进宫,行采纳之术,若不是广帝遇刺身亡,只怕祸害更深,真是可笑啊,还说我助纣为虐?” “……”听到这里,李玄玉的沉默更沉默了,她当然知道这些是是非非。 张闲在一旁,也听着这些话,心里不由得惊愕,竟然还有如此之事,上清道辅佐广帝,征选各派女子行采纳之术,这未免太过了吧。 而上清道还为乾帝寻童男童女炼长生不老药,后又辅佐广帝强行统一方仙,这其中的内幕,真不是一般的深。 不过仔细一想,也觉得挺正常,历朝历代的帝王,大多都是奢求长生不老,酒色无度,荒银无道,阁山派的历史上千年了,与这些帝王公卿都关系匪浅。 “罢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懒得跟你辩论什么正邪是非,我们还是来做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秦子韵饶有兴趣的翘起嘴角,泛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目光看向了张闲。 “呃……”张闲一愣,只得背后发凉,看了这两个神仙打架,他万万不是对手,小心移动脚步,躲到李玄玉的后面。 李玄玉秀眉一挑,知道秦子韵有意跟她过不去,问道:“你想做什么?” “咯咯!”秦子韵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这个小混账,既然他是师姐的人,我就高抬贵手,不跟他计较先前之事了,不过现在,这小混账与这具银尸,你选一个吧。” “嗯?” 李玄玉冷疑了一声,她明白了秦子韵的意思,以秦子韵的修为,如果她不动杀心,难分胜负,而秦子韵要带走银尸研习尸术。 虽然这银尸已经被超度,但尸体没被破坏,并不影响秦子韵的研习,她不想让秦子韵研习邪术,但现场还有这个少年郎。 李玄玉当然看出来了,张闲招惹到了秦子韵,还被秦子韵误会与她有关系,若是被秦子韵带走,只怕会被拉入邪道,这是有意跟她怄气,她绝不能让秦子韵带走这个少年郎。 更何况这个少年郎的天赋过人,无师自通,自学阴阳术,若是被秦子韵误导,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个厉害的邪道。 以秦子韵的修为,她最多只能保住一个,秦子韵想要强行带走一个,她也阻止不了。 “师姐,你倒是选啊?”秦子韵说着,不咸不淡的戏谑语气,“你想保住这个小混账,就得放纵我研习邪术,若不让我带走银尸,那么你保得住这小混账么?” “……”张闲听着这话,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欲哭无泪,大骂卧槽,这妖女确实是个邪派,故意玩弄人心,而李玄玉这样冷淡的性质,搞不好会走极端。 “师妹,你一个也带不走。” 李玄玉没有迟疑,反手一拍身后的剑匣,机关打开,雷光一闪而过,化为一柄紫金巨剑,直指秦子韵。 果然,不出张闲所料,仙家神兵再次出鞘,这就是李玄玉的选择。 秦子韵见状,故作无奈的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师姐,你还是这样的无趣,罢了,两个都给你了。” 随即,秦子韵的目光一凝,清澈眼眸的闪过一丝精光,似笑非笑的看向张闲,说道:“小混账,我清绝仙君秦子韵,还从未被人戏耍过,而且是两次,我记住你了。” 话音落,秦子韵脚下一跺,施展遁地术,地面扭曲,遁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哎……” 李玄玉没有阻止秦子韵离开,只是一声叹气,镇雷法剑收回了剑匣,沉默的坐下了,神情有几分落寞。 这几年来,她一直在追捕秦子韵,秦子韵一直避着她,但今天交手,没想到修为已经与她不相上下,她也奈何不了秦子韵了。 张闲看着落寞的李玄玉,他也不敢打扰,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脸上却是郁闷得要哭了,他想大喊一声冤枉,这尼玛真的是个误会啊。 他现在知道了,秦子韵不是妖精,而是仙人,还是个邪派的仙人,但仙人要点化他,他却跑了,而他还阴错阳差的偷走银尸,留下一个往东边的线索,秦子韵显然是往东边去了,然后追过来发现是他,这就成了两次戏耍。 而他偏偏又跟李玄玉在一起,秦子韵与李玄玉之间,纠葛复杂,他被误会成了与李玄玉有关系,只怕不能善了。 并且秦子韵离开时看他的眼神,有种看透了魂魄的错觉,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 过了好一会儿,李玄玉一直沉默的坐着,张闲却有些呆不住了,这可是仙人啊,谁知道这仙人一坐能坐多久,他小心的说话了:“仙子姐姐,这银尸怎么处理?” 李玄玉也没多余的表情,又回到了古井无波一样冷清,淡淡的说道,“烧了。” “哦。”张闲应了一声,只得去捡些干柴。 按照巫礼,超度之后也该火化,古巫术都崇拜火焰,以太阳神鸟金乌为图腾,按照阴阳术的说法是,火焰升腾,回归自然,阴阳有序,不留阴司于阳间。 这山林里的干柴很多,他很快就捡了一大堆,拿出火石正要点火,李玄玉抬手一指,虚空画符,一道电弧炸开火花,引燃了柴堆,燃起大火。 烧完之后,火堆里流淌着银水和骨灰,他挖了个土坑,一起埋葬了。 “那个……仙子姐姐,事情办了,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 张闲行礼一拜,以示告辞,虽然李玄玉是仙人,他很想死皮赖脸的跟着李玄玉求教一番,但上清道的水太深了,与朝廷关系亲密,他担心身份被认出来。 并且,他现在知道了阴阳家的事儿,他算是阴阳家的嫡传,此事一旦被知道,后果可想而知,还是去太虚山吧。 他背起背篓,转身就走,但身后却传来了李玄玉的声音:“你就这样走了,不怕被秦子韵抓到么?” “呃……”他停住脚步,还真有点害怕,只得心里叫苦,他能怎么办呢,惹上这么一个厉害的神仙,只希望别再遇上了。 李玄玉说道:“她刚才开了阴阳眼,查看了你的魂魄,你不会藏匿之法,无论你走到哪里,她都能找到你。” “嗯?莫非是她刚才看我的那一眼……” 张闲一点就通,立刻反应了过来,难怪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真的记住了他,他在道书里读到过,施术需要媒介,但有特殊方法,无须媒介,只要看一眼,存想冥记,以寄神虚空之法施术。 “仙子姐姐,这该如何解除?” 他赶紧询问,心里那个欲哭无泪,仙人的法术,真是玄妙厉害,秦子韵记住了他,这是摆明了不会放过他。 “哎……跟我回上清道吧。” 李玄玉叹了叹气,清冷的语气多了几分落寞,起身走了。 “……”张闲心里那个卧槽啊,他不想去上清道,只得再次装作一脸的执拗,说道:“除非仙子姐姐收我为徒,否则我不去上清道。” 李玄玉停了下来,问道:“你是怎么招惹到秦子韵的?” “这个嘛……”张闲有些苦笑,老老实实的说着:“这都是误会,我在坛县住客栈,遇到了她,她见我资质不错,就想点化我,让我半夜三更去找她,我以为她是个女妖精,想要勾我采纳阳元,我表面答应,第二天就跑了,然后就是这银尸……” 听完了这来龙去脉,一直冷淡的李玄玉,却是展颜笑了,美若繁花绽放,看得张闲都呆住了。 “没想到秦子韵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跟我走吧,以后叫我师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李玄玉继续走了,语气又回到了冷淡,提醒张闲不准这样看着她。 第四十三章 夜宿路边论丹道 却说李玄玉听了张闲招惹秦子韵的来龙去脉,难得的展颜一笑,谁也不知道李玄玉心里想的什么,居然答应收张闲为徒了。 “啥……?神仙姐姐你答应了?” 这话,倒是把张闲愣住了,他满脑子的问号,李玄玉居然收他为徒了?他没听错吧,这莫名其妙的一场巧遇,居然就多了个师尊? 可是他不想真的拜师,也不想去上清道,这尼玛算个什么事儿啊?难道仙人行事,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么? 貌似他看书里也是这样写的,世外高人的行事,往往就是普通人看不懂,不按常理出牌,真是信了个邪啊。 然而听着张闲的话,还叫神仙姐姐,李玄玉秀眉微蹙,不习惯这种男子亲近的语气,眼神多了一丝严肃,说道:“叫师尊,尊师重道是基本。” 抬手一指,虚空画符,一道电弧划过,劈在张闲身上。 “啊……” 张闲当即一声惨叫,被电得浑身颤抖抽搐,差点没大骂出来,这尼玛先前还不收徒弟,现在就要强收了,他心里那个苦啊,他太难了。 但面对李玄玉,他是真的打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心想,先答应着,然后找机会开溜,连忙一脸的老实正经:“是是,是师尊。” 李玄玉略微点头,冷淡的性子也没多言,继续往前走。 张闲赶紧跟上,老老实实的,真的像个徒弟。 两人就一直这样走,穿过山林,往东边的方向去了,途中也不停步休息,也不吃东西喝水,一直走了几十里,天色已经是下午,进入白岩县隔壁的一个县城,名曰范县。 不过没有去范县的县城,而是上了官道,往另一个方向走,一直走到傍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李玄玉也很随意,就在路边落脚,席地而坐,闭目养神,让张闲去捡些柴火。 张闲心里郁闷,只得去捡柴,烧了一堆篝火,看李玄玉的样子,今晚是要一直打坐不动了。 他心想找机会搭话,这神仙师父太冷淡了,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一走就是一天,这一坐又得是一夜,果真不是凡人。 他过午不食,这会儿也不吃了,拿出清水喝了一口,一脸微笑的说话了:“师尊,你请喝水。” “我吐纳露气,不必饮水。” 李玄玉睁开眼,清净冷淡的语气,随即拍了一下背后的剑匣,机关打开,取出一个瓶子递给了张闲,说道:“这是一瓶辟谷丹,你饿了,暂时吃这个。” “辟谷丹?莫不是仙丹!” 张闲一听,当即大喜,赶紧接过瓶子,小心的打开瓶塞倒出一颗,没急着吃,而是仔细的观看这仙丹。 李玄玉见状,略微摇头,淡淡的说道:“世俗之人仰慕方仙,迷信鬼神乱力,信奉方术仙丹,其实根本没有鬼神,也没有所谓的仙丹,这辟谷丹只是坚果加一些药材,养生固本,调理消耗。” “哦,是坚果做的啊。” 张闲反应过来,他还以为是传说中的仙丹,赶紧尝了一颗,还真是坚果味的,还有人参、灵芝、冬虫夏草、鹿茸等等。 他以前在国公府,经常去药房拿药,对这些口味很熟悉,再加上他现在的五官知觉灵敏,味觉也很灵敏,吃进嘴里就知道是些什么了。 不过这些名贵药材入丹,对普通人来说,也称得上是仙丹了,吃一颗就是大补。 李玄玉又说道:“这辟谷丹的药性丰富,蕴含很多物质,你每天服食一颗,作为养生调理,可以固本培元,但肠胃饥饿,还需要饮食平衡。” “嗯,明白了。”张闲点了点头,收起了辟谷丹,心思一动,开始套话了,问道“师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回上清道么?” “我要继续追查秦子韵背后的天门。”李玄玉说道,“这一程顺路,我带你到渝楠郡的涵关城,我会在城里住几天,几天之后,我们出涵关分路,你独自去阁山,我会让人接应你。” “哦,我自己去阁山啊。” 听到这话,他一脸的愣然,心里却大喜,这不就是他开溜的时机么,不过李玄玉这个级别的存在,道法厉害,玄乎其玄,看一眼就能施术,他担心跑不掉。 他心思一动,故作害怕的说道:“师尊,秦仙子记住了我的魂魄,你若是不在,万一她找到我,这可如何是好?” 李玄玉抬手一指,虚空画符,张闲眼前幻象一闪,只见一道鸟形篆文的令字符箓印入他的眉心。 “这道令符可以遮蔽阴阳,你遇到危险时,也可以集中念头,观想这道符文,心里念着我,我便会收到你的念头,以阴神救你,但你切忌小心行事,不到紧要时刻,不要念着我,我可能在忙别的事儿。” “嗯嗯,明白了。” 张闲连忙点头,故作一脸的好奇,这法术真是玄妙,但他心思转得飞快,李玄玉留下一道符文,也意味着他逃不了,除非破除这道符文,或许……或许他可以试一下活死人术,活人入葬避灾劫。 出了涵关,与李玄玉分路,他有的是时间尝试,而现在嘛,既然拜了一位仙人师父,正好可以请教修行。 他摆出一副虚心求道的模样,问道:“师尊,能不能给我说一下修练的境界,我一直是自己看书,胡乱修行,也不知如何循序渐进。” “嗯,你对道法的疑惑,皆可以问我。” 李玄玉点了点头,这徒弟的天赋不凡,若能如此虚心修行,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说道:“修行分为两大境界:先天与后天,又分为上中下三层。” “先说后天境,意思是人出生之后,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人的根骨就已经定型,例如《武典》里描述的九钧之力,这是后天凡人的极限,万事万物,皆有一个限度,人的根骨是人,根骨就决定了限度。” “武学修练体魄气血,方仙修练精气神魂。” “后天武学的下层是外家筋骨,中层是内家内腑,上层是化劲,内外合一,刚柔兼济。 “后天方仙的下层是练精,精力是人的基础,强身健体,固本培元。” “中层练精化气,算是初窥门道,可以修练真言念经。” “上层练气华神,这才算是道行小成,可以画符施术。” “然,人的身体是一个整体,武学与仙法皆是相通,下层外家,亦是强身健体,固本培元,养精蓄锐,中层内家,亦是从身体表面深入内里,修练一股心境心气,上层化劲,出神入化,亦是炼气化神,又曰至神至化,我观看你的日常动作,已经有几分化劲的韵律,你应该有所明悟。” 张闲一点即通,立刻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他练习拳术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体会到了化劲,并且练习内功的时候,观想瑞龙,一练就会,原来境界道理是相通的,而李玄玉通过观看他的肢体动作,就看出了他的境界修为。 李玄玉接着说道:“达至后天上层,突破桎梏,便可踏入先天境。” “先天者,顾名思义,人出生之前,乃是胎中一团血肉,这就是先天,先天蕴含性命的真谛,充满无穷变化,返归先天,以修行重塑自身血肉,脱去凡胎,修改根骨,打破后天凡人的限度,故曰为仙。” “然,修行之道,乃是遵循人体规律,在先天境之前,还有一个过渡,称为抱丹。” “抱丹有两个条件,一是身体气血,二是精神魂念,把这两者融合,道书曰:阴阳混成,后天圆满,谓之丹熟。” “先说身体气血。” “人体气血是由骨髓衍生,人在出生后的婴儿期,最接近先天,骨髓是鲜红之色,因为婴儿的性命生机最活跃,随着婴儿长大,身体根骨定型,年龄越大,性命生机越贫乏,骨髓会变成老黄之色。” “通过修练,将身体机能活跃到巅峰,通过化劲,刚柔兼并,把功夫练入骨髓,让骨髓活跃,犹如返归婴儿期,衍生出婴儿一般的气血,取代身体贫乏的气血,这一步称为练髓换血。” “莫非就是俗称的打通了任督二脉?后天修练十二正经,先天修练奇经八脉!” 张闲说话了,他精通医术,听着这境界,立刻举一反三,骨髓造血是背脊,背脊这一条中线,正是奇经八脉的任脉和督脉,这两脉的功能就是主理气血。 “……”李玄玉闻言,不由得默然惊讶,这徒弟的天赋,真是非同一般,已然明白其中道理: “不错,练髓换血就是江湖俗称的打通了任督二脉,气血焕然一新,不仅是体力的增强,更重要的是身体机能的活跃,可以日食一羊,亦可十日不食,可以几天不眠不休,亦可像动物冬眠一般休眠长睡,可以不惧冰雪严寒,亦可忍耐酷暑不流汗,可以重伤一夜痊愈,可以五官六感清晰,可以白发转黑发,可以肌肤细腻如婴儿,可以年过六十而体力不衰等等。” “达此境界,身体机能登峰造极,后天肉身已然圆满,还差精神魂魄的圆满,也就是练神返虚。” “虚境,是将真意化为至虚至无,放空一切,得见真我,返归胎中一团血肉之时,孕育魂魄精神,至静,至虚,血肉混沌,念头无极,在这种状态下,精神念头达到最完美的运行,犹如返归胎中孕育,成长壮大。” “练髓与虚境,二者相合,返归先天气血,返归先天念头,血肉念头混成一团,故曰阴阳混成,自身犹如一颗圆丹,这就是抱丹,你可以听懂了?” 这是抱丹入道的诀窍,但这些玄妙的道理,暗含了生理性命的规律,非一般俗人所能明白,李玄玉也有考验张闲,看张闲是否能听懂。 第四十四章 生老病死看不透 “嗯嗯,听懂了,多谢师尊指点。” 师父询问是否听懂了,张闲赶紧点了点头,仔细记下抱丹诀窍。 “你真的懂了?” 李玄玉质疑了一声,有些不信,这些道理蕴含人体规律,并非单纯的悟性所能明白,需要有很深医理知识的积累,而这些医理知识,一般地方根本没有。 “呵呵,我真的懂了。” 张闲一脸的微笑,生怕李玄玉嫌他笨,又用法术电他,他说道:“师尊,你继续说,先天境界是如何?” “……”李玄玉默然的看了一眼张闲,似乎在质疑这徒弟是不是真的懂了,然后才接着说道:“先天下层,乃是辟谷。” “辟谷并非江湖流传的不吃东西,而是通过饥饿,消耗自身的血肉,清理后天杂质,饿瘦了,然后进补,例如服食辟谷丹,固本培元,养生调理,重新增长血肉物质,如此一消一增,肉身犹如重塑,易筋改骨,脱去凡身。” “肉身换新,体能飞跃,精气神也焕然一新,打破后天桎梏。” “切记,辟谷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不可急躁,需要循序渐进,缓缓消增,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几年,否则亏损自身。” “后天中层,乃是阴神,肉灵合一,阴魂化神,古书里也称为元婴。” “辟谷圆满之后,已是脱胎换骨,性命升华,得见阴阳,阴魂修练成阴神,而自身犹如一个丹胎,肉灵交融,孕化婴儿,以此比喻阴神,故曰元婴。” “修成这个境界,可以阴神出窍,附体夺舍,夜游托梦等等,可以修练尸解秘法,肉身衰老时,尸解出窍,带出元神,飞入孕妇胎中,投胎转世,自行轮回,是为尸解仙。” “切记,阴神属阴,被阳气克制,白天不可出窍,而尸解仙有胎中之谜,投胎转世后,前尘记忆全无,因果了断,全然是新生,所以在转世前,皆会做好布置,来世再踏仙道。” “若是再踏仙道,在抱丹时,返归先天,就会得见自我,明白自己从何而来,前世今生相通,也就多一世的感悟和修为,传说十世轮回,可证大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据我所知,还没人可以转过三世以上,皆迷失了自我,堕入轮回不能自拔。” “我与秦子韵,便是这个境界,不过我们的理念与尸解仙不同,我们不修尸解术,而是修天人极限。” “天人极限?这是什么?” 张闲疑惑了,他是第一次听说“天人极限”这个词,不对,应该是第二次听说了,李玄玉与秦子韵斗法的时候,提到过天人极限。 李玄玉说道:“先天中层圆满之后,走过阴阳跷,达至阴阳维,乃是先天上层,由阴转阳,阴神修成阳神,可以白日显形,不惧太阳。” “不过这个境界,我也只是窥视到一点门槛,并未真正明悟,具体如何,我也说不清楚。” “至于天人极限,乃是突破先天境,天人合一,踏碎虚空,天人亦是天仙,天人极限便是天仙的极限之境,比喻道法的最高极限,这只是一种向往,具体如何,连上古大罗金仙也说不清楚。” “哦,是这样啊!” 张闲恍然大悟,天人极限只是一种向往与追求,但听闻这个境界,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一跳,也充满的向往与追求。 李玄玉见到张闲的神情,不由得一笑,似乎看出了张闲的心思,说道:“你有这志向,不愧是我李玄玉的弟子。” 张闲反应过来,看着这位神仙师父的笑,真的很美,他说道:“尸解仙才先天中层而已,既然入了仙道,若不追求最高境界,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嗯,很好。”李玄玉赞许的点头,“你还有什么疑惑,皆可询问。” 张闲倒是有诸多疑惑,但一时间也说不上该询问那个,他想了想,好奇的问道:“武圣缙云拓,他是什么境界?” “缙云拓以武入道,三十年前,大运王朝立国,他已是先天中层,从此天下无敌,很少再出手,谁也不知道他的修为有多高。” “呃……才先天中层,就天下无敌了?”张闲听了个惊,缙云拓居然如此厉害! 李玄玉却是摇头,说道:“切勿好高骛远,能抱丹入道的人,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 “哦,知道了,不好高骛远,呵呵。”张咸笑了笑,又问道:“师尊,你也是先天中层,是不是也天下无敌了?” “……”李玄玉默然不语,“修行不易,抱丹入道的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若无必要,不会以死相拼,难分胜负,更何况境界只是一个基础,并不代表战力。” 张闲明白了,意思是要打了才知道,抱丹入道的存在,皆是神通广大,而缙云拓被公认为武圣,因为大运王朝立国,缙云拓经历诸多大战,无人能敌。 不过提起了缙云拓,他不由得好奇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以及阴阳家,要知道他爷爷与缙云拓齐名,并称为大运王朝的文武二贤,道行也应该不低吧。 “师尊,能不能给我讲一下阴阳家的事儿。” 他说着,生怕李玄玉起疑心,又装作一脸无辜,说道:“我误打误撞的学了阴阳家的法术,阴阳家被朝廷剿灭,不知是什么缘由?我想知道一下,心里也好有个底,以后小心行事。” 李玄玉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牵扯到很多秘密和争斗,得从前朝宰相魏温说起,几乎是此人一手造成了这场动乱。” “古书曰: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 “魏温就是一位精通阴阳术的宰相,就是他蛊惑乾帝求长生,利用皇权,召集天下方仙的阴阳术士,一起研究阴阳术,寻找长生不老之法,由此建立阴阳家。” “阴阳家借助皇权,搜罗天下道书和天材地宝,研习阴阳生死之奥秘,著成一部书,名曰《阴阳秘录》,记载了阴阳家们的研习成果,有诸多长生延寿之法,但大多都是邪术,阴阳家也由此出现分歧。” “一派为正,认为应该遵守道义礼法,以张青阳为首,也就是后来与缙云拓齐名的文国公,另一派为邪,认为修行之人凌驾世俗之上,无视世俗礼法,甚至以活人为试验品,这一派就是以魏温为首。” “乾帝为求长生不择手段,入了魔,十年不理国政,整日与阴阳家们求长生,致使天下大乱,张青阳等人辅佐广帝,推翻了乾帝,张青阳与魏温斗法,魏温死,张青阳伤了本命,没活多久也死了,阴阳家由张青阳的儿子张耳继任掌门,保管阴阳秘录。” “大运王朝立国后,发生了很多风波,良弓藏,兔死狗烹,功臣大半都被诛杀,阴阳家功成身退,躲过了风波,但广帝遇刺身亡,阳帝登基,为了夺取阴阳秘录,在掌门张耳病逝后,剿灭了阴阳家,阴阳秘录在争夺中被烧毁。” “如今阳帝已经三年不上朝,重用神霄派的古素风,也就是现任司天监的大司天,监管方仙各派,暗中搜罗长生不老之法,若是发现阴阳家还有的传承,必然会再起风波,并且方仙各派之中,也有很多人觊觎阴阳秘录里的长生延寿之法。” “生老病死,实在让很多人都看不透,特别是方仙之人,更不甘心老死,也包括我们上清道,所以你到了上清道,切记不可让人知晓你会阴阳术。” 李玄玉叮嘱着,正是因为此事严重,她才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张闲听完,大为愣然,张青阳就是他爷爷,原来他爷爷也不是寿终正寝,而是斗法受了伤,这一切幕后,居然牵扯如此之深,甚至导致了这场改朝换代的动乱。 “我明白了,多谢师尊。” 张闲慎重的道谢,这次是真的感谢这位便宜师父,如果不是李玄玉告诉他,他还全然不知的乱用阴阳术,迟早要惹出祸事。 不过他又好奇了,问道:“师尊,修行仙道,也不能长生么?” “哎……”李玄玉叹了叹气,一直冷淡平静的语气,却多了几分哀伤,似乎伤感人生的苦短:“修行之道,性命升华,可以延寿,但寿命有限,即便抱丹入道,修成先天仙人,也只是多活几十年罢了,除非是上古大罗金仙,否则天人也会天人五衰。” 张闲闻言,看着神仙师父的哀伤,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的失落,似乎是不愿见到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儿老去。 不过提到了大罗金仙,他想到了衣兜里的葬尸衣,他猜测这书就是用大罗金仙的人皮做成,如果真是大罗金仙的人皮,那么书里的九转生死化龙术,一定是大罗金仙级别的修练秘笈,或许他能修成大罗金仙,追逐天人极限。 不知为何,他突然说道:“师尊,我若得了大道,修成大罗金仙,一定渡师尊也修成大罗金仙。” “嗯……”李玄玉的秀眉挑了一下,这徒弟突然的语气,让她有些不习惯,不过这徒弟的心意,她明白了,淡然一笑:“罢了,今晚就到这里了,天色已晚,我要入静休息了。” 话完,李玄玉闭上眼,返虚入静,气息至虚至无。 张闲铺好草席,裹着杯子,也闭上眼睡觉了,静心观想识海里的瑞龙图相,进入活死人境,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 然而张闲不知道,他睡着后,李玄玉却睁开了眼,疑惑的看向了张闲…… 第四十五章 行路问师求道法 “这徒弟入睡的气机,好生玄妙,气息入静,静到极致,竟然像死了一般,莫非这就是阴阳家的阴阳生死术?” 却说张咸睡着后,李玄玉察觉气机,不由得疑惑,目光一凝,眼里闪过一丝雷光,仔细查看张闲的状况。 “这徒弟无师自通,自学修行,也不知是如何学会这入睡的功法?小小年纪,道行却已小成,丝毫不在上清道年轻一辈之下,难怪连秦子韵也起了点化之心。” 其实张闲自己不觉得,并不知道十几岁就能修出道行代表了什么,上清道乃是仙人世家,世世代代修习方仙,子孙从小就受熏陶,但即便如此,十几岁就达到后天上层,这也是少之又少。 方仙与武学不一样,武学的门槛很低,而方仙的门槛太高,下层养精固基,中层才能念经,上层才能画符开光,并且这些道书玄语,一般人的悟性不够,即便有师父讲解,也难以领悟其中真意。 一般人修习方仙,几乎都是四五十岁才能修出道行,悟性高的,也得三十多岁,能在二十几岁修出道行的,各大方仙流派加起来,也是屈指可数。 然而想要抱丹入道,至少得在二十出头就修出道行,然后用三五几年的时间练神返虚和洗髓换血,抱丹年龄不能超过三十。 因为年龄越大,性命就越老化,三十还没抱丹,几乎就是终身无望了。 所以能跨过抱丹这条门槛的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名副其实的人中之仙,普天之下也没几个。 张闲这个年龄就修出道行,放眼全天下也是凤毛麟角,因此秦子韵见了,才会想要点化一下,因为高处不胜寒,能抱丹入道的人,实在太少了。 也正因如此,他与丹阳子交手,丹阳子直接忽略了是他,默认他不可能有道行,而是认为他背后有人,向秦子韵汇报情况的时候,也根本没提到他,否则秦子韵已经知晓他会阴阳术。 第二天,天色朦胧亮。 张闲感应天时,经脉气血运行,自然而然的醒来。 李玄玉也几乎同一时间睁开眼,皆是感应天时,李玄玉服食了一颗辟谷丹,淡淡的说道:“我去晨练,你自己上路,不必等我。” 话完,李玄玉纵身一跃,一步就两丈开外,身法轻盈,快若御风,犹如传说中的轻功飞行一般,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呃……” 张闲无语,这神仙师父也太随心了吧,说走就走,转眼就不见了,丢下他一个在这里,不过看着李玄玉的身法,他忍不住羡慕,如此来去如风,这才是真正的潇洒自在。 “我也要认真修行,一定要抱丹入道。”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喝了水,吃了一颗辟谷丹,也开始晨练,收起草席被单,背上背篓,小跑赶路活动筋骨。 跑完了再练剑术拳术,练力气,这些都是每天的必修课。 他感受着又一个周天的增长,修为每天都在进步,不过他也发现了,增长幅度的速度变慢了,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突飞猛进了,而是变得更平稳了。 应该是修为越高,增长就越难。 做了必修课,他烧了一堆火,烤热面饼和肉干,吃完后静坐消食,然后练习自己领悟的内家太极。 他不急着赶路,有意拖延时间,专心练习,等着李玄玉回来。 一直练到了日上三竿,李玄玉才回来,两人继续上路。 李玄玉的性子冷淡,一直走着无话,张闲也不好搭话,直到中午的时候,李玄玉主动说话了:“修行之道,需要作息规律,我们歇息一会儿,你吃了东西再走。” “哦。”张闲应了一声,这是提醒他该吃饭了。 他赶紧去生火,烤热饼子和肉干,一边喝水一边吃着,心想找机会搭话,但李玄玉不吃不喝,完全是不沾人间烟火,一直闭目养神,他也不好打扰。 吃完东西,继续上路,李玄玉说道:“坐卧起行,皆是修行,走路的时候,集中心神,用心走,注意身体的发劲,走路也是一种修练。” “哦,明白了。” 张闲赶紧点头,一脸老实听话的模样,心里也是肃然起敬,这师父不愧是修成了仙,每天无时无刻不在修练之中。 其实他也领悟了坐卧起行皆是修练的道理,但走路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忽略了,现在李玄玉一提醒,他立刻注意,集中心神,把随意的走路,走得像练拳一样细心运劲。 李玄玉见状,赞许了点了点头,这徒弟的悟性之高,她只是提一下,立刻就走得有模有样了。 “徒弟,你真名叫什么?按照规矩,我该给你取个道号,而你拜我为师,我也该知晓你的家境情况。” 李玄玉一边走着,一边主动说话了。 “这个嘛……” 张闲的语气迟疑,心里苦笑,他可是堂堂文国公,玉京第一美人缙云清瑶的未婚夫,现在还是阴阳家的少主,但这些事儿,哪敢告诉李玄玉,得想办法糊弄一下。 他心思一动,立刻有了说词,故作一脸坦然:“我是逃婚出来的,既然已经离家,入了仙道,从今以后便斩断世俗,一心修行,追求天人极限,不再挂心世俗,师尊就叫我逍遥子吧,我愿从此仙道逍遥。” “……”李玄玉默然不语,心里惊讶,这徒弟小小年纪,居然能说出如此透彻的话,看破世俗,道心赤诚。 不得不说,张闲这胡扯的本事之高,随口就是一套一套的,并且他从小装疯卖傻,演技炉火纯青,秦子韵和李玄玉这样存在,竟然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在李玄玉眼里,张闲就是一个赤子少年,虽然年纪轻轻,却天赋超凡,还书卷气有礼,更为难得的是心性纯正,行医治病,超度妖邪,实在太难得了。 “逍遥,以后就叫你逍遥吧。” 李玄玉展颜一笑,一直冷淡的语气,多了几分婉柔。 “呵呵!” 张闲也笑了,笑得一脸的憨实,但面对李玄玉,以诚待他,他却满口谎话,莫名的有点负罪感,他这样糊弄美女师父,似乎不太好,但他也是无奈了,实在不敢说出自己的底细。 不过话又说回来,貌似神仙也挺好骗的,秦子韵被他骗了,李玄玉也被他骗了,若是论忽悠行骗的境界,他也该是先天境了吧,呵呵呵! “师尊,我阴阳家的法术不能用了,你能不能教我些上清道的法术?” 他一脸好学的样子,心想,既然拜师了,得多学些师父的本事,否则这师父就白拜了。 李玄玉说道:“按照上清道的规矩,你只能算是入了阁山派,不能算是上清道,上清道法传内不传外,我只能教你阁山派的法术。” “哦,是这样啊,那我岂不是得不到师尊的真传?” 张闲故作失望,语气还有意强调得到师父的真传,意思是这师父不诚心教徒弟。 “……”李玄玉秀眉一挑,撇了一眼张闲,当然听出了这徒弟的语气,她说道:“上清道法的真谛,主要是先天境才能修练,你现在也学不了,若你能抱丹入道,自己悟透了玄机,也没人能奈何你,懂了么?” “呃……”张闲一愣,心里暗道一声卧槽,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呵呵,懂了懂了。” 他连忙笑着应声,这意思是他抱丹入道了,李玄玉就偷偷的教他,他明面上说是自己悟出来了,上清道也只得认了,不至于就跟他以死相拼。 没想到这位美女师父,看似很严肃刻板,其实也很变通的,可惜他不敢去上清道,打定了主意要开溜。 李玄玉点了点头,这徒弟是真的聪明,一点即通,又说道:“我先教你五行术,上清道法的基础就是五行,五行分为:金、木、水、火、土。” 李玄玉直接开讲了,传授张闲五行的真谛: “从表面来看,我们见到的所有物体,金属、草木,水流,火焰,土石,整个天地都归属五行,但从内里来看,天地万物归于五行,天地的运行,也就是五行规律,五行不是指单纯的物体,而是天地规律的法则。” “例如草木,草木汲取土壤的养分,矿物,水,接受阳光的照射,阳光为火,矿物为金,水为水,草木转化这三者,成长壮大,最终枯老腐朽,化为养分矿物返归于土,土越返越厚,越厚越坚实,形成石头,土里的矿物凝聚,形成金属等等。 “土壤是承载万物,金石是土壤之精,木是生灵的转化,水与火是转化的元气与溶通……” “再例如水,水受太阳的加热,变为气,气上升,形成风,风聚成云,云里生雷,返归为雨水,雨水落下,渗入土壤,草木汲水,矿物溶解……” “再例如火,火焰看似有形,其实是无形之物,只是元气转化的一种表象……” “再例如金……” 李玄玉一个一个的讲解,若是普通人,不了解这些自然现象,只怕是听得云里雾里玄乎其玄,不过张闲博览方仙群书,对这些自然现象一点即通。 道书曰,道法自然,五行就是自然的规律。 “五行之力是一个循环,以此与虚空共鸣,撬动虚空之力,可以修成仙家玄通,妙用无穷,不过这对你的境界来说,还差得太远,至少要练神返虚,学会虚空画符,方能初窥一点虚空玄妙,穿墙遁地、避水避火、须弥芥子等等,而要正式入门,还得抱丹入道。” “在此之前,不要好高骛远,先修习五行符箓法术,可以驱邪斩鬼,救治病痛……” 李玄玉一直讲着,张闲听得很认真,而听到虚空玄妙这一段,虚空画符就能初窥一点玄妙,他不由得心里一喜。 第四十六章 仙家不修小鬼术 张闲的境界只有练气化神,但李玄玉不知道,他开了重瞳,可以虚空画符。 不过重瞳是他的特殊能力,他不想让人知道,现在也不好显现,暂且练习五行符箓法术,把基础打牢,等出了涵关城,与李玄玉分路了,再尝试练习玄通。 入夜,李玄玉打坐入静,闭目养神。 张闲摆出笔墨纸砚,打坐冥思,观想李玄玉教的五行符箓。 五行符箓不是一道符箓,而是五道符箓组合,每一道符箓皆有妙用,他先练习金符。 金符,铸金为剑,斩妖除魔,参悟金的属性,金锐、坚固、锋利,锻炼念头像金属一样,化为宝剑,金锐、坚固、锋利。 他是读书人,读书人修习君子之道,君子如剑,文人的书房皆挂宝剑,以此修身养性,他早就明白其中之意,所以很轻松就观想出了金符。 “读书明心的人,不怕鬼邪,也是这个道理,万法皆是相通。” 他心有感悟,低念金符咒语,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画出了金符,清晰的感应到念头凝聚,开光显灵了。 继续观想,下一道是木符。 木是生灵,是活物,生机盎然,承载阳刚,转化五行,取其生灵阳刚之意,以生克死,以阳克阴,可以辟邪化煞,亦可以救治病痛。 他通晓医理,明白生灵转化的道理,又领悟了阳相生死的玄妙,木符对他来说也很简单。 下一道是水符,天下之精莫不溶于水,水至柔,可以交溶万物,疏通精气,润泽万物,水符主要是一些辅助作用,妙用诸多。 火符,天下之神莫不溶于火,火看似有形,其实无形,火是元气升腾转化时的表象,其真谛是内在的升腾转化。 土符,土承载万物,万物归于土,取其承载之一,厚,重,沉, 以他的基础,再有李玄玉的讲解,领悟五行符箓很轻松,冥思了一番,一学就会,画出了五行符箓。 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他画完符箓后就睡觉,进入活死人境,修练化龙术。 张闲睡着后,李玄玉睁开眼,看了一眼他画的符箓,不由得惊讶,这徒弟的天赋是真的太高了,她只讲一遍,居然就学会了。 不过李玄玉的惊讶,并非张闲画出了五行符箓,以张闲的底子,画符不难,但关键是张闲所画的五行符箓,深得五行真意,蕴含了自然规律的变化,已经具备修习正宗仙家法术的基础。 正宗仙家,不修驱邪捉鬼之术。 对正宗仙家来说,驱邪捉鬼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术,仙家不修小术,而修玄通仙术,道法自然,有三十六般大神通。 阁山派弟子修习五行法术,一般也不得真意,只能驱邪捉鬼,不明五行自然,即便练神返虚,也只能驱邪捉鬼,难以窥视仙家玄妙。 李玄玉讲解的五行变化,少了鬼邪之说,更多是自然规律,想要引导张闲成就仙道,却没想到张闲一学就会,若境界再进一步,练神返虚,虚空画符,那么仙家玄通便是水到渠成。 “这徒弟今后的成就,真是不可限量。” 李玄玉自言自语的称赞了一句,闭上眼,继续入静休息。 第二天早晨,两人几乎是同时睁眼醒来,李玄玉没去一人去晨练,而是陪着张闲一起,指点张闲练武。 先热身小跑了十里,李玄玉让张闲按照平常的练习,一个一个的指点,讲解武学内在的规律和道理,还传授了一套阁山派的剑术,名曰五行玄法剑,以及一套内修功法,名曰五行洗髓功。 五行玄法剑,顾名思义,取五行之意,有五种运剑的套路,可以配合五行法术,剑斩妖魔,斩除鬼邪。 五行洗髓功,对应五脏六腑,五脏为:心、肝、脾、肺、肾,六腑为:胆、小肠、胃、大肠、膀胱、三焦。连通四肢手脚的十二正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等等,内外合一,练通全身,最终练髓换血。 不过方仙武学,不称练髓,因为方仙的主要精力是用来修练法术,对武学讲究一个巧劲,与真武的强横风格不同,方仙练髓是配合丹药的养生调理,壮大骨髓的活力,祛除骨髓的沉杂,故曰洗髓。 顺便还告诉了他洗髓的丹方,让他到了上清道,自己抓药调理,从现在就打好基础。 下午,李玄玉带着张闲抵达了涵关城。 涵关是一座关隘,位居中州的东面边界,悬崖峭壁,地势极其险要,只要一条出路,厄住了中州南面的大门,出了涵关就是南洲了,来往的客商多不胜数,都要经过涵关城,涵关城因此繁华,乃是中州的几大重镇之一。 此地还驻有了三万精锐大军守关,统兵将军是镇关侯谢元庆,人称谢侯爷。 张闲对这个谢侯爷还有些了解,因为与文国公府有恩怨,这牵扯到绣夫人。 当年,绣夫人还未嫁到国公府的时候,绣夫人的娘家何国府,与谢家关系亲密,绣夫人与谢元庆之间有一些流言,而阳帝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让绣夫人嫁到了文国公府,谢元庆还为此大闹一番,被阳帝下令贬了职,后来又被阳帝提拔为了镇关侯,有意让谢元庆与文国公府作对。 绣夫人嫁到文国公府后,一直表现得贤良淑德,大家也就没在意了,认为是谢元庆一厢情愿,毕竟是年轻人,这些打闹纠葛的事儿很正常。 张闲以前也没怎么在意,不过这次来到涵关城,突然想到了这位谢侯爷,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绣夫人暗结珠胎,必然与人有私,而刘伯被害死,以绣夫人的心机城府,不可能动用明面上的势力,也就是说,绣夫人的背后有一个暗中势力。 刘伯这样的高手,身边还带着很多侍卫,绝非一般江湖匪寇难以靠近,如今阳帝沉迷方仙,三年不朝,各方势力拉帮结派,招兵买马,贪图名利的高手,几乎都接受各方权贵的招揽,不贪名利的,也根本不会出来做事儿。 也就是说,暗害刘伯的人,一般江湖匪寇没这个实力,只可能是某一方权贵,很可能就是这个谢元庆。 因为谢元庆与国公府有恩怨,就算被国公府查出来,也只认为是平常的针对,不会怀疑其它事,因为此事的真正意图不是刘伯,而是绣夫人要除掉他。 “这些都是我的推测,除非能看一眼谢元庆的面相,以我现在的眼力,如果张景是谢元庆的种,一定能看出面相。” 他心里思量着,既然来了涵城,顺便查证一下此事。 “逍遥,你在想什么呢?” 这一路进城,李玄玉就察觉到张咸分心了,走路的步伐运劲有些失神,不由得询问。 “呵呵。”张闲立刻反应力,一脸的微笑,随口就是胡扯,说道:“出了涵关,师尊就要去办别的事儿,有些舍不得跟师尊分开,要不师尊带着我一起。” “真是舍不得跟师尊分开么?” 李玄玉质疑了一声,但这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习惯了一个人的冷清,还有些不适应身边多了一个亲近之人。 思绪一瞬而过,李玄玉淡淡的语气,说道:“以你的天赋资质,安心修行,不要耽误了年轻的时间,等你抱丹入道了,再跟师尊一起吧。” “哦,明白了,我一定早日抱丹入道。” 张闲一脸的憨实执着,语气信誓旦旦,装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若能抱丹入道,跟着仙女师父一起逍遥自在,似乎也挺好的,可惜他的身份不允许,不得不想办法开溜。 但他又好奇的询问:“师尊,天门是什么门派啊?能不能给我讲讲,我被秦仙子盯上了,若是以后遇到,心里也好有个底。” “……”李玄玉没有回答,而思索了一会儿,说道:“给你讲讲也无妨,天门就是以乾帝为首的前朝余孽,乾帝为求长生入了魔,当年在皇宫之中,阴阳家只是其中一派,另外还有很多方仙人士。” “广帝攻陷皇城时,乾帝与这群人逃脱,继续研习长生不老之法,又召集了很多旁门左道的人物,逐渐成立天门。” “原来是前朝余孽!” 张闲闻言,大感惊讶,这乾帝也是真的入了魔,江山社稷都玩没了,居然另起炉灶,继续求长生,这得有多执着啊。 李玄玉继续说道:“二十年前,广帝遇刺身亡,就是天门所为,当时缙云拓出手,带领真武殿的高手追杀天门,乾帝身亡,天门全灭,被连根拔起,彻底剿灭了这群余孽。” “但最近几年,阳帝痴迷方仙,大行册封,方仙各派兴旺,乱象也不少,又有天门的行踪出现,司天监邀请各派高手追查此事。” “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当年,乾帝留有后手,阴魂不散,现在转世投胎归来,重建天门。” “这……”张闲愣了愣,这乾帝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居然还没死透,不过算一下时间,他问道:“师尊,推算时间的话,乾帝转世,现在顶多才二十岁,已经有实力重建天门了?” 李玄玉说道:“具体不清楚,不过乾帝这个人,虽然昏庸无道,却也非常的深不可测,并且此事还牵扯到一件上古神物。” “什么上古神物?” 张闲赶紧追问,越听越来劲了,这可比他在书里看的那些玄闻故事有趣多了。 第四十七章 扳牛举鼎掷大象 “什么上古神物?” 张闲正听得来劲,但话到这里,李玄玉却打住了,憋了一眼这徒弟,不由得摇头。 “这些事儿,知道多了也无益,反而扰乱心思,以后遇到天门,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念着我即可,我会以阴神救你。” 又说道:“我们先去客栈住下,我要停留几天,这几天再教你一套雷法,雷法乃是仙家的第一法门,与其它法术截然不同,能够领悟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一听这话,张闲不由得大喜,雷法在方仙法术之中的地位,他还是知道的,三大方仙正宗,分别代表了仙家的三大最高玄通,分别是: 上清的五行大洞,太清的三昧真火,玉清的五雷正法。 其中以雷法为首,号称仙家第一法门,而三大方仙正宗是同出三清一脉,法术也彼此有相同,李玄玉修习的律令雷法,虽然不是五雷正法,却也是属于仙家雷法。 不过李玄玉先前所言,要他抱丹入道后,才能偷偷的教他上清道的法术,难道这雷法不是上清道的? 李玄玉看出了徒弟的心思,说道:“我教你的雷法,与五行法术一样,是属于后天境的部分,阁山派弟子之中,设有执法弟子,负责戒律,惩罚那些不守门规,滥用法术的弟子,他们皆是修习律令雷法。” “不过他们不得雷法的真谛,只修成一个雷形,而上清道虽然有阐述雷法真谛的道书秘笈,但如同天书一般,即便是我,也看得云里雾里。” “哦,是这样啊。” 张闲恍然大悟,阁山派作为外门,修习的法术,其实就是上清仙术的后天部分,不过这雷法,真有如此玄妙么:“师尊,连你也看不懂,那是如何修成的?” 李玄玉说道:“看不懂,是因为不明白雷电为何物,天空中的雷电,一闪而过,远在天上,无人知晓雷电的本质,我阴神出窍,飞入雷云之中,雷劈阴神,差点生死道消,方才看清了雷电的模样。” “并且,虚空之中,天地之间,雷电无处不在,稍有不慎,便会引雷劈身,遭受天打雷劈之险,天雷轰顶,生死难测,一定要记住雷法的种种忌讳和弊端,否则反害自身。” “这……” 张闲反应了过来,雷法居然如此凶险,果然万物皆有阴阳,相生相克,有利有弊,雷法号称第一法门,弊端凶险也这么大。 “雷法与众不同,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说话间,两人走过大街,来到了一家布店,李玄玉买了一定青纱垂帽,这是女子在外行走常用的,戴在头上,青纱垂下遮住容貌,行事更为方便。 其实以李玄玉的境界之玄妙,不戴帽子,走过大街时,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至虚至无,清净入静,融入环境之中,就像路边的一块石头,人们从石头旁边经过,谁也不会在意石头,转眼就忽略了。 普通人见了李玄玉,根本记不起李玄玉的模样。 出了布店,两人来到一处大客栈,李玄玉拿出一锭金子,前台的掌柜赶紧笑脸相迎,出手就是金锭的人,必然是大富大贵。 李玄玉要了一间小院,吩咐每早送一只药膳炖羊来,炖羊用的药材辅料,皆有清楚的吩咐,又问张闲的食量,意思是把饭食安排好,这几天都要呆在小院不出门了。 张闲一愣,一只药膳炖羊已经够吃了,还问他什么食量,但接着反应过来,这炖羊不是给他吃的,而是李玄玉自己的,他连忙说了自己的食量,大概四人份。 李玄玉闻言,不由得诧异了一下,这徒弟的食量居然这么大? 虽然在路上也有注意,这徒弟挺能吃,每顿至少一斤饼子一斤肉干,够两个汉子的份量,这会儿到了城里,这徒弟的食量翻倍了,原来在路上还是省着吃的。 李玄玉帮张闲吩咐了饮食,药膳、菜肉、米饭等等。 安排好后,两人就住进了小院里,李玄玉说道:“坐卧起行,吃饭,睡觉,皆是修行,记住刚才的食谱,以后按照这样饮食,养生调理,补充营养。” 张闲赶紧点头,他精通医理,懂得养生之道,只是没怎么在意,全凭喜好吃喝,现在师父这么一指点,他立刻肃然起敬,不但要规律作息,还要规律饮食。 李玄玉又说道:“修道难,养道更难,犹如每天修习的必修课,三天不练就手生了,若有松懈,修为就会倒退,我会停留七天,这一轮的辟谷周期到了,辟谷与进补,相互调理,方能巩固长久。” “逍遥,我离开后,每隔几天会托梦给你,一则是加持你眉心的符文,以免法力衰退,被秦子韵有机可乘,二则是检查你的修行,不可懈怠。” “哦,知道了。” 张闲心里挺感动的,这师父是真的把他当成弟子照看,但是可惜,他还是得想办法开溜,不过他也抓到一个重点,故作一脸担忧的问道:“师尊,我眉心的符文,怎会法力衰退?” “这世上哪有不衰朽的东西?”李玄玉说道:“法术是一股魂力念头,当然也会随着时间消散衰弱,一般的符箓,十天半月就失效了,我留下的念头,虽然维系的时间很长,但秦子韵的修为非同一般,稍有衰弱,她便有机可乘。” “你不必忧虑,每个人的生理阴阳是不停的变化,肉身与灵魂的气机也会随之变化,她只能记住当时你,过一段时间,你的生理阴阳变化了,自然就找不到你了。” “嗯,明白了。” 张闲心里一喜,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原来是肉灵联系,别忘了,他可是精通阴阳术,师父一提醒,他立刻就懂了。 肉身阳魄与阴魂灵性,血液、指甲、头发等等,皆是施术的媒介,肉灵联系犹如藕断丝连,这种看一眼就记住的法术,就是记住肉灵,看他一眼的时候,相当于捕捉了一丝联系,一直掌握在手里。 明白了这其中真谛,他已经有应对之法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祛除了眉心的符文,美女师父也找不到他了。 入夜,李玄玉躺在床上入静了,张闲倒是意外了一下,他还以为美女师父都不睡床的,只打坐就可以了,原来也要睡床的。 他也睡觉了,进入活死人境,修习化龙术。 第二天,天色朦胧亮,两人依然是同时醒来,在院子里晨练。 练完了每天的必修课,天色大亮,店小二正好抬着早饭过来了,一只药膳炖羊,以及其它饭菜,都是厨子天不见亮就起来开小灶做的。 在涵关城这样的繁华大城里,只要有钱,什么东西都能弄到,这大客栈的办事也非常周到,只要客人给钱,什么好吃好喝都伺候着。 李玄玉日食一羊,也让张闲看了个呆,先天境的食量,可是远远超过他。 他不由得好奇的询问:“师尊,我看书里记载,缙云拓可以日食三羊,也可以三月不食,不知是真是假?” 李玄玉说道:“如果缙云拓想吃,日食一牛也可以,而如果休眠入静,一直躺着不动,犹如动物冬眠,三五几年不吃不喝也可以。” “这么厉害!”张闲大为惊讶,原本以为书上写的就很厉害了,没想到比书里更厉害。 他又好奇的问道:“后天凡人只有九钧之力,那么先天境有多大的力气?” 李玄玉说道:“先天境的力气太大,没有那么重的实物衡量,一般用扳牛和举鼎来衡量,不过真武殿养有西域佛宗的大象,缙云拓可以与大象比力。” “与象比力,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掷象之力!” 张闲听得大感新奇,大运王朝的大象很稀少,关于大象的传闻,几乎都源于佛宗。 他没见过大象,只在书里看过图文描述,大象是地面最大的动物,力大无穷,西域佛宗奉大象为圣兽,以掷象为神圣,还有一个掷像的玄闻故事: 据说很久以前,有一位佛宗僧人,乘坐大象,前来东土传道,路过乡间,村人没见过大象,以为是妖怪,敲锣打鼓想要吓走大象,大象受到惊吓乱跑,僧人担心大象伤到村人,就抱住大象的脚,猛然一掷,把大象推进了田里。 这就是掷象之力的由来,这位僧人,就是东土佛宗的祖师爷,名曰释迦摩罗。 没想到缙云拓的力气,居然强横到了如此程度,与像比力,堪比佛宗祖师爷释迦摩罗,真乃神人也。 至于扳牛和举鼎,这两个是常有的比喻。 扳牛就是把牛扳倒在地,乡间农村都养牛耕地,书里常有记载一些有名的力士,遇到耕牛不听话,横冲直撞伤人,就把牛扳倒在地。 举鼎,大运王朝铸造的大鼎,都在千斤以上,这是最重的实物,大象太稀有,武人难以衡量,一般以举鼎为最大力气,能把千斤大鼎举起的人物,皆是书里有名的猛人。 吃过早饭,先指点张闲练习五行剑术和内功,张闲才学了一天,招式路子已经练得有模有样,练完几遍后,李玄玉就开始教他雷法了。 第四十八章 雷法真谛难寻觅 “雷法是仙家第一法门,万法以雷为首,因为万物皆有雷,雷是万物运行的元力。” “然,雷是形,电是真。” “我们看到的雨天打雷,乃是天地间的电力释放,除了雨天打雷,晴天也会打雷,以及飓风、火山、地震等等,皆会出现打雷,因为自然规律的剧烈运动,释放出了电力。” “雷法的要领就是‘剧烈’,一瞬闪过,一刹即炸,至刚至阳,观想雷霆的形状,让念头化为雷霆,这便修成了雷法,但这只是雷形。” 李玄玉一边讲道传课,一边抬起手,虚空画符,屈指一弹,张闲眼前幻象丛生,只见一道雷霆闪过,一刹之间炸开。 “嗯,明白了,雷法就是心念剧烈,念头阳刚到极致,像火药一样触火就炸,以念头炸伤别人的魂魄。” 张闲一点即通,明白了什么是雷,问道:“师尊,这只是阴魂念头,与其它法术的本质并无区别,如何才能修练出像师尊一样的真雷?” “真雷,这就是雷法的真谛,其本质是电。”李玄玉手指一绕,一缕电弧在指尖缠绕,说道:“你用手碰一下,仔细体会。” 张闲定了定神,集中注意力,小心的伸手,仔细体会电的感觉,但他还没碰到李玄玉的手指,电流就已经蔓延过来,他整条手臂都嗡嗡颤抖,失去知觉,麻木,僵硬,难受,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使劲的甩了甩手。 李玄玉问道:“你体会到了什么?” “这……” 张闲愣了愣,先前被李玄玉电过一次了,但没仔细感受,这次仔细感受了,不由得神奇,原来这就是电的感觉,他说道:“好像嗡嗡的抖动,然后就麻木僵硬了。” 李玄玉点了点头,一步一步的引导张闲明悟真雷,说道:“万物皆蕴含雷电,雷电是万物运行的元力,人体也不例外。” “人体的血肉筋骨蕴含了雷电,人体的神经经络,便是电流的中枢,人的魂识念头,其本质就是雷电,当我们产生一个念头,便有一道雷电生出。” “例如这个抬手,魂识念头生出一个‘抬手’的念头,便有一道‘抬手’的雷电生出,顺着神经经络,传达到手部,连通手部血肉筋骨的雷电,血肉筋骨才能运动,于是就抬起了手。” “当你的手触碰到雷电时,外来的雷电扰乱了你手部的雷电,所以失去知觉,而血肉筋骨有了电,自然就被驱动,但雷电太强,所以剧烈的颤动,肌肉僵硬,神经麻木。” “你可听明白了?”李玄玉问道。 “这个嘛……” 张闲迟疑了,陷入思考,这次是真的没太听懂,感觉云里雾里的,人体内有雷电,念头也是雷电,雷电指挥着身体运动,这些东西就像天书一样,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道理。 李玄玉继续说道:“雷电的自然状态是一个电场,就像人体的气场一样,但又有很大的区别,通过电场的规律,以自身的电场与天地电场共鸣,可以引动天雷,不过……” 说到这里,李玄玉的语气顿了顿,严肃的叮嘱道:“虽然你现在还不明白雷法,但你切记,一定要牢记,修练雷法的时候,切不可尝试引动外界的电场,因为天地间的雷电庞大无比,一旦引动,自身处于雷电之中,难以承受,必遭身亡。” “记住,修练雷法时,一定要紧守自身气场,切不可与外界共鸣,特别是阴雨天,禁用雷法,否则引动天雷劈下,凶险无比。” “嗯,记住了。”张闲认真的点头,虽然不明白什么电场,但神仙师父这样强调叮嘱,他可不敢大意。 李玄玉又说道:“真雷就是念头,念头就是真雷,但与其它法术不一样,其它法术皆是纯粹的念头,而真雷是以念头为引,凝聚肉身蕴含的雷电,一瞬间释放,犹如天空的雷电划过,一刹炸开。” “所以真雷之法,不仅要修练念头,还要修练肉身,我先教你念雷,然后教你一套内修功法,能否练出真雷,就看你的悟性了。” “我修习雷法,全名曰雷极律令镇神玄法,乃是以上古鸟文撰写咒文符箓,鸟飞于天地之间,通灵天地之意,律令者,雷部天神也,象征天界执法……” 李玄玉开始讲解律令雷法的内容,一边讲述,一边虚空画符,向张闲演示雷法的玄妙,让张闲记住咒文符箓,以及雷法的要领。 张闲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以他的悟性和根基,再加上名师出高徒,有神仙师父手把手的传授,他当然是一学就会,低念咒语,笔走龙蛇,瞬即完成一道鸟文雷符。 但这只是念雷,一个念头所化的雷形,并不是真雷。 不知不觉间,已经学了一天,天色入夜,入静休息,第二天早起,吃过早饭,练完必修课,李玄玉开始教他雷法的内功。 他学得好快,也是一学就会,但他感觉与其它拳术内功并无区别,只是身体发劲而已,全然找不到雷电的感觉。 他上午练雷法内功,下午练雷法法术,可是连了一整天,依然没有任何感觉,不过也有一些小收获,他发现配合内功,法术的威力居然增强了。 应该是身体发劲,催动气血爆发,精气神一瞬间高涨,凝聚的念头自然就更强了。 并且,修练雷法后,观想雷霆的意境,让他的精神念头更加坚固了,仿佛自己的魂魄都变成了雷电,迅猛无比,一触即炸,修为大进一步。 可是没练出真雷,他不免有些失望,实在察觉不出体内哪里有雷电。 李玄玉叮嘱道:“雷法的真谛,岂是这么容易修练,我当初修习雷法,达至先天中层,才练出一缕真雷,不可心急,修行在于持之以恒,久而久之,方能得道。” “嗯,明白了。” 张闲很是听话的点头,谨记美女师父的教导,继续苦练。 接下来的几天,张闲每天在李玄玉的陪同下修练,指点他修行,还教了他很多阁山派的其它法术,他的武艺道行都是飞速进步。 而他跟李玄玉在一起,平常说话的时候,除了寻问修行的疑惑,也打听一些天下之事,可谓眼界大开。 转眼就是七天过去了,李玄玉辟谷的这一周期又开始,每天只服食辟谷丹,必须要饮食,两人离开了客栈,出了涵关城。 涵关外,两人该分路了,张闲心里百感交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能遇到这样一位真诚以待的神仙师父,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他真的有些舍不得与李玄玉分别。 因为这一别,他就要远遁江湖了,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哎……若我修行有成,不怕阳帝了,一定要去上清道与师尊相见。” 他心里默默的叹气,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逃亡之人,他的仇人是阳帝,若是阳帝知道他不傻了,甚至还入了仙道,必然不会放过他, 他若跟着李玄玉,只会牵连了李玄玉,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逍遥,按照规矩,拜师要送礼,作为学费,而师父要打赏徒弟,作为见面礼,我们就不拘俗礼了,不过我们挺投缘的,为师还是想送你一个见面礼。” 李玄玉说话了,似乎察觉到张闲的心绪有些乱了,与这个徒弟认识的时日很短,还不到十天,但不知为何,她此刻也有几分不舍。 反手一拍身后的剑匣,机关打开,取出一条剑袋,打开剑袋,只见一柄朴实无华的巨剑,通体玄黑,剑长三尺,剑宽四指,剑身厚重而霸气,剑柄与剑身是一体成型,剑柄长一尺,可以双手握柄,这是一把护法剑。 护法剑,一般不作为常规兵器,因为太重了,普通人用不了,通常是作为礼仪摆设,要么是供奉在家里,镇宅驱邪,要么是寺庙里的护法神像手持,护法显威,气势霸道。 “这柄法剑,名曰斩凡,重约三十六斤,出自天工派的一位长老,以火山石里提炼出的玄铁铸造,原本是我的佩剑,我一直带在身边,不过有了镇雷法剑以后,我很久没用它了,现在送给你吧。” 李玄玉把斩凡法剑给了张闲,张闲接过剑,一股沉重入手,不由得苦笑,这三十六斤重,至少中三品的高手双手握剑才能勉强驾驭,但太笨重了,难以实战。 “师尊,这剑好生笨重,我只怕用不了。”张闲无奈的说着,但还是装好剑袋,背在了身后。 李玄玉说道:“暂时用不了,就当作是练习力气,以你的资质,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用了,剑曰斩凡,愿你能斩断凡念,一心向道。” “嗯,多谢师尊。”张闲行礼拜谢,心里感动。 李玄玉又说道:“斩凡不仅是兵器,也是法器,长期受我气血和念头的熏陶,沾染了我的道行开光,你以血气渲染,配合念头祭拜,方能发挥出它的法力,可以斩杀阴鬼,破邪除法。” “我走之后,切记修行,不可懈怠,我会托梦于你,不必挂心师尊。” 话完,李玄玉转身走了,一步就是两仗开外,身法轻盈,快若御风,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张闲看着神仙师父离去,心里惆怅不已。 “哎……”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叹了一声气,收起心绪,回头看向了涵关城,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谢元庆,到底是不是你,一看你的面相就便知。” 他转身回走,倒回了涵关城。 第四十九章 法相护体不怕邪 张闲回了涵关城,想要确认谢元庆是不是与绣夫人有关系,按照方仙五术的相术,如果绣夫人与谢元庆暗合,生下了张景,那么有血缘遗传,面相必然有因果。 以他现在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张景是不是谢元庆的儿子,如果是,那么必然就是谢元庆暗害了刘伯。 他拿出方医的幡仗,继续装成一个江湖术士,随便打听了一下,便知道了谢侯府的位置。 “来哦来哦,昆仑上仙,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 他一边在大街上吆喝着,一边走向了谢侯府的方位,隔着还有一条街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只见大街上很是热闹,聚集了很多江湖人士,三五成群,身上都带着武器,隐约谈论着谢侯府的什么事儿。 他侧耳一听,原来是谢府正在招看家护院的家丁,还摆了擂台比武,但这满大街的江湖好汉,都带着家伙,哪里是什么家丁,摆明了是招兵。 阳帝不理朝政,几个皇子拉帮结派,这些王公诸侯招兵买马,各自都在明争暗斗。 他一眼扫过,见街边有一个卖桂花糕的小贩,他心思一动,先打听一下情况,上前搭话:“这位施主,这桂花糕怎么买?” “呦!是位道长啊,这桂花糕一个铜子五块,道长你要化缘,咱给你送几块。” 小贩吆喝着,一脸的热情,以为张闲是化缘的,拿起树叶就要给张闲包几块。 这年头皇帝都信了仙道,江湖术士随处可见,很受大家信奉。 “呵呵,施主客气了,我辈修行之人,不欠因果,可不能白要你的。” 张闲淡然一笑,摸出一个铜板,只要了五块,拿起一块就送进嘴里,开始套近乎了,称赞道:“施主,你这桂花糕的手艺不错嘛。” 小贩拿着钱,又听了这称赞,立刻高兴得眉飞色舞,说道:“那是了,咱这可是祖传手艺,我家祖上,五百年前可是在宫里给皇帝老爷做糕点的。” “咳咳……” 张闲干咳了两声,差点没呛着,他以为自己够能吹的,没想到这小贩比他还能吹,他笑了笑,直奔正题的问道:“施主,这大街上好多练家子,是有什么事啊?” 小贩说道:“谢侯府招家丁,要练过武的,摆了一个擂台,附近几城的演武堂弟子都来参加了,不知怎么的,跟咱们城里几个演武堂打红了眼,听说连演武堂的师父都出手了,打得可热闹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张闲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立刻明白了,原来是演武堂之间的争强斗狠。 练武也得某个差事糊口,演武堂就是练武的学堂,厉害的武生可以推荐参加武举,但还有很多一般武生,最好的出路就是投靠这些公侯权贵,混个一官半职,除此之外就是投军当兵,最差的就是跑江湖。 这些演武堂之间,各自都有自己的地盘,最忌讳越界,谢侯府在涵关城招人,涵关城的演武堂肯定视为自己的地头,当然不满意其它演武堂来抢名额。 “施主,这事儿打起来了,谢侯爷不管么?”张闲把话题扯到了谢元庆身上,他想确定谢元庆在不在。 小贩说道:“道长你就不懂,这练武之人不打架,还能叫练武之人么?谢侯爷放了话,悬赏一百金,再加一个总管的官位,谁打赢了就归谁,这不,满大街都是闻风而来的好汉。” “一百两金子,这么多!” 张闲故作一声惊讶,心里却是明白了,这是故意造势,想要招揽高手。 小贩说道:“这一百两金子算什么,谢侯爷可是手握兵马的将军,当朝的大红人,若能成为谢侯府的总管,以后还不得平步青云,光宗耀祖啊。” “呵呵,施主说得对。”张闲笑了笑,问道:“不知道这擂台,谢侯爷在不在场?” 小贩说道:“谢侯爷肯定在啊,不过这擂台分为两个,外面的擂台打赢了,才有机会进入侯府,听说谢侯爷亲自在府内的擂台观看,只要能进府,就算打输了,也能领到赏钱,成为侯府看家护院的家丁。” “原来如此,我也去看个热闹,呵呵。” 张闲笑着走了,像凑热闹似的,往谢侯府前面去了。 确定了谢元庆在府内,以及大概位置,他就不必乱找了,可以直接开重瞳一看。 侯府门前的大街,这会儿正是热闹,人多得水泄不通,远远就看见一个高台,两个汉子正在比武。 双方都穿了护具,一个身形高大,虎背熊腰,精壮彪悍,两鬓太阳穴鼓起,至少是五品左右的内家高手,手持一把大关刀,刀没开刃,但大关刀是属于重长武器,劈砍的威力极大,即便没开刃,挨一下也够呛。 另一人略显矮瘦,力气明显不如对方,但至少也有六品左右,动作灵敏,手持一根钢鞭,连续躲过几招大关刀的劈砍,一鞭打在腿上,当即就半跪在地。 若是没有护具,只怕就站不起来,但有护具保护,那人忍痛站起,反手就扔出大关刀,对方躲开,他却趁机跑到旁边的武器架上,换了一把大环刀。 那人见状,立刻追上就打,但换了大环刀,重量相对大关刀轻巧很多,动作明显灵活加快,两人打得不分伯仲,难分难解。 抬下的看客们,一阵吆喝叫好,气氛非常热闹。 张闲看了一会儿,却是笑了笑,感觉也没什么兴趣,见多了国公府的高手,再看这些打擂台的,也就一般般。 并且他看得出,双方都是以练拳为主,对兵器运用略逊一筹,那大环刀使得有些乱,运刀的时候,刀背上的环都是乱的。 而另一边的钢鞭,使得也不算纯熟,不过鞭法的技巧简单,就是一阵乱打,虽然力气不如对方,但都是中三品,相差不大,并不影响。 “缙云拓宣扬拳术,不重视武器,但实战的时候,还得靠武器,朝廷以此约束天下武力,又让武人保持习武,威慑四方蛮夷,可谓是一举两得。” 张闲心如明镜,拳术是修身,武器才是实战杀伐。 他没有多看,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看向了侯府里面。 这谢侯府很大,人也多,若是不知道具体范围,他只怕得找很久,但得知府内也在打雷,他很快就找到一团气血红光聚集的地方,两个高手正在比武,他的目力收缩,视觉拉近,查看周围观战的人。 谢侯府的高手众多,他一眼看去,见到好几团强大的红光,都是三上品的一流高手,另外还有很多中三品,这些血气交织在一起,就像房子着火了似的,红光笼罩,血气冲天,干扰了他的查看,只得一个一个的锁定了细细看。 看了好一会儿,眼睛有些疲惫了,他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再看。 片刻后,他发现一股特殊的红光,也是一个三上品高手,并且血气内敛,气象变化,化为一个威猛的兽形,气势威严,贵不可言。 “相曰,望其气,知其命。帝王家为龙凤,公侯为神兽,这人应该就是谢元庆。” 他眼神一凝,目力锁定这股气机,视角变化,立刻看清了这人。 这人是个中年模样,站在楼台上,身穿锦袍,头戴玉冠,手里端着一杯茶,居高临下,看着下方擂台的比武,颇为悠闲文雅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个习武之人。 张闲仔细观看此人的面相,果然,与张景有血缘联系。 “绣夫人这毒妇,一定是串通谢元庆谋害的刘伯,不过这谢元庆的血气好强烈,并且血气内敛,精气神凝聚,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丝韵律,给人一种文雅悠闲的感觉,这是后天上层的刚柔并济,必然是个化劲高手,还有兽形法相护体,心气威严极大。” 在他的重瞳之下,犹如开天眼查看阴阳一般,一眼就看出了谢元庆的底子。 他这段时间与神仙师父在一起,诸多疑惑得到明悟,他知道了,这种凝聚成形的图相,龙凤、兽形、雷霆等等,称为法相,这是心气精神的象征。 拥有法相,代表心气精神非常凝聚,不怕鬼邪,一般法术难以撼动。 再加上谢元庆竟然是个化劲高手,境界相通,堪比练气化神。 “哎……要对付谢元庆,只怕我的道行不够。” 他忍不住叹气,仇人找到了,却无能为力,这种心情实在太沉重了。 不过他心思一动:“一般法术难以撼动,那么不一般的法术呢?比如六神恐咒,再比如……” 他摸到了背后的剑袋,神仙师父送他的这把剑,沾染了先天境的道行,可谓是仙家法器,配合施术作法,威力一定不小,但是…… “但是师尊送我斩凡,希望我斩断凡念,一心求道,我却用来杀人,这似乎不太合适吧。” 他迟疑了,可是转念一想,却突然一笑。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斩凡,斩断凡念之后,方能一心求道,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心有所悟,收起心绪,起身离开了街道,买了些干粮,快步出了涵关城,找到一处僻静的树林,静心修练,祭练斩凡法剑。 斩杀了谢元庆,报了仇,他的念头才能通顺,这就是斩断他的凡尘心结。 第五十章 祭练法剑欲斩凡 他打开剑袋,取出斩凡剑,剑鞘是桃木雕刻,书写一道镇魂符,拔出剑,划破手指,挤出血液抹在斩凡法剑上,把剑立在身前。 他席地而坐,闭目凝神,双手合十,一边作揖祭拜,一边低念咒语。 祭练,就是让自己的念头加持在法器上,但与开光不同,开光是给没有法力的器物加持法力,已经有法力的器物,只需要让法器的法力与自己相合。 抹上血液,是因为血液里蕴含了精气神,以血气渲染,让法器沾染自己的精气神,祭练更快,民间俗称的滴血认主。 而祭练之所以称为“祭”,意思就是像祭拜神仙一样,把法器供奉起来膜拜,念头就寄托到了法器上。 他祭练了九九八十一遍,清晰感应到与斩凡法剑之间有了一丝联系,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画的一道符箓,念头一动,就能催动符箓,不过要让符箓发挥出最大威力,还需配合咒语,斩凡法剑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仔细的查看斩凡法剑,只见一幕玄妙景象,剑身通体赤红,至刚至阳,犹如烧红的烙铁一般,光芒内敛,威势凝聚,五行灵符化为剑气交织,还有一条条雷霆缠绕。 这红光是李玄玉的血气,侵透了剑身,五道灵符剑气是五行玄法剑,雷霆是雷法的神意,这景象是犹如法相一样的存在,这是剑的法相。 “配合五行灵符斩决和律令雷法,才能发挥出斩凡的威力。” 他一眼就看明白了,又看了一眼桃木剑鞘,这剑鞘也是开了光的,书写的镇魂符,可以封住斩凡法剑的气机,不会让人察觉这是法器。 不过这桃木,似乎与众不同,质地非常坚硬,木质紧密,沉甸甸的,并且他看见,这桃木居然有一缕生机,不像是砍伐后的死木,更像是一颗活的桃树,而剑鞘上的符箓,与桃木的生机融为一体,颇为玄妙。 “这桃木,伐而不死,插入土里,应该还能生根发芽,莫非是一块灵木!” 他自言自语的推测着,书里有记载,大多数的天材地宝,皆蕴含灵气,以木类和玉类最有灵,所以制作法器开光,常用木类和玉类。 “祭练好了斩凡法剑,再试一下正宗仙家的五行大遁。” 斩凡法剑收回剑鞘,装回剑袋里,没有急着返回城里杀谢元庆,而是继续练习法术。 这段时间与神仙师父在一起,他询问法术,已经弄明白了,五行法术的后续就是五行大遁,这是正宗仙家的三十六玄通之一,以五行之力撬动虚空,可以穿墙遁地、避火避水等等。 另外还有三十六玄通之一的须弥芥子,也是以五行法术为基础。 不过需要抱丹境界,才能修习这些玄通,练神返虚算是半步抱丹,可以虚空画符,勉强窥视一点皮毛。 虽然只是一点皮毛,但相比其他法术,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的境界还是练气化神,并且按照他现在对修行的判断,他应该还是练气化神的初期,这段时的修行,其实都在弥补根基。 因为以前身体不灵活,缺乏运动,体质太弱,手无缚鸡之力,画一两道符箓就不行了。 这段时的修行,特别是练武,让他的身体底子增强了,固本培元,道行也随之增长,精气神变得浑厚,画符也多了,但没有本质的突破。 不过修习雷法后,他感觉念头更坚固了,隐约有种本质的加强,应该是要进入练气化神的中期了。 “不知以我的道行,虚空画符,能否窥视一二仙家玄通。” 他找了一个泥土松软的地方,以防法术失误被夹在土里,或是土地太硬遁不进去。 闭目凝神,呼吸吐纳,调整自身状态,观想五行法术的要领,道法自然,五行之力是一个循环,乃是自然运行的规律。 以五行之力与自然规律共鸣,撬动虚空,运用虚空。 良久之后,他感觉差不多了,念头凝聚到了顶点,睁开眼,目有重瞳,低念咒语,起手虚空画符,金、木、水、火、土,五行符箓一气呵成,以自身为中心,五行环绕,轨迹玄妙,立刻激起了肉眼可见的虚空扭曲,化为一圈圈波纹散开。 他仔细体会其中变化,立刻心生感悟:“原来如此,五行是自然之力,顺应自然,也就带动了虚空,虚空就是虚无的,空的,但看似虚空,却是一个空间,就像水一样,鱼儿在水里,借助水的浮力,可以自由遨游,这就是虚空玄妙!” 道法所至,自然明悟,他已经体会到了虚空,看似虚无的空间,其实就像鱼儿在水里,搅动水流,便能在水里遨游。 “遁地,遁!” 他一声轻喝,手捏印决,脚下一躲,虚空波纹荡开,平坦的地面就像变成了水一样,脚踩在水面上,噗通一下就掉了下去。 他吓了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遁地术竟然是这样的,这种脚下踩空的感觉,坠落失重,本能的惊慌失措,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不过这一瞬间的惊错,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就踩实了,遁不不动了,虚空扭曲一晃,大半条腿都陷入土里,撑开泥土,被泥土挤压得一阵痛,法术也消散了。 “卧槽……痛!” 他吃痛的叫唤了一声,连忙稳住身形,使劲的把两脚拔了出来。 “卧槽,这就是一点皮毛啊!” 他忍不住苦笑,总算是明白只能窥视一点皮毛是什么意思了,土层太厚实,遁到一半就遁不进入了。 并且他反应了过来,这遁地术有弊端,若是遁下去出了什么叉子,就等于把自己活埋了。 “还好遁得不深,否则就完了,修习仙家玄通,果然非同一般,虽然玄妙无比,但也凶险无比,必须小心谨慎。” “不过这遁地术的真谛,不是遁进土里,而是遁入虚空,但虚空就像水流一样漂浮不定,难以把控自身,所以依靠地面稳固自身,其实是遁入泥土的缝隙里,缝隙越小,虚空越稳固。” “但地下越深,泥土越厚实,缝隙也越微小,所以道行不够,遁不下去,半截身子就被夹住了。” 总结着遁地术的心得,以他现在的道行,只能窥视一点皮毛,修不成遁地术。 不过遁地不行,穿墙应该可以。 五行大遁的要领是虚空,不论土墙还是木墙,都有缝隙,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缝隙就能穿错。 “这会儿快要入夜了,明天把法术练熟悉了,再准备一个巫偶娃娃,然后趁夜潜入城里杀了谢元庆,一走了之,再用我领悟的葬尸衣术,祛除神仙师父留下的符文,用巫偶术假替阴阳,从此谁也找不到我了。” “若是法术失败,被神仙师父知道了,我就装傻充愣,说是练习阴阳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呵呵!” 他喃喃自语的笑了笑,心里都计划好了。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不知不觉练了一天,他去捡了些干柴,烧一堆篝火,喝了些清水,吃了一个水果,听着山林里的狼吼,独自一个也别有一番清净。 过午不食,不是绝对的不食,而是少吃一点清淡的饮食,清心寡欲,方能入静,同时避免肚子里空荡荡的。 吃完水果后,铺上草席,静心打坐,目光一凝,眼有重瞳,手指捏成剑诀,犹如手持一把剑,对着空中勾勒劈斩,画出五道灵符,金木水火土,结成一个五行阵法,阵法之间灵光交织,化为一道道剑形,以他为中心,漂浮于虚空,笼罩周围十几米。 这是五行灵符斩诀,阁山派弟子的看家本领,出师的符宝上也是加持的这个法术,他与丹阳子交手,丹元子就是使用的这一招。 他可以虚空画符,犹如把符箓贴在空中,布下这一招作为护法,若是有人或野物靠近,便会撞在符箓上。 做好了布置,他开始打坐凝神,闭目观想,修练六神恐咒的悸咒,仔细的回忆以前提心吊胆的处境,身临其境的体会心悸之感。 按照美女师父的指点,早起晨练,上午习武,下午修道,入夜打坐,夜深入静睡觉,这是一天最合理的规律。 随着他的修行,他的定力也越发深刻,特别是修练雷法后,不但念头坚固了,定力也更强了,这就是雷法的玄妙,雷法就是念头,念头就是雷法。 虽然他还没领悟真雷,但他已经体会到雷法的玄妙,不愧是仙家的第一法门。 他一直打坐修练到深夜,额头上有些冒冷汗,眉心皱成了一团,但一直没停下来,已经可以勉强的驾驭心悸。 夜深了,体内经脉运行,自然感应该睡觉了,他睁开眼,擦了擦冷汗,修练六神恐咒是真的煎熬,他舒缓了一会儿念头,这才裹着被子躺下,进入活死人境,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 第二天准时醒来,吃了一颗辟谷丹就开始晨练,然后吃早饭,上午练武,中午吃饭,到了下午,他开始筹备法术,先做一个巫偶娃娃。 第五十一章 死不瞑目谢侯爷 阴阳术起源于古巫,巫术常用巫偶娃娃作为术式,方仙法术之中,也有折纸人的法术,便是与巫术相同。 他当然也会巫偶术,不过他一直都是开眼施术,也就没用过巫偶,但现在的情况,却正好运用此法。 他扯了些野草的草茎,一边低念咒语,一边把草茎织成草人。 很快,这巫偶就做好了,接着又织了一个,两个草人配合使用,一个替换自身,一个用来改变自身阴阳,神不知鬼不觉的改变肉灵联系。 做好之后,小心的放在背篓里,暂时不急着用,以防被神仙师父发现了,若是返回来找他,他就麻烦了。 “现在还要试一下我领悟的葬尸衣术,不知此法是否可行。” 他取出针灸,脱下衣服,开始给自己施针。 前不久给小女孩治毒疮,用针灸配合法术,全然没有任何知觉,他由此感悟葬尸衣的玄妙,一直在思量把针灸与活死人术配合。 他看了葬尸衣的第一页,可以进入活死人境,但这第一层,只有十二正经的部分,没有奇经八脉,死的状态还不够彻底,他推测后续几页,应该是一层比一层深入,达至奇经八脉,彻底死透。 神仙师父讲述的境界,也印证了他的推测,从经脉来说,后天修十二正经,先天修奇经八脉。 他的道行还不够,但他可以借助针灸,暂时封闭奇经八脉,再配合第一页的十二正经,相当于彻底死了。 确实的说,是假死。 神仙师父留下的符文,印在他的元神上,他假死了,元神封闭,相当于消亡了,符文也就随之消散,然后他活过来,也就避了过去。 他一根一根的银针插入,感受着体内气息的变化,没有全部封闭奇经八脉,而是封闭阴阳桥,以及一部分阴阳维。 十二正经主身体内外的正常运行,奇经八脉主身体的总控制,分为:任,督,冲,带,阴桥,阳桥,阴维,阳维。 八条经脉,互为四对阴阳,任督二脉主气血,冲带二脉主气血的量,阴阳桥二脉主阴魂阳魄,阴阳维二脉主阴与阳的维持和联系。 他封住阴阳桥,又封住一部分阴与阳的维系,他的眼睛失去神光,无精打采,脸色苍白,表情麻木呆滞,元神念头几乎休克,而气血运转,维系着他的性命。 他仔细的体会其中感觉,若是此刻进入活死人境,阴阳过界,十二正经的气血假死,那么他就真是一个活尸了。 “此法果然有效,但不能持续太久,一旦气血休克,元神也休克,阴阳不能维系,一口气续不上,性命中断,我就真的死了。” “此法只有一口气的时间,除非有人帮我护法,死后施救,否则独自一人,穿上尸衣难以脱下,也就真的死了。” “不过这一口气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只要元神一瞬间的熄灭再点燃,符文也就随之熄灭了,我相当于是精神恍惚了一下,一闪而过。” “此法甚为玄妙,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穿尸衣,避灾祸,以后就叫尸衣术吧。” 他明白了其中关键,收起银针,又继续练习五行法术。 一直练到傍晚,他静心打坐,闭目养神,一切准备都做好了,今晚就行动。 入夜,张闲睁开眼,看了一眼夜空,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他背上剑袋,轻装简行,箭步如飞,往涵关城的方向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抵达了城楼前,城门已经关闭,城墙上点着火把,有侍卫站岗。 不过城楼太高,这大黑夜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他快步移动,来到城门前,这城墙太厚,他穿不过,但这城门不算厚。 他先目光一凝,开重瞳看了一眼,确认四周无人。 随即,低念咒语,虚空画符,五行符箓环绕运行,搅动虚空。 只见虚空扭曲,荡起一圈圈波纹,他感应着虚空的流动,门上的缝隙很多,就像漏水一样。 “过!” 他一声低喝,往前一挤,顺着缝隙就挤了过去,穿门而过,出现在了门背后。 他贴着城墙走,速度非常快,人影一晃就窜入了街道。 此刻已经夜深人静,大街上安静无人,他快速的走向了谢侯府。 隔着三条大街的地方,他就停了下来,随着他的道行越深厚,他的目力也更强了,隔着三条大街也能清晰的看到。 他找了一个偏僻角落坐下,虚空画符,在周围布置好五行阵法,以防有人打扰,然后席地而坐,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直视侯府之内。 他把范围锁定在侯府的正堂,向四周搜寻,因为已经见过了谢元庆,这次寻找就快多了,很快就看到一个血气浓厚的兽形红光,他目光一凝,瞳孔收缩,瞬即锁定。 侯府内,谢元庆已经入睡了,旁边还有两个年轻女子,应该是侍妾,睡得很沉。 张闲注意到了,谢元庆的气象有些松散虚弱,精气神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没有白天那么凝聚强大,显然是与两个女子放松无度,而在深睡之中,谢元庆的气象正在恢复,体内有一股热流,应该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 不过虚不受补,谢元庆此刻已是萎靡不振之象,要睡到明天早晨才能恢复平常。 修道难,养道更难,坐拥荣华富贵,手握大权,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谢元庆已是中年,体能逐渐走下坡路,如此放松无度,再过两三年,必然掉下化劲的境界。 当然,谢元庆没机会再活两三年了。 “呵呵,谢元庆这是自己找死,真乃天助我也。” 张闲笑了笑,若是谢元庆在全盛状态,还能抵抗一下,但此刻虚弱,死期已至。 “迷魂咒,起!” 他手捏印决,低念咒语,无形音节化为一曲古老的巫谣,神秘,幽然,迷离,穿过阳间,跨越阴界,直达谢元庆的识海里。 他用的阴阳术,返归古巫,咒语像一曲歌谣,与方仙咒语有着本质的区别,就像听着乐律,不知不觉被牵动心神,也就中术了,再加上迷魂术的特性就是柔和,让人不知不觉的走神迷糊。 谢元庆此刻虚弱,任何抵抗,魂魄意识就变得迷糊了。 “安魂咒,睡吧睡吧,彻底的长眠吧。” 张闲咒语一变,迷魂咒很自然的转为了安魂咒,谢元庆毫无意识,睡梦中听着一曲古老安魂曲,彻底的放松疲惫,越睡越深,越睡越沉。 以他现在对法术的领悟,远远超过了当初,先以迷魂咒引入失神,再接着安魂咒,整个过程由浅入深,完全不知不觉。 谢元庆的体温下降,心跳缓慢,气血停滞,呼吸越来越弱,神魂意识在睡梦里消沉,他清晰看见,谢元庆身上的红光也越来越暗淡,这是阴阳分离之象,几乎濒临死亡,兽形法相也奄奄一息,像要睡着了似的。 不过谢元庆的根基强横,乃是化劲高手,体内的阳魄气血强大,境界也堪比练气化神,还吃了大补,体内始终有一缕阳气不断,维系着魂魄不散。 “六神恐咒,悸咒!” 张闲闭上眼,观想心悸,身临其境,不由自主的眉头紧皱,浑身虚汗,脸上的表情有些挣扎,瞬即睁开眼,目力一瞬锁定,抬手虚空勾画,心悸的念头凝聚成一道符咒,屈指一弹,直指谢元庆。 谢元庆沉睡已入昏厥,仅存的一点模糊意识,立刻幻象丛生,那种莫名的心惊胆颤,本能警惕着周围一切,彷徨,害怕,恐惧,似乎无形的危险困扰心头,谢元庆浑身虚汗,不由自主的颤抖,面部表情挣扎,六神无主,最后一丝气息也乱了,兽形法相溃散。 “就是现在,雷法,律令神,敕!” 张闲目光一正,抓住这个机会,识海里闪过一条雷霆,心念如雷,至刚至阳,犹如火药一样炸开,刚猛无比,剧烈无比,一瞬间提升到极致,虚空画符,书写鸟文字符,雷光一刹划过。 谢元庆昏厥惊乱的意识里,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念头炸开,猛烈至极,瞬即破碎了最后的一缕意识,魂飞魄散,念头泯灭。 “啊……” 谢元庆大叫了一声,像触电似的,猛地一下从床上撑了起来,两眼睁大,眼里血气鼓起,眼神全是六神无主的慌乱和恐惧,随即失去神光,气息断绝,无力的倒下了,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身边的两个侍妾被惊醒,连忙呼喊了两声:“侯爷,侯爷,你怎么了?” 谢元庆没有了反应,屋里漆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侍妾大声喊道:“来人啊,掌灯。” 外面的同房丫头听到呼喊,立刻起床,点亮灯火进来,点上屋里的灯烛,一看床上的侯爷,脸色苍白,浑身是汗,两眼得老大,眼里血丝泛红,已经气绝身亡,死不瞑目,阴森森的瘆人,侍妾和丫头都吓得一阵尖叫: “鬼,有鬼啊,快来人啊,侯爷死了……” 片刻后,整个侯府像炸开了锅似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侯府三条街外的角落里,张闲没想到,他还没用上斩凡法剑,谢元庆就死了,这也是谢元庆自找的,放纵无度,虚耗精力,被他有机可乘了。 而他报了仇,大快人心,念头通常,自然而然的神意高涨,精气神升华,似乎进入了练气化神的中期了。 他退去了重瞳,没有多看,破除周围布下的五行符阵,快速出城去了。 谢元庆的死,很快就会惊动司天监,谢元庆是阳帝亲自提拔的镇关侯,作为一方朝廷大员,却被方仙法术害死,这相当于方仙术士挑衅朝廷的威严,也是挑衅阳帝的威严,必然会派来高手追查,他要立刻远离此地。 遁门出城,回到放行李的地方,拿起巫偶草人,开始施术,要金蝉脱壳了。 第五十二章 阴阳生死有真雷 张闲扯下几根头发,缠在巫偶草人上,一边低念咒语,一边对着草人勾画,以头发的肉灵为引,让草人代替自身。 在他重瞳之下,清晰的看到一条“线”,连在自身于草人之间,虽然头发离开了自身,失去了自身的给养,但没有立刻死亡,处于阴阳过界的状态,阳气过度为阴气,还需要一段时间,肉灵与自身维系,犹如藕断丝连。 做好了第一个草人,他又拿起了第二草人,这个草人是改变自身阴阳,斩断肉灵联系。 他再扯下几根头发缠在草人上,一边念咒一边勾画,很快就做好了第二个,这两个草人都以一条“线”与他连在一起。 取出一根银针,心里观想巫偶术扎草人的要领,低念咒语,凝聚念头,为了加强扎针的功效,他虚空勾勒,画了一道符箓,屈指一弹,加持在银针上,缓缓扎入草人。 立刻,只觉得一阵阴冷,仿佛这针是插入自己身体一般,立刻破坏了阴阳平衡,体内的阴阳二气大乱,浑身冷得直颤抖。 这法术名曰阴阳符,分为:阴符术与阳符术,他在针上加持的就是阴符。 阴阳符,也是他父亲书里描述的一种阴阳术,可以配合针灸治病,也可以单独施术作法,调和阴阳二气,调控人体阴阳等等,属于很中庸的法术,没有太厉害之处,但妙用诸多,非常适用。 他扎了一针阴符,又取出一根银针,虚空画符,加持一道阳符,缓缓扎入草人,与阴符相对。 他立刻感觉,浑身一股温暖衍生,阳气抵消阴冷,相互平衡,全然没事儿一样。 不过这一阴一阳之间,表面感觉什么事儿也没有,但多了这一环节,他自身的阴阳二气已经被扰乱。 而他自身的阴阳变化了,缠绕在草人上的头发却没变化,二者之间的肉灵联系,自然就连不上了。 他看到,与另一个草人的连“线”消失了。 “呵呵,此法果然可行。” 他自言自语的笑了,把扎好针的草人放回背篓,要等过一段时间,自身阴阳变化了,才能解除此术。 另一个代替他的草人,挂在了一颗树上,一旦他除掉眉心的符文,神仙师父就会有所感应,必然返回寻他,见到这个草人,也就明白是他跑了。 并且谢元庆死了,司天监很快就会派来高手追查,他法术残留的气机,必然逃不过高手的法眼,而神仙师父回到这里,也会得知此事,肯定能推测出是他所为。 他背起背篓,快速离开了,上了官道,箭步如飞,一口气走出三十多里,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他这才停下来。 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虚空画符,布置好五行阵法,脱下衣物,取出银针,开始给自己施针。 按照他先前的尝试,封住阴阳桥,以及一部分阴阳维,一切做好,他的眼睛失去神光,无精打采,脸色苍白,表情麻木呆滞,神元念头几乎休克。 他呼吸吐纳,调匀气息,静心入定,观想识海里的瑞龙图相,修练了这么久的活死人,已经非常熟练,一念之间就进入了状态,心跳放缓,体温平静,呼吸若有若无,十二正经的气血运行,阳气向阴,向阴间过界。 一瞬间,就突然打瞌睡似的,念头一沉,意识恍惚,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片空白,安息长眠,眉心的元神就像一盏油灯,大风掠过,火苗突然一下熄灭,印在眉心上的鸟形符文也随之熄灭。 下一刻,一刹那间,犹如油灯熄灭的灯芯,还是滚烫的,风过之后,瞬即有复燃,速度非常之快,仿佛只是火苗晃动了一下。 而在张闲的识海,也看见了一抹玄妙的景象,神元熄灭的一瞬间,意识空白,识海黑暗,一切都归于虚无。 随即,在黑暗深处,一道念头滑过,化为雷电炸开,电弧一刹那蔓延,全身通电,点亮了识海,也点燃了元神,全身犹如断电之后再重启,像电击一样立刻醒来。 “咦?这是……雷法!” 他不由得一愣,撤掉身上的针灸,仔细思考刚才一瞬间所见,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见到了自己的念头本质,在阴阳生死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玄妙! 他想到了神仙师父的描述:“人体是依靠雷电驱动,人体的神经经络是电流的中枢,人的魂识念头是雷电,每当一个念头产生,便是一道雷电生出。” “原来如此,我懂了,哈哈!” 他忍不住大笑,没想到他一心逃脱,却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这活死人术真是玄妙无穷,蕴含阴阳生死之奥秘。 “阴阳生雷,生死转换的一瞬间,念头衍生,念头既是雷法。” 他有种顿悟的感觉,原来这就是雷法。 马上要天亮了,他铺上草席,裹着被子躺下,暂且小睡,调整气血回归一天的起始。 却说另一边,百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李玄玉继续追查秦子韵这一伙人,沿途收集坟地被盗或僵尸闹鬼一类的线索,想要找到秦子韵的老巢,以及幕后的天门。 李玄玉在客栈落脚,虽然是孤身一人,看似什么事儿都没做,但一直以阴神之术,与阁山派弟子保持着联系,跟秦子韵这伙人周旋。 此刻,李玄玉已经如今休息,突然心有所感,睁开眼醒来,不由得秀眉微蹙,留在徒弟身上的符文消失了。 “逍遥,你出什么事儿了?” 李玄玉心里一紧,以为张闲发生了不测,立刻闭上眼,观想张闲的魂魄气机,一道念头寄神虚空,犹如一条无形的“丝线”穿梭阴阳。 作为师尊,李玄玉不但留下了符文,当然也冥记了张闲的魂魄。 片刻的功夫,李玄玉就找到了张闲,阴神出窍,树林里,阴神犹如从阴间而来,一阵阴风掠过,阴神的视觉与肉眼不同,看到的是阴阳气机。 只见一个人形挂在空中,人形缠绕符咒,几缕血气萦绕,李玄玉辨认出,这不是徒弟本人,而是一个替身法术。 他还认出,这替身上的符咒念头,是徒弟留下的,是阴阳家的巫术。 下一刻,阴风掠过,阴神消散不见了,百里之外的客栈,李玄玉睁了眼睛,眼神却是疑惑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逍遥为什么会留下替身法术,符文怎么消散了?难道是秦子韵找到了他,逼他这样做的?” 李玄玉心里推测着,立刻起身,手捏印决,虚空画符,脚下一跺就遁入了地里。 县城外,李玄玉从地里遁出,一个箭步跃出,快如御风,赶往涵关城的方向。 然而就在这时,李玄玉心有所感,立刻停住了脚步,目光一凝,眼里闪过一缕雷光,开了阴阳雷极眼,只见虚空倒影,一人正在烧符纸,用念咒的真言反复的念着判官令之名。 这人是上清道的本家,名曰李法正,算辈份是李玄玉的族叔,在司天监当差,乃是练神返虚的高手,正在烧符纸寻找李玄玉,有紧急之事。 李玄玉低念真言:“正叔,有何事找我?” 无形的声音犹如咒语一般回荡,徘徊阴阳两界,直达千里之外,传入李法正的识海。 李法正听到回音,立刻念道:“玉侄女,速去涵关城,两个时辰前,镇关侯谢元庆中邪身亡,司天监让周修诚前辈和你前去查看,初步推测是天门所为。” “嗯?镇关侯谢元庆死了?” 一听这话,李玄玉不由得诧异,天门竟敢如此大胆,公然杀害一方诸侯,无疑是蔑视朝廷,挑衅司天监。 “我立刻前去。” 李玄玉说着,念头一动,断去了联系,眼前幻象散开,下一刻,李玄玉又感应到一个念头传来,是周修诚,显然也接到了消息。 她没有多言,只回了一个念头,示意她已经知晓,在涵关城会面。 司天监这次追查天门,邀请了各派高手,周修诚就是其中之一,也在这一带行动,名为相互合作,留了符文传信,其实是司天监有意为之,意图平衡各方势力。 周修诚是灵符道的前辈,也是出自三清之一的上清一脉,与上清道的恩怨很深,当初朝廷册封三大正宗,为了争夺正宗之名,上清各派之间皆有斗法,最终上清道胜出,被公认是上清一脉的正宗,周修诚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这次会面追查此事,只怕周修诚又要跟她作对了,争着抢功劳,想要压过上清道一头。 继续赶路,前往涵关城,但李玄玉心里多了一丝疑惑。 徒弟今晚出事了,谢元庆也出事了,而且她发现,徒弟留下的替身法术就在涵关城的方向,但徒弟与她分路,这两天应该前往上清道,为何还在涵关城逗留? “罢了,先去找徒弟,然后与周修诚会见。” 李玄玉心里想着徒弟,懒得去会面了,这些名利争斗的事儿,她实在没什么兴趣,其实这次司天监的邀请,若不是她一直就在追查秦子韵,也不会答应。 现在徒弟出事儿,当然先找徒弟。 第五十三章 方仙各派亦江湖 天色蒙蒙亮,李玄玉赶到了涵城外,穿过树林,找到了挂在树上的巫偶草人,旁边还有一堆篝火的炭灰,是张闲在这里露宿过夜留下的。 李玄玉秀眉微蹙,徒弟在这里过了夜,并非被人抓住,也就是说,这替身法术是徒弟自己主动留下,目的就是金蝉脱壳。 “逍遥,为什么不去上清道,为什么要用替身法术?” 李玄玉百思不得其解,这徒弟的行为太反常了。 并且,以这徒弟的道行,竟然能除掉她留下的符文?甚至没有丝毫惊动她,只是一瞬间就去掉了,还做好了布置,她察觉时,就只找到这替身法术,此刻必然已经走远了。 “哎……这徒弟的天赋,真是深不可测啊。” 李玄玉叹了叹气,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弟的布局,并没有遇到不测之事,她总算放心了几分。 可是她越想越不明白,徒弟为什么要玩这一出金蝉脱壳? 难道是她还不够好,徒弟居然不要她了? 徒弟先前跟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欺骗她么? 思绪至此,李玄玉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还有一些委屈和怒气,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这徒弟抓回来问个清楚,可是徒弟的行踪已经找不到了。 她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何秦子韵那么憋屈恼怒,她此刻也想骂一句,这徒弟真的是个混账。 就在这时,李玄玉有所感应,又是周修诚传来念头,问她到城里了没,李玄玉的心情不好,被打扰了念头,心情更差了,直接封闭了自身气机,断了周修诚的念头,转身往城里去了。 这会儿已经天亮,谢侯府一片杀气凛然,内外都站满了侍卫把守,谢元庆的尸体已经初步处理,停放在正堂,额头上贴了一道镇魂符,一个老者正在查验。 这老者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头发和胡须都已经白了,面容苍老,但眼神清明,背脊挺着笔直,丝毫没有一般老者的弯腰驼背,身穿一件道派,头束玉簪,背负剑袋,手持一把桃木拐杖,拐杖上挂着一个葫芦,让人一看就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仙人。 这老者正是周修诚,出自上清灵符道的高人。 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人,也是身穿道袍,背负剑袋,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装束的弟子,这是上清灵符道的高徒,名曰孙明,道明理,已经有练神返虚的境界,带的两个弟子也是练气化神,都是受过朝廷敕封的,各自担任一座总观的观主。 他们这次跟着周修诚一起出来追查天门,而这一带,正好是上清灵符道的地盘。 朝廷册封了三大方仙正宗,另外还封了很多旁系支派,祖师爷皆是出自三清。 不过正宗与这些旁支之间,矛盾很大,各自都认为自己是正统,最后还得约架斗法,但没斗不过五行大洞玄通,只得口服心不服,表面认了,实际上却斗得更厉害,各自传道的地盘内,很抵触其它派系,涵关城这一带,全是灵符道的道观。 当然,正因为不是正宗,天门这伙人才在这一带活动。 周修诚此刻,一脸的冷肃,刚才李玄玉居然不回话,还断了他的念头,这小辈太目中无人了,就算是李玄玉的爹来了,也得称呼他一声师兄,但这小辈居然敢藐视他。 周修诚心里有火,查验完了后就坐在一旁,取下拐杖上的葫芦,葫芦里是他亲自酿造的琼浆仙酒,一个人就喝着了,也不说话,心里却是盘算着什么。 孙明理见状,知道这位师叔的有火,但不知是因为何事,他也不好询问。 旁边两个徒弟,则是好奇的看着师祖的葫芦,这葫芦里的酒,一直喝不完,这是使了仙家法术,可惜他们道行不足,只能空望羡慕。 正堂里,除了这几位方仙道人,侯府的主要人物也在场,以谢元庆的正妻为首,此刻面带哭泣,旁边人正在宽慰。 这正妻也是出公侯豪门,但谢元庆一直对正妻不冷不热的,正妻心里明白,侯爷的心思另有其人。 现在谢元庆死了,正妻表面哭丧,心里反而高兴,以后这谢侯府就是她儿子做主了。 “老神仙,请问侯爷是怎么中邪死的?”正妻擦了眼泪,开始问话了,想要弄清楚是什么情况。 周修诚冷着脸,但对谢夫人也不敢托大,正所谓拿人的手段,吃人的最短,灵符道在这一带立足,谢侯府可没少供奉,金银珠宝和人参灵芝什么的,从来都没少过。 “谢夫人稍安勿躁,此事有些棘手,凶手乃是邪道魔头,邪法厉害得紧。” 周修诚说着,先盖上一个邪道魔头的帽子,这是常用的江湖套路,不管事大事小,只要你来找,那就一定是摊上事儿了。 不过周修诚这话也不假,对方的道行不简单,谢元庆从小习武,乃是化劲高手,阳气非常强大,再加上身为一方诸侯,手握大权,执掌重兵,心气非常沉重,有法相护体,一般法术难以有效。 周修诚推测,凶手应该是抱丹以上的道行。 当然,周修诚不知道,碍于面子,谢元庆昨晚放纵无度的事儿,没人敢说,毕竟这事儿不体面,并且众人不懂道行,也忽略了此事,周修诚也只以为是被邪术破了阳气。 “谢夫人,暂且歇息,还等一人前来。” 周修诚说道,天门就在这一带活动,认定了此事与天门有关,天门深不可测,周修诚虽然自视甚高,但也识大局,没有轻举妄动。 这时,地面传来一缕扭曲,犹如水面的波纹荡开,只见一道姑从地里冒出,身着一下素衣,背负剑匣,头戴青纱垂帽,正是李玄玉来了。 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这是遁地的法术啊! “拜见判官令。” 孙明理和两个徒弟行了一礼,虽然与上清道不合,但基本规矩还得遵守。 “师侄,让这么多人等你,你真有面子啊。” 周修诚说话了,语气有些不满,清各派之间,拜的都是一个祖师爷,大家以同门相称,这是在提醒李玄玉不尊师重道,不尊重长辈。 “周师叔,有你在这里,何必催促我来?” 李玄玉淡淡的说着,被徒弟甩了,心情极度糟糕,话语也很冲,意思你这么厉害,自己去跟天门斗啊。 “嗯?” 周修诚冷质了一声,顿时就怒了,不过周修诚也不是泛泛之辈,表面怒了,心里却冷静得很,看出了李玄玉动气了,不由得疑惑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李玄玉动气了,若是什么不太好的事儿,他可有兴趣看个笑话。 “哈哈,师侄女,我辈修行之人,要平心静气,你今天心浮气躁,这可不好啊!” 周修诚转眼就笑了一声,摆出了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样子,很是语重心长。 李玄玉没有再搭话,哪里看不出周修诚是倚老卖老,懒得多言了,目光一转,眼里闪过一丝雷光,看向了谢元庆的尸体。 尸体的阴阳被破,是中了阴阳术,而尸体的眼睛死不瞑目,面部表情彷徨惊恐,六神无主,显然是中了惊吓一类的法术。 再查看尸体的元神,已经魂飞魄散,气机被额头上的镇魂符镇住了,处于阴阳过界之间,残余念头还没消散,但残念粉碎,没有多余的线索。 不过这念头粉碎,本就是一个重要线索。 “这道法术……” 李玄玉秀眉一挑,看出了端倪,她太熟悉这一幕,这是雷法所为,并且阴阳术残留的气机,很像她的徒弟。 “谢侯爷先是中了阴阳术,被破了阳气,然后中了惊吓之术,六神无主,失去抵抗,最后是被雷法一击劈碎念头,魂飞魄散,师侄女,你认为如何?” 周修不愧是方仙老前辈,眼力炉火纯青,连张闲施术的顺序都看了出来。 阴阳术流传很广,各门各派都会一点,算是基本功,这惊吓之术,也多有常见,两者都不好追查出处,但雷法就不一样,各派之间屈指可数,而劈死谢元庆的雷法,正是上清道的律令雷法。 “周师叔都看出来了,何须问我。” 李玄玉淡淡的说道,已经回到了古井无波的清冷,没心思理会周修诚的针对,而疑惑自己的徒弟: 徒弟为什么要杀谢元庆? 并且以徒弟的道行,怎么可能把谢元庆杀死了? 她看得出来,徒弟没有动用斩凡法剑,而是以自己的道行杀死了谢元庆,这惊吓之术,难道是阴阳家的禁术六神恐咒? “师侄女,你认为此事该从何处查起?”周修诚继续询问,语气也多了几分笑意。 “周师叔有话请直言。”李玄玉知道,周修诚抓到了雷法,摆明了要针对她。 “哈哈,那我就不避讳了。” 周修诚笑了笑,让他抓到这把柄,他倒要看看上清道怎么说。 “师侄女负责追查那个妖女,一则是为公事,大家身为正道,联手对付邪派,二则是为上清道的私事,自己清理门户,但师侄女一直追查到这一带,人没抓到,反而谢侯爷因死于邪人之手。” “害死谢侯爷的雷法,分明就是上清道的律令雷法,一定是那个妖女所为,莫非是师侄女有心包庇?” “什么?谋害侯爷的邪人,与这道姑有关!”一听这话,谢府人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不懂道行,听不懂什么法术,但这话说他们可是听明白了,竟然是这个女道姑包庇邪道,纵容邪人杀害了侯爷。 “来人!” 谢夫人大喝了一声,外面的几个一流高手立刻冲了进来,随后是侍卫们一拥而入,但谢夫人没有妄动,向周修诚拜请:“请老仙人为我家侯爷做主,一定要捉拿了此人,上告皇帝发落。” 第五十四章 师父委屈寻徒弟 张闲不知道,他杀了谢元庆一走了之,这笔账却被算在了秦子韵头上,又因为派系争斗,周修诚有意针对,让李玄玉陷入了难境。 “啧啧,师侄女,可别怪我不讲同门情意了。” 周修诚得逞的笑了,说道:“我奉命追查此事,既然查到与你有关,还请你束手就擒,我们一起回司天监解释一番。” 周修诚扯着司天监的大旗,各派方仙接受敕封,尊奉朝廷的号令,周修诚心知肚明,这样的小事儿,不足以撼动李玄玉,但也要让李玄玉吃一番苦头,打压一下上清道的威风。 “周师叔,你太危言耸听了吧,司天监我自会给个说法,不过……” 李玄玉心烦了,因为徒弟的事儿,她就心情糟糕透了,语气一转,说道:“不过……我追查清绝邪君,她的道行太高,我抓不到她,反被她所伤,现在要回去养伤了。” “周师叔若是不辞辛劳,就请你一起追查吧,顺便帮上清道清理门户。” 话完,李玄玉手捏印决,施展遁地术,直接走了,这意思是懒得掺和这事儿了。 “哈哈哈,老夫就等你这句话,上清道无能啊,连个叛徒都清理不了,我灵符道就出手代劳了。” 周修诚大笑,以为李玄玉认输了,而让别人清理自己的门户,这可是江湖大忌。 因为自己的叛徒清理不了,却让别人出手了,这就是承认自己无能,一旦此事传开,必然威信扫地,成为一个笑话,以后想要号召大家,大家就会说,你连自己家门户都清理不了,凭什么号召我们。 “明理,这里就交给你善后了,为师要立刻联络道友,为我上清一脉清理这个叛徒。” 周修诚高喝了一声,脸上很是欣喜,仿佛自己就是上清正宗发号施令的掌门人,又对谢夫人说道:“夫人暂且忍耐,老朽这就去捉拿邪人。” 话完,周修诚手掐印决,也施展遁地术走了。 然而周修诚高兴得太早了,李玄玉所言非虚,秦子韵的修为,已经不是轻易可以收拾了,李玄玉不管这事儿,也是拿秦子韵没办法了。 涵关城外,李玄玉遁地而出,传念托梦给这次前来追查的阁山门人,她推说受伤了,要养伤一段时间,追查到的所有消息,直接传给司天监,让周修诚他们去忙吧。 做好安排后,李玄玉开始思考,一定要把这个混账徒弟抓回来问个明白,否则她的念头不能顺畅。 但这混账徒弟跑了,她要从何追查? 她突然发现,对这个徒弟的背景一无所知,她询问时,徒弟说从此断绝凡俗一心求道,现在想来,这分明就是诓骗她,有意隐瞒自己的背景。 并且这徒弟的修为,只是练气化神小有道行,却能把谢元庆杀了,实在太可疑了。 “那惊吓的法术,真是阴阳家的禁术六神恐咒么?” 李玄玉思量着,她没有亲身试过六神恐咒,但也知道六神恐咒的厉害,此术被列为禁术,连阴阳家自己都不敢触碰,可见其中的凶险。 这混账徒弟所言,家里仰慕仙道,收集了很多道书,一般的基础道书可以收到,但六神恐咒这种级别的法术,阴阳家自己都慎之又慎,就算是旁枝末节,也不会流传到外面,这必然是阴阳家的正宗传承。 “阴阳家已被剿灭,乃是按照名册绞杀,册上有名的人,皆已生死道消,除非有人留有安排,暗中尸解转世,更何况现在天门重建,阴阳家是乾帝最依仗的亲信,未尝不会有安排。” “对了,前不久文国公府的事儿,难道与此事有关?” 李玄玉心明如镜,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想到了前不久文国公中邪,驻在文贤郡的邱仕仁向司天监和派内都传信过此事。 弟子们遇到的事迹,皆会上报,记录在业绩册,其中一些重要事迹,还会专门提出来,文国公中邪,这当然是大事,不过随后又好了,也就没有引起重视,只以为是犯病误认为中邪什么的。 但随后,文国公即将与缙云清瑶成亲,却莫名失踪了,朝廷告示天下寻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 “莫非是阴阳家复出,暗中带走了文国公,虽然这文国公是先天不全,但这些人的手段玄奇,难保没有办法治好,或是有别的什么阴谋。” 李玄玉推测着,动身往文贤郡去了,不管如何,先去查看一番。 另一边,天已大亮。 张闲晨练完,吃了干粮,箭步如飞的赶路,又走出了几十里开外,远离了涵关城,前往南阳郡。 南阳郡隶属于南州,离开了中州,他的顾忌也少了很多,而南阳郡也不算是重镇,只是一般的普通郡城,他想在城里驻一段时间。 一是为了修练,最近跟着神仙师父,学了很多东西,也领悟了很多东西,他需要停下来,静心修练,好生巩固一下。 二是为了赚钱,得到师父的指点,修行需要很多丹药进补,这瓶辟谷丹吃完了,还得自己调配新的,以及壮髓洗髓的方子,也得他自己花钱,这些药材可不便宜,特别是人参灵芝什么的,属于天材地宝,与黄金等价。 当然,还有他现在吃得也多,还要规律饮食,药膳调理,这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而要赚钱,还得吃大户,找那些官宦权贵。 他没有再乡下小路,天门在这一带活动,他担心又撞上邪人,直接走官道,以他的脚力,天黑前就能抵达南阳郡。 下午的时候,见官道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书写三字“南阳城”,跨过这石碑,已经进入了郡城的地界,约莫还有三十里。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有一座驿馆映入眼帘,很多车马商客在驿馆喝茶歇气,气氛正是热闹。 郡城的官道上,每隔三十里设一驿馆,属于官办的客栈,供应来往办差的人员住宿换马,也对外经营,商客皆可入驻,但价格略贵,一般的江湖客可住不起。 不过张闲远远的打量了一眼,驿馆里喝茶歇气的,却正是一群江湖客,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桌子旁边都放着武器,旁边的车马拉着东西,用草席包裹得严严实实,份量很沉重,每车都是两匹马,足足有十几车,车上还插了官旗。 “插官旗的车,是帮衙门办事的,但怎么是一群江湖人?” 张闲心里疑惑,也不知这车上拉的什么。 他走近了驿馆,心想也喝杯茶,今天赶路一天,水壶都喝完了,顺便打听一下这一带的情况,若是有闹鬼什么的,他可不敢再凑热闹了。 他尽量低调,与这群江湖客保持距离,说话了声音都压低了,吆喝了:“小儿,来一壶茶,再帮我把两个水壶装满。” “呦!是位道长,马上就来。” 店小二吆喝了一声,连忙提着一壶茶出来,接过水壶进去装水了。 张闲低头喝茶,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神都不乱看,他现在也算半个老江湖了,行事更加谨慎了。 那群江湖客倒是看了他一眼,见他很本分,也就没怎么在意。 一个领头的汉子喝完茶,拧起桌子旁边的两把铜锤背上,吆喝了一声:“时辰不早了,走了走了,兄弟们回了城里再好好的喝一顿。” 众人起身,背起武器,赶紧把马儿拉过来,扣在车上,准备继续赶路了,一人说道:“虎哥,今晚去花楼如何,这一趟忙了好几天,兄弟们可是憋坏了。” “是啊,虎哥,兄弟们都憋坏了。” 众人应着起哄,按规矩,今晚这一顿是帮主花钱犒劳,他们可是想着去花楼。 “他娘的就知道花楼,都给我快点,这一趟回去,花楼让你们玩到脚软,哈哈哈。”领头的虎哥大笑一声,骑上马,在前领头走了。 众人听到这话,一阵哄笑,赶着马儿上路了。 张闲看着这群人离开,心里略微惊讶,那个领头的虎哥,身形强健,虎背熊腰,眼神非常锐利,两鬓太阳穴鼓起,显然是个内家高手。 内家高手因为爆发力太强,心跳剧烈,气血上冲,太阳穴自然就是鼓起的。 并且他注意到,那一对铜锤的尺寸不小,至少三五几十斤重,单手拧住,手腕动作流畅,轻若无物一般,这肯定是有上三品的力气。 一个上三品的内家高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投靠一个公侯权贵,也得是总管一级的人物,但这样的人物,却出来跑江湖,有些反常。 这时,店小二装好水出来,吆喝道:“道长,这一壶茶,五个铜板,装水两个铜板。” “呃……” 张闲回过神来,暗道卧槽,这官办的客栈就是贵啊,喝个茶就花了七个铜板,不过他随手就是十个铜板,说道:“小哥辛苦,这三个铜子就当打赏了。” “多谢道长。”店小二一脸的乐呵,连忙道谢行礼。 张闲给了钱,就开始江湖四字决的“摸”字决,随口问道:“我是昆仑山的道士,下山来云游修行,不知这附近有没有闹鬼什么的?” “呦!道长你是捉鬼的啊。”店小二惊讶了一声,说道:“闹鬼没有,倒是有妖怪。” “嗯?有妖怪?” 张闲一愣,不会这么巧吧,又遇上邪人作祟了? 第五十五章 妖言惑众敛钱财 “小哥,请问这妖怪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闲小心的打听着,明白了这群邪人的厉害,他生怕再遇到。 店小二说道,“这春耕来了,南溪观的道长说有旱妖,要收百家钱,以百家功德镇压旱妖,祈求天老爷降雨,否则今年要大旱成灾,颗粒无收。” “旱妖……” 一听这话,张闲反应了过来,不由得笑了,原来是道人妖言惑众,糊弄百姓的钱财。 所谓百家钱,就是大家一起出钱,属于正宗仙家的生吉法术,凝聚众人的生吉之气,妙用诸多,例如在坛县见到的刘员外家的那场法术。 不过按道书所言,钱属金,铸造一些镇压气运的重器,才会需要收集百家钱,但这天象变化,跟妖怪有什么关系,这南溪观的道人,分明就是为了赚取钱财,故意编造什么旱妖,这是方仙术士常用的套路。 “小哥,这南溪观很有名么?为什么不找受过朝廷敕封的道士?”张闲问道。 “这位道长,你游云修行,不知道咱这南阳城的情况。”店小二说道,“这南溪观,就朝廷敕封的活神仙,听说他们叫什么灵符道,灵验得很。” “哦,原来是灵符道的道友啊。” 张闲恍然大悟的样子,装得好像自己跟灵符道很熟似的,但他心里反应了过来,官场有贪官,商人有奸商,这些受封的方仙各派也有坏鸟。 不过只要不是那群邪人,他就放心了。 他语气一转,又问道:“对了,刚才那群江湖朋友,不知是做的什么营生,我看他们拧的家伙,都是很重啊。” 店小二说道:“他们可厉害了,是城里的铁帮,专门帮朝廷运送铁活,听说他们的帮主,乃是郡守大人的三公子。” “原来是铁帮!”张闲不由得惊讶,立刻明白了,原来是私铁买卖。 自古盐铁皆是官营,这郡守的三公子掺和其中,明眼人一看就有问题,如今各方权贵都在招兵买马,这铁器的买卖可是非常赚钱。 “多谢小哥,这天色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 摸清了情况,张闲也起身告辞,背上背篓,出了驿馆。 他略微放慢了脚步,以免追上铁帮的人,万一被误会他跟踪,这就麻烦了。 傍晚时辰,抵达了南阳城。 进城后,找了一家大客栈,他要了一个单独的小院住下,安排好每天的药膳伙食,花掉十几两银子,他不由得心疼钱,这好吃好喝好住,花销真是不小。 入夜,他吃了一个果子,便开始打坐入静。 他这段时间修练有成,再加上杀了谢元庆,心意通常,念头壮大,自然而然就进入了练气化神的中期。 一直打坐到夜深,自然入睡,修练化龙术。 第二天早起,天色朦胧亮,他准时醒来,吃了一颗辟谷丹,开始了每天的必修课,在小院里转圈跑步,练拳,练剑,练力气。 晨练结束,店小二送早饭来了,炖了一只药膳鸡,一条炖羊腿,还有蔬菜和馒头,还有一罐米酒,见张闲是一个人,店小二不由得好奇,这位年纪轻轻的道长,大清早就吃荤喝酒的,还吃得这多。 “道长,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啊?”店小二一边把饭菜摆上桌子,一边好奇的问着。 张闲心思一动,他来郡城就是为了赚钱,这客栈人来人往,他何不顺势给自己造势,说不定还有生意上门。 他随口就是胡扯,说道:“这点酒菜算什么,我在昆仑山上修道时,每天打一只老虎什么的烤着吃,那老虎肉柴得很,要不是我的牙口,一般人都嚼不烂。” 不得不说,他这胡扯的功夫,越来越离谱了,反正一般人也没吃过老虎,鬼知道老虎肉是柴还是嫩。 店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在这客栈里,也算是见多了跑江湖的吹牛,但也没见过这样吹的,不信的说道:“道长,你们那昆仑山,每天打一只老虎,得有多少老虎啊?”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故作一派高人的语气,继续胡扯:“你这凡夫俗子就不知道了吧,昆仑山乃是万祖仙山,山上有一个百兽园,那百兽园就是养老虎豹子什么,就跟乡下人养猪似的。” “啥?养老虎豹子就跟养猪一样啊?” 店小二愣了个呆,一脸的我不信,这年轻道长太能吹了。 “我跟你说,那百兽园里还有……嗯,这鸡腿炖得不错。” 张闲一边不经意的说着,一边开吃了,故意拿起一个鸡腿,连着骨头一起就塞进了嘴里,骨头嚼得咯嘣脆。 店小二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没看错吧,这道长的牙口这么厉害?连骨头也嚼了吃! “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 张闲故作忘记的样子,又咬了一口鸡腿,连着骨头一起吃,一边嚼着,一边拿起了馒头,一口一个,又拿起酒罐就咕噜咕噜的猛喝,比喝凉水还厉害。 店小二看得傻眼了,心想,这道长不是吹牛啊,是真的神了! 其实吃个骨头也不算什么,但是被张闲这么一胡扯,似乎就觉得很玄乎。 店小二连忙说道:“道长,你刚才说到那百兽园还有啥?” “哦,那百兽园里啊。”张闲故作一脸恍然想起了,说道:“园里还有一条河,河里有一种鱼,那鱼肉可比虎肉好吃,不过那鱼儿聪明得很,躲在河底,我记得有一次抓鱼,在河底呆了三天三夜,差点把我闭气死了。” “在河底三天三夜……”店小二愣住了,这年纪轻轻的道长,莫不是道行高深会法术! 张闲一边说着,一边把炖鸡吃得差不多了,开始吃羊腿了,一口连羊骨头也咬缺了,还好这是一只嫩羔羊,羊骨头不算太硬,否则他这牛皮就吹破了。 他语气一转,一本正经的说道:“师父让我下山云游修行,治病行善,降妖除魔,每行一善,每抓一个鬼怪,算是一桩业绩,要完成一万二千九十六桩业绩,方能算是功德圆满,这店里若是有病人,或是遇到鬼怪什么的,尽管来找我。” 店小二听了这话,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位道长是下山来救苦救难的,连忙说道:“我昨儿见住客里,好像有人来郡城求医的,咱等会儿就去说一声。” “呵呵,多谢了。” 张闲笑了笑,跑江湖果然得靠一张嘴,这随口胡扯几句,生意就来了。 当然,他的话也说得很有水准,一字不提钱的事儿,只说自己修行业绩,等有人找上门来,他就说不欠因果,你随便给点就可以了,但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活神仙,谁敢少给,更何况能住在这大客栈的,也没穷人。 闲扯了这会儿,他已经吃了小半,又说道:“小二,你稍微等会儿,我吃快点,你懒得再来一趟收拾碗筷。” 话完,他狼吞虎咽的大吃大喝,故意展现一下自己的特殊本领——能吃。 店小二在一旁确实是看傻了,这道长果真是个奇人异士,不但能吃能喝,不吐骨头,而且脸不红气不喘,肚子也不见撑起,店小二忍不住好奇,莫不是使了法术? 张闲心里暗笑,哪里看不出店小二在想什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不说会法术,让别人自己猜,这样才有高人的风范。 片刻的功夫,张闲就吃完,店小二小心收拾了碗筷,生怕对这位年轻道长不敬。 张闲看了一眼天色,时辰还早,也不急着去摆摊子,休息了一会儿消食,然后在院子里练起了内修太极。 在使用尸衣术的时候,阴阳转化的一瞬间,他明白了雷法真谛,而他的内修太极,本是建立在九转生死化龙术的基础上,现在把雷法的内修和领悟,与太极相互通融,极静生动,无极生太极,他的内力爆发更上一层楼,速度也更快了,一瞬间的发劲,似有迅雷之威,又快又猛。 他的功底还弱,内修发劲不宜太多,否则内府脆弱,反伤自身,练完三遍就停下了,取出斩凡法剑,练习五行玄剑术。 斩凡法剑太重,他双手握剑,运剑很慢,似乎也把五行剑练出了太极拳的感觉。 一直练到日上三竿,收起斩凡法剑,法剑是宝物,一直不离身,把其余行李放在院子里,背上看病画符的行头,手持幡仗出了院子。 来到大街上,郡城的气象非常繁华,大街两边都是光鲜亮丽的铺子,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吆喝叫卖,还有好多街头卖艺的江湖人,敲锣打鼓的,气氛好不热闹。 他走在人群里,把铃铛挂上幡仗,每走一步,铃铛“叮叮铛”的摇动,也吆喝着:“昆仑上仙,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 转悠了两条街,也没个生意,他找个街边一个空位停下,放下背篓,幡仗插在被楼上,席地而坐,就在这里固定摆摊了。 他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有个固定地点也好招揽生意。 然而这时,他刚摆好摊子,街头就传来一阵哄闹,只见街上的行人让开路,一队道士走了过来,足有几十人,摇着铃铛,打着鼓乐,举着道旗大幡,另外还有十几个官府的差役护驾,这排场跟当官的出巡有得一比。 队伍的前面,还有几个差役和道士,抬着一个公德箱,找上大街两边的铺子和小贩,一个一个的收钱,吆喝着:“天降旱妖,聚百家钱,镇妖祈雨。” “卧靠……” 张闲忍不住低骂一声,居然还有这种操作,莫非这就是灵符道,跟衙门一起收敛钱财,简直就像收税似的,这也太嚣张了吧。 这时,队伍收钱过来了,一个领头的年轻道士看见了张闲,立刻叫了身边两人,一起上前来,手执印决行了一个礼,问道:“这位道友,请问是哪一派的,可有道牒?” 第五十六章 乌烟瘴气灵符道 “这位道友,请问是哪一派的,可有道牒?” 却说张闲刚在街边摆好摊子,就遇上灵符道和官府差役,打着镇妖的旗号收敛钱财,见他也是个道人,对方还算客气的询问。 张闲心想低调,这官府和方仙的勾结,可不是好惹了,他也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是云游散修,无门无派,无有道牒。” “哦,道友没有道牒啊!” 领头的年轻道士一脸恍然的样子,刚才好客客气气的,但转眼就脸色一变,冷声喝道:“没有道牒,那就是江湖骗子了,敢在灵符道的地盘上捞钱,你是活腻了吧,给我打,把这摊子砸了。” 说着,身后两个跟班的道士就一拥而上,捞起衣袖就要动手。 “呃……” 张闲一愣,差点没骂娘,这尼玛哪是修道之人,分明就是一群强人地痞,眼看就要砸他的摊子,还要打他,他心里也是一团火,但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官差,他心里那个郁闷啊,若是打起来,他今天只怕是要吃大亏。 “呵呵呵。”他连忙一脸的微笑,“道友且慢,咱是路过此地,不知是灵符道的地界,得罪了,得罪了。” 说着,他就摸出几两银子,“道友,咱这就离开,以后不敢了。” 领头的年轻道士收了银子,手里掂了掂,脸色略微缓和,说道:“小子,还算你识相,但这几个银子就想收买老子,你以为老子没见过钱么,还有没有,再拿点出来,否则今天让你进南阳城的大牢里,告你装药撞骗。” “……”张闲心里那个气啊,这尼玛太得寸进尺了,完全就是明抢啊,还威胁要抓他进大牢,这官府也够黑的,与方仙勾结榨取钱财,他若是不给,只怕今天不能善了。 他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说道:“道友,我最后十两存钱了,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呦!还有十两。” 领头的年轻道士收了银票,又打量了一眼张闲的模样,心想这穷酸样,也榨不出太多,挥了挥手,示意旁边两个跟班让开,说道:“罢了,赶紧给我滚出南阳城,在我灵符道的地盘上,容不得你等邪门歪道放肆。” “是是是,多谢道友。” 张闲连忙点头,背起背篓就灰溜溜的走了,心里却是草泥马,居然还说他是歪门邪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可别怪他真的玩弄这歪门邪道了。 他窜入人群里,很快就离开的现场。 周围的众人见到这一幕,也习以为常了,这灵符道的神仙,可是受了朝廷敕封的,如今连皇帝都信了道,他们这南阳郡的郡守,也得对神仙们客客气气的,谁还敢招惹神仙。 “天降旱妖,聚百家钱,镇妖祈雨……” 道士队伍继续前行,一边吆喝着一边收钱,摇铃着铃铛,打着鼓乐,一路招摇过市,谁也不敢不交钱。 张闲远远的看了一眼,忍不住郁闷,若不是顾忌官府的人,他非得打死这几个龟孙儿。 而他原本还想在南阳城摆摊赚几个钱,却不料遇上这事儿,钱没赚到,还被榨掉十几两银子,摆摊也不可能了,这灵符道的地盘,根本不让摆。 “江湖有句俗话,砸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这灵符道乌烟瘴气,妖言惑众,榨取钱财,不让小爷我赚钱,我就只能从灵符道取钱了。” 张闲可不是一个墨守陈规的人,灵符道这么横,他就比灵符道更横。 “暂且不急,先摸一下灵符道的情况,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他转身回客栈去了,心里思量着,灵符道有朝廷敕封,必然也有些本事,就是不知这南阳城的道观,有没有懂道行的人坐镇,若是有,他还得小心行事。 回到客栈,经过客栈前院的正堂时,店小二见到他,不由得吆喝一声:“呦!道长你回来了,快坐,喝口茶水。” 店小二赶紧倒茶,小心的送上,知道了这年轻道长是有道行在身,店小二很是恭敬。 “呵呵,多谢了。” 张闲笑着道谢,别人对他客气,他也对别人客气,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店小二说道:“道长你这是忙啥去了,我上午见到那求医的客官了,给他说了你事儿,正找你来着,但道长你不在,这会儿不去哪了。” 一听这话,张闲不由得乐了,没想到摆摊被砸了场子,这回来还一个生意,他说道:“我出去转悠了一圈,看看这南阳城的风光。” 在外面丢脸的事儿,他可是只字不提,也不说自己摆摊,只说是看风光,这样才有高人的派头。 “对了,这城里的南溪观,小哥你可知道?”他语气一转,开始打听这事儿了。 “南溪观啊,当然知道。”店小二点了点头,说道:“那可是朝廷敕封的神仙,捉妖抓鬼,占卜问卦,灵验得很,特别是那位周观主,能掐会算,道行高深得很,前任的郡守大人,就是不听周观主的话,冲撞了神仙,一病不起,家破人亡。” “嗯?一病不起,家破人亡,这是怎么回事儿?”张闲好奇的询问。 店小二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是几年前的事儿,那前任郡守可是一个清官,到任一年,查出了很多贪官污吏,还说南溪观跟这些贪官污吏有来往,也要查一下,当时好多人就劝太守不要冲撞了神仙,小心有灾祸。” “太守不信邪,说这些都是迷信,结果第二天就灵验了,一病不起,又因为太守写一个奏折,上报朝廷,要取消南溪观的敕封,听说是这奏折写得太过了,斥责迷信仙道,因此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被革了职。” “后来又因为一些旧账,得罪的人太多了,被满门抄斩了,哎……可惜了这太守,大家都私下里说,太守为人太刚正,水清则无鱼,又冲撞了神仙,犯了灾劫。” 店小二叹了叹气,在这郡城里过日子,对这些事儿也见多了,这几年的世道不太平,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也只得叹气。 张闲听完这来龙去脉,也是皱起了眉头,不由得为这么太守叹息。 皇帝沉迷方仙,上行而下效,这些官宦权贵也结交方仙,上奏斥责方仙,这后果可想而知,一旦被革职,树倒猢狲散,那些被查处的贪官污吏还不得反咬一口。 并且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太守要查南溪观,第二天就一病不起,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肯定是中了法术。 “这南溪观的周观主,不知他的全名叫什么,多大年纪了?”张闲问道,想通过年龄判断一下修为。 店小二说道:“全名不知道,年纪嘛,约莫四十来岁吧。” 张闲点了点头,这个年龄了,应该没有抱丹,抱丹的先天高人不屑做些勾当,但具体道行如何,还得亲眼看看。 他又询问:“那南溪观,不知在什么地方?” 店小二说道:“就在东门外,从东城门出去,抬头一望就看到了。” “店家,赶紧来间上房,弄些好酒好菜。”这时,旁边有客人来了,吆喝着住房和酒菜。 店小二连忙起身,说道:“道长,你先歇着,咱去忙了,否则等会儿老板娘又得骂我偷懒了。” “客官,你里面请……”店小二高声吆喝着,忙着招呼客人。 张闲拱手一礼,示意尽管去忙,心里却是思量着,今晚就去灵符道走一趟,起身回后面的小院去了。 像这样大客栈,前面是阁楼,后面是单独的小院,这会儿时辰还早,他拔出斩凡法剑,练起了剑术。 斩凡法剑太重,就算是三上品的力气,也难以单手运用自如。 一般这种重武器,要么是短柄,例如锤类,因为手柄短,重心接近手,运劲更稳,要么是长柄,例如大关刀等等,双手握柄一前一后,中间是支点,方能施展得开。 剑的形状就决定了,只能握住一端,挑起整个剑身,重心太远,力量就不稳。 这斩凡法剑的剑身长三尺,柄长一尺,全长四尺,也就是一米三,可以双手握柄,但即便如此,也依然太笨重,把手臂放平拧起这剑都很费劲,只能当成练力气。 不过观察这剑形,剑身很宽阔,足有一个手掌这么宽,剑锋很钝,属于重剑无锋,可以用手扶剑身,不必担心割手,他不由得想到了一种运刀的方法。 一手握剑柄,一手扶着剑身,把剑横在身前,剑身这么宽,很轻易就能封住对方的攻击,而剑势这么重,只要封住了对方,轻轻的把剑一推,直接就能压住对方。 “以防为攻,重剑轻使。” 他有了心得,按照这方法来练,果然有效,双手把剑一横,重心在中间,立刻感觉轻松了很多。 他练了好一会儿,快到中午了,小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以为是店小二送午饭来了,故意斩凡法剑抗在肩膀上。 不得不说,这一米三长的斩凡法剑扛着,就像道观庙宇里的护法天神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威武霸气,庄严不凡啊。 不过他打开门,外面却不是店小二,而是一个穿绸缎袍子的中年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张闲打量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店小二所言来求医的住客,看这装束,应该是个富商。 “拜见道长,上门来扰,还请恕罪。” 中年富商行了一礼,语气非常恭敬,今早就听店小二说得玄乎,现在一见,这道长年纪轻轻的,身穿道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还肩扛大剑,果真不像一般人。 那几个家丁也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练武的,暗道这年轻道人好生了得,这么清瘦的身板,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力气居然这么大,莫不是使了法术? 第五十七章 孝子求医救老母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他这故意卖弄,本想唬一下店小二,没想到歪打正着,唬住这上门的生意了。 他不动神色,抖了抖衣袖,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施主有礼了,你是求医吧,店小二跟我说了,不必客气,里面请坐。” “这……”中年富商没进来,有些欲言又止,生怕失了礼数,再次拱手一拜,说道:“道长,我家老母这会儿正在犯病,可否请你先看看。” “嗯,正在犯病啊,病人要紧,你且带路。” 张闲点了点头,收了斩凡法剑,剑袋背在身后,抄起旁边的背篓,说走就走。 “多谢道长。” 中年富商再次行礼拜谢,语气很是感激,没想到这位年轻道长如此通情达理,赶紧在前领路。 他们就住在旁边的一个小院里,几步就到了,推开门,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药味,几个侍女丫环正在煎药,见到老爷来了,都连忙行礼。 中年富商急匆匆的领路进屋,只见一个老妇人在床上,神态虚弱,面容消瘦,裹着好几层辈子,额头上虚汗,冷得直发抖,旁边有两个侍女,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小心的喂给老妇人。 见到儿子来了,老妇人痛苦的声音,颤抖的带着哭腔,说道:“儿啊……咱不治了,快送我回去……我要死了,若是死在外面,魂儿回不得祖坟……” “娘,你忍忍啊,儿又找另一位大夫,这次一定行的。”这富商很是孝顺,宽慰着老妇人。 而这说话的会儿,老妇人的病情变化,颤抖着把被子推开,由冷转热,面色滚烫的发红,痛苦难受,不停的抽搐,断断续续的虚弱声音:“儿啊……我要死了……” “这是得了打摆子啊!”张闲一眼就看出了病症,忽冷忽热,浑身抽搐发抖,医书曰疟疾,俗称打摆子。 中年富商连忙说着:“道长,你看我老母这病,就是打摆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可是按照打摆子的治了,已经找了十几位大夫了,花掉一千多两银子,但就是治不好。” “治不好,这个嘛……” 张闲的语气略微迟疑,暗道有些棘手,老妇人的症状很好判断,确实是疟疾,这是古人的常见病症之一,以黄蒿草入药就能治好,但富商所言就是治不好,显然不是普通的疟疾,这可麻烦了。 “我先给老夫人缓解一下病情,然后再仔细的检查一番。” 张闲取出银针,目光一凝,开了重瞳,为了避免让旁人看到他的眼睛,他故意低著头,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对着银针比划了几下,加持一道阴符术。 顺便他看了一眼老妇人,阴阳二气混乱,除此之外,并无其它毛病,确实就是得了疟疾,但奇怪了,这疟疾怎么治不好,他心思转得飞快,回想着书里的相关记载。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动手施针,小心的把银针插在老妇人的头上。 “大夫啊……不用医了,让我死……” 老夫人痛苦的说着,被这病儿折磨得想死了,然而这一针下去,只觉得浑身清凉,热病退去了,浑身舒坦,可是又感觉发冷了,手脚冰凉。 张闲也察觉了阴阳二气的变化,赶紧再拿出一支银针,低头开头,加持了一道阳符术,小心的插在老妇人的头上。 老妇人只觉得一股温热,这种热与刚才发病不同,发病时是热得痛苦折磨,而这温热是像冬天晒太阳一般,温热与清凉融合一起,立刻感觉浑身自在了,畅快得就像没病似的。 “咦?这病好了?” 老妇人惊疑了一声,撑起身子,与好人没有任何区别,连说话也利索了。 “娘,你的病好了!” 中年富商见状,不由得一愣,连忙上前扶着老母,这好得也太快了吧,就在头上扎了两针,立马就见效好了,这位年轻道长真是活神仙啊! 旁边的几个家丁和侍女见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惊奇,他们可是知道,老夫人自从得了这病,找了十几个大夫都没治好,这次听说南阳郡有一个大夫治打摆子很灵验,他们远道赶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但这汤药吃了,还是不见效果。 然而没想到的是,今早听店小二说起有一位年轻道长云游修行,行医治病,救苦救难,老爷也是想着试一下的,却不料这医术如此玄妙,扎两针就给治好了。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中年富商赶紧拜谢,语气很是激动,老母被这病儿折磨得死去活来,可算是治好了,又吆喝了一声:“小兰,快拿银票来,一定要重谢道长。” “是。”旁边一个侍女应声,连忙去拿银票了。 “多谢先生为老夫人治病,这一百两银子,请先生笑纳。”小兰拿着银票,言语很有礼数。 “咳咳……” 张闲却是咳嗽了两声,没好意思收钱,这礼数太热情了,反倒让他有些尴尬,说道:“施主,那个不急着酬谢,这病儿还没治好。” “道长,我娘的病,怎么还没治好?”中年富商一脸的愣然,他看着像好了啊。 老妇人闻言,也觉得奇怪,很有礼数的行了一礼,说道:“原来这位大夫是道长,老生有礼了,刚才病痛缠身,不能见礼,还望道长恕罪。” “呵呵,老夫人客气了,不必多礼。” 张闲笑着,也连忙行礼,这富商的家风很好,一家人都礼貌客气,这位老夫人也应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道长,老生这病儿,不知是哪里还没治好?”老夫人询问道,她也感觉自己已经痊愈了。 “这两针只是舒缓病情,治标不治本。”张闲说着,又问道:“请问得病多久了?平时的病情如何?” 中年富商说道:“我娘的病,得有半年了,已经找了十几个大夫,丝毫不见效果,一发病就连续不断,特别是这次发病,已经一个月了,每天都忽冷忽热,有时舒缓一点,就头晕昏睡。” “嗯。”张闲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心里想做书里的记载,这病儿不像是普通的打摆子,更像是中了疟蛊。 他又问道:“你们家可有其他人得这病?或是你们周围的人,可有人得这病?” 中年富商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那一带,很少听说有人打摆子。” 张闲闻言,心里已有推测,疟疾是一种传染病,老夫人这病没有传染,显然来源有问题,他怀疑有人下蛊。 他又问道:“得这病的时候,你们家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或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嘛……”中年富商想了想,说道:“我们家是贩茶为业,一向乐善好施,与人为善,没得罪什么人,也没什么奇怪的事儿。” 旁边的小兰说话了:“老爷,老夫人得病的前天,好像把你买的那个青花瓶打碎了,那坛子里有血迹,不知这算不算怪事儿。” “有血迹的青花瓶,这是怎么回事?”张闲立刻追问,疟蛊就是用打摆子的病血练成。 “哦,对了,就是那青花瓶。” 富商想也起了这事儿,说道:“那青花瓶是个前朝官窑的物件,我一个朋友专门做这买卖,我看着这瓶子挺好看,就顺手买了,一直放在家里,那天我娘不小心打碎了,还划伤了手,瓶子里有干涸的血迹,很是瘆人,被我埋进土里了。” “呵呵,原来如此。”张闲已经明白了,“那血迹,一定是打摆子病人的血,装在瓶子里,虽然血已经干了,但病源还在,老夫人不小心划伤了手,被传染了此病。” “哦,是这样啊!”在场几人皆是一脸恍然大悟,这位道长真是厉害,连这病源也能找出来。 “道长,不知道这是什么病,那瓶子里,怎会装了病人的血?”富商问道,在场几人也是好奇,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张闲说道:“这瓶子,应该是邪人用来练蛊的,这蛊名叫疟蛊,老夫人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中了蛊,至于这瓶子是怎么流落到你那位朋友的手里,这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是中了蛊啊!” 一听这话,在场几人皆是一脸的惧怕,关于蛊术什么的,民间流传得很是邪乎,可谓是谈蛊色变。 “道长,这蛊能否解除?”富商赶紧寻问。 张闲当然会解蛊,蛊术属于巫术一脉,他看的医书里,很多这方面的记载,蛊分为很多种,老夫人这是属于病蛊,看似很邪乎,其实就是收集一些病源,加以炼制变化,通常有两种解法。 一是对症下药,他看书里有解疟蛊的方子,不过需要开炉炼制青蒿丹,并且炼制青蒿丹的黄蒿草必须秋天采摘,否则药力不足,但现在是春季,找不到药。 另一种解法是他父亲写的万能通用的方法,名曰内火法。 人体蕴含内火,以针灸调节阴阳二维脉,引导精气神,催动内火,利用内火燃烧,解毒、解蛊、祛邪、杀三虫等等,妙用无穷,但此法非常危险,必须对针灸控制非常精准,否则稍有不慎,内火失控,必然自燃而亡。 “我倒是有法可以解,不过……” 张闲的语气迟疑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虽然他有重瞳看穴位,但他从未练过手,初次使用此法,万一出了岔子,老夫人被他医死了,这可是要摊上人命官司。 第五十八章 阴阳内火解疟蛊 “道长,既然可以解,不过什么?还请道长明示。” 闻言能解,却又迟疑,富商连忙询问,其余几人也都绷紧了心弦,老夫人一向和善,待他们甚好,看着老夫人病痛遭罪,他们也不忍心。 “哎……”张闲叹了叹气,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说道:“非是我不救,但此法太过凶险,需签下生死状,我才敢下手。” “啊,要签生死状!” 一听这话,在场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视,治病还得签生死状,这意思岂不是很有可能被医死。 “儿啊,就按道长说的办吧,若是死了也就罢了,省得活受罪。” 老夫人说话了,倒是看得很开,得了这怪病,实在太遭罪,一发病就生不如死。 “娘,这怎么行……” 富商有些不愿意,生怕老母亲就这样去了,说道:“要不我去南溪观打听一下,听说南溪观的道长很灵验,是朝廷敕封的神仙,也许有别的方法解蛊。” 老夫人说道:“算啦,儿啊,为娘是一天也不愿在再遭罪了,我看这位年轻道长很有本事,就让道长治吧。” “这……”富商犹豫不决,这可是关系着母亲的生死,若是医死了,母亲一命呜呼,他如何不心愧。 其余几人在一旁,也不敢多言,气氛非常安静,老夫人生死攸关,只能老爷一人说了算。 张闲也默认不语,遇上了这种事儿,旁人都不好说话,而此法的风险太大,他确实不敢轻易动手,至于还有木有别的解法,他也无从知晓。 “儿啊,你就可怜可怜为娘,别让为娘再遭罪了……”老夫人说着,语气快要哭了,这病太难熬了,找了十几个大夫,这其中的折腾,真的是死去活来。 “哎……”富商忍不住叹气,看着老母亲这样,只得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就让这位道长医了。” 富商看向张闲,当即就跪下了:“道长,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家母亲。” “施主快快起来,切勿行这大礼,我行医救人,自当是竭尽全力。”张闲也是无奈,赶紧扶起了富商,治病救人,最能见到人情世故。 他打开背篓,取出纸笔,写了一个简单的生死状,富商签了名字,原来这一家人姓费,就住在南阳郡旁边的一个郡城,以贩茶为业,颇有家资。 生死状签好了,张闲说道:“费施主,你们暂且在屋外等候,切勿打扰我施针,否则……” “明白了,拜托道长了。”富商行礼一拜,旁边几人也跟着行礼,这才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老夫人,你不必担心,等会儿就像睡着了一样。” 张闲说着,低念迷魂咒,老夫人立刻就犯迷糊了,两眼失神,目光无焦点,他咒语一转,接着念安魂咒,老夫人闭上眼,进入了深度睡眠。 “先用尸衣术,让老夫人进入活死人状态,阴阳二气最为平静,可以增加成功率,然后再调节阴阳二维脉,引导精气神催发内火,不过……”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背篓里拿出辟谷丹的瓶子,把辟谷丹倒出来,暂且用纸包裹,腾出空瓶子。 他用小刀,小心的刺破老夫人的手指,挤出几滴血液,封紧瓶盖,放回了背篓。 这疟蛊也是罕见之物,留下几滴血作蛊种,研究一番,或许以后用得上。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抬手虚空画符,一道镇魂符点在老夫人的额头,先定住魂魄,以免在针灸过程中动弹。 取出银针,查看老夫人的气血走向,寻找精准的穴位,按照他领悟的尸衣术,先针十二正经,再针阴阳桥,老夫人立刻就像死了一般,气血停滞,面色苍白,呼吸若有若无,但没有不针阴阳维,阴魂阳魄之间仍有维系,犹如最后一根线吊命。 施完针,他没急着下一步,而是仔细观察着老夫人的状态。 其实给人治病施针,也相当于研习医术,观察人体阴阳之玄妙,特别是领悟了葬尸衣,修练活死人境,明悟阴阳生死,但明悟越多,越发现其中玄妙无穷。 他观察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两指在老夫人的额头一点,破了镇魂符,这才开始下一步,按照医书里的记载,针灸阴阳二维脉。 阴维脉与阳维脉是人体之中最为玄妙的两脉,维系阴魂与阳魄之间的相互关系,让精气神相互转化,例如人的体温。 活物皆有体温,死物没有体温,体温就是性命运行释放的能量,人吃了食物,消化吸收,营养运送身体的各个角落,呼吸吐纳,摄取气息,气息与营养结合,转化为能量,能量再转化为精气神,人就有了体温,这种“转化”的能力,就是性命的维系。 内火法是通过调节阴阳二维脉,催动性命转化的能力,释放能量,在体内形成高温,故曰内火。 这种内火是自身的性命之火,不会烧伤自身,而其它潜在体内的异物,毒素、蛊虫、病疫等等,承受不了高温,自然就会消亡,所以这是一个万能通用的方法。 不过此法很危险,常理的内火不会伤到自身,但这是通过人为手段催动的内火,不属于常理范围,一旦内火失控,高温一瞬间就会把自身烧成焦炭,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他慢慢的施针,每施一针都略微停下,观察阴阳二气的变化,一旦有问题,他就立刻撤针终止。 “尸衣术果然有效,在阴阳过界之间,让阴阳二气平稳。” 观察着一切顺利,他不由得欣喜,穿上尸衣,避祸灾劫,连这内火之法也毫无阻碍,阴阳二气非常平稳,任由他一针一针的调节,没有激起任何变故。 施完最后一针,经脉调节连成一个完整的循环,精气神立刻变化,汇聚于头顶,犹如道书里描述的三花聚顶,凝聚为一点,在识海点燃,顺着经络蔓延全身。 只见老夫人的全身发红,甚至发出了肉眼可见的红光,全身火红火红的,体温缓缓升高,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 “这内火法果然是玄妙!” 张闲仔细的观察着,清晰的看到阴阳二气和精气神的变化,不由得惊叹此法。 他伸手试了一下老夫人的体温,非常滚烫,犹如碰到火焰一般,差点烫伤他的手。 片刻后,老夫人身上的红光就变淡了,体温开始下降,这是精气神消耗太多,内火就是以精气神为燃料,他赶紧撤去银针,以免精气神燃尽,必然烧伤元神。 撤掉针后,又等了片刻,老夫人的体温回到了正常,阴阳二气也回到了平静,他撤去其余的银针,阴阳过界,脱掉尸衣,性命还阳。 老夫人醒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道,只是觉得像冬天晒太阳似的暖和,还有些疲惫想睡觉。 “道长,怎么还没开始扎针?”老夫人询问道,还以为没开始。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说道:“老夫人放心,已经施完针,解除了疟蛊,你老人家已经好了。” “已经好了啊?”老夫人大感惊讶,这么快就好了,这年轻道长的医术也太神了,莫不是使的法术。 张闲收好银针,去打开门,富商几人正在焦急的等候,见到张闲出来,连忙询问:“道长,我家老母怎样了?” “费施主尽管宽心,你家母亲已经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张闲说着,示意他们进来,富商几人赶紧进屋,一看老夫人的气色恢复,像没事儿人一样。 “道长,我母亲真的好了?” 富商不由得疑惑,其余几人也是面面相视,刚才签生死状,还以为有多大的危险,可是这么快的好了,也没感觉发生了什么。 “放心吧,已经好了。”张闲说道:“不但解除了病蛊,连体内其它潜伏的毒素、疾病、三虫等等,也一起消除了。” 听到这话,富商还是不放心,因为这解蛊的过程实在太简单了,其余人也是半信半疑,刚才还说很凶险,但什么没觉得哪里凶险了。 张闲见众人的神情,不由得苦笑,不是法子不是凶险,而是他的医术太玄妙,看在这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被病痛折磨得太辛苦,这富商也是个大孝子,他就不胡扯吓人了。 说道:“老夫人你这会儿是否感觉疲累和饥饿?还需小心调理,先吃些清淡容易消化的饮食,然后在吃些肉汤,好好的休息,方能恢复健康。” 富商闻言,连忙询问母亲:“娘,你这会儿可想吃东西了?” 老夫人刚才还不觉得饿,这会儿一说,还真感觉好饿,富商赶紧让小兰去店里弄吃的。 片刻后,小兰就端着一碗稀饭回来,小心的喂给老夫人。 不过老夫人的病情好了,也不需要小兰喂,自己端着碗就几口喝完了,在场几人见状,不由得惊喜,老夫人居然能吃下饮食了,这是真的痊愈了啊! 要知道这得病的半年,老夫人的饮食一直不好,很多时候吃了还反胃吐出来,但今天遇上这位年轻道长,轻轻松松就给治好了,老夫人也能吃东西了,真是神了。 “娘,你感觉如何?”富商连忙寻问。 “儿啊,感觉好了,还不快感谢道长。”老夫人说着,向张闲行礼拜谢。 富商反应力过来,也赶紧行礼拜谢,老母终于好了,心情一激动,喜极而泣,眼睛都流出来了,说道:“小兰,快取银票来,多取两张,一定要多多酬谢道长。” “是,老爷。”小兰去取银票,拿了三张一百两。 张闲淡然一笑,果然还是要遇上大户人家才能赚钱,这三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他也不客气,收了银票,说道:“费施主,好生照料你母亲,我这几天都住在这店里,若是老夫人有异,随时都可以找我。” 张闲行礼告辞了,这会儿正是中午,他吃了午饭还得准备一番,今晚就要去灵符道走一遭。 第五十九章 生死不见阎王愁 张闲回到小院里,小心的把银票收在贴身衣服里,没想到摆摊被砸了场子,却因为跟店小二闲扯拉来一个生意,赚了整整三百两。 不过他要调配洗髓丹和辟谷丹,长期用到人参灵芝什么的,这三百两还差得太远了。 这些年阳帝沉迷方仙,皇宫里炼丹,豪门权贵们也跟着炼,人参灵芝这类的天材地宝,几乎成了贡品,价格非常昂贵,一斤人参就得上千两银子。 这会儿,外面又有敲门声传来,他开门一看,是店小二送午饭来了。 “道长,那人找你求医,找来了没?”店小二一边摆着饭菜,一边闲聊又说到这事儿。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颇有一副高人模样,拿去米酒先了喝了两口,说道:“刚才来找了,已经治好了。” “呦!这就已经治好了啊!” 店小二惊呼了一声,这道长也太厉害了吧,他可是见过那位老夫人,打摆子打得厉害,听说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已经找了十几个大夫,一直都没治好,但这道长一出手,居然就给治好了,真是活神仙啊。 张闲此刻也心思一动,他不能在外面摆摊,但可以让别人上门来找,有意给自己造势。 他随口又开始胡扯,说道:“这小病,根本不算啥,我上个月路过一村庄,有一村人,腹痛如绞,百医无效,病命不久矣,我为他开膛破肚,以药汤清洗肚肠,第二天就痊愈如初了。” “开膛破肚,这……” 店小二听了呆,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只觉得自己肚子被刀割一样痛,这医术也太玄乎了,居然还能把肚子打开清洗肚肠,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好奇的问道:“道长,人被开膛破肚了,还能活啊?” “呵呵。”张闲故作高深的笑了笑,这店小二已经被他唬住了,还有隔壁老夫人被他治好了,他也不怕这牛皮吹破了。 随口就胡扯,说道:“不瞒小哥,我云游修行,浪迹江湖,人送外号生死不见阎王愁,不管是得了什么病,一旦遇见了我,便是生死由我掌,那阴曹地府的阎王爷也得犯愁,这开膛破肚只是小事一桩,就算魂儿被阎王爷收走了,我也能给拉回来。” “生死不见阎王愁……” 店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外号一听就厉害得很,心想去看一下旁边那院子的老夫人,到底是怎么给治好的,说道:“道长,你先吃着,我去给其客官送饭了,等会儿来收拾碗筷。” 张闲一边吃着,一边抬了抬手,示意尽管去忙吧。 店小二出去了,端坐饭菜,送去旁边那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富商扶着老夫人在院子里活动身子,丝毫没有了先前的病态,店小二不由得惊呼,道长果真是一位神人。 “小兰,快取银子打赏这位小哥,多谢小哥帮我求医。” 富商的心情很是高兴,行礼拜谢,小兰取了十两银子打赏,店小二得了赏银,也是一脸的乐呵,又吹嘘起了道长如何玄乎,什么开膛破肚,江湖人称生死不见阎王愁,听得几人都惊呼玄奇,这位道长真乃神人也。 下午,店小二在客栈里与人谈话,也忍不住吹嘘这些事儿,说店里住了一位活神仙,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一传十,十传百,阎王愁这名号也越传越玄乎。 小院里,张闲下午修练道法,摆开笔墨朱砂,练习符箓法术。 虽然他可以虚空画符,但虚空画符需要开眼,他不想显现了自己的特殊玄通,画一些符箓,平常使用更方便。 不过他发现,不开眼画的符,没有开眼画的符厉害,也就是说,他的重瞳不但有视觉玄通,还能加强念头。 “双目穴位属于阴阳桥,眼睛是元神魂魄的窗口,可以让念头更加凝聚,难怪我小有道行就这么厉害,原来是重瞳加强了念头,再加上虚空画符的玄妙,所以更强了。” 他心有明悟,对自己的道行也认识得更清楚了。 画完符,一些存放在背篓里备用,一些放在衣兜里,今晚去灵符道就用得上。 他拿出装有疟蛊的瓶子,仔细研究了一番,却也没研究出个明堂,病蛊太小了,肉眼不可见,按照道书里的记载,达至通微显化之境,才能洞察这些细小的存在,见到细微的真实。 他的重瞳也有拉近视觉的妙用,他试着用重瞳来看,但目力不够,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蛊术属于巫术,多有禁忌,不被正道所容,病蛊更是禁术,戴在身边也是危险,万一不小心染病,这就麻烦了,还是处理掉吧。” 上古巫术之所以逐渐失传,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巫术确实太犯忌了,例如这病蛊,若是弄出一个传染病,死伤无辜,不可计数,当然要被销毁根除,巫术也就这样渐渐的失传。 还好这疟蛊不传染,否则一旦传开,后果可想而知。 他想把这瓶子处理了,不过转念一想,今晚要去灵符道,何不用上这疟蛊,灵符道这群妖道,乌烟瘴气,官道勾结,妖言惑众,砸去百姓钱财,滥用法术残害忠良,中了这疟蛊也是罪有应得。 “也罢,小爷我就替天行道了。” 他心里回想了一下医书,有疟蛊的相关记载,通过伤口下蛊,或是食物下蛊。 拿来清水,调入瓶子里,今晚去灵符道,找个机会下蛊。 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还早,他又找来铜镜,对着镜子,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 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只见眼眸里,两圈瞳孔重叠在一起,若不细看,难以辨认是重瞳,只能看出眼神非常深邃。 在相术里,重瞳是圣人之相。 何为圣人?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阴阳,懂鬼神,洞察万物之玄妙也。 重瞳之所以被称为圣人之相,就是因为重瞳可以看见这些东西,看见了,也就明白了。 他观察了一会儿,随着修为的提升,进入练气化神的中期,他感觉重瞳的视觉也增强了,也就是说,重瞳会随着他的修行不断变强,今后还需仔细揣摩重瞳的妙用。 收起镜子,这会儿快到傍晚。 他开始行动,早去早回,不要耽误了今天这个周天的修练。 背上剑袋,出了客栈,先去了衣服铺,他买了一套普通衣服和青纱垂帽,趁着傍晚关城门前,他从东门出去,抬头一望就看见了对面半山腰上的道观。 这道观建得很气派,亭台楼阁相连,这会儿傍晚,挂上了灯笼,烛火映照,犹如一座奢华宫殿。 他快步疾行,来到一处树林,换上衣服,戴上帽子,以免被人看到相貌,然后就往向道观去了。 傍晚入夜,道观的道士们正在上晚课,席地打坐,朗诵经文,不懂门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一群恪守修行的好道士。 张闲潜伏在远处的林子里,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犹如开天眼一般,仔细的查看道观情况。 只见正堂上,足有两百多名道士上晚课,从衣装来看,分为道生和护法弟子。 道生,顾名思义,修道的学生,也就是徒弟。 道观的规模越大,需要的人手就越多,招收的徒弟就越多,徒弟跟打杂,不必拜师,道观会给徒弟发工钱,顺便教一些皮毛的东西,算是外门弟子。 如果师父想找传人,那么才会举行正式的拜师仪式,徒弟要送一份拜师礼作为学费,算是成了内门弟子,学徒期间,师父也不发工钱了,直到学成出师。 至于护法弟子,与道生不同,护法弟子都是正式拜师,但不必出师,会一直担任保护的职责。 这正堂里,护法弟子有五六十几个,但观看其气血,武艺都不弱,特别是坐在堂上的两个护法,皆是身形魁梧的大汉,浑身肌肉青筋鼓起,身强力壮,虎背熊腰,一人手托铜锏,一人手托法剑,分坐在左右两边,闭目打坐,颇有仙家护法神将的气派。 “这道观的人马,也算是一方恶霸了,难怪如此嚣张跋扈,这两个左右护法,应该都是三上品的内修高手。” 他心里推测着,内修是后天中层,虽然还没到上层化劲,但身体底子强横,阳魄浑厚,一般道术也难以有效。 目光一转,再看左右护法的中间,端坐一个中年人,年龄约莫四十左右,身穿锦帛绸缎道袍,头戴莲花金冠,胡须垂下,闭目入定,手持一把金拂尘,颇有仙家的福禄贵气。 “这人就是道观的周观主,确实气象不俗,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张闲目光一凝,视觉拉近,仔细查看周观主的眉心精气神,果然是有道行在身,后天上层练气化神,而精气神非常凝聚,应该是后期境界了。 继续查看其它道生,有几个下层的练精化气,其中一个很眼熟,就是砸他摊子的那个道士,而他发现,这个道士的面相与周观主有相识,显然是儿子。 他又查看道观的其他地方,后院里,居然还有好多女人。 第六十章 放火盗玉遭围困 方仙修行,按照修行的戒律和传承,通常分为另类,一是火居道士,二是殿宇道士。 火居,顾名思义,居世俗,食烟火,通常都是家传道法,可以娶妻生子,不戒荤腥,住在家里修行,家里的一切都是私人财产,例如上清道。 殿宇道士,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住在道观里的道士。 殿宇道士皆要受戒,不能娶亲生子,不能吃荤腥,断绝世俗,不沾七情六欲,有的还要守杀戒等等,殿宇的一切都是公有财产。 因为道观是供奉仙家神仙的庙宇,住在道观里的道士是侍奉神仙,为神仙看守香火,所以要洁身守戒,不能沾染任何世俗污秽,否则就是玷污神仙,而道观的财产也是属于神仙,道士不能私人占有。 但张闲查看这南溪观,挂着道观的牌子招揽香火,却娶妻生子,后院养女人,完全是把道观占为私有。 “这灵符道,道观都成个人买卖,难怪如此乌烟瘴气。” 张闲算是明白了,这道观根本不是道观,而是这位周观主一家子的宅院,护法弟子就是看家护院的家丁,道生徒弟就是仆役佣人,唯一的真传弟子就是自家儿子。 不过周观主这儿子的道行,实在不怎么样,只有下层练精化气。 这时,道观里传来一阵敲钟的声音,亥时到了,晚课结束。 周观主睁开眼,挥了挥手里的金拂尘,说道:“回去好生休息,入静睡觉,自成道行,明天还要接着收集百家钱,在夏至节前,开坛做法,举行镇妖大礼。” “是,师父。” 众人起身,恭敬的行礼告退,回去睡觉了,心里还期望着修道成仙,然而他们不知道,师父只把他们当成仆役佣人,根本不会教真东西,在这道观呆一辈子也学不到真本事。 众人走完之后,正堂安静下来,只留下那个年轻道士,也就是周观主的儿子,名曰周士文。 “士文,一共收了多少钱了?”周观主开始说自家话了。 周士文说道,“爹,已经收了一万二千两,太守大人分了三成,另外三成送去打理其它关系,我们剩下六千两。” 周观主点了点头,说道:“才六千两,这钱还不够几斤人参,明天多叫些官府的人助威,就说旱妖太厉害,要加倍收钱,方能镇住。” “啧啧,明白了。”周士文笑了笑,他知道怎么做了。 “嗯,会后院休息吧。” 周观主起身回后院了,儿子跟在后面,周观主又说道:“为父的道行快要后天圆满了,准备闭关专心修练,争取早日踏入练神返虚,把那块灵玉祭练成五灵法宝,方能修成我们灵符道的正宗仙法,也不辜负了你爷爷的教导。” “士文啊,你要认真修行,我们修道之人,道行才是根本,你的年龄也不小了,该收一下心性,否则再修十年也难成道行。” 周观主语重心长的说着,这儿子跟他年轻时一样,收不住心性。 “爹,不是有双修秘法么,你再给我安排几个侍妾,增添气运,采纳元阴,我一定能修成道行。”周修诚说道,心里想做双修。 “哎……”周观主叹了叹气,双修之事,适则宜,过则损,不过儿子修不出道行,也得用这法子了,说道:“也罢,采纳之事,乃是以女子为鼎炉,损耗女子元气,大折寿命,此事切不可外传,我们灵符道毕竟还是上清正派,若是让其他道友知晓,你爷爷也保不住你。” “是是,我知道了。”得到了爹的同意,周士文赶紧点头,脸上很是欣喜。 谈话间,父子两回到了后院,周观主入静休息了。 周士文回了屋里,侍妾送上一碗人参熬制的补阳汤,周士文喝了,啧啧一笑,搂住侍妾去了床上,脱下侍妾的衣服,只见侍妾的背上画着符箓,俨然就是周观主使的秘法,为儿子行采纳之事。 道观外的树林,张闲看着这一切,虽然不知这父子俩在谈什么,但见到这符箓,却也一眼认出绝非什么好符。 他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保持目力,然后继续查看道观的其它地方, 很快,他便找到了道观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就在周观主休息的那间房后,有一间暗室,他的目力一凝,查看暗室里的东西,大箱小箱的,珠宝、黄金、玉石、丹药、人参、灵芝等等。 而在这些箱子里,其中一个箱子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这箱子里是一块盘子大小的鹅卵石。 确实的说,这是一块玉的原石,还没有经过任何雕琢,表面像普通石头一样,而这玉石像一颗鹅卵,浑然圆满,卵里孕含一股氤氲之气,清澈纯净,犹如一个灵胎。 “莫非这是一块灵玉?” 张闲心里惊讶,书里有相玉的记载,玉石有灵,但并非所有玉石都有灵,灵玉的原石一般是鹅卵形,外表是石,中心生玉,气象由外而内,汲取天地之灵,犹如一个自然灵胎,凿开这样的原石,才能得到灵玉。 灵玉和灵木,这都是仙家祭练法宝的材料。 “呵呵,这块灵玉,正好便宜了我。” 张闲忍不住笑了,他修道怎么久了,还差一件称手的法器。 不过这暗室里,布置满了细线,线上系着铃铛,几乎没有空隙的地方,连角落都布置满了,箱子上也全部系着铃铛,一旦进入暗室,或是搬动箱子,必然触动铃铛报警。 他还看到,道观里有养狗,另外就是那五六十几个护法弟子,分别住在道观的四周,还道生巡夜打更,一旦发生什么事儿,护法弟子可以第一时间守住道观。 看清了所有情况,以及道观的地形格局,他心里开始思量如何行动。 “潜入道观后院并不难,但要取走暗室里的东西,必然会触动铃铛,看来只能来一招声东击西了,把柴房点燃,一旦起火,所有人都去救火,我就趁机进入暗室。” 他心里有计划,看着众人都入睡,他走出了树林,来到道观的侧边。 目光一凝,锁定这边的两条狗,从衣服里摸出镇魂符,两指捏成剑诀,夹着符箓,低念咒语催动:“定!” 剑诀指出,黑狗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便定住不动了,然后又把巡夜打更的道生定住了。 使用符纸画好的符箓,可以节省他的念头法力,以免消耗过多。 他来到道观的墙外,念五行咒语,抬手勾画,施展穿墙术。 穿墙术必须虚空画符,一连画出五道符箓,金,木,水,火,土,以他为中心,五行符箓环绕相连,结成一个阵法运行,平静的虚空犹如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过!” 他一声低喝,往前一挤,穿过墙壁,进入了道观的后院,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了柴房。 柴房里堆满了柴草,取下几盏灯笼,仍在柴草堆里,快速离开,前往了周观主的房间背后,躲在一个角落,做好准备。 片刻后,柴房里就燃了起来,众人都在睡觉,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失火了,火势飞快,转眼就把整个柴房烧燃,大火蔓延了旁边的灶屋,烧得劈哩啪啦作响,居然还没人发现。 张闲见状,不由得暗道一声卧槽,这尼玛都是猪么,被烧死了都不知道。 他担心大火伤及无辜,只得锁定一个巡夜打更的道生,剑指一戳,破除了镇魂符。 那道生一下惊醒,却顾不上多想是怎么回事,只见大火冲天,连忙敲打手里的铜锣,当当当,大声喊道:“失火啦,快救火啊!” 这声音一传开,道观就像炸开了锅似的,众人立刻被惊醒,连连惊慌失措的大喊失火了。 周观主也立刻醒来,急忙起床出去,见到徒弟们跑过来,周观主立马上前去指挥,大声喊道:“快去打水救火。” 众人去打水救火,但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打水的家伙,忙得一团乱。 张闲躲在角落里,看着周观主离开了,他也动手了,虚空画符,穿墙而入,一进去就碰响了铃铛,他早有准备,知道避不开这些铃铛,只能依靠速度快。 他抱起那个装灵玉的箱子,拔出腰间的柴刀,用刀背一下劈烂箱子的铁锁,又转身劈开另一个装药材的箱子,胡乱的抓了两把人参什么的塞进灵玉箱子里,然后拿出疟蛊,拔开瓶塞洒在其余的药材里。 做完了,丝毫不停留,一手扛起箱子,一手虚空画符,穿墙而出,拔腿就跑。 暗室的线铃是一直连接到外面,周观主也第一时间听到了铃响,略微一愣,接着就反应了过来,大叫一声:“不好,有贼人潜入暗室,快跟我来。” 周观主转身就跑回房间,几个弟子紧随其后,打开暗室一看,东西整整齐齐,只有一个箱子被打开,药材被抓得一团乱,另外还有一个箱子不见了。 “不好,是父亲赐我的灵玉不见了,这贼人偷了我的灵玉。” 周观主发现了灵玉失窃,一脸阴沉得吓人,立刻大喊:“快喊抓贼,不要管火了,立刻封住四周,不能让贼人跑了。” 几个弟子听令,大喊不要管火,只管抓贼,住在道观四周的护法弟子们,正赶来救火,听到喊声,皆是反应了过来,返回各自的位置,围住了道观,其余道生们,也不管救火了,全都抄起家伙抓贼。 张闲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环视了一眼,不由得暗道:“糟糕了,四周皆有人,这可如何是好?” 第六十一章 降妖除魔修业绩 “糟糕了,四周皆有人,这可如何是好?” 张闲心知不妙,没想到这周观主也是个狠人,自家道观着火了都不管,只管抓他,他寻找着四周的破绽。 那两个大护法一左一右,周观主在中间,他只能往后院的后面逃走,这后面的把守也最为松懈,没有道生居住,只有几个护法弟子。 他确定了方向,拔腿就跑,途中又穿过几栋墙,避开道生们的搜查,他忍不住有些精神疲惫了,念头不集中了。 每次穿墙都要连画五道符箓,再加上一直开着重瞳,消耗非常大。 他躲在一个转角,闭目养神,呼吸吐纳,略作休息一会儿,耳朵倾听着转角两边的动静,距离道观的围墙还有几条走廊,不过走廊出口的位置守着三个护法弟子。 这三个护法弟子中,其中一个中三品的内家高手,另外两个下层外家,不过身强力壮,气血很强,也应该有中三品的力气。 出了这路口,外面围墙前还有两个护法弟子,实力也是中三品的外家,还没修出内功。 “先解决这个内家高手,这些护法弟子为南溪观护法,也没少作恶,死有余辜,可别怪道爷我开杀戒了。” 张闲不是迂腐之人,对于这些歪门邪道,死不足惜,只是他原本想下蛊,也就没动杀心罢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动杀心了,他干嘛要跑呢? 以他的道行,再加上斩凡法剑,把这群妖道都杀干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除掉一方恶霸。 更何况这道观很大,亭台楼阁相连,犹如一座宫殿,他随意穿墙,还有重瞳透视,完全掌握四周的一举一动,轻轻松松就能避开搜查,他有什么好跑的?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第一次做这种事儿,没经验,被人喊几声就吓跑了,这是自乱阵脚啊。” 这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精神念头舒缓,恢复了很多,睁开眼,目力透视,查看了一眼四周情况,正好旁边有一排存空房间。 他快步过去,虚空画符,穿墙而入。 他也不急得动手,而是藏身在房间的角落,席地而坐,闭目入静,进入活死人境的深度休息,只需片刻的功夫,他就能恢复全部精神。 与此同时,道观里的火势越燃越大,劈哩啪啦的火焰,把道观照得通亮,道生们寻找了一圈,也不见贼人的踪迹。 “爹,找不到贼人,难道是跑了?” 周士文带着一帮道生汇报,心想还是快救火,其余几个领头的道生,也纷纷都说没找到贼人。 周观主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众人皆是惧怕,连大气都不敢出。 “爹,莫不是那贼人会法术,遁地跑了?”周士文说道,道观四面皆有护法把守,他们搜了个遍也没找到,实在有些古怪。 周观主听了儿子这话,想了一下,觉得不可能,遁地术要抱丹入道的陆地真仙才能施展,若贼人是陆地真仙,何必多此一举的放火,随便一个法术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更何况这贼人不偷别的,就认准了灵玉,还在急切之间抓了一把最贵的药材,显然是对暗室的情况非常了解,莫非不是外贼,而是个家贼? 周观主一眼扫过这些弟子,眼里闪动着杀机,弟子们只觉得背后发凉,气氛一瞬间压抑了。 “这贼人一定还在道观,给我守住四周,打开所有房门,一间一间的搜查,若是搜出来,定要剥皮抽筋点天灯。” 周观主阴沉的说着,语气用上了真言,也是故意震慑这些弟子,想看是谁有破绽。 弟子们心里害怕,根本不知道被师父猜疑了,还以为是斥责他们没抓到贼人,赶紧应声:“是,打开所有房门,一间一间的搜。” 众人立刻行动,两百多名道生,分成十几队,快速的打开各个房门,一阵翻箱倒柜的搜查。 然而这会儿的折腾耽误,空房里,张闲却是睁了开眼,眼神清明,神元气足,已经恢复了状态,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道爷我今晚就收了这群妖道,开!” 他目光一凝,开重瞳,一眼看过四周情况,锁定了一个领头的道生,是这道理为数不多的几个练精化气的弟子之一。 “呵呵,就先拿这个小头头开刀,金符剑术,敕!” 他淡然一笑,起身一跃,摆开剑术架势,摸出一道五行金符,两指捏成剑诀,低念咒语催动符箓,配合五行玄法剑术,剑指对着空中一划,犹如虚空斩杀妖鬼。 那个领头的道生,正在喝斥着手下道生快点,平日里作威作福习惯了,除非在观主父子面前,这些道生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就在这时,道生只见眼前幻象丛生,符箓灵光一闪,化为剑形,一瞬而至,斩入眉心元神。 “啊……” 道生大叫了一声,两眼剧烈的睁大,随即目光涣散,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已然是魂飞魄散,死不瞑目。 在张闲的正宗法术下,普通下层练精化气,连一点抵抗也没有。 其余道生听到叫声,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条,转身一看,只见师兄倒在地上,他们面面相视,不明白是什么情况,连忙上前察看,师兄却已经气绝身亡,死不瞑目,阴森森的诡异。 “六师兄死了……” 道生们愣了一下,事情来得太突然,都有些蒙圈了,但下一刻,一个道生反应了过来,吓得一声惊叫:“鬼!有鬼啊……” 其余道生也跟着反应,一定是有鬼祟作怪,吓得一阵惊慌大叫,下意识的后退就跑。 张闲看着这一切,不由得好笑,一群道士,居然怕鬼,连这点定力都没有,还修个什么道,也就是这道观养的一群恶奴地痞罢了。 他继续摸出一道金符,目光一转,透视扫过,锁定了另一个领头的道生。 “金符剑术,死!” 一声轻喝,两指夹着符箓,剑诀对着空中一指,再催法术。 五行符箓是以金符主攻,念头坚韧如金石,以念头观想化剑,犹如铸金成剑,刚正秉直,锋芒锐利,斩杀人间妖孽,乃是方仙正宗的杀伐之术。 张闲斩杀这群妖人,替天行道,心中自然有一股正气,符合正宗修行的杀伐意境,念头自然而然的变得更强了,法力上乘,一瞬斩杀。 那道生一声大叫,当即就元神破灭,魂飞魄散,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其余道生见状,上前一看这死相,也吓得一阵惊慌失措,大叫有鬼,一团惊乱。 “原来如此,正道之人都以降妖除魔为业,因为符合正道法术的心境,修业既是修道。” 张闲斩杀了两人,立刻心生领悟,他感觉自己的道上又进步了,心有意气,精神念头自然高涨,这就是心念通顺。 他目光一转,继续施术,只听见道观里传来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叫声,此起彼伏,到处都在叫有鬼,彻底乱成了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周观主一脸的阴沉,听到叫声,知道是出事了,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周观主也是心思冷静,定力深厚,停在原地,丝毫没妄动,也没去查看是什么事儿,反身回了屋里,掀开香案上的红布,乃是供奉的一把桃木剑。 这木剑犹如活的树木一般,剑柄还有一支新芽冒出,剑身篆刻符箓,气象庄严,乃是一柄灵木祭练的法器。 周观主双手一合,对着桃木剑行礼一拜,又点燃香案上的蜡烛,提笔画符,一气呵成,旁边倒了一碗凉水。 点燃符箓,手结印决,摄住火焰按入水碗里,“扑哧”一声水火交融,符箓借火显形,在水碗里凝聚成形,火光一闪而逝,符箓化入了水里。 “水火开光显真形,一点符水开阴阳,开!” 周观主一声低喝,两指蘸起符水,抹过双目,开了阴阳眼,取下桃木剑,转身就出去了。 这时,周士文惊慌的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群道生,皆是脸色畏惧,见到观主了,就像见到一根救命草似的。 “爹,有鬼祟杀人,死了好几个师弟了。”周士文惊乱的大喊,吓得慌了神儿。 “喝!!!慌什么慌!” 周观主一声冷喝,用上了真言,道行也非常厉害,众人只觉得耳边炸响,犹如当头棒喝,精神劲为之一振,立刻镇定了几分。 周观主说道:“士文,你身上有爷爷给的平安符,不惧鬼祟法术,立刻敲锣,让所有人都过来。” “是。”周士文反应过来,对啊,他有爷爷赐下的符箓护体,他爷爷乃是灵符道的前辈仙人,何怕这些鬼祟,拿起打更的铜锣就一阵猛敲,当当当当! 听到这急快的当当声,所有人都往这边聚集,包括守在四周的护法弟子,也全部往这边赶来。 周观主看了一眼火势,越燃越大了,想救火也来不及了,也不管其余弟子的死活,依然不妄动,只是吩咐徒弟:“去把暗室的箱子都搬出来,随我一起退到外面避火。” 徒弟们连忙去搬东西,听到敲锣声赶来的徒弟,也一起帮忙。 张闲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笑了,果然,刚才还要搜捕他,转眼就局势逆转,以他的道行,确实是不需要逃的,这次又涨经验了。 他目光一凝,锁定了周观主,这练气化神后期的高手,他倒要斗上一斗。 “金符剑术,敕!” 第六十二章 雷法显威斗妖道 “金符剑术,敕!” 张闲一声轻喝,纸符已经用完,抬手虚空画符,两指捏成剑诀,脚踩步伐,配合剑术对着空中一指刺出,念头坚韧如金石,铸金成剑,符箓一瞬化形,穿梭阴阳空间,直指周观主。 周观主开了阴阳眼,一直没有妄动,乃是蓄势待发,警惕着周围的一切,被张闲锁定施术的一瞬,周观主便看见虚空之中一道剑形指向他。 “哈哈,大胆贼人,终于抓到你了,找死!” 周观主大笑,目光查看阴阳,顺着牵连的一瞬间,也捕捉到了张闲,眼看金符剑术袭来,周观主的念头转得飞快,并且游刃有余,在这一瞬之间,认出了张闲的法术,略微诧异:“咦?是阁山派的金符剑术!” 而在诧异之间,周观主也出手了:“桃神化剑斩妖邪,灵符开道退鬼邪,起!” 周观主纵身一跃,手里的桃木剑比划剑术,对着空中一指,激起一阵阴风荡开。 旁边的弟子们看着这一幕,肉眼凡胎不认鬼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师父突然比划起了剑术。 然而此刻在张闲眼里,却是一幕玄妙的景象,只见桃木剑大放灵光,剑里内含玄妙,灵光浑然如圆,圆光之中一道剑形,犹如一个丹胎,胎里孕化成剑,玄妙无比。 周观主催动剑形,发出一道剑气,与金符剑术相冲,张闲只觉得金锐冲撞,念头一震,瞬即破碎,剑气直指他袭来。 “卧槽,好生厉害的法器!” 念头破碎的一震之间,张闲犹如身临其境,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厉害,若不是他的根基坚固,只怕这一震就要头昏脑胀,而他也是游刃有余,在这瞬息之间,心念还有空隙吐槽一句厉害。 眼看剑形灵光袭来,他双手一合,结成印法,脚下一步迈出半步,摆开架势,心念观想雷霆,身随心动,体内力量一瞬爆发,心跳加速,气血冲涨,肌肉青筋鼓起,浑身气势勃然,怒发冲冠,双目运劲,猛然一瞪眼,重瞳的深处闪过雷光,“咔嚓”一道雷霆炸开。 张闲已经窥视到了雷法真谛,虽然还没练出真雷,但他的雷法已有本质的升华,而双眼是阴阳桥,乃是神念的阴阳交汇,他直接以眼神催发雷法,并且他的重瞳可以加强念头凝聚,让法术威力更上一层楼。 “这是……雷法,这贼人,好生厉害的道行。” 周观主一惊,只见虚空之中雷光闪烁,一道雷霆撕裂阴阳,威力刚猛至极,劈在桃神剑术上,轰然一下炸开,剑形被炸得粉碎,剧烈的一震,竟然破了他的桃神剑术。 周观主后退了半步,身形摇摇欲坠,念头被震得一阵昏沉。 张闲见状,立刻抓住这机会,呼吸吐纳,浑身一振,体内内功爆发,再次催施雷法,目光凝视,重瞳凝聚念头,抬手虚空画符,古老的鸟文书写雷法符咒,蕴含正宗仙家玄通的真谛。 “雷法,雷极律令,敕!” 印决一指,念头化为鸟形玄雷,雷光一闪,一刹划过虚空,速度之快,威势之强,迅猛至极,在虚空之中留下一道残影的轨迹,犹如撕裂了阴阳两界,一刹从天而降。 周观主念头昏沉的一瞬间,定力深厚,紧守灵台,瞬即就恢复了过来,只见雷法劈来,第一反应就认出了是阁山派的律令雷法,这道行之高,法力之深,不由得大惊,当即一口咬住舌头。 “噗!” 一口血气吐在剑上,渲染法器灵胎,而剧烈的疼痛冲击,精气神高涨,念头提升到了最强,周观主挥剑比划,一声大喝:“桃神灵符,起!” 两指抹过剑身篆刻的符文,血气均匀的渲染,法器的灵胎也催化到了最强,符箓悬空,大放灵光,对着空中挥剑一刺。 “咔嚓!” 肉耳可听见的破裂声响起,是桃木剑裂开了,灵光消散,灵胎被雷法劈得粉碎,桃木剑的神韵全失去,周观主的念头也被震碎,神魂大伤,连退了两步,身形摇摇欲坠,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眼神涣散,虚弱昏沉。 弟子们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吓了一跳,虽然没看懂是怎么回事儿,但看着师父倒下了,以为也跟其他师兄一样是死了。 “师父死了,师父被鬼祟害死了……”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众人反应过来,顿时一哄而乱,惊慌失措的逃窜,连周士文见到这一幕,也吓得慌了神儿,只差没跟着其他道生一起跑了。 张闲见状,心里也是暗道一声好,仙家第一法门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这个周观主是练气化神上层,还有法器加持,也敌不过他的雷法。 不过这周观主的根基也不浅,居然还没魂飞魄散,他还想再使雷法,杀了这个妖道,但连使了两次,雷法的消耗很大,五脏六腑连催内功,此刻不停的颤抖,气息不竭,精神念头也有疲惫之感。 雷法不但消耗精神念头,还消耗体力,他的内功不足,难以再使雷法。 他闭上眼,定了定神,下一刻睁开眼,继续锁定周观主,不能错过了机会,这周观主的道行很深,只是不能虚空画符,又是半夜起床,身边没有准备符箓,所以使不出太多的手段,若是错过这机会,下次有了准备,肯定没这么容易伏诛。 他这会儿使不出雷法了,但他还能使出其它法术。 抬起手,虚空画符,一连画出五道符箓,金、木、水、火、土,五符悬浮空中,结成一个五行阵法。 “五行灵符斩决,死!” 他低喝一声提神,催动五行合一,符箓变化,结成一道剑形,灵光一闪而去,直指周观主。 周观主遭到雷法重伤,一时没缓过来,念头昏沉,根本抵抗不了,眼看幻象丛生,剑形一瞬而至,认出这是阁山派的杀招。 然而就在这时,周观主眼看就要被斩杀,身上却大放灵光,一道古篆的“靈”字符箓升起,神意念头之强,蕴含自然真谛,气象变化,竟然化为一幕雷雨润泽大地的自然景象。 五行灵符斩决袭来,雷雨一震,剑形破灭,消散于无形,张闲被一震后退,识海里嗡嗡镇痛。 “嗯?这法术竟然有法相,莫非是抱丹入道的陆地真仙?” 他一步稳住身形,吐纳调息,缓解镇痛,认出了这法术不是一般法术,他见过神仙师父与秦子韵斗法,正是这样的气象。 “这个周观主的身上,有先天境留下的护身法术!” 他反应了过来,神仙师父也在他身上留过,一眼就看明白了,应该是灵符道的高人所为,不过这位高人居然庇护一群妖道,要么是这高人眼瞎了,要么就是一丘之貉。 他翻手摸到背后的剑袋,拉开剑袋的封绳,握住斩凡法剑就要出鞘,斩凡法剑也有法相,不知能否破除对方的法相。 不过拔剑一半,他却停住了,斩凡法剑是他最强的手段,凡事留一手,没必轻易使出。 更何况有先天仙人的庇护,就算破了法相,也还可以寄神虚空,或是修成了阴神,以阴神附体现身,如此一来,他反而陷入危局。 “罢了,算这妖道的命大,暂且离开。” 思绪至此,他只得作罢,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守在外面的护法弟子已经撤离,往周观主那边去了。 他闭目养神,呼吸吐纳,调匀体内气息,略作几个呼吸的恢复,随即睁开眼,一手扛起箱子,一手虚空画符,穿墙而去。 虽然作罢了,但他也算留了一个后手,那一箱名贵药材被他下了疟蛊,谁吃谁倒霉。 另一边,周观主躲过了致命一招,是老爷子赐他的护身符,这会儿略微缓了过,从地上撑起,脸上还是心有余悸,强忍着头疼,警惕再有袭击。 惊乱逃窜的道生们,见师父没死,这才安稳了几分,但也吓得不轻,这鬼祟太厉害了,连师父都对付不了。 周士文也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询问:“爹,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 周观主没答话,只是一脸的阴沉,忍着头疼,席地而坐,虚弱的语气说道:“快……快给我拿一支人参过来。” 周士文不敢多问,连忙去找人参,箱子都被搬了出来,就摆放在旁边,周士文找到装贵重药材的箱子,取出一支人参。 周观主拿着人参就放入嘴里,咀嚼出汁液服下,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提神醒脑,大补元气,立刻感觉恢复了很多,缓缓调匀呼吸,这才缓过了念头。 然而周观主不知道,这人参已经被下了疟蛊。 这时,护法弟子们陆续赶来了,道观的火势也越燃越大。 “快搬东西,退到外面去。” 周观主一边提防着贼人再次袭击,一边吩咐众人搬东西,心里大恨,不但丢了灵玉,贼人没抓到,反被贼人重伤,连桃神剑也被破了,道观也被烧了。 而这贼人使用的法术,乃是阁山派的人,至少是练神返虚的境界,并且这贼人施术的手段也很奇怪,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没有媒介,却能随意施术?难道是先天境的仙人,故意戏弄? 众人搬着东西到了外面,眼看着大火蔓延,烧掉了大半个道观,周观主一直警惕着,直到确认了贼人已经离开,他才分出心神,念着老爷子留下的符文,禀告此事。 此刻,周修诚已经联络了上两位道友,正在寻找秦子韵的行踪,突然收到儿子的传念,得知了此事,不由得大怒,阁山派的人安敢如此,难道又是秦子韵这妖女? 一想到这里,周修诚立刻传信给两道友,不管是不是,先去南阳城查看一番,一定要杀了秦子韵这妖女,帮上清道清理门户,让上清道的威信扫地。 第六十三章 江湖术士有红丹 张闲不知道,他大闹了一番,这笔帐却又算在了秦子韵的头上,而周修诚联络了两个道友,正要围杀秦子韵,以为秦子韵到了南阳城,也立马往南阳城赶来了。 张闲离开道观,回城的路上,还见到一队官兵,正往道观的方向赶去,显然是见到道观起火,前去救火的。 他避开官兵,返回客栈,把箱子藏好,这会儿的时辰还不算太迟,赶紧睡觉休息了,进入活死人境,修练化龙决,不耽误这个周天的修行。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张闲准时醒来,在院子里开始了晨练,依然是每天的必修课,跑步、练拳、练剑、练力气等等。 他算着时间,晨练完,外面店小二正好敲门来送饭。 “道长,昨晚出大事了。” 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把饭菜摆上桌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慌,似乎真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 “呵呵。”张闲笑了笑,只以为这店小二没见识,遇到事儿就大惊小怪的,他先喝了一大口米酒,拿着鸡腿就开吃了,淡定的说道“这南阳城太平昌盛,还能出什么大事?” 店小二连忙也低了声音,生怕被招罪什么似的,说道“昨晚闹妖怪了,那旱妖听说要被镇压,昨晚降下天火,烧了南溪观,还杀了好多观里的道士。” “咳咳……啥?” 张闲差点没呛着,接着反应过来,不由得好笑,这事儿不就他做的么,怎么还扯上妖怪了?不过这事儿传得也真快,今天一早就被大家知道了。 店小二又说道“我今早起来,就听买菜的厨子说起这事儿,菜市场都传遍了,好多人都去东城门看热闹了,还听说有人昨晚起来尿尿,亲眼看到那旱妖降下天火。” “那南溪观不是有朝廷敕封的神仙么,怎么还降不住旱妖?” 张闲一边大吃大喝,一边随口询问,他当然明白,这是南溪观榨取百姓钱财的套路,而这些普通百姓都迷信鬼神,还真以为有什么旱妖。 店小二说道“南溪观的周观主说过,那旱妖的妖法高深,要用百家钱才能镇住,最近正在收钱,没想到那旱妖就把道观给烧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张闲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是无奈,这些迷信鬼神的事儿,跟普通人讲不清楚。 “道长,那个……”店小二的语气一转,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生怕被这位道长怪罪。 张闲见状,一眼就看出了苗头,心里也是警惕了几分,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他说道“小哥,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这嘛……”店小二还是迟疑了,小声的说道“这么客栈隔壁的邻居家的三大爷,听说了道长你的医术,托我问一下道长,那个你有没有……红丹。” “呃,红丹……” 一听这话,张闲也是一愣,心里暗道卧槽,接着就是苦笑,这尼玛还真把当成江湖术士了,所谓红丹,也就是阳药。 跑江湖的方仙术士,大多是出自旁门左道,混一口江湖饭,不像那些正派道士,坐在道观里衣食不愁,还有朝廷的敕封俸禄,而这旁门左道之中,房中秘术可谓是一派传承。 因为房中之事,古人比较隐晦,正派人士都避而不谈,但私下里的生活,这事儿却是人人需要,江湖术士就是经常凭着此术,出入宫廷豪门。 例如绣夫人找来对付张闲的那个邪派,便是因为会炼丹,懂得那啥秘术,因此得到了丽贵妃的任用,否则一介江湖术士,道行浅薄,怎么可能结交到王侯权贵。 不过这邪派是出自江湖,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被丽贵妃安排死了,却全然不知道,只是中途出了点意外罢了。 张闲没想到,他好歹也是以正派自居,行医治病,驱邪降妖,却也被当成了兜售红丹的江湖术士。 “这个嘛……” 张闲本想一口回绝,可是转念一想,红丹是没有,但调理一下身体还是可以的。 别忘了,他是得了阴阳家的传承,这阴阳调理之事,普天之下应该没有哪一派比阴阳家更厉害了吧。 “咳咳!” 他轻咳了一声,语气一正,说道“红丹乃是旁门左道,我当然没有,不过我有调理身体的方子,可以固本培元,维系阴阳健康。” “嘿嘿,有方子就好,那个多少银子?” 店小二低笑了一声,询问多少钱,以为是道长不方便明说,毕竟这事儿比较隐晦。 “这银子嘛……” 张闲的语气略微迟疑了,心思转得飞快,心想这买红丹的都不是穷人,他可不介意多赚点,而他直接给方子的话,一次就完了,还是配药更好。 他随口就说道“这方子需要我亲手配药,一百两银子一瓶。” “一百两,这么贵啊!”店小二惊了个呆,一百两可以买一支小参了,这是啥药,比人参还精贵啊。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这跑江湖的买卖,还得靠一张嘴,不吹点玄乎的事儿,这买卖都不好做。 他心思一动,随口就开始了胡扯,说道“我这可不是普通方子,需要用到我从昆仑山带下来的一方药材,名曰象角,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 “呦!是道长师门的宝药啊!” 店小二惊呼了一声,已经对张闲很信奉了,随便张闲怎么忽悠,根本没怀疑是真是假,只是好奇的问道“道长,这个象角是啥?” 张闲说道“小哥,你应该知道犀牛吧。” “嗯,知道知道。”店小二连忙点头,“听说犀牛角可以那啥,就是贵得很。” 张闲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错,犀牛角很是珍贵,而这象角,远比犀角更为珍贵稀有,乃是犀牛和大象生下的象犀,头上生角,名曰象角。” “啥?犀牛还能跟大象下崽儿?” 店小二听得一愣一愣的,却是更加好奇了,这位道长说的话,真是让人惊呼玄怪。 “呵呵!”张闲笑了笑,反问道“马儿能跟驴生下骡子,这犀牛为什么不能跟大象生下像犀?” “这嘛……”店小二愣了愣,仔细一想,道长的话还真有道理,马儿都能跟驴下崽儿,犀牛跟大象为什么不能。 张闲又说道“我这次下山,正好带了一支象角,这象角磨成粉末入药,人服之后,通经络,溢气血,强身健体,比犀牛壮,比大象猛,可谓是固本培元的神药。” “这么厉害啊!”店小二听得大感来劲,可惜这药太贵了,要不然他都想买一瓶了。 “不过嘛……”张闲语气一转,说道“这方子是主调理,需要循序渐进,还要配合饮食和运动,方能达到疗效,否则就浪费了药力,小哥你先给那位客主回个话,若是觉得可以,明天来取药。” “好的,我等会儿就去回个话。” 店小二连忙点头,心想这道长的方药厉害,他等会儿再去传一下,说不定又有人托他买药,赏钱是不会少的。 这会儿的谈话,只是耽误了一小会,张闲大吃大喝,速度很快,店小二收拾了碗筷,赶紧去给别的住客送饭了。 张闲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喝杯茶水,然后就开始了修练。 他的太极功已经有几分火候了,与雷法内功结合,也感觉更上一层楼,但是内修不可急躁,需要循序渐进,让五脏六腑缓缓的增强。 而他的内功增强,内外合一,刚柔兼济,化劲也越来越纯熟了。 练完太极后,继续练习剑术,拔出斩凡法剑,一手握剑,一手扶住剑身,慢慢揣摩他自己独创的这套剑术。 在揣摩中,他不自觉的就把太极拳的风格化入了剑术,而这沉重的法剑在两手之间变化招式,越玩越顺畅,甚至有一种错觉,就像抱着一个圆球,越玩越轻巧了。 “今后这剑术,就叫太极玄法剑,这名头一听就能唬住人,呵呵!” 他自言自语的笑着,一直练到大上午了,擦了擦汗水,收剑回鞘,背在身后,出门去找药店,准备买些药材回来配药。 其实这就是一个正经的调理方子,配合饮食,增加运动,肯定会身体健康,但被他这么一说,立马就变得玄乎了。 然而就在张闲去买药的时候,南阳城外的一处高崖上,站着一位老者。 这老者看上去已经七老八十,须发皆白,面容苍老,但眼神清明,背脊挺着笔直,身穿一件道派,头束玉簪,背负剑袋,手持一把桃木拐杖,拐杖上挂着一个葫芦,仙风道骨,居高临下,俯视着整个南阳城。 这老者俨然就是周修诚,昨晚接到儿子的传信,连夜赶来,夜行百里,今早就到了南阳郡,不过周修诚没有去南溪观,而是在这里等另外两位道友。 这时,只见树林里一条人影掠过,身穿道袍,手持拂尘,背负一双剑袋,头发斑白,但容貌却看似年轻,俊逸潇洒,玉树临风,行走在树林里,身轻如飞,快如御风,好不逍遥自在。 这人乃是上清一脉正阳道的先天仙人,名曰吕正凌。 手机站: 第六十四章 剑仙传人吕正凌 方仙传承久远,三清各派支系众多,当年受封是广帝在位时,上清一脉以阁山派为首,一共封了五派。 受封有一个不成文的条件,就是派内要有先天境的陆地真仙。 也就是说,有陆地真仙坐镇,才被广帝认同是一个大门派,没有陆地真仙的,就被视为了普通的小门小派。 正阳道是上清一脉历史上很重要的一派,主修剑术,祖师爷道号曰纯阳真人,被尊奉为剑仙之祖,前朝时期,正阳道也非常兴盛,后来逐渐没落。 当年受封时,正阳道没有先天境,也就没封上,吕正凌当时才十来岁,师父是正阳道的掌门,当年为争取敕封,为剑仙一脉正个名分,师父不辞辛劳,奔波了很久,但只有练神返虚的境界,被视为了小门小派,备受冷落嘲笑,临终前一直耿耿于怀。 吕正凌经历了这一切,当然心里不服,立志要完成师父的夙愿,让那些嘲笑的人都刮目相看。 几年前,吕正凌抱丹入道,前往上清道申议此事,希望能向司天监上奏,加受敕封,却遭到司天监的拒绝,理由是先帝立下的敕封,不可随意更改。 不过为了安抚吕正凌,阳帝下诏敕封了吕正凌,赐名号为上清正阳真人,为吕正凌建了道观,道观封地一千亩,还赐下诸多财宝,但只敕封一人,却没敕封正阳道。 吕正凌心里明白,这是为了维持各派的平衡,而正阳道的敕封无望,吕正凌的心念难平,这次接到周修诚的邀请,当即就答应了,也想看看上清道的笑话。 此刻,吕正凌赶来,远远就发现了周修诚,有意试试这位前辈的道行,停下脚步,两指捏成剑诀,提在身前,一股无形的气势冲天而起,树林里的鸟儿扑腾一阵惊飞。 高崖上,周修诚心有所感,转过身来,目光一凝,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开阴阳眼,只见天地之间,血气红光大盛,一道剑气竖立,气势浩然磅礴,至刚至正,至纯至阳,犹如一剑捅破了天空。 “师侄,许久不久,你的道行又精进了不少啊!” 周修诚称赞了一句,而在说话间,也气势一提,只见气象丛生,演化雷雨,润泽大地万物,万物得雷雨孕化,始乃有灵。 而这气势法相一升起,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一道阴神出窍。 这阴神肉眼可见,灰蒙蒙的透明,伴随法相而演化,化为一股阴风,搅动空气,气流规律运行,掀起一阵大风掠过,地面飞沙走石,树林摇晃摆动,天空风起云涌,云气汇聚,犹如起风就要下雨了一般。 灵,古文为“靈”,象征巫师在祭坛上求雨,上苍降雨,万物生衍,因此才有了灵。 灵符道乃是取灵为符,蕴含风雨之真谛,乃是仙家三十六玄通的呼风唤雨。 不过正宗仙法的道法,入门条件都太高,练神返虚也只能窥视一点皮毛,而这呼风唤雨之术的要求更高,需要阴神御驾大气,方可施展。 然而阴神属阴,夜游出窍,白天被太阳克制,但周修诚的阴神,却是白天出窍。 吕正凌远远观望这一幕,不由得大笑了一声“哈哈,是啊,许久不见了,前辈的道行也越发精深了,阴神日游出窍,已经修成尸解仙的中层境界了。” 花落音,吕正凌眼神一凝,内功勃发,气血之浩大,红光犹如一场大火,照红了天空。 “破!” 吕正凌一声大喝,剑指对着空中一指,气血红光凝聚,至刚至阳,至纯至真,化为一道无形剑气,以阳克阴,一瞬而过,犹如一剑破天,大风一震,气流运行轨迹被破,劲风气浪四散,云气荡开,天空恢复了清明。 远远看去,两人只是远望对话,然后就起风要下雨了,然后比划了一下,又变回天晴了。 “师侄,你的正阳剑术也修至上乘,可喜可贺啊。” 周修诚赞许的语气,颇有前辈风范,收起了气势,没有再出手,拿起拐杖上的葫芦喝酒了 “哈哈,晚辈失礼了,倒是让前辈见笑了。” 吕正凌爽朗的笑了一声,也敛气收势,纵身一跃,一步就是两仗开外,犹如轻功一般穿过树林,转眼就来到了高崖上。 见吕正凌的头发已经花白,其实吕正凌的年龄还很年轻,并且道行有成,返老还童,有少年郎一般俊朗潇洒,但如今却是头发花白,这是踏入尸解仙的征兆。 周修诚不由得赞叹“恭喜师侄,你终于放下了因果,领悟尸解境界,已有下层的道行,我们天道六友,今后便是七友了。” 天道六友皆是上清同门,乃是周修诚等六人的一个组织,六人皆是尸解仙,但尸解转世,会有胎中之谜,记忆全失,以及投胎转世的种种凶险。 最初有两人,交情深厚,志同道合,一起交流道法修行,约定在尸解之时,彼此协助,为尸解护法,确保转世再重修,在后来的修行中,又结交了其他道友,逐渐就有了六人,号称天道六友。 从最初的那两人算起,至今已有两百年历史了,周修诚年轻时,也是一位天赋超群的后起之秀,有幸得到其中一位的点化,后来抱丹入道,修成尸解仙,成为第六友。 每一位抱丹入道的人物,皆是惊才绝艳之辈,都有很多奇遇经历和恩怨故事,周修诚也不例外。 当然,还有这位吕正凌,同样是经历了很多故事,如今看破红尘,踏入了尸解仙,未老先衰,头发已百。 尸解仙需要把元气聚敛于阴魂,最终尸解,带出元神本命,转世才能继承修行,而肉身只是一具可以舍弃的躯壳,辟谷圆满后,修练尸解秘法,选择成为尸解仙,也意味着放弃肉身,舍弃青春容貌。 “多谢前辈提携,不过我距离尸解转世,至少是几十年后了,岁月漫长啊。” 吕正凌的语气多了几分沧桑,选择成为尸解仙,超脱生死,自行轮回,跳出了生老病死,心境也变化了,甚至觉得岁月太漫长了。 “肉身不过一具躯壳,舍弃了躯壳,舍弃了因果,方能得证长久。” 吕正凌颇为感慨,居高临下,目光着下方的南阳城,吕正凌的眼神却是多了一丝复杂,问道“前辈,那妖女就在这里么?” “暂时还不确定,不过以老夫的推测,那妖女的行踪应该到了这一带,原本以为她会走偏僻的小路,却不料她反其道而行之,反走大路,不过……师侄你真的放下了么?” 周修诚的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可是知道,吕正凌曾经去上清道,便沉迷于那妖女。 吕正凌眼神一凝,犹如利剑挥斩,一念斩断了杂念,说道“我已经放下因果,自古正邪不两立,她自甘堕落,上清道包庇妖邪,清理不了门户,便由我们出手了,我倒要看看,上清道有何颜面以正宗直立。” “哈哈,好。”周修诚笑声叫好,说道“我们这就走吧,先去查看一番现场,顺便看看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和孙子。” “前辈,孙前辈怎么还没来?”吕正凌问道,他们约好的是三人一起行动,孙前辈也是天道六友之一。 “孙师弟的距离较远,大概要今天下午才能赶到。” 周修诚一边说着,一边领路便走,吕正凌紧随其后,往南溪观的方向去了。 然而就在两人前往南溪观的时候,南阳城的城门下,一位道姑走进了城里,身着一袭素衣道袍,背负剑袋,头戴青纱垂帽遮住了绝代妖娆的容貌,清静出尘,气质清绝,手持一把幡仗,幡仗上书写求签卜卦,看相算命。就像一个普通的江湖术士,缓缓走进了南阳城。 这女道姑,俨然就是天门的清绝仙君秦子韵,乔装成了江湖术士。 秦子韵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接到传信,有人杀了镇关侯谢元庆,公然挑衅朝廷,却嫁祸给了她,司天监派人追查,周修诚那老东西,扬言要找人对付她,这几天加派了很多人手,各地都有监视。 她带着练尸,行动不方便,这个辟谷的周期又到了,她不想耽误这个周期的修行,只得来南阳城停留几天,顺便避一下风头。 而还有一事,一直追捕她的师姐,却突然不见了,她心里不由得纳闷,师姐一心想带她她回去,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她,没有了师姐,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师姐应该遇到什么重要的事儿了吧,不被追了还不习惯,我莫不是犯贱……” 秦子韵自嘲的笑了,却又想起了那个小混账,不知他跟师姐走后,现在会在哪儿,若是让她抓到,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不过这小混账,为什么会跪在师姐的面前,师姐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子韵心里思量着,她和师姐斗了这么多年,所有与师姐有关系的人,她都很感兴趣。 找了一下大客栈入驻,要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吩咐店家每天早晨做一只炖羊肉,炖羊加的辅料和药材,全都交代清楚,随后就住进小院了。 然而秦子韵不知道,她刚去了小院,后面就有一个人屁颠屁颠的走进门,身着道袍,故作一副高人模样,抖了抖衣袖,装着像闲逛看风景似的,正是买了药回来的张闲。 手机站: 第六十五章 纠葛不清又相遇 张闲并不知道,秦子韵也住进了这家客栈,并且就住在他的旁边。 他回到小院,把买来的药材磨成粉末,还买了小瓶子,装了十几瓶,一百两一瓶,如果全部买完,一千多两银子就到手了。 不过这药的成本也不便宜,其中有几位调理养生的贵重药材,海马、鹿茸、阳参等等,花了两百多两,本来还要用到人参,但人参太贵了,也就偷工减料了,另外是一些秘方药引,价格不算太贵,但算总价,一瓶的成本也是二十几两。 这药方在书里,名曰阴阳丹,调理阴阳,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本该制成丹丸,但制作丹丸太麻烦了,直接就用粉末的。 他留了几瓶自己吃,找出装灵玉的箱子,取了一支人参,磨成粉末加在里面,自己吃的就不能偷工减料了。 配好药后,他开始研究这块灵玉。 “这灵玉的品相上乘,圆润如鹅卵,质地均匀,灵气内聚,乃是一个天然的灵胎,正好制作一个玉埙。” 张闲喃喃自语,划破手指,滴出一滴血液摸在玉石上,血气渲染,一边祭拜念咒,一边虚空画符,加持阴阳法术。 仙家制作法器,有法器与法宝之分。 法宝,顾名思义,其本身就是天材地宝,例如灵玉和灵木。 法器,则是一般器物,加持了法力开光,或是久而久之带在身边,沾染了气血道行,斩凡法剑就是属于这一类。 法宝与法器哪个跟厉害,这还得看是谁制作的。 不过法器没有灵气,法力加持过一段时间就会衰弱,除非像斩凡法剑这样,虽然是凡器,但时间太久,血气道行染透了,已经算是蜕变成了法宝。 而法宝因为本身就是宝,蕴含灵气,灵气可以滋养精气神,让法力长久不衰弱。 仙家祭练法宝,通常是以灵玉和灵木为主,而不用金属。 石头和木头更容易侵透血气,渲染精气神,法力念头才能稳固,金属的质地太坚硬,血气难以渗透,因此很少用金属。 但一般不用成品的材料,而是用原石或原木。 因为祭练法宝通常都是用滴血法,把血抹在原石或原木上,血气慢慢渗入中心,精气神随之渲染,配合虚空画符,让法力念头也渗入中心,犹如一个丹胎,练好之后,刨开外层,取其中心,雕琢成形。 成形之后,法宝最忌讳沾血,血液是液体,犹如把木头泡在水里,会影响法宝的质地,并且其它血液,会影响自己祭练的精气神,特别是污秽的血液,法宝只要沾染一滴,几乎就报废了。 所以,祭练法宝用原石或原木,外层有保护的作用,而成形之后,尽量避免血污,或是供奉在香案上,以红布遮掩,或是随身携带,清洁无尘。 他祭练了几遍,血液干涸了,小心的擦去血迹,以免形成死血的血污,然后放回了箱子。 要让血气侵透玉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久而久之,方能练出厉害的法宝。 不过在法宝成形之前,他还需练习雕刻和乐律。 雕琢是最后的塑形,自己雕琢的,与自身道行最磨合,而他要练的是一个玉埙。 埙是一种古老的乐器,他学的阴阳术是溯原古巫,咒语就是巫师唱的歌谣,歌谣有曲调,可以用乐器演奏,他看道书里,描述了两种乐器,一是玉埙,二是骨笛。 雕刻还需买一套工具,以及练手的,乐律也简单,买个陶埙就可以了。 “明天去买吧,这会儿快到中午了,该吃午饭了。” 他心里计划着,不一会儿,店小二就敲门送饭菜来了。 张闲去开门,店小二满脸的乐笑,进门就说道“道长,我刚才给那位三大爷回话了,他说要十瓶。” “十瓶,要这么多!呵呵。” 张闲一听,也是笑乐了,这位三爷真是大爷啊,十瓶就是一千两,出手很是阔绰。 店小二摆上饭菜,又小心的拿出一张银票,本来说好是明天,但三大爷等不及了,刚才就差人把钱送来了。 “道长,这是三大爷给的一千两,三大爷放了话,若是这药的效果好,还会再要,但若是不好,小的我就倒霉了,不过以道长的医术,这效果肯定是好得很。” “呵呵,小哥你放心吧,只要按照我说法子做,配合饮食和运动,保证效果良好。” 张闲笑着收了银票,这丫的赚钱也太快了,果然还得结交贵人啊。 不过他心里汗颜,他算是反应了过来,八成是这小二去吹牛了,别人听玄乎了,所以托小二买药,肯定少不了拿赏钱,若是药效不好,估计这小二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心思一动,也摸出几两碎银子,说道“小哥你帮我传话,辛苦了,这几个小钱你留着喝茶。” “呦!多谢道长。” 店小二赶紧接过打赏,一脸的乐笑道谢,心想这位道长真是他的财神爷,他还得多去宣传一下,多拉几个买卖。 张闲喝了一口米酒,一个鸡腿塞进嘴里开吃了,转身就把装好的药瓶拿出来,还有预先写好的饮食运动的方子,说道“正好我身边还有一些药,若是再要,我得重新再配药。” “切记,一定要按照方子饮食和运动,这运动是一套养生功,切记要多练习,否则吸收不了药力。” 他再次叮嘱,这是调理的关键,就好比一个人吃大鱼大肉,如果不运动,营养堆积,只会长肥肉,反而影响健康,而运动了,营养才能吸收为己用,身体自然就健康强壮,吃补药也是同样的道理,若是不运动,药力全浪费了。 “明白了,我一定给三大爷说清楚。” 店小二赶紧点头,记住道长的话,这事儿可不敢疏忽大意,他也上有老下有小,若是招罪了这位三大爷,他就真的惨了。 买卖谈完了,张闲狼吞虎咽,几下就吃完了,店小二收拾了碗筷离开。 他饭后休息一会儿,接着就开始练习道法。 修行是很枯燥的,每天自律,坐卧起行,吃饭睡觉,早晨,上午,下午,傍晚,入夜等等,全部都在修练,十年如一日,久而久之,方见道行, 这样的修行,绝大多数人都忍耐不了,并且还需要悟性和天赋,所以每一个修出成就的人,皆不是凡夫俗子。 他这段时间学的东西颇多,以雷法最为厉害,他现在主练雷法,书写雷符咒语,观想雷法真意,修练雷法内功,把雷法融入他的太极拳。 然而张闲不知道,就在他旁边的小院,一道姑也正在修练,闭目打坐,返虚入静,忽然心有所感,只觉一缕法力念头的波动。 “嗯?这附近有人在施术作法!” 秦子韵睁开眼,绝美的眼眸一挑,这一缕波动很细微,但还是逃不过她的灵觉。 人有六感,眼,耳,鼻,舌,身,意,第六感“意”,乃是指神意、心意、意象,俗称心灵感应,也叫灵觉。 修行达至练神返虚,返归先天的极静状态,第六感就会变得清晰,可以察觉细微玄妙,以心灵感应万物,一个眼神,一丝声波,一缕气流,甚至有人在心里念着你,你就能感应到。 普通人在安静睡眠的时候,偶尔会进入这种状态,当亲近之人想念你,或是亲人去世,便会有所感应,形成梦境,这就是第六感。 秦子韵的境界,六感清晰,附近有人使用法术,她能清晰的知觉。 “莫非是司天监追来了,真是麻烦,不过这施术之人,似乎就在旁边。” 秦子韵淡淡的语气烦恼,但又疑惑了一下,目光看向了施术的方向,波动连续不断,却没有针对她施术。 “难道不是司天监的人?” 秦子韵站起身来,戴上青纱垂冒,出了小院,走向了旁边的小院,隔着门外,她察觉出了法术的细节,不由得诧异。 “咦……?谁人在修练律令雷法?好精纯的道行,已经领悟了雷法真传!” 秦子韵辨认出了雷法,不由得惊讶,这人不是追她的,而是住在这里修练,应该阁山派的执法弟子,但让秦子韵惊讶的是,这弟子的雷法纯正,绝非一般虚有其表的雷形。 “多年不在上清道,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弟子,不知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的宗氏子弟?” 秦子韵手捏印决,脚下一跺遁地进去,有心看看是什么人。 小院里,张闲正站着太极的架势,两指夹着一张雷法符箓,全神贯注,催动内功,练习用符箓施展雷法。 突然心有所感,只觉得虚空动了一下,修练了活死人境的化龙术,他的知觉也异常灵敏,并且他也会穿墙遁地,对这波动很熟悉。 “呃?刚才有人在门外!” 他察觉出了,立刻停下了练习,正想目光一凝,开重瞳查看,但下一刻,他就感觉那个波动出现在他后方。 他不由得一惊,瞬即反应过来,这是遁地术。 “不可妄动……” 他心念转得飞快,对方显然是在窥视他,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继续练习雷法,却暗暗蓄势,若对方有敌意,他便第一时间拔出背后的斩凡法剑,施展最强一击。 然而秦子韵出现在后面的隐蔽处,本想看看是阁山派的哪位后起之秀,但看清了这人的模样,秦子韵也不由得错愕一下,居然是这个小混账! 手机站: 第六十六章 蛊茶一杯敬仙人 “怎么是这个小混账?” 秦子韵没想到,居然又在客栈里遇到张闲了,原本知觉有人施术,过来一看,却发现是得了律令雷法的真传,还以为是阁山派的某个后起之秀,但进来一看,怎么也想不到,却是这个小混账。 “这小混账怎会在这里?还得了律令雷法的真传,莫非是师姐教他的?但他跟师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子韵心里疑惑,她太了解这个师姐了,一心求道,性子清冷,不应该跟男人有关系,而她冥记了这个小混账的魂魄,一直找不到,还以为是被师姐带走了,但她并未察觉这里有师姐的气机。 并且她发现,小混账的魂魄气机变化了,并不是师姐阻扰了她找人。 也就是说,师姐教了这个小混账雷法,却让这小混账一个人走了,这太不合理了,就算要传授法术,也该带回上清道,不应该放任自走。 “咦?这小混账背后的剑袋,似乎是……斩凡法剑!” 秦子韵又有发现,这剑袋很眼熟,剑形的大小,俨然就是师姐的佩剑。 “不可能啊,师姐怎会把斩凡法剑给他?难道真的收他做徒弟了?” 思绪至此,秦子韵心里莫名的郁闷憋屈,她看上这小子想要点化一番,居然就让师姐抢先了,这不是故意气她么。 “不过师姐收了徒弟,更不应该放任自走,而应该带回阁山,南阳城这个方向不是去阁山,这小混账怎会一个人住在这里?” 秦子韵越想越觉得矛盾,她当然猜不到,是张闲把师父甩了。 “前后才半月不见,这小混账的修为进步好快,还领悟了雷法,只怕过不了多久,后天境界就能达至圆满。” 秦子韵看出了张闲的道行,而秦子韵也会律令雷法,虽然没有修出真雷,但深知道雷法的玄妙,一旦领悟了雷法真意,对念头的提升极快。 “要不把这小混账抓过来打一顿,问问他跟师姐是怎么回事儿?” 秦子韵原本是想抓住了,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但现在发现这小混账跟师姐关系匪浅,却略微犹豫了,这犹豫不是要放过张闲,而是想怎么更有趣。 跟师姐有关系的人,她都很感兴趣,跟师姐关系匪浅的人,她就更感兴趣了,直接抓住打一顿,这太简单粗暴了,似乎有点对不起师姐。 “咯咯,这小混账天赋异禀,既然师姐想要,我就不能让师姐称心如意。” 秦子韵笑了笑,本着让师姐生气她就开心的态度,不由得想到一些好玩的事儿。 “暂时不急,先暗中看看这小混账,观察一下他的秉性,若是引他入邪道,不知师姐会如何?咯咯!” 秦子韵不怀好意的笑了,师姐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她想着就不顺眼,这小混账很可能是师姐的徒弟,把这徒弟引入邪道,正邪不两立,她倒想看看师姐的表情如何。 秦子韵目光一凝,再次冥记了张闲的魂魄,手捏印决,脚下轻轻一跺,遁地消失不见了。 然而秦子韵不知道,她在门外施术时,张闲就发现了她,此刻冥记张闲的魂魄,张闲六感灵敏,清晰的感受到一束目光穿过他,仿佛被看透了似乎。 “卧槽,此人记住了我。” 张闲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这可麻烦了,他上次施术更改了自身阴阳,现在这术法还一直保持做。 也就是说,这次被记住,他就不能再次施术,除非过一段时间,阴阳自然变化了,撤出法术,然后才能再次施术。 “这是什么人,为何暗中窥视我?” 张闲心里也是疑惑,察觉此人的气机消失了,但他不确定是离开了,还是潜伏在暗处,只得继续装作练习雷法。 “此人可以施展遁地术,应该是抱丹的先天仙人,师尊不是说,抱丹入道的存在,普天之下也少之又少么,我怎么又遇上一个?” 张闲的心思转得飞快,练神返虚只能初窥皮毛,可以穿墙,想要完全遁地,必须抱丹才可以,对方是抱丹高手,他被对方记住了,时刻都在对方的控制之内,但对方的意图不明,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罢了,我只能不变应万变,装作一切如常。” 他心里警惕,但一时间也没别的法子,只能继续假装,练完了纸符雷法,他又开始练习画符。 为了麻痹暗中窥视之人,他只练雷法,以免暴露了其它本事。 他一直练到傍晚,吃了个水果,然后就打坐入静,专心修练,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像个普通的修行之士。 却说另一边,今天上午的时候,周修诚和吕正凌一起到了南溪观,道观被大火烧掉一大半,今天来了很多凑热闹香客,道观的气氛很是热闹。 周观主接待着香客,说是招罪了旱妖,降下天火把道观烧了,香客们信以为真,当即捐了不少的香火钱。 周修诚和吕正凌赶到时,见到这一幕,顺便也知道了收百家钱的事儿,周修诚不由得皱起眉头,虽然普通人迷信鬼神,方仙术士常以这些妖鬼为说词,赚些钱财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作为先天仙人的后嗣,却用这种套路赚取钱财,难免有些脸上无光,更何况还有道友一起同行,周修诚这老脸也兜不住。 “吕师侄,这不成器的儿子,让你见笑了。” 周修诚只得这样说着,吕正凌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前辈不必在意,我等已经修成了尸解仙,迟早要轮回转世,舍弃这具肉身,也舍弃这肉身联系的因果。” “师侄说得是,这一世的因果罢了。” 周修诚说着,两人到了道观,周观主见到老爷子来了,还有同行的正阳道掌门,赶紧带着儿子和徒弟们叩首行礼。 吕正凌是正阳道的掌门,而周修诚是后天上层,练气化神即将圆满,在灵符道仅次于几位师叔师伯,也是排得上号的人物,各派聚会的时候都见过面。 不过吕正凌这几年潜心修行,很少出面了,掌门事务都交给了徒弟打理,只是吕正凌的年龄还不算大,也就还没传位。 一般各派的掌门,都是练神返虚这个境界,先天境几乎就不理事了,因为抱丹之后要辟谷,经常闭关就是一两个月,不吃不喝,清修入静,根本没时间管理凡事,对凡事也不感兴趣了。 周观主迎着老爷子和吕掌门去了一间偏殿,道观烧掉大半,也还剩下不少,落座后,连忙吩咐儿子“士文,快去泡一壶参茶。” “是。”周士文恭敬的应声,赶紧去泡茶,取出一支人参切片。 灶房已经被大火烧了,道生们今早就在外面架了锅灶,烧好一壶水,人参片冲入茶里,恭敬的送到了周修诚和吕正凌面前。 谁也不知道,这人参是被下了蛊,而周观主还没发病,也全然不知人参有问题。 “爹,吕掌门,请喝茶。” 周观主倒上茶水,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其余人也全部恭敬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在师门长辈面前,丝毫不敢妄动。 周修诚和吕正凌两人都喝了一口这蛊茶,周修诚也不多言,直奔正题的说道“把去世的弟子都抬过来。” “是。” 周观主赶紧照办,让徒弟们把尸体都抬过来,整齐的停放在了地上。 周修诚和吕正凌起身查看,一个一个的检查,确认是被阁山派上清道的法术所杀,全是一击毙命,魂飞魄散。 周修诚又询问昨晚的具体情况,周观主把所有经过说了一遍,以及自己与那贼人的斗法,把裂痕的法宝桃木剑也呈了上来。 听过了事情经过,又查看了桃木剑,这桃木剑是周修诚给的一块灵木,灵胎已经破灭,法力念头粉碎,确实是雷法所为。 “师侄,你认为如何?”周修诚问道。 “嗯。”吕正凌点了点头,说道“此人能躲过搜寻,来无影,去无踪,应该会穿墙遁地之术,又躲在暗处,没有媒介,却能随意施术,应该是阴神夜游出窍,使用的皆是上清道的法术,最后触动了前辈留下的灵符才罢手,以此来看,对方也应该抱丹入道的先天境。” “上清道的戒律严苛,法不外传,更何况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正好那个妖女在这一带行动,应该就是她了,不过这妖女为何要杀人放火,就为了偷一块灵玉?” 周修诚说道“妖邪之辈,行事随意,杀人放火也不需要理由,更何况我最近追查这妖女,她一定也得知消息,或许是报复灵符道。” “前辈所言甚是。”吕正凌表示认同,这些邪道的行事,滥用法术,妄造杀孽,或许就是多看了一眼,便会找来杀身之祸,牵连报复的事儿更是正常。 周修诚又说道“以我掌握的线索,这妖女行动和停留的规律,应该是按照辟谷的周期,以此推算,最近这几天,正好是她辟谷一周,她会找一个落脚地修养进补,立刻传信搜寻这一带的大小城镇。” “望谦,南阳城是你的地界,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安排人手去城里打听,特别是客栈里,是否有人的食量很大,或是一些鬼怪玄奇的事儿。” “是。”周观主名叫周望谦,应了一声,赶紧安排弟子们办事。 然而周观主刚把事儿安排了,就感觉浑身一阵难受,手脚冰凉,阴寒刺骨,浑身冒虚汗,当即就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冷得直抽搐。 “望谦,你怎么了?” 周修诚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扶起儿子一看,这是犯病了? 手机站: 第六十七章 歪打正着找对人 周观主突然犯病,扶到床上躺下,全身冰凉发冷,找来厚厚的被子盖上,但还是冷得直抽搐,脸色苍白,浑身虚汗发抖。 周修诚坐在一旁把脉,还没诊断完,周观主的病情就开始变化了,冷到极致,又忽然转热,推开了被子,全身高烧,面色发红,痛苦难受的挣扎,不由自主的叫换着。 “前辈,这是得了疟疾。” 吕正凌说话了,方仙中人,多多少少都懂点医术,这病症很好判断,忽冷忽热,浑身虚汗发抖,俗称打摆子,属于常见病症之一。 “确实是得了疟疾,我写个方子,立刻让人去抓药。” 周修诚点了点头,也以为是平常患病,立马写了一个方子,让道观弟子去城里抓药。 半个时辰后,弟子抓药回来了,熬好药汤,喂给周观主,服食之后没有立刻见效,药力还要等一些时间。 然而等到下午傍晚了,周观主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忽冷忽热,煎熬痛苦,甚至病情加重了,隔一会儿就陷入昏厥,人事不省,喂了稀粥饭食,刚吃下去就吐了出来。 “前辈,这好像不是普通疟疾。” 吕正凌发现了不对劲,周修诚也是皱起了眉头,当然也看出了,药方全然无效。 并且周修诚也是老江湖了,还察觉到一些问题,说道“师侄,这发病只怕不是偶然,那妖女杀人放火后,今儿就犯病了,还病得这么蹊跷。” 闻言,吕正凌立刻反应了过来,说道“前辈所言不错,这事儿不像偶然,莫非是被下了蛊?” “只怕就是中了蛊。” 周修诚也推测是中蛊,蛊术的危害极大,自古以来都被列为邪术,但一直打压不绝,总有邪派人士研习养蛊,一旦中蛊了,很难解决。 “难道下蛊才是这妖女的目的,故意引我们前来,想要以此为要挟,别有所图?” 吕正凌推测着,一般中蛊不会立刻致命,更多是折磨人,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终奄奄一息,死得非常痛苦凄惨,通常是有深仇大恨才会下蛊,或者是用来作为要挟。 “只怕就是如此。”周修诚点了点头,也觉得是别有所图,“我们暂且等待,若是另有所图,必然会传来条件。” 吕正凌说道“前辈,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可有解蛊之法?” “这个嘛……”周修诚迟疑了一下,想了想不由得摇头,说道“我们正道之中严禁蛊术,很少有这方面的记载,只有药王派会解蛊,不过药王派的人,一向大隐于江湖,很难联系上他们,若实在不行,只能去南州边境一带找疆巫解蛊。” 药王派,不结交权贵,从不给王侯公卿看病,也不沾正邪是非,极少给正邪两道的人物治病,他们只在民间行医,大隐于市,一心研习医道,这是药王派的规矩,也是保身之法,就算联系上了,也不一定会出手。 至于南州边境一带,地接南疆,多山区,是疆民的居住地,沿袭了上古先民的生活,崇尚巫术,喜养蛊,被中州王朝视为化外之地,一向不通往来,只在边境一带有少数的疆巫行医卖药。 周修诚看了一眼天色,询问旁边的孙儿,“士文,天色不早了,今天出去打听消息的弟子回来了么?” 周士文小心的说道“已经回来了,但还没打听到,我让他们明天继续。” 周修诚点了点头,心里推算着时间,孙师兄今天下午应该赶来了,但现在傍晚了,莫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师侄,你暂且休息吧,这里我守着,我们一切如常,以防被那妖女有机可乘,我再传信给孙师兄,看他是什么情况。” “好。” 吕正凌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这次的事儿,似乎有些麻烦,但该休息就休息,一切如常,倒要看看这妖女想做什么。 客栈里。 张闲静心打坐,一直到夜深,心里提防着暗中之人,但他也一切如常,入睡修练化龙术。 确认了张闲睡着了,秦子韵从暗处走了出来,略微惊讶的看着睡着张闲,难怪这小混账的进步这么快,原来是修练了睡功。 深度睡眠,其实就相当于返虚先天,在这种状态下,休养生息,性命滋长,自然而然达到最佳状态,仙家称为龟息睡功。 乌龟象征长寿,龟息,意思就是像乌龟一样,一动不动,呼吸若有若无,性命气机极度的安静,用这种状态睡觉修行,犹如返归先天。 而睡功的上乘境界,睡着之后犹如死人,性命几乎停滞,似死非死,似活非活,名曰活死人,太虚派掌门沐道真,可谓是天下方仙第一人,阳帝册封为天下仙道大教主,太上无极妙法真人,沐道真便是修成了活死人。 秦子韵和李玄玉曾经一起云游修行,见过一面沐道真,沐道真已经活了一百多岁,却是青春不老,宛若天人,她们正是因为见了沐道真,得了沐道真的点化,才立志要追寻天人之境。 只是她反出了上清道,走上了另一条路。 “哎……” 秦子韵叹了叹气,心情莫名惋惜,若是跟师姐一起傲笑仙道,那该是多么的逍遥自在。 不过转念一想,秦子韵又淡然一笑,现在这样斗来斗去的,似乎也挺有趣,她的目光仔细打量起了张闲。 “师姐不来追我了,我倒有些不习惯,但师姐你要跟我抢人,你枪得过么?咯咯!” 秦子韵嘴角上翘,泛起一幕有趣的笑意,抬起芊芊玉手,修成的手指虚空画符,一连画出五道符文,异常的隐晦玄妙,印入了张闲体内。 做完之后,秦子韵脚下一跺,遁地回了小院,也睡觉入静了。 张闲一动不动,却并未完全入睡,保留的一丝念头,就像在睡眠里做梦一样,念头还能运动。 他清晰的察觉,对方在他身上留了符箓,但是很奇怪,一般符箓皆是留在元神,这人的符箓却是留在他的身体。 一般情况下,符箓只能留在身体表面,若是进入身体,自然就会印在魂魄上,但这人的符箓没有印在魂魄,似乎就是单纯的进入了身体。 并且他仔细感知,竟然找不到任何痕迹,只觉得是进入了他的五脏之内。 “这人的道行极高,深不可测,但这人想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有必要对我动手脚么?” 他心里疑惑不解,对方的行为实在太反常了,不过他没有感受到敌意。 并且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这人一直隐藏暗处,他没敢试探,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这符箓隐于五脏之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以内火法焚烧,任何异物都得破除,只等一月时间,我就想法子逃脱。” 他心里已有计划,内火法是调动阴阳二气点燃精气神,不但可以解蛊,也可以解除法术,这是一个万能通用的法子,有了先前施针的经验,内火法配合尸衣术,也不必担心内火失控。 不过要等到一月后,因为人体的生理周期大概是一月,生理变化,阴阳随之变化,到时候撤去巫偶术,便可以再次使用此术,躲过对方铭记的气机,再次金蝉脱壳。 第二天,他还是准时醒来,一切如常的晨练。 晨练结束,店小二送来早饭,一脸的乐呵,进门就说道“道长,又有一人托我买药,要三瓶。” “呵呵!”张闲也笑乐了,他这买卖是真不错,说道“我的配药用完了,等会儿就去买点,中午来取吧。” “好嘞。” 店小二连忙点头,又闲扯了几句,张闲一阵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店小二收拾了碗筷离开,张闲休息了一会儿消食,然后开始了修练。 与此同时,旁边的小院里,秦子韵也吃完了炖羊,练着一套看似很普通的养生术,不由得好奇“这小混账卖的什么药,托这店小二做中间人,行医卖药还需要这么隐晦?” 练完了养生术,秦子韵戴上青纱帽出门去了,想去找那个店小二,查看一番这做的什么买卖。 然而来到客栈的前堂,秦子韵就察觉了什么,立刻隐匿了身形,遁入了旁边的墙壁。 只见两个道生,正在跟客栈的掌柜谈话,询问住客之中,是否有一些不寻常的人,或是食量很大,或是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 面对这南溪观的神仙,掌柜可不敢隐瞒。 仔细思量了一下,掌柜的第一反应,却是想到了张闲,至于秦子韵,行事低调,每天饮食只吩咐放在门边,并未引起注意。 掌柜的说道“店里住了一位云游修行的道长,每天吃得很多,而且医术玄妙,江湖人称生死不见阎王愁,前些天有人来城里求医,得了打摆子,找了十几位大夫都治不好,但神了,这位道长一出手,立马就好了。” 闻言,两道生一喜,可让他们打听到了,但心里疑惑了一下,师父昨天也得了打摆子,吃了师祖爷的方子也不见好,怎么巧了,有人会治这病儿? 不过这些事儿,不是他们该考虑的,吩咐掌柜的不要惊动此人,他们一人守在这里,一人赶紧回去报信。 手机站: 第六十八章 满口胡扯骗神仙 “是灵符道的人,这么快就找了,真是阴魂不散啊。” 看着那道生回去报信,秦子韵不由得美眉一挑,她耽误了这个周期的修行,不过这事儿,似乎是弄错了,把那个小混账当成了是她。 “既然周修诚找来了,我也该试探一下情况,正好利用那个报信的道生。” 秦子韵手捏印决,遁地而去。 那道生径直赶回道观,走在途中的树林,突然一下眼神迷糊,就像突然走神了一样,下一刻就恢复了,略微一愣,摆了摆脑袋,疑惑了一下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但也没怎么在意,继续往前走。 道生走后,树林里一人走出来,俨然就是秦子韵,在刚才迷糊的一瞬间,便已经动了手脚。 “咯咯,灵符道的这些徒弟,连基本门道都不懂,全然清醒的情况中术了,居然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秦子韵淡然一笑,她的法术名曰五藏寄鬼,乃是上古魔道的一门秘术,她得到的只是残篇,但依然妙用无穷,中术之后犹如她的傀儡,只要她念头一动,便能感应到傀儡周围的一切。 手捏印决,遁地离开了。 那道生回到道观,禀告了此事,有一个云游修行的道长如何如何,医术如何如何,什么生死不见阎王愁等等。 周修诚和吕正凌一听,立刻疑心大起,被称为道长,也就是男的,显然不是那妖女,不过这位道长居然医好一个疟疾病人,而听这描述,久病不治,似乎也是中了蛊,正巧相同了病情,怎会在这里出现。 “前辈,你可听过这人的名号,生死不见阎王愁?”吕正凌疑惑,这名号好大的口气啊 周修诚摇了摇头,也是疑惑不定,“从未听过江湖中有这一号人物,此事是巧合,还是那妖女幕后布置?” 他们怎么也不会知道,这一连串的阴错阳差,却是找到了正主,但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认定了是秦子韵所为。 吕正凌说道“我们不妨去找这个阎王愁,一看便知,若他能解蛊,这事儿就好办了。” “如此也好,吩咐弟子们,继续打听消息。” 周修诚点了点头,让那个带子领路,立刻起身行动,与吕正凌去城里的客栈找人。 客栈的小院里,周修诚和吕正凌不知道,有鬼神窃听他们的谈话。 秦子韵打坐入静,睁开眼,已然知晓道观发生的事儿,不由得美眉微蹙,她似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谢元庆死了,有人嫁祸于我,现在灵符道出了事儿,也是想嫁祸于我?” “难怪周修诚来了南阳城,还请来了吕正凌,原来是因为这里出事了,派人寻找我的行踪,正是认定此事是我所为。” “奇怪了,是谁人嫁祸于我?” 秦子韵疑惑了,仔细思考与她有关的人物,她这些年加入天门,除了参加天门的集会,并未与其他人来往,另外就是练尸的期间,她才出来走动,其余时间几乎都没出来走动。 至于天门中人,大多数都隐藏了身份,聚会也仅仅是交流心得,互通有无,彼此没有仇怨,天门也没别的行动,至少目前还没有。 她实在想不出,会是谁人嫁祸她? “对了,谢元庆的死,凶手使用的是上清道的法术,并且是雷法,莫非是上清道的人?” 秦子韵越想越疑惑了,她离开上清道很久了,似乎也没什么恩怨,而上清道的人,不至于乱开杀戒就为了嫁祸她。 “今晚托梦,查一下灵符道的情况,到底是谁,胆敢嫁祸于我。” 秦子韵来兴趣了,刚才通过五藏寄鬼术只是知晓了道生的汇报谈话,具体情况,还得到了夜里仔细查探。 不过周修诚和吕正凌要来找这个小混账,这小混账还真是让她意外,居然会解蛊。 而这小混账满口胡扯,谎话连篇,上次还骗她说离家逃婚仰慕仙道,这转眼就成了生死不见阎王愁,这小混账真能瞎扯。 当然,秦子韵更想不到,这一切事儿的罪魁祸首,正是张闲这小混账。 张闲这会儿练完拳,去药铺买药了,本来打算买一套雕刻的工具和陶埙,但他担心被暗中窥视的人知道,也就没买了,他要尽量少暴露自己。 买好了药,回到小院就开始磨粉装瓶,刚把药粉装完,店小二就来敲门了,他开门就说道“小哥,这时辰还没中午,怎么来得这么早。” “道长,是南溪观的神仙找你,请你去雅间会一面。” 店小二说着,语气很是恭敬,这位道长果真是神仙中人,连南溪观的神仙都登门来找了。 然而张闲一听这话,却是愣了一下,心思转得飞快,南溪观找他作甚,莫非放火杀人的事儿被发现了? “南溪观的道友,他们找我作甚?” 张闲试探的问了一句,心想,应该没有发现,否则就直接进来抓他了,不会让店小二来找他。 店小二说道“道长,这个小的哪知道啊,不过他们一直寻问道长治病的事儿,可能是找道长治病。” “哦!是治病啊。” 张闲故作一脸的平淡,心里却差点没笑出来,原来如此,是疟蛊发病了! 这是他下的蛊,却来找他治病,岂不是送上门来找死么,他随便使点手段,也得让这南溪观吃不了兜着走。 “小哥,你请带路,他们在哪。” 张闲说着,店小二连忙带路,来到客栈前堂楼上的一个雅间。 只见雅间里站着几个道生,周士文也跟在其中,前面坐着两位白发老者,皆是身穿道袍,背负剑袋,一老者手持拐杖葫芦,一老者手持拂尘,白发飘飘,仙风道骨,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仙人。 并且张闲注意到,这两人看似年老,但眼神清明,精气神内敛,绝非寻常凡人。 “晚辈玄机子,拜见两位前辈。” 张闲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自称晚辈,还随口胡扯了一个新道号,心里好奇,这两位不像是南溪观的人。 周修诚和吕正凌也打量着张闲,略微交换了一个眼神,暗道这年轻人不简单,年纪轻轻的,居然已有后天上层的道行,神元气足,气宇不凡,既有读书人的书卷文秀,又有习武之人的硬朗阳刚,一举一动暗含化劲,已经领悟了坐卧起行皆是修行。 “贫道灵符道,周修诚。”“正阳道,吕正凌。” 两人倒没有倚老卖老,也行了一礼,自报家门名号,这是基本的礼仪,又询问道“小友的根基不俗,不知是哪一派的高徒?” “原来是周前辈,吕前辈,晚辈有礼了。”张闲再次行礼,随口就是胡扯,回答道“我从小孤儿,流落街头,遇到一位老道人,他说我有慧根,收我做个送终的徒弟,带着我一起云游修行,随后师父去世了,我就一个人云游修行,无门无派。” “原来小友是散修。” 周修诚和吕正凌没有怀疑,因为这年轻人说得很对,散修之人大多都是一生孤寡,漂泊不定,逍遥自在,但在晚年的时候,会收弟子送终,为自己料理后事。 并且,这年轻人听到他们的名讳,没任何反应,显然不是正规门派的弟子,否则就算不认识他们,至少也该知道他们的名讳。 而他们刚才已经仔细查了,那个犯病的住客,确实是久病不治,半年前就中蛊,由此推测,应该不是有意布局。 周修诚说道“玄机小友,听说你会解蛊,不知道能否跟我们走一趟,有人中蛊,与玄机小友先前治好的那位住客的症状一样。” “呃……”张闲故作一声惊讶,“症状一样啊,这么巧,又有人中了疟蛊?” 周修诚说道“天意难测,世事难料,这世上巧合之事太多了。” “哦,也对啊,前辈所言有理。”张闲心里暗笑,这话是真的有理,确实巧合了,他下的蛊,居然找他解蛊,老天爷都不让他放过这妖道,他语气一转,故作欲言又止“解这疟蛊到是不难,不过……” 他心思转得飞快,知道这方仙中人都是内行,他要糊弄内行,还得来点真东西,说道“不过……解蛊的青蒿丹用完了,只能用别的药代替,可能疗效没那么好。” 周修诚询问“丹药用完了,不能再炼药么?” 张闲答道“青蒿丹需要用到黄蒿草,但必须是秋天采摘的黄蒿草,否则药力不够,前辈也应该懂医术,不同季节的药材,药力相差很大。” 周修诚点了点头,这道理他当然明白,黄蒿草是医治疟疾的主药,他写的方子就是用黄蒿草,却不见效果,原来是要用秋天的黄青蒿提炼丹药。 不过旁边的吕正凌有点疑惑,问道“玄机小友,为何用黄蒿草炼药,却取名叫青蒿丹,不是应该叫黄蒿丹么?”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心里正想怎么加深对他的信任,这位吕道友就送话了,这是给他卖弄才学的机会啊,不过要糊弄内行,他还得放一个大招。 他说道“上古医书有记载,蒿草有分类,青蒿、白蒿、黄青、圆蒿、香蒿、矮蒿、高蒿、小叶蒿、竹蒿……等等,合计九九八十一种,主清热、解毒、清热、凉血、退蒸、解暑、祛风、止痒、杀虫……等等,合计七七四十九种功效,不同的蒿草,采摘的时节、时辰、地势、土壤、水系等等,皆有讲究,不过蒿草提炼丹药的颜色,皆呈青色,故曰青蒿丹。”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这一番话,任凭周修诚和吕正凌是先天仙人,也懂些医术,但不是专修医道,根本分不清这么细,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很深奥,心想,这玄机子年纪轻轻的,医术不简单啊! 手机站: 第六十九章 请神容易自找死 客栈后的小院。 秦子韵被逗笑了,通过五藏寄鬼术,她清晰的感应到张闲周围声音的波动,这小混账还真能瞎扯,谎话连篇,随口就是编故事,转眼又变成一个散修孤儿了,还胡扯什么上古医书,连周修诚和吕正凌也相信了。 不过这小混账也是真厉害,装得有模有样,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语气表情也毫无破绽,若不是知道这小混账的前科,连她都拿不准是真是假。 但她忍不住好奇,这小混账年纪轻轻的,看似像个青头愣,却为何这么会装,一脸的无处无害,简直就是个笑面虎。 并且这小混账也真够大胆,连先天仙人也敢糊弄,得罪了周修诚和吕正凌这两个正派领袖,今后只怕是无处立足,但是奇怪,这小混账为何要糊弄周修诚和吕正凌? 秦子韵发现了疑点,这小混账不会无缘无故的糊弄,必然另有目的,她也来了兴趣,想知道这小混账到底要干嘛。 不过这小混账,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惹怒了周修诚和吕正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两人明面上是正派领袖,表面仁义道德,但杀人也从来不会手软。 “必要的时候,还得出手救这小混账,真麻烦啊,” 一想到这里,秦子韵心里就觉得憋屈,这小混账戏耍了她两次,她却反要暗中保护这小混账。 “师姐,这次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了。” 秦子韵把这笔帐算在了师姐头上,这小混账与师姐关系匪浅,当然要算是师姐欠她的,她集中念头,继续感应声波的谈话。 雅间里。 周修诚和吕正凌听了张闲的一番言谈,皆是觉得张闲的医术不简单。 “玄机小友,青蒿丹用完了,不知用什么药代替,疗效相差多少?”周修诚继续询问,想把这方子弄明白了,若是以后再遇上这疟蛊,他也能解蛊了。 张闲心里一笑,暗道入套了,他有模有样的说道“代替的药也挺简单,桂枝,黄麻,石斛,炙甘草,葛根,白药,硫磺,麻蕡……等等,也就二十三位药,另外还需一位名贵药材沉香木,必须是三十年以上的沉香木,若是年份不够,药力会大减。” “当然,如果有百年以上的沉香木,效果会更好,但这百年沉香可遇不可求,只怕是难以寻找。” 他说了一大串药材,还特别强调沉香木,故意混淆视听,其实真正关键是麻蕡。 果然,周修诚一听,与吕正凌略微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点了点头,觉得这方子应该可行,沉香木是天材地宝,妙用诸多,其中一个用途就是驱虫杀蛊。 “百年沉香,我正好有一串珠子,不知可否。” 周修诚提了提衣袖,手上就带着一串百年沉香木雕刻的念珠。 沉香木的功效非常玄妙,清心提神,辟邪祛秽,特别是上了百年的沉香,更是稀有珍贵,乃是修行中人随身佩戴的上乘物件,也是制作法器法宝的灵木,周修诚这串珠子,就是一件法器。 “嗯,可以。”张闲连忙点头,又说道“这珠子,似乎是前辈的法器,拿来入药,不太好吧。” “无妨,以贫道的道行,早就用不上这法器了。”周修诚说着,把珠子交到了张闲手里。 “如此甚好,我把其它药写一个方子,买好了药,我们就立刻起行,不过这药方的功效比不上青蒿丹,只怕要多服食几天。” 这话是先打一个预防针,几天后没治好,这就是药效的问题了,跟他无关。 “只要能解蛊,多服食几天也无妨,我让士文去买药,小友不妨先跟我们启程,先去看看病情。” 方子写好了,周修诚让孙子周士文去买药。 周士文这会儿有些发愣,认出了张闲,这小子不就是那个被他赶走的江湖术士么,还被他榨了十几两银子,但现在爷爷和吕掌门对这小子如此客气,他爹也得请这小子解蛊,若是认出了他,他岂不是罪过大了。 “士文,发什么愣,快去买药。” 周修诚喝斥了一声,周士文连忙低着头,吓得够呛,生怕被张闲也认了出来。 “呦!原来是道友啊。” 张闲惊讶了一声,其实早就看到这周士文,并且他注意到,周士文的面相与周修诚有血缘因果,应该是孙子。 见张闲认识周士文,周修诚和吕正凌倒是有些意外,询问道“小友,你认识我这不成器的孙儿?” “原来是前辈的孙儿。” 张闲故作一脸的恍然大悟,心里也反应过来,这人是周观主的儿子,是周修诚的孙子,原来是一家人,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这周修诚也不是什么好鸟,放任儿孙为非作歹。 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也不算认识吧,就是前些天我在街上摆摊,遇上这位道友,他说这是灵符道的地界,不让摆摊,倒是我冒犯了,不知这是灵符道的地界,这江湖规矩,最忌越界了。” 这话说得很圆滑,只说江湖规矩,却没提被榨钱的事儿,但周修诚一听,这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江湖规矩确实忌讳越界,但现在有求于人,还发生这样的事儿,实在有些不太好。 “小友见谅,老夫向你陪个不是,算我灵符道欠你一个人情。” 周修诚也是老江湖了,处理这种事情很有经验,当即拿出一块令牌,说道“这是灵符道的令符,只要小友手持令符,便是我灵符道的朋友,若有差遣,只要把这令符交给灵符道的任意一座道观,我灵符道一定竭力相助。” 这算是给足了道歉的面子和诚意,当然也是周修诚有意结交张闲,虽然张闲的道行只有后天境界,但通晓医道,还懂得解蛊,多结交一个这样的朋友,肯定是有利无弊。 “呵呵,前辈客气了,多谢了。” 张闲淡然一笑,给他面子,他也得兜住,接过令符,以示拜谢,有了这令符在手,岂不是给他机会整灵符道么。 “士文,还不快向道友道歉。” 周修诚喝斥了一声,周士文连忙行礼道歉,张闲摆了摆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又说道“还是赶快去买药,我回后院拿行头,我们这里走吧。” “是是,我这就去买药。”周士文一脸的惶恐,生怕被爷爷处罚,赶紧去买药了。 张闲回后院背上背篓,周修诚领路出了客栈,一起返回南溪观。 南溪观被烧,旱妖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今天来南溪观的香客也不少,被道生们挡在了山下,推说观主正在作法驱妖,切忌打扰,让香客们都回去了。 张闲跟着来到道观,周观主这会儿又发病了,忽冷忽热,浑身抽搐颤抖,艰难痛苦的叫唤着。 “望谦,这位是请来给你解蛊的玄机子。”周修诚说着,又给张闲介绍了一下“玄机小友,这是我不成器的儿子,有劳小友了。” “贫道玄机子,周观主有礼了。”张闲手执印决,行了一礼。 周观主强忍着折磨,也颤抖的抬起手行礼,声音断断续续“贫道……周望谦,有礼了,有劳道友为我解蛊了。” “道友不必客气,救死扶伤,降妖除魔,是我辈修行之人的本分。” 张闲一边喊着正派口号,一边有模有样的为周观主把脉,心里暗笑,这妖道,斗法的时候有抱丹高手的法术庇护,但此刻落入他手里,这就是在劫难逃。 不过一想这里,抱丹高手的庇护,他不由得一愣,莫非就是周修诚! 他心里大叫一声卧槽,正所谓不知者不畏,刚才不知道周修诚的丹道高手,随口就糊弄了,但现在知道了,忍不住一阵心有余悸。 还好他看的书多,还有十几年装疯卖傻的演技,否则暴露了,这后果可想而之。 可是转念一想,这丹道高手号称是神仙,其实跟普通人差不多,似乎也挺好糊弄,但不知旁边那位吕正凌是什么境界,他没敢开重瞳查看,以防被发现,不过以相术观看,吕正凌与周修诚的气象很接近,也应该是抱丹高手。 把完脉,他也不多言,先展示一下本事,否则以为他是瞎扯淡。 从背篓里取出针灸,先给周观主的头上施了几针,但没有加持阴阳符,效果不算太好,不过也能缓解一下痛苦。 果然,周观主立刻感觉浑身舒坦,没那么冷了,也没那么热了,病情大减,面色也恢复了很多。 周修诚和吕正凌在一旁见状,不由得眼神一凝,暗道这玄机子果真有些本事。 张闲说道“我这针法,可以调理体内阴阳二气,平衡冷热,暂时稳住病情,但治标不治本,还得解了蛊虫,方能痊愈。” “小友妙手回春,医术不凡啊。”周修诚称赞了一句。 然而就在这时,周修诚忽然觉得手脚一阵冰凉,浑身阴冷,面色法宝,面上全是虚汗,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摔在地上。 “前辈,你这是怎么了?”吕正凌一步上前,立刻扶住了周修诚。 “嗯?”周修诚也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儿,只觉得浑身虚汗阴冷,冷得不由自主的颤抖,立马反应力过来,“不妙……我好像也中蛊了?” 手机站: 第七十章 假药解蛊藏玄机 “什么?前辈你也中蛊了?” 听闻了这话,吕正凌大感诧异,不可能啊,他一直跟周前辈走在一起,何时被下蛊,他居然毫无察觉? “呃……周前辈也中蛊了!” 张闲在一旁见状,也是愣了一下,这周修诚怎么也中蛊了?莫不是也吃了那人参?但这疟蛊真够厉害的,抱丹高手也顶不住啊。 不过仔细一想,抱丹高手也是血肉之躯,生老病死也不足为奇。 他连忙上前,为周修诚把脉检查,确实是中了疟蛊,他问道“前辈,你先坐下,我给你扎几针。” 周修诚点了点头,缓缓坐下,病情忽转,冷到极致就发热,苍白的面色发红,高烧难受,一阵头昏脑胀,但周修诚不愧是抱丹高手,在这病痛的折磨下,居然还能强忍着坐稳了不动,闭目入静,缓解痛苦。 张闲拿出银针,给周修诚头上扎了几针,调节体内的阴阳二气,平衡冷热,周修诚立刻感觉缓解了大半,再加上自身的定力,竟然能撑住,说道“多谢小友。” “前辈,你这会也中蛊了?”吕正凌问道,实在想不出哪里有疑点。 “不知道。”周修诚摇头,一脸的凝重,这事儿来得蹊跷,他不会无缘无故的中蛊,一定有什么忽略了。 “玄机小友,莫非这疟蛊会传染?”吕正凌看向了张闲。 “这个嘛……”张闲迟疑了一下,故作思考的模样,说道“应该不会传染,一般疟蛊是通过伤口和口服下蛊,周前辈,你这几天是否受伤,或是吃了什么可疑的东西?” 周修诚回想了一下,但强忍着病痛,思维也变慢了,倒是吕正凌想到了什么,立刻反应了过来,说道“参茶,一定是人参被下了蛊,难怪那妖女盗取灵玉,只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下蛊,我们来的时候,正好喝了参茶。” 吕正凌也是天赋过人的存在,心思敏捷,一个疑点就全部明白了,而他也喝了参茶,这意味着他也中蛊了。 果然,吕正凌刚说完话,也感觉浑身不对劲,手脚冰凉,虚汗阴冷,不由自主的颤抖打起了摆子,赶紧坐下,强忍着难受。 “吕前辈,你也中蛊了?” 张闲惊讶了一声,心里却是笑开了花,他这下蛊,居然放倒了两个丹道高手。 “前辈,你没事吧?”张闲一边询问着,一边给吕正凌把脉,装着惊呼一声“果然也是中蛊了。” 他拿出银针,给吕正凌也扎了几针,这才缓解了病痛。 旁边,周观主忍着痛苦,见到老爷和吕掌门也中蛊了,立刻就荒了神儿,说道“爹,吕掌门,你们也中蛊了,这可如何是好?” 周修诚一脸的凝重,与吕正凌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明白了,大事不妙,他们都中蛊了,若是那妖女杀来,只怕凶多吉少。 “前辈,孙前辈怎么还没来?” 吕正凌问道,孙前辈早就该来了,但周修诚传念询问,孙前辈说遇到邪人作祟,可能要晚些赶来,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来。 “我即可传念,让孙师兄速速前来。” 说着,周修诚就闭上眼,寄神虚空,神意传念。 良久之后,周修诚才睁开了眼,说道“情况不妙,孙师兄还没处理完,至少要后天才能赶到,但不必担心,我已经向司天监上报了,左护法回信,若妖女来袭,会以阴神相助,以左护法两世修行的道行,再加上我们,量那妖女也不敢放肆。” “嗯,如此甚好。”吕正凌点了点头,总算安心了几分。 张闲在一旁听着,不由得好奇那什么妖女,这疟蛊是他下的,与那妖女有什么关系,莫不是误会那妖女下的蛊。 他心思一动,故作担忧的样子,问道“前辈,不知道这妖女是何方神圣?是她下的蛊?我出手解蛊,若她迁怒于我,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周修诚和吕正凌不由得皱眉,生怕张闲不解了,这就麻烦了,连忙说道“小友放心,那妖女只是上清道的一个叛徒,有我们在,那妖女伤不到你。” “哦,原来是上清道的叛徒……” 听到这话,张闲恍然大悟,心里却是愣了愣,不会这么巧吧,上清道的叛徒,又是女的,莫不是秦子韵! 他干的这事儿,居然算在了秦子韵的头上,但仔细一想,天门就在这一带活动,他用的上清法术杀人,被误会成上清道的叛徒所为,这时候挺合理。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吵闹,是周士文买药回来了,但却是被师兄弟们抬回来的,周士文也中蛊发病了。 周士文每早都喝参茶,灶房被烧了,原本放在外面的人参都没了,人参都是从库存的那箱子里取出来的。 刚才买药的时候,周士文就发病了,这会儿正在浑身抽搐打摆子,定力太差了,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连连叫唤。 周修诚和吕正凌已经知道是人参的问题,倒也意外还有人中蛊。 张闲则是不动神色,有模有样的先给把一下脉,然后也给周士文扎了几针,心里笑乐了,这是老天爷要收了这群妖道。 “前辈,你们暂且休息,我给你们熬药。” 灶房没有了,他招呼着两个道生就在屋外架起一口砂锅,把买回来的药材全部弹开,又说道“前辈,你们四人都中蛊了,这药的份量不够,还得多买些。” 周修诚点了点头,强撑着病痛,也不想多说话,让弟子们都听张闲,赶紧去多买药。 张闲摆弄着药材,按照顺序,一样一样的放入砂锅里,桂枝,黄麻,石斛,炙甘草,葛根,白药,硫磺,麻蕡……等等, 写方子的时候,因为要服用好几天,他都写了很大份量,但其实用量不多,为了混淆视听,放到麻蕡的时候,他不着痕迹的就加重了份量。 麻蕡,古书名曰枲苴。 枲苴是一种植物,雌雄异株,枲为雄株,苴为雌株,主治劳伤、破积、散浓、恶风、癫痫等等,还有缓解疼痛、麻痹等功效,属于上品药材。 不过是药三分毒,枲苴更是毒得厉害,《神农经》曰多食,人见鬼,狂走,久服通神明。 意思是吃多了,会产生幻觉,见到鬼怪,身体不受控制的乱走,长期服用,甚至见到神灵,完全陷入幻觉,并且性情急躁,易怒易悲,损伤大脑神经,导致理解能力和记忆力衰退。 他看的书里有记载,巫术常用这东西来提升精神念头,但最终都会变得神神叨叨,疯疯癫癫,不能自拔。 而修道之人,修练精神念头,一旦这东西服食过量,损伤大脑,损伤精神,还能损伤理解能力,相当于降低悟性,这就是直接损伤道行修为。 他熬的这一锅药,表面可以缓解病情,缓解疼痛,但治标不治本,一旦多喝几天,服食多了过量,不知不觉就中招了,就算能保住道行境界不倒退,也绝对不可能再有进步。 “前辈,药熬好了,趁热喝。” 张闲说着,把一大锅药汁收干成四碗,这药量绝对够了,先给周修诚和吕正凌一人一碗,又给周观主和周士文倒上。 周修诚先喝了,吕正凌也喝了,周观主和周士文也连忙喝了。 片刻后,药力在体内散开,果然有效,立刻感觉浑身一松,病痛大去,甚至有一种飘飘欲仙的快感,连精神念头都提高了。 周修诚和吕正凌对视了一眼,皆是暗道这药方玄妙。 “小友的医术不凡,这药竟然能提升念头!”周修诚惊讶了一声,甚至想要这药方长期服食,用来增加道行。 “前辈谬赞了,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医术,都是师父传授的方子,我只是按照方子抓药吧了。” 张闲的语气很是谦虚,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被发现了不对劲,抓到了他,他就推说是师父传授的方子,这方子出了问题,也不能怪他啊。 “我等会儿把药配好,早中晚三次,让人按照方熬药就可以了,几天之后就能痊愈,若是几天之后还没好,就再服用几天,直到病好为止。” “那个……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就离开了,以免那妖女找我麻烦。” 张闲说着,故作害怕,害怕那妖女牵罪于他,正好借口开溜。 “好吧,多谢小友了。”周修诚道谢,也没强留张闲,只要这药方有效就行了,吩咐旁边的周士文,说道“士文,取一千两银票来。” “是。”周士文喝了要,病情已经缓解,连忙去取银票。 片刻后,一千两银票就奉上了,张闲不动神色收了银票,又把熬药方子写好,顺便把药配好,做完后,行了一礼拜谢“多谢前辈了,我这就告辞了。” “小友请便,今后若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灵符道。”周修诚说道,也拱手一礼。 话完,张闲背上背篓就走了,快步离开了。 出了道观,张闲几乎是一路小跑,径直回客栈去了,心里差点没笑出来,不但中了疟蛊,还中了这假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并且他能感知到,周修诚和吕正凌没有查看他的魂魄,也就是说,只要他离开了,就找不到他了,他要尽快离开南阳城的地盘,至于以后还会不会遇上,这就是以后的事儿了。 然而张闲不知道,客栈里,秦子韵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他,这一趟就医的谈话,秦子韵已经明白了,这小混账就会上清法术,原来嫁祸她的就是这个小混账,疟蛊也是这小混账下的,至于这药方,想想也知道有问题。 秦子韵不由得美眉微蹙,这小混账到底是个什么人,年纪轻轻的,谎话连篇,放火杀人,下蛊假药,竟然如此的歪门邪道? 手机站: 第七十一章 妖女设局试定力 秦子韵本想暗中看看,观察一下张闲的秉性,想要引张闲入邪道,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小混账哪里需要她引,本就是个歪门邪道。 “咯咯,若是让师姐知道这小混账的秉性,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秦子韵喃喃自语的笑了,但她看这小混账,却是越看越讨喜,对付这些表面仁义道德的正派,就得用些手段。 “不过这小混账,为何要杀人下蛊?” 秦子韵有些疑惑,凡事皆有动机,如果没有动机,或是动机太偏激,这就不是邪,而是魔。 “这小混账不像是魔头,再考验一下他的定力如何,也算是为师姐把把关,看师姐收的这徒弟如何。” 秦子韵心里思量着,有心考验一番这小混账。 张闲不知道,他是真的被秦子韵看上了。 回到客栈,收拾起东西,把灵玉和人参用布包裹,背起背篓,直接从后院翻墙走了,快步出了南阳城。 走的途中,他还故意自言自语“灵符道被那妖女下蛊,我给灵符道解了蛊,只怕会有麻烦,赶紧离开为妙。” 那个暗中窥视他的人,在他身上做了手脚,似乎就消失不见了,但他不确定是否真的消失了,毕竟这是方仙高手,神通广大,难免有些超出他认知的手段。 他为了隐藏自己,只得装作一无所知,而他故意的自言自语,如果对方还在窥视,让对方知晓他的行为,也好稳住对方,如果对方没有窥视,他也无所谓,只是随后一句话。 但他不知道,这句话,反而暴露了自己。 “呃……” 秦子韵错愕了一下,这小混账自己做的事儿,却装得连自己都信了,这显然不对劲啊。 “莫非已经发现我在暗中窥视,故意说给我听的?” 秦子韵心明如镜,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小混账好深的心机,若不是已经看透了这小混账,还真是一不小心就被糊弄了,但她疑惑,这小混账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上次在坛县的客栈,这小混账也发现了我,这次竟然也发现了,莫非这小混账会某种特殊的玄通?但上次发现我,被我察觉了,这次却毫无察觉,这是为什么?” 秦子韵疑惑不解,不知道上次是张闲开了重瞳,这次是因为张闲修练活死人境的化龙决,已经小有成就,六感敏锐,发现了秦子韵的施术,不过以秦子韵的心思,也推测出了张闲有特殊的玄通。 但思绪至此,秦子韵不由得生气,这小混账早就发现了她,却装作一无所知,意思是又在演戏骗她。 这小混账,实在太可恶了,恨不得抓回来教训一顿。 “不过从这小混账的反应来看,确实是察觉了,但应该不知道就是我,否则不会这么淡定。” 秦子韵的推测很对,张闲是有所察觉,但不知道就是秦子韵。 秦子韵没有动身,不想耽误这个辟谷周期的修行,而张闲中了五藏寄鬼术,逃不出她的掌心,她倒要考验一下,这小混账的定力如何。 南阳城外。 张闲已经走远了,因为中了术,他不敢暴露自己的真正路线,直接走官道,前往南阳郡东面的沛郡。 郡城与郡城之间的官道非常通顺,每个三十里就舍有驿馆,前往沛郡约有一百五十里,以他的脚力,第二天就能抵达。 郡城的官道很热闹,他走出几十里,路上遇到不少商客和马车,还有一些江湖人士。 他算好了时辰,快到傍晚的时候,经过一座驿馆入驻。 驿馆是官办的客栈,上次在驿馆喝个茶就花了七个铜板,价格是很贵,但他身上踹着大把银票,也不在乎这几个小钱。 他尽量低调,驿馆外面是喝茶的茶棚,里面才是驻店的,住的都是些有钱人,还有很多官差,他也想顺便听听这一带的情况。 他进门看了一眼,这会儿快要晚饭的点了,大堂里的气氛颇为热闹,有不少人在喝茶歇气,闲聊着最近发生的事儿,坐等厨子做晚饭。 “呦!这位道长是驻店啊。” 见张闲进来,前台的掌柜连忙招呼,语气颇为恭敬。 这驿馆的价格颇贵,一般江湖术士都是风餐露宿,能住在驿馆的,通常都是有敕封的道观道士,身份地位堪比朝廷的官员。 “来一间上房。”张闲说着,拿出一锭银子。 “好嘞,一间上房哦。”掌柜的吆喝了一声,取下一块上房的木牌,店小二赶紧过来引路,又问道“道长,你要些什么饭菜,你是吃斋还是吃荤?” “多谢了,不……”张闲正想说不用了,不过看着大堂的人挺多,闲聊着最近的一些事儿,他也有心听一下。 “我吃斋,一碗白饭,一碟素菜即可。” 说着,他就坐在了大堂的角落,店小二送上一壶茶水,连忙去吩咐厨房了。 他倒了一杯茶,便侧耳倾听大堂里的谈话,众人正聊着南阳城道观的事儿,什么旱妖作祟,收集百家钱镇妖,却惹怒了旱妖,降下天火,把道观给烧等等,众人津津有味,又说那南溪观的道长法力不够,正在闭关作法什么的,越聊越玄乎了。 接着又聊到了沛郡,说是也有旱妖,什么秋月观,收了四万六千贯钱,这才把旱妖镇压了,开坛作法的那天,天降大雨,秋月观的道长法力高强,道行无边等等。 张闲听着这话,不由得错愕,那什么秋月观,莫非也是灵符道的道观,这灵符道怎么都玩这一套,居然收了四万六千贯,一贯就是一两,整整四万六千两,这尼玛真够黑心的。 他正想询问一下具体情况,又听见旁边一桌的两人,其中一人叹了叹气,说道“这几年的世道不太平,年年都闹妖怪,这春荒的季节,沛郡百姓糊口都难,还得借利钱镇妖,真是造孽啊。” “嘘,严兄,切勿妄议此事,小心遭罪了鬼怪,可别忘了朱大人的事儿。” 另一人赶紧扯了扯那人的衣袖,低声告诫,不能乱讲此事, 如今皇上信奉方仙,朝堂上几位皇子明争暗斗,谁敢妄言方仙之事,相当于间接指责皇上,一旦被弹劾,必死无疑,南阳郡的前任郡守,也就是这人口中的朱大人,就是这样被满门抄斩。 “哎……朱大人死得冤枉啊。” 那人叹了叹气,不敢再多言了,如今这朝廷,乌烟瘴气,满是妖孽,任由方仙术士为非作歹,妖言惑众,榨取民脂民膏。 张闲听了这些话,也不由得叹气,这灵符道真够黑的,连连都闹妖怪,意思是年年都用这套路榨钱,而这沛郡的情况,似乎比南阳郡更惨,百姓都被榨干了,只得借利钱来缴百家钱。 他心里暗道“也罢,既然到了沛郡,顺路也去秋月观看看,这世俗民生之事,他是管不了的,但作为仙道中人,替天行道,修行业绩,仙道之内的闲事还是可以掺和一下的,不过要等一月后,他把自身的隐患除掉。” 这时,大家又聊起了最近的大事,听说文国公失踪了,至今还没找到,耽误了婚期,玉京第一美女缙云清瑶,竟然也失踪了,玉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去找那个傻国公了,有人说是看破红尘出家了,还有人说是遇到仙人,被仙人带走了。 听到这里,张闲不由得心头一愣,随即又是默然叹气,心里有些莫名的愧疚。 对于这婚事,虽然是联姻,但与他这么一个傻子联姻,缙云清瑶这些年来,肯定也没少被嘲笑,如今他跑了,缙云清瑶做了望门寡,彻底成了众人的闲话,应该是心情不好,离家去散心了吧。 他心里觉得对不起这个未婚妻,但他也是身不由己,希望缙云清瑶一切安好。 又听了一会儿,店小二开始上菜了,张闲过午不食,只吃了两口,便让店小二带路去了房间。 关上房门,他开始打坐入静,直到夜深了,自然而然的入睡了,进入活死人境,犹如躺在棺材里,观想瑞龙,漂浮在宇宙星空之中,天人合一,气息入静,犹如一个天地宇宙之间的灵胎。 随着他修练了雷法,道行越发精深,又领悟了正宗仙家的刚正意境,念头愈发强大,以及他的拳术精进,肉身强大,固本培元,精深念头更加的深厚。 然而就在张闲入睡后,夜深人静,忽然一阵阴风掠过,张闲在深睡之中,不由自主的念头运动,飘飘然的,梦到了以前在国公府的场景。 但这这些场景一出现,他念头深处“严守身份”的潜意识,立刻被触动了,梦境随即就隐去了。 张闲睁开眼,看着四周一片黑暗,自己飘在虚空之中,但他的意识已经清醒了,立刻明白自己是在梦境里,不由得疑惑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在梦里?莫不是中了法术。” 他手捏印决,正要观想雷法破了这梦境的念头,却听到耳边传来戏水的声音,他侧目一看,眼前的画面变化,只见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雾气氤氲,一条溪水涓涓细流,一女子在水里嬉戏。 这女子很美,在水雾之中若隐若现,看不清她的容颜,但那窈窕妖娆的身姿,不由得让人想到绝代尤物。 “公子,奴家的身子美么?”女子妩媚的的声音传来,温婉多情,似娇似吟。 “呃……”张闲一愣,他这是做的什么美梦? 手机站: 第七十二章 梦遇佳人若狐妖 “呃……”张闲一愣,他这是做的什么美梦? “公子,看够了么?还不快过来帮奴家拿一下衣服。” 女子柔柔的说着,似乎在责备张闲,张闲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去,帮女子拿起了衣服,但他低着头,没有乱看。 见张闲的模样,女子盈盈一笑,从水里走了出来,雾气萦绕,让人看不真实,但就这样若隐若现,越发勾起人心的悸动。 “姑娘,你把衣服穿上吧。” 张闲说着,把衣服递了过去,心思却是转得飞快,心想,莫不是遇上妖物了,想要在梦里与他那啥,他常在书里读到这一类的玄怪故事书生遇到妖物,被妖物缠身,夜梦美女,在梦里与美女那啥,身体就一天天的虚弱,最后一病不起。 不过他现在可不是初出茅庐的青头愣了,已经明白这是梦境,倒是好奇这妖物的真面目,到底是个什么妖。 但他始终低着头,没有乱看女子。 女子撇了撇嘴,绝美的嘴角上翘,似乎有些不满意,没有接过衣服,娇嗔的语调说道“公子,奴家不好看么?你干嘛一直低着头,帮奴家穿一下衣服好么?” 张闲却把衣服放在地上,后退了一步,说道“姑娘你自己穿上吧,切莫戏弄我,我怕看了之后控制不住自己。” “公子,你若控制不住了,奴家就从了你呗。”女子柔柔的说着,上前一步,亲近了张闲的身边,伸手就要牵着张闲的手。 张闲连忙把手放在了身后,说道“万物皆有灵,姑娘能修练出道,想必也不是一般禽兽,还请自重。” “额……”秦子韵略微诧异,没想到这小混账的念头如此澄清,竟然已经知道是梦了,还把她当成了妖物,既然如此,她就将计就计了。 秦子韵抬手一挥,穿上了衣物,再次亲近了张闲面前,没有碰到张闲,但距离亲近,近到快要贴在一起了,俏脸一笑,柔柔的语调说道“公子,这样可以了么?这算不算自重了?” “……”张闲无语,这妖物是摆明了勾他,不过他以前看书的时候,心里就疑惑,为什么妖物要勾书生在梦里那啥,若是行采纳之术,也得需要身体接触,但没有身体接触,不能采纳,那么何必那啥一场害死书生? 没想到他现在也遇上个妖物,倒是想询问一下心中的疑惑,他问道“姑娘,你为何入我梦里?” “咯咯!”秦子韵盈盈一笑,“奴家喜欢上你了呗,想与你一起登入仙道。” 张闲心思一动,又问道“姑娘是何时喜欢上我的?我这一路走来,并未察觉有妖物?” “真的没察觉么?”秦子韵柔柔的语调,妩媚的眼眸看着张闲,楚楚动人的模样,略微带着一点幽怨,说道“也许是公子察觉了,却故意装着不知道。” “嗯?是在南阳城的客栈里!” 张闲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不由得笑了笑,原来是一直妖物盯上了他,一想到这里,他反而轻松了,似乎觉得这妖物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好奇的询问“姑娘,不知道你是什么妖?” 见张闲的反应,秦子韵不由得撇嘴,这小混账还真是歪门邪道,一般人听说是妖物都会被吓住了,但这小混账反而来劲了。 秦子韵也来了兴趣,故意说道“我是狐狸精,专门吃男人的哪种,你怕不怕?” “呵呵!”张闲笑了,心想,原来是个狐狸精啊,他说道“我有道行在身,岂会怕你这狐狸精,不过我看姑娘很通人性,不像会吃人的妖怪。” “妖就是妖,人就是人,正邪不两立,妖人殊途,你怎会知道我不吃人呢?”秦子韵说着,故意张开嘴,嘴里幻化出獠牙,想要吓唬张闲。 张闲只是淡然一笑,说道“这梦里,所见之景象,皆是虚幻,你吓不到我,不过我很好奇,妖物是如何修练?” “哼!”秦子韵冷哼了一声,这小混账确实根基不俗,念头澄清至极,在梦里全然清醒,想要动摇这小混账的心念,还得慢慢来,她说道“仙道修练精神念头,只要有精神念头的族类,皆是相同的修练。” 张闲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又说道“修练精神念头,需要领悟其中的真理,聪明如人类,尚且只有少数人能领悟,其它族类的智慧懵懂,如何能领悟修行的要领?” 秦子韵说道“一般族类,当然不能,若是一些特殊族类,拥有特殊血脉,天生就智慧超凡,甚至天生就有特殊玄通,不过这一类的妖,已经不能称为妖,而是神兽,至于普通妖类,一般是得了人族仙人的点化。” “人族竟然点化妖物?”张闲大感好奇,越听越来劲了。 秦子韵见状,暗道这小混账是个歪门邪道,她若告诉了点化之法,或许这小混账以后就会点化出几个妖物。 她说道“人族仙人常养禽兽宠物,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进入梦里,念头交流,在梦里传授修练之法,禽兽若有天赋,学会了修练,便成了妖。” “哦,是这样啊!” 张闲恍然大悟,难怪书里写的那些玄怪故事,神仙们养的坐骑或宠物什么的,全都是妖,原来是有意点化,但他又疑惑道“这样的妖物,依然还是禽兽,为何传言妖物可以变成人?” 秦子韵回答道“妖物不能变成人,但若是妖物修练成了尸解仙,可以尸解转世,投胎为人。” “哦,懂了。”张闲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妖,他又好奇的询问“姑娘,你是哪一种妖?” “咯咯!”秦子韵柔柔的微笑,亲近在张闲的耳边,温柔的说道“公子你希望我是哪一种?或者说公子你喜欢我是哪一种?” “呃……”张闲一愣,这狐狸精太勾人了,他忍不住心思一动,得想个法子,把这狐狸精给收了,以后也带个宠物在身边,这岂不是很有神仙的范儿,他说道“还是狐狸的样子比较可爱,你这变成人的样子,容易乱人心性。” 秦子韵被逗乐了,这小混账还真把她当成狐狸修成妖了,既然如此,就逗这小混账玩玩,故意亲近了身子,贴在了张闲身上,说道“妖就喜欢这样粘着人。” “这不太好吧……” 张闲以为这是狐狸,也放松了警惕,任由这样贴着他,仔细想想,宠物确实喜欢这样粘着主人,但这丫的是个女人,他忍不住有些心乱了。 似乎察觉到张闲的心乱,还放松了警惕,秦子韵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修长的手指爬上张闲的胸膛,故意画作圆圈。 张闲赶紧抓住了女子的手,不让乱动,说道“姑娘你别这样,虽然这是梦里,不是真实的接触,但非礼勿动,非礼无亲,既然你通了人性,便要学会人的礼仪。” “哦,明白了,那我不动了,就这样靠着公子就好了。” 秦子韵柔柔的说着,就这样粘着张闲不动了,真的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狐狸。 张闲想要推开这女子,但看着这乖巧的模样,心儿都软了,也就任由这样粘着他,他又询问心中疑惑“我看书里有写,书生夜梦妖物幻化的女子,行那之事,书生就一病不起,若妖物要害死书生,施法术即可,若是妖物喜欢书生,为何要害书生?” “这世上的事儿,谁知道呢。”秦子韵说着,俏脸一笑“也许那妖物只是单纯的喜欢书生,夜里入梦找书生玩,就像我这样喜欢粘着公子,但书生贪图眼前美色,起了不良之心,纵欲无度,虚耗而病亡。” “这……”张闲诧异,还有这样的说法么? 不过仔细一想,还挺合理的,妖物都是动物,动物亲近人类,夜里入梦,幻化为人形,就像小动物一样单纯的喜欢黏人,却反而引起了不良之心,而妖物没有道德礼法的观念,任由喜欢之人那啥,一直这样下去,当然要虚耗病亡。 “公子,你是不是也想?奴家一切都任由你。”秦子韵说着,伸手钩住了张闲脖子,妩媚俏脸娇笑,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咳咳……” 张闲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连忙阻止了这妖物,但看着这妖物的俏脸,他感觉很妖娆绝美,却始终雾蒙蒙的看不清楚。 秦子韵被拒绝了,不由得翘起了小嘴,说道“公子不必担心,只要适可而止,不会虚耗亏损,反而在愉悦之中,精神念头达到极致,可以增加道行,这乃是两修之法,奴家愿与公子一起两修登仙。” “……”张闲迟疑了,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既能那啥,又能提升道行,一举两得,这简直不要太美了,他是真的被这狐狸精说心动了。 见张闲犹豫心动了,秦子韵得逞的笑了,还得再加点温,也不说话了,只是身子柔柔的轻动,像一只小狐狸蹭着主人,眼眸凝望着主人。 张闲见状,心里是真的动摇不已,一时没忍住,伸手揽住了秦子韵,但他立刻又停住了…… 手机站: 第七十三章 若离若即扰清修 面对这绝代妖媚的尤物,既能那啥,还能提升道行,张闲是真的动心了,但他伸手揽住秦子韵,却停住了,没有做别的。 “公子,你不愿意么?” 见张闲停手了,秦子韵柔柔的语调询问,妩媚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被主人拒绝的小狐狸,楚楚可怜的模样。 “呃……”张闲有些招架不住了,被这么一个尤物妖精缠着,他算是明白了,书里写的书生是怎么虚脱病亡的了,他恨不得也虚脱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他闭上眼,定了定神,说道:“姑娘,我们初次相会,似乎这样不太好吧。” “公子,这有什么不好的?”秦子韵崛起小嘴,很是不解的模样,心里却笑乐了,这小混账的定力还算不错,连这样都能忍住,又说道:“我与公子相识,你情我愿,我们结为道侣,一起共修仙道,逍遥自在,这有什么不好呢。” “这个嘛……” 张闲心里犹如天人交战,遇上这样的奇遇仙缘,有妖仙相伴,一起逍遥仙道,他当然不会拒绝,但他觉得这样直接不太好吧。 “我们初次相会,尚且还不了解彼此,若姑娘有意与我一起修行,我们可以先了解彼此,然后在一起也不迟。” “哦。”秦子韵哦起小嘴,很是乖巧可爱的模样,心想,这小混账还算有点底线,她说道:“那我与公子,怎么了解呢?” 张闲想了想,问道:“姑娘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姑娘。” 秦子韵淡然一笑,有心捉弄张闲,不过这小混账问得正好,她也想知道这小混账的身份来历,说道:“叫我小韵就可以了,公子你呢?” “小韵……”张闲念着这名字,不知为何,这个“韵”字让他心思莫名一动,似乎有所熟悉,但又不知道从何熟悉,他说道:“我叫逍遥子。” “哦,逍遥啊,那我以后叫你逍遥了。”秦子韵说道,又询问:“公子你家住何方?” “这个嘛……” 张闲迟疑了,他的身份来历,告诉这妖仙,似乎也并无大碍,不过这是他的秘密,不能这样轻易说出,至少要了解以后,才能说出来。 “我乃是逃亡之人,家住来历暂且不能明言,以后再告诉你,还请见谅。” “哦……”秦子韵有些失望的样子,心里却忍不住好奇了,原来这小混账是逃亡出来的,而她入梦时,见到一些侯门府宅的画面,莫非是个流亡的世家子弟? 不过这小混账的念头巩固,她只看到旁枝末节,没看清楚具体如何,但这小混账的天赋不凡,年纪轻轻就能修成道行,还懂得医术丹药,心思更是厉害,杀人放火,下蛊假药,连这些事儿都做出,一般人物绝对不是对手,什么样的侯门世家,居然能逼得这小混账逃亡? “哼!公子,你刚才还说要相互了解,这就说话不算数了。” 秦子韵冷哼了一声,像个小女儿似的,柔柔的语调带着娇气,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 “我……”张闲苦笑,他也是无奈啊,说道:“我以后在告诉你。” 见张闲不肯说,秦子韵只得作罢,要让这小混账说实话,还得慢慢的,明晚再来吧,她很是生气的样子,崛起小嘴冷哼一声:“哼!我不理你了。” 话完,秦子韵身形一退,雾气朦胧,消失不见了。 “小韵……” 张闲连忙呼喊,追了上去,却已是仙踪难寻,雾气弥漫,氤氲朦胧,梦境变化如幻,他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天色蒙蒙亮,张闲准时醒来,想到昨晚的梦,还忍不住留恋,随即又是苦笑。 “小韵……” 他念着小韵的名字,心绪莫名被牵动,这小韵真的是个妖物,一会儿投怀送抱,一会儿乖巧听话,一会儿又生气离去,性格多变,若离若即,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难以把握。 然而张闲不知道,这小韵就是秦子韵,确实是个妖女。 张闲一个跃身起床,得知了盯上自己的是个妖物,还在梦里相会,他也安心了很多,不必提心吊胆被暗中窥视,背起背篓出了房间。 驿馆里一大早就开始忙了,因为都是赶路的人,大家早早就起来了,张闲买了些干粮,装满水壶,也启程赶路了。 他一路小跑,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赶路,跑完了就停下来晨练,练拳,练剑,练力气。 这段时间的修练,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搬起一块大石头,脚踩马步,体内一运功,石头在手里玩得转圈,他估摸着接近两百斤重,约莫有六钧之力,已经算是四品力气,中上品的上层。 一般人的力气,能达到这个水准已经是极限,如果还想突破,这就对身体底子有要求,能达到上三品这个级别,几乎都是彪形大汉,虎背熊腰,肌肉筋骨粗壮,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配合拳术的爆发,一拳能打出千斤之力,若是普通人对上,几乎是触之即伤。 当然,张闲现在的力气,配合他的太极内功爆发,一拳也接近千斤。 不过他的力气,似乎不符合身体底子的这个标准,他现在比以前瘦弱的模样壮实了很多,但依然看上去很清瘦,只看体形外表的话,根本看不出他有这么大的力气。 练完之后,他吃了些干粮,继续赶路,坐卧起行皆是修练,他的太极化劲也越来越熟练,至柔而至刚,看似轻柔的步伐,却是蓄势发劲,由柔转刚,就像弹簧一样,一步就能跃出一丈开外。 一丈就是三米,而这是他负重几十斤的情况下,斩凡法剑重三十六斤,再加上一块盘子大灵玉,还有背篓的其它东西,加起来至少六七十斤。 卸去负重,他的步伐还能再远三分,如果两人对战,相隔三四米的距离,他一眨眼就能突袭到对手面前。 并且的体力非常深厚,一直全力赶路,居然都不觉疲累,中途也不停歇,脸不红,气不喘,就像没事人一样。 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修练了九转生死化龙术的功效。 下午,时辰还很早,他就抵达了沛郡城。 然而沛郡的景象,着实让他没想到,只见城门楼上,插着道旗大幡,贴满了符纸,摆着铜盆焚香,烟雾袅袅,一个道人坐在台上闭目念经,旁边是十几个道生,摇着铃铛,打着鼓乐。 城楼下,聚集了好多百姓,衣衫褴褛,面色饥黄,跪在地上作揖磕头,祈求神仙保佑,进出城门的人们,要么回避躲开,要么也跪在地上作揖磕头,这场景是一场法会。 一队官差敲着铜锣,高深吆喝着:“神仙做法,凡人不得惊扰……” 张闲的旁边,正好一队马帮赶来,领头的当家人连忙低声说,“快把马儿牵走,其余人都快跪下,切勿冲撞了神仙。” 几人拉着马儿回避,其余人都跪下作揖磕头,叩拜城楼上的神仙。 张闲见状,不由得错愕,这灵符道也太过了吧,公开在城楼上作法,连城门都不能通行,而他观看这个作法之人,也是练精化气的水准。 眼看敲锣的棺材过来了,他也只得回避,退到了远处的树林下,好多车马停在这里,看守车马的人们,也都跪地作揖,丝毫不敢对神仙不敬。 他心里郁闷,只得退到了车马的最后面,以免对神仙不敬招惹麻烦。 “从中州出来,还真是天高皇帝远,一城不如一城。” 中州是天子脚下,民生还算安泰,但是出了中州,南阳郡就遇上灵符道妖言惑众,榨取民脂民膏,而这沛郡更是厉害,他看着那些百姓,一个个都是黄皮寡瘦的,居然还这样迷信跪拜,可见这灵符道是何等的乌烟瘴气。 他目光一凝,开了重瞳,想查看一下这公开作法,是否另有玄机。 昨晚得知了小韵,他也少了顾忌,开了重瞳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玄机,长楼上的道士只是练精化气,道行稀松浅薄,不过他发现,这陪城的四面城楼都有人作法,聚集的大量人群,气血红光一眼就看见了。 “这灵符道的排场,还真是不小,四面城门都堵住了,不知何时才能进城?” 他闭上眼,席地而坐,只能等这灵符道作法结束。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马蹄声,两人骑着马过来,远远看见前方的景象,也只得下马,退到了树林的最后面。 张闲看了一眼,正是在驿馆里议论朝廷放任方仙术士的严兄和另一人。 “哎……”那位严兄叹气,愤愤不平的低声说道:“这群妖道,又弄这骗钱的把戏。” “严兄,小声点。”另一人连忙说道,眼神示意了一眼,旁边有人。 严兄一看,这里居然还有一道人,显然他们在驿馆的时候没注意到张闲,也不认识张闲。 张闲也看着两人,不由得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两位施主,贫道有礼了。” 两人见状,皆是警惕,以为张闲也是灵符道的,若是听见刚才的话,只怕不能善了,连忙恭敬的行礼:“见过道长。” “两位施主不必多礼,我不是灵符妖道的同伙。”张闲淡然一笑,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心思,他故意加重“妖道”二字的语气,以示自己的立场。 果然,两人一听这话,敢说灵符道是妖道,略微放松了几分警惕,那位严兄问道:“敢问道长,你是在哪儿修行,可有道牒?” 手机站: 第七十四章 方仙迷信争皇权 “我乃一介江湖术士,行医治病,云游散修,无有道牒。” 张闲说着,心想打听一下沛城的情况,先套一下近乎,询问道:“两位施主,不知如何称呼?” 两人闻言只是江湖术士,不是受封是道士,警惕更加放松了,那位严兄说道:“我叫严取义,这位是刘重光。” “原来是严施主和刘施主。”张闲说道:“我看两位的面相,不像是普通客商,倒想是朝廷命官。” “道长客气了,我等些许小官,不足道哉。”严取义拱手一礼,言语很谦虚,并未说出自己的官位。 张闲见状,不由得淡然一笑,明白这两人对方仙术士有所避讳,他指着远处的城楼,询问道:“这灵符妖道,不知在做何法事?” “这个嘛……”严取义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行事还是很谨慎,在陌生人面前,不敢议论方仙之事。 旁边的刘重光说道:“道长,我等凡夫俗子,不明玄机,不知鬼神,也不敢揣测是做何法事。” “呵呵!”张闲笑了笑,说道:“两位是故意不说吧,怕我告发你们议论方仙之事,我可是在驿馆里,就听你们谈论这些事儿。” “在驿馆?你……” 两人吓了一惊,这些事儿被告发,灵符道肯定要报复他们,但他们在驿馆的时候,这道人就跟着他们,他们骑马赶到沛城,这道人却先到了这里,莫不是见鬼了? “两位不必害怕。”张闲摆了摆手,说道:“这方仙术士,就像你们当官一样,有好官,也有贪官,你们是好官,怎知我不是好方仙?” 听闻了这话,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此话确实有理,倒是他们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拱手一礼以示抱歉。 张闲再次说道:“两位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这群妖道是在做什么了么? “这……”两人还是迟疑了一下,交换了一个眼神,严取义才叹了叹气,说道:“也罢,就跟道长说说,这还能做什么,就是求雨。 “求雨?旱妖不是已经做过法事了么,怎么还要求雨?”张闲疑惑。 严取义说道:“旱妖是每年开春的时候,这求雨是每月十五,沛郡百姓每人必须要缴纳十文钱,城楼四面一起作法,要作到天黑了才收场,我们才能进城。” “每月一次,每人十钱,一家有五六人,岂不是要缴纳五六十钱。” 张闲大感惊讶,居然还有这种事儿,除此之外还有旱妖什么,这简直比朝廷的税赋还多了,但区区一个道观,就算有朝廷的敕封,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吧。 他又问道:“榨取几个小钱也就罢了,但榨取这么多的钱财,比朝廷的税赋还多,朝廷也坐视不管?” “这个嘛……”话到这里,两人没敢再说了。 张闲见状,立马反应过来,如此榨取钱财,显然是朝廷的纵容,或者说是朝廷之人与这些妖道勾结,但这榨取的钱财太多,必然不是单纯的骄奢淫逸,而是别有用途。 他问道:“请问两位,沛城的郡守是谁?” 听到这会,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江湖道人,一语就问到了重点,显然已经明白其中关系,但两人忍不住疑惑,一个江湖道人,怎会知道这些事儿。 严取义说道:“沛城是居安侯的封地,居安侯兼任郡守。” “原来是居安侯!” 张闲恍然大悟,心里却闪过一丝杀机,居安侯是三皇子的第二子,名曰晋云社,灵符道收敛钱财,原来是支持三皇子,三皇子就是绣夫人的哥哥。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方仙各派之中,居然也参与了皇权争夺,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挺正常,朝廷敕封方仙,本就是为了控制方仙,方仙各派参与争夺,也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敕封。 他已经杀了镇关侯谢元庆,也不怕再杀了这居安侯缙云社。 不过缙云社是皇族之人,若是被法术杀死,这就是挑衅皇族的威严,不知道会引来怎样的追查。 他听神仙师父说,当年天门刺杀了广帝,缙云拓亲自出手,带领真武殿高手追杀天门,他若杀了缙云社,不知道真武殿会不会出手,而他还准备去一趟灵符道的秋月观。 “两位,请问秋月观在哪?道观的观主是何样人?” 严取义转过身去,指着远处的一个山头,说道:“秋月观在那边的秋月山,约有十里路,观主姓陈,不过陈观主不驻在道观,居安侯信奉方仙,在城里建了一座……登仙楼,陈观主住在登仙楼。” 说到登仙楼的时候,严取义的语气顿了一下,略微有些避讳。 张闲听出来了,这登仙楼有问题,话到这里,他也不再多问,说道:“多谢两位。” “道长告辞了,我们还有事,抱歉。” 旁边的刘重光说话了,行了一礼告辞,示意严取义离开。 严取义反应过来,不方便与这道长同行,也拱手一礼告辞,两人牵着马离开了,往另一边城门去了。 张闲淡然一笑,行礼以示拜别,随后便席地而坐,修练入静,等着城楼上作完法事。 “先找个客栈住下,静心修练一段时间,再练一个法术,然后再打探居安侯的情况。” 他心里已有打算,他的境界进入了练气化神中期,念头更强了,可以尝试练习五行术的晋级法术,名曰须弥芥子。 须弥芥子是引用佛宗术语,须弥是佛宗典籍记载的上古圣山,芥子是芥菜的种子,把一座山放入一颗种子里,这就是须弥芥子玄通,仙家曰内里乾坤,也属于三十六玄通之一。 仙家玄通需要抱丹入道才能正式修练,练神返虚只能窥视一点皮毛,以他道行,配合重瞳虚空画符,相当于虚境,也能窥视一点皮毛。 当然,这是仙家玄通,即便只是一点皮毛,也妙用无穷。 一直等到傍晚,城楼上的道士终于作完法,众人作揖叩首的送走神仙,这才陆陆续续的进入城门,张闲混在人群里进了城,城里的大街两边,只见很多乞讨的叫花子,那些跪拜神仙的富人们,安排了家丁施舍铜钱和粥食。 灵符道宣讲方仙,也打着功德行善的旗号,每次做法后,都有功德施舍,让这些被害得只能乞讨为生的百姓还感激灵符道是好人。 其实普通人迷信方仙,根本分不清什么鬼怪,灵符道怎么讲,大家就怎么信,完全就是搞的愚民迷信这一套。 张闲见到这一幕,心里不尽感慨,这沛城的景象真是凄惨,他拿出铜钱,也给路过乞讨施舍几个。 进了城,他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还是要了一间小院,吩咐好饮食。 他这次一切低调行事,饮食什么的,让店小二每天按时放在门外即可。 入夜,他吃了个果子,喝了些清水,便开始打坐修练,直到夜深人静,体内的经脉气血自然运行,到了该睡的时辰,他便躺下入睡了。 但在入睡前,他心里却浮现出一个朦胧的倩影,心念着,不知道小韵今晚会不会来找他。 南阳城的客栈里。 秦子韵打坐入静,睁开眼,嘴角泛起一抹娇笑,这小混账还真经不起诱惑,一次相会就对她念念不忘了。 “咯咯,若是让师姐知道了,她的徒弟被我勾上了,会是什么表情?” 秦子韵喃喃自语的笑了,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这小混账的心思还真奇怪,误以为我是妖物,反而对我毫无戒心,甚至还愿意一起两修,却不知道正邪不两立,妖人殊途,或许这小混账的骨子里就是个邪派。” 时辰已经深夜,秦子韵躺下休息,寄神虚空,一道念头穿越阴阳两界,犹如阴司托梦,直达张闲的意识之中。 张闲在活死人境的深睡之中,神意念头犹如元神出窍,漂浮在静虚无之中,恍然看见景象变化,雾气弥漫,氤氲朦胧,涓涓细流的溪水声传来,一个绝代妖媚的身姿在水里沐浴嬉戏。 “小韵!” 张闲心里一喜,是小韵来找他了,他赶紧跑到了溪水边,但他没有乱看,只是转身背对溪水。 秦子韵见状,这小混账居然都不看她,心里有些不乐了,也觉得这小混账有些奇怪的,就算看了,也看不清她的真身,还这样背对她作甚。 “哼!”秦子韵冷哼了一声,“公子,你干嘛背对着我。” 张闲忍不住苦笑,说道:“圣人云,非礼勿视,我若乱看,这是对你的不尊重。” 秦子韵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她最烦这些跟她扯什么道德礼法的,说道:“圣人皆是虚伪,宣扬男尊女卑,你也尊崇圣人的话么?” 张闲淡然一笑,说道:“人无完人,金无赤足,圣人也是人,圣人所言的礼法,并非是全对,我们选择其中好的,修改其中不好的,我不乱看你,正是尊重女子。” “额……”这话倒是让秦子韵有些意外,这小混账敢说圣人有错,若是在文人礼士的面前,只怕是罪无可赦,还真是个邪派。 “咯咯,看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呗。” 秦子韵嘴角娇笑,越看这小混账越觉得顺眼,师姐一本正经有的性子,收的这个徒弟,却跟她是一路人,但她心里好奇,这小混账怎么没跟着师姐一起,或是去上清道,反而一个人到处犯事儿。 她从水里走出来,亲近张闲的身边,像一只小狐狸似的贴在张闲背后,还故意蹭了蹭,挑逗张闲的定力,柔柔的语调说道:“公子,你好像是阁山派的弟子,为什么一个人在外,还暗中对付灵符道?” 手机站: 第七十五章 尸解夺舍阴阳仙 “小韵,你怎么知道我针对灵符道?” 张闲有些疑惑,从他感知到小韵暗中盯上他,他就一直小心,只用了雷法,能认出他是阁山派弟子也就罢了,但他针对灵符道,小韵应该不知道。 不过小颖没穿衣服,在背后蹭着,他忍不住心乱了,说道:“你先把衣服穿上,我们好好的说一会儿好么。” “哦!” 秦子韵撇了撇嘴,抬手一挥,衣服就变化在身上了,转过身来,芊芊玉手钩着张闲的脖子,亲昵的靠在张闲怀里,狡黠的说道:“你做的那些事儿,岂能骗过我的法眼,我还知道,你是李玄玉的徒弟,对不对?” “呃……”张闲一愣,心里转得飞快,小韵是从南阳城盯上他的,怎会知道他跟神仙师父的事儿,这显然不合理,除非…… “哼!你想什么呢。”秦子韵撅起小嘴,冷哼一声,故意打断了张闲的思绪,说道:“我与李玄玉交过手,认识她的斩凡法剑,你身上就背着斩凡法剑,还会律令雷法,除了是她的弟子还能是谁呢。” “原来是这样啊,你认识师尊?”张闲恍然大悟,原来是神仙师父的熟人,认出了他的身份,难怪会盯上了他。 “我跟她当然认识,而且还交手很多次。” 秦子韵嘴角上翘,泛着不怀好意的微笑,拉着张闲席地而坐,她就枕在张闲怀里。 又说道:“灵符道是朝廷敕封的上清五派之一,你是上清道李玄玉的弟子,却暗中针对同道,就不怕被李玄玉知道了么?” “灵符道打着正派的旗帜,却不是什么好鸟,本来也没想针对灵符道,但灵符道欺人太甚,砸了我的摊子,不让我赚钱糊口,我也是无奈啊,只能替天行道了。” 张闲苦笑,他确实是没想针对灵符道,但灵符道惹到他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恩怨吧。 “灵符道怎么砸你场子了?”秦子韵好奇。 张闲说道:“我到南阳城,在街上摆摊,就遇到灵符道的收钱……”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完这来龙去脉,秦子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就因为这点小事,居然把两个尸解仙坑了,若是周修诚和吕正凌知道了,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你可知道,那周修诚和吕正凌是什么人物?”秦子韵问道。 张闲摆了摆手,“他哪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物,不过灵符道如此为非作歹,也是他们的庇护,我用巫药坑了他们,也是活该。” 秦子韵说道:“你得罪了他们,今后别想在正道立足了。” “周修诚是灵符道的长辈,修为是阴仙中层,吕正凌是正阳道的掌门,纯阳剑仙一脉的传人,修为是阴仙下层。” “而他们的背后,是天道六友,周修诚排名第六,其中最厉害的两人,已经尸解三世修行,修成阳仙,乃是上清一脉的三大巅峰之二。” “三世修行,这么厉害!”张闲惊了呆,“这岂不是有两三百的道行?我听师尊说,尸解仙最多三世,他们已达最高境界了?” 秦子韵说道:“并非最多三世,而是每次转世,肉灵皆会发生变化,转世越多,越失去自我,能保持三世不变,已经是目前仙道的最高成就,但并非没有第四世,第五世,甚至第六世,甚至更多世。” 张闲闻言,心里谨记尸解仙的玄妙,又疑惑的说道:“阴仙与阳仙,这是什么境界?” “这是尸解仙的境界,李玄玉没告诉你么?”秦子韵问道。 张闲摇了摇头,“师尊只告诉我阴神和阳神,并未说起阴仙和阳仙。” “嗯。”秦子韵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了,师姐是真把这小混账当徒弟了,传授的是天人道法,根本没说尸解仙。 她说道:“先天下层是辟谷,辟谷圆满之后,进入中层境界,可以分为两条路,一是阴神,二是阴仙。” “阴神是古修之法,魂魄化神,肉身成圣,乃是天人之道,但血肉之躯,终有生老病死,天人亦有五衰。” “阴仙则是舍弃肉身,以阳魄补阴神,把肉身精华凝聚于阴魂,可以不惧阳光,日游出窍,甚至阴仙圆满,修成阳仙境界,魂体化实,御物飞剑,而肉身衰老之时,元神尸解出窍,携带所有精华道行,夺舍胎儿,投胎转世。” “什么?尸解仙竟然是夺舍之法!” 张闲一点即通,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难怪能转世不变,因为这根本就是夺舍他人。 “不错,尸解仙就是夺舍之法,在古时期,这根本就是魔道之法,可笑这些正派人士,打着正派的旗号,但为了长生不死,却这般光明正大的粉饰魔道,甚至为了转世不变,体质血脉磨合,夺舍自己的子孙后人,美其名曰老祖宗的转世。” 秦子韵的言语不屑,对这些尸解仙,道不同,不相为谋。 “夺舍自己的子孙后人?这……”张闲愣住了,竟然还有这种事儿,为何师尊一点没告诉他? 秦子韵像是看穿了张闲的心思,说道:“李玄玉不告诉,或许是因为你的年纪还小,道行尚且浅薄,接触不到这么多,也就不让你看到太多的阴暗。” “……”张闲沉默了,这仙道确实有些阴暗啊。 见张闲的神情,秦子韵也不想张闲太偏了,说道:“公子不必这样沮丧,尸解仙也分派别,天道六友是讲究转世不变,而还有一派尸解仙认为,斩断前世因果,来世重新做人,夺舍的都是死胎,他们不会在意变与不变,转世既是新生,顺其自然。” “上清一脉三大巅峰的另一人,名曰陆淳罡,他便是这一派的代表,已经转了四世,但他只认这一世,前世因果皆已了断,而陆淳罡是上清道法的第一人,他的修为,远非一般的尸解仙可比。” 听到这里,张闲还算能接受这一派,不过小韵时候对仙道之事,似乎非常了解,他来兴趣了,好奇的询问: “小韵,这普天之下,抱丹入道的先天仙人,大概有多少人?” 秦子韵憋了一眼张闲,没好气的翘起小嘴,这小混账越聊越来劲了,跟她这么一个美人儿在一起,不谈情说爱,却尽是问这些事儿。 她说道:“不超出三十个,也就二十几人吧。” “呃,这么少?”张闲大感惊讶,这也太少了吧。 “这已经很多了。”秦子韵说道:“这二十几人,其中大半都是尸解重修,除了这些人,新入丹道的,也就十个左右。” “这……”张闲愣了个呆,这少得有些过分了。 秦子韵说道:“天下方仙,能达至后天上层,练气化神,小有道行,有资格在各个郡城开设道观,大概也是两三百人,后天圆满,练神返虚,有资格成为各派掌门,也就几十人罢了。” “在这几十人之中,必须在三十岁之前完成洗髓换血,这样的人物,少之又少,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张闲闻言,不由得反应了过来,抱丹相当于要修练两重境界,而且要在三十岁之前,这确实很难,绝大对数人都卡在了这个瓶颈,只有极少数的天才人物,方能抱丹入道。 “公子,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一个人在外飘荡?为何没跟李玄玉在一起?”秦子韵问道。 张闲回过神来,想到师尊,他不由得百感惆怅,对小韵也没有防备之心,说道:“我也想跟师尊一起逍遥仙道,但师尊有事要忙,让我去上清道,我是流亡之人,去上清道反而连累师尊,也就一个人走了。” 见张闲惆怅的模样,不知为何,秦子韵莫名泛酸,这小混账心里,师姐的位置似乎比她高。 不过听到张闲不敢去上清道,秦子韵更加好奇了,这小混账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与什么人或势力为敌,居然连她师姐也会连累,这普天之下,只怕少之又少。 “小韵,你的真身在哪,你也是阴仙么?”张闲问道。 “对啊,我就是阴仙,想知道我真身在哪,公子你先跟我双修。” 秦子韵狡黠的一笑,柔柔的娇躯在张闲怀里磨蹭,弄得张闲一阵心乱,小韵真的是个妖娆尤物,太会挑逗人心了。 “那个……你别乱动。”张闲抱住了小韵,不让她乱动,说道:“双修之事,需要建立我们有感情的基础上,我们才刚认识,再相处久一点吧。” “哼!这么麻烦啊。” 秦子韵不乐意了,这小混账还真想喜欢上她么,她心思一动,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坏笑,故意说道:“感情的事儿,太麻烦了,公子若是不愿意,我找别人去了。” 话完,秦子韵就推开了张闲,起身就走了。 “小韵,别……” 张闲心里一愣,这怎么说走就走,还要找别人,他赶紧追去拉住了小韵。 秦子韵回头看着他,这小混账该不会真对她动心了吧,她心里笑乐了,俏脸却是生气的模样,撅起小嘴说道:“公子不愿意与我双修,挽留我作甚,我找别人去了。” 手机站: 第七十六章 须弥芥子内乾坤 公子你不愿意跟我双修,挽留我作甚,我找别人去了。” 话完,秦子韵就甩开了张闲,俏脸很是生气的模样,转就消失在了雾里。 “小韵,别走好么……” 张闲追入雾里,却已找不到人了,他心里一阵失落,又想到小韵说要找别人了,他心里更加失落了。 “哎……” 张闲忍不住叹气,过了好久才平复心绪,念头入静。 第二天醒来,他一跃起,服食了一颗辟谷丹,开始了每天的必修晨练,但心里却还对小韵念念不忘,小韵真的找别人去了么? 一想到这里,他心绪就莫名失落,连晨练也心不在焉。 南阳城的小院。 秦子韵此刻也在晨练了,解开剑袋,拔出一柄法剑,这法剑的剑形与斩凡法剑一模一样,当初就是一起铸造,名曰断尘。 斩凡断尘,两剑的剑意相通。 不过秦子韵拔出断尘法剑的同时,剑袋里还飞出一柄乌木剑,剑长一尺,剑宽三指,剑刃呈流线型,剑柄短巧,没有剑护,整体像一把简约的匕首,竟然是飞在空中,这正仙家飞剑。 只见秦子韵手里运使断尘法剑,乌木飞剑也随之而动,环绕自飞行,双剑配合,攻防有序,犹如两个人在运剑。 忽然,秦子韵手里的法剑一指,乌木剑一瞬飞出,而玄妙的一幕发生了,乌木剑飞到半空,虚空扭曲,dàng)起一圈圈波纹,犹如一个透明的漩涡,乌木剑飞入漩涡消失,犹如遁入虚空。 下一刻,秦子韵后的虚空扭曲,dàng)起一圈圈波纹,乌木剑浮现出来,犹如从虚空遁出。 “大洞遁法配合飞剑术,这就是仙家三十六玄通的天遁剑术,正阳道的祖师爷纯阳真人,被尊奉为剑仙之祖,便是修成了天遁剑术,可以御驾三十六柄飞剑天遁,我还只是窥视一点皮毛,御驾一柄阳仙残念的飞剑。” 秦子韵心念一动,乌木剑飞回了剑袋,突然心有所感。 “这小混账,该不会真动了凡心吧,一早起来就念念不忘。” 感应到了张闲的念头,秦子韵嘴角上翘,泛起一抹笑,谁让这小混账戏耍了她两次,还错阳差的嫁祸给她,活该被她戏耍。 继续晨练,就让这小混账慢慢的念着她呗,如果连这点定力也没有,迟早会堕入凡俗。 沛城。 张闲心不在焉的,越想越觉得郁闷,以前看书里的玄怪故事,夜梦美女,妖物缠,最终都没好下场,没想到他也遇上这事儿了。 “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缘来缘去,顺其自然吧。” 他叹了叹气,勉强算是安慰自己吧,收起心绪,认真修行。 算着时间,晨练结束,外面店小二已经送来早饭,就放在门外,他开门拿进来,开始吃饭,吃完之后放回门外。 上午,他还是练习太极拳,他的太极功已经初具形状,融合了化龙术、拳术、剑术、雷法等等,已经算是法武一体了。 一直练到中午,剧烈的体能消耗,肚子咕咕的叫,店小二送来午饭,吃完之后,午休了一会儿,下午修练法术,他开始练习须弥芥子。 须弥芥子,仙家曰内里乾坤,属于五行法术。 五行法术的真谛是虚空,三十六玄通里,有好几个玄通都是属于虚空玄妙,例如上清大洞,五行大遁、缩地成寸、乾坤挪移、袖里乾坤、天遁剑术、隔空取物等等。 他目光一凝,眼里重瞳浮现,手捏剑诀,全神贯注,低念咒语,瞬即凝聚念头,手指在虚空勾画,金、木、水、火、土,五行符箓一气呵成,结成一个玄妙的阵法,搅动虚空,dàng)起一圈圈眼可见的波纹。 “起!” 他一声低喝,催动阵法运行,虚空扭曲,一圈圈波纹随之运行,向内旋转,虚空收缩,化为一个漩涡,气流也随之运动,带起一阵劲风吸力。 他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一张小凳子。 “收!” 阵法对准小凳子,漩涡运行,风劲掠过,透明的虚空波纹扭曲旋转,小凳子被一下吸起,虚空收缩,凳子犹如变小了一般,漂浮在阵法漩涡的中心。 不是凳子变小了,而是虚空收缩,内有乾坤。 “呵呵,仙家法术果然玄妙无穷,去!” 他自言自语的笑了,念头一动,阵法逆转,收缩的虚空向外扩展,凳子也随之变大,掉在地上。 “试一下袖里乾坤,敕!” 一手维持住阵法,另一手抬起,屈指一弹,五行阵法加持在衣袖上,催动阵法运行,衣袖里劲风流动,立刻鼓了起来,衣袖一挥对准小板凳,虚空收缩,摄拿吸取,板凳一下就被收入了衣袖。 袖里乾坤就是以衣袖为依托,内有乾坤,妙用无穷。 不过板凳进入衣袖,虚空鼓动,衣袖柔软无依,失去平衡,“哗嘶”一声被撕破,阵法也随之破坏,劲风气流炸开,激起一股气浪翻滚,板凳掉了出来。 看着破碎的衣袖,虽然失败了,但他还是欣然一笑。 他的道行不够,只能窥视一点皮毛,还远远不能在柔软的衣袖里稳固虚空,但仙家法术的玄妙,却让他感悟深刻。 他拿出一个瓶子,两指捏成剑诀,继续虚空画符,手指勾勒的速度极快,五行符箓一瞬即在,结成阵法,屈指一弹加持在瓶子上。 加持了法术,这瓶子就相当于是开过光的法器了。 “收!” 他催动瓶子加持的阵法,瓶口对准小板凳,虚空扭曲,一圈圈波纹漩涡,风劲流动,无形的吸摄之气笼罩,虚空收缩,板凳随之收入瓶里。 “出来!” 念头一动,逆转阵法,虚空展开,小板凳从瓶口倒了出来。 他继续催动法术,再次收取小板凳,然后再倒出来,如此反复练习了十几遍,感觉熟悉了,他才停下来。 “练会了这法术,以后就可以轻装简行了,不用背着一个背筐,但不知以我现在的道行,这须弥芥子能装多少东西?” 他找来几把小板凳,一把一把的收进瓶子,收到第三把的时候,他就感觉阵法有些不稳了,强行收入第四把,虚空鼓动,阵破坏,瓶子“啪”的一声炸开了,连板凳他也被弄坏了。 “这个虚空的空间大小,约莫只有直径两尺。” 通过小板凳的尺寸,他大概推算出能装多少东西,直径两尺,也就是六十六公分,但不能装得太满,如果装太满了,东西挤在一起,突然震dàng),会破坏了东西。 “看来只能装一些小物件,以免虚空不稳,连雨伞也不能装,不过可以瓶子装瓶子,这也够我携带随物品了。” 他把背篓拿出来,草席、被子、衣服、雨伞、药瓶、灵玉箱子、笔砚朱砂、符纸、杂物等等。 先前为了卖药,准备了好多个瓶子,现在正好用上,把物品分类,然后加持了几个瓶子,内把物品分别装进瓶子里,再把这些瓶子装进另一个瓶子。 除了雨伞太长,不能折叠,其余物品都装完了,最后只有一个瓶子,放进了衣兜里。 “呵呵,此术果真玄妙,以后只背一个剑袋和雨伞,连背篓也不用了,轻装简行,这才有仙人的风范。” 他自言自语的笑了,又思量着此术的弊端:“虽然玄妙,但取拿物品就不方便,以我现在的道行,还不能准确的控制倒出其中一件物品,只能全部倒出来。” “并且我的道行尚浅,加持的法术不能持续太长时间,一旦发力衰弱,阵法不稳,虚空就会胀开,每个两三天就要再加持一遍,除非用有灵气的材料祭练成法宝,才能避免这么麻烦。” “对了,干脆就用这块灵玉吧。” 思绪至此,他觉得可行,原本打算祭练一个玉埙,但他是流亡之人,随携带东西不方便,还是祭练一个内里乾坤的瓶子更实用。 “还好这灵玉只祭练了一次,血气尚未侵透,现在更改并无大碍。” 他取出瓶子,低念咒语,催动法术,瓶口的虚空扭曲,倒出其它瓶子,找到装灵玉的那个瓶子,念咒倒出灵玉箱子。 打开想起,取出灵玉,刺破手指抹一滴鲜血,精气神渲染,念咒画符,加持五行法术祭练。 练完之后,小心的擦掉血迹,以免形成血污死气,破坏了神意念头。 然后把灵玉放回箱子,收进瓶子,在把瓶子收进瓶子,这一工序,确实麻烦,但也没办法。 看了一眼天色,已是傍晚了,他没了个果子,喝了几口清水,打坐入静,观想道法。 不知不觉夜深了,他睁开眼,眼里还有一丝心悸恐惧的眼神,随即便收敛了,眼神转而是一股坚韧的念头。 他的悸咒已经练到有一定的火候了,观想的时候,已经能面不改色了。 “暂且安心修练,然后就去登仙楼一游,杀了缙云社和灵符道的陈观主。” 他心里已有计划,原本打算是在南阳城修练一段时间,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却不料发生了这多事儿,只得来到这沛城。 “夜已深,小韵今晚还会来找我么?她真的找别人去了么?” 睡觉前又想到了小韵,这个让魂牵梦绕的妖女,他心里惆怅不已。 他躺下入睡,进入活死人境,念着小韵,念头自行入梦,在梦境之中,他席地而坐,闭目入静,梦里修练,静心等待小韵的出现。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七十七章 贵命入葬生尸蕈 南阳城。 秦子韵修练完,也准备睡觉了,感应张闲的念头,绝美嘴角上翘,泛起一抹笑,就让这小混账慢慢的念着呗。 不过这小混账的修为,还真是让她意外,她感应到这小混账居然可以虚空画符,还领悟了五行真谛,在练习内里乾坤。 要知道这小混账才练气化神的中层,但在念头凝聚的一瞬间,竟然堪比练神返虚,似乎被什么玄通强化了。 并且她发现,就在刚才,这小混账修练的法术很奇怪,自陷入一种惊慌惧怕的意境,极为厉害,连她知觉到一点,心神也不由得一丝晃动,但只凭有一缕感应,她也没辨别出是什么法术。 “咯咯,这小混账的上,还有很多秘密,越来越有趣了。” 秦子韵淡然一笑,入静休息了,先让这小混账单相思几天,擒故纵,若离若即,这才是媚术的精妙。 别忘了,秦子韵可是名副其实的邪派,也通晓媚术,把握人心,张闲这是不知不觉中了媚术。 沛城,第二天。 天色蒙蒙亮,张闲准时醒来,心里不由得失落,小韵昨晚真的没来找他,难道真的找别人双修去了? 张闲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苦笑,或许是他看多了玄怪志异的书籍吧。 书里很多是讽刺人心险恶,却有多报恩的狐妖仙妻,虽然妖人殊途,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但也让人心生羡慕。 不信人,而信妖,从得知了小韵是狐妖,他就放松了警惕,也想有个狐妖相伴,好不逍遥自在。 果然,妖媚动人心,他竟然这般的念念不舍,难怪古代的某些帝王,为了一只狐狸精连江山社稷也玩脱了,他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了。 “哎……罢了,该晨练了。” 他叹了叹气,收起心绪,从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就跃到了院子里,在小院里来回跃步小跑。 他领悟的太极功非常玄妙,浑犹如一张大弓,筋骨是弓,肌是弓弦,一发劲,犹如拉弦开弓,由柔而刚,蓄势到巅峰,随即一瞬爆发,由刚而柔,一步就是一仗开外。 凭借这股弹跳力,他可以轻易的跃上墙壁,在柱子借力一步,纵就能上房顶,犹如飞檐走壁一般。 并且这刚柔转化的动作,看上去非常轻柔,仿佛轻如燕,已有几分像轻功的感觉了。 活动完了筋骨,开始练习拳术和剑术。 他原本是练香象拳和基本剑术,现在都练他自己领悟的太极拳和太极剑,另外就是五行玄法剑术。 话说他练武这么久,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练,只有与神仙师尊相处的那段时间,师尊指点了他练武,但这些武学几乎都被他习惯的练入了太极,连五行玄法剑也被他练成了太极的风格。 而他的这一太极,与一般武学的路数全然不一样,完全是独具一格,自成一路。 晨练完,喝水歇息一会儿,他的五官六感敏锐,名外送饭的店小二,靠近这边时,他就察觉了,等店小二放下饭食离开,他才把饭菜拿进来。 先喝了两口米酒,狼吞虎咽的就开吃。 米酒对修练之人的功效非常,酒度适量,可以活跃气血,并且米酒蕴含的营养物质,养生健体,延年益寿。 古仙人所说的琼浆玉露,便是米酒。 吃完饭,把碗筷放回门外,休息一会儿消食,随后继续修练。 一练就是一上午,中午店小二送饭来,吃饭后休息,下午继续修练,到了傍晚时分,便打坐观想道法,一直到深夜,睡觉休息,修练化龙术,第二天又早起,重复这样的规律修行。 修行之道,便是这样的枯燥,复一,年复一年,持之以恒,方能得见道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是如此,早起晨练,上午练武,下午练法,傍晚打坐,入夜活死人。 这段时间里,小韵没有在出现。 他渐渐的看淡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顺其自然。 他也进入一种淡泊的心境,每天规律作息,大隐于这世俗客栈之中,全然沉寂于修行,自得其乐,逍遥自在。 这一天,外面的大街传来一阵吵闹,打破了清修的平静,只听经文声响,打着鼓乐,摇着铃铛,一人高声吆喝着:“夏至天干,祈神求雨,百家出钱,供奉天地……” 张闲正在练习剑术,收剑回鞘,擦了擦汗水,天气渐渐炎,去而夏至,不知不觉已经是夏天。 他纵起步,犹如飞檐走壁一般,踩着墙壁一跃而上,几个跃就攀上了客栈的最高屋顶,站在屋檐的木梁上,居高临下,道袍随风飘动,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大街上,只见官差开路,一队道士敲锣打鼓,抬着一个公德箱,沿街收钱,没人十文,这是灵符道每月一次的祈雨钱。 “修行无岁月,已经在这里一月了。” 张闲的语气感慨,不知不觉习惯了这样平静淡泊的修行。 “浪迹江湖虽然逍遥自在,但漂泊不定,不利于修行,杀了缙云社和陈观主,便径直前往太虚山,先安定下来,潜心修行,争取早抱丹入道,不能耽误了年轻的时间,否则终无闻。” 纵一跃,顺着房梁下来,回到了院子里,继续修练。 今天灵符道作法,城里喧闹了一整天,直到入夜才平静,张闲换一普通衣物,背着剑袋,戴上青纱垂冒,轻装简行,纵一跃翻墙而去。 夜深人静,沛城的中心,一座古香古色的宫,屋檐下挂着整齐的灯笼,烛火通明,侍卫巡逻。 宫的旁边,一座楼阁耸立,高挂道幡旗帜,道生护法彻夜站岗,门匾曰:登仙楼。 一队侍卫护驾着龙旗马车,侍女随行,缓缓停在登仙楼前,侍女恭敬的跪在马车下,一个年轻男子从车里出来,踩着侍女背上下车,众人恭敬行礼。 这年轻人约莫二十多岁,穿三爪龙纹锦袍,头戴玉冠,面相俊朗,气宇轩昂,这人就是当今三皇子的第二子,居安侯缙云社,上的三爪龙纹代表了皇族份。 阳帝为五爪龙,皇子为四爪龙,皇孙为三爪龙。 缙云社走进登仙楼,一道生连忙在前面去禀告,只见一道人出来相迎。 这道人是个中年模样,眼目清明,胡须青黑,眉宇间精气神饱满,穿锦帛道袍,头戴莲花金冠,手持一把金拂尘,尽显仙家的福禄贵气,这人正是秋月观的陈观主,练气化神圆满,只差一丝领悟,便能踏入练神返虚。 练神返虚已经算是半步抱丹,心念神魂返归先天,只差体气血也返归先天,便能正式抱丹,整个灵符道也只有三位练神返虚,一位是掌门,坐镇总坛,另一位在闭关修练,还有一位就是孙明理,跟着周修诚追查天门之事。 这位陈观主在灵符道的地位,乃是仅次于这三位的几人之一。 “拜见侯爷,侯爷楼上请。” 陈观主手执印决,行礼一拜,引着缙云社去楼上,又说道:“今晚的丹已经练好,正在鼎炉里温养,我正要差人送过去,侯爷怎么亲自来了。” 晋云社说道:“陈观主,父王传来口谕,多谢灵符道的百家钱支持,近来搜罗到一件天材地宝,赐下一份给灵符道,我练武一整天,正好过来透透气。” 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上,晋云社坐在主座上,抬了抬手,随行的侍女奉上一个盒子。 “嗯?王爷搜罗到的宝物!” 陈观主大感好奇,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红布包裹,揭开红布,只见一叶鲜红如血的灵芝。 “这是……尸蕈!” 陈观主一眼认出此物,不由得惊喜,竟然是此等罕见的天材地宝! 尸蕈,俗称棺材菌,或血灵芝,乃是命格尊贵之人,吃多了天材地宝,死后的尸灵气不散,埋入土里,久而九之,地气滋养,灵气从尸体嘴里溢出,以死衍生,在棺材上结为灵芝。 此物异常罕见,可以治死病,延年益寿,百病不生,医治多种绝症。 修行之人的体魄比普通人健康,但依然会有生死不离,尸蕈这种可以抵御百病绝症的天材地宝,可谓是贵重无比。 方仙术士依附权贵,其中一个原因也是为了这些天材地宝,即便道法再高,但搜罗这些天材地宝,却只能依靠权势人力,这不知要查找多少命格尊贵之人的葬地,挖了多少棺材,才能找到这尸蕈。 “多谢王爷,我明天就亲自送回总坛,转达王爷的恩赐。” 陈观主行礼拜谢,盖上红布,关上箱子,小心的抱在手里,这是王爷赐给灵符道,而不是他一人,不过他在灵符道的地位,也能分得一小份。 “来人,把鼎炉带过来。” 陈观主喊了一声,弟子带上来一个女子,这女子青貌美,穿着一件浴衣,训练了礼仪,恭敬行礼,这女子就是养丹的鼎炉,晋云社见状,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几条街外的一个角落里,张闲正看着这一切,目光锁定了陈观主手里的箱子,心里疑惑:“这是何物,竟然蕴含了阳生死的两股灵气?”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七十八章 尾随夺宝除妖道 张闲目有重瞳,犹如开了天眼一般,巡视阳,查看两界,看见了尸蕈,不过重瞳是视觉画面与眼不同,所以没有认出尸蕈,但尸蕈蕴含的灵气,却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一般的天材地宝只有生灵之气,属于阳,但这尸蕈竟然还有一股死气,属于,这两股灵气融合在一起,以死衍生,阳交融,犹如处于阳过界的状态,玄妙无比。 “若能服食此物,必然对修练活死人大有好处。” 他辨认此物的玄妙,不过要夺取此物,却不容易,他把登仙楼所有人都查看了一遍。 这登仙楼的守卫,远比南阳城的南溪观要森严,外面有一百多名侍卫把守,分为四队,交替巡逻站岗,领头的皆是中三品的内家高手, 登仙楼里,还有三十来得道生和护法弟子,练精化气和内家高手一共接近十个,其中一个护法的形非常彪悍,有三上品的力气,并且观看举手投足的动作,应该是达到了上层境界的化劲。 除此之外就是陈观主,眉心的精气神凝聚,已有三花聚顶之象,这是精气神圆满,即将抱丹的征兆。 抱丹就是练神返虚加上练髓换血,陈观主即将踏入练神返虚的境界。 他要施术杀人很简单,但要潜入进去盗取尸蕈,却很困难,一旦被缠住,这旁边就是晋云社的侯府,高手如云,兵丁众多。 并且此时晋云社就在这里,而这晋云社年纪轻轻的,也就二十出头,竟然也是一个化劲高手,浑血气非常强烈,比普通人更为赤红,红光笼罩,气象变化,凝聚成龙形法相,气势威严,贵不可言。 “皇族子弟之中,大多都受过缙云拓的教导,果真不假啊。” 他看得出来,这晋云社绝不简单,远在谢元庆之上,谢元庆是已到中年,还有些放纵无度,精气神都开始走下坡路,但晋云社正值青壮,精气神旺盛,正是最巅峰的时期。 而晋云社随行的卫队,领队的也是一个上三品高手,其余侍卫皆是中三品,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兵丁,行动一致,精气神连成一体,红光相互笼罩,阳气浩大,在这种况下,法术一靠近就被驱散了。 “罢了,等晋云社离开,还是用声东击西之计,先取了这宝物,然后再看况吧。” 他原本是想杀人,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皇族子弟的实力,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不用斩凡法剑,估计是难以撼动,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这依仗。 而这天材地宝的出现,对他大有裨益,先以自修行为重,报仇之事,今后也不会晚。 登仙楼里。 晋云社看着养丹的女子,宽松的浴袍若隐若现,抬手招唤,说道:“你过来。” “是,侯爷。” 女子上前去,恭敬的跪在晋云社的面前,低着头,不敢乱看。 “抬起头来,让本侯看看你,不要怕。” 晋云社抬起女子的下巴,随即就把女子揽在了怀里,闻了闻女子上的体香,沐浴芬芳,雏儿清洁,从下面伸手进浴衣,女子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颤抖。 晋云社见到这一幕,却是笑意更胜,从女子那里取出一颗丹丸。 这叫丹,是把丹药练好后,放在女子的那里,受气润养,古代宫廷迷信此术,认为滋而补阳。 晋云社拿起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那味儿,莫名的激起体内反应。 “不错,本侯今晚就在登仙楼过夜了,由你陪本侯了。” 缙云社服下丹,抱起女子出了大厅,去了登仙楼最顶层的寝宫,陈观主等人在前引路,安排道生护法守在寝宫外。 这登仙楼就是专门为晋云社炼丹的地方,搜罗女子,以养丹,污秽不堪。 晋云社今晚住在这里,随行的侍女通报外面的车马,立刻派人去侯府,调来守夜的卫队,登仙楼的守卫更严了。 陈观主安排好后,去了旁边的丹药房,小心的放好尸蕈,叫来最厉害的那个大护法,以及两名道生和两名护法弟子,五人就守在这里。 此物珍贵非凡,以防鬼神窥视,必须亲眼看守,明天就护送回总坛。 几条大街外。 张闲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皱眉,难怪那位官员提起登仙楼时,语气很避讳,原来是行这污秽不堪的事儿,而这些正派人士,也做这些采纳的勾当。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正常。 正经的修练太枯燥了,每天规律作息,复一,年复一年,但这些王侯权贵,手握大权,执掌天下,既想修道成仙,又想名利权势,守不住清修的枯燥,当然就只能走这些歪门邪道。 不过他要盗取宝物,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本以为缙云社要离开,却不料住在这里了,登仙楼的守卫更严了,除非他能飞天遁地,否则根本进不去。 即便他可以玩一手声东击西,但晋云社在登仙楼,不管有什么混乱,守卫都是以晋云社为中心,他根本没几乎下手,反而打草惊蛇。 除非他杀了晋云社,必然现场大乱,他就有机可乘。 “不知晋云社今晚,会不会放纵过度,若是过度了,我便动手,若是不过度,我便暗中蛰伏。” 他并不着急,一切见机行事,观望登仙楼顶层的气象变化。 只见龙形升腾,犹如翻江倒海,气势达至巅峰,随后进入了沉静,但气象丝毫不乱,犹如龟息入静,反而更加巩固了。 阳调和之法,适度则宜,过度则损,晋云社并未过度,适可而止了。 “晋云氏,果真不是泛泛之辈,罢了,今晚没机会了。” 张闲没有退走,而是继续潜伏,明天早晨,晋云社就要离开,看守宝物的那个大护法守了一夜,明早也该休息了,这就是他的下一个机会点。 他靠在墙角,为了不耽误这个周天的修行,直接露宿街头,闭目入静,进入活死人境,修练化龙术。 第二天早晨,天朦胧亮,张闲准时醒来,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直视登仙楼的况。 登仙楼里,侍卫巡逻换岗,一切井然有序,陈观主也已经起来,吩咐弟子这几天的炼丹,准备车马行礼,他要回总坛一趟,来回得需要好几天。 片刻后,晋云社也起来了,侍女伺候着洗漱穿衣,晋云社下了登仙楼,门外的车马已在等候,回府去晨练了。 缙云氏的子弟,对女子没有这么严格的要求,但男子必须习武,每天的晨练也是必修课,以及常作息和过夜侍寝,皆有规矩要求,衣食住行皆有人记录在案。 当然,并非晋云社愿意这样规规矩矩,而是缙云社还年轻,权势还不够,不敢偷懒,也不敢太乱来。 陈观主恭送晋云社离开后,去药房,取出尸蕈的箱子,用锦帛包裹,随后众人吃了早饭,陈观主提着包裹坐上了马车。 那位大护法守了一夜,吃了些东西,带上随武器,直接在马上休息,跟随陈观主一起护送。 另外还有五人随行,两个徒弟在前骑马开路,穿道袍,背负长剑,一个护法弟子驾车,还有两个护法弟子骑马在车后护卫。 人数虽不多,但实力小视,徒弟是练精化气,法术只能入门的念经,不过都连了剑术,有内功修为,武艺不弱,护法弟子也是魁梧壮硕的内家高手。 再加上陈观主和大护法,一般宵小难以窥视。 不过盯上他们的,可不是一般宵小。 几条街外,张闲看在眼里,心里一喜,真是机关算尽一场空,看这行头,是要把宝物送去什么地方,这不正好给他机会么。 并且陈观主落单了,这不是找死么。 眼看着车马出城,他远远跟在后面,天色逐渐大亮,大街上的人也多了,城门已经开了,车马出了城门,沿着官道直走。 张闲远远在后,有重瞳的锁定,丝毫不怕跟丢了,而他脚步轻快,跟上车马也绰绰有余,他寻思着找个机会下手。 他一直跟着走出了十几里,保持在几百米内的距离,望了一眼官道的前后都没人,正是动手的时机。 “先解决了这五个弟子,金符,铸念为剑,敕!” 他目光一凝,锁定那个驾车的弟子,摸出一道五行金符,两指捏成剑诀,低念咒语,念头如金属一般坚韧,以念为金,铸金为剑,剑诀对着空中一指,隔空施术,杀人于几百米之外。 马车上,那弟子忽然一愣,就像见鬼了似的,眼前幻象丛生,金符灵光一闪,化为剑形,一瞬刺入眉心元神。 “啊……” 那弟子大叫一声,体僵直,两眼睁大,浑剧烈的一下挣扎,随即眼神涣散,体一软就倒下了,就像中邪了似的。 “徒儿,出什么事了?” 陈观主喊了一声,推开车门一看,徒弟已经魂飞魄散,死不瞑目。 “不好,有高手偷袭!” 陈观主立刻大喊,几人皆是一惊,前后的弟子翻下马,瞬即拔出了武器,护在马车四周。 车里的大护法也一下冲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把钢锏,站在车上眺望四周,怒目瞪眼,眼神犹如虎豹一般锐利,搜寻来袭之人。 几百米外,张闲淡然一笑,这段时间的修行,他对五行玄法剑术的领悟,更上了一层楼,摸出一道木符,再施仙家剑术。 “木符,生灵化剑,敕!”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七十九章 五行玄法斗灵符 木符,生灵化剑,敕!” 张闲一声轻喝,两指夹着符箓,剑诀一指,符箓灵光变化,木符乃是生灵之念,以生克死,以阳克,辟除邪气,驱散鬼魂,可以斩杀司。 重瞳凝聚,目力锁定一个道生,木符剑术穿梭阳,直指体内魂。 “啊……” 那道生一声大叫,眼见幻觉,一道剑符袭来,全然毫无抵抗,被一剑斩断念头,魂破灭,阳魄消亡,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嗯?” 陈观主见状,不由得大感惊诧,其余人也吓了一惊,特别是剩下那个道生和两个护法弟子,惊慌的看着四周,似有鬼神杀人。 大护法看了一眼,脸上也是错愕,对方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厉害,道行之高,一招就击破了练精化气的魂念。 按理说,一般法术很能致命,通常是让人昏厥上升,极难击破元神,因为维系元神,只靠一道法术是很难破坏,除非形成碾压的差距,或是法术极其玄妙,例如正宗仙家的剑术。 但无论是哪一种,对方的修为高深。 “不可慌乱,守住念头,内敛心气,请神上。” 陈观主大声喊道,用上了念咒的真元,三个弟子犹如当头棒喝,心神一振。 剩余的那个道生敛住气息,一手持件,一手捏法决,低念咒语,集中精神,死死守住自己的心念,自气机随之变化,瞬即凝聚坚固。 另外两个护法弟子,立刻催动内功,心力勃发,怒目瞪眼,浑肌青筋凸起,犹如发力的野兽,同时低念咒语,眼神努力,立刻鼓起了血丝,浑不停的颤抖,面部表惊呼癫狂。 “护法天尊上我神,呀呀呀呀呀!” 两个护法弟子齐声大吼,脚下连连跺地,嘴里发出一阵低呀呀的声音,催动浑气血精神,进入一种威严的状态,俗称请神上。 与此同时,陈观主一手拿出了桃木宝剑,一手捏剑诀,口念咒语,低声喝道:“护法何在,接兵符!” 大护法上前,陈观主剑诀一指,无需笔墨,直接在陈护法的额头上勾画,一道仙家兵符瞬即而成,轻点眉心,两人之间立刻多了一股玄妙牵连。 这是仙家的道兵法术。 道兵分为很多种,纸人为兵,草木为兵,鬼为兵,以及三十六玄通之一的撒豆成兵等等。 陈观主用的是以人为兵,不但可以沟通念头,相互达成默契,还有诸多妙用。 几百米外,张闲看着这几人施术,也略微有些惊讶,这秋月观的实力,似乎比南溪观强很多,这些道生和护法居然都会法术。 要知道在南溪观,除非了那个周观主,其余人全是什么都不会。 但仔细一想,也觉得正常,南溪观明面上打着道观的招牌,其实是周观主的私宅,弟子护法只相当于家丁奴仆,根本没教真东西。 而这秋月观,应该是灵符道的一个正式道场,徒弟护法都有点道行。 不过就这点道行,还差得太远了,他摸出符箓。 “如此也好,正好试一下我的道行程度,水符,凝水化剑,敕!” 剑诀一挥,对着空中指出,符箓灵光变化,化为水流一般轻柔的剑形,但至柔而至刚,因为柔,所以流动,越流越快,越快越细,犹如剑气化丝,穿透阳两界,锁定那个道生。 那道生收敛住了心气,念咒凝神,元神念头犹如一块石头,只见幻象丛生,一缕丝线穿透眉心,魂念破灭,眼看就要魂飞魄散,但守住了念头,气血汇聚,阳魄保护,勉强抵抗一下,死死守住最后一念,倒在地上抽搐,神魂大伤,昏厥不醒。 防御与不防御,差距还是很明显,在有防备的况下,很难一击毙命。 “再试试这两个护法弟子,火符,焚念化剑,土符,厚重化剑,死!” 他拿出火符和土符,连续施展五行玄法剑术,远远看去,他就是一个人在官道上念咒比划,不懂门道的人只以为他神神叨叨的。 然而在阳视觉的画面里,只见他的念头燃烧,符箓大放灵光,化为一道火剑飞出,至阳至烈,随即又念头变化,符箓放光,化为一道巨剑飞出,至厚至重。 几百米外。 陈观主看着又一个徒弟倒下,虽然没有魂飞魄散,但也伤神不起,不由得反应了过来: 一般是擒贼先擒王,对方不针对他,却针对弟子,要么是嗜杀成,故意玩弄,要么是有意试法术,不急着下手。 一想到这里,大叫一声:“不好,小心!” 陈观主立马上前,想要给两个护法弟子加持一道法术,却是慢了半拍,两个弟子接连倒地,伤神不起,昏厥不醒。 大护法见到这一幕,只剩下他和观主了,不由得一脸的凝重,说道:“我已经仔细看了四周,没发现任何人,也没察觉任何风鬼神,对方是如何施术?” “我不清楚。”陈观主也是惊疑不定,“此人躲在暗中,道行高深,施术的手段更是诡异。” 施术必须有神意锁定,要么是当面施术,要么是借助媒介,这四周没人,也没有风鬼神什么的,对方必然是远距离以媒介施术。 但是奇怪,他们一直在登仙楼,守卫森严,并且他们皆是懂门道的,常习惯就不会头发、指甲、血迹等等媒介,对方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媒介,难不成对方有天眼玄通,可以查看阳杀人? “观主,现在该如何是好?”大护法问道。 陈观主一脸凝重,一时间也没别的办法,只得说道,“不可慌乱,暂且不动,看对方是什么意图。” 话落音,陈观主立刻察觉了什么,已有后天圆满的境界,神意知觉清晰,张闲一锁定陈观主,犹如一丝无形联系,陈观主也感应到了张闲的存在。 “此人就在那边,速去!” 陈观主念头一动,有兵符法术指挥,大护法也立刻知晓张闲的位置,纵一跃,一个箭步冲出,奔向了张闲的方位。 张闲看在眼里,却视若不见,专心锁定陈观主,对上高手,他丝毫不托大,没有纸符,而是虚空勾画,金、木、水、火、土,五行符箓一气呵成,结为五行阵法。 阵法结成的一瞬间,配合无形剑术的内功,心意勃发,气血高涨,浑运劲,精气神为之一振,提升到巅峰。 “五行玄法剑,凝!” 两指剑诀一引,灵光大盛,五行化剑,阵法化为剑阵,五剑运转,五行显化,合为一道巨大的剑形,威势强横,张闲的周围激起一阵劲风气浪,卷飞地面的落叶,似有无形法力罩。 “敕!” 一声大喝,开音发劲,气机凝聚至巅峰,剑诀一指,巨大的剑形一瞬而出,化为一条直线穿破阳两界。 几百米外,陈观主在感应锁定的瞬间,也心念转得飞快,知道此人的道行极高,丝毫不敢保留,一出手便是绝招。 “桃神有灵,起!” 陈观主手里的桃木剑一挥,竖立在前,这桃木剑乃是灵木祭练,与南溪观周观主的桃木剑一模一样,这是灵符道的代表法宝。 灵符道有一颗古桃树,已经存活了上千年,灵符道每个修出道行的人,皆有一把这样的桃木剑。 而法宝的威力,源于祭练之人的道行,陈观主的道行更胜周观主,这桃木宝剑的威力也更在其上。 只见一道剑形灵光冲天,陈观主一手此剑,一手捏成剑诀,手指在桃木宝剑上画符,顿时气象变化,一道古篆的“靈”字符箓升起,神意念头之强,蕴含自然真谛,化为一场雷雨润泽大地的自然景象。 “一道靈符通天地,上达天听,下泽万物,靈符化剑,诛妖孽,斩鬼神,敕!” 陈观主低念咒语,浑气势升腾,精气神凝聚,化为一道剑术飞出,与五行玄法剑相对,虚空轰然一震,掀起一股气浪翻滚,气流dàng)开,劲风乱窜。 陈观主只觉得念头一震,识海昏沉,后退了一步,瞬即便站稳脚步,忍住昏沉,再提念头,定了定心神,眼里却是大惊之色,认出了对方的法术: “这是上清道的五行玄法剑,五剑合一,对方是练神返虚的高手!” 一招斗法交手,陈观主便明白了张闲的道行,却被误认成了虚境高手,猜测是上清道的某人,毕竟能有这样的道行,上清道也是屈指可数, “阁下是上清道的哪一位,为何针对同门?若是我等有得罪之处,还请明示,我等愿意赔礼道歉。” 陈观主低声喊话,用上了真言,沿着那一缕锁定的联系传话。 然而喊话只是拖延时间,只需片刻,大护法就能赶到,两人一起联手,就算是虚境高手,也难敌他们两人的攻势。 喊话的同时,陈观主也暗中蓄势,伸手在嘴边,用劲一咬手指,鲜血流出,剧烈的疼痛催动,精气神再上一层楼,提升到最高巅峰,指血在桃木宝剑上画符,血气渲染,法宝之力也催化到了巅峰,一道靈纹古符画成。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八十章 太极之中有雷法 张闲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回应陈观主的喊话,只是淡然一笑,手捏印决合于前,呼吸吐纳,调匀气息,运转太极内功。 闭上眼,进入活死人境,极静不动,一切归于虚无,心神意念凝聚,化为一尊祥瑞龙兽,盘成一团,既像睡着了一般,又像胎中的婴儿,自然盘曲,漂浮于先天胎内,犹如混沌无极之境。 无极,意思就是没有极点,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无限大,无限小,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什么都没有,但在无极之中,孕育万物,万物交融在一起,混为一团,这就是混沌。 人闭上眼的时候,放空思绪,放空心神,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没有,脑海之中一片虚无平静,这就是无极的状态,而在这种状态中,心意平静,孕化念头,犹如混沌孕育万物。 睁开眼,无极生太极,眼界之所见,念头随之掀起,有了思绪,有了心神,脑海里有了一切,犹如混沌生万物。 然,念头的本质是雷电,阳碰撞而生雷。 张闲从活死人境里领悟太极内功,后又学了雷法,他把雷法融入太极,两者却是相辅相成,相互融合,相互完善,太极之中有雷法,雷法之中有太极。 他闭上眼的一瞬间,命归静,至虚至无,几百米开外的陈观主,也立刻察觉对方消失了,那一缕锁定的联系不见了。 “嗯?此人退走了?” 陈观主略微疑惑,法术已经提升到巅峰,蓄势待发,对方却突然消失了,但不知为何,他却感觉一阵压抑,仿佛四面八方都笼罩着不祥之兆。 陈观主只差一丝领悟就能踏入虚境,六感知觉非常清晰,这种压抑的不祥之兆,一定是有无比的凶险。 “阁下的道行高深,何必藏头露尾,现一见又何妨?” 陈观主用真言喊话,想要找出一丝破绽,但张闲根本不答话。 下一刻,几百米外。 张闲极静生动,睁开眼,无极生太极,由死转生,由转阳,阳生死而交感,至虚至无的识海里,念头炸起,雷电衍生,一瞬蔓延全。 全犹如电击一般,一刹那弹起,内外合一,气血精神爆发,意念汇聚于双眼,目有重瞳,锁定几百米外的陈观主,眼神一凝,竟然闪过一丝眼可见的雷光。 陈观主只见幻象丛生,雷霆一闪,一刹那而至,撕裂阳两界,雷法从天而降。 “不好,这是雷法,天靈地靈,显靈化剑,敕!” 陈观主大惊,只觉得窒息一般的压抑,念头转得飞快,瞬即引动法术,桃木宝剑向天一指,气象威严,靈符升腾,犹如一页文书祭天祈神,上达天听,下泽万物,通灵天地之妙,显化为剑,玄妙无比。 然而雷法劈下,威势强横至极,至刚至阳,撕裂靈符,靈剑粉碎,势如破竹一般不可抵挡,一刹劈下,桃木宝剑“咔嚓”一声破出裂痕,灵光法力消散。 陈观主浑一震,形僵硬,眼神停滞,随即倒在了地上,已经是元神破灭,魂魄念头粉碎,死不瞑目。 另一边,大护法奔向张闲的方位,与陈观主有兵符联系,立刻感觉联系消亡,不由得一惊。 仅仅是一个片刻,观主竟然亡了? 大护法有些不敢相信,他还没见到对手,兵符法术也没来得及展开,观主不可能就死了。 “以观主的道行,就算对上练神返虚的高手,也能坚持一刻,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了,一定是对方看出了兵符,用法术破了兵符,此刻一定还在斗法。” 大护法认定了是在斗法,继续往前跑,速度也非常快,一百米只要几乎呼吸的时间。 张闲目光一转,看向了往这边跑来的大护法,他不急不缓,敛气收势,呼吸吐纳,缓缓调息恢复。 雷法的消耗极大,并且领悟雷法越深刻,爆发力就越彻底,一击就抽空了全力气。 不过他的内功越发浑厚,一个深呼吸调息,也就缓了过来。 片刻后,大护法穿过一片树林,只见前方几十米有一道人,形清瘦,穿着一件道袍,背负一条剑袋,面容很是年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小子,原来是你在捣鬼!” 大护法一声冷喝,手持钢锏,箭步冲刺,几十米的距离,仅仅是两三个呼吸之间,魁梧的形犹如猛虎朴实。 张闲却是不躲不避,反而淡然一笑,喝道:“来得正好,找死!” 其实他想试一下武学,与这大护法过上几招,不过比武与斗法不一样,近搏杀,太过凶险,他没有实战比武的经验,而这大护法的武力太强,他还是打消了这念头,根本不给大护法靠近他的机会。 他目光一凝,聚精会神,手捏坚决,虚空勾勒,五行符箓一气呵成。 “五行灵符斩决,敕!” 剑指对着空中一挥,五道符箓交织,结成坚信,一瞬而出。 五行灵符斩决乃是五行玄法剑的小成招式,也是阁山派的出师标准,练成了这一招,表示可以出师了,自立一方道观,镇压一方妖邪。 然而此术只是小成招式,但以张闲的道行施展,也是气象变化,玄妙无穷,剑形势不可挡。 “这是虚空画符,虚境高手!” 大护法见状,不由得一脸大惊,这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是练神返虚的境界。 通常都要达到练神返虚,第六感的灵觉清晰,才能准确的虚画符箓,否则就如同盲人写字,难以画出神意。 大护法不停步,反而更加拼命的往前冲,面对虚境高手,他只能近才有机会。 与此同时,大护法一边冲刺,一边低念护法咒语,手捏印决抵在钢锏上,大吼一声:“护法天尊上我!” 吼音提劲,声如铜钟,体内力气爆发,肌青筋凸起,气血催动到极致,连全皮肤都泛出了红色,怒目瞪眼,面部表狰狞,犹如一尊凶神恶煞的护法天神。 在张闲的重瞳里,只见气血红光大盛,炽烈如火,阳气浩大,凝聚成一尊天神法相。 这就是民间流传的请神上,也叫神打术。 五行灵符斩决一瞬而至,轰击在天神法相上,阳气冲撞,剑形溃散,天神法相一动不动,威猛无比。 大护法也冲到了张闲的前方,距离还有三十米左右。 “呵呵,原来这就是仙家的护法玄通,乃是运用法相之玄妙!” 张闲淡然一笑,一眼就看出了护法玄通的真谛,相距只有短短的三十米了,但他的念头澄清,思绪极快,眼里看到的景象也仿佛放慢了。 他目光一正,观想六神恐咒,低念巫谣,瞬即凝聚念头,抬手虚空勾勒,画出一道巫符。 “悸咒,敕!” 屈指一弹,咒术打出,与仙家法术的刚正威严不同,六神恐咒是一种诡异的幽深,古老而原始,神秘而幽,沟通阳,直达心神灵魂。 大护法见到这一幕,再次大吼一声提气,在咒术的催化下,浑力量激发到了极致,气血暴涨,连毛细血都鼓了起来,皮肤红得快要流出血来,几乎已经看不出是人形,更像是一尊赤面大怒的天神,法相也随之变得更加坚固了。 然而巫咒传来,透过气血阳魄,大护法只觉得一阵诡异,莫名的心悸警惕,似乎周围充满了无穷危险,甚至一点风吹草动,看着都是像鬼怪一样晃动,不由自主的心惊跳。 大护法连忙停住脚步,满头冷汗,心神慌乱,连呼吸节奏也乱了,肾脏颤动,心脉乱跳,一脸心惊胆颤的神,法相也随之溃散。 并且,大护法此刻正是提劲到极限,突然内府乱了,气息冲撞,浑一阵难受,形摇摇坠,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大护法强忍着站稳了,连忙深呼吸一口,想要调匀气息,平复心神,再念护法咒术。 但张闲不会给他缓气的机会,抬手虚空画符,一气呵成。 “五行玄法剑,死来!” 张闲一声轻喝,五行化剑,五剑合一,剑指对着空中一比划,无形的威势激起一阵劲风,气流乱窜,气浪卷起周围的落叶飘飞。 “啊……” 大护法一声惊叫,两眼睁老,似乎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东西,一剑破灭元神念头,魂飞魄散,死不瞑目的倒下了。 张闲看了一眼,确认已死,他也没耽误时间,快步前行。 片刻后,来到马车旁边,取出锦布包裹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叶鲜红如血的灵芝,散发着异香,足有两个手掌大,是从一株大灵芝上切下来的。 “咦?莫非这是……尸蕈!” 他忍不住欣喜,观看这灵芝的形貌,立刻想到了道书里描述的尸蕈,竟然是这等罕见的天材地宝。 “此地不宜久留,一旦灵符道发现,必然会派高手追查,速速离开。” 他提起箱子,转就窜入了旁边的树林。 没等多久,官道上就有一队马帮路过,见到这一场景,立刻下马查看,认出了是秋月观的陈观主以及弟子,面色苍白,上无伤,却死不瞑目,就像中邪了似的,众人只觉得一阵森森的瘆人…… 与此同时,一处偏远的山林里,几丈高的大树上,一条绸布束于两颗树杆之间,布上躺着一女子,一袭素衣道袍,头上遮着一顶青纱垂帽,柔顺的长发垂下,随着山林的风儿飘舞,清绝如仙,绝美似妖。 女子悠悠醒来,揭起青纱垂帽,睁开眼,妖美的嘴角上翘,喃喃自语的说道:“这小混账,怎么又在惹事儿了?”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八十一章 沉迷喝药难自拔 这小混账,怎么又在惹事儿了?” 秦子韵知觉到了张闲所作所为,不由得有些惊讶,这小混账的修为,进步之快,这才短短一月,又精进了一大步。 在这一月里,秦子韵早已离开南阳城,白天休息,夜里赶尸,而司天监的追捕,因为李玄玉被徒弟甩了,一气之下追查徒弟的底细去了,周修诚一人接手,却错阳差的中了疟蛊和假药。 说来都是因为张闲,这追捕的事儿也算是提前收工了,秦子韵一路无阻,已在走出了千里之外,还有几天的路程,便能回到她的驻地。 这段时,秦子韵都没有找张闲,原本是想擒故纵,故意让张闲牵肠挂肚,不过张闲的收心很快,很快就进入了修行潜心修练的状态,秦子韵也就没打扰。 但没想到,张闲这么快又惹事儿,居然把灵符道的陈长年杀了,还杀了一个护法。 修行不易,悟道艰难,方仙各派的虚境高手也就几十人,而灵符道只有三人,陈长年是最有希望成为第四人,那位护法,也是灵符道的几大护法之一,皆是属于灵符道的核心人物,却被张闲一次杀了两个。 “这小混账的修为,似乎进步得太远了,悟更是惊人,这么快就修成了五行玄法剑,还窥视了五行虚空的玄妙,连雷法也领悟了真意” “并且这小混账,竟然会阳家的法术,还会六神恐咒!” 张闲以为小韵已经走了,练习法术时也就没有顾忌,却不知道秦子韵一直在暗中窥视。 秦子韵在坛县的时候,曾接到丹阳子的传信,被人用阳家的法术袭击,她重新询问了此事的细节,得知一个青头愣,已经明白那青头愣就是张闲。 “这小混账自称是逃亡之人,当初在坛县,应该就是从这一带逃亡出来,坛县的另一边就是文贤郡,阳家掌门就是上任文国公张耳,张耳之子,那个傻国公,正好在那几天失踪了,应该就是这小混账。” 秦子韵心里已有推测,这就是为什么这小混账所言,害怕连累了李玄玉,因为此事牵扯到阳家,直接牵涉阳帝。 “不过这傻国公,传闻是先天不全,从小就是个低能儿,与这小混账根本不是一个人,难道是装疯卖傻?这小混账也确实很会装,王侯贵族之中,也经常有人装疯病避祸。” 秦子韵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却又摇了摇头,觉得不合理。 “大人可以装疯卖傻,但小孩如何会装?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名医的确诊,阳帝也必然暗中派人确认过,不可能是装的。” “还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这小混账,看这小混账到底是不是那个傻国公。” 思绪至此,秦子韵嘴角笑,这么久没找这小混账,突然想着这小混账对她念念不舍的模样,倒也有趣的。 南阳郡,南溪观。 道观被了烧掉大半,周观主父子都在养病,道观也无人打理。 这会儿,几个道生正忙着熬药,按照那位阎王愁留下的方子,桂枝,石斛,炙甘草,硫磺,麻蕡……等等,按顺序一样一样的放入砂锅,一大锅药,收干成四碗,小心的送了过去。 周观主父子正在发病,忽冷忽,折磨得死去活来,看着药来了,赶紧几口喝下,立刻病痛大去,感觉浑舒坦,飘飘然的,神享受,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犹如升仙了一般。 这药已经喝上瘾了,每天早中晚三次,喝了之后无比舒畅,从最初的治病,已经变成了一种享受。 另一边,周修诚和吕正凌在一间静室里打坐。 他们这两天没发病,但这汤药也没停,因为他们发现,这药可以提升念头,喝了一个月,竟然修为大进。 这会儿送要来,两人皆是欣喜,咕噜咕噜的喝完药,一脸的享受,飘飘然的,宛若飞天升仙,但他们自己没发现,他们的念头已经蒙尘,脸上的神近乎于病态,眼神漂浮,目光迷糊,沉迷在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之中。 过了好久,药力略微退去,两人才逐渐清醒了一点。 吕正凌说道:“前辈,我们已经服药一月,怎么还没好断根,倒是这药,很是玄妙,我快要达至仙的中层境界了。” “嗯,此药确实玄妙。”周修诚点了点头,脸上还是享受的模样,“此药服食之后,犹如升仙,元神念头也随之提升。” 又说道:“可能是百年沉香用完了,药力不够,所以一直没好断根,但不用安心,孙师兄已经去找药王派的人,应该很快就有回信。” “哎……希望孙前辈能快点。”吕正凌叹了叹气,“被这蛊病缠,隔三差五就发病,实在麻烦,那妖女的行踪也全跟丢了。” 周修诚也是大恨,被这蛊病折磨的难熬,脸上浮现出了凶戾的凶相,说道:“这妖女下蛊害我们,一定要把这妖女挫骨扬灰。” “嗯?”吕正凌愣住了一下,周前辈的神色,怎会突然变得这么戾气?就算有仇,就算真的挫骨扬灰,但作为一个正道的先天仙人,收敛心气是基本,不应该这么重的戾气。 吕正凌不知道,这巫药的弊端,已经不知不觉的显现出来。 “师侄,你怎么了?”见吕正凌发愣,周修诚不由得询问,脸上的戾气也一瞬而过。 “没什么。”吕正凌摇了摇头,见周前辈并无异样,还以为是他的错觉,或许是这蛊病折磨的原因,他这几天也有些不在状态,时不时的就精神恍惚。 因为本就是病痛缠,吕正凌对这些症状也没太在意,只以为是病痛久了的正常反应。 就在这时,周修诚若有所感,立刻心神入静,眼神一凝,开了阳眼,只见一人闭目静坐,低念真言,正是孙明理寄神虚空,传念寻找。 “明理,发生什么事儿?” 周修诚用真言说话,念头犹如咒语一般,穿梭阳,传达于千里之外。 “拜见师叔。”孙明理行礼一拜,说道:“陈师弟和刘护法护送尸蕈回总坛,途中被邪人害了,我已赶到沛城,初步检查,与前两次作案的法术如出一辙,应该是清绝邪君所为。” 孙明理作为后辈,没敢乱称妖女,当年秦子韵被称为是清绝仙君,后来入了邪道,也就变成了邪君。 周修诚闻言,顿时大怒,一脸的戾气:“这妖女竟然还在这一带,胆敢害我灵符道,一定要死。” “师叔,你……”孙明理察觉了不对劲,师叔的突然这么易躁易怒?并且师叔的第一反应,不是询问此事的细节,却只顾发怒,这太不像平时冷静的师叔了。 或许是同门被害,彻底激怒了师叔吧。 孙明理主动的汇报细节,说道:“三皇子赐下一朵尸蕈,陈师弟和刘护法护送尸蕈回总坛,刚出沛城不远就被害了,随行有五个弟子,中了上清道的五行剑术,两个当场魂飞魄散,三个神魂重伤,随后也断气了,陈师弟是被雷法劈死,刘护法是被五行玄法剑斩杀魂念,尸蕈被劫走了。” 听了这些况,周修诚也没多想,说道:“那妖女一定还没走远,立刻上报司天监,加派帮手搜寻附近,老夫立刻就赶过来。” “这……”孙明理迟疑了,“师叔,你的病尚未痊愈,我们不是清绝邪君的对手,还是暂且忍耐。” “哈哈哈!”周修诚大笑了一声,说道:“无妨,我与吕师侄得了那位玄机小友的神药相助,道行大进,虽然病尚未痊愈,但药力可以压制,也不怕这妖女。” 闻言,孙明理也只得点头,说道:“是。” 传念完了,旁边的吕正凌询问:“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传念是神意层面的沟通,旁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闭目凝神。 “刚才是明理的传信,那妖女又出手作案……” 周修诚把事说了一遍了,吕正凌闻言,也点了点头,认为可以一去,虽然疟蛊还没解除,但有这神药压制,也并无大碍,只是每天服药有些麻烦。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麻烦,这药能提升修为,就算解除了病蛊,以后也要每天都喝。 并且,他们还打算让门下弟子,也可以喝这个药,以此帮助修练。 周修诚叫来一个道生,立刻去准备车马,药罐也一起带上,这就去沛城走一趟。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巫药,原本就是古代修练巫术喝的,但喝多了之后,会上瘾,沉溺于飘飘然的幻觉,罢不能,还会损伤大脑功能,危害极大。 巫术逐渐失传,这药也就失传了,所以没人知道,也就阳家追根溯源,研习古巫医药,发现了这药。 当然,张闲也不会料到,这巫药由他传出,从此就要泛滥了。 此时此刻,张闲正在赶路,以防被追捕,他下了郡城的官道,还是走县路,来到一个小县城,弄了两件灰旧的长衫,换下道袍,穿上旧长衫,又买了一个背篓背上,立刻摇一变,乔装成了一个穷书生的模样。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八十二章 太上忘情太清派 一晃就是十几天过去了,张闲乔装成穷书生的模样,专心赶路。 他沿着县城的官道走,以他的脚力,堪比骑马,这十几天走了一千多里,路上也太平无事,已经从南州转入了西南州,途中穿过了好几个郡,来到了古城郡。 这一带多山川,群峰相连,山势险要,自古以来就方仙隐士们的居住地,道观庙宇随处可见,山涧云雾缭绕,犹如天上楼城,故曰为古城。 太虚山就是位于古城郡内的最高峰,乃是太清一脉的总坛。 不过太清派讲究太上忘,隐居世外,逍遥自在,不拘泥于世俗,派内传承很是松散,连朝廷的敕封都找不到人受领,所以只册封了太虚山的几个道观,以及传说中的太清掌门沐道真。 张闲去太虚山,一是远离世俗,避祸隐遁,二是想寻访隐士仙人,求教道法修行。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自有机缘,已经得了道法,只差修练了。 他现在去太虚山,只想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潜心修行,争取早抱丹入道。 进入了古城郡这一带,道路变得很崎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山,而在群山之间,却有一条平坦的官道,可以通向太虚山脚下的天枢县。 说来这条官道,也是大有来历,前朝时期,乾帝沉迷方仙,为了来太虚山一游,劳民伤财,征集了三十万役夫,耗费数年之久,方才开辟出这条官道,正好沿途经过七个县城,以北斗七星命名。 他准备先到古城郡,从古城郡的官道前往太虚山,顺便打听一下太虚山的况。 下午的时候,他转过一座山脚,只见前方有一个村庄,就在官道的旁边,路口还一家客栈,他不由得一喜,加快了脚步。 这一带太偏僻了,官道上连驿馆都很少,难得这里有人烟。 客栈里还闹的,有一队马帮正在歇气喝茶,另外还有些旅客,以及一些官兵,站在路中挡道。 张闲略微疑惑,心想,这半途中,怎会有官兵堵路? 见到张闲走过来,一个官兵就上前着盘查,见张闲是个书生模样,语气也颇为有礼,问道:“这位小先生,请问如何称呼,你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可有户籍文牒?” “哦。”张闲故作一脸恍然的样子,像个书呆子似的,心思却是转得飞快,这丫的该不是追查他的吧,不过他都走出了这么远,也不像是追捕他的。 他心思一动,随口就说道:“小生姓张,名昊,字闲人,家住中州清河郡南山县,前往太虚山求仙修道,不曾带有份文牒。” 户籍文牒就是份证明,由朝廷的户部颁发,一般出门远行都要带在上,朝廷会设关卡盘查,因为这关系着户籍赋税。 不过一般不会盘查,只有遇到事的时候,才会设关卡。 “呦!又是从中州来的啊。” 官兵一听,倒是没怀疑,经常有这样的书生,看了神仙异志的书,就离家出走,来太虚山求仙问道,前几天还有一个中州来的穷秀才,也就见惯不惊了。 “这位大哥有礼了,敢问是出什么事儿?”张闲拱手一礼,先摸一下况。 官兵说道:“最近古城周围有贼寇为祸,郡守下令,路人先在这村口歇息,等会儿我们护送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张闲反应过来,这一带地势偏僻,有贼寇拦路抢劫也是正常,但他疑惑,问道:“这一带乃是方仙圣地,这些贼寇胆敢放肆,不怕冒犯了仙人么?” “额……方仙圣地?” 听到这话,几个官兵倒是笑了,连旁边喝茶的马帮们也笑了。 一个马帮的汉子吆喝了一声,说道:“年轻人啊,不在家里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来这荒山野岭作甚,这太虚山哪里还有仙人,都是些糊弄人的假道士。” “这……”张闲愣了愣,怎么感觉这话风不对啊,这一带是方仙圣地,应该是仙乡淳朴的风气,怎么这些人都不敬神仙。 “这位大哥,此话怎讲,怎么没有仙人了?”张闲疑惑的询问。 马帮的汉子说道:“以前太虚山的仙人,那可是厉害了,经常听说有人在山里遇见仙人,我爹告诉我的,他在山里砍柴的时候,也亲眼见过一位仙人,但那仙人不见凡俗之人,遁地而去。” “至于现在嘛,都好久没听说谁见过仙人了,太虚山上的道观,受了朝廷的敕封,沾了世俗之气,整天都忙着收香火钱,法术都不灵了。” 旁边又一人搭话,说道:“对啊,以前的仙人,那都是正儿八经的清修,收了香火钱也是用来接济山里的百姓,现在都自己盖道观了,伺候那些达官贵人,贪了香火,法术肯定不灵了。” “你这穷书生,还是快回去吧,好生读书,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别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神仙书,就跑来这太虚山做神仙梦。” “是啊是啊,快回家去吧……” 几人说着,皆是奉劝张闲回去,这太虚山受了朝廷的敕封后,早已不是仙人的清修之地了。 “……”张闲默认无语,心里却是明白了过来,太清派讲究太上忘,超然于世俗之外,太虚山被朝廷敕封后,前来求仙问道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这里就成了一片世俗之地,方仙隐士们应该是远离了这里。 “多谢各位的好言,但寻访不到神仙,我是不会回去的。” 张闲一脸认真的说着,众人皆是摇头,像张闲这样的人,也算是见惯不惊了,张闲见状,心里也是淡然一笑,突然觉得有趣的,众人不知道,他就一位有道行的仙人。 他自顾自的坐下,吆喝了一声:“小二哥,来一壶茶。” 店小二赶紧送上一壶茶水,他拿出水壶,又说道:“小二哥,你家水缸在哪,我要打些清水路上喝。” “客官你坐着,小的帮你打满就是了。”店小二说着。 张闲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小二哥了,但我怕你的水不干净,若是喝了犯病,我在路上可没法子找大夫,还是我自己打水。” “额……”店小二闻言,心想这读书人还谨慎的,连忙道:“水缸在后院,咱这可是村里的山泉水,干净得很,咱每早都挑的新鲜水。” 说着就引路去了后院,张闲跟着一起,后院堆着很多柴草和杂物,旁边有一口大水缸,缸里有大半缸水。 他看了一眼四周无人,低念**咒,店小二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就走神了, 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对着水缸,低念咒语,催动内里乾坤法术,一声轻喝:“收!” 只见虚空透明的扭曲,dàng)起一圈圈波纹,一个漩涡吸摄,无形之力卷起水流,收入瓶子里,大半缸水装了七七八八,盖上瓶塞,放回了衣兜。 有这法术,他途中就不用找水了,又把水壶装满,平时喝水就用这水壶,以免被人发现他的道行。 “小二哥,我装好了。”张闲说道。 “额……”店小二愣了一下,连忙回过神来,全然不知刚才怎么突然走神了,但也没怎么多想,说道:“客观,我没骗你吧,这泉水赶紧得很。” “呵呵,多谢小二哥了,小二哥挑水辛苦了,这几个桐子打赏给你了。” 张闲淡然一笑,随手摸了四五个铜钱打赏,要了人家的水,还是得给钱的。 “呦!多谢客官。” 店小二赶紧接着钱,一脸的乐呵,原本看这客官像个穷书生,没想到出手还大方。 张闲出了后院,等着官兵的护送,店小二忙别的去了,不过片刻后,就听见后院一个大嗓门的妇人声音,恶狠狠的喝道: “王小二,你今天又偷懒了,怎么没把水缸挑满,这会儿客人要喝茶打水怎办。” “哎呦呦……”店小二吆喝叫痛,“老板娘你别动手,我挑满了的啊,刚才还有大半缸呢。” 老板娘喝道:“大半缸在哪?你给老娘看看,这大半水缸被鬼喝了啊。” “咦?这水呢……”店小二愣了个呆,冤枉的说着:“刚才明明有大半缸的,真被鬼喝了?” 老板娘喝道:“还不快去挑水。” “是是是……”店小二赶紧应声,挑着水桶走出来了,一脸的发愣,真是见鬼了。 喝茶的众人见状,不由得一阵笑了,他们经常在这条路上,知道这老板娘是个寡妇,可是出了名的凶悍。 张闲低头喝茶,笑而不语,他可是给了钱的,被老板娘骂了也不别怪他啊。 又等了半个时辰,天色不早了,官兵们留下一队驻扎在这村口,其余官兵吆喝着出发了,众人赶紧忙起来。 片刻后,大家就一起出发了。 这里距离古城已经很近了,只有十来里路,张闲心里想着,太虚山就快到了,可别遇上什么贼寇耽误了,再有两天,他就能抵达太虚山下的天枢县。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张闲就察觉了有人暗中窥看,应该是贼寇的眼线,窥看之后,迅速离开去报信了。 张闲不由得眉头一皱,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他目光一凝,锁定了那个报信的贼人。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八十三章 逍遥自在住古城 却说贼寇的眼线,躲在树林里窥看,见到官兵护送客商队伍过来,立刻回去报信,片刻的功夫,来到一处山坡背后,一队人马正在这里喝茶歇气,足有三四十人,一个个都是面带凶相,手里拧着武器家伙。 “大当家,有买卖来了。” 报信的眼线吆喝着,众人立马打起了精神。 最近这段时间,郡守派了官兵戒备,他们已经半个月没买卖,得抓住机会做一笔,否则兄弟们都没钱吃喝玩乐了。 大当家是个满脸横的中年汉子,靠座在一颗大树前,旁边插着一把大刀,两个小弟正在捶背捏腿,听到有买卖了,问道:“有多少人,有多少货?” 报信的眼线回答道:“我数了,官兵只有十来个,马帮有二十几个,车马都拉满了货,加起来得也就三十来人,其余有十几人,应该没练过,则不足为惧。” 众人一听,不由得一阵大笑,这买卖来得好啊,居然遇上一队马帮,把这些马抢了,也能大赚一笔,不过马帮的人,多多少少都练得有几手武艺,再加上十来个官兵,不好对付啊。 “大当家,这买卖做不做?”旁边的二当家问道。 大当家想了想,最近的买卖不好做,难道遇上马帮这样的大鱼,心里一横,说道:“富贵险中求,做了!” 话落音,大当家站起来,正要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刀,却突然一声惊叫。 “啊……” 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大当家的两眼鼓大,眼里血丝凸起,脸色苍白,子一软就倒下了,已经魂飞魄散,死不瞑目。 “大当家,大当家?” 众人赶紧呼喊,凑上来一看,见到大当家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视,只觉得森森的诡异,气氛一下就安静了。 “大当家,你没事吧?” 旁边的二当家小心上前,伸手摸了一下大当家的鼻息,吓得连忙缩回了手,一脸的惊恐:“这这……大当家,死了!” “什么?大当家死了!”众人一听这话,也是吓得一愣,“大当家怎么会死了?难不成是中邪了?” “中邪……”听到这两个字,众人吓得一阵慌乱,恍然想起这古城郡一带,乃是有神仙庇佑的地界,莫不是他们杀人越货,作恶太多,冲撞了神仙? 但这一带,已经好多年没听说什么神仙了,都说是受了朝廷敕封,沾了俗气,神仙的法术都不灵了。 就在这时,二当家也忽然“啊”的一声惊叫,脸色苍白,额头冒冷汗,两个眼睛鼓得老大,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随即,又一人惊叫,当即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死不瞑目。 “这这这……有鬼啊!” 众人彻底吓得慌了神儿,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有鬼,顿时一团惊乱,第一反应就是要逃,但吓得两腿都软了,一迈步就踉跄摔倒在地,连滚带爬,连跑都跑不动。 而人群里,不断有人惊叫一声,然后就死不瞑目的倒下,转眼就是死了十几个。 另一边,树林里。 官兵带着众人走着,还在小心的提防贼寇,全然不知道贼寇已经崩溃了,只是张闲走到队伍的后面,两指对着空中比划什么。 而张闲已经退去了重瞳,所有人的魂魄都被他记住了,他以重瞳的玄妙,也学会了看一眼就记住的敲门。 旁边一位官兵见到这一幕,不由得问道:“小先生,你这是比划什么呢?” “我这是练字呢,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我这一直赶路,写字的功夫不能丢了,就随手比划一下。” 说话间,张闲的念头一动,手里又画一道符箓,观想记住的魂魄气机,犹如对着一幅本命画像施术,符箓化剑,一瞬斩破画像。 其实这法术并不难,关键是要查看魂魄,观想冥记,如同印下一个本命印记,他这段时间一边赶路,一边在识海里参悟法术,又悟出了很多新的理解。 “小先生,你读书写字这么用心,走路都在练字,怎么不去考个功名?”官兵问道,对识字的读书人还是很尊敬。 “哎……”张闲故作叹气,说道:“时运不济,屡考不中,也就来求仙了。” “原来是这样啊。”官兵恍然大悟的样子,倒是有很多读书人屡考不中,也就出来游山玩水,吟诗作画,求仙问道。 他们这古城郡,以前是方仙圣地,现在都快成了游玩的圣地了。 谈话间,张闲又杀了两个贼寇,手里不停,连连勾画,犹如阎王爷勾画生死簿一般,一勾一个要命。 小山坡背后,贼寇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十来个贼寇,彻底吓得崩溃了,这诡异的场面,除了是鬼神勾命,还会是什么呢。 其中一人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也逃不动,只得跪下地上瑟瑟发抖,一个劲的磕头,嘴里念着求鬼神饶命,以后再也不敢了。 其余人见了,也都跪地发抖,使劲的磕头认错,乞求饶命。 张闲感应到这些人的念头,魂儿都已经被惊吓伤了,他也就停手没杀了。 让这些人活在,把这事儿传出去,让这一带都知道,仙人还在这里,不得放肆。 不过即便是他放过了,这些人也难逃一劫,已经被吓伤了神,心里已有影,弱不医治安神,轻则大病一场,夜夜噩梦,疯疯癫癫,重则一命呜呼,命不久矣。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抵达了古城。 古城是一座很古旧的郡城,因为地处偏僻,很少受到战乱的影响,保留着很多古时期的建筑,古香古色,古韵深厚。 而古城位于山涧,四周都是群山相连,雾气萦绕,真有几分天上仙城的意境。 这会儿傍晚了,城里挂起了灯笼,烛光朦胧,更为这着古城增添了几分仙气。 大家进了城,各自分路去了,张闲一个人走到大街上,脚下踩着古旧的青石板,走走看看,闲逛着古城的夜景。 小贩叫卖着的糖葫芦小吃,随处可见的外地旅客,街边的酒楼里,女子轻歌奏乐,文人墨客们吟诗作对,好不逍遥自在。 “干脆就住在古城吧,也算是大隐于市。” 他心思一动,太虚山是一条山脉,整个古城郡的山川,其实都算是太虚山。 在途中客栈的谈话,得知了太虚山接受敕封后,已经成了世俗之地,方仙隐士们都退避了,去不去已经无所谓了,更何况他已经得了道法,现在只需要安稳下来潜心修练。 并且这古城好的,他喜欢这座古韵古香的古城。 “就这样决定了,就在古城落脚了,不过太虚山已是近在咫尺,住下后,再去太虚山看看也无妨,就当是游山玩水。” 决定了下来,也突然觉得很愉快,一切随心,顺其自然,喜欢哪里就住在哪里,这何尝不是一种逍遥自在。 “暂且在客栈住下,再买一座宅子。” 他心里有打算,加快脚步,找了一家客栈进去,客栈里正是闹,一群文士模样的公子哥,正在行令斗酒,气氛好不闹。 他来到柜台,掏出一锭银子,吆喝了一声掌柜:“要一间上房。” 掌柜的看了一眼,这穷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出手还阔气,连忙取下一块上房的木牌,高声吆喝着:“上房一间!” 又问道:“客官你还要吃些什么?” “我在外面吃过了,不用了。”张闲说着,这会儿正是晚饭的时间,他尽量低调,不让人看出异样。 店小二听到掌柜的吆喝,连忙过来给张闲引路,张闲跟着去了房间,店小二打开门,点燃屋里的烛火,罩上灯笼。 张闲摸出几个铜钱,打赏给店小二,说道:“小哥辛苦了,能跟你打听个事儿么?” 店小二接着赏钱,一脸的乐呵:“客官你是外地来游玩的吧,有什么事儿,尽管问咱,咱在这古城可是百事通。” 张闲笑了笑,说道:“我是来这里求仙的,想要长住古城,不知道这城里,有没有宅院出售?” “呦!客官,你是来求仙的啊!”一听这话,店小二也见惯不惊了,店里这些外来旅客,大半都是来求仙问道的。 不过这要在这里买宅子常住的,却是很少见,一般都是游玩一趟,没求到仙人,也就回去了。 店小二想了想,说道:“买宅子的话,前段时间听说,郡府主簿大人回州府述职,调去了其它郡府,他的宅子要出售。” “不知这宅子在哪,小哥可否帮我引荐一下,麻烦小哥了。”张闲说道,又掏出一两银子打赏。 店小二赶紧接着银子,一脸的笑呵恭敬,说道:“没问题,咱明儿就去问问,若是已经卖掉了,咱就再打听一下别的,保证帮客官办好这事儿。” “如此就多谢了。”张闲拱手一礼,以示谢意。 “客官不必客气,你先休息着,我还得去忙了。”店小二也行礼告退了。 张闲关上门,喝了口清水,拿出内里乾坤的瓶子,找出装药的瓶子,倒出一颗粗糙的丹丸,这是他调配的洗髓丹。 在赶路的途中,他有了人参,再买了其它药材,配好了洗髓丹,不过这丹丸的品相有点不好看,随意的搓成丸子,显得很粗糙,但不影响功效。 他服食了一颗,就开始打坐修练了,一直到夜深,客栈里的气氛逐渐安静,他也躺下睡觉了,进入活死人境,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 然而入睡后,只觉得念头入梦,雾气弥漫,画卷朦胧,一缕涓涓细流的溪水声传来。 “咦!” 张闲诧异了一下,但接着就是欣喜,是小韵找他了,小韵已经很久不见了。 他赶紧跑上前去,水里却没人。 就在这时,他后却传来一个冷喝,“张闲,看你还往哪里逃!” “嗯?” 张闲一惊,这不是小韵,是谁入侵他的念头,竟然知晓他的份,他心里瞬即升起一股杀气。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八十四章 妖女有意戏人心 “咯咯,公子的真名,果然是叫张闲。” 就在张闲心生杀气之时,以为是谁入侵他的念头,但身后却传来一个调皮的嬉笑声音,除了性情若妖秦子韵还会是谁。 “呃……是你,小韵。” 张闲愣了一下,听出了是小韵,但他心里的杀气却并未褪去,隐而不发,警惕的转过身来,只见小韵刚洗完澡的 《玉京仙》第八十四章 妖女有意戏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大隐于市有邪人 “祸事了,出鬼怪了!” 却说王大娘急匆匆的来到客栈,进门就高声呼喊,客栈里的众人一听,不由得一惊。 前台正在算账的掌柜,连忙说道:“呦!这不是王大娘么,小二,快给王大娘倒茶,王大娘啊,这是什么祸事了,出什么妖怪了?” 店小二听到吆喝,赶紧倒茶出来,说道:“王大娘你先 《玉京仙》第八十五章 大隐于市有邪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太虚山前悟道法 张闲离开了古城郡,前往更加偏远的洛山郡。 他计划的路线是,顺着官道去天枢县,顺便看看太虚山,然后从天枢县去洛山郡。 出了古城,踏上了这天乾帝专门开辟的官道,沿途经过七个县城,约莫一百五十里路程,沿途的山势地形越走越险要,大山峻岭相连,山涧云雾缭绕,阳光折射,七彩红光,稀稀落 《玉京仙》第八十六章 太虚山前悟道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师刀托梦仙娘婆 村人以为张闲是去镇上收妖的,却见张闲不知道妖怪的事儿,一人说道: “镇上有一座荒废已久的道观,前些天有小孩子翻进道观里玩耍,见到有鬼怪,回去后就肚子疼,一直治不好,于是就请了镇上的仙娘婆看水碗。” “仙娘婆说是中了邪,询问小孩后才知道是去了道观,于是就去道观查看,发现有一颗树藤,仙娘婆说就是这树藤作怪,要砍了这树藤,小孩的病才能好,但是用刀一砍,竟然……竟然流出人血。” 村人的语气有些害怕,张闲也是一怔,流血的妖树,他在书里也读到过,居然真有存在! “然后呢?”张闲赶紧追问。 村人说道:“然后就怕了,没人敢砍树,仙娘婆也怕了,不敢砍树,于是就说做一场法,把整个道观都烧了,今天正要做法,我们就是去镇上看热闹的。” 听完这来龙去脉,张闲心里立马有数了,仙娘婆是属于民间流传的巫鬼信仰。 巫鬼信仰就是巫术,巫术是鬼神不分,认为魂是鬼,也是神,信奉鬼怪神灵,讲究通灵,迷信混杂,是古人最朴素的信仰方式。 仙娘婆是巫鬼信仰的其中一派,仙娘婆的传承方式很神秘,没有师徒传授这一说,而是师刀托梦。 师刀是仙娘婆的法器,仙娘婆去世后,把师刀埋在坟前,若是有人信奉这个仙娘婆,或是在坟前跪拜,或是在家里祭拜,然后梦到了这个仙娘婆,就去坟前挖出师刀,民间俗称出仙了。 师刀就是传承,犹如师父传给徒弟,故曰为师刀。 而仙娘婆都是女的,因为女的属阴,更容易迷信鬼神,但迷信不清,一般都是神神叨叨的,阳刚不振,阴气很重。 但迷信缺乏正确的修行,道行浅薄,难成大道。 这小孩的肚子疼,或许是中了树妖的法术,但已经中术了,杀了树妖也没用,反而有可能失去解术的关键。 不过他心里疑惑,真有修练成精的树妖么? 他现在可是通晓道行,不想以前不懂门道,判断不了是真是假。 按理来说,法术乃是念头,念头是元神魂魄之力,而元神魂魄需要以大脑为基础,树木植物没有大脑,即便有魂念,但没有思维能力,根本学不会法术。 而这村人所言,这树妖是一种藤类,砍树会流血,这倒是让他想到一些树浆像血的植物,其中有一种名曰血藤。 “老乡,那道观在哪,可否带我去看看,我会治病,还能收了这树妖。” 张闲说着,如果真是血藤,千万不能让那仙娘婆烧了,血藤是一方疗伤良药,可以活血化瘀,通经络,理血气,能治疗内伤、外伤、筋骨伤等等, 并且血藤还能通肠,正是治疗肚子疼的好药。 几个村人闻言,这年轻道长会治病收妖,也立马来了精神劲儿,都想看看如何治病收妖,连忙在前道路,加快脚步往镇上去了。 一边走着,一边好奇的询问:“道长,你是不是从太虚山来的仙人?听说那边有很多神仙,道行高深,法力高强。”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有心给自己杜撰一个新身份,随口就说道:“对的,我就是从太虚山来的,不过太虚山受了朝廷的敕封,沾染了世俗名利,已经不是清修之地了,所以就来了这里。” “是这样啊,你真是太虚山的仙人!”一听这话,几个村人皆是惊愕。 一人又连忙说道:“道长,你会法术么?能不能让咱们见识一下法术!” 普通人好奇方仙,就是好奇方仙的法术。 “我当然会法术,不过……” 张闲一口应下,他现在胡扯的功夫也是随心所欲,想松就松,想圆就圆,语气一转说道:“不过……你们肉眼凡胎,不识鬼神,看不见法术,并且法术不能乱使,否则就不灵了。” “啊,这样啊……”几人皆是失望,还有些质疑,这年轻道长该不会是糊弄他们吧,那些江湖术士都这样的说辞。 “呵呵。”张闲没有多言,只是笑而不语,故意玩了一手真真假假。 他用江湖术士的套路让人生疑,等会儿他出手展现一下本事,立马镇住这些人,而此事流传出去,即便是有心人听说了,也只以为是江湖套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就算知道是真了,也分不清他的底细。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用意,他要在这一带落脚,身上的银子不能坐吃山空,辟谷丹和洗髓丹的药材都不便宜,再加上他的食量大,还要经常吃药膳调理,这花费可不是小数,他还得拿些本事出来站稳脚,想法子多赚些钱。 不一会儿的功夫,来到了镇上,这一带是山区,湿气很重,又是远离了中州的边界,民风与中州百姓有些诧异,小镇的房屋都是木楼,也很古朴古风。 这小镇很小,就一条青石铺地的街道,两边都是木楼,才三四十户人,其实就是一个小村庄,因为道路崎岖,去城里不方便,方圆二十里的村民,平常都在这里赶集,也就形成了这小镇。 镇上很安静,大家都去看仙娘婆做法烧道观了,张闲询问道:“老乡,不知这道观如何荒废了,这一带还有别的道观么?” 村人说道:“我们这一带都是仙娘婆,没有道士,道士都是从太虚山那边来的,那道观是几年前,有一位太虚山的道长云游到此,建了这道观,住了有两三年吧,听说又去别处云游了,道观也就荒废了。” 谈话间,穿过了小镇,道观在小镇侧面的山腰上,也是一座木楼,不过四面有围墙,这是结合了中州的屋宅样式。 道观这会儿正是热闹,方圆几里的村人都来这里凑热闹了,道观的围墙里,堆了很多柴草,道观前搭了一张作案,一个仙娘婆正在作法。 这仙娘婆的年龄还不算老,约莫四五十岁,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但阴气很重,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阳刚不振,精气神偏向阴幽,面容显得很苍老,这是仙娘婆的典型特征。 仙娘婆正在低声念着什么,面目表情抽搐,眼睛浑浊,两手颤抖的举起,手上戴着铁环,铁环挂着一把短刀,铁环上还套着很多小环,手颤抖的时候,铁环碰撞,发出一阵阵声响,这个就是仙娘婆的师刀。 张闲也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对巫术大感兴趣。 他能看出,这仙娘婆的师刀确实是一把法器,类似于镇神法剑一样的金属法器,长期戴在仙娘婆的身上,沾染了血气道行,蜕变成法器。 不过这师刀的法力很微弱,并且很阴幽,属于阴鬼一类。 而这仙娘婆的道行,也就只有练精化气,通过这种迷信的念头,达到一种类似自我催眠的状态,潜意识的激发念头,与师刀的阴鬼念头相通。 所谓通灵,就是用自己的念头却接触其它念头,达成神念层面的沟通。 他又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看了一眼道观里,并非发现什么鬼怪,至于那树藤,果然如他所料,这应该是一株血藤,并非树妖。 并且,这血藤不是一般血藤,插栽在土地的部分,灵气很充足,乃是一株灵木,还蕴含一缕法力。 确切的说,道观里的树木和藤蔓,都散发着一缕灵光,乃是正宗仙家的清心辟邪之法,应该是那位道长的法力高深,在这里修练久了,平时念经施术,花草树木都沾染了一丝法力,犹如开了光一般。 此刻仙娘婆施术,阴鬼法力与清心法力犯冲,感受到莫名压力,越发的抽搐得厉害,意识不清,眼神恍惚直翻白眼,就像做恶梦似的。 仙娘婆的旁边,一对夫妇抱着小孩,跟着仙娘婆叩拜,乞求鬼神保佑。 这夫妇俩约莫三十来岁,穿着绸缎衣服,比一般百姓富裕很多,显然是镇里的富人,小孩则是十二三,捂着肚子疼痛,高烧昏厥,脸色痛苦,已经是奄奄一息。 张闲一眼扫过,立刻发现小孩体内的病症,这不是中邪,而是得了肠痈,病情很严重,若不及时抢救,只怕是要一命呜呼。 这时,仙娘婆一下醒来,脸上惊恐的表情,时候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大声惊呼道:“快……快点火,烧了这作怪的道观。” 围观的人们赶紧后退,几人上前,点燃火把,就要往道观里扔火。 张闲见状,不由得皱眉,血藤正是治肠痈的良药,若是烧了,只怕就要开膛破肚,切除肠痈,方能有希望救这小孩一命。 但他站出来阻止,必然得罪了这个仙娘婆,这一带是巫鬼的地界,他肯定被嫉恨。 更何况,他看这些百姓的民风,也很是迷信,肯定会听仙娘婆的话,而不会听他的,说不定还会诬蔑他是道观的同伙,说是他作怪害了这小孩,这就是百口难辩啊。 眼看几人扔进火把,他心里一动,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施展五行法术。 只见火把扔进柴草堆里,火苗刚燃烧起来,虚空扭曲升腾,火苗就莫名的熄灭了。 “咦?火怎么熄了?快把火再点燃。” 几人还以为是没点燃了,只得再次点火,但火苗一升起,转眼又熄了。 “这……” 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了,怪了,这火怎么点不燃,莫不是有鬼神作怪? 第八十八章 冒名顶替占道观 “可能是这边的柴草有些湿,换一边点火试试。” 一人吆喝着,再次点燃火把,扔进了另一边的柴草,在场众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连他仙娘婆也没说话,都想看看这火怎么点不燃。 张闲这次没有立刻出手,让火苗烧大一点,也好让这些人畏惧。 片刻后,火苗就烧了起来,一阵劈哩啪啦的作响,众人见状,也都松了一口气,只以为刚才是没点燃,这次是点燃了。 张闲见状,正是出手的时机,两指捏成剑诀,不着痕迹的对着空中比划,施展五行法术。 柴堆里,虚空扭曲,犹如一个漩涡,火苗升腾,气流旋转,火势快速变小。 这五行法术的妙用,虚空扭曲,不但可以穿墙遁地,还能避水避火。 因为火苗飘动,空气本就扭曲变化,这法术也没人看出异样,只见火苗自己卷动,大火越卷越小,随即就熄灭了。 但这大火就这样熄灭了,这场景却是诡异,在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觉得背后一阵阴森。 “陈仙娘,这火怎么点不燃,这怎么办啊?” 那抱着小孩儿的中年男人说话了,眼看这道观烧不燃,孩子没救了,急得有些慌了神儿。 “陈仙娘,还是别烧道观了吧,我看这道观烧不得。” 旁边请来帮忙烧道观的人说话,他们有些怕了,这道观点不燃,肯定是有鬼神保佑,他们若是强烧了,只怕会连累他们。 陈仙娘也害怕了,吓得一脸惊恐,她刚才问了自家的鬼神,连鬼神都害怕这道观,但陈仙娘心里一横,眼神阴神得吓人,越害怕就越要烧。 说道:“这道观有妖怪害人,一定要烧了,快去挑几桶粪水,泼了粪水就能破了妖怪的法术,然后就能点燃了。” “这……”请来帮忙的几人迟疑了,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去挑粪水。 这妖怪实在有些邪乎,连火都点不燃,若是泼了粪水,招惹了妖怪,岂不是要降下灾祸害他们。 四周看热闹的人们也是害怕了,纷纷后退,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鬼怪迁怒了他们。 张闲在人群后面,旁边的几个村人倒是反应过来,低声的说道:“道长,你会收妖,怎么还不出手啊,快收了这道观的妖怪。” 张闲淡然一笑,说道:“不急,各路神仙的门派不同,不能随意插手其它门派的事儿,这陈仙娘在这里,我若出手,这是冒犯了她家的神仙。” “哦,是这样啊。”几人闻言,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是有这个说法,各个地头的神仙不一样,弄不好的话,法术就不灵了。 不过今天成场面,还真是古怪,硬是点火烧不燃。 这时,见没人敢去挑粪水,那夫妇俩忍不住,中年男人把孩子给了妻子,赶紧站起来,说道:“我去,我去挑。” 说着就去了,看热闹的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 张闲见状,暗道这时机也差不多,他的嘴皮跳动,低念咒语,施展六神恐咒。 陈仙娘原本就有些惊恐,此刻恐惧被放大,疑神疑鬼的,只觉得一阵阴森,似乎道观里的鬼怪向她扑来,吓得一声惊叫。 众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叫,也是吓了一跳,没明白陈仙娘是做什么,旁边抱着孩子的妇人连忙询问:“陈仙娘,你这是作甚?” 陈仙娘陷入了恐惧之中,疑神疑鬼,眼见幻觉,耳现幻听,把妇人看成了鬼怪,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惊叫一声:“啊……不要过来,不是我要烧你,啊……” 陈仙娘语无伦次的叫喊,以为是她要烧了鬼怪,鬼怪反害她来了,彻底被吓破胆了,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爬起身来就跑。 看热闹的乡亲们也吓住了,连忙后退让路,而陈仙娘吓跑了,留下众人一脸的惊错。 下一刻,众人反应了过来,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有鬼怪,大家立刻炸开了锅儿,扭头就跑,现场一阵惊慌失措。 那中年男人还没走远,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来,也吓得不轻,但妻儿都在这里,妻子也吓坏了,抱着孩子瘫软在地,中年男人顾不上多想,扭头回来抱起妻儿,也想跑了。 “施主且慢。”张闲说话了,用上雷法真言。 中年男人只觉得耳边一击雷霆炸响,阳刚正气,驱散阴霾,恍然一下心神镇定,似乎也不害怕了。 “你是……” 中年人循声看来,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跟张闲一来的几个村人,刚才也吓得不知窜哪儿去了,就张闲一个人了。 张闲有意吓退众人,也是为了方便行事,否则这烧道观闹古怪的事儿,还有些不好收场。 他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是太虚山的道士,道号玄天,云游到此,听村人说令郎中邪了,特意过来看看。” 一听是太虚山来了,夫妇俩肃然起敬,赶紧行礼。 太虚山的仙人,这还是名气远播,中年人的心神镇定了,思维也反应快了,连忙说道:“请问道长,你会驱邪么,求你救救我家的孩儿。” “施主不必担心,令郎不是中邪,只是患了肠痈,这道观里就有药。” 张闲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去,抱开了堆在门口的柴草,推开了道观的门,走了进去。 “道长……” 见道长进去,中年人连忙喊话,想要提醒这道观有妖怪,不可乱进。 “呵呵!”张闲笑了笑,却是心思一动,随口就是胡扯,说道:“施主不必担心,其实我是这道观的弟子,师尊已得道升仙,让我回这道观,潜心修行。” 那道人已经走了,随便他怎么说,这道观也正好给他住,连买宅子的钱都省了。 “哦,原来道长你是这道观的弟子啊!” 听闻了这话,夫妇俩一脸错愕,他们还差点烧了这道观,还要泼粪水,没想到人家的弟子回来了,这可是罪过大了,也难怪刚才点不燃火,一定是这位道长使了法术。 “道长恕罪,刚才……我们不知道你回来了。” 夫妇俩赶紧跪下,行礼叩拜认错,这事儿真是惹到仙人了,生怕仙人使法术降下灾祸。 张闲见状,心里也是笑了,他原本是外来客,但这冒名顶替,立马反客为主,成了这里的正主儿,说道:“两位施主不必多礼,赶紧把孩子抱进来吧,切莫再耽误病情了。” 夫妇俩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抱着孩子,有主人家在了,也不怕鬼怪了,跟着进了道观。 进入了道观,张闲打量了一眼,院子里很宽敞,一座古香古色的木楼,院子边上搭着花架,栽种了有很多花草植物,正绽放得美丽,那一株血藤就顺着花架缠绕,足有手臂那么粗,是一株年份极高的老血藤。 这血藤显然是道人栽种的,既是灵木药材,又是花草藤蔓,并且血藤还有驱虫的功效,山里的蛇虫鼠蚁颇多,栽种一株血藤可谓是妙用诸多。 他走上屋檐下是木台阶,放下背筐,让夫妇俩把孩子就放在台阶上。 他取出针灸,对着银针比划了几下,加持一道阴符,扎在小孩头上的阴脉穴位。 小孩高烧昏厥,神智不清,阴阳二气失去平衡,这一道阴符针下去,立刻调节阴脉,平衡阳气,犹如一阵清凉入体,小孩的高深立刻退去,从昏厥之醒来,缓缓睁开了眼。 见到这一幕,夫妇俩大喜过望,妇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眼泪都流出了。 不过小孩捂着肚子,疼痛难忍,面色拧成一团,一直叫痛。 张闲又取一针,加持一道阴符,扎入小孩的囊尾穴,立刻疼痛退去,肚子一阵清凉舒坦,小孩的面容舒展,也不叫痛了,仿佛痊愈了一般。 “儿啊,感觉好了么,肚子还痛么?” 妇人连忙询问,心疼儿子,中年人也是一脸急切的扶着儿子。 “嗯……娘亲,不……不痛了。” 小孩的声音有些虚弱,断断续续的,虽然病痛缓解了,但病根还在,身体也被折磨得没恢复。 然而见到儿子好转了,夫妇俩以为痊愈了,惊喜万分,折腾了这么久,还是这位道长有本事,扎两针就治好了。 中年人赶紧给张闲磕头拜谢,又想到差点烧了道观,心里很是惭愧,当即说道:“多谢道长救我儿子,我一定为道观搭红,重新翻修道观,以赎先前冒犯的罪过。” “施主客气了,翻新道观就不必了,贫道乃清修之士,能遮风避雨即可,不过我辈修行,不欠因果,治好之后,施主随便给几个小钱即可。” 他这话,虽然是小钱,但这夫妇俩是富户人家,出手肯定不会少。 他又说道:“你家的孩子,不是中邪,而是得病,现在只是病情缓解,并未痊愈,还得一位药材熬药,服食之后,再看病情,若是还不好,必须切开肚腹,切除肠痈,方能痊愈。” “啊,要切开肚腹……” 一听这话,夫妇俩都吓坏了,切开肚腹,人还能活么? 张闲没有故意吓唬这夫妇,只是陈述病情,又宽慰说道:“两位施主勿急,这只是最差的情况,服食了汤药,一般都能痊愈。” 中年人赶紧询问:“不知是什么药?哪里能找到?” 张闲站起身来,去旁边的花架,折断一截血藤,血藤的树汁流出,鲜红如血,古人迷信鬼怪,不认识这药材的,还真容易误认成流血的妖树。 夫妇俩见到这树藤,也是一脸的害怕,下意识的就往后退避。 张闲说道:“施主不必害怕,这不是妖树木,而是一位玄妙的药材,还得劳烦施主去弄一只砂锅和炉子,我这就为令郎煎药。” 第八十九章 仙娘嫉恨来报仇 听说要煎药,中年人不敢耽误,立刻出了道观,去找砂锅和炉子。 片刻后,中年人就带着两个家丁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炉子和砂锅,原本今天做法事,家丁是跟着打杂,但被吓到了,众人一团乱,大家都跑散了。 中年人刚才出去,正好遇到这两家丁,告知了没有中邪,道观也没有妖怪,而这道观的主人家回来了,还是太虚山的仙人,家丁这才大起胆子进来帮忙。 张闲开始煎药,这药也挺简单,就是把血藤切片熬水。 他一边煎药,一边跟这家人闲聊着,打听着镇上的情况。 这白家镇,大半的村人都姓白,故曰白家镇,这中年人名叫白盛,做些杂货买卖,赚了钱,买了地,有良田几百亩,是镇上的大富户,还捐了员外郎,人称盛员外。 一般这些富户地主,缴纳的税赋多,平时铺路建桥什么的,也会多捐钱,朝廷就会封一个员外郎的头衔。 所谓员外郎,意思是正品官员之外的官员,这是社会地位的象征,当然也享受一些朝廷的特权,所以富户们都会捐一个员外郎。 张闲也不忘套话,询问这道观的情况,说是师父升天了,让他自己来这里修行,却并未告诉他这里的情况。 然而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道观是私产,包括这道观所在的这整片山头,全是被先前那位道长买下的,虽然他没有地契,但这是道观的土地,跟鬼神一类沾边,也没人来强占或质问。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些重要信息,提到原先那位道长,在场几人都没什么印象,虽然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具体如何,却记不清了,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很模糊。 张闲明白这什么原因,这是至虚至无的一种境界,他的神仙师尊也是这样,普通人见了,根本记不住,就像路边的一块石头,路人从石头旁边经过,潜意识就不会注意石头的模样,走过之后就忘了。 由此可推,先前住在这里的道人,肯定是一位抱丹入道的先天境,或许就是太虚山的上清仙人。 煎好了药,喂小孩服下,这是上了年龄老血藤,灵气充足,药力疗效极高,小孩喝下后,很快就起效了。 他又施了安魂法术,小孩陷入深度睡眠,好生休息。 治病完了,他切了一些血藤片,让盛员外带回去,自己煎药再服两天,若是有什么症状,立刻来道观找他。 送走了盛员外,道观里就他一个,也安静了下来,他开始仔细查看道观。 道观的木楼很简单,只有一层楼,木地板隔绝了地面的湿气,屋里很干燥舒适。 不过木楼里的房间却只有这一间,没有卧室,也没有灶屋什么的,这房间里也很简单,没有供奉神仙,也没有别的物品,只有中间一个木屏风,把房间分隔成了前堂和后堂。 前堂开门对着山下的小镇,后堂开门是后院,后院有一口水井,水很清澈,旁边是一块花圃,栽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很久没人整理,已经长满了很多杂草, 不过后院里的一颗大树上,他还有另有发现,树上搭了一个遮雨的草棚,一窝蜜蜂沿着树杆聚集,也不知这蜜蜂是什么品种,蜂巢就直接生在树干上,一层一层的重叠,全是沁黄的蜂蜜。 这显然是先前那位道人养的蜜蜂,蜂蜜是养生调理的佳品,味道更是甜美芳香。 “先前住在这里的道人,也不知是什么样人,院子里都是花草,还有蜂蜜,但没有卧室和灶屋,不沾人间烟火,难道不吃饭睡觉么?” 张闲觉得奇怪,他可是知道,先天境的辟谷,并非不吃东西,而且也要睡觉入静,但这道观里,没有任何住人的烟火之气。 “要在这里常驻,还得在前院加一口锅灶,睡觉就在这后堂打地铺,修行之人,一切从简,能遮风避雨就行了,先把屋里收拾一下。” 他心里有计划,立刻就开动了,取出草席和被单,在后堂随地铺下,这木楼的地面,全是铺的木板,随地就能睡觉。 他又忙着把堆放在道观四周的柴草抱开,不知不觉,忙到傍晚了。 夕阳西下,鸟儿归巢,山里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吼叫,回声徘徊天边赤红的火烧云,小镇山涧云雾缭绕,折射出七彩红光,真有一份远离世俗的清静。 他坐在屋檐下的木台阶上,看着山下的小镇,看着天边的夕阳,看着山涧的云雾虹光,心念空灵,神意清静,真想在这里避世隐居一辈子。 不过他心里,却莫名的想起神仙师尊,还想起了狐狸精小韵,如果能跟神仙师尊一起住在这里,清修仙道,以求天人,再养一只狐狸妖仙,这应是多么美好啊。 但这念头一兴起,他不由得苦笑,神仙师尊是正宗的陆地真仙,而他还只是一介凡俗,至于小韵这狐狸精,也不是他能驾驭的。 “静心修行,不可妄想。”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收起了心绪,在这样清静的环境里,就这样坐在屋檐下,自然而然的闭目入静了,犹如天边夕阳西下的太阳,心念神意归于平静。 一直修练到深夜,睁开眼,小镇已经一片漆黑,他回到后堂睡觉了。 第二早晨,依然是准时的醒来,换上了一身道袍,背上斩凡法剑,喝清水,服食一颗辟谷丹。 一个箭步就跃到了后院里,两米多高的围墙,犹如飞檐走壁一般,一个跃身就出去了,快速往后山上小跑晨练。 树林里,他的身形飞快,起步就是一丈开外,冲刺起来后,平地速度一步接近两仗,真是快如御风。 因为他平时就一直走路,把走路当成了练武,相当于主修的脚力,所以他的速度远比一般习武之人更快。 并且,随着他的修练,体能持续增长,他估摸的力气已经超过六钧,接近七钧之力,逐渐跨入上三品的行列。 三上品这个行列,已经称得上是大力士了,一般人的身板体质,根本达到上三品,但他这身板,看似很清瘦,却似乎不受一般标准的约束。 而他自悟的太极功,善于刚柔转化,浑身就想一张大弓,力气越强,转化出的弹跳爆发力就越强,所以他的脚力才会如此之快。 一口气跑上山顶,眺望天边升起的一缕朝阳,呼吸吐纳,调匀体内气息,平复奔跑爆发的内息,随即就开始练拳、练剑、练力气。 一直练到天色大亮,快步下山,回到了道观,吃了些干粮和清水,开始了上午的修练。 他摆出太极拳的架势,脚踩马步,身形后座,重心下沉,双臂舒展,缓缓合抱在身前,仿佛抱着一个太极球。 呼吸吐纳,调节内息,闭目入静,放空心神念头,一切归于无极之境,气息极静,阴阳过界,似死非死,似活非活,仿佛从活人变成了一块石头,一颗树木,气机若有若无,与周围的环境完美融合,平静而自然。 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无极生太极,极静生动,阴阳极转,由死而活,识海深处一道雷电衍生,浑身随之而动,内功勃发,气血升腾,精气神三花汇聚于天灵,看不见的气象化为一尊瑞龙法相,眼里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雷光。 随即,他又闭上了眼,一切归于无极,如此反复练习,修练其中真意。 他见了灵符道的护法玄通,隐约明悟了对法相的运用。 相由心生,法相的本质是精气神,由心气衍生而来,心气有多强,精气神就有多凝聚,法相就有多坚固。 法相不但可以抵抗法术,其真谛的心气,心气越强,催动的力量就越强,这与修习内功是一个道理。 仙家有“内功心法”这一说,凡俗武艺一般只修体力,少有修心,因为心境比较玄虚,需要一定的悟性,普通人练武达不到这么高的要求。 护法玄通,其实就是内功加心法,内功是体力,心法是神意法相,内功与心法配合,相辅相成,可以不惧法术。 他修练的九转生死化龙术,其实也可以看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活死人境,一部分是瑞龙心法。 瑞龙是上古盘龙,上古之龙皆是兽形,后世演化成了蛇形,瑞龙是最尊贵的龙,象征祥瑞气运,因为瑞龙的图腾是盘成一团,犹如腹中胎儿,象征先天混沌,因此又叫盘龙。 随着他的修为进步,已达后天上层的后期,即将后天圆满,化龙术的第一重境界也快要圆满,他对其中的领悟也越发深刻。 他反复了连了几遍内功心法,然后配合拳术,继续练习,随后又拔出斩凡法剑,继续练习剑术。 练完之后,已经是大半上午了,天气逐渐炎热,浑身都是汗。 他擦了擦汗水,准备去小镇里买些锅碗瓢盆,但他还没出门,外面就一大群人来了,气氛一阵吵闹。 并且,他察觉到了那个陈仙娘的气息,摇动着师刀,铁环碰撞作响,散发着阴鬼法力,似乎在鼓动村人什么,他还感应到两股强烈的怨念,直指他冲来,似乎是盛员外夫妇。 他不由得眉头一挑,心里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莫不是这仙娘婆昨天丢脸了,今儿就来找他麻烦了,他已经很低调了,却还是被这巫婆嫉恨了。 但盛员外夫妇怎会这么大的怨念?难道是孩子被他医出事儿了? 第九十章 起死回生再救命 张闲上前去,推开了院门,只见众人围拥过来,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惊恐,但在陈仙娘的带领下,蛊惑着众人,一边走着,一边神神叨叨的念着咒语,摇晃着手上师刀,阴鬼之念带动众人的心神,汇聚成一股庞大的气势。 盛员外夫妇也走在前面,一脸的怨恨凶怒,带着十几二个家丁,手里都拿了武器,还挑着几桶粪水,而盛员外夫妇抱着孩子,已经气绝身亡。 众人正要砸开道观,却见张闲开门出来了,众人下意识的害怕,立刻停住了脚步。 张闲见到这场景,一眼扫过,看见盛员外的孩子,即便没开重瞳,以他现在的六感知觉,也察觉了小孩已经魂飞魄散,还残留了一缕阴鬼之气,乃是被人以法术害死。 他不由得皱眉,心思转得飞快,他这是被人嫁祸了。 而这一缕阴鬼之气,显然就是那个陈仙娘,区区小术,一眼就被他看出来了,他心里不由得一怒,这巫婆子好生阴狠,神神叨叨的,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然而没等他说话,陈仙娘就大声说道:“这人就是道观的树妖变的,给盛员外家的孩子喝了妖血,就是这树妖害人。”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畏惧的看着张闲,盛员外夫妇也是一脸的仇恨,孩子就是喝了药,最晚回去一直睡着不醒,今早起来就没气了。 “你这树妖,为何要害我家孩儿,我们今天就跟你拼了。” 盛员外大声吼道,眼睛都红了,一脸的凶煞,要跟张闲拼命。 原本昨天大家被吓散了,但这小镇也不大,大家没跑不远,随后盛员外就抱着孩子回家,大家见了以后,都聚向了盛员外家里,询问是怎么回事儿。 盛员外给大家说了道观的事儿,说是道观的主人家回来了,孩子不是中邪,而是得病了,还说那妖树不是妖树,而是治病的药树,道长已经出手给孩子治好了。 大家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错怪了道观,只怪陈仙娘不灵验,治不好病就怪别人的道观,现在道观的人回来了,一出手就治好了,这陈仙娘一定是欺骗大家。 然而众人不知道,陈仙娘也听到这些话,立刻心生怨恨,正好给盛员外家的孩子施法,还有指甲和头发,昨晚就祭拜鬼神,咒骂了一夜,小孩被病痛折腾,本就虚弱不堪,奄奄一息,就这样给咒死了。 陈仙娘今早就来到镇上,蛊惑众人,说是被张闲害死的,还说张闲就是树妖变的。 “大家不要怕,快泼粪水,泼了粪水这树妖的法术就不灵了,抓起来跟道观一起烧了。” 陈仙娘大声喊道,指使着众人要泼粪水。 “快,一起泼粪水。” 盛员外也是一脸怨恨的大喊,拿起浇地的粪勺,提起旁边家丁挑的粪水就要泼。 “泼,泼死这树妖,烧了道观。” 众人也跟着一起大喊,算是相互鼓气怂恿,拿起粪勺就要泼粪水。 “……” 张闲没说话,心思却是转得飞快,众人迷信这仙娘婆,而这盛员外丧子之痛,又被巫鬼蛊惑,已经没有理智,他现在说什么都解释不清了,只能强行镇住这些人。 “喝!!!” 他突然一声大喝,用上了雷音真言,众人只觉得耳边雷霆炸开,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响,仿佛头顶打雷一般,吓得立刻停住了,谁也没敢泼出粪水。 整个场面,就被他一声雷音镇住了,连盛员外也吓得没敢妄动。 他这才开口说话,说道:“盛员外,你家孩子还没死,我有法子救活他。” “什么?我家孩儿还有救?” 盛员外被雷音喝得冷静了几分,一听这话,也顾不上什么树妖了,立刻回头看向了陈仙娘。 陈仙娘一脸的阴狠,手舞足蹈的,摇动着师刀,神神叨叨的说道:“不要相信这树妖,大家快破粪水,破了树妖的法术。” 这话语,犹如真言念咒一般,与师刀的阴鬼法力共鸣,妖言惑众,煽动众人的心神。 “喝!!!” 张闲再一声大喝,浑厚有力的声音传开,至刚至正,犹如滚滚雷霆炸响,瞬即破除了巫言,众人没一个敢妄动。 “你这不识好歹的巫婆子,害了盛员外的孩子,还敢来诬我,今天就废了你。” 说话间,张闲一个箭步上前,速度快若御风,随手一甩,手臂像鞭子一样挥动,一耳光把陈仙娘打倒在地。 他这看似像打耳光,其实是他悟出的一招拳术,取名曰太极鞭手。 说来这一招,还是他想到在坛县的时候,被秦子韵打了一耳光,由此来了灵感, 因为打人的时候,出手最快的就是甩手打耳光,这是打人最本能的习惯动作,他就顺着这习惯,不拘泥于一般拳术的套路章法,能打人就行,而甩手的动作像鞭子,所以就叫鞭手。 他没有出全力,否则以他的功力,这一招就得把陈仙娘打死,他可不想当众杀人,但即便没出全力,也把陈仙娘打得晕头转向。 他取下陈仙娘手上的师刀,随手就丢进了粪桶里。 沾染了污秽,这法器就算是废了,失去了法器,陈仙娘这点微弱的道行,几乎就跟没有一样。 陈仙娘见到这一幕,阴森的脸上满是怨气,从地上爬起来,像个泼妇似的,拼命的扑向了张闲。 “哎……” 张闲只得无奈的叹气,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不想招惹这本地人,可是遇到这事儿,还是招惹到了,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而这仙娘婆草菅人命,留下也是个祸害,但他不能当众杀人,先惊走这巫婆子。 他嘴皮跳动,低念六神恐咒。 陈仙娘向他扑来,忽然觉得一阵诡异,疑神疑鬼的,看着张闲就像一个妖怪,吓得惊叫一声,一脸的冷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扭头就跑了。 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让开路,让陈仙娘跑了。 张闲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头疼的模样,却是遮住眼睛,眼有重瞳,冥记了陈仙娘的魂魄。 “盛员外,把你家孩子抱过来,若是错过了阴阳过界的时机,就真的没救了。” 张闲放下手,转头对盛员外说话,这小孩已经死了,大脑念头溃散,但他修练活死人,领悟的尸衣术,这还有得救。 盛员外看向了妻子,妻子也顾不上什么妖不妖的,只要能救活孩子,就算是妖也信了,急忙把孩子抱过来。 “道长,你真能起死回生?”盛妻急切的询问。 众人默不作声的看着张闲,陈仙娘跑了,他们还没弄明白这道人是不是树妖,而盛员外家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这道人害死,但这尸体都死凉了,还能救得活? “施主,让我一试。” 张闲说着,不再耽误时间了,从妇人怀里抱过小孩,扶着放在地上,快步返回屋里,取出银针。 他低著头,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仔细注视着小孩体内的气机变化,取出银针,加持阴阳符,扎在小孩的头上穴位,以及腰部的命门穴。 扎好了针,他抬起双手,一手按住胸腹,一手按住心脏,施展化劲,刚柔兼并,劲力透入内府,推按内脏,推动胸腔肺腑扩展,呼吸气息,活跃血气。 从医术来说,小孩的呼吸停止,大脑的元神念头溃散,这就已经是死了。 不过对他来说,元神念头虽然溃散,但身体的细胞还活着,识海里还有很多残念,身体还充满的阳气,但元神念头溃散了,阴阳断裂,不能维系,阳气正在过度成阴气,这就是阴阳过界。 他领悟尸衣术,明悟了阴阳生死的玄妙,可以重新搭建阴阳,续接维系。 不过这小孩已经过界很多了,身体已经冰凉,救活的难度很大,他也没十层的把握,若是救不活,他也只得离开这里,再去别处寻个落脚地。 他观察小孩的肺腑,先活跃气血。 血气,血与气,这是维系性命的基础,他以化劲推动肺腑和心脏,血液从心脏流出,推入肺腑,溶入一缕气息。 因为过界得太多,肺腑已经死了大半,这气息很微弱,在他的重瞳下,清晰的看到一缕气血活跃。 他继续推按心脏和肺腑,让血液源源不断的推动,按照气血循环的路径流动,小心的控制着气血,从肺腑返回心脏,再从心脏推出,主要推向其中一条血管,分流为两股,一股流向头部,一股流向腰部。 头部是神元念头所在,腰部的肾脏,则是命门穴所在。 气血走过头颅,配合阴阳针法的调节,暗淡的头部立刻多了一缕红光,同时另一边走过腰部命门,阴阳针调节肾脏机能,释放肾上腺。 然后这两股气血回到心脏,再从心脏推向肺腑,再返回心脏,推向头部和腰间,如此循环,一直推按着心脏和肺腑,血液源源不断,多余的气血也流向身体的其它部位。 他清晰看到,小孩身上的红光越来越多亮,体温也随之恢复,苍白的面色也有了一丝红润,犹如从死人变成了活人。 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愕,这真是起死回生啊! 不过小孩的身体还阳了,这只是表面的假象,完全是他推按气血和阴阳针的效果,元神魂魄没有重聚,残念依然是残念,如果他一松手,小孩立刻又死了。 “念头是由元神散发出来的,元神是源,念头不能重聚为源。” 他观察着小孩的情况,心里得出了结论,元神一旦熄灭,必须重新点燃,看来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下雷法了。 第九十一章 先天意境见真我 念头的本质是雷电,神元熄灭,只有雷电可以重新点燃,他在施展尸衣术的时候,阴阳生死变化的一瞬间,元神熄灭再重燃,得见了雷法的真谛。 小孩气血体温已经恢复,肉身已经还阳,还需重启元神,唯有一试雷法。 他闭上眼,呼吸吐纳,调匀内息,放空心神念头,阴阳极静,一切归于无极平静。 随即睁开眼,无极生有极,识海之中一念雷电衍生,浑身力量一瞬爆发,内外合一,势如雷霆,精气神一刹炸开。 他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屈指一弹,一道雷法点在小孩的眉心。 小孩浑浊的识海之中,一道雷电闪过,瞬即点燃魂魄,照亮识海,重启元神,雷电沿着神经经络蔓延,浑身随之一振,胸前抽搐,心脏跳动,犹如从睡梦之中惊醒,一下就撑起了身子,睁了开眼。 众人见到这一幕,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就像诈尸了一样。 不过小孩撑起之后,身体一软又倒下了,脸色虚弱,呼吸也很弱,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犹如大病一场死里还生。 旁边盛员外夫妇见状,急忙上前扶着孩子,夫妇俩都忍不住喜极而泣。 众人见到这一幕,也是面面相觑,不由得一阵低声惊呼,这道人真是神仙中人,尸体都死凉了,居然还能救活,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神通的仙人,真是道行高深,法力无边。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救我孩儿。” 盛员外连忙行礼拜谢,一脸的激动,心里反应过来,一定是误会这位道长了,道长有起死回生之法,乃是太虚山的得道仙人,是那陈仙娘不灵验,反诬仙人是妖怪。 “嗯,盛员外不必多礼。” 张闲点了点头,也没多言,闭上眼,呼吸吐纳,缓缓调息。 救活了这小孩儿,他也暗暗的送了一口气,刚才一直催动化劲,又施展雷法,消耗很大,他调息几个呼吸,这才缓过来。 又说道:“盛员外,你家孩儿已经还阳,但连番遭劫,先前病体还未恢复,又经历一场生死,元气大伤,我写一个方子,你去城里买些药,还需悉心调养。” 他回屋去拿来纸笔,写了一个药膳炖汤的方子。 “多谢道长,我白盛给你磕头了。” 盛员外感激涕零,想到刚才还要泼粪水,但道长反救他孩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报答,只得拉着妻子,这就跪下给磕头。 张闲苦笑,止住了夫妻俩,说道:“盛员外不必客气,正好我要去镇里买些东西,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闻言,不敢忤逆了神仙的话,赶紧都散去了。 盛员外夫妇也连忙起身,说道:“道长要买什么东西,尽管吩咐一声,我家就有买卖的,我马上让人给道长送过来。” “这个嘛……”张闲略微迟疑了一下,这样也好,他懒得去忙了,说道:“我写了一个单子,盛员外你让人送来即可。” 张闲拿起纸笔,把要买的东西都写上,锅碗瓢盆、米面油盐、农具、种子等等,又问道:“镇上可有老乡养了猪羊,我想买一猪一羊。” 盛员外闻言,又看了单子,恍然反应过来,道长要在这里长住,置办些日常饮食,原来仙人也是要吃饭的,这也正好证明了,道长不是树妖,而是食人间烟火的真人。 不过以前住这里的仙人,好像从来没见道观烧火造饭。 盛员外连忙说道:“镇里养猪养羊的都有,不过这还是年中,猪儿都还没长大,羊儿到是还有,我家里就养了三十来只,等会儿就给道长送来,猪肉我家里也有,等会儿一起送来。” 古人的生活方式是自给自足,一般不卖猪,因为古代猪的长势很慢,一年才能长大,而猪有肥肉,古人缺少油脂,以肥肉为上品,称之为“膏”,养猪到过年时候,自家杀了挂在灶头上,做成腊肉储存,这是一年的日常肉食。 羊和鸡鸭,以及鱼,这些是作为新鲜肉,逢年过节的时候,小户人家就杀鸡鸭,大户人家就杀羊,鱼儿则是下田现捞,同时这些肉类也作为买卖,补贴家用。 至于卖猪肉的,一般要大城里才有。 盛员外是镇里的大富户,家里的猪肉很多。 “盛员外,镇里可有做工的老乡?我想请人在道观里搭一个棚。”张闲问道,道观没有灶屋,还得搭一个遮雨的棚子,作为灶屋。 盛员外说道:“我家有长工,等会儿就让他们来帮忙搭棚。” 张闲要的东西都谈好了,盛员外夫妇带着家丁们回去了,没等一会儿,盛员外就带人送东西来了,几个长工去砍树,还搬来瓦片,忙着搭建瓦棚。 长工是给地主家长期干活的,这瓦片也是盛员外自家的。 古人盖房都得烧瓦,一次会烧很多,多余的就放在屋后,如果屋顶漏雨了,就把瓦片换上。 这棚房很简单,一下午就搭好了,用石砌成一个灶,顺便还帮他把羊也杀好了,还送来很多瓜果蔬菜,腊肉鸡蛋什么的也送了一大堆。 他要给盛员外钱,但盛员外哪敢收钱,反而还酬谢了他十两银子,他拿了这多东西,也不好意思再要钱,只得推说不欠因果,拿的这些东西就算酬谢了。 傍晚,天色入夜,道观里安静下来,他熬了一碗南瓜粥。 早吃饱,午吃好,过午则不食,但不是绝对不食,而只不正餐,吃些清淡的东西,清心寡欲,以免有空腹感,影响打坐入静。 喝了粥,他就闭目打坐了。 他今天吓走了陈仙娘,丝毫没再多提此事,也没多言盛员外孩子的死因,就像没事儿发生一样,目的只想把这事儿的影响降到最低。 一直打坐到夜深人静,他心念一动,观想陈仙娘的魂魄画像,手捏印决,低念咒语,虚空画符,一声低喝:“破!” 眼神一瞪,目有重瞳,凝聚一股强横无比的念头,瞬即冲破了画像,碾碎元神念头。 以他的道行玄通,杀人实在太简单了,普通人在他面前,真的就像一只蚂蚁,随意比划一下就捏死了,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他没用仙家法术,而是用的阴阳家的破魂术。 一般法术,很难杀死一个健康的人,通常只能伤神,或是持续施术,缓慢的死亡,难以一招毙命。 因为元神是非常坚固的魂源,故曰为“元”,念头只是元神发出的一道能量,难以击溃魂源,除非是身体不健康,元神虚弱,或是持续损伤元神,一道咒术要念很多遍。 当然,这些只是一般法术,仙家剑术和雷法,皆是可以一击毙命。 他学的阴阳术里,也有一击毙命之法,名曰破魂术。 破魂术是凝聚一股庞大的念头,直接冲击对方的元神,轻则冲伤,重则直接冲破,乃是以力取胜之法,也没别的什么技巧。 不过他的重瞳,可以加强念头的凝聚,他用重瞳施展雷法,也用重瞳施展破魂术,正好强化了破魂术。 破魂术的消耗比雷法小,施术也更简单直接,配合重瞳,正好适用。 并且他还发现,所有的阴阳术,似乎都能用眼睛施术,因为眼睛是阴阳桥,阴阳术沟通阴阳,只要默念咒语,眼神一凝就完成了。 “或许阴阳术的上乘法术,就是与眼睛配合。” 他心里推测着,古书有这样的记载,不能看巫师的眼睛。 而他所学的阴阳术,只是从书页的注解中所得,全是些零星描述,是他读得多了,于是明白于心,并没有专门的秘籍,也没有上乘部分。 阴阳家的法术,肯定不是他学的这么简单,但他没有秘籍,只能靠自己慢慢的领悟。 收起心绪,他取出衣兜里的瓶子,低念咒语,倒出瓶子里的东西,找出尸蕈。 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现在终于安定下来,他也要进入潜心修练的状态,尽快圆满后天,争取早日抱丹。 他切了一小片尸蕈,喝了后清水服下,回后堂入睡,进入了活死人境,体内的尸蕈立刻发生了玄妙的变化,阴阳生死两股灵气,与活死人相互演化,阴阳养护,生死玄妙,几乎达到一种完美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他犹如元神出窍了一般,徘徊在阴阳两界之间,犹如进入的第三界,跳出生死,超脱阴阳,在肉身与魂魄之间,仿佛这才是最真实的自我。 “这就是得见真我么?真我乃是一缕灵性,肉身与魂魄皆是躯壳。” 他心有明悟,达到了这种状态,自然而然明白于心,这就是先天的境界,肉身与魂魄交融,犹如一个丹胎,育化一缕灵性真我,这尸蕈真是玄妙的天材地宝,配合活死人境,竟然让他体会到了先天意境。 但这是先天的意境,还没见到先天孕育时的真我, 不过在这种状态下,他也看清了自身,他的五脏之中,寄托了五道诡异的符文,犹如五只鬼怪,与五脏之中的精气相合,以至于根本无从察觉。 “呵呵,这就是小韵动的手脚,原来如此。” 他淡然一笑,难怪他一直找不出异样,此法寄于五脏脏气之中,果真玄妙无比。 原本他想用内火之法,再次金蝉脱壳,但不知不觉被这妖物魅惑了,又没发现对他有危害,所以就没用,直到小韵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才心有警觉,这妖物不是表面这么单纯,亲近他一定另有目的。 “先不打草惊蛇,等我抱丹入道,呵呵……” 他心里笑了,既然发现了,也就不怕了,不管这狐狸精想做什么,他一定要收了这狐狸做宠物。 第九十二章 寄神虚空梦相见 他收起了思绪,专心修练,观想瑞龙心法,仔细体会阴阳生死的玄妙,肉身与魂魄,阴与阳,生与死,灵性超脱其中,化为瑞龙,犹如道书里描述的一气化三清,自身犹如化为了三部分。 第二天早晨,太阳还在地平线下,天色蒙蒙亮,他准时醒来,睁开眼,肉身、魂魄、灵性,三者犹如一瞬间融合归位。 一跃起身,穿上道袍,背上身边的斩凡法剑,打水洗脸,喝水,服食辟谷丹,来到前院里,灶里架柴,炖了一锅大羊肉粥,随即就到后山去晨练了。 一口气跑上后山,脸不红气不喘,他感觉今天的精气神异常饱满,五官六感也越发清晰,浑身气血蓬勃。 这感觉,就像他第一次进入活死人境,修练化龙术,突然一下增长了一大截。 感受着浑身的变化,他心里大喜,练拳,练剑,练力气,一气呵成。 “这都是尸蕈的玄妙,此物乃是脱死衍生,蕴含了阴阳生死两股灵气,果然能增进活死人的修练,不出半月,我必然能后天圆满。” 他出尸蕈的阴阳生死二气,就知道此物对他大有裨益,确实没让他失望,有这天材地宝相助,他的修为更快了。 晨练完,回到道观里,锅里的羊肉粥也炖得差不多了,加了些鸡蛋和蔬菜,这就开吃了。 他的食量,似乎也来越大了,也越来越耐饿,他的饮食规律做了调整,没有按照先前的早中两顿,他现在只吃早饭一顿,中午和晚上都只吃果子或清粥,避免空腹感,每隔七天就饿两三天辟谷,每月这样三次循环。 修行的饮食和作息,规律因人而宜,他的体质似乎与众不同,这规律是他按照自身感觉调整出来的。 吃过早饭,休息一会儿消食,然后抄起一把锄头出了道观。 来到道观旁边的空地,他抡起锄头就挖土,准备种些应季的蔬菜。 他一边挖土,一边注意运劲发力,坐卧起行,举手投足,任何一举一动,这都是修行,种地也不例外。 古代的修士们,大隐于山林,亲近自然,自给自足,清修大道。 以他的体力,这挖地的活儿太轻松了,一上午就开辟出一大片地,洒上种子,浇上水,这就算收工了。 当然,他这是道系种地,只翻土浇水,却没施肥,一切顺其自然,收成肯定不好,但也无所谓,够他自给自足了。 中午,他去后院的树上弄了一小块蜂蜜,吃了蜂蜜,喝了清水,他就开始打坐了。 原本午饭和午休的时间,他都用来打坐了,增加修行。 下午,他练习道法,雷法、五行法术、五行玄法剑术、阴阳术等等, 傍晚,坐在屋檐下的木台阶上,看着夕阳下,打坐入静,一直到夜深人静,服食一片尸蕈,入睡修练。 第二天,依然准时早起,洗漱,晨练,吃饭,上午练武,中午静修,下午练道,傍晚打坐入静,直到夜深了,服食尸蕈进入活死人境,修练化龙术。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都这样有规律的重复,日复一日,持之以恒,大隐于这山间小镇,清静修行。 白家镇,村人们也每天重复的日子,日出而起,日落而过,唯一不同的是,张闲的到来,打破了小镇的平静。 烧道观点不燃火,治好了盛员外的儿子肚子疼,又起死回生再救了一次,以及第二天就听说陈仙娘死了,大家都说是陈仙娘冒犯了仙人,降下灾祸而死,这些事儿越传越玄乎,方圆几十里都传遍了。 也因为陈仙娘的死,大家对张闲是敬而远之,甚至路过道观这边都绕道而走,生怕招惹了仙人降下灾祸。 这几天里,镇上也出现了一些巫人,在打听张闲的事儿。 这一带是巫人的地界,仙娘婆只是巫人的其中一派,这些巫人之间,平时也不怎么来往,各自都有自己的地盘范围,各家都有自己供奉的鬼神,平时也忌讳越界。 但对巫人来说,太虚山的仙人就是外地鬼神,一个外地的鬼神,竟然杀了巫人,这就是犯了忌讳。 而这些巫人信奉阴鬼,多受负面念头影响,神神叨叨的,心胸狭窄,经常作妖搞怪,都暗中想对张闲下手。 一晃就是十天过去了,这一晚,张闲服食了尸蕈,睡入活死人境,终于境界圆满,精气神三花聚顶,饱满坚固,会聚于天灵。 他不缺感悟,活死人境就是极静返虚之法,境界圆满后,神念浑然有力,自然而然的更加深入静虚的状态,达至一个临界点,见到最深层的意念,也就是性命孕育之初的意念,在母亲腹中,还未出生,一团血肉混沌,意念萌芽。 然而他见到的景象,却是一片死寂,漆黑,虚无,这是毫无生机的虚无,随即一道雷霆划过,照亮了黑暗,驱散了死寂,虚无之中有了生机,一道雷霆闪烁,这就是他的真我,是他最初的先天念头。 “哈哈哈,你终于来了。”雷霆闪烁,照亮宇宙虚空,真我的声音想起,宏大,威严,至高无上,犹如九重云霄之上的天雷。 这笑声,是他心里突破境界的喜悦:“看清了么,这道雷霆就是你。” “嗯?”他眉头一挑,“雷霆?我竟然是一道雷霆投胎转世,为何胎里是一片死寂?” 雷光闪烁,雷音响起:“你的疑惑,以你现在的眼界,应该已经看明白了” “……”他沉默了,真我之念就是他最真实的自己,他在自己跟自己对话,“因为是死胎,所以是一片死寂,母亲在怀孕时,就已经中毒了么?” “哎……”雷音叹了叹气,伤感的沉默了。 真我的伤感,就是他心底的伤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收起伤感,说道:“莫非我是尸解仙?” “师尊所言,有一派尸解仙会投死胎转世,经历胎中之谜,返归先天之时,得见真我,便会明白自己的前世今生,但我的前世,为何看不见?我为何是一道雷霆转世?” 他心里疑惑不解,他似乎跟尸解仙不一样,他从一出生就有自我意识,还有一些语言习惯,但他却记不起前世了。 此刻见到真我,他的疑惑却更多了。 雷音响起,说道:“太虚山的壁画上,天有三十三重,或许你是从天上投胎转世,说不定还是个天上的神仙,书里不是常有这样的记载了,天星下凡,神仙投胎什么的” “呃……”闻言,他不由得苦笑,这推测就是他自己的念头。 “罢了,想不通就懒得想了,潜心修行,一切顺其自然。” 他念头一动,收起了思绪,雷霆闪烁一刹那划过,与他融为了一体,他一瞬间就感觉多出很多虚境的感悟。 这感悟是源于先天,其实他有重瞳,再加上活死人境,已经有了这一层感悟,只是现在变得更加清晰。 虚境就是虚无的空间,空间有阴阳两面,肉眼可见的是阳面,也就是阳间,有形有距,而阳间的背面是阴间,也就是空间的阴面,无形无距,肉眼不可见。 空间是虚无的,普通人肉眼凡胎,察觉不到空间的形态,返归先天后,回到血肉混沌之初,相当于跳出了肉眼凡胎的约束,避出一切肉身知觉的干扰,极静,极虚,由此感悟虚境的存在,故曰练神返虚。 万物皆在虚空之中,因此万物皆有阴阳两面,念头可以穿过阴阳,感悟虚空,感悟虚空的阴阳变化,明悟了虚境,道行自然就更加玄妙高深。 “寄神虚空,阴间托梦,不知我念头,能不能寄给师尊?” 他心念一动,心里念着师尊的模样气质,神意寄向虚空,一道念头荡开,犹如水里的波纹扩散,穿梭阴阳,一直扩散向虚空阴间的深处。 远方。 万丈夜空之上,月光皎洁,映照出无边的云海,犹如天上的仙界一般。 茫茫云海之中,一座山峰凸起,真似云海之中的一座岛屿。 岛屿上,古朴的亭台楼阁,恍若天上仙人的宫阙。 宫阙之中,一女子躺在美玉雕琢的床榻上,一袭素衣道袍,婉柔若秋水,风华清净,冰清玉洁,不沾人间凡尘。 这清净无尘的女子,除了李玄玉还是谁。 李玄玉被徒弟甩了之后,为了找徒弟,去了文国公府,已经查出了徒弟的身份,俨然就是那个失踪的傻国公。 李玄玉心有疑惑,实在想不通那个传闻中的傻国公,居然就是她的徒弟,但线索断了,找不到徒弟,李玄玉的心情不好,只得会了无量峰。 无量峰是阁山山脉的一座高峰,高耸入云,犹如天上仙界,李玄玉就住在这里修行。 此刻,李玄玉静虚入睡,念头澄清至极,忽然一道念头的波纹传来,这念头很模糊,但还是被李玄玉感应到了。 念头随之一动,在虚空之中捕捉波纹,画面变化,只见一个熟悉的少年模样,俨然就是她心心念的徒弟。 “嗯?逍遥,是你么?” 李玄玉质疑了一声,她怎会梦到这混账徒弟,难道是谁对她施术? 第九十三章 巫人黑蛇欲作妖 “呃……师尊!” 见到了神仙师尊,张闲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立刻惊喜,他寄神虚空,竟然真的托梦找到师尊了。 “呵呵,拜见师尊。” 张闲一脸的微笑,连忙行礼一拜。 “咦?逍遥,是你寄神托梦于我!” 李玄玉看清了张闲,也不由得欣喜,真是这混账徒弟,并且这混账徒弟的念头澄清,不是偶然寄神托梦,而是已达练神返虚之境。 寄神托梦是人的六识意念,普通人也有六识意念,偶尔在深睡之中,潜意识里思念某人,如果那人也在深睡之中,心神宁静,便会感应到念头,看见念头的画面,也就是梦。 不过普通人的念头没有经过修练,浑浊不清,念头意识不由自主,梦象只是跟随潜意识的思绪,所以普通人做梦都不能控制自己,托梦也不能准确,只是偶尔触发。 而这混账徒弟的念头,清澈坚固,思绪清晰,神情自若,这是练神返虚的征兆。 这才短短时日不见,这混账徒弟的道行竟然已达这般境界。 不过欣喜之余,李玄玉心里却是莫名的憋屈气愤,她真心对这徒弟,但这徒弟却甩了她,清冷的语气,犹如古井无波,质问道:“为何要破除了我留下的印记,一个人不告而别?” 见神仙师尊生气了,张闲只得一脸的讨笑,连忙认错了:“师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哼!”李玄玉冷哼了一声,又质问道:“有何迫不得已?” 李玄玉已经知晓张闲的身份来历,明白张闲为何要不告而别,但她生气的是,这混账徒弟,为何不告诉她,却满口谎话的糊弄她,她就想这混账徒弟亲口坦诚。 “……”张闲沉默了,被问得不知如何作答,虽然师尊的语气一直都是这样冷淡,但他看得出来,师尊是真的动气了。 可是他的身份来历,即便告诉了师尊,明面上牵扯着阴阳家的因果,但这幕后,还牵扯着父母之仇,若是阳帝知道他不傻了,还学得一身道行,绝对不会放过他。 “哎……”张闲叹了叹气,行礼再拜,认真的说道:“师尊,传法授道之恩,永世不忘,待我抱丹入道,一定去上清道找师尊。” 话完,他的念头散去了,身影模糊消失了。 “逍遥,徒弟……”李玄玉见状,呼喊着张闲,但张闲已然不见。 美玉雕琢的床榻上,李玄玉睁开眼,犹如半夜从梦里醒来,秋水婉柔的眼眸,古井无波一般清冷,心绪却再难平静入睡。 起身出了阁楼,站在月亭上,看着眼前的云海月光,李玄玉心里莫名憋屈,这混账徒弟不出现也就罢了,出现一下又不把话说清楚,这是故意让她心念不通么,扰乱她的清修。 “这混账徒弟的念头,是在西南方向,莫非是去了太虚山?” 李玄玉眺望云海的远方,感应念头的来源,可以大致确认方位,推算张闲的位置。 回屋里背上剑匣,下山去了,这次一定要找到这混账徒弟。 白家镇,道观。 张闲也从睡梦里醒来,心绪莫名的惆怅,方才突破境界,一时兴起给神仙师傅寄神传念,却不想真的见到了李玄玉。 他当然想跟着美女师尊一起逍遥自在,奈何他只能逃亡躲避,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介凡俗。 “哎……至少要抱丹圆满,正式踏入先天境,方能有自保之力。” 他自言自语的叹气,闭上眼,收敛心绪,继续入睡了。 然而张闲不知道,他的寄神托梦,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李玄玉已经来找他了。 第二天早晨,天色朦胧亮,张闲依然是准时醒来。 服食一颗辟谷丹,打水洗漱,背上斩凡法剑,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 三天前,快要接近虚境的时候,他就可以不开眼,直接虚空画符,这就是虚境的玄妙,六识知觉与普通凡人全然不一样了。 普通人感受不到阴阳空间的存在,手指在空中勾画,感觉就是空无的,练神返虚之后,第六感意念的知觉,可以清晰的感应阴阳空间,看似空无,其实就像一个立体的存在,可以精准的感应虚空,犹如在纸上画符一样。 “神行法术,敕!” 他一声轻喝,五行法术变化,屈指一弹,使在自己在腿上。 一步迈出,脚下的虚空扭曲,犹如缩地成寸一般,身形一飘就是两仗开外。 他双手负背,连续迈步,不急不缓的走,就像平常散步一样,每走一步都是两仗开外,人影在树林里一晃就过去了,几乎呼吸就到了山顶。 这是仙家的神行术,江湖俗称神行太保,“太保”是对巫师的一种称谓,此术也是五行虚空的妙用。 不过神行法术虽快,但也有些鸡肋。 首先,虚空是漂浮流动的,脚下不稳,身形飘拂,只能用来赶路,难以在实战中运用。 其次,正宗仙家讲究坐卧起行皆是修行,走路也是修行,用法术走路,就浪费了修行,并且正宗仙家都是性命双修,脚力也不比神行速慢多少。 所以这神行术,对正宗仙家来说,也只能算是一门小术,但他觉得这神行术走路,挺有逍遥自在的感觉,还是练了练。 他开始晨练,先练拳脚,再练剑术,然后搬起一块石头练力气。 这段时间的修行,服食了尸蕈,他的修为进步极快,力气又增长了一钧多,接近了九钧,双手驾驭斩凡法剑,已经挥洒自如了。 九钧之力,这是后天凡人的极限,并且是那种虎背熊腰的身板,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方能练出九钧之力,但他的体质,全然不受这个标准的约束。 甚至他感觉,力气还在持续增长,就像没有极限一样。 晨练完,下山回道观,他这两天该辟谷了,也就不用吃饭了,只喝了些清水,服食一颗洗髓丹。 这会儿天色大亮了,山下的小镇逐渐热闹了起来,今天是小镇赶集。 白家镇每月两次赶集,分别是初一和十五,因为山路不好走,只有一条水路方便,但水路需要坐船,大家平常也很少出去,所以每逢初一和十五,县城的商帮就会来镇上,方圆二三十里的村人都会来赶集,气氛非常热闹。 这会儿正陆陆续续的来人了,他也回屋拿出了行头,背上背篓,手持幡仗,“昆仑上仙”的字样已经被他改成了“太虚仙人”。 太虚仙人,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 他出了道观,也去镇上赶集了。 虽然给村人看病,赚不了几个钱,但这是经营名声,只要名声传开,自然就会有贵人慕名来求医。 他这段时间可是被村人们传得很玄乎,来到镇里,大家见到他都赶紧行礼问好,他也微笑着行礼,吆喝着治病捉鬼。 不过陈仙娘的死,让大家有点怕他,都很礼貌的敬而远之,他也落得清闲,在街边随意找了一个位置摆好摊子。 小镇旁边就是一条河,这会儿一队挑帮正挑着东西下船,就摆在他的旁边,吆喝着叫卖和收购货物,随后又来了一队匠帮。 匠帮就是匠人的队伍,有铁匠、补锅匠、木匠、石匠、磨匠、井匠等等,这队匠帮就摆在的他对面。 他打量了一眼,不由得对这匠帮来了兴趣,因为他发现其中一个中年人,居然有练精化气的修为,并且还练了内功。 “莫非是天工派?”他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天工派。 这会儿匠帮摆开摊子,已经来生意了,几个村人背着锅儿补锅,以及修补锄头什么的,那个中年人也来生意了,正在跟几个村人谈说什么。 他侧耳一听,原来这中年人是个棺材匠,那几个村人是兄弟,商量着给老父老母打两副寿材,双方正在上商定价格和日期,约好哪天去家里做工。 棺材又叫寿材,与阴阳之事沾边,忌讳颇多,有专门的一派匠人做这买卖,一般木匠可不敢接这活儿。 张闲心里思量着,等那人的生意谈完,他过去搭个话,看这人是不是天工派的。 然而就在这时,那边谈妥了,他正想上前搭话,却心念一动,只觉得一股阴冷的目光在远处看着他。 练神返虚后,六识清晰,能察觉诸多肉眼不可见的东西,例如眼神。 眼睛是阴阳桥,被人用强烈的目光看着,无形之中有念头针对,可以清晰的察觉出来,犹如未卜先知,洞察人心险恶。 他侧目一看,只见一个巫人走过来,这巫人是中年模样,但阴气很重,显得老态,穿着粗布衣服,身上缠着一条手臂粗的黑蛇,身后一个背篓,背篓里有很多草药,以及一些动物的骨骼和头角。 这巫人是卖巫药的,来到张闲对面停下,旁边人怕蛇,都纷纷让出一个空位,生怕招惹了这巫人。 巫人放下背篓,拿出一块红布,摆上草药和骨骼头角,手里把玩着黑蛇,阴冷的看着张闲,那黑蛇吐着信子,也阴森森的看着张闲。 “嗯……”张闲皱眉一挑,被这巫人和黑蛇盯着,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毛骨悚然,背后一阵虚汗,这是本能的怕蛇。 第九十四章 无字天书疑法宝 蛇是古巫的图腾象征,上古大神之中,大多以蛇为形象,甚至奉为人文始祖的伏羲和女娲,皆是人首蛇身。 人对蛇有本能恐惧,这是源于远古以来人类就畏惧蛇,深入了灵魂根本,与生俱来就畏惧,六神恐咒的蛇咒就是源于这种恐惧。 张闲被对面巫人和黑蛇盯着,立刻就明白了这种恐惧,真的是不由自主的惊悚。 不过他是行医治病的,这巫人是买药的,就摆在他对面,这不是摆明了作对么,而这巫人的念头,非常针对他,不像是抢生意这么简单。 他心里疑惑,什么时候招惹了这巫人?莫不是跟陈仙娘有关系? “这可麻烦了,这一带是巫人的地界,跟巫人发生了矛盾,只怕不能善了。” 他心明如镜,立马明白了这事麻烦,而他观看这个巫人的气象,有练精化气的境界,还练了内功,不过身形很弱,像皮包骨头似的,功夫应该不怎么厉害, 不过买药的,一般都有师承,若是与这巫人发生冲突,指不定又惹来背后师门的报仇。 “罢了,暂且回避一下吧。” 他心里郁闷,不想发生冲突,只得收了摊子离开了,赶集的人越来越多,小镇上很是热闹,那个棺材匠也不知去哪了。 他走向小镇的另一边,那巫人还在后面一直看着他,阴冷的眼神,面无表情,就像蛇一样看着,直到他消失在人群里。 来到买卖牲口的地方,看见有卖羊的,他买了一只羊,花了四钱银子,又买了一个大坛罐和酒曲,然后就牵着羊儿就回道观去了。 他的存钱还多,不急着赚钱,先回避一段时间,站稳了脚,然后慢慢来。 回到道观,先把羊杀了,羊肉撒盐腌制,挂在屋檐下晾干,又把羊下水清洗干净,处理完后,蒸了一大锅米饭,他尝试着自己做米酒。 古代的富贵人家,一般都会自己酿酒,因为酿酒需要纯粮食,富贵人家才能平常喝酒,普通人家则是逢年过节才做一点,平时招待客人什么的,也就买一两斤酒。 普通的酿酒,其实很简单,米饭蒸好后,加入酒曲和凉白开,装入坛罐里,盖上盖在,放在温暖的地方,等待发酵就可以了。 现在季节正是步入盛夏,天热日渐炎热,米酒发酵只需要两天左右。 当然,这只是最普通的米酒,如果要酿出好酒,还需要很多复杂的程序,他先从简单的做起,慢慢尝试如何酿出好酒。 做完了这些事儿,快到中午了,镇上赶集的人们也逐渐散去,喧哗热闹的气氛归于平静,他坐在屋檐下,拿出《葬尸衣》,开始放开第二页。 目光一凝,眼有重瞳,果然如他所料,后天圆满,也是九转生死化龙决的第一层修练圆满,原本模糊的第二页,现在终于能看清了。 也不出所料,修练的境界与经络息息相关,第二页的内容是描述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就是背脊一条脉络和正面一条脉络。 背脊是练髓换血,正面包括的上中下三个丹田,上丹田是眉心,中丹田是胸膛檀中,下丹田是腹部。 抱丹的诀窍就是胸有心气,上结三花聚顶,练神返虚,下结五气朝元,五脏六腑内修圆满,内外合一,功力练入背脊骨髓,练髓换血。 练髓加返虚,这就是抱丹。 九转生死化龙术的第二层,便是抱丹之法,通过活死人境,肉灵返归先天,抱丹入道。 “师尊所言,练髓需要化劲,达到化劲之后,功力自然而然就会渗入骨髓,但要完成换血,还需内外合一,将体能催发到巅峰,新陈代谢活跃,气血才会活跃,逐渐的换血,这个过程很缓慢,短这一两年,长则三五几年,持之以恒,在三十岁之前完成,否则众生无望。” “至于练神返虚,这只是一种状态,乃是在肉灵的基础上,气血体质增长,神念才会随之增长,否则这就是极限了” 他与师尊相处的那几天,把这些诀窍都询问清楚了,抱丹这一关是非常艰难,相当于修练两重两界,而这两重境界是以气血体质为基础。 肉身是元神的土壤,土壤肥沃,则元神强大,土壤贫瘠,则元神弱小。 正宗仙家皆是法武双修,天人之道讲究肉身成圣,后天圆满之后,必须洗髓换血,道行才能随之增加,但提高体质气血是很缓慢的,还不能错过了青壮的年龄期,所以能抱丹入道之人少之又少。 不过他发现,化龙术的修练之法,似乎完全不一样。 化龙术是通过活死人境,在阴阳转化之间,肉灵直接返归先天,在先天的状态下提升自我。 也就是说,一般抱丹是通过修练提升自我,然后进入先天状态,但化龙术是直接进入先天状态,以先天状态提升自我,由此抱丹,这似乎不受年龄的期限。 “这本葬尸衣,莫非真是大罗金仙所作,竟然如此玄妙。” 他心里欣喜,越发觉得此书的神奇,退去重瞳,关上书,正想试一下第二层的感觉,但他却愣了一下,第一页变成了空白。 “咦?第一页上的图相怎么变没了?” 他赶紧目光一凝,再开重瞳,仔细查看第一页,图相确实不见了,变成了一页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他又检查其余几页,生怕都变没了,但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后面几页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连封面上“葬尸衣”三个字也消失了,变成了一本空白书。 并且他翻书的时候,手指抹过书上注写的笔记,竟然把墨迹擦掉了。 他又多擦了几下,笔记全擦完了,彻底变成了一本无字天书。 然而在擦的时候,他摸着书页,感觉莫名柔和,甚至有一丝无形的联系,就像符箓法器一样,而消失的图相,却浮现在他识海里,九图重叠,九个棺材重叠,瑞龙悬浮在宇宙星空之间,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亮起,犹如一幅星座图,与宇宙星空合一。 “这……” 他被这变化惊了个呆,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书是一件法宝?我修成了第一层,这法宝就认主了?” 他自言自语的推测着,仔细查看这无字天书,但也没找出什么玄机,他甚至还尝试了滴血祭练,但也没任何反应,只得作罢了。 “罢了,此书太过玄妙,不是现在的我所能明白。” 看了一眼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他小心的收起空白书,喝了一杯蜂蜜水,看着天边的夕阳西下,打坐入静。 一直到夜深,该到睡觉的时辰了,他服食了一片尸蕈,回到后堂睡觉了,观想识海里的第二层图相,进入活死人境界,心意化龙,悬浮于虚空,与宇宙星辰合为一体。 化龙决的第二层比第一层死得更深了,第一层还会若有若无的呼吸,但进入了第二层,几乎停滞了呼吸,犹如腹中的胎儿,全然无须呼吸。 而呼吸停滞了,他的心跳气血也随之停滞,体温冰凉,全身进入一种死亡状态,但玄妙的是,在这种状态下,全然如同一个死人,死人无须消耗,也无须呼吸和心跳,几乎进入了一种真死的状态。 不过真的死人,阴阳过界,阳气过界为阴气,但他体内的阴阳二气,却维修着平衡,一直处于阴阳两界之间,似死非死,似活非活,静到极点,返归清虚,阴阳生死交融在一起,肉灵育化,玄妙无比。 然而在他入睡后,夜深人静,道观的后山上,却有一个阴森的人影,这人正是他今天赶集遇到的那个巫人。 这巫人身上缠着蛇,气息也像一条蛇,阴冷诡异,皮包骨头的瘦,不言不语,也不打烛火,独自一人背着个背筐走夜路,若是其他人遇到,只怕都会被吓得半死。 来到的后方,放下背筐,提出一个大袋子,打开袋子,竟然是一袋蛇,五颜六色,红的、白的、黑的、黄的、绿的、花的等等,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啧啧,太虚山来的道士,敢在巫人的地界撒野,今晚就让你葬身于此。” 巫人阴冷的笑了一声,倒出袋子里的蛇,低念咒语,喉结鼓动,发出一串非常奇怪的节奏,人耳听不见,但蛇能听见,秘密麻麻的蛇立刻游向了道观。 巫人又拿出一个小袋子,这里面是一条眼镜蛇,蛇头上的眼镜纹,画了一个诡异的符文,眼镜纹犹如活了一般,化为一双阴幽的眼睛凝视,摄人心魄,直透灵魂,莫名的诡异吓人,被一眼就毛骨悚然的惊恐。 “啧啧啧,就算你是太虚上的仙人,中了巫蛇,也得死!” 巫人阴冷笑,这是师父传授的巫蛇,施加了古巫术,以血气喂养,蛇神通灵。 拿出匕首,割破手指,用血迹在符文上勾画一遍,这才放入巫蛇,加入蛇群之中。 巫人席地而坐,低念咒语,神情不由自主的抽搐,像发羊癫疯似的,进入了一种催眠状态,催化潜意识的念头,竟然堪比练气化神。 闭上眼,念头通灵,与巫蛇的灵魂沟通,眼前画面变化,看见了巫蛇的视觉,喉结鼓动,人耳不可闻的节奏,趋使着蛇群爬进道观,爬上房梁,密密麻麻的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道观。 第九十五章 六神恐咒巫蛇术 却说巫人向道观放蛇,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眼看已经围住的道观,连房梁上也爬满了蛇,这场景说不出的毛骨悚然,张闲却睡着了,一动不动的,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和体温,全然像一个死人。 忽然,张闲似乎察觉了什么,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眉头紧锁,却始终醒不来。 识海里,张闲的念头大急,其实他早就发现了,练神返虚之后,六识灵觉清晰,那巫人放蛇之前,动了杀意,念头针对他,他就心念一动知道了。 可是他没想到,化龙术玄妙无穷,却有如此致命的弊端,第一层境界还没察觉,但这第二层境界,死得更深了,一时间竟然不能醒来。 “糟糕了,这该如何是好?莫非我就这样死了?” 他的念头转得飞快,拼命的想唤醒身体,可是体内气血停滞,阴阳二气极度平静,正在缓缓运行,体温缓慢的回升,肌肉颤抖,手指弹动,但感应着周围的危险逼近,根本来不及了。 蛇群游入道观,动作也很缓慢,无声无息,那条眼镜巫蛇在蛇群之中,视觉与巫人通灵,原本还在疑惑,没有看见活人。 蛇的知觉是振动、温度、气息等等,张闲在活死人境里,气机全无,就像一块普通石头,对蛇的知觉来说,犹如隐身了一样。 但随着张闲的还阳,气血体温开始回升,身上闪起了微弱的红光,仿佛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 “啧啧啧,这人应该在修练之中,但好像是出了什么岔子,真是天助我也。” 巫人看见了张闲,不由得一阵阴笑,立刻看出张闲修练出岔子了,心念一动,喉结的节奏颤抖,发出了指令。 蛇群围在张闲的周围,全部身形一缩,随即蛇身一摆,一刹弹出,速度奇快无比,全部扑向张闲,房梁上的蛇,也一瞬跳下,密密麻麻的蜂拥而至,只要被任何一条蛇咬一口,必然中毒难逃。 张闲清晰的察觉这一切,心里大惊,生死一瞬,真要天亡他也! “快醒啊……啊!!!” 绝境之间,他的念头也挣扎到了极点,心里一声大吼,浑身颤抖得更厉害,心脏跳动,气血流淌,肺腑剧烈的一个呼吸,手指握紧,猛然一下撑起身体,看见密密麻麻的蛇群,只觉得毛骨悚然,几乎是本能的防御,抓起手边的斩凡法剑。 挥手一剑横扫,荡开了身前扑来的蛇群,但周围,背后,以及头上,全是蛇群扑来,根本无从躲避。 “还是慢了一点,真是天亡我啊……” 他心念叹息,生死无常,万念俱灰,却不想他竟然要死在这里。 然而就在这时,似有鬼神相助,一阵阴风大气,犹如从阴曹地府而来,掠过蛇群,瞬即吹熄了蛇群的阳气,魂飞魄散,蛇群尽数死亡,扑到张闲的身上,依然变成了死蛇。 张闲只觉得冰凉的蛇群落在上身,吓得一阵惊慌,背后直冒冷汗,本能的抖身躲避,也顾不上这些是死是活,甩掉身上蛇,慌乱起身就跑,甚至连法术都吓得来不及施展,直接撞在门上,“碰”的一声破门而出,摔在后院里。 定睛一看,后院里也到处都是蛇,五颜六色的毒蛇,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正好他旁边就有一天红花蛇,一口向他咬来。 他几乎是本能的吓得一下跳起,落脚就踩住了蛇头,把蛇踩死了,但周围的蛇,立刻向他扑来。 他来不及躲多想,浑身毛骨悚然的,连忙提起一口气,体内力量爆发,胸腹鼓荡,猛然一声大喝:“哈!!!” 浑厚的声音荡开,犹如雷霆滚滚,这真言雷音,空气震动,似有雷霆炸开,声势威严。 蛇群被雷音的声势镇住,立刻一阵惊乱,四散逃窜,后山上的巫人“看见”这一幕,喉结连连鼓动,急念咒语,一边安抚蛇群的乱动,一边控制着那条眼镜巫蛇游向张闲。 张闲一声雷音之后,自己念头也镇定了下来。 雷音不但可以破除鬼邪,也可以破除自己心里的杂念,让念头清晰冷静。 “驾驭恐惧,不可慌乱。” 他定了定神,修练了六神恐咒,他心里明悟的真谛,驾驭心中的恐惧,一念之间就回到了平静。 这时,只觉得一道阴冷的眼神锁定他,他转身一看,眼有重瞳,目光凝视,只见一条诡异的眼镜蛇,这眼镜蛇也正向他,蛇头上用血画着一道符文,与蛇头的眼镜花纹重叠,犹如一双阴幽的眼睛,与他目光对视,摄人心魄,直透灵魂。 眼睛巫蛇的对视,也巫人与他的对视。 这对视的一瞬间,巫人催动了法术:“蛇咒,死!” 张闲猝不及防,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法术,对视的这一瞬,眼镜巫蛇向他扑来。 同时,眼前幻象丛生,只见一条无比巨大的蟒蛇,阴幽诡异,散发古老原始的恐惧,张开血盆大口,猛然一口吞向他,而蛇口了,又是密密麻麻的蟒蛇,全部张开血盆大口,全部吞向他,蛇口里,又是密密麻麻的蟒蛇张口吞来,如此循环,犹如深不见底的蛇渊,深入魂魄的深处,吞噬心灵。 “这是……六神恐咒!” 张闲一眼认出了法术,竟然就是六神恐咒的蛇咒,即便他也修练六神恐咒,但这眼镜蛇诡异无比,蛇咒从他的双眼,直透心灵,这蟒蛇吞噬的画面,密密麻麻,深不见底,犹如直接印入心灵之中,心念昏眩,莫名惊恐。 “接纳恐惧,身临其境,方能驾驭恐惧!” 刹那之间,他的念头转得飞快,敞开心灵,任由恐惧肆虐。 他还没有修练蛇咒,恐惧的种类不同,但皆为恐惧之念,他有驾驭恐惧的心得。 为什么会恐惧? 因为心灵深处的抵触,越抵触,越恐惧,与六神恐咒对抗,只会适得其反,反之,接受了,不抵触了,习惯了,也就不怕了,这就是驾驭恐惧。 他敞开心灵一瞬间,也看清了幻象,心神镇定,目光一凝,重瞳直视向他扑来的眼镜蛇。 “破魂术,敕!” 心神默念破魂咒术,凝聚念头,眼里的重瞳一凝,念头坚固加强,会聚成一股冲击,直接冲破了蛇咒幻象,与眼镜蛇对视,从眼睛透入灵魂,冲破魂魄,破灭元神。 眼镜蛇扑来,他手里的斩凡法剑一挑,蛇已经死了,被他挑在剑上,扔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后山上的巫人一声哀嚎,头痛欲裂,神念大伤,面目表情还在催眠的抽搐之中,随即就停滞了,退出催眠,睁开眼,捂着太阳穴一阵头痛,眼神里尽是惊恐。 “莫非这人是个阴仙,竟然破的蛇咒,还杀了巫蛇。” 巫人有些怕了,这才知道惹上一个厉害人物,若不是与巫蛇通灵,巫蛇的魂魄做了替死鬼,否则这一击就是他死。 巫人不敢多留,连其余的蛇群也没召回来,直接就起身走了,但巫人不知道,一道目光扫过,犹如阎王爷索命,已经记在了生死簿上。 张闲没有立刻下手,死在这道观附近,难免引起更多的麻烦。 巫人离开道观的后山,沿着小镇的河边走,忽然像中邪似的,两眼睁大,似乎看见了什么,随即脸色苍白,阳气破灭,魂飞魄散,死不瞑目的倒入了河里。 道观里,巫人伤神后,其余蛇群就散了,只留下这些死蛇。 张闲清理着死蛇,还忍不住心有余悸,他只是以六神恐咒的心得,强行驾驭恐惧,并没有真正习惯怕蛇。 而他今晚也是险象环生,修练化龙术的第二次,这弊端实在太致命了。 这也应验阴阳太极的道理,物极必反,相生相克,越厉害的玄通,也越凶险,若不是一阵阴风相助,他今晚就真的死了。 并且这巫人的手段也出乎他的意料,虽然只有练精化气,却差点让他阴沟里翻船。 收拾完了死蛇,又开重瞳清理了房梁上,以及附近周围,把逃窜的蛇都抓了,以防一不小心被蛇咬。 所有做完了,也快天亮了,他没心思再睡觉修练了,坐在屋檐下打坐休息,呼吸吐纳,闭目养神,调节体内气机回归一天之初。 一阵阴风掠过,犹如鬼魂一般,肉眼看不见,张闲却能清晰的察觉,一个阴神坐在了他的旁边。 张闲睁开眼,目有重瞳,只见旁边是一位妖娆绝美的女子,崛起小嘴,俏脸还很生气的模样,除了小韵还会是谁。 “小韵,多谢了。” 张闲认真说着,行礼拜谢,他也没想到,在这生死一瞬之间,小韵竟然现身相救,否则他今晚真死了。 “哼!公子谢我救命之恩,就只有这一句话么?” 秦子韵不满意的翘起小嘴,似乎还在为上次的事儿生气,得知她找别人双修了,这小混账居然没一点反应,她越想越觉得憋屈。 仔细想来,自从遇到这小混账,就一直惹她不开心,但刚才察觉这小混账的念头危急,她还得现身救这小混账,她心里是真的憋屈。 第九十六章 旁门左道在洛山 看着小韵生气的模样,张闲心里有些莫名愧疚,但他也没做错什么吧,一直都是这妖精在逗他玩,反而让他觉得愧疚了,真是奇了个怪。 “小韵,你是高高在上的妖仙,道行高深,超脱生死,需要我如何报答救命之恩?只要我能做到的,且不违背道义,我都答应。” 他慎重的说着,心里却是苦笑,在这妖仙面前,他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吧。 秦子韵闻言,却是狡黠的笑了,眼眸一转,刚才还生气的模样,立刻就变成了欣喜,念头一动,阴风掠过,秦子韵亲近在张闲身边,翘起小嘴说道: “这可是公子你自己说的,我要公子与我双修。” “双修,这……”张闲愣了愣,接着便是苦笑,怎么又是这无理的要求。 “公子,这不为违背道义吧,莫非公子嫌弃我是一介妖物?” 秦子韵的语气,楚楚动人的模样,绝美的眼眸凝望着张闲,她就不信了,以她的媚术,还动摇不了这小混账的定力。 “这个嘛……好像是不违背道义,我一介凡俗,岂敢嫌弃仙道中人,可是……” 张闲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虽然他心里一直想着,要收了这妖精做宠物,但这双修之事,他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吧。 更何况他也很疑惑,为什么非要跟他双修? 原本他还没怎么在意此事,只以为妖物不通礼法,都是这样随性,但他发现,小韵并非随性的妖物,却一直这么执着要跟他双修,并且隐藏了真身,这反而让他起了疑心。 “小韵,这双修的事儿,乃是男女结合,终身相伴相依,我们认识的时日尚且短暂,还不了解彼此,要不等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 他的用意很简单,暂且拖着,等他抱丹入道了,一定找出这妖物的真身。 “哼!”秦子韵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一脸我很不开心的样子,楚楚可怜似的,看得人心都软了。 不过秦子韵心里也是郁闷,难道是她的魅力不够么,这小混账居然又拒绝了她。 “公子你骗我,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这就不认账了,我就双修。” 秦子韵柔柔的语调,像小女儿被欺骗要哭了似的,阴神缠绕在身上,不依不饶的撒娇模样,是个男人都会心软了。 “……”张闲无语,忍不住动念了,被这么一个尤物缠着,真的有点把持不住了,但他心里已经起了疑心,这妖物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他还是忍住了。 “小韵,换一个报答的条件吧,你救了我,我就以身相许跟你双修,这似乎有点怪怪的。” 他心里也是苦笑,他倒是看过书里有很多这样的玄怪故事,书生救了一条白蛇,这白蛇就是妖,非得找到书生以身相许,而他被一个妖物救了,还得逼他双修,这报恩的方式也太奇怪了。 见张闲不肯答应,秦子韵闷闷不乐的翘起小嘴,却只得作罢。 她当然也看出来了,揭穿了这小混账的身份,似乎就对她有了防备,而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发现了,这小混账的心智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少年,她这样主动媚惑,只会适得其反,看来不能太急了,还得跟这小混账慢慢玩。 “罢了,公子这么不情愿,我不为难公子就是了。” 秦子韵说着,阴神离开张闲身上,就坐在旁边,跟张闲保持距离,也收起了媚态,突然就像便了一个人似的,刚才还是一个妩媚妖娆的妖物,转眼就变成了清绝无尘的仙人。 “呃……” 张闲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女人都善变,但小韵这妖物,变得也太快了,他都有点不适应。 “公子你怎么了,人家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因为仰慕公子,才倾心亲近,否则公子以为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妖物。” 秦子韵清冷的语气,心里却是坏笑,她看出来了,原来这小混账是吃这一套的,难怪跟着师姐当了徒弟。 “我可没以为你是水性杨花的妖物。”张闲赶紧否认了,心里不由得无奈,他是真的摸不准这妖物的性子,似乎跟小韵认识以来,他就一直被牵着走。 “哼!”秦子韵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白了一眼张闲,说道:“公子不是在太虚上的古城郡么,怎么来了这洛山郡?” 提起这事儿,张闲也是叹气,说道:“我原本想去太虚山求仙问道,却发现太虚山已经成了一片世俗之地,本想在古城落脚,大隐于市,潜心修行,却又发现古城郡有一伙邪人,只得爬山涉水,来到了这更偏远的洛山郡。” 秦子韵撇了撇嘴,这小混账竟敢说她是邪人,她问道:“公子你怎知他们是邪人?” 张闲说道:“这伙人草菅人命,杀人练尸,修习尸术,这当然是邪人。” 秦子韵闻言,有些不高兴了,质问道:“练尸和修习尸术,这就算邪人么?那公子你下蛊假药,杀人越货,还修习六神恐咒,这等违背人道的法术,算不算是邪人呢?” “呃……”张闲无语,他做的这些事儿,全都被小韵知道了,他说道:“术无正邪之分,人心才有正邪,灵符道是咎由自取,而六神恐咒乃源于古巫,巫有大巫与小巫之分,犹如正宗仙家与旁门左道之别,不可一概而论。” 秦子韵又质问道:“既然术无正邪,那么修习尸术有什么错?” “……”张闲无语,这怎么还跟他辩论起了正邪道理,他说道:“修习尸术也什么错的,人体的很多玄妙,都必须从尸术中获取,但重点不是术,而是草菅人命,为了练尸就杀人,这就是邪道。” “额……”听了这话,倒是让秦子韵有些意外,这小混账年纪轻轻的,心智认知真不像一个少年,居然认同尸术,不知让师姐知道了,会不会把这小混账关进了镇邪塔。 不过转念一想,她突然觉得,似乎这小混账更适合跟她做徒弟,更何况也是她先看上这小混账的,师姐后来出现,这不就是师姐抢了她的徒弟么。 思绪至此,秦子韵心里就不平衡了,师姐居然抢了她的人。 秦子韵心思一动,说道:“公子你看见他们杀人了么,怎么断定他们就是草菅人命?” “这嘛……”张闲迟疑了一下,“我倒是没亲眼所言,不过就算他们没草菅人命,但擅自冒犯死者的遗体,这也是不对的,除非经过了死者的身前同意,这才算合理。” 秦子韵撇了撇嘴,虽然这小混账有些迂腐,却也算是明事理。 她有意引导的说道:“公子对尸术感兴趣么,我倒是会一些尸术,若是公子想学,我可以教公子。” “这……”张闲眉头一挑,小韵居然会尸术。 看着张闲的反应,秦子韵有些不满意,说道:“怎么了,公子对尸术有芥蒂?” “没,没芥蒂,只是……” 张闲苦笑,一般人对尸体什么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芥蒂吧,说道:“只是……觉得这尸术,跟尸体打交道,有点不适应,不过小韵你教我,我当然想学,任何法术,我都有兴趣。” “嗯。”秦子韵点了点头,这小混账还算上道,又说道:“这会儿时辰不早了,改天再来教你,你在这一带落脚,切记小心行事,若是遇到危险,我不一定每次都能及时现身救你。” “明白了,我会小心的。”张闲的语气慎重,他已经很小心了,只是修练化龙术的第二重,竟然有这弊端,而这巫人的手段,看似只有练精化气,却也出乎意料。 秦子韵又提醒的说道:“这一带是巫人的地界,巫人的手段诡异,驱使牛鬼蛇神,投毒下蛊,防不胜防,而这一带除了有巫人,还有很多旁门左道。” “自从朝廷节制方仙,中州附近的郡县皆设立道观,由司天监掌管,旁门左道难以生存,大多远离了中州附近,聚集在了这些偏远郡县。”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些旁门左道的修为不高,却有诸多取巧的手段,稍有不慎就会着了道,切记不能轻敌,而最近有一派莲花教在洛山郡活动,不要招惹这群人。” “哦,知道了。”张闲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疑惑,小韵对这一带的情况似乎很了解,甚至对这些旁门左道的活动也很清楚,他真怀疑小韵是什么身份。 “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话完,秦子韵说走便走,一阵阴风掠过,阴神消失不见了。 张闲看了一眼天边,天色朦胧亮,他背起斩凡发现,去后山晨练了。 平静的白家镇,山涧渐亮,鸡鸣犬吠,村人们也陆续起床做早饭,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地理的小麦快要成熟了,忙碌之中带着丰收的喜庆。 几个村人去地里干活,路过河边的时候,只见一具尸体飘在水里,村人连忙上前一看,还以为是那家的人淹死了,赶紧吆喝着要把尸体捞起来。 这大热天的,每年都有人淹死,但村人们找来竹竿,正要捞尸体,诡异的事儿就发生了,尸体突然动了,像蛇一样摆动,沉入水底游走了,转眼就消失不见。 “啊!鬼……是水鬼……” 村人们吓了一跳,阴森森的,一阵惊慌失措。 第九十七章 炼魂成妖本命蛇 一处偏僻的河边,一个奇怪的巫人,正在吹着一只惨白的骨笛。 这巫人的身形很高,足有两米,体形消瘦,瘦得像皮包骨头,一双眼睛很深幽,像骷髅头空洞的眼眶,衣装破破烂烂的,披头散发,气息很是阴幽,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批着人皮的阴鬼。 巫人的身上,还缠绕着三条蛇,一条眼镜蛇,一条碗口粗的蟒蛇,还有一条手臂粗的黑蛇,这黑蛇正是被张闲所杀的那个巫人身上的黑蛇。 巫人的身后,还背着一个背筐,背筐用白布包裹严实,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隐约看见一对牛角支出来,像是一只牛的头骨。 巫人在河边吹着骨笛,古老呜嘟的音调徘徊,犹如一曲招魂的巫谣,沟通鬼神,通达阴幽,充满了古朴的神秘。 “哗啦……” 河里荡起一阵水花,似乎听到了骨笛的召唤,一个影子在水里游动过来,浮出水面,竟然是一具尸体,正是被张闲所杀的那个巫人。 这巫人死后,身上的黑蛇就逃回报信了,尸体被召唤了回来。 “哎……” 招魂的巫人叹了叹气,捞起尸体上岸,自言自语的说道:“师弟啊,何必为了争个面子,断送了性命。” 前几天,听闻白家镇,来了一个太虚山的道人,道号玄天子,害死了陈仙娘,不少巫人都在打听这事儿,然后找上他们,让他们站出来为巫人主持公道,说白了就是一个面子。 本来巫人之间也没什么来往,陈仙娘这样的小巫,根本不值一提,他也无意出手,但大家这么一教唆,作为这一带的大巫,难免有些好面子,这师弟就出手了。 这师弟是学药的,法力不算强,仗着驱蛇的手段,在巫人之中也有些名气,为了撑这个面子,于是就这样找上了张闲。 现在师弟死了,他也不得不出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无所谓谁对谁错,仅仅就是这样简单的恩怨,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巫人放下身上的黑蛇,这黑蛇是师弟的本命蛇,他们这一脉的传承都有两条蛇,一条是师父传下的眼镜巫蛇,一条是自己养的本命蛇。 拿出小刀,割破了尸体的手指,挤出尸血,用手蘸起尸血,在蛇头上画了一个符文,把蛇放在尸体的胸膛,随即就席地而坐,低声念起了咒语。 这咒语异常的阴幽,音节古朴,召唤着死后的亡魂,以及体内残余的精气,全部凝聚于黑蛇的魂魄之中。 尸体缓缓的变得干瘪,犹如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一般,黑蛇却是一阵颤动,气息变得无比狰狞,阴冷的蛇瞳散发着怨戾。 如果开了阴阳眼,此刻就能看见,黑蛇的气象变化,竟然凝结出一个半人半蛇的法相。 念完了咒语,巫人又放下自身缠绕的蟒蛇,这是他的本命蛇,乃是一条非常罕见的毒蟒。 蟒蛇越大,力量就越强,速度却越慢,这条毒莽的体形适中,力量足以把人绞死,速度很很快,并且能喷出毒液。 巫人的喉结鼓动,发出诡异的咒语,驱使着毒莽,蛇身蜷缩,突然一下扑出,速度奇快无比,竟然一口咬住了黑蛇。 黑蛇挣扎,气息异常暴戾,半人半蛇的魂念法相攻击毒莽,但这毒莽,竟然也有法相,人首蛇身,甚至还面带几分癫狂,犹如通灵的精怪一般,不过这灵性,却是癫狂混乱,犹如一个发疯的人,也一口吞掉黑蛇的法相。 “炼魂术,起!” 巫人低念,催动着炼魂巫术,诡异一幕发生了,毒莽吞下黑蛇,黑蛇的魂念法相竟然与毒莽融合,犹如把两个魂魄熔炼在一起。 然而毒莽融合了黑蛇的魂念,更加的癫狂暴戾,彻底陷入了狂乱,戾气冲天,竟然反身一口咬向巫人,大嘴展开就要喷出毒液。 巫人早有防备,躲开毒液,一手抓住蛇头,捏住了蛇嘴,毒莽的身躯一摆,立刻缠上巫人的手臂,也缠住了巫人的身上,蛇躯收缩,一股巨大的绞力收紧缠绕。 “拘魂术,封!” 巫人一声低吼,立刻抬起另一手,低念巫咒,在蛇头上画了一个符文,毒莽顿时一阵抽搐颤抖,随即就像失去了活力,魂魄被拘拿封住,一动不动。 “这毒莽已经炼成了妖神,若不是从蛋里孵化就种下咒术,就控不住了。” 巫人喃喃自语的说着,炼了师弟的本命蛇,这毒莽越发厉害了,站起身来,背起尸体离开了,先回去安葬了师弟,再慢慢的与这个玄天子斗上一斗。 道观里。 张闲晨练完,挖了一个大坑,把死蛇都埋了。 他本来想把蛇用来炖一锅蛇羹,但这是巫人的蛇,担心这些蛇被下了蛊什么的,也是不敢炖蛇羹了。 不过他留下了那条眼镜蛇,摆在土坑里,他就坐在前面仔细的参悟这条眼镜蛇。 他先前就有领悟,双眼是上层巫术的用法,与这巫人斗法,更是感悟颇深,而这眼镜蛇,也是异常玄妙。 眼镜蛇的蛇纹,犹如眼睛一般,配合符文和咒术,竟然能催发六神恐咒的蛇咒,实在诡异非常,若不是他有修练六神恐咒的心得,必然要吃大亏。 “六神恐咒,我已经练成了悸咒,坠咒也有所领悟,再加上这蛇咒,已经有三咒了。” “其余三咒,逃咒,暗咒,死咒,昨晚生死一瞬,对死亡有亲身体会了,而遇到蛇就本能的逃避,这也容易领悟,至于暗咒,关闭六识知觉,这就是黑暗。” “这六咒都可以修练了,而这六咒,似乎可以融合为一咒。” 随着他的领悟,对六神恐咒的理解也越发深刻,看似是六咒,其实是一咒。 “在黑暗之中,心悸警惕,忽然出现一条蛇,吓得逃跑,脚下踩空,从高空坠落深渊而死,这就是六咒连在一起。” 他参悟完了眼镜蛇,埋上土,回到道观里,坐在屋檐下静思。 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练,暗咒需要关闭六识知觉,有了最晚的经历,他可不敢再随意修练这种失去知觉的法术。 若是巫人来报仇,他又会陷入危局。 “难怪仙家都有护法弟子,独自一人修练,稍有不慎就有危险,更何况被杀了这巫人,这巫人是买药的,道行也不简单,必然有师门传承,得知了巫人死了,肯定还会来报复。” 他心里无奈,惹上了这事儿,除非他离开此地。 但这一路走来,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地,正好踏入了练神返虚,修练抱丹,需要潜心修行,不容耽误,再找一个落脚地也是麻烦。 “也罢,与这群巫人斗上一斗,才能真正站稳脚,至于修练,我没有护法,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思思量着,不想耽误了修练,得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思考了好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沐道真修练活死人,建造了活死人墓,我何不也效仿此法,建一座生基,打一副棺材,埋入地底,以此为隐藏,犹如在密室里闭关修行,一般人根本不知我藏在地底。”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欣喜,此法可行。 并且,他现在的道行精进,配合重瞳凝聚念头,勉强可以遁地了,生基埋在地底,直接遁地而入,也不用留出口,绝对隐秘。 “镇上就有棺材匠,正好搭个话,试探一下是不是天工派。” 他想到了那个棺材匠,不过要等到下次赶集的时候。 这事儿定下了,他起身修练别的,一直练到傍晚,打坐入静,到了深夜,服食一片尸蕈,入睡休息,还是修练化龙术的第一重,没敢再修练第二重。 小韵说改天来找他,要教他尸术,也不知这改天是哪天。 夜里,小韵没有现身,第二天早晨醒来,依然是山上晨练,上午练武,中午练法,傍晚打坐,入夜睡觉活死人。 一晃就是十来天过去了,他修为又精进了,体力还在持续增长,他估摸着已经有十钧之力了,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极限。 然而还没有练髓换血,但体力的增长,也就是体质气血的增长,精气神随之增长,道行也越发精进,没有碰到后天极限的瓶颈。 他心有感悟,似乎他的后天还没到极限,还有继续增长的空间,不必急着修练第二重,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后天极限能到达什么程度。 不过这十来天,小韵一直没现身,巫人也没来报仇,他心里不由得疑惑,难道就这样相安无事了? “应该没这么简单,来得越慢,证明对方越有耐心,这反而让人感到不安。” 他自言自语的思量着,不能坐以待毙,道观的米面肉快吃完了,去盛员外家买一些,顺便打听一番那个巫人的来历。 出了道观,下山去了盛员外家。 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慌乱,特意让那个巫人走远了再动的手,也不知巫人死后,消息有没有传到镇上 那巫人在这一带卖药,一定有人认识,若是不认识,这一带也应该还有别的巫人,只要顺藤摸瓜的打听,一定能找出巫人的来历。 第九十八章 巫人暗下阴虱蛊 这几天正是收小麦的农忙时节,盛员外家的铺子前很是热闹,长工和家丁们都忙着干活,还有很多村人聚集在这里还粮。 白家镇大半都姓白,祖上是一家,都算是一族人,盛员外的为人也挺好,平日里乐善好施,每年春荒的时候,盛员外都开仓借粮,利息便宜,附近很多村人都来这里借,现在收小麦了,都来还粮了。 见到张闲来了,见过他的村人们都连忙行礼,没见过他的,也听说了他的事儿,跟着一起行礼。 不过大家还是对他敬而远之,生怕招惹了鬼神祸事。他见到这一幕,也手执印决,一脸微笑的行礼,心里却只得苦笑,鬼神杀人之事,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很害怕的。 铺子里,掌柜和管家正忙着算账,翻看村人借粮的契据,见到张闲来了,管家连忙把活儿交给了旁边的账房,出来行礼迎接。 “呦!是道长来了,今儿怎么有空来镇里转悠,快请里面待茶。”管家名叫白钱富,语气很客气,也生怕得罪了这位道长,招呼着铺子里的小厮倒茶。 不过钱管家心里也是奇怪,这位道长可是会起死回生的高人,法力高强,道行高深,回来快有一月了,平日都在道观里清修,很难得一见。 张闲淡然一笑,说道:“钱管家客气了,你们正忙着,不必麻烦茶水,我只是来买些大米,我要一石米,还想买一只羊,不知方不方便。”管家闻言,略微惊讶一下,心想这位道长看着挺清瘦,又是一个人住,上次要了那么多米面和肉,这么快就是吃完了,这次又要一石米一只羊,这吃得也太多了吧。 不过道长要买,管家也不敢多问,连忙说道:“咱做买卖的,当然方便,铺子里就有大米,但羊还在地里,咱等会儿让人给送去道观。” “如此就多谢了。”张闲行礼道谢,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 “呦!这么大银子,通宝钱庄的银票。”钱管惊讶一声,这位道长出手真是阔绰,小心的接过银票,说道:“铺子里找不开这么多的钱,咱等会儿把找钱和羊一起给道长送过去。”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别看这盛员外家是有几百亩地的大富户,其实几百亩地,也只能在乡下做个富裕的地主。 古人的粮食产量很低,风雨好是年成,一亩小麦也才三四百斤,如果风雨不好,甚至只有几十斤,或是一两百斤,按照朝廷的税赋,还得上缴十分之一。 盛员外家的这几百亩地,自家请长工种的也就几十亩,还要给长工发工钱,以及长工的吃住,其余都租给了佃农。 佃农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有牛和农具,只祖土地,与地主二八分,另一种是什么都没有,牛和农具都用地主的,与地主五五分。 以大米的价格来算,约为六文一斤,按丰收年来算,亩产三四百斤稻谷,除掉碾米的工钱、谷壳米碎、税赋等等,一亩地顶还剩下二百五斤,也就是一千五百钱,一两五银子。 张闲随手就是十两银子,在这乡下小镇,可谓是出手阔绰,小铺子都找不开这么多零钱。 东西买好了,张闲开始套话了,随口说道:“钱管家,我这几天在道观清修,昨晚梦到一些阴祟之物,不知道这附近,可有听闻什么鬼怪的事儿” “鬼怪的事儿啊……”钱管家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倒是东村那边,听说有人见到水鬼了。” “水鬼这是怎么回事”张闲赶紧询问。钱管家说道:“听说是几个村人早起下地,见河边漂着一个尸体,正想把尸体捞起来,但尸体就游走了,他们都说是遇上水鬼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儿,每年都有这些水鬼的传言。” “嗯,原来是水鬼。”张闲点了点头,脸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是反应了过来,东村的方向,正是他击杀那个巫人的方向,尸体竟然游走了,应该是控魂赶尸一类的法术,果然背后还有人。 不过河边闹水鬼,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天气炎热的夏季,很多大人小孩下河洗澡,每年都有淹死的,经常被传为水鬼,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他心思一动,又说道:“我想买些草药,听说赶集的时候有个买草药的,就是身上带着一条黑蛇的那个,不知道钱管家知不知道这人” “当然知道了。”钱管家点了点头,说道:“这人是西边山里的山民,姓元,听说是信的巫教,大家都叫他元老巫,经常来镇上赶集卖药,他的药很是灵验,很多人犯病了都找他买药。” “在过几天又是赶集了,元老巫可能就会来了,不过也说不定,有时候几个月都见不到元老巫来一次。” “原来是巫教的。”张闲恍然大悟,心里却是警惕了。大运王朝是以信奉方仙为主,但在偏于地区,也有巫教,巫教的传承古老,祖师爷都是是上古大巫,难怪会六神恐咒。 他又询问道:“不知这巫教的坛口在什么地方,我常听师尊说,与巫教还有些来往,我也想去拜访一下。” “这就不知道了。”钱管家摇了摇头,这些神仙教派之事,他们这些普通人哪知道。 不过提到这事儿,钱管家倒是想了什么,好奇的询问:“道长,你认识莲花教么,听说县里来了一个莲花教,正在招弟子。” “莲花教”一听这话,张闲不由得眉头一挑,小韵告诫过他,最近有一伙莲花教在这一带活动,让他不要招惹这伙人。 不过这伙人招徒弟作甚莫不是坑骗钱财。 “不认识。”他摇了摇头,心想提醒一下镇上的村人,以免被骗,说道:“朝廷敕封方仙各派,不在敕封之内的教派,皆是旁门左道,钱管家你可以告诉众人,切勿轻信。” “是是,多谢道长提点。”钱管家连忙点头,心里谨记道长的话,这可是太虚山的高人,太虚山也是朝廷敕封的正宗仙人。 张闲打听完了事儿,也该告辞了,心想再等几天,若是还没巫人出手,他就西边山里走一趟,不把这事儿做个了结,实在心里不安。 钱管家招呼着铺子里的小厮,装了两袋米,一袋六十斤,还说让人帮他送去道观,他淡然一笑,随手就抓起两袋米,抗在肩上就走了,仿佛轻若无物一般。 而他的脚步快,一步就是一仗开外,几个起落就上山不见了。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一阵惊奇,传言这位道长的道行高深,但很多人没有亲眼所言,也就半信半疑,现在见了,果真是一位活神仙。 张闲回了道观,继续修练,等着钱管家安排人送羊来。然而张闲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小镇的时候,角落里有一人正看着他的背影。 这人身高两米,瘦得像皮包骨头,眼神很深幽,穿着很破旧,腰间戴着一支骨笛,背着一个白布包裹严实的背筐,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气息若有若无,就像一条冬眠的蛇,模样盯着张闲,但张闲却丝毫没察觉。 练神返虚之后,可以察觉到眼神,其实不是眼神,而是目光锁定时,念头不由自主的针对,所以被感应到了,造成可以察觉眼神的错觉。 这人就是元老巫的师兄,也姓元,名曰元图。元图修练蛇巫术,蛇可以收敛性命,进入休眠状态,甚至一年不吃不喝也不动,元图的修为已达后天圆满,全然像蛇一样收敛自己的气息,连张闲也没察觉。 元图已经来了好几天,一直潜伏在暗中,打听张闲的一些细节,但元图一直没动手,是想再观察一下情况。 不过张闲一直在道观,元图也没敢靠近,只得在镇上潜伏等着,直到今天张闲出来了。 元图观看了张闲的气象,竟然也是后天圆满,必然还修练了厉害的法术,难怪他师弟不是对手,连巫蛇也被破了。 “玄天子要买一只羊,正好可以下蛊。”元图退入了角落后面,也山上去了,潜伏在一处树丛里,席地而坐,闭上眼,低念咒语,喉结鼓动,身后白布包裹的背筐里转出一条小蛇,无声无息的游向路边。 过了好一会儿,钱管家带着一个家丁牵羊来了,小蛇看着这一幕,树丛里传来一阵低呜的笛声,钱管家和家丁不由自主的眼神迷糊,连手里牵着的羊儿也一动不动的迷糊了。 元图从树丛走出来,从白布包裹的背筐里取出一个小罐子,打开罐子,里面是一团血迹斑斑的棉花,灌口向下,低念咒语,棉花里爬出很多细小的虱子,爬在羊身上。 这是阴虱蛊。以虱子之中的阴虱练成,食血为生,依附在动物的身上,即便被发现,也只以为是普通的虱子跳蚤什么,神不知鬼不觉。 一旦被虱蛊咬了,体内的阴气就会被破坏,导致阴阳二气失衡,阳气纷乱,不但浑身发热疼痛,并且阴神念头不能集中,道行法术也使不上劲儿。 元图下了蛊,转身就躲入了树丛,钱管家两人愣了一下,就像平常走神一样,也没在意什么,继续往前走,往道观去了。 第九十九章 巫谣骨笛音索命 钱管家和家丁来到道观,正想敲门,却像未卜先知一样,张闲就打开门出来了。 “钱管家,劳烦你走一趟了,请进。”张闲淡然一笑,他的六识清晰,还在老远就知道来人了钱管家和家丁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这道长的道行高深,但对这位道长,他们还是敬而远之,也不敢打扰道长的清修。 钱管家拿出银子,恭敬的说道:“铺子里正忙着,不敢久坐,这是找零的银子和羊,道长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声就是了。” “嗯,多谢了。”张闲借过银子,也没清点,直接放回了衣兜,牵过了羊。 “不打扰道长清修了,告辞,告辞。”钱管家和家丁行礼告辞,离开了道观,下山回镇里了。 张闲牵着羊进了道观,全然没发现问题,关上门,烧一锅热水,准备杀羊了。 他低念咒语,超度羊魂,先安魂,再勾魂,让养在沉睡之中毫无痛苦的回归了自然,然后把羊挂起来,拿出小刀放了血,去掉羊皮。 就在处理羊的时候,他的知觉灵敏,察觉什么东西爬到手上,还微微的一痛,他眼神一凝,目力清晰,看见是几只虱子。 他也没怎么在意,古人不常洗澡,身上常有虱子跳蚤什么的,牲畜身上有虱子也很正常,他拍死了虱子,把羊皮扔进灶里烧了,以防虱子爬到道观里。 不得不说,巫人下蛊,防不胜防,这看似普通的虱子,却是阴虱蛊。处理完了羊肉,快到中午了,他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米酒,这看似小巧瓶子,却像喝不完一样。 他酿的米酒已经好了,酒香甜润,沁人心脾,滋润气血,养生养颜,真像道书里描述的玉露琼浆,他还酿了好几坛,尝试着酿造更高品级的酒。 喝了酒,他就坐在屋檐下打坐午休。下午,他还是很有规律的练习道法,练完之后,又把加持了内里乾坤的瓶子拿出来,每隔三天,他就全部再加持一遍,以免法力消散不稳。 随后又拿出那块灵玉,滴血祭练,再擦干净血迹,小心的装回瓶子,这也成是他每天的必修课,已经祭练了这么久,但还远远不够,血气法力还没侵透玉心,好需要慢慢祭练,这也是法宝难成的原因,祭练太耗时了。 他取出装丹药的瓶子,清理了一下辟谷丹和洗髓丹,都快吃完了,还得找个空闲去城里买药,人参还够他消耗一段时间,暂时不用着急。 他找一个瓶子,把以前剩下的酒精分出一瓶,加了些清水调兑酒精的浓度,取一截老血藤,泡成酒药。 血藤有活血化瘀通经络的功效,习武之人用来推拿筋骨,大有裨益。不知不觉,天色已是傍晚,看着夕阳西下,山涧的云雾映照出虹光,飞鸟归巢,村人收活归家,造饭的炊烟袅袅,山岭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嚎叫。 亲近自然,心境入静,他闭目静坐,修心养神,直到夜深人静,切了一片尸蕈服下,回后堂睡觉了,进入活死人境。 然而在半夜的时候,他只觉得体内一阵燥热,阴魂虚乏,阳魄纷乱,阴阳二气失衡,自然而然就退出了活死人境,睁开眼醒来。 “今晚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感觉阴虚而燥热”他察觉了不对劲,立刻起身打坐,呼吸吐纳,调节体内气息,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燥热难受,额头上直冒虚汗,浑身一阵酸软发痛,头昏脑胀,力不从心,精神念头也难以集中。 “我莫不是生病了但不对啊,以我的体质,每天作息规律,也没受凉,也没乱吃东西,怎会突然犯病”他感觉有些不妙,体内越来越难受,浑身滚烫发高烧,肌肉筋骨一阵一阵的酸痛,头脑也昏沉发痛,高烧难受,额头上直冒虚汗。 “这病来得古怪,而且发病这么快,来得也这么迅猛,不像是普通病,莫不是……中蛊了”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几天都在提防巫人的报仇,巫人善于养蛊,他肯定是被下蛊,但是奇怪,他这一直足不出户,也没接触奇怪的东西,怎会中蛊只有今天出了道观,买了大米和羊…… “嗯羊……”一想到这里,他眉头一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羊身上的虱子,这是阴虱蛊,阴热症!”他在书里读到过这病,阴热症也是属于病症之一,是虱子携带的一种瘟病。 瘟病就是传染病,此病会破坏阴气,导致阴阳二气失衡,造成阳魄纷乱,巫人养病蛊,传播瘟疫,这阴虱蛊远比一般阴热症更加厉害。 他赶紧找来银针,想要施展内火法解蛊,但就在这时,从后山传来一阵低呜的笛声。 这笛声的音调很低浑,古老而朴实,呜呜的悠长,旋律说不出的一种宁静,仿佛与大自然的夜晚融为一体,犹如人文之初,一群古人围着篝火炙烤猎物,吃完之后,篝火渐渐熄灭,巫师取了一根猎物的长骨,吹奏着巫谣安抚族人入睡,抚慰着族人狩猎时的伤病和疲劳。 山林里,陷入了安静,鸟兽野狼,蛇虫鼠蚁,全部都陷入了沉睡。张闲此刻正是病痛难受,头昏脑胀,全身高烧酸痛,听到这笛声,不由自主的被音乐旋律安抚,犹如一股清泉洗涤,浑身舒坦轻悦,心神安宁放松,自然而然的一股睡意。 他脑袋一沉,差点就睡着了,连忙一口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立刻清醒了几分,心里大惊:“这是安魂咒,这巫人好生厉害的手段,一个简单的安魂咒,竟然能运用到如此境界。”他打起精神,嘴里咬着舌尖不敢松口,强忍着病痛和睡意的双重煎熬,拿起一根银针,心里一横,插在了指甲缝里。 “啊……”他一声痛叫,刺痛锥心,气血炸开,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手部抽搐颤抖,扎指甲缝是人体最难忍受的几个痛点之一。 在这锥心之痛的刺激下,他立刻清醒了很多,精神劲为之一振,赶紧拿起银针,凝聚念头,加持阴阳符,扎在阴阳脉络的穴位上,调控体内的阴阳二气。 阴阳针扎下,立刻感觉缓解了大半,安魂咒和阴虱蛊的双重煎熬,依然让他难受无比,他咬着舌头强撑着,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循着笛声看向后山,一眼就锁定了巫人。 “五行玄法剑,敕……”他一声大喝提气,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想要施展仙家剑术斩杀,但这阴虱蛊损伤阴司阴魂,再加上安魂咒的睡意,以他的定力道行,念头一凝聚,转念就散乱了,心有力却力不从心,根本画符不成。 而睡意越来越强烈,笛声持续不断,节奏越来越强烈,他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念头一沉一沉的,他舌头咬出血了,急忙再拿起一根银针,也顾不上多想,又一针扎在指甲缝里。 “啊……”锥心的刺痛,他不由自主的抽搐发抖,赶紧去拿起道袍,摸出一道律令雷符。 “急急如律令,敕!”印决一指,一念引动符箓,重瞳锁定巫人,一道雷霆劈出。 雷法的真谛是要配合内功,以念为电,以雷为形,他此刻的状态,催发不出全力,这道符箓只有雷形,但也只够厉害,能炸碎念头,算不死,也能打断安魂笛音的节奏,他就能喘过气来。 然而雷法打出,只见笛音的一个音节震荡,一圈音波荡开,蕴含法力念头,所过之处,神念音波冲击,雷法与交错,竟然从冲散了。 “这是……破魂咒!”张闲一眼认出了此术,破魂咒竟然还能如此运用,他不敢迟疑,又拿起五行符箓,两指捏成剑诀,强提念头,再施仙家剑术。 “金符,铸念化剑。” “木符,生灵化剑。” “水符,凝水化剑。” “火符,焚念化剑。” “土符,厚重化剑。”他的念头一沉一沉的,难以将五符合一,只得一道一道的施出,连续五剑,灵光闪烁,穿梭阴阳,化为五条直线直指后山上的巫人。 后山上,元图用巫术开了阴阳眼,看着阴阳气机的变化,五道剑符袭来,笛声的音节变化,施展破魂咒术,骨笛蕴含了阴鬼法力,竟然化为一个厉鬼法相,怨戾冲天,鬼哭哀嚎,连续五圈音波荡开,竟然一圈一圈的震破五道剑符。 这骨笛乃是一根人的腿骨,元图曾去中州游历,一边买药,一边修行,杀了一个后天上层的化劲高手,化劲高手的阳魄气血浑厚,阴魂精神充足,由此祭练,凝聚于这根腿骨上,雕琢成巫器骨笛,厉害无比。 一连破除了五道剑符,元图又一个音节振动,厉鬼法相随之怨戾嚎叫,一股破魂音波夹在安魂咒里传荡,直袭张闲而来。 与此同时,道观的角落里,一条碗口粗的蟒蛇爬了进来,吐着信子,无声无息,犹如一条索命幽魂,蜷缩在阴暗之中,只待致命一击。 第一百章 法剑引雷劈妖鬼 张闲在阴虱蛊和安魂笛音的双重煎熬下,强撑着念头对抗,全然没发现阴暗之中的蟒蛇,只见破魂咒术的音波袭来,张闲猛然一个深呼吸,犹如绝境之中的一声大吼:“破!!!”吼声犹如天空打雷一般的巨响声势,开音发力,气劲炸开,浑身气势爆发,持之以恒的修练,道行已经融入了坐卧起行,一言一语皆是玄通,自然而然的催动雷音,至刚至阳,以声破音。 他的阳魄气血浑厚无比,体力强横至极,已经超过了普通人的后天极限,雷音也刚猛到了极点,整个屋内的空气都为之一震,有无火药爆炸一般炸开,一吼之间震散了破魂笛音,也震散了安魂咒音。 并且雷音炸开,空气震荡,躲在阴暗之中的蟒蛇,原本只待致命一击,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音镇住。 蛇怕打雷,几乎是本能的惊吓退避,蛇躯摆动。张闲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一眼就发现了蟒蛇,他已经开始修练蛇咒,见到蟒蛇也丝毫没有再惧怕。 并且,雷音不仅破除了这一阵的骨笛咒音,让他的念头缓过气来,同时雷音的大吼释放,也是催发体内的力量,他提起一个气劲,纵身一跃,抄起斩凡法剑,回身冲向蟒蛇就是一剑劈斩。 他的速度快到极限,一步就是三米开外,而斩凡法剑长四尺,加上他手臂和倾身的距离,两丈之内,皆是他一步进退的攻击范围。 蟒蛇被雷音惊吓,摆身退避,斩凡法剑已经劈下,蛇血飞溅,蛇头滚落在地,蛇身挣扎摆动。 与此同时,后山上,元图感应到本命毒莽被斩,也是一脸的凝重,如临大敌。 元图没想到,这玄天子的道行,竟然如此深厚,在中了阴尸蛊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与他抗衡。 元图揭开身后背筐包裹的白布,只见一个白骨森森的牛头,取出牛头摆在身前,小刀划过手掌,鲜血抹在牛头山,血气渲染,立刻一股阴风大作。 元图拿起骨笛,再次脆响了古老的巫谣音乐,安魂曲的节奏变化,融合着其它巫曲咒术,阴幽而诡异。 “牛鬼,去!”元图心念一动,骨笛的音节荡开,牛头骨的脑颅里,阴风流动,发出一阵 “呜呜”的呼啸声,阴风一瞬而出,阴森弥漫,犹如阴间的鬼门打开,飘向了道观。 “练魂妖神,解!”元图心念再动,笛音的音节变化,低呜的旋律回到在宁静的深夜山林,阴森鬼气,冥冥深幽。 道观里。张闲斩下蛇头,后山上又传来了安魂笛音,只觉得昏昏欲睡,念头一沉一沉的,再加上刚才的爆发之后,气息不竭,全然没有缓过气来,浑身痛苦难受,越发的虚弱疲乏,一阵头昏眼花,连两眼看东西都集中不了注意力,重瞳不能维持,已经退去了。 缺少了视觉,只得眉头紧皱,要紧舌头,拼命的集中精神,意守灵台,死死的守住最后的念头。 这时,一阵阴风掠过,幻象丛生,只见一尊鬼神袭来,牛头人身,气息强横,阴幽至极,犹如从地府出来的牛头鬼神。 另一边,被斩下的蛇头并未死亡,解开了拘魂咒的禁锢,蛇的眼神变化,竟然流露出一丝像人的戾气,忽然阴风大作,又一尊鬼神显现,人首蛇身,戾气冲天,气息暴躁癫狂,犹如一尊妖神。 在巫谣笛音之下,牛鬼蛇神起舞,阴风肆虐,鬼哭低呜,一起扑向长相。 而笛音之中,安魂咒是主旋律,一边夹杂着趋势鬼神的咒术,一边夹杂着音节炸开,催发破魂咒术,音波一圈一圈的荡开,一起袭向张闲。 张闲一瞬间陷入攻势之中,却丝毫不为所动,身形一沉,一手持剑,一手扶住剑身,摆出了太极玄功的架势。 随即,他闭上了眼,对幻象视而不见,对笛音听而不闻,放空心神,放空念头,呼吸停滞,心跳气血停滞,阴阳二气归静,犹如穿上了一件尸衣,变成了死人一般,一切归于无极混沌。 后山上,元图的阴阳眼视觉,只见道观里的气血红光消亡,生机气息消失,犹如突然死了一般,法术也随之失去了锁定的目标。 道观里,阴风鬼神掠过,它强任它强,清风拂山冈。穿尸衣,避死劫,死里托生,瞒天过海。 他领悟了活死人的第二层境界,几乎与真死一模一样,虽然他还没怎么修练,但已经领悟了其中玄妙,勉强可以运用一二。 “嗯玄天子的气机,怎会突然消失,难道是遁地了不成”元图迟疑了一下,失去了视觉锁定,根本无从施术,而他知道,方仙法术有遁地之法,可以躲入地底。 不过元图立刻反应过来:“不对,不是遁地之法,在阴尸蛊和安魂笛音的双重攻势下,玄天子根本提不起念头施展高深的法术,刚才看到的气机变化,应该是类似蛇息术的能力。”蛇息术就是元图这一派的内功,蛇比龟的性命更玄妙,一般的蛇,吃一顿可以管一个月,厉害的蛇,可以一两年不吃不喝,一动不动,性命几乎停滞,犹如休眠死了一般。 元图的笛音变化,安魂咒变成了搜魂咒。搜魂咒术的音节古朴而玄妙,犹如人文之初的巫师,模仿鸟兽同伴的声音,引诱猎物发出回应,以此搜寻猎物。 张闲的听到笛音,音乐的引导,念头不由自主的浮现幻听,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呼喊,一个是师尊李玄玉,另一个是小韵,犹如苦苦的找寻,魂牵梦绕,念念牵挂,让人不由自主的动念。 “师尊,小韵……”这念头一起,就像在活死人境里做梦一样,这是音乐旋律的玄妙,人听到音乐,心念会不知不觉的被带动。 他的心念一动,相当于回应了搜魂咒术,元图立刻找到了他,一缕丝线的联系锁定了他,笛音的节奏变化,一连串的破魂声音袭来。 两尊鬼神也一瞬而至,阴风大作,戾气冲天,阴幽诡异,张牙舞爪,在低呜的笛音之中犹如妖魔乱舞。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张闲动念的这一刻,也睁开了眼,阴阳生死的一刹,无极生太极,混沌生万物,识海一念雷霆炸开。 他此刻提不起内劲,施展不出正宗雷法,只能提起一道雷法念头。他手里变化,左手捏成剑诀,右手持剑一横,剑诀一引,一股无形威势冲天而起,对着后山的方向一剑指出。 后山上的元图,只见红光剑气冲天,赤红如铁浆,至刚至阳,至阳至圣,虚空中无形气场压抑,胸膛沉闷,连呼吸都喘不上来,笛音的节奏立刻乱了,破魂声波溃散。 与此同时,两尊鬼神扑来,阴司鬼祟,在阵法法剑的红光之下,就像见光死一般,直接就破灭消散了。 “这是……圣器!”元图一眼认出了此物,这乃是至阳至圣的法器,诸法不侵,鬼神绕道,阴神法术根本不能靠近,这玄天子是何来历,竟然有此等宝物。 “不好……”元图反应过来,吓得大惊失色,一股无形之势向他袭来,沉闷压抑,空气剧烈流动,劲风气浪乱窜,似乎虚空之中酝酿着无比威势,只见雷光一闪,一道雷法向他劈来。 雷法劈来的同时,阴阳气场相交,虚空共鸣,风雷随之而生,风势大作,天空闪过一道雷光,一刹照亮了后山, “咔嚓”一声巨响,空气震荡,一道雷电从天而降。 “啊……”惊恐的喊声响起,天雷一瞬劈下,元神粉碎,肉身焦炭,元图,卒。 雷光一闪而过,后山恢复了漆黑,只有雷声和哀嚎的回声徘徊,回声越传越远,转眼就恢复了宁静。 “这……”道观里,张闲看着这一幕,也不由得惊住了,斩凡法剑如此厉害,竟然可以引动天雷! “师尊修习天人之道,境界已达先天中层圆满,半步踏入了上层的门槛,这是师尊的佩剑,连一把佩剑就这么厉害,那么师尊的真正道行,厉害到了什么程度”他心里忍不住惊愕,他见过师尊与秦子韵过招,虽然也是厉害无比,但跟这引动天雷之力相比,还差得很多。 由此可见,师尊与秦子韵过招,两人都没出全力。一想到这里,他也实在有些好奇,师尊与秦子韵的面相有五六分相似,本该是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姐妹,却为何秦子韵堕入邪派,与师尊反目成仇但打来打去又不出全力,就跟闹着玩似的。 不过他此刻顾不上多想,体内的阴虱蛊肆虐,浑身酸软发痛,手指甲扎了针,一阵阵锥心的刺痛。 他赶紧收起心念,小心的拔出银针,痛得直抽搐,还好没有了笛音的压力,又有阴阳针压制病情,这些疼痛还是能抗住。 拔了银针,他静坐了一会儿,呼吸吐纳,调匀内息,接着就开始施内火法解蛊。 内火法虽然玄妙,却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引火自灭,但他有先前施内火法的经验,配合尸衣术,可保平安。 “不过……”他略微迟疑了,小韵在他身上了符文,一旦引动内火,符文也会被烧掉,他与小韵的联系就断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小韵,还有些舍不得就这样断了。 “对了,我现在也可以寄神托梦,以体内的符文为联系,进入她的梦里,正好看看她的真身。”他心念一动,不由得笑了,不过遭遇两次巫人的袭击,他也更加谨慎了,抬手画符,在周围布置了五行剑阵,若有意外发生,也能立刻反应力。 做好了布置后,他席地而坐,闭目入静,一念寄神虚空,让他看看这妖物的真身如何。 第一百零一章 三清祖庭长生宫 明月当空,云海皎洁,一座山峰从云海之中凸出,山高万丈,悬崖峭壁,山壁上雕刻巨大的壁画图录,描述着一尊界碑从天而降,九重云霄之下,天地分界,仙统三十三天,三清始兴,这里俨然就是太虚山。 太虚山太高,凡人根本上不去,然而在山崖缝隙之间,隐藏着几条巨大的铁链,这是唯一山上的路,但这条路,不是凡人所能攀爬。 然而今晚,云海之中,山崖的巨大壁画上,众多天神妖魔,其中一尊手持法锏的天神,法锏足有一丈之宽,法锏上,却有一道姑正在打坐入静,闭目休息。 这道姑身着一袭素衣道袍,身后背着一个剑匣,婉柔若秋水,风华清净,冰清玉洁,不沾人间凡尘,山崖间的大风拂过,衣带飘飘,宛若天人。 这道姑,除了李玄玉还是谁。 李玄玉为了找徒弟,已经来到了太虚山,并且打听到了徒弟线索,古城郡被杀的那群贼寇,正是徒弟所为。 不过来了这里,李玄玉也顺路上太虚之顶,想要看看师尊沐道真是否还在。 十年前,李玄玉和秦子韵刚抱丹,一起出来云游修行,来到太虚山,在山崖之间找到这条攀顶之路。 她们攀了七天,越往上,空气越稀薄,气温越寒冷,在山崖上筋疲力尽,几乎窒息,就在这时,沐道真现身了,腾云驾雾,带她们上了太虚之顶。 沐道真指点了她们天人之道,她们奉沐道真为师。 时隔十年,李玄玉已达中层圆满,半步踏入先天上层之境,再次来到太虚山,已经攀了一天,明天就能攀上太虚之顶。 凡人不知道,太虚山的山顶,乃是一片平坦,寒冷冰封,地面寸草不生,坚硬无比,全是晶玉一般的石质。 平地的中央,有一座冰玉搭建的宫殿,这里乃是三清仙祖的道场,名曰长生宫。 上古时期,太虚山原名叫天柱山,相传是撑起天地的天柱,三清界碑就是降在这里,这山顶就是被界碑的力量压平,土石被压成了晶玉,有一道人寻得界碑,在界碑前静悟一甲子,得道飞升,去了三清仙界。 飞升前,道人留下三部道书传承,太清,玉清,上清,也就是如今的三脉方仙正宗,以及这太虚山上的壁画,便是这位道人所作,“太虚”二字乃是道人留名的道号,名曰太虚子。 后世尊奉太虚子为三清仙祖,天柱山也得名为太虚山,也是三大方仙的第一祖庭,故曰天下方仙,皆出太虚。 至于那块界碑,早已遗失。 相传这界碑,蕴含了不仅是三十三天的划界,也是仙界降下的正统象征,谁得到界碑,便是得到了仙界的真传,可以像三清仙祖一样,飞升仙界,长生不老。 一百多年前,沐道真来到太虚山,在这一带行医修行,建了道观和活死人墓,逐渐形成了现在的太虚派。 沐道真得道后,攀上太虚之顶,成为北冥仙宫的主人,也是天下方仙第一人。 如今一百多年过去了,沐道真早已成为传说中的人物,这太虚之顶,极寒而窒息,尸解仙的肉身根本攀爬不上来,就算是阳仙境界,可以御剑飞行,也飞不到这么高。 唯有修练天人之道,性命双修,肉身成圣,魂魄成神,达至先天中层圆满,肉灵合一,性命无漏,道书曰无漏真仙,此境界方能寒暑不侵,登上太虚之顶。 可惜李玄玉心里叹气,回想曾经和师妹秦子韵一起,逍遥云游,好不自在,如今却是孤寂冷清,独自一人攀爬这太虚之顶。 然而李玄玉不知道,太虚之顶的北冥仙宫里,沐道真仙踪飘渺,也不知去了何方,如今住在这里的,正是她的师妹秦子韵。 寒玉建筑的宫殿里,月光映照,清冷冰封,深宫之中,停放着一方玉棺。 玉棺是一块整玉,通体无缝,篆刻日夜星辰,玉棺里,内有乾坤,凝聚天地日月之气,虚空之中月华星光映照,秦子韵悬浮在空中,身姿施展,衣带漂浮,全然没有人任何重力的约束,闭目入睡,气息若有若无,似死非死,似活非活,俨然就是活死人术。 秦子韵这段时间正在闭关修练。 她本就得了沐道真的点化,又在张闲体内种下五藏寄鬼,此术乃是上古魔道,寄生在五脏之内,不但可以感应寄体的一举一动,还能感同身受一般,体会寄体的自身运行,从而盗取寄体的修练法门。 魔道之术,寄生夺舍,窃取天机。 原本秦子韵只是想盯住张闲,而张闲上次修练化龙决的第二层,终于被秦子韵看了出来,这小混账修练的功法,居然就是活死人,秦子韵也由此体会,领悟出了活死人。 此刻,秦子韵正在活死人境的沉睡之中,忽然心有感应,一道念头指向她。 她念头一动,立刻知晓是张闲。 “这小混账的悟性真是深不可测,已经发现了五脏寄鬼,还以此找到了我的本尊,不过以这小混账的心思,只怕是早就发现了,却一直隐藏,这会儿找我,要么是自信可以窥视我的真身,要么就是有别的事儿。” 秦子韵的心明如镜,早已看透了张闲,念头里自言自语的思绪浮现。 “既然这小混账想看,那就看看呗,嘻嘻!” 秦子韵狡黠的笑了,玩心大起,心念一动,念头的画面衍生。 张闲找秦子韵,既是有事,也是试探,想要窥视小韵的真身,如果看到了,这当然是好,如果没看到,他就推说内火解蛊之事。 他的念头很小心,意念之中开了重瞳,顺着那一缕丝线的联系,直入小韵的识海之中,先是看到一片虚无。 “应该是在睡觉入静,念头平静没有任何思绪。” 他心思一动,意念在虚无之中搜寻,睡着之后,念头不会全部静止,总有一些念头还在活动,找到活动的念头,顺藤摸瓜,就能牵连出各种念头。 很快,他就找到一幕画面,只见: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雾气氤氲,一条溪水涓涓细流,一女子在水里嬉戏。 这女子很美,在水雾之中若隐若现,窈窕妖娆的身姿,宛若绝代尤物。 “呃……” 他略微愣了一下,这画面正是小韵进入他梦境的画面,他心里疑惑:“怎么小韵的念头里都在洗澡,莫非是天生喜水的狐狸,下意识的就在洗澡?” 他一边推测着,一边小心的靠近,想要趁小韵的念头没有防备,一眼看清小韵的整容,他来到了水边,目力透过水雾,仔细一看。 就在这时,水里的女子正好站起身来,捡起一件纱衣穿在身上,绝美的身姿只隔一层青纱,全然呈现他在眼前,肌肤晶莹,冰清玉洁,柔美若秋水,气质风华清净,宛如不沾人间凡尘的天人下凡。 张闲看得呆住了,然而目光移动,看清了女子的容貌,他彻底傻住了。 “这这……这是师尊!” 这女子的容颜,正是神仙师尊李玄玉,他心里莫名的呆愣,师尊洗澡模样,竟然如此绝美婉柔,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小韵的念头里,怎会有师尊洗澡的画面?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调笑的声音:“嘻嘻,徒弟偷窥师尊洗澡,还看得眼睛都直了,若是让李玄玉知道,她会不会羞愤不敢见人呢?” “额……小韵!” 张闲吓得一惊,就像做坏事被人抓到现场似的,赶紧回头看去,却还是师尊李玄玉洗澡穿衣的画面。 “小韵,你……” 张闲忍不住怒了,立刻明白了,小韵已经发现他了,这是故意变化幻象逗他玩,他赶紧闭上了眼,不敢亵渎了师尊,冷声喝道:“小韵,你太过分了。” “哎呦,公子你生气了呢,咯咯。” 秦子韵笑乐了,这小混账生气的模样,还真是有趣,而这小混账位了师姐动怒,这反应还算让她满意吧,若是见到别人拿师姐开玩笑,这都不动气,那这小混账也该死了。 当然,别人不能拿师姐开玩笑,她却可以。 “嘻嘻,不逗你了,睁开眼吧。”秦子韵嬉笑的说着,身形一动,亲近了张闲的身边,说道:“公子来梦里找我,莫不是想念我了?” 张闲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小韵,他的念头不为所动,说道:“龙有逆鳞,触者杀之,师尊真诚待我,有传法授道之恩,不要用我师尊的形象玩闹,否则就算我的道行不如你,我也会与你成为死敌。” “额……”秦子韵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看着这小混账这么维护师姐,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莫名的泛酸。 原本是她先遇到这个小混账,也是她先想点化这小混账,这小混账本该这样维护她的,但怎么成了师姐? 秦子韵越发觉得,是师姐抢了她的人。 “好啦,下次不会了,人家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秦子韵柔柔的语调,像个犯错了的小女儿,心思却是一动,又说道:“公子,如果我传你道法,算不算也是你的师尊?” 张闲说道:“这不是简单的传法,而是师尊真诚待我,这份真诚才是真,小韵你对我不真诚,我连你的真身都不知道。” “哼!”秦子韵冷哼了一声,翘起小嘴,一脸我不开心的模样,她是邪派,不真诚又能怎样呢,她先看上的,一定要从师姐手里抢回来。 她狡黠一笑,还怕拿捏不住这小混账么,说道:“人家洗澡也给公子看了,还给公子抱了,公子却说不真诚,难道公子要看了人家的真身洗澡才算数么?若是这样,人家现在就现出真身,洗澡给公子看个够。” 说着,秦子韵就要解了衣裳,洗澡给张闲看。 第一百零二章 三昧真火练真身 说着,秦子韵就要解开衣裳,洗澡给张闲看。 “咳咳……” 张闲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怎么扯到看洗澡的问题上了,他连忙止住了小韵,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没说要看你洗澡。” “哦。”秦子韵乖巧的哦了一声,心里笑乐了,不依不饶的说道:“那公子你想看什么,才觉得我真诚?” 张闲说道:“我就想知道你的真身。” “哦,是这样啊。”秦子韵俏脸娇笑,眼眸一转,带着几分狡黠,说道:“公子你要说话算数哦,我变出真身给你看,你就要对我真诚。” “嗯,这是当然。”张闲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想着,先看看这妖物的真身是何模样。 秦子韵娇俏一笑,摇身一变,化成了一只娇小乖巧的白狐,纵身一跃跳到了张闲肩上,还故意蹭了蹭张闲的脖子,说道:“这就是我的真身,公子现在看见,满意了么。” “呃……”张闲愣了一下,摸了摸这小狐狸,这丫的还真是个狐狸精?他又问道:“你不是投胎为人了么?真身怎么还是狐狸?” 秦子韵撇了撇嘴,说道:“世人都这么在意一副皮囊么,投胎为人又如何,我的本心依然是妖,公子你是在意我的本心,还是在意我外表的皮囊?” “这……”这问题真把他问住了,本心与外表,这个问题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可谓是深刻无比。 见张闲的沉默,秦子韵心里好笑,这小混账就吃这一套,也挺好糊弄的,不过这小混账的模样,还真是越看越有趣。 她又说道:“公子还要看我为人的模样么?” “……”张闲回过神来,不由得郁闷,这是故意说他浮浅么,他说道:“算了,你本心是妖,看你为人的模样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你一直就捉弄我,未必是真实的模样,或许就随便变个模样糊弄我。” “嘻嘻,公子就认定了我会捉弄你么?” 秦子韵俏脸嬉笑,这小混账还不笨,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她摇身一变,化回了人形,说道:“公子今晚来找我,该不会只是想念我了吧?” “呃……我哪有想念你。” 张闲赶紧否认了,他只是想收了这狐狸精做宠物而已,不过他这会儿正是病蛊缠身,也不耽误了,说道:“我惹上了巫人,上次那个巫人是巫教的,今晚又有巫人来寻仇,我中了蛊……” 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秦子韵听完,不由得眉头一挑,这小混账是真惹上麻烦了,说道:“以此看来,他们应该是元氏巫教。” “在洛山郡的西面,有一族元氏,他们原本是疆民,后来归于王化,但一直保留着疆民的巫教习俗,崇拜蛇巫,以大巫师元兀为首。” “元兀的道行不弱,已达抱丹之境,巫术厉害非常,武学造诣也极高,若是遇上此人,切记小心,不要与他近身。” 张闲闻言,心里略微惊讶,小韵怎么什么都知道,连巫教的事儿也很清楚,不过此人如此厉害,必然找他报仇,这可如何是好? 秦子韵看出了他的担心,说道:“公子不必害怕,巫人背后有元兀撑腰,公子你背后不是有我么,他的弟子是自己找死,我阴神出游,找元兀一见,定然为公子化解此事。” “呃……这杀徒之仇,也能化解?” 张闲有些不信,就算小韵是妖仙,认识这个元兀,但这梁子结下了,只怕不能善了。 “咯咯!”秦子韵淡然一笑,说道:“公子你这么怕事儿作甚,你还是李玄玉的弟子呢,这普天之下,敢招惹李玄玉的也没几个,更何况还有我呢,我也不在李玄玉之下,就算元兀不给面子,好歹也得忌惮几分。” “再说了,你们是小辈,小辈之间的斗法,输了也就输了,学艺不精,技不如人,若是元兀敢出手欺压小辈,我就出手先杀了元氏全族,再灭了这一支巫教。” “这……”听到这话,张闲愣了愣,小韵的杀气也太重了,不过他反应了过来,却是苦笑,感情他是成了仙道的公子哥,背后有人,别人也不敢惹他了。 “公子你先解蛊,我阴神为你护法。” 说话间,秦子韵念头一动,梦境褪去,道观里,张闲睁开眼,一阵阴风掠过,阴神夜游,幻化成形,而这形貌,竟然有了一丝肉眼可见的透明。 秦子韵原本的阴神是无形的,肉眼不可见,现在变成了透明的,虽然是透明,但肉眼可见一缕形状,这是一层本质的变化,念头已经凝成实质,由虚转实,由阴转阳,连阴风也少了几分阴冷。 张闲见了,不由得惊愕:“小韵,这些时日不见你,你修成阳神了?” “嗯,对呀。”秦子韵点了点头,娇俏的微笑,说道:“这还得多谢公子,窥看了公子的道法,我心有感悟,终于踏入了先天上层,不过才刚踏入,还需巩固境界。” “窥看我的道法?”张闲眉头一皱,小韵是窥看了化龙决? 见张闲的不乐意,秦子韵却是得意,说道:“公子你这么紧张干嘛,以我的聪慧,看了你这么久,看出你的道法,这很奇怪么?” “……”张闲无语了,貌似也对啊,小韵乃是妖仙,必然聪慧无比,一直在暗中窥视他,已经看了这久,如果这都看不出什么玄机,那也太愚笨了。 秦子韵说道,“公子先解蛊吧,上次说教公子尸术,但这些时日都在闭关修练,正好今晚醒来了,解完蛊之后,我就教公子尸术。” 张闲点了点头,没在多言,立刻开始施针。 内火法虽然凶险,但他已经掌握了其中诀窍,阴虱蛊扰乱了他体内的阴气,以阴阳针压制,再进入活死人境,穿上尸衣,阴阳过界,让体内的阴阳二气平衡入静。 只要阴阳二气平静,内火法就可以安全无疑。 拿起银针,一针一针的扎入阴阳二维脉,调控阴阳维系,引导体内的精气神,阴阳转化,催动内火。 只见他的全身肌肤泛红,通体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高温剧烈身高,温度收敛于内,这乃是血肉深层细微的能量,不是明火,却比明火的温度更高,不仅烧死病蛊,也焚化一切不适应自身的异物,五脏寄鬼也被烧灭,甚至连体内的杂质也一起烧化,全身纯粹,犹如真火淬炼。 “咦?这是……” 秦子韵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讶,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玄妙,“这解蛊之法,竟然是三昧真火!” 内火法,其实就是三昧真火。 人有体温,体温就是真火,由精气神的阴阳转化而成,有了体温,代表精气神的阴阳通顺,人就有性命,真火乃是性命之火,精气神三花为源,故曰三昧真火。 仙家的三大玄通,玉清五雷正法,上清五行大洞,太清三昧真火,虽然是以雷法为首,但最难练的还是三昧真火。 因为三昧真火需要明悟阴阳维系,修为达至先天上层,方能练通阴阳二维脉,普天之下只有两人修成三昧真火,一人是沐道真,另一人是前朝宰相魏温,也就是阴阳家第一任掌门,阴阳家也是以上古太阳神鸟金乌为象征。 不过魏温与张青阳一战,张青阳就是张闲的爷爷,魏温已经死了,如今练成三昧真火的只有沐道真一人。 当然,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会再多一人,秦子韵的境界已达先天上层,也得了沐道真的点化传法。 张闲的这套针法,虽然不是自己练出三昧真火,却能以此催动真火。 每个人都有体温,所以每个人都有真火,只是真火的强弱程度不一样,而张闲催动的真火,远远不能与真正的三昧真火相比,但其中真谛是相同。 只要张闲的境界足够,自然就会明悟其中玄妙。 “这小混账,真是得了阴阳家的真传,但阴阳家已经被灭,这小混账也是从小先天不全,如何学得这些玄妙?” 秦子韵心里疑惑不解,越发觉得张闲这小混账身上隐藏了很多秘密。 并且催动真火异常凶险,稍有不慎就是自取灭亡,但张闲以活死人法配合真火,竟然平静无波,真火柔和,全然没有任何凶险之兆。 秦子韵甚至怀疑,这小混账该不会也得了沐道真的点化吧? 然而此刻,张闲也沉寂在内火法的感悟之中,一直以来,他只是把内火法当成治病的手段,但亲身一试才明白,此法竟然如此玄妙。 他只觉得浑身轻松,暖洋洋的,通体活力,犹如在火焰之中淬炼,烧去杂质,淬炼精华,浑身纯粹无比,就像上古的神话故事里,有一位大妖被太上老君抓住,投入八卦里,本想用三昧真火炼死,却反而练出一身神通。 体会到了玄妙,他没有取针退去内火,而是仔细的体会感受,任由内火的淬炼,不知不觉进入了返虚入静的修练状态。 时辰不知不觉的过去,外面已经天亮。 阳光照进道观里,秦子韵的阳神是新入境界,在阳光之下,略微有些不适应,但已经能承受太阳之气,达到日游之境,耐心的等着张闲。 张闲沉寂在状态里,似乎没有苏醒的迹象,秦子韵也不急,修行达到后天圆满,步入返虚抱丹,身体机能逐渐打破后天极限,可以十天半月不吃不喝,也经常十天半月闭关不动。 不知不觉就是下午了,秦子韵一直守在旁边,但在这时,秦子韵心念一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由得美眸一挑。 “何人攀上太虚之顶,闯入长生宫的护山大阵?” 第一百零三章 孤寂冷清天上人 太虚之顶冰寒而窒息,能够攀上太虚之顶的存在,绝非泛泛之辈,秦子韵感应到有人攀上了太虚之顶,闯入长生宫的护山大阵。 此刻张闲正在真火焚炼之中入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真火凶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但太虚之顶有人来访,必然是个厉害的存在,她必须回去看看。 “罢了,还是这要小混账要紧,有护山大阵在,来人也不能轻易闯入,而我真身在长生宫深处的玉棺之中,就算来人进入了长生宫,也找不到我。” 秦子韵的思想闪过,念头没有返回,而是继续留在这里护法。 太虚之顶,云海之间,大风呼啸,一身着素衣的道姑,婉柔若秋水,冰清若寒玉,风华绝代,清净无尘,在山崖之间,身轻如飞,顺着一条锁链,在巨大的壁画之间上跃,犹如攀登三十三重天。 越往上,空气越稀薄,云海也渐渐消散,气温冰寒至极。 李玄玉的每一个呼吸吐纳,从虚空之中摄取气息,全然没有任何疲惫,性命无漏,体温丝毫不外漏,犹如自成一体,不为冰寒所侵。 攀登到了壁画,越过九重云霄,上方异常宁静,任何声音也没有,草木不生,乃是一片绝地。 再往上,一直攀到锁链的尽头,只见一条在石壁上开凿的台阶,台阶之高,看不见尽头,只看见一条条七彩的虹光飘在空中,台阶隐于虹光之中,犹如通向天界。 没错,这里的光芒,竟然像一条一条的彩绸飘在空中,美轮美奂,恍若幻境。 这是一种奇观天象,名曰极光,这也是太虚之顶的第一层护山阵法,利用气场变幻极光,呈现出幻境,一旦被幻境遮眼,稍有不慎就掉下山崖,必死无疑。 李玄玉一步一步的沿着台阶上去,走入极光幻境之中,她心念一动,身上散发无形气场,以她为中心,周围十仗之内,极光自然退开。 “果然,万法以雷为首,光的真谛,亦是雷法。” 李玄玉走上台阶,一直走了很久,再上一层高度,穿过了极光大阵,没有幻境的遮蔽,眼前豁然一片开阔,但虚空之中,却时不时的闪过一点火星。 这是太虚之顶的第二重,太阳真火。 这个高度的高空,已经远离的大地,虽然空气很稀薄,但虚空之中蕴含巨大的天地能量,而这能量的来源主要是太阳。 虽然这里寒冷非常,但这里的每一颗空气微粒之内,皆汲取了能量,蕴含高温,乃是冰火两重天的天文法则,阵法运用真火,一旦冒然闯入,必然被太阳真火烧成灰烬。 “光是雷法,火与热,依然是雷法。” 李玄玉最初修练雷法,就是在太虚之顶见到这样的天文法则,由此得到灵感,后来阴神飞上高空雷云之中,终于明悟真谛。 走入第二层,只是自身气场的变化,闪烁的火光就像极光一样避开了她。 穿过了第二层,来到了护山阵法的第三成,只见虚空之中闪烁着雷光,时不时的划过一条电弧。 这一层阵法,乃是真火能量蕴转化为雷。 李玄玉依然用同样的方法,只是自身气场变化,自然而然的排斥雷电,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丝毫没有阻碍。 其实这三层阵法,皆是建立在这特殊的天文法则的基础上,第一层是聚光,第二层是由光转化为火,第三层是由火转化为雷。 李玄玉参透其中玄妙,一路通行,踏上了最高层的太虚之顶,只见一片广阔的平地,中间一座冰玉建筑的宫殿,正是三清第一祖庭长生宫。 道观里。 秦子韵察觉阵法的变化,不由得惊讶,原本以为护山大阵不会轻易通过,却没想到来人这般厉害,竟然没有丝毫阻碍。 “难道是师尊回来了?” 秦子韵心里疑惑,就算来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毫无阻碍的通过,除非是对护山大阵非常了解,只可能是沐道真。 不过秦子韵立刻否定了:“师尊乃是天人境,踏碎虚空,腾云驾雾,无须攀爬而上,定然是另有其人。” “哎……”秦子韵郁闷的叹了,看着眼前的张闲,有人闯入家里了,但这小混账却在关键时刻入静了,她只得暂且忍耐,看来人到达长生宫意欲为何。 太虚之顶。 李玄玉一步一步的走向长生宫,身法很轻,衣带飘动,一步就是数丈之远,犹如在空中飘舞一般,这里距离地面太高,连大地的重力也渐渐褪去了。 并且,在这种环境下,自身内部会受到一股力量,不由自主的向外膨胀,唯有无漏真仙的肉身,方能承受这股力量,无漏真仙之下,直接就会死亡。 李玄玉体会着这里的环境,心里却是感悟颇多。 时隔十年,再次踏上这里,眺望白昼星空,俯视大地芸芸众生,方能明悟天人之道的真谛。 何为天人? 天人就是住在天上的人。 后天为凡人,先天为陆地真仙,陆地真仙就是地仙,住在地面的仙,而要达至天人之境,方能飞离地面,踏上真正的天。 走进长生宫,李玄玉行礼一拜,用真言说道:“弟子李玄玉拜见,不知沐前辈在否?” 这里太宁静了,连声音也变得迟钝,需要用真言,方能传达,而李玄玉和秦子韵奉沐道真为师父,执弟子礼,但称呼还是沐前辈。 李玄玉的真言在寂静的长生宫里传荡,却不见回音,李玄玉不由得叹气,沐道真应该不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回来。 从抱丹入道开始,逐渐辟谷,经常闭关一两个月不吃不喝也不动,甚至有时一年半载也不会出关,长期如此,时间概念就会变得模糊。 而天人之道,乃是性命双修,升华真我。 凡人之命一甲子,抱丹辟谷两甲子,无漏真仙三甲子,阴阳维系四甲子,天人五甲子,整整三百年的寿命。 寿命越长,对时间也越没概念,时常忘记了是何年何月。 或许沐道真只是出去散步走走,但不知不觉就是三五几年,也或许是这里太冷清了,沐道真有些厌倦了,想换个地方呼吸清新空气,随意在某个山涧村庄落脚,一住就是十来年。 正所谓仙凡有别,仙人的行事观念,与凡人全然不一样。 “既然来了,在这里住几天吧。” 李玄玉发现没人,也没急着离开,既来之,则安之,她走进宫内的后殿,本想取出纸笔留下一封书信,但她很快发现,这里有人经常居住。 后殿的日常器物,以及丹炉、药房、书房等等,皆有经常住人的痕迹,甚至还摆放着几本书籍没收拾。 “这不像师尊住在这里,莫非另有其人?” 李玄玉知道,沐道真住在这里,一切都是整整齐齐,因为这一百多年的时间,沐道真早已不用这些东西了。 沐道真住在长生宫,要么清修入静,要么站在悬崖边,淡看芸芸众生,或是平静的眺望日月星辰,甚至三五几都不说话,偶尔自言自语。 仙道孤寂,太上忘情,沐道真就是这样一位孤寂而冷清的天人。 沐道真点化李玄玉和秦子韵,就是觉得她们有希望修成天人,或许这世上多几个天人,就不会这么冷清了。 李玄玉拿起书籍,一目十行,快速的翻看着,这是抄录的上古修士炼金丹的书籍,抄录的原文皆是上古文字和上古词汇,像天书一样,难以解读,抄录的旁边是写的注解和研习心得,显然是在研究怎么炼制金丹。 天人服食金丹,可以修成金仙,金仙再进一步就是大罗金仙。 不过金丹的练法早已失传,后世有很多人研习金丹,但都没什么好下场,几乎都把自己吃出了问题,甚至有皇帝信奉金丹,结果把自己吃死了,这样的事儿在历史上不是少见。 然而这笔记的内容,以及字迹,却让李玄玉美眸一挑,这内容是写的尸术,关于人体与金属物质的融合,而这字迹,俨然就是师妹秦子韵。 “这……秦子韵就住在这里!” 李玄玉诧异了一下,难怪她找不到秦子韵的驻地,原来是躲在这里。 “我早该想到的。” 李玄玉恍然大悟,她和秦子韵一起得了点化,秦子韵的修为也达中层圆满,必然会再次攀上太虚之顶寻找沐道真,但沐道真不在,秦子韵就住在了这里。 “真是天意弄人,这几年一直跟秦子韵周旋,现在不找了,却反而找到了。” 李玄玉不由得苦笑,上次与秦子韵交手,虽然她们都没出全力,但看出了秦子韵的修为已经不在她之下,她心里明白,若不以死相拼,难以奈何秦子韵,只得作罢了。 可是她没想到,这一趟来找徒弟,顺便来太虚之顶一看,却正好找到了秦子韵。 不过一想到这里,李玄玉有些不好的预感,徒弟与秦子韵之间阴错阳差的误会,以秦子韵的性子,肯定做不出什么好事儿,而徒弟就在这一带,秦子韵也在这里,这是巧合,还是被秦子韵抓到这里来的? 与此同时,道观里。 张闲在真火之中淬炼,不知不觉已经一天一夜,炼完了体内的杂质,自然而然的醒来了。 秦子韵见他醒了,也顾不上多言,感应到来人已经进入长生宫,正在翻找她的东西,她急着回去,说道:“公子,我暂且有事,改天再来教你。” 话完,一阵风掠过,秦子韵的阳神就消失不见了,她也想看看,到底是谁人闯入。 第一百零四章 双女相见战太虚 长生宫的深处,一方篆刻日月星辰的玉棺,只见虚空扭曲,犹如水面的波纹漩涡,虚空透明,秦子韵从虚空之中走出。 感应来人的范围,正在丹房里,秦子韵一步踏出,虚空扭曲,透明的波纹荡开,消失不见了。 丹房里,李玄玉翻阅着笔记心得,知晓了师妹练尸的真正目的,原来是在研习金丹之术。 李玄玉又察看着炼丹的物品,来到丹炉前,这里空气稀薄,难以用火炼丹,乃是一尊日象仪凝聚太阳真火。 日象仪是古人研习天文的一种仪器,配合水晶镜,可以把阳光凝聚成一点,形成高温,这就是太阳真火,以此炼丹,远远胜过凡火,妙用无穷。 就在这时,李玄玉察觉一缕虚空的波纹,目光一凝,眼里闪过一丝雷光,冷喝喝道:“是谁?” 只见虚空波纹荡开,一人凭空走出,正是赶来的秦子韵。 “师姐!”看清了闯入之人,秦子韵不由得诧异,怎么也没想到是师姐找来了。 秦子韵心里立刻来了兴趣,原本以为师姐不纠缠她了,她还有些失落,却没想到师姐还是找来了,不过已经踏入先天上层的她,道行再上一层楼,距离天人更进一步了,心境也不知不觉的变化,似乎也不怕师姐找到她了。 秦子韵淡然一笑,不咸不淡的说道:“哎呦!原来是师姐来了,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师姐该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李玄玉没有理会秦子韵的言语,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清冷的语气说道:“这么短的时日不见,你的道行又进步了。” 刚才师妹凭空而现,这是五行大遁修行大成。 虚无是虚无的,漂浮不定,难以稳定自身,一般小成只能遁地,借助土地的稳定自身,而达至先天上层,阴阳维系,念头由虚转实,方能在虚无漂浮的空中稳固自身。 上次与师妹交手,秦子韵的先天罡气打出金刚音,已经半步踏入上层,没想到这么快,已经全然踏入了。 “哼!”秦子韵冷喝了一声,看着李玄玉冷淡的模样,她就来气,也淡淡的说道:“师姐还真是无趣啊,看着师妹道行进步了,也不恭贺一声么?” 李玄玉平静的说道:“先天上层而已,未达天人之境,皆是凡俗。” “咯咯,师姐好大的语气。”秦子韵笑了,她就看不惯李玄玉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师姐你先追上我的境界再说吧,不过今天,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话间,秦子韵一步踏出,遁空消失,只听来一道传话徘徊,“师姐既然来了,那就指点一下师妹的修行吧。” 这意思是到外面去打,李玄玉心里无奈,每次跟秦子韵见面,总得打来打去。 李玄玉走了出去,来到长生宫的外面,却不想跟秦子韵打了,说道:“师妹,何苦这样执着,打赢了能如何,打输了又能如何?” “哼!”秦子韵心烦了,就看不惯李玄玉这模样,说道:“上清道以仙道正统自居,却不过是一支自私自利的家族而已,三清仙祖传下道法,上清道有什么资格独占?” “……”李玄玉沉默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仙祖留下道法,乃是教化众生,但凡求道之人,皆可修行,可是世人独占道法,自立门派,法不外传,秦子韵因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世事如此,不是谁能改变的。 秦子韵淡然一笑,嘲讽的说道:“我们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胜我一筹,你是上清道的天之骄女,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上清府修道看书,我却只能跟着师姐你偷学。” “上清道的几个老东西,还想废了我,得知我已抱丹入道,已经奈何不了我,又反来讨好我,还想让我跟那个废物结亲,为大长老的转世做炉鼎,这仙道正宗的嘴脸,真是有趣,若不是他们挂正宗的旗号,我还差点以为是一群魔道。” 提起这事儿,李玄玉的沉默更深了。 秦子韵的母亲和她父亲是兄妹,外嫁出去了,秦子韵姓秦,上清道传内不传外,秦子韵只能在外门的阁山派学道,但她们从小一起,一直是她偷偷的把道法教给秦子韵。 后来此事被发现,她们皆已抱丹,上清道也无可奈何,只得改变了态度,本来此事也就这样了,但造化弄人,大长老这一世的大限将至,为了保持转世不变,一直在寻找族内血脉上乘的年轻人,正好选中了秦子韵。 就是因为此事,秦子韵表面同意,却偷袭重伤了大长老,还杀了掌门,反出了上清道。 此事之后,上清道还发生了很多事,大长老一怒之下杀了秦子韵的父亲母亲,李玄玉的父亲现身,为了给妹妹报仇,设局暗算了大长老,大长老身死道消,只有元神逃脱,如今的上清道,乃是李玄玉的父亲掌权。 不过此事牵扯到大长老的第四次传世,乃是上清道的绝密,从头到尾都一直暗中进行,甚至掌门之死,也被隐瞒了,推说是外出云游修行了,在仙道之中,至今都还无人知晓此事。 而秦子韵的性子就是叛逆,行事不拘一格,不受世俗约束,反出上清道之后就加入了邪道,所以李玄玉一直想找回秦子韵。 “哎……”李玄玉叹了叹气,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执着,跟我回去吧。” 秦子韵说道:“师姐,算了吧,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姐你又何必呆在上清道,何不跟我一起逍遥自在。” “……”李玄玉沉默了,她想让秦子韵回去,秦子韵却反让她也离开。 看着师姐的沉默,秦子韵却是洒脱的笑了:“咯咯,师姐啊师姐,何必为了这些事儿烦心,既然来了,就让你知道,不是我一直不如你,也不需要你一直让着我,今天你来得正好,定要胜你一筹。” 话语间,秦子韵的气势攀升,狠话已经放出了,今天一定要胜过师姐,没有再保留实力,只见秦子韵的衣带飘舞,无风自动,身体表面的虚空扭曲,犹如一条条透明的火焰流动,凝结成一缕缕白雾升腾,犹如仙气萦绕,玄妙无比。 这是自身力量强横到极致,巨大的体能消耗,体内能量剧烈无比,肌肤出汗,肉身无漏,直接化为透明的蒸汽透出,蒸汽遇冷凝结成白雾。 所以凡人看见仙人身上的仙气,其实是仙人的汗水。 秦子韵身形一沉,一步蹬地发劲,身形一瞬冲出,速度快若疾风,顺势一掌打出,看似简单的招式,却蕴含无比玄妙。 距离李玄玉还有一尺之远,一掌打在空中,无形的虚空犹如实质一般,被这一掌打中,竟然激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波纹,虚空剧烈震荡,一瞬荡开,一尺之内犹如一片粉碎炸裂,发出“磅”的一声锐响,犹如金刚撞击,掀起一股气浪荡开。 一尺先天罡气,打出金刚音,这是先天罡气凝实的体现,也是先天上层的标志。 李玄玉目光一凝,却没有接招,一步后退拉开了距离。 其实境界越高,差距越细微,修为到了她们这个境界,高低胜负只在一招半式之间,若是不想打,对方也毫无办法。 “师妹,若真动手,这太虚之顶的雷法,你胜不了我。” 李玄玉冷清的语气,无意出手,太虚之顶位于天上,天文法则在这里体现,这里是参悟天地大道的地方,也是雷法的圣地。 五雷正法记载的最高一层玄通,名曰神霄雷法,神霄就是指高空之上的云霄,也就是这个这一层天空,沟通了这一层,便是最高境界的神霄雷法。 见李玄玉不出手,秦子韵更不高兴了,每次都是这样让她的样子,她今天就偏要胜过李玄玉。 秦子韵淡然一笑:“师姐你未免太自信了,雷法虽然厉害,但天地虚空之力,也不在雷法之下,你若不出手,难道不想知道那个小混账张闲的事儿么?” “张闲?你……” 一听这话,李玄玉反应过来,徒弟在这一带,果然跟秦子韵脱不了关系,而秦子韵还已经知道了徒弟的身份来历。 “看师姐的反应,也已经知晓这小混账的身份,我还得多谢这小混账,让我窥得阴阳生死之玄妙,终于领悟活死人境,修成先天上层,现在他的价值利用完了,师姐你若不出手,我就把他卖给天门,相信会有很多人对他感兴趣。” 秦子韵淡淡的语气,突然也不急着动手了,故意激一下师姐。 果然,李玄玉一直古井无波的心境,忍不住动气了,一股无形的气场蔓延,虚空之中的雷霆共鸣,雷光闪烁,一条条电弧衍生。 “哎呦!师姐你还真生气了,要为了一个男人跟我动手么,莫不是动了凡心,咯咯!” 秦子韵得逞的笑乐了,故意言语调笑,师姐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师妹,你把他怎样了?”李玄玉质问道。 “师姐你猜啊,我能把他怎样?先打赢我,若是打不赢,这小混账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秦子韵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也懒得动武了,直接施展仙家玄通,一声轻喝:“虚皇无极大洞玄法,起!” 第一百零五章 疑似天人斗玄通 “虚皇无极大洞玄法,起!” 秦子韵一心要胜过李玄玉,施展仙家玄通,一抬手,无形的气势展开,凝聚出一幅虚空黑洞的法相。 然而修行达至先天上层,性命双修,阴阳维系,肉身成圣,魂魄成神,精气神凝聚成实质,法相也由虚转实。 只觉得周围的气场变化,方圆十几丈的范围,阴阳颠倒,失去大地的重力,无形的虚空凝结成粘稠的水流一般,扭曲成一个透明的漩涡。 秦子韵的身形随之上升,犹如踏碎虚空,竟然悬浮在空中,虚空漩涡以她为中心。 抬手一抓,隔空取物,虚空波纹荡开,从空中拔出断尘法剑,同时一柄乌木剑飞出,悬浮空中飞行,剑长一尺,剑宽三指,剑刃呈流线型,这乃是阳仙飞剑。 这把阳仙飞剑,看似小巧,却蕴含了无比威力,正是上清道大长老的法宝。 当初秦子韵表面顺从,却偷袭了大长老,大长老的修为深不可测,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居然也只是受伤,已经被抢走了飞剑。 秦子韵悬浮在漩涡的中心,一手负背,阳仙飞剑环绕,一手抬剑直指李玄玉,说道:“师姐,出剑吧,让我也想看看上清道三大至宝之一镇雷法剑,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哎……”李玄玉叹了叹气,秦子韵是铁了心要跟她一战,既然如此,也只能一战了。 “师妹,你真以为修为超过我了么?” 李玄玉翻手一拍身后的剑匣,机关打开,“铿”的一声拔出镇雷法剑,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剑长四尺,剑宽一掌,剑身又沉又厚,篆刻铭文符箓,有肉眼可见的雷电缠绕,威势极其霸道。 “雷极玄化灵宝法身,现!” 李玄玉也一声轻喝,气势随之展开,玄鸟法相浮现,竟然也由虚转实,虚空之中雷电衍生,凝聚雷光显形,化为一尊玄妙的雷光神灵。 与此同时,整个天空为之一震,犹如连锁反应,整个天空突然一下通电了,狂躁的雷霆展开,雷光闪烁,电弧碰撞,“轰隆轰隆”的雷声犹如巨浪翻滚,无数雷霆交织成一片,整个天空陷入一场雷霆的风暴,搅动整个天空,瞬即淹没了秦子韵。 太虚山下。 整个古城郡,以及附近的郡县。 人们正在该干嘛就干嘛,突然一阵晴天霹雳,雷声震天巨响,人们都吓了一惊,纷纷抬头看向太空,只见太虚山的方向,天空白云朵朵,却莫名打雷,并且雷光一直闪烁不停,雷声轰隆隆的翻滚,犹如老天爷发怒了一般,无数人都被吓住了。 太虚山下更是如此,突然满天都是打雷,无形的气势笼罩,让人胸闷压抑,人们都吓得大惊失色,仿佛天要塌下来了一般,莫不是太虚山上的神仙发怒了? 一想到神仙发怒,人们就更怕了,只以为是太虚上这些年贪图世俗,神仙降下天罚了,人们都吓得跪在地上作揖磕头。 白家镇。 村人们正忙着收麦子,突然听到打雷,还以为要下雷阵雨了,但抬头一看,是天边太虚山的方向在闪雷,大家继续忙着会儿,不过这打雷很是奇怪,一直闪过不停,也不知道是咋个事儿。 道观里。 小韵离开后,张闲正在欣喜之中。 原本以内火法解蛊,却没想到内火法如此玄妙,在内火之中淬炼了一天一夜,他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浑身轻松,神元气足,骨子里暖洋洋的,特别是背脊骨,仿佛有一股热流衍生。 他下意识的开眼一看,自身的气血赤红,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这是练髓换血,气血返归先天的征兆! 婴儿刚出生的时候,最接近先天,气血赤红,连全身肌肤都是通红的。 “我这就练髓换血了?莫非是内火法,炼化了体内杂质,相当于洗髓换血了?” 他忍不住惊喜,这岂不是正式踏入抱丹境界了! 练髓换血加上练神返虚,这就是抱丹,他还没开始修练化龙术的第二层,居然就步入抱丹了。 而练髓换血这一步,乃是循序渐进,让新生的气血更替老化的气血。 因为血细胞自然老化,至少需要三四个月的周期,一边换血,一边修练,修为越深,新生的气血就越活跃,而气血越活跃,修为就越深厚,如此循序渐进,逐渐提升,至少几个周期,方能达至圆满,所以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几年。 他的状态,只相当于进入了第一个周期。 “应该是我的根基巩固,已达后天圆满,配合内火法,炼化杂质,自然就相当于洗髓换血了,但这只是初期,还需持之以恒的修行,争取早日抱丹圆满。” 他心明如镜,似乎连念头也更加轻快了,立刻是明白了其中原因。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连续不断的雷霆,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体内气血焕然一新,目力也变强了,直接透视道观的阻碍,透过天空的云雾,竟然一眼看见了太虚山。 只见一片雷电笼罩,雷光闪烁不停,犹如一片雷电的巨浪风暴。 “嗯?我居然能看见太虚山,太虚山上怎么打雷了?” 他惊讶了呆,这打雷也太奇怪了,居然是一大片笼罩,而正好笼罩的是太虚山。 太虚山可是天人之山,不过他看清了太虚山,居然这么高,就像一根天柱耸立在大地上,莫非这上面真有天人居住? “难道是天人在施法术?” 一想到这里,他纵身一跃出了道观,抬手虚空画符,加持一道神行法术,身形极快,犹如御风飞行,几个呼吸就上了山顶,仔细的眺望太虚山。 可惜雷光太强,扰乱了视觉,也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隐居在这一带的修行之人,皆是发现了太虚山的动静,也纷纷猜测是何缘由,莫非是沐道真现身了? 不得不说,这住在天上,但凡有什么大动静,地面都有很多人看着。 太虚之顶,雷霆淹没了整个天空,在这一层天上斗法,雷法的威力太强了,然而狂暴的雷声轰鸣之中,一声冷哼传出。 只见雷电淹没之中,虚空扭曲,一个漩涡缓缓展开,方圆十几丈,雷霆被吞入其中,漩涡之内一片黑暗寂静,甚至连雷光和雷音也一起吞没,犹如天空破漏出一个大洞。 地面的人,距离太远了,看不清这雷霆之中的变化,只能看见大范围的打雷闪电,然而张闲的重瞳,却是看清了这变化。 “雷电之中,怎么有一个黑洞?这莫非是上清大洞玄通!” 张闲惊了个呆,他见过李玄玉与秦子韵斗法,虽然没用全力,但也看出一些玄妙,而他也初窥了一些虚空玄妙,明悟其中真谛。 “果然是天人在施法,不过这雷霆对上五行大洞,倒是很想师尊与秦子韵的斗法。” 张闲见过斗法,现在再看这太虚山上的斗法,自然是觉得熟悉,但张闲不知道,这就是师尊和秦子韵,他只以为这声势浩大,必然是天人斗法。 太虚之顶,雷霆虽然多,但力量分散了,黑洞在中间撑起一片安稳。 “哼!”秦子韵的冷哼,从黑洞之中传出:“师姐,没想到你也踏入了上层之境,不愧是师姐啊,从来都不落后,但如此更好,省得说我胜之不武。” “师妹,你有你的机缘,我自然也有我的机缘,在这太虚之顶,你胜不过我,但以地利之势胜你,你也不会心服。” 李玄玉清冷的声音,抬起镇雷法剑,威势内敛,虚空的雷霆立刻平静,雷电散去,雷声缓缓平息,转眼就是风平浪静。 然而看似平息,但李玄玉内敛蓄势,雷光玄鸟的法相却是更加凝实。 “玄极雷光,剑气化丝,敕!” 一声轻喝,镇神法剑一指,凝聚出一道雷光,雷光细若一根丝线,却犹如把无形的光芒凝聚成了有形的实质,一瞬射出,划过虚空,直指黑洞漩涡的中心点。 黑洞吞没,虚空扭曲,但雷光太细,太凝实,犹如一缕锋利无比的剑锋,切割虚空,一击穿透黑洞,破碎了中心点。 随即,黑洞剧烈一震,扭曲溃散,虚空缓缓恢复了平静,秦子韵已经消失不见。 李玄玉似乎早有预料,直接回身一剑劈斩,雷霆剑气划过,虚空之中遁出乌木飞剑,被整雷法剑一击斩飞,发出“铿”的一声金锐撞击的声音,空中一震,荡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看似小巧的乌木飞剑,却蕴含无比力量,并且看似是乌木,其实这乌木已经蜕变成了乌晶,坚硬无比。 李玄玉挡住了飞剑的同时,另一手虚空画符,五行玄法剑一瞬结成,抬手一指,阳神念头化实,凝结成一道透明的剑形。 只见虚空扭曲,秦子韵正要现身出来,五行玄法剑已经袭来,破坏了虚空平衡,秦子韵手捏印决,虚空立刻变化,化为一个漩涡黑洞,吞没了五行玄法剑。 漩涡一收,五行玄法剑被搅碎,秦子韵淡然一笑,却没有散去念力,而是一层玄妙的变化,也起手虚空画符,同样施展五行玄法剑,瞬即凝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剑形,但玄妙的是,竟然叠加了李玄玉自己的念头,一瞬反击。 这一幕非常玄妙,看似是收了李玄玉的法术直接反回,却暗藏凶险,叠加了自己的法力。 “嗯?” 李玄玉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变化,挥手一剑雷霆劈斩,虚空一震,双重力量叠加的五行玄法剑略胜一筹,李玄玉被震退一步。 第一百零六章 投石问路莲花教 “咯咯,师姐觉得如何,这一招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李玄玉被震,虽然只是退一步,秦子韵却是娇俏的笑了,这一局是她赢了。 “哼!” 李玄玉清淡的冷哼,师妹为了跟她斗,还真是处心积虑,这一招变化,确实玄妙非常,故意针对了她,她和秦子韵的法术相同,看似以玄通扭转了她的法术,却叠加了自己的法术。 “再来!” 李玄玉一声轻喝,一手镇雷法剑竖立,一手捏剑诀,虚空画符,催动仙家剑术,玄鸟法相一变,雷极玄化灵宝法身雷光大盛,凝聚出一道道剑气。 秦子韵却不动手,手里剑势一收,负于身后,又抬手一招,乌木飞剑飞了回来,饶有兴趣的撇了撇嘴,不咸不淡的语调说道: “哎呦呦,师姐是输不起么,刚才是谁说的,不想跟我动手,这会儿动手打输了,就停不下来了,莫不是输不起?争强好胜,这可不是正派人士该有的心境啊。” “你……”李玄玉心里被挑气,秦子韵是故意给她添堵,镇雷法剑一收,气势退去,一切风平浪静,冷声问道:“逍遥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逍遥?”听到这名字,秦子韵不乐意了,调笑的说道:“师姐,刚才已经说了,打输了,这小混账以后就是我的了,既然是我的人,师姐你叫得这么亲昵作甚,莫不是真的动了凡心,要跟师妹抢男人吧?” “你……”李玄玉有些恼羞成怒了,差点气得又拔剑了。 秦子韵见了,却是笑得更开心了,还继续说道:“哎呦,师姐你是真生气了,都是师妹的错,不该惹你生气,等师妹把这小混账调教好了,在还给师姐。” 一听这话,李玄玉是真气了,一股无形的气势压抑,空中闪烁着雷霆,冷声道:“师妹,你想把他怎样,你心里有怨,跟我过不去也就罢了,何必牵连他人,不要挑衅我的底线。” “嘻嘻!”秦子韵笑乐了,淡淡的说道:“师姐生气的模样,还真是有趣,但这次我就牵连了,师姐想动手就动手呗,我不还手。” 说着,秦子韵一脸的得逞,两手一摊,示意李玄玉尽管动手。 “你……”李玄玉见状,气得差点真动手了,但随即心念一收,气势散去,似乎又回到了古井无波的冷清。 李玄玉没有再理睬秦子韵,纵身一跃回到了长生宫里,席地而坐,闭目入静了。 秦子韵秀眉一挑,师姐不生气了,她就觉得无趣了,但心里疑惑,没明白师姐是什么意思,也一步轻跃,回到了长生宫里,问道:“师姐,你不想找那个小混账了?” “我想找,师妹你会告诉我么?”李玄玉冷淡的语气,她太了解这个师妹了,又骄傲又叛逆,跟她从小斗到大,她越在意,师妹就越来劲。 果然,见李玄玉的冷淡,秦子韵心里就不乐意了,说道:“师姐你不怕我教他邪术,把他拉入邪道么?” 李玄玉说道:“我相信师妹你只有分寸,也相信逍遥的心性,我李玄玉看得入眼的徒弟,秉性正直,道心坚定,非一般可以动摇。” 闻言,秦子韵不由得笑了,说道:“看来师姐你不知道,你这宝贝徒弟,杀人越货,下蛊假药,坑害了周修诚和吕正凌,如今这两人都快要入魔了,此事迟早会被发现,正道已无他的立足之地。” “而这假药的方子,可是害人不浅,已经在灵符道和正阳道传开,又不知道传给了多少王公诸侯,对了,这药还得了一个美名,名曰升仙水。” 阳帝沉迷方仙,后宫大兴炼丹,欲求长生不老之道,王公诸侯们也跟着信奉,炼丹吃药不是少数,张闲的巫药,《神农经》曰:多食,人见鬼,狂走,久服通神明。 此药不但可以镇痛安神,可以提升念头,产生幻觉,通达神明,并且还会上瘾,损伤大脑,影响精神念头,影响思维悟性,周修诚和吕正凌已经喝得欲罢不能,还把这药在派内传开,而这两派结交的达官权贵多不胜数,又把这药传了出去。 如今这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广,很多人都聚在一起喝药为乐,沉溺在幻觉兴奋之中,享受飘飘欲仙的感觉,故曰升仙水。 张闲自己也不会想到,他的一记假药,居然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李玄玉闻言,却不为所动,她相信徒弟自有分寸,至于灵符道和正阳道,本就是一丘之貉,但李玄玉心里疑惑,徒弟怎么跟周修诚和吕正凌扯上关系? “我会在这里一直跟着你,但凡你的行事,我都会扰乱,直到你交出逍遥。” 李玄玉没有多言,只得这样跟秦子韵耗上了,秦子韵故意激她生气,这些言词是真是假,还得她自己查证。 “哼,师姐想跟我耗耐心,那就看我们谁耗得过谁。” 秦子韵冷哼一声,也懒得再理了,转身回了长生宫的深处,继续闭关修练,巩固境界。 李玄玉也闭目入静,虽然身在这里,但神通广大,寄神虚空,阳神日游,去查证徒弟的事儿了。 太虚山下,人们见天上的打雷停了,却还没有安定下来,反而议论纷纷,人心惶惶,都说是山上的神仙发怒,再加上前段时间古城的案子,传言说是太虚山的仙人回来了,一时间让众人都害怕了,只得烧香祈拜。 白家镇,张闲在山顶上看着这一切。 虽然有重瞳的目力,但太虚山的山顶是一片平地,阻挡了下方的视线,也没看出个明堂。 “罢了,还是先回去,把那巫人的尸体收拾了。” 他下山去了,那巫人被雷劈死,尸体还没收拾,小韵说要帮化解此事,他把尸体收拾了,不至于暴尸荒野让对方再找上门来。 他返回巫人被雷劈死的地方,尸体已经成了焦炭,其余东西也被劈碎了,他担心有病蛊什么的残留,回去拿了一把锄头,快速的把尸体掩埋了。 道观里,那条蟒蛇被他砍掉蛇头,阴魂也被斩凡法剑破灭,已经死透了。 蟒蛇全身是宝,蛇皮、蛇肉、蛇胆、蛇骨等等,皆可入药,可惜是巫人养的蛇,他中蛊有些怕了,只得一起埋了。 忙完这些事儿,也快傍晚天黑了,他依然是规律作息,打坐入静,一直到夜深,回到后堂睡觉。 有了两次巫人的夜里偷袭,他也更加谨慎了,睡觉前虚空画符,在周围布置了五行阵法。 夜里,他又梦到小韵了,小韵在他识海留了一道阳神印记,又传授了很多尸术,让他自己领悟,随后就离开了,说是去找巫教之人,彻底解决此事,还说这段时间要闭关,让他小心行事,遇到危险时,不一定能及时出现。 第二天早晨,他准时醒来,开始了有规律的一天修练。 踏入了抱丹初期,气血焕然一新,打破后天桎梏,他的修为大进一步,力气稳稳的超过了十钧,但力气太大,具体有多强也不好估量了。 他的道法,也有了本质的升华,精神念头更加结实了,隐约有一种力量感。 这种精神念头的力量感,非常玄妙,以前的精神念头是无形无质的,感觉不出什么,而现在的念头,就像一只紧握的拳头,清晰的感觉到握紧的力量。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是一样的规律作息,日复一日,持之以恒,巩固境界,修为也飞速的进步。 转眼就是几天过去了,一切平静,也没有巫人来找他。 这一天,小镇又赶集了,张闲晨练完,吃了一锅羊肉焖饭,静坐消食,然后练了一会儿太极玄功,见山下赶集的人们热闹起来,他也去赶集了。 背上背篓,拿着幡仗,还得继续行医,顺便找那个棺材匠,准备打一副棺材。 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他对这一带的情况也略微知晓,大家平时都不怎么求医,一般小毛病就自己找草药,若是自己的草药不管用,就找巫人求药拜神。 例如盛员外,儿子得了肠痈,吃了草药不见效,就找仙娘婆求药拜神。 也就是说,这一带根本没有大夫,巫和医是混为一起的,与方医相同,都是带点玄乎的,不过一般人的道行粗浅,几乎都以迷信为主,例如陈仙娘,治好了就是鬼神灵验,治不好就是鬼怪作祟,治死了就是鬼怪索命。 他也算是方医,不过他是仙派,大家都习惯了巫派,所以来了这么久,也没人来求医,并且因为陈仙娘的事儿,他对他很恭敬,却是敬而远之。 他下了山,来到镇上,一路吆喝“太虚仙人,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认识他的村人都对他行礼问好,不认识的也闲聊打听他是谁。 他一路走过,也仔细的听着村人们的谈话,最近农忙收小麦,大家谈的都是这些事儿,以及前几天太虚山方向的打雷。 然而穿过热闹的人群,路过盛员外家的杂货铺时,铺子里很是热闹,几乎成了一个小酒馆,好多人聚在这里,今年的收成不错,大家都高兴,打一二两小酒,这酒一吃上,话也就多了。 张闲听到有人请吃酒,正在打听这一带有没有什么玄怪之事,大家都说起了他的事儿,道观点不燃、起死回生、以及陈仙娘等等,越说越玄乎。 但他发现,这打听他的人,居然有后天上层的道行,随行几人也皆是厉害的练家子,看他们的装饰和举止,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更像是道派弟子。 并且他注意到,这些人的袖口上,皆有一朵刺绣的莲花。 “莫非是莲花教?他们打听我作甚?” 他心里立刻警惕了,小韵告诉过他,不要招惹莲花教,但莲花教的人怎么在打听他? 第一百零七章 生基葬法藏玄妙 他经过杂货铺,没做停留,走远之后,假装抬手揉眼睛,遮住双眼以免引起人的注意,目光一凝,记住了那个打听他的莲花教人。 这几人之中,只有领头一人是后天上层,另外一个弟子和护法是中层,其余都是中下层。 他心里推算着莲花教的实力。 从小韵那里得知,整个方仙各派,练气化神只有两三百人,有资格在各个郡城开设道观,算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而练神返虚这个层次,几乎就是各派的掌门级别,一共也才几十人。 不过这个算法,只是主修道法的,没算护法弟子,而练神返虚是半步抱丹,这几十人也包括了已经开始洗髓抱丹的,但抱丹没有圆满,还没正式入道,他现在也算是这几十人之一。 这个来打听情况的人是练气化神,显然不是莲花教的掌门人物,只是派来打探情况而已。 也就是说,莲花教能派出这样的人物,上面必然还有抱丹高手。 并且以小韵的道行,叮嘱他不要招惹,显然是有小韵觉得厉害的人物,这莲花教的台后,应该还有正式抱丹入道的先天境。 有了实力对比,他心里也点底了。 江湖四字决,摸听套吓,莲花教在这一带活动,应该是派人摸底,打听这一带的情况,既然打听到了他,必然会找上门来,他得小心应对。 张闲心明如镜,已经推测了一个大概,只是不知莲花教来这白家镇作甚。 他听钱管家所言,县里来了一个莲花教,正在招弟子,莫非这莲花教还要下乡招弟子? 他心里疑惑,但也没再多想,就看看这莲花教玩什么把戏。 来到匠人摆摊的地方,这会儿也正是热闹,好多村人在修磨农具,特别是滑犁,割完麦子后就要翻土犁地,把麦梗切断,翻入地里腐烂做肥料。 那个棺材匠也在,这会儿正是空闲,张闲上前搭话,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玄天子,施主有礼了。” 棺材匠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恭敬的拱手行礼:“道长有礼了,敢问是这山上道观的玄天道长么?” 棺材匠制作白家镇旁边的山头,道观就在山腰上,而在这一带做买卖,当然也听说了张闲的事儿,这可是一位道行高深的道长。 “呵呵,正是贫道。”张闲淡然一笑,没想到他已经出名了,他也不废话,直奔正题的说道:“我想打一副棺材,请问施主,这棺材多少银子?” “这……”棺材匠迟疑了一下,对张闲也有一些敬而远之,并且墨师有叮嘱,切记不可招惹这道人,生怕说话不当。 “施主,有什么不方便么?但说无妨。”张闲说道,心里不由得苦笑,他当然看出了,这棺材匠也很怕他,他是出名了,可是他这名声却很凶。 棺材匠拱手一礼,小心的说道:“敢问道长是给谁人做寿材,做什么木料的寿材,墓地葬法的规格如何?” 这些是打棺材的基本规矩,棺材匠生怕误会是他多话,又连忙解释,说道: “不同的人,寿材有讲究,木料是用普通木料,还是用阴木木料,墓地葬法是普通土葬,还是请人布置了生基地宫,风水堪舆如何,是否有特殊的要求?” 张闲一听,这棺材匠果然懂些门道,不是一般滥竽充数的木匠,他心思一动,试探的说道: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世事无常,我是为自己打一副棺材,准备在这里修行终老,木料就用普通木料吧,墓地还未建造,不知你们可有懂葬法的人,顺便帮我把墓地也一起建了吧。” “道长是要建生基修行?”棺材匠听明白了,活人建墓,以续生业,这是太虚派的练法,这位年轻道长,果然是太虚派的。 “嗯?施主也懂生基修行的门道?”张闲暗道有戏。 棺材匠说道:“这一带与太虚山相连,皇帝敕封太虚派掌门为天下方仙大教主,太虚掌门在墓里修练,活死人墓就在太虚山道观的后山,这是天下尽知的事儿,这一带的方仙,皆效仿此法,建造生机修行。” 闻言,张闲不由得恍然大悟,他当然也知道活死人墓的故事,活死人墓就是沐道真的生基。 生基,顾名思义,生命之基础,古人修筑生基,向天祈福,长寿、福禄、安康、好德、善终,原本是祈福的祭台,而最后一福“善终”,死后埋葬于此,以续生业,所以生基也是墓地。 生与死,古人早已参透其中玄妙。 不过他没想到是,大家都效仿此法,但不知有几人领悟了活死人境的真谛。 张闲顺着话风,说道:“不错,我也是想效仿活死人墓,不知你们会不会建造生基墓地,或是认识建造生基墓地的匠人,能否引荐一下?” “这个嘛……”棺材匠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打棺材,也会建造墓地,不过这工量颇大,还需要堪舆风水,我得回去询问墨师,方能答复。” 匠人的领头人称为墨师,因为做工需要墨斗画线,做出来的尺寸准不准,以及栓卯机关的衔接,精准度要求极高,皆由这墨线决定,谁执掌墨斗,谁就是领头人。 “不知施主何时回去再来?” 张闲继续询问,他几乎已经确认,这一帮匠人就是天工派,只是不知道天工派的人,为何在这偏僻之地谋生。 棺材匠说道:“今天赶了集就回去,成与不成,三天后,一定来一趟答复。” “嗯,如此也好。”张闲点了点头,他看出来了,对方行事也很谨慎,他又问道:“这建造生基墓地,不知需要多少银两?” 棺材匠说道:“这要看是多大的规格,一般富户家的规格,一百两银子以内,若是要更大的规格,这得看具体的工量。” 这价格不便宜,相当于建一座宅子了,张闲摸出一张十两的银票,说道:“这十两银子就当是定金,成与不成,都算是结个善缘。” “事儿尚为谈定,这可不能收定金,我们做买卖也是讲规矩的。”棺材匠没要银票,他们这一行,也讲究不欠因果。 “也罢,那就劳烦施主了,贫道打搅了。” 张闲收回了银票,也不多言,行了一礼告辞,棺材匠也连忙行礼恭送。 张闲离开后,又在小镇上转悠了几圈,吆喝着治病捉鬼,但一直没生意,快到中午了,也就回道观去了。 他原本只想打一副棺材,随便埋在地下,以此隐藏自身,就不必担心出什么意外了,不过遇上这天工派,顺便了解一下生基葬法,也许会有更多的领悟。 化龙术的书上,原本写着“葬尸衣”三个字,虽然字迹已经消失,变成了一本无字天书,不过他推测,葬尸衣这三个,应该是有意提示什么, 活死人只是一种境界状态,乃是阴阳生死之玄妙,相当于一个基础,在这基础之上的运用,才是更上层的玄妙,例如九转生死化龙术。 九转生死化龙术就是建立在活死人的基础之上,小韵窥视了活死人境,却窥视不了九转生死化龙术。 他领悟的尸衣术,也是在这个基础之上的上层运用,所以他推测“葬尸衣”是提示,“尸衣”是尸衣术,“葬”应该就是生基葬法。 沐道真修练活死人,就是配合生基葬法,这其中一定蕴含了什么玄妙,他猜测是风水堪舆,与地气有关,小韵传他的尸术里,也有相关描述。 不过这方面的书籍记载太少了,具体如何,他心里很是好奇,如果能接触到天工派,请来建造生基墓葬,或许能窥视一二。 回到道观,时辰快到中午,他服食了一颗洗髓丹,午休打坐入静。 下午,他修习道法,这几天巩固境界,还没来得及参悟尸术,他今天下午就开始观看识海里的尸术。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尸术的博大精深,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首先是记载了尸的种类,分别有: 魁尸、毛僵、练尸、游尸、伏尸、僵尸、血尸、荫尸、肉尸、皮尸、金尸、玉尸、行尸、走尸、诈尸、汗尸、醒尸、甲尸、石尸、斗尸、菜尸、绵尸、木尸、不化尸等等。 然后是逐一记载每一种尸的成因和特点,大多都是埋入特殊的风水地理,受天地之气养化而成,另外就是人为造成,以及一些特殊的尸体现象。 而这些尸,与阴阳生死息息相关,以及天地之气的养化,尸术就是运用这些的真谛。 他越看这些尸术,越觉得其中玄妙,似乎恍然顿悟:“活人入葬穿尸衣,阴阳过界,生死簿上不留名。” “活死人境可以过界成死人,像尸体一样葬入地里,岂不是也能接受天地之气的滋养!” “不过死人可以接受天地之气的滋养,难道活人不行么?” “但这天地之气,何为天地之气?” 他陷入冥思,似乎明悟到了什么重点,但又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这时,他心念一动,察觉到有人往道观来了,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不由得眼神一挑,果然不出所料,是莲花教的那几人来找他了。 第一百零八章 莲花一出法力举 莲花教一行六七人,还在山下往道观上来,张闲犹如未卜先知一般,就已经察觉了,因为对方前来道观,眼神集中打量着道观,下意识的念头针对,相当于传出了一道念头。 修为达至了练神返虚,六识清晰,灵觉非常,在道书里也描述为“秋风未动蝉先觉”,意思是对方还没行动,便已经知觉了,因为表面微动,但心念已经动了,表面就像未卜先知一般,故曰先知先觉。 张闲开了重瞳,一眼就看清了来人,正是在镇上打听情况的这一伙人,领头的是个中年人,头戴莲花冠,身穿道服,其余人都穿的练功短衣,袖口有一朵莲花。 这中年人约莫四十来岁,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给人的感觉很和善,乍一眼看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道人。 不过今天上午路过,他开重瞳冥记了几人的魂魄,但并未仔细查看其它的,这会儿仔细一看,他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气机。 这道人有练气化神的道行,眉心画了一枚莲花形状的符文印记,但眉心的精气神,隐约有些异样,正是源于眉心这个莲花印。 他在书里读到过,佛宗的僧人,常在头顶点戒印,或是眉心画一点印记,仙道也有相同的眉心画符,这是一种修行的法术,可以帮助冥记道法戒律,时刻让念头集中。 但他发现,这道人眉心的莲花印,却是一道杂乱之念。 “莫非是故意加持一道杂乱之念,以此扰乱自己,从而锻炼自己的定力?” 他心里推测着,这种反向修行也是有的,不过他立刻否定了,若是能承受这种反向修行,那么这道人的念头应该非常坚定澄清,道行非常深厚,但他觉得,这道人的道行也就一般般,实在有些反常。 他又查看其余人,恭恭敬敬的跟在后面,身上并无特殊,手里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箱子里是黄金、人参、灵芝、鹿茸、茶叶,还有一把金拂尘,看这架势,是来拜见道观送礼的。 “这些礼物可不轻,难道是有事相求?” 他觉得奇怪,虽然看出了莲花教在这一带摸听情况,可能会来找他,但他没想到送这么厚的一份礼,必然是事儿。 而莲花教来送大礼,也算是把他看成了一位高人,既然如此,他也得有点高人的气度,先震慑一下莲花教。 他赶紧去打开门,又拿来凉水壶,就在屋檐下席地而坐,倒好一杯清水,似乎早已恭候多时,而他自己则是拿出一个酒坛,懒散的靠着柱子,眺望着山涧的风景,一副自饮自醉的模样,好不逍遥自在。 他这次假装的就是一个懒散自在的世外闲人,只求逍遥自在,不理凡事,这也是太虚派的一贯形象。 不一会儿,莲花教几人就山上来了,走到道观前,本想去敲门通报,却发现门是开着的,只听见道观里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门没锁,几位请进吧。” “嗯?”领头的道人诧异了一下,对方的知觉还灵敏,他们一靠近道观就被发现了。 不过这也不意外,他们打听的情况推测,对方也应该是练气化神的高手。 道人领路进门了,打量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人,身穿灰旧道袍,宽衣大袖,披头散发,懒散的坐在靠坐在屋檐下,居高临下,望着山涧,抱着一个酒坛子喝酒,真是逍遥自在。 这小子果真年少,却是气度不凡……中年人心里惊讶,原本打听是一个年轻小子,他还以为是村人的眼神不好,现在亲眼所见,这小子才十六七岁的模样。 张闲真火练体之后,炼化杂质,洗髓换血,全身气血焕然一新,肌肤光洁,眉清目秀,而他原本就只有十七岁,现在显得更是年轻了。 “来者是客,阁下请坐,一杯清水代茶了。” 张闲淡然一笑,拂了拂衣袖,示意随便坐,茶水都倒好了,这简单的派头,却是一副高人气象。 道人反应过来,心里也是一愣,只见旁边已经倒好的茶水,这是早就知道他要来,这年轻人好生厉害,竟然让他觉得有一种高深莫测。 道人的心思转得飞快,原本是想按照江湖规矩,上门拜访一番,既是送礼,亦是警告,不要妨碍了他们莲花教办事,但没想到这年轻人不简单,道人的态度也收敛了几分。 道人上前坐下,行了一礼,自报家门的说道:“贫道是莲花教分坛坛主刘明山,听闻道友在此修行,特来拜会。” “呵呵,道友客气了,贫道天玄子。” 张闲故作一笑,随手行了个礼,却不多言也不多语,只报了一个道号,什么话也不错了,也不问对方的来意,抱起酒坛就喝了两口,一副不通世事,自饮自醉的懒散。 刘坛主心里暗道,不由得皱眉,这年轻人应该就是太虚派,太虚派一贯的作风就是这样,而太虚派一心逍遥,不理凡事,却总是随手管闲事,这可不好办。 张闲不知道,他本想着装作太虚派的模样,逍遥自在,不理凡事,尽量不招惹麻烦,但这反而让刘坛主把他列入了黑名单。 因为太虚派是逍遥自在,也没什么名利负担,也没牵绊,来去自由,平时闲着没事,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总得凑个热闹,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经常管闲事, 而张闲不多话,刘坛主也不好客套,直言说道: “玄天道友,咱们这江湖规矩,你在这里立了门面,这就算是你的地盘,我们莲花教是外来户,想在这里办些事儿,还请道友行个方便。” 抬了抬手,几个弟子赶紧把箱子奉上,打开箱子,黄金一百两,人参一盒,灵芝两朵,鹿茸两对,茶叶一盒,金拂尘一把。 这份厚礼,黄金就是一千两银子,其余东西加起来,特别是人参和灵芝,如今达官贵人们喜好炼丹,人参和灵芝的价格极高,这送礼的份量不少,至少也得两千两银子,合计三千两,这莲花教的出手,也可谓是阔绰。 张闲见状,心里恍然大悟,不由得苦笑,原来是把他当成地头蛇了,江湖规矩最忌讳越界,若是要越界办事,按规矩就得先上门拜会送礼。 当然,既然上门送礼了,表示给足了面子,若是不答应,这就是不给面子了。 张闲心里疑惑,也不知这莲花教想干嘛,送礼这么阔绰,这白家镇都是些普通百姓,也榨不出多少钱,但莲花教这架势,若是他不答应,只怕就要立刻翻脸。 “道友客气了,这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我辈修行之人,不讲江湖规矩,你们想办什么事儿就办吧。” 张闲玩起了虚与委蛇,这话算是应允了,礼物都收下了。 又说道:“请问道友还有别的事么,若是没有,贫道就不送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刘坛主有些皱眉,这年轻人是真的不通世事,这送礼只怕是白送了,只得起身告辞了:“道友,无有其他的事儿,贫道这就告辞了。” 刘坛主行了一礼,带着几个徒弟出了道观,下山去了,心里却是感觉不好,此事还得禀告教主。 刘坛主被派来投石问路,自然是个老江湖了,遇到这种情况是心知肚明,这一类不通世事的人物,还是个太虚派,道行也不浅,一般都是好管闲事的主儿,从不讲什么规矩,若不防备,只怕会捣乱。 不过这年轻人的道行不浅,年纪轻轻的,背后必然有人传法,若是要对付,也得先布置一番,先摸一底细,以免坏了大事。 道观里,张闲也是眉头一挑,感应到刘坛主针对他的念头,这是把他视为了威胁。 “我不招惹莲花,也希望莲花教别来招惹我,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得摸一下莲花教的底细,今晚就托梦找那个几个弟子,看看莲花教的情况,有备无患。” 他心里有了计划,那几个弟子的修为平常,念头浑浊不清,可以轻易的托梦查看,虽然只是普通弟子,不可能知道什么高层机密,但莲花教的大概情况应该是清楚。 先摸清了大概情况,再见机行事。 他收了酒坛,仔细的检查礼物,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先前中蛊的教训,以及他也在人参里下过蛊,他现在非常谨慎,所有外来之物,皆要小心检查。 而他踏入了抱丹初期,气血体质升华,重瞳的目力也更强了,可以拉近视觉,看到极其细微的东西。 检查完了,他才放心的收了东西,继续修练,观看识海里的尸术。 另一边,刘坛主离开后,在村头等着其他弟子回来,这一带仙娘巫人什么的,全都送了一份小礼,而张闲最厉害,刘坛主亲自登门拜见送的大礼。 把这些关系都打理好了,才能顺利的在白家镇开设堂口,以免惹出什么麻烦。 刘坛主等着弟子们都回来,一起坐船回县城,路上询问着情况,一切都顺利,只有张闲这里的情况不好。 回到县城的分坛,已经傍晚入夜了,刘坛主拿出一张符箓,一边烧符,一边闭目凝神,向教主汇报情况。 不过教务繁忙,洛山郡各个县城的分坛和堂口都逐渐建起,刘坛主连烧了好几张符箓,教主迟迟没回应,刘坛主只得一直闭目入静,等着教主的回应。 弟子们则是在坛口的大堂修练,但这修练不是打坐入静,而是对着坛上的一尊神像膜拜,香火烟雾缭绕,神情狂热,嘴里齐声念着: “淤泥源自混沌启,莲花一出法力举,星宿下凡应太子,天命所归证大宝……” 一直拜到深夜,拜得是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倒在坛口就睡着了,这时一阵阴风掠过,一个弟子开始做梦了,梦到莲花太子下凡,传授他法力…… 第一百零九章 闲来无事管闲事 夜深人静,张闲比以前更谨慎了,在道观四周都做了布置,这才躺下睡觉,进入活死人境,识海观想冥记的魂魄印记,寄神虚空,阴司托梦,进入一个莲花教弟子的念头。 这弟子是后天下层,也就比普通人多练了几天身体,会些拳脚功夫,念头杂乱,夜已经很深了,睡觉还只是浅睡,还没能进入深睡,念头浮躁,自己就在做梦了。 张闲的念头一进入,就看见一朵莲花盛开,一尊神仙从天而降,端坐在莲台上,这弟子跪地叩拜,祈求“莲花太子”赐予法力,神仙抬手一指,这弟子立刻法力无边,梦境变化,这弟子长生不老,法力无边,住皇宫,享荣华,达官权贵竞相朝拜,妻妾美人成群等等。 张闲看着这神仙梦,不由得苦笑,绝大多数人向往方仙,都是为了长生不老,学成法术之后,不劳而获,以法术巧取荣华富贵,成为人上之人。 其实能守住清修的人,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坐卧起行都单调枯燥,就算有荣华富贵也没时间享受,一旦荒废修行,三天不练就手生了。 所以各派的先天仙人,很少在台面上掌权。 而大多数修道之人,小有道行之后,出了师,就开始忙于应酬俗世,很少再全心全意的修行,否则所有人,至少都能达至后天上层。 因为后天境界里,没有瓶颈,只要一心修行,并且练法正确,都能后天上层,至于抱丹,这就需要有悟性了。 他看了这弟子的神仙梦,也觉得挺正常,不过也发现一些信息。 “这莲花太子是哪路神仙?” 仙家各派都没有个这个神仙,而他观看这个神仙的形象,结合了佛宗菩萨的特点,应该是些旁门左道的神仙。 他跳过这一念的神仙梦,又察看其它念头,寻找莲花教的平常画面,很快就找到了,只见香火烟雾缭绕,众多弟子对着一尊神仙跪拜,齐声念着: “淤泥源自混沌启,莲花一现法力举,星宿下凡应太子,天命所归证大宝。” 众弟子就像着了魔似的,一直叩拜,拜得筋疲力尽,头昏脑胀,眼神都迷迷糊糊的,实在累得不行了就躺下睡觉,睡醒了接着再拜。 到了开饭的时辰,有人发吃的,吃东西前,又向莲花太子一阵叩拜,像洗脑似的念着感谢莲花太子赐食:“莲花下凡,盛世太平,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吃了饭,有一人来教大家练拳,正是刘坛主,一边练拳,一边又念着:“淤泥源自混沌启,莲花一现法力举……” 刘坛主还训话告诉大家:“对莲花太子越诚心,拜得越用心,发力就越高强。” 然后给众人表演了一些法术,全是念头幻象,变幻出莲花太子的法相,赐予法力,然后荣华富贵,达官权贵朝拜,美女成群等等,正是这弟子刚才做的神仙梦。 张闲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皱眉:“这莲花教是在给众人洗脑,广收弟子,妖言惑众,这是想作甚?” 他查看其它念头,梦境的画面一变,只见是莲花教招收弟子的场景,在一个乡下开设堂口,表演一些江湖术士的把戏,什么上刀山,下油锅,赤脚走火炭等等,聚集了很多村人,宣扬莲花太子,念着各种拜莲花的口诀,招收弟子,收集功德钱。 这些村人们白天干活,晚上就来堂口拜莲花太子,有的回家也拜,甚至很多人都不干活,整天都拜莲台太子,像着了魔一样,把家里的耕牛和土地都卖了,钱给了莲花教,给得越多,代表越虔诚,得到的法力就越高。 他托梦的这个弟子,原本就是一个村人,家里有三兄弟,父母也健在,家里还算是富农,有几十亩土地,三兄弟分家后,各自有十几二十亩,这人卖了土地,专心加入莲花教,因为虔诚,被刘坛主提拔为了分坛的内门弟子,跟着刘坛主办事。 另外还有很县城里的富户,也一心加入莲花教,出钱又出力,都为了成为内门弟子,因为内门弟子可以见到神仙梦,沉迷幻象。 “奇怪了,这莲花到底想干啥,应该不只是榨取钱财。” 他忍不住好奇,发现了很多疑点,这些弟子拜莲花太子,莲花教还发吃的,以至于很多村人都不干活了,整天都拜莲花太子,田土都荒废了。 如果只是榨取钱财,没必要养着这么多人。 他继续查看,画面又一变,是很多弟子把妻儿也带入教,他托梦的这个弟子,也有一个妻子,妻子也整天拜莲花太子,另外还有一个女儿,被刘坛主带走了,说是送去总坛做童女,侍奉莲花太子的香火。 另外还有很多童女,童男,以及十来岁的小姑娘,都被送去总坛,然后就一去不复返。 看到这里,张闲忍不住眼神一挑,这些旁门左道之流,收集童男童女和小姑娘,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做什么,他不由得叹气。 “这莲花教真是作孽啊,摆明了是拐骗,可怜这些小孩和小姑娘,父母迷信莲花太子,就着这样把孩子送出去了。” “田土没了,钱没了,孩子也没了,整天都拜这个莲花太子,沉迷神仙梦,这莲花教乃是一个邪教啊。” 他看明白了,莲花教为祸不浅,但他也更加疑惑: “莲花教榨取钱财,拐骗童男童女和小姑娘,却也没必要一直养着这么多人,还每天都洗脑,就为了拜莲花太子,似乎拜莲花太子才是主要,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他心里思量着,觉得很有问题,继续查看,这弟子的念头里,几乎都是这些了,只是个普通弟子,也没查出别的东西。 他心念一动,念头退去了,思绪却不能平静,这莲花教是个祸害,他要不要出手管这闲事? 但这次的事儿有点大,这莲花教的实力强大,分坛遍布各城,幕后很有可能有先天境的高手,他想管也管不了。 不过这一带有很多隐士高人,怎么也没人出来管一下邪教?难道也是忌惮莲花教的实力? 而这一带地处偏僻,除非见不到人的太虚派,也没别的方仙正宗,这些旁门左道肆意妄为,实在是为祸一方。 不过想到方向正宗,他只得摇头,对灵符道的印象太差了,这些方仙正宗,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一丘之貉。 “要不去报官?” 他想到官府,想要对付这一个教派,只有官府才能办到,并且这是关乎一方民生的事儿,也该官府来管。 可是一想到官府,他又反应了过来,如今方仙盛行,连阳帝都修道了,朝廷之中也迷信方仙,莲花教敢这样肆意妄为的开堂收徒,官府不可能不知道,但知道了却不管,要么是不敢管,要么是有勾结,反正是指望不上官府了。 思绪至此,他再次叹气,这普天之下,到处都是妖孽作祟,这是天下将乱的征兆。 “罢了,遇上这些事儿了,若不出手,问心有愧,念头不通,就当是降妖除魔,修行业绩,但我的能力有限,只能量力而为。” 他心里有了决定,闲着也是闲着,顺手管一下闲事,就当是练习法术。 “莲花教应该是要来白家镇开设堂口,刘坛主已经对我有了戒心,不能在白家镇出手,也不能在水河县出手,否则必被怀疑。” “我表面虚与委蛇,暗中在其它地方动手。” “不过要虚与委蛇,还得跟莲花教套点近乎,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邪派打交道,还得来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我装着清高的太虚派,反而被忌惮。” 他已经明白了刘坛主为什么对他起了戒心,道不同,不相为谋,清高之士与这些邪门歪道,肯定是不对路的,即便他不管闲事,或许对方因为忌惮就会先下手为强。 “呵呵,下次莲花教来了,我就去敲诈一笔,让莲花教以为我是个道貌岸然。” 他心里有了计划,不由得笑了笑,静心入睡了。 与此同时,夜深了,刘坛主向教主汇报情况,烧了符纸,一直闭目静坐,此时才有回应。 只见眼前幻象一变,一朵莲花显现,传来说话的声音:“刘师弟,近来教务繁忙,让你久候了,水河县的情况可还好?” “回禀教主,一切顺利。”刘坛主说道:“只是今天在白家镇,遇到一个年轻小子,道号玄天子,应该是有上层的道行……” 刘坛主把张闲的事儿说了一遍,以及他的推测:“这个玄天子年纪轻轻,却气象不凡,我推测他背后有人传法,教主,此事该如何定夺?” “嗯。”教主的语气陷入了思考,这玄天子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却已达练气化神,如此天赋超群的少年人物,可谓是少之又少,假以时日,必然成大器,背后也肯定有人传法,否则是自学成才,这就更可怕了。 不过莲花教来这一带活动,一切以和为贵,以免耽误了大事。 教主说道:“暂且不急着在白家镇开堂口,本教亲自来一趟,探一下他的师承如何。” 第一百一十章 莲花教主来入套 闻言教主要亲自来一趟,刘坛主询问道:“不知教主何日前来?” 教主说道:“事不宜迟,本教明天就来,你们不必同行,本教一人行事更方便。” 刘坛主又说道:“教主,传闻这一带有太虚派,我们已经来了这么久,不知为何一直没太虚派的人现身?我总觉得此时不妥。” 虽然太虚派都是些闲云野鹤,一心逍遥自在,但这些闲云野鹤遇到事儿,多多少少都会出手,原本他们是准备了对付太虚派的人,却一直相安无事,他们一切进展都太顺利了,这反而感觉不好。 “哈哈,此事不必担心。”教主笑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太虚派在世俗流传得厉害,其实真传也就只有沐道真这一脉而已,而沐道真早已消失不见,其余人物,法尊已经出手,都决绝掉了。” “是法尊现身了!”一听这话,刘坛主不由得心头一振,法尊已经好几年没现身了,教内传言众说纷纭,谁也不知法尊做什么去了,如今法尊再次现身,他们就有了依仗。 教主说道:“其实法尊在半年前就现身了,我们来洛山郡的事儿,便是法尊托梦安排,如今洛山郡的局势已经稳定,告诉你们也无妨了。” “这……原来是法尊的旨意!” 刘坛主惊愕了一下,原本教主提出要来洛山郡,要大肆收徒发展教众,教内对此多有争议,毕竟他们是被视为旁门左道,一直被打压,若是动静太大,必然招来祸事。 不过教主力排众议,又拿出大批的金银财宝和各种天材地宝,还隐约透露有朝堂上的大人物支持,这才统一了众人的意见。 如今大局已定,教主又说出了法尊的消息,原来此事的幕后,乃是法尊一手安排,难怪他们进展得如此顺利,不但官府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也拜入了他们莲花教,连太虚派也没人出来管闲事,一切都顺顺利利。 “法尊几年不见,这次现身,已然道行大进,就算对上各派正宗,也全然不惧,而且我们这里的事儿办好了,或许以后……我们莲花教也会成为一派正宗。” 教主的语气隐晦,却有意透露出了一些信息,安定人心。 “成为一派正宗……” 听到这里,刘坛主也是心头一愣,接着反应力过来,也是一脸的欣喜,立刻明白了,朝堂上有大人物支持,能让莲花教成为一派,这已经很明显是指什么了。 教主又说道:“所以众人要齐心协力,全心全意的发展教务,到时候论功行赏,敕封莲花神位,荣华富贵,地位权势,神位法力,一切都会享用不尽。” “是,明白了,一定竭尽全力为我教发展。”刘坛主连忙说道,语气忍不住激动。 “时辰不早了,刘师弟先休息吧,明天本教就来一趟,等我回信。” 话完,莲花幻象消失不见了,刘坛主睁开眼,眼里还流露着激动,若是莲花教能成为一派正宗,广布天下传教,教众数万万之多,这凝聚的莲花神位,岂不是要真的成神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闲依然是准时醒来,洗漱,焖一锅羊肉饭,上山晨练。 这几天巩固境界,新生的气血滋养全身,有种脱胎换骨之感,浑身都感觉焕然一新,体能增长,修为大进,道行一日千里。 晨练完,手捏剑诀,虚空画符,五道符箓几乎是连成了一念,一瞬即成,脚下一动,神行如风,纵身一跃,直接上到树梢,犹如轻功飞行一般,在树梢之上行走,身形轻飘,一晃而过。 这神行法术,他原本只是练着好玩,感觉这样走路很潇洒自在,但越练越熟悉之后,他发现这法术大有妙用。 他还着配合步伐,以及八卦方位和穿墙跺地,揣摩出一套身法。 他只用三个呼吸的时间,就从山上回到了道观,在树梢上,脚下一跺,遁入树杆里,顺着树杆的缝隙遁入土里,从地下遁入道观,直接在道观的前院冒出来。 原本返虚抱丹只能窥视一点皮毛,只能穿墙,但配合重瞳凝聚念头,他已经可以遁地了,不过他遁地的距离很短,不能太远。 他喝了口水,抖了衣服,散去浑身汗气,锅里的羊肉焖饭也熟了,拿出一坛米酒,开始吃饭了。 抱丹后,体能打破后天极限,连汗水都变成了汗气,一发劲,身上就有一缕缕的白雾升起,不过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白雾还不明显,若是到了冬天,汗气一出来,立刻就结成了白雾,这景象很是玄妙。 他食量也越来越大了,满满的一锅儿,吃完之后还感觉半饱。 为了补充消耗,他只得增加了辟谷丹的份量。 辟谷丹的主要成分是坚果,辅以人参等大补之物,坚果用的是松子和榛子等等,全都是高营养的东西,古代修士在山林里辟谷修行,都是吃这些野生坚果。 他感觉米饭的营养,似乎有点跟不上他的消耗,只得调整了饮食规律,增加吃肉和辟谷丹,以及喝米酒。 米酒补充体能最快,并且滋润气血,养生益寿,有诸多妙处,他思量着弄一个葫芦,也随身带着,平时口渴了就喝几口。 他看书里有写,似乎很多神仙,也都带个酒葫芦,有事没事的就喝几口。 吃完饭,静坐休息了一会儿,开始了上午的修练。 他的太极玄功已经练得很纯熟了,心念一动,浑身力量化为一股雷霆炸开,一刹就能爆发出最巅峰的力量,并且抱丹后,练髓换血,体能耐力之浑厚,内力延绵不断,爆发之后一个呼吸就恢复了,他可以连续爆发五六次。 当然,这是指连续爆发,如果中间多几个呼吸喘气,他几乎不会累,可以一直持续不断。 他的力气也再上了一层楼,三十六斤重的斩凡法剑,在手里已经是轻巧自若,随手就能舞出一个剑花。 他自创的太极拳和太极剑,也越来越熟练,配合瑞龙法相,把精气神融入武道,隐约让他揣摩到了另一个层次的武学。 上午练完武,中午吃丹喝酒,打坐入静,下午继续练习道法。 他的道法也大进了一步,简单的小法术,连画符都不需要了,念头一动就凝聚成形了,而他的阴阳术,与巫人斗法后,他对阴阳术的领悟也再上一层楼,配合重瞳,无须念咒画符,一个眼神就能施术,可谓是玄乎其玄。 然而就在他专心练习道法的时候,突然心念一动,察觉有人走近了道观。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巡视阴阳,查看真实,只见是一个中年男子,约莫四十来岁,面容气质颇有几分儒雅,身穿道服,手持拂尘,头戴莲花冠,背负一个剑袋,犹如一位儒雅洒脱的正宗仙人。 这人走路的步伐,刚柔并济,轻快迅速,已经领悟坐卧起行皆修行的道理,而体内的气血红光明亮,阳魄饱满,乃是后天上层的化劲高手。 再观看这人的精气神,三花聚顶,后天圆满,虚若归静,已达练神返虚的道行,但没有洗髓换血,只能算是半步抱丹。 正宗修行皆是性命双修,命是指生命基础,也就是肉身,性是指性别属性,也就是神魂,性命圆满,方能抱丹,这人的肉身修行还差得远,年龄也到了中年,身体气血老化,性命有了破绽,已经没希望抱丹了。 张闲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了来人的底子,而他也注意到了,这人的眉心有一道莲花形状的符文印记,与那个刘坛主一样,显然也是莲花教的人。 不过这人的莲花印,气象更加杂乱,充斥着各种妄念,并且非常庞大,凝聚于眉心,神光闪烁,异常强烈,甚至强烈到有些刺眼,让人不敢直视。 “莲花教又来人了,这人是练神返虚的境界,应该是莲花教的上层人物,但这莲花教实在奇怪,眉心加持的莲花印,莫非是一种法术?” 他心里推测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旁门左道之辈,不好好的潜心修练,专走这些捷径之法,不能抱丹入道,终究是一介凡俗。 不过应对这些旁门左道,也得千万小心,虽然没有抱丹入道,但这些捷径之法,魔高一丈,不容小视。 “我正想管一下闲事,敲诈一下莲花教,这人就送上门来了,正好下一个套。” 他心思一动,这次没有装着摆好样子等待,而是装着一无所知,赶紧去拿出了笔墨纸砚,收敛了念头法力,装着只有后天上层的道行,练习画五行符箓。 俗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如今也算是老江湖了,也吃了不少的亏,行事更加谨慎了。 对付一般之人,故作一派深不可测,让对方琢磨不透,而对付厉害的人,还得以低调为主,隐藏自身,见机行事。 虽然来人的境界不如他,他却没有心生轻视,这些旁门左道之辈,还得小心应对。 道观外,来人正是莲花教的教主,丝毫没发觉被窥视了,张闲的念头平静,眼神查看的时候,心念不动,并未有念头针对。 来到了道观的大门前,感应着道观里的动静,这小子正在练习法术,莲花教主没有立刻敲门,而是站在外面窥视。 “这小子的道行,也不过如此,练的是五行法术,应该是出自上清派,不过这小子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道行,确实天赋异禀,实在难得。” 莲花教主心里推测着,略微一笑,上前去敲门了。 自然认为看透了张闲的底细,却不知道这一见面就中了套。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狼狈为奸真邪派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张闲不动神色,上前去开门,只见一个儒雅洒脱的中年人道。 不得不说,这莲花教主确实是气象不凡,面相气质儒雅,身穿道服,手持拂尘,头戴莲花冠,背负一个剑袋,眉心一朵莲花印,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副庄重正派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是个旁门左道。 “阁下是……” 张闲故作疑惑的样子,还有些惊讶的打量着莲花教主,似乎有人到了外面,他居然没察觉出来。 莲花教主见状,不由得淡然一笑,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莲花教教主,道号法莲子,听刘坛主说起,这白家镇住着一位小道友,特来拜会。” “你是莲花教教主!” 张闲略微一愣,这次是真有些惊讶,居然是这旁门左道的头领找上门来了,不过这旁门左道,言语有礼,举手投足都带着一派儒雅风范,还真像一朵高洁的莲花。 若不是已经知道莲花教的事儿,他还真的看不出这是个歪门邪道。 “玄天小友,不请本教进去坐坐么?”见张闲迟疑,莲花教风趣的说话了。 “嗯,道友请。”张闲连忙反应过来,抬手示意请进,他转身去倒茶了,心里略微郁闷,这莲花教主的气度不凡,无形之中让他意外了。 看来他的道行虽高,但还得提高气度和眼界,回想他遇到了这些厉害人物,周修诚,吕正凌等等,以及这个莲花教主,皆有一派气象,随便往这里一站,给人的感觉就能镇住场面。 莲花教主进了门,也很随意,见木楼的屋檐下放着蒲团,也就席地而坐,打量着张闲的一举一动,确认这小子确实只是一个年轻人,不是转世的尸解仙,否则不会显得这么青嫩。 有些天赋异禀的少年人,皆是尸解仙转世,虽然经过胎中之谜,在返虚之前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但本心气度不会变,很好辨认。 不过这小子的形象,倒是跟刘坛主描述的略有出入,刘坛主说这小子一副懒散自在的模样,很像太虚派的作风,而以他观之,这小子倒是挺像个青头愣,但年纪轻轻,道行却颇为巩固,是正宗修行,应该是刘坛主的道行不够,被气势震慑,有些看走眼了。 作为一教之主,这眼力还是很厉害,多多少少看出一些张闲的底子,但张闲这装得真真假假,莲花教主还没进门就入套了。 “道友见笑了,我这道观清贫,一杯清水代茶了。” 张闲拿来凉水壶,也席地而坐,到了一杯清水,心里也是思量着,这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原本还像敲诈刘坛主,却不料直接来了一个教主,还得先探一下对方的来意。 他心思一动,说道:“道友,昨天感谢来送礼,贵教要办什么事儿,尽管办就好了,我只是一介山野散修,不讲究这些江湖规矩。” “哈哈,小友客气了。”莲花教主爽朗的笑,说道:“天下方仙皆是一家,我教来办事,遇上道友了,岂能不上门拜会,我看小友的道行,可不像是一般散修。” “哪里哪里,我这道行,稀松平常,道友谬赞了。”张闲客套着,语气颇为谦虚,心里却是恍然大悟,原来是来探他的师承背景。 莲花教主又说道:“听闻以前这道观,乃是小友师尊的道场,不知道前辈在否,可否拜见一面。” 这道观以前住的道人,白家镇对此都很模糊,刘坛主不明白其中缘故,忽略了这些细节,但莲花教主亲自来一趟,打听了这些消息,立刻明白,这定然是返虚的境界,让人不自觉的记不住。 张闲闻言,对方这是摆明了试探,他心里好笑,故意说道:“师尊云游在外,行踪不定,说我跟着一起耽误修行,于是就让我回来,专心修行。” “原来如此,可惜无缘拜会前辈了。” 莲花教主说着,心里没有怀疑,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很有希望抱丹,跟着一起在外,确实耽误修行,而住在这里,看似是一人,却可以托梦,与跟在一起并无区别。 又说道:“我们莲花教也是师承太清一脉,敢问前辈尊号,师承哪一派?” 道友会面,理一下师承派系,这是常事儿。 张闲心思转得飞快,他定的计划是表面交好,暗中动手,既然询问师承,他得找个靠山,而这白莲教是旁门左道,他也得找个旁门左道,如此才是同道中人。 “呵呵!”他故作一笑,随口就开始胡扯了,说道:“我家师尊师承阁山,不过阁山上清一派过于迂腐,于是我家师尊就离开了上清道,至于师尊的尊号,不方便说出,还请道友见谅。” 他这是在暗示上清道的叛逆,也就是秦子韵。 果然,莲花教主一听这话,立刻心思一动,原来是阁山派的叛逆,难怪会五行法术。 阁山派有一伙叛逆,喜好研习旁门左道之术,这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这一伙人,以清绝仙君秦子韵为首,前段时间还在练尸,跟司天监周旋了很久,听说连周修诚和吕正凌都吃了大亏,中了病蛊,这事儿在各派之中传得沸沸扬扬。 并且周修诚和吕正凌也有机缘,据说是遇到一位医道奇人,得到了一方奇药,名曰升仙水,这药不但能治病,还能提升道行。 莲花教也弄到了这药的配方,但不知效果如何,也不知这弄来是配方有没有被人动手脚,现在正让几个弟子在试药。 然而莲花教主不知道,这些事儿的正主,就坐在他的面前。 不过张闲也不知道,他这假药,居然会传开,并且还传得这么快。 莲花教主继续搭话,顺着张闲的话风走,说道:“小友,阁山派这些正宗,自视甚高,以正宗自居,其实也是一丘之貉,还视我等是旁门左道,实在有些道貌岸然啊。” 闻言,张闲心里暗笑,故作一脸的偏激和气愤,说道:“道友所言极是,这些正宗道貌岸然,只准他们赚取香火,享受荣华富贵,还一副正宗的嘴脸,但一个个都是迂腐之辈,不让我等研习捷径的法术,实在可恨。” 捷径的法术,也就是邪门歪道之术,张闲这话算是明示了。 莲花教主听了,心里大定,这小子还真是个同道中人,若不是已经有师父了,他甚至都想拉这小子加入莲花教, “小友不必生气,这些正宗一贯如此,顽固不化,却不明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 莲花教主说着,已经确定了张闲是个同道,说话也越来越直白。 “道友说得对。”张闲一脸认真的应和,颇有几分狼狈为奸的模样,他也越说越直白了: “我辈修行之人,图的就是道行法力,逍遥自在,随心所欲,管它是什么正邪,只要能增加道行,不择手段又何妨呢?” 正所谓志同道合,相见恨晚,这话是说到莲花教主的心坎上了,不择手段又何妨,这小子真是一个好苗子,年纪轻轻的,看得这么通透,若能拉入莲花教,赐予莲花神位,必然是一大助力。 可惜这小子已经有师父了,不能拉入莲花教,以免得罪了人,要知道清绝仙君这一伙人能跟司天监周旋,这可不是好惹的。 不过不能拉人,倒是可以结交一番,此事也得禀告法尊。 莲花教主又说道:“小友是师承阁山的前辈,我教在这一带办事,虽然未能当面拜会前辈,但这礼数不可少,我回去后就派人把礼物补上,还有劳小友向师尊转告一声问候。” “道友客气了,我一定向师尊转告。” 张闲行了一礼,以示拜谢,心里却是笑乐了,他还想做怎么敲诈莲花教,没想到这自己送来了。 “时辰不早了,本教就不打扰了小友的修行了,暂且告辞了。” 莲花教主起身,行礼告辞,今天这事儿算是办妥了。 “道友走好,我改天有空了,也来贵教拜访,我辈皆是修行之人,或许能交流一下修行的心得。” 张闲一边起身送客,一边说着套路,道友会面,交流一下修行是正常的事儿,就算是旁门左道,彼此也有交流。 “哈哈,如此甚好。” 莲花教主笑了一声,也有意结交。 仙道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正所谓拉帮结派,邪派能被称为一个派,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圈子,若能跟多搭上几个同道,肯定是有利无害,在莲花教主眼里,张闲不是一个人,而是背后一伙人。 “小友留步,不必远送了,告辞了。” 走到了门边,莲花教主再次行礼告辞,这才离开。 张闲关上道观的大门,与这邪派接触,他感触颇深,在他的想象里,邪派人士应该邪气冲天,怨天尤人,暴戾深重,阴阳怪气。 但这莲花教主,儒雅有礼,气度不凡,全然不像是个邪派。 或者说,这些邪派人士,并不认为自己是坏人,只是修行的理念不同,为了道行法力,自有一番邪理观念,无所谓是非对错,也无所谓什么手段,这就是真正的邪派。 他心里思量着,表面交好,暗中怎么对付这些邪人。 不过要对付这些邪人,他也得做些准备,深夜里,他睡觉入静,心里念着小韵,观想小韵留下的印记,寄神虚空,阴司托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人道法悟天命 太虚之顶,长生宫。 李玄玉静坐在宫殿前的玉阶上,虚空共鸣,时不时的一道雷霆闪过,而李玄玉的身上,也时不时的一道电弧衍生。 这太虚之顶,乃是天人居住的道场,深入天空之中,接触天文法则,特别是这一层天蕴含了神仙雷法的真谛,住在这里修行,妙处诸多。 李玄玉原本只是想与秦子韵耗着,不过踏入了先天上层,肉身成圣,魂魄成神,住在这里修行,正好感悟这一层天的雷法,引雷练体,犹如在天地之中淬炼,李玄玉的道行也越发高深玄妙。 夜深人静,李玄玉的阳神出窍,从天上化为一道雷霆降下,雷光一闪而过,一瞬千里,速度奇快无比,一刹降下,阳神出游,阴司托梦,在古城郡的四周,从人们的念头里,寻找线索。 秦子韵这一伙人隐居在这一带,自然没逃过李玄玉的搜寻,这一伙人都是阁山弟子,其中还有两位是阁山前辈,一位是抱丹境界,另一位是一转阴仙。 阁山派因为传承久远,徒子徒孙众多,龙蛇混杂,遍布各地,难免有些弟子的性子随意,喜好随心所欲,不守戒律约束,以及研习这些旁门左道之术等等,久而久之,几乎形成了单独的一脉分支。 这一支,不但自己收徒,私自制作出师符宝,还经常跟派内弟子打交道,很多弟子有了道行之后,都有自己的理念,也加入这一伙,所以这一伙人屡禁不绝。 上清道对此的态度,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在阁山的地盘上作妖,也不想拼得你死我活。 并且大家都是一派弟子,私下里,多多少少有些交情纠葛,就像李玄玉和秦子韵,私下里就是一对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每次都针锋相对,但谁也没有下狠手。 当然,大家的理念不同,还是坚决反对邪派,就算不动手,也得说教争吵一番。 不过李玄玉此刻的心思全在徒弟身上,她推测徒弟一定是被秦子韵安排在哪里住下了,应该就在太虚山这一带。 这几天里,李玄玉身在太虚之顶,神儿却在世俗凡间。 这也是修为越高的人,行踪就越难捉摸,身在一地,行事却在另一地,或许每天足不出户,却神游于千里之外。 长生宫的深处,星辰玉棺之内,内有乾坤,秦子韵悬浮在虚空,进入活死人境,似死非死,似活非活,而秦子韵的身上,通体火红,散发着红光,肌肤晶莹剔透,犹如一块火红的晶玉,这正是三昧真火。 得了沐道真的点化,又见了张闲用活死人境配合真火,秦子韵也领得了其中真意。 能让沐道真看得入眼的人,当然是有修成天人的资质,秦子韵和李玄玉皆是悟性非凡。 而此刻,秦子韵的阳神念头,也在出游去了,知道师姐在搜寻张闲,她安排了人作案,一来是制造假象,扰乱师姐的线索,一来是劫富济贫,要开始下一批练尸了。 铁尸和铜尸已经练得很熟了,银尸也初步掌握,这一批主要是练银尸,以及尝试金尸的练法,需要大量的银子和金子。 不得不说,邪派行事就是这么简单,缺钱了就去劫富济贫,找几个贪官污吏,要么做个局子坑蒙拐骗,要么就直接杀人取钱。 不过这事儿还得走远一点下手,以免暴露了行踪,毕竟想要追杀他们向司天监邀功的人,或是想帮上清道清理门户的人,这可不在少数。 虽然师姐已经发现了,但秦子韵还很了解这师姐,必然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 “这小混账犯了事儿,被算在我头上,我现在也算在这小混账的头上,把师姐的阳神引走,一举两得。” 秦子韵安排好,念头归位,专心入静修行。 这时,秦子韵心有所应,是张闲念着她,她念头一动,化身成了小韵,幻象变化,雾气朦胧,这次没有幻化洗澡的场景了,知道这小混账不吃这一套,而是幻化成了一个宫装仕女的清冷模样。 果然,张闲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愣了一下,习惯小韵妖娆的模样,突然变得这么清冷正派,他还有有点不习惯,不过这模样的小韵,美得就像画里的人儿,他下意识的就多看了一眼。 “公子,你又想念我了么。” 秦子韵嘴角上翘,泛起一抹绝美的淡笑,见张闲的眼神儿,她故意撩了撩宫裙,露出修长的美腿,想逗一下张闲。 “咳咳……” 张闲反应过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心想,这尤物还是本性难改啊。 见张闲的模样,秦子韵被逗乐了,撇了撇嘴说道:“想看就看呗,装什么假正经,就烦你们这些正派人士,一个个都是这般道貌岸然。” “呃……”张闲无语,只得说道:“发之于情,止乎于礼,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心里如何想,皆是妄念,而言行必须恪守本分,止住妄念。” 秦子韵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这小混账年纪轻轻的,说教起来却是一套一套的,不过听别人说教,秦子韵就觉得心烦,但这听这小混账一本正经的说教,她却觉得挺有趣。 “好啦好啦,公子所言发之于情,止乎于礼,意思是公子已经动情了?” 秦子韵故意辩论的说着,身形一动,亲近了张闲的身边,俏脸娇笑,一脸看你怎么回答的模样。 “这个嘛……”张闲郁闷,这丫的是故意钻这语句的空子,但跟他辩论道理,这不是自找苦吃么,别忘了,他可是当朝的文国公,文武二贤的传人之一,他说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动情乃是天性,故而止乎于礼,当以礼法修持自身,让天性符合人伦。” 秦子韵撇了撇嘴,不依不饶的说道:“我辈修行之人,天人合一,修行天道,天性既是天道,为何要让天道符合人性?” “……”张闲无语,还真跟他杠上了,“道经曰,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古易有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我以为,大道有阴阳两面,天道亦有阴阳之分,人性从之,亦有好坏之别,我辈修行之人,应当效仿天道刚健的一面,自强不息,阳刚向上,上应天命,下合人性,天与人相互维系,性命双修,方是天人合一之道。” “额……”这一番话,倒是让秦子韵愣住了,心里竟然有一种顿悟之感,当初沐道真点化她们,也是说的这道理,天人道法,乃是天人合一之道,冥冥之中上应天命,承接一份气运,乘运而起,参透种种天机。 甚至沐道真还说,她们能相遇,也是天命使然,等她们修成天人,自然就会明白其中天命,就像练神返虚可以明白真我是一个道理。 莫非天人境,就是明悟天命? 秦子韵心里疑惑,但张闲这小混账,如何知晓这些玄机,她疑惑道:“公子,你这些道理,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书看得多了,自然就懂了。” 张闲说着,张氏是世代书香,藏书多不胜数,其中不乏有些论述天道的古书,例如古易等等,不过这些书太枯燥玄虚,一般人不感兴趣,也看不懂,犹如天书一般,但他似乎天生就能看懂这些天书。 他也没怎么在意,今晚托梦可是有正事,说道:“小韵,那个莲花教找上我了,我假装是阁山邪派……” 张闲把事情说了一遍,听了这来龙去脉,秦子韵有愣了愣,这小混账招摇撞骗,却这么巧,居然假冒是她的徒弟,莫非这小混账命中注定是她徒弟? 不过这小混账还真能胡扯,谎话连篇,胆大包天,先前骗了周修诚和吕正凌,现在又把莲花教给骗了,此事若是败露,正邪两道都没立足之地了。 “先前在古城郡,我无意间发现了这伙邪人,我推测这伙邪人就是太虚山一带,只怕此事骗不了多久,若是他们找到我,或是莲花教的幕后高人出手,我斗不过,小韵你可以出手助我一臂之力么?” 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找小韵做靠山,这段时间多留个神儿在他上身,万一闭关太深,来不急相救,他就一命呜呼了。 秦子韵闻言,淡然一笑,说道:“无妨,公子尽管宽心,我认识这伙邪人,给你说一声,他们不会为难你,你尽管用他们的旗号。” 听到这话,张闲愣了一下,小韵真是神通广大,不但认识巫教的人,怎么连这伙邪人也认识? 为了不让张闲猜疑到她,秦子韵丝毫不提这伙邪人的任何事儿,只是说道:“公子不必疑惑,相信我就是了,今后自会知晓。” “哦。”张闲只得点了点头,又问道:“小韵,你只得莲花教的背后,有些什么厉害人物么?” 秦子韵无奈的摇头,这小混账也是个好管闲事的主儿,不过斗上一斗,就当是练习法术,这也未尝不可。 她说道:“莲花教这事儿,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他们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妖言惑众,乃是有朝堂上某位大人物的暗中支持,目的很简单,收集香火,凝聚莲花神位。” “莲花神位?”张闲疑惑,“这是什么歪门邪道之术?” 第一百一十三章 莲花神位聚香火 秦子韵说道:“练神返虚之后,可以寄神虚空,这是指可以自己清晰的控制念头寄神虚空,并非练神返虚后才具备这样的能力,普通人也可以寄托念头,所以普通人也会因为太过思念而心有所感,不过普通人的念头很杂乱弱小,只是偶然寄念。” “神位就是凝聚众多人的念头,建立教派教义,创建神灵,收集香火愿力,让众多人一起祭拜,积少成多,积弱成强。” “但念头漂浮于虚空,自然就会消散,因此需要一件器物,犹如祭练法宝一般,把这些念头固定成形,长久维持。” “一旦这法宝成形,通过法术沟通,便能动用这法宝的法力,莲花教以此聚集教众,划分法力的等级,烙印于眉心的莲花印,犹如神灵敕封神位,故曰为神位。” 张闲闻言,立刻明白了,原来莲花教眉心的莲花印就是神位,或者说是沟通法宝的印记: “原来如此,收集香火念力,聚集众多人一起祭练一件法宝,然后大家一起公用,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赐予法力加身,确实如同敕封神位。” “不错,正是如此。”秦子韵点了点头,“所以对付莲花教很麻烦,这件法宝异常厉害,乃是数以万计的香火愿力祭练而成,威力异常庞大。” “并且,能寄托数以万计的普通念头,法力不衰退,这件法宝的灵气非常,绝非一般的天材地宝可比,据传乃是一件上古之物,但具体如何,无人知晓,这是莲花教的最高秘密。” “上古之物!”听到这里,张闲大感兴趣,“莫非这件法宝,就在莲花教主手里?” 秦子韵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莲花教主只是一个台面人物,若法宝在他手里,找就被人抢了,莲花教的幕后,乃是一位神秘人,名曰劫莲法尊。” “劫莲法尊,原名周天阅,此人的来历还有一番故事,乃是出自前朝皇族,算辈份还是乾帝的皇叔,母亲是一名宫女,被皇帝酒后临幸,意外怀上了身孕,因此册封为嫔妃,遭人嫉妒,遭到残害,周天阅流落出宫,被太清派的一位高人收养,遂入仙道,自号莲花太子。” “前朝的佛宗兴盛,方仙各派多为世外之人,自乾帝开始,为求长生不老之术,冷落了佛宗,仙道则逐渐昌盛。” “周天阅得了太清一脉的传法,又得了佛宗秘法,抱丹入道,修成尸解仙,自立一庙,名曰莲花寺,后有机缘,得了一件上古之物,开始创建莲花教,自封为神,以自己的名号莲花太子为神名。” “创教后不久,因为自立为神,被打为邪派,莲花教被灭,周天阅逃脱,改名为劫莲法尊。” “至此,此人变得谨慎,行踪也越来越神秘,暗中恢复莲花教,一直以托梦行事,极少再以真身出现,以及他的道行修为,也无人得知,一直以莲花太子的神位化身显现,无人知道他的真实道行如何。” 听了这来由,张闲不由得惊讶,这劫莲法尊虽然是个邪派,但经历机缘,居然这么精彩,身世坎坷,种种机缘,创立教法,历经兴衰,最终自封为神。 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秦子韵淡然一笑,说道:“公子不必新奇,每一个能抱丹入道的人物,皆是惊才绝艳之辈,还有诸多经历际遇,公子你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这……”张闲反应力,貌似也对啊,他也有自己的经历际遇,遇上师尊和小韵,这也算是他的机缘吧。 秦子韵又说道:“算算年龄,如果劫莲法尊没有转世,已经快要近百岁了,一直隐藏幕后,就算莲花教被灭了,他也不会现出真身,只会在暗中作妖,所以招惹莲花教很麻烦,被这样一个老妖怪盯上,永无宁日。” 张闲沉默了,如此说来,招惹了这莲花教,确实是麻烦。 “公子也不必太忌惮,你背后还有我呢。”秦子韵娇俏的语调,像是怂恿张闲似的,说道: “我教公子一门玄通,名曰五藏寄鬼,封印一道阳神念头在公子体内,若我有事耽误了,不能及时现身,公子可以使用这阳神念头,借以自保,而我会感同身受,第一时间感应到公子的情况,尽快现身。” “五藏寄鬼?莫非就是小韵你先前在我身上用的法术!” 张闲来兴趣了,此法异常玄妙,若不是他返虚时进入活死人境,灵性超脱肉身和魂魄的约束,根本不能发现。 “嗯,正是此术。” 秦子韵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别的,直接开始讲解此术: “此术乃是上古魔道之法,寄生夺舍,窃取天机,虽然我只得了一些残篇,却也妙用无穷。” “人有五脏,乃是蕴含性命之基础,犹如一座宝藏,故曰五藏,以念头化五鬼,潜入宝藏之中,可以汲取藏气,乃是寄生之法,夺取性命而祭养自身。” “并且,寄生于五藏,藏气的运行,即是性命的运行,与宿主感同身受,不但可以察觉宿主的一举一动,还能窃取宿主的修行功法。” “所以此术,不仅夺取宿主的性命精气,还夺取宿主的功法,让宿主成为自身的炉鼎傀儡,厉害非常。” “呃……这么厉害!”张闲闻言,不由得一惊,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汗,此术也太霸道了,而他居然中了此术,若是小韵心怀不轨,他岂不是要成为炉鼎傀儡。 秦子韵又说道:“此术确实厉害,但也有诸多弊端,修习魔道之术,切记要把持自身,否则稍有不慎,就真的堕入了魔道,万劫不复。” “首先,不可夺取他人精气,每个人的肉灵属性不一样,夺取精气,会让自身肉灵混杂,夺舍越多,肉灵越混乱,必然疯疯癫癫,精神念头分裂。” “其次,与宿主感同身受,若是宿主受伤,自身也会感受疼痛,若是宿主死亡,自身也会承受极大的反噬。” “所以不要随意使用此术,使用后,切记不能把寄鬼收回自身,因为收回自身的时候,鬼念会携带宿主的精气,影响自身肉灵,必须斩杀五鬼,但公子的道行还不够,斩杀五鬼时,会伤到自己。” “我自己揣摩了一些运用之法,不必斩杀五鬼,直接切断联系即可,但这后果是,五鬼寄生,化为五个鬼胎,宿主若不能及时发现除掉鬼胎,必然性命衰竭而亡,五鬼成形出体,祸及周围。” 听到这里,张闲忍不住警惕,这就是魔道之法,危害居然这么大。 秦子韵继续说道:“此术如何运用,公子自己权衡,相信以公子的定力和心智,应该能驾驭这魔道之法。” 秦子韵试探张闲的定力,并非只是戏弄取乐,张闲能守住底线,自有一套理念准则,否则秦子韵也不会传授道法。 而张闲的悟性非凡,李玄玉已经教了上清道的仙家剑术,五行法术,以及雷法,秦子韵也只得教这些了,先前传了尸术,这又传授五藏寄鬼。 秦子韵念头一动,五藏寄鬼的修练法门,书写成文,直接印入张闲识海。 又抬手一挥,虚空画符,阳神念头变化,化为五道像小鬼模样的诡异符箓,印入张闲体内。 这次的鬼符没有隐藏,张闲能清晰的感受到存在。 秦子韵说道:“学了五藏寄鬼之后,公子就能催动这鬼符,与一般符箓先同。” “嗯,明白了。”张闲点了点头,有了这一层布置,他也算安心了,要知道小韵已经修成阳神,这阳神念头之威,一般尸解仙也挡不住吧。 “还有一事。”秦子韵说道,“不到情急之时,公子尽量不要斩凡法剑施展雷法。” 张闲问道:“为何不能用斩凡法剑?” 秦子韵没有隐瞒,说道:“你师尊李玄玉,她找你来了,就在太虚山,你闹出的动静太大,逃不过她的寻找。” “什么?师尊来我了!”张闲心头一怔,不由得百感惆怅,一定是他那晚托梦,让师尊感应到了他的方位。 然而看着张闲惆怅的模样,秦子韵撅起了小嘴,心里有些莫名的泛酸,这小混账就只记得师姐么。 张闲回过神来,忍不住好奇:“小韵,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连师尊的行踪也知晓?” “哼!我神通广大呗。” 秦子韵冷哼了一声,一脸我不高兴的模样。 “哦……”张闲见状,哦了一声,却没明白小韵怎么又来性子了,他没说错什么话吧,莫非跟他师尊有过节? 然而他正想询问,秦子韵就说道:“时辰不早了,公子好生休息吧,不要分心多想,扰乱了念头,专心修行,早日抱丹圆满入道。” 话完,秦子韵念头一动,消失不见了。 张闲无奈,只得收敛了心神,专心入睡了。 第二天早起,一如既往的洗漱,晨练,吃饭,上午练武。 他一直练到了大半上午,突然心神一动,没有开重瞳看也知道,是莲花教的刘坛主又来送礼了。 “我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还一个生意都没有,倒是这邪教送礼,让我不用愁生计了。” 他自言自语的笑了笑,随口胡扯一番,这就坐等收钱,莲花教主要补一份大礼给他杜撰的师尊,不知这份大礼会有多大? 他现在找好了靠山,也无后顾之忧了,大不了他再开溜跑路,换个地头继续隐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虎添翼得乌木 刘坛主带着一队弟子上山,手里没带任何东西,而是衣兜里带了一个瓶子。 昨晚接到教主的传信,告知了玄天子是阁山邪派的事儿,还差人快马加鞭,连夜送来一个瓶子,瓶子里装了一份大礼,送给玄天子背后的师尊。 来到道观前,抬手正要敲门,张闲就从里面打开门了,一脸微笑的手执印决行礼,说道:“刘坛主,来得好早啊。” “玄天道友也早啊。” 刘坛主也连忙行礼,客套着问好,心想,果然这小子的道行比他高,能察觉到他靠近道观,前天是被无形之中震慑了,以至于有些看走眼,不过他有神位法力在身,真若斗起法来,也不怕这小子。 “刘坛主请进。”张闲抬手示意有请,转身倒茶去了,心里则是好奇,这刘坛主来送礼,怎么没带礼物?莫非另有其事? 刘坛主跟着进了道观,在屋檐下坐下,张闲倒了清水示意有请,刘坛主也是老江湖了,行事很谨慎,习惯性的没有随便喝,以防被投毒下蛊。 “玄天道友,昨晚得了教主告知,原来道友是阁山派的师兄,真是失敬了。” 刘坛主随意的谈话套近乎,方仙各派之间,拜的都是一个祖师爷,彼此都称师兄弟,虽然他们被正宗各派视为旁门左道的邪派,但他们并不觉得怎样了,而张闲的道行更高,直接称呼为师兄。 “呵呵,刘师弟客气了。” 张闲淡然一笑,也很是上道,直接称呼师弟了,颇有几分一丘之貉的模样。 又问道:“刘师弟今天前来,不知道所谓何事?” 刘坛主拱手一礼,说道:“听教主吩咐,玄天师兄上有师尊在堂,前日拜会时不知道,多有失礼,今日特来赔罪。” 说着就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瓶子,“这是教主亲自差人送来,让我转交给玄天师兄,还望师兄代我莲花教,向前辈问好。” “呵呵,好说好说,刘师弟客气了,我一定转告师尊。” 张闲一脸的乐呵,心里也是笑乐了,这礼物都孝敬他了,倒是得罪了秦子韵,不过算辈份的话,秦子韵是师尊的师妹,也算是他的师叔,借用一下师叔的名号,似乎也无伤大雅,更何况还有小韵作保,他是全然不怕。 他收了瓶子,还以为没礼物,原来莲花教也会这内里乾坤之术。 不过仔细一想,莲花教有佛宗传承,佛宗称此术为须弥芥子,莲花教会此术,也是正常。 礼物收了,他又询问道:“刘师弟,不知你什么时候来白家镇开设堂口?” 刘坛主说道:“就这几天吧,到时候遇上什么麻烦,还请玄天师兄多多关照啊。” “嗯,这是当然,师弟尽管放心。”张闲点了点头,故作一脸的凶横霸道,感觉就像这里的地头蛇,随口就是吹嘘:“在这一带,还没人敢招惹我,不瞒刘师弟,我刚回来的时候,还跟巫教闹了点小矛盾,被我弄死三个巫人,巫教也没敢把我怎样。” “师兄你跟巫教斗法了……”一听这话,还真把刘坛主给唬住了。 他们可是摸清了这一带的情况,巫教乃是这一带的正主儿,大巫元兀乃是抱丹的存在,他们教主亲还自去送了一份大礼,答应不在疆族的几个地区开坛传教。 虽然他们打听了张闲的事儿,但只知张闲杀了一个仙娘婆,却不知还杀了两个巫人,莫非是巫教来找回场子,又被杀了?看来这事儿,还得再仔细打听一下。 不过这位师兄,杀了巫教的人,还能像个没事儿一样住在这里,足见这师兄的底子不简单。 刘坛主也是心里警惕,确实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这师兄年纪轻轻的,表面无畜无害,却是个凶横的主儿,不愧是阁山叛逆这一脉的人啊。 “玄天师兄,巫教可不好招惹,投毒下蛊,防不胜防,可要小心我们的报复。”刘坛主试探的说道,旁敲侧击的想多得到一些情况。 张闲心里暗笑,他是故意给自己增加底气,顺着这话风说道:“无妨,我师尊出面,已经把此事摆平了。” “原来是前辈出手了。”刘坛主闻言,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师兄背后有一位厉害的师尊,此事是确信无疑了。 “对了,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刘师弟答应。”张闲这话绕了一圈,说到正题上了。 “师兄有话,尽管吩咐,切莫说求,师弟我承受不起。”刘坛主的语气很是谦虚,虚与委蛇,不知道还真以为他们是同门师兄弟。 张闲说道:“不知刘师弟什么时候来白家镇开堂口,还请刘师弟高抬贵手,不要敛取村人的财物,也不要征收童男童女,毕竟我住在这里,跟镇上的村人还有些来往,若是闹得家破人散,这明面上也不好看。” 这话已经坦白了,知道莲花教在做什么,开设堂口收集香火也就罢了,但不要弄得家破人亡,他能帮白家镇的,也只能这样了。 刘坛主连忙说道:“好说好说,这里是师兄的道场,当然不能搞得乌烟瘴气的,师兄尽管放心。” 听了这话,张闲心里忍不住无语,原来这伙邪教还知道什么是乌烟瘴气,但这一本正经的说乌烟瘴气,他算是又学到经验了。 “玄天师兄,还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刘坛主说道,语气很是诚意,真像亲师兄弟一样。 张闲见状,暗道受教了,这老江湖的为人处事,果然不一般,他也一脸微笑的虚与委蛇,说道:“多谢师弟了,也没别的事儿了,师弟不必这般客气,今后在这一带遇到什么麻烦,也尽管派人来说一声,只能帮上忙的,一定不在话下。” “如此就多谢师兄关照了。”刘坛主行礼一拜,又说道:“若无别的事儿,就不打扰师兄的清修了,这就告辞了。” 刘坛主起身告辞,再拜行礼,旁边随行的弟子们,也连忙恭敬的行礼告辞。 “刘师弟慢走。”张闲也起身行礼,送走了刘坛主等人。 关上道观的大门,张闲一阵汗颜,跟这邪教虚与委蛇,多套了几句近乎,他觉得自己还真有几分道貌岸然的天赋。 拿出送礼的瓶子,他倒是好奇莲花教主送了什么大礼,而莲花教主用这须弥芥子之法送礼,也是有意试探。 此术需要练神返虚才能解开,而这此术是莲花教主加持了,一旦解开,莲花教主就会有感应。 “暂时不急着解开,入夜之后再解开,让莲花教主误认为是我师尊托梦过来。” 他的行事也越来越谨慎,这些不起眼的细节,便能透出很信息。 “明天就是约好的日期了,那个棺材匠要来,希望此事顺利,尽快开始修练化龙术的第二层。” 他收起心绪,这会儿快到中午了,他喝了些米酒,服食辟谷丹和洗髓丹,打坐静休。 下午,练习道法,参悟尸术。 尸术的种种玄妙,特别是其中的葬法,与风水堪舆相通,凝聚天地之气,让他觉得很是玄妙,但天地这么大,气象万千,这天地之气具体是指什么气,他始终没明白其中的真意。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天边风云聚变,下起了雷阵雨,雷声震天,大雨倾盆,狂风大作,为炎热的夏日增添了一股凉爽,他坐在屋檐下一动不动,打坐入静,开始参悟五藏寄鬼。 一直到深夜,他睁开眼,拿出了须弥芥子的瓶子。 手捏剑诀,低念咒语,念头凝聚一戳,直接破了须弥芥子之术,瓶子里的虚空展开,要撑破瓶子炸开,但他念头一转,虚空画符,屈指一弹,立刻控制住了虚空,瓶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倒出。 他现在的道行,已经可以准确的倒出其中一件物品,不必像以前只能全部倒出来翻找。 只见这瓶子,一共倒出四个箱子,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不由得欣喜,果然是一份大礼。 一箱是金锭,足有五百两,一箱是人参,足有两三斤重,一箱是一朵蒲扇大的灵芝,足有十几斤重。 金银和人参灵芝,这似乎是送礼的基本标准,也难怪市面上的人参灵芝这么贵,几乎都被这些人垄断了,另外还有一个箱子,乃是一截玄妙的树杆。 这树杆有一尺粗,长约一米,通体乌黑,质地异常坚硬,似木非木,似晶非晶,蕴含一股浓厚灵气。 “莫非这是一截乌木?” 他大感惊讶,想到了书里描述的乌木。 乌木乃是远古时期的树木,因为地震或洪灾等等,被埋入地底,经过无数年的蜕变,汲取大地之气,不腐不朽,逐渐蜕变成一种介乎于木质与晶玉之间的乌黑木材。 大地属阴,沉入地底而成形,因此又叫阴沉木,相传乌木通灵,可以沟通阴冥,自古以来就是上乘的天材地宝。 然而乌木实在太稀有,埋于大地或河泽之下,寻找乌木和挖采乌木,皆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一般人根本弄不到,所以异常珍贵稀少。 “这莲花教的背后,果真是有朝廷的大人物支持,不但财力雄厚,出手阔绰,连乌木这样的天材地宝也有。” 他心里欣喜,这乌木,正好用来祭练一把乌木剑,配合仙家剑术,可谓如虎添翼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凌波微步罗生尘 第二天,雷雨之后的早晨,晴空万里,虹光灿烂。 道观后山的树林里,只见张闲两手负背,步伐轻盈,看似悠闲,犹如闲庭漫步,却是人影闪动,轻飘若飞,一圈圈虚空波纹,宛若平静湖面的水波,残影重叠,漂忽不定,或是地面,或是树间,或是树梢上,随意行走,逍遥自在。 他创的这套身法,在神行术的基础上,配合八卦方位,与自身内功结合,越练越玄妙,甚至还有残影,这是虚空移动的效果。 “诗赋曰: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诗赋所言凌波微步,轻若在水面漫步,不知我这身法,能否在水面行走?” 他心念一动,脚下步伐变化,身形轻飞,残影一晃而过,往河边去了。 一片刻的功夫,他便到了几里之外的河边,速度轻快无比,看了一眼附近无人,他一步踏入水里,脚踩水面,轻轻一点,水花飞溅,一圈水波荡开,人影掠过,如履平地。 水面如镜,步伐连走,一圈圈波纹荡漾,好不逍遥自在。 “哈哈,还真是凌波微步啊。” 他欣喜的笑了,在水面行走,更能体会这套步伐的运劲。 神行术本质是五行虚空,虚空无形,轻飘而流动,他顺应这轻飘,配合太极玄功,看似轻盈,其实每一步都蕴含劲力,在接触水面的一瞬间,劲力爆发,让身形飘动,自然而然就能水上行走。 这时,察觉有村人过来了,他脚下一跺,遁入水里,虚空扭曲,避开水流,犹如隐身入了水里。 水流柔而无形,没有缝隙,阻力很大,在水里难以随意遁走,只能顺应水流,随波逐流,避水保持自身。 村人路过后,他从水里遁出,继续凌波微步,又在水面走了一会儿,时辰差不多了,他才起步回道观去了。 吃着早饭,依旧是每天规律的上午练武。 他武道也越来越玄妙,与道法结合,精气神法相皆融入武道,自成一体。 约莫大半上午,有人往道观来了,是约好的棺材匠,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看了一眼,来了两人,其中一人就是那个中年棺材匠,另一人有些年长,约莫六十多岁了。 他仔细的打量,这人穿着粗布短衣,脸上的皱纹显老,背着一个布袋,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工匠,不过这人,气血内敛,目光清明,精气神饱满,竟然有练气化神的道行,还练了内功。 “这一伙人,定然是天工派,却不知为何隐居在这里偏远之地?” 他对天工派很是好奇,天工派的起源非常古老,秘传厌胜之术,但书里少有记载,偶尔都是一笔带过,这无疑让天工派显得神秘。 厌胜术被后世视为古巫术的一种,但其实,厌胜术与一般巫术全然不同,更像是一派独立的体系。 两人走上山,来到道观前,张闲已经打开门等候后了。 那位长者见状,打量着张闲,却是有些惊讶,似乎看出了什么。 旁边的中年人也是愣了一下,这位玄天道长已在门边迎候,显然是知道他们来了,连忙行了一礼,介绍说道:“玄天道长,这位就是我们的掌墨师。” 又对老者说道:“二叔公,这位就是玄天道长。” 张闲手执印决行礼,心里却是疑惑,这老者的眼神,当然没逃过他的知觉,但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 心里的念头一瞬而过,他的语气恭敬,说道:“晚辈玄天子,见过前辈。” “不敢不敢。”老者反应力过来,也连忙行礼,说道:“老朽在仙人面前,岂敢忘称前辈,老朽姓孟,名公书,大家都称呼孟掌墨。” “嗯?”张闲听出了这语气,不由得心头一愣,对方竟然看出了他的道行? 正所谓真人面前不说假,孟掌墨看出了张闲的道行,当然也明白了,以对方的修为,肯定也看出了他们的底细,再加上张闲要求建造的生基墓地,这意图不言而喻。 然而孟掌墨心里却是捏了一把冷汗,暗道一个险,还好他观看张闲的面相,不是凶煞之辈,否则他们这次凶多吉少。 他们这一行,遇到这些大人物,可谓是险之又险。 孟掌墨拱手一礼,说道:“仙长不必疑惑,天有天相,地有地相,人有人相,仙长自然又仙相。” “哦!”张闲恍然大悟,孟掌墨是通过相术,看出了他的道行。 方仙有五术,仙、医、命、相、卜,不过大家都重视仙道法术,略微会一点医术,其余三术,一般都被视为旁门左道,大多是江湖术士故弄玄虚的手段。 他对这三术也只是会一些皮毛,见识了孟掌墨的相术,不由得大感兴趣,说道: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我虽道行厉害,但只是一个后生晚辈,岂敢不尊重前辈,前辈可否为我解惑,从相术来看,我这仙人之相是为如何?” 孟掌墨见状,暗道这年轻人不简单,年纪轻轻,却已抱丹成仙,还能这般谦逊好学,丝毫没有骄狂之气,真是难得啊。 孟掌墨说道:“仙长客气了,仙人之相,自身清洁,无尘无垢,肌肤新嫩,发丝青黑,指甲光亮,这些特征都很好辨认。” “哦,原来如此!”张闲恍然大悟,一点即通, 抱丹之后,身体机能强大,汗水化汽,所以自身清洁,没有尘垢,而练髓换血之后,洗涤体内杂质,气血焕然一新,自然肌肤新嫩,而气血浩大,通达全身,发丝和指甲是身体的末端,受气血滋养,自然也青黑和光亮, 这些都是仙人的体貌特征,他可以收敛道行,却收敛不了体貌特征。 不过术业有专攻,一般人不会总结这些特征,并且一般人的眼力,也辨认不出这些特征的细节。 也就是说,要学习相术,不但需要知道这些特征,还要有一份看得准的眼力。 他的眼力,似乎就很适合学习相术。 旁边的中年人,听到这对话,却是惊住,原来这位年轻道长,竟然是一位抱丹仙人,原来仙人的面相,就是像这位道长这般。 中年人也会相术,但眼力和经验还不够,全然没认出张闲是仙人,这会儿知道了,不由得记住了这些特征,若是下次再遇到仙人,他一定也能认出来。 然而得知了对方是仙人,中年人心里也是一惊,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他们这一行,太招厄运,为这些大人物建造墓地,为了保密不被盗墓,很容易被灭口,他们的祖上就是为乾帝建造陵墓地宫,连同所有匠人和工人,全部被活埋,其余人只得举家逃亡,东躲西藏。 这位仙人要建造生基墓地修行,若是为了保密,他们岂不是都要死在这里,而对方是仙人,道行高深,他们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 一想到这里,中年人就脸色苍白,他这是给大家招来了祸事。 张闲立刻看出了中年人的脸色不对,不由得询问:“施主,你没事吧?” “啊……没,没事。”中年人反应过来,却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下意识的看向了二叔公。 孟掌墨明白这是担心什么,他刚才也是惊了一下,但他的定力好,面相丝毫不漏破绽,这侄儿却是漏出破绽,必然引起这位仙人的生疑,也只得实话实说了:“无事,这位仙长不是恶人。” 中年人安定了几分,张闲见到这一幕,果然疑惑了,问道:“前辈,你们这是作甚?我有些没明白。” “哎……”孟掌墨叹了叹气,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担心被仙长灭口了。” “呃,这话从何说起?”张闲一愣,越听越糊涂了:“我为何要灭口?” 孟掌墨说道:“我们这一行,为人建造墓地,为了保密不被盗墓,经常担心被人灭口。” “哦!原来如此啊!”张闲闻言,恍然大悟,坑杀建造墓地的工匠,书里常有记载这些事儿,莫非这就是天工派一直隐秘的原因,远离世外,不敢给大人物干活。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他原本只想打一副棺材埋在地下,以此隐藏自己修行,顺便接触一下这是不是天工派,而在谈话中,了解到生基葬法的玄妙,也就想尝试一下。 如果他在生基里入葬,被外人知道了,还就危险了,但他不是杀人灭口的魔头,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他心思一动,说道:“不满前辈,我想入葬修行,确实不希望外人知晓,可有疑冢之法?” 疑冢就是假坟,以此隐藏真正的葬地。 “这个嘛……”孟掌墨想了想,这疑冢之法,确实是一个折中的法子,说道:“仙长是入葬修行,我会一套六合地宫墓,分为六座疑冢,布置机关,六合相连,仙长任意居住其中一座,即便有人知道了葬地,也难以找不到仙长。” 张闲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到时候他再布置阵法,只要能阻挡片刻,他就能醒来。 “好,就建这六合地宫墓。”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结个善缘学天工 “对了,前辈请进,我们慢慢细谈。” 这聊得起劲,却还站在门边,张闲连忙请进道观,就在屋檐下入座,拿出莲花教送的茶叶,泡了一壶茶水。 这茶的品质极好,清香怡人,沁人心脾,喝一口感觉精神劲都为之一振,他以前在国公府喝的茶水,差不多就是这个级别,这茶叶的价格比黄金还贵。 不过以前不懂门道,随口就喝了,如今修行有成,六识知觉细微,再喝这茶,立刻感觉其中玄妙,蕴含了木灵之气,润泽气血,滋养精神,若长期服食,对修行大有裨益。 茶水过后,张闲又询问一些细节:“前辈,建造这六合地宫,不知道需要多少人做工,工期如何,工程量如何?” 孟掌墨说道:“这要看仙长需要建造多大的规模,可以大如一座宫殿,也可以小如一间屋宅。” 张闲想了想,以后要常住在地宫修行,当然越大越好,但工量太大,耗费的人力物力肯定不是一个小数,并且工期太长,耽误他抱丹的时间,只能适量就好。 他说道:“大概就这道观的规模吧,匠人可以多来一些,尽量赶快工期,一切从简即可,无须复杂的点缀雕花。” 孟掌墨看了四周的围墙,略微计算面积,说道:“六十人做工,三十人运送石材,三十人挖地,一月就可以完成。” 建造墓地,全用石材,不做点缀雕花什么的,这工程就挺简单。 张闲点了点头,一个月的时间还算不错,又问道:“不知石材在哪里购买,另外我还想打造六副棺椁,用普通木材即可,配合这六合地宫的疑冢。” 棺椁就是棺材外面再套一个大棺材,两层保护。 孟掌墨说道:“镇上就有采石的,人工也可以在镇上请,我们在这一带做工,颇为熟悉,可以帮仙长都办妥。” “至于打造棺椁,棺椁相当于两副棺材的工量,若要在棺椁内布置机关,工序比较复杂,不做点缀雕花打磨等等,六幅棺椁也至少需要一月半。” “棺椁的木材,砍伐新木不适合,新木是湿气太重,容易变形,可以直接在城里购买处理好的老木,请挑帮运送过来。” “仙长要住在墓里修行,睡在棺木里,不能用一般土漆,需要用秘制的树脂涂抹木料,我们祖上正好有一方秘传的龙血脂,以龙血树的树脂调制,活人用龙血,活血化瘀,壮筋骨,通经络,死人用龙血,可以养尸,尸身不朽。” “不过这龙血脂,需要用到龙血树,此树极为罕见,我看道观旁边,有一株血藤,血藤与龙血树是同种,可以取树脂代替。” 闻言,张闲不由得一喜,看了看旁边的那株血藤,正好派上用场,这睡的棺木,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他听得大感兴趣,而孟掌墨还提到了养尸! 他询问道:“前辈,你也懂尸术?” “这个嘛……”孟掌墨的语气迟疑了,暗道说漏嘴了,但只是随口一提,也没想到张闲这么心细,立刻就发现了,难怪年纪轻轻的抱丹成仙了,真不是一般凡人。 张闲知道孟掌墨的顾虑,说道:“前辈不必多疑,我也懂些尸术,若前辈不吝赐教,我们倒是可以多多交流。” “仙长客气了,老朽只是略知皮毛。”孟掌墨说道,“我们这一行,多多少少懂一点,都是祖上传下的。” 话已经谈到这里了,张闲也不避讳自己的意图,说道:“前辈你们的师承,乃是天工派的吧?” 孟掌墨知道隐藏不了,只得点头承认:“我们确实是天工派,不过天工派也分很多支系,我们这一支是属于阴宅派,就是给死人建造阴宅的这一套,因为招惹祸事,一直东躲西藏,与其它几派很多年没联系了,却不想被仙长认了出来。” “此事也是机缘啊。”张闲淡然一笑,立刻心思一动,说道:“实不相瞒,我对尸术、堪舆、相术、葬法等等,都非常好奇,若前辈不弃,我愿执弟子礼,向前辈请教一二。” “这……这如何使得。”孟掌墨错愕了一下,没想到张闲这么快人快语,直言要拜师求学。 张闲说道:“我本是云游修行,四处游历,寻访高人,求仙问道,只因步入抱丹,需要闭关修行,方才回到这里,孟掌墨若肯教我,这也是结个善缘,命数有云,相遇是缘,今天孟掌墨教我,或许翌日,孟掌墨有难,我也能出手相助。” “这……”孟掌墨迟疑了,心念飞快的思考着,此话确实有里。 他们这一派,讲究命数运势,能遇上一位仙人,也可谓是他们的机缘,若今后有难,能得仙人出手先救,这当然是好事。 当年他们的祖上,也就是孟掌墨的父亲和爷爷等人,一边被乾帝高官厚禄的尊奉,一边被迫为乾帝建造地宫陵墓,事成之后,乾帝下令灭口,不但陵墓中的所有人被活埋,连所有匠人的亲友也不放过,全部诛灭三族,牵连了数千人之多。 孟掌墨那时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跟着几位叔伯和家人一起逃亡,便是有一位仙人出手相救。 那位仙人,并未透露身份姓名,只说与祖上认识,接到信符求救,赶来相救,若不是那位仙人,他们这一支就灭门了。 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几位叔伯都去世了,孟掌墨也是年过六十,成了他们这一支的掌墨师。 孟掌墨心里思量着,如此也好,他这把年纪了,也活不过多久了,为后人布局,留一线机缘,若今后遇到祸事,也能多一线生机。 更何况这抱丹的仙人,道行高深,法力高强,若是惹怒了仙人,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他们也没有还手之力。 孟掌墨说道:“仙长想要求学,老朽却不敢倚老卖老做师父,不如这样,我焚香祭告祖上,代祖上收仙长为记名弟子,我们以平辈相称,我代祖上传法,仙长以为如何?” 张闲闻言,心里一喜,这意思是他跟孟掌墨以师兄弟相称,但怎么称呼倒是无所谓,重点是可以学这一派的玄妙。 “一切听从前辈安排,师兄在上,请受我一拜。” 张闲当即就改口叫师兄,行礼一拜,这事儿就算成了。 孟掌墨也连忙行了一礼,改口称呼为师弟,说道:“师弟不必多礼,师弟乃是仙人,不拘俗礼,拜师仪式皆可省去,还有一事,希望师弟能答应,我们明面上,还是以普通称呼,切勿让外人知晓此事。” “嗯,明白了。”张闲点了点头,明白这用意,孟掌墨这一派容易招惹祸事,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他们关系也只能在私下,张闲觉得这样也很好,毕竟他也是经常犯事儿,不想牵连他人。 孟掌墨对旁边的中年人说道:“柏杨,快拜见师叔。” 孟柏杨反应过来,当即明白了二叔公的用意,连忙跪下,磕头一拜,行师门的晚辈礼:“晚辈孟柏杨,拜见师叔。” “师侄不必多礼。”张闲也行了一礼,示意请起,受了这磕头一拜,算是成了长辈。 “仙长,这会儿时辰还早,我们去山上查看一下附近的堪舆,寻找一处风水地,尽快开工建造地宫。” 孟掌墨又称呼回了仙长,其实这收记名弟子,只是走一个形式,结下这个善缘,给大家多留一条后路。 说着,张闲就领路出了道观,往后山去了,心里也好奇如何观测风水堪舆。 只见孟掌墨从背后的布袋拿出一个罗盘,罗盘上标注了术数符号,一圈一圈的排列,分别是: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位天干,十二地支。 这些符号排列,给人的感觉就充满了古老的神秘,又拿出一根细针插在罗盘的中间,观测太阳照射阴影的角度。 然后又拿出一面铜镜,折射阳光,与罗盘的角度配合,光线照射出去,穿过树林,似乎在测量什么。 一路走到山上,孟掌墨也都在专心的测量,张闲没有打扰,只是仔细的看着。 在山上转悠了几圈,一直来到山顶的最高处,观看整个格局,孟掌墨心里计算着天相和地气,不由得惊讶一声:“此地的风水堪舆,竟然是一个潜龙格局,道观就是初九龙位上!” 一听这话,张闲当然是没听懂,孟柏杨却也是惊讶,连忙询问:“二叔公,你没看错吧,怎会这么巧?” 孟掌墨说道:“应该不是巧合,道观建在这里,定然是勘测了这里的格局,仙长的师尊,要么是懂得堪舆之术,要么是请了高人指点。” 闻言,张闲心里也是一愣,他这是冒名顶替,居然还占了一个风水宝地啊,他忍不住来了兴趣,这道观的正主儿,到底是何方神圣,这道观的一切布置,皆是世外高人的气象。 “师尊游云在外,只是让我回来这里修行,其余之事,师尊也没多言。” 他把此事推脱了,以免说漏了嘴,又好奇的询问:“前辈,这潜龙格局,不知有何玄妙之处?” 第一百一十七张 上乘葬法升灵性 “仙长,你可有读过古易?”孟掌墨说道。 “读过,只是无人讲解其中玄妙,多有不懂之处。” 张闲点了点头,古易博大精深,乃是命术和卜术的上古经典,阐述天与人的气运变化,他似乎天生就读懂这些东西,但只是读懂其中大意,具体的一些细节,却不是很懂。 “莫非这潜龙格局,与易卦的潜龙勿用有关?还请前辈为了讲解一番。”他已经拜师了,不懂之处,正好请教。 “不错,正是潜龙勿用之意。” 孟掌墨说着,心里也是惊讶,这位记名师弟,真乃神人也,年纪轻轻的,已经抱丹成仙,还通晓古易,有这根基,想学他们这一派的东西,只怕也是轻易而举。 孟掌墨讲解道:“古易有六十四卦,以乾卦为首,卦象为龙,寓意万物阳刚之气运。” “卦有六位,从下往上排列,分别是: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 “乾卦的初九位,卦辞曰:潜龙勿用。意思是阳气之初始,犹如土里的种子,刚开始萌芽,力量还不足,处于潜伏的状态,但阳刚向上,积蓄力量,蓄势待发。” “在风水堪舆里,以此比喻阳气潜伏于地底。” “地属阴,地气大多属于阴气,适合死人居住,而活人为阳,不是适合住在阴地,需要有阳气之地。” “生基乃是向天祈福的祭坛,古易曰,天行健,天道阳气刚健,生基需要选择阳气昌盛之地,生基之下,建造地宫,连通地脉阴气。” “所以生基葬法,讲究阴阳相合,天人合一。” “上为阳,生前修行,向天祈福,聆听天命,下为阴,死后长眠,人伦善终,回归自然。” “万物生于天地自然,最终返归自然,如此阴阳轮回,看似已死,实则返归了天地自然,故曰以续生业,这便是生基葬法的宗旨,天人合一,自然轮回。” 听了这讲解,张闲一点即通,这与阴阳过界是一个道理,他又想到最近学的尸术,不由得恍然大悟: “阴阳相合,阴阳过界,方能返归天地自然,养尸之法,便是选择极阴之地,或是人为布阵凝聚阴气,阻断阳气,死后不能回归自然,故而变成了鬼怪,不知是否?” “这……确实如此。”提到养尸,孟掌墨的语气有些避讳,不过这位记名师弟的悟性真是不凡,他只是这么提点一下,就已然明悟其中道理。 张闲又说道:“以这道理反推,若是活人斩断阴气,是否就能不死?难怪方仙各派之中,有一派纯阳道法,应该就是由此而来。” 方仙历史里,剑仙之祖,道号纯阳真人,就是吕正凌的祖师爷,正阳派就是修练的纯阳之法。 孟掌墨说道:“阴阳乃是自然天律,不能彻底阻断,活人如此,养尸亦是如此,终究是血肉之躯,都会腐朽衰亡。” 张闲闻言,心有所悟,继续问道:“若是改变血肉之躯呢?” “这……”孟掌墨的语气沉默了,他看出来了,这位记名师弟,对尸术很感兴趣,这可不是正派所为。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当然也知道孟掌墨忌讳什么,他说道:“前辈,我并非邪人,只是对上古金丹之法感兴趣。” 金丹之法,就是改变血肉之躯,秦子韵练尸就是研习此术。 听了这话,方掌墨倒是安心了几分,毕竟跟邪人打交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道:“仙长,金丹之法早已失传,我等凡夫俗子,难窥其中玄妙。” 又说道:“一般葬法,皆是选择阴山地,阴气养尸以续阴德,妄图通过葬法盗取天机气运,这不是我们正宗葬法的理念。” “我们正宗葬法,讲究天行健,阴阳平衡,选择阴阳之地,阴阳练化,灵性升入清虚,返归天地,自然轮回,不扰阳间安宁。” “最上乘的葬法,尸体看似千年不朽,栩栩如生,其实只是一个形,阴阳练化其尸身,灵性长存于天地自然,一旦有人盗墓开棺,尸体见风,立刻化为灰灰粉末,随风而逝。” “尸体见风则化,原来这是上乘葬法!”张闲惊讶一声,他在书里读到过这样的玄闻,挖出古墓棺椁,打开一看,犹如活人一般,但转眼之间就风化了。 不过这阴阳练化其尸身,灵性长存于天地自然,前半句他能理解,后半句却有点疑惑,询问道:“灵性是为何物?如何长存于天地自然?” 孟掌墨说道:“灵性一说,太过玄虚,介乎于性命之间,具体是何物,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不能言传,只可意会。” 这话说来就跟没说一样,但张闲却是莫名的感悟,他修练化龙术的第二层时,进入那种状态,超脱肉身和神魂之外,犹如进入了阴间与阳间之外的第三界,灵性升入清虚,莫非就是指的这种境界。 活死人入葬,难道就是修练灵性? 他心里明悟了什么,却又有更多的疑惑,越发觉得其中玄妙无穷。 他又询问:“前辈,道观所在的位置,乃是风水宝地,蕴含天地气机,但为何我平时没有任何察觉?” 孟掌墨说道:“所谓风水宝地,天地之气,只是一个抽象的描述,天地之大,气象万千,而气机是非常细微的存在,或许仙长已经有所察觉,只是没有注意。” “这潜龙之地,中正祥和,阴阳平衡,天地之气犹如潜伏的龙,宁静之中蕴含阳刚。” “仙长可否发现,住在这里就感觉很清静,但一般的清静之地,大多有些阴凉清冷,但这里清静却不阴冷清冷。” “因为这里的地形格局特殊,背后有山,坐东朝西,但山势平缓,风向缓和,底气流通,上午背对太阳却不冷,反而早晨太阳升起之时,背有一股阳刚升腾,精气神随之而升,下午面朝太阳,炎热之中却有清风,热了不闷,反而浑身一股力气,当太阳下山时,心神也随之归静。” 听了这话,张闲不由得一愣,仔细想来,还真是如此,他一个人住在这里非常清净,却丝毫不觉清冷,而每天下午,他都习惯坐在屋檐下打坐,观看夕阳西下,自然而然就随之入静了。 他时候明白了,所谓的天地之气,就是自然环境的气机,太阳、风向、水汽、空气等等,这是一个笼统的概括。 孟掌墨又说道:“一般建宅,以坐北朝南为先,忌讳正对西晒,因为下午太炎热,但这里正对西面,却是承接日月之精华,以下午的阳气,平衡夜晚的阴湿之气,阴阳平衡,第二天早晨,阳气又随之而起。” “仙长身在道观,看不到道观的全貌,若早晨去道观的对面望向道观,正对早晨的太阳,必然可以经常看见上方有虹光笼罩,犹如神灵庇佑。” “还有这等玄妙!”张闲惊讶,他还真没注意这些,明天就去对面看看,又说道:“前辈,六合地宫就建在道观的位置么?” 孟掌墨说道:“道观的后山,水平高度提升十六丈的位置,正好适合建造地宫,挖入地底,水平高度比道观高出六丈,一前一后,一高一低,以道观为生基,连接背后的地宫,正好形成阴阳格局。” 张闲点了点头:“好,一切就按前辈的意思办,不知何时开工?” 孟掌墨说道:“明天就可以着手筹备,我让家里的其他人都过来帮忙,我们在这一带颇为熟悉,办事也快,不耽误仙长的清修,仙长跟我一起看看就行了。” 张闲听明白了这意思,他现在已经是孟家这一派的记名弟子了,辈份还这么高,这些事务就交给小辈全部代劳,他只需要跟着孟掌墨,一边知道修建,一边学习其中窍门。 “如此甚好,多谢前辈了。”他行礼一拜,又询问道:“修建这地宫,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孟掌墨思考一会儿,心里算了大概:“六十个人工,再加上材料等等,一切从简,至少也得一千三百两左右。” 这价格不算贵,而孟掌墨还没算他们的工钱,认了这位记名师弟,结一个善缘,这些钱财都不计较了。 不过张闲肯定不会让师兄吃亏,他说道:“我出两千五百两,多余的钱,就当是送了拜师礼,前辈切勿推迟。” “这……”孟掌墨迟疑了一下,这位师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推迟,只得说道:“如此就听仙长的。” 事儿谈妥了,下山回道观了,张闲一路上又请教了很多问题,大感受益,回到道观已经中午了,煮了一锅羊肉焖饭,又拿出酒水,待客的礼数不能少。 吃过饭,孟掌墨两人忙着回去了,明天就要开工,他们也得回去筹备安排。 下午,张闲修练道法,参悟尸术,有了与孟掌墨的交流,他对尸术的理解也更加深刻了,天地之气养尸,反之亦是养活人,阴阳练化,天人合一,灵性得以升华,冥冥之中蕴含天机命数。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他依旧坐在屋檐下打坐,看着夕阳西下,自然而然的入静返虚。 然而他明白了这潜龙之地的玄妙,多了这一层明悟,打坐入静也随之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一直到深夜,他观想识海里的五藏寄鬼,已经初步练会了,但还需以人试法,他心里思量着,找个莲花教的人,试试这魔道的手段,但该找谁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孟家有女名江琳 张闲思量着找莲花教试手了,莲花教在洛山郡的各个县城都有分坛,但这一带的道路不便,山势崎岖,地形复杂,走山路太麻烦,只能顺着水路走。 正好他练成了凌波微步,可以在水上行走,从水路到县城,再从县城走官道到郡城。 “莲花教的总坛在郡城,就从郡城动手,路程约有一百多里,以我现在的脚力,半个时辰不到,就能走一个来回,神不知鬼不觉,明晚就动手。” 他心里定下了计划,时辰不早了,回后堂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他依旧是日复一日的早起晨练,练完之后,施展神行术,起身跃上树梢,两手负背,犹如闲庭漫步,从树顶上走过,往道观对面的山涧去了。 片刻的功夫,他就走出了十里开外,正对道观的方向,抬头一看,只见道观后的太阳升起,日出东方,气象宏大,山间的雾气升腾,折射出虹光,笼罩在道观的上空,宛若神灵庇佑一般。 “孟掌墨所言不虚,此地果然玄妙,这景象,犹如一幅道观的法相。” “相术曰,观其气,知其命,人有人相,天有天相,地有地相,这一幅景象,乃是天地之气汇聚而成,原来如此啊!” 他心有感悟,已然明白了其中道理,相术所言的望气之术,就是观看这气象,道书称为法相,人有法相,法宝也有法相,天地自然亦有法相。 他脚下一动,回了道观去了,原本不知此地的玄妙,现在明悟了,心意与之相合,把这景象存想于心念之中,感应自然气象的变化,心念也随之变化,立刻感觉玄之又玄。 “不明白的时候,乃是被动迎合,明白之后,乃是主动迎合,天人合一的意思,应该就是指的这样吧。” 他已然明悟了玄机,而这一层玄机,看似平常自然,但心里明悟,这是比平常道法更为高深的玄妙,让自身返归天地自然,阴阳练化,灵性升华,感悟天地之大道。 吃过早饭,他练习武道,多了这一层感悟之后,他感觉自身的修行更加清晰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念一思,皆蕴含一种清晰明白。 这种清晰明白,是源于自身性命运行的规律,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对应十二正经运行,随着天时规律的变化而变化。 然而一年有四季,一季有三月,一月有三十天上下,一天有十二时辰,每个时辰的自然长短都不一样,夏季昼长夜短,冬季昼短夜长,春秋变化,时长随之变化。 人们为了准确的计数,把一天的时辰分为十二对等,但人体经络的运行是感应自然,并非十二个对等的时辰。 以及每天的自然气候的变化,气温、风雨、阴天、晴天、月圆、月缺等等,自身的运行规律也会随之变化。 太阳东升西落为一个小周天,月亮从缺到圆为一个中周天,日月运转十二轮,为一个大周天。 日为阳,月为阴,阴阳相互轮转,衍生四季阴晴之变化,天人合一就是顺应变化,让自身运行达到最完美的状态,道法自然,阴阳练化,自然而然就会有大神通。 活死人的修练真谛,也是如此,进入极度安静的状态,回归天地自然,天人合一,达到自然练化的完美状态。 “天人合一,这便是天人道法的修练诀窍,活死人只是天人道法之一,堪舆之术,亦是天人道法。”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即便不修练活死人,他也能通过自己感应,达到相同的修练。 或者说,是修练了活死人,让他的灵性增长,已经学会了天人合一。 他没练多久,孟掌墨就带着人来了,一共来了十几人,全是孟家的自家人,背着工具和草席被卷,要做工一个月,大家都要住在这里。 这十几人,以孟掌墨为首,中年一辈有四人,孟柏杨,孟柏石,孟柏木,孟柏树,年轻一辈有八人。 孟掌墨先让孟柏杨带着小辈们去干活了,在后山预定的地宫旁边,搭一个简单的棚屋,先安排大家住下,道观里留下另外三个中年辈,以及一个年轻辈的女孩,名叫孟江琳。 大家都跪地行了一个磕头礼,称呼一声师叔,孟江琳称呼了一声师公,这几人都是孟家这一派的主要人物。 孟掌墨又特别的介绍了孟江琳,说道:“江琳是我孙女,遗传了祖上的灵性,是孟家最有天赋的后背,六岁时就能解开天工锁,十二岁就背完了所有机关图,堪舆,相术,卜卦,皆全部都会,今年十六岁,道行已有练精化气,武艺也达至了内修,还望仙长多多指点。” 张闲早就发现了,这姑娘的资质极好,面相娇俏,亭亭玉立,精致的嘴角微微上翘,骄傲之中带着几分青春的叛逆,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孟家的祖上,能被乾帝看中,当然不是泛泛之辈,也是有抱丹境界的人物,其实孟掌墨年轻的时候,也有练神返虚的境界,但身体气血不足,没有抱丹,现在年过六十,身体衰老,精气神衰退,境界掉回了练气化神。 而修行之道,乃是性命升华,可以遗传给后人,例如上清道,世世代代皆修行,形成了一个仙人世家。 “江琳姑娘,贫道有礼了,指点谈不上,术业有专攻,相互学习吧。” 张闲行了一礼,语气很是客气,没有因为对方年轻就轻视,更何况他自己也很年轻,只比孟江琳大了一岁而已。 “不敢不敢,仙长客气了。” 孟江琳也很有礼貌,语气不卑不亢,目光却是忍不住多打量了张闲几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甘心的模样。 她自认为是天赋不凡,却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厉害,与她年龄相仿,竟然已经抱丹成仙了,莫不是一个老头子,成仙之后返老还童? 在孟江琳心里,已经把张闲视为了一个返老还童的老头子。 张闲见状,当然看出了孟江琳的心思,他不由得一笑,说道:“每个人的际遇机缘不一样,江琳姑娘若是向往仙道,这段时间不妨跟我一起修行。” 张闲有意结交天工派,学习天工派的秘诀,也不妨点化一下孟江琳。 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境也在发生变化,从最初的求仙问道,寻求仙人点化,变成了他就是仙人,他也可以点化别人了。 “多谢仙长。” 孟江琳行礼拜谢,心里欣喜,当然也向往仙道,若能得仙人点化,以她的聪明,一定也能修道成仙。 旁边孟掌墨见到了孙女的模样,却是叹了叹气,不由得感慨孟家的前程。 孟掌墨当然明白这孙女的心思,以及孟家的小辈们,没经历大风大浪,学了一些本事就好高骛远,一个个都不甘心在这偏僻之地过着平淡的日子。 如今孟掌墨还健在,还能约束这些小辈,再过几年,孟掌墨若是不在了,小辈们的翅膀也更硬了,他们这一派必然就会重出江湖,但是福是祸还难预料,只能看这些小辈们自己的造化了。 “大家都去忙吧,江琳,你去看看这里的格局,我等会儿要考问你。” 孟掌墨吩咐说道,几人都去忙了,一人去镇里请人,一人去城里联系买木材,一人去找采石的石匠,孟江琳也去后山看地形了,道观里只剩下张闲和方掌墨。 孟掌墨从衣兜里拿出六本书,一本堪舆,一本相术,一本卜卦,一本葬法,一本机关,一本阴阳内丹法,全是手抄的,书页显得有些陈旧。 “仙长,这六本便是我们这一派的传承,当年祖上遇难,传承早有安排,寻得传承后,我们就隐居在水河县,若今后孟家的传承断绝,还请仙长抄录一份给孟家的后人。” 孟掌墨早已安排了后世,传承藏了好几个地方,张闲这里,也算是多留一脉传承。 “我既然拜师,这是分内之事,孟掌墨不必担心。” 张闲接过五本书,心里大喜,有了这天工派的传承,他的道行必然大进一步。 他把书收进了随身携带的瓶子里,孟掌墨也拿出工具,开始绘画六合地宫的图形,以及六座疑冢的机关图, 张闲一人无事,继续修练了,其余人都一阵忙碌,快到中午的时候,孟江琳看了地形回来,帮忙煮饭。 孟江琳的任务就是跟着爷爷打下手,以及给大家做饭。 下午,后山的棚屋搭了,众人住下了,做工的人也联系好了,木材和石料都谈好了,以及做工的饮食,全部安排得有条不乱,明天就正式开工。 入夜后,张闲从打坐中醒来,看了一眼天色,月明星稀,天高气爽,他换上一身便衣,戴上青纱垂帽,手捏印决,施展神行术出了道观。 来到河边,踏水行走,径直往县城的方向去了,身轻如飘,快若御风,在水面凌波微步,如履平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县城,从河里上岸,沿着官道走,前往郡城。 他只用了四分之一个时辰,就走过一百多里,遁地了进城。 郡城这会儿正是热闹,大街上灯笼烛火通明,店铺里还有很多客人,虽然洛山郡很偏僻,但这郡城之中,还是颇为喧哗。 而此刻,很多人正赶去莲花教的坛口,莲花教每晚都有法会,大家都去听法拜神,张闲侧耳一听,众人对莲花太子很是信奉,整个郡城的人们都在拜莲花太子,都谈论如何成仙什么的。 他不由得皱眉,这莲花教妖言惑众,闹得满城乌烟瘴气,他从屋顶上掠过,目光一凝,眼有重瞳,远远看向了莲花教的坛口。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夜探邪教暗下术 郡城东面的一座楼塔,原本是佛宗的庙宇,佛宗在前朝没落,僧人越来越少,到了这一朝,僧人几乎见不到了,这座庙宇荒废很久了,收归了官府,直到一年前,一位得道高人花钱,从官府买下了这座寺庙,取名曰莲花观。 短短一年时间,莲花观尊奉神仙的莲花太子,便在洛山郡传开了,降妖抓鬼,治病救人,无一不灵验,很快就在各个县城开坛讲法,招收弟子,传授教法,信徒多不胜数。 莲花观里,每晚皆有公开法会,达官富人们为了进观听法,一睹莲花观主持的尊容,不惜花费重金供奉香火。 而道观外,也有道人坐于高台上讲法,台下人满为患,祭拜莲花太子,一直到几条街外,全部跪满了人,老远就能看见灯火照亮,香火烟雾弥漫,一个道人喧讲法事: “对莲花太子越诚心,拜得越认真,法力就越高强,莲花太子乃是混沌诞生的神灵,莲花孕子,应运而生……” 这声音不大,却是暗含真言,很远都能听得清楚,普通人那见过这样的声音,皆是奉为法力,连大气都不敢出,专心的跪拜作揖。 陆陆续续的还有很多人来,大家每天早晚,皆来拜莲花太子,齐声念道: “淤泥源自混沌启,莲花一现法力举,星宿下凡应太子,天命所归证大宝……” “莲花太子救苦救难,拜莲花不得病,拜莲花有富贵,拜莲花有法力,拜莲花有功名……” “莲花下凡,盛世太平,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很多人就像着了魔一样,一直不停的叩拜,拜得筋疲力尽,头昏脑胀,迷迷糊糊,实在不行了就躺在街上睡觉,睡醒了接着再拜,也不用去做工干活,因为拜莲花太子就有饭吃,到了吃饭的点,就会布施馒头稀粥。 拜出了法力,还能加入莲花教,成为护法弟子,从此登上仙途。 夜空下,月明星稀,张闲一家酒楼的屋顶上,背负剑袋,夜风掠过,衣带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远远看着莲花教。 “先查看一下莲花教的势力。”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心念平静无波,犹如开了天眼一般,巡视阴阳,查看真实,一眼就看见楼塔内的情况。 大殿上,一个仙风儒雅的中年道人,身穿道法,头戴莲花观,手持拂尘,眉心一朵莲花印,正襟危坐,气象庄重威严,俨然就是莲花教主。 左右两边,站立两位护法,身高两米,虎背熊腰,浑身肌肉筋骨强健,眉心一朵莲花印记,一人手持法锏,一人手持法剑,犹如两尊神仙一般威严,皆是三上品的化劲高手。 另外还有两位道人,皆是道行小成,练气化神,气象不俗,其余弟子护法有三十多人,皆是实力不俗。 庙宇的后殿,还有两位化劲护法,另外还有三个练气化神的道人,以及一个抱丹境界的老道人,其余弟子护法数十名。 “这总坛的是实力,五个练神返虚,四个化劲高手,一个练神返虚,一个抱丹,其余有修为的护法和弟子,约莫近百人,除了这些人之外,一定还有没住在总坛的高手,以及各个分坛的坛主。” 他心里算着莲花教的实力,再加上幕后的劫莲法尊,这势力不可小视。 目光一动,仔细观看那个抱丹的老道人,约莫已有五六十岁,但实际年龄,应该有七八十岁,境界只有初期。 抱丹是一条分水岭,一旦抱丹,洗髓换血,身体机能焕然一新,自然就显得年轻,犹如还老还童一般,性命随之升华,可以长命百岁。 古人云,人到七十古来稀,古人的寿命都不高,普通人只有一甲子左右,也就是六十年,抱丹之后,几乎增加一甲子,可以活到一百岁出头。 按照小韵所言,方仙各派之中,练神返虚只有几十人,莲花教这就算是有两个。 而抱丹圆满,正式踏入先天的,不到三十人,劫莲法尊就算一个了。 不过小韵说的这个人数,不知有没有包括这些旁门左道,以及像巫教这样的其它教派,他下次见到小韵,得询问一下这事儿。 “等他们入睡再动手,挑一个内门弟子下手。”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这莲花教也有内门和外门之分,外门弟子是从信徒里提拔,因为信念执着,达到练精化气的程度,就能被提拔成正式弟子,但只是外门,没有正式的拜师。 至于内门弟子,应该是考验了资质,特别招揽,正式行了拜师礼,传授道法。 不知不觉到了夜深,一部分跪拜的人都回去了,剩下一部分都是被完全洗脑的,困了就睡大街,醒了就继续拜,饿了就等开饭,其余什么事儿都不做。 大殿上,达官富人们也都回去了,家业富裕,不能全部舍弃,只能多供奉香火钱,以示诚心。 张闲注意到,其中几个大官富人,应该是洛山郡的大人物,也有莲花印,没有印眉心,而是印在胸膛,虽然有衣物阻挡,但在他法眼的透视之下,一目了然,看见胸膛有灵光,这是赐予了莲花神位。 “莲花教的这教法,果真是厉害,妖言惑众,敛取钱财,收集香火愿力,凝聚神位法宝,再赐予神位,如此循环,难怪传教得这么快,普通人根本辨认不清,还真以为是神灵赐法。” “只是这满大街的信徒,沦为了贡献念头的炉鼎。” 看着莲花观四周睡大街的信徒,多达上万之数,再加上各个县城的分坛,人数之多,每天什么都不做,就靠馒头稀粥养着,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衣衫破破烂烂,每天都诚心拜神,相当于成了贡献香火愿力的炉鼎。 他的目光凝视虚空,查看这些念头的取向,全部汇聚成一股,凝聚于莲花太子的神像,寄入虚空之中,但虚空太深,看不见尽头,也不知去向了何处。 “如果我抱丹圆圆满入先天,目力随之增长,或许能顺着寄神虚空的方向,找出劫莲法尊的真身所在。” “不过凝聚了这么多的念头,那件法宝,不知道会有多厉害?” 他心里好奇,这莲花教是真不好惹,但他就不信邪,偏要惹一下。 夜深人静,莲花观里的众人也都睡觉休息了,莲花教主还在闭目打坐,回应各地分坛的教务。 张闲也动身了,身轻如飞,从屋顶飘过,无声无息,靠近了莲花观的侧面。 莲花教主在大殿,后殿有那位抱丹老者坐镇,他从侧面靠近,收起了神行术,也没有穿墙遁地,直接以肉身武艺飞檐走壁,潜入了进去。 练神返虚的知觉非常灵敏,细微的法术波动皆能感应,他尽量不用法术,减少被意外发现的几率。 进入道观后,避开巡逻站岗的护法弟子,来到了弟子休息睡觉的地方。 这是一个内门弟子,已有练精化气后期的修为,是一个练气化神的徒弟,身份地位比一般弟子高,单独住了一间房。 张闲目光一凝,没有念咒,也没有画符,眼瞳的目光变化,深邃迷离,幽深宁静,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犯困想睡觉。 他直视弟子的魂魄元神,直接一个眼神就引导安魂深睡,全然不知不觉,睡得自然安逸。 他与巫人斗法之后,他的阴阳术,配合重瞳,已经练到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推开窗户,进入屋里,来到那个弟子面前,为了避免意外,他起手画符,一道镇魂符点在眉心。 进入了深睡,全然没有任何反应,他这才开始施展五藏寄鬼。 闭目凝神,观想五鬼要领,以自己的魂念化为阴鬼,阴鬼本就是魂念所化,但一般是死人的魂念,失去了肉身,魂念在特殊情况下凝聚不散,这就成了鬼。 他以自身魂念化鬼,这类似于阴阳术的御魂术。 所谓御魂术,就是御驾魂魄,也就是养鬼,养鬼一般是收集怨念,但念头不能凭空存在,会逐渐消散,因此需要寄托一个物体,通常是血肉之物,要么是头颅,要么是鬼胎。 头颅是魂魄元神的源头,胎则是孕化性命的源头,或是蛋胎,或是人胎,或是牲畜之胎,加持念头祭练,孕化成鬼胎,鬼胎成形,这就是鬼神。 古巫是神鬼不分,皆为魂,御驾鬼神之力,故曰御魂。 这五藏寄鬼之法,乃是以自己的魂念化鬼,以别人的五脏为胎,在佛宗的经文里,也把五脏称为藏胎,这可谓是极其恶毒的邪术,乃是名副其实的魔道行径。 然而术无正邪之分,人心才有正邪。 他观想鬼念成形,睁开眼,虚空画符,五道诡异的鬼符成形,分属金木水火土,印入这弟子的五脏之内,溶入藏气之中,消失不见,虽是魔道之法,却也玄妙无比。 与此同时,他也心神感应,犹如感同身受一般,清晰的察觉到这个弟子情况,只要他的念头一动,立刻就能掌握这个弟子的身躯,夺舍附体,成为他的一具傀儡,这感觉就像道书记载的身外化身。 不过先离开这里,回去再慢慢研究,他看了一眼四周,避开巡逻,出了窗户,几个起落飞檐走壁,出了莲花观。 第一百二十章 厌胜之术是为何 第二天一大早,白家镇就闹起来了,听说山上的道长要建生基,昨天在镇里请人,购买米面菜等等,这事儿已经在镇上传开了,做工的人一大早就上山来了,不做工的人也跟着一起看个闹。 张闲一如既往的晨练修行,这些事儿都包工给了孟家,动土的地点也在后山上,大家不敢来道观打扰他的清修,他也落得个清静,只有孟江林忙完了做早饭,吃了就赶紧来道观了。 他正在吃早饭,一人坐在屋檐下,满满的一大锅羊焖饭,配上米酒,一边小酌,一边悠闲的吃着,颇为逍遥自在。 “仙长,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啊?” 孟江琳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张闲,她看过写武圣缙云拓的书,书里记载缙云拓可以食三羊,亦可三月不食,仙长这满满的一锅饭,也比得上半只羊了。 缙云拓是万人敬仰的武圣,缙云拓的事迹,包括常饮食,全都被写成了书,流传很广。 “呵呵,这不算多。”张闲淡然一笑,有心点化一下这丫头,说道:“坐卧起行,吃饭睡觉,皆是修行,饮食需要平衡,并且适量,我若不控制,再吃一锅也可以。” 抱丹后,他的体机能打破后天极限,食量也越大了,并且米饭跟不上他的消耗,他只得控制食量,增加吃丹。 “哦,是这样啊。”孟江琳心里好奇,又问道:“仙长,你吃了这么多,怎么肚子不见撑起?是不是使了什么法术?” 孟江琳已有后天中层的境界,练精化气,可以真言念咒,但咒语的法力体现不明显,要练气化神才能画符做法,所以孟江琳对法术也很好奇。 张闲说道:“后天法术,皆是无形无质,与其说是法术,还不如说是神念幻觉,幻觉只能作用于精神,通过精神作用于,并不能有实质的变化,除非练神返虚,神念壮大凝实,方能直接作用于一些实质的东西。” “吃得多,却不见撑起,这是实质的变化,一般法术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若是练神返虚,学会须弥芥子之数,倒是可以让肚子装很多东西而不撑起,但此术有危险,稍有不慎,虚空不稳,肚子就被撑破了。” “而我是内府机能强大,就像蛇一样,可以吐下很多东西,东西吃进去,就已经消化,所以不见撑起。” 孟江琳仔细的听着,大感玄妙,却更加好奇:“仙长,你吃这么多,平时会……如厕么?” 说到如厕,孟江琳的语气停顿了一下,这问题有些不雅,但她就是忍不住好奇。 张闲倒也不觉得什么,其实这问题,他以前很后期,武圣缙云拓吃那么多,如厕岂不是很麻烦,但他的体好了之后,这问题就自然明白了。 “你捡一块石头过来。”张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孟江琳捡一块石头。 孟江琳疑惑,不明白让她捡石头干嘛,但还是赶紧照办,在院子旁边的花坛里捡了一块石头。 张闲拿着石头,用力一捏,石头像豆腐一样裂开了,再一发劲,石头捏碎成了一把粉末,手里一抖,粉末散去,手掌肌肤一丝痕迹也没有。 “你可看出了玄妙?”张闲伸出手,让孟江琳仔细看。 “呃……”孟江林愣了愣,没看出个明堂,俏的小脸很是疑惑,只觉得仙人的力气很大,捏石头就像豆腐一样。 不过作为一个仙人,道行高深,发力高强,捏碎个石头什么的,这是理所当然吧。 张闲却是摇头,说道:“仙人亦是血之躯,只是比普通人的血之躯更强大,以你内修的功底,爆发力也应该接近四钧之力,拿一块铁板压石头,也能把石头压碎,但你的筋骨脆弱,皮肤柔嫩,若是只用手压石头,反而会伤了自己。” “通过修练,可以加强筋骨、肌、皮肤,但体不会凭空加强,需要补充营养,比如这块羊骨头。” 张闲拿起一块骨头,直接嚼碎了吃,“骨头蕴含了大量营养,但这样的骨头,一般人嚼不动,即便磨成粉末服食,也消化不彻底。” “然而抱丹之后,洗髓换血,体机能大幅增强,内府的消化能力极强,一般食物吃进肚子,几乎都能彻底消化吸收,配合饮食平衡,不乱吃东西,几乎就不用如厕,而这些营养物质,会用来增长自和常消耗。” “我现在躯,乃是名副其实的铜皮铁骨,而我的体形,看似清瘦,重却已接近十钧,比那些虎背熊腰的三上品壮汉更重,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所以别说是这石头,就算是一般刀剑,锋刃不够,也难以划伤我。” 听了这话,孟江琳恍然大悟,原来仙人也是靠吃东西补充营养,她还以为仙人都是吸收天地之气就饱了。 张闲又说道:“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饮食不是千篇一律,要悉心体会自,根据自的需求调整,我的体质特殊,不具有参考,切勿以我做对比。” “对了,我饮食习惯,以及作息规律,犹如我们之间的师承关系,切不可外传。” “嗯,我明白的,师公,嘻嘻!” 孟江琳俏的一笑,很是乖巧的点头,其实她原本以为,仙人都是高高在上,说话玄之又玄,很难相处。 不过这会儿的谈话,却让孟江琳觉得,这位仙人师公也好相处的,说话也很好懂,甚至比书里写的那些玄虚之语更简单,让人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切记,不可叫我师公,以防鬼神窃听。” 张闲慎重的说道,这丫头还太稚嫩了,不明白这其中的手段和凶险。 见张闲突然严肃起来,孟江琳连忙反应力,爷爷已经反复叮嘱过她,她只是一不注意就说漏嘴了。 谈话间,张闲大口的吃完了饭,收拾了锅儿筷子。 这时,孟掌墨也吃完饭过来,后山已经开工挖土了,孟掌墨的这一行头在道观里,继续绘制图纸。 孟江琳本该跟着爷爷一起画图,不过画图什么时候都可以,但难得遇上了仙人,孟江琳就跟着张闲一起练武了。 孟家练的功法就是那六本书之一的阳内丹法,也是内功心法相互结合,命双修。 正宗传承的功法,几乎都是命双修,强健体,则精气神充足。 他练了几遍就收势了,顺便指点了一下孟江琳,他坐在一旁,开始翻阅孟家的六书传承,趁着孟家人在这里,若有不懂,立刻就能询问。 他一目十行,先大致看完一遍这六书,在慢慢的参悟其中玄妙,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端倪,孟家的传承很是中正,乃是注重自我修行,欠缺攻击的手段。 阳内丹法主要是内功和心法,以及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和一剑术,道法也只有一些简单手段,镇魂、赶尸、驱邪化煞等等。 其余五书,堪舆、相术、卜卦、葬法,也都没有厉害的道法,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法术,例如堪舆,利用风水布阵,再例如卜卦和葬法,改变命理气运等等,虽然玄妙,但没有明确的攻击手段。 这时,孟江琳练累了,停下来喝水休息,他趁这空闲的功夫,询问道:“江琳,孟家的传承,为何没有厉害的法术?若是遇到斗法,这如何应对?” 孟江琳说道:“我以前也问过爷爷,爷爷说,我们这一派,讲究趋吉避凶,占卜问卦,知险而避,若是避不了,这便是劫数难逃。” “……”张闲闻言,略微有些无语,这还真是听天由命啊。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因为是修习趋吉避凶之术,如果避不了,这就表示修行的道行不够,既然道行不够,当然只能听天由命。 孟江琳又说道:“爷爷所言,我们这一派,乃是修习天人合一之术,一旦领悟,自成玄通,无须其它小术,若是不能领悟,小术练得再也没用。” 闻言,张闲若有所思,正宗仙家也不修小术,而是修大玄通。 方仙有七十二般变化,三十六般玄通。 这七十二般变化就是小术,通幽、驱鬼、勾魂、索命、定等等,属于后天道法,修为高了之后,自然就没什么用了,例如上古神话故事里,有一位妖王,学了七十二般变化,但与人斗法的时候,几乎没什么用,只能抡起棍子就打,常常在各种玄通法术面前吃亏。 三十六般玄通,这才是正宗仙家的上乘法术,所以不浪费精力在这些小术上,随便学个一二就过去了。 究其根本,是定位的目标不一样,普通人学几个小术就满意了,正宗仙家则是以成仙为目标,然后转修尸解之法,超脱生死,自信轮回。 天工派的这一脉,也不修小术,而修天人合一之术,以他的感觉来看,这天人合一的玄妙,还在三十六玄通之上,莫非天工派是以天人境为目标? 他隐约明悟了什么,孟家的传承,也是属于天人道法,而不是一般的尸解仙。 孟江琳说道:“我们天工派的纲领,讲究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万物造化,天工主张创造,而不是争斗,故曰厌胜。” “嗯?”张闲回过神来,提到了厌胜,他正有疑惑,传闻天工派秘传厌胜之术,但他得到的这六书里,却没看见厌胜术的记载,难道是失传了,还是孟掌墨留了一手? 他心思一动,试探的询问道:“江湖流传,天工派有厌胜之术,不知这是什么法术?” ♂前往♂.+\♂输\入\网\址:. /♂ “ ”,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六合地宫葬玄妙 , 孟江琳说道:“所为厌胜,厌就是讨厌,厌胜就是不喜欢胜利,因为天工派主张的是创造、和平、淡泊、明鬼、天志,反对争斗,胜利必然是建立对方的失败之上,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人人友善,天下太平,淡泊名利,用劳动和智慧一起创造生活,这就是厌胜之术。” “天工以卦象为符,以墨线画符,外人不懂其中玄妙,以为厌胜之术是一门特殊的法术,其实厌胜是天工的纲领,也是匠人们寄托的心愿,希望天下太平,专心于创造,让生活过得更美好,最终追求天志,就是道法自然,掌握自然规律,得道成仙。” 听了这话,张闲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厌胜之术,以卦象为符,卦象就是一横一横的,墨线一弹就是符,确实的说,不是画符,而是画卦。 但厌胜之术,不仅包含了卦符,也是天工派的纲领和理想。 他心里敬畏,天工派竟然有这么伟大的理想,反对争斗,崇尚和平,专心于创造,掌握自然规律,以求天志。 这样大理想,大愿望,无论是当今的满朝文武,还是仙道的各路神仙,都远远不如天工派。 孟江琳继续说着,语气有些倔强了:“就是因为天工派的主张,说得好听些是趋吉避凶,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东躲西藏,预测有危险就躲避,躲避不了就只能认命。” “理想是好,但理想终归是理想,人心不足,终究有争斗,就算天工再厉害,即便创造出了理想的生活,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天下太平统一,没有了战乱,但必然还会有其它的争斗,因为人心就是如此。” “大道有阴阳两面,人心亦有两面,有人崇尚和平,必然就有人崇尚动乱,有人崇尚平等,必然就有人崇尚高人一等,万事万物皆是相对的。” “……”张闲沉默了,面对孟江琳的这一番话,他已得道成仙,也无言反驳,连大道都有阴阳两面,更何况是人心,没想到这孟江琳小小年纪,却看得这般透彻。 “咳咳……” 这时,屋里传来了孟掌墨的声音,听到孙女的谈话,孟掌墨拿着图纸走出来了,早已习惯了孙女的性子,孟家的小辈们,也多是这样的观点,所以他料定,他死之后,他们这一派必然要重出江湖。 “江湖凶险,不像这避世隐居的平淡安逸,想要与人争斗,也得先学好本事。” 孟掌墨的语气叹息,他的出生与这些小辈们不同,他出生时,天工派就是巅峰,地位显赫,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上门求教者多不胜数,然而否极泰来,极乐生悲,运势逆转,差点被灭门,孟掌墨也就看淡了这些。 小辈们没有经历这些事儿,一心想要出去闯荡,就算闯出一片名头,又能如何呢,最终不也得这样过日子么。 “本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学好的,我这不是在认真学么。”孟江琳嘀咕了一句,也听习惯了爷爷的唠叨。 “你这丫头还嘴硬,多跟仙长学学。”孟掌墨无奈的说道,“仙长已经得道成仙,也在这偏远的山林隐居潜修,就你这点本事,整天就想着出去,怎么着了道都不知道。” 听了这话,孟江琳倒是闭嘴了,确实反驳不了这位仙人师公。 “呵呵……”张闲尴尬的笑了笑,他不是不争斗,而是他面对的人物太厉害,只能躲到这偏远之地苦心修行,更何况他看似清修,却已经跟巫教斗了两回合,背后还在插手莲花教这摊子闲事儿, 他说道:“道法自然,天命无常,争斗与不争斗,出与不出,有些时候都不是自己能把握,不必刻意强求,也不必刻意回避,顺其自然即可,心念方能通顺。” “仙长说得是,顺其自然,天命无常啊。”孟掌墨的语气感慨,深明其中道理。 “……”孟江琳见状,不由得撅起了小嘴,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仙长说话就管用,她说话就被训斥。 孟掌墨瞪了一眼孙女,说道:“仙长,倒是让你见笑了,这丫头本事不大,争论这些东西倒是厉害。” 一边说着,一边把图纸给了张闲:“这是六合地宫的基本格局,以及机关布置,仙长觉得哪里需要修改的,尽管说来。” 张闲看了一眼,六合地宫是一个六边形,连接十二条对角线,合计十二个对角交点,以及一个中心点,在交点上布置六个疑冢,六边和对角线是通道,相互穿插,犹如一座迷宫,每条通道皆布置机关,图形十分精巧。 他看葬法书里,也有六合地宫的基础图形,但其中有何玄妙,却没细写。 一般的道书都不会具体诀窍,防止外漏,需要师父讲解,或是自己参悟。 他询问道:“这六合地宫,不知有何玄妙?” 不等孟掌墨回答,旁边的孟江琳就抢答了:“人的方向感是以直角定位,所以人的方向感只能判断四面八方,六合地宫的通道转角,或是大于直角,或是小于直角,角度不规则,一旦进入其中,不知不觉就会失去方向感。” “地宫结构完全对称,通道,机关,疑冢,全部都是一样,一旦失去了方向感,就算手里拿着图纸,也会像鬼打墙一样,完全找不到出路,困死其中,而真正的墓穴,乃是藏在中心点之下,地宫只是疑冢。” “并且地宫的角度,可以折射回音,即便两人只相隔一条通道,声音也会从其它通道折射过来,若是多人进入其中,一个转身没见到同伴,听声音从另一条通道传来,走过去就分散了,呼喊声也没用。” 听了这话,张闲不由得惊讶,这看似一个图形,居然有这么多玄机。 孟江琳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配合这里的潜龙格局,地宫相当于开了一个阵眼,不但凝聚天地之气,并且气场浑然无缝,连遁地的法术都不能进入,还能遮蔽天机,天眼神通也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这么玄妙!”张闲惊讶不已,接着就明白了其中道理,遁地术是虚空之力,气场扭曲虚空,气场没有缝隙,虚空就没有缝隙,也就无法遁入。 至于天眼神通,他不会这神通,也不知道天眼看到的视觉为何,而他的重瞳,不知能不能查看到。 不过遁地术无法进入,那他怎么进去?他原本还想把地宫封了,以遁地术进入,以此确保安稳,但不能遁地,这就麻烦了。 他仔细的看图,地面是一条通道进入地宫,地宫前是一块千斤大石做门,用一个杠杆机关撬动,门的背后,也有一个相同的杠杆关门,这是为他进出地宫设计的。 看来不能封死,只能从墓门进入了。 “前辈,可否把这墓门加厚加重一倍?” 不能遁地,只能把墓门做得更牢固,不过也无所谓了,这六合地宫已经足够精巧,只要能阻挡一会儿,他就能醒来。 孟掌墨说道:“可以加厚加重,但太重了,只怕不好开门。” 张闲说道:“无妨,我的力气大,可以撬开。” 孟掌墨也没多问,点了点头,立刻修改图纸上的标注,又问道:“其它地方,可有修改之处?” 张闲再看了一遍,也没别的修改了,说道:“就按照这样做。” 地宫的图纸算是定下了,孟掌墨又拿出棺椁的图纸,棺椁是两层棺材,内棺睡人,外面再套一个大棺材,中间安置机关,若不是不知道窍门,打开外棺就会触动机关。 地宫的所有机关,全都是弩箭,棺椁里也是弩箭。 “弩箭的时间不能太久,需要更换,而且弩箭的体积太大,不利于隐藏,可否布置毒烟?” 他刚才翻阅了一遍机关书,大概记得这些机关,在地宫里的空气不流通,若是毒烟蔓延,所有人都得闷死。 孟掌墨说道:“仙长要住在地宫里,若用毒烟,只怕连累自身。” 张闲淡然一笑:“无妨,我可以不呼吸。” 闻言,孟掌墨也没多问,直接改了机关的备注,由硫磺、白磷、火药等等,配置成烟,用蜡封于瓶内,此物可以长久保存,一旦触发,破坏了蜡封,接触空气,毒烟就会自己引燃。 机关定下了,事儿都妥当了,今天木材运送,就可能开工了。 不过在开工前,还要调制做棺材的秘传油漆,也就是龙血脂,原本该用龙血树的树脂为原料,但龙血树太罕见,正好道观有一株血藤,血藤与龙血树是同种,可以代替。 孟掌墨拿出小刀,划开血藤的皮,树脂浆液流出,鲜红如血,挂上小瓶子,收集树脂。 这树脂也是有明堂的,古书曰血竭,也叫麒麟竭,活血化瘀,疏通经络,功效极好。 他看了葬法书,里面记载了多种特殊的棺材,冰玉棺、阴沉棺、龙血棺、紫檀棺等等。 其中龙血棺的功效是让尸身鲜活如新,若是没有龙血木,则用血竭代替,若血竭稀少,则放一颗在胸膛,若血竭充足,则调入漆脂,侵透木材,相当于仿制的龙血木。 他继续看书,刚才是看了一个大概,这一遍是仔细的看,每一页都反复的揣摩,不懂的地方就询问。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一阵胸口剧痛,肺腑抽搐,差点闷声吐出血来,他吓得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会突然胸口痛,难道被人暗算中术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方仙神药升仙水 突如其来的胸口剧痛,张闲还以为被暗算中术了,仔细一感应,立刻明白过来,是五藏寄鬼术。 被他下术的那个莲花教弟子,此刻正在跟几个师兄弟切磋练武,胸膛被打了一拳,败下阵来,扶到旁边休息了。 他今天忙着看书,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五藏寄鬼的玄妙,感同身受的一痛,这才反应过来。 他心念一动,集中念头在鬼符上,就像两个身影叠合,又像自己一分为二,立刻有了这弟子的知觉,但这种知觉是身体运行的体感,不能看见,也不能听见,就像被蒙上了眼睛和耳朵,只有身体感应。 不过他的感触清晰,可以察觉细微的波动,例如法术的念头,以及声音等等。 声音的本质是声波,他的重瞳也能看见声波,抱丹之后,他的六识知觉更加细微,已经可以感应到声波的玄妙。 声波是一股能量波动,通过感应声波,可以听到极其细微的声音,因为声波传得非常远,波动越远越弱,肉耳能捕捉到的很有限,声波弱到一定的程度,肉耳就听不见了,但声波并未消失,依然在传动,并且会传得很远。 明悟了这一层玄妙,感应细微的波动,可以察觉非常远的声音, 除了说话的波动,任何运动,其实都会发出波动,走路的脚步声,肢体运动的摩擦声,声音遇到物体碰到的回声,甚至空气流动的风声等等。 最细微的就是空气流动的风声,如果能听出空气的流动,这就是仙家三十六玄通的顺风耳。 确实的说,顺风耳不是听,而是通微显化,感应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 他的感应还远远没达到顺风耳的境界,但十几米内,轻脚轻手走路的脚步声,他能清晰感应。 所以即便没有视觉和听觉,他凭借感应,也能清晰的知道那个莲花教弟子周围发生的一切。 他感应了一会儿,也没别的事儿发生,就是在莲花观的后院,那四大护法之一的护法,正在指点弟子们练武切磋。 “这五藏寄鬼之法,感同身受,连受伤也会痛,还真是玄妙。” 他体会着其中感觉,犹如身外化身一般,不过这弟子的道行一般,学的也是些一般修行,盗取不到莲花教的厉害功法。 “现在是白天,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今晚入夜,再试一下夺舍附体,配合巫术的瞳力,若是此术成功,这就有趣了。” 他心里笑了笑,明悟了巫术的眼睛,他对重瞳的运用也越来越玄妙了。 收起了思绪,也继续看书。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孟江琳去帮忙做饭了,张闲也去后山看看情况。 后山干活的气氛很是热闹,三十人一起挖土,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另外是三十人抬石头,这会儿正把第一批石头抬上山。 古人的所有建筑,全是用木头和石头,木匠和石匠是最常见的两种匠人,采石也是随处可见。 这石头就是在隔壁村买的,隔壁村就有一伙石匠专门采石,用独轮车运送,再抬上山来,速度很慢,也是个力气活。 见到张闲来了,大家都连忙行礼打招呼,一如既往的恭敬,但敬而远之,不过大家也好奇,这位道长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建生基了,而且还建得这么大。 一般普通人建生基,至少也是中年以后,哪有年纪轻轻就给自己建坟的,但大家也不敢多问,指挥做工的掌墨师也说不知道,反正有人出钱请他们做工就行了。 而这生基建坟的事儿,牵扯到埋死人,大家还是挺避讳,只是私下里传得有些玄乎,觉得这位年轻道长有点鬼怪。 张闲也没多话,看了一圈就回了道观,服食了一颗辟谷丹和洗髓丹,喝了几口米酒,打坐午修。 下午,运送的木料到了,请了城里的挑帮,木料就运送到道观的前院,孟掌墨也忙着清点这些木料,另外还有制作机关的材料,全部都到位,明天就能开工。 一共六副棺椁,就在道观的前院做工,张闲搬去了后院看书,一个人清静,就孟江琳跟着他。 他随便指点几句,孟江琳就自己练,也不打扰他看书,他不懂的地方就询问孟江琳。 孟江琳的年龄还小,才十六岁,虽然修为不高,但这个年龄,能明悟练精化气的道理,武艺也达到内修,这已经很厉害, 并且孟江琳很是聪慧,孟家传承的这六书,早已倒背如流,其中的种种细节和窍门,也全部知晓,只差道行根基了。 而孟江琳的年龄,正是身体发育成形的最佳年龄,气血活跃,精气神旺盛,不出一两年,定然可以练气化神。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孟江琳去帮忙做晚饭了,工人们也收工歇气了,张闲来到前院,依然是坐在屋檐下,看着夕阳西下,打坐入静。 一直到深夜,张闲心念一动,沟通五藏寄鬼。 郡城,莲花观,灯笼烛火透明,香火烟雾缭绕。 每晚的法会,大家吃了完饭,赶紧就去拜莲花太子了,几乎已经成了郡城的每天习惯,法台的道人使用真言,宣讲着拜得越诚心发力越高,反复的给大家洗脑,大街上人满为患,齐声念着莲花教的口号。 一直拜到深夜,该回去的都回去了,大街上还躺很多着魔的信徒,拜累了就睡,睡醒了就拜,饿了就等着发馒头和稀粥,整天都祈求着莲花太子,希望莲花太子能赐下法力,加入莲花教,从此踏上神仙梦。 莲花观里,气氛安静下来,莲花教主今晚没处理教主,而是在后堂,所有内门弟子都聚在一起。 堂上,莲花教主与那抱丹境的老者一左一右,一边是四大护法,另一边是五位练气化神的长老,没人身后有十来个弟子,合计有近百名内门弟子。 众人端坐,看样子是在开会,正看着堂中的三名弟子。 这三名弟子拿着碗,喝了药水,一脸愉悦享受的神情,飘飘欲仙,精气神随之升华,犹如升入了仙界一般。 随后,三名子弟略微回过神来,开始诵念莲花教。 其他弟子的道行低微,看不出其中玄妙,但莲花教主等人,却是大为惊讶,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三名弟子试喝升仙水修练,居然就达到练精化气的巅峰,已经步入练气化神了。 只要领悟了符箓道法,就能画符作法了。 后天境界没有瓶颈,乃是循序渐进,但他们不知道,这升仙水可以催化精神,却损伤大脑的灵活,降低思维和悟性,根本不可能领悟画符做法了。 “教主,你看这升仙水如何,我意让所有弟子都开始喝升仙水修练。” 旁边一位长老说话了,看着弟子喝了升仙水,已经练气化神了,他们也想立刻喝起来,否则被弟子的道行赶上了,他们这些长老的地位何在。 “我看可行,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喝了这升仙水,已经练气化神了。” 其余四位长老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既然已经试了药,这方子没什么问题,大家都喝起来吧。 几位护法也表示点头,跃跃欲试,想要喝这升仙水提升道行。 其余的弟子们,一阵交头接耳,纷纷讨论着,其它各派都开始喝这升仙水了,他们怎么能落后。 然而众人不知道,暗中有鬼神窃听,其中一个弟子体内有鬼,张闲仔细的感应着声音,没想到今晚碰上了莲花教的开会,他心里好奇,这莲花教开会,在谈论这升仙水。 “这升仙水是什么仙药?半个月就能练气化神?” 张闲心里疑惑,虽然后天境界没有瓶颈,但精气神循序渐进,怎么可能提升这么快,这不符合常理。 张闲还不知道,他的一方假药,几乎已经泛滥成灾了,被传了方仙神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药传得太快了,根本没什么保密,最初从灵符道和正阳道传开,而这两派又传给了结交的达官权贵。 当然,这肯定不是免费传的,都是拿钱买卖,而此药传出后,其他各派得知了消息,用尽手段,都弄到了药方,连莲花教也弄到了方子。 现在试了药,莲花教也准备让弟子们都喝起来。 不过这药的功效太好,莲花教主和抱丹老者也不是泛泛之辈,皆是觉得可疑。 “红莲师兄,你怎么看?” 莲花教主询问旁边的抱丹老者,这老者是劫难法尊亲自传法的弟子,道号红莲子,称号红莲尊者,乃是莲花教的上一任教主。 红莲尊者抱丹后,就退居了幕后,潜心修行,把教主之位交给了青莲子,也就是现在的莲花教主。 不过红莲法尊的修行不够,也没能抱丹圆满,如今身体老化,只保住了抱丹初期的境界。 “修行之道,乃是循序渐进,此物有利,必然也隐藏什么弊端,只是时间还短,还没发现。” 红莲尊者还是有些眼界,这种催化精神的药物,必有弊端。 其实这药传开之后,很多人都看出不好,但这并不影响大家喝药,就像大家明知道纵欲伤身,却依然寻欢作乐。 并且,红莲法尊心里也有一番衡量,就算此药有弊端如何,这些弟子,本来就该为莲花教奉献牺牲,说道: “虽然有弊端,但与法力相比,些许弊端不值一提,我意此药可以众人服用,另外把此药改名为莲花圣水,挑选了一批虔诚的外门弟子,也赐予此药,不够虔诚的弟子,可以多出香火钱,以示虔诚。” 第一百二十三章 傀儡化身施鬼符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红莲尊者明知这药有弊端,却全然无所谓,并且还要挑选更多的弟子服药,连药名都改了,准备买药。 “师兄所言,也正合我意。” 莲花教主点了点头,心里也是这意思,吩咐一位长老,说道:“明天就开始熬药,让弟子们早晚两次,另外再给外门弟子准备一下,先让他们尝尝这莲花圣水的玄妙。” “是,谨遵教主法令。”长老说道。 莲花教主又问道:“我们的虔诚弟子有多少人了?上月支出了多少?收入多少?” 一位长老说道:“郡城已有两万三千人,其余各个分坛加起来,有三万五千人,合计五万八千多,每个虔诚教徒每天三个铜板,每天支出一百七十四两银子,上月合计支出了四千六百两。” 虔诚弟子就那些什么事儿都不干,每天就专心拜莲花太子的信徒,每天吃三顿,每顿一个馒头加一碗稀粥。 长老又说道:“除了虔诚弟子的支出,其余教务和教内支出,一万二千两,合计支出一万六千六百两,上月的香火钱进账了一万一千两,差账五千六百两。” 莲花教主点了点头,说道:“银两不是问题,上面会有人支持我们,各位长老,护法,弟子,皆还需努力,争取发展到十万虔诚弟子。” “是。”众人齐声应道。 莲花教主又说道:“因为教务的扩大,虔诚弟子人数增加,本教决定,破格提升十名弟子,赐予莲花神位,封为讲法执事,为我教宣扬法力,让更多人膜拜莲花太子菩萨。” 一听这话,弟子们一阵惊喜,终于等到法力加身了。 原本修练出法术的护法和长老,才有资格敕封莲花神位,没想到他们也有机会了。 “陈震,刘东,王五,方二……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对莲花太子的虔诚,太子菩萨皆看在眼里,其余弟子,还需更加努力,争取早日踏得到太子菩萨的认同。” 莲花教主开始点名,点中的十名弟子出列,一脸的大喜激动,恭敬的跪拜在地,眼里全是对莲花太子的执着信奉。 其余弟子落选,则是一阵不甘心,但听到教主的话,是他们还不够虔诚,眼里也流出了更加的执着。 旁边一个长老拿到朱砂和银针,给这十名弟子的眉心刺上莲花印。 莲花教主起身,手捏印决,眉心的莲花印大放灵光,虚空画符,加持在刺青的莲花印上,弟子们立刻感觉法力加身,混杂的念头充斥着眉心元神,一时间幻象丛生,全是各种各样的神仙梦,欣喜若狂。 这些法力念头,乃是众人拜莲花太子的愿力,但这是邪教,念头的根源就不纯粹,全是寄托的神仙梦,杂乱不堪,各种妄念丛生。 不过这些弟子的念头,也是如出一辙,丝毫不冲突,反而更加扩大了妄念。 张闲感应着这一切,这邪教发还真是有一套,每天都洗脑,反复的告诫要虔诚,估计莲花告诉这些弟子,自杀了可以升天拜见莲花太子,这些弟子也不会犹豫。 而莲花教主动用法力的时候,他也感应到了,这莲花神位,只是一道符文印记,沟通莲花教的那件法宝,以此法力加身。 其实这印记,相当于一张符箓加持,只不过这印记的法力源源不断,不是一般符箓所能相比。 加持完了莲花印,杂乱的愿力念头影响自己的元神清醒,这十名弟子还沉寂在妄念之中,一时间难以自拔,莲花教主说道: “各位暂且退去,这十位讲法执事,还在承接神位之力,本教亲自在此护法。” “是。”众人起身告退,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红莲尊者和莲花教主。 红莲尊者说道:“师弟,法尊送来补髓丹,你还是去休息吧,准备闭关修练,这几天的教务,由我代劳。” 莲花教主已是中年,骨髓气血老化,练髓换血已经无望。 不过最近,劫莲法尊加入了一伙人,得到一方玄妙丹药,名曰补髓丹,可以补髓,这让莲花教主还有了一丝希望。 “师兄,如此就有劳你了,我休整一天,然后开始专心闭关。” 莲花教主拱手一礼,也没多言,去休息了。 其实整个莲花教,真正的核心人物只有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这两人皆是劫莲法尊亲自传法,也只有他们两人见过劫莲法尊的本人,至于其他弟子,根本都没见过劫莲法尊是什么模样。 张闲附体的那个弟子出了大堂,没听到后续的谈话,那个弟子回到了自己屋里,不甘心没被选中封受神位,回屋没有休息,而是跪在地上,祈拜莲花太子。 这些弟子是被彻底洗脑了,认为是自己还不够诚心,所以回到屋里也加班加点的祈拜,真以为拜得越诚心就能得到法力。 张闲感应着这一切,一直到夜深了,那弟子一直拜,拜得是头昏脑胀,倒在床上就睡沉了。 “这弟子的念头昏沉,正好施术。” 道观里,张闲目光一凝,施展迷魂术,重瞳的眼神无比深幽,目光迷离,凝视虚空,顺着一缕无形的丝线,直视这弟子的魂魄。 那弟子昏沉的念头,立刻变得更迷糊了,全然失去了知觉。 张闲念头一动,催动五藏寄鬼,从五脏精气之中,侵入精气神,一股意念灌入那弟子的身躯,占据识海,夺舍灵台。 那弟子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浑身抖动了一下,随即就撑起了身子,两眼睁开,目光空洞失神,犹如一具傀儡。 张闲仔细的体会其中感觉,夺舍附体与控魂术不一样,控魂术是发出念头指令,夺舍附体是直接侵占肉身的控制权,比控魂术更加灵活。 但这夺舍附体,依然没有六识知觉,只能以自己的念头感应。 “试一下我的目力,走过阴阳桥,方知阴阳妙。” 他闭上眼,心神凝聚于双眼,念头从双眼发出,凝视虚空,犹如走过一条阴阳桥,跨过阴阳两界的阻碍,直达对面。 那弟子空洞无神的眼睛,突然变得灵动了,闪过一丝精光,双眼有了神彩。 与此同时,张闲眼前一亮,看到了房间里的画面。 “双眼是阴阳桥,此法果然可行。” 他淡然一笑,那个弟子的眼睛转动,环视了一眼四周,并且他发现,不仅可以看见,连身体控制也变得更加灵活了。 原本感觉像一具木偶,显得有些僵硬,但现在感觉灵活自如,完全与平常人一样,控制力也更强了,就像控制自己的手臂,随心所欲,不费任何力气,全然就是一个身外化身。 “没想到重瞳的能力,竟然如此玄妙,有了这身外化身,看我如何灭掉这邪教!” 他有重瞳,明悟了眼神的运用,可谓是玄乎其玄。 他心念一动,那弟子的目光一凝,透视四周,重瞳的视觉完全呈现,见四周没人,推开房门,往旁边一位师兄的房间去了。 目光凝视,透视墙壁阻碍,直视魂魄元神,念头变化,引导神魂催眠迷糊,陷入安魂沉睡。 “控魂,起!” 念头一动,目光眼神变化,直接以念力控魂,那位师兄就像梦游一样,缓缓起床,来到门边,在张闲念力的控制下,动作很迟钝的打开了门栓,傀儡化身快速进屋,关上房门。 他的阴阳魂术也越来越玄乎了,全然以眼神念头催动。 道观里,张闲观想五藏寄鬼,以念化鬼,抬手画符,寄神虚空,通过阴阳桥,直接通达对岸。 傀儡化身也抬起手,虚空画符,与张闲的动作一模一样,五道鬼符凝聚,在胸膛一点,鬼符印入体内,侵入五脏之中,又多了一个傀儡化身。 施了术,傀儡化身观看了一眼四周情况,避开值夜巡逻的弟子,出了房间,关上门,控制那位师兄关上门栓,梦游回床上,躺下继续睡觉了。 傀儡化身继续出下一间房。 其实他可以目力锁定,虚空施术,把鬼符打入对方体内,但他担心这样的波动太大,会被察觉,所以近身接触施术。 通过肢体接触施术,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以及眼神施术,目光凝聚成一股,念头化为一缕细微,只要不是被目光看见的目标,几乎都没有波动。 一直到深夜,他小心翼翼的,施术了十几人,这才停手。 他的意图很简单,既然出手了,就要把这伙邪教往死里弄,而他原本计划找远点的分坛下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学了这魔道之法,正好用来对付这伙人。 “先全部种下鬼符,然后试一下炼魂秘术。” 他学的阴阳魂术,还有些秘术没用过,正好拿这群邪教来试术,而他以傀儡化身行事,也不怕被发现。 “不过还是要找一个分坛坛主,试一下莲花神位的威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心里已有计划,明晚就去找一个分坛的坛主。 夜已深,他回后堂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做工的就热闹起来了,而小镇里,还有一事儿也让大家很兴奋,莲花教的刘坛主和弟子,今天也一大早就来了,正在请人搭建棚屋,要正式开设堂口,宣讲道法,招收弟子,这消息立刻就传开了。 大家早就听说了城里的莲花教,这些事儿传得很玄乎,村人们跃跃欲试,也想拜莲花太子,从此踏上仙道。 “仙长,那个莲花教来白家镇了,听爷爷说,这是个旁门左道的邪教,让我们小心回避,不要招惹是非,仙长你是正宗仙人,要不要出手教训一下邪教?” 后院里,孟江琳也好奇的聊起了这事儿,俏脸很来兴趣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占卜问卦应天运 “仙长,那个莲花教来白家镇了,听爷爷说,这是个旁门左道的邪教,让我们小心回避,不要招惹是非,仙长你是正宗仙人,要不要出手教训一下邪教?” 后院里,孟江琳也好奇的聊起了这事儿,俏脸很来兴趣的样子。 孟掌墨今天在前院做工,开始做棺材了,他搬到了后院练习,孟江琳也跟着他一起。 听了孟江琳的话,他不由得愣一下,看这丫头的模样,也是个惹事生非的主儿,他觉得有必要说一下,以免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惹出什么祸事。 他说道:“这伙人可不好惹,各个分坛坛主皆有道行在上,那莲花教主,更是练神返虚的道行,而莲花教之中,还有抱丹境的坐镇,幕后更有尸解仙主使全局。” “额……这么厉害!”闻言,孟江琳被惊愕住了,“这邪教的势力,岂不是与各派正宗相差不多?” 孟家虽然隐居偏远,但家里的底蕴深厚,对各派正宗还是有所了解,不是一般的江湖术士可比 很多江湖术士,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学些手段,就为所欲为,根本不知这水有多深。 “莲花教的势力,确实与各派正宗相差不大,切记不要招惹这伙人。”张闲是担心孟江琳不知深浅,若是真惹上了,这就麻烦了。 孟江琳乖巧的点头,像个乖巧懂事的乖乖女,却又说道:“这伙邪教的势力虽然厉害,但仙长你也是抱丹仙人,还是太虚派的正宗,遇上这些歪门邪道了,应该不会怕他们吧。” “……”张闲无语,这丫头是怂恿他出手啊,他暗中做的这些事儿,当然是不方便告诉孟江琳,他只得说道:“我一心修行,不理这些正邪之争,只要他们不妨碍我就好了。” 听了这话,孟江琳有些不满意,不咸不淡的撇了一句:“避世隐居,不理凡俗也就罢了,但邪人就在眼前作妖,这也视若不见,这不是避世,而是麻木。” “咳咳……”张闲咳嗽了一声,这丫头的话,还算挺合他心意,虽然是避世修行,但妖邪就在眼前猖狂,怎么也得打理一下,不过这些事儿,他确实不方便告诉这丫头。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凡事要量力而为,你的修为还太低,若想管闲事,也得要有实力啊,还是专心修行,争取早日抱丹入道,切勿耽误了年轻的时光,否则终身无望。” “嗯嗯,我明白了。”孟江琳乖巧的点头,俏脸一笑,她听出了这位记名师公的话风,眼睛一转,凑近了张闲身边,小声说道:“我的道行不够,但师公你有道行啊,而我有火符连弩,也不怕这些人。” “……”张闲愣了愣,他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丫头是早有预谋啊,居然还准备了火符连弩,这是想拉他一起犯事啊。 原本孟江琳是不敢招惹莲花教的,但突然多了这位师公,既然爷爷把天工传承都给了这位师公,孟江琳也觉得可以信任,并且这两天的相处,孟江琳觉得这位师公挺亲近的,于是就动了这念头。 作为一个名门之后的年轻人,当然也想行侠仗义,降妖除魔。 不过张闲感兴趣的却是火符连弩,此物在机关书里有记载,但有门规告诫,不准私自制作,因为此物太危险,需要调配火药和火砂,稍有不慎就会爆炸,非常危险,而此物的威力太大,容易惹出祸事。 “这火符连弩,你爷爷知道么?”他赶紧询问。 孟江琳娇俏的一笑,说道:“爷爷当然不知道,这是我暗中做的,仙长你可别告密。” 张闲点了点头,这丫头果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也不愧是天工派这一支最有天赋的年轻人,这小小年纪就会暗中犯事了。 私自制作火符连弩,这可是触犯门规的。 “这火符连弩,你做了多少?”张闲询问道,也想见识一下这东西。 孟江琳小声的说道:“连弩做了五把,火符箭做了一百多支,全部藏在家里的附近。” “呃……这么多!”张闲吓了一跳,这丫头是真心厉害,竟然暗中做了这么多,他好奇的问道:“你从哪里弄的这些材料,没被你爷爷发现?” 孟江琳狡黠了笑,说道:“爷爷平时让我练习机关术,我故意失误,火药什么的,点燃就烧了,爷爷也不会发现被我暗中藏了多少,至于其它材料,家里没管得这么严格。” 张闲忍不住眉头一挑,这丫头是真的厉害啊,不过他对孟家的实力,也另有了一番估量。 孟家表面看似普通,即便以他的接触,也感觉像普通工匠,不显山不露水,但孟江琳这丫头才十几岁,平常就拿火药做练习,这么危险的东西,难道孟家皆是人人掌握? “你的其他同辈,他们也会做火符连弩么?”张闲询问道。 孟江琳说道:“当然不会,他们都喜好法术,家里还有一本厌胜,就是仙长你所知晓的厌胜术,爷爷认为这些是搞怪作妖的小术,也就没给仙长,但他们就喜欢研习这本书。” “至于机关、相术、卜卦、葬法等等,他们都不怎么感兴趣,觉得太枯燥了,也没这方面的天赋,勉强学了一些皮毛,机关术连图纸都记住。” 听了这话,张闲恍然大悟,普通人当然是对法术更感兴趣,机关、相术、卜卦、葬法等等,一般人确实觉得没什么用,甚至机关什么的,一向被视为奇技淫巧。 方仙五术,仙医命相卜,大家也是偏向仙术,其余四术皆被冷落。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连天工派自家也是如此,只怕时间久了,天工的真正精髓就要失传了。 孟江琳又说道:“天工追求天人合一,自成神通,而修出神通之前,讲究问天卜卦,预测危险,趋吉避凶,或以机关防身,或以厌胜恫吓。” “但机关术太枯燥,要默记很多图纸,厌胜也变了本意,大家都用厌胜术搞怪作妖,其实我知道爷爷担心什么,一直管着我们,不让我们出去闯荡。” “可是这次,这伙邪教欺人太甚,我们家住的那个村里,好多人被害得家破人散,还有一个跟我玩的伙伴,被送去侍奉莲花太子,我卜算了她的命数,已经死了。” 话到这里,孟江琳的语气有些怒气,爷爷总是让大家回避,但这事儿就在眼前,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张闲也只得沉默,这邪教妖言惑众,榨取钱财,拐骗童男童女和年轻少女,确实是为祸一方。 “仙长,我算了一卦,莲花教的气数,冲撞了一股天数,必有大难,而这股天数,就应在太虚山的这个方位,仙长就正好住在这个方位,很可能就是应在仙长的身上,仙长若是出手,承接天数,必有天运庇佑,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闻言,张闲不由得诧异,他看了卜卦,也算是略懂一点皮毛了,但这丫头,居然能算出他?该不会是故意忽悠他吧。 他好奇的询问:“你是如何卜卦出来的?” 孟江琳说道:“我是上月占卜的,卜得一乾卦,乾卦是易卦之首,卦象为龙,卦辞曰天行健,象征万物阳刚向上,而莲花教是邪教,至阴至邪,卦象预示是龙,阳气刚健,二者气数相冲,邪气冲撞阳刚,当然是有大祸。” “而太虚山乃是方仙祖庭,象征仙道正宗之首,正好应了乾卦的龙首之象,仙长是出自太虚派,又住在这潜龙之地,也正好应了此卦。” “这……”张闲惊讶住了,心思转得飞快,这卦象真有如此玄妙,竟然算到了他会出手?并且他还修习化龙术,他的法相就是瑞龙,莫非真有天运庇佑? 然而孟江琳能卜到他,那么他与孟江琳的相遇,从命数来说,这岂不是也有玄机! 他心思一动,说道:“江琳,这会儿闲来无事,你会卜卦,要不为我卜问一卦?让我看看你卜卦是否灵验。” 孟江琳撇了撇小嘴,说道:“仙长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出手?” “这个嘛……”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先为我卜卦,卜完之后,我再回答你。” “好吧,仙长可不准耍赖。” 孟江琳说着,去旁边摘了六片树叶,拉着张闲在屋檐下席地对坐,把树叶给了张闲,说道:“卜卦是问天,心诚则能得到上苍的指引,仙长你诚心向天祈告,心里想好询问的事儿,然后把树叶撒开。” “就用树叶?”张闲愣了愣,这丫头不是真的在忽悠他吧。 他看卜卦书里记载,占卜是问天,所以要用祭拜上天的物件,或是庙宇里的供钱,或是祭天的玉器,或是老龟的龟甲等等,这直接几片树叶,貌似有点随意吧。 孟江琳说道:“书里写的都是形式,天意难测,命数无常,形式只是形式罢了,卜卦的真意是天人合一。” “只要仙人心与天合,卜卦自有玄妙,若是卜卦不准,只能说是仙长的心念不诚,而我只是解卦的人,准与不准,不在于我,而在于仙长自己。” 这丫头的话风,张闲摸了一把冷汗,他越听越觉得像他糊弄别人时的套路,先把责任都推脱了,占卜得准就是自己厉害,占卜得不准就是他不诚心。 罢了,姑且相信这丫头,他手里捧着树叶,闭上眼,向天行礼一拜,但他该询问什么事儿呢? 他似乎没什么迷茫的,事事皆由自己把握,至于自己不能把握的,问了也是多余。 “就问一下自己的运程吧,看着丫头怎么说。” 他心里想着,撒开树叶,六片树叶落下,只见六片皆是向上,他问道:“这树叶表示何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本命乾卦瑞龙兆 “咦……竟然是乾卦!” 看着这六片树叶向上,孟江琳惊讶了一声,接着就是欣喜,俏脸一笑:“嘻嘻,一定就是应在仙长身上!” 张闲闻言,也反应了过来,他读过古易,知道卦象的排列,用树叶的背面表示阴,正面表示为阳,六片树叶都向上,表示六个阳爻,六爻纯阳,也就是易卦之首的乾卦。 古易从先天八卦推演而来,八卦分别是: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卦的卦象是三爻,八个卦象两两组合,推演为八八六十四卦,卦象是六爻。 爻有阴阳之分,阳爻的卦象符号是“—”,阴爻的卦象符号是“--”。 乾卦是由两个先天乾卦的组合,乾为天,天道刚健,至刚而至阳,六爻皆为阳,卦象为龙,总领万物,象征天运。 《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六龙就是指卦象符号的六个阳爻,意思是乘着天运,统领万物,御驾天地。 他询问自己的运程,居然卜到乾卦,而巧合的是,他修习化龙术,法相为瑞龙,瑞龙是上古时期的龙,不是蛇形龙,而是兽形龙,象征祥瑞气运,也就是古易里描述的乾卦之龙。 并且,孟江琳也卜到了他,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占卜问天,莫非真有这么玄乎?” 他不由得疑惑,以前读了古易,只是觉得其中阐述的道理博大精深,但从未卜过卦,这会儿一时兴起,占卜一卦,却觉得莫名玄妙。 “天意深不可测,当然玄乎了。”孟江琳说着,询问道:“仙长,你卜问的什么事儿?” 张闲回过神来,想看看孟江琳怎么解卦,他说道:“我卜问自己的运程,此卦何解?” 孟江琳说道:“询问自身运程之卦,乃是一生运势的本命卦,仙长的命格为龙,应当效仿天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阳刚正气,遇到邪门歪道之事,一定要挺身而出,否则就是违逆了自己的本命。” “哦……”张闲愣了一下,他怎么觉得这丫头在套路他,他疑惑道:“如果卦象是本命,古易只有六十四卦,那么天下所有人,都只有这六十四种本命,本命重复,但芸芸众生,各有不同,根本没有相同的两个人,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孟江琳说道:“卦象只是一个形式,归纳总结一些道理,芸芸众生虽多,却都在这六十四卦之中,但本命相同,并不代表两人相同,卜到的卦象看似一个,其实是变化的。” “古易又叫易经,仙长你可知道,为什么称为‘易’?” 张闲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书里并未解释为什么称为“易”,而这些古书的书名,一向都很奇怪,他也并未深究。 不过孟江琳这么一提醒,他隐约捕捉到了什么,说道:“莫非这个‘易’字,才是卜卦的真意所在?” “嗯,仙长还挺聪明的嘛,嘻嘻!” 孟江琳点了点头,娇俏的微笑,很是骄傲的模样,能在仙人面前展现一下本事,当然很开心了。 “呵呵……”张闲见状,不由得苦笑,这丫头是故意卖关子,他说道:“江琳,你就快说吧,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教我卜卦,我教你一套玄妙的内功心法。” “真的么?仙长你可别骗我。”孟江琳立刻打起了精神,说道:“‘易’就是变化的意思,占卜的卦象只是一个引子。” 孟江琳一边说着,一边把六片树叶排列整齐,由下往上,三片为一组,分为两组,说道: “六爻有阴阳之分,气机由下往上,下面这一组是下卦,下卦三爻为阳,是先天八卦的乾,上面这一组相同,也是三爻为阳,上天下天,天上有天,象征最高的天道。” 又指着最下面的一片树叶,说道:“气机由下往上,第一爻为阳,阳用九,阴用六,第一爻曰:初九。卦辞曰:潜龙勿用。” “初九是阳气的初始,力量不足,应该潜心学习,蓄势力量,事事低调,所以不堪大用,故曰潜龙勿用。” “力量积蓄足够了,阳气上升。”指着第二片树叶,继续说道:“从初九位,上升到九二为,卦辞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意思是力量积蓄已有小成,从地下潜伏的状态,上升到了地面,由暗转明,故曰看见龙在田野上,可以去拜见大人物,以此比喻可以出来做一些事儿了。” 听到这里,张闲心里一愣,立刻有种顿悟之感,这卦象真是玄妙,他的修为,积蓄好了力量,刚刚进入抱丹,处于后天于先天之间,以卦象比喻,正好处于初九与九二之间,而他也正好在暗中行事。 孟江琳的手指,又退回了第一片树叶,说道:“易卦是变化的,并未定数,初九为阳,心气刚正坚韧,默默努力,蓄势待发,若是心气有所软弱,由阳变阴,下卦就变成了巽卦。” “上乾下巽,乾为天,巽为风,天风为姤卦,乾龙卦就变成了姤卦,卦辞曰:女壮,勿用娶女。” “意思是阳气之初始,心气就不刚正坚韧,不能阳刚向上,注定不能不成就大事,只能退回家里,娶妻生子,安享平淡,但是‘女壮,勿用娶女。’意思是自身不强,驾驭不住好女,不用娶好女,因为好女看不上软弱的男子,女强男弱,不能长久,只能娶一个差弱的女子。” “用这卦象比喻仙长,若是仙长心里没有刚正之气,就应该躲得远远的,娶一个差弱的女子,安享平淡,也不用修道了,因为没有刚正之气,也修不出什么明堂,连好女子都瞧不上仙长。” 话到这里,孟江琳崛起小嘴,眼神直直的看着张闲,似乎就是再说,如果仙山你不出手,我就鄙视你,瞧不上你。 “……”张闲一阵无语,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还真是在套路他,绕来绕去的,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 不过仔细一想,这丫头绕得还挺有道理,他一心想把小韵那妖物收了当宠物,但小韵已经修成阳神了,他如果不够强,只会被这妖物玩弄。 更何况还有师尊李玄玉,以师尊的正气,若是得知他遇上妖邪作祟却无视了,肯定会很失望,而他最初与师尊相遇,就是他为银尸超度,第一印象就赢得了好感。 “仙长,卦解完了,你该回答了,要不要出手?” 孟江琳看着张闲,语气很是认真,若是张闲不出手,今后就划清界限。 张闲说道:“后面还有四爻,这还没解完呢。” 孟江琳说道:“我看仙长的命数,就应在前面两爻,仙长要先刚正自心,否则后面也与仙长无关了。” 这意思是张闲不出手,就没以后了,也就没有乾卦之象了。 “哎……”张闲叹了叹气,这丫头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他心思一动,也卖起了关子,故作高深的模样,说道:“卦象已经应了,何须多问呢,天机不可说,不可说。” “嗯?” 孟江琳没听明白,仙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卦象应了什么? 见孟江琳犯糊涂了,他淡然一笑:“你这丫头,虽然聪明过人,天赋不凡,却还太稚嫩,既然懂得命数犯冲的道理,又精通相术,看出了我的底子,如何不知我的行事?” 一听这话,孟江琳一愣,接着就恍然大悟了:“哦!我知道了,仙长你……唔唔……” 话未说完,张闲就捂住了孟江琳的小嘴,用真言把声音凝成一股,直达孟江琳耳里,说道:“你这丫头啊,行事太不谨慎了,机密之事,切不可随意说出,就算有鬼神窃听,也听不到重要细节。” “嗯嗯!”孟江琳连忙点头,小脸娇俏,眼眸笑盈盈的,不过小嘴被张闲捂住,习惯性的翘嘴,却像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下张闲的手心。 张闲只觉得手心的温度,连忙放开了,这丫头有点调皮,孟江琳却是“嘻嘻”的笑了,还故意扮了个鬼脸。 “仙长,我也想那个,你带我一起好么?”孟江琳连忙说道,心里跃跃欲试,就想行侠仗义,过一下降妖除魔的瘾。 “此事太危险,连我都得小心谨慎,你的道行还太浅,安心修行。”张闲拒绝了,他可不敢带这丫头犯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孟家这边也不好交代。 孟江琳赶紧说道:“我有火符连弩,不会给仙长拖后腿的。” 看着这丫头跃跃欲试的模样,迟早要惹出祸事,他语气一正,认真的说道:“火符连弩,切记不能在附近范围使用,若是让人认出了此物,必然会查到你们孟家这一派,连累大家。” “更何况火符连弩虽然厉害,但是与高手斗法,你连对方人都见不到,施术于千里之外,还是安心修行,争取先到练气化神之境,可以画符做法了,方能初窥一些其中的玄妙,否则连怎么着了道的都不知道。” 见仙长认真起来,不肯带自己,孟江琳闷闷不乐的憋起小嘴,俏脸很不开心的模样。 张闲无奈,只得说道:“江琳,你先修练到练气化神了,以后一定带上你,你先教我卜卦如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时乘六龙以御天 “哼!不教。” 孟江琳冷哼了,仙长不带她一起降妖伏魔,当场就尥蹶子不干了。 “呃……”张闲郁闷了,这丫头还真不听话,有些青春期的小叛逆,他说道:“我施术于千里之外,足不出户,也带不了你啊。” “你骗人。”孟江琳直直的看着张闲,崛起小嘴,说道:“要修练成了阴神,方能夜游施术,仙长你才抱丹境界,休想骗我。” 张闲说道:“我有秘法,骗你作甚,在过几天,自然就会听到有消息传来。” 闻言,孟江琳的眼神狐疑,直愣愣的看着张闲,似乎在判断张闲有没有骗她。 张闲摊了摊手,一脸的认真,他当然没骗人,孟江琳也没看出破绽,只得说道:“仙长你刚才说,要教我一套内功心法,你先教我。” “可以。”张闲点了点头,“不过教你之前,还得指点你一下,让你明悟内功的真意,你现在的练法,没有练到位,只练到了身体内修,没有练到心法。” “内修与心法,这有什么区别?”孟江琳好奇的询问。 大家平常都说内功,说得高深一点,就是内功心法,感觉更玄虚,一般都没领悟其中真意。 张闲看了一眼天色,快到中午了,说道:“马上就到中午了,你先去做饭了,等会儿下午带你出去走走,让你明悟内修的真意,顺便把火符连弩拿回来,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东西的具体模样。” 孟江琳听了这话,立刻打起了精神,不过说道:“从白家镇回去,得有几十里路,还要在河边登船,回来晚了怎么办?可不能让爷爷知道。” “呵呵!”张闲淡然一笑,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道行高深,法力高强,这几十里路程,岂能难到我。” “莫非仙长你会仙术?”孟江琳好奇的询问。 其实孟江琳也很好奇法术,堪舆卜卦什么的,虽然玄妙,却看不见摸不着,难免有些玄虚,而其余法术也是无形无质,肉眼不可见,皆是虚幻之术。 至于那些肉眼可见的法术,也称为仙术,顾名思义,仙人才能修练的法术,从无形无质变为有形有质。 “我已抱丹成仙,当然会仙术。” 张闲说着,故意卖弄了起来,正如刚才的卦象所言,女壮,勿用娶女,他不拿到真本事出来,还真唬不住这丫头,所以还得先唬住了,才能把孟家的这些精髓全部学会,否则只拿着这几本书,无人讲解要领窍门,也是枉然。 “那好,我这就做饭了。”孟江琳很是开心,赶紧去做饭了。 张闲一个人静下来,拿出卜卦书,有了孟江琳的指引,他也感悟颇深,继续揣摩其中含义。 他原本是想请教孟掌墨的,不过孟掌墨是老一辈的,没有年轻人这么好说话,而孟掌墨的大限将至,这些东西也全部传给了孟江琳。 并且,孟掌墨让孟江琳跟着他,他原本还没在意,但这两天孟掌墨专心做工,像个世外人似的,孟家的其他人也从不打扰他,可是孟江琳却整天跟着他,而孟江琳是孟家最有天赋的年轻人。 他当然反应了过来,这是有特殊用意的。 各派之中,常有记名弟子,因为道法传承各有门规,但祖师爷都是一个,大家皆以同门相称,弟子也相互记名,既是相互学法,也是相互交流,所以各派道法皆有互通。 张闲在孟家记名,学了孟家的传承,孟掌墨特意让孟江琳跟着他,看似随意,其实是孟家推荐出来的代表,记名在他门下,他指点一番,算是相互交换。 虽然孟家没有名言,但古人云,来而无往非礼也,有来才有往。 当然,他对孟江琳的指点,孟江琳回去后,肯定也传给孟家其他人,至于能学懂几层,这就看各自的悟性了。 不过传法之事,关乎着师门传承,他学的上清法术,没得到师尊的同意,他也不能乱传,否则孟家子弟用这些法术为非作歹,这笔帐就要算到上清派的头上。 他先前用上清法术杀了人,也是正巧上清邪派在那一带活动,全让秦子韵背锅了,所以这法术不能乱传,否则追查起来,有损上清派的名声,还会牵连师尊。 他能教孟江琳的,只有他自创的太极玄功,以及活死人境、医术、阴阳术等等,这些算是他自己的东西,随便他怎么传。 “也不知这丫头,能否学会我的道法?” 他心里思量着,不过他的道法,最玄妙的还是化龙术,但外人是学不会此术的,瑞龙图录在他的识海里,其中真意,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必须有这图录,方能修习此术。 然而思绪至此,他不由得心生感悟,孟江琳为他讲解了乾卦,乾卦的卦象为龙,象征气运祥瑞,也就是瑞龙。 “莫非化龙术,与古易有联系?” “古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难道这古易的经文,就是化龙术的真意!” 一想到这里,他就莫名有感,乘六龙之大运,天人合一,统领万物,御驾天地。 不知不觉到中午了,后山上大家收工了,喝水歇气,坐等开饭,这季节正是炎热,还好这里的风水格局上乘,绿树成荫,林子里一阵阵清风掠过,丝毫不觉沉闷炎热。 张闲放下书,收敛心神,打坐入静,念头一动,感应五藏寄鬼的傀儡化身。 查看了一番莲花教总坛的情况,十几个傀儡化身,其中几个,正忙着给那些睡大街的虔诚弟子发馒头和稀粥。 这满大街的虔诚弟子,彻底着魔了一般,开饭前都一个劲的叩拜,感谢莲花太子,齐声诵念:“莲花下凡,盛世太平,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 另一边,几个傀儡化身在后院,正忙着熬药。 教主已经下令,大家都开始喝药,一天两次,下午练习道法一次,晚上打坐一次,今天的第一天,正在按照方子配药,旁边还有一位大护法在监督,以及一位长老亲自熬药。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 张闲心里很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药,居然这么玄妙,并且听谈话,似乎各派弟子都在喝这药。 他想附体夺舍看一眼,但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两个后天上层的在旁边,他担心被发现了。 不过他仔细一感应,帮取药的那个弟子,正好也是他的傀儡化身,长老一边吩咐弟子取药,一边念着药物的名字和份量,计算用药的比例,隐约听见: “黄麻一斤二两,炙甘草八两,人参……硫磺,麻蕡……” 张闲略微惊讶,他听着这方子,怎么有点像他的那方假药? 这药传得多了,已经有了一些变化,还加了人参等等,药效更上一层楼,但万变不离其宗,最主要的一位麻蕡还在,并且份量加得颇重,其它一些辅药也还看得出原方。 “呃……该不会是周修诚和吕正凌把这药传开了吧!” 他心思转得飞快,忍不住一阵错愕,同时也恍然大悟,难怪那三个试药的弟子,喝了半月就练气化神了,原来是这药啊。 这药原本就是古巫用来催升精神的,但危害极大,莲花教开会的时候,也明显知道有弊端,却还大肆传播,也难怪这药会传开。 如今这世道,阳帝信奉方仙,达官权贵也信奉此道,大肆炼丹,服食方药,这巫药的功效正好迎合了这群人,就算看出有弊端,也根本不影响什么。 “不知莲花教主和那个红莲尊者,会不会也喝这药?如此他们也喝,对付起来就更轻松了。” 这时,他察觉道观有人来了,立刻收回了念头,是孟江琳吃完饭来了。 “仙长,我已经跟爷爷说了,今天下午和仙长出去一趟,我们走吧,嘻嘻。” 孟江琳欣喜的说着,小嘴还有油,嘴角粘着两颗饭,这是刚急匆匆的扒完饭就过来了。 张闲见状,这丫头也挺可爱的,给孟江琳擦了擦嘴,抹过嘴角的米饭,孟江琳却是乖巧的模样,小嘴翘起,把张闲手上的米饭给吃了,还舔了一下张闲的手。 “嘻嘻,仙长,我们快走吧。”孟江琳一脸的俏皮,想要见识一下仙长的法术。 张闲拿出瓶子,喝了两口米酒,吃了辟谷丹和洗髓丹,说道:“坐卧起行,吃饭睡觉,皆是修行,饭后静坐消食休憩,切勿急躁,损伤内府。” 话完,张闲的闭目入静了。 “哦。”孟江琳翘起小嘴应了一声,这仙长什么都好,就是整天修行太枯燥了,她只得忍着性子,学着张闲的模样静坐。 一般人都这样静坐不住,特别是习武之人,少有坐得住的,所以以武入道的少之又少,几乎忽略不计,但必须要静下来,方能休养心神。 这一坐就接近一个时辰,孟江琳坐得打瞌睡了,这会儿都睡醒了,张闲也睁开了眼,说道: “夏天的昼长夜短,人与天合,自身元气随之运行,中午静休也随之延长,你这会儿打瞌睡醒了,证明你的生理规律,也很接近天时,今后还每天这样坚持。” “呃……仙长你是说,让我每天打瞌睡啊!”孟江琳愣了愣,打瞌睡也算修行啊。 “吃饭睡觉,皆是修行,当你明悟了睡功,道行也就出来了。” 张闲站起身来,背上旁边的剑袋,戴上青纱垂帽,又拿了一顶青纱垂帽给孟江琳,为了遮掩身份,他准备了好几顶帽子。 “在外行事,切记隐藏自己身份。” “哦,知道了。” 孟江琳戴上青纱帽,张闲伸手揽住了孟江琳的小柔腰,孟江琳呆愣了一下,只觉得腰间一阵异样,柔柔的娇躯都僵住了,接着反应过来,俏脸一红,连忙躲开了,说道: “仙长,你干嘛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路见不平扳两牛 看着孟江琳的模样,张闲也反应力了过来,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样有些唐突了,不过要带着孟江琳一起走,也只能这样。 “咳咳……” 张闲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没干嘛,只是带你一起走。” “哦。”孟江琳哦了一声,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带她一起啊,但这样有些不好吧,“那个……只能这样带我一起么?” 张闲点了点头,指着天上,说道:“我们直接走天上,这样方便一些,我带着你,以免你掉下来了。” “呃……”孟江琳看了看天上,不由得惊愕:“仙长,我们是从天上飞过去啊!” “嗯,差不多也算是从天上飞吧。”张闲淡然一笑,又问道:“对了,孟家在哪个方向?” 孟江琳打起了精神,忍不住兴奋了,但又有点小害怕,连忙说道:“东南方向,仙长你飞慢点哦,我有点怕高,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放心吧,我抱着你,没事儿的。” 张闲说着,伸出手,示意孟江琳过来,孟江琳弱弱的靠了过来,纤柔的玉手抓紧了张闲,生怕等会儿掉下去。 张闲笑了笑,揽住孟江琳,感应了一下附近的人群,从无人的方向出发。 他心念一动,虚空画符,无形的虚空扭曲,脚下一步踏出,轻若漂浮,掠过几丈开外,踩在后院的围墙上,脚下轻轻一点,纵身跃上几丈高的树梢,居高临下,看着连绵起伏的树林,视野豁然开朗,犹如在林海之上行走。 孟江琳已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这速度和高度吓得一惊,这种高速移动,一瞬冲上高处,并且虚空有失重之感,心里莫名惊慌,柔柔的娇躯都绷紧了,背后直冒汗,只得紧紧的抱着张闲。 张闲停在树上,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让孟江琳适应了一会儿,说道:“深呼吸,吐纳换气,调匀气息,仔细体会体内的这种反应,这就是内功的真意。” “哦。”孟江琳连忙点头,呼吸吐纳,调息了好一会儿,这才感觉恢复了一些。 张闲脚下一动,从空中掠过几丈开外,踩着树梢,连续移动,身形轻跃,忽高忽低,惯力的推动,速度越冲越快,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孟江琳看着景物的飞速掠过,失重的轻飘,心慌之感越发强烈,但刚开始有点怕,过了一会儿,反而觉得好紧张,好刺激,甚至还有点莫名兴奋。 而在张闲怀里,孟江琳看着张闲的模样,来去自由,好不逍遥自在,孟江琳心里默默的坚定,一定要修成仙道,像仙长一样逍遥自在。 片刻的功夫,张闲就走出几里开外,跃过白家镇的河流,径直前往孟家的方向。 孟家距离白家镇,约莫有三十里,到了孟家住的村庄,村人颇多,他不想显漏了玄通,一跃而下,落在了地面,轻轻的放下孟江琳。 “刚才可有感悟?”张闲询问道。 “哦……”孟江琳愣了一下,连忙回过神来,青纱下的俏脸一红,生怕被看出了什么,赶紧说道:“仙长,你说什么感悟?” 张闲只以为孟江琳不太适应这样的快速移动,说道:“当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或是紧张的时候,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兴奋,心跳加速,腰间肾脏颤动,气血高涨,肌肉抖动,汗毛竖立等等。” “这是人体的本能,犹如动物禽畜一样,打架发怒的时候,抓捕猎物的时候,紧张警惕的时候,体内机能会自然反应,这就是内功。” “人类脱离的野外生存,很多人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也没有太大的怒火,这种能力自然就弱化了,内功就是练习这一层能力。” “有些人天性好斗,心气强烈,一言不合就雷霆大怒,血气方刚,争强斗狠,反之,有些人天性软弱,毫无心气,难以激发力气。” “所以,修练内功的要领在于心气,后天道法的中层境界,练精化气,也是相同的道理,心里的意气强烈,气血精神就随之激发强烈,故而修习内功,需要配合心法,你可听明白了?” 张闲指点了一番,很多人都误认为内功是经脉之中的一股能量,其实不然,内功是体内机能的自然体现。 孟江琳闻言,若有所悟,原来这就是内功,难怪她刚才觉得莫名兴奋,而她已有练精化气的境界,也正在练内功,莫非她也是天性好斗,遇到惊险的事儿反而兴奋。 但孟江琳有疑惑,询问道:“如果天性好斗,自然就能发怒,岂不是就自成内功了?” “确实如此。”张闲说道,“后天之所以称为后天,是因为出生之后,已经有了定型,气血精神自然天成,所以后天没有瓶颈,只需要循序渐进即可。” “不过内功是天成,却也需要练习,就像后天下层的外家境界,一个成年汉子的力气,不练习,单臂也就只有一钧力左右,练习后,可以达到两三钧,内功也是如此,若不练习,发怒时也能变得更迅猛,但练习之后,会得到成倍的提升。” 孟江琳沉思了一会儿,已然明悟其中道理,原来内功这么简单,她一直以为是体内有什么真气元气一类的能量,一直仔细感受这些能量,但一直没什么感觉,只以为自己还没练出内功。 又询问道:“如此说道,后天上层的化劲,以及练气化神,也是自然天成的?” “当然是天成,所谓化劲,就是驾驭自身的力气,一圈打出,力气是向前冲的,但要收得住,刚柔并济,让力气打在一个点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一片轻飘的树叶,树叶一抛,屈指一弹,手指接触在树叶的一瞬间停住,指力炸开,摊破了树叶,树叶飘落地面。 “看到了么,这就是化劲,收放自如,无论什么轻飘之物,皆可击打,即便是空气。” 他抬手在孟江琳面前,手指又一弹,看似凭空弹指,空气却像炸开一样,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掀起一股气浪掠过,虽然很轻微,但就在孟江琳的面前,可以清晰感受到空气的变化。 “这种把空气打炸的化劲,就是先天罡气,我若全力发劲,一尺内,气劲就能把你震得得头昏脑胀。” “所以化劲,其实是一层用劲的技巧,技巧是需要用心控制,中层修心气,是为练精化气,上层修心神,是为练气化神,境界皆是互通。” “而中层是心气的爆发,上层是心神的收敛,由刚转柔,由动转静,你可明白了?” 孟江琳若有所思,听了仙长的指点,原来这么简单,全然不像她爷爷说的那么玄虚,连忙点头:“明白了,以仙长所言,后天的三层境界,皆可以同时修练?” “不错,能举一反三,看来你的悟性也很好。”张闲赞许了一句,这丫头是真的不错,已经明白其中真意。 “嘻嘻,都是仙长指点得好,名师出高徒。”孟江琳娇俏的嬉笑。 张闲乐了,这丫头的小嘴还挺甜的,知道拍马屁了,他又说道:“虽然可以一起修练,但要有主次之分,循序渐进,一层一层的练圆满,后天境界方能圆满,等会儿回去了,教你一套我自创的太极心法,后天三层兼修,能否领悟,就看你的悟性了。” “三层兼修,仙长你自创的啊,这么厉害!” 孟江琳惊讶,心想,莫非仙长真是返老还童的老古董?居然都自创功法了,还是三层兼修,这也太厉害了吧。 张闲笑而不语,先唬住了这丫头,等会儿乖乖的把火符连弩给他,问道:“你的火符连弩藏在哪里?” “就在那边的田土,我挖了一个洞藏着。” 孟江琳连忙在前带路,一脸的欣喜,心想让仙长也见识一下她的能耐,却不知仙长已经在打火符连弩的主意了。 两人穿过一片林子,经过村人的田土,这段时间正是收了小麦的农忙后,土地翻犁了一边,田里没有大人,只远远看见一些小孩在山坡上玩耍,牵着牛儿吃草。 在村子里,牵牛吃草的活儿,几乎都是小孩们的,小孩们也挺喜欢这差事,三五成群,牵着牛儿就山坡上玩了。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见一阵惊慌的呼喊声,张闲定睛一看,只见那几个小孩的牛儿,其中两头,不知怎么的打架了,牛头牛角顶在一起,在地里一阵乱斗,小孩们拉不住牛,都吓着了,惊呼的喊大人。 “好像是隔壁同村的。”孟江琳也看见了,认出了是隔壁村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搭个手,把牛分开。” 张闲说了一声,一步跃出就往那边山头去了,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对面的山头,小孩儿吓住了,还在惊呼叫大人,山下的大人们听到喊上,纷纷往上山赶来,不远处有几个劈柴的村人,先一步赶到了,去帮忙拉住牛绳。 但这两牛儿斗红了眼,力气太大,根本拉不住,还差点上了村人,吓得往旁边躲。 这时,也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人,戴着青纱帽看不清模样,纵身一跃就跳到两牛的面前,一手按住一个牛头,一声低喝,两头牛儿竟然被硬生生的分开了。 村人看得呆住了,这是什么神人?竟然扳开两牛,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突来变故死坛主 却说村里的孩子放牛,两牛相斗打架,村人赶来都拉不住,却突然蹿出一位奇人,一手按住一牛头,硬是把两牛分开了。 然而两牛分开后,斗红了眼睛,根本停不下来,略微一退,后脚一瞪,两牛都冲向了中间的张闲。 只见张闲身形一沉,两手摊开,再次一手按住一牛头,身形稳稳不动。 牛头被按住,却丝毫不退,牛脖子猛然上抬,一股强横的蛮力山顶,想要顶飞张闲,张闲一声闷哼,身形一个扭转,两手发劲,劲力刚柔并济,手掌变化,扶住牛头顺势一引,两牛错身而过。 他两手也顺势变化,按住牛脖子,至柔而至刚,猛然一推,两头庞然大物的牛儿,体重两千斤左右,竟然被推到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畜牲,安敢放肆!” 张闲一声大喝,声音洪亮,犹如天上打雷,雷音震慑两牛,两牛翻身起来,皆是畏惧的退开了,不敢再斗。 几个村人见到这一幕,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拉住了牛绳。 “几位老哥,你们没事吧?”张闲拱手一礼,颇有几分江湖人士的语气。 “没,没事。”几人也连忙行礼,皆是毕恭毕敬的模样,一个村人小心的问道:“敢为兄台,您是何方人士?” “在下路过此地,并无他事,告辞了。” 话完,张闲没有多言,就转身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林子里,留下在场几人一脸的错愕。 这片刻的功夫,山下的大人们也陆续赶来了,见了这场面,不由得询问是怎么回事儿,几个小孩知道闯祸了,都不敢说话。 原来是这几个小孩玩得兴起,想看牛儿打架,就赶着牛儿相斗,差点闹出了大事。 旁边几个村人一说,刚才两头牛打架,一位奇人路过,分开了两牛,还把牛扳倒了,众人一听,皆是一阵惊呼,刚才路过的,莫不是有一位神仙? 大家接着又是一阵唏嘘,也忘了追究两头牛儿怎么打架的了。 树林里,孟江琳也惊讶的看着回来的张闲,这位仙长师公,力气居然这么大?轻轻松松的降住了两头牛! 孟江琳好奇的询问:“仙长,抱丹境界的力气,这么大啊?还是使了什么法术?” 张闲淡然一笑,说道:“抱丹之后,身体机能开启,饮食增加,配合练习,力气会大幅增长,可以扳牛。” 他平常的功夫可没白练,饭量也没白吃,力气一直在持续增长。 不过力气太大,具体增长了多少,他也不好估量,以他刚才与牛比力来判断,也差不多用出了全力,浑身算是两牛之力吧。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两人继续走,很快就找到了藏火符连弩的地方,在一片坟山地后方的田坎下。 这片坟山地都是孟家的几位长辈,张闲没有询问孟家是如何隐居在这里,这会儿见到孟家的坟地,不由得好奇孟家的来由。 孟江琳没有隐瞒,全部都告诉了他,他这才知道,原来孟家在前朝盛极一时,得到乾帝的重用,修建陵墓,却遭到灭口,得到一位仙人相救,才隐居到了这里。 孟江琳找到隐藏的铁铲,一边刨土,一边说道: “我听爷爷说,其实当年的孟家,也为乾帝盗墓,借助皇室的力量,收集古籍,寻找一些特殊的墓地,搜寻宝物。” “怎么才算特殊的墓地?”张闲来兴趣了,孟家果然也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孟江琳说道:“上古墓地,仙人墓地,前代皇帝的墓地等等,爷爷说,当年乾帝聚集了很多奇人仙士,阴阳家,方仙各派,以及我们天工派等等,为了寻找长生不老之术,用尽各种手段,研习古籍,挖掘古墓,寻找上古传承。” 听了这话,张闲不由得一愣,他爷爷就是阴阳家的核心人物,而阴阳家就是研习古巫,研究阴阳生死之谜,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寻找长生不老之术。 不过这样说来,他家与孟家的祖上,肯定都是相识的,没想到他又遇上孟家的后辈了,还真是冥冥之中自由因果。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挺正常,九州疆土之内,也就是一个大圈子,只要是站在这圈子的最高层,大家都应该认识。 张闲又问道:“对了,江琳你的父母呢?怎么不见他们?” “……”孟江琳沉默了,停下了挖出,说道:“父亲与家里的理念不合,独自一人离开了,从此音信全无,母亲抑郁患病,随后就去世了。” 闻言,张闲也不由得沉默,没有再多问,接过孟江琳手里的铁铲,继续挖土。 “哎……”孟江琳叹了叹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年我六岁了,已经有记忆了,父亲那时候很年轻,就像我们现在一样,都想出去闯荡一番,不愿呆在这偏僻之地,但那时候,几位叔伯都还健在,他们严厉不准出世。” “父亲跟叔伯们大闹了一场,一气之下就走了,原本以为是一时赌气,过几天就会回来,但从此就再没见过父亲了。” “母亲是出自我们天工的另一家,祖上是一起逃亡的,那段时间里,母亲每天都在村头等待,有一天下雨,受了风寒,抑郁患病,母亲的坟墓就是旁边那一座。” 说到这里,孟江琳指着旁边的一座坟头,眼眸湿润了,这是她最悲伤的回忆,依稀记得,每天都跟着母亲在村头等待,看着母亲患病不起,一天比一天憔悴,盼望着父亲回来,可是每天都失望。 张闲见状,心里有些自责,不该询问这些隐私的事儿,他抬起手,帮孟江琳擦了眼角的泪水,想安慰一下孟江琳,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孟江琳却一下扑在了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张闲只得抚摸孟江琳瘦弱的肩膀,说道:“哭出来就好了,这次哭完了,以后别哭了。” “嗯嗯……”孟江琳呜咽着点头,擦了眼泪,没有再哭了,却一直扑在张闲怀里,小声的抽噎着。 过了好一会儿,孟江琳才恢复了情绪,抹了抹眼睛,说道:“都怪你,故意惹哭我的。” 张闲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沉默,确实是他惹哭了孟江琳,又说道:“这附近的村人多,我先挖出火符连弩,速速离开,以免显露了行踪。” 他抄起铁铲,快速的挖土,几下就挖到了,拖出两个箱子。 孟江琳打开箱子,一箱是五把连环弩,这连弩与常规连弩的形状相同,是三连弩,可以三箭连发。 连弩的威力巨大,发射又快又多,精准高,朝廷有明文规定,连弩是官军专用,民间只能用弓箭,连弩是犯法的禁品。 另一箱是就是火符箭,箭身与常规箭一样,但箭头不同,加了一个特制的竹筒,竹筒里就砖的火药和火砂,箱子里铺垫了很多稻草,以防潮湿和震动。 火砂一震动,就会点燃火,引入火药爆炸。 孟江琳说道:“材料不够,只能做出这简单的火符连弩,如果有材料,我能做出特制火符飞箭和九连弩。” 张闲问道:“这火符箭的威力如何?” 孟江琳说道:“应该很大,我用的秘制火药,但在家附近,害怕被发现了,没敢尝试,只试了一下缩小份量的,约莫十分之的份量,可以炸断一棵二指粗的小树。” “这么厉害!”张闲惊讶,十分之一就炸断一颗二指粗的小树,这威力增加十倍,若是炸在人身上,岂不是炸得血肉模糊,而这箭头上的竹筒,也就只有手指粗而已,这么不起眼的东西,威力居然这么大。 “这东西带在身上,若是爆炸了,岂不是自取灭亡?”他有点怕了,万一自己玩脱了,这就冤枉了。 孟江琳硕大,“放心吧,不会爆炸的,需要箭头碰撞,才会引燃火砂,并且箭头碰撞也需要达到一定的撞击力,比如射在盔甲上,若是指射在肉上,只会射伤,也不会爆炸。” “哦。”张闲点了点头,看来火符连弩的设计,还是很有窍门。 他小心的把箱子关上,拿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低念咒语,虚空扭曲,无形之力吸纳摄取,把箱子收入瓶子里。 把土坑填平,他揽住孟江琳的柔腰,“走吧,我们回去了。” 话完,一步踏出,身形飞跃,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片刻的功夫,两人就回到了白家镇,不过一靠近镇上,他就感应到气氛不对劲。 他心想先回了道观,然后去看看镇上出什么事儿了,但他回到道观,却发现孟掌墨没在前院做工,后山上的人们,也全部不见了,他心里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怎么回事?人都去哪儿了?” 他换回了一身道袍,孟江琳也摘下帽子,喊了两声没人回应。 “一定是镇上出事儿了,莲花教的刘坛主来了镇上传道,莫非于此时有关?不过孟掌墨等人,也不会去凑这热闹啊。” 他心里越发疑惑,大步往外走,孟江琳赶紧跟上他,一起下山去镇里。 然而一到镇里,远远就听见村人的谈话,他心里一愣:“这……刘坛主中邪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武威仪气傲然 “刘坛主怎会中邪死了?是谁在暗中作妖?而且是在我的地头上作妖?” 张闲心思转得飞快,他还计划着表面跟莲花教虚与委蛇,暗地里找远点的地方动手,但刘坛主却死在了这里。 他来白家镇已经住了这么久,镇上的村人都知道他,对方要动手,不可能不打听情况,必然也知道他,却偏偏在这里动手,这岂不是摆明了嫁祸给他么? 而就算莲花教主看出了这是嫁祸,也必然会对他有猜疑。 但这暗中之人是谁?莫非是太虚派? 太虚派的名头,他已经听闻很久了,莲花教在这一带也折腾了这么久了,却不见太虚派出来现个身,果然像传闻中一样,连皇帝敕封都找不到人。 应该不是太虚,太虚派没必要嫁祸他,难道是巫教? 他跟巫教结了梁子,不过小韵出面了,以小韵的阳神之威,巫教既然妥协了,也没必要这样明显的针对他。 “仙长,你在想什么呢?”见张闲的神情变化,孟江琳不由得询问。 张闲没有多言,只是说道:“我们保持距离,切勿走在一起,你只装作是普通工匠家的人,懂了么?” “嗯嗯。”孟江琳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见到仙长的神情,显然是出事儿了。 张闲一步踏出,加快了脚步,与孟江琳分开了,快步走向镇里。 镇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村人们都在低声谈论,原本这莲花教来了,要传道讲法收弟子,大家还想着拜莲花太子,也想踏上仙道,却不料出了这事儿。 这会儿,大家见张闲来了,连忙行礼问好,一位村人说道:“道长,你可来了,快去看看吧,莲花教的刘坛主死了。” “嗯?”张闲故作不知,手指印决,也给大家行礼,询问道:“老乡,这是发生什么事儿?刘坛主不是给大家讲法么,怎么就死了?” 村人们很是小心,压低了声音,生怕招罪了鬼神似的:“道长你还不知道啊,就是吃过午饭后,大家闲着没事,都来看莲花教搭棚子,刘坛主见我们来了,就给我们讲法,但就在这时……” 话到这里,村人们都是一脸的害怕:“刘坛主突然一声大叫,好像见鬼了似乎,然后比划了几下,额头上的莲花闪了一下光,玄乎得很,但再然后,刘坛主就倒下死了,七孔流血,还全是黑血,死不瞑目,其余几个弟子,也全部倒地死了。” “全部事了,七孔流黑血,这么邪乎?”张闲心里也是一惊,暗中之人的道行非同一般啊。 七孔流血,表示头颅大脑损伤,血液来自颅腔,从眼鼻嘴耳流出,但一般法术是无形无质的,不会造成实质的大脑损伤,除非练神返虚,念头有了一丝实质之感。 并且,刘坛主的眉心莲花印闪过一道光,应该是用了莲花神位的法力,在剧烈的对抗之中,直接震伤了大脑。 这暗中之人,至少是练神返虚,或者抱丹境以上,并且出手果断,一个不留。 他心里警惕了,快步上前,好多村人围在这里,方掌墨等人也都在,夹杂在村人之间,像普通人看热闹似的。 “各位老乡,请让一下。”张闲大声吆喝了一声。 “呦!是道长来了。”大家循声看来,连忙吆喝着让路:“大家快让让,让道长来看看” 张闲上前去,一眼扫过现场,棚屋才搭到一半,几个弟子全部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睁着眼睛,已经气绝身亡,刘坛主则是七孔流黑血,死得很吓人。 他来到刘坛主的身前,低头察看,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只见刘坛主的眉心莲花印失去了灵光,显然是被破除了。 再仔细看刘坛主的头颅,大脑内的细微血管破裂,精气神枯竭,阴阳二气消亡,就像已经阴阳过界死了很久,连一丝残余念头也没留下。 “奇怪了,这是什么法术?” 他心里惊讶,什么法术,居然能让精气神彻底枯竭,阴阳二气彻底消亡,难怪流出的是黑血,因为精气枯竭,阴阳过界,就如同死了很久,血液已经变质黑了。 而刘坛主只有头部是这样,身体其他部位并无异常,因为法术只攻击了大脑魂魄。 他又看了一眼其他弟子,全是一样的死法,头部的精气神枯竭,阴阳二气消亡,不过这些弟子没有任何反抗,直接就死了,并未挣扎流血。 “莫非是火符一类法术?” 他想到了五行法术的火符术,以精神念头燃烧为术,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不过五行火符的威力远远没有这么厉害,不能彻底烧完了,连一丝残念气息都没留下。 “难道是太虚派的真火法术?” 太虚派乃是太清一脉的正宗,最高法术就是方仙三大玄通之一的三昧真火,刘坛主和弟子的死因,很像是真火法术。 不过这问题又绕了回来,太虚派为什么要针对他,莲花教这么多分坛堂口,为何偏偏在他的地头上杀人? “没有残念,也查不出更多信息,不过这施术之人,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心里的思绪闪过,施术需要念头锁定,或是眼神所见,或是头发、血液、指甲等媒介,道行高深的存在,一般都不会麻烦寻找媒介之物,所以对方一定就隐藏在附近。 当然,也有可能是修成的阴阳眼,提前查看了阴阳魂魄,在这里才施术。 阴阳眼需要先天中层的阴神境界,未到这个境界之前,虽然也能以法术开眼,但目力不够,查看不了魂魄。 “各位老乡,这里死了,有没有人去报官?” 张闲询问旁边的村人,村人说道:“盛员外已经去城里报官了。” 白家镇的村长就是盛员外,盛员外是朝廷封的员外郎,也兼任村长,不过大家还是习惯称呼叫盛员外,员外郎的名头比村长更有面子。 “着死人的现场,大家不要靠近,小心沾染了邪气,等县衙派人来解决。” 张闲叮嘱着,其实是等莲花教来收拾,莲花神位被破除了,莲花教必然已经知道,而县城的衙门,肯定也与莲花教是一起串通的。 听说有邪气,众人连忙后退,丝毫不敢靠近这里。 一个村人问道:“道长,你可看出了,这是什么鬼怪作祟?” “这个嘛……” 张闲的语气迟疑了,这问题有些不好回答,他明面上与莲花教交好,不能说莲花教招罪的鬼神,以免给莲花教抹黑,但这中邪而死,也不好找其它的说法。 他心思一动,只得说道:“可能是一些孤魂野鬼,嫉妒莲花教的香火兴旺,故意作祟。” 一听这话,村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皆害怕,生怕这些孤魂野鬼也找他们。 “道长,这里有孤魂野鬼作祟,你能不能开坛做法,收了这些鬼怪。” 村人们都看向了张闲,他们可是知道,这位道长虽然年纪轻轻,但也是道行厉害,肯定都收鬼。 张闲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大家不必害怕鬼怪作祟,这是莲花教的因果,当由莲花教来了结,我不方便出手。” 他这话,也是有意帮助莲花教,让莲花教来开坛做法,糊弄一番,安抚人心,也算是为莲花教增加威信。 毕竟他收了莲花教的大礼,当然要帮莲花教说话,表面交好,希望莲花教不要猜疑他。 “我暂且在这里镇压邪气,大家都散了吧,以防邪气扩散,等官府和莲花教的人来了,自然会有个说法。” 说着,他就是在旁边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守着这些尸体。 村人们害怕邪气,只得纷纷退后,不一会儿就散了。 孟掌墨等人也退了,吆喝着大家回去开工,孟江琳也跟在一起,不过孟家几人的眼神,特别是几个中年辈份的,却是暗中看向了孟掌墨,这意思是在询问墨师。 他们当然看出来了,原来这位仙长是与莲花教一丘之貉,他们心里都知道,莲花教是一伙旁门左道的邪教,但这位仙长,学了他们孟家的传承,却是一个邪门歪道。 他们的意思也很简单,询问要不要暗中布局对付这邪人,不能让孟家的传承流入邪人之手,更何况这邪人知道了他们的底细,若不出掉,必然不利。 孟掌墨示意了一眼神,让众人稍安勿躁,心里却也是疑惑,以他观看张闲的面相,绝非歪邪之辈,隐居于此,潜心修行,不应该与莲花教有来往,除非张闲是个大奸似忠的面相。 相由心生,但人心难测,面相有诸多变化,所谓大奸似忠,表面忠实,暗藏奸险,相术也难以看出其真实。 若张闲真是一个大奸似忠,他们孟家就危险了,一旦让张闲把所有诀窍都学会了,他们孟家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必然会害他们,必须立做决定。 而在孟家猜疑张闲的同时,远处山上的树林,一人站在高处,正看着镇里的一切。 这人头戴垂帽,背负一双剑袋,身披一件素衣袈裟遮身,袈裟下,却是一件锦绣金甲,神武威严,气宇傲然,宛若一尊君王,居高俯视,威仪天下。 然而这人的身形,却竟然是一个女子。 第一百三十章 反其道而动杀机 张闲并不知道有人窥视,但心里已经算定,暗中之人就在附近,他只得守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 另一边,孟家等人回到道观后山,继续开工干活,孟江琳看出了几位叔伯和爷爷的神色,知道是误会了仙长跟莲花教是一路人。 孟江琳也很聪慧,没有直言张闲的事儿,而是假托卦象,推测仙长是暗藏韬晦,绝非歪邪之人。 孟掌墨仔细一想,觉得有道理,认为张闲是师承太虚派,就算与邪教有来往,也不应该表现得这样明显,必然是另有算计。 不得不说,张闲是两边假冒,一边假冒太虚派,一边假冒阁山邪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其实他真正是阴阳家。 张闲没等多久,快到大半下午的时候,莲花教就来人了,领头的是刘坛主座下的弟子,其中两个跟着刘坛主一起拜会过张闲,这会儿见到张闲,皆是连忙行礼。 原来刘坛主死后的不久,他们就接到了总坛的阴神传信,让他们过来守住现场。 又等了一会儿,盛员外才带着县衙的人回来,莲花教已经先一步到了,衙门与莲花教是串通的,派来的官差也是莲花教弟子,全部都听莲花教的。 快到傍晚的时候,一中年道人从山间走来,没有走水路,而是直接从山路来的。 这道人身穿道服,手持拂尘,头戴莲花冠,背负剑袋,犹如一位儒雅洒脱的正宗仙人,这俨然就是莲花教主。 原本莲花教主得到劫莲法尊的补髓丹,准备闭关一段时间,以求补髓换血,但今天下午,突然感应到,刘坛主动用了神位之力,却生死道消。 然而刘坛主正在白家镇,这是玄天子的地盘,其它地方不出事,偏偏在这里出事儿了,莲花教主只得亲自来查看。 见到教主来了,弟子们都恭敬行礼。 张闲也手执印决,行了一礼:“青莲教主,贫道玄天子有礼了。” 莲花教主也行了一礼,心里虽有算计,脸上却不动神色,言语一如既往的儒雅,说道:“小友不必多礼,有劳小友在此守护。” “教主客气了,在我地界上出了这事儿,实在有些对不住贵教,此事我一定协助贵族,找出凶手。” 张闲一脸的客套,按照江湖规矩,他收了礼,却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儿,这得赔礼道歉。 “小友不必职责,待我先看看死因。” 莲花教主上前查看,一眼就看出了原因,对方施展的乃是太清真火。 莲花教的师承也是出自太清一脉,当然也会太清真火,不过莲花教的太清真火,经过劫莲法尊的领悟,溶合了佛宗的业火佛法,与太清真火已有区别。 “莫非是太清派的高人现身了?” 莲花教主心里思量着,法尊传信,已经出手解决了这一带的太虚派,让他们不必为此担心,不过这一带的太虚派,其实只能算是外门弟子。 太虚派讲究太上忘情,逍遥世外,真传极少,至于其他传人,几乎都是得了一些传法,自成一派分支。 例如太虚山的道观,当年沐道真在太虚山修行,建了道观落脚,平时在山下行医捉妖,时间久了,名声传开了,难免有人莫名而来,寻访仙人,求学道法,于是就指点一二,也在太虚山落脚修行,逐渐人多了,就被称为太虚派,尊奉沐道真为掌门。 其实沐道真与这些太虚派,根本没什么关系。 而太清这一脉,真传虽少,却都是厉害的人物,但这些人物的行踪不定,太上忘情,逍遥自在,或是云游四方,或是大隐于市,或是隐居山林,即便现身了,也很少留下真名身份。 “这次若是太清一脉的人物出手了,事儿就麻烦了,但对方为何要在玄天子的地盘上出手?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或者这事儿跟玄天子有关系?” 莲花教主的心思疑惑,这玄天子乃是阁山邪派,似乎也没必要跟他们莲花教作对,更何况已经收了礼,若是表面与莲花教交好,暗下杀手,也不会在自己家门口动手,应该挑个远点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这里,莲花教主又推测出一个可能,或许是玄天子反其道而行之,故意在家门口杀人。 但玄天子的道行只有练气化神,不可能破了莲花神位,除非隐藏了道行。 可是玄天子杀人的目的何在? 大家同为邪派人士,没有利益冲突,似乎也没必要动手,除非是玄天子正派中人,故意伪装邪派,以此避免与他们的冲突。 “看来还得设一个局,一试便知。” 莲花教主已经怀疑张闲了,表面却不动神色,检查完了起身,说道:“刘坛主几人乃是中了太清真火,应该是太清一脉的人出手,不知小友可否知晓太清一脉的人?” 张闲闻言,心里明白,莲花教主果然猜疑他了,他说道:“太清一脉逍遥世外,极少现身,实在惭愧,我阅历尚浅,对太清一脉知之甚少。” “哎……”莲花教主叹了叹气,说道:“教众遇难,我心甚为难过,就不多留了,暂且告辞。” 莲花教主没有多言,示意弟子们收拾尸体,弟子们赶紧照办,把尸体抬到河边的船上,莲花教主也往河边上船。 “道友慢走。” 张闲行礼一拜,以示送行,莲花教主离开后,其余闲杂人等,也都散去了,他也回道观去了。 然而他表面不动神色,心里却是暗道不妙,莲花教主的态度变冷淡了,甚至没说如此处理这里的烂摊子。 要知道刘坛主的中邪身亡,这事儿一旦传开,这对莲花教的名誉影响极大,今后这白家镇谁还信莲花教,但莲花教主却没任何表示,居然就这样走了。 这显然是在试探他,必然还有后续,并且还故意摆出这态度,这是玩的一招打草惊蛇。 “一旦试探,我的道行就隐藏不住了,而莲花教一旦发现我有隐藏,必然会更加怀疑,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里郁闷,心思转得飞快,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怎么也没料到会出这岔子。 并且还有暗中之人潜伏,若是针对莲花教,而他与莲花教表面交好,必然会被误会成一丘之貉,说不定也会对他动手,他是跳进江河也洗不清啊。 “除非……” 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机,既然出了这事儿,除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莲花教主除掉,两件事参杂在一起,就算莲花教猜疑他,也绝对不会认为他会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在家门口连续两次杀人。 这也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欲盖弥彰,先把水搅浑了,让莲花教生疑。 并且要杀莲花教主,幕后的劫莲法尊必然会出手相助,以及对上莲花教的神位法宝,他只能动用小韵的阳神念头,如此也能震慑一下劫莲法尊,让劫莲法尊知道此事的背后有阳神高手。 心里有决定,他回到道观,孟掌墨在前院做棺材,孟江琳也在。 见到他回来了,孟江琳连忙上前,开口就要询问莲花教的事儿,但张闲使了一个眼神,孟江琳也很有默契,故作惊慌的问道:“仙长,那些人中邪得好吓人,什么时候开坛做法收鬼啊?” 张闲说道:“莲花教的事儿,我也不清楚,他们只有安排吧,我在后院清修,切勿打扰我。” 话完,张闲就到后院去了。 孟掌墨在一旁看着,立刻明白了,张闲遇到麻烦了,这意思是让他们保持距离,他们只装作是普通匠人。 “丫头,来把木板刨平。”孟掌墨吆喝了一声,让孟江琳去帮忙做活了。 “哦。”孟江琳应了一声,像平常一样给爷爷帮忙打下手。 张闲来到后堂,换了一身普通衣服,戴上青纱帽,为了隐藏身份,以防帽子被扯下,他还蒙了面,连眼睛也一起蒙上。 有重瞳视觉,他可以透视,并且遮住重瞳,以防被人看见。 他又把斩凡法剑缠上布条,布条上加持镇魂符,封住斩凡法剑的法力气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动用斩凡法剑,以防被认出。 做好准备之后,他还使了一个小心思,故意放出心念杀意,让莲花教主可以感应到杀机,误认为来人的修为不够高。 随即,他背上法剑,手捏印决,低念咒语,脚下一跺就遁地而去。 然而另一边的高处树林,那个身穿锦绣金甲,背负一双剑袋,袈裟遮身的威仪女子,平静的看着镇上一切,见莲花教主离开了,张闲回了道观。 “既然来了,就先除掉这邪教头子,再回来清理前辈的驻地。” 女子自言自语的说着,脚下一动,身形轻盈,快如御风,往莲花教主的方向追去了。 莲花教主乘船离开,坐在船头闭目养神,船儿沿着河流划向县城,但走了没多远,莲花教主心念一动,犹如未卜先知一般,只觉得莫名压抑。 “嗯?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对本教起了杀意,莫非是那暗中之人?” 莲花教主睁开眼,立刻察觉了杀机。 “看来此人不是玄天子,玄天子不至于连续在家门口杀人。” 果然,莲花教主排除了张闲的怀疑,又思量着:“此人躲在暗中,难道是做好埋伏,专门引本教前来?但就算有埋伏,本教主有神位庇佑,何惧之有。” 莲花教主冷然一笑,连杀意都收敛不住的埋伏,也不足为虑,闭上眼,平心静气,有恃无恐,静待暗中之人现身。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招玄通定胜负 莲花教主自视甚高,道行高深,还有神位法力在身,以为对方杀意外漏,还不能收敛心念,却不知是张闲故意为之。 河道旁边的山林,一处高地上,只见一个傲然女子身影,素衣袈裟遮身,锦绣金甲,背后一双剑袋,气宇神武,威仪天下,犹如一尊武王君临。 青纱下,女子平静的眼眸,看着山下河里的船儿,几尸体,几莲花弟子,莲花教主坐在船头。 女子正要出手,却心有所感,察觉到一缕波动,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一个人影从树梢之上掠过,头上戴着青纱帽遮掩,看不清真实面容,身后背着一柄法剑,身轻如飞,御风行走,在树梢之上如履平地。 “嗯?这是什么人,好深厚的修为,好玄妙的身法!” 女子略微惊讶,怎会这么巧,她正要动手,却突然出现一位厉害人物。 女子没有动手了,气息若有若无,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在山林里,树林茂密,遮挡了视野,若无气机外漏,很难发现藏着一人。 张闲则是没有隐藏气机,知道莲花教主有神位加持,难以一击必杀,于是故意放出气机,让莲花教主放松警惕。 张闲的身影掠过,沿着喝道追来,转眼就到了河边的山林,站在一颗十丈高的树顶,居高临下,俯视着了下方。 莲花教主早已察觉,抬头看来,目光一凝,暗道此人的道行不简单,这身法也很是玄妙,难怪能破了刘坛主的神位,虽然这神位的法力不高,但也足够厉害。 不过此人的气机虽强,却不能收敛,应该是刚突破练神返虚的境界,还没来得及巩固,不足为虑。 “阁下藏头遮面,为何残害我教之人?若是我教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莲花教主一如既往的儒雅有礼,眼里却是透着饶有兴趣的笑意,不急着动手,先套一下话。 听到教主的说话,船上的弟子们这才反应力,顺着教主的眼神看去,只见高处有一人站在树尖上,众弟子皆是吓了一惊,这等道行的存在,他们哪能不惧怕。 然而张闲根本不答话,见莲花教主的神情,他心里不由得好笑,果然中套了,竟敢在他面前放松警惕,这是找死啊。 他默不作声,闭上眼,一瞬进入活死人境,心意返归虚静,放空心神,放空思绪,达至虚,达至无,一切归于混沌无极,气息全无,静到极点,犹如山林里的一石一木,返归自然,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嗯?” 莲花教主质疑了一声,眼前之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犹如幻象一般虚无,但莲花教主也是老江湖了,立刻反应过来,暗道不妙,中了对方的算计。 对方的道行之高,竟然在他之上,全然可以收敛气息,却故意放出气机,这是有意让他放松警惕。 莲花教主反应的一瞬间,念头一动,眉心一凝,立刻沟通神位之力,只见眉心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金光,莲花印一闪,犹如烧红溶化的金液一般,金光流动,气象庄严。 在这金光的衬托下,莲花教主就像一尊神圣显灵,虚空共鸣,一股宏大的愿力降临,一幕一幕的幻象丛生,无数人跪在地上朝拜,梵音徘徊,一朵朵莲花盛开,七彩灿烂,佛陀神灵庇佑。 莲花教主的神位愿力,远在一般教众之上。 而这一瞬间,张闲睁开了眼,极静生动,生死交替,阴阳碰撞,一念雷电炸开,无极生太极,混沌生万物,体内力量也随之一瞬爆发,浑厚气血冲天,精气神三花聚顶。 “破魂雷法,敕!” 心念闪过,目光一凝,阴阳通桥,所有力量凝聚于重瞳,威力凝实坚固,更上一层楼,雷法与破魂法术相互融合,化为一股冲击。 肉眼可见的雷光一闪,一刹那而过,金光幻象破灭,愿力念头破碎,莲花教主眉心的莲花印,立刻失去了灵光,庄严神圣消失。 莲花教主大惊失色,只见一股雷霆冲击,耳边响起“磅”的一声幻听,犹如金刚震响,金光流动的莲花破碎,剧烈一震,元神动荡,魂魄移位,莲花教主一声大叫,一个踉跄后退,“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面色苍白,气息断绝,已然昏死了过去。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莲花教主的落败了。 莲花教主的道行是练神返虚,但没有练髓换血,只是半步抱丹,比张闲的境界低了一层,再加上放松了警惕,张闲一出手就是绝杀,虽然有莲花神位,却也不敌破魂雷法之威。 不过这莲花神位也很是厉害,这绝杀一招,莲花教主只是昏死,还没彻底死。 旁边的弟子们,见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住,在他们的眼里,刚才看到无数教众朝拜的景象,但雷光一闪,景象消失,教主就后退掉了河里。 这其中的玄妙,这些弟子根本看不懂,但也知道教主中招了,掉进河里就不动了,八成是死了。 一时间,几个弟子都吓得不敢动,惊恐的看着张闲。 另一边的树林高处,金甲威仪的女子也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惊讶:“这人的修为好生厉害,已有抱丹下层的境界,但已修成真雷,这一招真雷玄通,远远超出了抱丹境的道行。” 女子看出了张闲的道行,不过女子心里疑惑,雷法乃是仙家第一法门,号称万法之首,修习的难度可想而知,连她都没能领悟真雷,此人才敢抱丹,却已修成真雷。 并且各派雷法很少,可谓是屈指可数,变化也不多,很好辨认,但她却没认出这人用的哪一派雷法,很是奇怪。 “在我动手之后,这人却追来劫杀莲花教主,意图何在?或者此人已经发现了我?” 女子心里疑惑重重,突然冒出一个厉害人物,身份不明,意图不明,修为还如此玄妙莫测,这莲花教主有愿力加持,却连一招都招架不住。 不过这莲花教主,背后还有劫莲法尊,会这么容易被击杀么? 树梢上,张闲一击绝杀之后,呼吸吐纳,调匀体内气息,一个呼吸就全然恢复了过来,心知先天境界的道法玄妙,可以施术于千里之外,莲花教主还没死,不能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破魂念雷,死!” 他心念一动,识海之中观想雷法,目光一凝,重瞳凝聚一股破魂冲击,念头化为雷形,坚固而刚强,一刹而至,念头炸开,刚猛至极。 念雷不是真雷,但也厉害非常,与破魂术结合,玄妙无比。 他的道法,几乎都已经参悟透彻,融会贯通,结合自身擅长,自成一派玄妙。 莲花教主陷入昏死,毫无抵抗之地,眼看就要被这一击魂飞魄散,但在这时,一阵阴风掠过,一缕灰暗的鬼影浮现,日游漂浮,不惧阳光。 随即,幻象丛生,金光大盛,一朵莲花盛开,莲花之中端坐一尊佛陀菩萨,宝相庄严,气象神圣,犹如活菩萨从天而降。 “何方强人,胆敢行凶作祟,破!” 虚空中传来一声喝斥,乃是真言法音,荡起一圈肉眼可见的音波,河面的水花跳动,声音洪亮如铜钟,震痛人耳,床上几个弟子都捂住了耳朵挣扎。 整个空间,也都随之一震,声波与破魂念雷撞击,空中激荡,随之平静,河面的水花落下,激起一圈圈波纹扩散。 “青莲师弟,还不速速醒来,更待何时。” 法音传开,玄妙徘徊,一道金光照射莲花教主,深入魂魄之中,召魂归位,唤醒意识,莲花教主浑身一抖,睁开眼,在水里一动,一个跃身跳上船。 看着灰暗的鬼影,莲花教主立刻认了出来,这乃是大师兄护法尊者的鬼仙阴神。 不过莲花教主此刻,惊魂未定,一脸的心有余悸,身有返虚的道行,还有神位加持,一向自视甚高,却连一招都没接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差点生死道消。 树梢上,张闲的重瞳凝视,透过金光幻象,直视真实,一人认出了鬼影。 虽然是这鬼影只是灰暗透明,却是魂念由虚转实,蕴含了肉身精气,由阴转阳,白日显形。 “原来这就是尸解鬼仙!” 张闲恍然大悟,一眼就看明白了鬼仙的玄机,原本阴神只能夜游,被阳光阳气克制,需要阳神境界,阴阳维系,方能日游显形。 但尸解仙舍弃肉身,把肉身的阳魄精气凝聚于阴魂,阴魂有了一缕阳魄,也相当于阴阳维系,可以日游显形。 并且,肉身衰亡之时,肉身破裂,魂魄元神出窍而出,携带精气夺舍转世,自身不变,道行不变,这就是尸解仙。 “没想到莲花教还有尸解仙,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张闲略微惊讶莲花教的实力,他早有推测,除了坐镇总坛的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必然还有住在外面的高手,果然如此。 “阁下是何人,为何与我教最对?” 鬼仙出言寻问,摇身一变,阴风掠过,莲花台上升,悬浮在空中,与张闲平视,仔细的打量着张闲,心里暗道,此人的修为不简单。 在鬼仙的阴阳视觉里,张闲浑身红光笼罩,犹如烧红的烙铁,气血阳刚精纯,赤红无比,甚至有一股灼烧之感,至刚至阳,鬼邪不侵,普通的鬼魂邪念,一靠近就会被阳气溶化。 莫非此人是以武入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阳圣法器克阴仙 以武入道,气血才会如此强烈,诸法不侵,鬼神绕道,尸解仙抱丹之后,舍弃肉身,气血阳魄内敛入阴魂,相当于汲取肉身而养魂,肉身未老先衰,气血阳魄根本达不到这种程度。 不过有利也有弊,尸解仙舍弃了肉身,却能自行轮回,超脱生死,还能阴魂化实,日游出行,驱物御剑等等。 然而张闲初入抱丹,却体质特殊,又修练了九转生死化龙术,阴魂阳魄皆远超常人,性命双修,道行巩固,还经过真火练体,肉身纯粹,远非一般可比,被误认为是以武入道也不奇怪。 “阁下是何人,为何与我教作对?” 护法尊者的鬼仙阴神寻问,与张闲平视对峙。 张闲淡然一笑,早有预料莲花教主不会这么容易好杀,他此刻也来了兴趣,压住喉咙,用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乃仙家正宗,尔等却是一群歪门邪道,我与邪教作对,这还需要理由么?” “哈哈,阁下太过迂腐了。”护法尊者大笑一声,说道:“我辈修行之人,凌驾于世俗之上,超脱生死,跳出轮回,法无正邪,只修随心所欲。” “道友所言极是,法无正邪,只修随心所欲,我本心就喜好管闲事儿,闲着没事儿了就替天行道,随手杀几个邪教,这就是随心所欲。” 说话间,张闲心意一动,再施展太极的内功心法,静返清虚,阴阳无极。 同时,他眼神一凝,手捏剑指,虚空画符,配合太极的内功心法,两道符箓一气呵成,乃是他平时针灸加持的阴符与阳符。 以神魂念头为阴,以体魄血气为阳,蕴含阴阳变化之真意,阴符与阳符相互融合,阴阳二气贯通,气血精神凝结,融会仙家剑术,化形为剑,玄妙无比。 屈指一弹,一剑指向护法尊者,竟然也呈现出肉眼可见的一缕透明红光的剑影。 “嗯?这是正阳剑术?” 护法尊者质疑了一声,鬼仙的视觉,只见气血红光与神念灵光融合,阴阳玄妙,肉灵相合,与鬼仙的阴神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鬼神的阴神是以阴魂为主,呈现为灰暗透明,张闲的太极剑术却是以阳为主,呈现为红光透明。 确实的说,张闲的太极剑术是阴阳平衡,但阳用九,阴用六,阳气的属性阳刚,阴气的属性阴柔,阳气自然强过阴气,所以呈现为阳。 而以阳气为剑,这是正阳道的剑术。 正阳道的祖师爷,道号纯阳真人,被尊奉为剑仙之祖,不过尸解仙主修阴魂,纯阳剑术早已不复纯阳之名,故曰正阳,但也厉害至极。 护法尊者以为这是正阳剑术,而对方只有抱丹境界,却已经能施展出这种化形实质的仙家剑术。 化形实质,这是后天法术与先天法术的本质差距。 思绪的念头一瞬而过,只见护法尊者也抬手一指,虚空勾画,画的不是符箓,而是一个太极,黑白清晰,阴阳运转,阴仙念头随之变化,凝结成一道剑形,这乃是太清剑术。 “阁下的道行还太浅薄,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在超脱生死的真仙面前,你不过是一介凡俗。 护法尊者的念头极快,在这一瞬之间,还能游刃有余的以念传话。 传话的同时,屈指一弹,黑白太极之间一剑飞出,灰暗透明的剑影,对上红光透明的剑影,虚空一震,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掀起气浪散开,劲风乱窜。 “不错,能挡住一剑,你该瞑目了,太清剑决,死!” 护法尊者一声历喝,一剑之后,黑白太极运转,一念一剑,念头转得飞快,一瞬结出十几剑,紧随其后的袭来,犹如剑雨一般掠过,连续不断,直指张闲。 张闲的道行,终究只有抱丹,就算道法如何玄妙,但相比阴仙的境界,还差得太多。 远处,那锦绣金甲的女子见到这一幕,暗道危险,反手解开了身后的一支剑袋,但剑袋里不是剑,而是红布包裹,红布上用金沙书写经文,封印里面器物法力。 然而女子正想揭开红布,取出法器,却见远处树上,张闲也取下了背后的法器。 法器上包裹着布条,看不见是具体形状,但这法器一出,冲破封印气机的符文,一道红光剑气冲天,犹如炙热的阳光灼烧,至刚至阳,至阳至圣。 张闲一手持剑竖立,一手捏剑诀,虚空画符,催动上清五行剑术,挥剑一斩,红光笼罩,剑气纵横,虚空扭曲出一条波纹,一瞬横扫而过。 虚空震荡,太清剑诀破碎,所用阴仙剑影被一扫而空,犹如阳春化血一般,天人道法的阳圣之力,碾压了阴仙之念,势不可挡,直袭护法尊者的阴神。 “这是……阳圣法器!” 护法尊者一惊,在红光笼罩之下,仿佛身处火焰之中灼烧,眼看剑气袭来,立刻法决一变,黑白太极一瞬变大,阴阳转动,消磨化解威势,虚空轰然一震,黑白太极破碎,掀起一股波纹一瞬荡开,劲风气流乱窜。 护法尊者的阴神连连后退,在空中摇摇欲坠,阴神差点被这一击震散。 “呵呵,阳刚不正,难登大雅之堂,难怪被称为鬼仙,就像鬼怪一般见不得光。” 张闲淡然一笑,已然看出尸解仙的弊端,古易曰,阳用九,阴用六,尸解仙舍弃了肉身,性命单修,阳刚不正,即便道行境界相同,也要被克制。 更何况斩凡法剑的法力境界,乃是先天中层圆满,而这尸解仙的道行,以他的眼界,还不能判断尸解仙的道行层次,但肯定没有圆满。 “啊!小辈,你这道行,仗着一件法器,安敢放肆。” 护法尊者怒声大吼,被一个初入抱丹的凡俗挑衅,彻底杀机毕露,可谓是鬼神发怒,气势一瞬高涨,化为铺天盖地一般,搅动空中,阴风大作。 下方的河里,狂风席卷水面,水浪波动,船儿起伏摇摆,几个弟子皆是吓得大惊失色,从未见过这鬼神之威。 莲花教主这会儿已经恢复过来,眉心的莲花印闪过金光,已经重新沟通神位,但莲花教主的眼神,却变得很深沉,整个人的气机变化,仿佛被鬼神附体了一般,平静的看着上空斗法。 “奇怪了,此子是什么来历,虽然只是抱丹初期,但根骨纯粹,道行纯正,通晓多种法术,还有阳圣法器,本尊竟然也看出此子的门路。” “莲花教主”自言自语的说着,这已然不是莲花教主,而是被幕后的劫莲法尊附体夺舍了,犹如一具傀儡化身, “白莲护法,接剑。” 莲花教主解开身后的剑袋,拔出一柄宝剑,向上一抛。 护法尊者闻言,立刻止住了怒气,法尊的意思是让他试一下此人的底细,认为此人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并不急着下杀手。 一般到了练神返虚这个层次,在各派之中,皆是核心人物,会有师门关系庇佑,或是自己结识的道友关系,一念施法于千里之外,很难被杀死。 劫莲法尊的用意很明白,既然是针对莲花教,那么就要知道张闲是什么来路,只要弄清了来路,也就有底了。 只见宝剑抛上空中,护法尊者的阴神一变,气势收敛,阴风掠过,飞向宝剑,阴神直接附入了宝剑之中。 阴仙驱物,御剑飞舞,宝剑在空中灵活自如,剑势一转,直袭张闲,速度快若利箭,在空中一瞬划过。 “来得好,这是想试探我的底细?” 张闲大声叫好,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对方是猜到了他护身的手段,明白不容易对付,于是想试探他的底细。 然而他现在的道行,融会贯通,根本不怕试探。 他目光一凝,念头澄清,思绪飞快,看似快若利箭的飞剑,在他的眼里却是一目了然,他把斩凡法剑一横,一手扶住宽厚的剑身,这架势就像两手奉剑。 飞剑袭来,他只是两手略微一变角度,“铿”的一声金锐声响,飞剑袭在斩凡法剑的剑身,被厚重的力量弹飞,张闲纹丝不动。 飞剑弹飞之后,在空中翻转,卸去弹力,剑势一转,从另一个角度袭来。 张闲两手变化,斩凡法剑在两手只见转动,再次撞开飞剑,飞剑继续袭来,张闲也继续挡剑,然后飞仙继续袭来。 片刻的功夫,飞仙连续进攻了十几次,从不同的角度攻杀,但张闲的招式变化,斩凡法剑在两手之间转动,就像转一个球,宽大的剑势严密,无论飞剑的角度如何刁钻,皆被轻松挡住。 劫莲法尊见到这一幕,心里更加疑惑,此子的招式好生古怪,他叱咤天下几十年,阅历无数,却也没见过这剑招,莫非是此子自创的招式? 与此同时,张闲挡了十几招,也是想试一下自己的武艺,试过之后,心里也算满意了,他眼神一转,看向了下方的“莲花教主”。 飞剑袭来,他根本不用多看,知觉清晰的捕捉飞剑的轨迹,剑势一变,突然转防为攻,心意一动,内功勃然爆发,犹如一记雷霆炸开,刚猛至极,一剑劈斩在飞剑上。 “锵!” 一声锐响,护法尊者没想到张闲的力气如此强横,全然不像一个普通的抱丹境,更像是辟谷后脱胎换骨,飞剑被一下劈弯成了弓形,而这飞剑也是一柄上乘宝剑,剑身坚韧,弓形一弹,飞出几十丈外,护法尊者的阴神也被震得一阵晕眩。 张闲劈飞了宝剑,一跃纵身,飞速而下,直袭下方的莲花教主。 “不好,此子的武力不简单,想要破了青莲的肉身。”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兽面吞头赤金甲 只见张闲飞身冲下,踩着树梢,飞檐走壁,快若御风,一瞬而下,劫莲法尊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想破了青莲子的肉身。 劫莲法尊在幕后加持法术,斗法全然不必担心,但若是被近身,莲花教的武艺没有练髓换血,体能和反应速度会被完全碾压,必然命丧于此。 练髓换血不仅仅是单纯的换血,背脊是人体的神经中枢,练髓之后,神经反应的速度会大幅提升。 正所谓天下武功,无功不破,唯快不破,被速度碾压了,这是毫无招架之力。 “小辈,你这么快就要找死么!” “莲花教主”手捏莲花法决,眉心的莲花印大放金光,虚空之中幻象丛生,无数人跪地朝拜,梵音徘徊,莲花盛开,犹如一尊神仙菩萨降临。 劫莲法尊的目光一定,锁定张闲,低念咒语:“淤泥源自混沌启,莲花一现法力举。” 只见虚空之中金光大盛,宏大的愿力从虚空涌现,张闲飞身跃下,被虚空之中的愿力笼罩,幻象丛生,一幕幕神仙梦妄念浮现,杂乱不堪,庞大无比,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犹如向他朝拜一样,以他为重心,一瞬凝结,想要将他淹没在其中。 不过他一身正宗道行,性命双修,阳刚坚固,手持法剑,红光剑气冲天,至刚至阳,至阳至胜,这些念头虽多,却只斑驳杂乱,微弱松散,一开进他就被红光驱散,诛邪不侵,鬼怪绕道。 然而劫莲法尊的印决一变,这些杂乱的愿力,就像一潭淤泥,凝聚转化,念头升腾,一枚枚愿念闪烁,化为一朵朵金色火苗,整个空中,立刻变成一片大火,金光满天,火苗扭曲虚空,结成一朵火莲,把张闲包裹在莲火之中。 这乃是劫莲法尊自创的莲花圣火,结合了太清真火与佛宗业火,转化愿力燃烧,威力巨大,足以烧死阴仙阴神。 张闲一眼扫过,却只是淡然一笑,他参悟了真火真谛,这等假火,岂能烧得了他。 这金莲火看似像火,其实只是一个火形,以念头效仿火焰升腾而成,没有真火的高温,反而是升腾了虚空之中的能量,空气阴冷,乃是阴火,只能燃烧鬼怪之物,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火。 张闲心念一动,归虚入静,阴阳平衡,精气神三花聚顶,五脏气血朝元,自身气机犹如一颗圆丹,性命相合,平静自然,气机浑圆无缝,莲花金火包裹他,他却视若不见,根本不理睬,而他就像一块点不燃的石头,全然无恙。 这施术的功夫,他飞身掠过,一步就是几丈开外,几步就已经从山林上跃下,到了河边,脚踩水面,凌波微步,如履平地,一剑直袭莲花教主。 “嗯?此子竟然不惧本尊的莲花圣火?” 劫莲法尊见状,却是略微一愣,这圣火法术,虽然不是无往不胜,但至少也得抵抗一番,可是张闲这样视若不见,全然点不燃,即便劫莲法尊叱咤江湖这么多年,也从未遇到过。 “此子身上,定然有什么法力庇护,但此子的来路,实在有些蹊跷。” 劫莲法尊得出了判断,认为是法力庇护,可是对于张闲的来路,还是疑惑不定。 这时,张闲已经踏水而至,一步跃上船头,一剑袭来。 劫莲法尊丝毫不动,手里的印决一变,金光闪烁,杂乱的愿力凝聚,圣火燃烧,念头升腾转化,化为一股纯正法力,一朵莲花从脚下盛开,虚空扭曲,莲花结成犹如结成了实体。 张闲一剑袭来,只觉得虚空阻力,空气就像变成实质一般,莲花一震,被猛然一下弹飞,身形后退下船。 他身形一摆,稳住平衡,脚踩水面,又一步跃回,右手持剑竖立,左手捏剑诀,虚空画符,施展仙家五行剑术,催动斩凡法剑的法力,一剑斩下,虚空扭曲,剑气法力纵横,肉眼不可见的红光冲天,至刚至阳,破灭诸法,劈在金莲上。 “碰”的一声震荡,空中剧烈一震,莲花破碎,荡起一股波纹散开,气浪翻滚,劲风乱窜,船儿像一片落叶在水里摇晃,水浪溅起,水花飘飞。 张闲头上的帽子被震飞了,还好他早有准备,脸上蒙面,连眼睛都没现出来。 他身不停息,脚下站稳船头,他平时习惯了轻飘的身法,丝毫不惧这摇晃,剑招一转,沉重的斩凡法剑轻若自若,剑招又快又准,再一剑劈斩。 劫莲法尊脚下不稳,身形失去平衡,虽然身体的反应速度跟不上张闲,但念头思绪飞快,见张闲的蒙面,没想到此子行事如此谨慎,隐藏得这这么好,同时认出了张闲破开金莲护体的剑术,乃是上清道的五行玄剑。 “此子的手段多变,竟然连上清法术也会。” 一念闪过,劫莲法尊也只以为张闲会很多法术,并未认为与上清道有关。 眼看张闲有一剑袭来,劫莲法尊手捏印决,无形的法力变化,虚空扭曲,遁地躲避,消失不见。 张闲这一剑劈空,目光扫过,一眼捕捉到了遁进木头里的目标,一剑跺下,劈开了船板,但虚空一边,劫莲法尊已经遁入水里,潜能的力量避开水的阻力,瞬即远去,虚空之中传来劫莲法尊的声音: “小辈,本尊无意出手,暂且放你一马,你好自为之。” 与此同时,这交手的片刻,天上被弹飞的宝剑也回了会飞,护法尊者的阴神看了张闲一眼,似乎是记住了张闲,随即也飞走了。 张闲看着离开,并未追击,也没放什么狠话,只是看一眼船上的几个弟子,几个弟子这才回过神来,吓得一脸苍白,以为他要赶尽杀绝。 不过张闲没有动手,脚下一动,凌波微步,踏水而去,也离开了。 他当然看得出来,劫莲法尊隐藏幕后,不想出手,以防漏出了破绽,因为劫莲法尊认定了他背后还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场试探,所以没必要认真。 “刚才附体莲花教主的人,应该就是劫莲法尊,果真不好对付,一直隐藏幕后,就算真的杀了莲花教主,估计也不一定会出手。” 这次的接触,他也算是明白了,这劫莲法尊不愧是个老邪派,确实很难缠,他没有追击,也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手段。 而要杀这些重要人物,也确实不容易,背面皆有庇护。 记得他对付灵符道的周观主,也是有周修诚的法力庇护,躲过了一劫,但他对付那个陈观主,却没人庇护,于是生死道消。 当然,他背后也有小韵的庇护,否则他也不敢招惹莲花教,劫莲法尊就是看出这一层,所以根本没动手。 他现在明白了,要杀莲花教主是不可能了。 “看来要对付莲花教,顶多把教坛灭了,却难以撼动这几个核心人物,除非灭掉劫莲法尊,但劫莲法尊一直躲在幕后,根本不出手。” “难怪一个邪派,得了一件上古宝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却能活到现在,也确实是老谋深算。” 他离开了河边,行事也很谨慎,往另一个方向离开,准备改变自身阴阳气机,然后才能返回道观,以防被发现。 然而他没走都远,就感觉有一股念头锁定了他。 他跃上一颗十丈高的树梢,居高临下,顺着感应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颗赤红如烙铁的气血红光,气象内敛,就像一颗圆丹。 “好强烈的气血,原来刚才还有抱丹高手隐藏在暗处,莫非就是此人在镇上杀人?” 他立刻反应过来,不由得恍然大悟,一定就是此人,刚才也想对莲花教主动手,不过他现身了,所以此人一直躲在暗处。 他目光一凝,仔细观看,但此人正在高速运动,气血太强烈,红光凝练,阻扰了视觉,看不清具体模样,他只得收起了眼神,站在这里静心等待。 “此人不在别处动手,却在镇上动手,必然另有原因,正好试探一番。” 他心里已经注意,想看看此人的意图为何。 片刻的功夫,人已经追了过来,张闲定睛一看,却不由得愣了一下,竟然是一个女子,头戴青纱垂帽,背后一双剑袋,里穿锦绣金甲,外披一件素衣袈裟遮身,气宇傲然,威仪神武,犹如一尊武君王者,气临天下。 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却反而有种被这女子俯视的感觉。 而他目光一凝,仔细看女子身上的锦绣金甲,他认识这金甲,这皇宫之物,乃是用金蚕丝织成软甲,再加上赤金铸造硬甲,软硬结合,完美贴身,丝毫不影响自身灵活。 并且他看见,青纱后,乃是一个兽面头盔,兽面的眼睛镶嵌琉璃晶,头盔与身甲结合,毫无缝隙,全身防御。 这宝甲,名曰兽面吞头赤金甲。 兽面是指面具的形状,吞头是指完全保护头部,犹如兽面把头部吞进去了一样。 这宝甲是皇宫的能工巧匠制作,价值连城,只有缙云皇族的金甲卫穿戴,而金甲卫皆是出自缙云一族,乃是皇族的家族子弟,也是皇族最厉害的武力。 除此之外,只有得到皇帝恩赐的心腹之臣,以及一些皇亲国戚,才会赐予这宝甲,文国公府也有一套,所以他认识此甲。 能穿戴此甲的人,必然是大运王朝最上层的人物。 “姑娘一直追我,不知所谓何事?” 张闲不动神色,平淡的询问,心里却是转得飞快,他逃出国公府,还杀了镇关侯,莫非是阳帝已经知晓这些事儿,派人来找他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君王威仪武云瑶 “遇上同道之人,想与阁下认识一下,并无它事。” 女子的搭话很简单,语气坦然而直接,自有一番傲然的气质,又说道:“阁下站得那么高,不妨下来说话。” “哈哈,有意思。”张闲故作一声爽快的笑,纵身一跃,从树上跃下,站在地面,与女子平视相对。 他心思一动,想要试探这女子的底细,顺着话风说道:“姑娘是朝廷之人,我乃一介闲云野鹤,我们恐怕不是同道中人。” “嗯?你如何知道我是朝廷之人?”女子略微惊讶了一下,此人竟然能看出她的身份? 张闲淡然一笑,故作神秘,说道:“姑娘不必惊讶,我曾见过皇族的金甲卫,认得这兽面吞头赤金甲,姑娘的武艺不弱,已达抱丹境界,又穿着此甲,要么是皇族高手,要么是为朝办事的高手,不过嘛……” 话到这里,张闲故意顿了顿,女子不由得眼神一挑,没想到此人的见识渊博,还见过金甲卫,定然不是无名之辈,但此人是道行招式也颇为奇怪,不知是什么来路。 女子问道:“不过什么?阁下但讲无妨。” “哎……”张闲故作叹气,“我怕说了,会惹姑娘不高兴,不过女子要守妇道,嫁人为妻,相夫教子,少有习武修练的,即便是皇族,对女子也不要求习武,姑娘能练到如此境界,实属难得。” 女子闻言,心里不由得感慨,这是世俗女子的宿命,而她从小被人嘲笑孤立,也没什么期望的,迷茫徘徊,只得寄情于习武,聊以消遣,这其中的苦楚,不是一般人所能明白。 如今尘埃落定,她只想远离那些是非,找个清静之地,从此遁入空门,潜心修行。 她说道:“我已不是朝廷之人,也是一只闲云野鹤了。” 听着女子的语气,张闲更加疑惑,这姑娘似乎是个很有故事的王侯之女,看破红尘出家修行。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不足为奇,王侯世家之人,常有出家修行的,或是避祸,或是争斗落败,或是经历了太多,厌倦了名利等等。 “姑娘如何称呼,为何要杀莲花教的人?”张闲询问道。 “吾名武云瑶。”武云瑶的言语简单,气宇傲然,事无不可对人言,也没有任何隐藏,直言说道:“我受一位前辈指点,来此白家镇的道观修行,见邪教为祸,妖言惑众,就出手杀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为何也要杀莲花教的人?” 听闻这话,张闲心思转得飞快,王侯权贵之中,没有姓武的,显然是化名,而这女子杀人,原来不是针对他,只是巧合见到邪人, 但这事儿,不会这么巧吧,那位指点女子的前辈,莫非就是道观的正主儿?他冒名顶替,这居然还来人了。 他心里忍不住汗颜,表面却不动神色,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道号天宗子,云瑶姑娘有礼了。” “我乃是一介散修,云游修行,求仙问道,听闻太虚派隐居到了这一带,特来寻访,却见这群邪教为祸,于是暗中观察许久,今天发现莲花教主离开总坛,就一路跟踪了过来,本想趁莲花教主落单了动手,但还是让他跑了。” 他也算是老江湖了,随后就编了一个故事,连语气都不顿一下。 武云瑶听了,似乎恍然大悟,难怪招式这么奇怪,原来是散修,散修没有宗派师承,俗称野路子,这里学一点,那里学一点,杂糅在一起。 不过散修的道行不纯,学得虽多,但没有正宗传承,难以得到精髓真意,极少能抱丹入道,但转念一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冥冥之中自有仙缘,散修之中也难免会出一些厉害人物。 武云瑶说道:“天宗阁下,你要对付邪教,不妨我们一起联手,如何?” “这……”张闲迟疑了一下,如果多一个高手帮忙,这当然不错,但他对这个武云瑶的底细还不了解,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这可不好,不过他也是隐藏了身份,似乎并无大碍。 “姑娘由此狭义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倒是可以联手,我留一道符文于你,你若有事,可以寄神虚空于我,最好是夜里托梦,因为白天我不一定能及时回应,我若有行动,也会夜里托梦于你。” 说着,他抬起手,虚空勾画,一道阴阳符箓飞向武云瑶的眉心,他留下符箓,主动权皆在于他。 武云瑶没有任何质疑,直接应下了符箓,张闲见状,却反而有些疑问:“云瑶姑娘,初次相识,你便这么信任我么,不怕我这符箓有古怪?” 武云瑶傲然一笑,气宇神武,淡然自若,气势之中就透着一股凛然威仪,说道:“古人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能与阁下一起联手,当然相信阁下是正气之人,即便阁下不是,我也全然不惧。” “哈哈,云瑶姑娘的气度,果真不凡。” 张闲笑着称赞了一声,这武云瑶虽然女子,却有君王风范,不愧是出自王侯阶层的厉害人物。 武云瑶又说道:“天宗阁下云游散修,寻访仙道,若有空闲,可以来白家镇的道观找我,或许我们能交流一番修行的心得。” “如此甚好,我也正有此意。”张闲说着,确实也想领教一下武云瑶的修为,“不过今天的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在身,暂且告辞了。” 张闲说走就走,也不多言,手捏印决,转身一步踏出,神行而去。 武云瑶行了一礼,以示告辞,也转身而去。 “还得回去清理前辈的道场,那个玄天子,假冒前辈的弟子,占据道场,还与莲花教有来往,必然图谋不轨。” 武云瑶自言自语的说着,径直前往道观的方向。 原本她来到白家镇,打听道观的情况,得知了这些事儿,又见到莲花教也在镇上,来到洛山郡,她当然就知道了莲花教,却没想到连白家镇这样的偏僻村野,居然也有莲花教。 她本来打算住下之后,通知司天监来解决,但正好遇上莲花教妖言惑众,而这里还是她的住地,也就出了手,破除了莲花神位,知道莲花教会来人,她便暂且隐于暗处观看情况,却没想到遇上一个天宗子。 “天宗子留下的符文,似乎像是阴阳术的符文,这天宗子的道法,还真是层出不穷。” 武云瑶感应眉心的符文,认出了出处,一边赶路,一边若有所思,仔细回想着天宗子使用的一招一式。 然而武云瑶不知道,这个天宗子就是冒名占了道观的玄天子。 另一边,张闲的神行速度飞快,施术改变了自身的阴阳气机,绕了一大圈,往道观赶回。 “武云瑶要入住道观,六合地宫已经开始建造,这里是葬法的风水宝地,我不能就此离开,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里很是郁闷,当初听村人说,这道观已经荒废了,他才想到既来之则安之,顺势就住下,可是现在道观的正主儿回来了,他这摊子已经摆摊,地宫的石材和棺椁木材都买好了,也不好离开啊。 更何况这里是风水宝地,他明悟了其中真意,葬法需要配合风水,方能达到最佳效果,若是离开了,还不知去哪儿再找一个风水宝地。 “要不跟武云瑶商量一下,她住道观,我搬出道观,在地宫上再搭一个棚屋,以后就住地宫。” “武云瑶的气度不凡,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他心里思量着,那整个山头都是道观的私地,也只能这样了。 然而张闲不知道,武云瑶已经把他视为了邪教的同伙,占据道观,图谋不轨。 他的神行速度更快,先一步绕回了道观,遁地而入,回到后堂,赶紧取下蒙面和衣物,换上了一身道袍,斩凡法剑也换上了剑袋。 他来到前院,孟掌墨和孟江琳正在忙着,见到他回来了,孟掌墨还是自顾自的做工,全然像个认真干活的普通工匠,孟江琳却是差了很多,一个劲的给他使用眼神,询问他什么事儿。 “咳咳……” 他咳嗽了一声,让这丫头继续干活,孟江琳撇了撇小嘴,只得继续装作。 他拿出茶叶,烧了一壶水,泡上茶,摆上杯子,自己端起一杯喝茶,坐在台阶上,靠着木柱子,故作一副太虚派的懒散模样,坐等贵客上门。 片刻后,道观外就进来人了,因为有人做工,门是开着的,武云瑶直接走了进来。 张闲心里汗颜,刚才还见面,这换了一身装扮,又见面了,他故作高深的模样,吆喝了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前天卜得一卦,这地的主人将要归来,今天果真应验了,女居士请喝茶。” “嗯?” 武云瑶诧异了一下,不由得再次打量张闲,虽然已经在村头见过张闲,但这会儿又见面,却感觉这此人的气质变化,而此人竟然会卜卦,连茶水都摆好了,已经算到她要来? 与此同时,孟掌墨和孟江琳见到有人进来,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一看,心里也是一愣,虽然看不出来人的面相,但望气之术,观看来人的气象,竟然有君王之相! 并且爷孙俩,皆是认出了武云瑶的锦绣金甲,这乃是出自天工派之物,难道是缙云皇族来找他们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醉饮风华傲逍遥 前朝时期,宰相魏温宣扬阴阳生死之说,蛊惑乾帝寻长生,发布榜文,搜罗天下道书,召见天下奇人异士,无数人聚齐于京城,或是献宝,或是献艺,或是献书,各派之间为了争夺名利,也纷纷在京城斗法。 天工派也不逞多让,献上一套神兵宝甲,神兵曰血纹钢剑,宝甲曰兽面吞头赤金甲,乾帝大喜,敕封天工派,天工派逐为乾帝的御用工匠。 后来建造帝陵,乾帝忌惮自己的陵墓被外人知晓,为了保密,下令灭口,天工派终于看透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逐渐疏远了乾帝。 天工派也分为几个支派,被灭口的主要是孟家他们这一派,其余几派还尚存,其中铸造兵器和宝甲的这两派,至今还在台面上。 当然,这台面上,也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并且这两派也有内部分化,乾帝逃亡后,一支跟随了广帝,为皇族效力,一支远遁江湖,自立门户,双方的理念不合,彼此没有任何来往。 为皇族效力,忌讳泄密,这一支的行事很隐秘,几乎不结交外人,所以大家一般都只注意到皇族的神兵宝甲,却忽略了幕后是谁为皇族打造神兵宝甲。 远遁江湖这一支,忌讳与朝廷沾边,行事也很低调,一般不抛头露面,只结交各大正派的上层人物,例如张闲的斩凡法剑,就是出自这一派。 孟掌墨和孟江琳都精通相术,虽未见到武云瑶的面相,但观看武云瑶的气象,已然看出是王者之相,再加上这兽面吞头赤金甲,武云瑶的身份来历可想而知,定然是出自皇族之人。 爷孙俩的第一反应就是阳帝派人来找他们了,必然是为了追查乾帝的帝陵之事。 乾帝的帝陵,并非一座坟墓这么简单,其中还有的秘密和宝物,甚至那件传说中的上古之物,也可能藏在帝陵。 不过这些事儿,孟家也不清楚,知道详情的都被灭口了。 “咳咳……” 张闲轻咳了一声提醒,察觉了孟掌墨和孟江琳的反应,生怕漏了馅,说道:“孟掌墨,我有客人来了,你们忙了一下午也辛苦了,这会儿快到做饭的时辰,暂且歇息一会儿。” 孟掌墨连忙反应过来,拱手一礼,像个兢兢业业的老匠人:“多谢道长,咱们就不打扰道长了。” 说着就带孟江琳出了道观,路过武云瑶的旁边,也拱了拱手,武云瑶也很有礼,微微的点头,以示礼仪,爷孙俩出了道观。 道观里安静下来,就剩下张闲与武云瑶,武云瑶淡淡的说道:“阁下会卜卦,可有卜到今天这镇上,会有血光之灾?” 这话是一语双关,却无形之中带着一股果决杀机,今天的血光之灾,既是指莲花教死的刘坛主等人,也是示意张闲,刘坛主等人的下场,或许就是张闲此刻的下场。 张闲心里苦笑,这武云瑶的气势,还真是不一样,平静淡雅之间就带着杀气,他心思一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故作高深的说道: “我卜得一乾卦,六爻纯阳,卦象为龙,而这道观的风水堪舆,正好是一个潜龙之地,卦象应验此地的主人。” “乾龙之卦,纯阳刚正,象征万物向上之阳刚,莲花教乃是邪教,与阳刚正气相冲,故而此地主人回来之时,必是莲花教大祸临头之日。” 不得不说,张闲这心机,天生就是个江湖忽悠,盗用了孟江琳的卜卦,略微变化一下,说得是非常圆滑。 果然,武云瑶一听,不由得眼神一挑,此人果然不是便面这么简单,乾卦为龙,正好应验了她的来历,莫非此人是一个大隐于野的奇人异士? 武云瑶问道:“阁下与莲花教有来往?听村人们说,莲花教来拜访过阁下。” 张闲摆了摆手,一脸的无奈,说道:“莲花教的势头大,我孤身一人,也是为了明哲保身,还望姑娘体谅。” 这话算是与莲花教划清了关系,并且这也是合情合理,他收敛了修为,更改阴阳气机,表面只有后天境界,惹不起莲花教,只能自保。 青纱下,武云瑶的目光,直视张闲,似乎在确认张闲是不是欺骗。 张闲感应到了武云瑶的审视,他装作一切如常,又说道:“贫道道号玄天子,师承于一位太虚派的道人,我也算是个太虚派吧,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张闲手执印决,行了一礼,示意武云瑶请坐喝茶。 武云瑶走上前去,在木楼上席地而坐,说道:“吾名武云瑶,我观阁下年龄尚小,已有后天上层的修为,不知是师承太虚派的哪一位前辈?” 张闲说道:“师尊并未透露姓名,点化了一番,便离开了。” 这是太虚派的作风,与太清派一脉相承,讲究太上忘情,逍遥自在,即便现身也很少留下真实姓名。 武云瑶又问道:“阁下为何冒名占据此地?” 张闲说道:“我是从太虚山那边走山路过来,正好来到这白家镇,听闻这道观荒废了很久,又是一块风水宝地,于是就想在这里落脚,修建活死人墓,潜心修行,以求抱丹入道。” 后山正在修建的六合地宫,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表示他没说谎。 武云瑶闻言,心里也明白了过来,修建活死人墓,效仿沐道真,这是太虚派常用的修行方式,看来是她误会了,这人确实是太虚派。 不过误会解除了,武云瑶心里又有疑惑,这人年龄,看似才十六七岁,却已经有后天上层的修为,还会卜卦和风水堪舆。 并且她以观看这玄天子,书卷气很浓,不像普通出身,更像是书香门第的读书人,年纪轻轻的,为何不呆在家里读书,却出来修道了? 武云瑶没有避讳疑惑,直言询问:“阁下不像一般出身,为何不呆在家里,却出来修道了?” “哎……”张闲故作一声叹气,随口就是编故事,说道:“我从小羡慕方向,喜好读道书,因母亲去世,父亲续弦娶了继母,继母不能容我,想要废长立幼,时时预谋加害,我整天提心吊胆,厌倦了这些明争暗斗,离家出走,寄情于方仙。” 他这故事是真假难辨,结合自己的切身经历,语气和神态都毫无破绽,实在令人感慨。 武云瑶听了,不由得心生共鸣,她也是厌倦了这些名利争斗,从小被人嘲笑孤立,只得寄情于看书和习武,如今离家出走,只想潜心修行,远离世外。 但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一个跟她同样经历的人。 张闲接着说道:“云瑶居士你来道观了,我立刻就搬出去,不过打扰云瑶居士,不过我在后山修建了活死人墓,还望应允。” 武云瑶没有为难张闲,点了点头说道:“阁下建好之后,再搬过去吧。” “这……”张闲迟疑了一下,“这如何使得,男女授受不亲,我住在这里,不太方便吧。” 武云瑶淡然一笑,说道:“无妨,你在前院,我在后院,我们互补打扰,更何况这前院堆满了东西,做工尚未完成,也不好搬走。” 这话倒是很对,孟掌墨这一套做工的东西摆开了,也确实不好收拾。 “如此就多谢了,我这把后院的东西搬出来。” 张闲行礼拜谢,连忙起身去后院搬东西,武云瑶也起身,巡视道观里的布置,见到屋檐下的酒坛,打开一坛闻了闻,米酒的香甜沁人心脾,不由得让人欣喜。 “玄天子,你还会酿酒?” 武云瑶一边说着,一边取下了青纱帽,现出兽面头盔,气质更加的威武凛然,打开机关连环,取下头盔,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垂下,冰清玉洁的肌肤,风华绝代的容颜,眉宇傲然,气质威仪。 拿起一坛酒,不客气的仰头大喝,天边的夕阳西下,一阵清风拂过,扬起青丝飞舞,好不英姿飒爽,逍遥洒脱。 张闲正在屋里收拾,听到问话,回头看来,正好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看得愣住了,原来女子喝酒,可以这般的洒脱绝美。 却说另一边,莲花教的总坛。 莲花教主,红莲尊者,还有一尊灰暗透明的鬼仙阴神,正是护法尊者,三人齐聚一堂,堂上还有一朵金光闪烁的莲花浮空,俨然就是劫莲法尊。 这四位存在才是莲花教的真正高层,正在商议今天发生的事儿。 护法尊者说道:“法尊,今天之事,显然是对方有意引青莲师弟前去,但对方的意图和身份,却难判断。” “对方应该是太清派的人。”空中莲花闪烁金光,传音说话:“此子的招式看似毫无章法,但根基纯正,还有阳圣法器,而太清一脉的人,四处云游,所学之术颇为繁杂,这不足为奇。” 游云的时间长了,四处寻访仙道,结交仙友,各门各派的招式都会一些,所以没看出张闲的具体道行,但也大概判断是太清派。 “法尊,太清派一向好管闲事,若真是如此,必然还会出手,我们的分坛这么多,这可如何是好?” 红莲尊者说话了,太清派也是出了名的难缠,喜好管闲事,无牵无挂,也没山门,捅了娄子就一走了之,他们的场子摆得这么大,根本防不胜防。 并且事儿闹大了,必然引起各派正宗的注意,司天监也会来人,虽然他们在朝廷上有人,但目前的局势,也不敢公然作对。 劫莲法尊传话说道:“杀鸡取卵,另起炉灶。”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梵六宝佛业剑 “法尊,我们要放弃此地?” 听到要杀鸡取卵,另起炉灶,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皆是诧异,这意思是不用理睬对方,狠狠的在教众身上捞一笔,这摊子倒台了,再换个地盘,重新开始。 可是莲花教现在的局面,这可是辛苦经营起来了,岂能就这样放弃了? “青莲,你的阅历还太少了,没看透这世事如棋的道理。” 莲花在空中闪烁着金光,传来劫莲法尊教导的语气,阅历了近百年,自有一番透彻的领悟: “佛曰,世事如棋,这世俗就是一盘棋,我们是下棋的人,棋局无论输赢,我们皆要平心静气,若是输了就动怒,这是输不起,不是一个好棋手。” “更何况这一局棋,我们已经赢了很多,撤掉这一局,再开一局新棋。” “切记,不要为了输棋而动手,本尊已参透六道轮回之法,即便你们没修成尸解仙,本尊也能以秘法为你们轮回转世,你皆已超脱生死,也应该放高目光,跳出棋盘,成为下棋的棋手。” “若你们魂飞魄散,本尊也就救不了你们,明白了么?” 听了这话,红莲尊者和莲花教主两人,皆是愣了一下,犹如当头棒喝,恍然明悟了,法尊不愧是法尊,对世事看得如此通透。 旁边的护法尊者则是一脸平静,他已修成阴仙,也看透了这其中道理,佛曰:世事如棋局局新,输赢看透有几人? 超脱生死之后,心境和眼界全然不一样了。 劫莲法尊继续说道:“青莲,服食补髓丹,静心闭关修练,若此丹有效,证明皆可补髓,只要持续服食,或许你与红莲,皆有希望抱丹圆满。” 闻言,红莲尊者和莲花教主不由得大喜,若能抱丹圆满,再辟谷修练尸解秘法,他们也能真正超脱生死。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劫莲法尊这语气,明显是让莲花教主试药,许下抱丹圆满的希望,这其实也是他们常用的手段,但即便如此,这一套还是很管用。 “教务之事,皆交由红莲主持,让分坛坛主都回总坛,多提拔一批执事弟子,让他们外出行事,至于如何杀鸡取卵,红莲你应该明白吧。” “明白,谨遵法旨。”红莲尊者行礼一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算是接下了这任务。 劫莲法尊又说道:“白莲,你御驾佛业剑飞过去,这段时间皆守在总坛,以防对方来总坛骚扰。” “是。”护法尊者的阴神说道,“有佛业剑在,定让此人不敢放肆。” 劫莲法尊没有再多言,空中的金光闪烁,莲花念头消失不见了。 “两位师弟,一切按法尊的吩咐行事。” 话完,护法尊者的阴神,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而下一刻,洛山郡的另一个方向,寒光掠过,飞天一起,一柄法剑从空中飞向郡城的总坛,这正是护法尊者的武器,名曰佛业,乃是从前朝佛宗大梵寺的六宝之一。 江湖有句顺口溜,太平盛世佛门兴,天下大乱方仙出。 意思是天下太平的时候,佛宗兴旺,方仙则隐居山林,而天下动荡的时候,佛宗退隐,方仙就从山林出来了。 前朝统治足有四百年,天下太平,佛宗香火昌盛,以大梵寺为首,相传大梵寺是释迦摩罗来中州传教所建,供奉佛宗的四面佛,名曰造书天,又曰梵天,乃是佛宗的第一祖庭,可谓佛宗圣地。 直到最后一位乾帝,在魏温的蛊惑下,建立阴阳家,追求长生不老之术,逐渐天下大乱,方仙出世,宣讲长生不老,佛宗备受冷落,逐渐没落。 随后又经历了战乱,承继大统的缙云氏也信奉方仙,以至于佛宗几乎倒闭,佛院寺庙都难得一见。 佛宗衰败的期间,诸多宝物流落,大梵寺被洗劫一空,劫莲法尊已经活了近百年,亲身经历了这一段天下动乱的历史,又学了佛法,算是佛宗传人之一,当然也得到诸多的佛宗宝物。 护法尊者的阴神御剑,只要剑在总坛,若有人来作乱,护法尊者就可以立刻附体驱物。 先前与张闲交手,驱使的只是一把普通宝剑,剑形不适合飞行,剑身也太轻,发挥不出阴神御物的威力,现在使出了佛业剑,才能真正体现阴神御物的玄妙。 并且,佛业剑蕴含法力,与阴神相互加持,无论是阴神御物,还是施展法术,威力皆刚上一层楼。 其实正宗修行的天人道法,阴神是不能御物的,需要达到阳神之境,方能由虚转实,以念力御物。 不过尸解仙的鬼仙阴神,汲取了肉身阳魄,有了一缕阳性,也由虚转实,蜕变成一个肉眼可见的灰暗鬼影,如此才御物。 当然,尸解仙本就是捷径之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舍弃了肉身,性命单修,注定与天人大道无缘。 白家镇,道观。 天色入夜,武云瑶在后院住下了,张闲就在前院的屋檐下打地铺,闭目打坐,识海里冥思着与莲花教的交手。 “附体莲花教主的人,应该就是劫莲法尊,劫莲法尊并未使用自己的道行,只是运用愿力,看不出具体修为,不过对愿力运用,却是颇为玄妙。” 他有重瞳,可以洞察真实,清晰的看见念头变化的运行规律,劫莲法尊是以真火法术,升腾杂乱的愿力,炼化为一股纯正之力。 道书曰,天下之神莫不溶于火,他对这句话的领悟更深了。 “我若以阴阳术的内火法,配合火符法术,精气神三花聚顶凝结成一点,不知能否催动三昧真火?” 他思量着内火法的玄妙,以及小韵的指点,他已经明白这就是三昧真火,又见识了劫莲法尊以真火炼化愿力,他若有所悟。 “另一人的阴神,施展的仙家剑术,以黑白太极化形,也很是玄妙。” “劫莲法尊师承于太清派,方仙三大正宗,玉清以雷为主,上清以五行为主,太清以阴阳太极为主,莫非这就是太清派的剑术?” 他看清了,这黑白太极不是简单的阴阳,而是念头运转的一个循环,有点类似于虚空之力,黑是吸进,白是吐出。 因为把念头力量都吸进去了,什么都没有,像一个黑洞,所以呈黑色,而有进则有出,从虚空之中吐出,因为力量凝聚,灵光强烈,所以感觉是白的,吐出之后又吸进去,然后在吐出,如此循环,也就变成了一黑一白转动的圆形。 这循环的过程中,力量越凝越强,并且源源不断,一念一剑,瞬即凝结出十几剑。 由此可以推测,这黑白太极乃是太清法术凝聚念头的一种方式,可以凝结出剑术,也同样可以凝结出其它法术。 不过仙家法术,抱丹之后,从无形无质的念头,逐渐显形化实,变为有形有质的玄通仙术,阴魂念头只作为推动运行的基础力量,这更高层次的法术,故而称为玄通。 而单纯的阴魂法术,乃是以剑术为首,把魂念凝聚成剑,这是最强的杀伤方式,至于其它法术的攻击性,皆不如剑术,所以用得也很少,被视为小术。 他尝试一下新的领悟,但顾忌武云瑶在后院,他不想暴露了自己的道行,只得暂且忍耐。 每次与人斗法之后,他都有新的领悟,因为重瞳可以看清这些法术的运行规律,以他的悟性,只要看上一遍,便能领悟得七七八八。 夜深了,他静心入睡,念头却是寄神虚空。 莲花教的总坛,一个弟子睁开眼,眼神幽深,撑起身来,目光平静,透视阻碍,巡视着莲花教的情况。 只见后殿的正堂上,莲花教主和红莲法尊正在供奉一柄宝剑。 这宝剑长约两尺,是一柄短剑。 一尺为匕首,两尺为短剑,三尺是标准剑长,称为三尺青锋,四尺则为长剑,剑的长度直接影响攻击范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短剑近身搏杀,十分凶险,通常是精通各种拳脚武艺的高手,才会使用短剑,以短弄险,游刃有余,一旦被近身,凶险无比。 而莲花教主两人供奉的这把短剑,长两尺,宽却有一个掌,剑身又厚又沉,通体金刚,篆刻一篇密密麻麻的梵文,剑柄与剑身是一体铸造成型,剑柄没有剑护,剑锋也不是直线,而是略带弧度的流线型,这样的剑形适合在御物飞行。 并且他看见,这宝剑蕴含法力,散发着金色灵光,金光里还透着气血红光,犹如一块烧透的赤红金子。 莲花教主两人正在小心的清理堂上,焚香供奉,驱散晦气,以防污秽沾染了法器,又给一块红布加持法力,遮盖宝剑的法力气机,然而他们不知道,此刻正有鬼神窥看。 “这莫非是佛宗法器?” 张闲认出了这宝剑,而莲花教主两人的行为,显然表示这法器原本不在这里,而是刚才摆放在这里。 法器若不是贴身携带,存放在屋里,一定要小心保管,否则沾染了污秽,必然影响法力,甚至破坏法器,让法器失灵。 “看来是莲花教有了防备,自己躲在幕后,却送来法器坐镇,一旦有侵扰,便可以阴神御物,驱使法器镇压侵扰,不过……” 思绪至此,张闲不由得坏笑,他得想个法子,弄一点污秽,把这法器破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恍然大悟是姻缘 张闲大定了主意,要设局破了后殿法器,他仔细观察后殿的守卫,有两个大护法和两个长老,以及十几名弟子。 后殿的四周,还有很多虚空画符,肉眼不可见的符箓,悬浮在空中,连成一个阵法,天上地下都严严实实,想要潜入后殿是不可能的。 这时,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置完了,两人一起出来,去了一间静室。 这静室也有一个大护法和一个长老守卫,以及十几名弟子,莲花教主两人开始虚空画符,给静室也不知了阵法,莲花教主住在静室里修习了。 红莲尊者一人出来,并未休息入睡,而是在正堂上打坐。 “莲花教主住在静室,应该是准备闭关,红莲法尊这会儿不入睡,应该是在专心联系各地的分坛,必然为了应对这次的事儿。” 张闲一眼就看明白了,又看了看其它地方,他不由得奇怪,另外一个大护法和两个长老,正在带队巡逻。 “这总坛里,一共四个大护法,五个长老,全部都在站岗,不休息换班么?” 一般负责守卫巡逻,皆要轮换,如果全部都站岗了,明天的精力不足,岂不是自乱阵脚。 并且这莲花教主,这么紧要的时刻,却准备闭关,难道不管这些事儿了么? 他心里疑惑,没明白莲花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寻思着,想要破了那件法器,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手是太难了,只能控制一个弟子,趁其不备,突然冲入,把污秽之物弄在法器上。 但莲花教加强了戒备,这污秽之物如何送进去? “看来只能在莲花寺的内部找污秽之物,比如茅厕,但不知茅厕的污秽效果如何?” 他看过的道书里,法器最怕污血,特别是含冤而死的死人血,沾染一滴,血气渲染,冤念侵蚀,法器就算不失灵,也得法力大减。 “暂且再观察几天,等莲花教松懈一点在下手。” 他心里有了计划,念头退去,入静睡觉,修练化龙术第一层。 第二天,他依然是准时醒来,几乎同一时刻,他感应到后院的武云瑶也醒来了,然后就感应到武云瑶从出去了,应该是去晨练了。 他洗漱了,焖好一大锅羊肉饭,也出了前院,一路小跑,往另一个方向去晨练了。 跑远了之后,他心念一动,感应了一下武云瑶的位置,武云瑶有他留的阴阳符,他可以感应到大致方位。 此刻,武云瑶正在快速的往县城方向去。 “奇怪了,武云瑶不是晨练么,去县城作甚?” 他心里疑惑,但也没多想,远离武云瑶之后,他施展神行步伐,走入深山里晨练。 晨练的时候,他尝试了昨晚的领悟,果然摸到一些门路,只要再揣摩几天,他也能练成太清剑术,以及真火法术。 他练完回道观,武云瑶还没回答,他取了一坛酒,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开饭了。 吃完后,收拾了锅儿,还不见武云瑶回来,他感应了一下,武云瑶在县城的方向停留,他不由得疑惑:“武云瑶怎么一大早就去了县城,莫非是追查莲花教?” 这时,孟掌墨和孟江琳吃了早饭来了,孟掌墨像个忠实的老匠人,不多言不多于,行了一礼问好,便开始做工了。 孟江琳见只有张闲一人,调皮的眼眸就给张闲眨眼睛,询问可以说话了么。 张闲淡然一笑,去屋里背了一个背筐,说道:“江琳姑娘,听说这一带的本地人,平时生病都自己采药,我也想去山里采药,顺便想了解一下本地人的药,不知江琳姑娘是否认识这些草药?” “嗯嗯,认识的。”孟江琳连忙点头,小嘴却是撇了撇嘴,仙长师公的行事也太谨慎了吧,跟她说话,还得假装去采药。 “认识的好,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我带了干粮,不知孟掌墨你们这儿方不方便?”张闲询问的孟掌墨,这丫头还小,明面上还得问一下大人。 孟掌墨的功夫也毫无破绽,说道:“道长有事儿,但凭吩咐,不过这丫头不懂事儿,整天都贪玩,只怕会给道长添麻烦。” “无妨,多谢老先生应允。” 张闲也很有礼,行礼一拜,出门去了,孟江琳赶紧跟上,俏脸很是开心的模样,还真像个贪玩的邻家小妹。 出了道观,两人径直往山里去了,走远之后,张闲开重瞳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窥视的东西,这才揽住孟江琳的柔腰,在树林里神行飞跃,快若御风,往深山老林里去了。 其实以他的知觉和重瞳,想要接近他是非常难的,但道观后面在做工,人来人往的,人多眼杂,防不胜防,不得不谨慎行事。 进入深山老林后,他放开孟江琳,孟江琳却还抱着他不松手,俏脸很是兴奋,说道:“仙长,再飞一会儿嘛,挺好玩了。” “……”张闲无语,不由得苦笑,这丫头还来劲了。 不过这神行之术,像御风飞行一般,确实很有一番逍遥自在,他也是觉得挺有意思,所以才练的,然后配合太极拳和八卦方位,揣摩出了这套身法,轻盈洒脱,飘浮如仙。 “先下来了,我今天是真来采药的。” 张闲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拍了拍孟江琳,示意这丫头放开,但他这一拍,却正好拍在孟江琳的后翘上。 “嗯……”孟江琳嗯了一声,娇躯一阵酥麻,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儿,连忙放开了张闲,俏脸泛起一抹红晕,这仙长师公,怎么能这样呢。 张闲也是愣了一下了,立刻反应力了过来,他确实是无意了,但这事儿也不好解释,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说道: “这天气炎热,村人们干活容易中暑,采一些清热解暑的草药,给大家熬一锅药茶,” “哦。”孟江琳点了点头,眼睛却是不经意的瞟过张闲,似乎想从张闲的面相上看出点什么。 张闲当然也发现了,却丝毫不动神色,又说道:“采一些苦蒿就可以了,等会儿教你一套内功心法,这先前答应你的,你继续帮我讲卜卦。” 张闲说着,领路往前走,苦蒿很常见,路边就有,随手就采了很多,来到一块大青石前,他放下背篓,跃上青石席地而坐,拿出卜卦的书,让孟江琳接着讲解。 这卜卦的书,其实也是属于古易。 古易传承久远,甚至比仙道还更加古老,版本也很多,并且历朝历代都有奇人异士研习古易,撰写注解和心得,内容十分庞杂,这本卜卦的书,也算是孟家的本版。 但不论什么版本,千变万化,万变不离其宗,真正的精髓还得依靠懂易卦的人讲解,否则自己领悟,实在太难。 特别是初学的入门阶段,若无师父讲解,完全看得云里雾里。 孟江琳也认真起来,认真的讲解卜卦,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张闲取出早饭留下的一个饭团和一块羊肉,这是给孟江琳准备的,点燃一团篝火,烤热就可以吃了。 他中午只服食辟谷丹和洗髓丹,喝几口米酒就够了。 他的丹药快要吃完了,准备明天去一趟郡城,顺便看看郡城里的情况,他感觉莲花教的行为反常,可能要出大事。 孟江琳一边吃着,一边试着询问:“仙长,昨天那个身穿金甲的女子,你跟她谈了什么啊?” 这女子来历不凡,孟掌墨担心是阳帝派来追查他们的,心里很紧张,也想探听一下情况。 张闲说道:“也没谈什么,她才是这道观的正主儿,我其实是冒名顶替的,现在她回来了,我得搬出道观,以后就住后山的地宫。” “对了,差点忘告诉你爷爷,地宫上再顺便搭一个木屋。” 一听这话,孟江琳放心了,不是来追查孟家的,但又惊讶道:“这女子,观看她的气象,竟然是王者之相,又穿着兽面吞头赤金甲,定然是出自缙云皇族,难道我占卜的乾卦,是应在她身上?” 闻言,张闲只得苦笑,他昨天戏说卜卦,但仔细一想,孟江琳占卜的乾卦,还真是应在武云瑶的身上,武云瑶一出现,莲花教就遭难了。 不过他好奇,询问道:“江琳,你怎么认识兽面吞头赤金甲?” 孟江琳说道:“我们家里有藏书,记载了很多事儿,这兽面吞头赤金甲,本就出自天工派,书上画有图文,当年乾帝发布榜文,广招天下……” 孟江琳把这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张闲听完,不觉大感兴趣,这金甲,居然还牵扯着这多么事儿,而如今缙云氏的幕后,也还有天工派的能工巧匠。 孟江琳又说道:“她穿着金甲,我没看到她的具体面相,但看她的一举一动,气象圆满,好像也是一位抱丹的仙人,只怕是武圣缙云拓的嫡传弟子。” “这……”张闲心明如镜,一点即通,立刻反应了过来,孟江琳的推算很对,出身于缙云皇族,又有这么厉害的武艺,年纪轻轻就已经抱丹,如此天赋不凡,必然得到缙云拓的传授。 并且,武云瑶这个名字,以武为姓,显然就是暗指武圣和真武宗,云瑶二字,云才是真姓,指缙云,武云瑶的真名应该叫缙云瑶。 “缙云瑶……该不会是……” 念着这名字,张闲心头一怔,恍然大悟,不会这么巧吧,缙云瑶,缙云……清瑶,这是他的未婚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尘埃落定不自扰 传闻文国公失踪后,耽误了婚期,随后玉京第一美女缙云清瑶也失踪了,玉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去找那个傻国公了,有人说是看破红尘出家了,还有人说是遇到仙人,被仙人带走了。 张闲原本听到这传闻,以为是他跑了,缙云清瑶被人嘲笑,心情不好,离家游玩散心了,但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相遇,而缙云清瑶也是真的离家修行。 “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一想到武云瑶就是缙云清瑶,他还是感觉诧异,他一直听闻,缙云清瑶是玉京第一美人,还是缙云拓的入室弟子,但从传闻缙云清瑶的武艺如何,以至于武圣弟子这个身份都被人忽略了。 他也一直以为缙云清瑶只是个柔弱女子,或许会一些剑术什么的,但顶多就是练着玩的花拳绣腿,可是如今遇到的武云瑶,却是这般的神武傲然。 然而一想到这就是缙云清瑶,他的心绪也是莫名复杂。 对于这婚事,虽然是联姻,但与他这么一个傻子联姻,缙云清瑶这些年来,肯定也没少被嘲笑,更何况他跑了,缙云清瑶做了望门寡,彻底成了众人谈笑的闲话,也难怪会看破红尘离家出走。 他心里挺愧疚的,感觉有点亏欠了缙云清瑶,可是他与缙云清瑶,注定命理犯冲。 他这几天参悟易卦命理,看事情也越来越清晰,从命理运势来说,他与阳帝有杀父之仇,但他却与仇人的孙女联姻,他若不报仇,心念不通,若报仇,他就是缙云清瑶的仇人,这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注定相互冲撞。 “哎……天意弄人啊。” 张闲长长的叹气,心绪复杂,只怪天意弄人。 “仙长,你怎么了?”看着张闲的神情变化,孟江琳撇了撇小嘴,似乎看出了什么,又听着张闲自言自语的念着武云瑶,她问道:“武云瑶,这是她的名字么?她莫不是那个离家出走的缙云清瑶?” 孟江琳冰雪聪慧,听到这名字,也立刻就明白了,这事儿已经传得天下尽知。 张闲点了点头,说道:“她应该就是缙云清瑶,但不知道她是受了这道观主人的指点来的,还是来了这一带,再遇到了这道观主人,这道观的主人,想必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孟江琳闻言,对这道观不感兴趣,倒是好奇张闲,又问道:“仙长,你跟缙云清瑶有渊源?” “嗯?”张闲一愣,不由得反应了过来,赶紧收起心绪,脸上的神情也恢复了平静,这丫头是在窥探他的来历,而这丫头精通相术和卜算,他刚才的言语神情,已经让这丫头看出了端倪。 他心思转得飞快,要骗过这丫头,还得遍一个圆滑的故事,他说道: “其实我也是出身王公世家,因为家族的明争暗斗,整天提心吊胆的,而我羡慕方仙,爱好修练,机缘巧合得了一位仙人的点化,也就离家出来修道了。” “我小时候,跟缙云清瑶一起玩过,只是多年不见了,我们的变化都挺大,也经历了很多事儿,没想到她也离家出来修道了,还在这里相遇,我没认出她,她也没认出我,这会儿明白过来,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人世沧桑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孟江琳恍然大悟,难怪刚才仙长的面相那么复杂。 见孟江琳相信了,张闲心里却是警惕,以后跟这丫头在一起,一定得小心谨慎,否则这丫头肯定会算出他的身份。 他又说道:“切记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此事,也不要让武云瑶知道了,我已经出家,斩断凡俗,潜心修行,不想再牵扯以前的因果。” “嗯嗯,明白的。”孟江琳乖巧的点头,她会卜卦算命,当然知道因果的道理。 “这会儿吃了饭,静坐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教你太极的内功心法。” 张闲说着,午休入静,孟江琳也跟着一起打坐,闭目入静。 张闲的念头一动,感应莲花教的情况。 莲花教今天,所有分坛坛主都回到了总坛,足有十几个,以及后天上层的护法,也多了几个,莲花教主闭关不出,教务皆由红莲尊者主持,这会儿正在提拔执事弟子,足提拔了三十几个,赐予莲花神位。 其中有三个执事弟子,皆是被他种下五藏寄鬼的傀儡化身。 红莲教主吩咐这些弟子,说是莲花太子收到了他们的香火朝拜,降下旨意,将会在一月后的月圆之夜,按照功德薄上的名册,封授神位,为了迎接封神之期,所有分坛坛主回到总坛,一起为封神护法,以防邪魔侵扰,分坛教务由执事弟子代理。 同时,向教众们传达莲花太子的旨意,一月后封神,让教众们争取登上功德簿,或是出功德钱,或是奉献童男童女,或是年轻女子,或是不吃不喝的朝拜,以示虔诚之心,总之教众们的奉献,莲花太子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功德簿上。 张闲听到这话,心里疑惑不解:“莲花教这是想作甚?” “难怪昨晚都全部站岗巡逻了,因为今天把所有人都调了回来,不必担心换班的问题,但这些人都调回来,分坛怎么办?” “并且遭遇了袭击,莲花教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要大肆宣扬封神,难不成是要杀鸡取卵?” 这些拜莲花教的人,大多都已经走火入魔,彻底迷进去了,这旨意一传出,局面可想而知,肯定是成千上万的家破人亡。 “莲花教这是想狠狠的捞一笔,然后就跑路了么?” 张闲看出来了,这是江湖骗子常用的套路,遇事不对,捞一笔就跑,但江湖骗子都是小打小闹,而这莲花教,辛苦经营这么大的摊子,就这样放弃了? 更何况只是一次袭击,莲花教的反应就这么快,这未免太胆小了吧。 “莫非真是应了跑江湖的那句俗话,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但这就放弃,这劫莲法尊也真是果断狠决。”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劫莲法尊的行事,拿得起,放得下,如此小心谨慎,想要对付实在太难了,但不能让莲花教祸害一方,他今晚就叫上武云瑶一起行动。 午休差不多了,他收回了念头,又感应了一下武云瑶,这会儿在道观里,也不知今早去县城干嘛了。 下午,他教了孟江琳太极拳。 他的太极拳,严格来说,应该称为太极玄功,因为早已超出了拳术的范围,融合了剑术、法术、身法、内功心法、活死人境等等,融会贯通,性命双修。 至于孟江琳能学会几层,就看她自己的悟性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带着孟江琳回去了,靠近白家镇的范围,走路回道观,天色已经傍晚,大家都收工了,正在喝水歇凉,等着吃完饭。 张闲让孟江琳把背筐的草药带过去,明天熬药茶,他回了道观。 武云瑶这会儿在屋檐下,依着木楼的台阶,看着夕阳西下,心意入静,已经换下了金甲,身着一袭素衣袈裟,背后的一双剑袋从不离身,旁边摆着一坛酒,一阵清风掠过,拂动衣带青丝,依然是那样的气宇傲然,威仪神武,但宁静之中,一个人喝着酒,却透着几分清冷和孤寂。 张闲看着武云瑶的模样,已经知道了是未婚妻缙云清瑶,他心绪又是一阵复杂。 见张闲回来了,武云瑶也没多问他去干嘛了,只是抬手一抛,张闲连忙接住,是一条金锭。 他赶紧回过神来,问道:“云瑶居士,你这是为何?” 武云瑶提起酒坛,喝了一口,喜欢这沁人心脾的甜润,说道:“玄天子,你酿的酒很好,喝了你的酒,不得给钱么?” “呵呵呵。”张闲连忙一阵乐呵的笑,掩盖心绪的复杂,说道:“几坛酒水而已,云瑶居士若是喜欢,我明儿就多酿几坛,这一锭金子,云瑶居士既然给出手了,我便收下,但今后切勿再给钱了。” “嗯?”看着张闲乐呵笑的模样,武云瑶却是质疑了一声,眼眸一凝,仔细的看着张闲,似乎要把张闲看透似的。 “云瑶居士,怎么这样看着我?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 张闲赶紧擦了擦脸,故作疑惑的样子,心里却是反应了过来,暗道不好,他乐呵笑的时候,跟以前在国公府装疯卖傻一样,武云瑶一定见过他的画像,虽然他现在的形象变化很大,但难免被看出几分神似。 “没什么,只是看你刚才笑的样子,想起了一位故人。” 武云瑶收起了目光,心想却是一声苦笑,她那个傻子未婚夫,明面上是失踪了,但暗地里,应该是被她皇姑暗害了。 其实张闲失踪后,大家都认为是被暗害了,为了这事儿,太子以追查此事的名义,强行介入文国公府的内务,缙云绣和三皇子这边也只得出手,文国公府发生了很多争斗,至今都还没收场。 “哎……尘埃已落定,何必再自扰。” 武云瑶叹了叹气,随即展颜一笑,拿起酒坛喝酒,自有一番看破红尘的逍遥洒脱,懒得再想这些世俗之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宗云瑶约除魔 夕阳西下,渐渐入夜,武云瑶回了后院,打坐入静了。 张闲心里也是叹了叹气,他似乎明白为什么武云瑶厌倦了世俗,跟他这个傻子联姻,武云瑶从小到大,肯定没少被议论嘲笑,自然而然就孤立了。 他收起心绪,也打坐入静,今晚还得对付莲花教。 不知不觉入夜了,他心念一动,感应阴阳符,寄神虚空,一道念头穿梭阴阳,犹如阴间的鬼神传信。 武云瑶正在打坐,识海入静,知觉眉心的符文一动,是天宗子的传信,只见符文闪烁,传来声音:“云瑶姑娘,今晚可有空闲?我们去郡城的莲花教总坛走一趟。” “天宗阁下,去莲花教的总坛,不知有何事?”武云瑶心念一动,传念对话。 “哈哈!”张闲故作豪爽的笑了一声,直言说道:“当然是去找莲花教的麻烦,不知云瑶姑娘敢不敢去。” 武云瑶也笑了一声,自有一股傲然威仪,说道:“降妖除魔,有何不敢?天宗阁下,我们在郡城会面吧。” 话完,武云瑶的念头一收,睁开了眼,嘴角傲然一笑,起身从腰间取出一个锦囊,锦囊里是一个小葫芦。 打开葫芦的瓶塞,低念咒语,催动须弥芥子,从葫芦里倒出兽面吞头赤金甲。 换上宝甲,背上两支剑袋,从后院纵身一跃就出去。 如今正是盛夏的季节,今晚月黑风高,夜空时不时的闪过一道雷光,武云瑶的视力清晰,身形轻快,在山林里如履平地,箭步如飞。 一旦练髓换血,全身气血焕然一新,体能打破后天极限,并且神经中枢活跃,敏捷反应极快,行走赶路的速度,堪比一匹上等马,一个时辰就可以近百里。 张闲在前院,感应到武云瑶离开,他也行动了,把斩凡法剑的剑袋褪下,换上布袋缠绕,加持法术封印气息,又换上一身普通衣服,蒙上面,也懒得戴帽子了。 速度太快,风劲太大,帽子的束带在脖子不舒服,这大晚上,也没人注意他这么一个蒙面客。 做好准备后,他又拿出几个下瓶子,往村里去了,找到村人的茅厕,给瓶子开光,加持内里乾坤法术,装了几瓶粪水。 这泼粪水的招式,虽然有些不文雅,但管用就行了,就是不知这粪水的效果如何。 他放好瓶子,施展神行身法,往郡城去了。 他速度比武云瑶更快,并且他是从树梢上走直线,或是沿河走水面,避开了地形的阻碍,速度更快,四分之一个时辰就到了郡城。 他城外的一处树林静坐,一边等待武云瑶,一边感应莲花教的情况。 莲花教所有的高手都聚集在了总坛,练气化神合计有二十来个,化劲护法合计十来个,另外就是红莲尊者和莲花教主,以及暗中护持的那个鬼仙阴神。 此刻莲花教正是热闹,今天已经宣布了莲花太子的旨意,大街上的虔诚弟子增加了很多,几条街都是人满为患,内堂里也全是郡城的达官富人。 几位长老和大护法带领队伍,分批行事,一切都有条不乱,莲花寺里守卫森严,没有丝毫破绽。 并且这些长老和坛主一起守卫,气息相连,显然是排列成了阵法,顶多偷袭一两人,一旦发现,立刻结阵,也就没机会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晚对付莲花教,只能硬来了。” 莲花教已经有了警惕,打定了主意要杀鸡取卵,所有力量集中总坛,已经没有了可乘之机,只能硬碰硬了。 “擒贼先擒王,等会儿让武云瑶躲在暗处,我在明处,引出莲花教主几人,趁其不备,先偷袭斩杀一人,若是莲花教主出手,我就动用阳神之力。” 他心里已有计划,一明一暗的配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然会让莲花教措手不及。 又等了片刻,感应到武云瑶来了,他传念指路,武云瑶立刻过来了。 只见一个人影掠过,武云瑶的身法无声无息,像一阵风儿飘过,见到张闲,拱手一礼说道:“天宗阁下,让你久等了。” “无妨,云瑶姑娘已经来得很快了。” 张闲也行了一礼,也不客套多话,直言道:“我们一明一暗,等会儿我引莲花教主几人出来,与他们缠斗之时,云瑶姑娘你在暗处,趁其不备,一定全力出手,先杀一人。” “嗯?”武云瑶美眉一挑,她还以为今晚只是小打小闹,但听这语气,这是要不死不休,不由得询问:“天宗阁下,莲花教刚遭袭击,必然防备森严,为何急于动手?” “不动手不行啊。”张闲说道,“我在莲花教布置了暗桩,得知他们准备放弃这里,杀鸡取卵,临走前狠狠的捞一笔,今天已经开始,多拖延一天,这祸害就更深一天。” 武云瑶恍然大悟,她已经通知了司天监,很快就会来人,但以天宗子所言,若是莲花教准备杀鸡取卵跑路了,确实要立刻动手。 不过武云瑶疑惑:“这暗桩的消息准么,莲花教经营起这么大的摊子,怎么舍得放弃?” “消息是我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你看城里的灯光。” 张闲指着城里莲花寺的方向,灯笼烛火明亮,说道:“这会儿已经夜深人静,本该入睡休息了,但莲花教还在忙着,莲花教的所有分坛势力,全部回到了总坛,练气化神有二十来个,化劲护法有十来个。” “原来如此。”武云瑶看了一眼城里,心里明白过来,天宗子的暗桩,应该是用了什么法术窥探,对莲花教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她动手,打草惊蛇了,否则天宗子不会贸然出手,而是在暗中布置,所以是她打乱了天宗子的原本计划,如今莲花教要杀鸡取卵,今晚就不得不说动手拼一个生死。 “天宗阁下,抱歉了,是我打乱你的计划了。” 武云瑶行了一礼道歉,对这天宗子的认识又拔高一层,不但一身正气,嫉恶如仇,而且还有谋略,行事也很果断。 “云瑶姑娘客气了,不必多礼。” 张闲说着,心里也略微惊讶,武云瑶的心思聪慧,他这是随口这么一说,就已经猜测到他的行事,他又说道: “莲花教幕后的主使者,名曰劫莲法尊,此人是个老邪派了,他的具体来历,我们事后在详聊,如果此人还没投胎转世,活了也近百年,行事谨慎,果断狠决,拿得起,放得下,即便我们杀了人,我估计他也不会出手,更不会亲自现身,也没人知道他的道行境界。” “城里的莲花总坛,送来一件厉害的法器宝剑,一旦我们开战,那个鬼仙就会驱物御剑,我准备了破除法器的东西,等会儿若是发生意外,我会请出一位前辈来帮忙,所以一切放心。” 张闲先把这些事儿说一遍,让武云瑶心里有个底,今晚是要跟莲花教拼出一个结果。 “明白了,区区一个鬼仙,我也不惧,天宗阁下尽管宽心。” 话完,武云瑶也不多言,手掐印决,脚下一跺遁入了地里,犹如一座须弥大山藏入一颗微小的芥子,气机内敛,静止不动,丝毫察觉不出任何法力的波动,犹如消失了一般。 张闲也开始动手了,纵身一跃,飞檐走壁一般攀上一颗树顶,他选的位置就是一处高地,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的郡城,目光一凝,眼有重瞳,莲花教的一切皆在眼底。 他清晰的看到,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的眉心莲花印,愿力升腾,金光闪烁,化为一朵火莲燃烧,这是有了警惕,神位法力一直处于运行状态,威势也大幅加强,以防暗中偷袭。 而他上次已经试过了,连雷法都不能一击必杀,现在偷袭也没用,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幕后的劫莲法尊就能施救。 除非他能连续施展雷法,不给施救的时间,但雷法的消耗巨大,使用之后需要一个呼吸的恢复,所以只能引出来,击杀肉身。 莲花教主没有练髓换血,肉身是弱势,而红莲尊者已经老了,肉身气血衰退,也处于弱势,只要引出了,武云瑶突然偷袭,就算劫莲法尊也没不及施救。 “看来只能从其他人下手了。” 他锁定了一个领队巡逻的分坛坛主,要破除莲花印记杀人,还得使用雷法。 不过真雷虽然厉害,但化形为实,也会受到实物的阻挡,所以只能锁定一个在室外巡逻的分坛坛主,其余的主要人物,皆在室内。 他闭上眼,心念归静,神意返虚,一瞬间进入活死人的无极状态。 随即,睁开眼,无极生有极,识海里一道雷电闪过,浑身力量也随之勃发,内外合一,气机爆发,犹如一团火药爆炸,眼神一瞪,一道雷光闪烁,一刹那划过夜空。 莲花寺里,一个分坛主正带着弟子们巡逻,盛夏季节的夜晚,时不时就有雷光闪烁,但突然一道强烈的雷光。 “啊……” 分坛主一声惨叫,眉心一震,莲花印破碎,剧烈的雷霆炸开,震伤大脑,识海轰然碎裂,魂飞魄散,脸上的神情挣扎,浑身抽搐,面色苍白,两眼睁大,七孔流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几个弟子吓了大惊失色,大叫有鬼怪杀人,整个莲花寺正处于戒备状态,立刻被惊动了。 第一百四十章 天打雷劈莲花寺 莲花寺处于戒备状态,稍有风吹草动,众人立刻被惊动,皆是精神一怔,然而正堂上,红莲法尊一动不动,早有预料,大声喝道: “不必惊慌,各归各位,不可随意走动,莲花太子菩萨降下旨意封神,定然有妖魔嫉妒作乱,教众随我一起诵念莲花经,为太子菩萨护法。” “是,谨遵法旨。” 众人齐声应和,脸上的神情皆是执着,一个个都是虔诚的迷信,真把自己当成了是为神灵菩萨护法,一起齐心协力,抵抗妖魔作乱,齐声诵念莲花经文: “淤泥源自混沌启,莲花一现法力举,星宿下凡应太子,天命所归证大宝……” 一时间,莲花寺的法力大盛,结成一个阵法,而寺内的经文声响起,也带动了外面的弟子,所有人都跟着一起诵念,大街上的弟子们,也全部一起跟着念经,数万人之多,声音传遍整个郡城,会聚成一个庞大的愿力。 红莲尊者手捏莲花法印,眉心印记闪烁金光,引导愿力升腾,肉眼可见的金光闪烁,笼罩着整个莲花寺,结成一朵莲花盛开。 郡城的百姓们被经文声吵醒,原本那些对莲花太子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人,此刻见到满天的金光,也立刻深信不疑,以为是莲花太子菩萨显灵了,无不惊呼玄奇,纷纷加入了朝拜,跟着一起念经。 众人的念头远远不断,从四面八方会聚,庞大无比,全部转化为法力,加持金光莲花。 莲花教已经决定要跑路,所以也不必顾及当众施法引来什么,反而以此彰显法力,让教徒们更加坚定的迷信,狠狠的捞一笔。 张闲见到这一幕,也是错愕了一下,一朵金莲绽放的画面,确实很是玄乎,但接着就是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莲花教还有这一招。 这莲花阵法阻隔了阴阳气场,连傀儡化身的联系都隔断了,其它法术也不能锁定了。 并且,这金光法力庇护,他再施雷法也没用了,这金光法力太强,可以抵消雷光。 红莲尊者等人,躲在寺内,根本不会出来,而信徒弟子这么多,没日没夜的朝拜,这莲花金光可以一直持续,也不会削弱。 “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强行闯入莲花寺,否则是没法子了。” 张闲有些郁闷,本以为可以远距离施术,让莲花教不得不出来,但有阵法守护,全然不惧。 “不知这莲花阵,是否能抵挡天雷之威?” 他看了一眼夜空的天象,虽然是晴夜,但也时不时的闪过雷光,因为夏季的气温高,虚空之中蕴含能量,他记得师尊李玄玉说过,任何剧烈的自然现象,都会释放雷电,气温剧烈,这也是一种放电的现象。 随着他修习雷法加深,也逐渐感应到电场的存在,但师尊叮嘱过,切记不能让自身电场与外界共鸣,否则引动雷霆,自身承受不了。 不过他有斩凡法剑,可以引雷,上次对上巫教的人,就是这样劈死的。 “虚空之中的雷电越强,引雷的威力就越大,今晚的天象,正是使用雷法的天时,只是这样一来,显漏我的实力,但今晚就要见个结果,也顾不上这些了。” 他一手此剑竖于身前,一手捏剑诀抵在剑上,闭目归静,无极返虚,凝聚雷念。 下一刻眼睛睁开,无极生太极,阴阳交感生雷法,目光闪过一缕雷光,催动斩凡法剑,对着空中一挥剑,指向莲花寺。 虚空之中的雷电共鸣,阴阳气场碰撞,风裂聚变,雷光一闪,莲花寺的上空传来“咔嚓”一声巨响,雷电一刹划过,天雷之威强横无比,撕裂莲花金光,法阵破碎,劈在寺庙的正房屋顶。 “碰”的一声炸开,屋顶崩塌出一个洞,瓦片碎落,房梁起火。 正堂上的众人皆是吓得一跳,连忙躲避崩塌,红莲法尊也是吓了一惊,起身一跃就从蒲团上躲开了,众人一团乱,无不面面相视,惊慌失色,念经的声音也停了。 天雷之威,莫说是凡人,就连仙人也要畏惧。 同时,外面的教众弟子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劈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是一脸愣然的看向莲花寺,心想怎么被雷劈了? 在古人的观念里,天打雷劈,这是罪大恶极,遭到老天爷的报应,被雷劈的,必然是伤天害理。 一时间,教众弟子们的朝拜也停了,愿力中断,金光莲花也随之消散。 红莲尊者见到这一幕,也是脸色惊变,暗道大事不妙,对方这是修成雷法,引动天雷之力,仙家第一法门,万法之首,这可不是一般所能抵挡。 这时,红莲尊者眉心的莲花印一闪,两眼失神,目光涣散没有焦点,面部表情发呆,随即眼睛一变,目光凝聚有了焦点,已经被劫莲法尊的念头附体夺舍,大声喝道: “莲花太子菩萨即将得证大位,天命所归证大宝,此刻上天降下天雷,正在渡劫,立刻告知教众,不必惊慌,继续念经,为莲花太子菩萨护法,度过天劫,众人皆可论功受封,位列仙班神位。” 听到这话,众人根本不知道,这说话的就是莲花太子,不过得到了这话的旨意,众人立刻安心了,赶紧都坐下,继续念经。 其中几个专门负责传话的弟子,立刻把这话传出去,高声宣扬,这是太子菩萨在渡劫,让大家不必惊慌,齐心协力,一起为太子菩萨护法保驾,得证大宝之后,论功受封仙班神位。 这话一传开,外面的虔诚弟子们,早已被洗脑入魔了,无不欢天喜地,原来是太子菩萨在渡劫,只要他们拜得越诚心,太子菩萨就能见到,就能成神仙了。 众人赶紧叩拜,拜得更拼命了,跟着寺庙里的金文声一起齐声大念:“淤泥源自混沌启,莲花一现法力举,星宿下凡应太子,天命所归证大宝……” 一时间,更加庞大的愿力汇聚,金光刚加强烈,再次结成一朵莲花盛开。 不得不说,劫莲法尊不愧是个老邪派,这妖言惑众的功夫,可谓是厉害至极,几句话就稳住了局面。 劫莲法尊看了一眼夜空,眼神也有几分慎重:“对方竟然修成雷法,并且雷法的道行极高,已经能引动天雷,莫非是司天监的人?” 司天监的掌权人,人称大司天,名曰古素风,乃是出自玉清神霄派,三大方仙正宗之一,虽然神霄派的传人很少,但修习五雷正法,道行厉害至极,以辅佐朝廷监管天下自居。 “若是司天监来人了,这就麻烦了,不过今晚就得斗上一斗,让司天监明白,本尊也不是好惹的。” 劫莲法尊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决,低念咒语,手捏印法,施展玄妙法术,一缕缕无形的丝线,顺着愿力的来源,与本体的魂魄元神联系。 莲花寺的所有弟子,包括外面的虔诚弟子,只要彻底接纳了莲花太子,毫无抵抗,直接被系在一起。 而在联系建立的一瞬间,他们感觉身临其境,融合在庞大的愿力之中,仿佛自己得到了无穷法力,无不欣喜若狂,虔诚的叩拜念经,太子菩萨果然见到了他们的虔诚, 但他们不知道,这法术一成,他们的魂魄皆被绑在一起,彻底成了贡献念头的炉鼎,莲花阵法的金光大盛,莲花凝实成了一个透明的虚影,虚空扭曲,阴阳气场巩固,形成一层透明的阻隔。 城外的高地,张闲看着这一幕,见莲花再起,威势更强,他也施雷法。 心神入静,无极返虚,凝聚雷法念头,催动法剑。 “敕!” 他一声轻喝,法剑对空一指,虚空共鸣,阴阳交感生雷,“轰隆”一声天雷降下,雷光照亮大地,电弧撕裂夜空,一刹劈在莲花上。 “轰隆!” 虚空一阵震荡,莲花的虚空扭曲阻隔,剧烈晃荡,激起一圈波纹荡开,所有被连在一起的人,皆是感觉脑子里一震,犹如被雷霆劈中,头昏脑胀,头痛欲裂,当即就有很多虔诚弟子遭殃,哀嚎一声昏死了过去,甚至有些体弱的,直接被震得魂飞魄散了。 张闲见状,还想继续再引天雷,却只得停手,这劫莲法尊好生歹毒,竟然拿这些普通人入阵,他若强行引雷,必然会殃及很多无辜。 这些也是可怜人,被邪教祸害洗脑,他不忍牵连,而莲花教的人,躲在里面根本不出来,这是以不变应万变。 “罢了,本想擒贼先擒王,除掉几个祸首,现在看来,只得闯入莲花寺。” 张闲当机立断,呼喊了一声:“云瑶姑娘,计划有变。” 武云瑶从地里遁出,略微几分的惊讶看了一眼张闲,没想到张闲还会雷法,虽然是依靠法器,但这道行也是非同寻常。 不过这情况,没按预期发展,要闯入莲花教的总坛,她是武修为主,还有宝甲护身,自然是无所畏惧,倒是有些担心张闲,说道:“天宗阁下,总坛里人多势众,你修习道法,只怕不适合身陷重围。” “这……” 张闲迟疑了一下,他斗法不怕,但他练武这么久,却从没跟人比武交手,若是对上一两人,他自信不怕,但若是身陷重围,面对多人围攻,确实还有些心里没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圣武法器打神锏 “天宗阁下,不如我一人闯入莲花教总坛,破坏了阵法,你就留在此地施术。” 武云瑶提议说道,近身拼杀可不像法术这么简单,法术杀人不见血腥,而武艺杀人,招招见血,如果没有实战经验,稍有对血腥的迟疑,必然身陷险境,这不是武艺高低的问题,而是能不能面对血腥。 “你一人闯入,这太危险了吧。” 张闲质疑了一声,莲花教人多势众,还有抱丹高手坐镇,幕后还有鬼仙和劫莲法尊,以及愿力大阵的加持,孤身一人闯入,只怕不妥。 “无妨,我进入其中,自有破阵之法。” 武云瑶的语气,平静自然,带着一股强者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张闲思量了一下,只要阵法一破,他就能施术了,但他还是担心武云瑶,说道: “我们距离太远,若是发生意外,反受其害,我们还是一起进城,你进入莲花寺,我就在寺外,我们保持距离,可以相互照应。” “如此也好,我们走吧。”武云瑶点了点头,一步踏出,说走就走。 张闲也不多言,一起动身城里去了。 片刻的功夫,两人就到了城墙外,遁地而入,武云瑶走地面,张闲则是施展神行身法,一跃攀上街边的房屋,在屋顶上行走。 刚才的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城里的百姓,此刻大家都不睡觉了,莲花寺的几条街外都是虔诚弟子朝拜,跟着寺内的金文声一起诵念,声音像波浪一样传开,莲花金光大盛,虚空扭曲,笼罩整个寺庙附近。 张闲进入了莲花金光的范围,立刻感受到虚空气场的变化,充斥着庞大的愿力,整个阴阳气场坚固,驱散其它法力,法术不能凝聚。 并且,在这气场内,莲花愿力排斥其它法术,但莲花教自己的法术,与愿力共鸣,必然能得到大幅提升。 他没有冒然轻进,在莲花寺外,距离约有二三十丈,站在一处高楼的屋顶,居高临下,俯视着一切。 若是发生意外,他只需要几步,便能跃过这二三十丈。 武云瑶也攀上房顶,大街的道路已经挤满了教众弟子,只能从屋顶上前行,随意一步就是一两丈开外,身法轻跃,飞檐走壁。 莲花寺内,劫莲法尊退出了红莲尊者的附体,让红莲尊者带领几个长老主持阵法,其余分坛主守护四周,严阵以待。 静室里,闭关的莲花教主走了出来,成为劫莲法尊的附体化身。 劫莲法尊原本是让莲花教主静心闭关,但也没想到张闲今晚回来袭击,并且施展雷法,引动天雷轰击,这让劫莲法尊误认成了司天监的神霄派来人。 这会儿攻击停下,显然是见到施法无效,要亲身闯入寺内。 劫莲法尊已经让所有护法弟子集合,化劲高手足有十几人,其余高手一百多人,全部抄起了武器,与分坛主们配合,一起等着来人。 后殿香案上供奉的佛业剑,此刻也不见了,已经被护法尊者的阴神驱使,隐藏在了暗处。 “本尊已经很久没出手了,这次定要让司天监见识一番本尊的手段,否则还真以为本尊只会躲藏。” “不是本尊会躲藏,而是你们没道行找不到本尊而已。” 劫莲法尊喃喃自语的冷笑,这次重出江湖,当然是要出手立威,震慑一下那些暗中捣乱的宵小之辈,否则真把莲花教当成软柿子了。 这时,一个人影从莲花寺的后院翻墙而入,身披兽面吞头赤金甲,素衣袈裟遮身,背后一双剑袋,气宇傲然,威严神武,除了武云瑶还会是谁。 站岗的弟子,立刻发现了来人,大声喊道:“来人啊,有妖邪闯入!” 喊声一出,立刻惊动了所有人,劫莲法尊也感应到了来人,留下一半分坛主和护法守住前院,由红莲尊者指挥,以防对方声东击西,劫莲法尊带着另一半人往后院去了。 武云瑶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机,几个站岗的弟子上前围住,武云瑶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丝毫不慌不忙,一步一步的行走上前,从袈裟下拔出一柄短剑。 短剑长两尺,宽三指,剑身厚实沉稳,通体乌金铸造,锋芒内敛,朴实无华。 武云瑶漫步行走,心里却是算着几人的距离和方位,几人围上来,进入了一丈半的范围内,武云瑶一个箭步踏出,身形一跃,突发进攻。 那个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人影一晃,“噗哧”一声乌金剑贯穿左胸,拔剑一甩,带起鲜血飞溅,那个弟子倒下,满脸惊骇的捂着胸膛,浑身抽搐挣扎。 即便心脏被刺破,也不会立刻死亡,而要血液流尽,全身缺血,痛苦的挣扎,最后昏厥窒息,这过程,没有经历过杀伐的人,很难保持平静。 武云瑶杀了一人,身不停歇,已经算好了距离位置,脚下一步变化,速度之快,瞬即掠过旁边一人,剑锋顺势划过,一剑封侯,血流如注,又一人倒下。 瞬即,身影连续掠过,在武道仙人面前,几个弟子毫无还手之力,甚至都没看清自己是怎么死了。 武云瑶继续往前走,不断有守卫的弟子围来,只见人影闪动,全部都是一剑命中要害倒地,倒在地上抽搐挣扎,片刻的功夫就倒下了十几个。 张闲在百米外的屋顶上,看着这一切,不由得眉头一挑,没想到武云瑶是这般的厉害,手起刀落,说杀就杀,一步杀一人,招招毙命,面对血腥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武云瑶出身在京城,也没上过战场,却像身经百战,杀人的手法怎会这般熟练?” 他心里忍不住疑惑,他看得出来,武云瑶的武艺,绝非平常练习练出来的,必然是有过很多实战搏杀,才能练出这种纯熟的杀人技巧,也难怪武云瑶是这般的傲然神武,这是一种经历杀伐淬炼出来的气势。 “每个抱丹入道的人物,皆是惊才绝艳之辈,皆有一番机缘和经历,武云瑶虽然还没抱丹圆满入道,但想必也是迟早的事儿,也有一番机缘和经历。” 张闲心有所悟,武云瑶并非表面这么简单,但不知武云瑶的经历是什么。 这时,劫莲法尊带人来到后院,武云瑶丝毫不恋战,冲破了弟子的守卫,纵身一跃,冲近房屋,一步踩着柱子,攀上柱梁,翻身跃上屋顶,直接往中心主屋顶去了。 劫莲法尊察觉到武云瑶的意图,不由得一声喝道:“不好,此人想要破阵,立刻上屋顶。” 话落音,劫莲法尊手捏印决,一步走向旁边的墙壁,遁入墙里,顺着往上。 其余人赶紧反应过来,几个大护法的身手矫健,立刻纵身一跃,顺着柱梁上攀,快速上了屋顶,其余弟子的身手不够,只能相互搭手,小心的上房。 武云瑶在屋顶纵身掠过,几个起落就来到了阵法中心的大殿屋顶,手腕一抖,乌金剑上的血迹散落,剑身不沾血污,收剑回鞘,反手了身后的一支剑袋。 突然旁边一阵波动,劫莲法尊附体的教主从屋顶遁出,淡淡的语气说道:“小辈,原来你是皇家的人!” 劫莲法尊也认出了兽面吞头赤金甲,心思转得飞快,暗道,莫非是他幕后合作的那位皇子被发现,其他皇子派人来针对了? “阁下就是劫莲法尊,妖言惑众,装神弄鬼。” 武云瑶定睛一看,也一眼认出了是鬼神附体,而在说话时,武云瑶手里的动作也没停,解开剑袋,现出里面的红布包裹,红布上用金沙书写经文,封印里面宝物法力。 揭开红布,劫莲法尊眼神一凝,只见浩大的红光冲天,至刚至阳,至阳至圣,犹如一太阳真火,连眼睛都感觉灼烧刺痛,不敢直视。 武云瑶挥手一拔,不是剑,而是一把金锏。 金锏长三尺,锏身是四方形,足有手腕粗,又沉又重,分为九节,朴实无华,没有多余的文刻,反而有诸多划痕,显得古旧不堪,却透着一股无比霸道的威严,每一条划痕皆是经历了一场大战,而要经历无数大战,才留下这诸多划痕。 这金锏一出,解开封印,无须任何催动,强横霸道的气场展开,肉眼不可见的红光,直接驱散了金光,冲击莲花阵的正中,驱散愿力凝聚,金光莲花晃动,虚空扭曲,一切消散于无形。 这凝聚了庞大愿力的莲花阵,竟然只是被这金锏一出就驱散了。 四周的教众弟子们,见到金光莲花消失了,也是一脸的愣然,纷纷停止了停止念经朝拜,心想,难道是莲花太子菩萨离开了? 二三十丈外,张闲也是看得一怔:“这金锏是什么宝物?竟然如此厉害!” 这金锏的红光,至刚至阳,犹如城中发生了火灾一样,红光照亮全城,就像道书里描述的圣人之器,只要供奉在城里,便能庇佑一方太平,克制妖邪,诸法破灭,连鬼神都不敢进城,远远被红光照见就得绕路而走。 屋顶上,劫莲法尊也是一惊,脸色惊变,认出了这金锏:“这是……打神锏!” 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奸巨猾欲遁走 上古神话有打神鞭,上打满天仙神,下打人间昏君,缙云拓效仿上古,铸造一锏,名曰打神,打遍各路神鬼仙妖,威震九州,天下臣服,号称武中之圣。 古往今来,被奉为圣贤的人,一般都是升天之后,后世尊称为圣,而缙云拓是当今天下唯一活着称圣的人,当年缙云拓才先天中层,便已经天下无敌。 大运王朝立国,缙云拓坐镇中州玉京,方仙各派莫不臣服,天下的仙妖鬼神,无一敢冒犯,唯有前朝余孽天门作乱,刺杀广帝,缙云拓率领真武殿高手,追杀天门,连根拔起。 死在打神锏下的仙妖鬼神,多不胜数,劫莲法尊是亲身经历过那段战乱,当然认识打神锏。 此刻对上这人,身披兽面吞头赤金甲,手持打神锏,身份来历不言而喻,定然是皇族内的武圣传人。 然而劫莲法尊的脸色惊变,但随即就是一脸的阴沉冷笑:“缙云拓,本尊多年不出,也不知你的修为如何了,正好一试啊!” 劫莲法尊作为一个邪派,经历那一段战乱,与缙云拓也有些梁子。 “小辈,让本尊看看你的修为如何。” 说话间,莲花教主身上的气势一遍,一股浩大的念头冲破打神锏的红光笼罩,从虚空降临,灌入莲花教主的内心加持,这是劫莲法尊送来一股神位法力,再次提高了莲花教主的神位等级。 只见眉心的莲花印,金光大盛,强横而精纯的神位愿力,化为肉眼可见的扭曲升腾,眉心的莲花印,全然化为一朵火焰燃烧的金莲。 与此同时,其余的护法弟子也从屋顶围了过来。 莲花教主喝道:“一起上,这妖邪之人,嫉妒太子菩萨渡劫证道,所有为太子菩萨牺牲的教众,都将投胎转世,封授法力神位,来世出生王侯世家,平步青云,贵不可言。”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的执着,彻底被洗脑入魔,一个个视死如归,想到可以得到法力神位,还能投胎去王侯世家,无不欣然大喜。 几个大护法念咒大喊,眉心的莲花印闪烁金光,法力灌注体内,怒目瞪眼,气势大盛,浑身肌肉青筋鼓起,手持重武器,犹如庙里供奉的护法神像。 其余弟子没有法力加持,但此刻正是向太子菩萨表示虔诚的机会,全都奋不顾身,争先恐后的一拥而上。 “一群妖邪,吾送尔等回归自然的轮回,死来!” 武云瑶一声大喝,手里的打神锏一横,一股萧杀之气展开,连空气都变得压抑窒息。 几个大护法冲在前面,面对四面合围,武云瑶却是静立而待,犹如一尊不动明王,气机浑然,毫无破绽,挥手一锏打向正面扑来的一个护法。 那护法的身形魁梧,手持一双铜锤,舞得虎虎生风,铜锤一举,对上打神锏,“磅!”的一声金锐撞响,只觉一股强横的撞击力,震痛手掌,震得虎口开裂,铜锤被一锏打飞,沉重的金锏打在胸膛,劈开肉列,血肉横飞,胸骨碎断,伤入肺腑,一口鲜血吐出,仰身惨叫翻倒,滚下屋顶。 而武云瑶的出手速度太快,一锏打翻了一个,旁边一个大护法双手举起法剑,几乎是同时袭来,但还没来得及劈下,武云瑶已经回手一锏打来,这护法两手举剑,罩门打开,被打在肋骨上。 沉重的金锏,打碎肋骨,内腑皆裂,惨叫着从屋顶滚落掉下。 同时,身后又一个大护法扑来,武云瑶连看都不用看,也根本不转身,直接一步后退,手肘后击,顶在胸膛。 以武云瑶的武力,就算是赤手空拳,也能打断这些人的骨头,更何况是身披兽面吞头赤金甲,全身皆是利器,肘部的硬甲顶击,那护法的胸骨塌陷,碾碎肺腑,滚落了下去。 一个照面的功夫,已经重伤三个大护法,这伤势是绝对活不成了,力量和速度皆完全碾压,在真武面前,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比的就是力量和速度。 当力量速度达到了一个级别,才有资格谈论武学的技巧,而当武技达到了一个级别,才有资格见到真正的武道修为。 武云瑶身不停歇,杀伐果决,一招一个,在武云瑶面前,这些大护法和护法弟子,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从屋顶上连连滚下。 劫莲法尊见到这一幕,丝毫不意外,心里当然明白,踏入了练髓换血这一条分水岭,以武入道,普通人再多也是枉然,除非提前布置好弓弩和锁网等等,否则纵横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 因为力量和神经反应突破后天极限,而围攻之人,无论人数有多少,即便是一支军队,但能站在前排的,也就是周围几人,人多施展不开。 所以无论有多少人,对战的始终只有周围几个,练髓高手的武力,可以稳稳压制四面之敌,后面的人数再多也是枉然,杀一个就补位上来一个,丝毫不会改变占据,除非一直拖住消耗,直到杀累了,才会显现出破绽。 然而武云瑶这武力,一招一个,游刃有余,还根本没出全力,这样的消耗速度,只怕是要几天几夜才会累,这几十个护法弟子,还远远不够。 不过战局之外,还有劫莲法尊压阵,面带冷笑,手掐法决,眉心莲花印火焰燃烧,这是来自那件神位法宝的纯正力量,暗暗蓄势,等待时机。 同时,莲花大阵被破除,打神锏的气场镇压,一般法术皆难以凝聚,屋顶下的正堂,红莲尊者带领众人,企图再次凝聚教众的愿力,但教众的愿力虽多,却没有经过炼化精纯,念头品级太低,在打神锏的面前,根本不能凝结。 红莲尊者只得带着众人出来,也攀上屋顶助战,护法弟子全部一拥而上,一个个都视死如归,为太子菩萨表现虔诚。 红莲尊者的识海里,通过眉心的莲花印,听到劫莲法尊的传话,同时莲花印的封印解开一层,犹如一扇法力的大门敞开,一股纯正法力从虚空降临,加持在身,眉心的莲花印也化为了一朵火莲。 莲花教的神位,被劫莲法尊分为四个品级,分别是:下品,中品,上品,天品。 教主和尊者是上品,其余长老和大护法,以及分坛主,皆是中品,下品则是封授执事弟子和虔诚弟子,天品级别的法力,需要劫莲法尊亲自应允才能解开。 当然,天品之上,才是那件神位法宝的真正法力,但劫莲法尊隐藏得太深,除了当年被方仙各派围剿,使用了真正法力夺得一条生路,就从来没有显现过了,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又收集了这多愿力,真正的法力强横到了什么程度,无人知晓,以及劫莲法尊自身的道行境界,一直以附体傀儡行事,连阴神都没有出现过,神秘非常,无人知晓具体道行。 红莲尊者的法力加持,立刻按吩咐行事,带领众人一起施术,众人围在红莲尊者的周围,结成阵法,一起诵念经文,法力加持在阵中的红莲尊者一人身上。 红莲尊者手结法决,眉心的火莲燃烧,凝聚法力,也蓄势待发。 同时,屋顶下的正堂,一处隐蔽的角落,佛业剑悬浮飞行,也对准了屋顶的目标。 劫莲法尊的意图很明显,让护法弟子拖住武云瑶,然后他出手,让武云瑶显现破绽,鬼仙驱物御剑,趁机偷袭,红莲尊者在一旁压阵,警惕暗中还有一个雷法高手。 对方闯入寺内破阵,显然是为了施术,相比这武圣传人,劫莲法尊更忌惮暗中的天雷。 武圣传人虽然厉害,还有打神锏在手,但只有抱丹境界,可是这天雷之威,天威难测,犹如一把利剑悬在头上,谁知道这一记雷霆劈下能不能生还,劫莲法尊在等对方先出手,以免自己出手后有破绽被雷劈死。 虽然劫莲法尊是有恃无恐,但稍有不慎,好不容易点化的两个傀儡,必然要死在这里。 二三十丈开外,张闲收敛了气机,无极归静,静若死人,站在黑夜下,即便只有二三十丈的距离,也无人发现他。 他刚才见武云瑶动手,其中有弟子是他的化身傀儡,他已经施术斩断了联系,五脏之中的鬼符很快就会化为鬼胎。 而在他的重瞳之下,一目了然,清晰的看见对方三人的蓄势,他念头一动,也传话给了武云瑶。 他一手持剑竖立,阴阳无极,静返清虚,但也蓄势待发,静待劫莲法尊先出手。 一时间,双方谁也没动,都再等对方先出手,眼看护法弟子连续滚下屋顶,劫莲法尊有些忍不住了,心思转得飞快。 “先保住这青莲红莲这两个傀儡,否则死了,另起炉灶也是麻烦。” 劫莲法尊已经心生退意,他要收集香火,开展传教,事务繁杂,还得依靠这两个弟子卖力,更何况对方是武圣传人,缙云拓必然留有武圣拳意,若是拼命,这就不是跟这小辈交手,而是直接对上缙云拓。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暂且退走。” 劫莲法尊的心思通明,虽然还没出手,但已经把结局看透了,不想对上缙云拓,这打来打去没有任何意义,等他收集圆满了愿力,修练成封神玄通,就算缙云拓亲自来了,他也全然不惧。 “白莲,你御驾佛业剑断后,缠住此人,红莲随我遁走。”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阳神法力显神威 “白莲,你御驾佛业剑断后,缠住此人,红莲随我遁走。” 劫莲法尊当机立断,眉心莲花印传话,身形一动,遁入屋顶消失不见了。 红莲尊者听到命令,也来不及多想,手掐法决,摇身一动,也遁入房梁不见。 “嗯?” 张闲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愣了一下,没明白劫莲法尊这是想干啥,莫非有什么阴谋?他根本想不到,劫莲法尊居然会这么干脆的逃走了。 但他目光一凝,清晰的看见两团虚空扭曲,顺着房梁遁入地下,直接往寺外遁走了。 “这是要逃了么?不好,这真是要逃啊!” 他立刻反应力过来,这劫莲法尊也太狡诈了,竟然就这样跑了,但已经遁入了地底,有大地的阻隔,真雷的攻击无效,只能用念头法术。 可是劫莲法尊加强了莲花愿力,他的道行境界还不够,不能撼动劫莲法尊,除非用律令玄雷,或许可以一试,只要让劫莲法尊有一丝撼动,遁地术不稳,必然被卡死在土里。 但律令玄雷的法术太明显,这会显漏他的师承身份。 不过转念一想,劫莲法尊认出了武云瑶的身份,武云瑶的身边跟着一个上清道的高手,似乎也不足为奇。 思绪至此,他的目力凝聚到极致,透过遁地的虚空扭曲,直视其中的劫莲法尊,观想律令雷法,低声默念咒语:“雷极律令,急急如律令……” 他手捏剑诀,虚空勾画,结成一道古老的鸟形“令”字符文。 相传鸟形字是天界的文字,鸟飞于天地之间,沟通天地,传达人神旨意,律令是天界的雷部正神,执掌天条雷法,象征天界威严,天威不可渎,天条不可犯。 诸多道法咒语之中,皆有“急急如律令”这句口诀,意思就是像天条雷法一样,威严,迅猛,天罚,妖魔鬼怪皆不可放肆。 他抬手一指,内功心法运行,气血精神一瞬勃发,手里的斩凡法剑一挥,配合法器法力,“令”符化为一只玄鸟飞出,穿梭阴阳两界,直指遁地的劫莲法尊。 魂念一类的法术,其实皆是属于阴阳术,无形无质,从空间的阳面施术,穿过空间的阴面,犹如从阴间降临,不受距离的约束,所以施术于千里之外,直接针对魂魄。 劫莲法尊遁入地里,立刻察觉被一缕念头锁定,心里知道是那个暗中潜伏之人,早有提防,只要天雷劈不到,全然无所忌惮,只是淡然一笑。 手掐印决,念头一动,眉心的莲花印沟通法宝,识海之中的魂魄入定,金光大盛,火焰燃烧,一朵莲花盛开,犹如道书里描述的“火里种金莲”,梵音经文徘徊,守护灵识,金刚坚固。 只见雷光一闪,一道鸟形雷霆划破阴阳,轰然一击劈在火莲上,雷念炸开,但金刚之坚固,岿然不动,金光火焰席卷,燃烧升腾,吞没了炸开的威势。 张闲的道行终究还是不够,依靠法器之力,还是不能撼动劫莲法尊,甚至没有都没逼出劫莲法尊的真正实力。 “哈哈哈,小辈,原来是你,你是上清道的人!” 张闲耳边幻听,传来劫莲法尊的传话,已经发现了藏在暗处的张闲,不但认出了是张闲,还认出张闲的师承。 原本以为是司天监来人了,但这一击交手,立刻辨认了气机,竟然是先前袭击的那个小辈。 而劫莲法尊原本推测是个太清派的散修,游云修行,寻访仙友,所学之术颇为繁杂,不过一般拿出来交流的法术,只是一些常见法术,但律令雷法是上清道的秘传,即便在上清道,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才有资格修习,这定然是上清道的人。 “哈哈,前辈跑得这么快,莫不害怕我了?” 张闲也笑了一声,语气故作不屑,挑衅劫莲法尊的忍耐,心里却是再凝念头,他还想再试一下六神恐咒,一来是尝试六神恐咒的威力,二来是欲盖弥彰,混淆师承,让劫莲法尊猜不透他。 然而劫莲法尊此刻,自认为看透了张闲的底细,心里也有底了,冷笑说道: “小辈,安敢在本尊面前放肆,就算李玄玉来了,本尊也得让她有来无回,更何况只是你这初入丹道的小辈。” 上清道的雷法一脉,乃是以判官令李玄玉为首,李玄玉也只是一个小辈而已,依仗一件上清道的宝物镇雷法剑,自身道行连鬼仙境界都还没修成,根本不足为虑。 修练尸解鬼仙,舍弃肉身,肉身会有未老先衰的特征,李玄玉一直是青春模样,平时也少有出手,即便出手了,也认为是依仗法宝,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李玄玉的真正修为,还以为连鬼仙都没修成,所以当初在涵关城,周修诚才敢挑衅针对李玄玉。 然而这些鬼仙不知道,李玄玉根本没有走这条路,如今都已经修成阳神了。 “小辈,本尊认你死个明白,正好本尊重出江湖,还未出手杀人,就拿你开刀了。” 劫莲法尊一声冷喝,看透了张闲的底细,也随之动了杀心,武圣传人的背后有武圣,他还有些忌惮,但这小辈的背后,却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了。 当即就手掐印决,纯正的愿力凝聚,大放金光,一朵朵金莲在火里盛开,其中最大一朵莲花,中心的一颗莲子破开,一股无比精纯的法力透出,虚空之中传来梵音经文徘徊: “淤泥源自混沌启,莲花一现法力举,星宿下凡应太子,天命所归证大宝……” 以杂乱的愿力念头为淤泥,真火升华炼化,火里种金莲,莲台孕子,结出法果,这便是劫莲法尊领悟的道法真谛。 只见莲子破开,无比精纯的法力之中,一尊法相诞出。 这法相闭目宁静,慈眉善目,宝相庄严,手结莲花印,背生六臂,六臂向上托起,手结印法,犹如一朵莲花,脚下踏着虚空走来,每走一步,脚下皆有一朵莲花盛开,步步生莲,威严无比,这乃是莲花太子的法相。 劫莲法尊一直回避斗法,但此刻动了杀心,终于使出了自己的道行,要杀人立威,震慑一下台面,否则真把他当成只会躲藏了。 张闲见到法相,立刻感觉一股无比压力,阴阳虚空就像凝实了一般,连魂魄念头都难以动弹,他不由得惊愕,这就是劫莲法尊的道行,果真非同一般。 他手里法剑一挥,无形的红光剑气冲天,破开一丝压力,这才感觉略微缓解,但面对这威势,他心思立刻明白,即便有斩凡法剑,也挡不住劫莲法尊的道行。 毕竟他的道行太低,与劫莲法尊相比,至少差了两三个档次。 “原本想用六魂恐咒,看来只能用阳神念头了。” 他心念转得飞快,心明如镜,一眼看清了局势,心念一动,体内的五藏寄鬼解开封印,阳神之力一涌而出,加持在身。 一瞬间,他的知觉衍生,体会到了阳神之境的法力,如果说抱丹之后,只是感觉念头有了一丝凝实的感觉,那么阳神之境,就是彻底凝成了实体,整个虚空的阴阳两面,似乎都变成了清晰的实质。 而他在解开阳神法力,劫莲法尊的法相也睁开眼,刚才还是慈眉善目,开眼一瞬就变成了怒目瞪眼。 “大威天龙!” 法相的印决变化,屈指一弹,肉眼可见的中金光闪烁,化虚为实,一条金龙从虚空浮现,这一幕让周围附近的所有人都看见了,犹如神灵菩萨降临,威势庄严,强横至极,掀起一股浩大的阴风掠过,周围附近皆是一股压抑窒息 然而张闲只是抬手一指,没有任何法术,只是单纯的阳神法力,阴阳虚空凝固,就像静止了一般,金龙一瞬袭来,却停在了空中,甚至连阴风也静止了,被无形的力量镇住,随即破灭,金光消散无形,阴风荡开,气流乱窜。 “咦?这是……阳仙之力!” 劫莲法尊一惊,一眼认出了这股力量,此子怎会有阳仙之力,难道背后不是李玄玉,而是上清道的大长老? “不好,快遁出地面!” 劫莲法尊的念头飞快,立刻反应过来,传话给红莲尊者,红莲尊者也没多想,立刻往上面遁出。 但劫莲法尊还是晚了半拍,张闲一指破除法术,又一指地面,无形的念力化为实质一般,阴阳气场凝实,土地里的虚空就像金刚一般坚固,直接压破了劫莲法尊两人的遁地术。 这一招名曰指地成刚,乃是乃是仙家的三十六玄通之一,专克各种遁术。 劫莲法尊附体的教主,没有练髓换血,肉身肉身,遁地术一破,当即就被土压成重伤,不能丝毫动弹,犹如活埋地底。 红莲尊者的肉身更强一些,但也被压得负伤吐血,埋在地底不能动,奄奄一息,生机已绝。 “小辈,上清道,本尊记住了!” 劫莲法尊一声怒喝传话,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但没有再缠斗,念头退去,这梁子记在了上清道的头上。 “放了狠话就跑,但你跑得了么?” 张闲得势不饶人,目光一凝,阳神之力灌注阴阳桥,目光就像实质一般,锁定劫莲法尊的念头,犹如顺着一缕丝线,顺藤摸瓜,看破层层虚空的阻碍,查看劫莲法尊的真身。 第一百四十四章 滴血渲染收业剑 趁着阳神法力加身,只要看到劫莲法尊的真身,他也能斗上一斗。 “辈,你安敢如此!”劫莲法尊怒声大喝,发现了张闲的意图,念头直指他的真身,立刻心念一动,金光一闪,自断念头,溃散于无形,遮蔽了自身了气机。 张闲只看到一团浑浊,劫莲法尊已经躲藏了。与此同时,斗法的这片刻,护法尊者的阴神驱使佛业剑,留下断后,见劫莲法尊已经遁走,护法尊者也不多留,念头一动,佛业剑一瞬飞出,破开墙壁。 护法尊者不敢飞上,以防被雷劈,穿破了莲花寺的墙壁,又连续穿破街上的房屋,以房屋为遮掩,转眼就飞出了几百丈开外,要飞出城外。 但护法尊者不知道,在张闲的重瞳之下,犹如开了眼一般,一切都看得一目了然,没有查看到劫莲法尊,张闲的目光一转,一眼就锁定了佛业剑。 然而张闲没有对佛业剑施术,而是趁着阳神之力还在,目力凝聚,查看阴阳,直视真实,锁定阴神与本体的一缕联系,目力犹如实质一般,看破层层虚空阻隔,直达虚空深处,一眼看到护法尊者的真身。 护法尊者与其它鬼仙一眼,面貌苍老,须发皆白,身着一袭道袍,眉心一朵莲花印,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此刻正在闭目凝神,集中念头控制阴神御剑。 张闲看见护法尊者的同时,护法尊者也立刻反应过来,睁开眼,眼里闪过一缕精光,开了阴阳,与张闲对视,一脸的大惊凝重,立马放弃了佛业剑,阴神遁入虚空,一瞬回窍,眉心的莲花印大放金光,精纯的愿力升腾,化为一朵火莲。 与此同时,对视的这一瞬间,张闲目力一正,犹如架起一条沟通阴阳的桥梁,默念咒语,阳神念头凝聚,化为一记破魂法术。 只见一股透明的波纹冲击,穿梭阴阳两界,跨越虚空距离,一刹划过,冲击在护法尊者的眉心,金光溃散,莲火破灭,莲花印的光芒一震,随即就熄灭失去了灵光,剧烈的神念冲击,碾碎识海,震伤大脑,魂飞魄散。 护法尊者一声惨叫,当即脸色苍白,眼鼻嘴耳七孔流血,死不瞑目,而肉身破损,魂魄溃散,却如同打破了一个躯壳,只见一阵阴风掠过,化为一个透明鬼影,俨然就是护法尊者的尸解元神。 道家元神,是指性命的最根本的一缕灵识,乃是血肉与灵魂的源头,性命相合,阴阳交融,一般只能魂念出窍,而不能元神出窍,除非脱去肉身躯壳。 此刻护法尊者的躯壳破损,元神脱壳而出,立刻就遁入虚空逃走。张闲目力凝视,一眼锁定,又一记破魂术打出,要把这元神也灭了,但虚空之中,一道金光普照,摄走了元神,是劫莲法尊出手了。 瞬即,金光变化,搅动虚空,阴阳气场一阵混乱,魂魄术淹没在阴阳之间,张闲的目力追视,只见一片浑浊,被劫莲法尊遮蔽了气机。 张闲只得收回了目力,视觉锁定在佛业剑上。佛业剑失去了阴神驱使,掉落在地,张闲心念一动,阳神念力灌入佛业剑,在阳神的神念知觉里,虚空就是实质的存在,阴阳气场变化,不受虚空约束,超脱重力,自然而然就漂浮了起来,向他飞回。 然而就在这时,虚空之中金光浮现,与佛业剑共鸣。 “辈,佛业剑之威,岂是你能窥视!”劫莲法尊的声音传来,剑内一股巨大的法力释放,只听见一阵梵音经文徘徊虚空,一尊佛陀显形,手结法印,一**日普照,佛光大盛,犹如实质的金刚一般坚固,竟然把张闲的阳神念头挤了出去。 “嗯?这剑里,竟然也有阳神之力!”张闲一愣,立刻明白过来,这剑也是阳神高手用过的武器,那大日普照的佛陀法相,就是沾染了阳神之力。 不过劫莲法尊,并不能运用这股力量,法器也是要讲究传承的,就像张闲能运用斩凡法剑,因为张闲的道行与法剑一样,但劫莲法尊的道行与佛业剑不一样,不能催动佛业剑的真正威力,仅仅是把张闲的念头挤出了出来。 劫莲法尊驱使着佛业剑,在空中一转,远离飞去,逃出了城外。张闲淡然一笑,在他的法眼之下,岂能逃走,目力一直锁定,不过剑里有阳神之力,神念法术难以有效,只能有雷法。 他手里的斩凡法剑一挥,左手捏剑诀,一念返归静虚,心意无极,阴阳混沌,由生入死,瞬即极静生动,无极生太极,由死转生,识海之中一道雷电衍生,挥剑一指。 虚空气场共鸣,阴阳交感,空气劲风呼啸,风裂聚变,夜空雷光一闪, “轰隆”一声雷霆炸响,一道雷划过,一刹从而降,劈向佛业剑。佛业剑的金光大盛,精纯的愿力升腾,化为真火燃烧,火里种金莲,一朵莲花盛开,莲子破壳,一尊法相诞出,宝相庄严,背生六臂,手结莲花印,脚踏虚空,步步生莲花,犹如神灵菩萨降临。 法相手里的印决一变,背后六臂展开,凝聚一股庞**力,虚空扭曲,结成莲花包裹佛业剑。 雷劈下,轰击在莲花上,虚空剧烈一震,掀起一圈波纹荡开,莲花晃动溃散,却也抗住了雷之威,佛业剑安然无恙,继续飞行,一瞬划过夜空,窜入了城外的树林里。 张闲见状,不由得眉头一挑,劫莲法尊的道行厉害,竟然能抵挡雷之威,而他的阳神念头,不能撼动佛业剑。 他只得法剑再一挥,再次凝聚雷念,催动雷法,对空一指,虚空阴阳共鸣,又一道雷霆降下。 “轰隆”一声炸响,雷霆劈向佛业剑,劫莲法尊也再次凝聚法力,法相显现,虚空扭曲,莲火凝结,护持住佛业剑,雷霆炸开,莲花破碎,抵抗雷之威。 张闲身不停歇,连续挥剑,雷念不是真雷,消耗远远没有真雷那么大,一念接着一念,夜空连续劈下雷霆。 “哈哈哈,辈,看你的法器还能支撑多久!”劫莲法尊却是一阵大笑,他有神位法宝,愿力庞大,法力浑厚无比,源源不断,也一念又一念的结出法相火莲,抵抗雷之威。 张闲连续劈了几雷之后,也清晰的察觉,斩凡法剑的威力变弱了。法力是念头凝聚,当然也会消散退化,任何法器法宝都不是永动机,使用之后,需要再次祭练加持,维修法力的饱满。 张闲心里无奈,只得停手,眼看着佛业剑飞走。他的境界不够,消磨完了斩凡法剑的法力,不能再加持,斩凡法剑的威力就倒退了,最终与自己的境界平衡,他还是留下一点法力,危机之时可以保命。 不过这时,莲花寺的房顶上,武云瑶已经把所有人都打了下去,心念一动,眉心符文传念:“宗,为我指引方位。”传念话的同时,武云瑶挥手一抛,打神锏飞上空中,张闲立刻会意,锁定已经飞出几百丈之外的佛业剑,念头一动,通过武云瑶眉心的符文,直接与他的念头连在一起,武云瑶立刻看见了他的视觉幻象。 打神锏飞出,在武云瑶的控制下,其中蕴含力量完全发挥,速度之快,威势之强,远远超越不能全力施展的佛业剑,激起破空声作响, “咻”的一声划过夜空。劫莲法尊只觉得一股威势袭来,再次凝聚法力,却被打神锏一击破灭,打在佛业剑上, “铿”的一声金刚撞击声音,佛业剑的阳神念头被武圣念头撼动,劫莲法尊的念头被震碎,佛业剑弹飞,从空中掉下, “呛”的一声插在一块青石上,青石不堪重负,像龟甲纹理一样裂开。打神锏在空中一转,也随之降下,悬浮在佛业剑的上方,一股无形之力镇压住了佛业剑。 “宗,速去取剑,滴血清洗,驱散劫莲法尊的念头烙印。”武云瑶一声轻喝,张闲立刻动身,手捏印决,脚下一动,神行飞跃,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残影闪烁,从屋顶一晃就过去了。 在重瞳的视觉里,只见满红光笼罩,至刚至阳,至阳至圣,镇压阴阳两界,稳稳的压住了佛陀不能丝毫动弹,而在打神锏的镇压下,劫莲法尊的念头也不能突破这一层的气场。 三个呼吸的功夫,张闲就到了城外,找到了佛业剑,距离靠近了,他清晰的感受到虚空压抑,有种连呼吸都喘不上的窒息感,打神锏的威力,真是厉害至极。 “缙云拓的一件武器就是这般厉害,那么缙云拓的真人,会厉害到了什么程度?”张闲心里忍不住惊叹,武圣之威,真是非同寻常。 他不敢耽误,割破手指,滴出鲜血抹在剑上,书写符箓,血气渲染,洗去剑上的烙印,握住剑柄拔出了佛业剑。 打神锏的威势也随之一收,他立刻闭目凝神,诵念咒语,祭练佛业剑,劫莲法尊的念头也趁机进入,但已经晚了,他的血气精神已经渲染透了剑身。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玉京仙》,微信关注 “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四十五章 庇护人道真圣贤 “哈哈哈,辈,本尊记住你了!”佛业剑里,传来劫莲法尊的念头大笑,笑声透着一股暴戾的杀气,随即就消散了,彻底被张闲的血气渲染,洗去了劫莲法尊的烙印。 劫莲法尊没有再缠斗,即便被杀了两个得力弟子,还被毁掉一个鬼仙的肉身,还丢了大梵六宝之一佛业剑,莲花教也没了,但劫莲法尊依然没有过多的显漏实力,可谓是隐忍至极。 当然,劫莲法尊也没想到,这两个辈如此厉害,确实的,是这两个辈的后台太厉害。 劫莲法尊的神位法宝还没祭练圆满,玄通尚未修成,不想显漏太多的手段,只得避其锋芒,等到收集圆满了香火愿力,修成封神玄通,定然要复仇。 张闲提起佛业剑,神行飞跃,身若御风,快速返回城里。此刻,城里正是一片哗然,莲花教的信徒们,以及被声势惊醒的普通人们,全部都看见了这场斗法,虽然有些东西是肉眼不可见,但也有很多肉眼可见的,打雷、威龙、金光火莲、太子法相等等。 并且莲花寺里,教众围杀武云瑶,全被打死,寺内除非这些教众,还有很多拜莲花太子的达官贵人,亲眼见到这打杀的场景,无不吓得脸色大变。 而众人迷信莲花太子,以为是太子菩萨渡劫,被妖魔袭击,正好武云瑶身披兽面吞头赤金甲,灯笼的烛火昏暗,乍一眼看去,真像一个兽首人身的妖魔。 至于张闲,众人没有看到他,只看见了寺庙屋顶的武云瑶。此刻,教众全死了,无人主持场面,莲花金光也消失了,彻底没有了动静,众人都以为是屋顶的那个妖魔得逞了,一时间,众人无不惊恐畏惧,惊叫有妖怪,全城都是一片大乱。 “云瑶姑娘,你去把莲花寺的仓库收了,我去把莲花教主的尸体找回来。”张闲的念头传话,指引武云瑶去收莲花教的仓库,他通过傀儡化身,早就看清了莲花寺的情况。 武云瑶也不多言,收回打神锏,纵身一跃跳下屋顶,按照张闲的指引去了仓库。 张闲则是遁入地里,把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从地里拉了出来,莲花教主已经死了,红莲尊者原本还有一口气,但这会儿也已经死了。 并且他发现,这两饶已经阴阳过界,魂飞魄散,被劫莲抽走了元神。尸解仙可以在肉身衰败之时,元神破壳而出,这两人还没到尸解仙的境界,自己不能元神出窍,但劫莲法尊用了什么秘术,剥出了元神。 尸解仙可以继承前世的道行基础,因为修习尸解之法,舍弃肉身,道行根基凝聚于元神,转世重修,相当于两世的根基叠加。 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的这种情况,没有修习尸解之法,道行根基没有凝聚于元神,转世不能继承前世道校不过元神继承,转世之后,定然是赋不俗。 张闲最近学习孟家的传承,明悟了灵性的道理,隐约已经知道尸解转世的弊端,其实一切都是因为灵性。 道家元神,是指肉身与魂魄的根源之灵,俗称灵性,血肉与灵魂,也就是肉灵,修为的境界越高,性命升华,肉灵越强,但一切灵性的基础都是物质,肉灵的基础就是血肉。 尸解仙转世的时候,灵性溶入胎儿血肉,但血肉是灵性的基础,血肉变了,基础也就变了,这是无可更改的,不过尸解仙的灵性强大,占据了这团血肉的主导权,出生之后几乎真我不变。 然而看似不变,其实肉灵已经变化,只是变化不明显而已,转世一次还看不出太多,但转世第二次,第三次,变化就越来越明显,肉灵混乱,完全失去了自我。 莲花教主和红莲尊者的元神还很弱,转世之后,必然会有大变,完全成为另一个人。 不过对劫莲法尊来,无所谓什么变化,这些弟子都只是他的棋子而已,只要继承元神的灵性赋,从加入莲花教,洗脑引导,又是两个得力的棋子。 张闲找回两具尸体,又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去找护法尊者的尸体。他看见了护法尊者的真身,就隐藏在这城里,他迅速的找到,把尸体带走了,回到莲花寺里,武云瑶也收了仓库,两人一起离开了。 片刻的功夫,两人就出了城,来到城外的一处高地,居高临下,看着城里一团混乱。 “哎……莲花教算是被铲除了,但这烂摊子,不知如何收场?”张闲叹了叹气,莲花教祸害一方,这些普通百姓被迷在其中,家破人散,整就拜莲花太子,依靠莲花教的施舍活在,如今莲花教倒台了,没有施舍,这数以万计的普通百姓,岂不是要饿死。 “宗阁下不必担心,我已经传信给了司监,朝廷和方仙各派,很快就会来人。”武云瑶一边着,一边拿出锦囊里的葫芦,倒出一个箱子,道:“这是收缴莲花教的东西,这一箱是珍贵药材,宗阁下拿去吧,其余财物,我会交给朝廷处理,用来赈济百姓。”劫莲法尊的行事非常谨慎,寺内的仓库只存放了一些药材和财物,其余贵重物品,另有藏地。 “朝廷和方仙各派,他们能处理好么?”听闻要交给朝廷,以及方仙各派,张闲心里却有些无奈。 以他游云江湖的经历,见识了灵符道与朝廷一丘之貉,他实在没什么好感,但这烂摊子,数以万计的百姓,似乎除了朝廷,也没别的办法了。 “哎……”武云瑶也叹了叹气,听出了张闲的意思,她身为皇族之人,当然最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不由得沉默了。 如今朝廷的风气如此,皇祖父一心痴迷于长生不老,想要永世统领江山社稷,手握大权不愿传位,却又不理朝政,整日在后宫里醉心于修练和炼丹,召见方仙术士,迷信长生。 她的父王,以及几位王叔,各自拉帮结派,意图掌控朝廷,而朝廷的修仙之风盛行,方仙各派肆意妄为,旁门左道妖言惑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 莲花教胆敢如此放肆,必然也是在朝廷有人支持,或许就是她的其中一位王叔。 武云瑶道:“这次是事情颇为严重,可能牵扯到一些朝廷的幕后之事,以及正邪各派的争斗,一旦介入,至少明面上得把这个烂摊子收拾了。”张闲闻言,也明白了过来,事情没捅出去,也就没人管,一旦捅出去了,大家都来管,明面上全都是一派正气,谁也不敢疏忽大意,但暗地里是个什么情况,普通人就不知道。 俗话得好,官有十条路,民有九不知道,这是朝廷一惯的作风。 “云瑶姑娘,你手持打神锏,应该就是武圣的亲传弟子缙云清瑶吧?”张闲试探的询问,打神锏是缙云拓当年征战的武器,很多人都见过,在书里图文记载,他看过写缙云拓的书,当然也知道打神锏。 缙云拓作为下敬仰的武道圣人,德高望重,又是当今阳帝的皇叔,朝廷如此乌烟瘴气,他想打听一下武圣缙云拓是什么态度。 “缙云清瑶已经是过去了,我已出家,现在我是武云瑶。”武云瑶没有否认,语气却是复杂惆怅,联姻之事尘埃落定,她也算是报了父母之恩,已然看破红尘,远离世俗,潜心修校张闲看出了武云瑶的心念惆怅,道:“出家与不出家,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出家是我,不出家亦是我,出与不出,其实没那么重要,秉持一颗真我之心,无论身处何地,皆是真我。” “嗯?”听闻这话,武云瑶心有所悟,有种豁人开朗的感觉,没想到这位宗,竟然看得这么通透,反倒是她有些执着了。 张闲直言问道:“如今朝廷乌烟瘴气,不知武圣是如何行事,为何不出来管一下?”这问题,武云瑶曾经也询问过,但皇曾祖的境界太高,看到世俗的观点,早已超脱了世俗,她道:“在皇曾祖的眼里,这些世俗纷争,就像厚厚的史书里的其中一页,皇曾祖的心境已经跳出了书页,除非有危害壤的邪魔出现,皇曾祖才会出手。” “所以,就算下再度大乱,就算缙云氏覆灭,皇曾祖也最多出手救一两人,延续缙云氏不灭族,仅此而已。” “而我虽是皇曾祖的亲传弟子,但已经出师,皇曾祖赐我打神锏,就算我遇到危险,皇曾祖也不会出手,大道无为,顺其自然,在皇曾祖的眼里,我也只是缙云氏一个有赋的晚辈罢了,皇曾祖只是点化我入门,一切都得看我自己的造化。”听了这话,张闲不由得心生敬畏,缙云拓的心境,竟然如此超凡入圣,大道无为,顺其自然,不干预世俗凡事,只针对危害壤的邪魔,这等心境,庇护壤,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圣贤。 也难怪广帝遇刺,缙云拓却没有以武圣念头什么的出手相救,只是事后追杀门,因为门的乾帝,这就是危害壤的魔头。 他又好奇的询问:“武圣前辈的心境如此高尚,但传闻皇族之中,武圣前辈亲自教了很多人,甚至把真传留在皇族,不知是真是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玉京仙》,微信关注 “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武圣之道无人传 按照武云瑶所言,缙云拓的心境超然,应该不会刻意的把真传留在缙云氏,而是传给能够真正能继承道统意志的人。 武云瑶又说道:“皇族之中,皇曾祖亲自传授武艺,点化过了很多人,这是皇曾祖作为长辈,对自家晚辈的照顾。” “众人传闻,皇曾祖的真传留在皇族,其实不是,皇曾祖对每一位弟子,皆是诚心传授,只是他们看不透世俗,身在荣华富贵之中,手握权势,小有成就之后,便不能静心了,修为停步不前了。” “没有抱丹入道,根本谈不上真传,而武道不像方仙,不能尸解转世,寿元有限。” “凡人之命一甲子,抱丹辟谷两甲子,肉灵无漏三甲子,阴阳维系四甲子,天人五甲子,即便修成天人境,也只有五甲子的寿元,然而修成天人之境,自古少有。” “甚至再进一步,修成上古天神之境,也只有十甲子的寿命,这已经是极限,但天神之境,连上古时期也少之又少,更何况是现今。” “至于打破极限,修成大罗之境,传说万寿无疆,长生不老,然而这个境界的存在,皆是如今供奉在香案上的天帝或仙祖,试问这天下间,有几人自信能达到这个境界呢?” “所以,皇曾祖的几位抱丹入道的弟子,都转修了尸解仙,无人继承皇曾祖的武道。” “不是皇曾祖把真传给谁,而是没人愿意继承皇曾祖的真传。” 话到这里,武云瑶的语气叹息,身份越高,修为越高,就越不甘心老死,或是争斗身亡,可以元神尸解出窍,投胎转世,所以执着于寿元,看不透生死, 张闲听其中的缘由,也不由得错愕,原来天人境之上,还有天神境,天神境之上才是大罗境界,而万人敬仰的武圣,居然没人愿意继承真传。 不过他恍然大悟,缙云拓以武入道,原来也是走的天人之路,但天人之道,寿元有限,天神才十甲子,除非修成大罗金仙。 可是大罗金仙这个境界,皆是上古天帝或仙祖,已经属于上古神话的存在,仔细一想,自信与上古神话比肩,确实也没几人,所以都选择成为尸解仙。 虽然尸解仙有弊端,但相比成为神话的难度,这弊端也不值一提,更何况这些尸解仙,似乎都不怕弊端,至少尸解仙已经证实,可以转三世不变,一世活一百年,也足有三百年了,堪比天人了。 至于三世之后,虽然变了,但没有死,也算是苟且偷生,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也难怪尸解仙会成为方仙的正统练法,天人之道则是逐渐失传了。 张闲沉默了,他也扪心自问,自己有自信与上古神话比肩么? 见张闲不说话,武云瑶还以为张闲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又说道: “上古时期的正宗修行,称为天人道法,肉身成圣,魂魄成神,武道与仙道乃是一脉相承,性命双修,不分彼此,后来逐渐偏向修练神魂,也就是尸解鬼仙,如今还修练天人之道的,已经少之又少了。” “天宗阁下,你的法器,似乎就是一件修练天人道法的法器,蕴含了阳刚之气,也称为阳圣法器,对鬼仙多有克制,不知里你是从何而来?” 张闲回过神来,说道:“这是师尊传授于我,我也怕死,想要多活几年,所以我选择走天人之路。” “嗯?天宗阁下,你居然是得了天人道法!” 听到这边,武云瑶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如今修习天人道统的太少了,没想到她就遇上了。 不过天宗子这话,却颇有矛盾:“天宗阁下既然怕死,为何不走尸解仙的路子?或者说,你有自信修成上古神话里的大罗天帝?” 张闲说道:“我乃一介凡俗,眼界有限,尚且不知道天人是何等的境界,更不知道天人之上是如何,不敢夸言可以达到,不过在我眼界之内的境界,我还是自信全力以赴。” “至于尸解仙,看似三世不变,其实第一次转世,肉灵就已经发生变化,只是这些尸解仙们看不透而已,失去了真我,一切修行都没有了意义,天人道法才是正宗大道。” “更何况尸解仙未老先衰,一副老态的模样,这不是我向往的仙道。” 闻言,武云瑶不由得一笑,她以为只有女子才会害怕一副老态,没想到这位天宗子也怕老。 “云瑶姑娘,你会选择天人之道么,继承武圣的真传?” 张闲询问道,抱丹圆满,辟谷之后,才开始修练尸解仙,以武云瑶现在的道行,肯定能抱丹圆满辟谷。 武云瑶洒脱自信的说道:“我也害怕一副老态的模样,而我有自信修成天人,五甲子的寿命,整整三百年,也很漫长了,至于天人之后的境界,不敢好高骛远,先修成天人,一切顺其自然。” “天宗阁下若是能坚持天人之道,我们今后不妨保持联系,一起交流心得,相互学习。” 莲花教已经处理了,也意味着该分道扬镳,这会儿的谈话,或许就是最后的谈话。 “哈哈,如此甚好。” 张闲爽朗的笑,应下了这事儿,他也想与武云瑶保持联系,毕竟武云瑶是缙云拓的亲传弟子,而他现在可以断定,缙云拓必然已经修成天人境,他与武云瑶交流心得,可以增长眼界。 “不过莲花教的事儿了结,我要闭关一段时间,潜心修行,专心抱丹,希望早日圆满入道。” 武云瑶点了点头,心情大好,说道:“我也要专心闭关抱丹,天宗阁下,我们不妨比试一下,谁更快抱丹圆满。” “好啊,那么我们抱丹圆满之时,在联系吧。” 张闲说着,也心情大好,不过这要分路了,他心里还有一事,忍不住想问一下这位未婚妻。 他故作平常的语气,询问道:“云瑶姑娘,听闻你从小与那位文国公定亲,如果那位文国公没有失踪,你会嫁为人妇,放弃修行么?” 提起这事儿,武云瑶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父母之命,不容忤逆,其实嫁给他也挺好了。” “呃?”张闲一愣,如果他不逃跑,武云瑶真的会嫁给他?他有些不信,又说道:“云瑶姑娘已经抱丹成仙,真愿甘心嫁给一个傻子?” “哎……”武云瑶叹了叹气,说道:“我因为与那个傻国公联姻,从小就被周围人谈论嘲笑,被大家孤立,我也曾经心有怨气,但联姻是父王订下,不容忤逆,我对人对事也就心灰意冷了,只得一个人寄情于习武,才会有如今的成就。” “后来长大了,明白事理了,其实还得感谢他,如果不是与他联姻,我不被嘲笑孤立,也不会看透这么多,或许我现在也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皇族郡主。” “嫁给他,他虽然是傻子,但也没有心机,我能保他平安,一起平淡度日,而我顺从了父母之命,也算是偿还了养育之恩,心念通畅。” “皇族的女子,似乎就只是为了嫁出去,顺了他们的心里,也顺了我的心念,这何尝不好呢,所以能嫁给他,这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听了这话,张闲愣了愣,居然还有这一说,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样,嫁给他这么一个傻子,反而解脱自在了。 “可惜他遭遇不测了。” 武云瑶的语气有些惆怅,没能保住这个未婚夫,她心里挺遗憾的,说道: “他的爷爷,与皇曾祖是好友,有很深的交情,当年并称文武二贤,辅佐缙云氏登上大位,而他天生痴傻,其实也是因为皇祖父的过错,皇曾祖对此心有愧疚,也希望我能保住他,让好友的子孙有一线生机,如今尘埃落定,我也就离开了。” 张闲闻言,心里对缙云拓肃然起敬,原来这事儿的幕后,还有缙云拓的安排,但缙云拓已经超凡入圣,不干预世俗凡事,而他逃走,已经被视为遭遇不测了。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愕然,如果他没逃,在国公府再坚持半个月,等到武云瑶嫁过来,那么他现在的情况,岂不是立马翻盘了,怀里抱着美娇妻,踏上仙道,推翻绣夫人,重掌大权,从此逍遥快活! 但这念头一起,他心里又苦笑,若是忙于争斗,哪里还有心思清修,或许也落入凡俗了。 不过武云瑶的话,似乎透出一些秘密,他的先天不全,居然是阳帝造成的? 他不动神色的问道:“那位文国公的痴傻,怎么是当今阳帝的过错?” 武云瑶没有回答,只是神情更加惆怅了,当年辅佐缙云氏登位,却落得这般下场,这些争斗的事儿,是是非非,实在让人心寒,甚至连一个傻子也不放过。 “罢了,罢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武云瑶收起语气,转移话题,指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说道:“我已经搜过这些尸体,有几件随身法器和丹药,以及这把佛业剑,我们分了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抱丹圆满再相见 他返归先天的时候,见到自己是一道雷电投胎,但腹中已是死胎,应该就是死胎的缘故,先天不全,导致后天低能,以武云瑶的话风来看,此事必然与阳帝有关。 但武云瑶不愿多说,他也没有再追问,以免被武云瑶发现,以后再找机会查证此事吧。 这会儿要分宝,清理三具尸体,三柄上乘宝剑,一串沉香念珠,一块青玉佩,一颗天珠,一柄乌木剑,一柄金刚飞剑,以及佛业剑,还有一些随身丹药等等。 丹药不知名,不能乱吃,算是都浪费了。 这些物品的都是法器,其中天珠和乌金飞剑,属于是护法尊者,蕴含了鬼仙的法力,乌木剑和青玉佩是属于红莲尊者,沾染了抱丹法器,沉香念珠是属于莲花教主。 除此之外,劫莲法尊没有赐予别的法器庇护,莲花神位就算是庇护了,至于佛业剑,虽然是护法尊者在使用,但真正的主人还是劫莲法尊。 由此可见,旁门左道之辈,不是诚心传法,根本不会赐予真正厉害的东西。 “这颗天珠是佛宗宝物,我要了,其余东西都给天宗阁下吧。” 武云瑶说着,挑出了天珠。 天珠是远古时期的玉化石,蕴含天地玄妙,自然形成像眼睛一眼的规则图纹,佛宗视为天神之眼。 “其它东西都给我,这柄阳神用过的佛剑,也给我了?” 张闲拿起佛业剑,此物蕴含了阳神法力,可谓是一件至宝,虽然不能催动其中的法力,但可以御剑飞行,念头寄托在剑里,外力难以撼动。 他原本准备了粪水瓶破了这宝物,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粪水瓶没用上,不过这宝物也被夺下了。 他确实想要这件至宝,但这是武云瑶打下来的,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武云瑶直接让给他了。 武云瑶指了指背后的一双剑袋,说道:“我已经有了打神锏,还有一柄佩剑,器不在于多,而在于精,与自身磨合,为大道护法,故曰为法器,而佛家讲究因果,佛业剑已经沾染你的血气,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因果。” “佛业剑?”张闲略微惊讶了一下,“云瑶姑娘,你认识这柄佛宗的法器?” 武云瑶点了点头,说道:“皇族藏书里有图文记载,此剑乃是大梵寺供奉的六宝之一,大梵六宝,分别是佛业剑、天丝袈裟、降魔杵、紫金钵、玉螺天珠、法象舍利,前面五件皆是释迦摩罗的随身之物,法象舍利则是释迦摩罗的坐骑大象。” “传说这大象跟随释迦摩罗,每天听经,开了灵识,修练得道,活了一百多年,圆寂之时,灵性化虹,飞升佛界,肉身业火燃烧,化为一颗舍利子。” “释迦摩罗心念大象,虽是坐骑,却如同相处百年的好友,一直戴着舍利子,直到圆寂升天,这是释迦摩罗戴得最久之物,也是六宝之中最厉害的一宝。” “乾帝时期,方仙兴盛,佛宗没落,随后经历战乱,如今已是难得一见了,佛宗的宝物,也大多流落遗失,这佛业剑,没想到落入邪道之手。” “如今佛业剑归于天宗阁下,而天宗你也得了天人道法,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听了这来龙去脉,张闲反应了过来,原来这是释迦摩罗用过的法器,他看过的书里,当然也知道大梵寺,以及释迦摩尼骑着大象来中州传道的故事,只是他看的这些书,没有皇族藏书那么详细。 不过武云瑶身上也批着袈裟,莫非也是佛宗传承:“云瑶姑娘,你也有佛宗的传承?” 武云瑶说道:“皇曾祖的师尊就是大梵寺的一位高僧,真武一脉,也算是佛宗传承吧,不过皇曾祖的武道,不限于任何一派。” 张闲恍然大悟,原来缙云拓是师承于佛宗,难怪缙云拓是以武入道,还有传闻,缙云拓去西域游历,寻找佛宗武学的源头。 佛宗修习武学佛法,不修元神,也正是因为如此,不能长生不老,不能尸解超脱生死,即便是祖师爷释迦摩罗,也得有圆寂升天之时,而乾帝信奉长生,想要超脱生死,所以没落了。 如今到了这一朝,虽然武圣是出身佛宗,但方仙之术盛行,大家都信奉长生,甚至连武圣的弟子们也转修尸解仙,难怪佛宗没落。 张闲虽然不是佛宗之人,但他至少是决意修习天人道法,这佛业剑落入他手里,确实也算是缘分。 武云瑶又说道:“佛业剑上的梵文,乃是佛宗最高心法,传说是释迦摩罗亲手篆刻,天宗阁下既然得了佛业剑,何不也修练一下佛法,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机缘。” “嗯?”张闲愣了一下,他刚想着不是佛宗之人,这就来佛宗最高心法了,赶紧看了一眼佛业剑,却是无奈:“我不会梵文,这心法不认识,不过这最高心法,就这样刻在剑上,不怕被人偷学么?” 武云瑶淡然一笑,语气多了几分感慨:“前辈们传播道统,还怕被人学么?反之,学的人越多,这才越好。” 听闻这话,张闲愣了愣,随之恍然大悟,这就是前辈们的心境么,不怕被人学,就怕没人学。 武云瑶又说道:“天宗阁下,你虽不认识这梵文,但这篇心法,名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想必你已读过了。” “呃?这……这就是佛宗的最高心法!” 张闲大感惊讶,佛宗的最高心法,居然就是这个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是出自这个心经,这可谓是烂大街的佛经,人人皆知,但这居然是佛宗的最高心法? 如果这话不出自武云瑶,他肯定认为这是在忽悠他。 武云瑶说道:“最至高的大道,往往就是眼前,道法自然,我们眼前所见的这片天地自然,这就是最高的大道,然而世人执着于道书秘籍,却不知道书秘籍就是总结眼前所见的领悟。” “忽略了眼前所见,而空谈领悟,以至于不得其解,佛宗的最高心法也是如此,流传最广,人人可见,却反而最被忽视。” “这……”张闲闻言,犹如当头棒喝一般,恍然大悟,天地自然,这就是道法! 他记得师尊李玄玉所言,观看了雷法秘籍,一直不得其解,后来阴神出窍,飞入雷云之中,看清了雷电,这才修成雷法。 也就是说,秘籍写得太玄虚,没有看懂,直接看天空打雷就可以了,如此领悟雷法。 然而眼前看见的东西,习以为常了,反而容易忽略,却不知眼前所见就是真意,这佛宗心法也是如此,真经就在眼前,却忽略了。 “多谢云瑶姑娘指点,我明白了。” 张闲认真的行礼一拜,以示感谢,这看似平常的道理,却一语点信梦中人。 武云瑶见状,心里也略微惊讶,没想到这天宗子的悟性如此不凡,已然明悟其中真意,又说道: “这几具尸体就留在这里吧,让衙门的人来收拾,司天监和方仙各派很快就会来人,天宗阁下,我们抱丹圆满之期再会吧。” 事儿处理完了,谈话也完了,该分别了。 “云瑶姑娘,告辞了。” 张闲也不多言,收了这些法器,施术遮蔽了法力气机,手执印决行了一礼,以示告辞。 武云瑶也行礼告辞,说走便走了,一个洒脱的转身,自有一番威仪傲然。 看着武云瑶离去,张闲从另一个方向走了,神行漂浮,轻快如御风,犹如传说中的轻功一般。 四分之一个时辰,张闲就赶回了道观,在前院的屋檐下,装着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武云瑶才回来,张闲听到动静,武云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打水清洗金甲上的血迹,以及擦拭打神锏等等。 法器沾染了血迹,必须尽快清洁,以防形成血污,并且要擦拭干净,小心保养,否则久而久之,必然损坏。 做完之后,武云瑶才睡觉休息。 张闲感应着后院的动静,心里不由得苦笑,武云瑶不知道,约她一起降妖除魔的天宗子就是他,更想不到他就是未婚夫文国公。 静心入睡,不耽误这个周天的修行。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蒙蒙亮,两人都是准时醒来,张闲在前院洗漱焖饭,清晰的感应到武云瑶又从后院出去,往县城的方向去了。 “奇怪了,武云瑶每早晨练去县城,不知是作甚?而武云瑶怎么不吃饮食?” 他心里好奇,武云瑶的作息规律,透着一丝古怪,修习天人之道,肉身消耗强大,需要吃食进补,但他没见武云瑶吃饮食,只是喝他的酒。 “得找个机会,探问一下。” 他一边思量着,一边也小跑出去晨练了。 晨练完回来,孟江琳已经在等他了,这丫头的嘴角,又还挂着两颗饭,给了他一个娇俏的笑脸,说道:“仙长,今天去哪采药啊?” 张闲淡然一笑,给这丫头嘴角的饭擦了,说道:“就在那边山头,我吃了饭就去。” 他取了一坛米酒,灶头上的羊肉焖饭已经做熟了,给孟江琳留了一份做午饭,其余就他开吃了。 吃过了早饭,孟掌墨也正好来做工了,行了个礼,他就带着孟江琳出去了。 走远之后,施展神行身法,进入深山老林,先指点孟江琳自己练着,他在一旁,把昨晚的收获取出来,特别是鬼仙的飞剑,以及佛业剑,仔细的祭练研习一番,驱物御剑之术,这可是他羡慕的仙术。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参悟飞剑得道法 神念属阴,乃是一缕无形无质的能量,虚无无形,不能作用于阳面的实物,只能用于阴面的无形之物。 驱物御剑之术,乃是由阴转阳,需要修练成阳神境界,方能作用于阳面。 尸解仙走了捷径,舍弃肉身,把肉身的气血阳魄凝聚于阴神,让阴神有了一缕阳性,因此可以阴神显形,驱物御剑。 张闲得到的这把鬼仙飞剑,乃是金刚铸造,剑长一尺,剑宽三指,没有剑护,剑柄很短,乍一看像一把匕首。 飞剑一般都只有一尺长,因为飞剑漂浮在空中,越短,重心越稳,转弯时受到的气流阻力越小,反之,如果太长,不适合飞行转弯。 他滴血祭练了一番,念头一动,立刻催动鬼仙法力,飞剑漂浮而起,他仔细体会这飞在空中的感觉,非常玄妙。 严格的说,这飞剑不是飞,而是一种悬浮。 他记得看过一些天文类的道书,书里记载,万物皆是悬浮在宇宙虚空之中,日月,星辰,以及我们脚下的大地,全部都是悬浮的。 我们之所以不能飞行,是因为万物皆有自身的阴阳气场,大地的气场太强大,约束了大地上的一切虚空,只要在大地的虚空气场之内,都会受到大地之力的约束。 除非摒除大地的阴阳虚空,打破这一层约束,才能回到宇宙虚空的原本状态,也就是悬浮在空中,道书曰破碎虚空。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仔细观察飞剑,只见飞剑的气场扩展,虚空扭曲,排开了周围的阴阳空间,自然而然的悬浮在空中。 “原来如此,这也是阴阳术的道理!” 他心有所悟,万物皆有阴阳,虚空也有阴阳两面,只要排开虚空的阴阳气场,自然就能跳出大地的约束。 道书所言的破碎虚空,就是指打破虚空气场的约束,这一层境界,需要由阴转阳。 他运用过阳神之力,也算是体会了一下阳神的知觉,看似无形的虚空,却感觉像实质一般,这种实质的感觉,才能打碎。 “不过奇怪了,为何鬼仙自己不能悬浮飞行?” 解开了一个疑惑,却有更多的疑惑。 “并且道书里写的,似乎也只有驱物,却没见到驱使活物飞行,我运用阳神念头的时候,也没感觉可以飞行,这是为何?” “莫非有血有肉的活物,与其它物体不一样?” 他想到了这种可能,仔细回想附体夺舍的感觉,念头一进入血肉之躯,就像融入其中,以及阴神法术的攻击,也直接作用魂魄。 而念头寄托其它物体,感觉不能融入其中,对物体施术,也形成加持的效果。 “血肉之躯是活物,可以消融能量,而一般物体不是活物,不能消融,只能扩展本体的气场,加持法术,就如同扩展气场。” 思绪至此,他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其中真意,对本质的认知更进一步。 “由此可推,如果人体把所有能量集中于自身气场,排开周围的虚空,也能悬浮飞行!”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尝试,站起身来,摆出太极的架势,抱元归一,无极返虚,浑身憋出了一股劲,无形的气场展开,激起空气流动,一股劲风乱窜,衣带随之飘飘。 但他的气场仅限于此,只能搅动气流。 尝试了好一会儿,丝毫没效果,他不由得苦笑,这才反应过来,人体是一个复杂整体,功能众多,一切机能都按照规律运行,气场是自身能量向外的扩展,必须全身机能提升,整体能量才能提升,气场也就随之提升。 也就是说,气场只是内部能量向外的扩展,内部变强了,气场就自然变强,并不能单一的催动气场。 “对了,虽然不能改变自身气场,但可以改变外界气场,把自身包裹其中,呃……这不就是五行虚空么!” 他恍然大悟,五行虚空就是这道理,运用五行法则,撬动虚空之力,穿墙遁地、避水避火、内里乾坤、神行太保等等, 他的神行身法,减轻自身重量,其实就是跳出大地重力的约束,但虚空气场流动,自身法力不够,不能虚空稳固身形,只能略微减轻一点重力,因此不能遁入虚空,只能依靠遁地稳固自身。 但严格的说,不是不能遁入虚空,而是可以遁入,但不能稳固自身。 “如果我不自己遁入,而是控制法器遁入呢?” 想到这里,他立刻尝试,随手捡起一块石头,虚空画符,施展五行法术,加持在石头山。 “起!” 他一声轻喝,手执剑诀一指,催动法术,五行运转,虚空扭曲成一团透明的波纹,完全包裹石头,犹如遁入了虚空之中,石头悬浮在空中,果真如同飞剑一般。 “哈哈,果然可行!” 他欣喜的笑了,控制着石头在空中飞来飞去,仔细体会飞行的感觉,就像他自己施展遁术一样,虚空流动,轻飘不稳,犹如不会游泳的人掉入了水里,不过他有的控制,犹如一条无形是绳索牵引,可以在水里把握方向。 不过这一招,速度很慢,也不够灵活,不像是飞行,更像是在搬动物体。 “对了,这莫非就是江湖流传的五鬼搬运术!” 他心思一动,想到五鬼搬运术,这是旁门左道之法,养五个小鬼,御使小鬼搬动东西,但一般都是盗取财物什么的。 书里常有这样的玄闻故事,有些富户人家,门窗紧锁,财物却不翼而飞,被小鬼偷走。 他控制着石头落地,虚空就像水面的波纹,石头一落地就遁入地里,从地下遁到他的面前,遁入地面,飞入他的手里。 “呵呵,这搬运之术,用来盗取东西,还真是方便啊!” 他不由得笑了,研习飞剑,却琢磨出了这搬运之术,以后盗取东西就方便了。 当然,他对法术本质的理解,也更上一层,这看似偷盗的手段,却是法术的妙用变化。 他又尝试着搬运更大更重的石头,试一下自己的极限,连续试了好几块,立马明白了,搬运的重量不受约束,在虚空之中没有重量,只有体积大小的约束, 他大概能搬运直径一仗的物体,跟他现在内里乾坤的空间是一样。 他尝试着搬起一块石头飞上空中,想要试一下能飞多高,不过高出附近的树梢,风力增加,虚空不稳,就难以控制了。 “看来只能在地面搬运。” 他心有所悟,又琢磨了一会儿鬼仙飞剑,这鬼仙的法力不算太强,每次飞行都要耗损,不能祭练补充,估计也非不了多久。 其实法器就如同一道符箓,只不过法器的法力更稳固,并且境界越高,法力越巩固,但久而久之,都会消退。 琢磨完了飞剑,他又拿起佛业剑,仔细的祭练了一番。 祭练完成之后,念头一动,佛业剑就飞了起来,与鬼仙飞剑相比,佛业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鬼神飞剑是一种轻飘之感,轻飘飘的,感觉使不上劲儿,而佛业剑蕴含阳神之力,乃是一种实质之感,坚固,沉稳,强横有力。 而在念头进入佛业剑的一瞬间,与阳神法力接触,立刻听到一阵梵音念经的真言徘徊,一尊佛陀显形,手结法印,背后一轮大日普照,佛光大盛,金刚坚固。 “剑里的法相,应该就是释迦摩罗,但释迦摩罗是千年以前的人物了,为何剑里的法力没有消退?” 他心里疑惑,释迦摩尼应该是天人境,这剑里,只有阳神境界的法力,应该是修成天人境后,就不用剑了,但时间这么久了,就算释迦摩罗的修为再深厚,也该消退了。 “莫非是一直供奉在香案上,接受香火祭拜的缘故?” 他记得书里有这一说,法器需要供奉在香案上,享受香火朝拜,否则就不灵了。 “一人祭练的念头不够,但众多人一起祭拜,念头庞大,积少成多,以此维护法力不衰退。” 他心有明悟,大梵寺已经倒闭了几十年,香火断绝,而劫莲法尊收集香火愿力,维持住了佛业剑的法力。 如今佛业剑到了他手里,还得谨慎使用,否则法力消退就不能维持了。 不过感受着佛业剑的法力,他灵机一动,想到了武云瑶的话,道法自然,大道就在眼前,又想到了师尊李玄玉,观看打雷领悟雷法。 这佛业剑里,凝聚了释迦摩罗的法力念头,他观看这法力念头,岂不是相当于直接参悟释迦摩罗的佛法!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喜,席地而坐,佛业剑就立在身前,两手平放于双膝,目光一凝,开重瞳,念头通过佛业剑,直视剑里的法力念头。 听着剑里的梵音念经,看着佛陀显形,手结法印,大日普照,他也学着相同的手印,观想法相,背后一轮大日普照,跟着梵音一起念经。 虽然这梵音经文,他也不懂是什么,但念着念着,不知不觉入定了,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自然而然明白于心,这经文就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张闲不知道,在入定的时候,旁边独自一人练习的孟江琳,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气机变化,过来一看,不由得惊愕:“仙长师公修成佛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观想佛业得玄通 孟江琳看见,此刻的张闲,席地而坐,身前立着一柄佛剑,手结法印,闭目入定,气象变化,宛若一轮大日普照,宝相庄严,气宇肃然,这是佛陀之相。 天有天相,人有人相,仙有仙相,佛有佛相,孟江琳没见过佛陀,只在书里读过佛相的描述,此刻见到张闲的气象,心里就自然明白了这就是佛相。 “这把金剑的气象不凡,应该是佛家之物,莫非仙长是从这剑上参悟佛法?” 孟江琳忍不住惊讶,她只在书里读到过,某些神异的物件,蕴藏着玄机,可以参悟出玄通,但参悟之人,必定是悟性超凡。 “仙长这么年轻就抱丹成仙了,悟性超凡也是正常,这会儿仙长正在参悟玄通,不可打扰。” 孟江琳一个人在旁边,一边继续练习太极,一边担任起了护法,警惕四周的打扰。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快要傍晚入夜了,张闲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孟江琳不敢打扰,只得乖巧的守在旁边。 还好仙长给她辟谷丹和练髓丹,勉强填下肚子。 天黑入夜,深山老林很是阴森,孟江琳捡来干柴,烧了一团篝火,听着山里的野狼嚎叫,忍不住有些害怕,心想:“该不是遇到妖物吧。” 孟家是匠人,给人做工的时候,经常吃了晚饭走夜路回家,孟江琳从小就跟着爷爷一起,经常遇到豺狼什么的,甚至有一次就遇到了妖物。 她听爷爷说着,其实这一带,有很多妖物。 自古以来,这一带就是仙家的隐居之地,有仙人养宠物看家护院,点化成妖,其中一些厉害的妖物,又点化其它同类,逐渐就形成了一些妖仙。 前朝时期,乾帝开辟官道直达太虚山,打破太虚山的清静,很多修士都离开了,其中一些太虚派和妖物,退居到了洛山郡一带,它们一般不会靠近人类的地盘,所以人们不知道。 不过她和张闲所在的这深山老林,正好是远离了人类的地盘,说不定就会遇到妖物。 孟江琳一夜都不敢合眼,把篝火烧旺了,警惕着四周,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旭日东升,驱散了深山老林的阴森,孟江琳忍不住打瞌睡了。 睡了好一会儿,醒来一看,张闲还在静坐,孟江琳肚子饿了,辟谷丹虽然有营养,但肚子空荡荡的饿得难受,可是这深山老林的,也东西吃,孟江琳也不敢乱走去,只得继续守着。 不知不觉,又到傍晚入夜了,张闲已然入定不醒,听着山林里的狼吼,孟江琳都快要哭了,却只得守在这里。 就这样,不知不觉三天三夜过去了,孟江琳整个人都憔悴了,三天没洗漱,蓬头垢面的,肚子饿得难受,连水也喝完了,夜里也没睡好,靠着旁边的一棵大树,快要虚弱死了一般。 不过孟江琳一直坚持着,没有叫醒张闲。 第三天的傍晚,又是夕阳西下,张闲感应阳气退去,阴气上升,识海之中的大日法相也随之收敛,睁开眼,眼里闪过一缕精光,随即内敛平静。 “诸法空相,大日如来,这就是释迦摩罗的武学佛法!”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不由得淡然一笑,他参悟这佛业剑,果真悟出了玄通。 看了一眼旁边的孟江琳,这会儿正在打瞌睡,一脸憔悴的模样,他当即愣了一下,这丫头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但接着反应过来,不由得自责,他这参悟入定,也不知过了多久,以他的道行底子,当然是无所谓,但孟江琳熬不住。 他站起身来,念头一动,佛业剑飞起,他拿出内里乾坤的瓶子,取出一块长布,小心的擦拭佛业剑,包裹起来,又加持镇魂符,遮蔽佛业剑的气机。 “还得专门祭练一件法器包裹佛业剑,否则一不小心气机漏出,必然破坏了内里乾坤。” 佛业剑被劫莲法尊祭练,而劫莲法尊是鬼仙,阳刚不振,佛业剑的气机有所削弱,比不上打神锏那么厉害,但依然不容小视,只能暂时存放在瓶子里。 若是放多几天,气机稍有外漏,破坏了五行虚空的平衡,瓶子就坏了。 他来到孟江琳身边,轻声喊了两声:“江琳,江琳。” 孟江琳“嗯”了一声,悠悠醒来,有些头昏眼花的,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见到眼前是张闲,这才放心了,忍不住欣喜,连忙说道:“仙长,你终于醒了。” 张闲点了点头,问道:“我入定多长时间了?” 孟江琳说道:“仙长你入定三天了。” “呃……”张闲诧异了一下,还真是修行无岁月啊,一个入定就是三天,辛苦这丫头一直守着他,他说道:“这三天饿坏了吧,我们去城里,好好的吃一顿,然后梳洗休息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揽起了孟江琳,施展神行身法,往郡城的方向去了。 正好他的丹药要用完了,买些药材回来调配丹药,顺便看看郡城里的情况,莲花教被铲除了,这烂摊子也不知朝廷来人收拾没。 孟江琳这会儿快要虚脱了,靠在张闲怀里,心神也彻底放松了,忍不住就想打瞌睡了,说道:“仙长,已经三天没回去了,爷爷会担心我的,我们还是回道观吧。” 张闲说道:“放心吧,我托梦跟孟掌墨说一声,没事儿的。” “哦……”孟江琳应了一声,实在有些熬不住了,三天三夜没睡好,直接就睡着了。 张闲见状,不由得淡然一笑,加快脚步赶路。 赶到了郡城的时候,天色还没入夜,郡城还没关城门,他拿出青纱帽戴上,进城去了。 他一进城,就感觉城里的气氛萧条,城楼上的官兵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脸色惶恐,还在低声的拜着莲花太子。 大街上也是关门闭户的,几乎看到什么人,连灯笼也没照,太阳下山了,城里一片暗淡,一阵阵凉风掠过,显得几分阴神。 这时,街上有几个路人经过,全都是急匆匆的小跑,低声念着太子菩萨保佑,回家后就赶紧关上了门,整个郡城就像闹鬼了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司天监的人还没来么?怎么大家还在拜莲花太子?” 他感觉这气氛不对劲,想找人打听一下情况,但这会儿还没入夜,平日里繁华的郡城,此刻大街上已经见不到人了。 他找了一家客栈,掌柜的见天色快入夜了,招呼着店小二关门了,客栈里也是一片冷清。 他快步上前,吆喝了一声:“店家,怎么这就关门了,不做生意了么?” 突如其来的吆喝声,店小二吓了一跳,连忙抬头一看,只见一位是道长,身穿道袍,背着剑袋,头戴青纱帽,还抱着一个睡着的姑娘。 “呦!是位道长啊,莫不是来抓鬼的?” 店小二愣了一下,连忙反应力,还以为张闲是来抓鬼的。 “抓鬼?这城里闹鬼么?” 张闲也是一愣,没明白什么情况,莲花教被除掉,大家谈论的话风不是莲花教,却是什么闹鬼,他故作不知莲花教的事儿,试探的说道: “郡城有莲花太子菩萨庇佑,怎会闹鬼?” 店小二闻言,明白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道长你是外地来的吧,还不知这事儿,几天前,莲花太子菩萨渡劫,遭来妖魔的嫉妒,把莲花教杀了个干净,那妖魔啊,兽首人身,可是吓人啊!” “呃……妖魔?”张闲心里苦笑,他和武云瑶一起降妖除魔,反被当成妖魔了,他只得故作惊讶的说道:“妖魔杀人,竟然还有这等事儿!” 店小二以为张闲不信,连忙说道:“当然有的,那天晚上,大家都亲眼所见,不信你问我们掌柜的。” 说着,店小二就吆喝着:“掌柜的,有为道长来了。” 掌柜的在里面点香,客栈里设了莲花太子的香案,也正在拜着莲花太子保佑,听到店小二的吆喝,连忙出来一看,果真是一位道长,说道:“道长莫不是来抓鬼的?” “施主,你们误会了。”张闲行了一礼,说道:“我路过此地,不是抓鬼的,是住店的。” “哦,是住店的啊。”掌柜的反应力过来,招呼道:“道长快里面请,这会儿天黑了,城里闹鬼,得快点关门,小二,快去倒茶。” 店小二赶紧去倒茶了,张闲进了店,掌柜的拿起门板,先把门关上,又点燃店里的烛灯照亮。 店小二倒来茶水,说道:“道长你请喝茶,你问我们掌柜,那天晚上,大家都亲眼看到妖魔杀人了,把莲花教的一百多人全杀了,教主,长老,坛主,护法,弟子等等,全部都死了。” “对的对的,大家都亲眼看见。”掌柜的连忙应声,也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晚杀完了,第二天,分坛的弟子们赶回来,收拾了尸体,听说太子菩萨正在与妖魔斗法,让大家多多祭拜,为太子菩萨增加香火。” 听到这里,张闲恍然大悟,难怪大家都还在拜莲花太子,总坛被除掉,但还要很多分坛弟子,这些余孽依然在宣扬莲花太子,劫莲法尊也还在幕后掌控,这群邪教,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过这跟闹鬼有什么关系? 他问道:“小二哥,莲花太子这事儿,怎么又闹鬼了?” 第一百五十章 阴阳接桥避阴神 掌柜的说道:“莲花教的弟子收拾了尸体,就停在莲花寺里,当天晚上,城里就闹鬼了……”掌柜的语气有些惊慌害怕,“好多的鬼,城里到处都是鬼!” 旁边的店小二又说道:“还几个有莲花寺的执事弟子,当晚被鬼害死了,那死得可惨了,像发疯似的,拼命的抓自己,把皮肉都抓烂了,一直惨叫,听得人背后都发凉……” 说到这里,店小二和掌柜都是害怕,连忙两手合十,又拜了拜莲花太子,求太子菩萨保佑。 “莲花寺闹鬼?这……” 张闲闻言,心里也明白了过来,暗道不妙,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切断了五藏寄鬼的联系,鬼符化为鬼胎,足足有十几个弟子被他下了鬼符,每一个体内五只鬼,这得有近百只鬼。 并且有三个被选为了执法弟子,派去分坛办事了,躲过一劫,但鬼胎化形,必然是被活活的折磨而死,这惨状可想而知。 不过这些余孽还在,劫莲法尊也在幕后,为何没出手镇压了这些鬼? 他不动神色的询问:“既然是莲花寺的鬼,莲花教怎么没收了这些鬼,他们是怎么说的?” 掌柜的说道:“莲花教的弟子说,这些鬼是那个妖魔召来的,太子菩萨正在与妖魔斗法,让大家多多祭拜,为太子菩萨增加香火,镇压了妖魔,这些鬼就没有了。” “哦,是这样啊。”张闲恍然大悟,这邪教头子还真会糊弄,根本就不管这些鬼,反而以此恐吓大家,收集更多的香火愿力,真是好手段啊。 但这事儿已经闹了几天,朝廷怎么还没来人? 以朝廷的快马加鞭,早就应该来人了,并且司天监和方仙各派的高手,也该到了啊。 他询问道:“莲花教的人都死了,那些拜莲花教的弟子呢?我记得上次路过郡城,有上万人的弟子,他们怎样了?” 掌柜的说道:“他们都还在,没怎样啊。” “呃……”张闲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怎样:“莲花教施舍粥食,如今莲花教的人都死了,谁给他们粥食,岂不是要饿死?” “这怎么会呢。”掌柜的的说道:“郡守大人就是莲花教的弟子,现在大家都以郡守大人为首,郡守大人下令,开仓放粮,施舍粥食。” 张闲反应了过来,莲花教还有一群达官贵人,一心想着神仙梦,死心塌地的迷信莲花太子,并且还得了莲花神位。 他又问道:“死了这么多人,朝廷没来人么?” 这话倒是把掌柜问住了,糊涂了一下,说道:“郡守大人就是朝廷的人,还有别的什么朝廷人?” “……”张闲默然了,这些普通百姓都信奉莲花教,根本没把莲花教当成邪教,都以为是太子菩萨与妖魔斗法,而郡守就代表了朝廷,郡守下令开仓放粮,这就是朝廷出面了。 至于其他的事儿,这些普通百姓也不知道。 他原以为除掉莲花教的总坛,这事儿就算完了,但没想到这烂摊子还收拾不了。 不过以武云瑶的身份,已经传信给了朝廷司天监,不可能不来人,这事儿的背后一定另有内幕。 “掌柜,来两间上房,再来一个肉汤和两个小菜。” 他先住下了,让孟江琳吃了东西好好的睡一觉,他再去查探一下情况。 掌柜的吆喝着店小二,连忙去吩咐厨子做菜。 片刻后,肉汤和小菜就做好了,来了两碗米饭,张闲叫醒了孟江琳,孟江琳这才睁开眼,这小睡了一会儿,精神恢复了很多,闻着香喷喷的肉汤饭菜就更有精神了。 “别吃太急,先喝些肉汤暖胃。” 张闲说着,先给盛了一碗肉汤,孟江琳俏脸微笑,很是乖巧的模样,但实在饿得不行了,这是真的三天没吃饭,喝了肉汤就狼吞虎咽的开吃了。 孟江琳虽是女子,年龄尚小,看似柔弱,筋骨力气还不算强,但也是内功高手了,食量颇大,两个的饭菜,孟江琳一个人就吃了。 张闲这会儿没吃东西,他每天只吃一顿早饭,中午服仙丹,喝仙酒,傍晚只喝清水,每个七天就辟谷三天,一月三轮。 吃了饭,张闲让店小二给他准备明早的饭食,送到房里就可以了,他现在很低调,丝毫没多言自己的食量什么,店小二见他不好说话,自然也没多问。 安排好了,他就带着孟江琳去房间休息了。 入夜,城里一片漆黑,很是安静,气氛莫名的阴森,他今晚没有去查探,孟江琳今晚太累的,睡着后就没警惕了,他担心出什么意外,先好好的休息一夜,明天再去查探。 然而半夜的时候,张闲睡入活死人境,自身气场与环境融为一体,环境之中的任何变化,他都能自然感应,突然察觉一缕波动,他睁了开眼,随后一阵阴风掠过客栈。 他的知觉细微,阴风还没进入客栈,他就已经察觉了,这会儿进入客栈,他不动神色,心里却是惊讶:“这是鬼仙的阴神,但这客栈,怎会有阴神?” 他小心的收敛气机,在活死人的状态下,气机虚无,配合阴阳术,彻底遮蔽自身的阴阳气场,他几乎是隐形的,阴神看不见他。 阴神的视觉是气机波动,他的阴阳气机与环境一样,就如同隐身了。 他仔细的感应,这阴神掠过客栈的房间,犹如阴间的鬼差一般,巡视活人,潜进识海入梦,他立刻明白了,这似乎是在查找什么。 阴神掠过巡视了一圈,掠过他的房间,他开了重瞳,看着阴神的模样,是个老者的形状,带着一股雷雨之相,很像一个祈雨的道人。 阴神就是法相,乃是自我神意的化形,观看法相的气象,大致就能认出是什么阴神。 “咦?这是灵符道的法相!” 张闲心里诧异,他与灵符道斗过法,在他的重瞳视觉之下,一眼就认出了灵符道的法术气象。 “灵符道的人,怎么来洛山郡了?阴神入梦,他们搜寻什么?” 他心里疑惑,这时阴风掠过,阴神没看见他,直接进入了旁边孟江琳的房间,他心里暗道不好,孟江琳的念头还不够澄清,若是让阴神看见孟家的事儿,这就麻烦了。 他立刻闭上眼,识海之中观想孟江琳的魂魄气机,寄神虚空,一念托梦,从虚空的阳面进入,在阴面的深处转折一圈,这才进入孟江琳的意识魂念。 他对阴阳关系的领悟,已经达到极高的造诣,阴阳术玄乎其玄,在鬼仙的阴神面前入梦,却没激起任何波动,犹如从阴间直接降临在孟江琳的识海之中。 他念头一动,以孟江琳为术式,犹如一个巫偶娃娃,无形的丝线从阴间的深处衍生,穿梭阴阳两界,连通阴阳桥,嫁接到他的身上。 这一招在民间俗称“接桥”,意思是连接阴阳的桥梁,这是巫术里常见的法术,看似简单,但要练到他这个境界,却是对阴阳真谛的领悟。 阴神进入孟江琳的识海,却通过阴阳桥,直接连通了张闲的意识。 他念头一动,衍生出一幕幕幻象画面,大概内容就是一个地主家的书生,听闻了莲花教的事儿,来城里拜莲花太子,也想着神仙梦,修成法术,踏上仙道,巧取荣华富贵,长生不老,妻妾成群等等,以及一些琐碎的杂念。 阴神查看了一番,这样的人,在城里多不胜数,也没多看,直接退了出去,阴风掠过,去巡查其它人了。 阴神走后,张闲睁开眼,眼有重瞳,看着阴神挨家挨户的搜寻,并非只针对这一家客栈。 “莫非这灵符道的阴神,是司天监派来的?” 他想到了上次遇到那一伙炼尸的邪人,司天监追查邪人,方仙各派皆有参与。 方仙各派接受了朝廷敕封,也意味着听从朝廷的号令,这应该就是司天监在暗中追查,但是奇怪了,莲花教就在台面上,司天监暗中追查什么? “莫非是想追查劫莲法尊?不过劫莲法尊一直隐藏,这也追查不出什么,而郡守这些朝廷命官,加入邪教,司天监也不管么?” “或者司天监是想把郡城全部查一遍,把所有人查完,然后连根拔除?但这样挨家挨户的搜查,也不怕打草惊蛇么?或者是故意打草惊蛇?” 他心里推测着,也搞不懂司天监是什么意图。 “明天是莲花寺看看,也不知这些小鬼收拾了么,这是因我而起,还得把小鬼收了,否则伤及无辜,这可不好。” 他心里已有打算,继续睡觉了。 郡城外的一处高地,两位老者,皆是身着一袭道袍,身后背着剑袋,一老者手持拐杖葫芦,一老者手持紫金拂尘,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仙人。 这两位老者俨然就是灵符道的周修诚,以及正阳道的吕正凌,此刻正在闭目做法,阴神出窍,搜寻城里。 周修诚搜寻了一条街,一阵阴风收回,睁开眼,原本清澈的眼里,却透着一些不劳烦的恼怒。 打开葫芦,原本的仙酒也换成了升仙水,喝了两口,一脸飘飘欲仙的享受。 第一百五十一章 呼风唤雨要屠城 “司天监拿着鸡毛当令箭,敢让老夫做这差事,直接开杀就干净了,管他什么魔道还是邪教,统统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周修诚的语气,已经失去了以前的修养,喝了升仙水,道行大进,性情也变得易躁易怒,对司天监的差遣很是不悦。 听到周修诚的话,吕正凌也收回了阴神,睁开眼,同样也很恼怒,拿出升仙水喝了几口,一脸的飘飘欲仙,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常。 两人的疟蛊已经解除了,但喝药上瘾,不能自拔。 当初张闲在沛城杀了灵符道的陈观主,劫走了尸蕈,周修诚以为是秦子韵作案,于是和吕正凌一起追去沛城。 然而到了沛城,凶手没追到,两人住在登仙楼,居安侯晋云社得知两位仙人驾临,当然是大加供奉,拉弄灵符道和正阳道。 周修诚和吕正凌收了好处,也把这药也分享给了缙云社,于是三人就整天在登仙楼里喝药修练。 这药的副作用也逐渐体现,降低思维能力,定力也越来越差,而登仙楼本就是给晋云社养阴丹的地方,里面女子众多,乌烟瘴气,靡靡不堪,在一次喝药后,把持不住沾染了女色,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沉溺在享乐之中。 几天前接到司天监的传信,周修诚就很不悦,自视甚高,修为大进,根本不想搭理这些事儿了,一心只想喝药修练,享受人间快乐。 不过听说是莲花教作乱,周修诚心里起了贪念,惦记着劫莲法尊的那件法宝。 当年各派一起出手围剿莲花教,说白了也是想抢夺那件法宝,周修诚也参与了围剿,可惜让劫莲法尊逃了,如今重出江湖作乱,他们身为名门正派,岂能袖手旁观。 更何况周修诚的道行大进,也想大展一番身手,于是就叫上吕正凌一起来了。 吕正凌也是心有有怨气,喝药之后,这些负面念头更强了,从小看着师父被各派冷嘲热讽,堂堂剑仙正宗,却被视为小门小派,如今道行大进,也想大干一场,让各派见识一下他的厉害。 不过他们赶到这里,莲花寺就闹鬼,司天监一查,居然是上古魔道的五藏寄鬼之术,不由得吓了一惊,又听城里人说莲花太子与妖魔斗法,当即以为是魔道现世了。 武云瑶传信,并未透露自己之事,甚至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念头托梦,把洛山郡的情况传给了司天监。 魔道现世,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魔道是自古以来就是严禁打压的对象,这五藏寄鬼之术就可见一斑,不但寄生夺舍,盗取功法,并且造成这满城闹鬼,危害之大,不可估量。 张闲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自己,所以司天监没急着动手,而是暗中追查此事,搜寻线索,挨家挨户的查找线索,但郡城这么大,一时半会也没查完。 并且此事还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劫莲法尊妖言惑众,在这洛山郡只手遮天,幕后有朝廷的大人物勾结,而司天监掌握的情况,劫莲法尊还加入了天门,此事牵扯之深。 “前辈,我看也不必多查了,劫莲法尊加入了天门,这魔道八成儿也是天门的,瓜分好处不均,起了内讧,我们直接大开杀戒就是了,剿灭这些妖魔,屠了这座邪城。” 吕正凌的行事,也变得简单粗暴了,直接扬言要屠城。 因为在吕正凌看来,这城里拜劫莲法尊,全都是邪教弟子,正邪不两立,要统统杀绝。 周修诚听了这话,眼里也带着一丝凶光,脸上冷笑,一声应道: “好!屠了这座邪城,也让各派见识一番我灵符道呼风唤雨的玄通仙法,此刻已是夜深,天象晦暗,明日就动手。” 话完,周修诚就猛喝了几口升仙水,靠着旁边的一颗大树,闭目养神,沉寂在飘飘欲仙的幻觉之中。 “哈哈,我正阳仙剑也要大开杀戒。” 吕正凌笑了一声,面带狠戾:“我等凌驾世俗之上,要让这些奢求神仙梦的凡人明白,仙凡有别,凡人如猪狗,心生妄念,堕入邪道,统统都该死。” 吕正凌也猛喝了几口,不去搜查了,沉迷在飘飘然的药效里,只待明日的天象。 这两人已经走火入魔了,修为大进之后,定力减弱,思维简单,以往隐藏在心底的负面念头,全部暴露了出来,哪里还有半点仙人的气度,完全就是无法无天的邪门歪道。 客栈里,张闲不知道,他的一方假药,喝得两个仙人走火入魔。 不过这也不能怪张闲,张闲给药是镇压病痛,周修诚和吕正凌却把这药当成了增加修为的仙药,还把这仙药传了出去。 并且周修诚和吕正凌本来就是一丘之貉,道貌岸然,不是什么好鸟,这药只是让他们暴露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张闲准时早起,在房间里活动了一下筋骨,算是晨练了。 听到隔壁房间的孟江琳也起来了,他穿墙过去了,洗漱了一番,又好好的吃喝休息了一夜,孟江琳也恢复了精神劲儿。 在房间里活动了一会儿,店小二送饭菜来了,张闲关上门开饭了,吃完后出门,戴上青纱帽,遮掩身份,往药铺去了。 大街上,很是冷清,看不到几个人,即便有几个路人,也是匆匆忙忙的路过,很多铺子都是关门闭户的。 而今天的天气很是闷热,大清早的,连一丝风也没有,气氛沉闷压抑。 “仙长,这天相,好像要下雹子了。” 孟江琳说着,指着天上,张闲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云雾缭绕,乌云遮天,云朵很高,但他对天文地理只是一知半解,也没看出个明堂。 不过孟江琳懂这门道,他有心学习,但昨晚的事儿,让他很是警惕,而这天儿又要下冰雹了,还真是世道不太平,天灾人祸连连。 他加快了脚步,说道:“这城里不太平,昨晚有阴神……等会儿买了药材和坚果,我先送你离开。” 他把昨晚的事儿说了一遍,准备买好了药就送孟江琳回去,然后再来查探。 孟江琳一听有阴神夜游,也是吓了一惊,若是阴神入梦,发现孟家的不平常,顺藤摸瓜,必然会查出孟家的底细。 两人在大街上逛了好几圈,找到两家药铺都没开门,倒是有一家杂货铺卖坚果,他买了一大袋,又走了几条街,终于找到一家开门的药铺。 然而就在张闲买药材的这时,城外的一处高地,周修诚席地而坐,闭着眼,脸色肃然,正在竭力凝聚念头施法。 趁着早晨的太阳升起,大地气机上升,阴神化风,乘云雾而起,飞入高空之上,化为一个气旋大阵,气机玄妙变化,推动气流运行,四面八方的水汽皆向这边凝聚,不断的蓄积堆叠,乌云重重叠叠,一直往高空上升。 吕正凌在一旁护法,看了一眼这天象的变化,眼里带着一股笑意,随即目光俯视,就像看着蝼蚁一样看向城里。 仙家三十六玄通之一的呼风唤雨,可不是普通的风雨这么简单,以周修诚如今修为,阴神已达上层之境,并且每天都喝升仙水,神念远比其他阴神更加浑厚,这一招玄通下来,城里的蝼蚁就得伤亡过半。 但在这时,一阵阴风掠过,只见两股灰蒙透明的阴神显形。 这两尊阴神是一起前来追查的,一人是阁山八仙之一,名曰陆平生,另一人是上清五派之一玄真道的长老,名曰李修淳。 他们在郡城的另一个方向,刚才察觉气机有变,认出是灵符道的呼风唤雨之术。 呼风唤雨的威力巨大,范围宽广,乃是借助自然天灾之威,一旦此术成形,整个郡城十数百姓都要遭殃。 不过见到周修诚的道行,两人也是一惊,周修诚的法力之强,竟然以达到如此程度,这不是简单的呼风唤雨,而是要下冰雹,伤亡可想而知。 陆平生一声厉喝:“周修诚,吕正凌,你们这是作甚?为何施术?” 李修淳也连忙喝道:“还不速速停手,城里无辜众多,妖邪的线索也还没弄清,不可乱来。” 周修诚一动不动,集中念头施法,吕正凌则是一步上前,挡在前面,说道: “两位前辈,已经查了这么几天,也没查出什么明堂,何必再浪费时间,以我之见,这城里皆是莲花教的信徒,统统也该剿灭,斩草除根,断了劫莲法尊的香火。” “什么?统统剿灭,你们想屠城!” 一听这话,玄真道的李修淳不由得一惊,与路平生对视一眼,这两人的杀心竟然如此之重,这是犯了杀劫啊! 陆平生当即喝道:“吕师侄,司天监并未传信于你,你岂敢在此造次,速速退开。” 闻言,吕正凌一脸的戾气,这话戳到吕正凌的痛处了。 当年敕封之时,正阳道没有抱丹入道的仙人,吕正凌的师父只有练神返虚,为争取敕封,为剑仙一脉正个名分,师父不辞辛劳,奔波了很久,却备受冷落嘲笑,被视为小门小派,临终前还耿耿于怀。 吕正凌从小跟着师父,经历了这一切,立志要完成师父的夙愿,但几年前,吕正凌抱丹圆满入道,前往上清府申议,希望能向司天监上奏,敕封正阳道,却不了了之。 这次的事儿,吕正凌是跟着周修诚一起来了,属于不请自来,陆平生的呵斥,彻底激怒了吕正凌。 “我辈仙道之人,强者为尊,正邪不两立,两位前辈竟然袒护城里的妖邪,休怪我动手了。” 吕正凌眼现杀机,反手一抹,解开剑袋,“呛”的一声寒光出鞘。 第一百五十二章 剑仙真传显魔威 郡城里,张闲买好药材,带着孟江琳出了药铺,往城门的方向走去,然而走过几条大街,还没出城,天相变化,沉闷压抑,城里一片惶恐哗然。 虽然大街上没几个人,但大家都躲在家里,这会儿天相生变,大家或是在自家的院子里,或是打开窗户,或是出门到大街上,纷纷看向天空奇异的景象。 只见天空一团巨大的乌云,呈现出一个漩涡的形状,并且这乌云不像一般的雷雨乌云,雷雨乌云都是低压压的一片,但这乌云非常高,漩涡盘旋,升入高空之上。 天有异相,似有大灾降临,整个郡城的百姓们都出来了,纷纷吓得不安。 “仙长,这天相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恐有天灾大祸!” 孟江琳说话了,也只见了天空上,乌云越聚越多,并且这乌云漩涡的奇异,实在有些奇异。 张闲也看出了不对劲,即便他对天人文地理一知半解,但这么明显的奇异天相,谁都能看出不一般。 “下冰雹也算是天灾了吧,不过这乌云,似乎是按照一个规律运行?” 他看出了端倪,目光一凝,眼有重瞳,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天地之气向上升腾,四面八方的气流向中心汇聚,形成这个巨大的气旋,云气不断的堆叠向上。 整个天地之气,就像一个阵法,规律整齐,风旋越卷越大,云起越升越高。 他锁定乌云漩涡之中,目力透视,视觉拉近,隐约见到一道灵光闪烁,推动气流运行,这分明是鬼仙的阴神念头,有意针对郡城。 “不好,这不是自然天气的天相,而是有鬼神作妖,我们快离开。”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也来不及多想,揽着孟江琳,立刻出城远离此地。 天威难测,谁知道这天相是什么灾难,在自然的天灾面前,人力太弱小了。 同时,城外的另一边。 周修诚一动不动的静坐,脸色多了一股凝重,竭尽全力的施展法术,要把庞大的水汽乌云推向高空之上,凝聚成了冰雹落下。 陆平生和李修淳的阴神赶来阻止,却被吕正凌挡住,一言不合激怒了吕正凌,直接就动了杀机了。 “天风剑影,起!” 吕正凌一声大喝,满脸戾气,神意念头狂暴无比,宝剑一飞出,在空中一转,手结印决,一股浑厚而暴躁的法力变化,肉眼可见的红光浮现,至刚至阳,剑气纵横,瞬即结出几十道剑形,掀起一阵大风,剑形大放红光,剑影闪烁。 “死!” 吕正凌印决一指,飞剑从天而降,天风剑影相随,一剑掠过,威势浩大,犹如铺天盖地一般,剑仙一脉的真传,施展得淋漓尽致。 陆平生和李修淳见状,皆是一惊,没想到吕正凌的性情这么暴躁,直接就动手,而吕正凌的道行强横深厚,远超他们的意料,这剑仙剑术,也是厉害至极。 陆平生的阴神一变,手结剑诀,虚空画符,结成一个五行大阵,施展五行玄法剑,阵法运行,五行灵符相合,一瞬结出十几道剑形。 李修淳也同时出招,只见一股劲风大作,飞沙走石,落叶飘飞,自身形成一个风旋,看似无形的空气,竟然凝聚压缩,阴神御气,以气显形,原本灰暗透明的阴神影子,犹如变成了实体一般。 抬手一指,气流会聚,凝结成剑形,这乃是玄真道的铸气成剑之术,也一瞬凝结十几道气剑,对上吕正凌的天风剑影。 凝压的气剑炸开,发出一阵“啪啪”的炸响,劲风气流乱窜,空气震荡,虚空波动,破开红光剑影。 五行玄法剑也一起对上,破开红光剑影。 一时间,满天剑影闪烁,相互碰撞,气浪波纹荡开,空中一阵混乱,但天风剑影的威势浩大,陆平生和李修淳两人合力,方才破开天风剑影。 然而天风剑影之中,寒光一闪而过,飞剑直袭,这才真正的杀招。 而这飞剑,乃是剑仙之祖纯阳子的佩剑,正阳道奉为镇派之宝,虽然剑祖的法力早已消散,但这剑的材质特殊,对阴鬼之物有克制。 飞剑一瞬掠过,陆平生和李修淳的念头转得飞快,他们只有阴神在这里,心知不妙,阴神遁入虚空,瞬即消失无形,躲过了飞剑。 城外的另一边,两人阴神遁出,不由得面面相视,皆是惊愕不定,李修淳说道: “陆师兄,吕正凌修成阴神不久,道行怎会这般厉害?并且吕正凌的性情,怎会变得如此暴躁?” “不清楚。”陆平生摇了摇头,推测说道:“可能是因为那个升仙水,听闻周修诚和吕正凌前段时间追查秦子韵,中了病蛊,遇到一位奇人,得了这药,不但镇压病痛,还能提升道行,如今此药流传甚广。” “不过是药三分毒,此药的副作用很大,阁山已经严谨弟子沾染此药,我看吕正凌和周修诚都道行大进,但这两人竟然要屠城,这是犯了杀劫,很可能就是受了此药的影响。” 李修淳说道:“以我看,吕正凌和周修诚,已有入魔的迹象……” “李师弟,不可妄下定论。”李修淳话未说完,陆平生就打断了,示意李修淳不可乱说。 修行得道之人,皆有三大劫,杀劫,情劫,魔劫。 杀劫,是指轻易杀戮,因为掌握玄通之后,轻视凡俗,杀人如捏死蚂蚁一般容易,若本心不正,很容易造出杀业, 古人云:杀人者,人恒杀之。轻易造杀,牵扯恩怨因果,必然反害自身。 情劫,是指修行得道之人,皆是惊才绝艳之辈,容易吸引异性爱慕,但情爱之事,容易扰乱心境。 魔劫,是指滥用法术,是非不分,肆意妄为,逐渐偏离人道,堕入魔途。 自古正邪不两立,仙魔不同道,李修淳和陆平生乃是方仙正宗的高层人物,而周修诚和吕正凌也同样是方仙高层,一个是灵符道的大长老,一个正阳道的掌门,并且这两人的背后乃是天道六友。 若是把周修诚和吕正凌打为魔道,这事儿就闹大了。 因为邪派还只是立场不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但是魔道,这是一定要打灭的。 “……”李修淳默然,没再多言,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就算周修诚和吕正凌真的入了魔,这事儿也不能名言,只能收集这两人入魔的证据,召集各派会审,由上清府判决,然后才能动手。 毕竟大家还是同门,尊奉上清府为首,办事也得讲规矩。 “陆师兄,我们还是阴神回窍,先阻止这两人。” 李修淳说着,阴神退去了,陆平生也没多言,阴神回窍。 城里的一家客栈小院,陆平生睁开眼,纵身一跃就出了门,看了一眼天上的异象,不由得脸色凝重,周修诚的道行,不容小视啊,立刻动身出城,赶往城外去阻止。 另一边,李修淳也睁开眼,不敢耽误,飞快的赶向周修诚和吕正凌的方向。 城外,吕正凌一招逼退了两人,不由得一阵大笑,飞剑回鞘,眼里带着戾气,知道陆平生和李修淳正在亲身赶来。 “哈哈哈,你们快来啊,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强者为尊!” 吕正凌大笑,隐忍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开心,压抑在心底的戾气怨念释放出来,心念通畅了,神意念头更上一层楼。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吕正凌此刻就是魔高一尺。 然而吕正凌不知道,此时此刻,却有一人暗中的看着他。 城外另一个方向的树林里,张闲带着孟江琳出了城,远远听到“啪啪”的炸响声,正是李修淳的气剑,空气炸响的声音传得很远。 寻着声音的方向一看,一眼就见到了斗法,以及吕正凌和周修诚。 张闲也是一愣,还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这两个仙人了,疟蛊已经解除,并且道行大进,以及躁怒的迹象,显然就是喝多了巫药。 不过看到了周修诚,他也反应了过来,原来是周修诚在作妖,这呼风唤雨的法术,显然是要针对整个郡城。 他又看了一眼天上的乌云漩涡,已经积蓄到了极点,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掉落下来一般,必须立刻阻止周修诚。 “江琳,你留在这里,切记小心。” 张闲说着,抬手画符,点在孟江琳的眉心,留下一道符文,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仙长,发生什么事儿了?” 孟江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刚才听到一连串的炸响,像是火药爆竹的声音,然后张闲转头看了一眼。 “等会儿回去再说。” 张闲没有多言,画完符箓,一步踏出,神行飞跃,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树林里,拉开了与孟江琳的距离,以免等会儿斗法波及到孟江琳。 几个呼吸的功夫,张闲远离了孟江琳,找了一个适合的位置,心思也转得飞快,权衡着当前的局势。 周修诚和吕正凌的道行深厚,远远超越他,他的阳神法力已经用过了,小韵在闭关修炼,这段时间都没来找他,他若是遇到危险,小韵也不能及时出手,现在的保身之法斩凡法剑。 可是斩凡法剑的法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难以对战这两人,但他有佛业剑,这是他当前的依仗。 “不过对付这两人,不一定要用佛业剑,正好试一下六神恐咒!”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六咒合一鬼仙卒 张闲心里有了算计,却没有急着动手,周修诚和吕正凌的道行高深,远在莲花教的护法尊者之上,他可不敢正面对敌,也不想动用法器。 然而他的阴阳术,乃是运用阴阳两界之玄妙,摄魂夺魄,施术于千里之外,并非像正宗仙家这样正面对抗的玄通仙术。 他来到一颗大树前,低念咒语,凝聚念头,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画了一个小人,这是巫偶娃娃的妙用。 巫术讲究通灵,阴阳术与巫术一脉相承,方仙道术也有扎草人或剪纸人等法术,不过这些法术在正宗仙家面前,皆被视为了旁门左道的小术。 当今朝廷设立司天监,敕封三大方仙正宗,正宗派系的香火鼎盛,大家也都信奉正宗敕封,稍有鬼怪之事,皆上报朝廷,请正宗道士,小门小派都很没落,几乎没什么传承,为数不多的一些江湖术士,也是靠着红丹什么的赚钱糊口。 阴阳术也因此很没落,各门各派都会一点,但都是皮毛,很少有深层的领悟。 张闲运用的巫偶术,其本质乃是肉灵联系,而他画的这小人符,其实与仙家看一眼就冥记魂魄阴阳是一个道理。 冥记魂魄阴阳,相当于烙印一张本命画像,巫偶术也是塑造一个本命像,以此接桥,沟通阴阳。 他画的这个小人符,就是他自己的阴阳画像,屈指一弹,小人符印入树里,与树木之灵相溶,犹如印入了人的元神魂魄之中。 这颗树的气机,立刻与他相连,在阴阳两界之间架起一条桥梁。 他转身离开,神行飞跃,快若御风,片刻的功夫就远离了这颗树,席地而坐,一念返虚入静,进入活死人境的无极状态,气机若有若无的消失了。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沟通阴阳,虚空之中一缕丝线,犹如一条桥梁的连接,阴阳视觉从那颗大树转折,直接“看见”了周修诚和吕正凌。 “世人只知高一尺魔高一丈,却不知魔高一丈,道高只有一尺。” 张闲淡然一笑,吕正凌和周修诚的法力虽高,但根基已有破绽,真实的道行反而降低了,这一点破绽,就是致命的。 他锁定周修诚,低念咒语,观想六神恐咒,虚空画符,对着空中一指,暗咒,悸咒,蛇咒,逃咒,坠咒,死咒,六咒合一,六神皆恐。 远处的高地上,周修诚闭目施术,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吕正凌守在前方护法,等待着陆平生和李修淳。 陆平生和李修淳这会儿已经出城,箭步如飞,快若轻功,正在快速的往这边赶来。 就在这时,周修诚是闭着眼,但在意识里,只觉眼前一黑,陷入一片黑暗,这种黑暗不是单纯的光线黑暗,而是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绝对安静,虚无而死寂,整个意识念头都被屏蔽了知觉一般,让人莫名的心神惊恐。 暗咒的真谛就是失去知觉,陷入什么也没有的黑暗,这是所有生灵的本能恐惧之一。 “嗯?不好,谁人妄图扰乱老夫,莫非是陆平生和李修淳?不过区区幻象之术,岂能动摇老夫的心神!” 周修诚一念闪过,不愧是正宗仙家的老前辈,丝毫不为所动,不见不闻,继续施术作法,推动天相,但心知有人扰乱,周修诚的心念也多了一丝警惕。 然而这警惕一生出,正好陷入悸咒。 悸咒乃是心悸的本能,源于对四周环境的警惕,周修诚虽然道行精深,但被巫药影响了大脑和神经经络,终究还是有了心神的破绽,定力下降,念头失去了刚性,难以斩断杂念。 陷入悸咒之中,心里的一点警惕被无限放大,越来越警惕,疑神疑鬼,而心境一动摇,暗咒也随之生效,总感觉在黑暗之中有莫名凶险。 似乎应验了周修诚的念头,越怕凶险就越有凶险,警惕到极点的时候,忽然一条蟒蛇冲出,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吞没周修诚,周修诚吓得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逃跑,这是趋吉避凶的本能。 但逃念一生出,立刻陷入逃咒,拼命的逃跑,彻底慌了神一般,心惊胆颤,突然一脚踩空,从高空坠落,掉入无尽的黑暗深渊,心神惊恐到了极致。 而黑暗深渊之中,无数蟒蛇浮现,五颜六色的各种蛇类,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然,恐惧无限的放大,一条蟒蛇张开大嘴吞没,周修诚再生逃念,想要躲避,又拼命逃跑, 然后脚下又踩空,再次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无数蛇类浮现,密密麻麻,一条蟒蛇张开血盆大嘴,然后再逃……如此反复循环,心里的一点破绽,便彻底沉沦在恐惧之中,反复循环的消磨周修诚的心神。 吕正凌察觉了异样,回头一看,只见周修诚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呼风唤雨的法术也停止了。 “轰隆隆!!!” 一阵雷霆炸响,天空积蓄的乌云失去主持,顿时一阵剧烈翻滚,电闪雷鸣,再也稳不住了,一部分水汽已经凝结成冰晶,冰晶结成冰雹,“咻咻”的从高空落下,乌云也化为瓢泼大雨,“哗啦”的倾盆而下。 郡城里,大块的冰雹落下,房屋顿时打烂了一大片,百姓们吓得惊慌失措,慌忙一阵乱窜逃避,但这全城都是冰雹,根本无处可逃,只得躲在角落或座椅之下,或是头上顶着木盆铁锅。 还好这冰雹只下一阵,打烂了很多屋顶的瓦片,并未造成什么伤亡,但随之而来的倾盆大雨,瞬即就把百姓的屋里灌透了,城里排水不通,大水淤积,片刻的功夫就淹没了一尺高,整个城池都成一片水田,房屋和粮仓什么的,全被大水泡透了。 并且这大雨还在继续,周修诚是铁了心要屠城,再加上这是夏季,水汽充沛,凝聚了庞大的水汽,若是全部化为冰雹,足以把全城埋葬在冰雹之下。 不过周修诚此刻,犹如迷在了噩梦里一般,一脸的惊恐苍白,浑身冷汗,抽搐颤抖。 “前辈!前辈!!” 吕正凌大喝了两声,用上了真言,却丝毫叫不醒周修诚,吕正凌也是一惊,竟然有人在他的面前偷袭,他却全然没察觉。 吕正凌眼神一凝,开了阴阳眼,查看阴阳,只见一道无形的联系,犹如一缕从阴间衍生的丝线,深入虚空之中,吕正凌的目力顺着丝线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大致方位就在不远处的树林。 “原来是阴阳术,旁门左道之辈,胆敢在上仙面前作妖,找死!” 吕正凌眼现杀机,一念锁定人影,两指捏成剑诀,虚空勾勒,念头凝聚,红光一瞬而过,一道正阳剑符化形,穿梭阴阳,一剑直袭那个人影, 张闲看见了正阳剑术,目力清晰,一眼辨认出其中玄妙。 “原来如此,这正阳剑术,与我自创的阴阳剑术不谋而合,乃是在阴魂之中融合阳魄之力,皆是阴阳大道,难怪会被劫莲法尊误认。” “不过修习尸解仙,阳刚不振,纯阳退为了正阳,虽然也算厉害,可以克制阴神,但已失去了纯阳剑祖的真意。” 张闲悟性,再加上重瞳的玄妙,直视真实,可以看清细微的运行规律,看一眼就已经明悟了其中道理。 一剑掠过,袭在树上的小人符,符箓破灭,联系中断,而在这一瞬间,他也催动了六神恐咒的最后一咒,死咒! 他修习了活死人境,体会了死亡的状态,就是阴阳消散,一切知觉熄灭,彻底的黑暗死寂,与第一咒暗咒相连,六咒合一,六咒连通,一瞬形成玄妙变化。 周修诚中了咒,沉沦在恐惧的循环之中,这不是修为强弱的关系,而是心境定力。 恐惧之念只是一个引子,引动本能的恐惧,恐惧源于自心,对恐惧的抵抗则是源于定力,周修诚的心境定力都有了破绽,根本抵挡不住恐惧。 此刻六咒合一,周修诚的心念陷入死寂,突然睁开眼,眼里血丝凸起,皆是恐惧之色,惊恐的大叫一声:“啊……” 随即,两眼失神,精神念头破灭,意识沉沦黑暗,体内的阴阳过界,阴阳二气溃散,肉身死亡,魂飞魄散。 周修诚,卒。 “前辈?” 吕正凌反应过来,只以为偷袭之人已经被他杀了,立刻查看周修诚的状况,却发现气息已经消亡,满脸惊恐,死不瞑目,就像被中邪吓死了一般,竟然已经死了! “这怎会……” 吕正凌大惊,一脸的难以置信,对方只是一个旁门左道,怎有可能杀死周前辈? 这时,陆平生和李修淳也赶到了,正要动手对付吕正凌,却见到周修诚一动不动,两眼血丝通红,满脸惊恐,气息全无,竟然已经死了! “这……” 陆平生和李修淳也是一阵错愕,不由得面面相视,他们赶来的片刻功夫,周修诚怎么就死了? 与此同时,周修诚一死,虚空之中一阵阴风掠过,一尊阴神降临,乃是天道六友之一的孙前辈,名曰孙悦书。 “周兄?怎会……”孙悦书也是一愣,周修诚怎会死了?他刚才有所感应,立刻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立刻询问:“吕师侄,发生什么事了?” 吕正凌回过神来,目光一转,看向了陆平生和李修淳,眼里一股戾气:“是你们袒护城里的妖邪,与妖邪勾结,杀了周前辈!” 一听这话,陆平生和李修淳皆是脸色一变,吕正凌竟然诬蔑他们勾结妖邪杀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如来神掌智拳印 远处的树林里,张闲自己也被惊住了,周修诚居然死了? 原本他只是想试一下六神恐咒,只要打断周修诚的法术就行了。 自从领悟了六咒,他还没尝试过,但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六神恐咒的威力,竟然如此厉害,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直接把周修诚弄死了。 要知道周修诚可是一个鬼仙,虽然他还没接触到鬼仙的境界,不好判断鬼仙的修为层次,但他至少能看出,周修诚的法力,远在莲花教的鬼仙之上。 而他才是练神返虚,抱丹初期,居然就把周修诚弄死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就明白过来,六神恐咒与修为境界无关,只要心里恐惧,皆会中术,并且这六种恐惧是人体的本能,每个人多有,只能依靠心境定力,克制恐惧,降服本能,周修诚被巫药影响,心境和定力都有了破绽。 但即便有了破绽,以周修诚的修为,居然就被一招杀死,也可见六神恐咒的厉害。 “不愧是阴阳家的禁术,真是玄妙无穷啊!” 他心里忍不住感慨,但周修诚是鬼仙,看似已经死了,不知元神熄灭了没? 他目光一凝,仔细查看,只见两人赶来,一尊阴神降临,吕正凌直指那两人勾结妖邪害死了周修诚。 “吕师侄,你勿要血口喷人。” 陆平生和李修淳皆是脸色一变,也是怒从心中起,周修诚要施术屠城,莫名其妙死了,竟然反诬他们。 “吕师侄,稍安勿躁!” 孙悦书说话了,用上了静心真言,吕正凌当即冷静了几分。 孙悦书为周修诚和吕正凌寻找的解蛊之法,他当然也发现了,一直依靠那药镇压病痛,正所谓是药三分毒,那药的副作用明显,心境有所影响。 而解蛊之后,周修诚和吕正凌一直喝药提升修为,影响越越来越大。 不过这无所谓,周修诚的肉身也快要大限将至,早已做好了转世的准备,在转世前,只要提升修为,转世换一个新的肉身就行了。 “周兄的元神尚在,为何元神一动不动?” 孙悦书的语气疑惑,他们天道六友之间,结成秘术,可以相互感应元神,周修诚的元神还在,但身死之时,元神就该遁出,周修诚的元神却一动不动。 “吕师侄,为我护法,我取出周兄的元神,以防暗中偷袭。” “是,孙前辈。” 吕正凌应了一声,立刻护法,眼神却是看向陆平生和李修淳,这意思就是警惕他们。 “哼!”陆平生和李修淳冷哼了一声,他们与天道六友的派系不同,大家都看不对眼。 修成尸解仙之后,转世的理念不合,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相当于重新划分派系圈子,大概有三个派,一是阁山八仙,二是天道六友,三是聚仙会。 陆平生是阁山八仙之一,这一派的转世皆在上清道,上清世家乃是仙人家族,他们的理念是修成正果,转生仙族。 李修淳是属于聚仙会,这一派的理念讲究不沾因果,前世今生不相关,一般都是转的死胎,不在乎转世之后变与不变,转世既是斩断因果的新生。 因为理念不合,肯定少不了矛盾,特别是天道六友与聚仙会,天道六友的理念是转世不变,与聚仙会相互对立。 只见孙悦书的阴神一变,化为一股阴风,阴风掠过周修诚的尸体,随即化形,手里拿着一团灵光,正是周修诚的元神。 受六神恐咒的影响,元神还在恐惧之中,就像被吓傻了,还没回过神来,以至于肉身死亡,元神都没来得及遁出。 孙悦书查看了一眼,不由得语气凝重:“这乃是惊恐之术,好诡异的手段,连周兄的元神也被影响了,莫非是魔道所为?” 魔道之辈,擅长这些诡异惊恐的法术,与人道不合,被列为禁忌。 “吕师侄,周兄的元神受损,我先护持元神回去休养,你也速速归来。” 孙悦书说着,又看向陆平生和李修淳,说道:“陆师弟,李师弟,此事我们会查证清楚,若是有人勾结妖邪,残害正道,我等一定不会放过。” 话完,阴风掠过,阴神遁入虚空走了。 “两位前辈,后会有期了。” 吕正凌也阴冷的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 陆平生和李修淳不由得一股怒火,这摆明了是针对他们,施术屠城,与邪魔无异,还口口声声的以正道自居,陆平生和李修淳是真动怒了。 “走得到是挺快,施术屠城,活该受死,真以为我怕你们不成。” 李修淳喝斥了一声,真想追上去跟吕正凌斗上一斗,但回头看了一眼城里,满城的大水,百姓在水里受灾,这烂摊子还有得收拾。 陆平生也呵斥了一句:“施术降灾,危害苍生,此事上清府也会追究到底,就算周修诚转世投胎,也逃不过惩罚。”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亦有江湖规矩,而方仙正道,当然也有一套说法。 周修诚的行为,已经可以视为妖邪,上清府若出面主持公道,那么各派公认上清府为首的颜面何存。 “罢了,先传信给司天监和派内。” 李修淳说道,“此事的幕后,八成是劫莲法尊,或者是与劫莲法尊争斗的那个妖魔,对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也小心行事。” 闻言,陆平生立刻收敛了心神,点了点头,说道:“李师兄所言极是,对方能杀了周修诚,道行之高,不容小视,立刻传信通知。” 两人立刻传信,通知此事,原本来追查莲花教,却不料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周修诚死了,十数万百姓受灾。 远处,张闲看着这一幕,周修诚的元神被带走,转世投胎就能复活,并且两世修行,两世肉灵的成长,道行叠加,修为更上一层楼。 “不能让周修诚跑了,既然已经死了,就该彻底死透,以绝后患。” 他心里也动了杀机,目力巡视虚空,直视阴阳两界,锁定阴神,这阴神遁走没有使用遮掩之法,逃不过他的重瞳法眼。 他取出内里乾坤的瓶子,低念咒语,倒出佛业剑,心念一动,佛业剑飞起,悬浮在他头顶,剑里的佛法之力加持在身,耳边响起一阵梵音经文之声。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佛宗至高心法的经文在心里浮现,他起身一跃,手结印法,手印对着空中打出。 虚空之中,孙悦书的阴神穿梭阴阳,突然一阵气机变化,梵音徘徊,经文咒音笼罩,只见佛光万丈,普照阴间,一轮大日降临,至刚至阳,至阳至圣,大日之中,一尊佛陀显形,手结佛印。 佛印结成的一瞬间,无形的力量展开,整个虚空犹如凝固了一般,金刚坚固,阴阳两界静止。 “啊……这是……” 孙悦书惊叫一声,阴神一瞬被镇住,甚至连念头思绪都不能动弹,只见佛印向他袭来,化为一尊无比巨大的手掌,无比宏大的力量,无比坚固的金刚。 手掌一瞬按下,势不可挡,直接把虚空都打得崩塌,阴阳两界一片粉碎,阴神念头破灭,周修诚的元神也随之熄灭。 千里之外的一座山涧道府,一位须发皆白的道人,席地而坐,闭目凝神,旁边有几位弟子,皆是太乙道的年轻晚辈。 太乙道是家传道法,这些年轻晚辈,皆是孙氏的后人。 刚才孙悦书正在指点晚辈修练,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儿,吩咐了一声,便静坐不动,阴神出游了,众人守在旁边,也不敢打扰。 这时,只见孙悦书的面色挣扎,额头直冒冷汗,满脸苍白,突然睁开眼,惊叫一声:“啊……这是……” 阴神被打灭,挣脱了大日之威的镇压静止,识海一阵昏沉头疼,倒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不由得吓了一跳,孙悦书在这些晚辈的眼里,就是高高在上的真仙,超脱生死,道行无边,怎么会突然惊叫倒下? 众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立马上前扶起孙悦书,一人大声喊道:“书伯的魂念受损,快去拿还阳丹!” 一人立刻转身,跑去屋里拿来一瓶丹药,倒出一颗,捏碎了混着清水,喂孙悦书服下。 这还阳丹是以人参为主药,大补元气,吊命还阳。 孙悦书服了丹药,这才感觉缓了过来,但眼里尽是大惊之色,这是……大日如来神掌! “难道是缙云拓?” 孙悦书认出了刚才袭击的玄通,正是佛宗的第一武学佛法,大日如来神掌! 大日如来神掌早已失传,但当年缙云拓以武入道,不知如何修成三式如来神掌,才先天中层的境界,便一掌打死一位阳仙,从此天下无敌。 刚才的袭击,乃是如来神掌的第一式,名曰智拳印。 “应该不是缙云拓,否则我已经生死道消,但这是何人?难道是劫莲法尊?” 孙悦书的心念转得飞快,推测着此事,立刻想到了劫莲法尊。 “劫莲法尊也得了佛宗传承,周兄这次去追查莲花教,一定劫莲法尊在暗中出手,周兄的肉身死了,连元神也被打灭了。” “不过劫莲法尊一直隐忍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正面出手,为何这次出手了?并且这次追查的几人,为何只针对周兄?” “莫非是杀人灭口,被周兄查出了什么重要的事儿?难道是关于那件法宝?” 一想到这里,孙悦书的眼神一凝,立刻传信给天道六友的其余几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富可敌国珍宝帮 自从当年莲花教被剿灭,劫莲法尊就一直隐忍,已经这么多年,从不出手,如今重出江湖,而这次追查的几人,偏偏只针对周修诚,杀心如此之重,一定是有缘故,很可能是杀人灭口。 并且使用招式,乃是佛宗第一绝学大日如来神掌的第一招,劫莲法尊得了佛宗传承,因此孙悦书断定就是劫莲法尊所为,已经通知了天道六友,要追查此事。 郡城外,陆平生和李修淳也已经把此事传回给司天监和派内,得知周修诚肆意妄为,竟然呼风唤雨祸害郡城受灾,并且周修诚已经身亡,具体情况不明,这事儿可算是闹大了,司天监立刻派人前来,上清府也派出了来人。 然而众人还不知道,周修诚的元神已经被打灭,彻底生死道消了。 另一边,张闲一招打出,打散鬼仙阴神,也打灭了周修诚的元神,但他也不知,自己领悟的玄通,竟然就是佛宗第一绝学大日如来神掌。 不过他的修为尚浅,只是领悟了佛宗玄通,催动佛业剑的法力加持。 而这一招的威力巨大,佛业剑的法力消耗过半,他估摸着还能再催动一次,佛业剑就要变成普通法器了。 “借用外力,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得勤加修行,唯有自己的道行提升,这才是根本。” 他心有明悟,自己太依赖外力了,斩凡法剑,小韵的阳神念头,以及这佛业剑,连续与各路神仙斗法,但他道行,才抱丹初期而已。 “杀了周修诚,必然会引来追查,还得小心行事。” 他明白了这些神仙的关系,道友仙友什么的也是一个江湖,关系攀扯,相互庇护,他听小韵提起过,周修诚是属于天道六友。 天道六友,说白了就是六个仙友的小圈子,周修诚排名第六,其中最厉害的两人,已经尸解三世,修成阳仙,乃是上清一脉的三大巅峰之二。 前来救周修诚的那个鬼仙,应该就天道六友之一,如今周修诚彻底死透了,天道六友怎么也得来得找回场子,否则这三大巅峰之二的面子何在。 “我用的佛宗玄通,就算天道六友来了,也查不到我吧,” 他淡然一笑,收了佛业剑,转身就走。 孟江琳在远处等他,见他回来了,连忙询问:“仙长,发生什么事儿,城里下暴雨,还大的水灾。” “哎……”张闲叹了叹气,看了一眼城里,十数万百姓遭灾,房屋破烂,粮食什么的全被雨水泡透了,只能等朝廷来赈灾了。 还好他及时打断了周修诚,如果这些水都变成冰雹,后果可想而知。 “我们先离开,路上再说。” 张闲揽起孟江琳的柔腰,神行御风,快速离开了。 回到白家镇,一切都风平浪静,只是远远看见天边有乌云打雷,估计消息要几天后才会传到这边。 不过几天前的事儿,莲花太子菩萨渡劫,与妖魔斗法,莲花教总坛被杀了个精光,这事儿倒是已经传到了小镇,大家都纷纷谈论,越谈越邪乎,无一不是惊慌惶恐,对妖魔很是害怕。 他回了道观,孟掌墨正在锯木料,一如既往的像个老匠人,兢兢业业的,专心做着自己的活儿,见到张闲和孙女回来了,也没多问,只是招呼孙女帮忙做活儿。 张闲心里明白,孟掌墨是个真正的老江湖,大隐于平凡,若不是他有重瞳,也根本看不出孟掌墨哪里有问题。 他感应了一下,武云瑶不在道观,也不知去了哪里,他闲着无事,打坐观想道法。 傍晚,夕阳西下,山涧云雾氤氲,七彩虹光灿烂,孟掌墨收工了,张闲一人坐在屋檐下,看着夕阳,观想大日如来,心意入静,返归清虚,自有一股宝相庄严的佛相气度。 大日如来,就是观想太阳,太阳是天地阳刚之源,如来就是返归先天之意,犹如来时一样,最初的根源,最初的真我,大日如来就是指天地最根源的阳刚本性,与仙家所言的纯阳是一个意思。 这时,一个身着素衣的傲然身影推开门走进,是武云瑶回来了,见到张闲的模样,不由得惊讶了一声: “咦?玄天子,你返虚抱丹了!” “呃……”张闲连忙反应过来,他远远就感应到武云瑶回来,但他刚修成大日如来玄通,气机没有内敛,一时不慎就被武云瑶看出了境界。 他心思转得飞快,只得点了点头,故作一脸的淡定,说道:“这几天去山里采药,见山涧的太阳有感,突然顿悟,打坐三天三夜,醒来就发现已经返虚抱丹了。” “额……这么巧!”武云瑶诧异一下。 玄天子抱丹,居然与她的经历一模一样,突然见到大日有感,顿悟得道,立地成佛,打坐三天三夜,醒来就已经返虚抱丹,皇曾祖说她有慧根,本性纯阳,有问鼎大道的根基。 “云瑶居士,什么这么巧?”张闲询问道,没听明白武云瑶的话。 武云瑶说道:“我抱丹时,也是与你一样,见到太阳有感,打坐三天三夜,顿悟抱丹。” “额……”张闲一愣,只得呵呵一笑,应声道:“这确实是挺巧的。” 他心里汗颜,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武云瑶就是这样抱丹,不过观看大日有感,证明本性纯阳,成就不可限量,看来武云瑶是真的得了武圣缙云拓的真传。 武云瑶又好奇的问道:“玄天子,你是得了太虚派的传承,为何你身上,会有佛法武学的气象?” 张闲在武云瑶面前编的故事是,从小仰慕方仙,继母不能相容,于是离家修道,机缘巧合得了一位太虚派道人的师承,现在被看出修习了佛宗玄通,他只得心思一动,随口就说道: “其实我所学繁杂,从小喜欢看一些玄奇怪异的书籍,山医命相卜,风水堪舆,奇门遁甲,佛法经文,阴阳巫术等等,皆有涉猎,但一直不得其解,直到遇上那位太虚派的道人,点化我入道,我才逐渐明悟。” 听了这话,武云瑶恍然大悟,这玄天子,竟然是奇才。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玄天子所学繁杂,一朝遇上师父点化开窍,立刻就悟得真意,如今返虚抱丹,必成大器啊。 武云瑶说道:“如今佛宗传承几乎断绝,我也得了一些佛宗的传承,玄天子你也与佛有缘,不妨每天跟我一起晨练,我们还能交流一下心得,我对堪舆卜卦等等也很好奇。” “这……” 张闲迟疑了一下,武云瑶这意思是指点他佛宗之术,他指点堪舆卜卦等等,他倒是想学,但一起晨练的话,他的修为就隐藏不住了,更何况他的堪舆卜卦等等也是初学。 并且他学得太杂了,堪舆卜卦等等还没学全,又开始学佛宗之术,这难免有些分身乏术,杂而不精,只得说道: “多谢云瑶居士的好意,不过我刚入丹道,练神返虚,知觉全然一新,对以前所学也有一番新的认识,我暂时想巩固境界,把以前所学再重新领悟一遍,等我把这些都巩固了,再交流心得如何?” “嗯,如此也好。”武云瑶点了点头,明白这其中道理。 肉眼凡胎不认鬼神,练神返虚之后,虽然还是看不见鬼神,但知觉入虚境,已经可以清晰的感应到了,因为可以感应到了,所以很多疑惑就自然明白于心, 并且练髓换血之后,打破后天极限,体能增长,也需要自己仔细的体会和适应。 而谈到了这事儿,张闲故作茫然,趁机试探武云瑶的情况,询问道:“我看书里有记载,抱丹之后可以辟谷,只需服食辟谷丹,不用再吃饭食,云瑶居士每天也不饮食,但为何我还是感觉很饿?” 武云瑶笑了笑,拿起一坛张闲的酒,也来到屋檐打坐,大喝了几口,说道:“我并非不饮食,反之,我的饮食比一般人都多,只是你没看见而已。” “其实我没早晨练,都去了县城,县城有一间客栈,隶属于珍宝帮,珍宝帮的幕后主人就是这道观的前辈,这间客栈每天皆会为我准备饮食。” “哦,是这样啊,珍宝帮!” 张闲反应了过来,难怪武云瑶每天早晨都往县城的方向晨练,原来是专门有安排,不过这道观的前辈,居然是珍宝帮的幕后主人! “玄天子,你知道珍宝帮?”见张闲的反应,武云瑶也颇为好奇,知道珍宝帮的,必然是出身豪门世家。 张闲说道:“我家里,还算有些势力,当然知道珍宝帮,他们专门收集天南地北的奇珍异宝,买卖给玉京的侯门权贵,东至东海,西至西域,南至南疆,北至塞外,皆有他们的人马。” 江湖帮派,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其中一些大帮派,走南闯北,南买北卖,活动范围非常大,甚至结交权贵,称霸一方。 珍宝帮就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几个帮派之一,玉京城里有一家珍宝楼,幕后就是珍宝帮,一株普通的东海珊瑚,贩运到玉京就能卖出天价,甚至还专门为皇宫供给一些奇珍异物。 文国公府的很多东西,也是由珍宝帮供给。 传闻珍宝帮富可敌国,奇珍异宝多不胜数,但珍宝帮的帮主,却是很神秘,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原来是一位仙道前辈。 他心里忍不住好奇,这位前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修为高深莫测,在这里住了几年,却无一人记得模样,这种至虚至无的境界,他只见过师尊李玄玉修成。 并且建立珍宝帮,势力遍布天南地北,搜罗天下奇珍异宝,还指引武云瑶来这里修行,要知道武云瑶可是缙云拓的真传弟子,能指引武云瑶的存在,莫非也是缙云拓一个层次的存在?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游太虚念徒弟 古人的流通落后,很多奇珍异物,绝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只在民间的一些本地流传,这一带靠近南疆,深山老林里多有奇珍异物。 珍宝帮以客栈为堂口,一边长期扎根于本地,一边收集消息,收购奇珍异物,珍宝帮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寻找天材地宝。 不过要把势力遍布天南地北,犹如一张大网,搜罗天下奇珍,这可不是只有道行修为就能办到。 张闲心里好奇,试探的询问道: “云瑶居士,那位前辈指点你来这里修行,你一定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何样之人?我在前辈的地头上建活死人,也算是前辈的半个门生,也想拜见一下前辈。” 他这话说得很有圆滑,在别人的地盘上建了房,拜见一下也是正常的礼数。 武云瑶淡然一笑,说道:“前辈也是太虚太清一脉,你能在这里修行,修建活死人墓,或许与前辈也有缘,机缘倒时,自会见面,若无机缘,也无须见面。” “……”张闲无语,这还真是随缘啊,他也不好多问了。 武云瑶也没多言了,喝着酒水,洒脱自在,气宇傲然,看着天边的夕阳西下,心意随之入静。 夕阳下山,天色入夜,武云瑶回到后堂打坐了。 张闲也打坐入静,一直到深夜,睡觉休息,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的第一层,心里念着小韵的模样,寄神虚空,想要找小韵说一下莲花教的情况。 太虚之顶,长生宫。 清静,孤寂,冰冷,这是长生宫亘古不变的气氛,远离人间凡尘的烟火,犹如一座清冷的仙宫。 夜,星辰灿烂,月光明亮,映照出一望无际的云海。 长生宫前的玉阶上,一位身着素衣的道姑端坐,风华若寒玉,婉柔若秋水,清净清明,不沾凡尘,一缕雷电闪烁,衍生在身上缠绕,道袍衣带飞舞,柔顺的青丝轻飘,犹如浮在水里一般,不受重力的约束。 这道姑,除了绝代风华的李玄玉还是谁。 太虚之顶位居天上,接触天文法则,李玄玉这段时间在太虚之顶,参悟天文法则,领悟天地大道,修为又进步了,仿佛要挣脱虚空重力的约束,像天人一般飞上空中。 不过李玄玉的人在这里,却处于一种无比玄妙的状态,至虚至无,自身融入天地环境之中,感悟大道,静虚入定,就像无意识的睡着了,而神魂念头自然活动,就像做梦一样,阳神出游,魂在凡间。 这种状态的境界,道书曰:神游太虚。 意思就是入定修练的时候,魂念出窍,遨游太虚,太虚是指天地虚空,阴阳两界。 达到了这个境界,既不耽误修练,又可以出窍神游,妙用无穷,玄之又玄,而李玄玉的阳神,此刻正在洛山郡的郡城。 原本周修诚的法术,呼风唤雨,天降大灾,引动了天象变化,而洛山郡与太虚山的距离不算远,李玄玉察觉天象有异,当即就要去查看,却被秦子韵纠缠住了。 这段时间,李玄玉一直在找徒弟,心知徒弟落入了秦子韵手里,秦子韵要炼金丹,缺少黄金,派人去作案赚钱,顺势故布疑阵,故意造成张闲也在其中的假象,引走了李玄玉的阳神。 不过天象有异,李玄玉收回了阳神,想去查看情况,但她退一步,秦子韵就进一步,一直纠缠到现在,这会儿才有空闲。 并且李玄玉已经收到上清府的消息,得知了洛山郡的情况,莲花教重现江湖,与妖魔发生冲突,双方大打出手,而周修诚等人去追查,却走火入魔,施术屠城,但反被杀害,洛山郡十数万百姓受灾等等。 长生宫的深处,星辰玉棺之内,内有乾坤,只见一团三昧真火的真火,气机圆满,化为一颗赤红的火丹,火丹之中一个人影,犹如上古神话的太阳金乌,极静入虚,似死非死,似活非活,俨然就是秦子韵。 秦子韵感应张闲的寄念,却没有回应张闲。 张闲的所作所为,当然没逃过秦子韵的法眼,原本以为这小混账只是小打小闹,却没想到弄出这么大的事儿,连周修诚都被这小混账打死了。 不过这小混账的悟性厉害,机缘也很深,居然能从佛业剑里参悟出佛宗的至高玄通。 并且这小混账,居然遇上缙云拓的弟子,也就是这小混账的未婚妻,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因果牵连。 而这白家镇,居然有天工派的这一支传人,此事非同一般,牵扯着乾帝的陵墓。 如今天门重现,秦子韵也加入了天门,但天门之主的身份,却无人知晓,每次天门的聚会,皆是以阴神见面,虽然众人心里都推测,天门之主很可能就是乾帝的转世,但此事并未得到确认。 乾帝的身份,牵扯那件传说中的上古神物,这神物的气象特殊,法宝或玄通皆不能撼动,唯有人力可以移动,秦子韵推测,此神物就藏在乾帝的陵墓里。 秦子韵已经暗中入梦,察看了孟家子弟的念头,并未找到有用的信息,只有孟掌墨的念头没有察看,因为孟掌墨也是到了练神返虚的境界,只是年龄老了,境界下降了,但念头依然清晰,若是入梦,必然被发现,秦子韵不想打草惊蛇。 “陵墓的具体线索,孟家应该不知道,但孟家记载的书籍,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还是亲自潜入孟家,查看孟家的藏书。” 秦子韵心里的思绪闪过,感应到师姐去了洛山郡的方向,秦子韵不由得麻烦。 “这小混账太能惹事生非了,迟早要被师姐找到,暂且不见这小混账,洛山郡的情况复杂,让这小混账知道我护着他,又不知会惹出什么事儿。” 张闲寄念,秦子韵没有理睬,是想让张闲自己安生一些,失去了靠山,老老实实的修行。 秦子韵心念一动,阳神穿梭虚空,也往洛山郡去了。 洛山郡,大水已经排走,但城里一片破烂不堪,百姓苦不堪言,劫莲法尊还趁机作乱,赚取香火,让执事弟子,挑选了一批虔诚弟子,组成护法队伍。 护法队伍到处宣扬,说是妖孽为祸,降下天灾,这一切皆是因为有些人拜莲花太子不够虔诚,对普通百姓拳打脚踢,逼迫所有人跪拜莲花太子,还要收取功德钱,修建庙宇镇灾。 整个城里,一片混乱,没人救灾,到处都在拜莲花太子。 一阵阴风掠过,李玄玉的阳神隐于虚空,并且显形,巡视了一遍,查看了情况,随后停在郡城府衙的上方。 郡守等人也是莲花教的执事,赐予了下品神位,胸口有莲花印,此时正在吩咐众人,收集干柴和粮食,准备做饭施粥,勉强算是维持着城里的生计,但这些粥食,都算在莲花教的头上。 李玄玉叹了叹气,劫莲法尊为祸之深,简单的除掉几人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等朝廷派人来人彻查赈灾,先清理了这些官员。 然后还得牵来一支正宗方仙,开坛说法,宣扬正宗信仰,如此才能抵制莲花教的影响。 这时,又一阵阴风掠过,是秦子韵来了,淡淡的说道:“师姐,怎么不找徒弟了?反倒来这里闲逛了。” “哼!”李玄玉冷哼了一声:“师妹,你太过分了,若不是你纠缠,周修诚岂敢放肆。” “哎呦,师姐你还怪我咯。” 秦子韵淡然一笑,心思一动,有意迷惑师姐的判断,说道:“周修诚的法术已成,就算师姐你赶来,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已经有人出手了,师姐你何必心急。” “嗯?”李玄玉质疑了一声,她是从上清道得知这里的消息,而陆平生亲自参与,消息也来得最快,但秦子韵的语气,似乎早已知道这里的事儿。 一想到这里,李玄玉不由得语气一冷:“劫莲法尊加入天门,你也参与了此事?” “呀,师姐你可别冤枉我。”秦子韵故作一声诧异,不咸不淡的说道:“我虽然不是你们这样呼风唤雨的正派人士,但好歹也明白事理,岂会祸害众生?” 这话是嘲讽正派,堂堂一位正派前辈,居然呼风唤雨降下天灾。 李玄玉没有理睬秦子韵的嘲讽,习以为常了,正派之中,也确实一丘之貉,妖言惑众,肆意妄为,皆不是少数。 而她了解这个师妹,一向心高气傲,敢作敢当,如果真的参与了,根本不屑否认。 她质问道:“你是如何这里的情况?” 秦子韵心里一笑,暗道师姐入套了,故作淡然的说道:“因为的出手之人,就是我安排的,师姐想知道这人是谁么?” 李玄玉闻言,不由得美眉一挑,看出了秦子韵又在故意扰乱她,她没有多问,随便秦子韵说与不说。 见师姐不上道,秦子韵无奈的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师姐你心心念念的找了这么久,这次就要找到了,却又不理睬了?既然师姐你不要了,那他就是我的人了。” “嗯?”李玄玉冷质了一声,心绪莫名的一跳,这出手之人,是她徒弟?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五鬼搬运盗灾银 “不可能,逍遥的修为境界,达到练神返虚的时日尚且不久,不可能周修诚的对手,师妹,你休想糊弄我。” 李玄玉否定了,张闲返虚的时候,寄神托梦,她随之找来,这时日尚短,就算徒弟的悟性资质不凡,也最多是抱丹初期。 即便有斩凡法剑的威力,也只能与鬼仙抗衡,却难以杀死周修诚这种道行深厚的鬼仙。 “咯咯,师姐你不信就算了。” 秦子韵淡淡的语气,心里却是得逞的笑了,只要让师姐生疑就行了,而她认定了这小混账是她的人,师姐休想跟她抢。 “师姐你慢慢在此神游吧,我弄的金子也差不多了,要开始炼金丹了,若是师姐对金丹之术感兴趣,不妨来帮我炼丹。” 秦子韵说着,阴风掠过,消失于无形。 李玄玉美眉微蹙,心里疑惑不定,秦子韵到底把徒弟藏哪里了,而秦子韵开始炼金丹,也意味着要开始新的一轮练尸,以秦子韵的性格,肯定也教了她徒弟尸术,或许就会带出去一起练尸。 她不能让秦子韵胡作非为,而秦子韵让她不顺心,她也不会让秦子韵顺心,就看谁耗得过谁。 “师妹,我会一直跟着你,你若为邪,我便会阻止你,你休想再练尸。” 李玄玉念头一动,阳神返回了太虚之顶。 两大阳神走后,城里一个角落里,一人小心的看向空中,脸上不由得惊愕,这人就是去而复返的吕正凌。 随即,城里又是两股阴风掠过,正是天道六友的孙悦书和另外一人。 原本周修诚身死,孙悦书的阴神赶来救走了元神,吕正凌也退走了,但孙悦书的阴神被劫杀,周修诚彻底生死道消,孙悦书推测其中有缘故,于是传信给其余几有,立刻来察看。 “刚才有两个阳仙的气机,不知是哪两位存在?” 吕正凌三人惊疑不定,方仙各派之中,达至先天上层的存在,已是站在最巅峰,可谓是仙道的绝顶高手,无一不是一方人物。 这郡城之中,突然出现两位阳仙,莫非也是想争夺劫莲法尊的那件法宝? “吕师侄,邹师姐,看来这里的局势负责,我们切记小心行事。” 孙悦书说着,心里很是警惕,没想到这次的事儿,劫莲法尊与妖邪起了争斗,连阳仙高手都引来了。 吕正凌点了点头,另一位阴神邹师姐说道:“周师弟被打灭了元神,此事不能善罢甘休,否则我们天道六友的颜面何存,长空师兄已经出关,就算遇上阳仙,我们也不惧。” 听闻这话,吕正凌和孙悦书不由得眼神一亮,长空前辈竟然出关了。 长空子,天道六友排名第二,三世修行,已成阳仙,道行深厚至极,乃是上清一脉的三大巅峰之一。 上清一脉的三大巅峰,其实就是最初的天道六友,也是如今上清一脉资历最高的几位前辈之一。 当初这三人,一起结义同修,但后来发生分歧,其中一人转世变化。 这三大巅峰,几乎就代表了上清一脉的最高成就,天道六友占了两个名额,如此威名,当然不会让周修诚死得不明不白。 并且周修诚年轻时,就是结识了转世的长空子,后来长空子返归先天,得见真我,明白了前世今生,点化周修诚入道,成为天道六友。 不过周修诚彻底生死道消,正好有吕正凌的加入,算是顶替了周修诚的位置,依然还是天道六友。 另一边,陆平生和李修淳也望向夜空,发现了阳神的气机。 刚才的阳神掠过,虽然没有显形,但也没隐藏气机,城里的几位仙人都发现了。 “不知这两位存在是谁,这里的局势不明,我们还没查清劫莲法尊与什么妖魔争斗,却又有两位阳仙现身。” 陆平生说着,感觉这浑水,越搅越浑了。 “城里的烂摊子,只能维持现状,我们就守在这里,等朝廷和上清府来人吧。” 李修淳的意思是,情况不明,不宜轻举妄动,守在这里就行了,等着朝廷来收拾这烂摊子。 陆平生点了点头,这次的事儿有些严重,劫莲法尊和妖魔皆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而他们自认修为不比周修诚差多少,但连周修诚都死了,他们也得小心谨慎。 更何况他们已经查到,莲花教的背后有朝廷支持,才能在这里一手遮天,否则莲花教为祸这久,早就应该被上报了。 朝廷节制天下方仙,敕封三大正宗,任何小门小派,皆要上报朝廷,若不是朝廷有人,莲花教根本不敢这样公开的传教收徒。 并且要包庇这么大的一件事,朝廷关系之深,按照他们的追查,很可能就是那几位皇子之一,牵扯到了这些事儿,陆平生和李修淳都有意回避。 虽然如今方仙盛行,但并非所有方仙道士都好名利。 仙道之中,很多人都主张回归前朝时期的状态,隐世修行,远离权势,只管阴阳,不管世俗,潜心研习仙道。 陆平生两人查到了这些幕后关系,心生回避,也就是出工不出力,静待朝廷来接手。 与此同时,此事已经上报朝廷,八百里加急传信。 洛山郡距离玉京相隔三千里,至少三四天后才能上报到玉京,不过此事有仙人参与,寄神虚空,传信于千里之外,司天监已经把消息上呈给了阳帝。 阳帝三年不理朝政,唯有方仙之事,由司天监上呈,阳帝才会过目一阅。 阳帝得了情况,赈灾的事儿就交给几个皇子处理,阳帝只对劫莲法尊那件封神的宝物感兴趣,派遣司天监的高手,亲自前来追查。 此事有阳帝过目,几个皇子也不敢乱来,立刻安排赈灾的事儿,筹集粮食,以及十万两银子。 然而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各地诸侯招兵买马,大兴武事,江湖兴旺,贼寇强人多不胜数,再加上方仙盛行,江湖之中的歪门邪道也不在少数, 太虚山和洛山这一带,本就地处偏远,张闲当初路过太虚山的古城郡,就遇上一伙强人,并且还有秦子韵这一伙邪派,虽然秦子韵不会劫灾银,但不代表别的旁门左道不会动心。 这赈灾的钱粮一发出,消息就不胫而走,朝廷也派遣了最精锐的飞云卫护送。 因为没有打仗,朝廷有意削减军队,以防兵权生变。 因为广帝就是前朝的大将军,说得好听点是起义,说得不好听,就是兵变篡权,所以缙云氏一向忌讳此事,一边削弱军队,一边挑选高手,建立飞云卫。 兵不在多,而在精,飞云卫只有两万人,入选条件就是中三品,全是从各军之中挑选的精锐,而飞云卫的将领,全是缙云氏的族人,牢牢的掌握着这支精锐兵力。 这次派遣了一千飞云卫,领头的将军名曰缙云旗,也是得过皇曾祖亲自传授武艺,已达练髓换血的境界,奉命护送钱粮,以及前来赈灾办案的钦差大臣。 几天后,一路太平无事,队伍进入了西南郡,靠近了洛山郡的方向。 这天傍晚,队伍在官道的驿馆驻扎,入夜之后,飞云卫有条不乱的休息和巡逻,把守着钱粮,钱粮的车上都贴了封条,封条上有朝廷的印章。 这印章乃是凝聚了王权的威严,相当于凝聚了百姓们的香火愿力。 当然,这印章不是灵性宝物,不能凝聚成形,愿力会自然消散,不过朝廷的王权巩固,天下愿力源源不断,这印章也堪比法宝。 贴了这印章的封条,鬼神也不敢窥视。 然而这事,树林里飞来一些萤火虫,但这些萤火虫有些怪异,萤光很是阴幽,就像鬼火一样漂浮在夜空。 但众人也没太在意这些萤火虫,夏季的夜里,萤火虫是很常见的东西,而众人肉眼凡胎,不认鬼神,根本看不见,萤火虫飞落在装银子的箱子上,封条的灵光,竟然被阴幽的萤光驱散,就像失灵了一样, 并且萤火虫还留下一些微弱的萤光,散发着肉眼不可见阴秽之气。 随后,萤火虫飞走了,飞入山林里,一个穿着灰旧道袍,头戴纱布遮面的道人,身后背着一个背筐,手里拿着一个坛罐,散发着阴秽的腐臭。 道人低念咒语,萤火虫飞回罐子里,不由得“啧啧”低笑,转身就离开了。 这道人快步急走,一直走出了二三十里,快要凌晨天亮了,来到一处山岭,只见烛火灯笼照亮,地上铺着一张红布,摆放着铃铛和符纸等等,以及五个还在流血的鲜活人头,这俨然就是一个邪派的法坛。 旁边还站着一人在等候,这人是个年轻人,穿着长衫,手持一把折扇,颇有几分文雅的气质,见道人回来,连忙问道:“顾先生,事儿办好了?” “龙少主,一切办妥了,老夫这就施法,让鬼神取了这些银子。” 说着,这道人放下背筐,席地而坐,提起道袍的衣袖,手腕上戴着一串五块玉牌,拿起铃铛,挥手一摇,“叮叮铛”铃铛的声音在山岭传开,一股阴森之气,低念咒语,超度五个人头。 这人头是刚死不久的,气血还很鲜活,听到咒语,犹如化为了厉鬼一般,睁开眼,面目狰狞,眼里流出血泪,脸色挣扎,怨气冲天。 另一边,官道的驿馆,押运银子的箱子,一缕波纹荡开,虚空扭曲,银子竟然飞了出来,悬浮在空中,似有鬼神搬运。 看守的飞云卫见到这一幕,先是吓了一惊,接着反应过来,立刻大喊:“来人啊,有鬼神盗取灾银!”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朝廷悬赏走江湖 “来人啊,有鬼神盗取灾银!” 却说飞云卫大喊,立刻惊动了整个驿馆,众人皆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反应迅猛,几乎是一瞬间就全部起身,把银车团团围住。 然而这不是一般盗匪,而是鬼神搬运,只见一个一个的银元宝飞在空中,眼看就要飞走,普通人哪见过这场面,一时间都不知所措。 其实飞云卫作为缙云氏的精锐,平时就有练习对付鬼神的方法,不过都是一般的克制妖邪,却没见过这鬼神搬运,所以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驿馆里一身冲出,身穿软甲,背负双戟,腰胯一把乌金长刀,眼神锐利,气宇威武,这人正是领军的缙云旗,缙云氏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 只见缙云旗拔出乌金长刀,一手持刀,一手抹过刀刃,划破手掌,气血渲染刀刃,眼神一凝,一步踏地发劲,强横的力量连脚下的石头都裂开了,无形的气势凝聚,挥刀对着空中一斩。 缙云旗已有练髓换血的修为,气血阳刚至极,肉眼不可见的红光化为刀气,至刚至阳,一刀斩向鬼神。 无形的虚空一晃,银子“哗啦”落下了三分之一,但另外三分之二已经飞走。 缙云旗立刻追了上去,一声大喝:“拿火把,留下三队守在原地,其余人跟我追,一起列阵大吼。” 听到将军的吩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拿着火把一起追去,组成队列,按照平时的训练,鼓足了劲力,对着空中一起大吼军队的号子:“嘿!”“哈!!” 众人训练有素,整齐划一,气机练成一气,军魂的阳刚胆气,吼声浑厚,化为一股冲击,驱散阴司鬼邪,飞在空中的银子连连掉下。 遇上阴鬼,只要心气不惧,鼓足力气大吼一声,便能镇住鬼祟。 但这是晚上,光线不好,对方挑选作案的位置也很偏僻,旁边就一片崎岖的树林,银子飞得太快,在空中一晃就进入了树林,缙云旗带兵追进树林里,银子已经不见去向。 “分开搜。” 缙云旗大声喝道,众人立马分散搜寻,但半响之后,什么踪迹也没找到,银子已经丢失了。 “将军,银子不见,这该如何是好?” 众人皆是脸色一沉,押韵饷银出了岔子,这可不是小事儿,轻则重罚发配边关,重则杀头牵连全家。 缙云旗也是一脸的凝重,何方妖人,胆敢盗取朝廷赈灾的银子,而这妖人好生厉害,十万两银子,足有万斤之重,竟然用法术御物飞走,难道是阳仙? “先收拾落下银两,清点损失,飞鸽传书,上报此事。” 缙云旗也不顾上多想,只得吩咐众人收拾,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另一边,二三十里之外的山林,道人一边摇铃铛,手上佩戴的五块玉牌随之晃动,一边低念咒语,催动身前摆放的五个人头。 这五个人头的面目,已经狰狞到极点,呲牙咧嘴,死不瞑目,眼里血丝鼓起,眼神血红,完全就像鬼怪一般。 突然,五个人头的气机催化到极点,不堪重负,眼鼻嘴耳七孔流血,气机也随之溃散。 道人停止了念咒,铃铛一收,玉牌隐于衣袖里,睁开眼,“啧啧”一笑。 旁边的文雅年轻人,手里折扇一转,连忙问道:“顾先生,事儿办妥了?” “龙少主放心,老夫出马,岂有办不妥的事儿,不过……” 道人点了点头,语气却是顿了顿,说道:“不过这饷银的护卫,似乎不是一般护卫,银两被打下了大半。” “什么?被打下了大半?” 一听这话,龙少主也是惊讶了一下,这位顾先生可是道行深厚,一般道观受了敕封的道长都不是对手,居然还被打下大半。 “莫非这护卫之中,有懂道行的人物?” “不清楚。”顾道人是远距离施术,也不清楚现场是什么情况,但作为一个老江湖,行事很是谨慎,说道:“龙少主,银两已经藏好,过几天在来取银子,吩咐属下再打听一下消息。” “好,我们赶紧离开。” 龙少主也不多言,提起地上的红包,收拾了法坛,两人快速离开了。 其实他们这次得到的消息,只知有一队饷银经过,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也不清楚,毕竟他们只管劫银子,谁管这银子是什么来路。 驿馆。 众人一直忙到快天亮了,收拾了所有银两,清点数量,装入箱子,贴上新的封条。 缙云旗和一个穿官服的中年人站在一般监督,这中年人的面相温和,让人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人就是这次前来办案的钦差大臣,名曰陈慕白。 陈慕白也是书香门第出身,阳帝还上朝的时候,陈慕白就很受阳帝重用,后来阳帝不上朝了,让太子主持朝政,这些心腹重臣都听太子办事。 太子是储君,在皇子之中是正统,这些心腹重臣当然都支持太子。 不过阳帝又让其余几个皇子协助朝政,其实也是有意平衡太子的权势,毕竟是帝王之家,阳帝有意让几个皇子相互平衡,而阳帝一心想要长生不老,永掌大权。 银两清点完毕,一个随行官员,小心的汇报情况:“陈大人,将军,还有六万七千两八百一十二两,丢失了三万二千一百八十八两,其余粮食等皆在。” 在场众人皆是一脸的凝重,气氛有些惶恐,赈灾的银子丢了这么多,上面追究起来,谁都逃不了受罚,就算是缙云旗,也得被贬。 陈慕白却是不动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说道: “旗将军,马上天亮了,放出飞鸽传信上报朝廷,再派快马回报,另外留下一队人马,通告本地的官府,设立关卡严查,重金悬赏,再邀请附近受过敕封的道观一起协助。” “我们押运钱粮,继续上路,灾情要紧,我们先抵达洛山郡赈灾办案,其余之事,静待朝廷旨意。” “好,就按陈大人说的做。”缙云旗应了一声,对陈慕白也挺佩服,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能这么淡定。 这会儿快要天亮,驿馆开始造饭,众人吃过早饭,继续上路。 白家镇,道观。 一晃就是几天过去了,张闲这几天回到了自己的作息规律,每天早起,晨练,吃饭,然后带着孟江琳出去采药,进入深山老林,远离打扰,一边指点孟江琳练武,一边专心悟道,学习堪舆、相术、卜卦等等,傍晚的时候就回到道观。 武云瑶也是早出晚归,因为道观有人做工,人多眼杂,武云瑶一早出去晨练,溜腿去县城,吃过早饭,然后也去山林里修练,傍晚才回来。 六合地宫的建造也稳条不乱的进行,土坑已经挖好了,开始铺垫石头做基脚。 不过郡城的事儿传到白家镇,却是闹得有些人心惶惶。 自从那天刘坛主等人在镇上中邪死了,第二天晚上,莲花太子渡劫,与妖魔斗法,然后郡城闹鬼,再然后是冰雹和水灾,这一系列的事儿联系起来,谁都能看出有蹊跷。 追根溯源,这些事儿最早是在白家镇,所以大家都有些害怕。 张闲心里也不由得担忧,这事儿越闹越大,担心被查到白家镇来,他这几天一直留心镇上有木有外人前来,或是夜里有没有阴神。 其实他自己是不怕,只是担心连累了孟家,为了躲避阴神,他专门给孟家的几人都做了一个巫偶草人,阴阳接桥,若有阴神入梦,会直接与他的法术相连。 这天傍晚,张闲带着孟江琳回去,孟江琳回了后山,张闲回道观。 推开门,武云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木楼的台阶上喝酒,夕阳的虹光映照,一缕清风拂动柔顺的青丝和衣带,气宇傲然,威仪绝美。 张闲忍不住多看一眼,眼神却掩饰得很好,生怕被武云瑶发现了。 而武云瑶见他回来,淡然一笑,略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说道:“玄天子,可有兴趣跟我走一趟。” “嗯?走一趟,去哪?” 张闲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武云瑶拿起旁边的一张榜文,他接过一看,这是朝廷的悬赏榜文,大概内容是赈灾的钱粮被盗,朝廷悬赏,追查被盗的钱粮,提供线索者,赏银一百两,找回丢失的钱粮或抓到贼人,皆赏银一千两。 他心里惊讶,何方贼寇如此大胆,连朝廷的银子都敢乱来,这世道还真是不太平啊。 “听镇上说,郡城遭了水灾,朝廷派遣的钦差大臣已经来了,钱粮怎么被盗了?”他不动神色的询问,装作不知道莲花教的事儿。 武云瑶说道:“十万两赈灾的银子,被盗走三万多两,剩下的部分已经到了,朝廷悬赏追查这伙贼人,以及被盗的三万多两。” “哦,是这样啊。”张闲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道:“云瑶居士,不知你刚才所言,让我跟你走一趟,这是作甚?” “那个……”武云瑶的语气,一向威仪自信,但这会儿却有些吞吞吐吐的不好意思,俏脸一红:“那个……我离家出走,银子快花完了。” “哦……”一听这话,张闲反应过来,差点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原来是没钱了,想拉他一起赚悬赏。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玄天云瑶两人行 修仙也得要吃饭,不吃饭也得吃丹,吃丹比吃饭更贵,所以修仙也得赚钱糊口。 方仙道士以阴阳之事为业,驱邪化煞,捉鬼除妖,说得好听点是替天行道,庇佑一方阴阳太平,但说得俗气点,也是赚钱糊口,而赚钱糊口,总得有一个说法和牌面。 张闲是打着行医治病的招牌,混一口江湖饭。 不过他行医,也没赚几个钱,全靠一些歪门邪道来钱,卖红丹,杀人越货,坑蒙莲花教等等,他倒是不缺钱。 但武云瑶这么正派,显然是不会这些来钱的路子,收缴了莲花教的钱财,还暗中给了官府赈灾。 现在见到朝廷悬赏的榜文,当然就动了赚取悬赏的注意。 其实接朝廷的悬赏,这也是江湖中人的一条赚钱路子。 见张闲想笑却又忍住的模样,武云瑶的俏脸红得更厉害了,囊中羞涩的这种事儿,越是高贵之人就越不好意思。 武云瑶出身皇族,从小锦衣玉食,对钱根本没个数,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走得轻松自在,逍遥洒脱,但钱花完了,这才知道了江湖的现实。 “玄天子,你没兴趣就罢了。” 武云瑶说着,忍不住这尴尬,起身就要回后堂去了。 张闲心里被逗乐了,原来威风凛凛的武云瑶也会这么窘迫,看着武云瑶脸红的模样,真的别有一番乐趣,他连忙说道: “云瑶居士,赚钱的事儿,当然有兴趣,其实修建这活死人,我也囊中羞涩,正打算出去跑江湖赚钱。” 一听这话,武云瑶心里立刻轻松了大半,但不知是因为张闲答应了,还是因为张闲也囊中羞涩。 “如此甚好,我们这就出发。”武云瑶说走就走,立刻就要动身。 “呃……”张闲愣了一下,赶紧说道:“不急不急,我虽然有兴趣,但我既无江湖关系,也没朝廷关系,这银子丢失,只凭一张榜文,从何查起?”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跑江湖也得分行当,吃悬赏的这路子,无论朝廷还是江湖,一般都得有点关系,否则连基本情况都弄不清楚,根本无从查起,很难吃到这口饭。 武云瑶说道:“我有演武堂的武举文牒,已经找官府打听了情况,这次盗取灾银的,不是一般贼寇,而是方仙中人,使用驱物之术,十万两银子飞走了,被打下来大部分,所以只丢失了三万多两。” 武举文牒,这是参加武举考试,相当于读书少的功名,可以进出衙门官府。 并且只要考上了,相当于进入了朝廷的编织,即便不入职当官,每月也会有一定的俸禄,属于吃皇粮的,只是俸禄不多。 武云瑶又说道:“此事牵扯到方仙术士,我虽然也会法术,但我是主修武学,没有深入研习道法,所以想让你跟我一起去追查。” “直接飞走,这……”听了这情况,张闲心思转得飞快,立刻捕捉到了疑点:“十万两银子,足足有一万斤重,难道是阳仙高手?” “但阳仙高手,岂会被轻易打下来?” 武云瑶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疑惑,应该不是阳仙高手,以你之见,还有什么法术可以驱物飞行?” “这个嘛……”张闲思量了一下,立刻想到他前些天领悟的五鬼搬运,而这一招,本就是旁门左道用来盗取东西的。 并且五鬼搬运与重量无关,无论多重,只要体积能被法术包裹,皆能飞行。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眼前一亮,已经有了头绪,说道:“应该是五鬼搬运术,这案子,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武云瑶说道:“三天前的凌晨。” “已经过了三天啊。”张闲略微皱眉:“现在正是夏季,阳光强烈,阳气旺盛,残留的气机必然已经消散,找回银子不难,但要抓到贼人,只怕有些困难。” “你能找回银子?”武云瑶惊讶了一声,玄天子只听了这么一点情况,就敢坦言找回不难,莫非已经银子的下落? 张闲淡然一笑,说道:“若是五鬼搬运术,并且被打下来大半,证明施术之人的道行不够,银子搬运不了多远,必然就藏在附近,应该是遁入了地里,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来挖取。” 闻言,武云瑶恍然大悟,难怪飞云卫追入树林就不见了,搜寻了附近也毫无线索,原来就藏在原地。 “玄天子,看不出你对道法如此了解,简简单单就找出了线索,但如果遁入了地里,如何找寻?总不能把那附近都掘地三尺吧。” “放心,如果银子还在,我自有秘术寻找。” 张闲自信的说着,他有重瞳,只要遁得不深,一眼就能看见,而即便是遁得略深,他也可以遁地寻找,只是多耗费一些功夫罢了。 “我们今晚好生休息,不必耽误了这个周天的修行,明天一早出发。” “嗯,好吧。” 武云瑶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有了头绪,也不必着急,回后堂打坐去了。 张闲喝了些清水,服食辟谷丹,也打坐入静,夕阳下山,入夜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武云瑶换上了兽面吞头赤金甲,外面批着一件素衣袈裟遮身,背负一双剑袋,头戴青纱帽。 张闲还是穿着平常的道袍,背着剑袋,也戴了一顶青纱帽,去找孟江琳说了一声,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去采药了,交代妥当了,这才跟武云瑶一起出发了。 两人皆已经抱丹,体力延绵不断,箭步如飞,直接走山路,先去了县城,从县城走官道,直接去了塘郡。 案发地点在进入西南州的塘郡,与洛山郡还相隔了一个安西郡,足有好几百里的距离。 两人的速度堪比骑马,中午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安西郡了,停下来喝水,服食辟谷丹,略微休息。 见张闲走了这么远,完全能跟上她的脚步,还脸不红气不喘,武云瑶不由得惊讶,而且武云瑶发现,张闲戴着帽子,背着剑袋的身形,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武云瑶好奇的询问:“玄天子,你抱丹的时日不久,为何体力这么深厚?” 张闲察觉了武云瑶的疑惑,不想被发现他就是天宗子,说道:“我从小异于常人,食量特别大,天生神力,道士先生说我是天生异相。” “是这样啊。”武云瑶应了一声,心里思量着,能修练抱丹的人,有些奇异之处,似乎也挺正常。 休息了片刻,两人继续赶路。 快到傍晚的时候,两人抵达了塘郡,来到一家驿馆,不过驿馆前,远远就看见设立的关卡,气氛颇为热闹,很多客商在排队,一个一个的严查后才能通行。 赈灾银子丢失,上报了朝廷了,整个塘郡的各个郡县,全部设了关卡严查。 张闲见状,心里不由得郁闷,他可是没身份的黑户,过不了这严查,只得说道:“云瑶居士,你先过去,我没带身份文牒,得施个法术过去,等会儿在驿馆前回合。” 武云瑶知道张闲也是离家出走,但怎么不带上文牒,在行事可是不方便。 不过武云瑶也没多言,点了点头,先过去了,她有武举文牒,属于有功名在身的朝廷人员,直接插队,拿出文牒就通过了。 张闲只得退到路边的一棵树后,手结印决,脚下一跺,遁入地里,从地下遁了过去。 武云瑶往前走,走过驿馆,张闲已经在前面等她,武云瑶知觉到张闲是遁地,心里不由得惊讶,玄天子居然还会上清一派的法术,果真是所学破杂,什么都会。 但据她所说,穿墙遁地之法,抱丹返虚只能穿墙,面前可以遁地,但不能遁这么远,至少要正式抱丹入道,才能熟练的遁地,玄天子抱丹不久,就能这么熟练了? 张闲知道武云瑶疑惑,故意说道:“我天赋异禀,天生神力,体能强大,精气神旺盛,念头也比一般修士要强,可以施展很多仙人的法术。” “哦,原来如此。”武云瑶说着,心里不由得好奇,与这玄天子相处越久,越发现这玄天子的不凡。 两人继续赶路,没在驿馆落脚,入夜的时候,直接在路边歇息,烧了一堆篝火,打坐入静,直到天亮,一大早继续赶路。 大半上午的时候,两人就赶到了案发地点,就在官道上,旁边一座驿馆,原本有官兵把守现场,不过没查出个明堂,也就撤走了。 这会儿,驿馆里正是热闹,很多江湖人士聚集在驿馆喝茶,一个个都是装束整齐,三五成群的结伴,带着武器家伙,其中也有一些穿道袍的方仙术士,听说这事儿跟鬼神沾边,都是赶来凑个热闹。 张闲两人走进驿馆,立刻引来众人的目光,皆是暗中打量,张闲也一眼扫过众人,这些人的武艺道行都很稀松平常,没有厉害人物,应该是留在这里把风的,盯着来往的情况。 张闲刚走进门,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就上前搭话:“呦!这位道长,这位女侠,你们也是来查灾银的?” 第一百六十章 仙人开眼查小鬼 武云瑶的威仪有余,足以震慑宵小,但不善于跑江湖,有人上前搭话,武云瑶眼神一凝,隔着青纱都人觉得威严。 那人一句话说完,就被威武之气镇住,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一脸警惕。 坐着喝茶的其他人,也是脸色一变,暗道来者不善,得赶紧通知其他人,来了两个厉害人物抢买卖。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悬赏就这一份,大家都望着这悬赏。 张闲见状,不由得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他也算半个老江湖了,拱手行了一礼,搭话说道:“这位兄台,你们也是来查灾银的?” 那人说道:“这是当然,要不然谁来这偏僻的山野。” 不过语气一转,又说道:“听说朝廷丢失了三万多两,悬赏才一千两,这买卖可不划算啊。” “嗯,是么?” 张闲听出了弦外之意,江湖之中龙蛇混杂,这些人不全是为了悬赏,还有是想趁火打劫,就算不把这三万多两全吞了,但随便找个借口,私下里顺掉几千两,其余上交了,朝廷也没法深究。 甚至黑吃黑,不管朝廷,直接全吞了这批银子。 那人说道:“两位,你们查得如何了,可有找到什么线索了?若是有可靠的消息,咱们飞狼帮愿意出一百二十两一条,事成之后,还有酬谢。” 朝廷的悬赏是,提供可靠线索一百两,这飞狼帮多出二十两。 张闲呵呵一笑,这飞狼帮应该是塘郡的地头蛇,他不想跟这些地头蛇有矛盾,更何况要查出贼人,说不定还得找这些地头蛇帮忙。 他心思一动,没说线索之事,故作恍然的语气,开始套近乎,说道:“原来兄台是飞狼帮的,久仰久仰,贫道一叶秋,还为请教兄台的名号。” “原来是一叶秋道长,客气客气。”那人也客套着,说道:“在下刘二虎,飞狼帮的执事,道长若是查到消息,可以直接去郡城,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咱们飞狼帮的堂口。” “好说好说。”张闲拱手一礼,又问道:“刘兄可知,那天银车出事的具体位置?” 刘二虎指着门外,说道:“就在这里院子里,听说是传闻中的五鬼搬运之法,银子直接飞走了。” 五鬼搬运之法在江湖中流传甚广,因为旁门左道之人常用这一招盗取财物,大家听说银子是飞走的,纷纷都猜测是传闻中的五鬼搬运。 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五鬼搬运之法的具体玄妙,一般人就不知道了。 张闲看了一眼外面的院子,四周有围墙,又目光一凝,开了重瞳,查看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气机已经消散,什么也没发现。 他又询问一些细节:“刘兄,这银子飞走,不知是车马一起飞走,还是装银子的箱子飞走,还是只有银子飞走?” “这个嘛……”刘二虎想了一下,他们还没注意这么细节的东西,说道:“听驿馆的店小二说,还像是银子飞走,银车和箱子都在。” 张闲又问道:“不知是往哪个方向飞走?” 刘二虎指着远处官道对面的树林,说道:“往那边飞走的,已经有很多人往那边寻找,但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两位,你们也要去找?” 张闲说道:“去找找看也无妨,也许我们能找到呢。” 说着,他拱手一礼,以示告辞,给了武云瑶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了。 刘二虎也拱了拱手,吆喝道:“两人若是找到线索,记得来飞狼帮啊。” 张闲两人走出了驿馆,顺着银子飞走的方向察看,又回头目测与驿馆的方位,不由得疑惑。 武云瑶也查看中这些线索,疑惑的说道:“施术需要媒介,银车停在驿馆的内院,四周有围墙,遮蔽了视线,只有附近几处高地可以看见内院,但距离太近,必然被发现,莫非此人早已暗中动了手脚?” “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张闲说道,“银子是从箱子里飞出,证明施术是接触到了箱子,但朝廷押运财物的箱子,皆贴有官印封条。” “官印乃是凝聚天下民心的象征,属于人道宝物,可以震慑鬼神,对方以鬼神遁入箱子,必然先破了官印的灵光,要么是押运队伍里有内奸,要么是对方用了什么奇特的手段。” “然而作案时间是凌晨,不是午夜,一般阴鬼行事,皆是午夜,因为午夜的阴气最盛,凌晨的阴气退去,阳气上升,不利于鬼神出游。” “我推测对方应该是在午夜出手,破了官印,然后赶路离开,到凌晨的时候,已经远离了此地,这才动手施术。” 听闻这话,武云瑶一点即通,立刻反应过来:“午夜到凌晨,间隔了一两个时辰,若是后天境界,脚力应该能走出二三十,若是已经练髓换血,至少走出五六十里之外。” 张闲点了点头,接住说道:“以我推测,被打下了大半银子,此人的道行不高,应该没有练髓抱丹,否则银子直接就遁地走了,根本不会飞走。” 他自己也会五鬼搬运术,深知此术的玄妙,飞走看似玄妙,其实是道行不够,若是道行精深,落地就消失不见,十万两银子找就无影无踪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树林,张闲开了重瞳查看。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没走一会儿,他就找到了银子,遁地只有一尺,分散埋在地下,他一眼就透视看见了。 他手捏剑诀,虚空画符,结成五行阵法,剑指一弹,地面像水面一样荡起波纹,他弯下腰,伸手入地,捞出一个银元宝,元宝上印着官银的字号。 “找到了,银子就在这里。” 张闲淡然一笑,把元宝给了武云瑶,武云瑶不由得惊喜,仔细一看字号,果然是这批丢失的灾银。 朝廷入库的银子,全部都要经过统一溶化重铸,印有明确的字号,出库时,字号皆有登记,就算被贼人劫走,也得溶化重铸才敢拿出来使用。 武云瑶不由得惊喜,这么快就找到了,玄天子这家伙,年纪轻轻的,也真有几分厉害。 “云瑶居士,银子已经找到,这一千悬赏就是到手了,我们一人五百两。” 张闲说着,心情挺不错,他乃是抱丹仙人,再加上他有一双重瞳,巡查这些小鬼还是很轻松的。 武云瑶闻言,却是俏脸一红,找到这些银子都是张闲出力,她什么都没做,这就分了五百两,心里颇有些不好意思。 张闲当然看出了武云瑶的心思,只得说道:“我守在这里,云瑶居士你去报官,让官府派人来挖银子,然后我们再去追查幕后的贼人。” “哦,好的,我这就去官府。” 武云瑶连忙点头,说走就走,转身出了树林,径直往城里官府去了。 这里距离郡城还有几十里地,下午的时候,武云瑶就带着一队官府人马来了,郡守大人亲自领队。 张闲不想跟官府之人有太多的结交,故作一副世外之人的清高冷漠,不言不语,点出了银子的位置,便退到了旁边。 郡守大人倒是有心结识这些高人,但张闲这派头,郡守也不好搭话,只得指挥着官兵挖银子。 官兵当然也知道这灾银丢失的事儿,听说是鬼神所为,这事儿传得很是玄乎,但突然接到郡守大人的命令,前来这里挖银子,众人心里皆是好奇,莫非这银子遁地了? 果然,挖了几锄头,银子就出来,众人皆是一阵惊呼,还真是遁地了! 守在驿馆的江湖人士,得知了这边树林的动静,也纷纷跟来凑热闹,不过官兵封锁了现场,众人只得赶紧通知同伙,现办法走关系,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 一直忙到天黑,三万多两银子全部挖出,清点了数量,一两不少。 张闲坐在一旁打坐养神,与官府打交道的事儿就交给了武云瑶,以武云瑶的武举身份,也不怕官府克扣赏银。 事儿办妥了,等着上报朝廷核实了案情,几天后才能发下赏银子,郡守请他们一起回郡城的驿馆落脚,不过还要追查幕后的贼人,回绝了太守的好意。 郡守大人带着人马回城去了,不过临走前,张闲问郡守大人要了一锭银元宝,作为查案所用,郡守大人略微疑惑,这一锭银子怎么查案?张闲笑而不语,郡守大人也不好多问,只得留下一锭银元宝。 送走了人马,张闲两人返回了路边的驿馆下榻。 驿馆里的众人,不知道是张闲和武云瑶已经找到银子,还在议论着官兵为何前来,以他们的关系,最快也得明天才能打听到消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出了驿馆,继续追查。 “遁地只有一尺,道行不深,而施术人之人,应该就是银子的这个方向,这是施术的习惯,通常是往自己的方向,或是反方向,或是左拐,或是右拐,以直角的方向感定位。” 张闲说着,他这段时间学习孟家的天工之术,对奇门遁甲和术数推算,皆有一些领悟,也明白了人的方向感定位。 “我们以三十里为限,依次搜寻四个方位,若是找不到线索,就只能试一下卦术了。” 张闲做了两手准备,问太守留下的银元宝,正是为了卜卦所用,但卜卦乃是问天,天意难测,他也没把稳这卦术的准确,所以还是先找线索。 两人的脚力快,先顺着银子飞行的方向寻找,仔细搜寻沿途周围,果然在二十几里处,找到了一些血迹。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招魂问鬼定案情 “这里好多血迹,顺着那边的方向去了,但不知这些血迹怎么来的?与灾银的案子是否有关?或是发生了打斗?” 看着地上的血迹,武云瑶不由得疑惑,难道是分赃不均发生了争斗,但这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并且这血迹的分布很奇怪,向是留在地上,没有多余的挣扎,然后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应该不是打斗。” 张闲否认了打斗的可能,血迹已经干涸,阴阳二气都散了,已经变成了的血污。 青纱下,他开了重瞳,仔细查看。 虽然阴阳气机消散,但血污的之气,重瞳洞察细微,依然能辨认出其中的一些细节。 “这不是一个人血迹,而是五个人的,莫非……” 他认出了血污属于五人,想到五鬼搬运术,不由得皱眉“如果推测没错,这应该是五个鲜活的人头,祭练成鬼,以此催动五鬼搬运术。” “什么?五个活人的头……” 一听这话,武云瑶也是眉头一挑,果真是旁门左道之辈,竟然用这等阴邪的手段,以活人练鬼施术。 张闲又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高一丈,道高一尺,旁门左道之辈,道行不高,根基不稳,常用这些捷径的手段,催发出远远高于自己道行的法术。” “在阴阳术里,御魂为鬼,分为两种,一种是收集念头祭养于胎,另一种是直接炼魂。” “以人练鬼,属于炼魂,必须是刚死不久,魂魄没有消散。” “并且,一般是年轻人或中年人,血气充足,精力旺盛,魂魄念头更强大。” “死亡之后,阴阳过界,镇住阴魂念头不散,把阳魄精气炼化过界,全部转化为阴司,相当于把一个活人的所有元气祭炼成鬼。” “炼化的这个过程,通常是激发负面情绪,异常痛苦,怨气冲天,以此激发魂念,可以催发到后天巅峰,堪比一道练神返虚的念头。” “此人的道行,应该是练气化神,或者已经返虚,但绝对没有抱丹,可以找人打听一下情况,看这一带有什么方仙人士。” “另外是这五个死人,年轻人或中年人,死亡时间应该就在作案的当天。” 武云瑶点了点头,明白这就是线索,说道“等会儿去郡城,我找珍宝帮打听情况,他们的路子很广,消息很灵通。” 珍宝帮买卖奇珍异物,其中也包括很多珍稀药材什么的,方仙术士经常炼丹,与珍宝帮多有接触,并且珍宝帮收集这些奇珍异物,在各地都设有客栈一类的堂口。 只要打听到情况,顺藤摸瓜,必然能查出一些明堂。 “我们跟着血迹走,或许能找到这五个人头。” 张闲说着,顺着血迹的方向走,对方施了术,带走了这五个人头,沿途的血迹明显。 片刻的功夫,两人找到了一条河边,血迹也中断了。 “看来对方也很谨慎,人头应该是沉入河里了。” 张闲看了一眼水里,这河流不算深,光可以透水,重瞳能直视水底,附近没看见人头,应该是顺水冲走了,不过这逃不过他的法眼。 “这里没人头,我们顺河寻找,应该在下流。”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着河流往前走。 武云瑶紧跟随他,心里却疑惑,玄天子似乎能看见河底?并且寻找银子的时候,她也没见玄天子使用法术,似乎只是看一眼就找到了,难道玄天子有天眼神通? 仙家修习三十六玄通,以法术为主,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而佛宗以肉身武学为主,只有六大神通,分别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因果通,身如意通,漏尽通。 天眼通就如同上天之眼,看尽一切想看,但天眼通,需要天人境才能修练,皇曾祖便已经修成了天眼通。 不过她记得皇曾祖说过,一切种种神通,皆是先天本能,有些人天赋异禀,天生就有神通。 玄天子说自己天赋异禀,天生神力,莫非也有天眼? 武云瑶心里思量着,但也没多问,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秘密,这不足为奇。 两人走了一会儿,张闲就看见水底一个红布包裹,包裹里正是五个人头,还有一块石头,并且他看见了一股阴气。 “看来是天意如此,这就简单了,连卜卦也不需要了。” 他淡然一笑,对方想要销毁证据,却画蛇添足,尸沉水底,遮蔽了阳光的照射,水底淤泥属阴,反而滋养了尸气,还有怨念没有消散,看来对方也是百密一疏。 “已经找到了?” 武云瑶略微惊讶,心里感觉肯定,玄天子一定有天眼。 张闲点了点头,并不知道已经被武云瑶看出了端倪,他说道“云瑶居士,我秘术已经探查到了,人头就在这里,怨念深重,阴魂未散,待我召回他们的魂儿,询问一番,再把他们打捞上来。” 说着,张闲就席地而坐,立刻就开始施术。 武云瑶也没多言,守在旁边为他护法,以免有打扰。 只见张闲的嘴皮跳动,默念招魂咒语,热÷书精会神,以目力直视水底,招唤残余的怨念,阴阳接桥,通灵阴魂。 他的眼前,立刻看见一幕幕画面闪过,耳边也听到一些咒语声音,这是死者临死前的一些意识碎念,并且充满了负面情绪,痛苦、怨戾、仇恨、狂乱等等,画面杂乱不堪,犹如发疯了似的。 若是一般的道士,根本查不出这念头的信息,但以他的阴阳术,这却不难。 他咒语一变,默念安魂咒,先安抚这些负面情绪,让念头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然后又念清心普善咒。 清心普善咒其实是属于佛宗,可以治愈念头,清澈心神,这些残余的鬼魂怨念,立刻变得清晰了,只见一幕幕画面清澈,查看得知 原来五人不是塘郡人,而是曲郡人,曲郡是西南州的州府所在,位于塘郡的旁边。 这五人的身份,是曲郡的普通地痞,在一个赌场当打手,这赌场属于曲郡第一大帮金龙帮的堂口,这五人被派出收一笔赌债,途中眼前一黑,遭了什么暗算。 然后一个看似文雅的年轻人,手持刀,砍下了五人的头颅,另外一个老道人,约莫有六十多岁的模样,虚空画符,镇压住了这五人的魂念。 这年轻人名叫龙文杰,乃是金龙帮的少主,人称龙少主,而这老道人,他们不认识,只听见叫顾先生。 “金龙帮,龙文杰,顾先生……” 查到了这些有用的信息,他念头一动,超度这些怨念过界,阴司消散,回归自然。 他站起身来,武云瑶连忙询问“玄天子,如何了?” “嗯,已经查到了。”张闲点了点头,“我先把他们打捞上来,再慢慢细说。” 他目光一凝,锁定河底的红布包裹,虚空画符,施展五行虚空,水底扭曲,荡起一条条波纹散开,五行阵法运行,犹如五鬼托起红布,遁出水面,飞到岸上。 见到这一幕,武云瑶倒是反应了过来“这法术,正是五鬼搬运,原来玄天子你也会此术,难怪对此术这么了解。” “呵呵。”他乐呵的笑了笑,却没多言自己的法术,说道“此事是法术作案,官府难以定案,这人头如何处理?” 如果查案,这人头是关键的证据,此事超出了官府的范围,得由司天监定案,而司天监办案,显然不需要这么复杂,只要查实了,肯定是直接施术击杀。 武云瑶也明白这其中道理,想了想说道“就地掩埋了吧,我们直接跟着线索追查就是了,然后上报官府,官府会把这此事转交给司天监。” 朝廷设立司天监,不但节制天下方仙,任何鬼怪之事,也皆是司天监负责,而司天监在九个大州,皆设有办事的衙门,节制各个郡县受封的方仙道观。 “这个嘛……” 张闲的语气迟疑了一下,心里另有一番思考,他的身份特殊,不想与朝廷打交道,更不想与司天监接触,他对此事也不想深查。 他心思一动,说道“其实有这些人头的残念,已经可以定案,我施术镇压这些念头不散,直接上报官府,司天监会让道士追查,只需查看这些残念,自然就知道是贼人是谁了,其余的事儿,就不必我们出手了。” “嗯,如此也好,我们这就去郡衙。” 武云瑶当然明白这其中关键,既然查实了,司天监会动手的。 张闲拿出一个瓶子,低念咒语,把人头装进了瓶子,有虚空画符,加持了几道镇魂符,镇压魂念不散。 “上清道的内里乾坤术,玄天子你会的法术真不少啊!” 武云瑶再次惊讶,虽然跟玄天子在道观住了一段时间了,但这次才算是一起共事接触,没想到这玄天子的本事,处处都让她惊讶。 张闲只得说道“其实内里乾坤和五鬼搬运是一脉相承,以及佛宗的须弥芥子,乃是一法妙用,有空闲了,咱们再聊法术吧,先去郡衙。” 话落音,两人就往郡城的方向去了,张闲一边走,一边把看到的念头给说了一遍。 来到塘郡的郡城,已经是下午了,张闲不想跟官府打交道,让武云瑶一个人去了,他在城里转悠一下。 武云瑶心里更加疑惑,她当然看出了,玄天子很避讳与朝廷接触,昨天见到郡守,就很沉默寡言,似乎有意回避,莫非玄天子与朝廷有什么瓜葛?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长生古国羽化道 武云瑶觉得张闲身上有很多疑点,不过也没深究,径直去了衙门上报案子。 张闲独自一人在郡城里转悠,闲着无事,问路人打听这一带有没有什么道观,塘郡是靠近中州的方向,再往北走,越过塘郡,地界就与中州相连,这一带算是大运王朝的腹地边沿。 大运王朝的疆土宽广,有万万之民,但真正的统治腹地,其实只有中州,以及中州周围的各个郡县,而外围一些郡县,属于缓冲地带,例如洛山郡。 洛山郡靠近南疆的边界,这就是大运王朝与疆民之间的缓冲。中州居于中间,统治周围的腹地,抵御四面八方的入侵,东面有东海的岛民,南面有疆民,西面有西域异民,北面有塞外匈民。 因为中州繁华,人文鼎盛,四方之民皆有窥视,但一直被抵御在边境的郡县,中州从未受到外族的侵扰,所以中州自古以来就繁华安定,作为九州的统治中心。 以他推测,中州的腹地一带,都应该设立了正宗道观。果然,他略微一打听,就得知了郡城的道观,名曰玄真道,乃是上清五脉之一。 朝廷册封三大正宗,主要是上清这一派的传承最多,一共册封了五支,分别:阁山派,灵宝道,灵符道,玄真道,羽化道。 其中阁山派是最为昌盛,弟子门人众多,属于公开立派,流传甚广,而灵宝道、灵符道、玄真道,这三支属于家传或秘传。 至于羽化道,这一支就比较神秘了,传是位于西北州的深山之中,开门立户,修练羽化成仙之术,有上门求仙之人,皆收为弟子,传授道法。 但那深山太过偏僻,深入塞外匈民与西域异民的交界之间,乃是一片上古山岭,人烟绝迹,妖鬼众多,求仙问道之人只见进入深山,却少有人学成返回,几乎都是一去不回。 有人,山路艰险,人烟绝迹,迷路困死了。也有人,山里的妖鬼太多,遇上妖魔鬼怪被吃了。 还有人,深山之中另有洞,有一个古国,名曰长生国,乃是一片世外仙乡,人人长寿,青春常驻,去了长生国就落地生根,因此不回来寥等。 总之,有很多关于羽化道的传闻,因此很神秘。前朝时期,乾帝为了寻找长生不老,派人寻找羽化道和长生国,找到了羽化道,查寻师承根源,归属了上清一脉,羽化道也由此出世。 后来下动乱,羽化道就退回去了,但有一位羽化道的高人留下来,后来还辅佐了广帝登基,广帝敕封下方仙时,也就有了羽化道。 这位羽化道的高人,在玉京城留有一脉传承,建晾场,名曰羽化楼。现在所指的羽化道,其实是指羽化楼,但羽化楼只有这一楼,因此也没有多少名气,通常就被人们忽视,至于那深山之中的羽化道,依然是传中的存在,具体什么情况,根本无人知晓。 所以上清五脉,其实只有四脉,再加上太清太虚这一脉,以及玉清神霄这一脉,一共只有六脉。 不过太虚太清这一脉也形同虚设,真正有势力的只有上清四脉和玉清神霄派,而神霄派就是司监,完全效力于朝廷。 除此之外,就是敕封的单人,没有敕封全派,例如正阳道的吕正凌,阳帝只敕封了吕正凌,却没敕封正阳道。 张闲打听了玄真道的情况,闲着无事,就去道观看看。道观的香火很是新旺,因为最近出了鬼神盗取灾银的事儿,越传越邪乎,大家都求神拜仙,保佑自家的钱财别被鬼觊觎。 他看了一圈,道观的气氛颇为清净,前院接待香客,后院皆是弟子们在修练。 这些弟子都是法武两修,其中有好几个弟子都是练精化气的内功高手,甚至还有两个练气化神的化劲弟子,但没见到道观的主持,应该是去忙灾银的案子了。 “这玄真道的气象,远比灵符道要好。”他自言自语着,看完一圈也没多留,转身就离开了,也没人发现他窥看了一番。 “等我的**地宫建好,我就闭关修练,直到抱丹圆满,然后潜入各大道派,一个一个的学通所有法术,就从这玄真道开始吧。”他心里思量着,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他的道法,几乎都是后部分,例如他的仙家剑术,他只能催动出一剑,但见识了莲花教的鬼仙,可以一瞬催动出十几剑。 再例如他的雷法,师尊李玄玉告诉他,切记不能与外界电场共鸣,可是他对雷法的领悟越深,心里就越明白,真正的雷法,应该是引动外界电场,就像斩凡法剑引动雷,但他境界不够,雷法又太过凶险,所以师尊没传授后面部分。 再例如见识了周修诚的呼风唤雨,这掀动地之威的法术,才是真正的仙家玄通。 原本他想抱丹圆满就去上清道,但接触多了,眼界也开阔了,越发明白自己的弱,即便抱丹入道,也仅仅是先下层,他不敢擅自去上清道。 “或许要修成先上层的阳神境界,才能不怕阳帝。”阳帝有神霄派的效力,神霄派修练五雷正法,号称仙家第一法门,必然有阳神高手坐镇,才能镇住方仙各派,所以他至少要与这个级别的高手抗衡,才能不顾忌,否则他都只能躲躲藏藏。 并且以他现在的眼界来看,这些敕封的门派,只是明面上而已,应该还有很多隐世修行的高人,例如太虚派。 他至今都没见到一个太虚派,但他不信,太虚派就没人了,并且太清一脉,应该还有高人,例如指点武云瑶的这位前辈,珍宝帮的主人。 更何况方仙之道,自古以来就讲究隐居,一人依山则为仙,一定还有很多隐居山林的高人。 不知不觉间,快要傍晚了,他找了一家大客栈,要了一间院住下。 “这案子的事儿,估计要十来才能发下赏银,正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避一下洛山郡的风头,到时候**地宫也差不多完工了,回去就能直接闭关。”他心里盘算着,打坐入静,等着武云瑶。 太阳下山,快要黑了,他心神一动,感应到了武云瑶的念头,他也念头一动,让武云瑶感应到他的位置。 片刻后,武云瑶就找到客栈,来到了院。 “云瑶居士,事儿如何了?”张闲询问着,心里却明白,作案之人乃是练神返虚的境界,这事儿只怕没这么简单。 “我们可能要在郡城多待几了。”武云瑶道, “事情已经转交给司监,司监找了玄真道的一位观主来接手,这观主忙了一下午,这才查清了残念的线索,发现对方是练神返虚,只得上报情况,还在等待回信。”虽然对于抱丹入道的仙人来,返虚只是初窥一点皮毛,入道才是真正的入门,但放眼方仙各派,这个境界的存在,也是掌门级别的上层高手。 也就是,要对付此人,需要请动掌门级别的人物出手,但这个级别的人物,其是出手就出手,怎么也得安排一下。 至于抱丹入道的仙人,显然不会亲自为这些事儿出手。张闲道:“无妨,我们就在塘郡住几,洛山郡的妖魔闹得厉害,也算是趋吉避凶,避一下风头。” “嗯,如此也好。”武云瑶点零头,洛山郡的事儿越来越大,她也得到了消息,道六友的周修诚死了,推测是劫莲法尊出手,各方都想夺取劫莲法尊的那件宝物。 并且飞云卫到了洛山郡,武云瑶也有意回避,不想让家里知道她的行踪。 入夜,两人各自休息。张闲寄神虚空,托梦给孟江琳,在梦里继续学习工派的传常不过孟江琳只有练精化气的境界,神念弱,念头也不够清澈,梦里模模糊糊的,还不能自主灵活,他只得慢慢的引导。 第二,张闲和武云瑶都准时醒来,洗漱,晨练,吃饭,张闲安排了客栈饮食,他非常低调,只让店二把东西放在门外就可以了。 武云瑶也处于抱丹初期,身体机能增长,饮食规律正在调整阶段,大概是一顿一只羊,三吃一顿,平时只吃水果和坚果,以及米酒,还有一位养生丹。 这养生丹是缙云拓传下的方子,不过也没有太特别之处,与辟谷丹相似,补充体力,调理养生,算是独家秘方的辟谷丹。 张闲的饮食规律也在调整,他的体质异于常人,消耗很大,一般饭食都感觉跟不上消耗,而他发现吃坚果和各种药材更能跟上虚耗。 他逐渐减少了饭食,增加辟谷丹。他的辟谷丹也逐渐改良,加入更多的坚果和药材,他还尝试着直接嚼着吃人参,感觉这效果更好,似乎他的体质,就是要吃些灵草药材。 不过人参太贵,每都嚼一根,这耗费太大,他只得隔一嚼一根。转眼就是几过去了,这一,武云瑶去衙门询问情况,回来时却是美眉微蹙。 张闲见状,心知情况不妙,能让武云瑶蹙眉的事儿,应该不是事,他询问道:“出什么事儿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玉京仙》,微信关注 “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奇门道术遭天谴 却说武云瑶从衙门回来,美眉微蹙,张闲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武云瑶说道:“玄真道的掌门,前去追查金龙帮和那个顾先生,金龙帮的祸首已经伏诛,但那个顾先生逃走了,而玄真道掌门一时不慎,受了重伤,若不是玄真道的鬼仙出手,以阴神相救,只怕已经身亡。” “那个顾先生,真名叫顾知礼,乃是阴箓派的邪人,没想到阴箓派也重现江湖了。” “阴箓派?”张闲惊讶,从未听过这个门派,书里也从没见过记载:“这阴箓派,不知是什么门派?” “哎……”武云瑶叹了叹气,说道:“阴箓派的师承,也是出自上清一脉,前朝时期,方仙各派纷纷入世,为乾帝一起追求长生不老,阴箓派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乾帝入了魔道,方仙各派也分为了两派,一派支持乾帝,以阴阳家为首,不择手段求长生,另一派坚持正道,支持广帝,以文国公张青阳为首。” “乾帝败逃,阴阳家这一派几乎被剿灭,阴符派也销声敛迹了,已经几十年没听闻过阴符派了,但如今再现江湖,还从鬼仙手里逃走,必然也有鬼仙相助。” “先有莲花教,又有阴符派,这些邪人相继重现,这是乱世将至的征兆。” 武云瑶的语气叹息,身为皇族之人,眼看这天下纷乱,妖孽横行,朝堂上乌烟瘴气,怎能不叹气。 闻言,张闲也反应了过来,明白武云瑶为何蹙眉,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台面上的这些方仙各派,皆是获胜的一方,另一方都被剿灭了。 阴阳家虽然也有获胜,但为了夺取阴阳秘录,随后还是被剿灭了,他父亲也是由此身亡。 不过武云瑶提到了他爷爷,他心里不由得好奇,故作一脸惊讶,询问道:“云瑶居士,开国的那位文国公,他居然也是方仙中人?还是各派为首的领头人?” “对于张青阳,世人知之甚少。”提起了这些事儿,武云瑶又叹了叹气,如果张青阳不死,必然也是与皇曾祖一样的人物。 但张青阳死了,张耳的际遇也很坎坷,以及她的未婚夫张闲,也被暗害了,如今世人都不知道张青阳是何等的人物,她说道: “当初的方仙,虽然入世,但并不像现在这样人人皆知。” “在当时,佛宗昌盛,仙道隐居避世,远在深山之外,对普通人来说,仙道就是传说中的存在,乃是长生不老的象征。” “张青阳出身前朝的大士族,世代书香,年轻时就高中科举,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名满天下,喜好游历山川,寻仙访道,世人只知张青阳的文华才气,却不知道张青阳学得一身奇术。” “严格的说,张青阳不算是仙道之人,而是奇门之人。” “奇门道术,以阴阳易理为主,深奥无比,玄妙莫测,后来与宰相魏温一起建立阴阳家,搜罗天下道书,召集奇人异士,研习阴阳生死之奥秘,张青阳的造诣,不拘泥于任何一派。” “玄天子,你也会奇门遁甲,应该比我跟清楚奇门道术。” “呃……”张闲愣了一下,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爷爷就会这些,为不让武云瑶生疑,他只得说道:“我只是略懂一些皮毛,奇门遁甲,阴阳易理,太过深奥玄妙,我也不得其中真意。” 话到这里,他心思不由得一动,武云瑶是皇族之人,还得了缙云拓的真传,很可能知晓一些内幕。 他故作好奇的语气,试探询问:“张青阳如此厉害,也应该是阳仙高手,为何去世得那么早,而且张青阳的后人,也英年早逝,孙子还是个傻子?莫非是遭了什么天谴?” “……”武云瑶沉默了,此事牵扯到太多的事儿了。 见武云瑶不说话,张闲心里知道,一定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他不动神色,继续追问:“云瑶居士,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哎……”武云瑶叹了叹气,这其中的隐秘,她不方面告诉玄天子,只是说道:“张青阳盗取天机太多,确实是遭了天谴。” “嗯?遭了天谴?”张闲愣了一下,还真有遭天谴这一说?他说道:“云瑶居士,此话怎讲,天谴一说不过是民间传言,我辈仙道之人,修的是法术玄通,何来天谴?” 武云瑶说道:“仙道修行,以法术玄通为主,但张青阳的奇门道术,乃是修行冥冥之中的天命运程。” “天命运程,这……”张闲一愣,心里却是恍然大悟,阴阳易理,正是讲述的天命运程,他现在学的天工派传承,也是关于这些奇门之术。 武云瑶说道:“传闻乾帝入魔后,张青阳以秘术,斩断了大乾王朝的气运,又为广帝改命,位居九五,登基称帝,这乃是逆天之术,夺天地之造化,却折损了自身气运。” “方仙五术,山、医、命、相、卜,命理运程,面相气数,卜卦问天,这些都属于奇门道术,自古以来,但凡修习这些的人,几乎都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传承也很少。” 张闲不由得错愕,缙云氏的帝王命格,居然是他爷爷所为,难道真是逆天改命遭了天谴? 他又想到了天工派,天工派也会这些,但天工派的下场也不好,莫非真有这么邪乎? 见张闲的神情,武云瑶似乎看出了张闲的心思,说道:“玄天子,你也懂得此术,切记谨慎,此术洞悉命理运程,既遭人妒,也遭天妒。” 听到这里,张闲心里警惕,可是仔细一想,他觉得这不是什么邪乎,此术洞悉命理运程,看一眼就知道对方的底细,并且预测命数,知道得太多了,当然就会遭人忌惮,越是厉害的人物,越不能容忍这样的存在。 至于遭天妒,这就不切实了,道书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道面前,没有任何嫉妒可言,而易经所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易理是以刚健自立,没有遭天谴这一说。 不过折损自身气运,这一定是另有原因,或许是秘术的反噬。 更何况以他所知,他爷爷是与魏温斗法,重伤难愈,大限已至,而他父亲表面是病逝,其实是被绣夫人下毒,这是人为,不是天谴。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父亲也是道行高深,还精通方医,通晓阴阳生死之术,一般的毒药肯定无效,这幕后必有内幕, 并且他投胎转世,母亲的腹中已是死胎,必然也是有原因。 他顺着武云瑶的话风,说道:“张青阳遭了天谴,连累子孙后人,那张耳年纪轻轻,英年病逝,但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 “……”武云瑶不知如何作答,她是知道此事的内幕,但此事牵扯的太多,她如何能对外人说起,只得说道:“传闻是不治之症。” 张闲又问道:“那张耳的儿子,那个傻国公,连仙人也治不好他的傻病么?” 其实他现在很疑惑,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安魂咒就痊愈了,难道没人看出他的症状? “哎……”武云瑶没有再说话,只是叹气,心绪有些惆怅,张青阳与皇曾祖是好友,对缙云氏有辅佐之功,可是却落得这下场。 “或许天意如此吧。” 话完,武云瑶不想再聊这些事儿,转移了话题,说道:“衙门已经结案,后天就能拿到赏银两千两,那个……我分三百两吧,这案子都是你出力,分一千五百两。” 武云瑶的语气有些尴尬,这次几乎全靠张闲,她只是跑了几趟衙门,分了三百两,心里觉得差不多了。 张闲闻言,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武云瑶缺钱,语气坚决的说道:“我们是一起行动的,我如何能多分?我们还是一人一千两吧。” “这……”武云瑶俏脸一红,见张闲的模样,她也不知如何回绝。 张闲淡然一笑,不想武云瑶尴尬,也马上转移了话题,说道:“云瑶居士,我正想向你请教武学,可否指点一二。” “嗯,可以。”武云瑶点了点头,“你想请教什么武学?” 张闲以天宗子的身份,用过太极的招式,这会儿说道:“我练的是演武堂的十三真武,但一直是我自己练习,很少与人比武,我们能否切磋一番。” 武云瑶听明白了,玄天子是想练习实战,她也不多言,纵身一跃就到了小院的中间,随意一站,一手负背,一手抬起示意,说道:“我也是练的十三真武,你尽管施展所学,让我看看你的武艺底子如何。” “好,那我就得罪了。” 张闲拱手一礼,以武云瑶的修为,他也不必担心伤到武云瑶,可以放开了拳脚施展。 话落音,他一个箭步冲出,一出手就是全力,猛然一拳打出,强横的力量打得破空声炸响,掀起一股劲风掠过,气浪荡开,声势浩大。 然而武云瑶一动不动,只是一步向后迈开,身形略微后座,随手一挥,一掌接拳,一股柔劲延绵,任凭千钧之力也稳稳接住,身形纹丝不动。 张闲只觉得像打在弹簧上,立刻知道不妙,一瞬收住力气,想要收回拳头,但武云瑶手掌一变,五指为爪,直接扣住了他的拳头。 他立刻想用力挣脱,但武云瑶眼神一凝,一股无形的气势展开,仿佛化身为了一尊武道王者,气宇傲然,威仪神武,怒目瞪眼,无比强横的武道威势,犹如一股纯粹化实的力量,直透人心,震慑神魂。 张闲想要用力挣脱,念头刚一兴起,却被这威势震慑,念头碎裂,心有力而力不从心,竟然连一丝力气也提不起。 “这是什么……法术?”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反观自照入禅机 “这是什么……法术?” 张闲吓得一惊,背后直冒冷汗,在武云瑶面前,他竟然念头碎裂,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如果武云瑶动了杀心,他岂不是连一招都接不住? 但是奇怪,他没察觉有法术,也没看见法相什么的,只是一股单纯的威势,竟然就能震慑住他? “这不是法术,而是真正的武学。” 武云瑶气势一收,只是交手一招,已经知道张闲的底子,除了天生神力,与一般拳脚并无差异。 不过武云瑶没有多言,只当张闲是一般方仙,修练法术为主,练武只是增强体魄配合法术,抱丹入道之后,修习尸解仙,舍弃肉身。 不是修习武道,也不必要求那么高。 “我们再来,你的拳脚功夫不错,只是欠缺一些比武打斗的经验。” 武云瑶说着,示意张闲继续,就当是给张闲做陪练了。 “额……” 张闲看出了武云瑶的意思,把他当成尸解仙了,收敛了真正的武道修为。 他心思转得飞快,他在武云瑶面前,不方便使用法术,以免被看出他就是天宗子,何不趁机糊弄一个新的身份,向武云瑶学习武道。 毕竟他跟武云瑶住在一个屋檐下,时间久了,难免被看出疑点。 更何况,以武云瑶所言,缙云拓的气度超凡,并非不真传,而是没人愿意走这路子,但他也是修习天人道法,或许能从武云瑶这里偷学缙云拓的真传。 “咳咳。”他轻咳了一声,随口就是编故事,说道:“云瑶居士,其实我是向往武道,只是机缘巧合,误入方仙。” “嗯?” 果然,一听这话,武云瑶不由得错愕了一下,这玄天子不是说,从小羡慕方仙么?怎么变成了武道? 张闲见状,知道武云瑶的质疑,他心里暗笑,以他这忽悠的功夫,还怕糊弄不了武云瑶么,他故作一脸的尴尬,说道: “我以前不懂门道,以为武圣就是仙人,后来学了方仙,却发现这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我像学武,又找不到门路,一般演武堂的师父,还没我厉害,我也只得练习法术。” 他这话不假,以他的力气和反应速度,以及五官六感,根本不需要什么武艺技巧,就是简单的拳脚,也能碾压了普通的演武堂。 “你正想修习武道?你可明白武道与仙道的差别?” 武云瑶质问了一声,如今仙道盛行,更何况鬼仙可以自行轮回,连皇曾祖的几个弟子也转修了鬼仙,这玄天子想学武,或许是不明白其中的差别。 张闲却是连忙点头,说道:“对啊,我就是想学习武道,不过其中还有什么差别?” “知道了差别,或许你就不会学武了。” 武云瑶的语气,颇为感慨,说道:“以你的道行,假以时日,定然可以抱丹圆满,修成尸解鬼仙,舍弃凡俗躯壳,超脱生死,从此逍遥自在,但修习武道,想要练出武道拳意,就不能尸解,不过……” 说到这里,武云瑶也心思一动,感觉这玄天子的为人挺好,天赋异禀,她有意引导。 “不过……武学之道,乃是上古天人道法,肉身成圣,阴魂成神,虽然不能超脱生死,但性命升华,境界越高,本命越强,寿元随之增长,身躯不老,青春常驻。” “若能达至先天上层之境,也能活到两百多岁。” “并且武道的威力强横,在同一境界,任何鬼仙都得退避,即便是高出一个境界,也全然不惧。” 武云瑶说着武道的好处,想让张闲学习武道。 “武道这么厉害!” 张闲故作一声惊讶,但心里也是真的惊讶,武道居然如此强横,难怪缙云拓先天中层就无敌了,不过他心有疑惑,为何武道会如此厉害? 他问道:“任何力量皆是平衡了,武道怎会有超出自身境界的威力?” 武云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屋里,去拿出一盏油灯,点燃油灯,说道:“佛曰,心如燃灯,照明世事。” “灯油就是本命,火苗是本命转化出的力量,武道就像这一盏燃灯,火苗虽小,却能释放光明,而法术就像灯芯分离出的一点火花。” 武云瑶一边说着,一边用挑灯芯的竹签,挑出一点灯芯的火花。 “火花从灯芯分离,虽然是明火,但一点小小的火花,怎能与完整的一盏灯相比?” 见到这一幕,张闲恍然大悟,武道乃是自身本体,法术只是从本体释放一道力量,当然不能更本体相比。 基本尸解仙舍弃肉身,阳魄内敛于阴神,但无论如何内敛,也不能肉身的所有力量彻底凝聚,即便元神出窍,也不可能相比完整的本体。 武云瑶说道:“肉身是承载所有力量的基础,武道就是把一切力量内敛于武学之中,所以你看不见法相,也看不见任何异象。” “因为所有力量,心气、精神、意念、威势等等,皆凝聚在内,自身就是法相,自身就是道法,拳意如燃灯,心境通明,诸法空相,鬼神不侵。” 闻言,张闲若有所悟,难怪他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这是武云瑶的拳意,直接碾碎了他的念头,看似无形,其实也是神意念头。 确实的说,是自身散发的灵光。 法术是一道神念,犹如一点火花,火光就是散发的灵光,但武云瑶自身就是一盏明灯,灵光太大,直接掩盖了火光。 如果他刚才开了重瞳,必然能看见武云瑶身上红光冲天,只是他没想到,这红光不但可以克制阴鬼法术,居然还能直接碾压心念。 他心里思量着,不知他的瑞龙法相,能否抗衡武云瑶的武道拳意? 武云瑶问道:“玄天子,你可有听明白这其中的区别,还要学习武道么?” 张闲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说道:“学啊,武道如此厉害,为什么不学呢。” “……”武云瑶沉默了一下,这玄天子的态度,似乎也太简单了,再次问道:“武道与尸解仙不合,不能超脱生死,你想清楚了?” “嗯,我想清楚了啊。”张闲说道:“尸解仙皆是未老先衰,超脱生死又能如何,鬼模鬼样,岂能与青春常驻相比?更何况阳神境界能活两百多年,也够长了。” 武云瑶听了这话,不知道如何作答了,不过这玄天子的语气,却让想到了天宗子,居然也怕老。 “阳神能两百多年,你就这么自信能修成阳神?” “阳神而已,这有何难?”张闲的语气,突然变得一股坚定:“大道无极,永无止境,既然踏上了求道之路,当然要追求极限。” “我见书里有记载,阳神之上,还有天人境界,天人之上还有天神,我若连阳神都修不成,多活几百年来也没什么意义。” “……”武云瑶默然了,这玄天子的志向,竟然是要追求天人极限! “也罢,你若有心,我教你也无妨,我们现在就开始。” 武云瑶没再多言,应下了此事,也很简单干错,说开始就开始,席地而坐,示意张闲也坐下,说道: “先为你讲解武道,明天就开始练习,《武典》你读完过么?” 张闲也席地而坐,习惯了武云瑶的性格,不管什么事儿,说做就做,从不拖沓,犹如令行禁止一般。 “我很早就读完了《武典》,我的武艺,都就是按照武典上自学的。” 武云瑶点了点头,说道:“十三真武是后天的基础篇,还有入道篇,以及先天篇。” “入道篇有三步,乃是第十四练髓换血,第十五练神返虚,第十六练武合道,你已经达到前面两步,地三步练武合道,这就是练习武道拳意。” “总结后天所学,融会贯通,所有的心气、精神、意念等等,斩断一切杂念,全心全意,全身全神,一切种种皆溶入武学。” “身心之中,精神之中,唯有一股武道的意志,以此驾驭自身,这股意志越强,催发自身的力量就越强,拳意就越强,你可有明白这意思?” “明白,这跟观想法术是一样,心存武道拳意。”张闲一点即通。 他先前已有领悟仙家的护法玄通,懂得法相之威,不过法相是向外释放,而武道是内敛于拳术之中。 武云瑶说道:“武道,不是简单的观想于心,而是源于自心的一种蜕变,我就是神,我就是圣,我就是仙,我就是王。” “所以,要先总结自身,以智慧的理性,认清自己,反观自照,得见真我,我是谁?我从哪里来?你我往何方去?” “明悟了这些道理,心如明灯,如来如去,方能找到自己的道路,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或者想成为神,或者想成为圣,或者想成为仙,或者想成为王,你可明白了?” “你先自己思考一番吧。”话完,武云瑶起身离开了,留下张闲一人坐在原地。 “这……”张闲愣住了,这一席话,蕴含了禅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清澈,他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他认清了自己么? 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自己的本心是什么? 自己将要走向什么道路? 自己想成为什么?或是神,或是圣,或是仙…… 但什么是神?什么是圣?仙又何以为仙? 一切种种问题,涌上心头,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迷茫,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然而在这迷茫的片刻,他心里浮现出一道雷霆,雷霆化为了一尊瑞龙。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心如燃灯结智慧 武云瑶的一席话,让他沉思自身自心,迷茫之中,心里浮现出雷霆化瑞龙。 练神返虚之时,他见到最初的自我念头,乃是一道雷霆投胎转世,他修习九转生死化龙术,化龙之意,乃是要蜕变为龙。 但这道雷霆从何而来? 他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投胎转世,但他记不起前世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不知自己是从何而来,也不知自己是因何转世,更不知自己的未来要去往何方。 他心里,又浮现出了佛宗第一心法:“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曰: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佛曰,三世诸佛。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 “过去已成定数,未来变化莫测,唯有把握现在,总结过去,预卜未来。” “我现在迷茫,心有种种疑惑,这就是现在的自我,唯有不断的修行,不断的探寻,不断的解开解惑。” “我想要的未来,便是不断的修行,不断的探寻,不断的解开疑惑,追求天人极限,这就是我的道路。” “虽然这条道路上,充满了未知的变数,唯有坚定心念,以智慧的理性,辨认道路的方向,心如燃灯,照亮大道,如来时,如去时,本心不动。” “佛曰,燃灯佛。” 他理清了思绪,渐渐走出弥漫,心念更加坚定,不知不觉冥想入定,如果开了阴阳眼就能看见,他此刻的气机,犹如一盏燃灯,红光普照,精气神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肉身的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强,燃灯化为一轮大日。 他手结印法,耳边响起梵音经文徘徊,恍然顿悟:大日如来智慧印。 以智慧的理性,认清世事,反观自照,心念是因为理性而坚定,古人云,理直气壮,因为道理通顺了,心气才会刚正强大。 他理清了自身自心,然后要化为龙,但龙的真意是什么? 追溯起源,上古之龙,乃是至高无上的神物,世人不能见到龙的真形,《天运》曰: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云气而养乎于阴阳。 真龙是没有形象的,合在一起可以显现化形,散开却像文章一样字字珠玑,在云气之间维系阴阳,合与散,阴与阳,变化莫测,无形无相。 因为没有形象,世人只能抽象的画为兽,体态修长悠然,遨游于宇宙,阳刚,威严,神秘,象征冥冥之中的天道大运,故曰瑞龙,乃是气运祥瑞之象。 后来,龙从兽形,逐渐演变为了蛇形,由多种动物的特征融合而成,象征统一,但看似蛇形,其实不是真形,只是一个融合的象征。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易经,最近学习卜卦,对阴阳易理的领悟也愈发深刻。 “易经开篇乾卦,卦象为龙,乃是易理的总纲,象征天运。” “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瑞龙就是乾卦之龙,六爻纯阳,承载天运,冥冥之中暗含过去、现在、未来,天道变化,宇宙玄妙,一切种种皆在其中。”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天道刚健,君子效仿天道,本心自强不息,人与天合,天人合一,我为人中之君,君子就是祥瑞之龙。” 思绪至此,他的念头彻底清晰,心境通明,识海之中的景象变化,大日太阳之中,瑞龙化形,纯阳至刚。 “乾卦有六爻,象征阳刚气运的上升,我位居初九,潜龙勿用,应该积蓄力量,潜心修行,刚正自身,这一招佛宗法印,大智慧,大理性,乃是本心刚正的起源,正好印证了潜龙之意。” 他手捏印法,心念通顺,念念如珠,每一个念头都变得无比坚固,无形气势随之升华,所有的力量、心气、精神、意念、威势等等,一切种种皆凝聚其中。 小院里,武云瑶并未走远,只是屋里没有打扰张闲,突然感应到气机变化,武云瑶也不由得错愕。 “这玄天子的悟性,竟然如此之高?玄天子还佛宗传承?” 她的一席话,竟然让张闲顿悟了,她清晰的感应到,张闲已得真谛,正在凝聚自己的武道拳意,真可谓是一点即通,这天赋实在太高了。 并且她发现,张闲有佛宗传承,此刻的法印,竟然是大日如来神掌的智慧印! “怎会这么巧合,玄天子从哪里学的智慧印?” 武云瑶心里疑惑,当今天下,大日如来神掌早已失传,除了皇曾祖,以及她,居然还有人会大日如来神掌,而这人正巧与她同行。 “佛度有缘人,也许玄天子与佛有缘吧。” 武云瑶并未多想,天道无为,顺其自然,并不知道张闲就是天宗子,正是因为佛业剑,张闲参悟出释迦摩罗的武学佛法。 而武云瑶得了缙云拓的传承,缙云拓师承于佛宗,而武云瑶对张闲的这一席话,蕴含了佛理禅机,正好让张闲顿悟了,反思自心,总结自身,融为自己的道。 当然,这也是张闲的根基巩固,悟性通明,只差这一个契机。 张闲沉寂在冥思之中,全身全心的投入,忘却了时间,不知不觉几天过去了。 当他醒来之时,已是六天之后的早晨,旭日东升,阳光明媚,他睁开眼,只觉得浑身轻松,心神清明,无形之中气宇轩昂。 武云瑶一直守在旁边,见他醒来,淡然点头,说道:“玄天子,你已经入道了。” “嗯,我入道了,多谢云瑶居士的指点。” 张闲也淡然一笑,点了点头,明悟了这种感觉,自然心领神会。 虽然抱丹尚未圆满,但他已然入道,境界已经圆满。 境界超出基础,犹如着眼于未来,已然看清了前方的道路,只差脚踏实地的走过去。 “你已经冥思六天,我先去郡府走一趟,赏银应该发下来了。” 武云瑶说着,转身出了小院,往郡府去了。 “六天了……” 张闲惊疑了一下,虽然感觉是有一段时间,但没想到已经五天了,他入定思悟的时间越来越差,先前还是三天,这次居然六天了。 “呵呵,还真是修行无岁月啊。” 他自言自语的笑了笑,感觉自己正在脱离凡人的范畴,如果是普通人,六天不吃不喝都得饿死了,他却全然不觉,真的像神仙一样。 “书里所言,仙凡有别,这就是凡人与仙人的区别么。” 他若有所悟,随即收起了思绪,这会儿正是早晨,他拿出内里乾坤的瓶子,发现加持的法术都快变弱了。 手捏剑指,虚空画符,把法术再加持一遍,取出里面的东西,该加持的都加持一遍,以及那块灵玉和乌木,割破手指,抹血祭练一遍。 “整块灵玉差不多成形了,乌木还差得很多,回去之后就雕一个玉瓶,可以保持法力长期不衰弱,省得这么麻烦,隔三差五就得重新祭练,以后闭关修练,也不用担心法术破裂。” 祭练灵玉和乌木,这也是他每天练习道法的必修课。 做完之后,他吃了几个辟谷丹,又吃了一支人参,喝了些米酒,算是吃过早饭了,在院子里继续每天的修练,十年如一日,每天规律作息。 练到大半上午,武云瑶从郡衙回来,已经拿到了赏银,是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武云瑶回来顺路,全部兑换了黄金。 大运王朝的银票,由朝廷发行,皆印有朝廷官印,最大数额一千两,由通宝钱庄负责兑换,通宝钱庄是朝廷机构,专门负责银两的铸造和兑换。 另外是各大州府,也设有钱庄,直辖于通宝钱庄之下。 不过银票一般是作为存钱,以及小额交易,流通的还是以现银为主,很多地方都不收银票,或者只收通宝钱庄的银票。 武云瑶作为官家之人,习惯了用金银,银票就是朝廷发的一张纸。 而武云瑶回来,还带回一个消息,说道:“通宝钱庄押运的铸银,又被阴箓派劫了,与上次一样,银子都是飞走的,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银子都找回了,只是让阴箓派跑了。” “这伙邪人,似乎盯上了朝廷的银子,这一季农忙的赋税刚上来,各个郡府都要运送去州府的钱庄重铸,州府担心邪人作乱,下令严加戒备。” “但这妖邪作案,一般戒备皆无用,塘郡也要运送税银去州府,请了郡城玄真观的道士护送,玄真观担心力量不足,提议请我们一起护送,赏银三百两,若遇上邪人,抓捕或击杀,朝廷另赏一千两,你意下如何?” 张闲闻言,这伙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他有些疑惑:“押运税银这种事儿,朝廷岂能随意请外人?” 武云瑶说道:“我有武举人的功名在身,不算是外人,而这次办案,与玄真道多有来往,看出了我们懂道行,而他们忌惮阴箓派的厉害,连玄真道的掌门也受伤了,提议请我们,也是想多一份助力。” “去一趟也无妨,既能赚赏银,又能降妖除魔,庇佑一方阴阳太平,不过……” 张闲的语气顿了顿,他不想与朝廷打交道,心思一动,说道: “我们不妨一明一暗,你与队伍一起,我跟在暗处,若是遇上了阴箓派的邪人,我也方便出手,趁机除掉这伙邪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 慧心清明占先机 “如此也好,若能除掉这些邪人,也是修行业绩,不过阴箓派有鬼仙压阵,切记小心。” 武云瑶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背后的一条剑袋,说道:“这是一件阳圣神兵,若是遇上鬼仙,解开剑袋,揭开里面的红布,可以震慑鬼仙的阴神,你戴着护身吧。” “这……” 张闲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是打神锏,武云瑶担心他应付不了鬼仙,暂借给他护身,但如此神兵,武云瑶却能这么坦然的交给他,真是心境赤诚啊。 “云瑶居士,这是你的兵刃,借给我了,你用什么?” 张闲没有接手,他也担心武云瑶的安危,若是遇上鬼仙,这可是非常凶险的。 武云瑶淡然一笑,自有一股威武的傲气,说道:“一般的鬼仙,还奈何不了我,更何况我还有一件神兵。” 武云瑶指了指身后的另一条剑袋,其实这才是她平常的武器,上次对付莲花教,因为要破除阵法,愿力太过庞大,她才用出了打神锏。 “你放心戴着吧,我心念一动,依然可以动用神兵之力,不必为我担心。” “这……这不太好吧。” 张闲还是拒绝了,武云瑶把打神锏戴在身边,使用时更方便,而他有防身的能力,虽然不想显现的另一个身份,但若是紧要关头,哪里顾得上隐藏。 他说道:“其实一般的鬼仙,我也不惧,云瑶居士尽管放心。” “嗯?你有应对鬼仙之法?” 这话倒是让武云瑶有些惊讶,居然不怕规矩,这玄天子的身上,似乎藏了很多秘密。 “如此也罢,切记小心,我这去衙门回个话,接下了此事。” 武云瑶的性情直爽,心境坦荡,既然张闲说不惧,她便信任张闲,没再多言啰嗦,收回了打神锏,说走就走,转身出了小院去衙门了。 张闲继续在小院里修练,没过多久,武云瑶就返回了,说道:“郡府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出发,大概有三天的行程。” 西南州的州府在曲郡,曲郡就在塘郡的旁边,约莫有一百五十里,骑快马的话,在天黑之前就能赶到了。 不过押运钱粮的车马走得慢,通常一天只走两个驿馆,一驿三十里,两驿六十里,方便中午和晚上的饮食休息。 这事儿谈妥了,两人闲着无事,继续练武,武云瑶给张闲当陪练,练习实战打斗。 顿悟了武道之后,张闲能抵抗武云瑶的气势,但他实战功夫相差太远,在武云瑶面前依然走不过一招。 不过张闲的悟性,实在是太高,并且对于比武打斗,他似乎有一种本能的战意,越打越兴奋,拳脚反应异常迅猛,进步飞快,练了十几个回合,他就能与武云瑶过上几招了。 一直练到傍晚,他已经能与武云瑶对抗十来招不落下风,他心里估量着,如果他用太极的招式,应该能挺过二十几招。 武云瑶心里也很惊讶,这玄天子看似文秀,书卷气很重,像个白面书生的模样,但却是个天生练武的料子,天性之中就尚武善战。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法术是远距离的,凶险于无形,而习武之人,近身弄险,一定要内心尚武善战,游走于凶险的边沿,游刃有余,否则把身体练得再强也是枉然。 尚武善战,这也是一种天赋,有些人天生就是好武,张闲似乎就是这种人。 其实张闲对于武学和道法,皆是一学就会,只有修练雷法的时候稍慢,因为没明白什么是雷电,而他施展尸衣术的时候,阴阳生死的一刹之间,明悟了雷电,也立刻就学会了。 张闲现在入道了,反观自照,智慧理性,隐约已经明白这一切的原因。 他是投胎转世,他的灵性来源于他的前世。 他的前世,应该就是一个厉害的存在,灵性之中有前世的根基烙印,所以他学得很快。 傍晚入夜,两人都打坐入静,静心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起行,武云瑶去了衙门,张闲用法术留了一道符文在武云瑶的眉心,方便相互传念,他先一步出城去了。 郡府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整整有十来车,全是铜钱和碎银子,由郡府的户部侍郎负责这趟押运,随行还有十来个文官,以及一千官兵护送,由是一个校尉带队。 校尉是仅次于将军的官衔,这校尉是个三上品的中年汉子,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穿着铠甲,背着长刀,气势非常威武。 另外就是玄真道的观主,俗名朱自文,道号静诚,以及两位师兄弟,就是张闲在道观看见的那两人,皆是练气化神的境界,另外还有几个弟子随行。 武云瑶到了郡府,众人打了个招呼,对武云瑶都非常客气,因为武云瑶的武举身份是进士科的。 武举一般统称武举人,但分为武科和武进士,武科是以武力为主,只要能识字就可以了,可以担任都尉和校尉,而武进士还要考文论和战策,入职至少是个偏将或副将,今后有资格升职为将军。 并且一般科举皆是男子,大运王朝允许女子学文习武,但极少有女子参加举试,女举人也难以担任主要职务,几乎都是一些闲职。 不过女举人的身份,自古就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大义,因此很受尊敬,当今太子的正妻王妃,就是一位女举人的出身。 当然,这次相请,可不是因为尊敬,而是遇上了邪人。 朱观主看出了武云瑶和张闲有道行,虽然没见到张闲,但也明白不简单,否则查不到丢失的灾银和几个人头。 朱观主还是很懂门道,推测武云瑶和张闲也应该是正宗修行,一起云游江湖,而他们的人手不够,最近运送税银,各地都要护送,阴箓派躲在暗处,防不胜防,于是提议相请帮忙。 “武公子,你的另一位同伴,怎么没有一起前来?” 见只有武云瑶一人,朱观主不由得询问,称呼武云瑶为公子,女公子。 其余几人都是好奇,听郡守说,去挖银子的时候,与武公子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道人,但武公子来往衙门好几趟了,却一直没见到那位道人出面。 武云瑶说道:“他会在暗中随行,与我们一明一暗,若是遇上邪人,也方面配合。” “暗中随行……” 一听这话,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看了看四周,并未察觉有暗中跟着什么。 朱观主则是与两位师兄弟也对视了一眼,心想,果真道行不浅,莫非是练神返虚的高手? “如此也好,明暗相应,刘侍郎,林都尉,我们这就出发吧。” 朱观主吆喝了一声,刘侍郎点了点头,示意林都尉起行了,几个文官坐车,武云瑶几人都骑马。 林都尉吆喝着众人出发,探马走在前面探路,官兵护卫钱车随后,最后面还有探马跟着,以防有人尾随。 队伍出城,十几辆银车的浩浩荡荡。 张闲在城外的树林,与官道平行,远远看着队伍,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仔细的查看队伍。 银车里全是铜钱和碎银子,其实一个郡的一季税银也不算多,但都是零钱,分量很大,需要运送到州府的钱庄,溶化了,重铸成锭,然后送入国库。 他查看一遍,队伍没有任何疑点,银车都贴了封条,印有朝廷官印,灵光纯正浩大,威严镇压,克制阴司,非是一般鬼神所能撼动。 “这些零钱,阴箓派应该看不入眼吧,并且有官印镇压,阴箓派如何破除官印?” 他自言自语的思量着,推测这一趟或许没危险。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很难说:“阴箓派两次作案都失败了,知道朝廷已有防备,以为他们不敢再次作案,但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许阴箓派就偏偏要动手。” “并且这些零钱,虽然零散,却没有朝廷入库的印号,不需要重铸就能使用,只是零钱略显繁琐。” “而阴箓派第二次出手,其实就很可疑,明知被看破了作案的手法,却用同样的手法作案第二次,很可能就是故意为之,让朝廷严加戒备。” “但普通戒备无用,必须方仙道士护送,可是各处都要护送,人手有限,力量分散了,这正是作案的时机。” “如果阴箓派再次作案,必然不会再用前两次的手法,很可能会拦路明抢,直接带走银子,不会再藏在地理。” “如果明抢,必然提前准备。” “队伍此时出发,阴箓派得到消息,白天官道上人多眼杂,只能夜深人静做准备,大概在明天动手,若是错过明天,后天中午就能抵达州府的范围。” “也就是说,若是阴箓派动手,应该在第三驿和第四驿之间。” 张闲慧心清明,念念清晰,推算着种种可能,若有妖邪作祟,先占先机。 队伍一路无事,中午抵达驿馆,午饭休息,装满水袋,下午抵达第二驿,入夜休息。 张闲把自己推测,传念给武云瑶,他去前面两驿探查一番,两驿只有六十里,对他的脚力来说很轻松,施展神行身法,快速前往。 果然,在第四驿的半路上,他远远就看见一缕灯光。 他目光一凝,只见一行人鬼鬼祟祟,提着灯笼,正在路边挖土,旁边一个戴着青纱帽的老道人,还有一人,居然是上次在驿馆遇到的飞狼帮刘二虎。 “原来这飞狼帮,也是这伙邪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控魂傀儡夺宝剑 “原来这飞狼帮,也是这伙邪人。” 张闲反应过来,这伙邪人的势力颇多,不但有曲郡的金龙帮,还有这塘郡飞狼帮,这附近的郡县,都应该有这伙邪人的势力。 “难怪那天在驿馆,飞狼帮高价收买线索,看似为了争取赏银,其实一边是打听情况,一边是阻扰查案,贼喊捉贼,真是好算计啊。” 张闲小心的收敛气机,仔细查看那个道人。 这道人带着帽子遮掩面貌,背着一个背筐,但观望其气象,他看得出来,这道人的年龄很大了,已有六七十岁,气机衰老,但眉心的精气神光凝聚,是练神返虚的境界,修养也是上层,体内的气血依然很强烈,红光像一团火焰,但身体老迈,红光偏暗。 透过帽子,看这老道人的面相轮廓,正是他在残念里见到的顾先生。 “这个顾老道,年轻时应该有抱丹,现在已经年老,抱丹没有圆满,道行略有衰退。” 他又查看其余人,只有十几人,武艺都很稀松平常,这大半夜的在官道旁边挖土,顾老道从背筐里取出一些个小瓶子,一个一个的埋入土坑。 “就凭这十几号人,也敢拦路明抢,这不是找死么,这瓶子一定有问题。” 他立刻捕捉到了疑点,这顾老道的算计,必然是用这瓶子埋伏,对付押运的官兵,然后收走银子。 眼神一凝,锁定瓶子,瓶子有灵光,加持了内里乾坤的法术,内部虚空扭曲成一团,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不过对方是准备白天埋伏,白天不能御使阴鬼,以及一些阴邪的法术,也被白天的太阳克制。 也就是说,这瓶子里,肯定不是阴鬼,有可能是毒药一类。 继续查看顾老道的随身之物。 他接触越多,经验也越来越老道,查看一下随身之物,以防有什么厉害的法宝,以及一些诡异的东西。 果然,他立刻发现,顾老道的衣袖里,手臂上带着一串玉牌,玉牌有五块,灵光很强烈,分属金木水火土,篆刻小鬼符文,五行合一。 “阴箓派也是属于上清一脉,上清一脉的法术皆是以五行为主。” 他心里推测着这顾老道的法术,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还发现,顾老道身后背的剑袋,剑袋是一柄桃木剑,灵光很强烈,并且灵光之中有一道符箓,念头凝实,犹如灰暗透明的实质,他认识这是鬼仙念头。 “这老道有鬼仙法力庇护,一旦触动符箓,鬼仙法力足以抵挡一阵子,而鬼仙感应变化,也能及时赶来相救。” 他心里明白,练神返虚这个层次,在各派之中都属于上层人物,背后都有庇护,难以击杀。 “不过……” 他念头一动,想到了一个法子:“若是趁这老道不注意,夺下剑袋,封印了这桃木剑,隔绝虚空的阴阳气场,鬼仙就感应不到了。” “但这老道可以传念沟通,鬼仙感应到传念,依然可以现身,除非也隔绝这老道的阴阳气场,或者在传念之时,斩断阴阳桥。” 他思量阴阳术,可以接桥,也可以断桥。 而他有重瞳,可以巡视阴阳,捕捉到念头传出,只要斩断联系,鬼仙就不能定位现身,或者直接截住念头,不能传信,鬼仙就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就这么办,先设法把这桃木剑封印了。” 他心里定下了计划,没有急着动手,一边小心的潜伏靠近,一边又查看了顾老道的背筐。 背筐里有很多瓶瓶罐罐,其中一瓶引起了他的注意,里面是一团闪烁的鬼火,这鬼火很是阴幽,气机阴秽至极。 他目力凝视,视觉拉近,看清了这些鬼火,竟然是一些萤火虫,爬在一支腐烂的死尸手上,啃食尸手。 见到这一幕,他忍不住皱眉,认出了这些萤火虫,这是尸虫。 小韵传他的尸术里,有记载这尸虫。 尸虫,以腐尸为生,在进食的时候,会不停的挖掘尸体下面的泥土,慢慢的把尸体埋入地里,因此又称为埋葬虫,可以清理自然界的尸体。 并且这埋葬虫很奇特,属于萤火虫一类,但埋葬虫以尸体为食,汲取了尸体物质和阴气,体内转化鬼火,这荧光就是鬼火的光芒,阴司之气极重,也称为鬼萤火。 旁门左道之人,养尸虫为蛊,驱使鬼火,焚烧阴魂阳魄,厉害至极。 “莫非这老道,就是驱使尸虫破了官印?还好我发现了此物,否则要吃大亏。” 他心里庆幸,难怪连玄真道的掌门都受伤,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稍有不慎就防不胜防。 这时,飞狼帮的人挖完土,罐子都埋下了。 那刘二虎东张西望的,一脸的紧张,生怕被人抓到,但又害怕得罪了顾先生,只得小心的说着: “顾先生,府衙已经严加戒备,还请了敕封的道长护送,听说这几位道长可是会法术,道行高强,法力厉害,这风头太紧了,要不……要不先避一下风头再动手。” 刘二虎也混了好些年的江湖,自认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这劫官银的事儿,还是很谨慎。 并且刘二虎已经得到消息,那金龙帮的龙少主全家,都已经中邪,暴毙身亡,刘二虎心生退意,不想干这勾当了。 顾老道心里冷笑,哪里看不出刘二虎的心思,若不是需要这些地头蛇跑腿,根本不屑多言,现在得了好处就想不干了,哪有这等的好事儿。 顾老道不动神色,用上了真言,说道:“不必担心,这次出其不意,定然可以得手,到时候有了钱,刘老弟你也可以安享富贵。” 听到这真言的蛊惑,刘二虎心里的贪念丛生,眼神一横,做了这笔买卖就是钱。 “刘老弟,官银明天下午才能经过这里,先让大家安心休息。”顾老道说着,领路往旁边的树林走去了。 “是是。”刘二虎连忙点头,吆喝了一声,众人赶紧跟上,就在树林里落脚打瞌睡。 张闲也小心的越靠那片树林,寻找着机会动手。 只见众人进入树林,刚才干活累了,喝了些水,吃了干粮,这会儿快到凌晨天亮了,一个个都打瞌睡了,只留下两人放风站岗。 顾老道也靠着一颗树,打坐入静了,刘二虎在旁边,也靠一颗树打瞌睡了,与顾老道的距离最近,只有一丈多点。 张闲心里计算着,想要无声无息的近身太难了,但他可以控制住刘二虎,以此靠近顾老道的身边,趁其不备的扑上去,拉开剑袋的束绳,拔出桃木剑。 他算计好了,立刻就动手,心里默念:“控魂!” 目光一凝,聚精会神,念头从双眼凝结,玄妙的重瞳直视虚空深处,穿梭阴阳两界,犹如从阴间的虚空降临,无形无迹,直接锁定了刘二虎的魂魄。 刘二虎的念头浑浊,全然不觉,张闲催动安魂法术,引导刘二虎的念头陷入更深的沉睡,消除潜意识的念头反抗。 随即,一缕无形的丝线联系,犹如阴阳之间的一条桥梁,张闲的念头进入刘二虎的识海,夺舍了身体的控制权,变成了一个傀儡化身。 他原本的控魂术很浮浅,控制的傀儡很呆板,不过学了五藏寄鬼,体会了寄生夺舍的玄妙,他现在用阴阳术,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刘二虎”睁开眼,眼神深邃,视觉与他相连,然后又闭上了眼,身体气机完全由他控制,只在控魂的一瞬间有一丝变化,然后阴阳二气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嗯?” 顾老道是个老江湖,也非常警觉,并且练神返虚的知觉非常灵敏,察觉到一丝气机变化,睁开眼看了一眼刘二虎,发现刘二虎还是睡着的,没有别的异样。 “刘二虎”一动不动,略微翻了个身,继续打瞌睡。 顾老道闭上眼,继续入静了,人在睡觉的时候,翻身运动,气机会有一丝变化,这是正常情况,顾老道也没太在意。 张闲没急着动手,而是很有耐心,感应着顾老道的气机,入静深了再动手,而他控制着刘二虎翻身,与顾老道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切平静,刘二虎又翻了一个身,距离再拉进一点,而顾老道入静越深,就像睡着。 不过张闲明白,这个道行的存在,念头清晰,即便睡着了,对外界依然有清晰的感应。 但入静深了以后,体内的气机平静,反应时会略微慢半拍。 这慢的半拍,在被近身的情况下,正是动手的机会,而顾老道缓过这半拍,必然是强烈反扑。 他控制刘二虎再翻了一个身,距离顾老道只有两米的距离了,几乎就是近在面前,刘二虎突然一下爬起来,直接扑向顾老道。 顾老道也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睁开眼,只见刘二虎扑在面前,第一反应就是躲开,但慢了半拍,被刘二虎扑在身上,拉开剑袋的束绳,抓住了剑柄。 “找死!” 顾老道察觉了顾二虎的意图,勃然大怒,眼现杀机,猛然一掌推在顾二虎的胸膛,虽然已经年老,但保养着练髓的体能,依然还有千斤之力,一掌就把顾二虎推飞,震伤肺腑,一口鲜血吐出。 张闲感同身受,剧烈的疼痛,但他的念头坚固无比,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念头都没晃动一下,手里抓稳了剑柄,推飞的同时带出了桃木剑,摔在地上。 “何方妖孽,安敢放肆!!!” 顾老道的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是阴魂附体,当即一声怒喝,声如洪钟,真言震慑,无形的威势直冲刘二虎的心神,要破除这附体的念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千变万化皆阴阳 张闲早有预料,会遭到反扑,面对顾老道的真言,“刘二虎”摔在地上,但眼神一凝,念头凝结,化为一道破魂波,直接碾碎了真言声波,一瞬袭向顾老道。 顾老道没有阴阳眼,看不见破魂咒术,但灵觉清晰,只觉得一股强横的念头冲击,当即脸色一变,暗道:好厉害的法术! 甩手一挥,现出衣袖里的玉牌,手结法决,虚空画符,瞬即结成一个五行符阵,虚空扭曲,阴阳气场变化,破魂波冲击在阵法上,一股剧烈的震荡,掀起阴风四散,树林里落叶卷飞。 同时,破魂波挡住了顾老道,“刘二虎”一手抓起桃木宝剑,一手捏成剑指,对着桃木剑勾画阴阳二符。 阴符与阳符相互运转,阴阳二气相互转化,阳极转阴,阴极转阳,阴与阳一正一反,形成了一个循环,犹如一个黑洞与一个白洞,黑洞吞纳,白洞吐出,一吞一吐不停的运转,周而复始,循环平衡,化为一个黑白太极。 阴阳气场随之变化,形成一个黑与白的太极球,包裹桃木剑。 顾老道挡住了破魂波,见“刘二虎”对着他的桃木宝剑画符,立马反应过来不妙,心念一动,沟通桃木宝剑,但阴阳二气结成,隔绝了虚空气场,念头失去了感应。 “这是太清派的阴阳法术,是太虚派的哪位?” 顾老道清晰的察觉气机变化,认出了是太虚派的法术,张闲上次与莲花教的鬼仙斗法,洞察了其中玄妙,结合阴阳术,已然参悟出了太清派的法术。 顾老道来不及多想,手捏印决,催动手上的五行玉符,抬手一抓,五符化五鬼,五条阴风掠过,结成阵法,虚空扭曲,无形之力摄住刘二虎手上的桃木宝剑,五鬼搬运,空中取拿,要夺回宝剑。 张闲控制着刘二虎,抓着桃木剑,刚画完符箓,封住了桃木剑的气场,只觉一股力量摄取,桃木剑飞起,但被抓在刘二虎的手里,把刘二虎带着一起前扑,死死抓住不松手。 “找死!” 顾老道一声大怒,脚下一步分开,催动内功,气血爆发,神念大涨,另一手画符,催动道行,五鬼搬运之力更上一层楼,虚空剧烈扭曲,“扑哧”一声血肉撕裂,筋骨断碎,竟然把刘二虎的手臂活生生绞断,桃木宝剑飞向顾老道的手里。 张闲只觉得一股剧痛反噬,但他念头坚固,丝毫不为所动,不过刘二虎的潜意识,在剧痛之中挣扎,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让他不能完全控制。 他心念一动,退出了附体夺舍,刘二虎醒来,剧痛的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其余人听到动静,这才被惊醒,吓得跳了起来,但树林一片漆黑,普通人看不见,连忙找出火折子点燃灯笼。 与此同时,张闲的念头一退,目光直接锁定了顾老道,顾老道把桃木剑抓在手里,正要破除剑上的阴阳法术,却感觉一股无形的气势锁定,立刻放下了桃木剑,手结印决,凝聚念头,警惕着暗中之人。 “阁下是何人,为何躲躲藏藏?” 顾老道一声大喝,念头转得飞快,心里忍不住大惊,对方藏在暗处,念头锁定了他,他却感应不到念头来源的方位,仿佛四周无处不在,但又若有若无,虚无缥缈,藏在阴间的深层。 张闲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一直这样看着顾老道,目力跨过阴阳桥,在虚空的阴面折转,犹如阴曹地府的鬼神凝视,无形之中就让顾老道承受心理压力。 顾老道没敢轻举妄动,旁边其余人点亮了灯笼,见到大哥刘二虎已经昏死,口吐鲜血,手也断了,这八成是不得活了,众人皆是吓得一惊。 然而旁边的顾先生,一动不动的站着,脸色凝重,他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敢多问,只得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敢乱动。 就这样僵持了一刻钟,顾老道有些坚持不住了,一直紧绷着心神,若是时间一久,必然心神疲惫,而对方藏在暗处,却迟迟不出手,显然是在等他疲惫的破绽。 并且,对方的道行之高,竟然在他眼皮底下附体夺舍,心机城府也极为厉害,控制刘二虎,封了他的桃木宝剑,让他不能动用剑里的法力。 可是顾老道心里疑惑,对方摆明了是有意针对,似乎很了解他的手段,那么对方是谁?设计封住了桃木宝剑,为何会知道他的手段? “对方是刻意针对,不能再耗了,立刻向大长老求援。” 顾老道权衡一遍局势,当即决定求救,心念一动,寄神虚空,一道念头穿梭阴阳。 张闲注视着虚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笑了笑,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只见这一念寄神虚空,他立刻抬手,虚空勾勒,瞬即结成阴阳二符,对着空中一指,阴阳气场变化,虚空扭曲,犹如一个太极圆弧,截住顾老道的传念,陷入太极的圆弧,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一直在里面转圈。 顾老道察觉了不对劲,犹如石沉大海,念头寄出之后,自觉一片浑浊模糊,这种情况要么是自己念错了大长老的念想,要么就是大长老身在一处特殊之地,隔绝了虚空阴阳。 当然,也或许是大长老已经生死道消,但这不可能,大长老的道行高深,行踪神秘,连他都有十几年没见过大长老的面了,根本没人知道大长老的行踪。 而此时此刻,他正被暗中之人针对,很可能也是此人作怪。 一想到这里,顾老道的脸色阴沉,对方是彻底把他算死了,若不立刻脱身,必然凶多吉少。 顾老道不愧是老江湖,传念失败,立刻看清了局势,不敢有丝毫耽误,伸手摸到背后的一个养蛊瓶子,连瓶塞都没不及打开,直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张闲截住了传念,也立刻动手,心里默念:“太清剑术!” 只见他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化为一个黑白太极,一黑一白相互运转,念头随之变化,阴与阳,魂与魄,二气相融,玄妙无比,结成一道剑形,正是太清剑术。 上次斗法,被他看了一眼,便参悟出其中真意。 正所谓大道三千,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万法皆在阴阳之内。 他屈指一弹,太清剑术飞出,玄妙的阴阳之力,划过虚空,切割阴阳气场,犹如一条黑线穿过。 然而,顾老道摔破了养蛊的瓶子,尸虫受到惊吓,一瞬飞出,阴幽的萤火闪烁,仿佛一团鬼火炸开,阴司之气弥漫,鬼萤火照亮,扰乱了阴阳二气,火光扰乱了张闲的视觉。 太清剑术划破阴阳,洞穿阴司鬼火,但视觉锁定被扰乱,太清剑术的念头沉入虚空,让顾老道躲过一劫。 顾老道只觉得一阵阴风掠过,心里知道是对方施术被扰乱,赶紧手捏印决,低念咒语,催动尸虫,鬼萤火大盛,一点点的鬼火漂浮,环绕周围飞行,彻底搅乱了阴阳虚空。 顾老道趁这机会,手里的玉牌一抖,脚下一跺,遁入地里消失了。 张闲是在远处,通过透视锁定目标,中间隔着很多阻碍,鬼萤火搅乱了气场能量,他的视觉也就乱了,只看见一片阴幽的鬼火闪烁,虚空一片浑浊。 “这邪人要遁地逃了!” 他立马反应了过来,纵身一跃,施展神行身法,一瞬跃上树梢,犹如凌波微步一般,身形漂浮,轻若御风,几步就飞了过去。 “遁地之法,还能快过我的凌波微步?” 遁地术虽然玄妙,但速度并不快,他在树梢上神行飞跃,居高临下,巡视了一眼,只见地里一道虚空扭曲的波动。 他目光里一凝,重瞳凝聚念头,化为一股破魂冲击,锁定那虚空扭曲。 只要破了遁地术,这邪人就要被活埋在地里。 顾老道只觉得虚空一震,五鬼之力不稳,不过这顾老道的经验很是丰富,遁地不深,气场晃动的一瞬间,连忙向上一跃,从地里挤了出来。 而张闲此刻就在树顶上,顾老道一眼扫过,终于看见了这暗中之人。 顾老道也不多言,一脸的阴狠,嘴里一咬舌头,剧烈的疼痛刺激,精气神高涨,一口血气喷在玉牌上,血气渲染,道行催发到巅峰,手结印决,对着张闲一抓,五鬼齐出,虚空变成一个漩涡。 张闲只觉周围的虚空,犹如凭空塌陷一般,陷入漩涡的中心,强横的力量绞压。 “五行虚空之力,还能这样运用!” 他心里的念头闪过,游刃有余,略微惊讶,想到刚才刘二虎直接被绞断手臂,原来这虚空之力,可以直接用来杀人。 但想用这一招对付他,却还不够。 只见他的眼神放松,心神归静,无极返虚,犹如浑身缓一下气,一刹之见,识海里闪过一道雷霆,眼神一凝,心意勃发,浑身力量一瞬爆发,犹如一道雷霆炸开,强横的气机大盛,自身气场展开,肉眼不可见的红光冲天而起,诸法空相,诛邪不侵,直接冲散了虚空气场。 五鬼之力被冲散,漩涡失去平衡,掀起一阵混乱的气流,气浪四溢,劲风乱窜。 “邪人,该受死了!” 他手捏剑诀,虚空画符,瞬即结成一道太清剑术飞出。 顾老道见到这一幕,吓得大惊失色,此人的道行之高,他全力催动法术,竟然都不能撼动分毫,而全力一招之后,还没缓过气来,眼看就要魂飞魄散。 然而这时,虚空之中一股阴风掠过,一道肉眼可见的鬼影显形,挡住了太清剑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化龙拳意退鬼仙 却说太清剑术袭来,顾老道眼看就要魂飞魄散,但突然一道鬼影显形,挡住了太清剑术,正就是阴箓派的大长老。 原来刚才逃遁的同时,顾老道又传念求救,大长老感应到念头,阴神及时赶来了。 顾老道心有余悸,见到是大长老的阴神,不由得大喘一口气,连忙行礼一拜:“见过大长老,多谢大长老出手相救。” “知礼,速速撤回。” 大长老的阴神说话,示意顾老道先走,顾老道名叫顾知礼,转身就跑,快速离开了。 与此同时,大长老的阴神一动,带起一股阴风掠过,飞上空中,化为一个老者模样,两手负背,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与树梢上的张闲对峙。 张闲暗道不妙,他设计不让阴符派的鬼仙现身,但这顾老道也是厉害,心思清晰,行事果断,还是让他的计划落空了。 “小辈,你是太清派的何人,师父是个哪个,本座不杀无名之辈。” 大长老平静的语气,一边说着话,试探张闲背后是否有鬼仙庇护,一边打量着张闲,只见红光冲天,至刚至阳,强烈的气机犹如太阳,威势迫人,看不清具体气机。 大长老暗道,这小辈不简单,根基底子极为深厚,不过道行尚浅,初窥抱丹而已。 “前辈可是阴箓派的高人,修行有成,超脱生死,何必为了几个世俗小钱,做这偷盗抢劫的事儿。” 张闲没回答是太清派的什么人,既然被误认成太清派,他就当默认了,也故意言语搭话,推延时间,心思转得飞快。 打量这阴神,表面幻化为人形,但神念之中,充满了阴鬼的气机,犹如无数阴鬼的凝聚成形,而仔细查看气机的强度,与周修诚相比,差了很多,甚至比白莲教的那个护法尊还要弱一下。 他如今也算是见过不少鬼仙的阴神,这位阴箓派的阴神,算是最弱,应该是鬼仙的初期境界吧。 他又看了一眼退走的顾老道,不能让这邪人逃了,不过还得先对付这个鬼仙。 虽然这是他遇到最弱的一个鬼仙,但境界的差距,依然很悬殊,他若不借助法器之力,就只能用六神恐咒。 但用六魂恐咒,这会暴露他阴阳家的身份,因为他还要拿那些人的脑袋领赏银,虽然他不出面,但朝廷有武云瑶的身份信息,顺藤摸瓜,只要查到了武云瑶,也就查到了他。 看来只能试一下他领悟的拳意,若是不信,那就用斩凡法剑。 心念的思绪一瞬而过,念念如珠,清明透彻,他的气机收敛,阴阳二气平静至极,进入活死人境,一切返归清虚,心意无极。 阴箓派大长老,察觉气机变化,只见红光渐弱,竟然有一种模糊之感,看不清具体情况,暗道,这小辈在作甚,难道这小辈修成了太清派的活死人术?想要躲过他的阴神? 阴神的视觉是能量波动,活死人的极度平静,没有任何波动,会让阴神看不见。 大长老当即念头一动,暗用阴箓法音,一道真言说话:“小辈,我阴箓派在此行事,你安敢阻扰!” 真言犹如念咒一般,法随言出,似有无数阴鬼嘶吼,撕心裂肺,尖锐无比,化为无形的音波,重重叠叠的徘徊,一瞬荡开,虚空震荡,一片尖锐的破碎。 张闲只觉整个虚空皆是阴鬼尖叫,犹如实质一般的尖锐,刺入识海,耳鸣剧痛,头昏脑胀,念头几乎碎裂变成一片空白。 他与鬼仙斗法好几次了,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身承受鬼仙的法力,果真是强横至极,这种实质一般的念头,远远超过了他。 不过这念头虽强,却只是灯芯分离出一点火花,而他的本体是一盏完整的燃灯。 他意守灵台,气机彻底归静,起手太极式,手结大日如来智慧印,所有力量、心气、精神、意念、威势等等,一切种种凝聚成一股,犹如凝结成了金刚一般,大智慧,大理性,大坚固,在阴鬼尖叫之中,犹如一尊不动明王。 他的气机,也随之一瞬消失,彻底内敛虚无,凝聚玄通。 “嗯?” 大长老的视觉消失了,阴箓法音竟然没有效果, “小辈,你躲得了么?阴箓搜魂,起!” 大长老一声冷喝,手掐印决,虚空画符,结成一道道鬼符变化,化为无数小鬼,鬼气森森,穿梭阴司,带起一阵阵的阴风向四面八方扩散,搜寻阴阳两间。 张闲只觉得一缕阴风掠过,阴风遇到阻碍,回荡反弹,大长老立刻锁定了他的位置,法决一变,一道道小鬼瞬即向他汇聚,结成一个大阵,虚空共鸣,阴阳气场扭曲,阴鬼之力绞压,整个空间都被绞碎了一般。 与此同时,张闲蓄势到了巅峰,极静生动,无极生太极,阴阳交感,生死转变,识海这在一念雷电划过,眼神一凝,怒目瞪眼,心意勃发,体内力量犹如一道雷霆炸开,至刚至阳,至阳至圣,赤红血气神光冲天而起,犹如大日普照,照亮阴阳两界。 虚空气场一震,诸法空相,诛邪不侵,四周绞杀的阴鬼,犹如春风化雪一般消融破灭,整个虚空都仿佛充斥着一股阳刚的灼热。 大长老不由得一惊,只见一轮大日太阳,红光满天,阳圣之气笼罩,若不是鬼仙阴神也蕴含了一缕阳魄,这股气机就足以驱散阴神。 下一刻,只见的大日太阳,犹如一颗先天丹胎,孕化一尊兽形,我就是龙,我就是道,我就是运,冥冥之中蕴含无穷玄妙,纯阳至刚,变化莫测,阳圣之力再上一层楼,犹如实质一般金刚坚固,每一缕光芒都像针刺一样穿透阴阳两界。 整个虚空,一瞬间被照透,气场几乎凝固,阴阳两界仿佛停滞了一般。 “啊……” 大长老的阴神惊叫一声,吓得大惊失色,只觉得无形的压抑,整个虚空都变得凝重,阴神念头竟然有些不能动弹,面对阳圣之力的威势,仿佛在真火之中灼烧。 这种威势的压力,大长老只在阳仙面前感受过,这区区一个小辈,竟然有阳仙的气势,难道是一位阳仙的转世重修? “快退。” 大长老当即就心生退意,念头奋力一动,撕裂凝重的阴阳气场,遁入虚空,穿梭阴间。 “想逃,逃得了么?” 张闲淡然一笑,目光一凝,巡视阴阳,直视两界,一眼锁定逃遁的阴神,手里的智慧印打出,化为一尊无比巨大的手掌。 大长老只得无比强横的力量压下,虚空一片红光笼罩,气场凝重,阴阳停滞,阴神就像被无形之力紧紧的握住了,窒息一般的压力,躲无可躲,逃无可退。 “小辈,你敢放肆,啊!!!” 大长老怒声大喝,阴神猛然一震,抵抗着压力,摇身一变,化为一尊凶戾的阴鬼,似人非人,似尸非尸,全身白骨,两眼闪烁着阴幽的鬼火。 这白骨法相,才是大长老阴神的真面目。 阴箓派,乃是修练阴曹鬼神之道,阴司至极,凶戾至极,犹如一尊阴曹地府的鬼神。 “我掌阴箓入阴曹,修成鬼神不得死!” 大长老低念咒语口诀,浑身阴气大盛,幻化为一尊巨型鬼神,猛然对上如来手印,虚空剧烈一震,荡起一股强烈的波浪冲击,阴阳气场一阵混乱,鬼神法相破灭,一缕念头遁走。 张闲见到这一幕,没有再追击,全力一击之后,气息缓和,呼吸吐纳,深厚的道行根基,一个呼吸就恢复了全力,但那一缕念头已经不见了踪迹。 “看来我的境界还是太低,不能一击打灭阴神,一点喘息的机会就逃了。” “不过我才初窥抱丹,还没圆满辟谷,便能逼退一个鬼仙,虽然这鬼仙不算强,但也是一位鬼仙啊,哈哈!” 他傲然一笑,在斗法之中施展自身,打退了鬼仙,应证了化龙拳意,心念畅快,浑身轻松舒坦,他感觉自己的道行又进步了。 他目光一转,观想顾老道的阴阳气机,搜寻阴阳,一眼就看找到了顾老道。 “先杀了这邪人,以防阴箓派还有高手来救,顺便搜寻一下这邪人的念头,看能否窥视一番阴箓派的道法。” 他念头一动,低念咒语,催动六神恐咒的逃咒。 顾老道一心逃跑,而这逃跑的念头,不知不觉就中了逃咒,莫名的惊慌,仿佛有莫名的凶险追来,心想,难道大长老没挡住此人? 一想到这里,念头彻底乱了,越逃越快,越逃越慌神,额头直冒冷汗。 随即,张闲手捏剑诀,虚空画符,化为黑白太极,瞬即结成一道太清剑术,划破阴阳气场,犹如一条黑线穿透虚空。 顾老道只觉得一道危险袭来,慌忙想要抵抗,但心神已经慌乱了,力不从心,念头转不动,只见一道黑线划过,当即一声惨叫,身体一僵,念头破灭,眼里透着惊恐,死不瞑目的倒下了。 张闲施展神行身法,来到顾老道的尸体前,目光一凝,直视顾老道死不瞑目的眼神,念头进入识海,搜查破碎的残念,只见一幕幕画面闪过。 与此同时,某处静室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睡觉休息,突然睁开眼…… 第一百七十章 纯阴纯阳证大道 某处静室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睡觉休息,突然睁开眼。这老者已有七老八十的模样,阴气很重,满面苍老的皱纹,老得像行将就木的死人,并且体型很瘦,瘦得像皮包骨头,给饶感觉就像一个批着人皮的阴鬼。 这老者,正是阴箓派的大长老。大长老睁开眼,坐起身来,眼里尽是大怒之色,满脸煞气:“区区一个抱丹的辈,竟敢与老夫抗衡,实在可恨啊!”然而怒意之后,阴箓大长老又冷静了下来,仔细回想整个过程,却是惊疑不定。 “这辈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厉害,刚才那一招,似乎像是佛宗的最高绝学大日如来神掌,莫非是缙云拓的传人?”阴箓大长老也是经历过那段动乱,缙云拓不知从哪里修成早已失传的大日如来神掌,威震下,力压群仙,无人不知大日如来神掌的威名。 而当年阴箓派是站在乾帝这一边,阴箓派第一高手太师叔,就是被缙云拓一招如来神掌打死的那位阳仙,至此,无人再敢挑衅缙云拓。 “此子不可留,假以时日,必然难以对付,先查一下此子是什么底细。”阴箓大长老的杀机大起,但在这时,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是师侄顾知礼死了,大长老心里大恨,竟然让一个辈在他面前杀人。 “此子必死,必须要死!”大长老怒声低吼,立刻传念追查此事,而这次任务劫财失败,阴箓派快没钱了,看来得他亲自出手弄些钱财。 如今朝廷敕封方仙正宗,百姓遇到鬼怪的事儿,都报官找正宗,正宗的香火鼎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余的门派,自然就没有了香火。 特别是阴箓派这样邪派,前朝争斗落败,属于严厉剿灭的对象,根本不能开门见光。 而如今方仙盛行,炼丹什么的灵草药材,几乎都被达官权贵们消耗了,卖价极高,再加上日常开销什么的,阴箓派也很缺钱。 但这些邪派人士,自视甚高,懒得跑江湖赚钱,一般作案的几个钱也看不入眼,于是就盯上了朝廷的银子。 可是这连续作案都失手了,今晚还被一个辈打退,还被杀了一个得力的师侄,阴箓大长老也有些坐不住了,要亲自出手了。 并且对方杀了顾师侄,若是会搜魂察看,难免会得到一些信息,还得立刻传信收敛阴箓派的行踪。 另一边,树林里。张闲正在察看顾老道的念头,一幕一幕的画面闪过,搜寻阴箓派的道法,以及一些有用的信息。 半响之后,张闲才停下来,略微有些摇头。侵入魂念搜寻察看,并非是万能,一般重要的信息,潜意识都很抗拒,例如家里有藏钱,阴神入梦查看藏在哪里,潜意识就会抗拒,若是强行察看,念头抗拒,不堪重负,自然就破碎了。 他没有察看到阴箓派的重要事宜,道法只是一点皮毛,以及一些日常事儿。 不过这些皮毛的道法,也足以让他参透了阴箓派的道法总纲:“我掌阴箓入阴曹,修成鬼神不得死。”原来阴箓派的道法,与纯阳道法相反。 断绝阴司,单修纯阳,则得长生,反之,断绝阳生,单修阴司,死入阴曹,修成阴司之神,自然就不会再死,类似于死人入葬练成妖,这就是阴箓派的道法纲领。 然而阴阳相合,生死有序,阴阳生死乃是相互维系,只要无限的接近其中之一,不可能彻底断绝,除非是上古神话的大罗金仙。 道书里记载,大罗金仙就是纯阳,长生不老,万寿无疆,但这只是神话传。 由此可推,若要修成纯阴,那么也应该是大罗金仙一个级别。不过如今的方仙,不修壤法,而修行尸解仙,阳刚不振,阴气也不纯,所以阴箓派的道法也大打折扣,沦为了旁门左道。 除了总纲之外,还有一些法术,虽然都没有窥看到核心要领,但以他的悟性,再加上刚才的斗法,清晰看见了法术运行,道法就呈现在眼前,而总纲就是要领,他已然参透了七七八八。 他如今反观自照,已经明白,悟性是源于先灵性,而他的先灵性是来源于前世,他前世必然是道行高深,所以这些东西只要看一眼,根本难不倒他。 也包括他在国公府看的那些书,只是简单的只言片语,便能无师自通,不知不觉道行加身,也正是因为如此。 思考完晾法,又把顾老道的日常事儿过了一遍。其中有很多阴箓派的信息,虽然都不是要紧的事儿,但顺藤摸瓜,必然能查出很多信息。 当然,这追查的事儿,就交给司监去费神了。他又查看了顾老道的背筐,里面很多瓶瓶罐罐,其中一些就是埋在官道的瓶子,他心的取出一瓶,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挥手一扔,甩出几十米开外,瓶子落下,砸在一块石头山, “碰”的一声瓶子裂开, “哗啦”水花飞溅。然而这些水,一流到石头山,以及周围的植物,立刻 “嗤嗤”作响,冒出一股浓烟,草木腐蚀,千疮百孔,皆化为一片焦炭。 “这是……绿矾油!”张闲眉头一挑,一眼认出了这东西,这是提炼金精用的绿矾油,从绿矾石里提炼获得。 绿矾石是炼丹的一位矿物药,通过水釜加热蒸馏没,可以得到像油一样的液体,称为绿矾油。 水釜就是水鼎, “釜”就是鼎锅的意思,炼丹有水鼎与火鼎之分。绿矾油又称为水火,看似是水,其实具有极强的灼烧效果,故曰为油,活物触碰,触之即伤,非死即残,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厉害至极。 而古代方仙,用绿矾油提炼金精。金精就是指金属的精华,例如武云瑶穿的兽面吞头赤金甲,赤金就是黄金的精华。 古人云,人无完人,金无赤足。赤金就是没有任何杂质的金之精华,其中一道工序就是把金子磨成粉末,经过绿矾油的浸泡灼烧,炼化杂质。 这邪人在官道上埋的绿矾油,一旦队伍经过,只要瓶子的法术逆转,虚空膨胀,瓶子碎裂,绿矾油就会炸开,除了武云瑶的赤金甲可以抵挡,其余饶下场可想而知。 “这邪饶手段,真是阴毒,还好没有近身,否则猝不及防的来一瓶,真是防不胜防。”他心里警惕,今后与人打斗,若是对方扔出什么东西,一定要远远躲避。 心的收捡瓶子,生怕这东西出什么漏子,又拿了一个瓶子,施加内里乾坤,把这些绿矾油的瓶子都装进去,即便出了问题,也套在外面的瓶子之内。 这绿矾油虽然危险,但也是一个厉害的手段,他留着或许还用得上。背筐其余的东西,他没有再多看,以防有蛊毒什么的,直接施展遁地术,埋入霖里深处,地里的压力,直接把瓶瓶罐罐都压碎,彻底掩埋了。 处理完后,他取下了顾老道的五鬼玉符,这玉符虽然不是鬼仙的法器,但戴在手上,配合五鬼之术,妙用颇多。 他加持了一道镇魂符,先镇压住气机,回去再慢慢祭练一番。提起顾老道的尸体,快速返回原地,刘二虎还昏死在地上,其余人吓得以及逃跑了。 他找到顾老道的桃木宝剑,剑里有阴箓大长老的一道法力,这桃木剑也是一块灵木,丢了可惜,但需要把大长老的法力驱散,然后才能使用。 提起刘二虎,回去交给衙门处理了。又来到官道上,用遁地术取出埋的绿矾油瓶,全部装进内里乾坤的瓶子。 忙完着这些事儿,快要亮了,他一手提一人,快速返回。他赶到驿馆的时候,驿馆里的厨子已经忙着造饭了,其余人还没起来,他把顾老道和刘二虎放在了外面,并未出面,只是传念给武云瑶,把事情简单的了一遍。 武云瑶这会儿也已经早起了,在屋里运动晨练,收到他的传念,不由得惊讶,这伙邪人竟然真在路上埋伏,而玄子居然把顾知礼杀了! 她当然知道,顾知礼的背后有阴箓派的鬼仙,连玄真道的掌门前去追查都受了重伤,若不是玄真道的李修淳出手,玄真掌门就已经生死道消,但李修淳出手了,还是让顾知礼逃了。 可是这玄子,竟然把顾知礼的尸体带了回来,这岂不是意味着,玄子把阴箓派的鬼仙打退了? 武云瑶心里疑惑,玄子抱丹的时日尚短,平日里也没见施展什么厉害的道行,就算顿悟入道,凝聚了拳意,但也不可能与鬼仙斗法。 更何况比武斗法都要讲究经验,玄子这么短的时日,毫无经验可言,也不至于这般厉害吧。 “与这玄子,相处越久,越让人琢磨不透。”武云瑶也没多想,或许玄子身上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或者玄子的背后也有高人庇佑,也许就是传授玄子道法的太虚派前辈。 武云瑶出了房间,去通知其他人,一听邪人已经击杀了,众人也是一脸的惊愕,特别是玄真道等人,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一脸的不信。 “武公子,邪人真的被杀了?”玄真观主质疑了一声,他们掌门都受伤了,李师伯出手,还是让邪人逃,但这一觉醒来,听邪人已被击杀,莫非对方比他们李师伯还厉害?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玉京仙》,微信关注 “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司天掌司古心觉 “尸体就在外面,一看便知。” 武云瑶说着,虽然相信玄天子不会乱说,但心里还是很好奇,也想看一下尸体。 “大人,我们这就出去看看。” 旁边的林都尉说话,吆喝着手下的官兵护卫,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领头的户部侍郎点了点头,带着众人一起出去,驿馆之外,果然放着两人,一人是个老道士,已经气绝身亡了,另一人是个中年汉子,手臂绞断了,昏迷不醒。 他们认识这汉子,乃是塘郡飞狼帮的三当家刘二虎,而这个老道人,正是阴箓派的顾知礼,上次查看那几个死人的残念,见过面相,画了图册。 “还真是这妖道,这飞狼帮也是同谋?” 林都尉惊讶了一声,他一直在负责追捕这事儿,当然看过图册,而城里的大小帮派,他也是最为熟悉。 “念头尚未消散,立刻上报司天监,林都尉你们小心看守,切勿打扰。” 玄真观主说着,招呼着弟子赶紧把尸体抬进去,顾老道是练神返虚的高手,他们的道行不够,没敢轻动,拿出一道符纸,直接烧符上报此事。 弟子门人太多,鬼仙也照顾不了所有门人,通常只有练神返虚,进入了门派高层,才会有鬼仙的照顾。 并且练神返虚的境界,道行才算真正入门,可以寄神虚空,方便与鬼仙传念。 一般遇到事儿,只能烧符纸,传信回总坛,然后再由总坛传信。 当然,有些鬼仙不愿留下自己的印记,只留下符纸,传念不能达到,也只能烧符。 玄真观主烧了符纸,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回信,屋里一阵阴风掠过,是玄真道李修淳的阴神赶来了。 李修淳这会儿正在洛山郡,朝廷赈灾,莲花教的事儿还没完,劫莲法尊还躲在暗地里妖言惑众,各派高层正在争论哪一派去洛山郡开设道观。 洛山这一带的情况复杂,地处偏远,靠近南疆边界,属于巫教的地盘,还有莲花教的余孽,躲在幕后作乱,想要在这里开门立户,这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儿。 不过开设道观,这意味着很多利益,朝廷要拨款,还要敕封地盘,各派都想扩展势力,而除了各派正宗之外,还有单独受封的仙人,例如吕正凌等人,都最想争取这个道观。 李修淳接到传念,停下了当前的事儿,立刻阴神出窍,赶来这边了。 一看是顾知礼死了,李修淳也不由得惊讶,前些天追查此人,掌门师侄吃了大亏,还好他及时赶到,救下了师侄,与顾老鬼斗了几个回合。 顾老鬼就是阴箓大长老,阴箓派与阁山派有些相似,一半是家传,姓顾,一半是外传,当年各派还处于隐世修行的时候,阴箓派也是一方大派,在民间流传很广,弟子门人遍布了这一带,以察理阴司为业,与太虚派的地位不相上下。 后来入世,得到乾帝的召见,天下大乱,发生很多事儿,阴箓派的第一高手被缙云拓打死,阴箓派被打为邪派,几乎遭到剿灭,关于阴箓派的一些记载,也全部焚烧除名,只有少数幸存。 年轻时,李修淳与顾老鬼也是认识的,阴箓派被打灭,顾老鬼就是少数幸存的余孽之一,销声敛迹的这么多年,李修淳还以为抱丹没圆满,落入了凡俗,却没想到也修成了鬼仙。 上次斗了几个回合,他们都没出全力,算是不分胜负,不过李修淳知道,顾老鬼的道行不浅,想要在顾老鬼的面前杀人,也并非易事。 “莫非是哪一派的高人出手了?” 李修淳心里猜测着,阴神掠过,进入顾老道的的识海,查看残念的画面。 片刻之后,察看完了,不由得眉头一挑,对方已经搜查了一遍,把自己相关的念头都清理了。 由此可见,对方的行事很轻松,必然是压制住了顾老鬼,让顾老鬼不敢妄动,所以有心思清理这些念头。 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担心夜长梦多,发生变故,都是越快越好,不会过多的耽误时间。 不过查到了阴箓派的一些信息,以及这次案子的线索,也算不错了,此事还得立刻上报司天监,召集各派一起追查阴箓派。 当年各派一起剿灭阴箓派,与阴箓派是死敌,如今死灰复燃,绝不能留。 各派正宗与这些邪派都是势不两立,彼此的矛盾太深了,一旦发现,势必要追查到底,彻底除名,否则后患无穷。 李修淳询问道:“师侄,阴箓派的事情我已知晓,不知是谁击杀的这妖邪之人?” “回禀师伯,是那位武公子的同伴。”观主恭敬的回答,又说道:“但这位高人似乎不愿露面,一直在暗处,并未与我们同行。” 李修淳点了点头,对方的道行高深,既然不愿出面,他也不方便打探,说道:“你可以那位武公子来玄真道作客,若不愿意,此事便作罢。” 这是委婉的方式,如果对方愿意结交,自然就来玄真道,能多结交一位道友,这当然是有利无害的。 “是,明白了。”观主说道,立刻明白了李师伯的用意。 李修淳又叮嘱道:“邪人就在塘郡这一带,我留一道符箓于你,你们行事切记小心,遇上厉害人物,切勿逞强,能避则避,以免不测。” 说话间,李修淳念头一动,虚空画符,一道符箓印入观主的眉心。 “多谢李师伯,我知道了。”观主行礼拜谢。 话完,李修淳的阴神化为一阵阴风退去了。 送走了李师伯,观主这才从房间里出来,让林都尉安排搬运尸体的事儿,正好一起送去州府。 司天监只在州府有衙门,这些与鬼神有关的事儿,都得上报去州府。 不过李修淳已经传信去了司天监,这会儿就立刻行动,搜查一切与阴箓派有联系的事宜。 刘二虎那边,也审问得差不多了,派人快马回塘郡报信,先缉拿飞狼帮,全部打入大牢,一个一个的审问。 队伍吃过早饭,继续出发,大家得知了邪人已被击杀,并且还有一位高人在暗中庇佑,众人也安心了很多。 一路无事,第二天,银车顺利到达曲郡的州府钱庄,司天监已经安排了人来接手顾知礼的尸体和刘二虎。 这一趟差事算是办完了,三百两赏银直接发了,而捕杀了邪人,朝廷另赏三千两,这事儿还得等几天,有州府上报之后才能发钱。 返回塘郡的时候,玄真观主邀请武云瑶去玄真道作客,武云瑶也不想透露了身份,拒绝了此事,只说以后有机会在拜访,玄真观主只得作罢。 然后又有衙门来人,邀请武云瑶去郡府的驿馆入住,武云瑶也拒绝了,只说暂住在城里的客栈,等朝廷发了赏银,还要去继续云游江湖。 随后还有司天监来人,想请武云瑶去司天监,还是拒绝了。 不得不说,人若是出名了,到处都有人相请。 不过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些应酬的俗事,太耽误修行了。 其实很多人学了本事,出师入世,本来还有机会再进一步,但因为小有成就,然后就忙于这些俗事,结交权贵,应酬名利,修为就一直停步不前了,甚至忙碌过度,作息没规律,疏于练习,修为还会倒退。 真正的修行之人,坐卧起行,吃饭睡觉,一切都是以修行为中心,持之以恒,十年如一日,这其中的枯燥乏味,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然而世俗之人,既要荣华富贵,权势显赫,又要道行高深,奢求长生,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真正的修行之人,注定是世外之人,即便司天监为朝廷效力,但也不问凡事,只管修行之内的鬼怪之事。 所以那些王公权贵都喜欢炼丹,或者双修采纳什么的,意图走捷径,巧取法术,但本心不正,吃再多的仙丹也是枉然,双修采纳也反伤自身。 张闲先一步在客栈要了一间小院,这会儿还是一如既往的修练,武云瑶处理完了衙门的事儿,也到客栈入住了。 “云瑶居士,我继续请教武学。” 见武云瑶来了,张闲淡然一笑,摆出十三真武的姿势,耽误了两天,继续练武。 武云瑶也傲然一笑,这玄天子还真是痴迷修练,似乎从她到了白家镇,与玄天子相识,每天就都在修练,她原本还没怎么在意,但现在看来,这玄天子很不简单。 “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去城外如何?” 武云瑶说着,纵身一跃,飞檐走壁跃上屋顶,就往城外去了,有心试一下这玄天子的真正修为。 她当然看出了,这玄天子平日里不声不响,却修为极高。 “好,就去城外。” 张闲也一跃起身,踩着墙壁就跃上屋顶,跟着武云瑶在屋顶上箭步如飞。 与此同时,曲郡城的另一边,司天监的府衙里,一个年轻道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身穿紫衫道袍,头戴青碧玉簪,俊美清秀的面容,却有着一股无形威严。 这年纪轻轻的道人,乃是新到任的州府司天监的掌司,名曰古心觉。 古心觉查看了顾老道的遗体,又施术查看刘二虎的念头,两指按在顾二虎的眉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电弧蔓延,闭目凝神,心意如一。 旁边守着几个道人护法,皆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位新到任的掌司,无不带着一丝惧怕。 半响之后,古心觉突然睁开眼,眼里闪过一道雷光,低声自语的说道:“好精深的阴阳术,莫非是……阴阳家?” 第一百七十二章 阴阳设局欲试探 司天监,自古以来,朝廷就有设立这个机构,原本是观测天文星相,勘察地理水温,研习气节历法,祭祀天地,卜算王朝气运,以求风调雨顺,四时有序,江山社稷安稳,统治长久。 后来的司天监逐渐变化,成为了宫廷的御用术士,专门为皇帝炼丹,采纳补气,询问鬼怪,搜罗天材地宝,以求长生不老,巧取法力等等。 前朝时期,司天监的炼丹之风最为昌盛,甚至有传闻,为了给乾帝炼丹,建造仙船,带着童男童女出海,祭祀海外的神怪,寻找仙药炼丹,乾帝就是服食了这药,渐渐入了魔道。 到了大运王朝,司天监依然炼丹,不过朝廷敕封方仙,司天监也多了一个监管天下方仙的职责。 大运王朝立国之初,广帝召见玉清神霄派的古素风,敕封为司天监的大司天,赐下一柄斩仙剑,掌管方仙,可以先斩后奏。 方仙各派与朝廷的关系,其实就像长工与地主。 方仙要赚钱糊口,以阴阳之事为业,朝廷供奉方仙各派,敕封俸禄,相当于地主给的工钱,方仙各派拿了工钱,也就成了地主家的长工,长期为朝廷解决这些阴阳之事。 至于司天监,相当于是地主的管家,负责带着长工干活,以及发放俸禄工钱什么。 半月前,司天监接到神秘人的传信,状告了莲花教的恶行,派人一查,果真是祸害一方,甚至还发现了魔道的踪迹。 不过前去追查的人,也出了点意外,竟然呼风唤雨造成水灾,司天监为了这事儿,也大为恼怒。 然而此事,却并非这么容易解决,其中还有一些争斗,莲花教是邪教,但这邪教的罪名,并非是朝廷认定的,而是方仙各派自己认定的,这牵扯到方仙的道统之争。 方仙各派供奉的是三清仙祖,莲花教供奉的是劫莲法尊自己,但劫莲法尊有太清派的传承,不尊敬仙祖,背叛道统,自己称神,当然不能被方仙各派容忍。 更何况劫莲法尊得到了一件上古宝物,怀璧其罪,大家都想抢夺,当年一起剿灭了莲花教,这梁子是结下了,双方是死敌。 周修诚要屠城,把莲花教的信徒都剿灭了,也算是说得过去,虽然牵连无辜,但对于天道六友来说,凌驾世俗之上,牵连几个凡人,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对于朝廷来说,并未把莲花教列入邪教,所以朝廷之中才有人敢支持莲花教。 虽然莲花教为祸一方,但随便推出一些替罪羊,借口管束不严,御下无方,不是莲花教的错,而是教内有人胡作非为,这事儿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并且,莲花教为祸,只手遮天,这一切的幕后,其实牵扯了朝廷的二皇子,甚至还牵扯着司天监的内部。 司天监作为一个朝廷机构,如今朝堂之上盛行方仙,司天监也不免沾染朝堂的一些争斗,西南州的上一任司天监掌司,便是那位二皇子的人。 因为掌握着西南州的司天府,莲花教才敢在这一带正大光明的开坛传教,把所有关于莲花教的消息都压下了,以至于莲花教为祸这么久,却一直没被发现。 如今闹出事儿了,司天监内部也是一场争斗,上一任掌司,最终以玩忽职守的罪名,撤掉了掌司之位,派来一位新任掌司,正是古心觉。 古心觉年纪轻轻,却道行高深至极,俊美清秀的面貌,看似温文尔雅,却行事凌厉,到任的第一天就把所有人震服了。 这会儿,古心觉施展秘术,查看了刘二虎的念头,发现了被阴阳术控制。 张闲没有清理刘二虎的念头,因为他现在的阴阳术,直接以双眼沟通阴阳桥施术,咒语只需默念,自己凝结念头,无须通过咒语影响对方的念头。 阴阳家最大的区别,就是咒语接近巫谣,一听咒语就能辨认出来。 张闲现在无须通过念咒施术,就不会留下阴阳家的特征,因此也没太在意清理,而阴阳术是很普遍的法术,各门各派都会一点,只是没有这么精深。 然而古心觉发现了疑点,控制刘二虎的阴阳术非常精深,在挨了一掌打吐血的情况,竟然还能控制自若。 要知道一般的控魂术,表情呆板,行动缓慢,就像梦游一样,稍有惊动就会醒来,即便是阴神附体,夺舍身体的控制权,也会遭到本能抵抗,不能行动自若,除非是自愿接受控制。 但刘二虎被打得吐血了,却丝毫没反应,知道手臂被绞断,这才有一点挣扎。 并且刘二虎的念头里,全然没有自己被控制的印象,古心觉是通过秘术察看刘二虎的潜意识,这才发现有这一段控制。 “能达到这个层次的阴阳家,唯有阴阳家,或者是巫教之中的阴神。” 古心觉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阴阳家,然后才想到巫教,在西南州的边界一带有巫教传承。 巫教沿袭了古老的巫术,善于练体和通灵,“通灵”就是阴阳术,意思是沟通灵魂,仙家归纳为阴阳。 “武云瑶的身边,听闻是一个道人,应该不是巫教。” 古心觉的心思细微,抽丝剥茧一般,塘郡郡守挖银子的时候,见过武云瑶和张闲,虽然张闲有意回避了,故作一派清高的模样,没与郡守多言,但这些细节,早就被古心觉查问清楚了。 “此人很可能是阴阳家的漏网之鱼,年龄还颇为年龄,莫非是阴阳家的鬼仙转世,没有彻底死透?是张青阳这一派鬼仙,还是魏温那一派的鬼仙? 古心觉推测的此事,以此人的道行来看,至少是抱丹境界,年纪轻轻就能抱丹的,十有六七皆是鬼仙转世。 而阴阳家分为了两派,这两派都被剿灭了,不过…… “不过天门重现,天门之主很可能就是乾帝转世,这两派阴阳家皆于朝廷有仇,并且阴箓派的余孽也重现江湖,而阴箓派的那位阳仙,似乎也没死透。” “还有洛山郡的事儿,是什么人与莲花教大打出手?而周修诚在洛山郡,被人偷袭杀死,元神被孙悦书带走,但具体死因,孙悦书却没有透露。” 周修诚的元神被打灭,这事儿被天道六友隐瞒了,只说是投胎转世了,以此维持着灵符道的稳定,而元神被打灭,念头彻底破碎,也没来得及查清是怎么死的,因此没透露。 “不过听李修淳和陆平生所言,周修诚死的时候,一脸惊恐之相,显然是死于惊惧一类的法术,推测是魔道所谓,但阴阳家也有六神恐咒。” “以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劫莲法尊这妖人,似乎也与天门有一丝联系,而阴箓派重出,似乎也不是巧合。” “并且莲花教发生了争斗,阴箓派也被人针对,也与阴阳术有关,莫非是同一人?” 思绪推测到这里,古心觉饶有兴趣的笑了笑,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儿。 不得不说,这古心觉的心思细微至极,只是一些蛛丝马迹,却已经推测了七七八八,但紧接着,古心觉又疑惑了。 “如果此人是阴阳家的漏网之鱼,那么此人的立场就很奇怪。” “按理说,阴阳家与朝廷有仇,而此人的道行不弱,也够资格加入天门,以天门的行事,也该招揽此人,但此人与阴箓派和莲花教作对,还跟武云瑶走在一路。” 想到了武云瑶,古心觉不由得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云瑶师妹,你离家出走,云游江湖,好歹也换一个名号,还真是秉性好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古心觉当然知道武云瑶是谁,武云瑶行事的化名,一直都是用的这个名字。 “此人跟在武云瑶的身边,如果真是阴阳家,这事儿就有趣了,我也想一睹《阴阳秘录》记载的诸多秘术。” 古心觉的嘴角弯弧,带着浓浓的兴趣。 《阴阳秘录》乃是魏温和张青阳两人联手,召集众多奇人异士,建立阴阳家,搜罗天下道书,一起研习所著,不但阐述了阴阳生死的奥秘,还有诸多玄奇秘术,并且还有很多长生延寿的方法。 虽然这些方法都有些违背正道,大多属于禁忌之术,当年阴阳家也是因此发生分歧,但这并不影响众人窥视此书。 “云瑶师妹,你拒绝了来司天府,看来只能我来找你了。” “至于此人是不是阴阳家,设个局,一试便知,我学了这么久的阴阳术,也正好跟你玩玩。” 古心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司天监还保留了前朝的一些道书,其中就有很多阴阳家的书籍和心得笔记等等,正宗仙家不屑这些小术,只被遗落在角落里。 阴阳术一般都是些阴魂之术,正宗仙家只对阴阳生死有兴趣,其余阴魂之术皆被视为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古心觉平时闲着无事,也就翻阅一下,从笔记注解里,也参悟出很多玄妙。 “许执事,这里的事儿暂时由你负责,我要出去一趟。” 古心觉收起了思绪,丝毫没多言,只是吩咐了一声旁边的道人,转身就出去了。 “是,掌司大人。” 许执事等人连忙应声,行礼恭送,然后小心的收拾顾老道的尸体和刘二虎。 对于这位新到任的掌司,众人皆是很畏惧,不仅是因为古心觉的道行和手段,还因为古心觉的身份超然,乃是大司天古素风之子,同时还是朝廷的镇狱侯,掌管司天监的狱牢。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生死玄妙尸衣术 城外几十里的深山,张闲与武云瑶对练了一整天,武云瑶一直想试探张闲的底子。 张闲当然也看出了,因为顾老道的事儿,武云瑶对他有些试探,但他一直只用十三真武的招式,练习比武实战,打不赢就认输,武云瑶也不会拿他怎样,然后接着继续练。 他进步的很快,似乎他的天赋就是法武两修,在只比拳脚的情况下,不用其它招式,已经能与武云瑶平手。 又是一个回合的交手,他身形一退,躲过一拳,武云瑶招式一变,以拳化掌,他已经退开了,手掌距离他面前一尺的距离,但手掌一翻拍在空中,强横的力量犹如打在实质上,空气“啪”的一声炸开,无形的气浪冲击,剧烈一震。 他只觉得空气一震,就像一颗威力十足的爆竹在面前炸开,眼睛、鼻子、耳朵,皆被气劲震荡,震得头昏眼花,耳心发痛,鼻子呼吸打乱,胸部气息不竭。 武云瑶停下手,没有继续追击,张闲也连忙稳住,这一招打爆空气的招式,正是武学之中的先天罡气。 先天罡气乃是力量、速度、技巧,三重境界结合的上层武学,集中力量一瞬发劲,打在空中,把空气打爆。 其实在化劲阶段,就可以施展先天罡气,但力量和速度不够,体现得不明显。 张闲早就会用先天罡气,只是没有实战过,也没在武云瑶面前展现,此刻见到先天罡气,他故作一声惊讶:“云瑶居士,这是什么武学?或是法术?居然可以引爆气场。” 武云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张闲一眼,这玄天子是真的不知道先天罡气么? 如果是先前,武云瑶不会怀疑张闲,只以为张闲是主修道法,但张闲突然痴迷武学,试探了这么久,虽然没试探出什么东西,但张闲的进步太快,全然不是一个初学者,她甚至觉得这玄天子是故意戏弄她。 可是仔细回想,张闲的很多招式动作,确实很生疏,也不像是假装。 她说道:“这一招就是先天罡气,你应该在书里读到过,你的普通拳脚已经够用了,无需再多练,我们明天开始练气宗武学吧。” “气宗武学,这是什么?”张闲惊讶了一声,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武云瑶说道:“拳脚只是后天武学,而抱丹之后,武学步入先天,有三大派系,分别是气宗,拳宗,器宗。” “气宗,乃是以先天罡气为基础,运用无形的力气,由此衍生出的武学,通常是以掌法为主,掌法更适合运劲御气。” “拳宗,以武道拳意为基础,通过手印,也称为拳印,凝聚武道拳意,与仙家法术相识,杀人于千里之外,拳意杀人,拳未至,魂已亡。” “器宗,以武器为基础,刀有刀意,剑有剑意,仙家剑术其实就是属于器宗武学,不过尸解仙舍弃肉身,性命单修,发挥不出真正器宗剑术的威力。” 听到这话,张闲恍然大悟,原来武学之道,也有这么多的划分,也就是说,武云瑶展现的实力,仅仅是一些普通拳脚,根本还没展现真正的武学修为。 “云瑶居士,你是修练这三宗的哪一派?”张闲好奇的询问。 “我三宗兼修。”武云瑶说道。 “呃……”张闲惊讶了一下,居然是三宗都会,而他知道,武云瑶还会道法,那么武云瑶的真正修达到了什么程度? 他原以为自己就很厉害了,精通多种道法,还领悟了武道拳意,但与武云瑶相比,时候还差得很多。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挺正常,毕竟武云瑶是缙云拓的真传弟子,以缙云拓收集的武学和道法,必然是包罗万象,而他的武学和道法,实在太少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城里。” 这会儿快到傍晚了,武云瑶纵身一跃,说走就走,健步如飞, 张闲赶紧跟上,径直回城里去了。 小半个时辰,两人就回到了城里的客栈,夕阳西下,天色渐渐入夜,两人住在小院,打坐入静了。 然而张闲和武云瑶都没注意到,客栈旁边的一座高楼,屋顶之上,静静的站着一人,身着紫衫道袍,头戴青碧玉簪,俊美清修,仙风道骨,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这人正是古心觉。 古心觉居高临下,看着这边的小院,虽然有屋檐遮挡,看不清屋檐下的情况,但古心觉的眼神,却像透视了屋檐,直视院子里的一切。 “云瑶师妹,许久不见,你的修为又进步不少,看来是找到了沐前辈。” 古心觉自言自语的说着,他知道,武云瑶出家修行,其实有缙云拓的指引,让武云瑶去寻访那位沐前辈,修习太清道法,察看武云瑶的气象,已然是道法有成。 “跟着武云瑶的这人,好生年轻,竟然才十六七岁的模样,道行却已抱丹,并且法武两修,不是鬼仙。” 古心觉察看着张闲,略微有些惊讶,这么年轻就能抱丹的人物,自古以来也不多见。 并且古心觉发现,张闲是法武两修,不是一般的尸解仙。 而张闲已经抱丹,练神返虚,得见真我,如果是鬼仙转世,必然已经明悟前世今生,心境超然,心态老成,神态言语之间就有流露,很容易辨认。 以古心觉的观察,张闲只是一个年轻人,不是鬼仙转世,直接排除了阴阳家的鬼仙转世的可能性。 “不过如此年轻,便已经抱丹,还有一身道行修为,必然来历不简单,今晚就设局一试。” 古心觉看了一眼天色,就在屋顶坐下,也闭目入定了。 不得不说,张闲确实是投胎转世,但他的前世如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入夜,繁华的曲郡城安静下来,大街上传来“哚哚”打更的声音:“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屋顶上,古心觉睁开眼,站起身来,一步踏出,犹如缩地成寸一般,只见虚空扭曲,残影一晃而过,瞬即出现在另一座屋顶上。 几步走出,靠近了张闲所在的客栈,古心觉没有再用法术,以防被法术的波动被发现,而是收敛了气机,纵身轻跃,飞檐走壁,从屋顶跃下,潜入了客栈。 客栈里的住客都已经熟睡,古心觉来到了掌柜的住房。 这掌柜是个中年人,这会儿正在熟睡,旁边还睡着妻子,古心觉来到床边,两指按在掌柜的眉心,默念咒语。 片刻后,古心觉收回手,离开了掌柜的房间,又潜入了厨子的房间,依然是同样的手法下术,做完之后,又潜入了一个店小二的房间。 掌柜,厨子,店小二,一共三人,古心觉下的术,这是阴阳家的一门秘术,名曰尸衣术。 虽然阴阳术的流传很广,各门各派都会一点,但阴阳生死的玄妙,却不是一般人所能明悟,这尸衣术,便是以阴阳生死为基础的奇门道术。 “活人入葬穿尸衣,阴阳过界,生死簿上不留名。”这句笔记就是尸衣术的总纲。 尸衣术玄妙无比,洞悉阴阳生死之真谛,与活死人术相通,古心觉在阴阳家的书籍里,也只是悟出一点皮毛,名曰三神尸衣。 不过这一点皮毛,却蕴含了阴阳生死的玄妙,若要解开这三件尸衣,通过解术的手法,古心觉就能断定是不是阴阳家。 当然,对方也可以见死不救,这样也能看出对方的行事作风。 下完了术,古心觉出了客栈,返回远处的屋顶上,静待天亮,看张闲如何应对。 早晨,天色朦胧亮,张闲和武云瑶都准时醒来,在小院里开始了每天的晨练,张闲不知道,他的行事已经被人注意到了,还被暗中设局下套。 天色逐渐大亮,客栈里的人都起来了,大家一如既往的忙着自己的活儿,店小二忙着打杂,厨子忙着做早饭,掌柜的安排买菜什么的。 早饭时间到了,店里气氛喧哗,店小二把饭菜放进食盒,给后院的住客们送饭。 门外,两个店小二把饭菜放下,心里还有些好奇,这院子里好像只住了两人,但这饭菜的份量却很多,并且这大清早的,吃得很荤腥,但按照吩咐,店小二放下就离开。 张闲去开门拿了饭菜,和武云瑶开饭了。 然而两人刚吃完,收拾了食盒放在门外,但在这时,就听到客栈前院一阵惊慌的喧闹声。 “嗯?出什么事儿?” 两人察觉了异样,立刻起身出去查看,两人的听力敏锐,一靠近前院就听清了情况,店里有人中邪死了。 并且仔细一听,还不止一人中邪死了。 “奇怪了,我们就住在这里,怎么就有人中邪死了?” 两人的心思都很快,第一反应就觉得不对劲,这未免太巧合了,赶紧快步来到前院。 只见前院的大堂围着很多人,一个个皆是脸色惊慌,气氛阴森森的诡异,中间倒着三人,正是掌柜和厨子,以及一个店小二,没有多余的症状,只是脸色苍白,却已经断气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巧用雷法解生死 却说客栈的住客们,刚用过早饭,该忙什么都去忙了,客栈里略微清闲,掌柜和厨子等人也准备用饭了。 但饭菜上桌了,几人还收拾完手里的活儿,掌柜就突然倒在了地上,毫无任何征兆,也没有大喊大叫什么的,就这样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旁边的一人上前,叫了两声没反应,摸了一下脉,掌柜的已经断气了。 众人吓得一阵惊慌,店小二和厨子等人听说掌柜死了,赶紧放下活儿,立马围了上来,但接着一个店小二又倒下,然后一个厨子也倒下了。 三人皆是毫无征兆,脸色苍白,倒下就断气了,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叫有鬼,客栈里一阵喧闹。 “中邪死人啦,快去报官,请道观里的仙人来捉鬼驱邪。” 不知道是谁提醒了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旁边一个店小二赶紧去报官了。 张闲和武云瑶从后院出来,看了一眼这场景,皆是眉头一挑,当然看出了这三人是被法术所害。 而众人也发现了张闲和武云瑶,背着剑袋,一人穿金甲袈裟,一人穿灰旧道袍,带着青纱帽,看不清真面目,但仙风道骨,气度不凡,比那道观里受封的仙人还更有仙气。 一个店小二赶紧上前,行礼询问,“道长,你们是来捉鬼驱邪的?” 众人也都看向了张闲两人,误会是来抓鬼的,张闲只得淡然一笑,说道:“施主误会了,我们是住在后院的,听到这里喧闹,出来一看。” “哦,不是啊。”众人反应过来,原来不是,但这正巧遇上事儿,旁边一人说道:“道长,你会捉鬼驱邪么?” “这……” 张闲的语气迟疑了一下,心念转得飞快,他已经看这三人中邪的症状,不想是普通的中邪,没有任何惊恐、挣扎、怨恨等负面迹象,更像是睡着了,阴阳二气平静,气机断绝,心脉停止,气血不竭,以至于脸色苍白。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活死人的迹象,也就是休克假死。 然而这三人同时休克,显然不是偶然,而我和武云瑶的这趟出行,与阴箓派结了梁子,他第一反应就是有邪人刻意针对他。 不过这针对来得有些蹊跷,如果这里是他的地盘,这还说得过去,对普通人施术,搞怪作妖,挑衅他能否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名声就败坏了,但这不是他的地盘,对普通人施术的意义何在? 更何况这法术,偏偏就是活死人术,他明悟阴阳生死,还领出了尸衣术,对方偏偏就用这法术,他觉得很可疑,很像是故意引他出手解术。 见张闲迟疑,旁边的武云瑶,只以为张闲是推测有邪人针对,她说道:“玄天子,救人要紧。” 张闲闻言,也只得点了点头,不管如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总不能见死不救,这休克假死,一旦耽误片刻,普通人的底子弱,也就真的死了。 他心思一动,说道:“各位,我的道行浅薄,先看一下他们的情况,若是不行,还得等道观的道长前来。” 这话是先留一条后路,如果对方暗算他,他一出手就发生什么状况,只怕是难脱麻烦。 他上前去,两指捏成剑诀,按在掌柜的眉心,一道念头沟通魂念,查看具体原因。 一个正常人,不会突然休克,必然是有什么引动。 查看完了掌柜,他又查看厨子和店小二。 众人见他在检查,也都安静下来,生怕打扰了这位道长,一边害怕鬼怪中邪,但一边又忍不住好奇,都想看看这位道长如何捉鬼驱邪。 片刻的功夫,张闲已经检查完了,却不由得眉头一挑,越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他心思转得飞快,快速的思考着: 这三个人,看似症状一样,但其实是三种不同的手段造成。 掌柜的识海里,魂念一片错乱,就像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思维念头冲突,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就卡在了这里,导致停顿休克。 厨子的原因,则是走神了,就像发呆似的,魂儿不见了,念头迷失,也俗称丢了魂,迷魂术就能造成这样的效果,但这比迷魂术的迷失程度更深,走神得忘乎所以,连自身运行都忘了。 店小二则是睡着了,类属于安魂术的效果,但睡得太深,意识完全休息停顿。 对应这三种休克的解法,第一种是错乱,可以用安魂,平复错乱的念头,第二种是走神,可以用招魂,召回走丢的魂儿,第三种休睡,可以用惊魂,吓醒深睡之中的潜意识。 他觉得此事可疑,对方的这三种手法,皆是属于阴阳术,而对应解开的方法,也是阴阳术,并且三种对应,皆需要对阴阳生死的玄妙很了解。 “玄天子,他们还有救么?”见张闲的沉思模样,武云瑶不由得问话了。 “嗯,还有救,这三人只是休克了而已,不过……” 张闲点了点头,语气却是迟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对方摆明了是针对他,但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道长,掌柜三人只是休克,你快救人吧。” 众人听说只是休克,旁边的一个店小二就赶紧请张闲出手,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休克了。 不过转念一想,三人同时休克,这事儿也颇为古怪,一定是鬼神作祟啊! 客栈远处的一座屋顶上,古心觉饶有兴趣的看着客栈,虽然隔着层层阻碍,但目光就像透视一样,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既然张闲已经说了还有救,这就是入套了,就看张闲如何施救。 “也罢,先救醒这三人。” 张闲也顾不上多想,总得先救人,但他抬起手,两指捏成剑诀,默念安魂咒,正要出手救人,却是愣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心里大叫:不对,这是在试探他的阴阳术! 这念头一兴起,他的动作立刻停顿了,闭上眼,故作一副在凝聚念头的模样,心思却是转得飞快,立刻思考着这情况。 对方这是故意设局,弄出这三个休克假死,看似症状一样,却是三种不同的手法,分明就是在试探他的阴阳术。 难道对方也是阴阳家? 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阴阳家,这三种休克假死,皆是暗含了阴阳生死的玄妙,对方这是看出了他的底细,确实的说,对方是怀疑他,因此设下这个局。 但如果对方也是阴阳家,阴阳家的身份敏感,应该不会这样公开的试探他,那么对方是什么人? 而对方设下此局,此刻一定就藏在暗中窥视,他刚才已经说了还有救,如果是出手救人,对方一定能看出他的阴阳术。 但如果不救,这就出尔反尔,做贼心虚,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动不动的抬着手,装作在凝聚念头,心里却是大急,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他不可能一直这样装着不动。 此刻,众人见他闭目凝神的样子,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以为他在施法,生怕打扰了他,气氛一片安静,都好奇的看着如何救人。 远处的屋顶上,古心觉也看着这一幕,就看张闲如何下手。 张闲心里也是诸多念头闪过,他不能用阴阳术,但他如何才能救醒这三人? 就在这时,他识海里,突然浮现出阴阳生死的一瞬雷电,不由得思绪一亮,他可以用雷法! 雷法也蕴含了阴阳生死的玄妙,即便对方怀疑他,他也可以用雷法作为掩盖。 思绪至此,他立刻睁开眼,无极生有极,阴阳交感,心力勃发,体内力量一震,剑指勾画,衍生出一缕肉眼可见电弧。 剑指按在掌柜的眉心,电弧一闪,透入识海,一瞬粉碎了惊乱的念头,重新激活新的念头,掌柜的魂念一片空白,随即浑身一抖,呼吸吐气,心脉跳动,猛然睁开眼醒来,身子坐了起来,像诈尸了一样。 “喔……” 众人猝不及防,这来得太快了,吓得一声惊呼,但掌柜的醒来了,茫然的看着四周,也有些不知所措,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 “施主,你没事吧?”张闲询问道。 “嗯?这位道长……”掌柜的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说道:“没事,我没事,道长,你们这是作甚?” 旁边几个店小二和厨子,见到掌柜救活了,立马一阵惊喜,一个店小二上前说道:“掌柜子,你刚才和陈二哥、王厨子,你们都中邪休克了。” “什么?中邪了?”掌柜吓了一惊,这才看到旁边躺着的陈小二和王厨子。 张闲说道:“不必惊慌,只是休克而已,没有死,我这就施术救醒他们。” 说着,张闲又闭上眼,故作一副凝聚法力的模样,与刚才一模一样。 众人见状,立刻安静了下来,生怕打扰了这位道长,而刚才来得太快,只见光芒一闪,掌柜的就醒了,他们都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法术,这会儿,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 与此同时,远处的屋顶上,古心觉也是眼神一变,大感惊疑,此人居然会雷法!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言不合开杀戒 雷法乃是仙家第一玄通,号称万法之首,古心觉乃是神霄派古素风之子,仙家雷法的正宗传人,深知雷法之玄妙。 雷电的真谛,绝非一般人所能明悟。 然而古心觉设局试探张闲,三神尸衣,三种不用手段的休克假死,张闲却用雷法解开,古心觉也忍不住一阵惊疑不定。 “此人不但会雷法,而雷法居然还有这种妙用?” 古心觉虽然深得雷法之真意,但也不知道雷法还有这玄妙。 不过以古心觉的悟性,看见了这一幕,立刻心有顿悟,心里浮现出一段神霄派最高典籍《神霄秘宝玄牝经》的记载:阴阳交感,天地交泰,混沌始出生万物……神谷不死,玄牝化生,玄关一窍天地根…… “原来如此啊!” 古心觉淡然一笑,已然明悟其中玄妙,对雷法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客栈里,张闲连续施展雷法,先救醒了厨子,再救醒了店小二。 虽然这两人的症状原因不同,厨子是走了神,店小二是深度休睡,但用雷法解救的方式都一样,破除故障的念头,重新激活新的念头,身体就像想重新启动一样,由死转生,浑身一抖就醒来了。 醒来之后,厨子和店小二也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的茫然,听旁边说是中邪休克了,这才吓了一惊。 在场众人见到都救活了,也不由得一阵惊呼,虽然还是没看清什么法术,只是光芒一闪,但这也让众人对法术更加好奇和敬畏,只觉得这法术无比玄妙,神乎其神。 旁边,武云瑶则是看清了,心里也忍不住惊讶,玄天子居然还会雷法! 她与这玄天子相处越久,越觉得深不可测,玄天子抱丹的时日不久,却通晓多种道法,甚至连雷法也会。 雷法之玄妙,整个方仙各派,能够领悟雷法真谛,修练出真雷的存在,即便加上神霄派,也是屈指可数。 玄天子自称是得了太虚派的一位前辈点化,但据她所知,太虚太清这一脉,除了沐道真前辈精通所有道法,其余之人,似乎没人会雷法,那么这玄天子是得了哪一位前辈的点化?莫非也是沐前辈? 思绪至此,武云瑶不由得错愕了一下,还真有可能是沐前辈,因为玄天子也在白家镇的道观修行,莫非是沐前辈指引的? 并且,看见玄天子的雷法,她心里浮现出一个人,天宗子。 她先前就觉得眼熟,这玄天子戴着青纱帽,背着剑袋的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没想起是谁,直到此刻见到雷法,她就想到了天宗子,天宗子也会雷法。 虽然玄天子与天宗子的气机完全不一样,但气机可以隐匿变化。 仔细回想天宗子的出现,因为她在白家镇杀了莲花教的人,莲花教对玄天子起了疑心,然后天宗子就出现了,追杀莲花教。 现在想来,玄天子很可能是表面虚与委蛇,私下里却用天宗子的身份行事,难怪天宗子只得莲花教的内部消息,显然是在暗中做了布置。 但这只是她的推测,若要证实,还得让玄天子展现出真正的修道,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没有证实,天宗子也罢,玄天子也罢,每个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她何必窥探呢。 这会儿,三人都救醒了,在场众人惊呼喧哗,而刚才已经有人去报官了,再等一会儿,道观就会来人,张闲不想太招摇,对掌柜的说道:“掌柜,这并非中邪,只是天气太热,有些中暑生病,休克而已。” 听到这话,掌柜等人赶紧反应过来,给张闲行礼:“多谢道长相救。” 众人一阵低声议论,虽然觉得这事儿古怪,但道长都说不是中邪,只是中暑生病,他们也不敢多疑。 张闲又说道:“大家都散了吧,掌柜不必客气,还有劳为我们结账。” “哦,好的。”掌柜应了一声,连忙去结账了。 大家本来还想凑热闹,问一下法术的事儿,但这位道长似乎不太好说话,只得散去了,但各自还谈论着刚才的事儿,皆是连连称奇。 掌柜很快就算完账,只住了一晚,吃了一顿早饭,张闲入住给了一锭十两的金子,准备要在这里住几天的,等着领取朝廷的赏银,但出了这事儿,张闲还是换一个地方。 掌柜没好算钱,把金子都退给他了,另外还给了十两银子作为酬谢。 张闲也推辞,这州城开客栈的,也都是富户人家,收十两银子不为过,他拿了银子就走,武云瑶也没多言,跟着他快速离开了。 两人走后没多久,衙门就来人了,随后又来了玄真道的道人,查问是什么情况,但张闲两人早已远去。 离开了客栈,两人走在大街上,张闲没说话,而是用真言默念传话,询问一下武云瑶的看法,说道: “云瑶居士,有人暗中窥视我们,你意如何?” 武云瑶当然也看出来,这是有人暗中针对,但对方是什么用意,她也觉得疑惑,传念说道:“对方意图不明,我们稍安勿躁,另找一个客栈落脚,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此也好。”张闲点了点头,对方在暗,我在明,不清楚对方意图的情况,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以免自乱阵脚。 而他明白,对方一定就在这周围,用了某种手段在窥视他,他若是开重瞳一看,一定能发现对方,但他担心会显露了自己的重瞳。 暂且先稳住,有必要的时候,再开重瞳一看。 两人在大街上逛了几圈,找了一家客栈落脚,然后出城去了,箭步如飞,走出二十里开外的山林,继续今天的修行。 进入了山林,为了确认是否有跟踪,张闲开重瞳看了一眼,对方并未跟来,这才放心的与武云瑶修练气宗拳术。 一座高楼的屋顶上,古心觉看着张闲两人出了城,没有继续窥视,只是饶有兴趣的笑了笑。 “此人并未用阴阳术解开尸衣,而是用的雷法,不知这雷法是从何学来?” 古心觉喃喃自语,开始对张闲的师承生疑了。 “以此人控制刘二虎的手段来看,必然对阴阳术有极深的领悟,是故意用雷法掩饰,还是不懂阴阳生死的玄妙?” 古心觉思考着,这次试探的没成功,却并不打算罢手,反而更来兴趣了。 “看来还得试探一番,如果此人就针对莲花教和阴箓派的同一人,那么莲花教和阴箓派,应该也对此人很感兴趣。” “不过此人与云瑶师妹在一起,倒是连累了师妹,但以武云瑶的实力,似乎也无妨。” “就用此人为饵,一来可以再次试探,二来嘛,若是钓出了阴箓派和莲花教,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一箭双雕。” 古心觉算计着此事,也不急着见武云瑶,暂且先回司天府。 只见古心觉身形一动,两手负背,脚下缩地成寸,残影掠过,一步踏出就出现在十丈开外的另一座屋顶上,几步就回到了司天府。 古心觉刚一回来,许执事就连忙汇报情况,刚才有人报官,一家客栈有邪人作妖,正好遇上一个道人,查问后得知,这道人就是与那位武举人一起的同伴。 许执事推测是邪人报复,或是与邪人斗法,询问要不要去请那位武举人来司天府。 这作妖的邪人就是古心觉自己,古心觉不动神色,说道:“不管邪人如何放肆,胆敢对朝廷之人动手,这就是挑衅司天监的威严,立刻派人去找那位武举人。” 又说道:“另外再传信给玄真道,请他们严查此事,曲城乃是一州之首,绝不允许有邪人扰乱。” 只要严查此事,动静闹得了,消息就会不胫而走,某些有心人就会自己上钩。 “是。”许执事应了一声,小心的记下掌司大人的吩咐,又禀告道:“昨天大人你走后,上面总坛传话,各派为了洛山郡的事儿争论不休,意思想询问大人,你认为哪一派更适合去洛山郡?” 听到这话,古心觉饶有兴趣的一笑,看来总坛之中,也在为这事争斗。 司天监的首领是古素风,但古素风早已不理凡事,只是一个名号威震各派,而神霄派的传人不多,也就这么几个,司天监以神霄派为首,但很其它各派也有人物任职。 不过古心觉来了西南州,想要西南州开设道观,还得受到古心觉的节制。 古心觉说道:“既然各派都想争取,不让他们争出个结果,谁也不会服气,那就按照咱们修行之人的老规矩,摆个擂台,签了生死状,大家斗上一斗,谁赢了就归谁,所有受过朝廷敕封的,皆可参加。” “这……不太好吧。”许执事的语气迟疑了。 比武斗法之事,确实也算是修行之人的老规矩,但这规矩不好,恩怨越斗越深,因此各派都回避此事,甚至连三年一次的宗门斗法都取消了。 若是提出这斗法,还要签生死状,这有挑起各派争斗的嫌疑。 “哈哈,我觉得挺好,没什么不好。”古心觉笑了笑,颇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玩腻,但心里却自有一番算计,但谁也猜不透古心觉想做什么。 又说道:“对了,没受过朝廷敕封的,也可以参加,若是赢了斗法,我可以举荐敕封。” “大人,这事儿不合规矩。”许执事有些皱眉,否决了此事。 “不合规矩?” 听了这话,古心觉的眼神一冷,看似俊美清秀的脸上,谁也想不到,突然一股杀气,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只见古心觉随手一挥,许执事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甚至没看清古心觉是如何出手,瞬即被打出几米开外,“啪嚓”一声砸坏了几张桌椅,一口鲜血吐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先天仙籍是仙族 不能随意敕封,因为敕封就表示朝廷认可的地位,方仙各派入世,大家都开门立户,当然不允许有人抢生意,这是大家默认的规矩和格局,不能轻易打破。 即便是当初的吕正凌,也是因为天道六友,才会加以敕封。 许执事否决了古心觉的话,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却莫名的惹怒了古心觉。 虽然古心觉到任以来,大家都畏惧古心觉的道行和身份,但谁也想不到,古心觉竟然如此暴戾,一言不合就动了杀机。 许执事被打成重伤,感受到古心觉的杀气,脸色都白了。 屋外,听到动静,立马冲进来几人,只见许执事重伤在地,几人皆是一惊,目光看向了古心觉,问道:“大人,你这是……” “你们来得正好,正好告诉你们。” 古心觉气势一收,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淡淡的说道:“跟我谈规矩,我的话就是规矩,质疑我的话,这就是不合规矩,不合规矩的人,就得死。” “许执事,这次是给玄真道的面子,下不为例,按照我的话去办吧。” 许执事是玄真道的人,面对古心觉这强横的态度,许执事反应过来,忍不住心头一怒,但畏惧古心觉的威势,只得忍气吞声。 古心觉没有再多言,饶有兴趣的笑了笑,转身往掌司府里面去了,又从里面传来一句:“擂台就设在曲城西面三十里外的古曲山,时间就在下月十五的月圆之夜。” 听到这话,几人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但古心觉的一席话,扬言自己就是规矩,谁敢违逆就得死,这让几人都皱起眉头。 见古心觉走了,几个赶紧上前,去扶起许执事,也没多问是什么原因,许执事已经重伤不能说话,检查了一下伤势,胸肺重伤,内府出血,若不立刻施救,只怕是要一命呜呼。 “快烧符纸,请吴师叔前来。”一人说道。 旁边一人去烧符纸,也是忍着一脸怒气,古心觉出手太重了,只得请吴师叔前来医治。 当年敕封的时候,这一带都划归了玄真道的地盘,不过玄真道的观点一直是主张回归隐世修行,很少参与这些争斗。 原本上一任掌司,也是玉清这一脉的人,但不是神霄派,而是天罡派。 天罡派与二皇子很亲近,司天府的几个执事也都是天罡派的人,他们几个都不怎么管事,有意回避争斗,所以莲花教的事儿,被掌司压下了,他们也不知情。 如今上任掌司被调走,古心觉新上任,他们敬畏古心觉的道行和身份,但没想到古心觉如此暴戾过分,刚才那一刻,他们都清晰的感受到古心觉的杀气。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一个道人赶来了。 这道人看似才中年的模样,头发青黑,皮肤面色红润,两眼清明,精气神饱满,身穿一袭灰旧的道袍,身后背着剑袋,还有一个背筐,背筐里是些草药,脚步飞快,缩地成寸,残影一晃而过,从屋顶进入司天府。 这道人正是玄真道的吴师叔,名曰吴文迁,看似中年,其实已有六十多岁,修为已达抱丹上层,可惜差一步就能圆满入道。 五六十年前,吴文迁年轻的时候,正是天下动乱,方仙各派纷纷入世,吴文迁在前朝也是大氏族的出身,遭逢战乱,家道中落,逃难的时候遇上仙缘,拜入玄真道。 原本吴文迁是有机会抱丹圆满,但当时年轻气盛,道行小成就出师,在曲城开设道观,备受各分豪强的供奉,看不透名利,耽误了修行,错过了年轻的圆满契机。 因为没有圆满辟谷,没有修成尸解仙,抱丹的气血充足,吴文迁的模样也显得年轻,后来幡然醒悟,看透了名利,一直保持修行,持之以恒,如今年过六十,道行丝毫没有退步。 吴文迁就住在曲城的道观,早已不理凡事,平时指点一下晚辈们修行,或是采药炼丹,研习医术养生等等。 刚才就在深山里采药,接到烧符传信,立刻便赶过来。 见吴师叔来了,几人连忙行礼迎接,告知了情况,吴文迁不由得眉头一皱,也没多言,救人要紧,先让引路去看许执事。 吴文迁查看了一番伤势,立刻施展化劲推拿,为许执事疏通肺腑经络,吐出内府的淤血,缓解了伤势,又让一人回道观取药,还需小心调理,活血化瘀。 治疗完了,几人忍不住说道:“吴师叔,这古心觉太过分了,专权独断,狂妄自大,把许师兄打伤,还要举行斗法,挑起各派之间的争斗,还请吴师叔主持公道。” “哎……”吴文迁叹了叹气,皱眉之余,却是有些苦笑,这个公道可不好主持。 关于古心觉的事迹,一般人并不清楚,吴文迁算是略知一二,虽然古心觉年纪轻轻,但道行深不可测,并且古心觉的身世来历,古素风之子,阳帝的皇侄孙。 古素风这样的存在,道行早已大成,超然于凡俗之上,年龄也接近百岁了,却有心思娶亲生子,这可不是单纯的情情爱爱,也不是单纯的传宗接代,而是为了仙籍血脉的繁衍。 五雷正法需要肉身,乃是法武两修之道,不能修练尸解仙,也就是说,古素风是修习的天人道法。 天人道法是性命两修,修为越高,性命越强,这是生命基础的升华,可以遗传给子孙后人。 也就是说,仙人的子孙后人,从一出生就是仙人血脉,古书称为“仙籍”。 修练成仙,也就是入了仙人的籍贯,若是娶妻生子,繁衍出一族人,这就是仙族,上清道就是这样的仙族,只是上清道修习尸解仙,血脉早已稀薄。 上古时期,仙人众多,仙族多不胜数,仙人们的朝廷,也就是神话里的天庭,阳帝节制天下方仙,就是有意效仿天庭。 而古素风娶亲,就是留下后嗣,繁衍仙族。 其实繁衍仙族的事儿,乾帝就在进行,后来广帝也有繁衍,阳帝就是仙籍,以及阳帝的儿孙,全都是沾了一点仙籍。 不过广帝当年没有修成天人,仙籍不高,又是娶亲的凡人,仙凡有别,血脉稀薄,而阳帝就是血脉最强的一人。 阳帝的下一辈,血脉更加稀薄,其中最强的是太子和一位公主,公主嫁给了古素风,然后有了古心觉。 古心觉继承了古素风的天人仙籍,天赋异常之高,甚至还有一些天生的神通,绝非一般人所能对付。 以古心觉的心境,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仙籍,漠视凡俗,我就是天,我就是规矩,根本不会容忍一介凡人的质疑。 吴文迁说道:“罢了,一切都按古心觉的吩咐办。” “这……”几人闻言,有些不服气:“吴师叔,许师兄被打成重伤,就这样算了?” 吴文迁心里无奈,在这些弟子面前,他是道行高深,但跟古心觉相比,他只怕是差得太远,而这些弟子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浅,只以为古心觉与前任掌司差不多,也是练神返虚的境界。 而古心觉一直镇守司天监的狱牢,这次来担任掌司,必然还另有用意,很可能是牵扯着天门之事, 天门重出,关系着那件上古神物的下落,阳帝和古素风肯定是志在必得。 不过这些事儿,没必要告诉普通弟子,吴文迁只是叮嘱说道:“我们玄真道,不参与这些争斗,你们谨慎行事即可,古心觉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 几人还想说什么,但吴师叔已经这样发话,他们也不敢多言,只得遵命。 吴文迁没有多留,回道观去了。 几个执事立刻办事,先安排玄真道的弟子严查客栈中邪之事,然后又把下月十五斗法的事儿上报,发信通知各派。 这消息一传出,各派皆是一片哗然,司天监居然要举行斗法,这可是挑起各派争斗。 当初各派斗得厉害,为了回避争斗,连三年一次的宗门斗法都取消了,如今古心觉提出斗法,甚至连没有敕封的小门小派也能参加,这无疑是让各派很反感。 不过反感是一回事,眼里却看到了机会,各派在明面上都以同门相称,但其实一直明争暗斗,就像上清府被立为上清一脉的正宗,本来就很多人不服气,也是经过斗法取胜,后来取消了斗法,大家只得为持现状。 如今过去了多年,再次提出斗法,大家都跃跃欲试,这争夺洛山郡的道场,已经成了次要,反而是这斗法成了主要。 特别是像吕正凌这样的存在,当初遭遇了冷嘲热讽,如今修为大成,早就按耐不住想大打出手,重振正阳道的威名。 而这消息一传开,很多小门小派和旁门左道也热闹了起来。 例如莲花教,虽然被各派正宗视为邪派,但朝廷并未列入邪派,这些人物也有资格参加,甚至能加授敕封,摇身一变就转正了,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 一时间,各派都带着弟子往曲城赶来,就算不能上台斗法,但能观看一番斗法,这也是一大热闹,对自身修行也大有裨益。 一晃就是几天过去了,曲城的大街上,方仙道士明显变多了。 然而人多了,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了,下月十五有神仙在古曲山斗法,大家都想去看热闹。 客栈里,张闲和武云瑶也知道了消息。 张闲不由得疑惑:“怎么有人约战斗法,闹得满城皆知?要不我们多住半月,也去凑个热闹。”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亲身前来要报仇 听说有神仙斗法,一般人的反应都是去凑个热闹,看看神仙打架,张闲也不例外,也想去看看神仙打架。 不过武云瑶却是秀眉微蹙,说道:“方仙各派都避讳斗法,更不会这样公开斗法,此事的幕后,只怕另有缘故。” “此话怎讲,为何避讳斗法?”张闲没明白什么意思。 武云瑶出身皇族,又是缙云拓的亲传弟子,对这些事儿当然很清楚,说道: “各派之间,虽然以同门相称,却一直明争暗斗,原本每三年有一次斗法,原意是交流修行,点到即止,但恩怨积累深了,越斗越厉害,各派高层就取消了斗法。” “并且……” 话到这里,武云瑶的语气顿了顿,只其中的一些内幕,只有身居高位才会明白。 “其实这其中,还有朝廷的原因,朝廷利用敕封,限制方仙各派,平衡各方势力,甚至有意挑起各派争斗。” “各派高层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取消斗法,缓和矛盾,就算明争暗斗再厉害,也不会直接出手,一直保持着同门关系,同门即是同盟。” 一听这话,张闲不由得一愣,居然还有这一层深意,朝廷的敕封,明面上是供奉方仙,其实是一种权谋的手段。 以此看来,阳帝也不是明面上这么昏庸,并非单纯的痴迷方仙。 武云瑶又说道:“此次斗法,很有可能就是朝廷挑起的,还是别去凑热闹了,我们这一趟出来也半个月了,我等会儿去郡府走一趟,询问一下赏银的事儿。” 张闲闻言,这倒是提醒了他,斗法是在下月十五,现在还是月初,还有四十多天,而这一趟出来十多天了,道观的六合地宫已经建好了,洛山郡的风头也避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该静心闭关,修练化龙术的第二重。 争取早日抱丹圆满,这才是正道,切勿耽误了抱丹圆满的时机,否则后悔莫及。 “如此也好,拿了赏银就返回。” 张闲点了点头,潜心修行,远离世外,这才是他的本分,至于凑热闹什么的,这些都是世俗争斗罢了。 武云瑶去了衙门,张闲一个人在小院里修练,练习一套气宗拳术的羽化逍遥决。 他这几天跟着武云瑶一起练武,他的武学进步飞快,在不用杀招的情况下,完全能与武云瑶平手,武云瑶还教了他这套羽化逍遥决。 羽化逍遥决乃是道家武学,出自羽化道,羽化道是朝廷敕封的上清五派之一,还有羽化古国的传说,虽然传承稀少,只在玉京有一座羽化楼,但这羽化逍遥决,却是玄妙无比。 羽化逍遥决的总纲,取自一篇古籍: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听说武云瑶说,这套武学是上古仙人所创,以鲲鹏作喻,以鱼鸟为形,御驾气流,如鱼如鸟,遨游在天地之间,羽化升仙,逍遥自在,故曰羽化逍遥。 只见张闲的双臂展开,以掌御气,身形游走,轻柔而流畅,犹如鱼儿在水里游动,犹如鸟儿在空中飞向,真有几分逍遥遨游的仙气。 然而看似轻柔,却暗含劲力,一招一式都打出先天罡气,搅动气流,空气呼啸作响,掀起一阵阵劲风掠过。 他学习这羽化逍遥决也是一学就会,并且他发现,这羽化逍遥决与他自创的太极拳很相似,皆是属于至柔至刚,可以相互印证。 不知不觉,他就练了一个多时辰,武云瑶就回来了,赏银已经发下来了,整整三千两,全部兑换成了金锭。 张闲分了一半给武云瑶,武云瑶有些不好意思,这次击杀顾老道,全是张闲一个人出力,武云瑶怎么好意思分钱。 张闲只得说道:“我们是一起出行,赚到的赏银,当然一起平分,若是觉得不好,可以多教我一些武学,就当是学费了。” “这……” 武云瑶的语气迟疑了,但武云瑶的性格直爽,也不再推辞啰嗦,收了银子,心里想着就多教一些武学吧。 “我去买一些东西,玄天子你要采买一些东西么?买好之后,我们今天就返回,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才去衙门,我察觉有人窥视。” 武云瑶说着,自从那天客栈里的三人中邪,这几天没有在发现异样,不过今天去衙门,有人在衙门外布置了眼线,专门等她去衙门取赏银。 张闲略微皱眉,被人暗中盯上的感觉,还真是不自在。 “我没东西买的,我们分头行动,你去买东西,我去把客栈的账结了,分散暗中之人的注意,等会儿在城外回合,若是对方还跟踪上来,我们就解决了跟踪之人。” “嗯。” 武云瑶点了点头,两人说走就走,一起出了小院,武云瑶去买东西了,张闲结了账,也出了客栈。 果然,刚一出门,他就察觉有人窥视,应该是刚才跟着武云瑶找来的。 不过这窥视之人的修为太差,连心念都收不住,窥看一眼就被他察觉了,他用眼神的余光扫过,发现是几个普通的小混混,应该是城里的本地帮派。 “看来这些人只是眼线,对方也根本没想隐藏目的,只是为了找到我的行踪。” 他心里推测着,径直往城外去了,其中一个混混去报信了,其余人继续跟踪他,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幕后之人的出现。 来到了城门,他先出城了,城外没有遮掩之物,几个混混没敢继续跟踪,不过他一直走得很慢,一边等着武云瑶,一边也静待幕后之人,他也想看看是什么暗中窥视。 另一边,武云瑶买好东西,出城来了,后面也有人跟踪,但出城了,都没敢继续跟着。 两人回合了,目光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言,皆是心领神会,加快了脚步,没走官道,而是走小路,横穿山林,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树林里了。 然而张闲两人走后,很快就有三个道人出城,为首的是一个老道人。 这道人已经七老八十了,头戴一顶青纱帽,身穿道袍,背着剑袋,手持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不过这道人的身形很瘦,瘦得像皮包骨头,青纱帽下的面容也很苍老,满脸皱纹,面色苍白,阴森森的阴沉,就像一个批着人皮的阴鬼。 这老道人,俨然就是阴箓派的大长老。 而大长老身后跟着两人,装饰像随行的弟子,但衣装穿得很严实,宽衣大袖,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走路的动作有些生硬,给人的感觉很是死板,气息全无,平静得像死人一般。 “原来有两个小辈,刚抱丹而已,竟敢坏了老夫的好事。” “上次只是一道阴神,这次老夫亲身前来,定然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也正好收了你们肉身,再练两具银尸。” 大长老低声冷笑,眼神阴沉得吓人,跟着张闲两人的方向走去,嘴皮跳动,默念咒语,身后两个死板的弟子跟着一起走,脚步很是生硬。 然而大长老三人走后,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后面城里的一座屋顶上,还有个俊美清秀的年轻道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城门的方向。 这俊美的年轻道人,当然就是古心觉。 “钓了这多天,阴箓派的顾老鬼终于现身了,真是有趣啊,就看云瑶师妹和那个玄天子如何应对了,希望能钓更多的东西吧。” 古心觉淡然一笑,虽然这顾老鬼已有先天中层的境界,修成了鬼仙,但古心觉丝毫没放在眼里。 在古心觉眼里,顾老鬼也是一个饵,要么是玄天子钓出顾老鬼的底细,要么是顾老鬼钓出玄天子的底细,这一局无论结果如何,皆是他赢。 古心觉身形一动,一步踏出,缩地成寸,残影掠过,人已在十丈之外,远远的跟着后面。 山林里,张闲两人走出了几十里外,顾老鬼一直尾随,没有掩饰意图,开了阴阳眼,一直念头锁定,犹如一只阴鬼窥视,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 这很像张闲对付顾知礼,故意在暗中看着,却不出手,让对方陷入警惕,消耗心力。 但张闲两人的定力,根本不为所动,并且通过这念头的气机,张闲已经感应出来,这尾随之人就是被他逼退的阴箓派大长老。 张闲看了一眼天色,夕阳西下,已经傍晚了,他说道:“我们暂且休息吧,阴箓派修练阴鬼之术,此人是想晚上动手,回避白天的阳光。” “无妨,他敢亲身前来,这是自找死路。” 武云瑶说着,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拿出酒瓶喝了几口米酒,一切如常的打坐入静了,静待邪人现身。 张闲捡来干柴,烧了一堆篝火,也打坐入静,为了保险,他拿出瓶子,取出了剑袋包裹的佛业剑,背在身后。 他上次打退了阴神,已经使出了全力,这次对方亲身前来,必然比一个阴神更厉害,他先拿出佛业剑,这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把佛业剑放在瓶子里,关键时候不方便取出。 他又目光一凝,开了重瞳,巡视阴阳,查看真实,本想察看一番阴箓派大长老,但他开眼的一瞬间,立刻察觉虚空之中有一道目光。 这目光非常玄妙,就像一枚眼睛悬挂在天上,平静的注视着一切。 “嗯?好玄妙的目光,还有第三者在暗中窥视?” 他心里一惊,怎会还有第三人?他眼神一凝,顺着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虚空之中,果真悬挂着一枚竖眼! “这是……天眼神通?” 第一百七十八章 道兵练尸双身鬼 “这是……天眼神通?” 张闲认出了虚空之中的竖眼,在道书里有很多记载,乃是念头所化,悬挂于虚空,犹如一只眼睛在天上观看,故曰为天眼。 天眼就是眉心元神的眼睛,上古神话的神仙,几乎都有天眼,所以后世供奉的神人塑像,也常在眉心开一枚眼睛。 他原本是想查看阴箓派大长老,却不了发现有第三人窥视,竟然还是开了天眼神通。 而在他开眼查看的这一瞬间,目光看向虚空的天眼,天眼也看着他,目光犹如对视一样,也明显有一丝惊讶的波动,随即就闭上了眼,目光消失不见,仿佛一瞬间的错觉。 远处,夕阳西下,山涧雾气氤氲,虹光灿烂,古心觉站在一颗树梢上,眼神浮现一丝惊讶,眉心灵光一闪,似乎一枚无形的竖眼关闭。 “这个玄天子是什么来历,竟然有圣人重瞳?” 古心觉也看清了张闲的目光,认出是重瞳,也忍不住惊讶。 重瞳乃是圣人之相,何为圣人? 圣人就是通微显化,知晓阴阳鬼神,洞彻天地玄妙,因为圣人有一双慧眼,可以看清一切真谛,重瞳就是可以看清一切真谛的眼睛,故曰圣人之相。 上古神话里,记载有重瞳的人,一般都是厉害存在,要么是造福人道,功德无量,要么是圣君圣贤,文治通达,要么是武力奇高,鬼神都害怕。 古心觉没想到,这玄天子居然也有重瞳。 “此子的来历,必不简单,一定要查清此子的底细。” 古心觉的眼神一变,一直淡然的神情,却是闪过一丝冷厉。 山林里,张闲注视着虚空,天眼的目光一瞬即逝,他也明白过来,对方发现了他的注视,也应该看清了他的重瞳目光。 “暗中有第三人窥视我们。” 张闲念头一动,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通过留在武云瑶眉心的符文传念。 他知道,说话会有声波,这天眼来是元神念头之眼,一定也能看见这些细微的波动,通过声波就能看出在说什么,相当于唇语。 “嗯?你如何知晓?” 武云瑶静坐,表面一动不动,也用神意默念传信,略微有些疑惑,因为以她的知觉,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张闲传念说道:“此人有天眼神通,我刚才想施展秘术查探跟踪的邪人,却无意间发现了有天眼窥看我们。” “天眼神通!” 一听这话,武云瑶不由得眼神一挑。 先前追查丢失的灾银,她就猜测玄天子就有天眼玄通,没想到玄天子这会儿又发现一个天眼神通的窥视。 张闲又说道:“此人很可能就是在客栈作怪的人,一直躲在暗中窥看我们,具体意图不明,但一直窥看我们,必有所图。” 当时在客栈,并非发现是谁,换了一个客栈后,对方没有再出现,但现在看来,对方是一直在窥视,只是这天眼神通,神不知鬼不觉。 还好张闲也是老江湖了,平时行事都习惯了谨慎,即便一个人独处,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而关乎自己秘密的时候,他都会开重瞳查看。 “等会儿邪人现身,由我一人对付,你为我压阵。”张闲说着。 “嗯,如此也好。”武云瑶没有多言,信任张闲的能力,而她压阵,以防暗中之人有机可乘,或者是邪人耍手段。 “我先用秘术,察看一下这邪人。” 说着,张闲青纱下的目光一凝,继续查看阴箓大长老。 阴箓大长老的距离很近,就在两三里外,此刻也在打坐,似乎是在等着入夜再动手。 他仔细察看,阴箓大长老的肉身气血很暗淡,主要凝聚在骨髓和眉心,所以外面看似衰弱,收敛于内,虽然比不上以武入道这般强横,但也不可小视。 并且修成了尸解仙,严格的说,尸解仙不是仙,而是阴鬼,因此也称为阴仙或鬼仙,不过很多正派人士,觉得阴鬼不好听,也称为阴神,境界乃是先天中层。 先天下层是辟谷,辟谷之后,洗髓伐毛,脱胎换骨,肉身有实质的升华,尸解仙与天人道法也在这里分道扬镳,尸解仙把肉身阳魄内敛于阴神,所以肉身未老先衰。 不过未老先衰,肉身孱弱,但骨子里还是先天中层,比一般抱丹要强很多。 他心里权衡着实力对比,他也比一般抱丹要强,就算挡不住阴箓大长老的肉身力气,但也应该相差不多。 他又查看阴箓大长老的随身物品,背后剑袋里是一柄宝剑,有封印包裹,遮掩了气息,看不清具体如何,但必然是一把法器。 通常是法器才会加持封印遮蔽气机,以免被人看出玄妙。 另外是阴箓大长老的衣袖,也有一串五鬼玉符,但衣袖加持了法术遮蔽气机,只能透视看出形状,却看不清具体强度。 他与顾知利斗法,明白这五鬼之术的玄妙,被他看过一遍的法术,他知道如何应对。 除此之外,大长老身上没有多余的物件,只有腰间一个葫芦,透视内部,虚空扭曲,乃是内里乾坤,携带随身物品。 阴箓大长老的身边,还跟着两人,看似是两名随行弟子,但他透视一眼就认出了,竟然是两具练尸,并且是两具银尸。 他见过秦子韵练的银尸,没想到这阴箓派也会练尸,但也加持了法术遮掩气息,看不出具体信息。 不过观看这两具银尸的筋骨体格,不是普通人,而是厉害的武学高手,应该比秦子韵练的那具银尸更厉害。 他把看到的情况都传念告诉了武云瑶,又察看四周的情况,并未发现其它异样,也没发现那暗中窥视之人,应该是对方的距离保持得比较远。 他心里推测着,相隔这么远,天眼是如何锁定窥看? 这会儿功夫,太阳已经下山,天地间的阳气退去,但阴箓大长老还是没有动手,这是要等到半夜阴气最盛的时候才动手。 张闲两人也静心以待,丝毫不急不躁,不知不觉就到了午夜时辰,两三里外的林子里,阴箓大长老感应到阴气上升,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天阴之时,正是阴司行事,起!” 阴箓大长老一身轻喝,口吐真言,纵身而起,健步如飞。 旁边两具练尸,听到真言的口令,也如同活了一般,两手抬起,猛然一跳,一股强横的力量爆发,破空声作响,竟然跃出五六丈之远,在空中掠过,犹如民间流传的飞尸,在树林里横冲直撞,沉重的身躯,重重的落在地上。 两三里地的距离,只是片刻的功夫,两具银尸就先一步赶到了。 树林里,只听见“呼呼”的破空声,撞断树枝,以及重重落地的声音,犹如两尊怪物往这边扑来,在这深夜里,显得阴森森诡异。 “小心,邪人来了!” 张闲提醒了一声,远远就听见了动静,他目光一凝,看清银尸爆发出的气机,不由得脸色一沉。 这两具银尸,竟然与抱丹高手的气机相同。 确实的说,这银尸,竟然是以抱丹高手的尸体练成,并且经过练化之后,力大无穷,肉身坚硬,阴魂怨戾冲天,远比抱丹高手更厉害。 与此同时,他也察觉了虚空之中,一枚竖眼浮现,犹如高高的悬挂在天上,俯视着下方一切。 “那个暗中之人也来了,小心。” 张闲又提醒了一声,武云瑶点了点头,浑身气机一边,蓄势待发,为张闲掠阵,警惕着任何异变的出现。 “呼呼……”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两具银尸飞过,从树林里猛然一下扑出,一具扑向张闲,一具扑向武云瑶。 张闲心里明白这局势,今晚是不能善了,他也顾不上隐藏实力。 手结印决,直接使出神行身法,凌波微步,残影掠过,身形一晃就挡住一具银尸,起手太极式,一招擒拿手就抓住了银尸。 小韵传授了他尸术,他知道练尸的弱小,蛮力虽强,但灵活性太差,正好被他的太极克制。 以他的身手,抓住银尸,银尸根本没反应过来,他顺势一转,引偏银尸的冲击力,反身发劲,猛然扔出,银尸砸向另一具银尸。 “碰”的一声撞击,以他扳两牛之力,配合太极借力打击,这一砸中,两具银尸直接撞飞出几丈开外,重重的砸在树杆上,倒地不动了。 武云瑶见到这一幕,也是眼神一凝,认出了张闲的身法,果然就是天宗子。 与此同时,百丈之外,阴箓大长老冷冷一笑,手捏法决,低念咒语催动银尸,虚空画符,屈指一弹,乃是仙家的道兵法术。 仙家道兵多不胜数,纸人为兵,草木为兵,阴鬼为兵,以及三十六玄通之一的撒豆成兵等等,阴箓大长老是以练尸为兵。 兵符一出,两具银尸一跃起身,抱丹高手的肉身强横,再加上练化,刀枪不入,这点撞击根本没伤到银尸。 并且有兵符控制,两具银尸立刻变得灵活了,竟然还摆出了对战的架势,一左一右相互配合,气机全然相通,势若一体,威势相互叠加,阴司之气大盛。 张闲的重瞳清晰可见,两具银尸的阴魂法相,竟然融合成了一尊一体双身的鬼神。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鬼取命血婴剑 却说阴箓大长老施展道兵法术,以练尸为兵,两具银尸的气息叠加融合,化为一尊双身鬼神, 一个躯体,两个身子,四条手臂,张牙舞爪,戾气冲天,掀起一阵阴风呼啸,犹如阴曹地府的鬼神妖魔。 气息融合的同时,两具银尸一左一右,手结法印,浑身阴力大盛,再加上背后施术的阴箓大长老,催动法力加持,三者合一,双身鬼神的威势一振,只听见虚空之中传来一声鬼叫嘶吼。 这嘶吼之声尖锐无比,整个虚空都化为一片粉碎,刺痛耳心,剧烈的耳鸣刺痛,让人识海的念头破碎,脑子里一片空白嗡鸣。 张闲上次就领教过了阴箓派的法音,但这次,阴箓大长老亲身前来,御驾两个抱丹境界的练尸道兵,威势远超上次,这一招交手就几乎超出了他的极限。 他心念一动,没有抵抗这股力量,反而顺其自然,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由生入死。 阴箓法音荡过,他的识海之中,魂念破碎,意识消亡,陷入了虚无的死寂,气息全无,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犹如已经死了一般。 “嗯?玄天子……” 武云瑶见到这一幕,察觉张闲的气息消亡,不由得眼神一挑,玄天子就这样死了? 虚空之上的天眼,古心觉也看见了,不由得疑惑了一下,虽然顾老鬼这一招,就算其他阴仙对上,也绝不会轻松,但古心觉认为这玄天子很不简单,怎会就这样轻易死了? 难道他的推测错了,这玄天子只是一介散修,背后就没人了? 百丈之外,阴箓大长老则是理所当然的冷笑,以他的道行,亲身前来,杀死一个抱丹境的小辈,这不是挺正常么。 不过这小辈是孤身一人,背后居然没人相救,这倒是阴箓大长老意外了一下。 按理说,这样厉害的小辈,年纪轻轻的,必然是有高人点化传法,不可能是自学成才吧,否则这也太可怕了。 也许这小辈背后的高人,正在闭关,或是忙别的事儿,没机会出手。 “还有一个小辈,杀完之后,速速离开,以防生变。” 阴箓大长老的阴阳眼,目光一转,锁定了旁边武云瑶的气机,正要催动道兵练尸,但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张闲虚无寂静的识海之中,一道雷霆划过,阴阳二气变化,阴阳交感,天地交泰,犹如混沌之中万物衍生,无极生有极,瞬即点亮识海,元神魂念重燃。 穿尸衣,避死劫,阴阳过界,生死簿上不留名。 任凭阴箓大长老的道行再高,可以一击杀死他,但他可以死里托生,除非对他肉身造成伤害,否则根本杀不死他,这就是尸衣术的玄妙。 而在阴阳生死的一瞬间,雷念衍生,体内力量一刹那爆发,犹如一道天雷炸开,观想瑞龙图腾,自身化龙,变化莫测,冥冥之中蕴含天道,浩大的气血红光冲天而起,至刚至阳,至阳至圣,化为一轮大日普照,大日之中,张闲的身影浮现,犹如一颗太阳丹胎孕育的龙兽。 “初九,潜龙,万物阳刚之初始。” 他目光一凝,锁定了百丈之外的阴箓大长老,心里流过瑞龙真意,手结大日如来智慧印,因为有智慧的理性,所以心念坚固不懂。 所有力量、心气、精神、意念、威势等等,一切种种法力,凝结成了金刚一般坚固,大智慧,大理性,大坚固。 拳印打出,拳意化为一尊巨大的手印,坚固的力量犹如实质一般,连无形的虚空也变得压抑,阴阳气场凝滞,整个虚空都仿佛要凝固停止了。 阴箓大长老猝不及防,不由得吓了一惊,这小辈竟然没死? 并且这一招大日如来神掌,居然比上次的威势更强了,这短短的几天时日,这小辈竟然能高上一层楼,阴箓大长老清晰的感受到压力。 “小辈,安敢放肆!” 阴箓大长老一声历喝,手捏法决,道兵归位。 只见两具银尸也同时结印,双身鬼神的法相浮现,加持在自身,与自身阴神融合,化为一尊三头六臂的鬼神,阴气冲天,怒目瞪眼,阴司之强,掀起一股阴风掠过,方圆十几丈周围,连草木树林也被破坏了阳气,失去了生机,化为死寂阴森,犹如一片阴冥之地。 三头六臂的鬼神飞出,六臂六手法决,对上大日如来手印袭来,诸法空相,阴司溃散,虚空剧烈一震,鬼神破灭,如来手印崩塌,荡起一股波纹扩散,掀起气浪掠过,劲风飞沙走石。 这一回交手,双方竟然不相上下。 然而看着这一幕变化,武云瑶却是看出了玄妙,玄天子竟然会活死人术,难怪玄天子在道观后山修建生基墓葬。 她原以为这生基只是效仿,因为很多太虚派都效仿此法,但都不得其中真谛,不过张闲刚才的生死变化,俨然就是修成了活死人。 并且她还发现,这玄天子的大日如来印,并非一成不变的如来神掌,而是融会贯通,已然融入了自身道法,但她心里还是好奇,玄天子是从哪里学的大日如来印? 虚空之上,古心觉此刻也惊讶住了,这玄天子的修为,真是让他也有点琢磨不透,居然会活死人术? 并且与武云瑶走在一起,又会大日如来神掌,难道也得了武圣前辈的真传指点? 而这一回合看似打了个平手,但玄天子才是抱丹初期,顾老鬼已经先天中层,虽然也只有初期的道行,但境界相差了这么多,更何况还加上两个练尸,居然不分上下。 若是没有两个练尸的加持,只怕顾老鬼就要落败了。 古心觉衡量了一下自身道行,他在抱丹初期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实力,能与初入境界的鬼仙一战,但他乃是天人仙籍,天赋异禀,兼得雷法之威,这玄天子又是什么来历?到底是属于哪一派的传承? 古心觉一直看到现在,也没认出张闲的师承。 与此同时,这一击对撞,阴箓大长老是没什么大碍,但两具银尸承受不住压力,皆是身躯一震,阴魂气息不竭,双身法相分离,尸魂念头出现了破绽。 张闲目光一转,看向面前的两具银尸,全力一击之后,他也不能立刻再用全力,只得提起一股念头,施展最简单的五行剑术的金符剑术。 只见他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瞬即结成一道金符,以念为金,铸金为剑。 他如今的道行修为,念头坚固如金刚,无须任何多余的变化,只是一道简单的念头,金符化为一缕细丝,一念就是一丝,大繁化简,至细至微,却正是剑意化丝的剑术境界。 他连续两道念头,速度极快,一气呵成。 剑指对着空中一指,剑丝穿梭虚空,虽然细微,却锐利无比,犹如两根银针,在虚空划出两条直线,配合重瞳的视觉,洞察细微,直指眉心穴窍之内的元神深处。 “小辈,你找死!” 阴箓大长老立刻反应过来,但刚才一击,还没缓过气,也使不上全力,只得提起一股念头,手捏印决一指,催动银尸眉心的兵符,凝聚尸魂念头。 两道剑意化先后而至,第一具银尸慢了半拍,直接穿透了元神深处, 第二具银尸虽然赶上了,兵符催动尸魂,提起了力量,但剑丝锐利坚固,至细至微,非一般手段所能抵挡,穿破兵符,再穿透元神。 这两具银尸,皆先后被破,犹如两根银针扎入眉心,破灭了元神深处最本源的念头,源点念头一破灭,整个阴魂就像失去了核心,成为一缕缕没有主心的残念。 两具银尸立刻失去了灵活,气机还在,却像漏气了一样,元神已灭,尸魂缓缓消亡,化为阴风溃散。 阴箓大长老感应到银尸被破,当即大怒不止,一手道袍衣袖一抖,现出了手上戴着的五鬼玉符法宝,另一手解开背后的剑袋。 “血婴剑!” 两指捏成剑诀,“呛”的一声宝剑飞出。 这宝剑是一柄三尺剑,但剑身宽厚,剑锋呈流线型,没有剑护和剑穗,这剑形就像一柄放大的飞剑,但剑身宽厚太长,分量太重,不适合作飞剑,一般飞剑只有一尺长。 并且这剑的质地也很奇特,既像金属一样冷锐,又像玉石一样半透明,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篆刻五道鬼符,气息阴神无比。 而这宝剑一飞出,立刻掀起一股阴风席卷,还隐约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诡异至极。 “嗯?这剑有鬼!” 张闲目光一凝,一眼就看清了宝剑,不由得错愕,这剑里有猩红的血光,血光之中有阴阳会聚,阳魄气血与阴魂怨念交融,竟然孕化出一个婴儿模样的鬼胎,莫非这是道书里记载的器灵! 他当即警惕,也反手解开了剑袋,握住了斩凡法剑的剑柄,但他还没来得及拔出剑,只见阴箓大长老的剑诀一指,血婴剑飞出,婴儿哭泣之声徘徊。 原本阴仙御物,需要用自己的阴神,而阴神出窍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阴神,身体就失去主控,但这血婴剑有器灵,这器灵就相当于一个阴神,无须自己主控,只要一道念头就能驱使。 血婴剑飞出的同时,手臂上的玉符一抖,催动五鬼搬运术,剑身上篆刻的五道鬼符共鸣,闪烁着肉眼可见的阴幽灵光,虚空扭曲,一刹飞逝,速度之快,快得就像一道流光。 相隔百丈的距离,流光一闪,剑已经在面前,张闲连剑都没拔出,飞剑就指在他的眉心。 只见张闲的身躯后仰倒下,一抹鲜血飘飞。 第一百八十章 阴箓阳仙顾应天 (); 却说张闲的身躯后仰倒下,一抹鲜血飘飞,头上戴的青纱帽一分为二。 旁边,武云瑶不由得心念一紧,几乎就要冲上去救张闲,目光凝视,画面仿佛放慢了一般,清晰的看着这一切: 只见血婴剑的剑尖,几乎要刺在了张闲的眉心,五鬼搬运术配合器灵飞剑,速度来得太快。 在这生死一刹之间,张闲眼里闪过一丝雷光,识海之中一念雷霆衍生,电弧沿着脊柱经络,传达神经指令,反应速度快若电闪,身躯后仰,血婴剑从他面门上方飞过,剑锋划伤眉心,带起一抹鲜血飘飞,青纱帽被斩破,落在了地上, 躲过这一剑,可谓是凶险至极,险象环生,连武云瑶都看得心头一惊。 然而张闲却是一脸的平淡,失去了青纱帽的遮掩,连眼神都没眨一下,身躯后仰倒下,反手一拍在地面,翻身跃起,拔出斩凡法剑,肉眼不可见的法器红光冲天而起,至刚至阳,至阳至圣。 一手持剑竖立,一手捏剑诀,眼神一凝,精气神三花聚顶,凝聚念头,虚空勾画,金、木、水、火、土,五行符箓一笔画成,体内的内功一瞬勃发,精气神大盛,红光如大日,与斩凡法剑的剑意融合,人剑合一。 挥剑一斩,催动五行玄法剑,蕴含五行剑意之真谛,金符铸金化剑,木符生灵化剑,水符凝水化剑,火符焚念化剑,土符厚重化剑。 五剑结成一个剑阵,五行合一,与斩凡法剑融合,肉眼可见的灵光闪烁,化为一道巨大的剑形,五行之力扭曲虚空,化为一个漩涡,剑形飞入漩涡,犹如遁入虚空,穿梭阴阳两界,竟然消失不见。 “这是……阳圣法器?天遁剑术?” 阴箓大长老见状,当即一惊,在张闲拔出剑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压力,看似无形物质,却蕴含一股无比凝实的阳刚力量,与阴仙法力全然不同,这是一把阳圣法器。 而张闲施展的剑术,参透五行虚空的真谛,穿梭阴阳,飞遁虚空,正是上清一脉的最高剑术,名曰天遁飞剑。 阴箓派也属于上清一脉,五鬼搬运就是五行虚空的衍生,所以大长老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然,张闲施展的这一招,只能把一道法术飞遁,不能把实物遁入,除非修成阴仙,神魂有了一丝阳性,念头由虚转实,才能把真剑遁入虚空。 但即便如此,阴箓大长老也被吓得大惊失色,这一招阳圣法力催动的剑术,足以破灭他的神魂,更何况天遁的玄妙,神出鬼没,变化莫测。 阴箓大长老立刻施术,血婴剑飞出,一击不中,张闲的反应太快,根本来不及收回血婴剑,只得沟通剑胎器灵,器灵犹如阴神,无形物质,一瞬就浮现在面前, 只见两指剑诀,虚空画符,阴神催化,血婴化剑,手臂上的玉符一抖,鬼符大放灵光,五鬼之力加持,化为一道阴幽闪烁的鬼剑。 阴箓大长老没有妄动,而是阴阳眼查看虚空,绷紧了念头,警惕着任何一丝波动。 下一刻,就在头顶之上,虚空扭曲,漩涡浮现,五行玄法剑遁出,犹如直接从头顶灌入头颅。 阴箓大长老也不愧是阴仙存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头顶的一缕波动,丝毫来不及多想,剑诀向上一指,五鬼扭转虚空,鬼剑冲天而起,阴幽的灵光闪烁,直冲夜空。 但头顶灌下的剑形太强,这乃是李玄玉的剑意,势如破竹一般,直接碾压了阴幽的鬼剑,虚空一震,血婴剑胎破灭,阴神念头破碎,五鬼消亡。 “咔嚓”一声脆响,这一剑之威,犹如泰山压顶之势,五鬼玉符裂开,血婴飞剑也失去气机,剑意罐头头颅,魂魄溃散,识海崩塌,甚至连元神也要一起破碎。 “啊……” 阴箓大长老一声惨叫,元神的深处,一道符箓出现,只听见一个威严的声音徘徊:“我掌阴箓入阴曹,修成鬼神不得死。” 一股玄妙的法力涌出,护住了元神,大长老的气机也随之一变,放弃了抵抗,任由无形的剑意灌透,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顺应这股力量,识海魂魄消亡,想入死亡,与张闲的尸衣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由生入死,躲过死劫,因为已经是死人,已经入了阴曹,所以不会再死,这也是阴箓派的道法精髓。 而放弃抵抗,顺着剑意入死,减少冲撞的反震,避免对大脑造成实质的伤害,否则大脑受伤,就真的死了。 真正的道法高手,只是阴魂法术,根本杀不死,所以踏入了先天境界,需要修练玄通仙术,由虚转实,杀伤肉身,打破寄托元神的躯壳,方能伤到元神。 张闲的重瞳一凝,一直注视着阴箓大长老,清晰的看见元神深处的法力波动,这邪人的背后,还有厉害人物,竟然以阴阳生死之法,规避了五行玄法术的伤害,阴神法术无效,需要用实质的玄通仙术。 “不能让这邪人缓过气,雷法。” 他心里的念头转得飞快,立刻趁胜追击,念头一动,一道雷法衍生,眼里闪过雷光,手捏印决抵在斩凡法剑上,催动引雷,对空一指,无形的电场共鸣,一阵大风涌动,虚空之中的雷电凝聚,剧烈的电极碰撞,阴阳交感,天地交泰。 “轰隆隆”雷声翻滚,雷光一闪,照亮夜空,一道雷电从天而降,劈向阴箓大长老。 只见雷霆劈下的这一刹那,大长老的眼神一变,犹如被鬼神附体一般,浑身散发出一股玄妙。 一抬手,自身气场运行,化为五行玄妙,周围的虚空扭曲,阴阳气场变化,结成一个圆球包裹,犹如一层透明实质的屏障,坚固结实,护住自身。 雷霆劈在屏障上,“啪嚓”一声炸开,掀起气浪翻滚,劲风乱窜,虚空气场只是略微晃动了一下,大长老全然无事。 “小心,这是阳仙法力!” 旁边掠阵的武云瑶,立刻出言提醒,一眼就认出了是阳仙之力,阴箓派的幕后,竟然还有阳仙高手,难道是当年那位没有死? 提醒的同时,武云瑶也眼神一凝,一步上前与张闲并立,解开了背后的剑袋,握住了打神锏。 先天境的三层境界,其实就是一个法力由虚转实的过程,下层辟谷是虚,中层阴仙是虚与实的过度,上层阳仙就是彻底凝实,一道念头就能造成实质伤害。 面对阳仙高手,绝非一般手段所能应付。 张闲见到雷法被挡住,也看出了其中玄机,不由得如临大敌,反手解开剑袋,瞬即拔出了佛业剑。 双剑在手,气机一瞬内敛,返归无极静虚,蓄势待发。 虚空之上,古心觉的天眼看到这一幕,却是浮现出了笑意,但笑意之中,也忍不住惊疑。 笑的是略施小计,果然是钓出了大鱼,阴箓派的那位阳仙,果真还没死透,但惊疑的是,这玄天子的修为,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原本以为,或许这玄天子承受不住压力,背后有人出手,然后逼出顾老鬼的后台,但没想到这玄天子如此了得,只凭一己之力就把顾老鬼逼入死境。 而他也看出来,这玄天子的师承,竟然是李玄玉! 一般人不知道李玄玉的修为,只以为李玄玉连阴仙都没修成,但古心觉知道,李玄玉是得沐前辈的点化,修习天人道法。 但李玄玉什么时候收了徒弟?还是一个男徒弟? 一想到这里,古心觉心里就闪过一丝冷厉。 并且此子手里的双剑,一柄是李玄玉的佩剑,另一柄竟然失传已久的大梵六宝之一佛业剑,还领悟了大日如来神掌,与武云瑶一起同行,难道也关系匪浅? 然而此子有圣人之相,必然出身不凡,到底是什么来历? 就在古心觉质疑的时候,“大长老”没有立刻对张闲两人出手,只是目光扫过,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淡淡的说道: “原来破坏莲花教的,就是你们两人,也难怪让你们得逞,连佛业剑都弄丢了,劫莲法尊这老神棍,一直藏头露尾,也真够隐忍的。” 说话间,“大长老”又看了一眼天上,说道:“竟然还有人暗中窥看,出来吧,何必鬼鬼祟祟。” “哈哈,顾前辈起死回生,晚辈古心觉有礼了” 一个雷鸣般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只见雷光闪烁,一道雷霆降下,借雷显形,化为一个人形,傲立于空中,雷光电弧闪耀,犹如一尊天神下凡。 “古心觉?竟然是你!” 顾应天略微惊讶,原来是这个小辈,看着这雷电化形,雷电是实质,也分不清是阴神还是阳神。 不过这一招御驾雷霆的手段,就足以展现古心觉的修为。 地面,张闲也是眼神一凝,早就知道此人一直在窥看,原来此人名叫古心觉,并且也是修练雷法,这一手借雷显形,道行之高,深不可测,莫非是司天监神霄派的人? 雷法以玉清神霄派为首,神霄掌门名曰古素风,位居司天监的大司天,这是天下尽知的事儿,古心觉既是姓古,雷法又如此厉害,身份来历不言而喻。 然而,武云瑶见了,却是秀眉一挑,恍然大悟,原来是古心觉的天眼神通在暗中窥看,但古心觉怎会在这里,暗中窥看她与玄天子,还在客栈里施术作怪,分明是针对玄天子。 古心觉则是眼神一转,看向了武云瑶,淡然一笑:“云瑶师妹,好久不见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玉京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上古神物疑界碑 “古心觉,别来无恙。” 武云瑶淡淡的回了一句,只是看了古心觉一眼,随即又警惕着阴箓大长老。 刚才古心觉的话“顾前辈起死回生”,依然点明了“大长老”的身份,就是阴箓派的那位阳仙,名曰顾应天。 当年被缙云拓一招大日如来神掌打死,没想到还没死透,时隔多年,轮回转世,如今天门重现,这些该死之人,却也重现了,那么天门之主,很可能就是乾帝了。 顾应天没有隐藏身份,见古心觉现身,就已经明白过来,这就是一个局,有意他出手。 不过也无所谓了,阴箓派重出江湖,顾应天就没打算再隐藏,倒是这在场的三个小辈,颇为让他意外。 古心觉作为司天监的厉害人物,也是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顾应天就早知道其名,如今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而其余两个小辈,一个是皇族之人,缙云拓的传人,另一个却不知是什么来历,刚才一招天遁剑术,必然是师承上清一脉,但不知是上清的哪一派,年纪轻轻,道行却如此精深。 并且在洛山郡,莲花教就是被这两个小辈破坏,背后有阳仙出手,让劫莲法尊也没敢轻举妄动。 “罢了,老夫不杀小辈,今天之事,不与你们计较。” 顾应天也不想出手,说话间,抬手一抓,只见虚空扭曲,倒在地上的两具银尸,以及落地的血婴剑,陷入虚空扭曲,凭空消失。 下一刻,手抓前方的虚空扭转,一个透明的漩涡浮现,银尸和血婴剑浮现,这一招正是仙家玄通的隔空取物。 随即“大长老”张开嘴,体内五行运转,自身的阴阳气场变化,体内自成一个小乾坤,张口一吞,银尸和血婴剑皆纳入体内。 这乃是内里乾坤的上乘妙用,在自己体内造就一个乾坤。 “嗯?” 张闲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眼前一亮,在重瞳的目光下,清晰的看出了法术运行的规矩,五脏五行,自成乾坤,原来五行虚空居然还能如此运用! “顾前辈,好不容易现身一次,这就要走了么?” 古心觉说话了,雷电化身抬手一指,雷光闪烁,无形的电场共鸣,整个虚空的气机随之一边,一股无形的能量笼罩,一条条电弧浮现。 这些游走的电弧,就像静待命令一样,在虚空之中平静的游走,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只要古心觉的念头一动,整个电场就会化为一片狂暴的雷霆。 张闲也清晰的感受到了电场,无形的能量充斥虚空,浑身毛发都受到吸引,不由自主的漂浮,万物有电,这是自身电场被引动的征兆。 他心念一动,内敛气机,自身气场如古井无波一般平静,隔绝了电场,漂浮的毛发缓缓恢复了平静。 他身边的武云瑶,也一动不动,气机浑然,丝毫不受电场的影响,他心里略微好奇,似乎武云瑶对对法也很了解。 “大长老”的身上,头发也飘动了起来,游走的电弧向“大长老”会聚,只要“大长老”有任何妄动,立刻就会被雷霆淹没。 然而顾应天只是笑了笑,说道:“小辈,老夫要走,你以为自己能留得下么?不过嘛……” 话到这里,顾应天的语气一转:“不过既然现身了,也不妨跟你多言几句,阳帝和古素风想要一观界碑的玄妙,倒是可以加入天门,门主还能赐予长生不死之法,仙福永享,超脱凡尘,共创天地大道。” “哈哈,长生不死之法?” 古心觉大笑,语气之中尽是不屑,淡淡的说道: “一群阴鬼罢了,阴魂不散,自称为仙,也敢妄图长生?” “何不交出界碑,我保举天门敕封正宗,阴鬼有了敕封,才能登堂入室,也算是一方鬼神,今后不必再躲躲藏藏,享受香火供奉,荣华富贵,顾前辈以为如何?” 一听这话,顾应天听出了弦外之意,阳帝这是要谈和么? 莲花教已经搭上了朝廷的关系,虽然被眼前这两个小辈破坏了好事儿,司天监也已经派人追查,但朝廷的态度很有趣,至今还没下旨把莲花教列为邪教。 顾应天来了兴趣,说道:“天门之事,可不是老夫说的算,而老夫的行事,也不受天门指使,不过你这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转达给门主。” 严格的说,天门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个聚会,门主发起邀请,大家一起研习道法,或是交换一些天材地宝和丹方,彼此各不相关,没有任何约束。 而即便是聚会,大家也只是阴神见面,其中的很多人物,连他们都不知道是谁。 当然,天门也有内门和外门之分,内门是完全进入了天门,作为回报,门主会以秘术为他们护法,即便元神破灭,也能抱住一线生机,投胎转世,轮回重修。 不过天门的宗旨,只是追求长生不死,天门的规矩,就是没有任何规矩,不择手段,只求长生不死,即便入了内门,也没有任何规矩约束。 “顾前辈能帮忙传话,倒是有劳了。” 古心觉也听出了这语气,可以继续往下谈,饶有兴趣的说道:“为了感谢顾前辈的帮忙,我会上奏阳帝,取消这次对阴箓派的扑杀,除去阴箓派的邪派名单。” “哈哈哈!”顾应天大笑一声,阳帝这手段,还真有几分意思,“老夫与缙云氏有杀身灭派之仇,阳帝就不怕老夫保持么?” 阴箓派被剿灭,其中的顾姓子弟,全是顾应天的族人,这仇恨可不小。 古心觉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前辈已经轮回转世,前世的恩怨,何必牵连今生,更何况阳帝乃是圣明之君,圣明之君就该宽容,前辈也是一代高人,站在仙道的上层,难道会为了一些凡俗之事大动干戈。” “哈哈哈!” 顾应天又是一阵大笑,没想到古心觉这小辈,为人处事却是这般厉害,这是摆明了要拉拢他,没有长久的仇恨,只有长久的利益。 “罢了,老夫不计较前世恩怨了。” “哈哈哈,如此甚好。”古心觉也大笑了一声,语气一转,又说道:“阴箓派既然已经不是邪派,还望前辈约束门人,不要再扰乱朝廷的法度。” “这是当然。”顾云天答应了,顺着这话风,继续说道:“不过我阴箓派的门人弟子,也得养家糊口,不知朝廷准备如何安置我阴箓派?” 古心觉饶有兴趣的一笑,说道:“此事简单,洛山郡正好缺一脉正宗,我已经传话,下月十五在古曲山斗法,胜者入驻洛山郡,加授朝廷敕封。” “阴箓派已经回归正道,也有资格参加斗法,若是胜了,正好入驻洛山郡。” “嗯?”顾应天闻言,不由得眼神一凝,心思转得飞快,暗道,这小辈的手段不简单啊! 洛山郡是劫莲法尊的地盘,谁去洛山郡,就意味着与莲花教作对。 劫莲法尊一直藏得很深,自从当年被剿灭了一次,就一直没正面出手,谁也不知道劫莲法尊的修为达到了什么程度,这次在洛山郡,虽然也没出手,但必然暗中捣乱,这烂摊子可不好收拾。 更何况劫莲法尊也加入了天门,引他与劫莲法尊作对,这意图很明显。 并且,各派正宗也在争夺这一郡的敕封。 虽然这一类的斗法,按照一般来说,阳仙高手都是前辈,不会拉下脸出手,但这关系着敕封,顾应天也不介意出手,只要得到了敕封,有了香火供奉,今后行事就方便了,也不必为钱财劳心了。 不过阴箓派与各派都有仇恨,当年剿灭阴箓派,就是这些人参与的,他若上场抢夺敕封,必然遭到各派的针对,甚至也引出阳仙上场,这敕封可不是拿。 “顾前辈,这天下可没有白得的好处,朝廷对方仙各派皆是一视同仁,想要敕封,还得公平争取。” 古心觉继续说着,放缓了语气,似乎是让顾应天慢慢考虑。 “也罢,下月十五再会吧。” 顾应天答应了此事,当然明白这好处不好拿,司天监想要利用他,而他想得到这敕封的名头,让阴箓派由邪转正,各取所需,一桩交易罢了。 话落音,顾应天没有在再多留,抬手一挥,一股强横的力量撕裂了电场,纵身一跃,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古心觉也气势一收,随即,雷霆化身散去,一切恢复平静,一道念头锁定这个方位,古心觉的真身往这边来了。 张闲回头与武云瑶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观看了这场谈话,对朝廷的行事很是反感。 古心觉三言几语就让一个邪派回归了正道,还要加授敕封,这未免太过儿戏了。 虽然张闲也看出了,这是在玩弄权谋手段,但这些邪派,草菅人命,为祸不浅,若是打着正道的旗号入驻洛山郡,最终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朝廷如此纵容,也难怪这般的乌烟瘴气,妖孽横行,方仙术士为所欲为。 不过这谈话之中提到的“界碑”,不知这界碑是什么宝物,阳帝和古素风想要得到此物,但此物在天门手里,似乎此物很宝贵。 张闲记得,师尊李玄玉说到天门的时候,也提及一件上古神物,莫非就是这界碑?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有杀机必杀之 片刻的功夫,一道人影掠过,只见一个俊美无比的年轻人,身着紫衫道袍,头戴青碧玉簪,容貌俊美,仙风道骨,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这俨然就是古心觉的真身来了。 张闲打量了一眼,不由得心里惊讶,此人居然是天人之相。 他这段时间,虽然身在千里之外,但每晚都托梦给孟江琳,一边指点孟江琳修行,一边请教天工派的传承,他对相术的领悟已经登堂入室。 以相术来看,配合他的重瞳观察细微,古心觉的每一根头发和眉毛都青黑发亮,两眼清澈透明,牙齿如白玉,指甲如水晶,肌肤没有任何一丝皱纹,连汗毛也没有,肌肤纹理没有任何一点凡人该有的汗迹、油脂、老皮等等。 所以古心觉很俊美,没有任何一点尘俗之气,完全就像脱离了凡人的范围,正所谓惊若天人,就是形容古心觉这样的面相。 古心觉也打量着张闲,虽然一直以天眼观看,但天眼的视觉不一样,现在亲眼一看,又是另一番景象,而张闲的眉心受伤,一道血痕竖立,犹如一枚天眼,也为张闲平添了几分威严。 “你是李玄玉的弟子?”古心觉没有多言,直接就问话。 张闲眉头一挑,知道被认出了地底,但如此直言问话,更像是一种质问,他心里有些不悦。 不过古心觉是司天监的人物,他不想过多的接触,只得故作一副普通世俗的清冷模样,手执印决行了一个礼节,说道:“李玄玉是我师尊。” 话完,他就退后了一边,拿出内里乾坤的瓶子,取出金疮药和布条,自顾自的包扎眉心的伤口,然后服食辟谷丹,喝了几口米酒,调息休息,闭目养神,似乎刚才的斗法,消耗太累了。 古心觉见状,眼神闪过一丝冷厉,当然看出了此子是有意回避他,不过武云瑶在这里,他也不好出手。 目光一转,看向了武云瑶,淡然一笑,说道:“云瑶师妹,好久不见了。” 武云瑶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傲然,对古心觉没什么好感,淡淡的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见与不见,这有什么区别呢。” “哈哈!”古心觉笑了一声:“大道三千,万法归一,最终皆是殊途同归,何来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说呢?” 武云瑶也笑了笑,说道:“无须多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若能到达万法归一的境界,再说殊途同归吧。” “罢了罢了,好久不见,争论这些道理作甚。” 古心觉摆了摆手,这道理是挣不出结果的,语气一转,转移了话题,说道:“表妹,原来你来了西南州,玉亲王和王妃可是很担心你。” 玉亲王就是太子,王妃是武云瑶的母亲,而古心觉称呼武云瑶为表妹,因为古心觉的母亲也是阳帝的女儿,古心觉与武云瑶的辈份关系是表哥与表妹。 提起了父王和母亲,武云瑶的心绪不由得惆怅,但帝王之家,是非争斗太多,不是修行的清静之地,所以她选择了出家。 “我已出家,已是世外之人。” 武云瑶没有多言,父王和母亲自会安好,无须她多虑,更何况就算她有心顾虑,父王的行事,也不会听她左右。 “古心觉,后会有期,不打扰司天监的公事了。” 武云瑶也不想与朝廷接触,转身就走,来到张闲身边,说道:“玄天子,你没事吧。” “嗯。”张闲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明白武云瑶的意思,向古心觉行了一礼以示告辞,转身就走了。 古心觉看着两人离开,忍不住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武云瑶也就罢了,他能宽容这个不懂事的表妹,但这玄天子,竟敢也让这般放肆。 不过眼里的寒光一瞬即逝,转而却是一丝戏谑的笑意,淡淡的说道:“玄天子,告诉你师尊李玄玉,我迟早会去上清府提亲,娶她过门。” 话完,古心觉身形一动,缩地成寸,残影掠过,一瞬就消失远去了。 然而听到这话,张闲却是怔了一下,心里莫名的一股杀机。 张闲是君子心性,温文尔雅,中正祥和,很少动杀机,但不动则已,动则必杀,这古心觉已经是他必杀之一。 察觉到张闲的异样,武云瑶不由得询问:“玄天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张闲立刻收敛了心气,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巡视阴阳两界,以防古心觉窥看他的行踪。 两人走出五十里开外,张闲停下脚步,说道:“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我们暂且休息,以免耽误了这个周天的修行,天亮之后,变化一下气机,然后再走,以防被人暗中盯上。” 张闲的行事非常谨慎,虽然没再发现古心觉的天眼窥视,但为了确实万无一失,以防还有其它窥视跟踪的手段,所以还是要做一番防备。 武云瑶点了点头,席地而坐,静心休息。 张闲也坐下休息了,进入深度睡眠,让这个周天运行圆满,体内气血回到一天的起始。 不知不觉间,天色朦胧亮,太阳还在地平线下,阳气逐渐上升,阴气缓缓退去,大地回暖,新的一天开始。 两人感应着气机变化,自然而然的醒来。 张闲睁开眼,开重瞳查看了一番,抬起手,施展巫偶法术,虚空勾勒,画出了一道小人符,屈指一弹,印入路边的一颗小树,阴阳接桥,沟通木灵,小树的气机变化,与他一模一样。 随即,张闲自身的气机运行,阴阳二气变化,整个人的气机都焕然一新,只剩下路边的小树代替了自身。 “好玄妙的阴阳术!” 武云瑶一眼认出了玄妙,如果不用眼睛看,只凭知觉感应,根本分不清这是一颗树木。 “这阴阳术,虽然比不上仙家玄通那般声势浩荡,但也妙用无穷,云瑶居士,得罪了,不要隐匿气机。” 张闲一边歉意的说着,一边目光直视武云瑶。 武云瑶立刻会意,放松了心念,立刻感觉像被看透了魂魄一般,让张闲看清她的气机,铭记阴阳魂魄。 看一眼就记住,这也是相对而言的,修为越高,魂魄越强,阴阳二气也越玄妙,难以看清底细。 所以道行高深之人,相互传念,需要对方感应,如果对方不主动感应,很难传念准确,因为不能完全精准的铭记对方的本命像。 武云瑶放松了心念,张闲才能看得准确,随即虚空画符,画出一道小人符箓,打入路边的一颗树木。 万物有灵,通灵接桥,这就是阴阳术的玄妙,让木灵接替自身。 接好了阴阳桥,张闲又勾画了一道阴符和一道阳符,符箓化剑,剑意化丝,犹如一支银针,扎入武云瑶的经脉穴窍,调控阴阳二气的运行规律,改变自身气机。 做完之后,两人的气机都焕然一新,而路边的两颗小树取代了他们原来的气机,若是有人施术追查他们,只会找到这两颗小树。 “现在可以了,我们绕几圈,然后再回白家镇,以防万一。” 张闲非常谨慎,白家镇是他的老窝,他可不想让人发现了,武云瑶也不想被人打扰了清修。 两人继续上路,箭步如飞,快若御风。 然而在赶路的途中,闲着无聊,张闲略微有些疑惑,武云瑶已经认出他是天宗子,还被古心觉点破了他的师承,但武云瑶一句话都没问他。 而武云瑶与古心觉的关系,似乎很复杂,他想探听一下古心觉的底细。 “云瑶居士,你已经知道我就是天宗子?”张闲忍不住问话了。 “知道了。”武云瑶淡然一笑,语气很自然,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也没多言别的什么。 张闲有些郁闷了,问道:“你不生气我骗了你?” 武云瑶闻言,倒是质疑了一声:“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隐瞒了天宗子的身份,我也隐瞒了皇族的身份,何必计较这些呢。” “不过天宗子也罢,玄天子也罢,这应该都不是你的真名,但名字只是一个称号罢了,佛有三千法相,本心如一,你就是你,无所谓名号是谁。” “呃……”张闲听得一愣,跟武云瑶聊天,还真是字字禅机,佛宗之人,说话都是这么玄乎啊。 而武云瑶这样说话,反倒让他不知怎么探问了,因为武云瑶不问他的秘密,他也不好意思问武云瑶的秘密。 但武云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想询问我与古心觉的关系?” “这个嘛……”张闲尴尬了,只得说道:“他好像认识我的师尊李玄玉,所以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儿。” 提起了李玄玉,这倒是引起了武云瑶的好奇心,问道:“你怎么是李玄玉的弟子?” 听这语气,似乎也知道他的师尊李玄玉,他反问道:“云瑶居士,你认识我师尊?” 武云瑶说道:“不认识,只是听沐前辈提起过。” “沐前辈?这又是哪位前辈?”张闲疑惑,心想,应该是师尊的熟人吧。 武云瑶没回答这个问话,只是看了一眼张闲,她先前推测张闲也是得了沐前辈的指点,所以才会住在道观,还领悟了活死人术。 但张闲的神情,似乎不知道沐前辈是谁。 “沐前辈隐世已久,若是有缘,自会见面,不必询问是谁。”武云瑶没有点破沐前辈的身份。 “哦……” 张闲无语,说话只说一半,这故意吊他胃口啊,他也不好追问,只得继续打听古心觉的底细,说道:“古心觉称呼你为师妹,莫非他也是武圣前辈的弟子?” 话到这里,武云瑶却是叹了叹气,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圣人不仁是魔道 见武云瑶的叹气和沉默,张闲心里更加好奇,古心觉到底是什么底细。 不过武云瑶的沉默,让他不好追问,这闲聊的话题也断了,只得专心往前赶路。 但过了一会儿,武云瑶又说话,语气就像自言自语一般,叹气不已:“哎……其实皇曾祖的真正传人,就是古心觉。” “嗯?武圣前辈的传人,这……” 张闲听得疑惑了,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古心觉应该是玉清神霄派的嫡传,怎么又成了武圣缙云拓的真传? 而武圣缙云拓的真传,不应该是武云瑶么? 武云瑶的语气感慨,说道:“皇曾祖的真传,不在其武学之形,而在其境界之道,我得了皇曾祖的武学,却还没达到皇曾祖的境界之道。” “境界之道,此话怎讲?”张闲越听越疑惑了。 武云瑶说道:“皇曾祖的道境,乃是圣人之道,无为而治,顺其自然,庇佑众生昌盛,不受魔道侵扰。” “然,大道有阴阳两面,圣人就是魔,古书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皇曾祖有圣人仁心,怜悯众生,但物竞天择,众生本就是相互竞争的关系,因为怜悯众生,所以不能出手帮助任何一方,只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在天道面前,在圣人面前,一律平等,除非有破坏天地,威胁众生的存在,皇曾祖才会出手,这就是皇曾祖的道境。” “我虽然继承了皇曾祖的武学,但还远远没达到超脱众生的程度,我也只是众生之一,要接受物竞天择的考验,所以即便我遇到危险,皇曾祖也不会出手,圣人之境,便是这样的冷漠无情,但无情是因为有情,故而称为太上忘情。” “古心觉不一样,古心觉从一出生就属于天道,注定就不是众生之中的凡人,所以他的心境,一直都是视凡俗百姓为刍狗。” “属于天道,这是何意?”张闲有点听明白了,但又有更多疑惑,难道古心觉不是人? 武云瑶说道:“佛曰六道轮回,天道、人道、畜牲道、阿修罗道、鬼道、地狱道。天道就是指天人境,仙家也称为天仙。” “后天境为凡人,先天境为陆地真仙,既是地仙,天人境则是天仙,而尸解仙是鬼道,既是鬼仙。” “修习天人道法,乃是性命基础的升华,可以遗传给子孙后人,称为仙籍。” “古心觉的父亲就是古素风,已经修成天人境,升入仙籍,位列仙班,然后娶妻有了古心觉,古心觉遗传了天人仙籍,从一出生就属于六道轮回的天道,觉醒天眼神通,这是天人的第三眼。” “所以古心觉从一出生就不是凡人,心境也就不属于凡人。” “他十二岁时,古素风与皇曾祖交换记名弟子,他跟随皇曾祖修行一年,换来我十二岁时,也在神霄派记名,古素风指点我修习一年,所以我与古心觉以同门相称。” “古心觉在记名修行的期间,心境逐渐成型,继承了圣人之道,心意志向是要成为圣人。” “但古心觉的圣人之道,缺少了一份对六道众生的怜悯,不是圣之人,而是圣之天,犹如冷漠无情的天道,俯视芸芸众生,以众生为刍狗。” “所以古心觉是继承了皇曾祖的道境,只是古心觉更加的冷漠无情,圣人既是魔道。” 听了这来龙去脉,张闲忍不住惊愕,古心觉的心境,竟然如此可怕,物极必反,已入魔道,并且还是天生的仙籍。 他博览方仙书籍,当然知道仙籍是什么,以及上古仙族,上清道就算是仙族后裔。 不过这古素风,居然也是天人境的存在,难怪能成为司天监的首领,镇压方仙各派,节制天下方仙,但修成了天人,却还有心思娶妻生子,这显然不是单纯的情爱,难道是有意繁衍仙族? 若真是这样,生出十个八个,假以时日,全部成长为天人,然后繁衍子孙,岂不是要诞生一支仙族! 而这仙族还是归属朝廷,岂不是意味着朝廷成为了天人统治?就像上古神话里的天庭!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皱眉,若是朝廷成了天庭,管制天下方仙,连仙道也没有了逍遥自在,这是何等的可怕。 就算他一直躲藏,也修成天人,但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也架不住朝廷的这么多天人啊。 似乎看出了张闲的想法,武云瑶说道:“繁衍仙族并不容易,需要性命基础相同,天人与天人,才能诞生出正式的天人。” “古素风是天人,而古素风的妻子,名曰缙云娥……” 话到这里,武云瑶的语气又忍不住叹息,这些皇族之事,实在不堪提起,这也是她选择离开的原因之一。 见到武云瑶又叹气,张闲隐约看出了,这其中有很多故事,而武云瑶提到的缙云娥,他知道这位公主的名讳,乃是阳帝的胞兄的女儿。 当初广帝遇刺身亡,阳帝与这位胞兄争夺大位,后来胞兄落败身亡,阳帝登基,这位缙云娥公主,据说是出家做了道姑。 不过此事牵扯到皇族的手足相残,大家都避讳此事,不敢多言,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在意了,但怎么成了古素风的妻子? 武云瑶也没有多言手足相残的事儿,只是说道: “这位皇姑,她有一半的地仙仙籍,后来修练成先天境,成为正式的陆地真仙,与古素风结亲,怀上了古心觉。” “古素风是天仙,皇姑是地仙,性命基础不对等,地仙是不能承受天仙的虚耗,为了让古心觉最大限度的继承仙籍,古素风以秘术养胎,古心觉出生之时,皇姑就耗尽命元而死。” “这……”听到这里,张闲眉头大皱,为了继承仙籍,竟然如此恶毒。 他突然想起,小韵也给他说过,尸解仙就是夺舍之法为了转世不变,体质血脉磨合,甚至夺舍自己的子孙后嗣。 这些人为了仙道,简直不择手段,完全就是入了魔道。 武云瑶继续说:“繁衍仙族并不容易,性命基础越高,孕育越少,这是不变的自然规律。” “并且修行的女子太少,若是性命基础不对等,胎儿发育不良,血脉就自然变弱了,否则就要牺牲女子。” “所以繁衍仙族的关键,其实在于女子,但女子属阴,男子属阳,阴盛阳衰被视为反逆。” “远古神话里的母系氏族,母神与父神之间的争斗,代表了两个文明统治,最终父神获胜了,但父神想要开枝散叶,繁衍仙族,却又担心阴盛阳衰,久而久之,血脉就变稀薄了。” “皇族之中,也不希望出现阴盛阳衰,所以对女子没有任何练武修行的要求。” 张闲恍然大悟,难怪皇族对男子都要求习武,但对女子却没要求,原来是担心阴盛阳衰。 并且武云瑶这话,立刻让他想起了,古心觉扬言要去上清府提亲,他师尊也是修习天人道法,这是把他师尊视为了繁衍仙族的工具。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杀意更强了,古心觉一定要死,古素风也一定要死。 不过武云瑶的话里,也透出另一个信息,那位皇姑是仙籍,莫非缙云氏也是一支仙族? 仔细想来,缙云广和缙云拓皆不是凡人,虽然缙云拓一心修行,没有娶妻生子,但缙云广的后嗣众多。 如今的缙云氏,全是缙云广的子孙,就算是娶亲了凡人,但这只传了几代,血脉不会太稀薄,多多少少都沾了仙籍。 难怪皇族之人,全部都是郎才女貌,一个个都器宇不凡,原来是仙族。 然而思绪至此,他又想到自己,他爷爷娶亲的年龄很晚,而他父亲出生,也是天赋不凡,十三岁就金榜题名,莫非也是遗传了仙籍? 阳帝下旨赐婚,他父亲回绝了,后来与他母亲相遇,阳帝大怒,毒杀了他母亲,再次下旨赐婚,莫非也是为了仙籍?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心头一跳,恍然明白了什么。 阳帝这么执意要赐婚,一定就是因为他家的仙籍血脉,所以才会毒杀他母亲,他也胎死腹中,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仙籍外流。 也就是说,他母亲怀孕的时候,就已经中毒了,但他的投胎转世,逆转了生死,他出生后,母亲才毒发身亡。 阳帝再次赐婚,他父亲一直不与绣夫人同房,这其实是为了保护他,如果绣夫人怀孕了,仙籍血脉得以延续,他就必须要死了。 虽然他是先天不全,却是流淌着仙籍的血脉,父亲为他联姻,与武云瑶订下婚约,其实是为了稳住阳帝,再加上绣夫人没有身孕,他就成了唯一血脉。 难怪他从小低能,婚约却一直没人反对,并且阳帝也默许了此事,这不仅是明面上的原因,还有这幕后的原因。 但这些幕后的原因,只怕连绣夫人也不知道,否则绣夫人不敢暗害他。 然而想到了这些事儿,他心里突然有些好奇,不知道他的母亲是什么身份来历,他在国公府时,从来没人提起,但现在想来,也应该不是一个普通道姑。 方仙各派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稍有名望的人物,几乎都能知道,他突然想查找一下母亲的身份来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闭关入葬活死人 提到仙籍,却让张闲明白了自己的际遇,突然好奇自己母亲的身份来历,他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把这些幕后之事儿查清楚,否则他心念不通。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过一百多里,张闲一路上都开了重瞳查看,没有发现再被窥视,或是别的手段跟踪。 傍晚时辰,夕阳西下,两人路过一座土地庙,停下来落脚修习。 第二天一大早,继续赶路,径直返回洛山郡,为了避免麻烦,他们没有经过郡城,而是走县城的官道,然后翻山越岭,直接回了白家镇的方向。 傍晚的时候,两人就回到了白家镇。 这一回来,就察觉了白家镇的气氛异常,仔细一窥听就明白了,因为白家镇地处偏僻,这大半个月里,洛山郡发生的事儿,这才传到白家镇。 现在朝廷派了钦差大臣,正在忙着赈灾,安置那些拜莲花太子的迷信弟子,修葺被冰雹打烂的房屋,以及办案,追查莲花教的余党,清理那些涉嫌莲花教的官员等等。 这些事儿是一时半会办不完的,估计得忙上大半年。 并且,劫莲法尊还在幕后作妖,托梦宣扬莲花教,趁着迷信的弟子还在,尽量收取香火愿力。 正宗方仙没有到达洛山郡之前,这迷信莲花太子的风气是很难改变的,毕竟这些普通百姓,根本分不清是好是坏,劫莲法尊怎么说就怎么信。 张闲两人没有在镇上露面,直接回了道观。 道观后山的六合地宫以及完工,地宫在地底,地面堆砌石头,像一个金字塔形的祭台,高一丈,四方宽三丈,这就是祭天祈福的生基。 祭台旁边,搭建了一座简单的木屋,四周有石头砌成的围墙,远远看去,就是一座陵墓,木屋就守陵人的住房。 另外就是一些没用完的石头和木材,全部堆放在木屋外。 他与孟江琳托梦知道,这里完工后,孟家就收拾好东西回去了。 回到道观,趁着还没天黑,把他日常生活的物品都搬去了陵墓的木屋,以后这陵墓就是他修行的道场了。 他开重瞳看了一眼,六合地宫在地底,覆盖土层太厚,遮蔽了光线和波动,以及地面堆砌的祭坛,也阻隔了视线,根本看不见地下的情况。 他又尝试了遁地术,果然遁不进去,土层太厚,地底气场的压力太大,难以遁动,并且地宫自成一体气场,隔绝阴阳虚空,根本遁不进去。 其实所有的物体,都有一个自己的气场,包括房屋建筑等等,特别是四合院,四方相合,形成一个整体气场,完整无缝,难以用遁入进入。 当然,气场的完整程度,与匠人的手艺有关,手艺好,尺寸衔接无缝,建筑物完整一体,气场就完成一体,反之,手艺不好,到处都是缝隙,气场就松散无形。 而气场的强度,与建筑物的材料有关,以及风水格局有关,例如一些大户人家的宝库,铜墙铁壁,密闭无缝,虚空气场完整,遁术皆不能进入。 他学了天工派的传承,也已经明白这其中玄妙,就拿这六合地宫来说。 地宫的手艺,这是绝对没问题,由孟掌墨亲自掌墨画线,尺寸衔接完整无缝。 至于地宫的材料,虽然是普通石头,但石头融入土地之中,土石是一体,相当于把地宫镶嵌在大地气场之中,借助大地之势,融合了风水格局。 搬完了东西,夕阳西下,武云瑶在道观打坐入静了,他今晚就陵墓住了,先查看一下地宫的情况。 他点了一盏灯笼,来到祭台前,入口就在祭台的正中,用一块千斤重的石碑堵住,旁边有一个木架杠杆,用杠杆撬开石碑,就能进入里面。 他没用杠杆,而是直接展开双臂,猛然一发劲,千斤重的石碑稳稳抱起,挪开在旁边,现出了一条向下的台阶通道。 通道里,也有一个木架杠杆,这是方便从里面关门。 他提起灯笼,走进通道,扣住石碑背后的凹槽,关上了石碑,小心的查看通道的石壁,很快就找到了机关。 他看了地宫的建造图纸,知道里面的布置,这些机关都是药瓶毒烟,只要他进来后,里启动了机关,若是有人在外面挪开石碑进来,机关就会压碎药瓶,毒烟自燃,充满通道。 他小心的走下台阶,检查通道的各处机关。 因为这毒烟机关很简单,只是一个药瓶而已,触动机关时,石头压碎药瓶,没有复杂的设计,所以布置了很多,每走几步就是一个机关。 他一个一个的检查,从通道台阶走下去,来到地宫前面。 地宫的宫门是一块两千多斤重的大石,左右两边都有杠杆,他上前展开臂膀,两手扣住石头,一发劲,依然是稳稳的抱起。 挪开石头,这才进入六合地宫,从里面挪动石头关上宫门。 地宫里没有多余的修饰,全是石头砌成,进门就是左右两边的通道,他知道图纸,这是在六边形的一条边上。 六合地宫是一个六边形,连接十二条对角线,合计十二个对角交点,以及一个中心点,在交点上布置六个疑冢,六边和对角线是通道,相互穿插,犹如一座迷宫,每条通道都布置了很多毒烟机关。 他仔细的感应了一下,这地宫的气场,果真是浑然一体,与外界气场全然不一样,甚至一进入地宫,方向感就迷糊了。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试着说话,喂了几声,清晰的看见声波从通道传开,但徘徊回荡,形成一个有序的规律,整个地宫共鸣,四面八方一起回声,全然分不清具体是从什么方向传来。 “天工派之术,果真玄妙无比!” 他自言自语的感慨了一声,声音传开,四面八方共鸣,莫名玄妙。 他顺着通道走,查看沿途的机关,很快就到一处转角,有四条岔路,加上他走的这条,一共是五条路,贴边的两条是六边形的边线,中间三条是对角线。 他转过一条对角线,很快就来到一处墓室,墓室中间停放着一方棺椁。 小心的打开棺椁,避开机关,只见里面一方血红的棺材,若是普通人见到这一幕,只怕会被吓得半死。 棺材带红,这是出妖物的征兆,而这血红的棺材,就是龙血棺。 以血藤的树脂,调制木漆,活人用龙血,活血化瘀,壮筋骨,通经络,死人用龙血,可以养尸,尸身不朽。 在重瞳的视觉下,清晰的看到这龙血脂充满了灵气,渗透棺木之中。 察看了一遍,盖上棺椁,继续查看其它地宫的墓室。 这地宫就是一座迷宫,还好他知道图形,以及孟江琳的指点,参透了这其中玄妙,否则就算知道图纸,稍有不慎也会迷路。 一共六个墓室,六方棺椁,他一个一个的查看,把所有通道都走一遍,检查机关。 查看完之后,他选了最深的墓室作为闭关之地,然后拿出内里乾坤的瓶子,把一些物品存放在墓室。 他的物品太多,以及一些危险物品,例如绿矾油,这些不适合随身携带,隔三差五就得给瓶子加持一遍法术,也显得太麻烦了。 他要闭关修练,还得把这些物品妥善保存,否则闭关时间太长,加持的法术衰弱,瓶子就会被撑坏。 “明天准备一下,就开始修练。” 他心里明白,化龙术的第二层,一旦入睡就不容易醒来,或许他这一睡就要睡很久,所以得把事情都安排妥当,然后才能闭关入睡。 出了地宫,天色已晚,他在陵墓的四周,虚空画符,布置了很多鬼符,以防有人靠近,然后才入睡休息。 第二天,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早起、洗漱、晨练,然后去道观看了一眼,武云瑶不在道观,出去修练了。 武云瑶一直是早出晚归,平日都在山林里修练,傍晚才会回来。 他去了镇上,村人们见他回来了,老远就吆喝着打招呼,他在白家镇呆了这么久,也算是跟大家熟悉了。 来到盛员外家的杂货铺,买了很多坛罐,又买了大米和一只羊。 有了那次被下蛊的经历,他买东西什么的,都很谨慎,没敢让人送,全都是他亲力亲为,以防被人暗算。 把这些东西弄回陵墓,绿矾油倒出来,装在坛子里,密封保存,埋在地里,接着又把羊肉炖了一大锅,吃了一整只羊。 然后开锅蒸米饭,做了十几坛米酒。 这些事儿忙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武云瑶回来了,来到陵墓的木屋,还是拿起他的一灌酒就开喝了,坐在屋檐下,吹着山林的清风,看着天边的夕阳。 “我今晚就要开始闭关,可能会入睡很长一段时间,这些酒水已经发酵,可能没时间打理,还请你帮忙一下,过两三天倒出来,过滤了酒糟,然后陈酿……” 张闲把酿酒的方法说了一遍,借口请武云瑶帮忙,其实是武云瑶喜欢酒,他闭关了,这些酒是专门给武云瑶准备的。 “这……嗯,好吧。” 武云瑶的语气迟疑了一下,哪里看不出张闲是故意的,但酒水已经做好,她也只得答应,而张闲的好意,她心里接受了,说道: “天宗,你闭关入葬,修练活死人,我住在道观,也算是为你守关,你尽可放心修练。” “如此就多谢。” 张闲也没客气,行了一礼拜谢,又疑惑道:“怎么突然叫我天宗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人合一斩三尸 “初次与你相识,你就叫天宗子,然后才叫玄天子,所以还是叫你天宗吧,真我如初,本心如来。” 武云瑶说着,她心里明白,常用道号化名的人,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正的大隐之士,另一种是身份特殊,隐姓埋名,躲避灾祸,张闲显然就是这一种。 所以天宗和玄天都不是真名,但每个人都自己的秘密,没必要追究真名,不过遵循初始的原则,最先认识是叫天宗,无论千变万化,还是天宗。 张闲闻言,不由得一笑,武云瑶不愧是佛宗传人,说话都是这般的禅机。 佛宗阐述道理的方式,与仙家截然不同,仙家的道书都是直言叙述,多用玄语,抽象玄虚,让人感悟大道的神意,正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而佛宗的经书,几乎都是对话,开篇常用“如是我闻”“世尊说什么”等等,意思就是“我亲耳听闻”“世尊说了什么话”,从对话之中,引人深思,指引大道。 所以佛宗之人的对话,通常都像念佛经似的,普通人都听不懂在说啥。 他又问道:“那我该叫你缙云清瑶,还是该叫你武云瑶?” 武云瑶说道:“佛有三千法相,缙云清瑶是我,武云瑶也是我,身在世俗,我是缙云清瑶,身在修行,我是武云瑶,天宗你身在世俗,还是身在修行?” “哦……” 张闲愣了一下,还真是字字珠玑,句句禅理,这话也是在提醒他,他身在世俗,还是身在修行,而世俗是自己,修行也是自己。 他不由得感慨了,说道:“世俗与修行,难以彻底划清,生于世俗,却追求超脱世俗,然而本心如初,初心就是身在世俗之时的心。” 武云瑶说道:“世俗与修行,本就是一体,仙道也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世俗而已,但初始之心,乃是身在世俗,而追求超脱,这份追求之心,才是真正的初心,因为我们最初是想超脱,所以踏上修行。” 张闲若有所悟,道无止境,天人极限,没有十全十美的心境,唯有保持一颗追求之心,这也是他领悟的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唯有不断的修行自身,不断的探寻真谛。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武云瑶仰头喝酒,天色渐渐入夜,两人就这样平静的入静。 夜深了,张闲搬开祭台的碑门,进入了地宫。 武云瑶抬起玉指,虚空画符,在祭台四周留了一圈符箓,结成一个阵法,这算是为张闲守关了,若祭台周围被触动,武云瑶就能感应到。 做好了布置,武云瑶回道观休息了。 地宫里,张闲把撬门的木架都撤了,开启墓门后的反锁机关,把墓门彻底抵死,然后开启通道的毒烟机关,又在通道里牵了很多红线,挂上铃铛,多一层保险。 只要稍有风吹草动,铃铛响起,他也能有所警觉。 他来到最深的墓室,打开棺椁,躺进了龙血棺,他又拿出了化龙术的那本书,此书太过玄妙,已经变成了一本无字天书。 他以前就猜测,此书有可能是大罗金仙的人皮做成,图文消失之后,此书回归了最初的状态,虽然他不知道这书有什么用途,但这书必然是一件宝物,蕴含了玄妙。 并且此书用来记载化龙术,也一定与化龙术有联系,或许他修成化龙术,就能运用这本书的玄妙。 他现在入葬,就把书放在身边,盖上棺盖,闭上眼,静返清虚,回归先天,犹如婴儿沉睡在先天腹中。 识海里,化龙术的图录浮现,从第一层进入第二层,观想图录:棺材之中,宇宙星空闪烁,一尊瑞龙悬浮于虚空,与宇宙星辰合为一体。 九转生死化龙术,乃是循序渐进,一层比一层深入,从经脉运行来说,第一层主十二正经,第二层在十二正经的基础,深入奇经八脉的任督二脉。 第一层的时候,还会若有若无的呼吸,但进入了第二层,呼吸全然停滞了,犹如腹中的胎儿,根本无须呼吸。 呼吸停滞了,心跳气血也随之停滞,体温冰凉,进入死亡的状态,完全就像一个死人。 死人无须消耗,也无须呼吸和心跳,性命几乎禁止,仿佛进入了一种真死的境界。 不过真的死人,阴阳过界,阳气过界为阴气,但他体内的阴阳二气平衡,一直处于阴阳两界之间,似死非死,似活非活,静到极点,返归清虚,阴阳生死交融在一起,肉灵育化,玄妙无比。 与此同时,在进入这种状态的一瞬间,自身的阴阳气场,与外界的阴阳气场共鸣,自身犹如融入了自然气场之中。 而他深处的气场是地宫,地宫是一座生基,融入整个风水格局,风水格局融入这一片天地,这一片天地融入整个天地,整个天地融入宇宙星辰。 这一瞬间的共鸣,仿佛与识海里的化龙图录融合化一,自身就像悬浮在天地宇宙之间。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大地上,而是置身于天地宇宙的虚空,自身运行与天地规律磨合,天人合一,近乎完美。 “原来如此,活死人的葬法,就是把自己嵌入天地之中,返归初始,感应天律。” 体会到了这种境界,自然明白于心,他彻底明白了活死人的玄妙。 “混沌生万物,万物皆是天地规律的衍生,但有了自我意识之后,自我的主观念头,与天地规律脱节,例如该睡觉的时候不想睡,该起床的时候却不想起,自身运行不能完美。” “然而活死人之法,自身极静,消除了主观念头对身体的控制,完全跟随潜意识的运行,配合葬法,与天地规律融合,天人合一,完美运行,故曰:阴阳练化,性命升华。” “并且在这种状态下,消除了主观念头对自身的控制,同时也挣脱了自身的约束,魂念出窍,神意在阴阳两界之间遨游,犹如肉身与灵魂之外的真我,仙家曰:一气化三清,神游太虚。” “一气化三清,是指肉身、魂魄、真我,神游太虚就是在修练的时候,肉身与魂魄皆在,但真我之念超脱其外,可以看见自己的肉身和魂魄,也可以神游外出,去做别的事儿。” “肉身与魂魄皆是躯壳,性命双修,修的是两具躯壳,真我之念才是灵性的根源,也就元神,没有元神灵性,肉身与魂魄皆是死物,故曰:三尸。” “肉身主生,魂魄主死,三尸是指:生,死,自我。” “古书有记载斩三尸的说法,消除生死,消除自我之念,与活死人的玄妙相通,消除了自身一切,似死非死,似生非生,返归初始,天人合一,达到完美状态。” 他此刻进入了这种状态,身临其境,亲身体会,自然而然就明悟了这些道理。 不过九转生死化龙术的玄妙,似乎还不仅于此,他的元神真念观看自身运行,他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运行不是普通人。 他体内的阴阳二气,在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基础之上,还多出了很多经脉,例如他的重瞳,整个眼部经络,与常人全然不一样。 除了眼部,全身的其它经络,也与常人不一样。 原本这些经络都处于黑暗的状态,但在此刻的完美运行下,这些经络一条接着一条的亮起,犹如觉醒了一般,玄妙无比。 “奇怪了,这些经络是原本就有,处于沉寂的状态?还是修练化龙术开发出来的?” 他略微有些疑惑,仔细一想,应该是原本就有。 他在修练化龙术之前,就已经有了重瞳,并且食量大增,最初还没怎么在意,现在想到,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从他身体恢复开始的。 思绪至此,他的意念之中,突然闪过了先天之初的画面: 只见一道雷霆从天而降,逆转胎儿的生死,雷霆顺着经络衍生,胎儿的经络亮起,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经络全然变化,但接着又变成了黑暗。 见到了这一幕,他立刻明白于心,这是性命升华,自身觉醒,看到了更多的信息,而这一幕的信息,也让他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投胎转世,不仅逆转了生死,还更改了胎儿的性命基础。” “而我先天不全,是因为自身的先天基础,母亲中毒了,不能供给虚耗,所以发育不全,出生之后,一直处于发育的状态,直到被邪人暗算,在危机之下觉醒了。” “也就是说,我的身体恢复,不是因为安魂咒,而是终于发育健康了,安魂咒只是一个契机。” 他明白了这一切,随着他的修行,性命升华,或许能觉醒前世的记忆,他前世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存在,也许彻底觉醒了,他就不怕阳帝了。 “元神归壳,静心修练。” 他没有在多想,真我之念归位,天人合一,沉静在天地练化之中。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昼夜变化,四时有序,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他这一睡,不知不觉就是几天过去了,然后十天过去,半月过去……全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一睡长眠,似乎真的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仙友结伴修大道 不知不觉已是月末,夏季即将结束,初秋将至,清晨下了一场小雨,清风徐徐,带走夏季的燥热,空气清澈,每呼吸一口,仿佛吞吐天地间的灵气,让人心神舒坦。 武云瑶一如既往的早起,晨练回来,便在道观里开始了上午了修行。 这段时间,后山完工了,一切恢复宁静,武云瑶没有去山林修练,除非了晨练出去一趟,几乎都呆在道观,也算是为张闲守关。 武云瑶一直练到中午,停下午休,去了后山的陵墓,在木屋里拿起一坛酒水,坐在屋檐下一个人,平静的喝酒,静心休息。 下午,武云瑶继续修练,一半时间站桩入定,修练武道拳意,一半时间练习道法。 武云瑶也会道法,但只是辅修,她每天都会用下午一半的时间,修习武学之外的东西,不仅是道法,还有很多其它的东西。 想要问鼎大道,除了自己的主修,还要涉猎很多东西,虽然不一定精通,但至少要明悟其中真意,集百家之长,融汇通过,方能应征大道。 武云瑶下午修练完,又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喝酒,观看天边的西夕阳西下,心意随之入静。 入夜后,静心打坐,直到深夜,回到道观入睡休息,这就是武云瑶一天的作息规律。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依然是重复这样的作息修行,日复一日,十年如一天,清心寡欲,简单乏味,这就是修行之人的每一天,持之以恒,久而久之自见神通。 不过这样修行,太过平淡,绝非一般人能忍耐,特别是修为有成之后,绝大多数人都按耐不住心性,向往世俗的喧嚣繁华,最终落入凡俗。 转眼就是二十多天过去了,从月初到月末,张闲已经入葬近一月了。 月末的最后一天,乃是朔月之期,正好又是一个晴朗的夜空,月亮隐没,星光清澈,满天星辰闪烁,正是夜观星象的最佳时期。 武云瑶躺在道观的屋顶上,观看星象,深邃的星空,充满无穷玄妙。 “修成天人,便能踏碎虚空,飞升天空,但要飞出大地气场,还需修成天神之境,天神才能升入星空,飞渡三十三天,抵达三清仙界。” 武云瑶心里,回想着皇曾祖的话,向往大道之境。 “天人有九重,前三重为天人,寿元五甲子,中三重为天神,寿元十甲子,后三重为神王,神王既是大罗之境,天之帝,仙之王,道之祖,万寿无疆,长生不老。” “大罗之下,皆是凡俗。” “然而亘古以来,又有几个天帝仙王呢?” 武云瑶自言自语的感慨,大道茫茫,犹如这无穷的星空,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自身之渺小。 夜深了,武云瑶观看着星相入静,不知不觉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无形的气场共鸣,只见一缕缕肉眼可见的星光会聚,犹如传说中的汲取日月精华。 人体有吸收日月光芒的能力,经常晒太阳的人,体质会更加健康强壮。 日月也是星辰,日为太阳星,月为太阴星,但日月二星距离大地太近,光芒太强,若是直接汲取,时间长了会损伤自身。 星光更为柔和,来自星空的深处,每月的朔月之期,太阴星隐没,星光纯粹。 武云瑶抱丹,打破后天桎梏,得沐前辈的传授,领悟了这星辰秘术,每月的这一天都汲取星辰精华,以此提升体质。 不知不觉间,斗转星移,太阳在地平线下升起,天色蒙蒙亮,星辰隐没,武云瑶一跃起身,跃下屋顶,开始了每天的晨练,往县城的方向溜腿去了。 与此同时,六合地宫之中。 张闲平静的躺在棺椁里,天人合一,感应天律,自身运行与天地规律一致,太阴星运行一周,一月之周期轮转,自然而然的醒来了,缓缓呼吸,心脉跳动,体温回升,犹如起死回生一般。 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雷光,随即内敛归静,抬手挪动棺盖。 一跃起身,从棺椁里跃出,伸了一个懒腰,浑身筋骨发出一阵劈哩啪啦的脆响,浑身轻盈通畅。 目光一凝,眼有重瞳,漆黑无光的墓室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他的重瞳,需要一定的微光,或者散发能量的东西,才能看见,这墓室深在地底,漆黑无光,温度也很阴凉,因此看着有些模糊。 这一睡醒来,闭关近一月,练神返虚,练髓换血,抱丹修为大进,超越后天桎梏,性命升华,目力也随之进步,已经能看清这漆黑的墓室。 确实的是,是他看见了更加微弱的温度。 并且除了目力,整个五官六感都越发清晰,棺椁弄出的响动,声音在墓室徘徊回荡,他居然可以清晰的辨认出来。 也就是说,即便看不见,他也能凭借声音感应周围,这是通微显化,洞察细微。 他从棺椁出来,第一感觉就是知觉清晰,又一握拳,仔细体会自身的进步,浑身都是一股实质感的劲力,精气神三花聚顶,五脏内府五气朝元。 “我现在的境界,应该是抱丹的初期圆满。” 他抱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修行了这么久,再加上这闭关近一月,抱丹达至小成圆满,进入中成阶段。 “化龙术第一层,一天为一个周期,第二层,一月一个周期,不知要闭关几月,才能完全大成圆满?” 他依然明悟第二层的真意,与天律相合,一月运行一周。 “出去透透气,进补调理,今晚又是新的一月开始,继续闭关。” 他出了墓室,撤去沿途的机关,来到地宫的门前,两手一发劲,两千斤重的大石轻松抱起,他的力气又增长了很多。 从地宫的台阶走上去,退开碑门,深呼吸了一口山林的空气。 然而碑门打开,武云瑶布置的阵法触动,张闲立刻感应到一道念头的波动,是武云瑶传念寻问,以防出了什么岔子。 他闭上眼,心意一瞬间就入静了,寄神虚空,回应了武云瑶的念头。 随即,只见他手捏法决,凝聚念头,无须画符,内功勃发,以五脏为五行,推演自身气场变化,虚空波纹扭曲,一步踏出,残影掠过,神行飞跃,一瞬就在数丈开外,几步就消失不见。 他闭关的这段时间,身体与魂魄在闭关,真我之念神游超脱,参悟武学道法,看似躺着不动,却丝毫没有耽误。 与阴箓派交手后,他对五行虚空的领悟又更上一层楼,已经不需要画符施术,直接以内功催动自身气场,看似效果差不多,却是一种本质的变化。 他走几十里,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躺了近一月,但身体丝毫没有僵硬的感觉,反而是修为大进,浑身通畅,这不但是因为活死人的玄妙,也是得益于龙血棺的功效。 若是普通木棺,躺着太久不动,身体重量挤压,必然阻碍气血流通,所以长久入葬,还得配合特殊的棺椁。 他活动了一圈,天色已经大亮,他返回白家镇,今天是新月的初一,正是镇上赶集的时日,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他买了一只羊,回陵墓去了。 武云瑶也已经回来了,正在木屋前的树林里,练习气宗的羽化逍遥诀。 一月没见,武云瑶的修为也大有进步,并且他的知觉目力进步了,也看出武云瑶的体质,似乎异于常人,肌肤,指甲,牙齿,头发等等,有一种晶玉的质地,晶莹剔透,透着气血的红润,犹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气宇威仪,惊若天人。 这种像温玉的体貌特征,他只见过古心觉,这应该就是天人的体貌特征。 而这种温玉的质地,从细微视觉来看,这是肌肤表面的一层角质膜。 当然,这不是简单的一层表面肌肤,而是身体内部的物质结构的升华,道书曰脱胎换骨。 因为脱胎换骨,体质升华,所以才有更加强横的力量,而脱胎换骨就是从练髓换血开始,气血焕然一新,配合进补调理和修行练习,体质自然就升华了。 不过武云瑶的这种升华,似乎是升向天人,这正是汲取了星辰精华的玄妙,乃是天人之法。 “天宗,你出关了。” 见张闲回来,武云瑶也打量着张闲的变化。 张闲修练化龙小成,气机是一种自然的平淡平凡,就像一个普通人,但普通到了极致,不沾任何名利,没有任何妄念,平平淡淡,自然而然,这是返璞归真的气象。 “嗯,我出来透透气,进补调理一天,今晚继续闭关修练。” 张闲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羊儿去旁边宰杀,片刻的功夫,清炖了一大锅羊肉。 武云瑶继续练习武学,虽然两人快有一月未见,但彼此的相处,仿佛只是昨天到今天,一切也很自然随意。 张闲吃了一只羊,又喝了些米酒,还吃了一些坚果和人参灵芝等等。 平日的修行和积累,对自身的体会,境界到了,自然明白于心,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进补,以及如何调理。 他进补调理好了,又做了一些米酒,忙完这些事儿,差不多已是下午的傍晚。 夕阳西下,山涧的清风拂过,两人坐在屋檐下,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夕阳入静,闲聊着修行的心得和感悟,两人之间,颇有仙友结伴同修的气氛。 入夜,张闲回到地宫,继续闭关入葬。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世道将乱出妖邪 山中无岁月,修行忘天时,夏去秋来,四季变化,不知不觉又是一月过去了。 这个月的西南州,发生了一件大事,方仙各派会聚于古曲山斗法,争夺朝廷敕封,各派大打出手,消息传得玄乎其玄,很多达官贵人和普通百姓都去凑热闹,观看神仙斗法,古曲山方圆十里都是人满为患。 原本悖逆朝廷的阴箓派,终于归顺王化,得到朝廷赦免,也参加这次斗法,第一个上场的就是阴箓大长老,此事引得方仙各派的大为不满,斗法也异常凶狠。 本来这斗法,先是练神返虚的上场,让大家练练手,但阴箓大长老第一个上,这意思是直接动真的,各派的阴仙高手都按耐不住了。 不过这次来斗法的阴仙,也就只有几位,其中就有吕正凌,几个回合下来,吕正凌就得胜了。 吕正凌看似已经白发,其实很年轻,年龄才三十出头而已,天赋极高,算得上是仙道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是近三十年来,屈指可数的修成阴仙的几人之一,超脱生死,跳出凡俗。 并且吕正凌得了剑仙一脉的传承,剑道造诣之高,道行修为之深,还服食了巫药,达至阴仙大成之境。 而服食巫药之后,虽然有了隐患,吕正凌的戾气越来越沉重,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戾气越重,出手越凶狠,势力更上一层楼。 各派之人,当然也看出了吕正凌的戾气,这几乎都要入魔了,又因为当年的敕封之事,吕正凌对各派都很仇视,现在一出手就是往死打,各派也不想招惹吕正凌。 可是在最后要胜出的时候,阴箓派的一人上台了,竟然是当年被缙云拓打死的顾应天,如今居然转世重修了。 顾应天的身份,各派可是非常清楚,一百年前,上清一脉有五大巅峰,其中一位巅峰就是顾应天,被缙云拓打死,另一位巅峰转修第四世,失去了踪迹,剩下三位,也就是如今的上清三大巅峰。 众人怎么也想不到,顾应天居然没死,并且转世重修,已经是一转阳仙,道行更上一层楼,众人立刻寄念传信,很快就被各方高层知道。 一时间,古曲山上阴风大作,各路阴险鬼神齐聚,甚至还有阳仙的阳神现身。 吕正凌被顾应天一招击败,引出了天道六友的长空子的阳神。 长空子,全名叫长空不破,天道六友排名第二,如今上清三大巅峰之一,三世修行的阳仙,乃是历经了两百多年的仙道前辈,一百年前就与顾应天就是道友,并列五大巅峰。 如今几十年没见,物是人非,天下大变,双方只交手了一招,算是试探对方的道行,没分出胜负,长空不破也没再出手,阳神退去了。 其余阴神也都退去了,这场斗法以阴箓派获胜,朝廷下旨敕封。 值得一提的是,三年不上朝的阳帝,竟然亲自召见顾应天,封仙职,赐道印,册封为上清阴箓妙法真人,封地盘,洛山郡以后就是阴箓派的道场,又赐金银,黄金千两,白银一万,还有赏赐各种天材地宝。 沉寂已久的阴箓派,半月前还是东躲西藏的邪人,但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敕封的活神仙,平步青云,坐享荣华富贵,可谓是一朝翻身得势。 斗法的三天后,朝廷就派官兵护送阴箓派入驻洛山郡,重新修葺莲花寺,改名了阴箓观。 进城的当天,在朝廷的主持下,阴箓派弟子当众展现法术,宣讲道法,打压莲花太子,引得百姓们焚香朝拜。 此事也激怒了劫莲法尊,在幕后指使莲花教的弟子作乱,但有顾应天亲自坐镇,劫莲法尊一直藏身幕后,没有亲自出手,这些乱象皆被镇压。 劫莲法尊只得作罢,但在洛山郡经营了这么久,信徒基础众多,转向了各个县城,最后再收一把香火愿力。 阴箓派虽然是初来乍到,但也不能让莲花教得逞,这洛山郡已经是阴箓派的地界,阴箓派也玩起了手段,展现法术,彰显玄通,既是打压莲花教,也是迷惑普通百姓,还公开招收弟子,以修葺道观的名气,收取功德钱。 不得不说,古心觉的手段很厉害,这一招很是管用,让阴箓派和莲花教这两伙邪人对上了。 不过古心觉的真正意图是天门,这双方都加入了天门。 可是洛山郡的百姓就遭殃了,普通百姓们,根本分不清这些神仙的套路,被法术迷惑,信完了莲花教,现在又信阴箓派,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穷困。 新月初一,张闲醒来出关,去镇上买羊和稻米。 白家镇是初一和十五赶集,今天又是赶集,镇上的气氛热闹,百姓们纷纷谈论阴箓派的事儿,各种法术玄通,传得是玄乎其玄。 张闲听着这些事儿,只得叹了叹气,如今这世道,阳帝信奉仙道,司天监玩弄权谋,纵容阴箓派肆意妄为,滥用法术,妖言惑众。 古人云,世道将乱必出妖邪,歪门邪道如此猖獗,这是天下将乱的征兆。 “哎……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啊。” 他自言自语的长叹了一声,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经过,一派歪门邪道,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加授敕封。 并且,他还发现,有人在镇上打听情况,就跟当初的莲花教一样,他一眼就认出这是阴箓派的弟子,看来阴箓派也要来登门拜访。 他没多作停留,买了一只羊和一袋米,回了陵墓,武云瑶也晨练回来了,跟他讲了一下洛山郡的情况。 “阴箓派初来乍到,行事还不算太过份,只是收刮一些功德钱。” 武云瑶说着,语气也是叹气,被莲花教祸害了一番,现在来个阴箓派,以阴箓派的行事作风,长期盘踞于此,必然是一片乌烟瘴气。 张闲说道:“我刚才在镇上赶集,发现有阴箓派的弟子打听情况,应该要来登门送礼,我们还是低调行事,切勿引起阴箓派的注意。” “登门送礼,这是为何?” 武云瑶疑惑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 张闲淡然一笑,知道武云瑶不了解这些江湖规矩,说道:“按照江湖规矩,阴箓派来了洛山郡,要拜一下地头蛇,当初我跟莲花教就是这样结交的。” “额……”武云瑶闻言,立马反应了过来,不由得也笑了,原来她也成了地头蛇。 “若是阴箓派上门,我在闭关,你可以这应对,装作我们是阁山邪派……” 他担心武云瑶不会应对,只得把这事儿仔细的说了一遍,还是套路莲花教的这个套路。 武云瑶听完,不由得疑惑:“为何要假装是阁山邪派?” 他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与邪派打交道,只能装作也是邪派,他们名义上是登门拜访,其实是试探虚实,若是被他们视为威胁,必然会动杀心。”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不过阴箓派练尸,阁山邪派也练尸,若是他们有所联系,我们岂不是露馅了?” 武云瑶有些顾虑,这些邪派都是一丘之貉,很可能相互认识。 “放心吧,我认识一位高人,她与阁山邪派有关系,我上次应付莲花教就用的这一套说辞。” 他认识的高人,当然就小韵,不过小韵这段时间,一直没现身找他,他传念也没回复,应该还在闭关。 武云瑶闻言,也没多问是什么高人,但心里还是好奇,天宗子的背后,似乎也有一位厉害人物,与莲花教交手的时候,天宗子就用出了阳神法力。 张闲又叮嘱说道:“我们上次出去,我用的道号是一叶秋,你用了武云瑶这个名字,切勿在白家镇用这名号,否则被阴箓派知道,我们就能以脱身了。” 武云瑶点了点头,还好她没在镇上留名,但突然想起了,说道:“在道观做工的那个匠人,他见过我赤金甲的模样,若是泄漏,只怕会引来麻烦。” “这不必担心,他们已经搬离了洛山郡。” 他闭关期间,一直与孟江琳有托梦,孟掌墨的行事还是非常谨慎,又精通奇门之术,知险而避,觉得洛山郡的气氛不对,回去之后,就决定举家搬迁。 “搬离了?他们为什么要搬离?”武云瑶发现了疑点。 “是我让他们搬离的。”张闲不动声色的为孟家隐瞒此事,说道:“我闭关期间,以防有人要对付我,找他们探问地宫的信息,所以我就出钱,让他们都搬离了。” “天宗,你行事也太谨慎了吧。” 武云瑶与张闲相处得越久,就越发现张闲的行事谨慎,全然不想一个年轻人,更像是个老江湖。 这些事儿交代妥当了,张闲把羊肉做了,下午还是蒸米酿酒,武云瑶跟他一起帮忙,学习酿酒。 傍晚,忙完了事儿,两人还是坐在屋檐下,看着夕阳西下,喝着甘甜清冽的米酒,聊着修行的心得和感悟,心意渐渐入静。 夜深了,张闲进入地宫继续闭关。 他身有感悟,一月就是一个周期,练髓换血这瓶颈,需要循序渐进,至少需要几个周期才能彻底圆满。 就在他闭关的几天后,阴箓派果然来人拜访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抱丹辟谷入先天 却说阴箓派来拜访,打听了张闲的事儿,知道莲花教也来拜访过,还跟莲花教有结交,这倒是让阴箓派放心了很多。 古人云,志同则道合,能跟莲花教结交的,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阴箓派也把张闲列入了邪派。 阴箓派来拜访的,是个练气化神的中年人,名叫顾合仁,接手了莲花教在县城的分坛,准备把分坛改建城道观,先来打探一番情况。 顾观主推测张闲是个太虚派,前段时间还在修建墓地,这是太虚派常见的修行路子。 并且这墓地的工量不小,没两千两银子是做不成的,一般的散修,哪有这么多钱,要么是开了道观,要么是结交贵人,要么玩弄法术手段,否则不可能赚这么多钱。 与莲花教有结交,这正好符合了这些事作风。 顾观主来登门拜访,当然也少不了送一份大礼,不过张闲已经闭关,只见武云瑶。 武云瑶的容貌气质太美,不想惹人注意,只得戴了面纱,自称是张闲的徒弟,而武云瑶的心思也很细腻,按照张闲交待的说辞,假装是阁山邪派,隐约透露师尊是在墓里练尸。 一听这话,顾观主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太虚派,而是阁山邪派的道友,这墓地是练尸的墓。 阴箓派也练尸,又是同出上清一脉,当然与阁山邪派有结交。 并且阁山邪派的行踪,就在洛山郡旁边的古城太虚山一带,这白家镇地处偏僻,靠近太虚山,有道友在此练尸,这是很正常的事儿。 顾观主丝毫没有怀疑,回去后上报了此事,阴箓派也很客气,派人再次来送礼,还表示不在白家镇设堂口,不打扰道友的清修。 这事儿就算是糊弄过去了,还收了两份礼。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月过去了,时节入秋,天气渐起几分凉意,张闲从地宫里出关,前后已经闭关三月,换血三个周期,修为已达抱丹中成圆满。 他出来调理了一天,依然是吃了一只药膳炖羊,以及人参、灵芝等等,然后做了一些米酒,与武云瑶一起喝酒论道,交流修行的心得。 夜深了,继续进入地宫闭关。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了,已是深秋时节,秋雨绵绵,秋意渐寒,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不知不觉又是三个月过去了,终于抱丹圆满,时节已是寒冬腊月。 天时有规,四季有序,阴阳变化,否极泰来,冬到至极就是春,家家户户喜贺春节,大地会暖,阳气上升。 新年初一的这天早晨,张闲从地宫里走出来,天色蒙蒙亮,小镇上已是气氛热闹,村人们一大早起来准备,准备新年的上坟祭祖。 他看着山下的小镇,心里泛起一些惆怅,前后闭关了七个月,而他是开春的时候逃出国公府,如今又是新春,正好一年了。 这一年的光景,他就抱丹圆满,修得一身道行,这变化真大。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有一种沧桑感,沧海桑田,光阴如梭,仿佛不是一年,而是历经了一万年。 “天宗,你出关了。” 武云瑶的声音传来,旁边的屋檐下,武云瑶知道他今天出关,没有去晨练吃早饭,而是在等着他。 不过今天武云瑶的身形模样,似乎消瘦了很多,但精气神饱满,眼眸清澈如镜,气血内敛,肌肤晶莹剔透,看似消瘦,却反而更有精神了。 张闲见到武云瑶消瘦的模样,不由得惊讶了一声:“云瑶居士,你已经开始辟谷了?” “嗯。”武云瑶点了点头,说道:“半月前,我感觉抱丹已经圆满,就尝试着开始辟谷了。” “半月前就圆满,这么快啊!” 张闲闻言,还是有些惊讶,他以为自己的速度就够快了,没想到武云瑶比他更快。 武云瑶淡然一笑,说道:“我从小习武,有皇曾祖的调理,还有诸多天材地宝进补,我体内的气血精纯,骨髓通透,本就没有多少杂质,所以抱丹很快。” “原来是这样啊。” 张闲恍然大悟,想到了师尊传他的洗髓丹,这就是出身名门的优势,从小调理,根基牢固,节省了很多时间。 “不过辟谷这一层玄妙,还需循序渐进,否则反伤自身,初入辟谷,适可而止,切勿太急。” 张闲提醒了一下,担心武云瑶伤了自身。说道, 辟谷就是不吃东西,只喝清水,通过饥饿的方式,消耗自身血肉,消耗自身物质,然后再进补调理,配合修练,重新增长血肉,更替自身物质。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先把自己饿瘦了,然后再补回来,在这一消一长之间,相当于重塑肉身,道书曰:脱胎换骨。 脱去后天凡胎,更换后天筋骨,重新塑造先天之体,肉身成圣,魂魄成神,这就是脱胎换骨的真谛。 所以,辟谷就是饿,严格的说,辟谷与抱丹这两个境界,并没有明确的界限,甚至普通人也可以辟谷。 他平常就是每隔七天就辟谷三天,清理自身尘杂。 然而辟谷这一层玄妙,表面看似是饿,其实是人体内部机能的新陈代谢。 按照人体消耗体内能量的规律,先消耗血液里的能量,然后消耗体脂,最后消耗体肌,但普通人的身体机能太弱,血液里的能量消耗完了,然后消耗一点脂肪,就差不多要饿了,一般只能坚持三五几天。 然而修练之人,身体机能增强,特别是练髓换血之后,浑身气血焕然一新,身体机能全开,非常的耐饿。 只要有水,抱丹境的新陈代谢,可以源源不断的转化体脂和体肌,甚至渗入骨骼,从骨骼骨髓之中转化能量,一直消耗到皮包骨头,知道体内血肉都消耗殆尽,最后饿死成一具枯尸。 只要体内还有一丝血肉能量,性命就不会停止,这就是仙人的新陈代谢。 古时期,很多佛宗高僧坐化,最后都只剩下一具枯尸。 并且彻底耗尽了血肉,枯尸几乎就是一具皮包骨头,所以不会腐烂,可以长久不朽,佛宗称为金身。 相传当年的大梵寺,供奉着一百多尊金身,皆是历代修行的得道高僧。 当然,要达到这一层境界,必须抱丹圆满,彻底打开自身的机能,否则新陈代谢不彻底,必然饿伤自身。 所以辟谷的初期,切不可心急,需要循序渐进,慢慢体会辟谷规律,每个人的体质都有差异,辟谷规律也各不相同。 “我明白,无须为我担心。”武云瑶点了点头,明白辟谷的要领。 张闲也没多言,以武云瑶的修为,以及武云瑶背后的高人指点,其实根本不需要他提醒,而他也感觉抱丹圆满了,可以尝试着辟谷了。 辟谷这一层境界,才是真正踏入先天,修成了陆地真仙,脱胎换骨之后,会有本质的升华,而抱丹只是一个入门。 “我去镇上买一只羊,调理一番,继续闭关。” 他说着,一步踏出,残影掠过数丈之外,快速的去了山下的小镇。 片刻的功夫,他就回来了,忙着把羊儿炖了一锅药膳,有吃了人参灵芝等等,下午还是继续酿酒。 忙完之后,依然是与武云瑶喝酒论道,不过武云瑶已经辟谷,连酒水不喝了,以清水代酒,却也是别有一番逍遥洒脱。 然而即将踏入辟谷,张闲却有一个疑惑,问道:“云瑶居士,为什么我们遇到的修行高手,要么是返虚抱丹,要么就是鬼仙,却没见到一个辟谷的?” 他和武云瑶一起捣毁了莲花教,又一起对付了阴箓派,也算是遇到不少高手,确实没见到一个辟谷的。 武云瑶说道:“此事简单,如今方仙不修天人之道,而修鬼道,辟谷期间没有瓶颈,只要耐得住寂寞,循序渐进即可,一旦辟谷圆满,直接修练尸解之术。” “对鬼仙来说,辟谷就相当于渡劫,渡过了,则超脱生死,渡不过,则是万劫不复,所以这一层境界,几乎都在闭死关,所以不会出来走动。” “原来是这样啊。” 张闲恍然大悟,这一层境界,确实对鬼仙非常重要,一旦辟谷圆满,升入鬼仙,这就跳出生死了。 武云瑶又说道:“后天有四层境界,固基养精,练精化气,练气化神,返虚和练髓,先天也有四层境界:辟谷,阴神,无漏,阳神。” “辟谷就相当于固基,阴神是中成,无漏是大成,阳神这是相当于返虚和练髓的抱丹,既是先天境的圆满,也是天人境的入门,不过鬼仙的性命不全,不能修成天人。” 张闲疑惑了一下:“辟谷、阴神、以及阳神,我都有所知道,但无漏境,这一层境界是什么?” 武云瑶说道:“无漏之境,其实不是一层境界,而是一层极限。” “阴神之境,在上古道书里,也称为元婴,意思是返归先天,肉灵为丹,以丹为胎,孕化神明。” “阴神境界就是修练肉灵合一,肉灵融合至极点,斩赤龙,擒白虎,全身汗毛脱落,毛孔闭合,性命无漏,可以增添一甲子寿元,这就是无漏之境。” “但任何之事,想要达至极点都是最难的,然后否极泰来,极阴转阳,这就是阳神之境,所以这一层境界不是境界,而是一个极点,要么是没达至极点,要么是达至了极点,都在闭关修练阳神,所以也很难见到。” 听完这话,张闲不由得苦笑,感叹了一句:“这先天境的存在,似乎都在闭关啊!” “修行就是如此!” 武云瑶的语气,自有一份洒脱傲然,目光望向远方,充满了向往,说道: “境界越高,越孤寂冷清,但其实大运王朝的阳仙,几乎都已经离开,根本不在九州之内,所以台面上的只有鬼仙,除非他们大限将至,转世投胎才会回来。” “这……”张闲愣了一下,阳仙都离开了?他们到哪里去了?为何转世投胎才会回来?他来兴趣了,赶紧询问:“这是为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闭关一年人已离 武云瑶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修行太枯燥了,阳仙也会极静生动,修为停滞不前的时候,也会出去走走看看,寻找突破的契机。” “而阳仙之境,道行高深,日行千里,三五几天就走出大运王朝,有这样的道行,当然想去游历一番大运王朝之外的地域。” “并且阳仙的修为,身在万里之外,阳神也能一念飞回,全然不必担心家里的事务,他们的脚步,当然不会局限在大运王朝。” “这……”张闲愣了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如果他能日行千里,三五几天就走出大运王朝,那么他也想出去游历一番,肯定不会在大运王朝呆一辈子。 武云瑶接着说道:“大多数前辈,从无漏境闭关,修成阳仙之后,就离开了大运王朝,他们的道场驻地,也几乎都一些奇险之地,很难见到他们的真身,除非大限将至,回来安排转世投胎。” “不过转世投胎,这是鬼仙的渡劫,在重修道行之前,乃是鬼仙最虚弱的时候,非常隐秘,不会让外人知晓,所以也难以见到他们。” “半年前的斗法,阴箓派太师叔的顾应天,算是投胎转世,出现了真身。” 闻言,张闲立刻想到了武圣缙云拓。 传闻缙云拓去了西域寻找佛宗武学的源头,已经不在大运王朝,原来是因为如此,他有些好奇大运王朝之外的地域,询问道: “大运朝之外,不知还有什么地域?” 武云瑶说道:“内有小九州,外有大九州,大运王朝位居大地的中央,大运之内的小九州并称为中大州,东海为东大洲,直抵东海尽头,西域为西大洲,直抵教国之地,南疆为南大洲,直抵南极之冥,塞外为北大洲,直抵北极之冥。” “这四大州之外,则为外四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域了,或许只有天人境的存在才知道,偶尔听皇曾祖提起,但也没有多言,只说修成天人之后,自己飞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这里,张闲不由得心生向往,若能修成天人,他也想去走走看看,云游天地,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接着又聊了一些四大州的事儿,东海的海外仙人,南疆的巫教,塞外的萨满教,西域的佛宗等等。 武云瑶出身皇族,皇族的藏书典籍多不胜数,包罗万象,又得了缙云拓的传承,知晓诸多天地奥秘,让他的眼界打开。 聊到佛宗的时候,他询问道:“如来手印第一招是智慧印,第二式是法界定印,不知第三式是什么?” 武云瑶的气度超凡,也有君子之风,与他谈论修行心得,从不避讳隐瞒,不但教了他真武之道,连大日如来神掌也告诉了他,以及神霄派和太清派的道法等等,都无所不谈。 而武云瑶对他真诚,他也以诚相待,自己所学的上清道法,以及自己领悟的尸衣术、阴阳术、医术针灸、风水堪舆、占卜问卦、太极玄功等等,也都无所不谈。 谈及阴阳术的时候,他只说是得了一些巫教的书籍,因为洛山郡这一带就有巫教,以此避开了阴阳家。 当然,因为牵涉到师承的规矩,不能原封不动的传授。 例如神霄雷法,这是缙云拓与古素风交换记名弟子,按照规矩,只能记名弟子自己修练,不能传给其他人,谈论之时,只能说一些心得感悟,不能把原法直接外传。 不过以张闲的悟性,知道了一点心得感悟,这就已经足够了。 大日如来神掌是缙云拓传下,缙云拓的规矩就很简单了,只要有人想学,并且心性正直,皆可传授,不愧是号称圣人。 但武云瑶没有直言回到,而是反问道:“天宗,以你的悟性推测,第三式应该是什么样的禅意境界?” “这个嘛……”张闲笑了笑,他从佛业剑里领悟了第一招,武云瑶教了他第二式,他对第三式也确有推测,说道: “第一招是智慧印,第二是法界定印,先有智慧理性,理直则气壮,所以念头坚定,得证法力,法力之后,应该是让法力壮大到极致。” “这与易理相同,初九,阳气之初始,九二,阳气之壮大,九三,阳气之大成,若继续往后推演,九四曰:或跃在渊。应该是大成至一个极点,物极必变,或是跃过极点,或是跌落深渊。” “若跃过极点,上升为九五,易曰:飞龙在天。犹如龙飞九天,势不可挡。” 闻言,武云瑶不由得惊讶,不过与张闲相处了这么久,喝酒论道,无所不谈,对张闲的悟性天赋也习惯了。 “你的推演,全然正确,甚至连如来神掌的后续变化也推演了出来,第三式曰金刚自在印,先有智慧,后有法力,法力壮大到巅峰,金刚不动,自在如意。” “这就是三式如来神掌,皇曾祖又创出了后续部分,达至极点,极而生变,以大日阳气,借鉴佛业真火,创出一招大日真火印,后又参悟雷法,真火化雷,创出一招大日雷极印。” “皇曾祖说,大日,真火,雷法,三者皆是相通,可以相互转化,不过我的境界尚浅,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 “嗯?这三者居然是相通的!”张闲眼前一亮,一点即通,立刻明悟了其中道理。 阴阳可以生雷,也可以生火,火大到极限就如同大日,而大日就是太阳,太阳的意思就是阳刚到了极点,任何力量剧烈到极点,都会生出雷霆,所以雷法是万法之首。 两人继续谈论道法,一直聊到了夜深,武云瑶回道观休息了,张闲也继续回地宫闭关。 躺在龙血棺里,闭上眼,进入活死人境,他尝试着修练化龙术的第三层。 他心念一动,识海里浮现出化龙术的图录,放开第三页,抱丹达至了圆满,他就能看清第三页。 从经络来说,这一层死得更深,渗入冲带二脉。 第一层是十二正经,主理四肢手脚和五脏六腑的联系,乃是后天境界, 第二层是任督二脉,主理十二正经之阴阳气血,对应练神返虚和练髓换血,阴阳混成,为之丹熟,乃是抱丹境界。 第三层是冲带二脉,主理全身气血,所以这一层境界只于肉身有关系,对应辟谷,增强肉身基础,精气神自然就水涨船高。 其实抱丹境界,增加的力量并不多,主要是激发内在的机能,张闲抱丹就这么厉害,是因为他的体质特殊,再加上他修练的功法厉害,而辟谷境界,这才是真正的飞跃。 他参悟了一遍化龙术的第三层,并未发现奇异之处,只得尝试着修练,观想图录,心意化龙,犹如自身与图录重合,融合为一,立刻就进入了状态。 真我之念超脱肉身与魂魄,神游太虚,观察着自身的状况,似乎一切如常,并未发现什么玄妙。 “奇怪了,这一层境界,为何如此平常?” 他略微疑惑,在修练第一层和第二层的时候,他都有明显的感悟,但第三层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仅仅是死得深了。 “罢了,就当是巩固境界了,先睡一月再看情况。” 他的真念入静,不再多想,这本来就是尝试着辟谷,先试着寻找辟谷的规律。 然而张闲沉寂在修练之中,死得更深了,不知不觉就进入了长眠,全然忘却了天时,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了,但张闲这次并未醒来。 二月春风似剪刀,大地回春,润泽万物。 武云瑶已经尝试着第二个周期的辟谷,二月初一的这天,武云瑶等了张闲一整天,却不见张闲出关,寄神虚空,托梦给张闲,但也没有回应。 “以沐前辈所言,活死人境界修练越深,入葬的时间越长,沐前辈最久的一次入葬,整整沉睡了三十六年,应该是天宗的修行更深了。” 武云瑶若有所悟,沐前辈也教过她活死人术。 不过活死人术太过玄妙,其中蕴含的玄机太多,需要配合天时规律,以及堪舆葬法等等,她也只是学了个皮毛。 二月过去了,已经是三月了,张闲依然没出关。 不知不觉,三月又过去了,四月,五月,六月……一直到十月,十一月,光阴如梭,岁月流转,张闲入葬已经快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武云瑶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规律作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过辟谷的消耗很大,武云瑶的银子早就花完了,出去走了几趟江湖,而武云瑶的修为也大进一步,已经辟谷中层了。 十二月下旬,年关将近,这天夜里,武云瑶收到皇曾祖的托梦,太清派的修行已经差不多了,让她去阁山上清派,寻访那位上清第一人。 玉清,太清,上清,在三大正宗的修习完成,然后回真武殿。 第二天,武云瑶一早起来,突然要离开了,心绪有些莫名的惆怅,但随即一笑,一念斩断了思绪尘念。 取出纸笔,留下一封书信,算是道别了。 换上兽面吞头赤金甲,身披素衣袈裟,背负一双剑袋,戴上青纱帽。 武云瑶离开了,一如她来之时,依然是那样的洒脱自在,气宇傲然,威仪神武,犹如一尊武君王者,气临天下。 然而武云瑶走后,新年初一,一年的周期轮回,地宫之中,张闲缓缓醒来。 第一百九十章 脱胎换骨褪凡身 张闲缓缓醒来,还以为自己跟往常一样,只是闭关了一月,但他身体一动,立刻感觉不对劲。 以前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通畅,精气神饱满,但这次醒来,他感觉浑身僵硬,身体虚弱。 他抬起手,想要挪开棺椁,但看见自己的手臂,差点没吓一跳,犹如一支鬼爪,枯瘦如柴,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走火入魔,陷入魔障幻境了?” 他吓了一惊,赶紧闭上了眼,识海之中一道雷霆闪过,念头粉碎,随即又衍生,清理思绪,扫除妄念,然后再次睁开眼,目有重瞳,念念清晰,抬手一手,依然是这画面。 “这……” 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不是魔障,但他怎会变成这个鬼样子,他推开棺材,缓缓撑起身子,浑身都僵硬难受,就像一个姿势睡得太久,气血不通,肌肉和筋骨都有些失灵了。 他略微活动了一会儿,伸了一个懒腰,浑身发出一阵劈哩啪啦的脆响,气血流通了,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他走出墓室,撤去通道的机关,来到墓门前,搬起两千重的墓门,略微有些吃力,只觉得浑身虚弱。 从地宫里出来,走上台阶,推开石碑,石碑上还留有武云瑶布置的符箓,然而看着山下的小镇,他却愣住了,只见村人们忙着上坟祭祖,这场景与他上次出关一模一样。 “今天又是新年初一,我竟然入葬了一年?” 他惊了个呆,难怪感觉浑身僵硬,还瘦了这副模样,居然入葬了一年! 虽然有龙血棺的功效疏通气血,但这龙血棺只是涂了一层龙血脂,不是真正的龙血木,入葬太久的效果也不会好。 并且这整整一年,不吃不喝,虽然入葬之后,犹如休眠一样,消耗非常低,也终究还是需要一些消耗。 “这化龙术的玄妙,真是难以捉摸啊。” 他自言自语的感慨了一句,在修练第一层的时候,感觉还好,但修练第二层,差点没醒来,若不是小韵现身,他就被巫人暗算了。 现在修练第三层,竟然不知不觉入葬了一年。 他感应了一下,武云瑶不在道观,他又闭上眼,聚精会神,传念给武云瑶,但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回应,可能是出去晨练了吧。 “先调理一番,这辟谷有些过头了,自身虚弱,亏损本源。” 他转身回了地宫,取出存放在地宫的一盒药材,抱丹期间,他的药材就消耗了很多,这是最后一盒药材了。 关上墓门,回到木屋,本想推开门取出一坛子米酒,先喝些米酒补充体力,但推门的时候,就发现门上有一个刻痕。 “嗯?” 他察觉了不对劲,这门上的刻痕,是利器造成,并且这刻痕的轨迹,显然是有意为之,谁会在他的门上留下刻痕? 以他谨慎,立刻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环视了一眼周围,察看有木有什么异样,很快就看见旁边的土里有一个坛罐,坛罐里有一页纸。 他手捏剑诀,虚空画符,一瞬结成五行符箓,剑诀一变,五指对着空中一抓,以五根手指为五行,虚空抓摄,一缕波纹扭曲,坛罐里的纸页消失,被他抓在了手里。 这一招变化,俨然就是仙家玄通的隔空取物。 他看了一眼纸页,不由得错愕,这是武云瑶留下的书信,武云瑶离开了,要去上清派寻访一位高人,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出关,所以留下这书信做别。 门上的刻痕也是武云瑶留下,知道他行事谨慎,见到刻痕一定会开眼查看,就能发现书信。 然而书信的落款时间,正好是几天前。 “哎……” 他叹了叹气,心绪莫名惆怅,与这位未婚妻相处了这么久,一起降妖除魔,一起喝酒论道,突然离开了,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随即,他又是无奈的笑了笑,他闭关一年,正要出关的时候,武云瑶却离开了,还真是天意弄人啊。 收起心绪,两指剑诀一抖,一道雷电乍现,点燃了纸页,化为火苗燃烧。 他推开木门,取了一坛米酒,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甘甜清香,沁人心脾,润泽五脏六腑,立刻感觉浑身舒坦,气血活跃,精气神为之一振。 他没有喝得太急,先让体内滋润一番,目光一凝,找出屋里还有几坛罐坚果,这是武云瑶平时吃的。 取出坚果,感觉体内恢复了活力,这才开始吃着坚果,继续喝米酒。 他清晰感受到,体内就像一头饥饿的猛兽,咕噜咕噜的作响,快速汲收着营养,在酒气的催化下,浑身气血活跃,只觉得一股股暖流在体内流窜。 辟谷最好的食物就是坚果和米酒。 米酒是稻米的酿造升华,滋补养生,延年益寿,液体纯粹而精华,没有杂质,可以让自身无尘。 坚果则是木灵结出的种子,犹如鸡蛋一样,坚果是一个胎,蕴含了完整的生命精华,营养全面,物质丰富,可以被人体完全吸收,并且功效非常上乘,也是养生益寿的佳品, 古仙人辟谷,通常都吃坚果喝米酒,再配合人参灵芝等灵草。 所以辟谷丹的主要成分就是坚果和各种灵草,凡人不知其中玄妙,以为是仙丹,配上米酒,也就成了仙丹仙酒。 他喝了半坛米酒,吃了一大堆见过,又取出药材,嚼了几根人参等等。 这些东西一进入肚腹,体内的机能活跃,体内的热流涌动,他清晰的感受到,吃下的东西被消化汲收,枯瘦的肉身正在快速恢复。 他起身一跃,练起了一套舒展筋骨的全身运动,这是传闻之中的佛宗神功,名曰易筋经。 易筋经是武云瑶教他的,在江湖上,易筋经被传得很玄乎,号称佛宗第一内功,其实易筋经就是一套很简单的筋骨运动。 但易筋经的玄妙在于,这是专门辟谷塑体的。 “易筋”二字,易是改变的意思,筋是指筋骨,连起来就是改变筋骨,也就是脱胎换骨。 辟谷的真谛是一消一长,先消耗,再重塑,重塑的过程需要运动,易筋经就是一套重塑自身的功法。 若是平时修练,可以全面加强体质,让身体更健康,但提升力量的效果并不明显,因为易筋经不是为了提升力量,没有剧烈运动,反而是一种很软绵的运动,与佛宗的另一门古修功法瑜伽术很相似。 确切的说,易筋经就是古瑜伽的其中一脉,可以让身体运行健康,舒展筋骨,活跃气血,内外平衡,身心合一,提升性命基础。 在辟谷期修练易筋经,效果最为玄妙,易筋改骨,达至性命升华,塑造出最完美的体态。 所以易筋经被传得如此玄乎,也是有道理的,修成易筋经,也意味着脱胎换骨。 练了一个时辰,感觉效果上好,体内的虚弱褪去,浑身筋骨疏通,力气也恢复了,他收起了架势,回屋换身了一身道袍,手捏印决,一步踏出,施展身形身法,往村里去了。 一直走出几十里外,他现在这幅模样,不想被人看见,直接找了一户人家,顺走一只羊,留下些银两,返回了陵墓。 炖了一锅羊肉,习武之人,还需肉食进补,肉食以羊肉最佳。 羊的全身都是宝,羊肉、羊骨、羊油、羊血、羊肝、羊胆、羊肾、羊肠等等,皆可以入药为医。 在古书里,羊肉是与人参的功效相比,人参补元气,羊肉补形体,壮肾阳,补阴虚,健形体,增气力,明目活血,内壮外勇,在上古造字之中,羊的同音就是阳,故曰三阳开泰。 他吃完一只羊,休息消化,然后继续练习易筋经。 一直练到傍晚时辰,坐在屋檐下打坐,静思初入辟谷的心得:“化龙术的第三层,应该是修练错了。” “在活死人的状态下,消耗太低,入葬太久,反而阻碍了自身运行,自我封闭休眠,陷入真死,若是醒不来,就真的死了。” “应该先消耗,进补调理,达至平衡,然后入葬练化。” 他明白了这次的差错,这次入葬,没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但这一年也没白费,他的抱丹境界彻底巩固了,道行越发深厚。 静思结束,不知不觉入夜,睡觉休息。 第二天,他继续调理,又弄了一只羊,再加上坚果、米酒、人参药材等等,修练易筋经,仔细体会自身,感觉调理还不够。 第三天,再调理进补,吃完第三只羊,加上坚果等等,配合易筋经的调理,感觉已经恢复好了。 并且这三天的调理进补,体内储存了能量,正好入葬练化。 不过这三天的消耗,人参药材已经见底了,这次练化之后,还得再弄一下人参。 入夜,他再次进入地宫闭关。 日月交替,昼夜变化,斗转星移,四时有序,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了,三月为一季,化龙术第三层的周期就是一季。 早晨,春取夏至,风和日丽,张闲感应天律,体内阳气上升,犹如起死回生,还阳复苏,自然而然的醒来。 缓缓睁开眼,果然,这次的感觉对了,浑身气血通畅,肌肉筋骨有力,精气神三花聚顶,体内五脏五气朝元。 抬手一看,原本枯瘦的手臂,已经恢复了饱满,肌肤晶莹剔透,白里透红,肌肉筋骨流线完美,充满了阳刚结实的力量感。 他起身出关,先练易筋经,活动了一下全身,适应增长的力量,而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道袍变短小了,或者说是他的体格,居然也变高大了。 “辟谷无尘,脱胎换骨,果真玄妙无比!” 他忍不住欣喜,这才是真正的脱胎换骨,褪去凡身,重塑形体,乃是肉身成圣之道,不过这才是辟谷的初期。 练习完,弄了一只羊进补,药材已经见底,吃完最后一支人参,他准备去郡城走一趟。 闭关这么久了,极静生动,也想出去透透气,走走逛逛,顺便看看阴箓派怎么样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为祸一方镇阴塔 洛山郡,相隔那次水灾,已经快到两年了,普通人都是很健忘的,莲花太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如今人们信奉的都是阴箓派。 郡城外的官道上,只见一个道人,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用一个稻草束着头发,背后一双剑袋,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青纱帽,脚下没鞋,光着脚丫子,乍一眼看去,就像一个乞讨化缘的江湖术士。 这一身破旧的道人,当然就是张闲。 他一直在闭关,衣装什么的都没打理,全部破旧了,特别是鞋子,他出门没走多远,鞋子就踩烂了。 他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书里描述的那些高人,大多都是衣装破旧。 因为修练的时间久了,一个不留神,衣服就旧了,再加上平日里的修练,举手投足皆是强横的力量,普通衣服都是棉麻材料,禁不起这么厉害的磨损,略微用力就破烂了。 他心里思量着,还得做几件丝绸的道服,丝绸的质地好,比较有韧性,不容易变旧,不过丝绸的价格可不低。 上古时期,古人用野蚕的蚕丝织布,可谓是属于宝物的范畴,例如武云瑶的赤金甲,金甲之下的锦绣软甲,就是用金蚕丝织成,金蝉就是一种奇异的野蚕,会啃食金黄,吐出金丝,乃是天材地宝。 人们驯养的家蚕,虽然比不上那些奇异的野蚕,但价格也是非常昂贵,几乎与黄金等价。 一匹普通的锦布,用零碎的断丝织成,也得一二十两银子,但断丝布的韧性不好,品质下层,容易变形破烂。 品质中等的,至少都得三五几十两,如果是上品,至少百两以上,如果 所以不是达官贵人,根本用不起丝绸。 当然,如果再加上刺绣什么的,这价格就没边了。 他想做几套好点的丝绸衣服,没个几百两银子下不来,再加上买些人参药草,人参就得一千两一斤,这开销可不小。 他心里一边算着银子,一边走在官道上,前后打量着,不知为何,今天这官道很是冷清,他走了二十里,居然一个人都遇到。 虽然洛山郡地处偏远,但郡城很是繁华,平常这官道上,多多少少都能遇到一些人,他横穿山林,来到官道上,就是想遇上路人打听一下郡城的情况,却不料一个人都没见到。 “前面就是驿馆,应该有人吧。” 他加快脚步,箭步如飞,带起一阵劲风,又把衣服撕破了一条口子,他不由得苦笑,若是全力赶路,估计这身衣服都得让风吹烂。 片刻的功夫,看见了路边的驿馆,不过这驿馆也很冷清,外面的茶棚一个人也没有,马厩也没马。 “奇怪了,官道上怎么没人?” 他察觉了不对劲,平常的驿馆,喝茶歇脚的人可不少,但这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走进驿馆,里面居然是关着门的,而这门上,以及屋檐和房梁,到处都贴着符纸,气氛莫名的诡异阴森。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官道上闹鬼了?” 他不由得疑惑了一下,阴箓派入驻了洛山郡,还有阳仙坐镇,何方鬼怪还敢不给阴箓派的面子,竟敢在这官道上作妖。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看了一眼驿馆里面,立刻发现有人,而且还是一大群人,有朝廷的官兵,还有驿馆的掌柜等人,但全部都呆在后院。 驿馆的前院和后院,前院一般是接待普通客商,后院则是接待朝廷办差的人员,通常还配有一二十个官兵驻守。 他走上前去敲门,想打听一下什么情况,哚哚的敲门声传开,过了好一会儿,后院的人才听到,但这敲门的声音,却把众人吓了一惊,一个个都疑神疑鬼的,似乎很害怕,稍有风吹草动就吓着了。 几个官兵领头,小心的出来察看,确认了是敲门声,这才大起胆子来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一个衣装破旧的年轻道人。 不过衣装虽然破旧,背着一双剑袋,身形挺拔,气宇不俗,自有一股仙风道骨,几人面面相视,你看我我看你,心想,莫非这道人是来抓僵尸的?但这道人的衣装破旧,也不像是城里道观的人。 “几位官家,这驿馆为何不开门做生意呢?”张闲说话了,手执印决行了一礼,想要询问情况。 几人反应过来,也连忙行礼,领头的一个官兵说道:“洛山郡有鬼怪作乱,官道上行人稀少,客商都不敢出门做生意了,咱们也只得关门躲避,以防妖物来袭。” “鬼怪作乱?”一听这话,张闲不由得皱眉,何方鬼怪胆敢如此猖獗,询问道:“城里不是有阴箓派么?这可是朝廷敕封的正宗神仙,怎么不找他们镇压鬼怪?” 官兵说道:“鬼怪太多,道观里的道长都忙不过来,大家只得各自躲避。” 张闲有些诧异,什么鬼怪这么多,连阴箓派也没办法?他可是只得阴箓派的实力,怎么可能镇压不了。 他问道:“不知道是什么鬼怪?数量有多少?” 官兵说道:“是僵尸,数量很多,隔三差五就有人报官,坟头被拔开,尸体就变成僵尸跳出,并且……” 说到这里,官兵的语气有些害怕,其余几人也是一脸的惊慌,官兵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并且隔三差五,就是青壮年中邪而死,道观的神仙说,这是鬼怪作乱,这些冤死的青壮年,阳寿未尽,死有怨气,所以容易变成僵尸。” “额……隔三差五就死人!”张闲大感错愕,这也太猖獗了吧,但死后变成僵尸,僵尸哪有这么容易变出,必然是有人做了手脚,而阴箓派就会练尸。 莫非阴箓派自己玩出的幺蛾子? 他又问道:“出了僵尸,阴箓派可有派人来镇压?僵尸是烧了,还是被阴箓派带走了?” 官兵说道:“报官了,官府就请阴箓派的道长镇压,十两银子一个,道长说,僵尸是冤死之人,不能火烧了,否则永世不得超生,只得暂时埋在道观,等镇阴塔建好,全都埋入了镇阴塔,由道观的道长们一起作法超度。” 听了这话,张闲已经可以肯定,这必然就是阴箓派在作妖,施术暗害了青壮年,练出僵尸,又镇压僵尸赚钱,十两一个可不便宜,不过报官了,这笔钱是由朝廷出的,否则普通百姓也没这么多钱。 阴箓派一边练尸,一边吃朝廷的钱,还弄得人心惶惶,展现道法,妖言惑众,建立自己的威信,并且收走了僵尸,可谓是一箭几雕,真是好手段啊。 他继续询问:“这个镇阴塔,不知是何物?” 官兵说道:“镇阴塔,就是镇压阴鬼妖物的塔,听说是建在洛山的深山里,那里有一块风水宝地,又是远离闹市,镇压妖物不扰乱阳间。” 张闲心里疑惑,洛山是太虚山脉的一部分,乃是人烟绝迹的深山老林,悬崖峭壁,地形险要,这建筑的难度可想而知,需耗的人力物力财力之大,并且至今还没完工,工量一定不小,阴箓派如此大费周章,必然另有目的。 他心思一动,想打听一些细节:“不知道这镇阴塔,是从什么时候开工的?动用了多少人力财力?” 提起这事儿,几人都不由得叹了叹气,官兵说道:“道长,你不是刚来到洛山郡吧,对这些事儿都不知道。” 张闲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我乃一介散修,云游四方,浪迹江湖,今天才抵达洛山郡,但这路上,一个人也没遇到,正在奇怪是怎么回事儿。” “哎……”官兵苦叹了一声,说道:“两年前,洛山郡有神仙讲道,招收弟子,传授仙法,名叫莲花教,后来有妖魔嫉妒仙道,捣毁了莲花教,还降下冰雹和水灾,朝廷派人来赈灾,还敕封了阴箓派的神仙。” “……”张闲听着无语,他和武云瑶捣毁了莲花教,却被视为妖魔,遭灾的事儿也怪在了他头上,不过这也正常,普通百姓哪知道这其中的事儿,台面上这么说,百姓们就怎么信。 官兵接着说道:“阴箓派的道长说,要镇压妖魔,就得收集百家钱,修建镇阴塔,于是就把几万名莲花教的弟子迁去了做工,莲花教倒后,这些弟子都无处可去,也算是找个吃饭的活儿。” “不过只是刚开始,后来妖魔连续作乱,隔三差五就中邪死人,镇妖塔迟迟都没完工,百姓们每月都要出百家钱,年初的时候,中邪死的人,又开始出僵尸了,大家害怕了,只得向阴箓派求取辟邪的灵符,穷人一文钱,富人则多出钱。” “但灾祸不止,妖魔作祟,鬼怪作乱,百姓们苦不堪言,客商也不敢营商,城里全是关门闭户,为了躲避这妖魔鬼怪,很多大户人家都举家搬迁了,能投奔其它去处的,也都去投奔了,就剩下我们这些平头小民。” 提起这些事儿,几人皆是一阵叫苦。 张闲也是眉头大皱,这阴箓派为祸,丝毫不比莲花教差多少,征集几万人大兴土木,变着法儿的收刮钱财,什么百家钱、求符钱等等,妖言惑众,宣扬妖魔鬼怪,搞得大家走的走,逃的逃,客商也不营商,这日子不苦才是怪事儿。 “对了,道长你是歇脚喝茶,还是吃饭住店?”官兵问道。 “多谢了,我只是路过,打听一下情况,这就告辞了。” 张闲行了一礼,话完就转身走了,然而他刚转身,还没动脚,察觉了一缕阴森之气,随即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叮叮铛”的铃声,以及跳动的脚步声。 “嗯?有人赶尸!” 他心里一动,立刻判断出这是赶尸的动静,但谁人如此肆无忌惮,大白天的就在官道上赶尸? 第一百九十二章 恍然隔世如鬼城 张闲没有停留,转身出了驿馆,凝神倾听,仔细的辨认声音,赶尸的人数不少,足有十来人,跳动的尸体也不少,足足又十几具,这就是一个赶尸的队伍,距离约莫在三十丈开外。 以他现在的知觉,无须开重瞳,三十丈开外的铃铛声都能听清楚,走出驿馆的这几步之内,对方靠近,他连脚步也完全清晰的辨认。 “这赶尸的队伍,莫非就是阴箓派?” 他心里推测着,不动神色的走出驿馆,转过身后几人的视线,手结印决,无须画符作法,只凝神静气,体内气机运行,以五脏为五行,阴阳变化,只见虚空荡起一圈波纹,波纹扩散,一片雾蒙蒙的变化,张闲的身影变得雾气朦胧,就像水里的倒影,沉入水底,渐渐模糊,消失不见。 这正是民间流传的隐身术。 闭关期间,他的真我之念超脱,参悟修行,融会贯通,道法越来越玄妙了。 他就在门外的隐身,驿馆之人只以为他离开了,赶紧关上了门。 片刻后,赶尸的队伍就来到了驿馆前,领头的是中年道人,身穿锦帛道袍,头戴玉簪,背负长剑,手持一把檀木拂尘,颇有几分威严的模样。 中年道人领路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弟子,这两个弟子也是穿了锦帛道袍,手持铃铛,摇着铃铛控制干尸,十几具练尸排成一排,身上包裹着白布,遮蔽阳光,跟着铃铛的声音跳动。 其余还有十名弟子,穿着普通的粗布道袍,护卫在练尸的两边,一个弟子还举着阴箓派的幡旗,书画一道鬼符。 “果然就是阴箓派!” 张闲就隐身站在原地,认出了阴箓派的鬼符,也一眼看出这些方道的修为。 这个领头的中年道人是练气化神,可以画符作法,两个弟子是练精化气,可以真言念咒,看衣服装束,应该是顾家的内门子弟。 其余弟子都是外门,道行低微,皆是后天下层阶段。 不过这些弟子都有练武,一个个身强力壮,下三品和中三品不等,其中还两个练成了内功。 内功修为是后天中层,相当于练精化气,但只有武力,不通玄妙,也就不会真言念咒,不过练出内功,也算是习武高手了,鼓足气力大喝一声,也能破除一般法术。 阴箓派被剿灭后,只有本家的少数漏网之鱼,外门弟子全部没有了,这些弟子都应该是这一两年招收的。 “看来阴箓派盘踞于此,发展得很快啊。” 他又开了重瞳,仔细查看一遍练尸,十几具练尸全是铜尸,都是用青壮年练成。 “居然是铜尸!” 他略微有些惊讶,得了小韵传授的施术,对练尸也很是了解,一般只练三种尸,铁尸、银尸、金尸,不会练铜尸,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铁尸是因为人体血液里蕴含了铁,利用铁与血的玄妙,让铁丹融入尸体的血肉之中,也就得到了铁尸。 银尸与金尸相识,“银”字在古书里,就是最接近黄金的意思,白银最早的由来,就是方术提炼纯金,从金矿里炼化出来。 所以银尸与金尸是接近的,不过把金银溶入尸体血肉的方法不一样,需要用到汞丹。 铜尸则是与铁尸接近,因为血液里也蕴含了铜,但铜与血的反应没有铁与血这么明显,方法比较复杂,所以一般不会练铜尸,要么是练铁尸体,要么是练金尸银尸。 不过铜尸的优势也很明显,铜的质地更软,比铁尸更灵活。 当然,铜比较便宜,远远没有金尸银尸这么贵。 阴箓派能练出铜尸,也可见尸术的造诣之高。 这时,赶尸的队伍停在驿馆外的茶棚坐下,中年道人对旁边的弟子说道:“走了三十里,大家歇息一会儿,去看看有没有人,弄些茶水和吃的。” “是,二叔。”旁边的弟子应了一声,招手带着两个外面弟子进去敲门。 驿馆里刚才关上门,这有来人敲门了,赶紧打开门一看,见到是阴箓派的道长,连忙拱手行礼,这可是活神仙啊。 那顾家弟子抬了抬手,示意免礼,说道:“有什么好酒好肉,全部都上来。” “这……” 听说要好酒好肉,驿馆之人有些为难,这日子越过越紧,他们都好久没见过酒肉了,小心说道:“禀告道长,最近官道上都没人,驿馆没准备菜肉,酒水也没有了,只有白饭和青菜鸡蛋。” “什么?只有青菜鸡蛋?” 顾家弟子有些不乐意了,平日里呆在城里,好吃好喝的习惯了,这一趟跟着出来赶尸,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这赶路大半天了,饥肠辘辘的,实在不想吃这寡淡的青菜鸡蛋。 不过这一带的情况,顾家弟子也心知肚明,只得作罢,说道:“算了算了,就要青菜鸡蛋,多做些鸡蛋,” “是是,多鸡蛋。”掌柜连忙应声,生怕招罪了神仙。 张闲在外面看着这一幕,这阴箓派的子弟,倒是跟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差不多,连米饭和鸡蛋都嫌弃,这哪里像什么修道之人。 过了一会儿,茶水和饭菜都陆续上来了。 顾家二叔吆喝着:“大家抓紧时间,吃了东西好上路,最后这一程了,早些赶回城里。” “是,师尊。”弟子们齐声应到,开始吃喝。 “二叔,这一趟收了十几个僵尸,回去也该得不少奖赏吧。”那个顾家弟子一边吃喝,一边说着话。 旁边另一个顾家弟子说道:“还要赶尸去镇阴塔,这还早着……” “咳……”顾二叔轻咳了一声,眼神一瞪,那顾家弟子话未说完,就赶紧闭嘴了。 镇阴塔的事儿,只有顾家弟子知道情况,其实早就完工了,但那几万人是回不来了,所以一直声称还没完工,并且一直收取百家钱。 此事是派内严禁外传,不过时间久了,顾家弟子也经常赶尸去镇阴塔,不经意间就聊起了这事儿。 张闲在一旁听着,立刻就捕捉到了重点,他刚才听说镇阴塔还没建好,僵尸镇压在道观,但这顾家弟子就说出了,还要赶尸去镇阴塔,也不知这阴箓派玩的什么幺蛾子。 “等会儿先去城里,然后去镇阴塔看看。”他心里思量着。 少顷,众人吃喝完,继续赶尸上路。 驿馆关了门,气氛安静下来,旁边的虚空波动,一片雾气散开,张闲的身影显现,犹如从水底浮现出来。 这隐身术也是五行遁术,遁入虚空之中,犹如凭空消失,其实是一直站在这里,此术不能走动,否则就会看见虚空的波纹扭曲。 他没有停留,继续上路了。 只见他一步踏出,脚下的虚空扭曲,身形一瞬掠过,残影闪动,一步就在几丈开外,连续几步就消失不见,比他原本的神行身法更快,这俨然就是仙家法术的缩地成寸。 神行术之所以被视为小术,正是因为道法大成之后,可以缩地成寸,远比神行术更厉害,所以不必修练神行术。 其实神行术就是缩地成寸的简化,以及隐身术,其实是五行天遁的简化, 这些简化的法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再加上辟谷期这一层境界,几乎都在专心闭关,度过这一层境界后,阴神大成,直接修练大术,所以这些小术就不怎么修练。 不过张闲认为,从小到大,有大到小,随心所欲,融会贯通,方能真正领悟其中真意,其实这些法术,包括五鬼搬运、隔空取物、内里乾坤、穿墙遁地、避水避火、天遁剑术等等,全部都属于五行虚空的运用。 五行虚空是大术,这些运用皆是小术,把这些小术全部参透了,自然就得证了虚空大术,这是从小到大的道理, 反之,直接修练大术,但也需要分为小术来运用,这就是从大到小的道理。 大与小,完全融汇贯通,随心所欲,这才是真正的大乘境界。 上清一脉之所以有这么多派系分支,其实就是从大术衍生出来的诸多小术,各自变化,自成一派。 他没有跟着赶尸的队伍,那顾二叔和弟子,已经被他记住了,今晚入睡,就可以施术控制,种下五藏寄鬼。 虽然阴箓派有阳仙坐镇,但这小打小闹,阳仙也不会在意,他正好降妖除魔,顺手捞些好处。 并且他一直计划着,要学遍方仙各派的道法,原本打算从玄真道开始,不过阴箓派来了,就先从阴箓派开始吧。 绕过了赶尸的队伍,先去了城里。 他快有两年没来郡城了,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有些愣然,城楼和城墙上都贴满了符箓,偌大一座郡城,除了城门有站岗的官兵,城里就只看见稀稀落落的几人。 大街上,杂草都长出来了,空荡荡的,关门闭户,房屋也很破旧,已经长久没人打理,蜘蛛网都有了,十户之中,竟然六户都没人了,唯有到处都贴满了符纸,萧条,空荡,阴森,就像一座鬼城似的。 “这郡城,怎会变成这模样?” 他恍然有种隔世之感,仿佛在山里修练了两年,外面的世道都变了,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就算阴箓派作乱,也不至于搞成这模样吧。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寻找到一户人,心里默念安魂咒,这户人不知不觉的打瞌睡了,他施术入梦,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聚众喝药天下乱 却说这洛山郡,变成了一座冷清破烂的鬼城,入梦查看了情况,还真是发生了很多大事,还得从赈灾说起。 当初赈灾发下十万两银子,但这灾情严重,郡城十万百姓,平均每人就一两,再加上还有几万莲花教的虔诚弟子,全都是无家可归。 莲花教倒台后,与莲花教有联系的官员也被全部查办,缺少了这一方的财力支持,几万虔诚弟子都没饭吃了,十万两银子可谓是杯水车薪。 而这十万两银子,中途被阴箓派劫了三万多两,虽然被张闲找回来,但这笔钱回到朝廷,其中的弯弯绕太多了,牵扯着一些明争暗斗,根本就没发下来了。 也就是说,灾银只到了六万多两,另外三万多两就不了了之。 这六万多两,没撑住多久就花完了,正好阴箓派入驻,把几万虔诚弟子迁去修建镇阴塔,也算是为朝廷解决了负担。 然而阴箓派的入驻,前期还好,清除了莲花教,收一些修建阴箓观的功德钱,但后来站稳了脚,越收越过分,什么功德钱、百家钱、符钱等等, 还连续不断的闹鬼怪,隔三差五就有人中邪而亡,然后又是出僵尸,闹得人心惶惶。 每次出这些妖魔鬼怪的事儿,阴箓派都趁机收钱,挨家挨户的卖符纸,穷人一文钱,富人则多出钱,谁不出钱就打为妖魔同伙,隔三差五就收一次。 并且半年前,大运王朝还发生一件大事。 阳帝已经六年不上朝了,朝廷越来越乌烟瘴气,王公权贵修仙炼丹的风气更盛,终于在半年前出大事了。 三皇子的第二子,也就那个沛城的缙云社,在登仙楼聚集了一帮大族子弟,以及灵符道的人,喝升仙水作乐,但喝完之后幻觉丛生,不能自拔,竟然银乱自家后院,缙云社的妻子不堪其辱,拔剑杀死几人,然后又自杀了,此事传开后,几方的家族大打出手,在南州引起一场动乱。 原本就世道不太平,各方公侯都在招兵买马,这场动乱就是一个导火索,让各方都进入了战备状态,各个州郡也开始征粮征兵。 洛山郡地处偏僻,一般不被战乱波及,但征粮征兵还是逃不了的。 可是洛山郡已经是个烂摊子,被这征收之后,可谓是雪上加霜,百姓们苦不堪言,又天灾**,又妖魔鬼怪,十室六空,彻底萧条了。 张闲查清了这些事儿,不由得一阵错愕。 如果说两年前是天下将乱,那么现在就是天下已乱,难怪洛山郡变成了这副模样。 然而沛城的灵符道和缙云社,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事儿,他当初的一方巫药,引起这么大的乱象。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阳帝。 阳帝信奉方仙,这么久不上朝,任由几个儿子把持国政,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其实这也是阳帝的权谋,故意让几个儿子相互牵制,平衡各方势力,维持大权,但长此以往,必生乱象。 更何况皇帝都修仙了,王公贵族也跟着沉迷仙道,方仙术士肆意妄为,这迟早都得出事。 并且,阳帝纵容司天监,朝堂之上与方仙邪派勾结,先是莲花教,后是阴箓派,这一派邪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加授敕封,圣人不仁,世道岂能不乱。 他在城里逛了几圈,衣服铺子都关门了,药铺什么的也关门了,大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小贩,他想买的东西都没买到,只得转悠着去了阴箓观。 阴箓观是莲花寺的扩建修葺,颇有一番气象,但道观外的大街两边,蹲满了衣衫褴褛的乞丐。 道观里,这会儿倒是很热闹,好多人烧香供奉,捐交香火钱,拜求神仙保佑,求取符箓辟邪,然后急匆匆的回家了,生怕在外面遇到妖魔鬼怪。 张闲施展遁地术,出现一处无人的角落,又用隐身术站着不动,开了重瞳,仔细的打量着道观里的情况。 道观只有一个练神返虚,年龄已有五六十岁,有洗髓换血,但气血衰老,抱丹没圆满,另外有几个练气化神,以及内门弟子二十几人,外门弟子若干,约莫有一百多人。 他又查看了道观的库房,只有一些小钱和平常丹药等等,几乎没有贵重物品。 “看来阴箓派还是很谨慎,这道观只是明面上的一个堂口,收敛钱财,然后转移到了别处。” 他算是明白了,虽然阴箓派接受了敕封,但还是提防着司天监,并未真正的入驻扎根。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大半下午了,那赶尸的队伍快回来了,他暂且出城去了,在城外的树林落脚,今晚施术控制了那个顾二叔,然后去镇阴塔看看。 傍晚时辰,顾二叔带着赶尸队伍回来了,弟子们忙了几天,各自休息,顾二叔跟观主汇报了一下情况,随后也带着两个顾家弟子去休息了,明晚以超度僵尸的名义闭关,还得把练尸偷运出城,送去镇阴塔。 入夜,郡城里一片漆黑,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喧嚣,破破烂烂的房屋,阴森的气氛,一阵风儿掠过,吹动满街的符箓,这景象就完全是一座鬼城。 夜深了,顾二叔睡着了,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的,然后睡得更深了,连潜意识都陷入了沉睡,就像死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一道念头进入识海,犹如鬼神附体,夺舍了身体的主导权。 城外的树林里,一簇篝火燃烧,火光摇晃,张闲静坐不动,闭目凝神,手里拿着一个草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先**,再安魂,然后控魂,以他现在的阴阳术,即便控制有道行在身的人,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念头一动,道观里,顾二叔睁开了眼睛,眼神幽深,摄人心魄,抬起手,两指捏成剑诀,在自己的胸膛上画符,以念化鬼,侵入体内,与五脏精气溶合,犹如五只小鬼寄生在五脏之中。 五藏寄鬼一成,他立刻身临其境,感受到顾二叔的自身运行, 他又起手勾画,一道阴阳符印在草人上,阴阳接桥,通灵阴阳,一缕无形的丝线与草人连接,身临其境的感觉立刻消失了,转移到了草人上。 以巫偶术代替自身,是为了化解五藏寄鬼的弊端,不会反噬自身,也方便他斩断五藏寄鬼。 而他要察看对方情况的时候,只需念头一动,与草人沟通就可以了。 施完了术,他开始查看顾二叔的念头,一幕一幕的记忆画面浮现,顾二叔已经彻底睡死了,连自己做梦了也全然不知。 他查看了阴箓派的平常事务,以及阴箓派的法术,这些事儿都不算是重要信息,念头藏得不深,法术也是平常的修行练习,很轻松就看到了。 虽然这些法术,对现在的他来说,全是很浮浅,但以他的悟性,以及他见过阴箓派的上乘法术,从这些浮浅的表面,也能参悟出很多玄妙。 学遍方仙各派的道法,这就是他的目标。 查看完了法术,以及日常事务,他对阴箓派的底细也更清楚了,原来阴箓派没有总坛,算是分居各地。 当年遭到剿灭后,各自逃散,隐姓埋名,夹杂在躲避战乱的普通百姓之中,在偏远村野落户,娶妻生子,各自成家。 直到几年前,突然收到大长老的托梦,这些顾家族人重新聚集,告知了太师叔已经转世归位,重建阴箓派,重出江湖。 至于大长老是如何托梦找到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似乎是用了一门查找血缘的秘术,而他们对大长老的出现也很惊讶,因为众人一直以为大长老也死了。 “血缘秘术,莫非是奇门道术?” 张闲心里推测着,血亲之间是有相互联系的,因为血脉相连,在奇门道术里,对此术多用运用,例如相术。 通过推算面相,就知道家里有几个兄弟姊妹,以及父母亲人等等,因为面相就是血缘关系的体现。 不过此术太过玄虚,他虽然学了孟家的相术,但他主修道法,对相术的研习很浮浅,还没达到推算出血缘的这个境界。 “奇门道术看似普通,却蕴含了玄妙,修习到高深境界,相比一般道法更为莫测,看来还得多参悟一下。” 他心有所悟,念头一动,退出了附体夺舍,心意入静,睡觉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准时醒来,往洛山的方向去了,通过昨晚的察看,他已经知道了镇阴塔的具体情况,阴箓大长老就在镇阴塔。 他闭关修练了这么久,正好找阴箓大长老斗一斗法。 虽然大长老的背后有阳仙,但不到命悬一线的时刻,阳仙是不会出手的,大长老也不会随随便便的打扰阳仙,明白了这一点,他行事也就不怕。 只要斗上一斗,在斗法之中,他就可以窥看阴箓道法,顺便看看镇阴塔有没有人参灵草。 他现在修练辟谷,消耗颇大,郡城里没买到药材,他也难得去州府曲郡,直接除魔卫道,找阴箓派打劫一番。 约莫半个时辰,他就进入了深山之中,以缩地成寸配合他自创的神行身法,在树梢之上行走,轻飘如飞,随心所欲,即便遇到悬崖峭壁,他也闲庭信步,如履平地。 他跃上一座山崖,居高临下,俯视山林,只见山谷之中,一座古朴的高塔耸立,俨然就是镇阴塔!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逆转阳魄补髓丹 镇阴塔所在的山谷,坐北朝南,四面环三山,中部下沉,山上树林茂密,远远看去,整个塔身犹如被淹没在地里,这是一个沉尸地的风水格局。 张闲学了小韵传授的尸术,又学了孟家的传承,对风水堪舆和生基葬法皆有一定的了解,一眼就认出了这镇阴塔的格局。 沉尸地,乃是两山夹一谷,两山分别位于东西两面,阻挡太阳的阳气,谷内阴湿,并且山谷前面还有一座山,阻挡了山谷的风水,让地气不能流通,而山势较高,气机淤积在谷内,只能向地底下沉。 并且山谷里树木茂密,下雨时,山水泥土和枯枝落叶下滑,堆积在谷地,越盖越厚,若是尸体埋在这里,犹如自己沉入地底一般,故曰沉尸地。 沉尸地又分为两种,一种是阳沉,俗称阴干,阴气下降,剩下阳形,适合埋葬干尸,长久不朽。 另一种是阴沉,镇阴塔就属于阴沉,阴湿淤积,阴司厚重,适合埋葬湿尸,练尸也属于湿尸,这镇阴塔就是一个练尸的风水宝地。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查看阴阳,直视真实,一眼就看见,镇阴塔的下面,数以万计的尸体埋葬,完全就是一个乱葬坑,那几万人全部被活埋在塔下,阴司淤积,怨念沉重,布置成一个大阵,全部凝聚在塔底。 塔底是一层地宫,摆放着很多棺材,足足有几具之多,棺材里全是练尸,以地底的阴司怨念滋养,全部都是铜尸,其中还有五具银尸,乃是用抱丹高手的尸体练成。 这五具银尸的其中两具,正是上次与阴箓大长老交手的那两具,尸魂被他打破,现在又重聚了尸魂。 至于另外三具,不知是这两年新练成的,还是阴箓派原本就有。 而这一共五具银尸,在这万人坑的庞大阴气练养下,气机异常强烈,犹如五尊鬼神妖魔,威势远远超过了上次交手的时候,甚至肯比鬼仙。 并且查看了一遍,他还发现一个疑点,塔底活埋的几万人,竟然大多数的尸体都没腐烂,只是尸体变得有些干瘪,就像一具具干尸。 但此地的风水,乃是属阴的沉尸地,只能葬出湿尸,不可能葬出干尸。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尸体肯定有问题。” 他凝聚目力,想要仔细查看,但尸体埋在地宫之下的土里,土层的阻隔太深,纵然他已经开始辟谷,脱胎换骨,道行大进,但也只能看到尸体的影子,看不清楚具体事情,除非挖出尸体。 不过这镇阴塔也是结合了风水堪舆,布一个阵法,地脉气场浑然,遁地术不能遁入,只能把地宫挖开才能弄出尸体。 他目光一转,查看塔里的守卫情况,果然如他所料,阴箓大长老就住在这里坐镇,气息最为强大,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两年不见,阴箓大长老的道行大有精进,这会儿正在塔顶的静室修练。 并且他发现,大长老的肉身气血活跃,红光内敛凝厚,背脊骨髓散发着强烈的鲜红,犹如青壮年一般活力旺盛。 “奇怪了,两年前见到阴箓大长老的气血,没有这么鲜红,而鬼仙修练阴神,需要汲取肉身阳魄,肉身气血只会越来越衰老,怎会返老还童,反而变年轻了?” 他觉得疑惑,又查看其他人,整个塔里,人数并不多,只有三十来个,看衣装就能知道,全部是顾家弟子,其中有一个返虚抱丹,另外有几个练气化神,其余人的道行都很普通。 “看来阴箓派的实力并不强,高手也就只有这么几个。” 他查看了顾二叔的念头,知道顾家的情况,当年侥幸逃脱一些人,经过这几十年的蛰伏,并非恢复元气,也就只有这些人。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抱丹境,也是一位中年人,已经四五十岁了,抱丹不圆满,没有辟谷脱胎换骨,按理说气血也该偏向暗淡,但此人的气血红光,居然跟大长老一样,也是鲜红的,犹如青壮年一般充满了活力。 而此人也在闭关,看着趋势,抱丹快要圆满,即将开始辟谷。 “年龄过三十,气血老化,抱丹终身无望,能保持境界不后退就已经不错了,但此人已经四五十岁了,居然还能抱丹进步,莫非阴箓派有逆转气血的秘法?或是得了什么天材地宝?” 他心里一边推测着,一边搜寻塔里的库房,很快就找到,库房在塔的第一层。 这镇阴塔一共四层,地下一层地宫,这是镇阴塔的主要部分,用来练尸的,面积非常大,深入地底,地上有三层,整体呈塔形,第一层和地宫相连,全部用石材建筑,犹如一座石宫,并且石壁很厚,遁地术都难以遁入。 库房就在这一层的石宫,库房存放了很多金银,还有各种药材和瓶瓶罐罐,以及灵玉灵木等等。 石宫上是一座两层的四合院阁楼,顾家弟子住在一楼,大长老住在二楼。 石宫的入口只有一条,位于一楼的中心位置,就在那个抱丹境闭关的背后,此人在这里修练,也是专门镇守入口,入口还布置了符箓阵法。 进入石宫的路线,必须从石宫的台阶走上一楼,穿过通道,闯过镇守的抱丹境,然后才能下到石宫。 “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入口进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强闯,必然遭到抵抗,却不能下杀手,否则引出了阳仙,这就麻烦了。” “除非声东击西,把人引出来,然后潜入其中,盗取东西之后,再强行闯出来。” “不过这斗法,只怕不轻松,地下有几百具铜尸,还有五具银尸,若是用道兵法术,把这些练尸的力量整齐划一,这威势可不小啊。” 他上次与大长老斗法,大长老就控制了两具银尸,仙家称为道兵法术。 道兵就是仙人手下的兵将,通过法术联系在一起,排兵布阵,整齐划一,这些练尸的肉身力量不足为惧,欠缺灵活,难以与真正的高手过招,但尸魂念头合一,这股力量可是非常强大。 并且这地宫下的万人坑,也是一个阵法,在这里与阴箓派斗法,除非是阳仙高手。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老远的来一趟,信心满满的想找邪人斗法,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退回去,实在有些郁闷啊。 他仔细的观察塔里的守卫部署,顾家弟子的人丁不多,这就只有三十几人,地宫里是练尸,还有地底的万人坑大阵,四面都是尸骨环绕,根本无须守卫。 一层的石宫有五六个巡逻,单人一组,带着几具练尸。 石宫上的一楼也有五六人巡逻,每人带着几具练尸,一边走一边摇着铃铛赶尸。 二楼没有巡逻,大长老亲自住在二楼。 这守卫的人数不算多,道行也很浅薄,但一人就是一组,又一直摇着铃铛,若是动手,这铃铛的声音一乱,其他人就能听见。 “绕过这几个巡逻不难,但还是得从入口进入,入口有符箓,还有抱丹高手镇守,难以通过,不过……” 他灵机一动,干嘛非要从入口进入,石宫的墙壁虽厚,但他可以把墙壁凿开,只要凿出一条缝,就可以穿墙而入,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以他现在的力气,凿石头就跟凿豆腐似的,根本不费劲。 他拿出内里乾坤的瓶子,低念咒语,倒出一把飞剑。 这飞剑有一尺长,通体金刚铸造,剑身厚实,剑尖锐利,非常似乎穿透物体,这金刚飞剑是杀了莲花教的护法尊者得到,他一直带在身上。 “今晚就动手。” 他心里有了决定,这会儿天色还早,他继续看着塔里的情况。 镇阴塔的二楼,静室里,阴箓大长老一如既往的打坐修练,闭目凝神,一动不动,全然不知有人在暗中窥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阴风掠过,阴神归位回窍。 大长老睁开眼,眼里闪过一缕精光,随即内敛平静,脸上带着欣喜,刚才阴神出窍,已经能飞出百里开外。 施术于千里之外,这是穿梭于阴间,阴间是阳间的背面,无形物质无距离,而阴神出游,这是在阳间飞行,有形有质有距离。 飞出百里开外,这是阴神大成的表现。 “这补髓丹果然玄妙,竟然可以让气血返归年轻时的活力,这才几年的时间,竟然就修成了阴仙上层,并且气血源源不断,若是再继续服食几年,足以堪比一转阴仙。” 大长老心里思量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下午了,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补髓丹服下,只觉得浑身气血舒畅,继续入静修练。 这补髓丹是太师叔从天门得到,可以补足骨髓,让气血重焕活力,犹如青壮年一般。 原本大长老抱丹没圆满,几年前,顾应天转世归位,先找上了大长老,是顾云天的栽培,赐下的补髓丹。 而这补髓丹,乃是《阴阳秘录》记载的长生不老药之一,由天门门主亲手炼制。 大长老一直服食补髓丹,这才抱丹圆满,然后辟谷,修练尸解术,成为鬼仙,一直服食至今,不断精进,鬼仙已经大成。 山崖上,张闲一直看着塔里,只见大长老服食丹药,丹药一下肚,在体内化开,浑身气血活跃,骨髓发出鲜红的血光,体内生机蓬勃,犹如吃了一记大补。 “嗯?这是什么丹药,莫非大长老就是吃了这药,逆转了阳魄衰老?但这药,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他心里大感好奇,这丹药的功效玄妙,大补髓血,逆转衰老,若是在辟谷期间有这丹药进补,必然能让肉身根基更加强横。 但这丹药,他觉得在哪见过,仔细一想,不由得眼神一跳:“莲花教!” 第一百九十五章 鬼神行盗逍遥去 当初捣毁了莲花教,搜出很多丹药,其中就有一瓶从莲花教主身上搜出,连装药的瓶子都是一模一样,显然是同出一处,他看一眼就觉得眼熟。 但他不知这药是什么功效,担心中毒,就全部埋在了地里。 现在见到阴箓大长老也吃这药,逆转阳魄衰老,骨髓气血焕发活力,必然就是吃了这药修练,道行修为才会大进。 不过这两大邪派,怎会有同出一处的药? 而这药的功效玄妙,绝非一般凡品,必然不是轻易能得到,难道这两大邪派的背后,还有一个幕后势力? 一想到这里,他恍然一愣,这幕后的势力,不就是天门么! 他上次听与阴箓派交手,逼出了阴箓派的阳仙顾应天,古心觉现身,从他们的对话中可知道,顾应天是天门的上层人物,当年就是跟随了乾帝。 如今天门重现,这些本该已经死去的人,却投胎转世,复活再出,显然都与天门有关,不过天门之主的身份很可疑,有可能就是乾帝。 然而莲花教的劫莲法尊,似乎也加入了天门。 “天门招揽这些高手加入,必然是有利可图,莫非就是这些丹药?” 不过一想到这丹药,他倒是想到了《阴阳秘录》。 《阴阳秘录》记载了阴阳生死的玄妙,以及诸多长生不老之术,这丹药可以逆转阳魄衰老,也属于长生不老的范畴,而《阴阳秘录》是魏温和他爷爷联手,召集诸多奇人异士,建立阴阳家,一起研习所得。 但此书是属于阴阳家,阴阳家的真正主人,其实是乾帝,乾帝才是这一切的缔造者,后来乾帝又建立天门,天门必然也有《阴阳秘录》。 如此就说得过去了,这些高手,为了得到长生不老之术,所以被天门招揽。 思绪至此,他突然心思一动,也想加入天门,看看这《阴阳秘录》有何玄妙,毕竟他也算是阴阳家的少主,他与此书很有因果。 “不过天门之中皆是高手,想要天门,至少要有自保的修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有自知之明,跟这群人接触,没实力就是找死。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入夜了。 镇阴塔里点起了灯笼,山谷里阴风掠过,鬼气森森,不知从哪里飞出一些萤火虫,散发出阴幽的荧光,一点点在夜空闪烁,犹如一朵朵鬼火,数量之多,漂浮在整个山谷,远远看去,这景象颇为玄奇。 这是镇阴塔养的尸虫,尸虫昼伏夜出,这也是镇阴塔的一道守卫。 张闲认识这尸虫,但见到这漫山遍野的鬼萤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尸虫体内凝聚鬼火,威势不容小视,他计划夜里动手,却没算到这尸虫。 他的重瞳视觉,有些被尸虫的鬼火扰乱,不过鬼火的照亮,也让看清了一些原本没看到的东西。 这些尸虫是从地底的万人坑爬出来的,原本他没看清万人坑,但这会儿尸虫的照亮,他看清了万人坑的布置,分为里外两层。 外层的尸体已经腐烂,融入了土里,所以他没看见,尸虫就养在这一层,里面一层就是地宫之下,尸体都变成了干尸。 外层是养尸气,以尸气滋养里层的尸体,也就是说,这些干尸是养出来的。 “湿尸之地,居然养出了干尸,而以尸气养尸,这不是一般的练尸,应该是别的什么尸。” 他学了尸术,尸的种类繁多,各个玄妙,但不知这是哪一种。 时辰逐渐到了深夜,镇阴塔里的人都入睡了,阴箓大长老修练到深夜,也睡觉休息了。 守卫的弟子换了一班,继续赶尸巡逻。 赶尸也是一种修行的方式,不但练习自身道行,同时也是让尸体活动尸身,因为尸体是死物,尸血不能流动,需要通过运动,尸血才能流通,练尸才能灵活,特别是新练成的尸,需要大量的活动。 当初秦子韵赶尸,其实就是一边跟司天监绕圈子,一边让练尸活动,否则以秦子韵的道行,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赶尸。 “时辰差不多了,该动手了。” 张闲从山崖走了下来,虽然这些尸虫虽然有些意外,但也难不到他。 他心念一动,返归静虚无极,施展尸衣术。 只见他体内的阴阳二气变化,心脉停滞,呼吸停止,阴阳过界,气息全无,全然就像一个死人,却又活生生的能行动,犹如穿了一件尸衣。 尸虫只能感应腐尸的气息,却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在尸虫的知觉面前,他就像一块毫无气息的石头。 片刻的功夫,他就靠近了镇阴塔,一个巡逻的弟子走过来,一手提灯笼,一手摇着铃铛,“叮叮铛”的铃音响起,身后几只练尸跟着跳动。 他手捏印决,凝神一变,施展隐身术。 只见虚空荡起几缕波纹,波纹很轻微,就像一片树叶缓缓飘落在平静的水面上,波纹荡开,一层雾蒙的浮现,他的身影沉入雾里,阴神消失不见。 那个弟子的道行太浅,根本察觉不出虚空的波动,带着练尸就从他的面前走过去。 避开了巡逻,退出隐身术,他来到一层的宫墙外,看了一眼石宫里,正好也有一个弟子在这边巡逻,他不急着动手,等这弟子离开。 在他的重瞳眼里,这一切都是透明的,轻轻松松就能找到守卫的破绽。 石宫里的弟子走远后,他拿出金刚飞剑,开始凿墙。 剑尖对准砌墙的石头缝隙,这石头是一条长方形,缝隙是用石灰浆粘连,他手里一发劲,尖锐的金刚剑就贯入了缝隙,石灰浆被撑开,缝隙松动。 他拔出金刚剑,又往石头的另外三条缝隙贯入,石头的四方松动,气场也随之松动,他手结印决,虚空画符,以五指为五行,对着石头一抓,五鬼搬运,取出石头。 松开了第一块,缝隙有了破绽,剩下的更简单了,他快速的撬动缝隙,取出石头,片刻的功夫就取出一个大洞。 这石墙足有一丈厚,但也禁不住他的手段。 撬开最里层的一条缝隙,无须取出石头,直接施展穿墙术,只见虚空扭曲变化,顺着缝隙一瞬而过,进入了石宫。 他没有急着去盗取东西,而是对着墙壁,两指捏成剑诀,虚空勾画,再次施展五鬼搬运,外面被取下的石头,悬浮飘去,快速的嵌回石墙。 他是顺着缝隙凿开的,对石头的破坏不大,嵌回之后,若不仔细查看,根本不会发现有问题,如此就神不知鬼不觉。 而这缝隙已经松动,墙壁气场有了破绽,可以从缝隙再穿墙出去。 这时,一阵“叮叮铛”的铃声传来,他一眼扫过,早就知道有人往这边来了,他身形一动,就贴着墙角边上,手捏印决,一层雾蒙蒙的变化,隐身不见。 巡逻的弟子从他身边经过,全然不知道旁边就有人,也根本没注意到墙壁上的缝隙。 张闲的隐身术散开,往库房的位置去了。 这石宫的结构并不复杂,只有几通道,大繁化简,几个弟子就可以完全把守,但这只是针对一般人,却守不住张闲。 片刻之后,他就来到了库房前。 这石宫有好几库房,存放着很多其它物品,而他面前的这个库房,确实的说,是一个木仓,专门存放的贵重物品。 这木仓是个长宽高一丈的正方体,用桃木镶嵌而成,这镶嵌的匠人,手艺极高,尺寸精准,榫卯相连,不用任何一颗铁钉,全然无缝,气场浑然,法术不能浸入,除非破坏库房。 木仓外还包裹了一层铁皮,连接锁链,拴在四周。 木仓上,以及木仓内,皆有红线牵连,线上系着铃铛,这是防盗的常见方法,也是最管用的方法,无论什么玄通法术,只要动红线,铃铛就会摇动。 而这木仓的仓门,也包裹了铁皮,内部的桃木篆刻符咒,加持法术,与库房的四壁相连,一旦触动库房,必然就会被感应到。 这木仓的防御很高,不但防备法术,还防备外部的破坏,除非有开门的钥匙,或者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否则不能破坏。 不过这防御再高,却也防不到他。 只见他手捏剑诀,虚空勾画,五行符箓一气呵成,屈指一弹,五符缓缓展开,控制得游刃有余,只有微弱的法术波动,结成一个五行大阵,阴阳气场随之变化,虚空扭曲,化为一层肉眼可见的透明笼罩,包裹住了木仓。 他解开身后的剑袋,拔出了佛业剑,为了方便出剑,他的斩凡法剑和佛业剑都背在身后。 斩凡法剑是重剑无锋,以力取胜,而佛业剑是一把短剑,乃是近身搏杀的利器,剑锋和剑尖都非常锋利,虽然不是削铁如泥,但以他抱丹辟谷后的力气,戳破这木仓的铁皮也不难。 他反握剑柄,运足力气,内劲勃发,浑身力量犹如一道天雷炸开,猛然一剑插在木仓上,“铿”的一声锐响,铁皮破开,佛业剑半截剑身都刺入了。 强横的力量撞击,木仓晃动,铃铛一阵作响,以及他的力量爆发,气机波动强烈,再加上触动木仓的符箓,但被五行虚空笼罩,阻隔了阴阳,没有任何一丝信息传出。 他拔出佛业剑,收回剑袋,取出瓶子,对着破洞的地方,低念咒语,催动五鬼搬运,木仓里的东西飞起,铃铛激响,从破洞遁出,全部收入瓶子内。 盗完了东西,铃音平静,撤去五行阵法。 “暂且出去,与大长老斗一斗法,试试我的道行修为。” 张闲淡然一笑,转身漫步出去,一切神不知鬼不觉,颇有几分逍遥自在。 第一百九十六章 挑衅阴箓再斗法 石墙外,只见一道虚空扭曲,犹如平静水面的波纹荡漾,张闲的身影盾墙而出,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有一个巡逻的弟子从木仓经过,全然没发现木仓被戳了一个洞,东西被一盗而空。 又看一眼山谷里的尸虫,漫山遍野太多了,鬼萤火闪烁,再加上有万人坑大阵,不适合在这里斗法。 而他斗法的目的,是为了窥看阴箓派的道法,尽量单对单。 他快速离开了,缩地成寸,转眼就回到了山崖上,离开了山谷的范围,这距离差不多了,跃上一颗大树的树林,居高临下,俯视镇阴塔。 只见他目光一凝,锁定塔里一个练气化神的弟子,两指捏成剑诀,随手一指,无须画符,直接一道剑意念头化形,穿梭阴阳,一瞬而至。 这弟子正在睡觉,识海之中,就像做梦一样,恍然看见一剑袭来,精锐的锋芒直指眉心,本能念头的危险感,一瞬惊醒,两眼惊慌的睁大,眼看着利剑一瞬而至,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剑刺入眉心。 “啊……” 这弟子惊叫了一声,本该一剑必杀,但眉心的深处,灵光一闪,一道符箓乍现,挡住了剑形,剧烈一震,这弟子震得头昏脑胀,几乎陷入昏死,脸色苍白,浑身冷汗,一脸的心有余悸。 惊叫的声音传开,塔里的所有人,立刻被惊动了。 住在一楼的那个抱丹高手,一跃起身,却没有妄动,而是守在进入石宫的入口,手捏印决,催动地底的万鬼大阵。 顿时,一阵浩大的阴风掠过,无数冤魂厉鬼哭豪,充斥着整个山谷,犹如一片阴曹地府的鬼域。 山谷里的尸虫,感应到阴司之气,也立刻活跃了起来,鬼萤火闪烁,阴幽的火光在阴风中漂浮,绿莹莹的诡异。 其余弟子也全部往这边聚集,驱赶着练尸,守卫在二长老的四周。 与此同时,二楼上,阴箓大长老感应到符箓被触动,第一时间就知道有人袭击,起身一跃,翻上塔顶,两眼闪过一丝精光,开了阴阳眼,巡视着情况。 那弟子身上的符箓,就是大长老留下,顾家弟子的人丁不多,也就这么些人,并且这几年正是重建阴箓派的时期,损失一人就少一人,练气化神的这一层弟子,皆有符箓保护。 大长老的阴阳眼,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当即皱起了眉头,对方藏匿的功夫极好,还能一击破了他的符箓,道行不浅,又是躲在暗处,颇为麻烦。 “阁下是何人,为何侵扰我阴箓派?” 大长老出言喊话,声音之中暗含玄妙,乃是阴箓法音,声波一瞬荡开,掠过阴阳气场,回声在山谷之中徘徊,搜寻暗中之人的气场。 张闲站在山崖的树梢上,一眼看出其中玄妙,这声音与搜魂术相似,不过搜魂术的针对魂魄念头,而这声音是针对肉身气场。 不过这对他无用,但他没有隐藏气机,淡然一笑:“大长老,许久不见,你的修为进步了很多啊。” “嗯?” 大长老听到这话,似乎是个熟人,略微诧异了一下,循声看去,只见山崖顶上站着一人,光线太暗,距离太远,没看清具体模样,只看见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机。 “阁下是什么人?胆敢在我阴箓派的地界撒野,活得不耐烦了么。” 大长老一声冷喝,心念却是转得飞快,传话给二长老,对方来意不明,摆明了是故意挑衅,守好镇阴塔,切勿妄动。 “哈哈哈!”张闲大笑了一声,淡淡的语气说道:“大长老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在曲郡,若不是顾应天现身,就差点被我打死,这么快就忘了,还敢大言不惭的叫嚣?” “嗯?”大长老一愣,立刻反应力过来,想起了来人是谁,不由得脸色一变:“小辈,居然是你!” 镇阴塔的众人,听到这对话,也皆是脸色大变,面面相觑,如临大敌,心里纷纷猜测着,对方是什么存在,竟然差点把大长老打死?还敢肆无忌惮的说出太师叔的名讳! “不要乱,对方是故意挑衅,守好自己的阵位。”大长老立刻提醒了一声众人。 “是。”众人连忙反应过来,收敛了心念,有镇阴塔的大阵在,只要他们不自乱阵脚,就算阳仙来了也不怕。 张闲见状,对方这是要死守镇阴塔不出来,他只得继续挑衅,故作狂傲的语气,不屑的说道: “阴箓派算什么东西,一群邪门歪道而已,小爷我替天行道,定要让你们步了莲花教的后尘,有本事就来追我啊。” 话完,张闲转身就走了,缩地成寸,残影掠过。 “小辈,你安敢放肆。” 大长老一声怒喝,他堂堂阴箓派,岂能让一个小辈放了狠话就跑。 抬手一挥,屋里五道阴冷的寒光飞出,发出一阵婴儿的哭啼声,阴森诡异,戾气冲天,一瞬化为五剑,悬浮在大长老的背后。 又手捏印决,一念唤醒地宫里的五具银尸,银尸的手臂一台,棺盖飞开,五尸一跃跳出,组成一个五行阵法,地宫是彻底封闭的,直接配合地宫的大阵,遁入地底,通过大阵遁出。 下一刻,五尸从大长老的身后遁出,犹如直接从阴曹地府里召唤出来。 “小辈,你自来送死,定让你有来无回。” 大长老一声冷喝,眼里杀机乍现,他当初只是初窥门道,修成阴仙不久,如今已经阴仙大成,还祭练成了血婴五鬼剑,以及五尸道兵,岂会怕这小辈。 “你们守好镇阴塔,以防被人偷袭,老夫去杀了这个小辈。” 大长老也不傻,当然看出了张闲是有意挑衅,很可能另有所图,但即便如此也不惧,以他现在的道行,定要杀了这个小辈。 话落音,大长老手里的印决一变,催动血婴剑的剑胎,五剑环绕飞行,抓住其中一把剑柄,直接让飞剑之力带起自身,御剑飞行,直指张闲的方向,其余四剑环绕跟随。 五具银尸则是纵身一跃,力大无穷,一步就是十丈开外,在空中掠过,犹如民间流传的飞尸,紧随大长老的身后。 一般阴仙是不能御剑飞行,因为阴神驱物,需要集中念头控制阴神,自身就不能分心动弹。 但这血婴剑不是一般器物,而是有剑胎的法宝,这剑胎就相当于阴神,所以只需要一道念头就能催动血婴剑。 张闲感应到身后的大长老追来,不由得笑了笑,后头看了一眼,倒是有些好奇这血婴剑的器灵。 器灵是与鬼胎一样的存在,但鬼胎的本质是一股魂念,魂念需要寄托于血肉,才能形成胎,所以一般的法器法宝都没有器灵,因为没有血肉,但这血婴剑,不知是如何祭练出的器灵? “夺取一把,回去慢慢琢磨。” 张闲来兴趣了,这里的距离差不多了,只有阴箓大长老一人追来,他在一片空地上停住了脚步。 大长老追来,见张闲停下在等他,也纵身一跃落在地上,五剑环绕,五尸随后而至,沉重的身形落在地上,犹如五尊从阴曹地府降临的鬼神。 大长老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埋伏,也没有别的布置,但越是这样,就越让大长老疑惑,这小辈分明是故意引他前来,到底想作甚? “小辈,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遗言么?”大长老平淡的语气,却是试探张闲的意图。 “呵呵,废话真多,敕!” 张闲淡然一笑,说话间,一声咒言吐出,声波荡开,虚空猛然一震,似有无数阴鬼嘶吼尖叫,撕心裂肺,尖锐无比,化为无形的音波,重重叠叠的徘徊,一瞬荡开,虚空震荡,一片尖锐的破碎。 “这是阴箓法音,你……” 大长老当即一愣,一眼认出这就是阴箓法音,这小辈怎会他阴箓派的法术? 并且这小辈的道行,远比当初更深厚,这法音一出,虚空之中的阴鬼尖叫,犹如在耳心里响起,耳鸣剧痛,刺入识海,让人头昏脑胀,意思念头陷入一片破碎的空白。 然而这是阴箓派的法术,岂能伤得了他,大长老意守灵台,一声轻喝,同样是阴箓法音,尖锐的阴鬼吼叫,音波在虚空之中碰撞,相互碎裂,似乎连空气都被粉碎。 “小辈,你怎会我派的道法?”大长老冷声质问。 “哈哈哈,阴箓法音而已,这有何难呢,小爷我要杀你,只是弹指一挥间,你等孤魂野鬼,也敢妄称为仙,真是笑话。” 张闲故意嘲笑,他当初才抱丹小成,就差点把这鬼仙打死,更何况他如今抱丹圆满,已经脱胎换骨,不过要逼出大长老的道法,还得多使几分力气。 只见他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施展五行剑术,五行符箓结成剑阵,肉眼可见的灵光一闪,五剑齐出。 大长老立刻感受一股压力,短短两年不见,这小辈的道行,怎会进步得如此之快! 这一招上清道的五行剑术,虽然还没修成鬼仙的念头化实,却已有一种实质之感,这是阴阳混成,阴魂阳魄凝聚一体,已有修成鬼仙的根基。 不过大长老也是今非昔比,还有法宝和道兵在手,这小辈想跟他作对,还差得太远。 而这小辈的根基不俗,若是专心闭关,假以时日,修成鬼仙再出来,定然是一个大敌,可惜道行还没大成,就敢来挑衅,这是自找死路,一定要先扼杀了,以防后患。 一时间,大长老的杀心大起,一出手就是绝杀之招…… 第一百九十七章 乾坤吞纳收五剑 却说大长老的杀心大起,一出手就是绝杀之招。 只见大长老手执剑诀,五柄血婴剑一振,飞在身前,结成剑阵,血婴浮现,肉眼可见的五条鬼影,一股强横的阴风气劲荡开,五行剑术袭来,虚空剧烈一振,五行剑术破碎。 五行剑术破碎的同时,大长老剑诀一指,鬼影剑阵运转,以五剑为五鬼,驱物御剑,一瞬飞出,速度之快,犹如流光一般,一闪而至,从五个不同的角度,封死张闲的所有退路。 并且,这五剑法宝是一套整体,剑胎婴鬼为阵,气机相互变化,结成一个阵法笼罩,封闭阴阳气场,虚空扭曲绞杀,让人躲无可躲,逃无可退。 这一招,名曰阴箓五鬼剑阵,需要配合五剑有鬼胎的法器,法术与剑术双重合击。 张闲的念头转得飞快,重瞳凝视虚空,看似快若流光的飞剑,在他眼里却非常缓慢,一眼就看破了其中玄妙,阴箓派也属于上清一脉,这一招也是五行虚空与剑术的演化。 有了上次的经验,在大长老施展剑术的同时,他已经抬手解开剑袋,握住剑柄, 上一次,他差点没拔出剑,虽然他的眼睛可以看清,但肉身反应跟不上眼力,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抱丹辟谷,肉身反应远远超过了上次。 眼睛看到之时,念头随之一动,识海里雷霆衍生,快若电光火石,神经传导的电弧一刹蔓延肉身,任凭这飞剑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雷电。 “呛”的一声作响,斩凡法剑出鞘,一手持剑竖立,一手两指捏剑诀,虚空勾勒,一瞬即成,催动五行剑术。 只见虚空扭曲,五行符箓环绕法剑,电弧闪烁,一尊瑞龙法相显现,化为剑气冲天而起,虚空崩塌,陷出一个漩涡,犹如把虚空冲破一个破洞。 他闭关的时间太长了,原本剑上的法力已经褪去,而斩凡法剑一直在他身边,剑上沾染皆是他自身的气血法力,虽然没有原本那么强横,但磨合自身修为,融会贯通,人剑合一,施展得淋漓尽致,如虎添翼。 挥剑一斩,雷霆闪烁,剑气纵横,虚空就像透明的水流被搅动,剑气分开水流,虚空连连塌陷,阴箓五鬼剑阵袭来,虚空绞杀的阵法被一剑斩破。 然而破除了阵法,五剑的威势不减,封死他的各个角度,他回手舞剑,宽厚的剑身格挡,沉重的份量在他手里轻巧无比,一招太极转手,剑招轻盈灵动,剑影重重叠叠,舞出一朵剑花,环绕自身,密不透风。 五剑袭来,他手里的剑花扫过,“铿铿锵锵”一阵作响,五剑皆被挡飞。 阴箓大长老的脸色阴沉,此子竟然能接下此招,而此子的剑术之中,竟然还带着雷法。 眼看五剑被挡飞,大长老的印决一变,控制剑胎器灵,驱使五剑在空中转动环绕,继续攻击,从五个不同的角度连续袭来,剑光闪烁,剑影飞矢,仿佛满天都是飞剑席卷。 同时,血婴鬼影浮现,诡异的哭啼声蕴含阴箓法印,犹如厉鬼在耳边尖叫,刺痛耳膜,让人耳鸣头脑。 张闲被五剑围攻,却只是淡然一笑,识海之中犹如一片雷海,雷霆的巨浪翻滚,雷光闪烁,雷电衍生,雷音响彻整个天地,阴鬼的攻击,一进入识海就淹没在雷海之中,诸法不侵,诛邪不近。 而五鬼剑连续袭来,他脚下一动,踩着神行身法的八卦步法,手里的斩凡法剑挥动,劈、挑、斩、抽、带、提、点、崩、搅、压、截等等,剑招变化,一气呵成,配合身法步法,人影闪动,行云流水,犹如独自一人应对五人围攻。 五鬼剑被撞飞了又返回,一直环绕周围攻杀,每一击都蕴含了力量,兵刃碰撞,发出一连串“铿铿锵锵”的声音,剑势带起劲风,破空声呼啸作响,片刻之间,剑影飘浮,对战了几十招。 大长老一脸的阴沉,此子年纪轻轻,不但道法深厚,剑术也是如此了得,剑招密不透风,五鬼剑阵都连攻不下。 并且以他看出了,此子的境界并不高,应该是抱丹圆满,刚刚踏入辟谷,怎会如此厉害? 又围攻了两轮,大长老的念头越发强横,五鬼血婴剑飞得更快,力量更上一层楼,但兵刃对撞了十几招,张闲却应对得更加游刃有余,已经看透了这剑阵的规律。 这五剑看似像五人围攻,其实是一人控制,五剑之间相互协调,形成一套剑术,犹如一个人的两只手,两手是相互协调的,因为只有一个大脑控制,难以分开做不同的事情,例如一手画圆一手画方,常人难以做到。 阴箓五鬼剑阵也是同样的道理,五剑是一套,而不是单独的五剑,所以五剑之间相互协调,通过这协调,可以一人控制五剑,这也是这套剑阵的真意所在。 而他看破了这一层协调的规律,也看出了其中破绽。 大长老对这套剑术的领悟很一般,几个回合没奈何他,就增加了御剑的力量,这反而漏洞百出。 因为御剑的力量越强,飞剑在空中的惯力就越大,不能收放自如,一剑不中,剑势收不住,回转的时候就会慢了半拍。 以他来看,这套剑术应该以轻快为主,配合五行虚空阵法,威力不在于力道,而在于剑阵的玄妙,大长老有些本末倒置了。 由此可见,大长老的修为很普通,根本没发挥出这套剑术的真正威力。 “依靠吃药提升的道行,果然还是不够看。” 张闲心里已经对大长老有了定位,他看完了这套剑术,还想再看看阴箓派的其它道法。 又是一轮五剑进攻,张闲手腕一提,剑势绕动,挑飞一剑,剑阵破出一个空缺,他脚下一动,身形一瞬掠过,拉开了距离。 “小辈,哪里逃!” 大长老一声冷喝,还以为张闲坚持不住了要逃跑,剑诀一变,五剑在空中回转,前后相连,排列流畅,化为一条直线追击张闲。 “呵呵,前辈你这什么眼神,我像是要逃么?” 张闲笑了笑,还饶有兴趣的调侃了一句,眼看五剑排成一条线袭来,他目光一凝,暗道来得好,正好试试他领悟的玄通。 只见他剑势一收,持剑负背,另一手捏印决,凝神静气,体内阴阳变化,内功运转,以五脏为五行,内里乾坤,虚空衍生。 五剑袭来,他就站着一动不动,不躲不避,也不做任何防御的招式,突然张开嘴,猛然一吸,虚空扭曲,化为一个漩涡。 “不好,这是……乾坤吞纳!” 大长老一惊,认出了这法术,立刻反应过来不好,剑诀变化,五剑连成一气,催动五鬼阵法,剑气搅动,虚空扭曲,想要破开张闲的内里乾坤。 然而张闲的根基坚固,道行深厚,威力盖过了剑阵,面前的整个虚空,被一口吞下,五鬼剑被卷在其中,吞入体内的乾坤。 虚空阻隔,阴阳气场不通,大长老立刻失去了五剑的感应。 “你……” 大长老又惊又怒,乾坤吞纳乃是古仙人的玄通,大长老只见太师叔顾应天施展此术,但太师叔乃是阳仙高手,而这小辈只是初窥辟谷,竟然也修练成了这等古仙人的玄通,此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长老不知道,张闲就是上次见顾应天用了此术,看出了其中玄机。 “前辈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否则今晚就得死在这里了。” 张闲故意出言威胁,话落音,一步踏出,缩地成寸,残影一晃而过,人已在大长老的面前,挥手一剑劈斩。 大长老虽然惊怒,但终究还是个老江湖,反应丝毫不慢,见张闲踏步,就已经反应过来,抬手一抖,衣袖里现出五鬼玉符。 上次斗法,大长老的五鬼玉符被震碎了,这两年又重新祭练,威力更胜以前,对着旁边的银尸一抓,虚空波纹浮现,五鬼搬运,速度奇快,一瞬飞到面前。 张闲一剑劈斩,银尸也不躲不避,反而向他扑来,“铿”的一声锐响,银尸坚硬的身躯,被劈斩在肩膀,尸血飞溅,劈开肉裂,但银尸是死物,无痛无觉,反而在大长老的控制下,两手死死的夹住了斩凡法剑。 而尸血染剑,乃是阴邪污秽之物,立刻侵蚀剑上的纯正法力。 与此同时,大长老控制其余四具银尸,纵身一跃,全部扑向张闲。 张闲心意一动,内劲勃发,手臂一震,剑身一股强横的力量,银尸根本招架不住,拔出剑,脚下一步变化,缩地成寸,人影闪动,躲开了银尸的扑杀。 以他的道行,这种简单的攻击毫无作用。 然而大长老的目光凝视,阴阳眼捕捉到张闲缩地成寸的轨迹,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小辈,死!” 大长老心念一动,催动五鬼玉符,五指捏成一个爪形印决,无形的玄妙在手爪之间运行,突然对着空中一抓。 张闲还在缩地成寸的中间,只觉得一阵阴风掠过,阴风之中,一支白骨手抓闪现,奇快无比,漂浮不定,犹如从阴间突然伸出的一支鬼手,让人防不胜防,竟然一抓撕破了缩地成寸的气场,虚空一震,一抓把他打倒在地。 随即,大长老的手抓一变,鬼手闪烁,诡异莫测,一瞬掠过他的胸膛,他连忙一个翻身,躲开了要害,但鬼爪锋利无比,犹如无形透明的刀刃,抓破衣服,在胸膛留下几条血痕。 大长老得势不饶人,趁胜追击,一脸的杀机,又连续几爪袭来。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打回凡人夺银尸 张闲只觉得风袭来,犹如一个风旋席卷,风旋之中,鬼爪连续闪烁,神出鬼没,漂浮不定,让人防不胜防,瞬即就把他的衣服抓得破烂,浑抓出很多血痕。 不过每一抓掠过,张闲都能立刻做出反应,避开要害,只是这鬼爪带起的罡风,犹如刀刃一般锐利,划破衣服,在皮肤上划出血红,就如同被鬼神抓出的一样。 大长老连续几爪之后,也皱起了眉头,这小辈看似中招,但每一爪都能避开要害,竟然比他幽冥鬼爪的速度更快。 “幽冥鬼爪,箓夺魄。” 大长老一声低喝,一手抓印变化,一手捏剑诀,勾画一道鬼符,一股森的鬼气凝聚,原本眼不可见的鬼爪,借气显形,变成了一支白骨手抓,虚空之中鬼气衍生,一股窒息的冷之气扩散。 白骨手抓掠过,冷的鬼气随之席卷,只见周围的草木枯萎,一瞬失去生机。 张闲在风之中,再一次躲过鬼爪,被锐利的风劲在留下几条血痕,鬼爪蕴含的鬼之气,风掠过,立刻从伤痕夺走他体内的阳魄气血,血痕变成了乌黑的淤血,寒侵蚀,气血停滞,体动作也随之一顿。 这一招,乃是以夺阳,以鬼之力,夺破阳魄气血,而惨白的鬼爪夺取了阳魄,阳运转,以阳魄气血祭练鬼,鬼手变成了血红,血淋淋的诡异,威势更上一层楼。 “啧啧,小辈,你死定了!” 大长老一阵冷笑,印决一指,又一抓夺魄袭来,掀起一股血红的风,飞沙走石,风旋席卷,鬼爪一闪而现,血光凌厉,犹如把虚空撕裂出几天血痕,诡异至极。 张闲的目光一凝,却是不惊反喜,暗道这一招好生玄妙。 这幽冥鬼爪,类似于隔空取物,但隔空取物只是摄住物体,而这鬼爪是以神念头凝聚成形,搅动虚空,利用虚空快速的流动,形成一股撕裂之力。 也就是说,这鬼爪的真意,就像先天罡气一样,乃是以气伤人,再配合鬼之术,夺取阳魄气血。 并且此术蕴含阳玄妙,以阳养,越抓越强。 若是普通人挨上一抓,瞬间就要被夺走全部阳魄,一抓毙命,但他可不是普通人,他道武双修,自根基坚固,只要气机内敛,就算不躲避,以大长老的修为,这鬼爪根本伤害不了他。 面对这又一抓血红的鬼手袭来,他已然看破了其中玄机,不再躲避,持剑而立,一动不动,所有气势一收,精气神三花聚顶,五脏五气朝元,命相合,阳混成,气机圆满犹如一颗金丹,无形气场坚固。 鬼爪带起的痕迹抓向他,虚空扭曲,被无形的气场阻挡,风掠过,气流席卷,冷的鬼气丝毫不能透入他的体内,犹如寒暑不侵。 “嗯?” 大长老一愣,又连续几抓挥出,鬼手连连闪现,掀起风气旋席卷,但张闲纹丝不动,诸法空相,鬼神不近。 而张闲上被抓出的几处红痕,在自力量凝聚的同时,气血流通,转眼就恢复了,风拂过破烂的道袍,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仙风道骨之气。 “前辈,你们箓派就这点本事么?我站着不动,你居然都伤不到我?” 张闲平淡的语气,却是有几分戏谑,更像是在嘲笑箓派。 “小辈,你……” 大长老一阵惊愕,幽冥鬼手竟然不能撼动这小辈,但接着就是怒不可止,气得连话都没说完,这小辈,竟然如此小视箓派。 爪印一收,五指上还带着一抹血光,正是刚才从张闲上抓到的一缕阳魄血气。 大长老的脸色沉得吓人,丝毫不多言,唯有先杀而后快。 只见大长老手捏印决,以阳魄血气为引,施展秘术,周围的五具银尸突然一动,全部抬起手,捏成一模一样的印决,尸魂念头一瞬提起,顿时一股戾气冲天,掀起风气浪肆虐,飞沙走石,树木剧烈摇晃,似有无比强横的威势袭来。 “还是上次的道兵炼魂么?” 张闲的目光巡视,查看着一切变化,上次已经见过这一招,两具尸魂合一,与阳术的炼魂法术如出一辙,而这次是五具银尸。 所谓炼魂,就是把魂魄加以祭炼,炼成鬼神。 不过大长老这次施术,似乎是想利用他的血魄,应该不是简单的道兵炼魂。 他丝毫不急,等着大长老施术,倒要看看这箓派还有什么手段,而这一切变化皆在他眼里,全然游刃有余。 大长老见到这一幕,沉得吓人的脸色更加沉了,这小辈竟敢如此托大,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小辈,这是你自找死路,灵接桥,五炼魂,起!” 大长老一声怒喝,神法力催动到巅峰,手里的印决一指,以血施术,血魄与本体的联系,沟通阳,犹如一缕无形的丝线。 然而大长老的法术之诡异,就像让这一缕丝线变得无比坚韧锐利,钻入的深处,直通魂魄,再通入魂魄的深处。 “嗯?” 张闲立刻察觉不对劲,好诡异的法术,凭借这一缕联系,犹如强行在他上打开一个洞,破开一切阻碍,一直通入他的魂魄之内,甚至他感应到,在魂魄的内部,一直深入最深处的真我。 他心里忍不住惊讶,真我之念乃是最本源的灵所在,这位箓派的大长老,竟然有这手段,凭借一缕血魄架通阳桥,直接连通他的本灵,这是灵维系的玄妙! 就在这连通的一瞬间,五条尸魂出窍,通过这条一缕联系,穿过阳桥,一瞬涌入他的魂魄之内,五条尸魂结成一个阵法,笼罩着他的真我本灵,阵法炼化,尸魂要与他的本灵熔炼为一体。 “不妙……” 他立刻反应过来,暗道一声不妙,这炼魂术不是把五条尸魂练成一个鬼神,而是把尸魂炼入他的魂魄之中,一旦炼成,他就彻底变成了一个鬼怪。 这炼魂术,居然还有如此妙用,并且这是在魂魄内部的深处,由内而外的炼化,魂魄根本无法抵挡,除非中断对方施术,或者直接斩杀尸魂。 但真我本灵正在被熔炼,根本来不及出手中断对方,而斩杀尸魂,需要领悟真我之念的这一层玄妙。 然而张闲正好就领悟了这一层玄妙。 只见张闲闭上眼,进入活死人境,似死非死,似活非活,阳过界,徘徊在阳两界之间,、魂魄、真我,一气化三清,斩三尸,神游太虚,真我之念一瞬超脱,化为一尊瑞龙神兽。 龙兽摇一变,散而成章,合而成体,乘云气而养乎于阳,无形无相,变化莫测,蕴含了冥冥之中的天运。 天行健,万物向上,天人合一,时乘六龙以御天。 五条尸魂一瞬破灭,犹如风化雪,消散无形,练通魂魄的一缕丝线也随之断开,一切消散平静。 张闲睁开眼,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是闭了一下眼,这个层面的玄妙,全然在无形之中。 大长老则是一步后退,五具银尸随之倒下,无形的反噬,只见一尊神兽浮现,神魂一痛,随即恢复过来,但一股奇怪的感觉用上心头,仿佛自失去了什么,阳眼也退去了,眼前一黑,吓得大惊失色,以为中了法术。 下一刻,大长老反应过来,没用中法术,什么也没发生,赶紧眼神一凝,想要再开阳眼,但不知为何,眼睛却不好使了,找不到开眼的感觉了,连念头也便迟钝了。 “怎么回事?我怎么提不起念头法力了?” 大长老当即疑惑,立刻手捏印决,全神贯注,集中精神运转念头,但念头就像失灵了一样,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连灵觉感应也消失了,原本周围的一切波动都明白于心,此刻却没有了,犹如变回了没有道行的凡人。 “该死是小辈,你用了什么法术,封印了我的法力?”大长老冷声质问。 “嗯?封印了法力?” 张闲也是疑惑了一下,他当然看出了,大长老的精气神和血气,就像失去了自我意识的主控,处于自然扩散的状态。 而他也看见了,大长老全神贯注的凝聚念头,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像被打回了凡人,道行都失灵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施什么术,刚才只是破除了五条尸魂,大长老受了一点法术的反噬,但怎会变成这样? 一时间,他也没弄懂是什么况,不过大长老使不出法术了,这斗法也算结束了,窥看了箓派的这么多道法,也够回去仔细参悟一番了。 “前辈,看来你们箓派的道法,确实很一般,小爷我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回去再练练吧。” 张闲故作一副高人模样,见好就收,不是不想杀这邪人,而是不想招惹顾应天现。 说话间,他抬手一挥,隔空取物,抓住倒在地上的五具银尸,开口一吞,内有乾坤,吞纳虚空,五具银尸被他全部收了。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清界碑通天门 “小辈,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见张闲收了银尸,大长老阴沉的脸色,已经变成了凶戾,被这小辈扬言放一马,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但此刻使不出念头法力,却不敢妄动。 “不死不休?上次就是手下败将,更何况这次,也敢叫嚣。” 张闲淡然一笑,抬手一道镇魂符,大长老毫无反应,眼前一黑,意识停顿,直接被定在原地不能动了,镇压魂魄,连念头思维都停止不动了。 他看了一眼,心里也更加疑惑,还真是道行都失灵了,随手一道镇魂符就彻底定住了,刚才的一点反噬,居然有这么厉害? 他走上前去,取下了大长老手上的五鬼玉符,以及衣兜里的一个葫芦,手捏剑指一戳,破了大长老寄托在法器上的念头,全部吞入体内,然后转身,快速离开了。 这一趟的收获颇丰,回去还得清理一番。 却说镇阴塔里,众人一直守着没有妄动,以防对方是调虎离山之计,但一直守着快要天亮了,依然不见任何动静。 二长老心生疑惑,寄神传念,想要联系大长老,但大长老也没回应,一时间也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天亮了,山谷里的尸虫回了地底,一阵阵阴风掠过,众人有些等不住了。 二长老的脸色也渐渐凝重,以大长老的道行,去了这么久还没回音,难道是中了对方的算计? 不过太师叔在幕后庇护,就算遇到麻烦,也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二长老让众人查看一遍塔内的情况,以防有什么异常,一边继续传念,希望联系上大长老。 查看了好一会儿,众人终于发现了宝库被戳了一个洞,宝库里的东西被一盗而空,众人皆是当场傻眼了,赶紧禀告二长老。 二长老一听宝库被盗,也是愣了一下,连忙来到宝库一看,果真是被盗了,顿时一脸的阴沉,这才反应了过来,昨晚出现的那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盗空了宝库。 然而宝库被盗,大长老被那人引走,一直没有回音,二长老有种不祥之感,只怕是凶多吉少。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二长老也不敢迟疑,只得向太师叔顾应天传念。 不过顾应天此时不知在做什么,一时半会也没回应,二长老不敢妄动,只得一直等着。 另一边,张闲最晚离开后,又去了一趟郡城,找到掩埋白莲教丹药的位置,把那瓶丹药挖了出来,但也没急着回白家镇,他这一身衣服,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彻底破烂了。 他走山路横穿洛山,去了隔壁的古城郡,还得多置办几套衣服。 虽然阁山邪派就在古城郡,但以他现在的道行,也算有些底气了,不怕这些邪派,不过仔细说来,他自己还是打着阁山邪派的旗。 然而思绪至此,他不由得想起了小韵,这么久的时间了,小韵一直没现身,这些上层高手,似乎都是这样的仙踪难寻。 大半上午的时候,他翻山越岭,抵达了太虚山脚下的天枢县, 再次路过这里,抬头仰望太虚山崖的巨大壁画,他心里不由得一番感慨,回想起了当初在这里,观看壁画三天三夜。 现在的时节,正是四月初,他离家逃走,正好是三年了。 他这三年以来,大半时间都在入葬闭关,不知不觉就一晃三年,而这短短的三年,他已经修成了陆地真仙。 记得三年前,他原本是想来太虚山求仙问道,却发现太虚山已经成了一个文人墨客的游玩之地,而那传闻之中的太虚派,果然就像传闻一样,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一直都没见到太虚派的现身。 如今再次来到太虚山前,他没有急着去郡城买东西,而是在山前的一座小峰,静心坐下,再次观看山崖上的壁画。 他现在的目力,已经能看到太虚山的全貌,犹如一座天柱深入高空,巨大的壁画一直延续到山顶,人,兽,鸟,精怪,鬼神,妖魔,佛陀,天仙,诸多不知名的异族,像台阶一样排列,一层一层的,一共三十三层,上面还有九层云霄,云霄上是一座天宫。 三十三层是代表上古天庭统治的三十三天,三十三天的最高一天就是三清仙界,相传天庭就在三清仙界。 而九重云霄是代表三十三天之上的昆仑虚,“虚”是天空的意思,“太虚”就是“太空”,昆仑虚是三十三天之上的天空,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天外之天,也是仙家认为的宇宙最高天。 九重云霄之上的天宫,这就是昆仑虚的最高之地,名曰玉京。 如果说天庭是天仙的驻地,那么九重云霄就是大罗金仙的驻地,而玉京就是大罗金仙的天庭,乃是宇宙的最高存在,万仙祖地,万仙之源,混沌初开的中心。 大运王朝的首府以“玉京”为名,就是象征最高统治。 不过昆仑之说,太过虚无缥缈,只是作为仙家们朝拜的传说,他以前的目力不够,看不到九重天之上的部分,以为上面还有更多内容,现在看见了,上面只有宇宙星辰,没有其它内容了。 也就是说,这壁画的主要描述还是三十三天。 而这三十三天壁画的中心是一块石碑,众生都围绕这块石碑朝拜,石碑上篆刻三个古字曰三清界。 这是分界碑,确认三十三天的统治疆域,就像各个州郡的边界,都会立一块界碑,以此划分地域疆界。 壁画表达的意思,应该是记载三十三天的建立,表明自己所在的这一界,也属于天庭管辖的三十三天。 不过按照壁画所示,既然这一界也属于三十三天,那么这一界也该有一块界碑,但不知这界碑在哪,若有机会,他也看看这天庭之物是什么模样。 当然,如果这界碑存在,那就证明三十三天仙界的存在,这对修道之人来说,犹如看到了指引大道的方向。 然而思绪至此,他心神一跳,隐约捕捉到了什么。 “界碑……莫非……” 他心里浮现出了古心觉与顾应天的谈话,古心觉扬言让天门交出“界碑”,保举天门敕封正宗,莫非这个“界碑”,就是壁画上描述的三十三天界碑? “难道这界碑是真的存在,而且就在天门,这……” 他不由得错愕,却是恍然大悟,这东西居然真的存在,天门,通天之门,原来是这个意思,天门掌握了界碑,就如同掌握了通向三十三天仙界的大门。 难怪乾帝如此执着仙道,以及阳帝和方仙各派,原来是看到了大道的方向,三十三天仙界居然是真的存在! 而这块界碑,应该不是单纯的用来分界,肯定还蕴含了诸多玄妙。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是一阵激动,三十三天仙界是真的存在,他也看到了大道的方向! “我一定要修成大道,飞升仙界,追逐天人极限!” 他自言自语的语气,充满了坚定和向往,心神念头也变得更加的坚固。 他又望向了太虚山的山顶,相传山顶之上有仙人居住,既然这壁画和界碑皆是真的,那么这山顶,也真的有仙人! “莫非这山顶上的仙人,才是真正的太虚派?我何不上山一看!” 他心里猜测着,想要去太虚山的山顶一看。 不过这山顶太高,山崖陡峭,全是石头,难以用遁术上山,并且高空上的罡风太强,飞檐走壁也不好使,只能抓住山崖爬上去。 但如此之高,想要爬上去太难了,稍有不慎摔下来,这就危险了。 并且他看过一些书里有记载,高处不胜,高空之上是非常寒冷的,空气窒息,不能呼吸,就连仙人御剑飞行也不敢飞得太高。 “等我辟谷圆满,彻底脱胎换骨,再来攀爬这太虚山。” 他心里有了决定,又看来看天色,时辰不早了,他没有急着赶路,而是打坐入静,继续观看壁画的神髓,不知不觉就入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才动身去了古城郡。 他没用缩地成寸赶路,而是脚踏实地的走,在不急着赶路的时候,他都脚踏实地的走,因为走路也是修行。 以他现在的脚力,随意一步就是两丈,如果冲刺加速,一步可以跃出六七丈之外,全然就像飞一样。 不过步伐太大,身体在空中是漂浮的,实用性不高,控制在两丈左右就合适了。 如果与敌人比武,步伐还要控制得更小,尽量两脚不能同时离地,否则身体漂浮,容易被对手破坏重心。 并且步伐越大,脚力交换就越少,身法不够灵活,反之,步伐小一点,身法变动更灵活,爆发力也更迅猛。 所以步伐并非越大越好,而是要合适。 然而张闲不知道,就在他从太虚山脚下离去的时候,太虚山之顶,一女子傲立于悬崖上,俯视着山下,眼眸之中虚空倒影,正是他离去的背影。 这女子身着一袭素衣,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宛如一朵芳香淡雅的荷花,清绝出尘,风华绝代,容颜柔美近乎于妖。 这女子,除了秦子韵还是谁。 “咯咯,这小混账,还想爬太虚山,不知道见到这太虚之顶的仙人就是一个邪派,会是如何表情?而师姐纠缠了这么久,一定想不到,这小混账就是这里。” 秦子韵心里自语,越发觉得有趣,展颜一笑。 “师妹,你笑什么?” 伴随着清冷的声音,一个道姑的身影出现…… 。 第二百章 清理收获得玉简 太虚之顶,云霄之上,清冷的长生宫,亘古不变的孤寂。 两三年不见,岁月就定格了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 李玄玉依然还是一袭素衣道袍,婉柔若秋水,冰清玉洁,风华清净,不沾人间凡尘,犹如九天之上的天人。 “师妹,你笑什么?” 李玄玉清冷的声音,一如古井无波的平静。 刚才秦子韵在丹房炼丹,然后就借故离开了丹房,李玄玉以为秦子韵又耍什么心思,这才跟了出来,却见秦子韵站在山崖往下看,既然自己一个人笑了,李玄玉了解这个师妹,必然是看到了什么。 李玄玉也来到山崖,太虚之顶太高,还有云海雾气的阻挡,难以看清地面。 不过李玄玉的眼眸一凝,眼前的虚空倒影,犹如一层一层的雾气退开,视觉距离拉近,就像近在眼前一般,巡视了一遍山下的天枢县。 “师姐,你来晚了,人已经走了。” 秦子韵淡淡的说着,绝美的嘴角上翘,故意把话说一半。 “谁已经走了?” 李玄玉询问道,心里却是一怔,难道是逍遥! 其实李玄玉与张闲的师徒缘分,也就只有几天,张闲就逃跑了,原本李玄玉是有心结,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以诚相待,这徒弟却一心要甩掉她。 后来去国公府追查,得知了张闲的份,也明白了张闲为何要逃跑,确实的说,张闲是在躲避阳帝。 然后张闲抱丹的时候,寄神虚空,托梦传念,被李玄玉感应到是太虚山的方向,本想找到张闲,庇护这个徒弟,但来到太虚之顶,却发现了秦子韵,并且这徒弟也被秦子韵控制了,李玄玉只得一直跟着秦子韵。 两年前,秦子韵下山练金尸,李玄玉也一直跟着,不让秦子韵滥杀无辜,秦子韵也很乐意被师姐跟着。 不过秦子韵前几次练尸,其实都只是做实验,这次练金尸才是正题,因为秦子韵的目的是研习金丹,所以这次的人选不是普通凡人,也不是一般鬼仙,而是需要成圣的高手,于是锁定一个佛宗遗留的妖僧。 这妖僧名曰轮回世尊,已经修成无漏境,半步踏入阳神境,手里还有大梵六宝之一的玉螺天珠,也是加入了天门的高手之一。 秦子韵在天门,早就锁定了此人。 不过此人的修为之高,一般阳仙都奈何不得,秦子韵虽然不怕此人,但练尸不能破坏太多,若是强行动手,这个实力存在,必然打坏,所以一直没动手。 正好李玄玉一直跟着她,秦子韵就设了一个局,利用了师姐,一起镇压了这个妖僧,练成金尸。 李玄玉是正道之人,但也不迂腐,用邪人练尸,没有阻止秦子韵,直到今年的年初,这金尸才练好,然后返回了太虚之顶。 而这两年以来,李玄玉已经查遍了秦子韵的这一派人,并没有找到徒弟的下落。 “咯咯,师姐你猜是谁,我就不告诉你。” 秦子韵故意说着,就是想让师姐的生气,师姐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 李玄玉默然了,也没有多问,也没有多余的表,一如既往的冷清。 从秦子韵的言词之中,她已经知道徒弟一切安好,没被秦子韵带入邪道,她的担忧也算是放下了。 “逍遥有他自己的命数,能不能找到他,已经不重要了,若有机缘,自会相见,若无机缘,相见不如不见。” 李玄玉平静的语气,古井无波,顺其自然,无所,亦无所求。 “哼!” 秦子韵冷哼了一声,心里不乐意了,师姐不追问,也不动气,她就看不惯师姐这冷淡的模样。 “既然师姐什么都看透了,为何执着带我回上清道?就跟我住在太虚之顶,我们姐妹一起笑傲仙道,岂不逍遥自在么?” “哎……”李玄玉叹了叹气,说道:“我不是执着你跟我回去,而是让你回归正道,与那些邪人断绝来往。” “咯咯,正道?”秦子韵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最烦师姐跟她说这些大道了,淡淡的说道:“我不修正道,只修我心如意。” 李玄玉说道:“大道三千,万法归一,为何非要练尸?天门之主,只是利用你们完善《阳秘录》而已。” 李玄玉一直跟着秦子韵,已经查清楚了天门的事儿。 《阳秘录》不仅记载阳生死的玄妙,还记载了诸多长生不老的秘术,但这些秘术被列为忌,因为大多都是源于上古魔道。 并且这些秘术,其实都不完善,当年魏温建立阳家,收集了这些秘术,开始正式研习的时候,阳家就出现了分歧,正是因为这些秘术太过邪。 “道法自然,万物有序,命乃是天数,既然有天人之道,何必要走邪道?”李玄玉不想秦子韵误入歧途。 “哼!”秦子韵冷哼了一声,就讨厌师姐这样教训她:“我偏偏就要正邪双修,又能怎样呢?天门之人,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三天后,天门又有一次会聚,师姐若是想见识一番邪派的风采,不妨跟我一起去,天门之中的人物,会让师姐你意想不到的。” 话完,秦子韵有趣的笑了笑,转回丹房去了,这些理念的分歧,跟师姐争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都懒得争了。 “意想不到?” 李玄玉闻言,明白秦子韵指的是什么,她心里早有推测,天门之中,还有一些正道的高层人物,为了长生延寿,暗中与天门来往。 不过这些人物都隐藏得很深,很难知道具体是谁,以及如今的天门之主,份也很可疑,很有可能就是乾帝,此事牵扯着那件上古神物的下落,也就是界碑。 古城郡,张闲并不知道,太虚山上住着的仙人,就是师尊李玄玉和秦子韵。 走在古城的大街上,受到南州动乱的影响,昔繁华喧嚣的古城,也显得有几分萧条,他不由得感慨,天下已乱,还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平息。 他来到一家卖布的铺子,原本想做丝绸衣服,但转念一想,他一个山野道人,穿着丝绸锦缎,似乎有些不适合,还是做了几普通布料的道袍。 跟铺子的掌柜谈好了,让裁缝赶工,明天来拿衣服,随后他就出城了,在城外的山林过夜,没有住在城里,以免节外生枝。 他现在开始辟谷,不用吃东西,住宿也很简单,随意的打坐入静就是一夜。 第二天,他取了衣服,又买了一些坚果,又去药铺买了些药材,他盗了箓派的宝库,里面有人参灵芝等贵重灵草,这倒是无须再买了。 东西都买齐了,他径直返回了白家镇。 回到陵墓的木屋,已经傍晚时辰了,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灿烂,山林清风佛过,他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喝着清水,看着落,清心寡,心意渐渐入静。 进入了辟谷期,不食人间烟火,心境更加的清淡了,真有一种脱离凡尘之感。 入夜,打坐入定,观想道法,一直到夜深,静心睡觉休息,体内元气运行一个圆满的周天。 第二天,依然是准时醒来,开始了晨练,省去了吃饭的事儿,修行更加的单调了,晨练完就喝一些清水,再加几颗坚果和药材,这就算是吃过饭了。 他的这个辟谷周期,一直要饿到消瘦,然后调理进补,然后再入葬练化。 而辟谷的平时,并非绝对不吃,还是需要维系体内的微量元素,所以只吃一些坚果,以及药材灵草。 吃过之后,他换上一道袍,戴上青纱帽,缩地成寸,往深山里去了。 他要清理从镇塔的收获,为了以防万一,还得谨慎行事,远离自己的住地,否则一些物品上有符文印记,万一被感应出了位置,这就麻烦了。 一直往南走,用最快的速度,一上午的功夫,走了出三百里之外,已经抵达了大运王朝与南疆的边界,全是一片深山老林。 距离够远了,他才停下来,开了重瞳,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布置了一个五行阵法,形成一片虚空笼罩,阻隔阳气场, 做好布置之后,他开口一吐,五把血婴剑飞出。 他立刻目光一凝,眼神化为一道破魂术,破除了剑上的符箓气机,又割破手指,滴血渲染,彻底祭练了五剑。 接着又吐出五具银尸,仔细查看了一遍,银尸的尸魂被破,印记都消失了,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吐出了五鬼玉符和内里乾坤的葫芦,全部都处理一遍。 最后吐出了他自己装东西的瓶子,把盗取的东西都倒出来,仔细的清理,黄金几百两,白银三千多两,人参一盒,约莫有五斤多,灵芝一大箱,另外还有鹿茸、何首乌、冬虫夏草、雪莲花等等。 还有很多灵木,桃木、沉香木、檀香木、沉木等等,还有十几块灵玉。 还有一些制作成形的法器,应该给弟子们用的,以及一些瓶瓶罐罐的丹药和一些收藏的杂乱物件。 他略微有些失望,这些东西虽然贵重,但除非了药材可以吃,其它东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用,不过他一眼扫过,在杂乱的收藏物件里,一块玉简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玉简?” 这玉简非常古旧,已经有些发黄了,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老物件,但拿在手里,质地温润,犹如女孩细嫩的肌肤。 玉简长约一尺,宽约三指,厚约一指,玉简上篆刻着很多古老的图腾和象形文字,图腾是山川星辰,象形文字的形状很奇怪,就像一个个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 最为奇异的是,这玉简足有一尺长,居然是一块灵玉!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 第二百零一章 修道有成凡心淡 玉石要孕育出灵气,原石必须是浑圆的形状,原石的内部结构是中心为玉,外层为石,犹如一颗鸡蛋,中心是蛋黄,外层是蛋清,乃是一个先天之胎。 灵玉的原石,也就是一个灵胎,只有胎心是玉,浑圆而内敛,浑然一体,如果玉心不圆,灵气就不能凝聚,而如果外层纹理有缝隙,或是有玉纹衍生,灵气就会外漏,也不能形成灵玉。 所以灵玉的外表,看不出任何一丝玉的痕迹,就像一块普通石头,品相越高的灵玉,外表越普通,玉心越内敛。 上古时期,就有一个关于灵玉的故事: 相传上古时期,九州有八十一封国,诸国封王,各占一地,其中一国名曰夏国。 夏国有人进山砍柴,看见一只凤凰落在一块石头山,古人云,凤凰不落无宝地,于是那人就把石头带回家,进献给夏王,说这石头是一块宝玉。 夏王听了凤凰落地的奇事,召见那人,让玉匠相玉,却以为是块普通石头,夏王一怒,处以欺君之罪,割掉那人的左脚,后来夏王之子继位,那人又去献宝,却还被当成了普通石头,处罚割掉右脚。 那人回去后,在家痛哭,哭到眼泪干涸,流出血泪,再哭到血泪苦干,至死方休,此事成为一段奇闻被传开。 后来夏王之孙继位,听闻了此事,大感新奇,使人找到那块石头,剖开石头,果然得到一块绝世宝玉,雕琢成玺印。 在上古,玉是祭祀之器,乃是属于神灵,凡人不能使用玉器。 夏王孙设立祭坛,供奉玉玺,祭祀天地神灵,祈福庇佑,镇压气运,子孙后人征战四方,历经重重艰难,最终统一了八十一封国,建立大夏朝,这块玉玺被视为天命大运之宝。 后来,大夏朝结束,玉玺传到下一朝,视为九州天命之正统,后来历经了几千年,这块玉玺一直与王朝更替有着因果牵连,几经遗失,又几经重现,得玉玺者,既是得天命大运。 前朝时期,大乾王朝立国之时,玉玺又在战乱中遗失,直到大乾末年,天下再度大乱,玉玺再现,被大将军缙云广所得,随后称帝。 如今这块宝玉,就在阳帝手里。 所以灵玉的表面是非常普通的,如此宝玉,也被两次当成了普通石头,而灵玉的品质越高,也意味着玉心越内敛,玉形不会太大。 然而,他手里的这块玉简,雕琢成形,足足有一尺长,玉心直径一尺的灵玉,这块于的原石得有多大?但这么大一块灵玉,只用来雕琢这一块玉简,未免太浪费了。 这块玉简也非常古老,质地已经发黄了,篆刻的山川星辰图腾,以及像妖魔鬼怪一样的象形字符,显然也是一块古老时期的祭祀玉器。 并且,他的重瞳可以看见灵气,还能透视内部,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这玉简表面古旧发黄,灵气很微弱,就像一块灵气衰退的老玉。 灵玉之气也是会衰退的,以至于这玉简表面很普通,但这玉简的内部,晶莹剔透,就像冰晶一样通透,灵气浑然内敛,犹如实质一般凝固,仿佛就是纯粹的灵气凝结而成。 也就是说,这块玉简的灵气没有衰退,只是灵气凝结得太坚固,所以散发出来的灵气微乎其微。 “莫非这玉简是一件法器?”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欣喜,立刻滴出一抹血气,想要祭练这玉简。 不过一番祭练之后,他却发现,这玉简毫无反应,甚至他的魂念,在血气渲染的况下,居然不能渗透这玉简分毫,就像一块油盐不进的金属。 “奇怪了,这玉简的质地如此紧密坚固?” 他大感好奇,质地越坚硬,气场越坚固,但即便是金属,以气血渲染,也会渗透一点点,可是对这玉简却无效。 他想试一下这玉简的硬度,用手轻轻的敲了几下玉简,仔细感受玉简的震动,竟然纹丝不动。 她又加大力度敲了一下,依然没有任何震动,他继续加大力气,还是没动,只得一直加力,直到使出了全力,玉简依旧没有任何一丝震动。 “这是什么玉,竟然如此坚硬?” 他忍不住惊讶了,以他现在的力气,就算是神兵利器,被用力一敲,也会震动嗡鸣,但这玉简居然硬到如此程度。 不过转念一想,这玉简足有一尺长,经历的年代久远,如果不是这么坚硬,肯定也损坏了。 但如此坚硬的东西,如何在上面刻画出的图腾和象形文字?难道是上古天神所为? 他心里疑惑不解,继续研究了一会儿,但也没研究出什么明堂,只得作罢,收回了内里乾坤的瓶子。 他拿起最后一件葫芦还没清理,这葫芦蕴含了木灵,乃是大长老存放东西的法器,他已经祭练了葫芦,心念一动,催动葫芦倒出东西。 东西不多,都是一些随物品,丹药,银两,以及几件兵刃等等。 他找出那瓶逆转阳魄气血的丹药,又拿出从地里挖回的莲花教的那瓶丹药,果然是一模一样,肯定是同出于天门。 “不知这丹药有没有副作用?” 他一边思量着,一边凝聚目力,仔细的观察,但也没看出什么。 “大长老应该服食了这丹药,与两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异常,应该没有副作用吧。” 他手里略微用力,捏碎了一颗,捻起一点粉末,想要尝一下是什么味儿。 然而就在这时,他正要吃丹,布置的五行阵法却晃动了一下,一缕虚空波动,他立刻有所感应,心里一惊,念头转得飞快,难道是这些物品有问题,被顾应天找来了。 他的反应极快,心念一动,识海里一道雷霆衍生,快若闪电,抬手握住了背后的佛业剑,连同剑袋一起拔下,直接就要撕碎剑袋出剑。 佛业剑蕴含了释迦摩罗的法力,这法力非常坚固,即便失去了愿力的供奉,已经两年多过去了,但法力还没有衰退,这也算是他的一道保命符。 修为越高,法力就越坚固。 不过他拔剑的同时,体内一动,立刻感应到是五藏寄鬼,随即一道阳和之风掠过,打翻了他手上的丹药。 “公子,许久不见了。” 伴随着一个柔美似水的声音,阳风显形,化为一个透明的影子,在张闲的视觉里,只见一个雾气朦胧的女子,温婉妖娆,风华绝美。 “小韵,是你!” 张闲不由得愣了一下,好久没见这狐妖了,怎么突然出现了?他一直都有给小韵寄神托梦,但一直没回应他。 “小韵,这两年多,你一直在闭关修练么?” 秦子韵淡然一笑,绝美的眼眸一眨一眨,又开始故意戏弄张闲,柔柔的说道:“对呀,一直在闭关,公子想我了么?我可是很想念公子呢。” 说话间,阳神掠过,亲近在张闲的边,还故意蹭了蹭。 “呃……” 张闲连忙后退了一步,阳神与神不同,神只是幻象,而阳神凝聚成形,触碰会有感觉,被小韵的阳神亲近,触觉就像真人一样,柔和之中带着温度。 “小韵,你乃是高高在上的阳仙,何必故意戏弄于我。” 张闲有些苦笑,他当然看得出小韵的意思,其实就是拿他好玩。 他以前初入门道,凡心颇重,再加上看多了神仙异志的书籍,书里总有一些书生与狐妖的故事,他心里也有些向往,一心想着要收了这狐妖做宠物。 但这两三年,他修行有成,接触得多了,心境也变化了很多,清心寡,不沾人间烟火,凡心也就淡了。 见张闲的不为所动,秦子韵有些不乐意了,这小混账还推开她,不过这小混账的成长变化,她一直都在暗中看着,心里明白,如果是两年前,还会被她动摇,但现在却太难了。 不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秦子韵的格,这小混账越不动摇,她就越有兴趣。 但她这会儿正忙炼丹,还有师姐一直跟着她,他只是抽空过来一下,不能耽误太久,否则就被师姐发现了,先不跟这小混账计较了,说道: “公子,这是天门的丹药,你也敢乱吃?” “嗯?”张闲闻言,又是愣了一下,小韵这话题变得太快,怎么关心这丹药了? “小韵你也知道这丹药?这应该没副作用吧。” 张闲从镇塔离开,又挖回丹药,秦子韵就知道,这小混账要服食这补髓丹,她说道: “这丹名曰补髓丹,对尸解仙的副作用略小,但对修习天人之道,副作用极大,会影响灵。” “若服食得少,则灵不纯,不能达至无漏境,若已经达至无漏境,或是修成阳神,则境界停滞不前。” “若是服食过多,则灵混乱,或是大变,或是精神分裂,疯疯癫癫。” “天门之中,一般鬼仙不修灵玄妙,也就不知道这补髓丹的玄机,虽然他们都让弟子试丹,但鬼仙舍弃,副作用体现不明显,服食多了之后,副作用才会慢慢体现,天门之主,乃是故意用此药暗算天门众人。” “啥?天门暗算自己人?” 张闲听得有些糊涂了,天门是有毛病么,连自己人也暗算?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 第二百零二章 吃人喝血真魔道 “不错,就是暗算自己人。” 秦子韵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小混账,以这小混账现在的修为,又跟阴箓派和莲花教有牵扯,再加上这小混账的身份,乃是阴阳家的后人,迟早会与天门有关系。 与天门来往,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因为天门之主,此人太过难测。 秦子韵说道:“天门不是一个门派,只是一个聚会,召集正邪两道的众多人士,研习长生不老之术,也就是《阴阳秘录》。” “当年乾帝为了长生不老,支持宰相魏温与你爷爷张青阳,一起建立阴阳家,召集众多奇人异士,搜罗天下道书和天材地宝,撰写了《阴阳秘录》,但只是撰写收集,正式开始研习的时候,阴阳家就发生了分歧。” “因为这些秘术,大多是源于魔道,不择手段,就如同这补髓丹,你可知道它是如何炼成?” “这我哪里知道啊。”张闲摊了摊手,他当然不知道咯。 秦子韵撇了撇小嘴,白了一眼张闲,说道:“你不知道,还敢乱吃?此丹乃是抽取婴儿的骨髓炼成,每一瓶丹药,就是一个婴儿的性命。” “什么?婴儿的骨髓……” 一听这话,张闲顿时吓了一惊,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丹药,只觉得毛骨悚然,竟然用婴儿骨髓炼丹,这天门是真正的魔道啊。 秦子韵说道:“魔道之术,吃人喝血,夺舍性命,此丹就是夺舍婴儿骨髓的肉灵,服食之后,肉灵不化,融入自身血髓之中,犹如嫁接婴儿之髓,逆转性命。” “但肉灵不化,会让自身肉灵蒙尘,轻则不能肉灵合一达至无漏境,重则神志混乱,精神念头分裂,吃了多少个婴儿,就会有多少个人格,疯疯癫癫,陷入魔障。” “这……”张闲闻言,忍不住心有余悸,这丹药竟然如此可怕,若不是小韵现身,他一旦吃下,这就彻底完了。 秦子韵继续说道:“天门之主利用此丹,暗算门内众人,肉灵蒙尘,越陷越深,最终身不由己,不能自拔,彻底陷入天门的内门。” “天门的内门,此话怎讲?”张闲询问道。 秦子韵说道:“天门的内门与外门,外门就是众人的聚会,各自皆是一方人物,不会屈居于人下,为的是得到长生不老之术,内门则是投靠了天门之主,算是天门之主的属下。” “而作为内门之人,他们会得到天门之主的秘术庇护,就如同顾应天,被打灭元神还能不死,投胎转世,重修归位,因为这些人的元灵,都已经被天门之主掌握。” “例如顾应天,他不是元神鬼仙转世,而是元灵转世。” 元灵就本灵,也就是真我之念的灵性。 听到这里,张闲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元神转世,鬼仙需要元神转世,才能继承前世的道行,而元灵是元神深处的灵性。 也就是说,顾应天没有继承前世的道行,只是继承了前世的灵性,虽然是一转阳仙,但只有这一世的道行。 不过他又疑惑了,问道:“天门之主暗算众人,肉灵已经蒙尘,元灵还有何用?” 肉灵是指血肉与灵性的维系,每个人的肉身不同,所以衍生出的灵性就不同,肉身一旦不纯,也意味着灵性不纯,性格就会分裂,精神错乱,这样的灵性也没什么意义。 秦子韵说道:“此事我也不清楚,天门之主的行事,太过难测。” “众人加入天门,皆是各取所需,彼此之间相互利用,也相互算计,谁的手段更高,谁就胜出,你若与天门之人打交道,切记不可轻信这些人,而这些人的法器、丹药、功法等等,也要非常慎重,以防被下了套。” “嗯,我明白了。”张闲慎重的点头,记住了这话,对天门也算有了一点初步的认知,天门就是一群邪门歪道,为了长生不老不择手段。 他又好奇的问道:“据说天门之主就是乾帝转世,不知是真是假?” 秦子韵说道:“此事只是明面上的推测,以天门之主的行事来看,确实有些像乾帝,但又不像乾帝,具体如何,无人知晓。” “我还在闭关,改天再来找公子,公子你自己小心。” 话完,秦子韵没有再多言,只是嘴角上翘,泛起一抹微笑,给了张闲一个妖娆的眼神,随即一阵阳风掠过,消失不见了。 张闲看了一眼虚空,小韵已经离去了,这妖女的一颦一笑,让人莫名的心动,不过他此刻却是警惕了。 他现在可不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了,小韵的行为很可疑。 小韵自称在闭关,却对他的行为非常了解,显然是通过五藏寄鬼,一直在看着他,但为何这么久都不现身,却一直暗中看着他? 并且,小韵对天门如此了解,以及对莲花教和阴箓派,似乎都了如指掌,如果他的推测没错,小韵也应该加入了天门,所以才会如此了解。 既然也是天门之人,那么按照小韵自己的话,与天门之人打交道,切记不可轻信,法器、丹药、功法等等,皆有可能是下的套。 仔细回想,小韵教他的尸术,以及五藏寄鬼,这些功法也不可信,特别是五藏寄鬼,此术乃是寄生夺舍之法,莫非是要夺舍他? 不过小韵叮嘱过他,五藏寄鬼夺舍肉灵,切记不可收回体内,否则会影响自身肉灵,而小韵修成阳神,不是鬼仙,似乎也不会夺舍他,否则肉灵蒙尘,自毁修行。 “小韵的意图,很是奇怪啊。” 他越想越觉得可疑,小韵确实是个邪派,却没有害过他,反而对他多有指点,可是小韵的目的为何? 原本小韵纠缠他,要跟他双修,但他已经明白,这是故意戏弄他。 以小韵自己所言,是因为他师尊李玄玉,那么小韵与他师尊是什么关系?而他师尊李玄玉,乃是正道之人,应该不会与妖邪之辈有来往。 “不管如何,对小韵也得有所防备。” 其实张闲早就戒备,小韵留在他身上的五藏寄鬼,只要他念头一动,可以立刻引动内火焚烧。 不过想到内火法,内火就是三昧真火,他如今修练辟谷,需要褪去凡身,正好辅以内火淬炼,炼化体内杂质,有利于脱胎换骨,重塑道身。 至于五藏寄鬼,一直留在身上也不好,万一小韵还留有后招,他就被算计了,更何况他行事,全被小韵暗中看着,若是对他动手,防不胜防,还用巫偶术把五藏寄鬼转移出来。 他心里有了打算,开始收拾东西,该清理的都清理完了,瓶瓶罐罐的丹药都买入地里,然后返回白家镇去了。 回到陵墓木屋,已经是傍晚了,喝了清水,看着夕阳西下,心意归静。 入夜后,静心睡觉休息。 第二天早起,依然是日复一日的晨练,然后喝了一些米酒,吃了一根人参,以及几颗坚果,开始了上午修练。 他还是上午练习武道,先练了几遍易筋经,然后练习太极,并且尝试着把易筋经融入太极之中。 随着他的修行进步,性命升华,体内的筋络衍生,逐渐觉醒自我,他已经明白了,这太极玄通,其实不是他自创的。 确实的说,不是他这一世的自创,而是他前世修练,烙印在自我灵性之中,自然而然就发挥了出来,犹如失忆之后的本能反应。 不过前世的具体记忆,他依然记不起,但是他已经能找到一点感觉,就像这太极玄通,他自然就有感悟,这是源于阴阳易理,与他这一世修练的化龙术不谋而合,冥冥之中有一缕联系。 也许正是这一缕联系,所以他得到了化龙术,正所谓有缘人得之。 上午修练完,中午喝了些米酒,午休了一会儿,下午就开始制作辟谷丹。 原本他懒得制辟谷丹,直接吃原料药材,不过辟谷要有规律,药材和坚果需要搭配平衡,还是配比成辟谷丹,这样更有利于辟谷塑体。 他的辟谷丹很简单,把材料磨成粉末,不必讲究卖相,省去了衍丸的步骤,直接加水拌匀,揉捏成一坨一坨的,风干后,把蜂蜡溶化,裹上一层蜂蜡保存,这就可以了。 做好了辟谷丹,他取出一套刻刀和一截灵木,一边低念咒语,一边把灵木雕刻成巫偶。 这套刻刀还是孟江琳留给他的,如今孟家已经搬迁,他在抱丹期间,还时常与孟江琳梦见,指点一下孟江琳的修行,也请教一些天工传承的事儿。 不过抱丹圆满后,开始辟谷的那一年,他就很少与孟江琳梦见了。 并且时间久了,自身成长变化,记住的画像就不准确,寄神虚空的念头难以传达,自然就梦不到了。 他雕刻好了巫偶,第上一滴血,继续祭练一番,让血气侵透木制,然后施术,以肉灵联系为引子,阴阳接桥,让巫偶与自身相连。 不过他只是相连,却没有把五藏寄鬼移出自身。 他担心被小韵发现,若是翻脸了,他肯定不是小韵的对手,但有了这巫偶,再加上他也会五藏寄鬼之术,只要念头一动,立刻就能转移。 而在他做一些隐秘之事的时候,可以暂时转移,骗过小韵的暗中注视。 做完这个巫偶,他去了陵墓里,把收获的东西存放在陵墓,又放出五具银尸,开始用施术,祭练银尸,重凝尸魂。 若有这五尸相助,他的实力必然再上一层楼,不过祭练了一番,他却皱起了眉头,这银尸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了,银尸怎么没反应?是哪里出问题了?” :。: 第二百零三章 三界同修得大道 “奇怪了,银尸怎么没反应?是哪里出问题了?” 他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银尸,银尸的尸魂在斗法的时候被打灭,阴气已经溃散,除此之外,并没找出其它问题。 可是他以尸术再次祭练,重凝尸魂,这个过程类属于养鬼,以尸体为胎,以阴念为鬼,然后用血气祭养阴鬼,再以镇魂符镇压阴司不散,把阴念祭养成形,重新化为尸魂。 但他祭练出尸魂之后,揭开镇魂符,银尸却丝毫不动。 并且他可以清晰的感应到,银尸就像变成了一块石头,尸魂念头依附在银尸体内,就如同在石头上加持了一道魂念,根本不能驱动,犹如失灵了一样。 不过一想到失灵,他立刻想起了阴箓大长老。 “那一招之后,大长老也像失灵了一样,道行不能使用,犹如变回了凡人,这是怎么回事?” 他仔细的回想斗法经过,大长老用他的血魄施展秘术,通过肉灵联系,阴阳接桥,直接连接到元神深处的真我元灵,意图把尸魂炼入他的元灵,却被他破除了,反伤了大长老,也破灭尸魂。 “这一招斗法,乃是元灵层面的玄妙,难道大长老被反伤了灵性?银尸也被破除了灵性?” 思绪至此,他恍然大悟,一定是损伤了灵性! 灵性是最本质的真我,决定了人的性格、思维、悟性、心境、自我意念等等,同时也决定了活物的活性。 活物之所以是活物,因为活物有灵性,例如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等等,而其它死物,石头、水、泥土、空气等等,没有活性,可以衍生出灵气,但不能衍生出灵性。 虽然银尸是死人,表面已经属于死物,但灵性被留住了,因此可以继续活动。 不过这一招斗法,破了尸魂,灵性也被破除了,所以就变成了真正的死物。 阴魂尸魂可以重聚,但灵性不能重聚,死物不能扭转为活物,就如同一块石头,无论怎么祭炼,也不可能变成活物。 然而大长老的灵性没有破灭,只是受了损伤,所以没有死。 但灵性受损,性命的活力降低,性格、思维、悟性、心境、意念等等,全部都随之降低,自然而然就境界下落,退回了凡人。 “如此来看,大长老是真的被打为凡人了!” 他自言自语的推测着,不由得惊愕,他只在书里读到过,那些神话故事里,谁被打为凡人什么的,没想到还真能打为凡人啊。 大长老虽然还有道行在身,但境界已经下落,正所谓三天不练手生,没有了境界,不能保持修练,只要过一段时间,道行就随之退化,彻底变回一个普通人。 “天人道法,乃是性命双修,灵性升华,而化龙术乃是灵性化龙,冥冥之中蕴含天运,莫非是专门针对灵性的玄通!” 思绪至此,他立刻眼前一亮,化龙术居然还有这等玄通用法。 并且这是灵性层面的存在,肉身属阳,魂魄属阴,灵性是超脱肉身与魂魄之上,乃是阳界与阴界之上的第三界。 也就是说,这一层玄妙,无视肉身和魂魄,无论境界高低,皆不能抵挡灵性层面的攻击,只能用灵性对抗灵性。 “灵性玄通,可以无视境界!” 他得了结论,顿时大喜,也就是说,参悟了化龙术的攻击,即便对上阳仙,他也全然不惧了! “不过灵性对抗灵性……” 他转念一想,境界修为越高,性命越强,灵性随之升华,虽然鬼仙舍弃肉身,性命单修,但自身基础还在,阳仙的灵性也不容小视。 并且,如果遭到反噬,必然反伤自己的灵性,落得跟大长老一样的下场。 大长老的秘术,触碰到了这一层玄妙,但大长老应该不知道其中真意,此术应该是阴箓派记载的秘术,大长老只是依样画葫芦的施展。 所以大长老被反噬之后,自己也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是灵性受损,还误以为被他施了什么奇术封印法力。 灵性之术,太过玄妙,以他现在接触的道法来看,除非阴箓派的这一招,唯有天工孟家的传承,阐述了灵性之术。 天工孟家的传承,与仙家道法截然不同,乃是属于奇门道术。 “奇门”二字的意思,跟奇经八脉的“奇”字相同,区别于十二正经的“正”字,意思是“别道奇行”,奇门道术也是区别于正宗仙家道法。 然而奇门道术,通常都是与命理运程相互联系,自古以来,修行此术的人,参透天机太多,容易遭天谴,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家就是如此,孟家也是如此,所以奇门道术的传承很少。 化龙术也是与易卦天运相互联系,而他修练的太极玄通,也与阴阳易理相通,冥冥之中自有因果运势,岂不是意味着,他也没什么好下场? “莫非这奇门道术,真有这么邪乎?”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跳,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乾卦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是乾卦的卦德,意思是天道刚健,君子应该效仿天道,自强不息,自然就会有好结果,没有遭天谴这一说。 应该是此术太厉害,参透天机玄妙,容易遭人忌惮,因此被害,所以通晓此术的人,行事要低调隐蔽。 “难怪孟掌墨的行事平淡,全然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匠人,天工的厌胜真意,讨厌获胜,不胜,不争,就是配合奇门道术。” “原来如此,原来孟掌墨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他恍然大悟,孟掌墨的表面道行不高,但必然是一个精通奇门道术的高手,连他都看走眼了。 再回想一下他的爷爷和父亲,也是非常低调隐蔽,连张氏族人都不知道,可是被皇族之人知晓了,注定牵扯其中。 而他父亲应该可以脱身的,但放不下张氏家族,有了牵累,所以祸及自身,被阳帝暗算了。 “看来这奇门之术,还需慎用,以防被人知晓,并且有可能遭到反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使用此术。” 他心里告诫自己,越厉害的法术,越要慎重。 而明悟了灵性的真意,他对奇门道术的诸多疑惑也迎刃而解,例如相术,以面相推算家人的血缘关系。 灵性是可以遗传的,肉灵相连,所以通过血缘关系,可以推算到其血亲,这其中的本质就是灵性的遗传衍生。 再例如风水堪舆之术,通过自然环境,天人合一,灵性升华,以此辅助修行,增加道行,增添气运。 还有卜卦,天人合一,占卜问天,卜卦的真意就是用灵性感应天律。 还有命理运术,增添气运,提升命格,也是让灵性与天律相合,正所谓“命系于天”,就是把自身性命与天律联系在一起。 当然,还有上乘葬法,活人入葬得大道,死人入葬得不朽,灵性飞升,超脱尘世,但不知这灵性飞升是飞向何处。 这些奇门道术,皆是与灵性相关,他研习了这么久,虽然也算是入门了,但一直不得其中要领,如今明悟了,一通则百通,已然窥得其中真意,犹如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 “一气化三清,性、命、真我,三界同修,天人合一,这才是大道真谛。” 他的思绪豁然开朗,犹如一盏明灯照亮,彻底看清了大道的方向。 这五具银尸已经没用了,他把银尸放到一边,下一个该参悟大长老的飞剑了。 只见他取出拿五柄血婴剑,五剑已经祭练过了,剑胎的血婴戾气已经被他超度,气息变得很平静。 他念头一动,五剑飞在空中,相互运转,结成剑阵,环绕周围飞行。 他窥视了剑阵的运行轨迹,再加上这剑阵是从上清五行衍生而来,他参悟了一番,很轻松就学会了这套剑术。 他仔细的观察这血婴剑,剑的质地很奇特,有金属一样冷锐,又有玉石一样半透明,似金非金,似玉非玉。 在重瞳的视觉下,洞察细微,可以清晰的看出,这剑是金属与玉石的融合,应该是把金属和玉石磨成粉末,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均匀,然后重塑为剑形。 而这玉石是灵玉,蕴含了灵气,再以血气渗透剑身,灵气与血气交融,相当于肉灵合一,再凝聚阴神念头,祭练成鬼胎。 以此来看,这鬼胎不能维持太久,因为剑是死物,没有活性,若要维系鬼胎,必须隔三差五就用血祭,通过血气维系活性。 不过这五把剑,想要血气侵透,每次都得很多血,神仙也熬不住这长期流血,显然是用别人的血。 “果真是邪派之人,祭练法器都是歪门邪道的手段。” 他自言自语的有些失望,本以为这剑胎器灵是什么厉害的法宝,却没想到是邪门手段,他不可能经常血祭,所以这五剑也没用了。 但仔细一琢磨,这祭练剑胎的手段,倒是给了他一些灵感:“灵气与血气交融,相遇肉灵合一,而把阳魄气血凝聚与阴魂念头,这就是鬼仙,也是肉灵合一。” “虽然我不修鬼仙,但我会阴阳术,可以让阳魄与阴魂融合,相当于阴阳剑术,直接凝聚出一道鬼仙之念,不知是否可行?” 想到这里,他立刻就尝试,手捏剑诀,虚空勾画,结成一对阴阳符,凝聚阴魂与阳魄,阴阳合一,闪过一道肉眼可见的红光,化为剑形。 他这阴阳剑术,以前还被莲花教误认为是正阳剑术,其中玄妙不谋而合,皆是阴魂阳魄的变化,但阴与阳的比例不一样,阴阳符是阴阳平衡,因为阳为九,阴为六,看似阳气更胜,所以呈现出红光。 阴仙的阳刚不振,阳气衰弱,他尝试着控制念头,减弱阳魄之力,增加阴魂之力,只见灵光变化,从红光逐渐变成了灰蒙黯淡,与鬼仙念头一模一样! :。: 第二百零四章 三魂七魄结阴神 “原来如此,这就是灵合一的玄妙。” 他欣喜的笑了,凝聚出了鬼仙念头,立刻明悟了其中道理。 虽然他现在还是先天下层的辟谷期,但严格的说,辟谷只是固基,提升基础,所以辟谷与先天中层的灵合一之间没有瓶颈。 不过一般人的基础平庸,需要辟谷圆满之后,脱胎换骨,命提升,灵升华,然后才能灵合一。 然而他天赋异禀,体质与一般常人不同,再加上他修练的功法,皆属上乘,以及化龙术的玄妙,一气化三清,、命、灵,三界同修,他的基础已然到达了灵合一。 正是因为他的根基高,所以他与箓大长老斗法,看似境界不如大长老,反而不大长老更胜一筹。 具备了根基,再通过阳术,无须修练鬼仙,却能直接凝聚出鬼仙念头,已经堪比鬼仙的道行。 对他来说,这就相当于一门玄通,以念化鬼,借阳气显形,道书里也称为游神。 神是无形无质的,所以神显形需要借助外物,但无形无质的念头,不能驱动实物,所以仙家神是一个过渡。 这里就涉及到了魂魄的阳玄妙。 首先,人体分为与魂魄,属阳,魂魄属。 然后,又有阳之分,体内的经络气血,分为系经络与阳系经络,十二正经有六六阳之分,奇经八脉有四四阳之风,合为十十阳, 再后,魂魄也有阳之分,魂为,魄为阳,人是活人,阳大于,故而阳有七分,为三分,故曰三魂七魄,合为十神。 七魄属于阳,与的系经络维系,故曰体魄,三魂属,与阳系经络维系,故曰精气神,阳经络又相互运转,魂与魄也相互运转。 所以,人体是四对阳,形成一个循环。 后天境的念头,只有魂念,没有魄,所以无形无质,抱丹之后,阳混成,魂与阳魄交融,念头之中就多了阳魄。 辟谷之后,脱胎换骨,基础提升,经络气血与魂魄的维系加强,这就是灵合一,滋养魂魄,让魂魄壮大化形,这就是神。 所以神之念,乃是圆满的三魂七魄,也可以理解为魂儿有了体魄,所以有形了。 不过魂魄属于,虽然魂儿有了体魄,依然眼不可见,只是一个虚无透明的形态,但有了七魄的阳,所以神可以驱动一些看似无形的实物。 什么是看似无形的实物?例如空气、光芒、影子、火焰等等,看似无形,却是实质的存在,借物显形,眼可见。 但神只能夜间显形,称为夜游神,因为白天充满了阳光,阳光也属于看似无形的实物,所以阳光的冲击,会破坏神的显形。 如果要再进一步,驱动实物,这就需要阳神境界,练通全经络,特别是奇经八脉的最后两脉,名曰维脉和阳维脉,与魂魄彻底通融,阳维系,魂魄由转阳,故曰阳神,可以白显形,故曰游神。 仙可以驱动实物,就是因为仙修练尸解术,以反补神,阳通融,眼可见,游显形,相当于一个伪阳神。 然而仙可以用尸解术练成伪阳神,他也可以用阳术练成伪仙。 对他来说,这就是一门阳术的玄通妙用。 他手里凝聚的阳剑术,就是鬼仙之念,他剑指一弹,剑形飞出,破了五鬼血婴剑的鬼胎器灵,彻底根除鬼邪之气。 接着又虚空画符,再次重新祭练,加持上清正宗的五行玄法剑术。 祭完了之后,五剑的气机焕然一新,他念头一动,聚精会神,驱使五剑起飞,果然悬浮而起,随着他的念头控制飞行。 他尝试着施展箓剑阵,练了几遍就熟悉了,非常的得心应手。 但失去了器灵,他只能自己集中精神控制飞剑,不能分神催动虚空阵法,或者催动虚空阵法,就不能分神控制飞剑。 不过这也足够厉害了,虽然剑阵与阵法不能同时运行,但也可以随意切,也有诸多妙用。 练会了五行剑阵,他又逐一参悟大长老的其它道法,一个一个的推演尝试。 以他的悟,再加上重瞳洞察细微,只要被他看了一遍,几乎都能参悟个七七八八。 全部参悟完了,他从地宫出来,已经傍晚时辰了。 他坐在屋檐下,喝了些清水,看着夕阳西下,心意随之入静。 入夜,打坐入定,静心养神,一直到夜深,睡觉前,他拿出一个稻草人,正是给箓派的那个顾二叔施下的五藏寄鬼的巫偶。 心念一动,查看了一下顾二叔的况,正带着两个顾家弟子赶尸走夜路,把那十几具铜尸送去镇塔。 沿途都是山路,赶尸走得慢,白天回避沿途的村人,只能晚上赶路,已经赶了两天,还没到达镇塔,故意要明晚才能抵达。 顾二叔到了镇塔,他正好可以窥视一番,看看大长老的况如何,是不是真的被打回凡人了。 收起巫偶,静心入睡了。 他的这一个辟谷周期,以他的体底子,至少要持续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消瘦,这一个半月的时间,还需规律作息,坚持修行。 第二天,依然是准时早起,开始了晨练, 晨练之后,喝了些米酒,吃了两颗辟谷丹,然后开始了上午的修练,把易筋经融入太极玄通之中,练了太极又练剑术,然后练习羽化逍遥诀。 他也尝试着,把羽化逍遥诀的气宗精髓,也融入太极之中。 上午的修练结束,中午喝些米酒,午休一会儿,下午练习道法,增加了练习飞剑和箓道法,还要留一些时间参悟奇门道术。 他现在会的东西越来越多,如果都平均用力,必然杂而不精,所以需要主次分明,归纳总结。 他的总结是把修行分为三类:,魂魄,灵。 修行,以太极为主,由太极衍生出拳宗、气宗、剑宗,其余武学只采纳其中精髓,集百家之长,练入太极,融会贯通。 魂魄修行,以仙家的正统玄通为主,阳术、五行虚空、雷法等等为主,辅修小术,由大到小,由小到大,相互印证,融会贯通,至于箓派的这些旁门左道之术,只参悟一遍,学通了其中玄妙即可,不必每天练习。 灵修行,当然就是化龙术,以及奇门道术。 是命,魂魄是,两者并济则是命双修,再加上第三界的灵修行,一气化三清,三界同修,天人合一,三者之间相互维系。 不知不觉间,天色傍晚,修练完了一天,依然是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喝着清水,看着夕阳西下,心意随之入静。 修行的单调和冷清,他早已习惯了,复一,月复一月,久而久之自见神通。 夜深了,他拿出巫偶,查看顾家二叔,今晚已经抵达镇塔,不过大长老似乎不在塔里,只有那个二长老。 “应该是察觉了问题,离开镇塔,去找顾应天求救了。” 他心里推测着,也没多看,睡觉休息了。 第二天,继续复一的修练。 接下来的时间,他每天都是如此规律,转眼就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的形渐渐消瘦,但精气神却更加内敛精纯,犹如去除糟糠,留其精华。 直到一个半月,他感觉差不多了,然后又用内火法,以三昧真火炼体,彻底炼化体内尘杂,这才开始进补调理。 他为了低调行事,不引起外人的注意,没有在白家镇买羊,而是走出三百里开外,找村人买羊,然后返回。 其实他辟谷后,就一直没在镇上现了,镇上的村人都以为他外出云游了。 自从他来到道观,发生了盛员外家小孩肚子痛的事儿,以及他用法术杀人,众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非常避讳这道观,甚至都不敢来道观所在的这片山头。 他一个人在道观也落得清闲,潜心修行,清净自然。 连续调理的三天,他体能增长,食量也更大了,一天吃两只羊,三天吃了六只羊,配上药材等等,炖成药膳。 调理好后,进入地宫闭关。 不过他有了潜入镇塔的经历,也更加谨慎了,用五鬼搬运术弄了大量的土石进入地宫,然后从地宫里面,彻底把通道堵死了。 如果有人来犯,挖土也得耗费不少时间,只要弄出了动静,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苏醒。 山中无岁月,修行忘甲子,月交替,斗转星移,四时有序,夏去秋来,不知不觉就是三个月过去了。 龙血棺里,阳练化,天人合一,自运行达至完美,再次脱去一层凡,脱胎换骨,重塑体形,魂魄也随之蜕变,命升华,灵化龙,自基础再上一层楼。 九月初,月轮的一周之末,亦是新一轮之初。 他感应天时规律,自然而然的醒来,从墓室走出,念头一动,五鬼搬运,移开通道的土石,走出陵墓,一阵凉风掠过,已是深秋时节。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 第二百零五章 辟谷圆满证真仙 “这次闭关三个半月,果然要与天时相合才能醒来,月末的最后一夜,月初的第一天。” 他感应着时节的变化,入葬修练越深,感悟也越深。 上次出关是四月初,辟谷一个半月,五月中旬再次入葬,如果严格的按照一季推算,应该八月中旬醒来,但入葬是感应天律,只在太阴星一周的时间醒来,也就是月初。 也就是说,他多睡了半个月。 今天的时节是九月初一,又是白家镇赶集的时间,这会儿一大早,镇上已经开始来人了。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巡视了一遍白家镇的情况,还是一切如常,只是人们谈论着一些僵尸鬼怪的玄闻奇事,以及一些起兵打仗的事儿。 僵尸鬼怪,当然就是阴箓派在作妖。 当初阴箓派来白家镇打探情况,把白家镇这一带视为阁山邪派的地盘,所以没往这个方向发展,大家也就只听说其它地方的僵尸鬼怪。 白家镇实在太偏远了,山路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水路进出,当初莲花教在洛山郡一年多,这才传到白家镇,可见白家镇有多偏僻。 对白家镇的村人来说,这些僵尸鬼怪也就成了玄闻奇事,大家听到的反应不是害怕,反而是新奇。 至于起兵打仗什么的,就是外面的世道不太平,越来越乱了,西南州也有人打仗。 不过这些打仗,具体如何,村人们也不清楚,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从太虚山这一带起,全是山区,战事不会波及到这里,而洛山郡比太虚山更偏远,这白家镇就更偏远了,犹如一片世外桃源,外面打得再厉害,这里的村人也只是听个新奇,顶多朝廷征粮的时候多缴一点。 当然,一般天下大乱的时候,这些偏远地带就自己守卫,上面根本没心思打理,也没人征粮了,因为道路不便,贼寇太多,征收的粮食也送不上去。 张闲巡视完了,收回目光,他是出身大族世家,从村人的谈话中,倒是推测出一个大概,应该是一些公侯大族之间,私下动了武力。 按照朝廷的规制,亲王、公爵、诸侯,都有自己的封地和侍卫,虽然受前朝诸侯动乱的影响,侍卫军的数量严格控制,亲王为三千,公爵为两千,诸侯为一千。 然而这是明面上的人数,私下里招募的“家丁”,早就过万了。 虽然上面有朝廷,但私下里发生一些“家丁”打架的事儿,再割让一些土地,朝廷也管不了,因为土地和家丁都是私有的。 “哎……这天下是要大乱了。” 张闲感慨了一声,历史就像一个轮回,大运王朝正在走前朝的老路,皇帝沉迷仙道,不理朝政,公侯的兵力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最终称王称霸。 不过这一切,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如今乃是一介世外之人,世俗的战乱,王朝的兴衰,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顶多在遇到事儿的时候,且在能力范围之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行侠一番仗义罢了。 “继续潜心修行,辟谷圆满之后,就潜入方仙各派,定要学遍所有道法。” 他取出一坛米酒,喝了些酒,吃了两颗辟谷丹,脚下一动,缩地成寸,去深山里活动筋骨了。 经过这个周期的辟谷,他差不多已经是辟谷中期,道行再上一层楼,身高又增长了一截,浑身筋骨通透,神元气足,修为大进。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回到了规律作息。 每天早起晨练,上午练武,下午练到,傍晚打坐入静,夜深睡觉休息,第二天继续早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清心寡欲,清净平淡。 不知不觉就是九月底,然后进入十月,天气渐冷,秋去冬来,一直到十月下旬,他的身形渐渐消瘦。 他第一周辟谷是一月,第二周是辟谷了一个半月,这次辟谷了两个月。 辟谷的周期越长,表示他的体质基础越来越深厚。 并且,这是在每天修练的情况下,随着脱胎换骨的深入,他的体能越来越强大,举手投足都有几千斤力气,每天修练的消耗也非常大。 如果他入静不动,一两年不吃不喝也没问题。 十月底,再到十一月上旬,他感觉辟谷差不多,依然用内火法淬炼了一遍,三昧真火炼体,彻底炼化杂质,开始调理进补。 这一次,他每天吃三只羊,调理了三天,吃了九只羊,然后入葬闭关。 冬去春来,岁月轮转,周而复始,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不知不觉又是新的一年,大地回春,万物复苏。 张闲天人合一,跟随天律的变化,缓缓醒来,已是三月初。 走出陵墓,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气息深入五脏六腑,阴阳二气贯通,内府气血活跃,通达全身筋骨,肌肤毛孔随之舒展,浑身都有一种通透之感。 这种通透的感觉,一个呼吸就让气息透入全身,犹如全身都在舒展呼吸,自然而然就明白于心,已经彻底褪去凡身,彻底的脱胎换骨,性命的基础已达圆满。 “三个周期就圆满了,还需要巩固一个周期。” 张闲自言自语的说着,一握拳,浑厚的力量犹如实质一般强烈,似有万斤之力。 “又是一年了,修行无岁月啊。” 看着山下的小镇,看着山涧的春意,他心里不由得有些淡淡的沧桑,超尘脱俗,岁月如梭,看尽凡尘流失。 不知不觉站在墓前,看着小镇的村人赶集,热闹喧嚣,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儿,不知不觉赶集散去,已经是下午了。 他恍然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无形之中多了几分孤寂与冷清。 取出储藏在地宫的米酒和辟谷丹,回到陵墓旁边的木屋,坐在屋檐下,独自一人喝着酒,看着夕阳西下,一直到夜深,入静休息。 第二天早起,依然是每天的规律作息,开是巩固一周的辟谷。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他的修为越发深厚,道行越发玄妙, 而辟谷期圆满,彻底脱胎换骨,整个肉身都焕然一新,面貌、身高、筋骨、肌肉、皮肤、头发、牙齿、指甲等等,全部都有了本质的变化,真正意义的脱掉了凡身,性命升华,位列仙班,得证陆地真仙。 从三月初,到四月末,再到五月中旬,这次辟谷接近两个半月,又一遍真火淬炼,然后调理进补。 日食三羊,调理三日,继续闭关入葬,巩固境界。 春去夏至,夏去秋至,六月,七月,八月,一直到九月初,再次从墓里走出来,辟谷境界彻底圆满巩固。 他继续潜心修练,辟谷期虽然圆满,但还需要持之以恒的保持,他一边摸索保持的周期,一边尝试着修练阴神玄妙。 阴神乃是先天中层的境界,对应奇经八脉的阴桥脉和阳桥脉,也就是阴阳桥。 “桥”通“跷”,意思是脚,阴阳二桥脉就是连通双眼与双脚,而双眼是连通识海魂魄,这一层的含义是,眼睛看见,意识才能指挥双脚,踏入眼睛所见之地。 肉眼凡胎不是鬼神,只能看见阳间,所以凡人只能走阳路,修行之人开了阴阳眼,则可以走阴路。 然而阴路是无形无质的存在,需要三魂七魄合一,修成阴神,方能走引路,所以这一境界乃是阴神玄妙。 他早已参透其中玄妙,辟谷圆满巩固,性命基础升华,不但肉身脱胎换骨,魂魄也脱胎换骨,自然而然就蜕变成了阴神,一切功德圆满,水到渠成。 他的双眼,本该修成阴阳眼,而他已经有了重瞳,而体内的一些经络觉醒,重瞳也变得更加玄妙了。 他识海里的九转生死化龙术,已经能看清第四重境界,但他没有继续修练。 第一重后天境,以一天为周期,第二重抱丹境,以一月为周期,第三重辟谷境,以一季为周期,第四重阴神境,乃是以一年为周期。 他先前入葬了一年,醒来之后全身虚弱僵硬,这是入葬太久的后遗症,因为龙血棺的灵气不足,不能入葬太久,否则自身运行不通,只会适得其反。 除非找到真正的龙血木打造棺材,或者找到葬法记载的其它上乘棺材,或者其它方法,例如用灵玉做一个玉蛹,或是金缕玉衣,或是宝藏葬法等等。 不过他已经参透了阴神玄妙,无须化龙术,也能自己修练阴神,等他找到上乘棺材,或其它方法,再入葬修练化龙术。 不知不觉间,他又潜心修练的几个月。 因为他的体质太强,辟谷规律与众不同,最终按照自身虚耗,找准了维持的规律,每月只吃三天,每天吃三只羊,平时只吃辟谷丹和米酒。 喝水已经不需要了,呼吸吐纳之间,全身气息通透,空气里蕴含的水汽,可以调节自身体内的水分平衡,这也是脱胎换骨后的玄妙。 一转眼就新年二月了,他从阴箓派盗取的灵草药材都消耗完了,修练也差不多了,而化龙决不能继续闭关,是该出去云游走走,求仙问道,寻找道法,以及化龙入葬的物件。 “先去玄真道,然后再去其它各派,学遍所有道法,顺便收集一些灵草宝物,布置宝藏葬法。” 第二百零六章 血缘秘术灭顾家 在孟家的葬法记载之中,他思来想去,只有宝藏葬法最为简单。 宝藏葬法,乃是源于上古神兽,神兽天生要汲取灵气,会采集宝物构筑巢穴,或是栖息在宝物的附近,古人云,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就是凤凰神鸟被宝物的灵气吸引,才会落地寻宝。 宝物主要是指灵玉、灵草、灵木等等,总之是天材地宝,蕴含灵气,神兽的巢穴就是一座宝藏,睡在宝物之中,汲取灵气的滋养,所以神兽异常强大。 宝藏葬法就是效仿神兽,在墓室里布置大量宝物,凝聚灵气的滋养,尸身不朽,阴阳练化,灵性飞升。 他的龙血棺只是涂了一层龙血脂,灵气不足,不能入葬太久,而其它的上乘棺木,皆是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只有收集宝物最简单。 他盗取了阴箓派的宝物,已经有一些灵玉和灵木,但数量太少,还远远不够,至于人参灵芝等灵草,已经被打吃得见底。 这一趟出去,一边寻道法,一边寻宝物。 心意所至,说走就走。 他取出从大长老那里抢来的那个葫芦,把储存的米酒全部收进葫芦里,这葫芦的木灵之气很纯,算得上是法宝。 一般来说,法宝与法器的区别就在于材料。 灵气上乘的天材地宝,其本身就是宝物,灵气可以滋养精神念头,让法力长久维持,所以称为法宝。 普通材料没有灵气,或是灵气偏弱,加持的法力容易衰退,只能算是法器。 他又取出一个玉瓶,收拾全部东西,丹药、金银、衣物、笔墨、银针、药材等等,以及所有贵重物品,无字天书、神秘玉简、灵木、灵玉等等,全部收入其中。 他是孤家寡人,如果他不幸殒命,这些东西也没意义了,所以都随身携带,没必要储存。 而这玉瓶,是他最初在灵符道偷来的那块灵玉,一直祭练了这么久,但闭关耽误太多,直到这几个月,才祭练成这个乾坤瓶,以他如今的道行,这瓶子里的虚空非常大,足够装很多东西。 东西都收拾好,又背上一个长型箱子,箱子外套了一层布袋包裹,遮蔽灰尘污秽。 这箱子是个剑匣,学了孟家的传承,他也算是个匠人了,机关书里有记载剑匣的制作图录。 并且,以他的眼力和劲力,测量尺寸精准至极,刀工挥洒自如,做出的机关和榫卯,皆是完美衔接,没有一丝缝隙,浑然天成,犹如一个整体。 而这剑匣的材料,用的是从阴箓派盗取的灵木,内部篆刻符箓,也算得上是一件法宝。 剑匣的尺寸,长四尺四,宽一尺三,厚六寸,里面放置了斩凡法剑,佛业剑,五把五行剑,金刚飞剑,以及还有火符飞剑。 闭关期间,肉身与魂魄不动,真我之念超脱,除了参悟武学和道法,也参悟孟家传承,原本孟江琳做的火符连弩,经过他的改良,已经脱变成了火符飞剑。 剑匣除了放剑,还空出一些格子,可以装其它东西,他把乾坤瓶和酒葫芦都放在剑匣里,身上不带任何东西,以免有磕碰。 他现在举手投足就是万斤之力,如果动起手来,很容易把东西可怕坏了。 准备整齐了,其余东西都收进了地宫,所有机关打开,堵死通道。 他戴上青纱帽,走山路,往洛山郡的方向去了。 洛山郡,又是两年过去了,越来越破败萧条,官道上已经长满了杂草,连驿馆也只有几个老弱残兵的看守。 虽然动乱不会波及到这些偏远山区,但征粮征兵是免不了的,在家阴箓派作妖,到处都是僵尸鬼怪,洛山郡彻底成了一座鬼城。 张闲没有用玄通赶路,而是脚踏实地的步行,不过他随意一步就是两丈,速度也是健步如飞。 沿着官道进城,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 来到郡城前,老远就听到鼓乐的声音,铃铛“叮叮”作响,城楼上插着道棋大幡,阴箓派正在开坛做法。 他远远的看了一眼,这群邪人又在妖言惑众。 他布置了顾二叔作为眼线,倒是知道阴箓派的日常行为,隔三差五就巡游全城走一趟法事,收取钱财,城里的百姓早就被榨干了。 榨干之后,阴箓派又玩弄鬼怪的手段,收取百姓们的土地,把百姓土地变成道观的私地,让百姓们做长工,如此一来,这方圆百里都差不多成了阴箓派的地盘。 阴箓派还大肆招收护法弟子,有钱有粮,有土地有武力,几乎就是一方土皇帝,而郡城的官府不敢得罪阴箓派,反而与阴箓派勾结,成了阴箓派的爪牙。 “进城去看看阴箓道观的,然后去镇阴塔,顺手试一下我的道行,灭了这顾家一脉。” 张闲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进城了,城门有几个官兵把守,见到他穿的道袍,还给他行了一个礼。 阴箓派占据郡城,也有结交一些旁门左道的圈子,经常有其它门派的道士来城里,普通人哪敢得罪这些活神仙,只要是一身道士的装饰,皆是通行无阻,被当成座上宾。 城里的氛围,相比两年前还是好了很多,至少大街上能看到不少路人,商铺和客栈什么的,也恢复了很多,但依然是满大街都贴满了符纸,气氛阴森。 阴箓派要在这里长期盘踞,还是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维持着城里的太平,这些店铺,每月都得交纳香火钱,不受妖魔鬼怪的侵扰。 他来到阴箓派的道观,道观早已扩建了好几倍,犹如一座山庄,现在正忙着,还没完工,一直在扩建,香火鼎盛,气氛热闹,好多香客来烧香捐钱,求拜阴箓观的保佑。 众人对阴箓观很是敬畏,若不是阴箓观的仙人,他们洛山郡早就被僵尸鬼怪祸害了。 张闲见到这一幕,只得暗自摇头,普通百姓哪知道,这些僵尸鬼怪就是阴箓派自己弄出来的,玩得一手江湖把戏,贼喊捉贼。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巡视了一眼道观。 道观里的顾家弟子依然不多,其余都是外门弟子,人数众多,数以千计。 观主还是那个练神返虚的老者,原本气血衰老,抱丹不圆满,如今抱丹已经圆满,正在一间静室里闭关,修练辟谷境界。 “这妖道,也应该是服食了天门的补髓丹,让我试试阴阳通玄的重瞳。” 他心念一动,重瞳的眼神凝视,目力一瞬玄妙,眼前的视觉变化,看破阴阳两界,直视第三界的真我元灵。 练通了阴阳二桥脉,他的重瞳,已然可以看见灵性。 只见这妖道的肉身与魂魄的深处,一缕灵光闪烁,灵光之中,一个个婴儿的面孔浮现,交融在一起,诡异无比,犹如多个婴儿杂合在一起的鬼怪。 “果然,天门这群妖魔,用婴儿炼丹,肉灵不化,服食丹药就如同融合肉灵,让元灵杂乱,真我念头分裂,迟早会变成一个人格分裂的疯子。” 他目力凝聚,仔细查看,灵性之中还有一缕一缕的联系,犹如一根一根的丝线,顺着这些丝线看去,与顾家弟子连在一起,顾家弟子的身上,也有很多丝线,相互连成一个大网。 还有一些丝线深入虚空的远方,距离太远,看不清具体情况。 这些丝线,乃是灵性的联系,灵性可以遗传给子孙后人,这是肉灵本源的基础,每一根丝线都代表一个血缘亲人。 除了血亲之间有联系,夫妻配偶也有联系,阴阳交融之后,彼此相合,也是俗称的夫妻相,不过夫妻之间的联系,需要经常维持,如果分离太久,联系就会断了。 他仔细的辨认每一条丝线,在大网之中查看每一个人,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从灵性的联系来看,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郡城,另一部分是指向镇阴塔的方位,其余一些分散的,应该是远在各地的顾家余孽。” 被他看一眼,在这方圆附近的顾家子弟,一个都逃不掉,以灵性联系为媒介,一招就能灭掉所有人。 他又查看那妖道的元神,辨认三魂七魄,只见其中蕴藏一道符箓,散发着红光,乃是阳仙念头所化,显然就是顾应天留下的保命符。 不过他现在的手段,完全可以不触动这保命符。 “呵呵,除掉这阴箓派,只在弹指一挥间,就顺手灭了吧。” 他淡然一笑,手捏印决,脚下一跺,遁地而入。 道观的静室里,观主正在打坐修练,突然察觉一丝波动,瞬即睁开了眼,只见一人遁地而出,身高魁梧,穿着破旧的道袍,头戴青纱帽,看不清面容。 然而睁开眼的一瞬间,隔着青纱,只觉得四目相对,一股玄妙透彻灵魂,观主的目光失去了焦点,心神被引入无比幽深的黑暗,古老,神秘,安谧,犹如天地自然最终的归宿,让人的心灵平静,灵魂回归安息,不知不觉陷入沉睡。 “一个眼神就抵挡不住,是我道行太高,还是这妖道的修为太弱?” 张闲自言自语的笑了,只要这妖道不死,元神念头不出现极度危险的感觉,那么顾应天就不会察觉,除非顾应天闲着无事,正好在主动查看。 但顾应天这样高高在上的阳仙,把补髓丹给自家人吃,显然没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只是利用这些人赚取钱财,搜罗天材地宝。 他手捏剑诀,按在观主的头上,以这观主的肉身血缘为媒介,低念咒语,施展招魂法术,要把洛山郡所有顾家弟子的魂儿都招了。 道观里,顾家弟子们一切如常,毫无征兆的,突然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第二百零七章 地底幽泉养毛尸 却说阴箓道观,匠人们忙着扩建做工,香客们烧香求拜,外门弟子忙着大小事儿,一派香火鼎城的气象。 顾家子弟一个个都很清闲,除非几个负责领头,以及一些在外办事的弟子,其余都在后院修练。 这两年以来,阴箓派已经在洛山郡扎根,几乎成了一方土皇帝,顾家子弟们也是高高在上,打着降妖除魔的旗号,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然而今天,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征兆,顾家弟子就像突然昏迷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无论是初窥门道的炼精化气,还是道行小成的练气化神,无一例外,全部都倒在地上就不动了。 旁人见状,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扶起这些道长,但扶起一看,脸色苍白,心脉停止,这是中邪的迹象,已然气绝身亡! 顿时,道观里一阵哗然,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众人吓得大惊失色,连连几乎有妖怪作祟,整个道观一片打乱。 与此同时,在道观外面办事的顾家子弟,也一个一个的倒下,全是脸色苍白,阴阳分离,魂归长眠,诡异至极。 所有洛山郡的顾家子弟,每一个能抵挡张闲的法术,全被勾魂夺魄,当场就死。 杀完了这里,他的念头指向了血缘牵连的镇阴塔的方向。 镇阴塔有了上次的遭遇,大长老已经不在,另外增添了弟子守卫,但顾家的高手太少,只剩下那个抱丹境的二长老。 这两年,二长老得到了太师叔的主要栽培,服食补髓丹和其它灵丹妙药,已经辟谷圆满,修成阴仙。 这会儿,二长老正在修习阴箓五鬼剑阵,突然察觉一道目光锁定。 “嗯?何方道友,胆敢窥视老夫?” 二长老当即一声冷喝,眼里闪过一缕精光,开了阴阳眼,顺着感觉看去,却见一双幽深的眼眸,四目相对,眸子里两圈瞳孔重叠,目光无比的古老神秘,洞彻三界,玄之又玄,透入灵魂的最深处。 二长老只觉得眼前的画面一变,陷入无比幽深的黑暗,犹如众生万物的归属,让人的心灵平静,回归自然,灵魂安息场面,眼神迷糊,陷入了沉睡。 “补髓丹提升的阴仙,肉灵蒙尘,真我不纯,破绽太大了。” 张闲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弊端,他领悟了灵性之术,这在他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二长老沉睡后,镇阴塔没有别的高手了,顾家弟子一个接一个倒下,魂儿离散,阳魄消亡,心脉气血停滞,脸色苍白,面如死灰,整个镇阴塔一片死寂。 除非了距离太远的,看不清血缘联系,整个洛山郡之内的顾家人,只剩下这观主和二长老,其余皆被一招灭完。 “先布置一番,取了宝物,再与顾应天一斗,试试这阳仙的道行。” “若我推算得不错,顾应天的转世,肉灵已经变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顾应天,而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查看血缘联系,这观主就是顾家最年长的一辈人,上面没有别的长辈了,顾应天的辈份很高,如果转世不变,那么所有人顾家人的灵性联系都该指向顾应天。 很显然,顾应天进入了天门的内门,按照小韵所言的情况推测,顾应天必然是落入天门之主的控制。 他想试探一下顾应天,其实是试探天门之主。 不知为何,随着他的觉醒,依然记不起前世的记忆,但说来也奇怪,他有一种直觉,天门之主会是他的大敌。 然而他从未见过天门之主,也不知道天门之主到底是什么存在,但他就是有感觉,或许与他前世有关。 也或许是他参悟了化龙术和易卦,天人合一,感应天律,冥冥之中的因果牵连,未卜先知,预见了凶险的征兆。 但不管如何,顺手试探一番。 只见他印决一变,低念咒语,虚空画符,念念如珠,一念又一念,化为一道又一道的阴鬼,顺着血缘的媒介,寄入顾家弟子的五脏之中,夺舍五脏精气,融为一体。 顾家弟子还是刚死,阴阳还未过界,肉身鲜活,正是催动邪派法术的好料子。 而所有顾家弟子,合计有七十多人,他连续布置七十几个五藏寄鬼,全然不觉疲惫,道行深厚至极。 做好布置后,脚下一跺,遁地而入。 道观已经大乱,吓得惊慌乱跑,人心惶惶,顾家弟子全死了,其余弟子都是一盘散沙,看守仓库的人也跑了。 张闲从库房里遁出,巡视了一眼,阴箓派扎根后,榨取打量的钱粮,非常富裕,囤满了几个仓库粮食,他带粮食没用,只找宝物。 一眼扫过就找到了宝库,有几千两银子,还有很多人参灵芝等等,以及很多丹药和法器等等。 阴箓派富裕后,顾家弟子都吃洗髓丹和辟谷丹,灵草药材储存充足,银子到是没多少,应该是存放在镇阴塔了。 阴箓派是想把镇阴塔作为总坛。 他拉开背后剑匣的布袋一拍,剑匣机关打开,取出一个瓶子,低念咒语,一阵虚空漩涡掠过,把宝库收了个空。 然后脚下一跺,遁地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城外是树林里,张闲从地里遁出,回头看了一眼惊慌大乱的郡城,众人都以为是妖魔鬼怪来了。 以他如今的道行,灭掉这邪派就是顺手为之,也算是降妖除魔,修行业绩了,不过这剩下的烂摊子,他就管不了了。 脚下一步踏出,缩地成寸,残影一瞬而过,人已在三十丈之外,几步就消失不见,往镇阴塔去了。 只用了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到了洛山深处的镇阴塔。 站在山崖上,看了一眼山谷里的镇阴塔,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不过镇阴塔的人已经死完了,只剩下二长老在迷魂之中深睡,整个镇阴塔的气氛越发阴森死气。 他身形一动,走下山谷,走入镇阴塔,进入一层的石宫,找到了宝库。 有了上次的教训,阴箓派安排的弟子日夜守护宝库,不过都已经死了,他的这一招奇门道术,察看血缘灵性,以此为媒介,连鬼仙都抵挡不住他的道行,更何况这些后天境的凡人。 他抬起手,扣住宝库的边角,猛然一发力,宝库包裹的一层铁皮,犹如纸一样被撕开。 他脱胎换骨后,肉身成圣,魂魄成神,可谓是万斤之力,举鼎掷象,捏铁如泥,破开这宝库无须用武器,直接就是撕开了。 宝库里的东西,略微有些失望,只有一些金银,以及一些灵草药材、丹药、法器、杂物等等,至于灵玉和灵木等等,一件都没有。 应该经过上次被盗,贵重物品都没存放在这里了,定然是送去了顾应天那里,这里这只存放了日常备用。 他把东西全部收了,然后往地下练尸的地宫去了。 查看了一眼地宫的通道,没有机关,走下通道,下面的地宫非常宽敞,犹如一座大型墓葬,棺材整齐的排列,棺材里全是练尸。 他发现,大多数棺材都是空的,练尸的数量没上次多,上次足有几百具,现在只有几十具,全是铜尸。 他念头一动,通过五藏寄鬼,查看了一个弟子的残念,不过这些弟子也不知道具体情况,隐约只知道是送去老祖宗那里了。 老祖宗就是顾应天,以此推测,镇阴塔是一个练尸地,铜尸成形之后,葬入镇阴塔继续养尸练化,然后被顾应天收走了,至于顾应天的驻地在哪,这就无人知道了。 不过这地宫里,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地底的万人坑,这阴尸之地,如何能葬出干尸? 地宫下没有通道,全部填平的,若不是他的重瞳可以透视,也不会发现下面的万人坑,他巡视一圈,找到土石最薄弱的一个位置。 打开剑匣,手捏剑诀,念头一动,阴阳融合,演化鬼仙之念,显形驱物,剑匣里的寒光一闪,五行剑飞出。 经过他的祭练,原本的五鬼血婴剑已经褪去邪气,变为纯正的仙家五行剑气。 只见五行剑在空中掠过,五剑前后相连,环绕飞行,加速蓄势,瞬即一击划下,五剑先后刺入地面,呈一个五角形,地板石的裂痕蔓延。 “起!” 他一声轻喝,剑诀一指,以剑为符,结成五行大阵,虚空扭曲,无形之力摄住石头,五鬼搬运,抬起碎捏的石头。 这下面的土石很厚,凿开了地板,下面还有砖石,他控制五剑起飞,继续凿下,一连凿了六次,造出一条地洞,终于全部凿开。 然而就在这时,地洞一通,一股阴风外漏,肉眼可见的一缕缕灰蒙的雾气涌出,这乃是阴司之气,浓厚至极,犹如凿开了一口阴曹地府的幽泉,阴司蔓延,地宫里的温度,瞬即下降。 “好浓厚的阴司,这下面到底是葬了什么东西?” 他不由得一惊,这阴司之气,凝聚成了实质一般,阴司充满了整个虚空。 他立刻念头一动,收回五剑,体内运劲,血气勃发,自身气场坚固,至刚至阳,抵挡了阴司之气,诛邪不侵,诸法空相。 他来到洞口前,往下一看,只见下面是一个墓室,成千上万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这些尸体枯瘦如柴,全身皮肉干枯。 不过这些干枯的尸体,却不是一般干尸的干枯,而是像树皮一样的干枯,似乎这些尸体不是血肉之躯,反像是木质身躯,全身还长满了白色绒毛,就像发霉了一样。 “莫非这是毛尸?” 他疑惑了一下,参照着施术的记载,仔细辨认这些尸体。 然而他在洞口上面看,视野有限,却不知墓室里的一些枯尸,身躯微微的颤动,犹如复活苏醒了一般。 :。: 第二百零八章 奇门布局斗阳仙 张闲不知道,下面的毛尸开始苏醒了,他手捏印决,以五指为五行,对着洞里一抓,无形之力摄住一具毛尸,从洞口飞出来,放在地板上,仔细的观察。 他以前在书里,经常看到关于僵尸的玄怪故事,民间流传的僵尸,其实大多数是指毛尸,但有道人练尸赶尸,因此误认为是练尸。 毛尸也属于练尸的一种,又称为魃尸,上古大妖旱魃就是毛尸。 不过练毛尸,确实的说,是养尸蛊。 按照小韵教他的尸术记载,毛尸身上的毛,其实是一种真菌,名曰尸苔。 尸体死后,自然就会发霉腐烂,发霉就是真菌生长,而在自然界的进化之中,有一类与尸体共生的真菌,名叫尸菌。 尸苔就是尸菌的其中一种,类属于冬虫夏草。 冬虫夏草也是一种尸菌,寄生于虫,可以控制虫的行动,冬天是虫体,钻进地里入葬,到了夏天就变成木体,发芽开花,繁殖孢子。 古老时期,巫人发现了毛尸,收集尸苔,练化为蛊,养毛尸,称之为魃。 魃尸体内的尸蛊,毒性剧烈无比,性情凶恶,平时休眠的时候,尸体木化,汲取地气滋养,遇到活物时,感应到血气,尸蛊苏醒,尸身变回血肉之躯,可以灵活行动,扑杀活物,汲取血肉。 魃尸看似是尸体,其实是介乎于血肉与木类之间的一种妖物。 并且,尸蛊的传染性极强,会从伤口侵入血肉,感染活人,在活人体内生长,奇痒无比,活人会发疯似的抓破皮肤,破皮之后,鲜血流出,让尸蛊生长更快,会变成一个全身血淋淋的妖物,这就是血尸。 张闲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可以确认,这是养的尸蛊,意图练出魃尸,但这尸蛊养到了什么程度,他就不知道了。 按照尸术的记载,魃尸要养成形是很困难的,不但需要配合葬法,还要浇灌活血。 而尸蛊寄生于尸体,要经历几个生长阶段,逐渐汲干尸体的血肉,最终全部木化,变成木尸。 木尸不能动,需要把尸蛊转移到新的尸体,继续汲取血肉生长,最终成形,彻底变成一个妖物,称为魃妖,上古大妖旱魃,就是一个魃妖。 这些枯萎的尸体,就是被尸蛊汲干的。 不过这下面的尸体成千上万,足够尸蛊的生长,不知这尸堆之下,尸蛊成长到了什么程度? 他还想再弄几具魃尸出来看看,但在这时,却听到了下面有响动,他立刻警惕了。 “莫非有魃尸醒了?” 他心里一惊,连忙在洞边往下看,洞口的视野太小,看不到多余的情况,但侧耳一听,确实是有响动。 并且在重瞳的视觉里,尸堆之下,隐约看见一些人形的灵光,缓缓亮起,显然就是魃尸苏醒了。 他念头一动,一股阴风掠过,阴神出窍,飞入地下墓室,巡视了一遍,尸堆之中,果然有一些尸体在动,不过大部分尸体都还是平静不动。 “看来这些毛尸,其中一些已经养成了魃尸。” 他的阴神归壳,收敛了自身气机,进入活死人境,脸色苍白如死,气息全无,气血停滞。 失去了活人的生气,魃尸立刻陷入沉睡,灵光缓缓暗淡,墓室重归平静,以他如今的道行,就算这些妖物都爬出来了,也威胁不到他。 “得毁掉这镇阴塔,否则魃尸成形,后患无穷。” 他心里思量着,虽然现在威胁不到,但魃妖成形后,这威胁就太大了。 反手一拍打开剑匣,取出一个瓶子,低念咒语,倒出一个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全是木制的飞剑,飞剑长一尺,剑形厚实,内里填充的火药,剑身篆刻雷火符箓。 这飞剑就是他从火符连弩改良后的火符飞剑,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把木头掏空,填上火药即可,比火符连弩还简单。 火符连弩需要制作火砂,火砂遇到硬物碰撞,引燃火药,所以凡人也可以适用,而他这火符飞剑,直接用雷法引动真火,无须复杂的火砂。 并且他这飞剑是以阴神御物,无须弓弩发射,不受弩箭的限制,内部填充的火药更多,是火符箭的几倍。 他一共做了三箱,剑匣里安置了几把常用,其余放在箱子里的备用,为了避免法力衰退,都还没开光。 他取出一支火符飞剑,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灵光一闪,加持一道雷法,这飞剑就算是开光了。 又念头一动,阴阳混成,阴神变化,化为鬼仙之念,显形驱物,御使飞剑悬空,飞入地下的洞里。 随即又取出几剑,加持雷法开光,飞入地底墓室,一剑连一剑的飞下去,一箱二十剑,全部飞入地下墓室。 只要破坏了地基,整个镇阴塔就会倒塌,地气风水也会被破坏,魃尸就难以成行。 布置好火符飞剑之后,他转身离开了地宫,出了镇阴塔,不急不缓的离开了,手捏剑诀,虚空勾画,瞬即结成一道小人符,屈指一弹,符箓印入路边的一颗大树,与木灵融合,阴阳接桥。 他又扯了一把路边的杂草,一边走,一边低念咒语,扎成一个巫偶草人。 巫偶草人扎好之后,随手一抛,草人飞入了树林。 “已经做好了布置,倒要看看阳仙的道行如何。” 他自言自语的所在,脚下一动,缩地成寸,残影一瞬而过,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连气机也全然消失。 片刻的功夫,他已经离开十里之外,进入活死人境,隐藏所有气机,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凝视虚空,眼前的画面变化。 镇阴塔外的树林里,草人悬浮在空中,与寄托于大树的小人符连通,配合重瞳,自己远在十里之外,控制草人,在控制小人符,三者之间阴阳接桥,玄妙无比。 他手捏剑诀,对中空中一指,洛城郡的观主,已经镇阴塔的二长老,在迷魂之中沉睡,越睡越深,不知不觉元神熄灭,魂魄溃散,彻底睡入了长眠死寂。 寄托在元神之中的阳仙符箓,立刻有所感应,但分处两地,洛城观主的眉心,闪过一道灵光,虚空之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徘徊: “我掌阴箓入阴曹,修成鬼神不得死。” 只见玄妙变化,元神灭后重燃,魂魄散后重聚,起死回生,鬼神不死。 “嗯?刚才是怎么回事……” 观主一脸的茫然,不知不觉的死了一回,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速速救人。” 顾应天的声音传来,已经发现道观的情况,顾家弟子的魂魄已散,但阴阳还未过界,肉身也没有遭到创伤,这难不倒阴箓派,招魂还阳即可救活。 观主听到太师叔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外面一片惊慌大乱,来不及多想,立刻出去救人。 与此同时,镇阴塔里,二长老也起死回生,阳仙附体,睁开眼,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一眼扫过虚空,查看阴阳两界,捕捉到刚才法术的方向,一眼就锁定了山谷树林里的人影气机。 “区区一个阴仙,也敢来镇阴塔放肆,老夫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应天淡淡的语气,阳仙念头脱离二长老的肉身,留下一句传话“速速救人”,二长老立刻反应过来,也是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来不及多想,赶紧查看塔里的情况,发现众人都已经魂飞魄散,赶紧去救人。 同时,阳仙脱离了肉身,变化显形,化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模样,两手负背,日游飞行,穿梭阴阳,一瞬出现在树林里。 在阴阳视觉里,看清了人影的原形是一棵树,顾应天略微惊讶,心念转得飞快,对方这是故意他前来。 而对方的手段好生诡异,他刚才已经发现了情况,所有顾家之人,都已经中术,并且中了相同之术,这显然是使用了特殊秘术,锁定所有顾家之人。 “莫非是奇门道术?” 顾应天有些皱眉,奇门道术太过玄妙,在他知晓的存在里,只有阴阳家和天工派这两脉传承。 当年天工派的奇门之术,遭到乾帝忌惮,又牵涉建好帝陵之事,已经被剿灭,只有一些小辈侥幸逃脱。 而阴阳家的存在,也都生死道消了,只有天门之主躲过死劫,投胎转世,如今重建天门,顾应天找到顾家之人,重建阴箓派,就是天门之主的指点。 不过天门之主的身份很可疑,很像乾帝,却又不像乾帝,连顾应天也没看透。 “这人形是巫偶法术,难道是阴阳家的人?” 心念一瞬而过,顾应天已经推测了七七八八,当年一起接受乾帝的敕封,在皇宫之中论道讲法,对奇门道术和阴阳术都不陌生。 “阁下是何人,莫非是阴阳家的故人?” 顾应天说话了,没有对人影出手,而是出言试探,既然对方引他前来,也应该另有目的。 十里之外,张闲却是淡然一笑,暗道入套了。 他根本不答话,只是目光一凝,玄妙的目力看透三界,锁定顾应天的阳仙念头,一眼就看见了神念与本体之间的一根丝线。 顺着这条丝线的方向看去,目力穿梭阴阳,看破层层虚空,犹如一层一层的雾气散开,直视顾应天的真身,只见一座山岭之间,一座古墓,一个老者正坐在古墓前打坐静修,这老者正是顾应天。 :。: 第二百零九章 如来拳印证化龙 就在张闲一眼看见顾应天真身的时候,顾应天也一瞬反应,心里一惊,对方竟然能看见他的真身所在。 张闲的目力,还没来得及查看顾应天的灵性,只见打坐静修的老者,突然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 同时,顾应天的气机一变,虚空变化,犹如倒影沉入了水底,遮蔽了自身,画面陷入一片浑浊。 而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顾应天也看清了重瞳,立刻认出了张闲,竟然这是这个小辈。 这小辈一直与阴箓派作对,先前破坏了阴箓派的好事,后又盗取镇阴塔的宝库,现在还敢来找死。 “小辈,原来是你,你找死啊!” 顾应天一声冷喝,阴阳眼看破小人符,查看阴阳两界,锁定符箓后面的张闲。 抬手一抓,五鬼之力运行,气场一展开,无形的念力彻底化为了实质一般,虚空停滞,空气窒息,阳神变化,一支鬼手伸入虚空,强横至极的力量摄住张闲,虚空扭曲,一瞬穿梭阴阳两界,隔空取物,直接把张闲抓到了面前。 但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杂草扎成的草人,张闲的念头已经退散。 “不好,被这小辈算计了。” 顾应天立刻反应力,阳神一怒,抓住草人的鬼手,燃起一团绿莹莹的鬼火,草人燃烧,化为了灰烬。 十里之外,张闲暗道好险,这就是的阳仙之力,犹如实质一般,虚实变化,配合五行虚空的玄妙,随意扭转阴阳两界,还好他做了布置。 巫偶草人被破除,他只是淡然一笑,手里的印决变化,再施法术。 镇阴塔里,二长老正在救顾家弟子,低念阴箓咒语,招魂还阳,突然身体一抖,犹如鬼神附体,停止念咒,眼神一变,看向了外面树林的阳仙。 “嗯?” 顾应天瞬即察觉了,回头一看,与二长老目光对视,心里暗道不妙,这小辈已经做好了布置,在顾家弟子身上做了手脚。 而这小辈的手段好生诡异,他刚才附体于二长老,已经查看了情况,并没察觉被动作了手脚,竟然能躲过他的查看。 “小辈,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应天质问道,上次见这小辈,以为是阁山派的人,可是现在看来,这小辈的来历很可疑,但几次针对阴箓派,他却连这小辈的来历都看不透。 “呵呵,贫道只是一介世外散修,云游四方,替天行道,前辈可敢接下这一招?” 张闲平淡的笑了笑,话音落,念头退去,二长老恍然回过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一刻,二长老体内的气机不受控制,浑身抽搐。 以五脏连通十二正经,再连通奇经八脉,再连通三魂七魄,十阴十阳十神,经络逆转,气血精神逆流,全部倒向五脏,五脏之中,一股诡异的涌动。 “啊……” 二长老大叫一声,脸色苍白,莫名惊恐,清晰的感应到,有鬼怪在体内孕生,疯狂的汲取全身血肉,二长老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眼看就要被变成一具干尸。 “这是……五藏寄鬼!小辈,你是魔道之人!” 顾应天不愧是老前辈,一眼认出此术,却是脸色大变,这乃是魔道之术,顾应天立刻出手,剑诀一指,化出五道阴箓剑术,一瞬而至,斩杀阴司。 顾应天的念头太快,二长老体内的五鬼还没凝聚成形,就被阴箓剑术穿透。 阴箓剑术乃是至阴至纯之道,以阴克阳,斩杀阴司,而顾应天的修为也是玄妙无比,五藏寄鬼与五脏交融在一起,剑术透过,破除鬼胎,却丝毫不损伤二长老自身五脏。 二长老被汲成了一身干瘪,只剩下皮包骨头一般,不过二长老也是修道成仙的高手,虽然是鬼仙,肉身孱弱,但骨子里也是仙,只要体内还有一缕气息,就算是保住了性命没死。 与此同时,顾应天救得了一人,但镇阴塔的所有人,皆是浑身颤抖,气血精神逆转流向五脏,几个被救活的弟子,惊恐惨叫,瞬即就被汲成了干尸。 洛城郡的道观,也是相同的场景,观主正在施救顾家弟子,突然一声惊恐的惨叫,观主的身躯干瘪,以及其他弟子,瞬即变成了干尸,五脏之内鬼胎涌动。 顾应天的反应奇快,剑诀再一指,五道剑气掠过,穿梭阴阳两界,施术于千里之外,一瞬破除洛城观主体内的鬼胎。 但顾应天的道行再厉害,也只救下两人,鬼胎凝聚成形,夺舍血肉精气,破体而出,洛城道观的所有弟子,尽数毙命,道观之中,血红的鬼魂哀嚎,犹如一片鬼域。 随即,鬼胎遁入虚空,传说阴阳,一瞬浮现在镇阴塔,镇阴塔的顾家弟子体内,鬼胎也一涌而出,只剩下一具具空壳的干尸。 数百个血气充足的鬼怪,血红的灵光肉眼可见,满天飞舞,鬼气冲天,乃是顾家弟子七十多个修行之人的性命祭练。 “炼魂术,敕!” 张闲心念一动,催动炼魂法术,此术乃是养鬼练鬼之术,他还是第一次施展,不过领悟了灵性真意之后,这炼魂法术也可谓是参透了本质。 数百只脏鬼,汇聚在一起,念头升腾,化为一簇诡异血光的鬼火,在火焰之中熔炼,灵性炼成一股,魂魄随之融合,变成一个全身是脸的巨灵鬼神。 “啊……” 鬼神发出一声嘶吼,混杂的念头狰狞至极,戾气冲天,猛然扑向顾应天的阳神。 见到这一幕,顾应天彻底被激怒了,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厉声喝道:“小辈,你敢灭我顾家,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说话间,顾应天念头一动,镇阴塔的大阵启动,顿时一股阴司冲天,整个山谷淹没在阴司之中,化为一方阴曹地界,虚空封闭,阴阳气场犹如实质一般粘稠凝重。 几十个修道之人血祭炼魂的巨灵鬼神,竟然被无形之力束缚,似乎整个空间都变得紧实了,连鬼神也不能动弹。 十里之外,张闲控制着巨灵鬼神,身临其境,只觉得整个空间变成了实质,念头难以运动,这就是阳仙之力。 他体会过小韵的阳神之力,以及佛业剑里释迦摩罗的阳神之力,与阳仙相比,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不过天人道法的阳神,充满了至刚至正,至阳至圣之气,而阳仙之神缺少一股阳刚,法力效果看似没什么区别,皆是坚固如实质,但阳刚不振,柔而不韧。 缺少那种金刚不动的浩大之力,也缺少那种延绵不断的柔韧之劲。 “阴司鬼仙,难登大雅之堂,修为越高,破绽越大。” 张闲已经看出了其中破绽,脚下一步踏地,浑身放松,心神自然,返归无极静虚,体内的阴阳二气顺应自然运行,阴阳练化,天人合一。 他以前的静,就像石头一样静止不动,而他现在的静,就像草木一样,看似静止不动,却自然运行,与天地阴阳相合。 他的气机,立刻变得虚无缥缈,融入虚空气场之中,仿佛与虚无融为了一体,这正是至虚至无之境,整个人,就像变成一个虚无的幻象。 只见他进入状态的同时,手结大日如来智慧印,先有理性的智慧,再有心念的坚定,有了心念的坚定,自然就有无上法力,因为念头就是法力。 佛曰,大智慧,得证大坚定,大、法力。 智慧印凝聚理性坚定的念头,随即拳印一变,结成法界定印。 法界之力,坚定之念,心意观想瑞龙要领。 易理以乾卦为龙,象征万物之阳刚,初九潜龙,乃是阳刚之始,潜心修行,积蓄力量,九二见龙在田,乃是阳刚之壮大。 他以易理推演大日如来神掌,融会贯通,融入化龙术和太极玄通,万法归一,练成一体,名曰化龙太极,以三招大日如来印作为化龙太极的前三招,大日之威,乃是天地阳刚意志。 “愿我化身六龙,乘万物之阳刚,上应天运,下合修行,天人合一,斩除魔障,扫清大道的阻碍。” 心念一瞬而过,识海之中一道雷霆炸开,无极生有极,体能力量随之勃发,拳印打出,一股浩大之力穿梭虚空,至刚至阳,至阳至圣。 镇阴塔,顾应天催动大阵,封闭阴阳虚空,正要收了这些脏鬼,却只见虚空深处,一轮大日太阳升起,阳光普照,纯阳至刚,而在大日之中,盘踞一尊龙形法相,犹如一颗纯阳丹胎化龙。 “这是如来神掌?小辈,你竟然修练成了如来印法!” 顾应天一眼认出了此招,前世就是被缙云拓的如来神掌打死,不过顾应天更加疑惑,这小辈通晓的手段诡异,连如来神掌也会,但这如来印,似乎有所不同。 “小辈,你的修为,相比当年的缙云拓,还差得太远,安敢放肆!” 顾应天没有接这这一招,只是一挥手,催动阵法抵挡,虚空气场凝结得更加坚固。 同时,顾应天抬手一抓,摄住巨灵鬼神,两指虚空画符,一道玄妙印入巨灵鬼神,搜寻与张闲之间的联系,要查找张闲的真身所在。 只要锁定这小辈的真身,一切就简单了。 第二百一十章 三转阴仙玄真子 然而,顾应天想要查找张闲的真身,以阵法抵挡化龙印,却不知张闲的这一招,本来就是针对阵法。 张闲还是有自知之明,他辟谷圆满,初窥阴神玄妙,明白自己与阳仙的境界差距,而他布置这个局,也只是为了试探顾应天。 大阵封闭了虚空,阴阳气场犹如凝实了一般,念头不能运行,他不能引动火符飞剑。 顾应天镇住巨灵鬼神的同时,他就已经斩断了五藏寄鬼的牵连,以他现在的道行,斩断五藏寄鬼不会伤到自己,只是念头一动就完成了。 化龙印破空而来,打在阵法封闭的虚空之上,至刚至阳,至阳至圣,克制阴邪之力,看似坚固的阴阳气场,却被一击打碎,虚空剧烈一震,掀起一股肉眼可见的波纹荡开,劲风气浪掠过,整个山谷的空气都振动一下。 大阵运行的气场打乱,张闲念头一动,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一道雷念衍生。 镇阴塔的地宫下,早已布置好的火符飞剑,剑身篆刻的符箓闪过一道雷光,阴阳碰撞,以雷生火,引燃火药。 “轰隆!!!” 一声震天巨响炸开,无比强横的爆炸力从地底传开,整个山谷猛然一震,这不仅是空气震荡,连整个山谷的大地都一起震动。 镇阴塔被震动摇晃,“轰隆隆”应声而倒,地宫塌陷,塔楼崩坏,大阵随之被破坏,风水地气流失,阴司之气外漏,山谷里掀起一阵阴风乱卷。 顾应天被气机一震,阳仙念头晃动,猛然一抬手,一股强横之力运行,虚空扭曲,化为一个透明的圆形护罩,阻挡震动的冲击。 一眼扫过,看见镇阴塔被炸毁,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就这样被毁了,连顾家弟子也被全灭,顾应天一股大怒,却无可奈何,张闲引爆了火符飞剑,念头就彻底退去了,没有任何痕迹。 “小辈,老夫定要找出来,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应天一声怒喝,一手抓住巨灵鬼神,另一手指向崩塌的镇阴塔,阳神驱物,土石飞开,被压在下面的二长老飞出。 二长老是脱胎换骨的仙人,肉身底子坚固,并无大碍,只是被吓得大惊失色,再加上被五藏寄鬼所伤,亏损了血肉精气,元气大伤,至少减十年寿命。 然而顾应天的眼神一冷,施展幽冥鬼爪,幻化一支鬼手,直接抓住了二长老。 “太师叔,你这是……” 二长老的惊魂不定,没明白太师叔想做什么,但太师叔的气势,却是让人心里发凉。 “废物,被人施术了都不知道,老夫栽培你有何用,还是做这鬼神的躯壳。” 顾应天淡漠的语气,全然没有任何同族亲情可言,一边抓起巨灵鬼神,一股法力变化,强行把巨灵鬼神灌入二长老的眉心之中。 这巨灵鬼神是顾家弟子的所有精气魂魄,若是杀灭了,就彻底无用了。 “阴火炼魂,起!” 顾应天施展炼魂术,要把巨灵鬼神炼入二长老的体内,把二长老练成一个阴鬼傀儡,这阴仙之体,也正好承受如此庞大的精气魂魄。 “太师叔,不要啊,啊……” 二长老吓得一阵惨叫,却反抗不了阳仙之力,阴火煅烧魂魄,无数杂乱狰狞的念头撕裂识海,强行融入元神之中,无比的痛苦挣扎,戾气冲天,血光闪烁,哀嚎凄惨无比,被活活的炼成一个批着人皮躯壳的鬼怪。 十里之外,张闲眺望着镇阴塔的方向,只见气机变化,一眼就明白了情况。 “这个顾应天,果然不是原来的顾应天,灵性已经变化,不再是前世的真我,否则不至于对自家人下手。” 张闲心里推测着,天门之主暗算这些人,让这些人加入内门,看似得到了转世投胎的庇护,但真我灵性被动了手脚,就是不知天门之主是什么目的。 他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阴箓派只有洛城的观主幸存,其余人都死了,阴箓派没人办事了,也算是倒台了。 他步行翻山越岭,一步两丈,健步如飞,回到官道上,往曲郡的方向去了。 玄真道的总坛,位于曲郡往西的九曲山,九曲山位于古曲山以南。 九曲山和古曲山都同属于古曲山脉,其中有九座山峰相连,故曰九曲。 相比洛山这一带的山脉,九曲山没有这么多的悬崖峭壁,山势较为平缓,但林木茂密,河泽环绕,常年有雾气笼罩不散,灵草药材和飞禽走兽都多不胜数。 古时期,这一带乃是妖物出没之地,经常来有方仙道士在这一带抓妖,采集灵草药物炼丹。 他与武云瑶相处的时候,聊过方向各派的历史,三百年前,一位阁山派的道人,名曰玄真子,在九曲山修行,开建道观,收徒传法,逐渐形成了一派传承,这就是玄真道的来历。 而这位玄真子,也就是玄真道的祖师爷。 并且,玄真子至今仍在,四世修行,三次投胎转世,虽然没有修成阳仙,但四世修行,足足三百年的道行,绝非一般鬼仙所能相比。 不过玄真道的理念,讲究不沾因果,前世今生不相关,一般都是转的死胎,不在乎转世之后的变与不变,轮回既是新生。 仔细说来,他也算遇到不少的鬼仙了,但除了顾应天,还没遇到过转世投胎的鬼仙,而顾应天虽然是转世投胎,但不是元神转世,没有继承前世的道行。 他听武云瑶谈起过,转世之后的鬼仙,与第一世修行的鬼仙全然不同,不但道行翻倍,而且经历了转世投胎,超脱生死,自行轮回,心境全然变化。 通常这样的鬼仙,对世俗都很淡泊,眼里只有大道,很少在世俗现身,所以难得一见。 严格的说,转世之后,才能算是真正踏入鬼道,成为鬼仙。 因为在鬼仙看来,尸解之法,这才是真正意义的脱去凡身,舍弃凡胎躯壳,死后成为真正的阴间之神,再投胎转世,返归阳间,犹如神灵下凡。 投胎之时,鬼神孕化,胎已经不是凡胎,而是仙胎鬼体,这样诞生出来的才是真正的鬼仙。 所以投胎转世不仅是延续性命,更是一次渡劫升华,每转一世,皆是一次晋级。 不过鬼怪之名不好听,尸解仙一般不称自己为鬼,而是称为阴仙或阴神,修成阳神之后,则称为阳仙或阳神。 相传历经九转,十世修行,可证大道。 虽然鬼仙的阳刚不振,但可以转世不死,道行叠加,还有得证大道的机会,也算是有利有弊。 例如玄真子,已经是三转阴仙,四世修行,已经活了三百多年,如果是修习天人道法,阴神境界顶多活一百多岁。 并且转世修行,道行叠加累积,并不在天人道法之下,所以天人道法才会逐渐没落,方仙各派皆修尸解鬼仙。 张闲没有急着赶路,在官道上不急不缓的步行,按照预定的路线,先去曲郡,买些衣物和坚果药材等等,然后从古曲山的方向进入,前往九曲山,寻找玄真道的道法。 他拿出了以前走江湖的幡仗,这幡仗已经换新,上面画了一个太极图,书写着:“太上仙人,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 幡仗还挂了一个铃铛,一边走,一边铃铛摇动,发出“叮叮铛”的声音,与江湖术士一模一样。 两天后,进入了曲郡的地界,官道上的车马客商多了起来,驿馆的茶棚也颇为喧哗。 不过最近的世道不太平,官道上的江湖气也更浓了,车马客商都有帮派护卫,一个个都带着武器,威风凛凛的。 这天中午,抵达了郡城外的最后一站驿馆,过了这一站,还有三十里就进城了。 张闲想打听一下城里情况,顺便午休一会儿,他远远的看了一眼驿馆,气氛正是热闹,很多客商帮派在歇脚吃饭,大口吃喝,大声说话,谈论着最近发生的事儿。 他走进驿馆,就在外面的茶棚坐下,也大着嗓门吆喝了一声:“小二哥,来一壶好酒,再来些下酒的落花生。” “好嘞,好酒一壶,落花生一份。” 店小二高声吆喝着,连忙去打酒装花生,很快就端着出来了,一看这位客官,还是一位年轻道长,不由得多了几分恭敬,行礼一拜,小心的问道:“道长,你还要些什么饭菜?” 如今这世道,皇帝老爷修仙了,已经八年不上朝,那些达官权贵们,也都修仙了,招揽方向道士,再加上最近几年不太平,江湖兴盛,妖物鬼怪出没,方仙道士也越来越多,即便是没敕封的江湖术士,也很受敬畏。 “不用饭菜了,多谢小二哥。” 张闲也行了道礼,别人对他尊敬,他也对别人尊敬,随口就说道:“小二哥,我乃是太上道的道士,下山来修行,不知这一带,有没有什么鬼怪之事?” “太上道……” 店小二愣了一下,平日里来往的客人颇多,却没听说过这是哪一派,不过这些神仙的事儿,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小民所能知晓。 至于鬼怪之事,这倒是很多,连忙说道: “有的有的,最近城里,经常有妖怪作乱,就在上个月,郡守府里的大公子,被妖物迷惑,还好有道观里敕封的神仙出手,镇压了妖物。” “但妖物是镇压了,大公子被汲了阳气,大病一场,至今未好,八成儿是不得活了,听说郡守大人把家里祖传的太岁都拿了出来,寻访奇人异士,为大公子治病。”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冤家路窄遇何家 张闲闻言,略微有些意外,他只是随口一问,想要打听一下玄怪的事儿,没想到还真有妖物作乱。 他以为妖邪之辈,只在偏远地界作乱,而这是玄真道的地盘,朝廷敕封的正宗,还是在司天监的脚下,何方妖物这么大胆,也敢在此作乱? 并且是直接找上郡守府,这妖物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过店小二说到,郡守拿出了家里祖传的太岁,寻访奇人异士治病,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太岁,俗称肉灵芝,古书里的学名为“聚肉”。 顾名思义,太岁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而就是一团自然生长的肉,乃是凝聚造化所生的肉胎,故曰为凝肉。 聚肉的性命非常强大,可以任何分割成小块,每一块都能存活,不怕干旱,不怕水淹,几乎是不死不灭。 并且,上乘的天材地宝,皆有神奇之处,太岁不但是自然肉胎,还有一处玄妙,太岁乃是水火交融之物。 道书曰,天下之神无不溶于火,天下之精无不溶于水。太岁遇火燃烧,无色无味无烟,直接溶化为清澈的水,乃是自然精气所化。 故而《神农经》记载:“聚肉,无毒、补中、益精气、增神魂。久服,轻身不老,延年神仙。” 自古以来,太岁就是帝王的养生圣品,一般百姓发现太岁,皆要进贡给朝廷,私藏是要杀头的大罪。 不过太岁这样的奇珍之物,可遇而不可求,而自古以来的帝王,虽然吃遍了天材地宝,但大多都是短命鬼,很少有长寿的帝王。 所以天材地宝虽好,却也得配合修行。 他如今辟谷,如果有太岁服用,必然大有裨益,但这郡守府的大公子患病,只怕不是表面的妖物这么简单。 他询问道:“小二哥,郡守府的妖物,不知是个什么妖?” 聊起了这事儿,店小二还没回答,旁边一桌的客官听到了,一脸的笑意搭话:“这还能是什么妖,当然是女妖精了,要不然怎会被汲干了阳气。” 周围几人闻言,也是一阵哄笑,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郡城传得玄乎其玄,大家都知道这事儿,而这事儿是有与女人的风流快活有关,大家都私下里拿来谈笑。 “女妖精……” 一听这话,张闲也是眉头一挑,原来是这些风流之事啊。 旁边几个汉子,谈笑着说道:“这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惜这女妖精不找咱们,否则定要让这女妖精知道什么是真男人。” “女妖精不来找,咱们可以去找女妖精啊,今儿回了城,这一趟也赚了不少,去红楼玩玩……” “哈哈,今夜去红楼……” 几人大笑喝酒,大口吃肉,都是跑江湖的,走了一趟买卖回来,少不了快活一番。 张闲打量了一眼,这几人都是中三品的高手,看衣服装束,应该是走镖的,背上还插着镖旗,镖旗上有两字,名曰镇宝。 莫非是镇宝镖局的人? 张闲的心思转得飞快,他知道镇宝镖局,这是大运王朝的第一镖局,势力遍布各大州郡,与朝廷的关系密切,甚至在大运王朝立国之初,天下动乱未平,江湖草莽众多,连朝廷都请江湖中人护送钱粮。 当年朝廷都有一句话,陆上镇宝,水上漕帮,指的就是镇宝镖局和漕帮,一个是陆路,一个是水路。 这两帮的掌门人,皆是出身前朝的江湖世家,当年从军随龙,因为武学资质不凡,在军中崭露头角,拜入缙云拓门下。 立国后,缙云拓功成身退,弟子们也全部辞官,或是跟缙云拓一起建立真武殿,或是归乡自成一派,其中就有这两位。 一个建立了镇宝镖局,一个统领了水路漕帮,既有朝廷关系,又有江湖威望,可谓是笑傲江湖,逍遥自在。 不过算一下年龄,如果这两位掌门人还没过世,如今也该是七老八十了,但不知沾染了世俗富贵,有没有抱丹入道。 他听武云瑶说过,缙云拓有十几个弟子,抱丹入道却寥寥无几,这几人都在真武殿,并且都转修了尸解仙,无人继承真武之道,至于返归乡里的弟子,都算是还俗了,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缙云拓是出自佛宗,遵循清修之道,没有娶亲,不沾世俗,跟随缙云拓的弟子,也都遵守清修,其余则算是还俗了,与真武殿的因果已断。 张闲想打听妖物的事儿,有意搭话,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几个兄台有礼了,敢问你们说的那个女妖精,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呦!道长你是抓妖的啊。” 几人也打量一眼张闲,看着旁边的幡仗招牌,治病抓鬼,不是卖红丹,这倒多了几分敬畏。 如今世道不太平,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跑江湖的方仙术士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是卖红丹那一套,没什么好名声。 一人说道:“道长你是刚来曲郡吧,这事儿说来话长,郡守府的大公子,在红楼喜欢上一位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为女子赎了身,非要娶入府门做小妾,府里不同意,说着这女子玷污家风,安排人给打死了。” “然后这女子就化为厉鬼,一直缠绕着何公子,每晚在梦里私会,被汲干了阳气,日渐消瘦。” “郡守大人请了道观的神仙来驱鬼,说这不是鬼怪,而是一只修练成精的狐妖,被打死的那个女子,乃是狐妖所化。” “呃……狐妖?” 听到这里,张闲不由得一阵错愕,似乎他以前也被小韵这狐妖迷惑,不过郡守家的狐妖,却有疑点。 首先,妖物只是修练了阴魂,身体是不会变化为人的,就算是阴魂幻化,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除非已经修成了阴仙。 其次,阴仙这个境界的存在,岂会被打死,更不会被凡人所阻,即便是玄真道要对付,也得请出自家的高层人物。 不过以玄真道的修行,应该不会信口开河。 但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也许是这些人以讹传讹,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他亲自一看。 他又问道:“那女子被打死,不知她的遗体何在?” “哎……”提起这事儿,几人叹了叹气,说道:“那姑娘卖艺不卖身,也是个很好的姑娘,可惜被打死,是金龙帮的人出手,遗体就扔在野外,听说是被野狼叼走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原来是狐妖所化,不过咱们兄弟几个也常去红楼,看这姑娘也不像是妖怪啊。” “对了,我听金龙帮的兄弟说,这姑娘在临死前,还被他们帮主玩过,我就奇怪了,这狐妖要报仇,怎么不找金龙帮,反而找上了何公子?” 几人说着,旁边听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你一句我一句,对这鬼怪之事,很是好奇。 张闲也不由得叹气,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这些大官权贵草菅人命,随随便便就打死了,临死前还要被玷污。 但这金龙帮,他记得当初勾结阴箓派,盗取灾银,帮主一家已经被灭了,这金龙帮怎么还没散伙? 他询问道:“三年前,金龙帮的帮主一家都中邪死了,如今这帮主是谁?” 一人搭话说道:“当初金龙帮作恶太多,遭了报应,帮主一家死后,金龙帮就成了一盘散沙,后来何郡守前来上任,何家的三公子出手,收服了金龙帮,如今都成了郡守府的私兵。” 张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郡守也私下里招兵买马,又问道:“不知道这郡守是何人,名讳如何称呼?” 旁人说道:“郡守乃是大名鼎鼎的何侯爷,当朝的皇亲国戚,名曰何仕芳。” “何仕芳,竟然是此人!” 张闲惊讶了一下,真是冤家路窄,居然让他碰上何家人了。 这何仕芳,正是绣夫人的娘家人,算辈份是绣夫人的表叔,与丽贵妃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原本此人是在宫中当差,怎么被派到西南州来了? 莫非是皇宫的争斗,皇族有意削减外戚的势力?还是丽贵妃和三皇子这一系落败了? 他在国公府呆了十几年,对这些争斗还是很清楚,九州的统治中心是中州,虽然曲郡这一带靠近中州,也属于统治腹地,但一般派遣出中州,几乎就被排除在皇宫争斗之外了。 他没再多问,一边喝酒吃花生,一边听着其他人谈论,心里却是闪过一丝杀机。 以他如今的道行,精通了奇门道术,与阳仙顾应天也斗了一斗,虽然还有差距,但顾应天也找不到他。 也就是说,他虽然不敢与阳帝和司天监正面作对,但躲在暗处,以他的道术玄妙,阳帝和司天监也找不到他。 他以前杀了镇关侯谢元庆,被算在秦子韵的头上,但谢元庆不是皇亲国戚,阳帝没有反应,这次就拿何家人开刀,若能杀了丽贵妃和绣夫人,看阳帝如何反应。 不过这何仁芳要求医,还有太岁,他心思一动,让何家就这样死了,未免有些轻松,可别怪他玩弄手段了。 喝完酒,继续上路了。 然而就在张闲前往郡城的时候,他不知道,另一个方向,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也正在前往曲郡,这老者俨然就是顾应天! 第二百一十二章 孤阳不生 镇阴塔被毁,彻底激怒了顾应天。 不过镇阴塔的风水地气被破坏,但地底埋葬了几万人,除了一部分培养尸骨,其余都腐烂在地里,形成阴土,阴司之气浓厚,以阴土养住魃尸,影响并不大。 顾应天收拾完镇阴塔的废墟,要追查张闲,彻底弄死这小辈,方解心头之恨。 上次在曲郡,张闲与武云瑶一起,顾应天认出了武云瑶的赤金甲,以及与古心觉相识,顾应天顺着这条线索查找。 顾应天接受敕封,相当于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与古心觉也算是搭上了关系,原本是想找古心觉打探,但古心觉的行踪难测,司天府没有回应,顾应天只得亲自来曲郡走一趟,想要找到古心觉。 不管什么代价,一定要弄死这小辈,这就是彻底激怒一位阳仙的后果。 曲郡城外的官道上,张闲还不知道顾应天杀来了,在驿馆喝完酒就离开了,驿馆的众人被挑起了话题,还在继续谈天说地,谁也没在意张闲的离开,似乎一个转背就忘了。 张闲的道行,达到了至虚至无之境,既是虚无缥缈,又是自然而然,犹如路边的一草一木,路人走过,根本注意不到他,也根本记住他。 抵达郡城,时辰还早,虽然这几年世道动乱,但作为西南州的首府,曲郡依然是繁华喧嚣,只是多了很多江湖客,随处可见三五成群,虎背熊腰的,带着兵器家伙。 他收了幡仗,去买了一些坚果,又买了些辅药,又去置办了几套衣物,事儿忙完了,找了一家客栈入住,还是要了一间小院。 他的行事很低调,又在辟谷期,无须饮食,只吃辟谷丹和米酒,入住之后就闭门不出。 傍晚入夜,张闲打坐入静,直到夜深了,城里渐渐的安静下来,他心念一动,一气化三清,阴神出窍,一阵阴风掠出。 一气化三清的境界,不仅是真我之念超脱,还有诸多妙用,以真我之念,御驾阴神与肉身,例如他的此刻: 看似阴神出窍,肉身一动不动的打坐,没有护法,毫无戒备,但其实他的肉身是可以动的,对周围的动静也了然于胸,因为真正御驾肉身的是真我本念,同时也御驾阴神,二者分离,各行其事,不需要护法。 不过阴神与肉身分开,缺点就是不能施展肉灵合一的玄通,所以只有阴神出窍,实力没有亲身到场这么厉害。 同理,肉身没有阴神,精气神不圆满,也施展不出厉害的武学,因为厉害的武学,也需要心意精神融入其中。 但这影响不算大,没有护法,可以防身即可,不至于被人偷袭。 他的阴神飞出,直接飞上夜空,夜空的劲风流动,犹如漂浮不定的河水,阴神被卷入其中,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随波逐流,奄奄一息。 阴神出窍有诸多忌讳,不能飞得太高,因为高空的风大,被风一吹就要溃散。 他手捏印决,施展阴阳术,一道红光闪过,阴神显形,从无形无质变成了一个灰蒙透明的鬼影,这正是阴仙的阴神。 阴神有了形体,立刻在风中有了安定,飞得更高了,俯视整个郡城。 “天眼,开!” 他心里一声默念,两眼睁开,目有重瞳,目力凝视虚空,夜空上的阴神开眼,只见一层层的雾气散开,虚空就像水里的倒影,渐渐清晰,映照出整个画面。 人在地面,却能俯视全城,犹如一双眼睛悬挂在天上,地面的一切尽收眼里,这就是天眼玄通。 天眼是天人之眼,他没有天眼,但他的重瞳,配合虚空玄妙,可以达到与天眼相通的效果。 其实天眼的真谛,乃是神念之眼。 阴魂念头只是一股能量,没有视觉,只能感应虚空之中的能量波动,例如声音、气流、温度、气场、气血等等,通过这些波动构建出一幅画面,没有颜色,没有实像,脱离了阳间,乃是从空间的阴面察看。 所以气机彻底收敛,阴魂念头不能辨认,也就相当于看不见。 开了天眼之后,就像是给阴魂念头开了一只眼睛,念头所到之处,皆能看见,而寄神虚空,就如同在虚空之中开一只眼。 他的重瞳目力,配合虚空玄妙,视觉从虚空折转,也如同天眼一样,念头所至,他皆可以亲眼所见。 巡视一遍曲城,还真是藏龙卧虎,他看见不少高手,甚至还有几个练髓换血,气血红光很亮,一眼就看见了。 不过这城里的人太多,他不能一个一个的查看,只是看了一个大概,城里一定还有气机内敛的高手,以及道法高手。 修道之人的精气神会聚于识海之中,不仔细查看的话,根本看不出道行。 他的目光锁定在郡城府衙,府衙有一层凝重气场,这是郡府的文武官员,以及普通百姓的敬畏,久而久之,凝聚出的念头,类似于寺庙道观的愿力。 不过这郡府的气场,远比寺庙道观更强。 一般来说,佛寺的愿力要比道观更强,因为佛宗的理念更注重辟邪,道家的理念则是清修求仙。 但佛庙和道观的愿力,其实都比较杂乱,因为任何人都可以去烧香求拜,即便是大凶大恶之人,也会求神拜佛,心里都是些杂念,所以愿力不纯。 官府不一样,秉持的是一股威严之气。 从相术的望气之术来说,观其气,知其命,从这些气象就推算出运程,寺庙道观的气象不纯,也代表这寺庙道观的修行不纯。 而官府的气象,也象征着朝廷的运程,如果官府失去了威严之气,也表示这个朝廷快要倒台了。 张闲观看这郡府的气象,看似威严凝重,却威而不刚,缺少一股刚正之气,反而还有几分道观的清闲之气,威严偏向阴柔。 “威严阴柔,这是恶人当道之相。” 他一眼就看出了朝廷的气象,威严尚在,但威严阴柔,文官武将都缺乏阳刚之气,威仪不能震慑天下,那么谁更凶恶,谁就得势。 “不过方仙之风盛行,满朝文武都向往仙道,虽然乌烟瘴气,但凶恶之人,不修正道,枭而不雄,也注定成不了大器。” “以此来看,至少十年之内,天下不会大乱,只是一些小打小闹,除非祸乱从仙道之中发起。” 他从官府的气象,就看出大运王朝的运数,关键于仙道。 念头一动,阴神飞下,化为一阵阴风飞向郡府。 郡府的气场不够刚正,能阻挡小鬼,却阻挡不了他的阴神,随意锁定一个留守官府的当差,阴神入梦,察看念头,很快就找到郡守何仁芳的信息。 查清了何府的住地,阴神离去,飞往了何府的方向。 片刻的功夫,阴神来到了何府,入梦了一个侍女,先摸清了何府的基本情况: 何仕芳明媒正娶的只有一妻一妾,按照礼法,一妻一妾是属于标准婚配,公侯世家的人,都很讲究礼法,妻妾所生的子女,都算是嫡子嫡女。 至于没有明媒正娶的女人,这就上不得台面了,所生的子女,只能算是庶出。 何仕芳还有三个嫡子,大公子是正妻所生,就在府内,二公子是原配妻室所生,在朝廷任职,不过原配的妾室死得早,续娶了一个年轻小妾,生下了三公子,也就是现在金龙帮的幕后帮主。 何仕芳不喜欢正妻,而宠爱这个小妾,小妾与正妻之间,矛盾很深,平时也是明争暗斗。 其实大族世家的婚配,几乎都是联姻,与正妻之间,通常都没什么感情,各自都偷偷摸摸的乱来,所以大族世家的后院都很乱。 不过与正妻相比,一般妾室都更得宠,因为纳妾是自己可以选的,但正妻联姻是没得选,皆是家族长辈做主。 古人有一句老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就是这个意思。 张闲也是出身世家,查看了这情况,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八成是这小妾在作妖,想要让何仕芳废长立幼。 废长立幼是世家之中很常见的争斗,为什么会如此常见,正是因为宠爱妾室所致,妻不如妾,这句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多历史的转折,都是妻与妾的后院争斗弄出来的。 如果大公子死了,何仕芳必然立这三公子为世子,至于那个二公子,远在朝廷任职,没有跟在身边,这几乎就是排除在外了。 他目光一凝,找到了大公子的房间,阴神掠过,仔细一看,这大公子有三十多岁,一副虚脱之相,不是得病,而是纵欲过度,性命枯竭,精力尽而人将亡,已经奄奄一息。 不过纵欲过度,一般都是身体自然崩塌,引发病变,然后病死,但这大公子根本没病,乃是孤阳不生的面相。 所谓孤阳不生,就是阳气过盛,欠缺阴气的调和,自燃性命,空耗精力,这种面相常常出现在单身男子的身上,所以单身不娶的男子,通常都不能长寿。 当然,如能静下心,炼精化气,这就另当别论了。 这何家大公子不会缺女人,却有这种面相,即便查看了,他也推算出了是什么情况,定然是梦里有妖物缠身,在睡梦之中自漏。 他念头一动,入梦查看,果然不出所料,乃是夜梦狐妖所至,但这狐妖的幻象,根本不是妖物,而是一个女子的鬼魂所化。 并且他发现,这女子与大公子之间,有一缕阴阳牵连,虽然鬼魂被玄真道的道士破除,不过这牵连的关系没有消散,而这鬼魂的念头形象,还是穿着婚衣。 “这是中了奇门道术,被人配了**!” :。: 第二百一十三章 阴山风水葬湿尸 “这是中了奇门道术,被人配了!” 张闲看出了大公子所中的法术,阴阳牵连,人鬼配婚,而这鬼新娘还是被练化成了狐妖,民间俗称“狐仙娘娘”,乃是桃运之术,梦里缠身,自漏性命。 奇门道术的传承很少,大多都流传在民间江湖,不过民间江湖之辈,几乎都不怎么走正道,例如葬法。 民间迷信葬法,皆是延续阴司,以阴养尸,尸身不化,葬入风水宝地,因为尸身不化,所以灵性不灭,通过死人与活人的联系,阴阳接桥,把葬法的气运嫁接给活人。 但阴司之术,阳刚不振,祖坟埋得再好,终究不是正道,迟早会反受其害。 而真正的上乘葬法,阴阳练化,灵性飞升,尸身看似不朽,一旦墓葬被打开,遇风即化,灰灰消散,不留任何残物在阳间。 真正的大运之术,乃是阳刚正气,易经开篇的乾卦就有总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天道刚健,唯有自身刚正向上,方能与天道相合,自然会有运程。 这些阴司之术,阳刚不振,只是旁门左道而已。 “玄真道的吴仙人,应该能看出是邪人施术,却故意说是狐妖作祟,莫非就是这吴仙人所为?” 从入梦得知,给何公子驱妖的道人,名叫吴文迁,乃是曲郡玄真道的第一高人。 通过梦境里的画面,可以看出这个吴仙人的面相,看似才中年模样,其实已经有六十多岁,体貌特征乃是一位抱丹高手。 以抱丹高手的道行,不可能看不出这狐妖是被人练出的鬼魂。 不过这吴仙人也出手相救,驱除了鬼魂,还给了丹药调理,保住了何公子的一线生机,否则这何家大公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又查看了阴阳牵连,鬼魂虽然被破除,没有了狐仙娘娘的纠缠,但这一缕灵性的联系还在,何家公子依然对狐仙念念不忘,虚耗心力,白费神念。 他顺着这一缕牵连寻找,一眼就看见源头,就在城外的山林,约莫有十里的路程,一个女子尸身葬在那里,显然就是那个可怜的卖艺女子,没有抛尸荒野,若是被布置了葬法,配成了。 女子的阴魂念头已经被打灭,但尸身入葬,阴气滋养,尸体没有腐化,肉灵还在,充满了怨气。 “冤有头,债有主,遇上了贫道,就为你主持阴阳公道。”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奇门道术讲究因果运势,就用这女子的怨气施术,顺应因果,既是顺应运势。 “再查一下何仕芳的小妾。” 一眼扫过,找到了那个妾室的房间,何仕芳也住在这房里,还有一个通房丫头,三人一床。 阴风掠过,来到房间里,阴神念头进入妾室的识海,查看念头记忆的画面。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是这小妾在幕后作妖,想让何仕芳废长立幼,但正妻的娘家颇有势力,何仕芳不敢破坏这联姻的关系,于是小妾就心生一计,勾上了何家供奉的道人,名曰元阳子。 这元阳子,说来还与他有些因果。 当初帮绣夫人施术暗害他的那个元成子,就是这元阳子的师弟,两人乃是出自同门,名叫天机派,是一个跑江湖的小门派。 元成子被他反杀后,何家又请来这个元阳子。 元阳子这次是借故回老家祭祖,暗中来了曲郡,然后设下了这个局。 不过此事牵扯到设计谋害,这小妾的念头很警惕,他只看了一个大概,具体细节没看清,并且这小妾与元阳子有私会,此事隐秘,潜意识的念头守得很紧,连元阳子的模样都看不清楚。 “既然不是玄真道的吴仙人,为何不揭穿?莫非是故意袖手旁观?” 他发现疑点,这吴仙人的行为很可疑,但袖手旁观也是有可能,毕竟此事牵扯到何家的内务争斗,玄真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乎也挺合理。 他念头一动,又进入何仕芳的识海查看,很快就发现了,果然如他所想,三皇子这一派的争斗落在了下风,何家的几个主要人物,都被安排出了中州,而这事儿也跟他有关。 他失踪后,所有人都以为他被绣夫人谋害了,太子强行插手了国公府的内务,与三皇子之间的矛盾更深了。 后来阳帝为了此事,已经几年不理朝政,却突然下旨,以照顾不周为理由,责罚了绣夫人,朝廷众人见阳帝出面了,纷纷与何家划清关系,三皇子这一派就开始逐渐落败。 “看来阳帝一直默许留着我,确实是另有目的,为了繁衍仙族,绣夫人不知道此事的要害,触怒了阳帝。” “也就是说,阳帝也以为我被暗害了。” 得到了这重要的信息,他不由得笑了笑,没想到他离家出走,居然还有这效果。 他继续查看,想要找出太岁藏在哪里,但此物太珍贵,潜意识守得太紧,找不出信息,只得作罢。 “看来得玩些手段,先把这太岁弄得到手,再慢慢的弄死何家,试探一下阳帝和司天监的反应。” 查看完了,阴神念头直接散去了,没有归位回壳,而是识海之中,雷霆闪烁,衍生出新的念头。 他的行事越来越警惕,如果收回阴神,有可能被人暗中窥视,跟着轨迹找到他的真身,直接散去,则毫无痕迹。 并且修练雷法,混沌雷霆生万物,他的念头源源不断,一道阴神破灭,对他毫无影响。 客栈里,张闲睁开眼,起身一跃,手捏印决,脚下一跺,遁地不见。 片刻之后,城外,张闲遁地而出,往那女子埋葬的方向去了。 十里路的距离,很快就找到了,看了一眼此地的风水,乃是一个很常见的阴山地。 所谓阴山地,就是背着太阳的山坡,并且林木茂密,因为阳光不能直接晒到,又有林木养护风水,阴湿之气很重,尸体埋在这里,容易形成湿尸。 湿尸,就是湿润没有腐化的尸体。 埋在阴湿之地,棺内的湿气很重,甚至形成积水,尸体浸泡其中,如果棺木的品相好,再加上埋葬得深,隔绝地面阳气,以地底阴气滋养,形成封闭浸泡的条件,尸体可以千年不化。 一般的阴山葬法,棺木不够好,埋得也不够深,不能隔绝地面阳气,难以形成封闭浸泡的条件,但阴湿之气很重,选好风水,足以让尸体几十年不化。 他开重瞳看了一眼,这女子就是一具湿尸,心灵之中的怨气很重。 人的灵性,主要凝热÷书于心脏,灵性是一种潜意识的意念,包含了人的情感、性格、思维方式等等,是构成一个人的最根本意识,所以称为真我之念。 先有心,再有灵,然后有魂,最后有魄,故曰心灵,灵魂,魂魄。 这三者是有顺序的,所以修行之道,练精化气,先修心气心境,再练气化神,修练阴魂念头,最后达至魂魄圆满,练成阴神。 他看过一些古书里,记载了换心的医术,换心之后,人的性格就会有所改变,甚至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是因为心灵发生了变化。 在古巫术里,还有很多跟心脏有关的法术,他以前只是看个好奇,不懂其中玄妙,现在领悟了灵性的真意,这些法术也就自然而然的明白了。 “葬在此地怨气不散,死后不得安宁,贫道助你报了此仇,化解这口怨气。” 只见他手捏剑诀,一道雷法电弧闪烁,精气神三花凝热÷书,以雷生火,三花交会,达至一个极点,精气神燃烧,化为一团赤红高温的火焰,正是仙家三大玄通之一的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需要阳神境界才能修练,但他领悟了内火法,再配合雷法玄妙,练成了三昧真火。 剑诀一指,火光一瞬而过,棺木里的尸体焚化,点燃残留的精气神,高温由内而外,转眼就变成了一堆灰烬,天下之神无溶于火,灵性在火焰之中升腾,而心脏的部位,结出一滴血珠。 他五指一抓,隔空取物,血珠出现在他手里,这是真火炼出的一滴心血,所有灵性蕴含在其中。 取出一个瓶子,收了心血,以他的手段,只用这一滴心血,就足以施术了。 事儿办完,返回城里客栈,静心睡觉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起,在小院里晨练了一番,服食辟谷丹,拿出葫芦,喝了几口米酒,然后手持幡仗,出了客栈,准备去何府走一趟。 来到大街上,繁华的曲郡,气氛喧哗热闹。 他一边往何府的方向走着,一边摇动着幡仗的铃铛,吆喝着“太上仙人,秘传丹方,治邪病,除妖鬼。” 转过几条大街,来到的何府门前,打量了一眼何府的气象,虽然昨晚已经看了一遍,不过白天再看,又是另一番气象。 只见朱红的铜钉大门,门前一对石狮子,梁上雕花贴金,挂着大红灯笼,十数名家丁守门,这些家丁都是身形精壮,衣装新亮,筋骨硬朗,怒目瞪眼,皆是练武的高手,彰显着何府的威严。 何家在宫里有些落下风,但还是皇亲国戚,家族底子深厚,这气派不俗。 张闲出现在何府前,家丁就眼神一冷,瞪着不转眼,以示威严,若是普通人路过这里,被这瞪一眼,只怕都要吓得腿软,一般人可不敢冒犯这高高在上的何府。 张闲却是不动神色,往府门走去,两个家丁的眼神一挑,立刻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前面,呵斥道 “哪来山野之人,这里是何府重地,还不速速离开。”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湖术士入厅堂 “哪来山野之人,这里是何府重地,还不速速离开。” 家丁冷声呵斥,虽然如今这世道,方仙术士的份地位很高,张闲这一道人的装束,也算是唬得住人。 不过俗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张闲这一破旧的道袍,唬得住普通人,却唬不住这公侯豪门。 平常出入公侯豪门的方仙术士,一个个都是福禄贵气,穿的是丝绸锦帛,戴的是金银玉饰,须发皆白,年长庄重,一看就是修行多年的神仙,哪像张闲这样的江湖野人,年纪轻轻的,一看就不想有道行的样子。 然而张闲一至虚至无的气质,远看没什么察觉,但两个家丁一步上前,挡在了面前,距离凑近了,这才恍然一愣,抬头仰望着张闲。 张闲脱胎换骨后,高接近七尺,也就是两米多,完全超出了常人的范畴,看似仙风道骨,却魁梧阳刚,两个家丁也算是精壮的汉子,但站在张闲面前,就显得很孱弱了,无形之中就被气势压制了。 两个家丁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丝毫没敢妄动。 张闲淡然一笑,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贫道乃是太上道的修士,俗姓张,道号玄机,听闻何侯爷要求医,特来拜见,还请两位大哥通报一声。” “太上道?张玄机……” 家丁闻言,没听说过这一派人物,不过对视一眼,觉得此人有异相,形出奇,倒是像个奇人异士,连忙反应过来,刚才还冷声呵斥,这就恭敬的行了一礼。 “道长你请稍等,这就给你禀告。” 一人赶紧转进去了,侯爷去郡府理事了,要中午才回来吃饭,下午的公务较少,会直接送来府内,不必去府衙。 何府的内务,则是大夫人和二夫人掌管,这些家丁下人也很势利,见大公子快要不行了,这侯爵世子的位置,铁定了是该三公子上位,府内的下人都偏向了二夫人,直接去禀告给二夫人,说有一位江湖奇人来给大公子治病。 二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对这奴才有些不悦,这种事儿,不去禀告给大夫人,却来禀告她,岂不是摆明了她有意针对。 不得不说,这奴才也不好当,本想讨好二夫人,却不料得罪了二夫人。 虽然这事儿就是二夫人作妖,但也不能这么明显,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要礼让和恭敬,否则就成了小人得势,后果很麻烦。 二夫人倒是很聪明,赶紧却找大夫人,明面上对这位姐姐还是恭敬。 至于这位江湖奇人能不能治好大公子,二夫人根本不担心,因为心里明白,大公子不是病,连吴仙人都回天乏术,更何况这江湖术士。 大夫人这会儿正是一脸的冷杀,亲自监督着下人炖滋补汤,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出错,更怕惹怒了大夫人,已经有还几人被莫名处死了。 大夫人还一心想着,按照吴仙人给的方子,若是调理得好,还能多保住几时,或许就能寻访到精通医术的高人。 其实,吴文迁是没把话说死,大公子的况,精力尽而人亡,无药可医。 更何况此事牵扯到何侯爷的后院之争,玄真道一向主张返归隐世修行,不插手这些事儿,吴文迁心知肚明,怨念破除了,但怨气还在,必须找出源头,才能根除此术。 不过大公子是没得救了,即便侯府的天材地宝再多,也保不长久,顶多几个月的阳寿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也就这样了。 这会儿,大公子躺在椅子上,侍女小心的伺候着,但大公子一脸的魂不守舍,两眼无神,目光没有焦点,心里对狐妖新娘念念不忘,空耗精神。 这时,妻室二夫人来了,很是恭敬行礼,说道:“禀告姐姐,刚才下人来报,有一位江湖奇人来访,自称太上道,名叫张玄机,说是能给议儿治病。” “嗯?”大夫人冷着脸,第一反应就是质疑,提防是这小人安排的。 这小人表面恭敬,却一直在侯爷耳边吹枕头风,现在她的议儿被妖物所害,这小人就想立自己儿子为嫡子,但她能除掉侯爷原配的小妾,也能除掉这小人。 不过议儿的病要紧,先把这个来人招进来看看,若真有本事,这也无妨,若是图谋不轨,就当场处死。 “来人,去把那人招来。”大夫人吩咐说道,丝毫没给妾室什么好脸色。 “是,夫人。”旁边的侍女,小心的应了一声,赶紧出去招人。 二夫人就站在一旁,也很小心恭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被大夫人欺压的普通小妾。 府门外,张闲等了片刻,守门的家丁就领着侍女出来了。 侍女打量了一眼张闲,别看在夫人面前小心翼翼的,但在外人面前,也不自觉的高人一等。 平里见惯了福禄贵气的仙人,对张闲这衣装破旧的江湖术士,侍女也没给好脸色,只是冷淡的说道:“夫人召见,跟我来吧。” “呵呵……” 张闲饶有兴趣的笑了笑,这豪门大族的做派,他当然是明白的,丝毫没在意,抖了抖衣袖,两手负背,颇有几分高人风范,大摇大摆的就进府了。 跟着侍女,穿过几条庭院走廊,来到了大公子的院子,四周都有侍卫和家丁守卫,大夫人坐在正堂上,妾室二夫人站在一旁,皆是冷眼打量着张闲。 只见这年轻道人,除了高异常,细皮嫩的,年纪很小,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应该还是个做徒弟的道生,穿得破破烂烂的,披头乱发,背着一个箱子,像是流浪江湖,也不知这太上道是什么旁门小派。 不过这年轻的道士,在侯府面前,还能不卑不亢,也算有几分胆魄。 “你就是太上道的张玄机道长?不知道长今年多大了?”大夫人出言质问。 “呵呵!”张闲故作一笑,糊弄这几个凡夫俗子,就跟玩似的,他随口就是开始胡扯,说道:“贫道寿年一甲子,六十有六,修道成仙,返老还童,何夫人不必以为我面貌看似青年。” “返老返童?” 大夫人眉头微蹙,当然不信,旁边的妾室等人,也是一脸的不信。 她们也是见过世面的,修道有成的神仙,皆是须发皆白,哪有返老返童变成年轻人的? 不过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先看看有什么道行,胆敢狂言修道成仙。 大夫人也不绕弯子,直言说道:“张道长你有什么道行,可否献来一看,若能治好我议儿,想要什么封赏尽管开口,若是招摇撞骗,可别怪我何府的王法。” 庶民人士,拜见达官权贵,要么是献技,要么是献宝,方仙术士也是一样,少不了要表演一番本事,若是招摇撞骗,轻则残废,重则处死。 张闲笑了笑,还得露一手玄妙,正所谓真真假假,真有本事,再配上这胡扯的路,想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 而既然要忽悠,当然得忽悠出高度,以他现在的道行,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只管使劲的吹,说道: “不知夫人想看什么法术?我能飞天遁地,隔空取物,还能御风控火,驾驭天雷,还能擒妖捉鬼,通幽问神等等,几乎是无所不能,随心所,参透天地玄机。” 果然,一听这话,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是不信。 她们也算是见多了方仙高人,但真有道行的高人,一般都很谦虚,对法术很隐晦,不会随意施展,顶多是表演一手就收了,还没见哪位高人敢如此放话。 其实她们不知道,她们平常见到的高人,返虚抱丹就已经算是道法大成,但这个层次只是先天入门而已,会的法术也不多,也明白了自己只是入门,当然很谦虚隐晦,不敢像张闲这样乱吹。 张闲见状,要的就是这效果,不等大夫人说话,他语气一转,又说道: “听闻何侯爷为公子求医,出价一只太岁,贫道来拜访,不求俗物,只为这太岁,不知何侯爷在哪?或者说何夫人能决定此事?” 他心里好笑,江湖四字诀,摸、听、、吓,昨晚已经摸清了况,这路也很简单,故作一派清高,先唬住了何府的人,再慢慢糊弄别的,反正是往死里整。 “道长好大的口气,若能治好我议儿,别说是这个太岁,就算黄金千两,也任由道长取拿,不过……” 大夫人也放话了,倒要看看这年轻道人有什么本事,竟然如此夸海口:“不过,还请道长先显现一番道行,随意什么法术皆可。” 旁边,二夫人也是眉头一挑,虽然这年轻道人的口气很大,却不像招摇撞骗,而是真有本事似的,她心里不由得警惕,莫非真是一个修练成仙的江湖高人? 若是此人插手此事,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她就麻烦了,必须通知元阳子,除掉这个道人。 同时,小院的其他人,此刻也都看向了张闲,心里好奇这年轻道人施展什么法术,只有大公子躺着一动不动,全然是魂不守舍。 张闲淡然一笑,外行看闹,内行看门道,这些凡夫俗子不懂玄妙,外表越玄乎,越能唬得住人,他随口就说道: “虽然妖物已除,但何夫人有令,我就把掌管此间的土地神请出来,再查问一遍这妖物是什么来历?” 【提示】:如果觉得此文不错,请推荐给更多小伙伴吧!分享也是一种享受。 第二百一十五章 招摇撞骗土地神 “什么?道长你能请出土地神,查问妖物来历?” 一听这话,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坐不住了。 吴仙人虽然除掉了狐妖,但并未追查这狐妖是什么来历,大夫人心里一直怀疑,这是被人暗害了,否则这狐妖怎么偏偏找上了她儿子。 没想到这年轻道人,竟然有这请神的本领,可以查清这妖物的来历。 二夫人也是心里一惊,若是被这年轻道人查出了什么,这还得了,她赶紧质疑的一声: “不知张道长如何请这土地神,莫不是迷幻之术,玩弄江湖把戏?” 大夫人反应过来,这请神问鬼的法术,确实是江湖术士惯用的把戏,莫非以为她好糊弄,大夫人也质问道:“玄机道长,你请的这土地神,不知是什么模样?” “哈哈,何须多问,一看便知。”张闲故作高深的笑了一声,“这屋里施展不开,到院子里来吧。” 话落音,他一步后退,缩地成寸,残影掠过,一瞬就退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这……” 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一愣,还以为是看花眼了,人影一晃就到外面去了,这道长是真有道行啊!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一脸惊讶,从未见过这等法术,莫非这年轻人真是返老还童的仙人? 连忙起身到外面去,其余人赶紧跟上,皆是惊奇的看着张闲。 张闲心里暗笑,这缩地成寸之法,别说是这些凡夫俗子,就算是抱丹入道的高手,也不一定见过。 因为缩地成寸看似简单随意,却暗含玄妙,不但需要对五行虚空有非常深刻的领悟,并且修为达到先天中层的境界,练通阴阳二跷脉,开了阴阳眼,看见了阴阳路,脚步才能踏至,乃是性命双修之法。 然而一般鬼仙,且不说是否领悟了五行虚空的真意,单是鬼仙的道行,舍弃肉身,脚力不够,能看见阴阳路,却踩不稳阴阳虚空,身形是轻飘的,可以缩地成寸,但身形不稳,脚步不准,也就没什么用了。 张闲遇到的这么多仙人,也只见过古心觉施展此术。 众人来了院子里,张闲也不多言,一眼闪过地面的土石,手捏剑诀,虚空画符,阴阳合一,催动一道鬼仙念头,对着地面一指,先搬动土石,把地面搬出一个大坑。 随即,他的印决一变,观想土地庙的神像,阴神驱物显形,土石快速的凝聚,结成一尊土地神的神像。 “起!” 他一声轻喝,施展巫偶术,勾画了一道小人符,屈指一弹,印入神像之中,犹如赋予了神像一道魂魄,阴阳接桥,无形的丝线连接,立刻与他自身牵连在一起。 他集中念力,犹如牵线的木偶,控制着神像缓缓运动,从土坑里爬出,拔地而起,足有一丈之高,沉重的脚步踩踏,地面微微颤动,俯视着众人。 “这这……” 众人吓了一惊,哪见过这等玄通法术,感受到脚下地面的微微颤抖,这种真实的威势,吓得连忙后退,一脸惊错的看着神像,这是真的把土地神请了出来啊!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怔住了,这位太上道的张玄机道长,乃是真的已经修练成仙,返老还童! 张闲心里笑乐了,这一手御物显形的法术,看似玄乎其玄,其实没什么用,土石太沉重,想要动一下很费劲,不过用来糊弄普通人,却是恰到好处,说白了还是玩的江湖套路。 他不动神色,故作一派威严,质问道:“土地神,你掌管这一方土地,可知有妖物在此间作乱?” 问完话,心念一动,控制着土石的运动,神像向他弯腰行礼,他心里默念,催动一道真言之音,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传来,恭敬的说道: “小神拜见上仙,禀告上仙,此间有一狐妖作乱,这狐妖乃是古曲山里,修练一百年成精,已被玄真道的吴仙人打死,但阴魂未散,还缠在何家公子的身上。” 一听这话,大夫人和二夫人立刻回过神来。 大夫人完全被这法术唬住了,以为是真的土地神现身显灵,而土地神说了,这是百年狐妖,阴魂未散,连忙行礼叩拜,说道: “拜见土地神,敢请土地神施展神通,驱除这狐妖阴魂,我何府愿为土地神修庙设祭,永远供奉。” 土地神则的对着张闲再拜一礼,四面八方的声音说道:“有上仙在此,小神不敢彰显法力。” 闻言,众人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位年轻道长才是真正的大仙,随手就把土地神招了出来,连土地神都毕恭毕敬的,这莫不是天上的真仙下凡! 大夫人赶紧向张闲叩拜,也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哪里还敢像刚才那样不敬,小心翼翼的说道: “拜见上仙,刚才多有冒犯,还望上仙见谅。” “无妨,不知者不罪。”张闲淡淡的语气,很有高人风范,一手负背,一手摆了摆手:“何夫人请起,不必这般多礼,待我把这土地神安在何府,今后为何府镇压妖邪。” 说着,他就控制着神像,一步一步的走动,来到院子的中间,对神像说道:“土地,留你一个化身在此,今后多来何府看看,以防妖物作祟,退下了吧。” 他抬手一挥,定住土石不动,虚空之中传来声音:“是,小神告退了。” 话完,余音散去,一切恢复了平静,只有院子中间一尊丈高的土地神像。 他又说道:“何夫人,可以在此搭一个草棚,为土地神遮风避雨。” “是。”大夫人赶紧点头答应,对旁边吩咐道:“来人啊,立刻把前院收拾了,让公子搬到前院居住,这里建一座庙堂,供奉土地神。” 旁边众人都看得惊呆了,听到大夫人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给大公子收拾住房,安排下人找工匠,立刻开工就要修建庙堂。 然而二夫人听到这话,心思却是转得飞快,这土地神说得不对啊,哪有什么狐妖,这分明是元阳子布置的法术。 这年轻道长,根本不是什么神仙,分明就是招摇撞骗,这招请土地神的法术,一定是玩弄的江湖把戏。 二夫人已经看透了,但这事儿,她也不能揭穿,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想要警告这江湖术士,她已经看透了。 可是二夫人的眼神看向张闲,张闲也是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给了一个眼神,二夫人吓得心头一跳,立刻反应过来,这道长分明是示意着什么,难道已经发现了是她? 张闲心里暗笑,这二夫人还敢要挟他,这不是找死么。 大夫人继续说道:“上仙,求你施展神通,驱除狐妖阴魂,救救我家议儿。” “救人不难,不过那太岁,何夫人能否做主?” 张闲这意思很简单,他要见到太岁才出手救人。 “上仙暂且安坐,我这就去拿太岁。” 大夫人已经完全被唬住了,示意一眼侍女奉茶,她带着人出了院子,去拿太岁了。 这太岁,乃是何家的祖传之物,已经传了一百多年,从最初得到这个太岁,切成几块分了后人,平时放在水缸里,既是养太岁,又是泡水,每天取水喝,多身体多有溢出。 太岁的玄妙之处就在于此,无论切成多少块,都能存活,放在水里养着泡水,还能继续生长。 不过长期喝这水,也就喝习惯了,刚开始感觉很明显,喝多久也就没什么感觉了,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玄乎。 当然,普通人不修练,吃得再多也是枉然,这就跟吃肉是一个道理,需要运动吸收,才会让体魄变强,如果不运动,吃多了反而是累赘。 院子里,侍女奉来茶水,张闲没有乱吃,非常谨慎,以防中蛊什么的,他只静坐不动,闭目养神,其余人也不敢妄动,全部都是站在静等。 然而张闲看似不动,却是一气化三清,阴神出窍,一阵轻微的阴风掠过,化为鬼仙念头,跟着大夫人去了收藏太岁的地方。 只见大夫人回到何仕芳居住的院子,让下人都在外面等候,独自进入屋里,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是一个红布包裹的坛罐。 天材地宝之物,一般都是用红布包裹,因为红布可以罩住红光,蒙蔽鬼神的视觉。 民间有流传,天材地宝会自己走路,不用红就会跑了,经常不翼而飞,而挂红可以辟邪,不让宝材跑掉,其实不是宝材自己跑掉,而是鬼神行盗,偷走了宝材。 张闲昨晚就想来偷太岁的,但一眼扫过,视野太广,没发现太岁在哪里,入梦也没找到,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入梦也很浅,没有太深入。 这会儿看见太岁,原来是在这里,揭开红包的一瞬间,他就看见灵光大亮,灵气充裕精纯,果真是上乘的天材地宝。 片刻后,大夫人带着太岁来了,张闲起身查看了一番,说道:“贫道这是施术,除去狐妖的阴魂,让何公子恢复精神。” 他来到大公子的面前,从衣袖里拿出准备好的瓶子,瓶子里正是那女子的一滴心血,打开瓶塞,装作是用瓶子收妖的样子,大喝一声:“收!” 只见他手捏剑诀,斩断牵连,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先恢复心神,但身体是不能恢复的,对方必然求他医治,这就进入了下一步的套路。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暴君面相无亲情 “收!” 却说张闲一声轻喝,剑诀比划了一下,也没什么玄奇的法术,立马就堵上了瓶塞,似乎把妖物的阴魂收了。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看了招出土地神的玄通,这会儿再看,就显得有些平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一直魂不守舍的大公子,心念之中的狐妖不见了,眼皮跳动,呆滞的目光有了交点,突然一下撑起身子,就像从梦里醒来,急忙呼唤着“娘子,娘子……娘子你在哪儿……” 见到这一幕,众人皆是一愣,大公子已经好了?这道长也太厉害了,就这样比划一下就治好了! 大夫人立刻上前去,激动的说道“议儿,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大公子回过神来,苍白虚弱的脸上,却是一股恨意,推开了大夫人,怒声大吼“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娘子,我跟你拼了!” 大公子猛然一下扑出,一副要拼命的模样,但虚弱的身子,从椅子上摔倒,这可把旁边的侍女吓坏了,赶紧扶起大公子,大公子不领情,看向这些侍女就是一股戾气,抬手就打了侍女一嘴巴,但有气无力的样子,反而再次摔倒。 “啊……”大公子被摔得叫痛,戾气更盛,大吼道“贱奴,来人啊,把贱奴打死喂狗。” 一听这话,那个侍女立刻就吓哭了,赶紧跪在地上求饶。 大夫人为了顺着儿子怒气,也冷声呵斥道“还不快拉下去,打死了喂狗。” “是。”旁边的侍卫上前,拉起那侍女就要拖下去,侍女拼命的哭泣求饶,可惜毫无作用,何府就是这样的冷漠,随便打死一个奴才,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张闲见到这一幕,却是眼神一挑,他当然知道这些公侯世家的作风,从来不把普通人当人。 其实他所在的国公府,与其他王侯权贵相比,算得上是很仁厚的,毕竟张氏是世代书香,一向讲究宽仁之道,即便要用刑,也会用得很干净。 他修行君子之道,君子如龙,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而这话还有下半句,乾卦对应坤卦,易曰地势坤,大地以厚德载物。 让一个无辜之人死在眼前,并且这人还是被救起之人杀死,这因果就牵连到他身上了。 他出言说道“何夫人,不必为难一个下人,若是惹出怨戾之气,小心又招来了妖魔鬼怪。” 听了这话,何夫人被唬住了,急忙让侍卫停手,逐出府门即可。 然而大公子见到这一幕,却是不高兴了,他要杀人,竟然敢违逆他,看了一眼张闲,穿得一身破旧的道袍,大公子苍白虚脱的脸上,戾气更盛,大声吼道 “哪里的江湖术士,来人,来人啊,把这人打死,现在就打死。”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差点没吓一跳,冒犯了神仙,这可是要招惹灾祸的,但这是大公子,他们也不敢招惹,只得看向了大夫人。 大夫人也吓坏了,赶紧给张闲行礼道歉。 张闲只是淡然一笑,根本不在意,拿了旁边的太岁,说道“救回了何公子,我也得到太岁,因果已经了解,就此告辞。” 他说走就走,抖了抖衣袖,大摇大摆的就离去了,但故意放慢了脚步,心里算着,这大公子的性命虚耗,又这怨戾攻心,犹如回光返照一般,坚持不了一会儿。 果然,他走出了几步,大公子见这江湖术士就这样走了,而且所有人还对这江湖术士毕恭毕敬的,大公子怒不可止,猛然就要大吼呵斥,但怒气攻心,心脉跳动,虚脱的身躯不堪重负,气血不竭,眼前一黑就昏倒了过去。 众人见状,这灾祸也来得太快了吧,刚才治好了,这就对神仙不敬,灾祸临头了。 大夫人有些慌了神,紧接着反应了过来,赶紧追上去求张闲,赔礼说道“大仙,小孩子出言无忌,还望上仙见谅,求上仙救救我家议儿。” “小孩子?”听到这话,张闲觉得有些搞笑,这大公子的年龄,有二十五六了,虽然头脑差了一点,但满身都是戾气,属于典型的凶煞之人。 在这些公侯世家里,这种凶煞之人不在少数,喜怒无常,性情残暴,心气非常强,连一般的小鬼都害怕,已经虚脱得快要死了,还能这样大吼大叫,就可见一斑。 从相术来说,这也是上位者的一种面相,乃是暴君之相,让臣下畏惧而臣服。 不过这种面相的上位者,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收放自如,恩威并施,让人觉得伴君如伴虎,另一种就是单纯的残暴不仁,六亲不认,漠视一切。 以这大公子的面相来看,显然是属于第二种,家里处死了大公子看中的女子,若不是中了法术,命不久矣,迟早会仇恨家里。 帝王家没有亲情,这些王公诸侯的家里,也是少有亲情。 张闲淡然一笑,既然如此,就让这何府自食恶果,看一出自相残杀,不过他还得先套路一些宝材,不动神色的说道 “何夫人不必如此,贫道还不至于跟一介凡夫俗子计较,不过怨气已除,但何公子的性命枯竭,这是虚脱昏迷,大限将至,并非其它缘故。” 这话跟吴仙人说的差不多,但大夫人不甘心,她觉得这位太上道的仙人,比吴仙人跟厉害,吴仙人连这怨气都没压住,分明只是道行一般,而这位张玄机上仙,才是真正的道行高深。 大夫人说道“上仙乃是得道仙人,神通广大,难道就没有救人之法?若上仙能救了我家议儿,不管上仙要什么,我何府皆倾尽一切全力。” “这个嘛……” 张闲的语气,故作迟疑,心里却是笑乐了,套路的最高境界,就是让对方自己送上门。 见张闲的迟疑,以大夫人的精明,立刻觉得还有救,赶紧询问 “上仙,若有什么需求,请上仙尽管说出,只要何府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何夫人误会了。” 张闲摆了摆手,颇有几分高人风范,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并非我有别的要求,其实想要救何公子不难,只是需要很多天材地宝。” “何公子乃是性命枯竭,必须养护性命,天材地宝蕴含灵气,我可以布置一个阵法,为何公子养命,逆转阳寿,但需要很多天材地宝。” 大夫人一听,立刻心思大定,这事儿并不是难,又问道“何府有很多天材地宝,但不知布置这阵法,具体需要哪些天材地宝?” 天材地宝这一词,只是一个概括,稀少珍贵之物,都算是天材地宝。 张闲说道“这等养命之术,乃是夺天地之造化,我写一个方子吧,你们按照方子准备,天材地宝越多,阵法的效果越好。” “越多越好,知道了。” 大夫人赶紧点头,请张闲到屋里,让下人拿来笔墨纸砚。 张闲提笔就写,各种灵草药材、灵木、灵玉等等,写满了一大篇,但没有写具体的数量,只说越多越好,利用何家的势力,搜罗天材地宝。 要知道这些天材地宝,不是只有财力就能卖到,很多都是可遇不可求,他这一趟出来走江湖,一是为了寻找宝材,二是为了寻找道法,正好遇上了仇人,他可不会手软。 写完之后,他把方子给了大夫人,又叮嘱了一句 “写在纸上的这些,只是一个大概,还有很多奇珍之物,就不一个一个的写了,尽量收集吧,总之是越多越好。” 大夫人看了一眼方子,全是人参灵芝冬虫夏草等等,以及乌木、楠木、玉石等等,这些东西虽然名贵,但对何府来说,不算太大的难事。 不过筹备这些东西,并且越多越好,这得需要时间,大夫人说道“请问上仙,什么时候布置阵法,我立刻就派人准备。” 张闲抬起手,故意掐指一算的模样,心想,多给几天时间,让何府多搜罗一些,但时间不能太多,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五天之后,正是黄道吉日,适合开坛布阵。” 五天的时间,也够何府办事了,他又说道“此事切记保密,天材地宝太多,以免引起妖魔鬼怪的窥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耽误了五天后的黄道吉日,下一个日期,就要等到下个月了,以何公子的情况,只怕拖延不了这么久。” “明白了,多谢上仙。”大夫人连忙点头,谨记上仙的话。 “五天之后,我再来吧,就此告辞了。” 张闲行礼告辞,手捏印决,脚下一跺,遁地而去。 大夫人还想留这仙人在府里住下,但仙人就施了法术不见了,大夫人来不及多想,立刻吩咐下人“快去郡府,请侯爷回来。” 有仙人来拜访,大公子有救了,这么大的事儿,下人不敢耽误,立马去请何侯爷回家。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队侍卫护送着官轿,急匆匆的刚回来了,大夫人把事情说了一遍,何仕芳听了,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土地神像,丝毫没有怀疑,立刻下令让人重金收集天材地宝。 又安排人快马加鞭,回中州的何府,何仕芳只是在这里任职,真正的根基还在中州,让人多拿奇珍异宝,不仅是为了救儿子,更是为了结交仙人。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玉京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一十七章 知险而避元阳子 王公诸侯都是世家大族,子孙众多,亲情淡薄,何仕芳的这一代人已经开始掌握何家大权,不过何家也有自己争斗,何仕芳只是何家的几个嫡子之一,上面主事的,乃是何仕芳的大伯,人称何国丈,也就是丽贵妃的父亲。 何国丈膝下没有儿子,只有女儿,何家爵位的下一任继承权,顺延到何国丈的几个兄弟,但这几个兄弟跟何国丈的年龄都差不多,都要老了,再顺延就到了几个兄弟的嫡子。 何仕芳就是最有希望的嫡子之一,虽然何仕芳不喜欢大夫人,也不喜欢这个大儿子,早就有废长立幼之心,但为了得到大夫人这一边的娘家支持,一直维持着关系。 为了救这个儿子,何仕芳把祖传的太岁都拿了出来,但在何仕芳心里,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个儿子的死活,拿出太岁来求医,仅仅是表明一个态度。 并且何仕芳心里也另有算计,绣公主被阳帝下旨责罚,何家在朝堂上势利,想要挽回这局势,只能想方设法的讨好阳帝。 正所谓投其所好,阳帝信奉方仙,若能寻访到奇人异士,引荐给阳帝,必然能得到阳帝的嘉奖,让各方势力都看到,阳帝还是在意他们何家。 虽然何家也招揽了不少奇人异士,例如元阳子,但何家心里明白,这些只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只能私下里用一下。 何仕芳拿出太岁,放出求医的话,也是抛砖引玉,为了寻访高人。 如今高人登门拜访,并且听了这高人的玄通,随手就招出了土地神,这可谓是玄乎其玄,还随意的比划一下,就彻底镇压了妖物,道行远在吴仙人之上。 最重要的是,这位高人已经一甲子高龄,却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这长生不老之术,正是阳帝一直寻求的仙道,若能引荐给阳帝,必然是一件大功。 不过何仕芳询问这位高人的具体样貌,妻妾等人却回答不上,似乎都没记住高人是什么模样,不知不觉就忽略了。 这让何仕芳大为恼怒,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记不住,还好五天之后,高人还会再来。 为了结交高人,何仕芳差人回中州,日夜兼程,要把拿出收藏的奇珍异宝,一定要留住高人。 并且为了保密消息,以防被有心人坏了大事,何仕芳给在场之人都下了禁口令,谁敢外传此事,夷平三族。 然而何府忙着搜罗天材地宝,妾室二夫人却是心里明白,她知道这仙人有问题,不让另有所图,但此人的道行厉害,似乎还看出了她在幕后捣鬼,那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二夫人心里不安。 可是对方没有私下找她,也没有任何威胁的要求,但越是这样,二夫人越觉得不安,只得差人去找她的儿子,也就是何府的三公子,让其做好准备,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只得动武了。 三公子住在金龙帮,年纪轻轻的,却被何仕芳给予了重权,掌管何府私下招募的兵丁。 二夫人回到房里,小心的找出一道符箓,点燃后传信给元阳子。 上个月,元阳子的行事也非常谨慎,布置好狐妖娘娘的葬法,立马就离开了曲城,只留下符纸传信。 然而二夫人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虚空之中,一双鬼神的眼睛,犹如天上的神明,一直窥看着这一切。 张闲离开何府后,会了客栈休息,但一气化三清,人回了客栈,阴神却在何府,算定了二夫人回找元阳子。 他的阴神念头一直注视着,不过见到二夫人烧符纸,他却疑惑了一下,这只是一道普通符箓,没有神意念头,没有灵光。 也就是说,这符箓是假的,只是一张普通符纸。 “这是怎么回事?一张普通符纸,故意糊弄这小妾,难不成这元阳子已经跑了?” 他不由得愣然,这元阳子,显然是跑路了,看来这个元阳子的道行,远在元成子之上,必然精通避祸之术。 修习奇门道术,讲究命理运程,预测祸福凶吉,知险而避。 元成子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被安排死了,却全然不自知,不过没等到何家动手,就被张闲反杀了,道行很浅薄,被重瞳的目力就看透了。 然而元阳子的道行,显然比元成子更高,并且早就看透了这其中的厉害。 他们这一行,本就招人忌惮,特别是与公侯权贵来往,风水墓葬、解读命理、幕后杀人等等,皆是机密之事,必然遭到灭口。 方仙各派能一直屹立不动,就是从来不参与这些事儿,一般都不会私下结交钱贵,只为司天监办事,属于朝廷的公职,忌讳有私交。 元阳子在何家捞了一把,祸乱了一番大族世家的后院,还与何仕芳的妾室有染,阴阳牵连,采纳气运,但这次牵扯进了何仕芳的长幼之争,元阳子很明白,此事办成了,大夫人倒台了,妾室上位,何府必有一番动乱,涉入其中必遭牵连。 所以这次借故回家祭祖,见好就收,直接一走了之,等何府反应过来,元阳子早已远遁江湖,而这次的收获,足够挥霍好几年,安心修练,逍遥自在,几年之后再出来捞一把。 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元阳子可谓是深得其中道理。 不得不说,元阳子是个真正的老江湖,行事非常谨慎,也算是避开了这一劫。 “看来这个天机门,也很不简单,若有机会一定要找出来,窥看一番天机门的道法。” 张闲心里自语,对这个天机门来了兴趣,不过元阳子已经跑路,这二夫人自以为是,被骗财骗色,却还不自知。 不过从命理运数来说,何家也是气数将尽,父不慈,儿不仁,后院荒乱,邪人作妖,盗取气运,再加上朝堂失利,可谓是内忧外患,乌烟瘴气。 当然,如今又遇上了他,这何家是大难临头。 他念头一动,回到何府的主宅,监视着何府的一举一动,收集天材地宝,以防出了什么岔子。 他也是老江湖了,行事非常谨慎。 转眼就是几天过去了,何府准备好了大量的天材地宝,然而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张闲也不知道,如今这曲城还有一个变数。 一家客栈里,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穿着锦帛道袍,头戴玉簪,背负剑袋,手持一把金拂尘,须发皆白,肌肤却红润如婴儿,犹如道书里描述的童颜鹤发。 这老道人,俨然就是顾应天。 顾应天亲自来曲城找古心觉,但古心觉不在司天府,也没人知道古心觉的行踪,顾应天有些等不住了。 古心觉的行踪难测,谁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或许在哪闭关,三五几月才会现身,顾应天只得作罢。 然而阴箓派被灭了,原本幸存了两人,还被顾应天自己弄了一个,剩下一个观主,如今正在收拾洛山郡的道观,但被这小辈盯上了,必然还会再来杀人。 可是顾应天心里,却另有一番考虑。 转世之后,超脱了生死,顾应天的心境变化,对顾家的情感就淡薄了,只把顾家当成一个工具,如今这工具损坏了,根本没心思再好好的经营。 因为经营一个门派,培养小辈、指点道法、暗中庇护等等,太耗费心力和时间了,在缺乏情感的前提下,自然就没兴趣了。 这也是转世的真我改变了,顾应天已经不是前世的顾应天,没把顾家当人看。 不过顾应天的修行,以及练尸,需要大量的财力和天材地宝,工具没有了,但顾应天的敕封还在,与司天监讲和了,也算是正道中人。 作为正道中人,来钱最快的方式,当然就是结交豪门权贵。 说白了,顾应天也是想捞一把大的,简单直接,懒得再经营势力了。 其实阳仙境界的存在,无一不是一方人物,高高在上,就算阳帝见了,也得以礼相待,根本不屑在这些凡俗权贵面前装腔作势。 但顾应天也是无奈,转世之后,没有势力根基,重建了阴箓派,还被张闲霍霍了,现在没心思再搞经营,只得设局捞一把大的。 顾应天查探了一番,找了几个郡城的大户世家入梦,当然也得知了何府求医的事儿,顾应天心里一算计,目标就盯上了何府。 第四天了,何府准备的天材地宝都陆续收来了,去中州的人也赶回来了,一箱一箱的宝材存入在仓库。 何仕芳挑选精锐侍卫,寸步不离的看守,明天就是那位太上仙人来访的日期。 何仕芳心里也想着,做好了准备,只要留住这位仙人,何家就能扭转局势,而这位仙人是他访到的,他的功劳最大,何家的继承权也该是他的,他就不必顾忌这心狠手辣的正妻,可以废了这母子俩。 但何仕芳不知道,这位仙人乃是何家的大仇之人。 张闲一直在暗中窥视,见到仓库里的天材地宝,他也懒得明天装腔作势,今晚就直接动手。 为了回避引起曲城的隐士高手注意,他没有直接用阴神搬运,法术的波动太大,而是出了客栈,步行到何府,潜入进去,施展隐身术,一动不动藏在阴暗处。 夜深了,何府安静了下来,张闲准备动手了,但正巧就在这时,只觉得一阵阳风掠过,正是顾应天的阳神来了,想要摸清何府的情况。 “嗯?这气机,怎么像是阳仙?” 张闲惊讶了一下,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一眼就认出了阳仙,不由得一惊:“这是顾应天!”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再斗阳仙火符剑 顾应天的阳神进入何府,先是扫视了一眼,看了一个大概,并未发现至虚至无的张闲。 随即,阳神念头就进入一个侍女的眉心,潜入识海,梦里察看,想要摸清何府的情况,但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发现了何府的事儿。 不过何仕芳下了禁口令,只有当天在场的几个侍女侍卫知道详情,其余人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那天来了一位高人要为大公子治病,何侯爷这几天都在忙着筹备,收集天材地宝什么的。 “何方人士,竟然捷足先登了?” 顾应天不由得皱眉,居然这么巧,他想来何府捞一把,却遇上已经有人了。 知道这侍女不知道详情,但从何府的举动来看,此事多有疑点,八成是个江湖骗子。 顾应天还是要面子的,虽然前世的争斗落败,但毕竟也是一派领袖的人物,阳仙境界的高手,如今转世投胎,重出江湖,就算先前抢劫官银,也是吩咐顾家弟子办事。 这次打算亲自出手,跟这江湖骗子抢生意,实在有些掉身份,这事儿若是传开,必然要成了方仙各派的笑柄。 但顾应天也管不了这么多,既然何府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他就顺手捞一把。 念头一动,阳神飞向了何仕芳的住房,要查探详情。 张闲在阴暗处,看着顾应天的行动,他也是郁闷,心思转得飞快:“顾应天怎么来了,难道是用什么奇术,追查到了我的行踪,特意来曲城找我的?”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沿途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或人,并且在他重瞳的查看下,直视阴阳,三界通透,若是被法术锁定,不可能躲过他的眼睛。 “应该只是巧合,还真是冤家路窄,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他确定顾应天不知道他的行踪,但眼看着顾应天飞入何仕芳的住房,这事儿就麻烦了,一旦被顾应天知道了何府的事儿,必然坏了他的好事。 “顾应天的道行高深,阳神念头化实,虽然不是天人阳神,并且只有一世的道行,但也不容小视。” “不过这次的天材地宝众多,至少够布置宝藏葬法的五分之一的份量,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只能放手一搏。” 他心思转得飞快,宝藏葬法,乃是名副其实的一座宝藏,按照最低标准布置,需要的天材地宝也实在太多,不做几票大的,还不知何年何月能收集圆满。 而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先前与顾应天交过手,试探了阳仙之力,虽然念头化实,但欠缺一缕刚性,以他如今的修为,也可以一战。 思绪至此,不容迟疑,他立刻就动手,他潜伏的位置就是在仓库旁边,守卫着三十几个精锐侍卫,皆是练出了内功的高手,气血阳刚,带着杀伐之气,一般法术都不怕。 不过他目光一凝,只是一个眼神,这些侍卫的神态,全都陷入了迷糊,就像突然走神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站着。 他走出藏身处,穿墙而过,非常小心,尽量收敛法力,不让波动太大,拿出乾坤瓶,低念咒语,催动五行虚空,把天材地宝一箱一箱的收入瓶子。 他的速度放得很慢,小心翼翼的,法力的波动微乎其微,仓库距离何仕芳的住房也较远,顾应天的阳神正在入梦,并未察觉。 顾应天的念头很快,一会儿就察看完了,阳神遁出,略微有些惊疑,这位太上道的张玄机,他从未听说有这一派人物,但从此人的道法来看,非常高深,甚至还会缩地成寸。 “难道此人是修习天人道法?” 顾应天疑惑不定,缩地成寸乃是五行玄通的妙用,但需要配合肉身,必须修习天人道法才能施展。 也许是这些凡夫俗子不懂门道,不是缩地成寸,并且府内没人记住这人的具体模样,这显然是用了法术遮掩。 不过此人自称修练一甲子,返老还童,很是年轻,这正是天人道法的特征。 但天人道法不能转世投胎,方仙各派早已无人修练,以他所知,如今修习天人道法的人,除了佛宗传承之外,只有阳帝,以及司天监的神霄派。 顾应天的前世就是被天人道法打死,心里最清楚,天人道法之厉害,从练髓换血开始,血气至刚至阳,到了辟谷之后,更是肉身成圣,力可掷象,乃是至阳至圣之力,克制鬼仙。 天人道法与尸解鬼仙的差别,表面是从先天中层才分道扬镳,但其实从练髓换血就开始了。 天人是练髓,鬼仙是洗髓,练髓需要练体,食量逐渐增加,而洗髓不需要练体,逐渐减少食量,过渡到辟谷。 进入辟谷后,鬼仙也不练体,彻底断绝凡食,只吃食辟谷丹,但天人道法的食量是越来越大,因为重塑体魄,消耗非常巨大。 所以从练髓开始,就逐渐有了差距,而天人道法更加艰难,需要固基练体,鬼仙则是舍弃肉身,不固基练体,这个阶段也变得更简单,这也是见不到辟谷期的原因之一,鬼仙只把这个阶段作为过渡,都在闭关度过。 鬼仙想要对抗天人道法,除非转世之后,彻底脱去凡身,鬼胎孕化,修成鬼魄,念头有了一缕实体,方能与之抗衡。 顾应天已经转世,但前世的鬼仙元神被打灭,没有继承前世的道行,没有修成鬼魄,还是要被天人道法克制。 “不知此人的修为是否精深,若是一般的天人道法,倒也不怕。” 念头思绪一瞬而过,权衡的实力对比,顾应天乃是阳仙,远胜于普通阴仙。 “先查看一下何府的仓库,取了天材地宝,尽快厉害。” 顾应天的念头一动,往仓库的方向飞去了。 不得不说,张闲忌惮顾应天,顾应天也很忌惮天人道法,双方都想着取了宝材就跑路。 然而张闲在仓库了,已经收完了箱子,见顾应天的阳神飞过来,他心知不妙,来不及隐藏了,转身就穿墙而出,缩地成寸,跃上房梁,一瞬就是十丈开外。 “嗯?” 顾应天立刻察觉了波动,阴阳眼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虚无的身影,红光乍现,掀起虚空扭曲,俨然就是缩地成寸的道法。 “难道就是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顾应天惊讶了一下,没有认出是张闲,脱胎换骨之后,性命升华,彻底焕然一新,顾应天没有立刻认出,只觉得有些眼熟。 阳神掠过,来到仓库,只见侍卫都中了法术,仓库空空如也,当然也反应过来了。 “啧啧,果然就是此人,修习天人道法,道行高强,却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老夫倒要看看这是何方人士?” 顾应天一阵冷笑,却忘了他也是想做这偷鸡摸狗之事,念头一动,锁定了张闲,阳神消失不见,遁入虚空,穿梭阴阳。 今晚正好是月夜,皓月当空,月光清冽。 张闲在屋顶上,残影掠过,转眼就是百丈开外,又一步缩地成寸,踏上一座屋顶,感应到了虚空波动,是顾应天追来了,他立刻停住了脚步。 只见前方的虚空扭曲,犹如水里的倒影,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凭空而现,漂浮在空中,挡住了去路。 “哈哈,阁下的道行不俗,却招摇撞骗,偷了东西就急着离开,也不怕被同道笑话么?” 顾应天笑了一声,颇有几分正道高人的语气,心里却是疑惑,此人的气象,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此人是谁了。 “呵呵!” 张闲也淡淡一笑,故作兴趣的说道:“前辈乃是一派妖邪,还装着高人气度,连前辈都不怕被人笑话,我这无名小辈,又有何怕?” 他一边说话拖延,一边打开了身后的剑匣,故意手捏剑诀,凝聚五行剑术的法力,放出自身气机。 与阳仙交手,他可不敢保留,但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定要让顾应天吃一个大亏。 果然,顾应天一见到这熟悉的气机,先是错愕了一下,接着就反应了过来,顿时脸色一变,气势阴沉得可怕,怒声大笑: “哈哈哈,小辈,居然是你,老夫正要杀你,你就送上门来了。” “杀我?呵呵!” 张闲故作戏谑的笑意,不屑的说道:“几天不见,前辈倒是别来无恙啊,不呆在洛山收拾败局,却来这里作甚,莫不是找死?” 说话间,他手里的印决一变,虚空画符,剑匣里飞出一柄木剑,俨然就是火符飞剑,剑诀一指,一出手就五行玄法剑术。 只见灵光闪耀,血气冲天而起,一股浩大的法力涌现,至刚至阳,至阳至圣,化为五行符箓,结成一个大阵,五行相连,相互运行,五行化五剑,五剑合一剑,加持在木剑上。 一股无形的剑术威势,犹如实质一般凝聚不散,直冲云霄,掀起气浪荡开,劲风气流掠过。 顾应天的鬼仙阳神,立刻感受到一股压力,这种阳刚浩大之威,就如同灼热的太阳,克制鬼仙阴魂。 “小辈,你安敢放肆,被老夫抓到了真身,今晚定要你死!” 顾应天的念头一变,实质的念力展开,阴阳气场立刻变得迟钝了,虚空就凝滞了一般。 抬手一抓,五道鬼符运行,念力笼罩蔓延,整个虚空陷入扭曲,仿佛整个空间都被顾应天抓在了手里。 张闲只觉得空间挤压,似有千万斤压力,窒息一般难受,不过他的真身在此,他肉身就有万斤之力,体内一运劲,浑身大力,气场坚固,立刻抵挡了压力,丝毫不被撼动。 “呵呵!”张闲故作嘲讽的笑,挑衅说道:“前辈你的道行,也不过如此,可敢接我这一剑?” 第二百一十九章 雷炎神剑火药术 “前辈你的道行,也不过如此,可敢接我这一剑?” 月夜之下,楼阁屋顶之上,劲风气浪呼啸,虚空连连扭曲,张闲傲立其中,衣袖偏偏,长发飘动,抵抗着阳仙念力的威压,犹如一尊不动明王,故意的嘲讽挑衅。 “小辈,一柄木剑而已,区区五行剑术,也敢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 顾应天一直注视着张闲的招式,凝聚五行玄法剑,这是上清道的剑术,他当然知道其中玄妙,但这小辈太可恨了,使出一柄木剑,竟敢如此挑衅,阴箓派也同出上清一脉,岂会怕这五行剑术。 “既然如此,老夫就让你见识一番,我阴箓派的真正剑术,让你明白谁才是上清一脉的第一正宗,阴箓玄极剑诀,起!” 顾应天也是一方高手,当然也要面子,被挑起了怒火,五鬼之力散去,要与这小辈斗一下剑术。 只见顾应天手捏剑诀,一股强横的法力凝聚,法力玄妙变化,凝实的阳仙念头,反而变得虚无透明,阴阳运行,阳仙蕴含的阳魄之力,转为成阴司,阳仙念头随之退化为阴魂念头。 然而看似退化,却蕴含玄妙,以阳补阴,化形为剑,彻底斩断阳气,至阴至极,肉眼可见的形体也随之透明消失,无形无相,肉眼不可见,剑气彻底化为了一缕阴风。 “血肉生魂,阳魄生阴,我掌阴箓入阴曹,修成鬼神不得死,阴魂鬼神才是血肉阳魄滋养的道果,我阴箓道法才是天下正宗!” 顾应天剑诀一指,无形无相的阴风一瞬掠过,剑意犹如一股气流,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剑气,剑意化为气,透过阴阳两界的虚空,剑形若隐若现,虚幻而虚无。 张闲目光一凝,重瞳直视三界,一眼看出变化的剑气,他心里也是一惊,暗道此招好生玄妙,这才是阴箓道法的真谛。 道法以显形化实为正途,阴箓派反其道而行之,以虚无无形为真意,若不是他有重瞳,只怕都能以看见一招的形状。 看不见,虚无,就如同普通人面对鬼神一般。 不过他能看见,这一招就玄妙减半,而他的五行玄法剑,可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他体内的内功一动,心意勃发,五气朝元,气血一瞬高涨,肉眼不可见的红光,冲天而起,犹如一道血柱,直冲夜空之上,精气神随之高涨,三花聚顶,肉灵合一,五行玄法剑的威势再上一层楼。 天人道法就玄妙就在于肉灵合一,性命双修,以肉身爆发催动精气神,或是把精气神融入肉身武学之中,而鬼仙舍弃了肉身,入了鬼道,欠缺这股爆发力。 并且天人道法是肉身成圣,肉身阳魄强横至极,气血浩大无比,古书曰气血如柱满乾坤。 只见张闲的剑指一挥,火符剑飞出,五行玄法剑术加持,剑气纵横,划破阴阳虚空,斩杀阴阳两界,与阴箓玄极剑诀对上。 “呼……” 一阵风声作响,阴风剑气掠过,透明无形,看似轻柔,透过五行剑形,以阴克阳,破除了阴阳平衡,就像一阵风儿吹散了剑形,吹灭了阳气,剑形化为随之化为一缕阴气溃散。 不过阴阳相克,阴风剑气的威势,也被五行剑形抵消了大半,剩下三层余威直袭张闲,而五行剑形被破除,火符飞剑却威势不减,也直袭顾应天。 这一招交手,看似两道剑影相互穿过,却暗含无比玄妙。 “啧啧,一柄普通法器,也想破了老夫的阳仙阳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顾应天冷笑了一声,看出了张闲的意图,想要用这柄木剑攻击他的阳神,而顾应天的眼力,已经看出这木剑加持了雷法。 面对雷法,顾应天也不敢小视,雷电是实质之力,可以对抗阳神念头,但被破除了剑术的威势,顾应天只是念头一动,阳神实质一般的念力展开,虚空气场停滞,木剑直接停在空中,不能动弹。 与此同时,顾应天剑诀指向张闲,阴风剑气一瞬而过,穿透阴阳虚空,透过气血红光,威势再减两分,虚无无形,无视一切阻碍,透过张闲的身躯。 张闲只觉得一股阴寒透体,气流锋利无比,破散阳气,体内骤降。 这阴风剑气,透过层层阻碍,威势已经很弱了,但依然至阴至极,就像一股寒风吹在普通人的身上,虽然没造成多余的损伤,但浑身一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立刻气血不竭。 高手交战,这一瞬间的气血不竭,就是一个破绽,顾应天的冷笑,立刻要施展手段,但在这时,张闲也笑了笑。 只见木剑上,一缕电弧闪烁,虽然顾应天已有防备,但却不知这木剑的厉害,根本不是雷法,而是以雷生火,电光火石之间,一刹就引燃了剑里的火药。 “轰隆!!!” 一声巨响爆炸,火光乍现,剧烈的高温火焰一瞬膨胀,这威力比一道天雷更强横,整个虚空一震,爆炸力释放,荡起一股气浪冲击,震得空气一片粉碎。 顾应天的阳神就在面前,首当其冲,被剧烈高温的冲击波一瞬荡过,顾应天猝不及防,吓得大惊失色,在冲击波的虚空扭曲之下,阳神躲无可躲,一瞬荡过化为粉碎,最后一个念头认出此物,这是……雷炎神剑! 客栈里,一动不动,打坐入静的老者,突然一下睁开眼,脸色苍白,忍着头痛皱眉,眼神惊愕之中带着怒气。 “该死的小辈,竟敢算计老夫,啊!” 顾应天怒吼了一声,已经反应了过来,这小辈挑衅他的剑术,其实是在算计他,他堂堂一方阳仙,竟然阴沟里翻船,被这小辈算计了。 “但这小辈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有雷炎神剑?” 顾应天认出了火符飞剑,此物早已有之,在上古时期,道士炼丹就有了火药,由此衍生出一脉火药术。 不过火药术的运用要求太高,并且太危险,不但需要炼制火药,还要精通雷火之法。 雷法乃是万法之首,号称仙家第一法法门,大多只是修练出念雷,或是通过其他道法催动雷霆,极少有人修练出纯正的真雷。 真火也是相同,虽然方仙各派的火类法术众多,但修成出真火的却少之又少。 上古之后,三十三天分界,天人都飞升了仙界,火药术也就渐渐失传,只有天工派还掌握着火药术,秘传火符连弩,配合机关术,无须雷火之法,普通人也能使用。 前朝时期,乾帝执着于仙道,为求长生不老之术,召见天下的奇人异士,天工派进宫拜见乾帝,献上神兵宝甲。 乾帝想得到火符连弩,天工派以祖训为理由,此物不可外传,推迟了此事,后来剿灭天工派,得到天工派的书籍,其中有火符连弩的图录。 不过只有图录,其中一些关键之处不能解开,乾帝没能造出火符连弩,但其中有火药的相关笔记,经过研习后,反复的试验改良,最终配出一种威力巨大的火药,做成飞剑,名曰雷炎神剑。 雷炎神剑的威力非常巨大,看似一柄小巧的飞剑,内部填满火焰,威力比天雷还厉害,故曰雷炎。 张闲炸毁了镇阴塔,顾应天并未在意,只以为是普通火药,普通火药的威力不大,全好份量增加威力,但这一柄飞剑,威力就如此巨大,全然与乾帝的雷炎神剑一模一样。 顾应天心里推测,这小辈,一定与皇族有关系。 当年缙云广攻破皇宫,皇宫里收藏的典籍,几乎都落入了缙云氏手里。 上次见张闲与武云瑶在一起,武云瑶穿着兽面吞头赤金甲,皇族身份不言而喻,张闲与之一起,又会这火药术,很可能就是乾帝研习雷炎神仙的记载,也落入皇族,被这小辈用了出来。 “不能让这小辈跑了,胆敢算计老夫,一定要死!” 顾应天杀心已定,闭上眼,只调息了一个呼吸,头痛平息,已然恢复到了巅峰。 这是阳仙境界的玄妙,阴阳维修,只要还有一口气,任何伤痛都能自愈恢复,不会有任何虚弱,除非一击必杀,否则一个呼吸就恢复全盛。 抬手一挥,解开身后的剑袋,一柄巨剑飞出,这巨剑的质地奇异,通透惨白,就像白骨一样,但质地之中透着金纹,犹如顺着白骨衍生的经络,形成奇异的金纹。 金纹骨剑一出,飞天而起,顾应天抓住剑柄,飞剑之力带起自身飞行,一瞬冲出,破开屋顶,犹如一道流光划过,飞往刚才交战的方向。 与此同时,巨大的爆炸声,在这安静的夜里,传遍方圆几十里,惊醒了全城的百姓,也惊动了城外的玄真道。 道观里,一个中年人,正在曲郡有名的吴仙人,站在屋顶上,眺望着城里的方向。 张闲没敢多留,破开阳神的阻挡,缩地成寸,掠过屋顶,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已经到了城墙上。 突然感觉身后的气机,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眼神一挑,一眼认出是顾应天的真身,他心里暗道不妙“顾应天的真身怎会在此?” 真身在此,有了肉身的加持,以及法宝等等,实力远在一道阳神念头之上。 只是一道阳神,他还能斗上一斗,但对上真身,这就难说了,他心念转得飞快,看向了城外不远的玄真道,立刻有了主意,转向就往玄真道的方向去了。 顾应天见了,也看出了张闲的意图,想要把斗法引到玄真道,若是引出了三转鬼仙玄真子出手,还真有几分麻烦。 “小辈,哪里逃!” 顾应天一声大喝,一手此剑飞行,另一手对着空中一指,使出一招指地成刚,张闲的缩地成寸,顿感一股坚实吃力,身形不能移动。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玉京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二十章 鬼仙本命兵解剑 指地成刚,乃是仙家三十六玄通之一,但指地成刚的真意,不是把地面变成刚,而是让阴阳气场变得坚固。 阴神只能作用于虚空的阴面,修成阳神之后,念头化实,由阴转阳,可以作用阳面,阴阳两面相合,这就是完整的虚空,所以可以驱物显形,推动阴阳两面的气场。 阴阳气场加强后,虚空就变得坚固如刚,遁术是运用虚空变化,自然就受到阻力。 特别是在遁地术,一旦遁术被破,土石挤压,不死也得重伤,可谓是专克遁地术,故曰指地成刚。 当初莲花教的白莲尊者和青莲教主,就是张闲阳神之力加身,一指地面,直接压得半死。 张闲缩地成寸,只觉得无形的阻力,不能缩地移动,虚空气场挤压,似有千万斤力,若是普通鬼仙,这一招就能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张闲只是被阻止了缩地,自身一运劲,立刻抵挡压力。 他转身回头,一眼锁定夜空上御剑飞行的顾应天。 顾应天作为一个老江湖,当然是非常谨慎,飞得不高,先天境被称为陆地真仙,顾名思义,只能在陆地上称仙。 虽然有手段飞行,但其实飞行是非常危险,稍有不慎掉下来,这可是凶险难料。 “先把顾应天打下来,让顾应天不敢御剑飞行。” 张闲的心思转得极快,眼看就要被顾应天追上,但要把顾应天打下来,这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顾应天是阳仙,他能撼动阳仙念头的手段,只有化龙印和雷法,以及火符飞剑,另外就是三昧真火,六神恐咒,还有灵性之术。 但顾应天是亲身前来,肉身就是保护魂魄的躯壳,他的化龙印只修成了第二式,难以撼动有肉身保护的阳仙念头。 而他修练的雷法,只有后天部分,不敢与外界电场共鸣,不能引动天雷,斩凡法剑的法力则已经退散,佛业剑的法力也消退了。 至于火符飞剑,飞剑有实体,已经用了过一次,顾应天已有防备,难以再靠近。 三昧真火只是初窥皮毛,境界不够,需要配合针法才能催动。 六神恐咒会暴露他的身份,他尽量不在明面上使用。 灵性之术虽然玄妙,但直接正面硬拼,有可能遭到反噬,一旦自身的灵性受损,后果严重,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灵性之术不能正面硬拼。 “先试一下破魂雷法和真武雷音,若是不行,就用六神恐咒。” 思绪一闪而过,心里已有应对之策。 只见他脚下一步迈开,双手一合,抱元守一,摆出了化龙太极的架势,呼吸吐纳之间,闭目放松,一念入静,返归无极静虚,放空一切念头,识海一片混沌。 下一刻,混沌之中,一道念头衍生,雷霆乍现,划破混沌,无极生有极,混沌生万物,电弧沿着神经经络,瞬即蔓延全身,全身之力一瞬勃发,体内五气朝元,精气神三花聚顶,肉灵合一,目光一凝,会聚于双眼重瞳。 在重瞳的凝聚下,力量更加坚固凝实,阴阳通桥,施展破魂法术,只见雷光一闪,化为一股冲击,犹如实质一般的雷电,一瞬冲破指地成刚的虚空气场,划过夜空,直袭顾应天。 “兵解,敕!” 顾应天一声冷喝,在空中一个翻身,停滞在空中的一瞬间,一手持金纹骨剑,竖立在身前,一手捏剑诀,催动骨剑,犹如一道封印打开,剑身上的金纹,透出一缕血光,一股浩大的法力溢出,只见一尊鬼神法相浮现。 同时,顾应天的自身法力,也化出一尊鬼神法相,气机与骨剑一脉相承,相互共鸣,相互融合,两尊法相的影子重叠,犹如前世今生,人剑合一,法力叠加,气势直接翻了一倍,化为一尊巨大的白骨法相。 这白骨法相,乃是阳仙念头的实化,肉眼可见,犹如从阴曹地府降临,挥剑一斩,施展阴箓玄极剑诀,以阳祭阴,至阴至极,化为一缕缕无形的剑气,掀起一股浩大的阴风。 破魂雷法被阴风剑气透过,强横的阴气消磨阳气,以阴克阳,破坏平衡,破魂雷法消散无形,而阴风剑气的威势只是削弱了三分,锋利的剑气,席卷而至。 张闲心里一惊,顾应天的实力,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 并且他也认出了,顾应天手里的金纹骨剑,不是普通法宝,而是尸解仙的本命法宝,又叫兵解法宝。 尸解术曰:夫尸解者,形之化也,本真之练蜕也,躯质之遁变也。 又曰:凡夕解者,皆寄一物而后去,或刀,或剑,或竹,或杖,及水火兵刃之解。 意思是尸解的时候,元神脱出,尸体遁变消失,只留下一件器物,然后离去,因为尸体遁变,故曰尸解。 其实尸解留下的器物,乃是尸解后的尸体祭炼而成,尸体并未遁走变化,而是元神脱出躯壳,以水火之法,把躯壳祭炼成一件法宝,然后元神才去投胎转世。 祭炼的法宝,通常都是兵器,所以尸解又有兵解一说,这兵器就是鬼仙的本命法宝。 鬼仙的肉身,虽然没有肉身成圣这么强横,但骨子里的精华是一样,转世之后,不但元神蜕变叠加,肉身兵解的法宝也会累世叠加。 顾应天的这次转世,元神没有蜕变,但前世的肉身,却被祭炼成了兵解法宝。 面对阴风剑气的席卷,张闲心如明镜,念念如珠,先前已经知道此招的玄妙,而顾应天的法力太强横,破魂雷法没用了,雷音也必然没用了,只能使用三昧真火了。 心念一动,一瞬进入活死人境,体内阴阳二气平静,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施展阴阳剑术。 以阴阳符箓化为剑意,剑意化丝,剑丝如针,剑指点在自身的穴位上,犹如银针刺穴,催动阴阳二气变化,精气神三花凝聚,点燃体内真火。 一股高温由内而生,他的全身肌肤,变得赤红滚烫,阴风剑气袭来,无形无质,虚无透明,无视一切阻碍,透入他的体内,以真火克制阴司,直接被高温驱散了,他自身丝毫不动。 “嗯?小辈,你居然会阴阳家的内火法!” 顾应天一眼认出了内火法,心里更加肯定,这小辈一定与皇族关系匪浅,阴阳家的很多典籍,也落入了皇族手里。 皇族剿灭阴阳家,传闻《阴阳秘录》被烧毁,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被烧毁,有可能也落入了缙云皇族。 然而张闲听了这话,心里也是惊疑了一下,居然被顾应天认出了内火法,不过转念一想,顾应天乃是阳仙高手,又是亲身经历了那段历史,被认出也不算奇怪,但不知顾应天是否推断出了他的真实来历。 “哈哈,前辈好眼力,我就是阴阳家的人。” 他大笑一声,坦言承认了阴阳家,却是故意玩的一手心机,真实真真假假,欲盖弥彰。 说话间,他心里观想六神恐咒,既然被顾应天认出,那就彻底施展阴阳家的手段,暗咒,悸咒,蛇咒,逃咒,坠咒,死咒,六咒合一,六神惊惧。 他抬手一指,重瞳看破肉身躯壳,目力锁定元神灵魂。 顾应天在空中施完一招,继续御剑飞行追近,只见张闲的这一指,一股无形的玄妙变化,顿时幻象丛生,眼前一黑,无尽的黑暗笼罩。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没有知觉,没有任何波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绝对的安静死寂,仿佛屏蔽了一切意识念头。 暗咒的真谛就是失去知觉,陷入什么也没有的虚无黑暗,这是所有生灵的本能恐惧之一。 “不好,这是六神恐咒!” 顾应天不愧是阳仙高手,当即就认出了此术,立刻默念阴箓咒语,意守灵台,平心静气,想要克制恐惧。 六神恐咒不是实质的攻击,而是一层虚无的幻觉,无形无质,顾应天明白其中玄妙,不能用法术解除,只能以心意抵抗。 但黑暗笼罩的一瞬间,顾应天心里就产生了本能的警惕。 这警惕的念头一出现,立刻就陷入了悸咒。 悸咒乃是心悸的本能,源于对四周环境的警惕,悸咒就是无限的放大警惕,绷紧了心弦,疑神疑鬼,稍有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 悸咒之后是蛇咒,在极度警惕的似乎,越警惕就越凶险,顾应天强忍着恐惧,心神一动不动,突然一条蟒蛇冲出,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吞没心灵。 其实六神恐咒,乃是属于古巫术的心灵法术。 人之本能,既是最深层的真我之念,张闲领悟灵性真我之后,六神恐咒也有了质的升华,撼动心灵深处。 蛇咒吞没心灵,顾应天顿时脸色苍白,浑身直冒冷汗,这小辈的六神恐咒,好生厉害,那种源自本能真我的恐惧,竟然让他不能遏止,不由自主的生出想要逃跑的念头。 逃跑之念,乃是趋吉避凶的本能,引动逃咒。 “不好,此刻飞在空中,一旦中术坠落,凶多吉少,快撤……” 顾应天的心念,第一反应就快撤,也就快逃,彻底陷入逃咒,竟然飞剑一转,返身就往回飞。 但越是想逃,就越是心惊胆颤,心念崩塌,彻底慌了神,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只觉得重力消失,御剑飞行不稳,看着下方的地面,犹如无限的高,无限的险,两腿不由自主的酸软,脚下一空就坠落下去。 “啊……” 顾应天不由自主一声惊叫,无形的恐惧淹没,坠咒爆发,念头惊恐不稳,竟然真的从空中落下。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肉灵合一破乾坤 却说顾应天想逃,从空中坠落,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像流星一样砸向地面。 然而在坠落的中间,彻底沉沦恐惧之中,无数幻象衍生,犹如坠入黑暗的深渊,深渊里,无数蟒蛇浮现,五颜六色的各种蛇类,密密麻麻,让人毛骨悚然,蟒蛇张开大嘴,吞没心灵,再生逃念,再次两腿酸软,再次坠落黑暗的蛇渊,再次想逃,再次下坠…… 坠落的短短一个瞬间,幻象却是无限的循环,一遍又一遍的消磨心灵,猛然一下砸在地上,砸得全身重伤,头破血流,筋骨断裂,五脏六腑震伤,正好引动六神恐咒的最后一环,死咒! 死亡恐惧,心神念头崩塌,魂飞魄散,一阵阳风掠过,元神出窍,惊恐的逃窜,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顾应天的身体一落地,就彻底没有了响动。 “这……” 张闲目有重瞳,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愣住了,顾应天摔死了?连元神都出窍跑了? 六神恐咒的奇效,再一次让他意外,上次直接咒死了周修诚,这次居然把一个阳仙咒死了,这阴阳家的禁术,也太厉害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这不仅是六神恐咒的威力,还有坠落的一击。 顾应天担心在空中坠落,正好陷入六神恐咒,让咒术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顾应天飞得不高,但至少也有二十几丈,再加上御剑飞行的速度,这坠下的冲击力可不小,配合咒术的威力,可谓是双重打击。 明白了以这一点,他不由得反应过来,六神恐咒还可以克制飞行。 “原本还想引顾应天去玄真道,没想到就这么死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自言自语的感慨了一句,身形一动,缩地成寸,要去清理顾应天的尸体,顾应天吓得慌了神,连兵解法宝都没带走,还真是吓得魂不附体了。 确切的说,顾应天不是摔死的,而是中了恐惧,以为自己死了,六神无主,元神被吓跑了。 阳神这一层境界,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全部练通,先天圆满,阴阳维系,只要肉身还有一缕气息,或是元神还有一缕意志,就算把脑袋砍下了,肉身也不会倒下。 在上古神话里,祖巫大神的脑袋被砍了,肉身千变万化,以胸为眼,以肚脐为口,还能继续战斗,可谓是不死不灭。 而在仙家玄通里,也有飞头之术,就是把脑袋看下来,在空中飞一圈再截回脖子。 一转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顾应天的尸体前,抬手一抓,隔空取物,无形之力摄取虚空,金纹骨剑落在了他手里。 但就在这时,金纹骨剑发出一股血光,一股强横的力量震荡,阴箓玄极剑气爆发,锋利的阴风席卷。 张闲猝不及防,被阴风剑气掠过,犹如无数阴冷的利刃穿透身躯,破除血肉的阳气温度,浑身一阵阴冷,不由自主的打寒颤,气血不竭,力气松弛,金纹骨剑挣脱他手,在空中一转,立刻向他反袭而来。 “不好,是顾应天的元神恢复了!” 他心里一惊,立刻反应过来,催动体内真火,浑身红光一闪,精气神燃烧,驱除体内的阴箓剑气,气血一瞬提升到巅峰,一步后退,躲开了金纹骨剑的反杀,阴风剑气随之掠过,犹如无数利刃穿透身体,但都被内火抵挡烧化。 金纹骨剑的反杀落空,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旋转迂回,又一剑袭来,丝毫不给张闲喘息的机会。 然而张闲的反应太快了,念头一动,一道电弧从识海蔓延,沿着神经脉络的传导,身体反应快若雷电,躲开上一剑的同时,反手一拍剑匣,“呛”的一声金光飞出,佛业剑出鞘,抬手一抓,握住剑柄。 金纹骨剑回转袭来,在剑诀的催动下,掀起一股浩大的阴风剑气,一瞬破灭了周围的草木生机,犹如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而来。 张闲握住剑柄,体内真火提升到极致,气血勃发,冲天而起,浑身发出一股肉眼可见的红光,灼热的高温,至刚至阳,至阳至圣,与佛业剑的大日法力相合,人剑合一,一股纯正的阳圣之气。 佛业剑的法力已经衰退,不过他自身修为进步,法力延续不断,维系着一缕阳神法力的阳性。 阴风剑气的席卷,与真火燃烧的阳圣之力抵挡,张闲一动不动的站着,犹如一尊不动明王,诸法空相,诛邪不侵,他的眼神只凝视着飞剑的轨迹。 眼看金纹骨剑飞来,他已经蓄势待发,运剑一挥,蕴含万斤之力,斩在金纹骨剑的剑身上,“铿”的一声锐响,巨大的力量,把金纹骨剑斩出一条破痕,震飞弹出,插在一处石头上,石头应声碎裂。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一缕阴风,元神归窍,魂魄念头复燃,摔得头破血流全身重伤的顾应天,犹如起死回生,突然一下睁开眼,眼里流露着一股滔天戾气。 刚才被六神恐咒伤了心神,肉身重伤死亡,元神逃遁,但逃出之后,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也得到了喘息,立刻就恢复了过来。 此刻元神归位,犹如起死回生,顾应天站了起来,体内元气运行,生机蓬勃,浑身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恢复。 自愈力是人体的基本能力之一,修行达至阴阳维系,全身经络畅通,无论多重的伤势,皆能恢复生机,伤痛自愈。 道书曰:起死人而肉白骨。 意思就是让死人复活,让白骨重新长肉,这虽然有些夸张,但只要没死透,血肉还有生机,便能救活不死。 张闲一剑斩飞了金纹骨剑,见顾应天站了起来,心知不妙,立刻一个转身,身形前倾俯冲,脚下踏地,一步一丈,脚步快速交换,速度一瞬达到巅峰。 “小辈,老夫正要抓你,你还敢回头,这是自找死路。” 顾应天一脸的戾气,虽然伤害还没痊愈,眼看张闲袭来,但抬手一挥,抖动道袍衣袖,手捏印决,凝聚五鬼之力,只见衣袖鼓动,虚空扭曲,一股飓风席卷,笼罩身前的一整片虚空。 张闲冲过来,只觉得整个空间都是一阵天旋地转,连同周围的草木和土石,全部被卷入其中,漩涡扭曲,收进了顾应天的衣袖。 “这是袖里乾坤!” 他一眼认出了此术,正是仙家三十六玄通之一的袖里乾坤,其实就是把内里乾坤加持在衣袖里,他以前也练过此术。 不过此术需要一个结实的衣袖,普通衣物难以承受虚空之力,很容易破损,顾应天的这衣袖,显然不是一般凡俗的衣物。 他被收入其中,立刻感觉失去了重力,漂浮在虚空之中,并且这是阳仙之力构建的虚空,气场坚固,空间宽阔,没有光影,一片黑暗浑浊,犹如坠入无间,无边无际一般,根本逃无可退。 “小辈,现在被老夫抓到,该受死了,啧啧啧!” 顾应天的声音传来,一阵大笑,终于抓到这个小辈了,催动虚空之力运行,乾坤之中,立刻掀起一场虚空风暴,无形的虚空乱搅,形成撕裂之力,一起收进来的土石和草木,被撕成了粉碎。 张闲也被搅在其中,两手一合,抱元守一,体内经络的阴阳二气运行,自身气场平衡,以五脏为五行,结成五行虚空之力,自身就是一个乾坤,无形的虚空扭曲,化为一颗球形包裹自身,浑圆如丹,在虚空风暴之中随波逐流,抵抗撕裂之力。 “不能与顾应天久持,我的消耗,比不过阳神境。” 他心里明白,阳神境界只要还有一缕生机,就能保持状态,但他不能,必然耗不过顾应天。 他的目光凝视,重瞳查看虚空,寻找内里乾坤的运行规律,一眼透过混乱的虚空扭曲,看见了袖口的方向。 内里乾坤是有缝隙的,可以进来,也可以出去,但在风暴的席卷之中,他只能守住自身随波逐流,全然无计可施。 “只能试一下法武合一,若是不行,就放出火符飞剑。” 在这里虚空里,若是火符飞剑炸开虚空,必然震伤顾应天,但他身在其中,不让也会震伤自己,这是两败俱伤,只能最后一拼。 而他辟谷圆满,肉身成圣,魂魄成神,领悟肉灵合一,也悟出了一些新的玄通,此刻正好一试。 只见他收了佛业剑,两指结成剑诀,闭目凝神,心念返归无极静虚,施展五行玄法剑术,三花聚顶化为剑意,五气朝元化五行,肉身与魂魄相合,道法与武学相合,阴阳变化,自身气场化为一道剑形。 这是性命双修,肉灵合一,道法与武学融会贯通,以身化剑,自身就一道剑术。 “破!” 一声轻喝,摇身一摆,人影一瞬冲出,五行剑气纵横,刺破阴阳虚空,穿透风暴席卷,犹如一剑破天,快若流光,一刹划过,破开了内里乾坤。 顾应天只见袖口一道剑气破出,张闲的人影一瞬出现。 “你……” 顾应天吓了一惊,这小辈竟然从袖里乾坤逃出来了,而张闲出现的一瞬间,立刻脚下一跺,一个箭步冲到顾应天的面前,拔出佛业剑,顺势一剑劈向顾应天。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投胎转世渡劫去 眼看这一剑劈来,顾应天惊愕之间,知道不妙,他此刻的伤势还没痊愈,这小辈的肉身武学,一旦被近身,他断难抵挡。 而这小辈体内有真火,诸法不侵,剑气不伤,并且也精通五行道法,虚空之力不能撼动,唯有造成肉身的实质伤害,或者超出真火承受的极点,方能有效。 顾应天是个老江湖,斗法经验非常丰富,心念转得飞快,刹那之间就有应对之策。 面对这一剑,顾应天不躲不避,一股念力催动肉身,内功勃发,两手一抬,双掌合击。 “磅!” 一声金刚震响,顾应天双掌拍在剑身,稳稳的夹住了佛业剑,但力量一震,顾应天不堪重负,内功催动到极限,震伤内府,一声闷哼,嘴里震出了鲜血。 与此同时,心念一动,被弹飞插在石头的金纹骨剑,震碎石头,飞剑掠过,从后面一瞬袭来。 张闲察觉身后的危险,单手持剑,想要抽剑躲开,顾应天却是拼尽全力,双手夹剑身不放,张闲一抬腿,猛然一脚想要踢开顾应天。 顾应天早有防备,反应极快,瞬即抬腿封住了张闲的踢腿。 但张闲乃是肉身成圣,踢腿的力量太强,在加上筋骨坚硬,远在顾应天之上,踢腿一接触,顾应天的腿骨,直接被踢出了裂痕,一股剧痛,但顾应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一脸的冷笑。 不过顾应天的腿骨受伤,脚下不稳,身形站桩不能借力,张闲直接往上抬剑。 以他的力气,顾应天这轻飘的身体,挂在他剑上就是轻若无物,再加上的身高和臂展,直接把顾应天挑了起来,脚下离开地面。 他回身一挥剑,借助回旋之力,剑身一抖,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出,顾应天的双手夹不稳剑身,被一下甩出,砸向身后飞来的骨剑。 顾应天在空中一个扭身,稳定身形,又念头一动,兵解剑让开自身,翻身落地,骨剑在空中一转,回到顾应天手里,但腿骨受伤,落地的时候,脚下略微没站位。 而张闲在甩出顾应天的同时,脚下一个箭步冲出,几乎在顾应天还没站稳的同时,张闲已经扑到了顾应天的面前,挥手又是一剑劈斩。 顾应天的脸色惊变,心知自身的处境不妙。 顾应天此刻身负重伤,虽然阳仙境界的神通广大,可以自愈伤痛,但至少得需要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可是高手交战,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足够致命,更何况是两三个呼吸。 顾应天当然明白,一旦让小辈近身缠住,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此战已经失去机会,不能与这小辈硬拼,更何况就在玄真道的附近,难免引来玄真子出手。” 顾应天的心念转得飞快,瞬即看清了局势,手里一剑横档,一股力量碰撞,顾应天手腕一抖,剑术也是炉火纯青,剑身轻弹,借力后跃一步,稳住成形,脚下一落地,便遁入了地里。 张闲又一步追上,想要缠住顾应天,但顾应天已经遁地不见。 “呵呵,前辈你是认输了么,这才交手几招,居然就要逃了!” 他淡然一笑,语气狂傲,故作不屑的挑衅,目光却是一凝,巡视阴阳,直视三界,一眼锁定地里的一团虚空扭曲。 重瞳的眼神一瞪,一道魂念变化,施展破魂法术,念力透过阴阳虚空,直袭顾应天的遁地术。 事物可以阻挡实物,雷法不能穿透地面,只有无形的阴魂法术才能穿透。 只见地底的虚空,一道阴风剑气掠过,驱散了破魂冲击。 随即,地里的阴阳气场变化,虚空一阵混乱扭曲,遮蔽了遁地术的轨迹,只听见顾应天充满戾气的声音传来 “小辈,老夫放你一马,下次就是你的死期。” 话落音,顾应天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哈哈,前辈你真是不知廉耻,手下败将,居然还说放我一马,有种你别跑啊。” 张闲笑了一声,还想挑衅顾应天答话,但顾应天已经没有了回音, 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一步上前,蘸了一抹血液,手结印决,目力凝视,想要查找肉灵联系,锁定顾应天施术。 但联系也没用了,显然是被顾应天施术斩断了,看来顾应天也非常谨慎。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暗道可惜,错过了这次机会,可谓是放虎归山留后患,但顾应天要逃走,他也奈何不了。 并且六神恐咒施展了一次,下次的效果就没这么好了,习惯了恐惧,恐惧就不再恐惧了。 “除非我的修为再进一步,或是领悟先天雷法,否则再遇上顾应天,这就危险了。” 经过这一战,他也明白了其中差距,他的雷法和真火都可以抵御阳仙念头,但只能抵御,不能进攻,唯一依靠肉身武学压制顾应天。 这次顾应天摔下受伤,被他近身压制不能喘息,一旦恢复了伤势,并且有了防备,他就再难近身了。 不过他这次也有失误,不该挥剑猛砍,用力太强,反而让顾应天借力后退,拉开了距离,他应该用擒拿的招式,一直缠住不放。 “佛业剑本就是短剑,似乎近身搏杀,原来就是这个用意。” 他心有所悟,难怪佛业剑是短剑,目的就是近身缠斗,游刃有余,拿捏有度,但他的失误,反而失去了战机。 一直以来,他习惯了用法术,因此很少用武学,经验不足,这次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以后再与鬼仙近身,不会再犯这样的失误了。” 他心里谨记这次的心得经验,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玄真道,隔着树林的阻碍,只见道观的屋顶上,站着一个抱丹高手,刚才一直在观战。 他在何府人的梦里,见过这人的面相,这人就是玄真道的吴仙人,是曲郡这一带最有名望的活神仙。 他没有多留,收敛了气机,快速离开。 道观的屋顶上,见到树林里的气息消失,吴文迁也收回了目光,纵身一跃跳下了屋顶。 弟子们见吴师叔下来了,一脸好奇的询问“吴师叔,刚才城里的一声巨响,树林里还有灵光显现,莫不是有人斗法?” “嗯,是有人斗法,都回去睡觉吧。” 吴文迁不动神色的点了点头,却并未多言。 众人一阵低声默然,还想问问是如何斗法的,但吴师叔不多说,他们只得回去睡觉了。 众人离开后,吴文迁纵身一跃,飞檐走壁,快速的穿过了树林。 片刻后,吴文迁来到斗法的现场,见地面的血迹,不由得一惊,顾应天落败了! 吴文迁认出了顾应天,但从气机来看,顾应天败逃了,还打得重伤见血,这对手是何方神圣? 几年前,为了洛山郡的事儿,司天监让各派在古曲山斗法,阴箓派被司天监招安,顾应天亲自现身上台,镇压了正阳道的吕正凌。 吕正凌乃是仙道年轻一辈里最厉害的几人之一,心高气傲,斗法落败后,心有不甘,回去就交代了后事,然后尸解转世了。 一般来说,转世就是渡劫,不到延寿耗尽,或肉身受损,一般是不会转世,因为三转不变的规律,一直是尸解仙不愿面对的。 修习仙道,选择修练尸解之法,就是为了多活几年。 然而吕正凌还很年轻,寿元还很多了,还有希望修成阳仙,却因一时胜负,为了提升修为,居然就转世了,各派对此唏嘘不已。 不过这次斗法,顾应天的现身,这才是让各派大为震惊。 当初顾应天被缙云拓打死,还已经死了这么多,却转世复活了,此事牵扯着天门重现,以及那件上古神物的下落,各派对此都很关心。 并且顾应天重建阴箓派,还被古心觉招安,各派与阴箓派皆有仇怨,这让各派对司天监大为不满,但天道六友的长空子现身,作为上清一脉的三大顶峰之一,长空子没表态,各派也只得默认了此事。 上清三大顶峰,乃是上清各派公认的三位前辈,天道六友占了两位,长空子就相当于代表了两人,另一位则是聚仙会的陆淳罡。 陆淳罡的第一世是出自上清府李氏仙族,道号曰仙谷子,与长空子、圣道子,这三人原本是至交好友,最初一起建立“天道会盟”,意图是会聚得道之人,一起研习心得,同修大道,这就是天道六友的前身。 后来三人的理念出现分歧,圣道子和长空子主张转世不变,仙谷子主张转世新生,双方的道法不合,仙谷子退出了天道会盟,建立了聚仙会。 仙谷子转世后,已经是新生,不过上清府还是尊奉为长辈,三大顶峰的称号也一直没有改变。 其实除了上清府的实力深厚,其余上清各派的话语权,皆在这三位前辈身上,也包括玄真道,因为玄真道的祖师爷玄真子,也是聚仙会的仙友之一,尊奉陆淳罡的号令。 所以长空子没表态,也代表各派默认了阴箓派,若是长空子说一声不,就算阳帝和古素风来了,这也不好使。 当然,这些事儿牵扯着天门,这其中的内幕和算计,就算一般的鬼仙也不知道了。 不过今晚这场斗法,却让吴文迁很震惊,堂堂一方阳仙高手,居然被人打得重伤逃跑,顾应天这个层次的人物,会与什么人大打出手? “此事发生在玄真道的地界,现场还残留了斗法的气机,还是向李师兄传信,让李师兄来看看。” 吴文迁闭上眼,寄神虚空,传信给住在总坛的李修淳。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玉京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二十三章 疑是天门老邪派 树林里,一阵阴风掠过,李修淳的阴神出现,向吴文迁行了一礼,吴文迁也拱手一礼,刚才寄神传念已经说了情况,两人也没多言,李修淳先查看现场残留的气机。 玄真道建立有三百多年了,一共出过五位鬼仙。 第一位就是玄真子,已经是三转阴仙。 第二位和第三位都已经死了,当年乾帝掀起的动乱,方仙各派入世,与佛宗对立,双方发生了很多冲突,以及跟随乾帝和阴阳家这一派的鬼仙,例如顾应天等人,与各派皆是死敌,各派的死伤都很大。 第四位名曰刘善明,道号善明,乃是一转阴仙,如今也住在玄真道的总坛。 第五位就是李修淳。 李修淳是玄真道最年轻的阴仙,已经六十多岁了,还没有转世,与吴文迁是同一辈的师兄弟。 吴文迁也是年过六十,有抱丹上层的境界,只差一步就圆满了,原本也有机会圆满入道的,可惜年轻的时候,看不透名利,耽误了修行,后来幡然悔悟,却为时已晚,终身无望。 其实像吴文迁这样错过时机,各派都有很多,自从方仙入世之后,世俗供奉仙道,人们向往仙道的目的,也是为了巧取荣华富贵,这让很多年轻人都看不透。 一般来说,小有道行,法术小成,就会按耐不住心思,可是一旦入世,被达官富人们奉为座上宾,名利富贵唾手可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很难再收住心思。 所以这几十年以来,抱丹入道的年轻人都很少,玄真道一个也没有,以至于如今各派,很多人都主张回归隐世。 古语有云,道家是乱世出,盛世隐。 不过如今这世道,似乎又要乱了。 李修淳仔细的查看了一遍,也不由得惊讶,顾应天的真身在此,却被打得重伤逃亡,但对方残留的气机很奇怪,说道 “顾应天御剑飞行,然后中术坠落,对方近身缠斗,有五行玄法剑术的气机,还有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机,以及其它气机,但这些气机,似乎都不像阴仙,也不像阳仙。” “师兄,莫非是上清道的人?”吴文迁疑惑道。 “我也看不出来。”李修淳摇了摇头,又说道“这两人原本在城里交战,从他们的移动方位来看,应该向我们道观来的。” 吴文迁闻言,心里更加疑惑了“这两人斗法,来我们道观作甚,为何半路打跑了?” “不清楚。”李修淳也很疑惑,当然不知道,张闲确实是想引到道观,但六神恐咒的起效,差点让顾应天生死道消。 李修淳又说道“不管如何,这两人的道行都非同小可,又是在我们玄真道的地界上,自从天门重出,古心觉来了曲城,这几年的世道就越来越不太平,师弟切记小心,还是回总坛居住吧。” “哎……”提起了这事儿,吴文迁不由得叹气,说道“多谢师兄的好意,不必再劝我了,我习惯了驻在这里,若有不测,生死在天。” 曲城的道观,是吴文迁一手建立,这里的小辈们,都是吴文迁教导的,还是很有感情,不愿离开这里,而吴文迁入道无望,也看透了这些,无所谓生死。 李修淳心里明白,也不再多言,看了一眼城里,此刻正是灯火通明,动静很大。 “这两人是从城里出来的,似乎还发生了大事,我们去城里看看。” 说着,阴神一动,化为一股阴风卷起吴文迁,虚空搬运,飞向城里。 郡城里,火符飞剑的爆炸声惊醒了所有人,这半夜三更的,还以为是打了一个大雷,当众人继续睡觉的似乎,外面又传来了官差和官兵的声音。 何侯爷的府邸,众人也被爆炸声惊醒,看守仓库的侍卫们回过神来,查看了一下仓库,所有天材地宝不翼而飞,这事儿可把何府众人吓坏了。 这天材地宝是用来医治大公子的,以及为了结交仙人,挽回何家的局势,但现在全部不见了,显然是被盗了,何仕芳大怒,立刻下令召集州府的官差和驻军,一边侦查现场,一边封锁全城,挨家挨户的搜查。 仓库里,何仕芳一脸的阴沉,府衙的官差们仔细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又审问了看守的侍卫,以及巡夜的家丁和侍卫等等。 众人都是吓坏了,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激怒了何侯爷。 “禀告侯爷,下官无能,没……没找到线索,这可能……可能是鬼神所为,还得请司天监来查看。” 郡府令小心的禀告,语气都吓得断断续续的,找不到线索,只能推脱给鬼神,最近这一两年两,曲郡经常有鬼怪作妖,而且何府前不久好出了狐妖之事。 当然,这事儿确实是鬼神所为,不过衙门的习惯,查不清的怪异案子,不管是不是鬼神,反正都推脱给司天监。 其实司天监看似只负责鬼神之事,但权力很大,不管什么事儿,只要盖上一个鬼神的名头,全部都要经过司天监这一关。 何仕芳心里也拿不准此事,只得冷喝喝道“还不快去通报司天监,派人去请吴仙人。” “是,下官马上就去。” 郡府令赶紧告退,心里捏了一把冷汗,退出去后,这才喘了一口气,连忙吩咐人去司天监和玄真道。 这会儿,一阵阴风掠过,吴文迁飞檐走壁,一个跃身落下,李修淳的阴神没有显形,不想在凡人面前现身,直接在何府巡视了一遍,寻找信息。 而众人见到人影,先是一惊,接着看清了是吴文迁,连忙行礼拜见。 “拜见吴仙人。”何仕芳也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刚才来派人去请吴仙人,没想到吴仙人这么快就来了,真是神通广大。” “何侯爷客气了。”吴文迁手执印决,也行了一礼,刚才来城里察看,已经知道发生的事儿。 吴文迁也不多言,询问道“何侯爷,不知府里丢失了什么,满城都是官兵搜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何仕芳的语气迟疑了一下,这些宝材失窃,牵扯到求拜那位太上道张仙人的事儿,何仕芳不想透露机密,不过为了抓捕鬼神,也只得坦言,说道“何府的天材地宝被鬼神盗窃,还请吴仙人出手,帮何府找回宝材,定有重谢。” “被鬼神盗窃?” 吴文迁惊讶了一下,何府乃是皇亲国戚,天材地宝多不胜数,随便丢了几件,也不至于全城搜查吧,问道“不知是什么宝材?” “丢了很多,人参、灵芝、灵玉、乌木、沉香、珍珠、天珠……” 何仕芳说了一大堆,整整十几箱,还有很多珍珠宝石等等。 “这么多?” 吴文迁听得一愣,如此之多的宝材,一般都分开收藏,或是请能工巧匠打造宝库,鬼神也难以行盗,何仕芳这一个普通库房,聚集这么多的天材地宝,事出反常必有妖。 “何侯爷,你聚集这么宝材,不知是做什么?” “这得从几天前说起,我为了犬子寻访奇人异士治病,有一位高人来拜访,自称太上道,名曰张玄机,修行一甲子,却如少年郎,可以召请土地神,还一出手就治好了……” 何仕芳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但吴文迁一听,心里也反应了过来,这个张玄机的行事,分明就是江湖套路,而聚集这么多的天材地宝,正好失窃了,必然就是被此人。 吴文迁推测着,难道就是此人与顾应天交手?为了争夺这批天材地宝? 不过以这两人的道行,皆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也得顾忌几分颜面,不至于亲自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吧, 吴文迁又询问道“这个太上道的张玄机,不知是什么模样?” “这……记不清了。”何仕芳说道“我当时不在府里,我是妻室在场,但我问过她们,只记得这位张仙人很年轻,像个少年郎,却不记得具体模样了。” 这时,阴风掠过,李修淳已经查了情况,传念给吴文迁,何仕芳所言属实。 吴文迁故作思考的模样,心里默念传话“师兄,很可能就是此人。” 李修淳也传话道“此人一定是个老邪派,使用了法术,遮蔽真容,假扮年轻,让众人记不住,以目前的线索来看,应该也是天门之人。” 吴文迁觉得也是如此,说道“这个境界的存在,无一不是一方人物,就算是邪派,也不会亲自做这些江湖套路的事儿,除非是孤身一人,没有势力,只能自己动手。” “天门的邪派,他们在世俗的势力,几乎都被正道铲除,残存一些也只能躲躲藏藏,用这些江湖手段获取财物,顾应天也是天门邪派,双方发生矛盾就不奇怪了。” 李修淳说道“此事要紧,师弟你回司天监上报此事,我也回报刘师叔和祖师。” 话完,李修淳收回了阴神,吴文迁与何仕芳又说了几句,然后告辞去了司天监,此事还得找古心觉。 与此同时,张闲已经离开百里之外,静心打坐休息,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比顾应天还厉害的天门老邪派,这场斗法,必将引起各方高层的注意。 张闲准时醒来,晨练了一番,吃了辟谷丹,喝了几口仙酒,往九曲山的方向出发。 他要去玄真道的总坛,学取玄真道法。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玉京仙》,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冥冥之中有因果 张闲往古曲山的方向走,一路跋山涉水,不知不觉就踏上古曲山的山顶。 几年前,方仙各派在这里斗法,他错过了这次仙道盛会,如今他修成陆地真仙,登上这里,居高临下,眺望着山间景色,又是另一番心境。 只见树林茂密,雾气萦绕,灵韵秀丽,山峦起伏相连,山涧一条蜿蜒的溪流,溪流旁边是几座村庄,山峰上还有一些庙宇,古香古色,犹如一幅水墨画。 这一带的风水格局,天灵地秀,山川如锦,前朝时期,不但是仙人隐居修行之地,也是佛宗的建庙之地。 佛宗没落之后,遗留了很多寺庙,如今都陈旧了。 前朝统治有三百年,佛宗从释迦摩罗到中州传教算起,约有一千多年了,而整个九州统一,从古夏国算起,大约是三千年历史。 古夏国以前,九州八十一封国,这是属于上古分封,大约也持续了三千多年,这一段历史记载不详,因为封国太多,战乱太多,很多东西都在战乱中遗失。 在上古时期,古曲山也是一方封国,名曰古曲国,相传是上古天庭的乐师的后裔,掌管礼乐,乐曲是与礼法相通,地位非常高,也属于仙族之一。 上古封国,几乎都是仙族,又称为封神国。 相传六千年前,天庭封神,分封三十三天的领地,归属天庭仙族统治,整个九州大地,其实都属于仙族后裔,只是血脉越来越稀薄,历经了六七千年,都变成了凡人。 天庭封神之前,大约也经历了三千多年,这一段历史属于上古神话,几乎都是天神之间的打架,具体记载没有,也没有统一的说话,只有一些单个的神话故事流传。 所以九州大地的整个历史,包括上古神话,最多追溯一万年,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时期是上古神话,第二时期是八十一封神国,第三时期是九州一统,封神国也变成了凡国。 至于一万年前,这就太遥远了,无人知晓是什么,按照神话故事的流传,大概就是天地初开吧。 张闲在国公府时,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籍,张氏是世代书香,历代族人都有藏书,对这些历史还算了解。 “古今沧桑,岁月流逝,不能长生得道,无论如何辉煌,终究只是历史的一页。” 他自言自语的感慨,见到古曲山的佛宗寺庙,又想到历史的兴衰变迁,心里多了一些沧桑。 “后天一甲子,抱丹辟谷两甲子,肉灵无漏三甲子,阴阳维系四甲子,天人五甲子,天神十甲子,大罗万寿无疆。” 他如今辟谷圆满,踏入肉灵合一之境,也该有两甲子寿命,也就是一百二十年。 古人云,人到七十古来稀,长命则百岁。 普通人的寿命,能超出一甲子,这就是高寿了,他有一百年寿元,只能算是长命,如果肉灵圆满,达至无漏之境,这才三甲子。 “哎……难怪方仙各派都选择尸解转世,寿命才是一切的根本。”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仙道的心境,即便鬼仙转世之后,灵性会有所改变,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每一世都是新生,这也是一种长生之道,超脱生死,自行轮回。 但天人之道,即便修成天神,也只有十甲寿命,除非是修成大罗之境。 他的心境,在这一刻也忍不住动摇了。 与武云瑶交谈得知,天人有九重,前三重是天人,中三重是天生,后三重就是大罗境。 他以前自信要追逐天人极限,但随着他的道行进步,修为越高,越明白自身的渺小,也明白了天人大罗的遥不可及。 大罗境的存在,无一不是上古神话里的天帝或道祖,这个境界,在神话里也是最顶峰的存在,试问芸芸众生,谁人有自信问鼎上古神话的顶峰? 如果不能修成大罗境,最多十甲子,六百年的寿元,但十甲寿元的天神,这也是神话里的存在,凡人有多少自信攀登神话? 反之,如果转入鬼道,修成鬼仙,活过几百年就不足为奇了。 但阴鬼之术,难登大雅之堂,道书曰:“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 顾名思义,天人天仙乃是上乘,陆地之仙乃是中乘,尸解之下属于下乘。 他如今初窥肉灵,已经能与阳仙斗法,这就是天人道法的厉害,是追求虚无缥缈的天人极限,还是进入鬼道转世偷生? 他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坐在古曲山顶,静心整理思绪。 不知不觉间,已是傍晚时辰,看着天边的夕阳西下,他想到武云瑶,想到师尊李玄玉,想到妖媚的小韵,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因果,他相识的人,皆是修习天人之道。 “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上合天运,下应人命,莫非我的命数,注定踏上天人之道?” 他心里思量着,随即淡然一笑,豁然开朗,心念通畅,隐约已明悟了天机,有因既有果,既然天意如此,他就是顺应天意。 入夜,他思绪也整理通顺了,心境更加坚固。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取出一个瓶子,里面是那个女子的心血。 他心念一动,观想何家之人的魂魄法相,一念之间就锁定了何家之人,何府里,一缕阴风掠过,开重瞳,查看何府的情况。 昨晚城里闹了一整夜,他今天没有出现,何仕芳也反应过来,知道是他所为。 他查看了一遍,何府的所有情况,以及玄真道的追查,今天司天府也派人来了,应该会很快引起古心觉的重视,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冤有头,债有主,何家自己作孽,可别怪我了。” 他目光一凝,重瞳直视三界,查看何家的亲缘联系,手捏印决,把心血怨气引入其中。 他又印决一变,在心血上加持了一道法力,以心血为本,肉灵衍生,重聚鬼魂,变化显形,化为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丽女子。 有了这道法力,女子的怨灵才能破除何家的心气威势。 而女子的鬼魂重聚,向他行礼叩拜,这是念头的本能感恩,感谢为她主持公道。 “因果自有报应,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去吧。” 张闲一边念着,一边抬手一挥,怨灵穿梭阴阳,第一个就缠上了大公子。 若不是大公子看上这女子,要强娶纳妾,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今对何府的怨气有多深,这怨灵索命就有多厉害。 大公子今晚,定然要噩梦不断,而何府上下,也定然要家宅不宁,每天闹鬼。 “身为皇亲国戚的何府,一直被鬼怪扰乱,不知道阳帝和司天监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又在何府种下几个五藏寄鬼,监视着何府的一举一动。 以他如今的道行,特别是领悟奇门道术的真谛,可谓是玄乎其玄,想要杀人灭族都是轻轻松松的事儿,他虽然还没回国公府,但他的报仇已经开始。 做好布置后,他入静休息了,怨灵索命不会这么快,慢慢的跟何家玩玩。 第二天,他继续赶路,步行前进,健步如飞,径直前往九曲山。 古曲山距离九曲山还有三百多里,全是山间小路,沿途有村庄,现在的时节是春夏,村人们都忙着种地干活。 这一带的山林,随处可见破旧的寺庙道观,以及石壁上雕刻的菩萨神像。 不过越往深山里走,人烟就越稀少,反而是寺庙道观越来越多,并且很多都住了人。 他一天走了两百里,傍晚路过一座破庙,打算在这里过夜,但这庙里,也住了一位中年道人,以及两个年轻道生,抗着一把锄头,刚从地里干完活回来。 “呦!这位小道友,你打哪儿来,往哪儿去?” 道人见到他,老远的吆喝着打招呼,打量一眼张闲,年纪轻轻的,衣装破旧,手里拿着幡仗,是个跑江湖的模样。 两个道生也好奇的看着张闲,心想,平时没见过这人,应该不是这一带的吧。 “见过道友。” 张闲也行了一礼,在山林走了一天,有点摸不着路了,想打听一下情况,说道:“我是江湖散修,四处游历,求仙问道,想去玄真道拜师学仙术。” “想拜师啊。” 中年道人反应过来,他们这一带,倒也有很多求仙问道的人。 “小道友想要拜师学仙术,这山林之中,随便找一处庙宇住下,每月初一和十五,玄真道会开坛讲法,大家都可以去听讲,若有不懂之处,也可以大家一起交流。” 张闲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原来玄真道还会公开讲法,他又询问: “道友,我一路走来,见沿途很多庙宇都住了人,不知你们是不是玄真道的弟子?” “这个嘛……”中年道人想了一下,说着:“我们算是吧,但也不算。” 张闲听得疑惑了:“此话怎讲?” 中年道人说:“我们都是山下的百姓,也向往仙道,于是就出家上山,住在庙里,不受凡俗牵挂,开垦土地,自给自足,每月初一十五都去听道,自己修练。” 张闲恍然大悟,这一带都算是玄真派,但不是玄真道,相当于外门弟子,他又问道:“道友,你可知道,如何才能在玄真道拜师?” :。: 第二百二十五章 鬼河对岸有蛇妖 一人依山,则为仙。 仙道习惯居住在山林,远离世俗的喧嚣,清静无为,顺应自然。 曲山也是方仙十大名山之一,自古以来就有很多仙人隐士的居住,后来佛宗传入,这一带也有了很多佛僧,搭建房屋,开垦土地,日出而起,日落而卧,过着简单平淡的修行生活。 这一带的村人百姓,经常与山上的道士僧人接触,修练之法广为流传,几乎人人都修练,虽然不一定练出道行,但修练就像一种日常习惯,逐渐形成一方仙乡的风俗。 其中一些村人百姓想要更进一步,也就出家上山,居住在山林,清贫度日,专心修练。 三百年前,玄真子来到这一带修行,修建道观,收徒传法,形成了玄真道,这一带的方仙修士,皆以玄真道为首,修练的功法和理念,也都倾向玄真道,所以这一带的道士,都可以称为是玄真派。 这是自然流传形成的派系,不算是严格的玄真道。 阁山派和太虚派,其实也是这样形成的,不过阁山派的流传太广,有派规管理,行事严格,而这些玄真派是自然流传。 至于太虚派,因为官道直达太虚山脚下,世俗的喧嚣打扰,破坏了修行的风气,太虚派都离开了太虚山,据传是去了洛山,但张闲在洛山没遇到太虚派,也不知去了哪里。 张闲想要学取玄真道法,只在外门听讲,这肯定不够,所以他询问如何拜师。 中年道人说道:“小道友,你想要拜师吧,这可困难了。” “玄真道不公开收徒,只在听法的人里,如果有修仙的资质,被仙长看中了,会设下考验,至少也得三五几年的功夫,才能正式拜师入门。” “三五几年,这么漫长?” 张闲闻言,不由得皱眉,拜师这么难,他不可能等上三五几年。 “哈哈,小道友切勿急躁。” 中年道人倒是爽朗的笑了一声,说道:“山中无岁月,住在这山林里,三五几年一晃就过去了。” “更何况修行之道,在于循序渐进,这三五几年的考验,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仙长会传授功法,用这三五几年的修行打好基础,考验的就是心性和品格。” “只要基础打好了,心性品格也过关了,自然就拜师入门,正式学习道法。” “如果没有通过考验,说明资质根基太差,或是心性品格太差,只能自己修行,多多努力。” “哦,原来如此。”张闲听明白了,这三五几年的固基,确实也差不多。 不过他已经是陆地真仙,固基什么的,当然不需要了,但他不能透露自己的修为,否则玄真道肯定不会收他,看来这能想别的办法了。 中年道人说道:“小道友,这会儿天色已晚,不妨在我们庙里住一夜,明早再赶路。” 张闲行礼拜谢,没有推迟:“多谢道友。” “小友请。”中年道人抬了抬手,示意请进庙,又吆喝了一声两个年轻道士:“高山,流水,快去沏茶做饭,切勿怠慢客人。” “是,师父。”两个年轻道士应了一声,一人去泡茶,一人去做饭了。 中年道人引着张闲进庙,先点了一注清香,插在香炉上,既是供奉庙里的菩萨,也是驱散山林的蚊虫。 张闲打量了一眼庙里,这是一座佛宗的寺庙,供奉的是三尊如来佛,一曰过去如来,二曰现在如来,三曰未来如来。 “道友,你们修道,怎么供奉佛宗菩萨?”张闲疑惑了一下。 中年道人说道:“大道三千,万法归一,仙与佛,皆是大道之一,何分彼此,更何况我们住在佛庙的屋檐下遮风避雨,供奉一下香火,也是应该的。” 听了这话,张闲若有所悟,他把大日如来印与道法融合,归入化龙太极,正是大道三千,万法归一,仙与佛,皆是相通。 他也作了一个揖,拜了一拜这如来菩萨。 他得了佛业剑,悟出了释迦摩罗的佛法和武学,也算是佛宗弟子,他摸出一把碎银子给道人,说道: “道友,在此借宿一晚,也是沾了因果,这几个小钱,就当是给菩萨的香火钱。” “这……”中年道人本想推迟,他们是清修之士,自给自足,拿这些钱财也没大用,而他们平时给山下的村人办丧事什么的,也多有余钱。 不过说到了因果,只得收下。 这时,年轻道士沏好茶水来了,给张闲倒上茶水。 张闲行礼拜谢,落座喝茶,这是自采的金银花茶,芬芳怡人,沁人心脾,味道颇好,他又好奇的寻问: “道友,不知这一带,还有没有佛宗的僧人?” 中年道人点了点头:“当然有的,九曲山的附近,还有很多僧人,而在玄真道的后山,还有一座佛庙,名曰无涯寺,寺里住着几位僧人,他们初一十五,也会开坛讲法,附近的僧人都会来听讲。” “居然有僧人讲法!” 张闲不由得一喜,他见过了方仙各派,但这佛宗的僧人,他只见过莲花教这群邪人,还没见过正道的佛宗僧人。 不过他有些疑惑,询问道:“佛宗的寺庙,怎么就在玄真道的后山,两派人士同在一地,不会闹出什么事儿?” 中年道人笑了笑,说道:“佛宗在玄真道的后山,而玄真道也是在佛宗的后山,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并无矛盾,而整个九曲山那么大,除了仙道和佛宗,还有妖物,小道友可要小心了,切勿走入妖物的地界。” 一听这话,张闲不由得警惕了,整个太虚山脉,都有妖物的流传,不过他除了遇到小韵,还没见过其它妖物。 “不知道这妖物的地界,在什么地方?” 中年道人说道:“曲山以南,有一条河,名叫水鬼河,这条河的对岸,就是妖物的地界,大家一直流传着规矩,不要靠近河边,河里有水鬼拉人,这水鬼就一种妖物,俗称水猴子。” “这些水猴子可不简单,它们还会妖术,小道友初来乍到,切记不要靠近南边的水鬼河,若是被拉入水里,就这就危险了。” “嗯,我知道了,多谢道友提醒。” 张闲道谢,心里却是大感好奇,他读过很多玄怪书籍,当然知道这水猴子,书里记载的学名叫水魈,属于山精水怪之一。 山精水怪的种类众多,分别有:魑、魅、魍、魉、魁、魃、魈等等,水猴子属于魈类,魈又分为山魈和水魈。 他只在书里读过,还没见过真的,很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山精水怪是什么模样。 不过这妖物,怎么会法术? 他记得小韵说过,妖修都是仙人点化的,莫非有人故意点化这些妖物? 他继续询问:“水鬼河对面是妖物的地界,不知有些什么妖物?” 中年道人说道:“具体有什么妖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不知了,只是传说有一条蛇妖,相传在玄真祖师来到九曲山之前,这一带的妖物猖獗,有高僧在河对岸修行,为妖物讲法,想要渡化妖物,平息作乱。” “在妖物之中,有一条蛇妖听了讲法,得了道,占据了水鬼河对岸的地界,后来玄真祖师来了,开门立户,收徒传法,大多数妖物都被捉拿了,只有这蛇妖甚为厉害,与玄真祖师斗法三天三夜,最后划河为界,互不侵扰。” “这是几百年的事儿了,至于那蛇妖,据说至今还在,已经修练了几百年,不过惧怕玄真祖师,一直不敢越界。” “呃,斗法三天三夜……”听到这里,张闲心里不由得好笑。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斗法的事儿,其实就是几招的功夫,怎么可能三天三夜,更何况三百年前,玄真子也只修成鬼仙而已。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斗法的事儿很是玄乎,又过了三百多年,早就流传得神化了。 至于那蛇妖,蛇的寿命没有人类这么长,不可能活过三百年,但这蛇妖的道行厉害,能与玄真子斗法,定然也是鬼仙,如果还没死,必定是投胎转世,脱变成了人形,修成了妖仙。 但这都是三百年前的事儿了,经历了这么多变化,历史兴衰,朝代更替,连佛宗都没落,谁知道这妖仙还在不在。 更何况每次转世都是一次渡劫,这三百年的岁月,至少也得转了三四世,连仙道中人都不敢确保自己能顺利度过,更何况这一介妖物。 谈话了这会儿,年轻道士做好的饭菜,饭菜很简单,只有红薯粥和两个素菜。 “小道友请用膳,怠慢之处还请见谅,我们这一带都吃素,晚饭也很清淡,吃过之后还要做晚课打坐。” “道友客气,我也习惯了清淡。” 张闲正在辟谷期,不用吃饭了,不过吃一点清淡的,正好合适。 他喝了一碗红薯粥,虽然清淡,但红薯粥的香甜软糯,也称得上是美味了,而这破旧寺庙的清静简单,正是修行之人的本心。 吃饭了时候,他又询问了一些九曲山的事儿,吃过晚饭,中年道人就带着两个弟子打坐,诵念一篇玄真道的心法经文。 张闲也打坐休息了,住在这寺庙里,让他觉得心神清净。 他心里思量着,大道三千,万法归一,他的修练之法,不一定非要入葬闭关,就像这样居住山岭,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修练之法。 第二天一大早,他离开了寺庙,径直往九曲山去了,还有一百多里路,他今天下午就能抵达九曲山。 他心里已经计划,先找一座没人的庙宇住下,再查探一番玄真道。 :。: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玄真道宫龙鼻地 山林的清晨,鸟儿飞鸣,旭日东升,雾气弥漫,一阵阵清爽的风儿拂过,让人神清气爽。 张闲已走出二十里开外,翻山越岭,箭步如飞,又放过一座山坡,只见山下稀落的村庄,炊烟袅袅,屋里正在做早饭,屋外还有村人在晨练。 这一带的人烟稀少,属于山区,没有城镇,不过每隔几里,都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村庄,山里也随处可见道观庙宇。 这些道观庙宇都不大,也都很破旧了,但多数都住了人。 并且这会儿早上,他看到很多人晨练,练的都是道家拳术或剑术,一个个都精神抖擞,朝气蓬勃,真有一种来到了世外仙乡的感觉,风俗古朴,人人修道。 他停下来吃了一颗辟谷丹,喝了几口米酒,然后继续上路。 正午时辰,他走了近百里,心里算着距离,应该快到玄真道了,巡视一眼山间,先找人问一下路。 只见山林里,一束炊烟升起,他快步走过去,老远就听到有人说话,是一队挑帮正在路边做饭歇脚,约莫有二十几人。 这一带没有城镇,做买卖的都是挑帮。 他远远的吆喝了一声:“几位兄台,请问玄真道怎么走?” 挑帮一听有人,连忙循声看来,只见一个年轻道人,穿着破旧的道袍,背着一个箱子,虽然很年纪轻轻的,却仙风道骨,自有一股逍遥自在的气质。 挑帮众人连忙起身,拱手行礼,这山林里常有高人出没,生怕在高人面前失了礼数。 领头的一个汉子上前,说道:“拜见道长,请问道长,你是去九曲山么?” “贫道有礼了。”张闲手执印决,也向众人行了一礼,说道:“不错,我正是想去九曲山拜访玄真道,不知九曲山怎么走?” 汉子转过身去,指着远处的一条山岭,说道:“据此三十里,翻过这山头,前方就是九曲山,九曲山上都是玄真道的道观。” “多谢兄台。” 张闲行礼告谢,继续上路,几步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挑帮众人看着张闲离开,坐回原位,接着刚才的闲谈,对张闲的出现和离开,丝毫没在意,仿佛一转眼就忘记了。 张闲的至虚至无之境,一般人根本记住他的存在,来去飘渺,不留因果。 约莫半个时辰,他翻过了前面的山头,站在高处眺望,只见前方一条蜿蜒的山岭,九座山峰相连,山涧溪水流淌,林木葱郁,雾气萦绕,还要仙鹤飞翔。 山脚下,村庄聚集,田土丰腴,村人安居乐业,山岭上,大大小小的道观遍布,道人居住,修练仙法。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巡视了一遍上山上下,道观里的道士们,装束整齐,秩序井然,刚才吃过午饭,这会儿正在午休,这俨然就玄真道了。 这些大大小小的道观,全都是玄真道,而山下的村人百姓,也是玄真道。 方仙有火居与观居之分,观居就是住在道观里,供奉仙道神灵,一般都吃素,不婚嫁,清修度日。 火居是住在世俗,食人间烟火,不忌荤素婚嫁。 玄真道是属于观居道士,但也有火居弟子, 而这一带自古以来是方仙隐士的住地,其中一些人也娶妻生子,延续子孙后嗣,玄真道在这里三百年,火居弟子婚嫁联亲,这九曲山下的村人,几乎全成了玄真派。 山上的道观,则是玄真道的真传弟子。 玄真弟子是分开居住的,或是自己住一个道观,或是跟着师父住一个道观,相当于分坛,每月初一十五,总坛师门长辈开讲道法,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听讲。 这讲法是公开的,其余散修都可以来听讲,只是散修们没有师父指点,能否听懂其中玄妙,这就看自己的悟性了。 张闲巡视一遍,一眼就看见了总坛,乃是山岭中间的山腰,凸起一处高地,一座古香古色的宫阙,匾额上书写三个金字“玄真宫”,散发着紫红的灵气,灵光存在,气象浩大。 “这座道宫,竟然是用紫檀木建造!” 张闲认出紫红灵气,不由得大为惊愕,这么大一座宫阙,竟然全是用的紫檀木! 紫檀是灵木,可以活跃气血,驱除灾病,并且养生益气,延年益寿,增加福禄贵寿,达官权贵都喜欢用紫檀,但价格太昂贵,一般只做木雕或器具。 可是这玄真道的总坛,全用紫檀建造,就算是普通人住在这里,估计也能长命百岁。 并且整个道宫都是灵木,法力渲染,愿力凝聚,整个道院犹如一件大型法宝。 而这道宫的风水堪舆也是上乘,那山腰凸起的高地,名曰龙鼻之地。 龙鼻,顾名思义,就像龙的鼻梁,鼻是气息延续之关键,龙鼻之地,气运悠长,生生不息,乃是开宗立派和宗族繁衍的上乘之地,故有“鼻祖”一说。 此地的风水气场,与道宫相合,可谓是天人合一,福运长久,诛邪不侵,鬼神难进。 “我想以阴神潜入窥视,看来是不行了,除非学会了玄真道法,才能进入这里。” 他有些叹气,这道宫是一件法宝,渲染的是玄真道法,法力相合,才能不受阻碍。 并且气场凝聚,灵光笼罩,阻扰了视觉,重瞳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视觉是有光线能量决定的,光线能量太弱,或是太强,都会影响视觉,以及虚空气场,能量从虚空传播,如果气场发生扭曲,光线能量折射,也会影响视觉。 “暂且找一处住地,再慢慢来看。” 他绕过九曲山,往山岭的另一侧去了。 这九曲山是一条山岭,按照先前打听的情况,这一面是玄真道,道观几乎都住人了,背后这一面,则是佛宗的地盘。 佛宗没落,僧人不多,应该有很多荒废的破庙。 约莫绕路了半个时辰,来到山岭的另一侧,放眼望去,果然到处都是破旧的庙宇,与玄真道那边相比,这边可谓是非常冷清。 山下没有村人居住,也没有田土,上山的庙宇,住的也是道士,僧人很少,不过放眼望去,一座金灿灿的寺庙却非常显眼。 这座寺庙不算大,建在一处山崖上,山崖雕刻着很多佛陀菩萨和壁画,还雕有两行古字:“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寺庙位居雕刻的中间,宝相庄严,气象宏大,犹如满天神佛护卫寺庙。 寺庙的柱梁和墙壁,全是用的金漆,屋顶也是金瓦,金不灭,玉不朽,这寺庙也不知建造了多少年,但金碧如新,在阳光的折射下,金光灿灿,犹如神圣庇佑。 金不透光,重瞳也看不清寺庙里的情况。 “这就是无涯寺,果真气象不凡。” 张闲自言自语的感叹,方仙常用灵玉灵木,佛宗常用金子。 据说当年的大梵寺,所有屋顶全是黄金铸造,所以大梵寺倒闭后,几乎没留下任何遗迹,所有房梁瓦片,全部被抢空,以及埋葬僧人遗体的佛塔地宫等等,也全部被挖空,只留下一片废墟。 这无涯寺用的是金粉,虽然比不上黄金铸造,但这价值也不低,更何况如今佛宗没落,还能见到这一座佛庙,实属难得。 目测了一下方位,无涯寺是是正对南方,也就是说,这无涯寺的对面就是水鬼河。 他眺望了一眼南面,地形险要崎岖,古木参天,瘴气弥漫,乃是一片人烟绝迹的深山老林,难怪有妖物出没。 不过他观看这九曲山的风水格局,却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儿,玄真道那一面山岭有龙鼻,而在这面居然有一处龙尾。 风水常说“龙脉”,是指地气就像一条龙,并非民间流传的真龙, 所谓龙脉,其实是地气的脉络,有脉络就有穴位,故曰寻龙点穴,意思就是找准脉络,从穴位这个点嵌入其中。 龙鼻是一处穴位,龙尾也是一处穴位,而这两个穴位有一个特点,龙鼻是气脉之首,龙尾是气脉之末,首尾相连,有头有尾。 也就是说,这两地看似各在一方,但地脉是相通的。 若是布置一番,可以在龙尾之地连通龙鼻,窃取一份气运,这乃是盗取天机之法。 并且,孟家传承的堪舆书里,有提到一个奇门道术,名曰穿山术。 他闭关期间,对这些奇门道术都有琢磨,这穿山术就是遁地术,但遁地只能遁入表面土层,不能遁得太深。 因为土地之下是石层,石层太坚硬,气场坚固,难以遁入。 不过石层的排列,也是有缝隙的,这些缝隙就是地气流通的脉络,通过观测地脉的走势,沿着石层的缝隙遁入,可以直接遁地穿山。 也就是说,玄真观的总坛,虽然鬼神不侵,法术难进,但他可以用穿山术,直接遁入,若是被发现了,也可以直接穿山遁走。 但穿山术很危险,若是被卡在石层里,这就危险了,所以他一直没尝试。 不过转念一想,他如今肉灵合一,施展五行遁术,不是单纯的以法术包裹自身,而是以自身内功为基础,五气朝元,自身化五行。 除非打乱他的内息,否则不能撼动他的遁术,而他肉身成圣,岂会轻易被打乱内息。 “就去龙尾之地落脚,今晚就试一下穿山术。”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寻龙点穴入佛葬 张闲沿着山岭走,又走了三十多里,这龙尾之地,位于山岭南侧的末端,已经能看见南边的一条河流,正是水鬼河。 而这龙尾之地,也是一处凸起的高地,犹如一个翘起的尾巴。 并且这靠近水鬼河的方向,坐北朝南,对着正南方,正好有一座佛塔。 佛塔一般是供奉佛宗宝物的地方,例如僧人坐化的遗体舍利、重要经文、法器等等,另外还有镇压妖邪的作用,或是立下宏愿,持戒修行。 他走近一看,佛塔前有一座石碑,是建塔的时候竖立,碑上篆刻着建塔的起因,大致内容是: 大乾王朝初年,天下动乱刚刚平定,还有很多妖物作乱,乾武王敕封的十大高僧之一,名曰禅月世尊,到此修行,立志要渡化妖物,修建此塔,居住于此。 “大乾朝的十大高僧,这位禅月世尊,莫非就是三百年前给妖物讲法的那位高僧!” 他不由得惊讶,算一下时间,大乾王朝初年,正是三百多年前。 按照史书的记载,大乾之前的王朝叫大奉。 奉帝沉迷于一个狐狸精,日夜荒淫,昏庸无德,皇宫朝堂之中,全是妖物当道,致使天下大乱,妖孽横行,后来奉帝被周太师废黜,立奉帝最年幼的儿子做了皇帝。 相传这周太师乃是神人降世,天生三只眼,是奉帝的老师,辅佐奉帝登上皇位,但奉帝登位之后,逐渐不服老师的管教,最终被周太师废黜了。 然而废黜之后,新帝年幼,大权皆由周太师把持,后来传说周太师登仙而去,大权落在了周太师的儿子手里,这儿子名曰周乾,新帝在位三十年,威胁新帝禅让了皇位,开建了大乾王朝,逐渐平定天下,谥封周太师为太祖乾文帝,自号为乾武帝。 这前后动乱了好几十年,传国玉玺就是在这期间丢失,直到三百年后再现,被缙云广所得。 以史书的描述,当时有很多妖物,乾武帝敕封十大高僧,开坛讲法,平息妖乱,他以前只当是玄怪故事,但现在想来,却另有一番玄奇。 并且这些历史书籍,几乎都有他父亲和爷爷的笔记,以笔记所言,其实这场动乱的根源,牵扯着佛宗的两大派系之争。 一派是大乘佛法,一派是小乘佛法。 释迦摩罗传来的佛法,属于大乘佛法,修行自身,成佛升天,大乾王朝统一之后,大乘佛法才得以弘扬,而在大乾王朝之前,其实是以小乘佛法为主。 小乘佛法就是善恶因果和六道轮回,不成佛升天,而是今生修因果,死后入轮回,来世投个好胎,类属于尸解仙。 大家都相信有来世,希望投个胎,所以六道轮回之说广为流传,大奉王朝就是信奉的六道轮回。 张闲现在来看,那些妖孽横行,应该就是畜生道转生进入人道,而那周太祖,应该就是大乘派。 “这位禅月世尊,是乾武帝敕封的十大高僧之一,也应该是大乘派。” 他自言自语的推测着,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佛塔。 这佛塔是用方石修建的,塔座直径三丈,高五丈,塔内是木梁构建,分为三层,不过年代太久远,塔门和木梁都腐朽了。 塔内的石壁上,篆刻着很多壁画,以及佛宗的重点经文。 这佛塔是立愿修行,而佛塔也是埋葬遗体的地方,其实与生基是一样的。 “十大高僧,至少也应该是辟谷圆满的高手,不知这佛塔下,是否埋葬着禅月世尊的遗体金身?” 他心里一动,立刻来了兴趣,目光一凝,开了重瞳,仔细查看地面。 果然,地面铺的方石,新旧不一,镶嵌的缝隙不整齐,但见到这新旧不一,他却皱起了眉头,这应该是被人盗挖之后,重新修缮补上的。 并且他能看见,地下填补的土石有很多缝隙,显然是地宫被盗挖破坏了,然后有人修缮,填入土石,把地宫全部填满了。 他手捏印决,脚下一跺,遁地而入,顺着缝隙往下寻探。 片刻后,他遁出地面,不出所料,地宫有五丈深,已经全部填满了,可惜这一代高僧,死后不得安宁,连墓地也没留下。 他又仔细观测龙尾的地气,风水堪舆,寻龙点穴,并非随意的修建一座房屋就能融入风水之威,地脉之气,通常需要深入地底。 所谓点穴,是要测量脉络的深度,挖出一个地穴,把建筑的屋基埋入其中,这样才能点准穴位。 一般的风水堪舆是观测地面,普通人就可以学习,但寻龙点穴是深入地底,普通人的眼力不够,只能通过山川走势和地层结构,以及多年的丰富经验和术数推算,难得非常之高。 不过他有重瞳,可以直接观测地气,推算出精准的穴位。 其实这寻龙点穴的本事,在他眼里,就像针灸一样,针灸是梳理人体的阴阳二气,寻龙点穴是梳理大地的阴阳二气,道理完全相通。 以他观测,这龙尾的穴位,至少深九丈,而这地宫只有五丈深。 也就是说,建造这佛塔,只是巧合在这个位置,或者点穴的功夫不够,没有点准。 但穴位太深,下面是石层太硬,他的道行,还遁不动这么坚固的石层,除非挖开地宫,然后再挖下四丈,方能用穿山术。 不过他查看了佛塔四周的地形,这龙尾是一处凸起的高地,面向正南,前面是一处百丈高的山崖,雕刻着很多巨大的佛像。 他纵身一跃,缩地成寸,飞檐走壁,从百丈高的山崖跃下,走出三百丈开外,远远的站在南方位,往佛塔这边看来,正对北方。 “咦?这山崖暗藏玄机!” 他眼神一挑,立刻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这山崖上的石雕,中间是一尊大佛,四周环绕着各种各样的小佛。 这大佛三头八臂,盘坐在山崖中间,座下是莲花台,身前双手合十,背后六臂向上托起,上方正是高高耸立的佛塔,远远看去,就像大佛托起上方的佛塔,庄严宏大,气象宏伟。 然而他推算地气的位置,对应佛塔往下九丈,地气的走势下延,约莫在加深一丈,正好是大佛头顶的位置。 他脚下一跺,缩地成寸,快速的回来,残影越过,几步就攀上山崖,跃上佛头,仔细一看,这头顶宽三丈,石面有明显的人为活动的痕迹。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禅月世尊是住在上面的佛塔,但平时练功修行,应该是在这佛头上,而这里正巧是龙尾的穴位。 也就是说,这佛塔建造不是巧合,而是看出了此地的风水格局,也点准了穴位。 并且,这山崖的石壁,乃是一处断层,石壁上的石层分布清晰可见,这是一处断尾之地。 首尾相连,地气脉络相通,龙鼻之地的紫檀灵气如此旺盛,按理说,这山崖上应该会有紫气冒出。 民间流传的祖坟上冒清烟,就是点入了龙穴,地气旺盛溢出,而此地断尾,也应该有紫烟漏出,但这里并未有异样,必然是被什么截住了龙尾之气。 “莫非这地宫之下,还有地宫?”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眼前一亮,这很可能是疑冢葬法,上层地宫是假葬,下层地宫才是真葬,点穴截气,截住了龙尾的地气不漏。 “是与不是,一探就知。” 他目光一凝,看向了石壁上的石层缝隙,手捏印决,凝聚心神,体内的阴阳二气运行,内功勃发,以五脏为五行,一步踏出,顺着石层的缝隙遁入。 果然,遁了一段距离,立刻感觉有一层气场阻碍虚空。 他心里大喜,这层阻碍,显然就是地宫的宫壁,密闭无漏,浑然一体,嵌入地脉之中。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能遁入,他如今的道行,这一层气场的阻碍,却挡不住他。 “五行玄法,以身化剑,破!” 他心里默念剑诀,两手一合,精气神三花聚顶,内府五脏五气朝元,肉灵合一,自身气机化为剑形,穿破虚空气场的阻碍,一瞬遁入其中。 下一刻,只觉得气场一松,张闲遁出,出现在一间墓室,他的第一知觉就是紫气氤氲,灵气异香,丝毫没有普通墓地的阴司之气,而是灵韵之气,犹如进入了一座洞天福地。 他不由得欣喜,目光凝视,重瞳打量着墓室,长年累月的灵气熏陶,墓室里都散发着紫色灵光,福禄天寿,贵不可言。 这墓室很宽敞,结构也不复杂,只有这一间墓室,物品也很简单,中间一座莲台,莲台山供奉着一个玉盒,莲台下还有一大一小的两个乌木箱子,旁边有一块立碑,碑上篆着两行文书: “大乘渡世证如来,金刚舍利传有缘。” 意思是这地宫的东西,传给有缘人,他心里大喜,这有缘人就是他咯! 他上前去,先打开了小的箱子,里面是一卷佛经,上面写着一行字曰:金刚伏魔神通。 又打开另一个大箱子,满满的一大箱玉器和珠宝,玉石、玛瑙、天珠、珍珠等等,全部都是有灵气的灵石,珍珠也有灵气,还有一页帛书。 不过他拿起帛书,正想,但在玉器里,他却看到有一块玉简。 “嗯?这玉简,似乎有些眼熟?”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化龙玄妙得大运 “嗯?这玉简,似乎有些眼熟?” 张闲放下帛书,拿起了玉简。 这玉简一块古玉,表面已经有些发黄,长约一尺,宽约三指,厚约一指,玉简上篆刻着古老的图腾和象形文字,图腾是山川星辰,象形字是一些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 他反手一拍剑匣,机关打开,取出乾坤瓶,低念咒语,倒出从阴箓派得到的那块玉简。 两块放在一起,果然是如出一辙,只是图腾文字的内容不一样。 “莫非这玉简是一卷,这只是其中两块?” 他忍不住惊讶,玉简就跟竹简一样,有单片的,也有成卷的,但竹简比较普通,通常都是成卷的,而玉简太昂贵,一般都是单片。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这玉简一定是有完整的一卷,但散落丢失了,他手里这两块就是其中之二。 然而玉简表面发黄,灵气微乎其微,就像一块灵气衰退的古玉,但通过重瞳的透视,这玉简的内部晶莹剔透,灵气浑然,犹如实质凝固,仿佛就是纯粹的灵气凝结而成。 并且这玉简足有一尺长,意味着玉心的直径有一尺,如此巨大的宝玉,可谓是举世罕见, 但如此宝玉,却还不止一块,而是有很多块,多到做成了一卷玉简,这玉简是什么来历?这玉简上的图腾文字是记载了什么? “难道是上古时期某个大神的物件?” 他心里忍不住好奇,但这玉简,他研究了很久,却没弄出个明堂,现在又得到一块,也只得作罢。 他收了玉简,继续拿起了帛书,仔细的。 这帛书是禅月世尊留下的,记载了一些生平事迹,以及身后传承等等,大致内容是: 禅月世尊,俗名孔原,出生于奉妖帝年间,奉妖帝就是沉迷狐狸精的那位奉帝,当时六道秩序混乱,妖孽横行,天下动荡,很多黎民百姓家破人亡,孔原就是其中之一,流落街头,乞讨为生,被一位高僧收留,得法号禅月,渐渐入了佛门。 后来妖帝被废黜,新帝登位,天下更加动乱,禅月所在的寺庙也被战祸波及,师父去世,师兄弟死伤殆尽,禅月修行有成,杀出一条生路,从此流亡江湖,化缘修行,历经诸多磨难,机缘巧合得到金刚舍利,修成金刚伏魔神通。 修成神通后,四处弘扬佛法,救死扶伤,立志渡尽天下妖魔,还人间太平,逐渐名声鹊起。 再后来,乾武帝登位,天下渐渐回归正统,敕封为十大高僧之一,来到九曲山,建立无涯寺,开坛讲法,引渡妖修。 因为金刚伏魔神通太过刚猛,在乱世之中,与人争斗,杀心太重,反伤自身,折损了寿元,只活了一百四十岁,坐化圆寂,业火焚烧,佛性化虹飞升,留下金刚舍利。 告诫后人,这金刚舍利,乃是上古佛祖留下,代代相传,凝聚了无上佛法,修成佛业真火,服下舍利,以业火炼化,金刚伏魔神通方能大成,若无佛业真火,切忌不可服用舍利。 又告诫,金刚佛魔神通太过刚猛,需要以佛法调和,收敛心性,慈悲宽仁,否则反伤自身。 最后还交代了,这一箱宝物皆是灵物,得之善用,若不善,必有因果报应。 张闲看完了帛书,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位禅月前辈,立志渡化妖魔,庇佑天下太平,乃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德高僧。 “前辈在上,请授晚辈一拜。” 他对着莲台山的玉盒,执弟子礼,恭敬的行了一礼,这玉盒里就是金刚舍利。 舍利是高僧的遗体,在业火之中焚炼所化,凝聚了一生修为的精粹,一般都被当成宝物供奉,或是做成法器。 不过这帛书有交代,这金刚舍利竟然可以服用,而且服用了金刚舍利,金刚伏魔神通方能大成。 他心里好奇,小心翼翼的取下玉盒,打开盒子,只见一束肉眼可见的红光照亮,乃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金色神丹。 “嗯?这是仙家金丹?” 他惊疑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传说中的仙家金丹,这金刚舍利不像舍利,更像是一颗丹药。 并且这金刚舍利很玄妙,居然自己发光,犹如一颗烧得通红的金珠,蕴含着一股玄妙之力。 以帛书所言,这金刚舍利是代代相传,服食之后,修成金刚伏魔神通,坐化圆寂的时候,业火焚体,又还原成这一颗舍利。 也就是说,这是凝聚了很多代高僧的修为精华。 “佛业真火就是三昧真火,需要先天上层才能修练,禅月前辈的修为,至少也是阳神境,应该有四甲子的寿命。” “四甲子就是二百四十年,但禅月前辈只活了一百四十岁,这神通太过刚猛,损伤也太厉害了,足足折损了一百年寿命。” 他自言自语的推测着,寿命长短是相对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过刚易折,就如同用拳头打钢板,就算能打破钢板,但钢板太硬,硬碰硬会损伤筋骨。 损伤太多了,耗损本源,寿命就变短了。 他的化龙太极,乃是刚柔并济,至柔而至刚,应该能调和这金刚伏魔神通。 而他的境界还不够,不能修成三昧真火,但他会内火法,也能催动体内真火,可以服用这金刚舍利。 没想到他来九曲山寻找玄真道法,还没进入玄真道,却机缘巧合得到了佛宗神通。 并且这地宫里,连通了龙鼻之地,渲染了紫檀灵气,可谓是一方洞天福地,正好辅助他的修行。 “果然啊,我修练化龙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冥冥之中自有运势机缘,化龙术不但修习自我,还修习天机运程。” 他心里有所感,一定是化龙术的运势。 瑞龙之象,本身就是运势的征兆,化身为瑞龙,自身就是大运,不经意间就能遇到了佛宗前辈的传承,又是功法又是宝物,甚至还有这一座洞天福地。 “贪多嚼不烂,先修练金刚伏魔神通,然后在入玄真道。” 他收了舍利和宝物,施展五行玄法剑术,肉灵合一,以身化剑,破开虚空气场,遁出了地宫。 下一刻,他从佛头的石壁遁出,纵身一跃,回到了上面的佛塔。 这会儿快到傍晚了,无涯寺的钟声响起,空谷传响,夕阳西下,山林里的鸟儿归巢,叽喳鸣叫,山岭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嘶嚎。 他喝了几口养太岁的清水,看着夕阳,心意随之入静。 他没急着翻看金刚佛魔神通的经卷,但凡是遇到重宝,不可心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夜深了,他心念一动,感应到了何家怨灵的变化,何家被怨灵缠身,大公子已经奄奄一息了,请了吴文迁,斩杀了怨灵。 他取出装有怨灵心血的瓶子,手捏印决,再衍生出一道怨灵。 “心血不灭,治标不治本,怨灵源源不断,这大公子,今晚也该毙命了,但司天监一直没反应,还得继续。” 让怨灵慢慢消磨何家,他入睡休息了。 第二天早晨,无涯寺的钟声响起,张闲准时醒来,一如既往的晨练。 晨练完,吃过了辟谷丹,喝了米酒,这才打开了金刚佛魔神通的经卷,仔细。 经卷详细的记载了心法、内功、外功,以及抱丹、辟谷、塑体等等。 心法是佛宗的金刚经,取其金刚不动的意境,他学了大日如来手印,金刚意境相同,可以直接跳过。 内功外功主要是发劲诀窍,以及一些武功招式,包含了拳法、掌法、指法、擒拿手等等。 抱丹辟谷塑体,主要是脱胎换骨的技巧,记载了饮食、补药、练体秘诀等等,以他的肉身强度,这些也可以跳过。 最后是修练金刚不灭之体,也就是这门神通的真正精髓,修练佛业真火,服用金刚舍利,另外还有一招绝学,名曰金刚自在印。 “金刚自在印,这不正是大日如来手印的第三式么!” 他疑惑了一下,接着反应力,大道三千,万法归一,金刚伏魔神通的最高境界,与如来神掌是完全相通的, 确实的说,所有佛法武学,皆是相通,最终都是得证如来。 “所以这套神通,真正的独到之处,就是金刚不灭体。” 他看完经卷,立刻明白了其中真意,其它都可以跳过,直接服用舍利,修练金刚不灭体。 他身形一动,跃下山崖,遁入地宫之中,这就开始闭关修练。 却说九曲山的另一个方向,一处山谷之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从地面遁出,头戴玉簪,手持拂尘,身穿一些锦帛道袍,背负剑袋,须发皆白。 这老者正是玄真道的李修淳。 随即,一阵阴风掠过,变化显形,也化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显然也是一位鬼仙。 然而这位鬼仙,不是灰蒙透明的阴影,而是有真实的形体,就像血有肉的真人一般,在阳光下,居然还映照出一条影子。 “师叔,又让此人跑了。” 李修淳向鬼仙行了一礼,语气有些叹气,而这位鬼仙,俨然就是玄真道的太师叔,名曰刘善明,两世修行,一次转世,接近两百年的道行。 刘善明说道:“师侄不必气馁,此人通晓天工派的穿山术,穿山遁地,来去无踪,实在难以抓捕。” “当年围剿天工派,沐道真出手相救,保住了一些幸存,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天工派又出了厉害人物。” “此人的背后,似乎还有皇族的暗中支持,先前盗取了灵宝道的墓地,如今又来我们九曲山,若不抓到此人,只怕是不得安宁。” 提起这事儿,李修淳有些怒气:“皇族之人越来越过分了,先前支持莲花教祸害一方,又支持天工派此人盗墓。” “哎……”刘善明叹了叹气,说道:“相比此人,我更担心那个自称太上道的张玄机,昨晚何府的大公子,已经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转阴仙刘善明 何府中了江湖套路,被盗取大量天材地宝,此事牵扯着顾应天,而另一人主谋,打跑了顾应天,身份更是来历不明。 原本以为何府之事就此了结,但没想到何府原本平息的那个狐妖鬼魂,居然再度出现,何府每天闹鬼,再次请了吴文迁出手,斩杀了鬼魂,可是阴魂不散,大公子这些时日被鬼怪缠身,已经奄奄一息,昨晚彻底在梦里被鬼魂索命了。 刘善明说道:“吴师弟已经查了何府的妾室,找到那个女子的埋葬之地,但遗体已经不见了,我推测就是这个张玄机所谓,用了秘法道术,在暗中针对何府。” 这狐妖之事,吴文迁早就看出了是何府后院的争斗,但玄真道一向主张回归隐世修行,不想就交达官权贵,所以就回避了此事,并未过多的插手。 但如今这一闹,吴文迁也只得出手了,查出了何府妾室的事儿,何仕芳得知了事情,大为震怒,认为是妾室勾结那个张玄机图谋不轨,已经把妾室抓了,正在严刑拷打,逼问追查。 妾室知道情况不妙,早有准备,通知了在外的儿子。 这儿子也是个无法无天的狠人,手里掌握着兵权,直接兵变了,带着金龙帮的一伙人,杀入何府,闹得曲城大乱,现在何仕芳已经逃亡,正在被追杀,四处发信求救。 不得不说,这何家之中,父不慈,儿不仁,被被这么一闹,落得一个自相残杀。 不过何仕芳已经逃了,但这小儿子一时得胜,不可能斗过何仕芳。 “此人的道行高深,似乎是故意让何府不得安宁,就算找到那女子的遗体,根除鬼魂,必然也另有它法。” 李修淳的语气也很警惕,当然看出了这个张玄机的意图,但又疑惑道: “此人到底想做什么,是对何府有深仇大恨,还是另有所图?” 刘善明说道:“师侄你忽略了一件事,洛山郡的阴箓派。” “嗯?”李修淳闻言,立刻反应了过来,不由得脸色一惊:“莫非这个张玄机,就是灭掉阴箓派的那个魔头,顾应天为了报仇,由此追杀到了曲城!” 洛山郡的阴箓派,被人连根拔起,这可是一件大事,各门各派都已经知晓。 这出手之人,乃是一个魔道,手段凶戾至极,所有阴箓派的顾家弟子,皆是中了邪异之术,同一时间被人全部杀死,并且被种下五藏寄鬼,全部被汲成了干尸,当时众目睽睽,洛山城一片大乱。 虽然顾应天出手,但只救下一人,其余人全部丧命。 几年前,莲花教也在洛山郡与一个魔道发生冲突,当时李修淳等人去查看现场,周修诚要呼风唤雨屠城,却意外死于魔道之手。 现在想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从洛山郡来了,很可能就是这个魔头。 “难怪何府的描述,据说此人很年轻,自称修行一甲子,返老还童,定然是魔道之法,五藏寄鬼,寄生夺舍,汲取他人的命元精气。” 李修淳恍然大悟,魔道之法,最擅长夺舍,并且性情凶戾,杀心煞气极重。 “师侄,你可明白我担心什么了。”刘善明说道。 李修淳点来点,也是脸色凝重:“如此魔头,若是来了曲城,盯上了我们玄真道,必然不能善了啊。” 魔道以夺舍他人为修行,莲花教和阴箓派,虽然都是邪派,但已经有两个门派被这魔头灭掉,而这魔头的手段奇异,动不动就灭杀满门,如此杀心,道行还深不可测,连顾应天都败逃了。 所以相比这盗墓之人,这魔头才是真正让人堪忧。 不得不说,李修淳和刘善明是误会了张闲。 李修淳又疑惑道:“这魔头针对何府,不知是什么企图?古心觉身为司天府的掌司,发生了这种大事,却迟迟没现身,也不知在做什么。” “我们静观其变吧。”刘善明说着,“何府是皇亲国戚,父子相残,败坏礼法,此事已经闹大了,阳帝应该会有反应。” “阳帝已经闭关八年,也不知道如今的修为如何了,皇帝修道,不理朝政,自古以来就没什么好下场,如今这世道越来越动乱,就看阳帝何时出关了。” “或许这个魔道,也是有意试探司天监和乾帝,但不知这幕后,是否有天门的参与。” “哎……”李修淳叹了叹气,“我等修习仙道,本是为了逍遥自在,却牵扯这些争斗,实在让人心烦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仙道是一个江湖。”刘善明的语气,也不由得感慨,历经了两百年,见多了动乱争斗。 李修淳问道:“师叔,我们这次设局,还是让这个盗墓的天工派逃了,以此人的行事作风来看,必然不会离开,要不要再设一个局?” 曲山是方仙十大名山之一,自古以来就是仙人隐士的居住地,而这些仙人隐士,死后都是安葬下土,所以这一带的古墓多不胜数。 并且除了仙家的墓地,还有佛宗和妖修的墓地洞府,这些墓地洞府之中,奇珍异宝多不胜数,而最为宝贵的,还是埋葬的遗体。 修行之人,喜欢吃天材地宝,肉身凝聚了道行,死后多有玄奇之处,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所以,这一带也是自古以来的盗墓之地,但玄真道坐镇,一般人不敢来盗墓,可是这次来的,却不是一般人。 这人的行踪隐秘,暗中有皇族之人支持,盗取的宝物几乎都流入皇族,前几年就盗取了上清五派之一的灵宝道,这两年在曲山出没,他们已经交手好几次了。 但此人精通奇门道术,还会穿山遁地,极难对付。 刘善明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次设局被逃,此人必然更加谨慎,想要再设局太难了,不过此人盗取的目标,应该是佛宗先辈的金身遗体。” 话到这里,李修淳不由得皱眉,他当然知道,皇族一直在收集得道之人的躯体,乃是为了提炼血灵钢,铸造斩仙剑。 然而得道之人,无一皆是各派高层,不是随意捕杀的,于是就盯上了坟里埋葬的遗体。 鬼仙的遗体都炼成兵解法宝,没有遗体留下,唯有佛宗修行的高僧,皆有金身遗留,又经过历朝历代的累积,金身很多,正好成了目标。 不过佛宗没落,但盗取墓地遗体,对前辈不敬,这终究是不合礼法,就算皇族再强横,也得顾忌几分,不敢堂而皇之的明着来。 所以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儿,只在暗中进行,就算大家心知肚明,也没办法点破。 “师叔,你的意思是,我们找无涯寺一起商议。” 李修淳知道,无涯寺还供奉着二十几位高僧的金身遗体,对方的目标是遗体,不是单纯的盗墓,必然会把目标锁定在无涯寺。 刘善明点了点头,说道:“无涯寺的天穹尊者,他还没有坐化圆寂,若能请出他帮忙,在无涯寺里设下大阵,定然可以困住此人的穿山术,更何况有魔道侵扰,无涯寺也难幸免。” “天穹尊者,此事只怕难办。”李修淳说道。 天穹尊者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如今的曲山,无人知晓天穹尊者的存在。 因为天穹尊者已经活了一百六十年,与天穹尊者相识的人,全部都已经老死了,即便是李修淳,也只有过一面之缘,这还是四五十年前的事儿了。 当然天下大乱,佛宗没落,大量佛寺被毁,僧人惨遭屠戮,众多高僧的金身被盗,天穹尊者入世,但佛宗的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只带回十几具前辈的金身,安放在无涯寺,从此就坐了枯禅,再未现身。 即便是曲山的佛宗没落,僧人离散,佛塔地宫被盗掘,天穹尊者也从没现身。 如今无涯寺就只有十几人,再加上其他稀落的僧人,整个曲山的佛宗也就只有几十人,几乎都是老弱,没有年轻弟子,因为如今都向往仙道,无人信佛了。 刘善明说道:“我前世与天穹尊者有些交情,对方的目标是遗体金身,无涯寺难以幸免,我亲自出关,去一趟无涯寺吧。” “师叔你要出关了?” 听到这话,李修淳有些惊诧,师叔为了修成阳仙,已经闭了死关。 闭死关是心境坚定的修行,看破一切,以死明志,要么突破境界出关,要么一直闭关到大限将至。 一般闭了死关都不会再出来,心境决然,不死不出。 “罢了,罢了。”刘善明叹了叹气,说道:“错过了第一世的机缘,以鬼仙之体,想要修成阳仙,实在难上加上,继续闭关也没意思,不如出来走走。” 鬼仙的第一世根基非常重要,一旦转世,修成鬼体,鬼体属阴,阳刚不振,再难修成阳仙,几乎就定型了。 “师叔心意已决,我立刻回道宫,迎接师叔出关。” 李修淳没在多言,反身回去了,刘善明的阴神也退去了,玄真道宫的密室里,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 这老者的瘦,就像一张人皮包裹着的骷髅,白发苍苍,满脸皱纹,阴气森森,乍一眼看去,就像一个鬼怪,这老者俨然就是闭死关一转阴仙刘善明。 刘善明睁开眼,念头一动,一条剑袋飞起,背在身后,缓缓站起身来,出关去了。 与此同时,佛塔的地宫里,张闲还不知道,自己被视为了魔道,刘善明正要亲自出关,邀请无涯寺的高僧,一起对付他。 他这会儿正在打坐,进入了最佳状态,这才取出金刚舍利服下,施展内火法,催动体内真火,炼化舍利,修练金刚不灭体。 第二百三十章 上古金丹修金仙 却说张闲在佛塔地宫之中,服下金刚舍利,施展内火法,催动体内真火,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体内的真元燃烧,体温剧烈身高,肌肤赤红,发出火红的光芒,犹如一尊在火力烧得通红的烙铁。 他的五脏六腑之内,伴随着真火的高温,金刚舍利犹如一颗金丹,缓缓溶化,金液流入了肠胃。 他清晰的感应到,肠胃消化汲收,金液的细微原子进入血液,血液渲染成了金色,与血液发生玄妙的融合,红色的血液竟然变成了金血。 金血运行,流通全身,血液所过之处,内脏、筋骨、肌肉、皮肤、神经、脉络等等,全身血肉骨骼的每一个细胞,汲取了金血,皆被渲染成了金色。 在高温的催动下,金血异常活跃,金原子激发,他身上的红光变成了金光,通体变成了金色,犹如一尊金刚铸造的神像。 他清晰的感觉,身躯变得更加结实了,体内的高温,似乎也变得平常了,仿佛只是在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 与此同时,一股宏大的力量流淌,只见幻象丛生,一尊又一尊的佛陀浮现,乃是金刚舍利一代又一代的高僧们的灵性。 最终这些灵性,融为一体,化为一人,只见一尊佛陀静坐虚空,业火燃烧,浩大的火光犹如一轮大日普照,虚空之中响起了梵音徘徊,宝相庄严,气象神圣。 随即,佛陀化为一条七彩虹光,飞升阴阳之上的第三界,留下一颗大日金光的佛珠。 “这佛陀就是禅月世尊,灵性飞升了佛界。” 他心有所悟,自然而然的明白了这一切,禅月世尊已经修成正果,化虹飞升,超脱三界,留下的佛珠就是金刚舍利。 金刚舍利蕴含了金物质,还蕴含了宏大的真元法力,经过业火炼化,纯粹无比,汲取金刚舍利,也是汲取真元法力。 他心念一动,伴随着金血运行全身,舍利真元也随之溶化,滋养肉身,润泽神魂,升华灵性,一股感悟自然而然的衍生。 智慧的理性,得证心念的坚定。 心念的坚定,得证法力的金刚坚固。 法力的金刚坚固,得证随心所欲的自在。 故曰:大智慧,大法力,大金刚,大自在。 他起身一跃,脚踏地面,发出铜钟一般的金刚之音,体内宏大的力量涌动,金光普照,宝相庄严,犹如化身为了一轮太阳,至刚至阳,至阳至圣。 “啊!” 一声低吼,双手一合,怒目瞪眼,结成大日如来印的第三式,名曰金刚自在印。 如来印成的一刹间,自身坚固,气场展开,荡起一圈虚空扭曲的波纹,力量结成实质这一般坚固,无形的气场凝滞,整个虚空都变得更加紧实了。 金刚舍利蕴含的,不仅是物质和法力,还有历代高僧修行意志和感悟,开发智慧,提增灵性。 炼化了舍利,境界也自然而然的提升,从初窥肉灵合一,直接达至了小成。 他功体的修为只有肉灵小成,但他领悟的境界,远远超过了功体的修为,领悟了金刚之意,这就是先天上层的阳神之境。 阳神的法力凝实,由阴转阳,由虚化实,这就是金刚坚固。 境界超过功体,明悟在修为之前,犹如一盏燃灯,照亮前方的道路,指引大道的方向,只差修为的积累,便能水到渠成,脚踏实地的走向眼前的道路。 不过这金刚舍利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融合,需要慢慢的新陈代谢,体内物质更替,方能完全炼化汲收。 炼化汲收的同时,他也恍然大悟,这金刚舍利的金物质,正是上古金丹。 金不灭,玉不朽,这金刚不灭体,其实就是金仙之体。 后天是凡人,先天是地仙,天人是天仙,服食金丹后,则为金仙。 金是一种完美物质,上古天人通过丹术,把金炼制成人体可以汲收的金丹,服食之后,把金物质融入自身,从而超脱血肉之躯,让肉身具备金的属性。 金的坚韧,可以让肉身更加坚固,几乎是刀枪不入,并且水火不侵、风雷不惧、百病不生、百毒不畏等等,可谓是完善了血肉之躯的弱点。 不过金物质在体内,需要真火催动,以及真火炼化。 也就是说,需要先修成真火,然后才能修练成金仙之体,但真火需要阳神境界才能修练,他是用内火法取巧。 并且,他已经明白了,为什么金刚伏魔神通会折损寿元。 金物质在不催动的情况下,只是完善血肉之躯的弱点,但在催动的情况下,变成一尊金人,遇到剧烈对抗的时候,金物质碰撞,会损伤自身。 金物质不是自身物质,夹杂在血肉物质里,有利也有弊,若是长期损伤,本命修复自身,当然会减寿。 也就是说,这金刚伏魔神通,其实是催动金仙之体,释放出最极端的力量,但物极必反,最极端的对抗,当然会反伤自身。 “这神通只能在拼命的时候使用,若是平时随意滥用,必然折寿。” “并且金物质不能再生,若是受伤流血,会损失金物质,需要服食金丹调理,但我没有金丹,损失一点就少一点,金身就会变弱。” 张闲心如明镜,已然明悟了其中的要领,不可滥用,避免流血,即便被打吐血,也得把血吞回去。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张闲一直在地宫里闭关,手结如来印,一动不动的站立,犹如一尊金刚铸造的神像,神念入定,心意化龙,进入了活死人境。 这地宫也是一处风水宝地,乃是九曲山的地脉所在,并且与龙鼻之地首尾相连,紫檀灵气弥漫,也是入葬的上层宝地。 他此刻的状态,虽然是站着,却已然入葬,阴阳练化,灵性升华,缓缓汲收着金刚舍利。 真我之念超脱,参悟大日如来印第三式,与化龙太极相合,融会贯通,练为己用,成为化龙印的第三式。 他的化龙太极是源于易理,前三式对应乾卦六爻的前三爻,乃是阳气上升的三个阶段,初始,成长,大成。 三式大日如来印,正好得证这三个阶段,接下来是四式,他早有推演。 乾卦的第四爻,九四:或跃在渊。 或跃在渊的意思是,气运上升的一条分水岭,或是跃过去,上升为九五,或是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他领悟了灵性的真谛,可以把仙人打回凡人,犹如跌落深渊,这一招正好作为化龙印的第四式。 第五式,九五:飞龙在天。他也推演出一个大概,就是雷法。 雷法是万法之首,极而生雷,以阳气上升到极点,化为太阳真火,雷与火融会贯通,再天人合一,引动天雷,以雷法作为第五招式。 不过第五式只是推演,他的雷法只有后天部分,不敢与外界电场共鸣,不能引动天雷,还得现办法弄到雷法的后续秘诀。 但他转念一想,如今修成金仙之体,不惧风雷水火,或许可以尝试着与引动电场,自己参悟天雷之法。 至于第六式,上九亢龙有悔,这有些遥远,他现在还没推演出来。 他汲取了金刚舍利,第三式水到渠成,第四招也有了,现在主要参悟雷法。 然而就在他闭关的期间,他并不知道,由于他的气机变化,引动了地气的变化,与山岭另一边的玄真道宫相连。 此时,道宫的密室之中,刘善明已经出关,没有立刻去无涯寺,而是沐浴净身,换了一件新道袍,一手负背,一手捏成剑诀,正在对着比划,练习剑术。 刘善明已经出关半个月,整个人的气质焕然一新。 原本皮包骨头的身躯,逐渐恢复了一些气色,肌肤红润,皱纹舒展,阴司鬼气也褪去了,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气象。 闭死关是不吃不喝的,自身消耗微乎其微,但时间太久,也会逐渐消瘦,直到耗尽了所有血肉,无力支持,大限到来,如果还没突破出关,就直接尸解转世了。 所以中途出关,还需调理一番,身体方能恢复。 “师叔,参汤熬好了。” 李修淳端着一碗参汤来了,刘善明点了点头,停下练习,接过参汤喝下。 但就在这时,只觉得气息变化,两人皆是眼神一凝,开了阴阳眼,只见道宫里的紫气灵光晃动,两人不由得皱眉。 刘善明说道:“最近这半月,道宫的气象不稳,定然是那个天工派的贼人,又在穿山挖掘,扰动了九曲山的地脉灵气。” “此人甚是可恨啊。”李修淳不由得怒意,“师叔,如果地脉灵气被破坏,必然影响我们玄真道的气数,但我们不懂堪舆之术,无法推测这贼人的位置,要不要请祖师出手。” 刘善明说道:“祖师他们还在东海拜访仙友,距离太远,虚空有阻隔,阴神难以穿梭,需要用到乾坤大阵接引,不到紧要时候,不必这么麻烦,还是我们自己解决,这也是对我们自己的磨练。” “师侄,我们分头行事,你坐镇道宫,阴神出游,去山林巡视一遍,九曲山的地脉相连,一个地方有波动,其它地方也应该有动静,这贼人不可能毫无痕迹。”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就去无涯寺走一趟。” 话落音,刘善明说走就走,纵身一跃,飞檐走壁,往后山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九曲山的一处山林里,一人戴着青纱竹帽,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身形是一个高挑窈窕的女子,身穿一件普通衣服,背着一个木箱,手里拿着一个罗盘,也在观测着九曲山的气机。 “玄真道宫的龙鼻之地,为何有地气异动?莫非是那人做了手脚,盗取玄真道的气运?” 女子喃喃自语,脚下一动,健步如飞,往山岭的另一边去了,按照地脉的走势推算,若要做什么手脚,一定是在山岭后的某个位置。 第二百三十一章 阴错阳差误抓人 女子一边看着罗盘,一边沿着山岭后的方向走去,查看周围的地理格局,不断的推演地气脉络。 龙鼻之地的气机异象,让女子推测是被那人做了手脚,一直顺着推算的方向走,渐渐的走往到了山岭南面,山林里的道观庙宇逐渐稀少。 站在一处高坡眺望,隐约看到远处山下的一条河流,女子不由得迟疑了。 “听这一带的村民说,水鬼河的对面就是妖物的地界,这河的周围,也有水猴子出没,要不要继续往前?” 女子犹豫了一会儿,以她现在的修为,遇上普通妖物也不怕,而这些妖物以河为界,证明都是有灵智的,应该不会冒然越界。 女子继续往前,心想,快去快回,过去查看一番就立刻返回,以防招惹到妖物。 只见女子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五行灵符环绕自身,施展了一套身法,人影闪动,轻飘若飞,一步就是十丈开外,犹如凌波微步。 片刻后,女子就来到了山岭末端,只见一座佛塔耸立,正是龙尾之地。 女子快步上前,一遍佛塔前的石碑,原来这座佛塔就是那位给妖物的高僧所建,名曰禅月世尊。 女子行礼一拜,以示对前辈高人的尊敬,然后进入佛塔,仔细的查看。 见地面的石砖有痕迹,新旧不一,显然是被盗挖后,重新修补上的,女子单膝半跪,伸手按在地上,闭上眼,凝聚心神念头,低念咒语,施展奇门之术,探测地层气场。 片刻后,女子睁开眼,收回了手,佛塔下的地宫已经被填补满了。 女子出了佛塔,又查看了四周的格局,前方是一处山崖,乃是一个断尾之地。 站在山崖边,往下打量了一眼,断尾没有气象的变化,应该是地气在地底受阻了,并未流通到尾部。 地层太深,不能透视气脉流动,只能通过外形推测,地底具体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此地的墓葬早已被盗,不过此地是一处龙尾,以那人的造诣,必然能找到这里,探测这里的情况,但不知是什么时候的,有没有留下脚迹。” 女子自言自语的推测着,闭目凝神,手捏印决,再施奇门之术,搜寻脚迹。 脚通眼,乃是连通阴阳二桥脉,每一步用力走路,阴阳二气运行,踩踏虚空,会留下阴阳痕迹,所以民间流传有“收脚迹”的说法。 所谓“收脚迹”,就是人死之后的七天内,阴魂会从生前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收走自己留下的脚迹,通常会发出一些响动,第七天的时候,收完了脚迹,阴魂走完一圈回来,也就是俗称的头七回魂。 其实这是阴阳过界,阴魂溃散,化为阴风,无意识的沿着阴阳痕迹流动,阴风掠过,触动一切东西,就发出了响动。 一般来说,脚迹不会残留太久,但视情况而定,有些特殊环境,脚迹很留很久,而奇门道术有搜寻脚痕之法。 女子在佛塔的周围,并未搜到脚迹,张闲的至虚至无之境,根本没有脚迹留下,但女子在山崖边,却搜了一个脚迹。 这个脚迹,是张闲在山崖边施展缩地成寸,脚步搅动了阴阳气场,因而留下。 “应该是那人收敛了脚迹,但从山崖跃下了,动了真气。” 女子推测得基本没错,目测了一下山崖的高度,约有一百多丈,山崖上雕刻着大大小小的佛像。 女子再施展凌波微步,身形轻跃,飞檐走壁,顺着山崖下去,搜寻脚迹。 然而此时,山岭之中,一阵阴风掠过,犹如阴司鬼差的巡逻,俨然就是玄真道李修淳的鬼仙阴神,正在搜寻九曲山的异动。 李修淳已经搜寻了大半个山岭,并未找到那个天工派的踪迹,此刻正往水鬼河这边找来。 上次的设局,险些抓到此人,让此人更加谨慎了,这半个月一直没有动静,但玄真道宫的地脉灵气异动,李修淳和刘善明都认为是此人所为。 这会儿,刘善明也已经去了无涯寺,想要请出天穹尊者一起联手,不仅是为了对付这个天工派,也是为应对那个名叫张玄机的魔头。 不过刘善明去了大半天,还一直没回音,李修淳心里明白,只怕是遇到困难了。 天穹尊者坐了枯禅,枯禅是比闭死关更加极端的一种修行。 生老病死,天命有终,世人皆知自己会死,但很少有人坦然面对,因为看不透尘世,看不透因果,总有本能的畏惧死亡,希望能活着。 枯禅就是看透了这一切,犹如一颗树,平静的活着,平静的枯萎,欣然接受最终的归属,坐等枯木入土,返归天地自然。 一般佛宗高僧是大限将至,最后才会坐入枯禅,直到坐化圆寂,留下一具枯尸金身,或者业火焚烧,化为一颗舍利。 像天穹尊者这样还有很多寿命,却已看透了一切,实属少之又少, 不过佛宗修行讲究一个缘字,即便坐入枯禅,但有禅机佛缘出现,也会破禅而出。 天穹尊者守护着众多高僧前辈的金身和舍利,有人要盗取金身,这幕后还有皇族之人的支持,更何况有魔道出现,刘善明认为这就是请出天穹尊者的机缘。 此时的无涯寺里。 刘善明坐在后院的佛堂,一个老和尚送来茶水,刘善明行礼拜谢,老和尚行礼告退,刘善明一人静心等待着。 刘善明以真言传音,通告了来意,寺庙里没有回应,刘善明准备静坐三天,如果是天穹尊者不出来,此事也只得作罢。 佛塔前的山崖,女子站在佛像的头顶,在周围搜寻了一圈,最终推测出脚迹就消失在这山崖的佛头上 仔细一看佛头后的石层,正好是地脉走势的位置。 “莫非这佛塔的地宫是一座双层疑冢,地宫之下还有地宫,正好这地宫截住了地气。” 女子推测着,伸手按在山崖上,低念咒语,以奇门法术探查地气,片刻后就得出了结论,山崖的地气看似一切平常,但这里是断尾之地,而首尾相连,本该有紫烟灵气冒出,平常反而不平常。 当然,也可能是地层太深,地脉中途有所阻碍,不过施展穿山术,一试就知。 只见女子虚空画符,一步踏出,遁入山崖,顺着石层的缝隙深入。 然而山崖上,一阵阴风掠过,李修淳的阴神正往这边巡视,立刻察觉了一丝虚空波动。 “嗯?是那贼人在遁地穿山!” 李修淳的念头一动,辨认出了虚空的波动,阴神一瞬掠过,飞过佛塔,出现在山崖前方,阴风凝聚显形,化为一条灰蒙的影子悬浮在空中,阴阳眼察看着山崖的石壁。 “不好,又来晚一步,让这贼人逃了。” 李修淳有些叹气,只以为贼人又逃了,这穿山术实在难以抓捕,地层太深,大地的阴阳气场太坚固,法术不能到达,也不敢跟着遁入。 除非是精通堪舆之术,懂得地气脉络,否则冒然跟着遁入,稍一不慎,必然被压死,李修淳先前就吃过亏,阴神遁入,中了对方的施术,阴神被虚空气场压得破灭了。 “此地乃是禅月世尊的佛塔,此人在这里,却能影响到道宫的地脉灵气,应该是地脉相通,留下一道法术,以防此人再作妖。” 李修淳抬手一指,一道符箓印在石壁上。 随即,李修淳没有多留,对方已经逃走,继续搜寻也没意义,而他发现了此地,留下符箓印记,若对方还敢出现,正好可以逮个正着。 念头一动,阴神化风,消散无形,收回了本体。 然而李修淳的阴神走后,石层之中,女子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穿山术没遁多远,也遇到了阻碍,虚空气场坚固,阻隔了地脉石层。 女子尝试了几次,实在不能穿过,只得作罢,反身退回。 地宫之中,一尊金刚神像傲立,沉寂在活死人境的张闲,看似一动不动的,但一气化三清,真我之念超脱,清晰的察觉虚空波动,有人试图以法术挤入地宫,虚空气场的波动很明显。 “莫非有人也发现了这地宫?” 他思量着,这地宫是绝对安全的,四周无缝,气场浑然一体,又是在地层深处,就算懂得穿山术,找到了地宫,但也不能遁入地宫。 他是肉灵合一,施展五行玄通,以身化剑,这才进来其中。 “闭关也有一段时间了,出去看看是什么人。” 缓缓的调息,从活死人境退出,由死转生,慢慢的睁开了眼。 山崖上,女子遁出山崖,全然不知被人留下的符箓,只觉得一缕灵光乍现。 “咦?这里怎么有一道符箓?” 女子疑惑了一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有的,但出来就有了。 与此同时,玄真道宫里,李修淳刚才睁开眼,立刻察觉符箓被触动,也是愣了一下,他这一个转背,对方又回来了? 李修淳也来不及多想,念头转得飞快,瞬即又闭上眼,阴神出窍,穿梭阴阳虚空。 山崖上,符箓触动的一瞬间,顿时一阵阴风乍起。 “糟糕,这是鬼仙的念头,有人做了手下……” 女子吓了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认出了是鬼仙,赶紧手捏印决,施展遁术,要穿山躲避,虽然这山脉有阻碍,但这里的石缝很多,可以遁走其它方向。 但女子正要遁入,李修淳的阴神已经显形,抬手一指,一道剑气掠过,破开了遁术,女子撞在石壁上,没有遁入。 “嗯?怎么是个女娃儿?” 李修淳定睛一看,不是那个天工派,而是一个年轻女子,不过这女子的装束,背着一个木箱,这是天工派常用的机关匣,刚才还想施展遁地穿山,显然是天工派的同伙。 “天工派的余孽,跟老夫回一趟玄真宫吧。” 李修淳的语气一冷,一道强横的法力涌现,要抓了这女子,拷问其余同伙。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疑是佛宗先天人 “玄真前辈,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人同伙。” 见这鬼仙要动手,还认出了她是天工派的身份,孟江琳恍然反应了过来,是被误认成那人的同伙了。 那人在这一带盗取古墓,而这一带是玄真道的地界,当然是被玄真道捕杀的对象,一旦被误认成同伙,这后果可想而知。 “先辈,我不是盗墓的,我也是来找那人的。” 孟江琳赶紧解释,但李修淳认定了,岂会轻易放过,强横的法力涌现,手捏剑诀,虚空画符,剑诀一指,一气呵成。 只见灵光一闪,玄妙的法力变化,虚空扭曲成一个漩涡,气流急速流动,空气在漩涡之中压缩,凝气显形,铸气成剑,化为一道剑形,气旋一震,剑气飞出,速度奇快无比。 孟江琳见状,知道解释无效,心念也转得飞快,反手一拍身后机关匣,一柄宝剑弹出,抬手抓住剑柄,气机一瞬平静,返归无极静虚,静到了极点,阴阳混成,浑然如丹,气机没有丝毫破绽,平静得就像消失了一般。 剑气袭来的一刹那,孟江琳的目光一凝,极静生动,无极生太极,意念勃发,阴阳合一,内功与道行融为一股,一剑劈斩。 “嗯?” 李修淳略微惊讶了一下,他清晰的看见,这女子只有抱丹境界,却暴发出一股至刚至阳的力量,气血红光冲天而起,阳魄之威,克制阴司之气,竟然是个武修。 然而李修淳的这一招,却不是一般剑术,只听见“啪!”的一炸响,两剑相对,剑气一瞬炸开,凝压的空气爆炸,形成剧烈的威力,整个虚空都为之一震,掀起一股气场劲风掠过。 孟江琳一剑斩在爆炸上,宝剑嗡鸣,震得手掌发痛,而气流冲击五官,耳心隐隐作痛,大脑神经不由自主的抽搐难受。 没有脱胎换骨,无论力量有多强横,也难以对抗玄真道的法术,因为五官脆弱,抵挡不住气压的冲击,力量再强也是枉然。 “女娃儿,束手就擒,少受皮肉之苦。” 李修淳又一台剑指,虚空漩涡转动,凝聚无形的空气,压缩成形,犹如一个小型的凤龙卷,化为一条灰蒙透明的长鞭,剑指一挥,长鞭舞动,想要捆住孟江琳。 孟江琳强撑着难受,心念反应过来,不能近距离接招,否则被爆炸波及。 机关匣打开,两手后伸,宝剑回鞘,拔出两把九连弩,一手持着一把,左右两手形成一个角度,目力凝聚,锁定挥舞而来的气鞭。 扣动扳机,只见两支火符箭飞出,形成一个夹角的角度,箭头在空中对撞,火光一闪,“轰隆”一声巨响炸开,整个虚空一震,灼热的火焰气浪荡开,长鞭被一下炸破,气爆冲击,劲风乱窜。 “这是火符飞剑!” 李修淳也是一惊,认出了这是天工派的火药术,空中的气浪掠过,火药的刚阳灼热之力,堪比三昧真火,对阴司鬼神有极大的克制,李修淳只觉得一阵火烧,阴神差点消亡。 然而这两箭飞出的同时,孟江琳丝毫没停手,连续扣动扳机,九连弩可以连续九发,速度奇快,力道强劲,两把连弩一瞬间就发出十几箭,全部射向空中。 李修淳连忙躲避,阴神一变,化为阴风掠过,但这火符箭不是瞄准阴神,而是在空中的不同位置,两两对撞,“轰隆轰隆”连续炸开,爆炸的冲击力扩散,灼热的气浪淹没整个空中,让阴风无处可躲,破灭消散。 玄真道观里,李修淳一下睁开眼,喘气呼吸,犹如从噩梦里惊醒,阴神破灭,识海念头阵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心念极快,立刻传念给刘善明。 其实,李修淳不懂火符剑的玄机,需要箭头碰撞才能爆炸,根本无须躲避,只要虚空扭曲,或是掀起一股强风,扰乱火符箭的轨迹,不能两两碰撞,也就不能引爆。 可惜时间太短暂,李修淳没看出这两两碰撞的破绽。 山崖上,孟江琳打退了鬼仙阴神,不敢停留,立刻施出遁术,要穿山离开,但一缕神念的波动传来,无形的念力展开,阴阳气场凝滞,整个虚空变得坚固,遁术被压制了。 孟江琳心里大惊,只觉得无形的压力,连空气都变得窒息,还有更厉害的存在,赶紧一眼闪过四周。 只见一道阴风显形,不是灰蒙的鬼影,而是像有血有肉一样真实,甚至在阳光下还有影子,变化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这俨然就是刘善明。 李修淳的阴神被破灭,不过李修淳乃是正宗修行,又长期住在玄真道宫,汲取紫檀灵气的滋养,根基深厚,这点反伤根本不算什么,一个念头就传信给了刘善明。 下一刻,李修淳的元神略微缓和,再次凝聚阴神,一阵阴风掠过,也返回了山崖上。 两大阴神飞在空中,孟江琳没在第一时间逃脱,便已经是逃无可退了。 “女娃儿,倒是有些手段。” 李修淳说道,差点让这女子逃掉,还好刘师叔及时赶来。 “两位,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 孟江琳心知不妙,一边答话,放松对方警惕,一边抬起双手,立刻扣动扳机,九连弩还剩下三发,瞬即就是六支火符箭飞出。 “放肆!” 刘善明一声冷喝,抬手一指,念力化为一圈波纹扩散,转世之后的阴仙,鬼体魂力凝实,全然堪比阳神,一念驱物,火符箭全部停在了空中。 念头又一动,驱使火符箭调转方向,全部迫近了孟江琳,让孟江琳不敢妄动。 “小辈,束手就擒,说出你的同伙,饶你不死。” 刘善明手捏剑诀,虚空画符,灵光闪烁,气流漩涡急速运行,凝压空气,依然是一条凤龙卷化为长鞭,但与李修淳施展的,有着本质的区别,空气高度压缩,犹如粘稠透明的液体,仿佛不是气流,而是一条水流。 并且更加的灵活自如,不像是生硬的鞭子,更像是一条灵动的蛇,在空中一摆,眼看就要缠住孟江琳。 孟江琳心里大急,但被火符剑胁迫,丝毫不敢妄动。 然而就在这时,孟江琳身后的石壁,只见一道剑术飞出,划过虚空,切割阴阳气场,在空中残留一条透明直线的痕迹,仿佛把无形的虚空划成了两半。 蛇形长鞭摆动,被剑术划成两截,风卷的气压破坏,“啪”的一声炸响,强横的力量冲击,整个空虚一震,劲风气浪炸开,但剑术划过,一分为二,所有威势都被划成了两半扩散,剑术的威势略减三分,一瞬而过,直袭刘善明。 “嗯?好生厉害的五行玄法剑术!是上清道的人?” 刘善明一眼认出了此招的来历,当即警惕,却又疑惑,这石壁里居然还藏了人,而此人的道行之高,五行玄法剑已达阴阳分晓的境界。 心念一闪即过,刘善明的念头极快,抬手剑诀变化,虚空扭曲,气旋转动,气流急速收缩,化为一颗圆珠。 这是剑气浑圆如珠,毫无缝隙破绽,名曰剑丹。 五行玄法剑袭来,刘善明的剑诀对着空中一指,游刃有余,剑丹对准五行剑术,浑圆无缝,剑锋不能切割,两两碰撞,化为一股冲击散开,劲风气浪乱窜。 “阁下是何人?为何与天工派的余孽为伍?” 刘善明的语气一冷,目光凝视,阴阳眼查看着石壁。 旁边的李修淳也是诧异,竟然还有人躲在暗处,他们全然没察觉,不过查看石壁,却只看到一团浑浊。 这会儿,孟江琳也反应了过来,心思转得飞快,她刚才没能遁过的阻碍,一定就是佛塔的地宫,而这地宫里,居然住着高人。 不过孟江琳不会想到,这位高人当然就是张闲。 张闲此刻也是惊讶,刚才察觉有人试图遁入地宫,他遁出一看,居然孟江琳这丫头,他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这丫头。 而且几年不见,岁月如梭,光阴流逝,这丫头都长成了大姑娘,还已经抱丹大成了。 他遁出石壁,没有显现真身,而是运转五行法力,施展隐身术,只见一团虚空扭曲从石壁遁出,隐约是一个雾气透明的人影。 隐身术需要站着不动才能完全隐身,移动的时候,可以看见扭曲。 不过这一层扭曲,看不清真实面貌,再加上他的活死人境,气机虚无无形,如果他要隐藏,阴仙根本看不见他。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刘善明和李修淳只看见一个虚无的影子,连语气都警惕了。 如果说普通人的视觉,看阴仙就像一条鬼影,那么阴仙的视觉看张闲,也像一条鬼影,面对这样的鬼物存在,完全琢磨不透,岂能不警惕。 “我乃一介散修,云游路过这里罢了,两位前辈,为难一个小姑娘,这不太好吧。” 张闲一边说着,一边抬手一指,内功勃发,至刚至阳的气场展开,逼退了刘善明的念力,火符箭缓缓掉落在地,孟江琳得救,赶紧后退到了他的身旁。 而他的气机动了,刘善明和李修淳只见一道金光冲天,至刚至阳,金刚坚固,诛邪不侵,鬼神不近。 李修淳的阴神,立刻感觉一股压力,只是被金光的余光照过,既像真火灼烧,又像尖扎针刺,阴神摇摇欲坠,几乎要磨灭。 “尊驾是佛宗之人?” 刘善明也是一惊,说话都用上了敬语,称呼为“尊驾”,因为认出了这金光,乃是佛宗法力,并且修为之纯正,深不可测,难道是先天上层的佛宗高手?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高人心境随自走 “我乃一散修,不拘泥于某一个派,只修随心自在。” 张闲没有透露身份,他牵扯的事儿太多了,不想牵累孟江琳,而他还想学取玄真道法,但金刚舍利还没汲收完全,这就遇上了玄真道的阴仙高手。 这两位阴仙,其中一位他在洛山城见过,至于另一位鬼仙,阴神鬼体凝实,竟然像有血有肉的真人一样,在阳光下还有影子,这应该就是转世之后的鬼仙。 不过仔细看,依然是幻化成形,并非真的有血有肉,只是阴魂阳魄更加强大,看似更有质感了,形体还是轻飘的,阴冷没有温度。 刘善明立刻察觉到了张闲的打量,目光就像穿透了他的魂魄一般,而此人有意隐藏身份,从刚才的一缕气机来看,很可能先天上层的存在。 刘善明的念头也转得很快,心里权衡着局势,他只有一个阴神在这里,断然不是此人的对手,但此人来历不明,为何会藏在这佛塔下的石壁? 并且此人出现在九曲山,是为了什么目的?为何要包庇这个天工派,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关系? 九曲山是玄真道的地界,有这样来历不明的厉害人物出现,正巧还有这盗墓的天工派,以及最近有魔道现身,刘善明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当然,刘善明不知道,他们一直担忧的魔道,此刻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尊驾不愿透露来历,如此也罢,但这女子,乃是天工派的余孽,在我九曲山盗掘墓地,对先人不敬,此罪难以宽恕,还望尊驾交出这女子。” 刘善明的语气,先礼后兵,如果此人也是天工派一伙的,那就只得动手了。 “前辈,他们诬我,我没有盗墓。” 孟江琳赶紧向张闲说道,盗墓之事,有伤天和,一旦被盖上这罪名,后果可想而知,只得请这位前辈主持公道,澄清的说道 “前辈,我是天工派,但我没有盗墓,此事是另一个叛徒所为,我也是来找这人的。” “嗯,盗墓的叛徒?”张闲闻言,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孟江琳是来抓叛徒的,但天工派的情况,他可是知道的,似乎也没什么高手吧,居然能在玄真道的眼皮底下盗墓? 不过说到盗墓,貌似他进入佛塔地宫,也是属于盗墓的行径,他心里不由得汗颜,但他进入地宫,拿了地宫里的东西,这是得了禅月前辈的传承,不算是行盗。 他心思一动,说道 “两位前辈,这姑娘已经说了,此事是叛徒所为,与她无关,更何况她也是来找叛徒的,两位前辈也要抓这贼人,大家的目标一直,不如我作保,给你们想个折中的法子。” “尊驾作保,这……” 一听这话,刘善明迟疑了,与李修淳交换了一个眼神,此人的意思是要调和一下他们的冲突,这是各派之间常用的处理冲突的方式。 但此人的来历不明,作保不可信,可是此人的修为强横,他们只有阴神在这里,玄真道法的威力难以施展,也拦不住此人,只得听听此人如何说。 “尊驾有如何折中的法子?”刘善明询问道。 张闲淡然一笑,他当然明白,这就是有实力的底气,这玄真道的两大鬼仙,也得听他说话,不过玄真道给他面子,他也不是乱说。 “既然你们的目标一致,何不一起合作呢?让这位姑娘跟你们一起回去,有这位姑娘的相助,懂得天工派的手段,定然可以事倍功半。” “这……” 刘善明和李修淳都迟疑了一下,如果有天工派相助,当然事倍功半,但他们认定了孟江琳是跟盗墓贼一伙的,根本不会相信孟江琳的一面之词,若是被里应外合的下套,这结局可想而知。 “前辈,我……” 孟江琳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前辈为她主持公道,但这前辈居然要把她交出去。 天工派习惯了隐世,讲究厌胜之道,知险而避,与世无争,真正的天工派高手都没什么名气,只有那些不安平淡的弟子才会出名,但通常都是搞怪作妖,或者盗墓什么的。 一般流传的天工派,几乎都是这些作妖的事儿,所以天工派的名声不太好,一向是被正道人士视为旁门左道。 这两位鬼仙对她有偏见,认定了她是盗墓贼,若是落入玄真道,这后果也是可想而知。 更何况这些正派人士,大多都是道貌岸然,不可信。 “姑娘,玄真道是名门正派,相信这两位前辈也不会怠慢你。” 张闲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心里却是笑乐了。 不过让这丫头去玄真道,也是有深意的,他的修为越高,对大道的感悟越深,心境也越发超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他与孟家有记名传法的因果,孟江琳称呼他一声师公,也是他的记名弟子,他还要了孟江琳的火药秘方,但他不想干预太多,让孟江琳自己走自己的道路。 所以这几年里他闭关,逐渐与孟江琳断了联系,他也没有再去找孟江琳。 其实他不现身,孟江琳被玄真道抓走,以玄真道的作风,查证清楚了,也不会为难孟江琳。 毕竟玄真道的作风,还是很正派的,从这一带的民风就可以看出。 不过作为记名弟子,既然相遇了,还是得照顾一下。 “姑娘,我既然为你作保,定然保你无恙,接下我的一道玄通法力。” 他抬起手,闭目凝神,观想瑞龙法相,阴阳太极,万物之阳刚化龙,手结金刚自在印,凝聚大日太阳之威,大智慧,力,金刚坚固,自在随心。 印决一变,指在孟江琳的眉心,孟江琳只见一轮金光万丈的太阳,至刚至阳,至阳至圣,而太阳之中盘踞一尊龙兽,犹如一颗金丹孕化,演化乾龙易理之玄妙,蕴含天命大运,变化无穷,玄妙无极。 “这玄通,竟然蕴含命理运数!” 孟江琳大感惊讶,她也精通易理卜卦,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玄妙,竟然把命理运数融入其中,玄通加身,运势通顺,真是玄之又玄,难以言喻。 “姑娘现在可放心了?这玄通只保心正之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你若作奸犯科,我也保不住你了。” 张闲淡然一笑,这话是暗含深意,有心指点孟江琳。 “这……”孟江琳愣了一下,接着回过神来,冰雪聪慧,一点即通,连忙行礼一拜“多谢前辈,我明白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龙之象,乃是易理总纲,刚健正气,天运相合,若是自身不正,违逆乾象,必有灾祸劫难。 “姑娘不必多礼。” 张闲摆了摆手,又对刘善明和李修淳说道“两位前辈,相信玄真道是名门正派,不会慢待了客人吧。” 刘善明和李修淳对视了一眼,这女子愿意跟他们回玄真道,这当然不错,就算不合作,也可以软禁在道宫,削弱对方的实力,让对方分心。 毕竟这女子也是抱丹大成的境界,年龄也还很年轻,很有希望圆满入道,必然是天工派的重要人物,天工派不会不管,必然也会多一些顾忌。 “也罢,就以尊驾所言,我玄真道当然不会怠慢贵客。” 刘善明这话,算是应下了此事,对孟江琳拱手一礼,说道“姑娘,先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孟江琳也连忙行了一礼“前辈客气了,只是一场误会。” 刘善明又看向张闲,说道“尊驾散修云游,既然来了九曲山,我玄真道也该一尽地主之谊,不妨一起到玄真道宫,小住几日。” “多谢前辈的好意。” 张闲告谢,听懂了这话的意思,九曲山是玄真道的地界,有不明人物来了这里,玄真道当然不放心,为了让玄真道放心,他只得说道 “我与禅月世尊前辈有佛缘,住在这佛塔就可以了,出家人,不扰他人清净,若前辈有什么差遣,尽可来这里知会一声,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迟。” 这话承认了是佛宗的身份,以及驻地,还很客气了答应有事帮忙,但玄真道遇到了事儿,当然不会找一个不相关的外人帮忙。 这是属于典型的空口白话,既展现了自己的诚意和气度,又没任何负担,这就是说话的巧妙。 果然,刘善明两人听了这话,知道了身份和驻地,确实多了几分安心。 刘善明顺着这话风,又说道“贫道是玄真道刘善明,这位是我师侄李修淳,若尊驾有什么事儿,也可以来玄真道知会一声,但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叫我武释天即可,无名之辈,化缘散修,浪迹江湖。”张闲随口杜撰了一个佛宗的名号。 刘善明心思一动,从没听过这号人物,不过佛宗没落几十年了,传人稀少,很少有人出名,而这武释天的语气,称呼他们为前辈,应该不是老人,没名气也正常。 “既然尊驾在这里清修,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问清了名号,刘善明也只得告辞了,转身对孟江琳说道“姑娘,请跟我们走吧。” “好。” 孟江琳点了点头,又向张闲行礼一拜,以示告辞“前辈住在这里,我办完此事,一定再来拜访。” 说着,孟江琳就要动身,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位高人,虽然看不清模样,却让她心里却有种莫名之感,说不清道不明,似乎很熟悉?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天工手札寻造化 察觉到孟江琳的一丝疑惑,张闲心里暗笑,好久没装高人了,装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在这丫头面前,也别有一番乐趣,他颇有高人的语气,继续说道 “姑娘,去吧去吧,缘法自在,顺其自然。” “额……” 孟江琳回过神来,总觉得这为高人哪里不对劲,但也没不及多想,又拜了一礼,施展凌波微步,纵身一跃,飞檐走壁,走上了山崖。 “告辞了。” 刘善明也再次告辞,阴神一动,化为阴风退去了,让李修淳引着回玄真道宫,李修淳也向张闲行了一礼告辞,阴风一动,引路回去了。 看着孟江琳离开了,张闲不由得笑了,这丫头的身法,尽得他的真传啊。 不过这丫头抱丹尚未圆满,就出来走动,有些耽误修行,办完了此事,还得让这丫头回去,好好的安心修行,圆满入道才是正途。 他身形一动,遁入石壁,也回地宫了,继续闭关。 然而所几人都离去,山崖重归平静,却不知在另一个山头上,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中年男人,戴着青纱帽,背着一个木箱。 这中年人拿着一个八卦镜,一手捏法决,施展奇门秘术,镜面对着天空,折射光影,虚空成像,倒映出一幕影像,视角是从天上往地面看,俨然就是佛塔山崖,清晰的看着几人离去。 张闲几人谁也没发现,竟然有人在暗中窥视。 中年人的印决一变,光影变化,画面成像锁定了孟江琳,一直看着孟江琳走向玄真道宫,直到进入玄真道宫,屋顶遮挡了光线视觉,中年人这才收起了法决,光影成像也随之消失。 但中年人望向玄真道宫的方向,青纱帽下的神情惆怅,良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由得长长的叹气。 “江琳,你长大了……” 中年人喃喃自语,收回了目光,有望了一眼佛塔的方向。 佛塔下的地宫,中年人早就发现了,只是地宫的墙壁太厚实,气场太坚固,不能遁入其中,却没想到这地宫之中,何时来了一人,定然得到了禅月世尊的金刚舍利。 中年人反手一拍身后的机关匣,取出一本古旧的札记,名曰《历代天工札记》 顾名思义,这手札是历代天工派高手的笔记,记录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儿,翻到其中一页,笔记写到 “乾武王年间,敕封十大高深之一禅月世尊,来到九曲山宣扬佛法,建浮屠于曲山之南,余随众人听世尊说法,观其面相,天不予寿,命数难以长久。 “传闻禅月世尊年轻时,与佛有缘,得金刚舍利,修成伏魔金身,余查证可知,此乃上古金仙之法。” “金不灭,玉不朽,禅月世尊逝后,必留下金刚舍利……” 短短数语,已然看破禅月世尊的命数,还查证了金刚舍利的详细,而笔记所言的“浮屠”,也就是生基佛塔。 笔记后面还有一段 “后有阁山派弃徒,名曰玄真子,避难于九曲山,建生基于曲山之北。” “余探得这两地,正巧是首尾相连,气象望于玄真之首,九曲山之大势,必将归于玄真。” “然,玄真子执念太深,后必有劫数,但鬼之道,诡也,变化莫测,不能自已,未来之事难以预料……” 这几句话,算定了玄真道的兴盛,也给玄真子下了批言,而玄真道宫的最初模样,其实是玄真子自己的生基。 然而世人只知道玄真子是出自阁山派,却不知玄真子是阁山派的弃徒,这其中的种种隐秘,又隐藏着什么故事。 而在笔记的旁边,还有一行备注 “玄真子果应劫数,被师兄李先圣所杀,肉身消亡,元神幸存,为李越仙相救,投胎转世。” “然,第一世肉身被毁,鬼道阳刚不振,无望修成阳仙。” 这备注的笔迹不一样,显然是天工派的后人继承了笔迹,增加了备注,把前因后果都连在了一起,其中涉及的事儿,皆是阁山派的内幕隐秘。 “李先圣,如今的上清道大长老,三转阳仙,已经很多年没现身了。” “至于李越仙,四转阳仙,聚仙会之首,这一世名叫陆淳罡,上清三大顶峰之首,上清第一人,他似乎也有很多年没现身了。” 中年人看着这一页的笔记,虽然这些都是三百年前的秘闻,却牵系着如今仙道的因果,拿出笔,又在笔记旁边添上一行备注 “大运三十八年,禅月世尊浮屠地宫,一无名之人现身,自号武释天,已得禅月世尊之传承。” 写完之后,又翻看了另外几页,全是记载的九曲山隐藏的秘密。 历代的天工派高手,都会游历山川大泽,既然是游历修行,也是寻找宝物,这些游历的见闻,都会记载成册,代代相传。 而天工派一直在寻找上古奥秘,天工派坚信,在上古之前,存在着天工造化的真谛,这是创造万物的起源,一切玄妙皆在其中,也包含了长生不老之谜。 当年乾帝剿灭天工派,真正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天工派知道得太多,跟是为了得到天工造化的奥秘,天工派以祖训为理,一直不肯透露天工造化,在魏温的蛊惑下,乾靖帝也按耐不住动手,布局剿灭天工派,夺取《历代天工手札》,想要自己研习寻找。 天工手札有很多本,代代相传,但其中的关键记载,皆是用的暗语,乾靖帝得到了天工手札,也解不开这些暗语。 其实年代传承得太久远,经历了诸多的兴衰,天工手札有的遗失,有的抄录,再加上记载杂乱,每一代都需要整理,在这过程中,难免会有些失真,很多暗语符号,连天工派自己都不认识了。 中年男人手里的这本天工手札,就是从皇族得到的,当年天工派大多的传承书籍,皆被乾帝所得,收入皇宫书藏。 当年乾帝为了长生不老,搜罗天下奇书,建了书藏,其中的书籍文献多不胜数,乃是名副其实的书之宝藏,但实在太多了,绝大部分书籍根本没,就一直存放在那里。 后来京城大乱,缙云广率军杀入皇宫,各方人士趁火打劫,书藏遗失了一部分,剩下大部分,全都落入了缙云皇族。 中年人收起了手札,九曲山已经探查得差不多了,不过孟江琳的出现,却有些打乱他的计划。 “哎……江琳,你已经长大了,既然你来找我,这便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中年人叹了叹气,心里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决意按照原计划,闭目凝神,寄神虚空。 曲郡城。 这半月以来,城里一片大乱,何府闹妖怪,查清了是妾室所谓,大公子已经死了,何侯爷要问罪,妾室所生的三公子,带兵反乱,但让何仕芳逃了,如今搬来救兵,已经压下此事,杀了妾室和儿子,还要灭杀妾室的三族。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听闻何府的妖物又来了,这次是何仕芳被妖物缠上,每天都精神恍惚,时不时的就大叫有妖怪,请了吴仙人来捉妖,但这妖物太厉害,连吴仙人也束手无策。 就在前几天,何侯爷难以入睡,喝了一碗升仙水安神,但哪知道这妖物又来了,何侯爷拔剑就砍,却把正妻杀死了。 城里流言,这是坏事儿做太多,遭了灾祸报应,家门不孝,妻妾不和,杀妻屠子,何府一片阴森鬼气,何侯爷杀妻后,彻底精神失常,已经疯疯癫癫的。 司天府有人传话,说这不是妖物作乱,而是何侯爷得了疯病,已经让人安排后世。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得病了,难怪吴仙人没抓到妖物,但大家还是觉得,这肯定是遭了报应,何侯爷这一家都死完了。 不得不说,连张闲都不会想到,司天监根本没管何府的死活。 此刻,司天府掌司居住的楼阁里,正堂的坐上,斜靠着一位俊美无比的年轻人,身着紫衫道袍,头戴青碧玉簪,面容俊美,仙风道骨,眉宇间自有一股威严。 旁边,一个俏丽柔美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一头银色的白发,肌肤细嫩,仙气出尘,抬起芊芊玉手,倒了一杯茶,恭敬的喂到年轻人的嘴边。 年轻人嘴角上翘,泛起一抹的笑意,伸手揽着女子的柔腰在怀里,享受着女子的喂茶。 堂下,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背负剑袋,威严端坐,正是顾应天。 顾应天看了一眼堂上的古心觉,以及旁边的女子,心里暗暗的惊讶,这看似柔弱的白发女子,乃是上清府的李茹忻。 李茹忻,阁山八仙的三女仙之一,两百年前的前辈级人物,这已经是第二次转世,两转阴仙,三世修行。 然而顾应天没想到,古心觉这么久不现身,如今现身了,身边却跟着李茹忻,定然是与此事有关。 但李茹忻这一世已经得见真我,明悟前世今生,却甘愿成了古心觉的侍女。 古心觉有何能耐,竟然能收服李茹忻? 似乎察觉了顾应天的模样,古心觉淡然一笑,说道“忻儿,给顾前辈也倒一杯茶。” “是,公子。” 李茹忻柔顺的语气,就像一个温柔的侍女,但转头看向顾应天,却是目光一冷,驱物倒茶,屈指一弹,茶杯飞出,激起一圈波纹荡开,暗含一道强横的念头,似乎在警告这小辈的礼数。 在李茹忻面前,顾应天也只是一个后生小辈。 。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野心勃勃驾仙道 见茶杯飞来,顾应天不由得眼神一挑,一眼看出其中用意,这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李茹忻虽是两转阴仙,但这一世只是初窥阴仙之境,道行还没融会贯通,而阳仙对阴仙有克制,顾应天全然不惧。 “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自找无趣罢了。” 顾应天也一代天赋绝伦的人物,自然是有一股傲气。 一抬手,阳仙念头凝聚,驱散阴仙念头,就要接住茶杯,但雷光一闪,阴仙念头变化,引动电弧乍现,撕裂阳仙念头,看似小小的一杯茶,却有天雷之威。 “嗯?” 顾应天猝不及防,但手势一变,两指捏成剑诀,猛然一道剑气催动,茶杯不堪重负,“啪”的一声炸开了,茶水洒在了地上。 “顾前辈,忻儿给你倒茶,你却洒在地上,这可不好。” 古心觉说话了,饶有兴趣的语气,拍了拍李茹忻的柔腰,李茹忻收起了冷冽的眼神,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 虽然顾应天是阳仙,而李茹忻只是初窥阴仙,尚未融会贯通,但两转三世的基础,绝非一般阴仙可比,再加上修成了雷法,道行更上一层楼。 顾应天心里有些恼怒,区区一个阴仙,仗着多修了两世,也敢在阳仙面前放肆,冷声说道 “古心觉,李茹忻,老夫没功夫跟你们玩闹,有一个阴阳家的消息,若是感兴趣,就帮我找一个人。” “阴阳家?”一听这话,古心觉当然来兴趣了,说道“顾前辈亲身前来,这么急着找我,原来是想让我帮忙,但不知是阴阳家的什么消息?够不够让我帮忙的份量?” 这意思是要顾应天先说出消息,顾应天低笑了一声,不说出点可靠的事儿,古心觉是不会出手,但全部说出来了,他就失去了这场交易的主动。 “有一人会六神恐咒,不知这够不够份量。” 顾应天只说了一半,其实顾应天也不确认张闲是不是阴阳家,因为张闲会五脏寄鬼,这是魔道寄生夺舍之术,可以盗取他人功法,所会之术太多,谁知道这六神恐咒是怎么来的,不过抛出这个信息,让古心觉自己去猜。 顾应天也把张闲视为了魔道,而张闲所会的道法,皆被视为是寄生夺舍。 果然,一听这六神恐咒,古心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此乃是阴阳家的禁术,虽然巫教也有此术,但不完全,只有阴阳家集齐了六恐之法。 “顾前辈想找什么人?” 古心觉问道,但语气一转,饶有兴趣“听闻半月前,前辈的阴箓派被魔道所灭,前辈追至曲城,却落败而逃,莫非前辈要找此人?” 被提到落败之事,顾应天的面子有些过不去,他只是一时不慎,中了六神恐咒,才让那小辈胜了一招,但已经中了一次,对六神恐咒已有抵抗,若再遇到那小辈,定然要挫骨扬灰。 “不错,就是此人。” 顾应天没有多言,以免让古心觉发现是同一人,又说道 “此人的身份,便是我们上次见面时,与那皇族女子同行之人,以你在皇族的地位,应该能查到此人吧。” “嗯?是他!” 古心觉闻言,略微有些以外,此人是李玄玉的弟子,几年不见,此人的修为已达如此境界了么,居然能让顾应天落败,或者是李玄玉出手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古心觉就发现了这小子挺有天赋,并且是天生异相,目有重瞳,还跟缙云清瑶走在一路,但他看出这小子是李玄玉的弟子,并未过多的理会,时间一久也就无视忘了。 不过这几年,他去上清府提亲,李玄玉却不见了,他一直在找李玄玉的行踪,但一直没找到。 如今顾应天要找这小子,这倒是提醒了他,可以从这小子身上寻找,一定能找出李玄玉。 但是奇怪,这小子怎么堕入魔道了?还灭了阴箓派? 并且曲城之事,何府被这魔头玩弄,分明是在挑衅司天监的威严,虽然绣公子犯了忌讳,何家被贬,何仕芳死不足惜,但敢在司天监的门前犯事,他这趟回来,正要追查此事。 “公子,你认识此人?”见古心觉的神情,旁边的李茹忻问话了。 古心觉的心念一瞬而过,嘴角带着有趣的笑意,看了一眼李茹忻,李茹忻会意的没再多言,就像一个听话的乖巧侍女。 古心觉问道“顾前辈,此人为何成了魔道,又为何会屠灭阴箓派?” 顾应天当然明白,这是想套话,他只平淡的说道“魔道也罢,正道也罢,老夫不关心此事,若有此人的线索,老夫就告诉你阴阳家的消息。” 话完,顾应天抬手一挥,虚空画符,留下一道符印传信,随即一步踏出,飞檐走壁,一个纵身出了阁楼,转眼就离去了。 古心觉见状,淡淡一笑,这老江湖还真是谨慎,丝毫不透露多余的信息。 旁边,李茹忻靠在古心觉的身边,说道“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人?” 古心觉转过了身,邪魅的笑了笑,抱起了李茹忻“到本公子的床榻去,一边双修,一边告诉你。” 李茹忻皱起了眉头,止住了古心觉的举动,已经明悟了前世记忆,活了两百年,心里有些抵触被古心觉摆弄。 察觉到李茹忻的抗拒,古心觉眼力跟来兴趣了,捏着李茹忻的下巴,说道“忻儿,现在恢复了前世真我,就不是本公子的忻儿了?” 李茹忻说道“这只是一具皮囊,再过几月,我的道行完全融会贯通,这皮囊就老了,公子何必执着。” “哈哈。”古心觉笑了一声“鬼道之人,就是这般不珍惜自己的肉身,性命单修,万劫不成圣,既然跟了本公子,你就我本公子的,别变成了老怪物,否则别怪本公子不要你了。” 古心觉抬手一翻,取出一只玉瓶“这是本公子为你炼制的驻颜丹,保你容颜不老。” 一听这话,李茹忻不由得眼前一亮,女人当然都不想变老,但鬼仙之道,舍弃肉身而求阴魂超脱,未老先衰,老得很快。 “此丹真的能容颜不老?” 李茹忻有些质疑,上清府也有驻颜丹,但驻颜的效果只是延缓,鬼仙的血气阳魄都凝聚于阴神,肉身自然就会呈现老态。 “此丹乃是上古天人的驻颜之丹,纵然你只是一介鬼仙,本公子也能让你入天道,顺从本公子,这就是顺从天运大道。” 古心觉平淡的语气,却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狂傲,似乎他就是天道,他就是大运,抱起李茹忻就放在桌子上,直接解开了李茹忻的衣衫。 李茹忻想要推开古心觉,古心觉却更来兴趣,大笑道“跟本公子双修了这么多次了,现在还害羞了么?” 李茹忻半推半就的从了古心觉,好奇的问道“公子,你还没说那人是谁,能让公子在意的人,应该不是普通存在吧。” “一个小人物罢了。”古心觉不屑的说着,根本没把张闲当回事儿,“本公子感兴趣的,乃是他的师尊李玄玉,这女人,非本公子莫属。” “李玄玉?”听到这话,李茹忻的眼神一变,李玄玉只是李氏的一个小辈,名不见经传,连阴仙都还没修成。 上清府的人还不知道,李玄玉是修行天人之道,几年前就已经修成先天上层,如今住在太虚之顶的长生宫,俯视着芸芸众生。 不过如今的上清府,乃是李玄玉的父亲幕后掌权,而大长老多年没有现身,也一直了无音讯,李茹忻这一系的人多被排挤。 “公子已经有我了,却还想要李玄玉?”李茹忻止住了古心觉,脸上很是不悦 古心觉却是饶有兴趣的笑了,毫不在意的语气“忻儿已经活两百年,原来也会吃醋,但做了本公子的女人,就要学会和睦相处,因为本公子将来要成为天帝仙王,后宫三千,会有很多女人。” “对了,突然想起一事。”古心觉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有趣了,说道“再等一段时间,兰慧就要出关了,到时候一起侍奉本公子,可不要闹矛盾。” “李兰慧?她……不可能,李兰慧乃是大长老的道侣,她怎么可能背叛大长老。” 一听这话,李茹忻先是一脸的惊诧,接着就否定了。 李兰慧与李茹忻齐名,乃是阁山八仙的三女仙之一,早年被大长老看中,一起双修上清大洞经的阴阳无极术,不可能跟古心觉有染。 “啧啧!”古心觉邪魅的一笑,“大长老李先圣,早就被李证一暗算打死了,李兰慧的阴仙元神侥幸逃脱,被本公子收服,如今投胎转世,就生在皇族,已经十二岁了,还未得见真我,啧啧啧!” “什么?大长老死了!”李茹忻大惊,李证一就是李玄玉的父亲,如今上清府的领袖,竟敢暗算大长老,难怪大长老这么多年一直音信全无。 并且李兰慧也转世了,这是第三转,还是生在缙云氏皇族,已经十二岁,也就是说,这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此事不可宣扬,李证一还不知道李兰慧逃脱,这是本公子控制上清府的一张底牌。” 古心觉的语气一正,不怒自威,告诫李茹忻此事,又邪笑的说道 “到时候收服了上清府,你们三女仙之一的李静悦,也逃不出本公子的掌握,收服天下女仙,乃是本公子凌驾仙道的乐趣,本公子倒想看看,你们三女仙一起在,谁更有味道?” 李茹忻闻言,皱起了眉头,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古心觉按住了。 但就在这时,古心觉的念头一动,若有所感,屈指一弹,只见虚空倒影成像,一个中年人的身影浮现,带着青纱帽,衣装普通,背着一个木箱,俨然就是九曲山的那个天工派。 “孟公章,许久不见了。”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山雨欲来暗涌流 “孟公章,许久不见了。” 山林里,八卦镜倒影虚空,光阴折射,显现出司天府的影像,古心觉和李茹忻的衣衫不整,李茹忻一步让开,退出了影像的范围,古心觉却是毫不在意。 孟公章也视若不见,知道古心觉高高在上,一向都是如此的肆无忌惮,根本不屑一切礼法什么的。 “古侯爷,久见了。” 孟公章拱手一礼,古心觉在朝廷的职位是掌管司天牢的镇狱侯,兼任司天监八大掌司之一。 孟公章没有多客套,直言正题:“九曲山的情况已经探查得差不多了,下一批天工札记准备好了么?” “不错,这么快就探查完了!”古心觉笑着点了点头,“阁下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了,下一批札记,早已准备好了,不过……” 话到这里,古心觉的笑容一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不过这次的探测,该不会像灵宝山一样,有很多疏漏吧。” 上次探查灵宝道所在的灵宝山,与想要的结果有很大出入,孟公章推脱是有疏漏,但古心觉怀疑是孟公章故意为之,隐藏了最重要的东西。 孟公章说道:“我乃一介凡人,不是神,世间之奥秘,岂能尽事尽知,这次的探查还算顺利,也找到了侯爷最想要的东西。” “你找到禅月世尊的真墓了?” 古心觉质疑了一声,天工手札的记载,他当然也过,其中记载了金刚舍利,乃是上古金丹之法,这是古心觉一直先找寻的东西。 当年动乱的时候,各方人士都抢劫佛宗,盗挖佛塔地宫,禅月世尊的墓地,也是在这期间,被广帝派人暗中盗挖的,但并未找到金刚舍利,古心觉推测那地宫是一座假墓,真正的葬地应该另有安排。 当然,广帝和古心觉都不知道,真墓就在假墓的下方,但地层太厚,根本无从探知。 孟公章说道:“墓地是找到了,就在那浮屠地宫之下的地层深处,但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被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有人捷足先登!”一听这话,古心觉大怒,眼里闪过一丝杀机:“什么人敢抢本公子的东西?” 孟公章说道:“天工派有传人入世,是来我找我的,被误认成了……突然遁出一人,自称武释天,以法术遮掩了面貌……” 孟公章并未隐瞒,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又说道: “我也没想到,这地宫之中竟然有人,此人的道行非同一般,竟然能破开虚空气场,遁入地宫,金刚舍利定然已经被此人所得。” 古心觉听完了,大怒之后,反而来了兴趣:“武释天?佛宗已经没落,却还有这等人物,看来佛宗的气数未尽。” “此人得了金刚舍利,如此也好,省得再大费周章的挖墓了,直接抓了此人,投入丹炉,练成金丹。” 金不灭,玉不朽,服食了金丹,金物质蕴含在体内,并不会消失,这就是一颗活着的金丹,古心觉直接想抓人炼丹。 又问道:“九曲山的其它墓葬,可有查到?当年天穹尊者带走的那些金身,藏在什么地方,天穹尊者圆寂了没?” 天穹尊者是佛宗没落后,屈指可数的几个高手之一,当年天下大乱,佛宗繁荣了数百年,囤积了大量宝物,连柱梁屋顶都是金子铸造,各方人士都看着这块肥肉,群起而攻之,大肆抢杀瓜分。 天穹尊者入世,找回了很多佛宗的经书和金身舍利,以及佛宗秘宝等等,从此隐居在九曲山,已经几十年没现身了,也不知老死了没。 孟公章说道:“其它墓地都是些小人物,古侯爷你也看不入眼,至于那些金身,并未找到线索,不过天穹尊者还活着,已经坐入枯禅,就在无涯寺的佛窟里,具体情况不明,我修为低微,未能潜入佛窟。” 这回答有些模糊,古心觉有些不高兴,这孟公章也藏得很深,自称修为低微,但一身奇门法术,鬼神难测,还精通火药机关,不可小视。 “罢了,把所有探查的详情,写一份给我,所有大小墓葬,我都要知道,若是遗漏了,那么阁下想要的天工手札,或许也会遗漏。” 古心觉淡淡的语气,话落音,屈指一弹,打散了虚空倒影。 这只是一场交易,古心觉当然不会信任孟公章,孟公章必有隐瞒,就如同他也隐瞒了天工手札的某些部分。 所以他要一份书写详情,还得再推敲查证一番。 不过孟公章所言,有天工派的入世,若能找为己用,解读天工手札,正好可以牵制孟公章。 并且孟公章说,这入世之人是一个女子,正好收入他的床上。 思绪至此,古心觉饶有兴趣的笑了,但当前要做的还是查找那个小子,既然是为了找到李玄玉的行踪,也是为了得到顾应天关于阴阳家的消息。 修成六神恐咒的人物,必然观阅了阴阳秘录,若能得到阴阳秘录,他就不必跟天门虚与委蛇了。 这几年里,通过顾应天这条线,古心觉已经与天门之主有接触,他给李茹忻的驻颜丹的丹方,就是从天门之主那里换来的,而这丹方,就是出自阴阳秘录。 不过要找这小子,还得先找缙云清瑶,但缙云清瑶的行踪也不好找,这几年都没现身了,也没回真武殿,不知去了哪里。 “看来只得从何仕芳身上着手了,这小子化名太上道张玄机,有针对何府,明显是挑衅司天监的威严,却不知为了什么目的?” 古心觉略微疑惑,他原本以为是个邪派,但从顾应天这里得知,居然是这小子,并且这小子入了魔道,灭了阴箓派。 而以司天监掌握的信息来看,灭杀阴箓派与灭掉莲花教是同一人,但这小子的修为,不可能对付得了劫莲法尊和顾应天,难道真是李玄玉出手? 但以李玄玉的行事,怎会收一个魔道做弟子? 古心觉疑惑不解,心里推测着:“难道与秦子韵有关系?” 古心觉当然知道秦子韵的事儿,此事牵扯到大长老李先圣的死因,古心觉是从李兰慧那里得知,秦子韵的父母被杀,仇恨正道,返出阁山派,堕入了邪派。 几年前,李玄玉还一直在追查秦子韵,而秦子韵带着阁山邪派练尸,但后来的行踪也变稀少了。 最近这两年,阁山邪派也没什么行动了,而这小子是李玄玉的弟子,被秦子韵报复,拉入了邪魔之道,这就说得通了。 并且阁山邪派盘踞在太虚山一带,洛山城与太虚山相邻,很可能是莲花教和阴箓派招惹了阁山邪派,因此被灭。 至于这次针对何府,骗取了大量天材地宝,这似乎也是阁山邪派的行事作风,经常找达官权贵下套作案。 如此一想,古心觉就认为合理了,这一切的幕后,原来是秦子韵在作妖。 也就是说,这次针对何府,挑衅司天监,也是秦子韵所为。 李玄玉与秦子韵,这对姐妹花,一正一邪,还是沐道真选中的传人,他迟早都要一起收服。 “如此也好,本公子这次就亲自去太虚山走一趟。” 古心觉自言自语,越来越有兴趣了。 旁边,李茹忻走上前来,询问道:“公子,我们去太虚山作甚?” 古心觉收起了心念,伸手揽李茹忻的柔腰,说道:“是本公子去太虚山,你留下,去九曲山找孟公章,帮我查证一下九曲山的情况。” “是,公子。”李茹忻点了点头,又疑惑道:“公子你一人去,不知为了何事?李玄玉弟子的行踪,公子你不查了么?” “别多问,等本公子回来再告诉你。”古心觉并未多言,语气一转说道:“这次去九曲山,我让左护法跟你一起,把那个武释天抓回来,另外记得去一趟玄真道宫,看看那个叫天工派的女子。” 李茹忻皱起了眉头,当然知道古心觉的心思,定然是想把这女子也收了:“公子你太贪心了……” 话未说完,李茹忻皱眉轻呻,被古心觉弄痛了,古心觉却是邪魅的笑了,抬起李茹忻的下巴,玩腻的说道:“忻儿,又吃醋了?” “本公子要成就天帝仙王,岂能不贪心,这整个天地都要归于本公子,忻儿不要分心,本公子帮你炼化前世今生的法力。” 说话间,古心觉开始运劲,李茹忻只得憋开俏脸,紧忍着感觉,任由古心觉的摆弄。 却说九曲山,佛塔地宫之中。 张闲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人当成了一颗活金丹,要来抓他炼丹。 而这修行无岁月,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他被打扰了醒来,正好探查了一下何府的情况。 短短半月,何府已经破败了,得知了司天监的处理,张闲也是大感意外,居然放任何家不管,说是得了疯病,直接让何府准备后事了。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正常,他失踪不见了,绣夫人难逃罪责,此事破坏了阳帝的暗中计划,阳帝动怒了,何家也就衰败了。 “何府之事暂且到此,还是专心闭关,金刚舍利已经汲收了大半,彻底汲收完时,应该可以达至肉灵大成。” 他继续闭关,进入活死人境,天人合一,阴阳练化,真我之念超脱,参悟道法。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出关练法被雷劈 一晃就是十几天过去了,地宫里,张闲缓缓睁开眼,已经彻底汲收了金刚舍利,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并未达至肉灵大成,还差了半步。 这种差了半步的感觉,就像吃完饭后,感觉差了一层饱,还想喝一碗汤收尾。 每一个境界,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初窥,小成,大成,圆满,阶段之间没有瓶颈阻碍,只是功底的不断积累和加深。 但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容纳的力量大小也不一样。 这金刚舍利不知传承多少代,每一代的精粹积累,磅礴无比,若是一般人的体质,服食之后,难以彻底汲收,大部分只能沉淀在血液里,至少修成先天上层,彻底练通全身经络,才能慢慢的汲收炼化。 但他的体质,随着他的修为越高,性命升华,体内觉醒出很多复杂的经络,不但把金刚舍利汲取完了,甚至还感觉没吃饱。 以这消耗来推算,他以后需要的进补会越来越多。 不过境界还差半步大成,但他的力量却是提升了一大截,至于具体提升了多少,他没有参照物进行衡量,自己也说不上来。 并且融合了金物质,超脱血肉之躯,这其中的提升,不是单纯的力量。 他两手负背,只是心念一动,识海里一道雷霆闪过,无须印决配合,一念之间就凝聚出了精神念头,浑身气机随之运行,肉灵合一,以身化剑,直接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下一刻,山崖的巨佛头顶,一圈虚空波纹散开,他的身影浮现,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眺望天边,这会儿正是早晨,进入了夏季,晨光强烈,山涧云雾缭绕,但他的眼里,却看见了满天星辰。 在阳光的干扰下,还有云雾阻挡,他居然能看清天空的星辰。 他的念头又一动,一念之间就肉灵合一,一步踏出,虚空荡起一缕波纹扭曲,犹如平静湖面的涟漪,遁入虚空,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的身影在三十丈开外的一颗古树上出现,这已经不是缩地成寸,而是瞬间转移,仙家三十六玄通曰虚空挪移。佛曰身如意通。 身如意通乃是佛宗六大神通之一,意思是随心所欲,自由无碍,如自己的心意,现身在自己想现身的地方,又曰神足通,或神境通。 这是五行大洞的上乘道法,至少需要阳神境界才能修练,因为阳神的念头凝实,由阴转阳,扭转阴阳起床,一瞬间穿梭虚空,犹如凭空转移。 然而他的修为大进,只差半步肉灵大成,并且融合了金物质,他感觉全身的运行,有种难以言述的通畅。 这是一种力量传导的通畅,例如他修习了雷法可知,不同的物体,传导雷电的通畅度是不一样的,有的物体不导电,有的物体导电慢,有的物体导电块。 金的导电就非常快,快到几乎不需要任何时间,融合金物质后,他感觉自身的反应速度和力量运行,也几乎快到不需要任何时间。 而他也明白了,为什么服食金丹后,水火不侵,风雷不惧。 因为金物质的导电通畅,电流无阻,不会破坏自身,而血肉之躯发生了质变,对高温的忍耐也提高了,普通火焰不能烧伤,所以雷火都不怕。 他拉开背后剑匣的布袋,心念一动,变化一道鬼仙念头,直接以念力打开机关,五柄五行剑飞出,在念头的控制下,五剑环绕飞行。 这些简单的动作,他无需印决就能完成,因为他的大脑运行也通畅无阻。 其实结印画符,只是凝聚念头的肢体习惯,就像默记一文字,凭空在识海里把这个字的形状呈现出现,这难度可想而知,但用手勾画书写,这就很简单了。 他是大脑通畅了,这种呈现的能力也刚强了,简单的法术都能直接催动。 控制着五剑飞行了一会儿,他尝试着运转五行剑阵,剑阵更为复杂,五剑的轨迹变化,可以运行,但速度很慢。 他抬起手,两指捏成剑诀一指,只见锋芒一闪,剑阵一瞬加速,快若流光飞旋。 “天遁飞剑,敕!” 他一声轻喝,剑诀对中虚空勾画,催动五行道法,飞剑在空中运转,虚空扭曲,荡起一圈波纹,五剑依次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他目光凝视,只见五剑停在阴阳虚空之间,就像隐身术一样,但比隐身术遁得更深,连表面的波纹都看见。 持续了一片刻,他剑诀一变,指向另一个方向,五剑穿梭阴阳,虚空挪移,一瞬而至,空中荡起一圈波纹,五剑依次遁出,组成剑阵环绕。 其实他早就领悟了天遁剑术,但以前的道行不够,只能天遁一道剑气,如今修成金仙,道行大进,已经可以天遁实物了。 他手里变式,五指一抓,隔空取物,五剑在空中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他手里。 他先前就会隔空取物,但与现在相比,却有本质的区别,严格的说,现在应该叫乾坤挪移。 隔空取物,看似隔空,其实与穿墙术的一个道理,穿一个洞,以虚空之力吸摄过来。 乾坤挪移更为高深,类似于五鬼搬运,以法力摄住物体,直接遁入虚空。 当然,自身的虚空挪移,与外物的乾坤挪移,这道理也是相通,但自身挪移是自身气机催动,需要性命双修,而乾坤挪移是一层法力包裹。 五行虚空千变万化,妙用无穷,但归根到底,皆是相通。 “这些上乘道法,应该要阳神境界才能练成,但我的道行,却已经能施展了,若是再遇上顾应天,也就不怕了。” 他自言自语的欣喜,这其中的玄妙,不仅是修成了金仙之体,也是他体内潜能的觉醒,或者说是他前世的道行根基。 念头一动,四剑回鞘,留下一剑,试着划过手臂,皮肤柔韧,利剑不能伤。 他略微加大了力度,一剑砍在手臂上,依然没伤,只砍出一条白痕,转眼就恢复了。 果然,融入了金物质,已经是刀枪不入,不过砍出了白痕,如果再加大力气,或者剑刃再锋利一些,还是会砍伤。 但他没有再继续尝试,这五行剑在他手里,显得有些轻飘脆弱。 他脱胎换骨后,可以捏铁成力,现在修为大进,力气更大了,这五行剑也是宝剑,但品质不算太高,禁不起他的力气。 收剑回鞘,他双手相合,目光一瞪,集中所有念头,精气神三花聚顶,交汇于头顶一点,高度集中的凝聚,形成一股剧烈的变化,达至一个临界点,火光绽放,头顶燃起一团灼热的火焰,俨然就是三昧真火。 他不用内火法,已经能施展出真火了,不过这只是一点皮毛,还远远达不到三十六玄通之一焚天煮海的境界。 随即,真火散去,气机一收,精气神三花归位,内劲勃发,五脏五气朝元,阴阳气场运行,手捏印决,催动雷法,一条条电弧在身上衍生。 这电弧不是从识海念头生出,而是从他身体血肉的内部生出,由内而外,以五脏六腑为基础,催动全身力量,以识海念头为指引,肉灵合一,自身化雷。 “果然跟我推演的一样,正宗仙家的五雷正法,其实与五行玄法剑一样,乃是性命双修,肉灵合一,五雷就是五行,对应五脏,既是道法,也是内功。” “万物皆有电,人体雷法的根基乃是整个肉身,识海念头只是身体的一部分,唯有修练整个肉身,肉灵合一,才能施展最强的雷法,这就是五雷正法。” 他闭关的期间,主要在参悟雷法,随着他肉灵合一的修为越深,再加上金身的通畅传导,自然而然就体会到了雷法的真谛,悟出了五雷正法。 但自身之雷,威力很弱,需要以自身之力,引动天地之力,这才是真正的仙家仙术。 如果说自身是一盏燃灯,普通法术是灯芯分出一点火星,那么仙术就是用这一点火星去引燃一堆柴火,这柴火就是天地自然。 例如灵符道的呼风唤雨之术,就是引动自然之威。 雷法也是同样的道理,以自身的雷电,引动天地自然的雷电,乃是仙家讲究的天人合一之道。 他尝试着运转内功,催动五雷正法,慢慢的展开自身气场,以自身为中心,自然而然的形成一个电场扩散。 然而电场一扩散,立刻与空气中的雷电共鸣,这共鸣的速度奇快无比,就像触电了一样,一瞬连通天地,浩大的电力涌动,狂风大作,“轰隆隆”一阵雷鸣翻滚,天空电弧闪烁,一道雷霆从天而降。 即便他早有准备,却也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通电的一刹那就劈来,完全猝不及防,躲无可躲,一击劈在身上。 “啪嚓”一声炸响,只见他站立的那颗大树,火光炸开,树杆四分五裂,张闲“啊”的惨叫一声,应声而倒,从树上摔落。 与此同时,这大清早的,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惊动了整个九曲山。 今天正好是十五,赶上了玄真道的日子,道宫的山下,聚集了很多前来听法的人,大家天色未亮,就已经赶到了,这会儿正在吃早饭,被这打雷声吓了一跳,无不望向了山岭的方向,天空雷霆未散,还在不停的闪烁,很是玄异。 众人纷纷猜测,莫不是哪位神仙在度雷劫? 道宫里,玄真弟子也是吓了一惊,几个人影跃上屋顶,眺望着远处的雷闪烁。 内院的刘善明和李修淳,略微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看出了蹊跷,打雷的方位,正是那个武释天所在的禅月佛塔的方向。 “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的念头一动,阴神出窍,飞向了佛塔,要去查看情况。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晴天霹雳引杀机 一击天雷之威,大树被劈得四分五裂,张闲惨叫着摔下,吓得够呛,赶紧反应过来,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他没有受伤,只是衣服鞋子破烂了,这正宗天雷之威,远比他以前用斩凡法剑引雷更厉害,着实吓了个大惊。 他也没想到,这雷法,竟然如此凶险,难怪师尊一直告诫他,不可与外界电场共鸣,若不是修成了金仙之体,被这一击天雷劈下,真就是九死一生。 不过被雷劈了一下,也收获很大,在天雷传导金身的一瞬间,他清晰的体会到了天雷的玄妙。 雷电看似是从天上劈下,但其实不是劈下,而是一种通电。 万物皆有雷,天地之间蕴含庞大的雷电能量,自身电场展开,与外界电场共鸣,就如同与整个天地通电,通电的一瞬间,就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电弧。 也就是说,天雷劈下的电弧,其实是通电的轨迹。 所以天雷之术,看似从天上劈下,其实是引导虚空通电,自然形成了劈下的视觉效果,这就是天雷的真意。 并且在天雷入体的一瞬,他还另有收获,浑身通常舒坦,充满了力量,那种还差半步就大成的感觉,犹如吃了一记大补。 “大脑念头就是雷法,控制和催动身体的也是雷法,莫非可以汲取天雷之力?” 他心里推测着,立刻就想继续尝试,但在这时,他的心念一动,察觉到了神意的波动,有很多目光正在看向他的方位,显然是突然打雷,惊动了九曲山的人们。 他又看了一眼虚空,有两个阴神穿梭阴阳,正是刘善明和李修淳,他不想被外人发现,目光一转,锁定三十丈开外的一个位置。 只见他心念一动,肉灵合一,内功运转,一步踏出,人影消失不见,瞬间转移,出现在三十丈外,气机变化,虚无平静,融入自然环境之中,犹如周围的一草一木。 两个阴神飞来,巡视了一圈周围,没有发现张闲,在阴神的视觉里,他的气机就跟草木一样,没有辨认出他是人。 “师叔,这周围没人。” 巡视完了,阴神停在了被天雷劈得四分五裂的大树旁边,仔细的查看着大树。 “天空凝聚的雷电已经散去,不过空气里还残留着很多细微雷电,师侄要小心啊。” 刘善明提醒了一句,雷电是阴阳交汇而生,阴司鬼物,容易引雷,特别是雷雨天,空气里的雷电很多,稍有不慎就会被雷劈。 李修淳点了点头,小心的收敛气机,他们玄真道法修习御气之术,其中也有气雷之法。 不过雷法太过高深玄妙,并且修习雷法非常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被雷劈,这气雷之法,李修淳也只懂得一点皮毛。 李修淳说道“师叔,这雷电不像是自然形成,定然与武释天有关,但武释天不在这附近。” 刘善明闻言,却是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武释天的修为深不可测,很可能是先天上层的高手,如果他不愿现身,我们阴神根本看不见他。” “这……”李修淳反应了过来,不是不在,而是他们的阴神看不见。 佛宗是修练肉身成圣,肉灵圆满达至无漏之境,阴神就看不见了,而先天上层的阳神境界,又称为阴阳境,这个层次的佛宗高手,身如意而现身,若不想现身,就算阳仙也看不见。 当然,张闲不是气机无漏,而是气机融入了环境之中。 “我们回去吧,只要不是妖邪作祟,这就好了。” 刘善明说着,阴神化风,回窍去了,李修淳也没多言,阴神遁入虚空消失了。 玄真道宫的内院,两人睁开眼,李修淳这才询问道“师叔,此事你怎么看?这打雷,定然与武释天有关,但他却故意躲藏没现身。” 李修淳不傻,刚才刘善明一提醒,他就明白过来,武释天一定就在暗中看着他们。 “此人不简单啊,应该是在修练雷法。”刘善明的语气凝重,九曲山突然冒出一个怎么厉害的人物,来历不明,不得不说让人警惕。 李修淳说道“有佛宗高手出现,要不要告诉无涯寺?” 半月前,刘善明在无涯寺等了三天,天穹尊者没有破禅出来,刘善明也只得作罢,一旦坐入枯禅,除非有佛缘,否则不会轻出。 不过刘善明还有另一层推测,有可能天穹尊者已经坐化圆寂,毕竟已经几十年没现身了,再加上天穹尊者已经活了近两百年,很可能大限已至,悄然归天了。 李修淳这话的意思是,既然有佛宗高手现身,把这消息告诉无涯寺,或许可以试探一下天穹尊者。 刘善明想了想,叹气说道“罢了,不必告诉了,既然佛宗已经不理世事,就顺其自然吧,不必再打扰无涯寺的清修。” “倒是这半月以来,那个天工派的踪迹消失了,我们在各地留下的符箓,都没有触动,这反而让我有些担心,只怕是另有密谋。” 李修淳说道“或许是孟小婉在我们玄真道,对方有所顾忌,停止了行动。” 孟小婉就是孟江琳的化名,这半个月一直呆在玄真道宫,本以为对付那个盗墓之人,但对方一直没现身了。 虽然玄真道以礼待客,好吃好喝的供着,明面上也相信了孟江琳不是一伙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一直提防着,认为孟江琳是个重要人物,软禁在了道宫,让对方不敢再动手了。 “孟小婉这几天的举动,可有什么异常?”刘善明询问道。 “没有异常。”李修淳说道,“我安排了常书接待孟小婉,孟小婉每天除了规律作息修练,下午会有一个时辰去藏书楼看书,不过……” 话到这里,李修淳的语气有些迟疑,刘善明问道“不过什么?师侄有话直说。” 李修淳说道“师叔,我发现常书这几天的心思,有些浮躁,似乎是对孟小婉动了凡心,要不换一个人监视孟小婉。” 陈常书,李修淳的亲传弟子,玄真道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已经开始洗髓抱丹,若不出意外,必然可以圆满入道,李修淳安排陈常书接待客人,名义是接到,其实是监视。 “常书这孩子,一直住在山里,心性单纯,我担心他陷入情劫。” “嗯,换一个人吧。”刘善明点了点头,“让常书专心修行,切勿错过成仙的契机。” “我这就去办。”李修淳说着,立刻传念让陈常书来内院。 年龄越小,越接近先天,一旦过了二十几岁的年龄,气血逐渐贫乏,失去了先天之气,换血不圆满,终身无望。 道宫的一间小院里,孟江琳闭目静心,手里捧着六片树叶,对着天上诚心祈拜,然后散开树叶,树叶打着圈儿缓缓落地,六片皆是向上,六爻纯阳,乾龙之卦。 “又是乾卦,难道真是他?” 孟江琳推算着,按耐不住心里的欣喜,自从那天离开山崖,她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武释天前辈,莫名的让她觉得熟悉,于是她占卜了一卦,卦象为龙,立刻就想起了那位师公张闲。 因为当初在道观,给张闲卜卦,就是卜到乾卦。 其实跟张闲失去联系后,孟江琳去白家镇找过张闲,但张闲入葬了,孟江琳没找到,询问了镇上的村人,大家都很久没见到张闲,只以为出去游云了。 刚才突然打雷,正是佛塔的方向,孟江琳又占卜一卦,居然还是乾龙卦象,孟江琳心里莫名的笃定,一定就是师公张闲。 “居然故意戏弄我,见了面都不现身,可恨。” 孟江琳撇了撇小嘴,对这位师公很不乐意,当初是她太单纯了,三言几语就骗她拿出了火符连弩,以为会带她一起行侠仗义,然后就没然后了,只偶尔托梦,再后来连托梦都没了。 如今见面了,却把她丢给玄真道,害得她被软禁在这里,整天都被人监视,还有那个陈常书一直烦她,她想逃都没机会。 山岭的另一边,一间破旧的佛庙,此时也有两人也在眺望佛塔的方向。 这两人,一个是年轻女子,身穿锦绣素衣,头戴青纱帽,背负一条剑袋,青纱下的面容娇美,青春俏丽,但头发已白,却别有一种美感。 这女子俨然就是二转阴仙,上清道李茹忻。 另一人是个老者,身穿道袍,背负剑袋,也戴着青纱帽,须发皆白,面容苍老,自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气质, 这老者就是司天监的左护法,玉清神霄派的二转阴仙。 神霄派是三大正宗之一,人数很少,掌握着五雷正法,但五雷正法需要性命双修,乃是天人之道。 天人道法的难度,远在鬼仙之上,神霄派除了历代的掌门真传,只有古素风和古心觉,其余人都是修的鬼仙之道。 鬼仙在神霄派的地位就是护法,正主只有真传这一脉。 当然,神霄派的鬼仙,精通雷法,远比一般鬼仙更厉害,雷法之威,号称万法之首,这可不是胡乱吹嘘的。 古心觉让左护法跟李茹忻一起来九曲山,已经来了十几天,从孟公章那里拿到了九曲山的探察详细,这十几天都在一个一个的查证,以防其中有诈。 刚才的晴天霹雳,两人也被惊动了,而这两人皆会雷法,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异常,不由得一阵惊疑。 左护法说道“茹忻仙子,这是有人引动天雷,没想到九曲山还有雷法高手。” 李茹忻观测了一下方位,说道“这个方向,正好是禅月浮屠的方向,莫非是那个武释天?” 左护法点了点头,说道“很有可能就是此人,少主让我们抓回此人,九曲山已经核查得差不多了,少主想找的几座古墓都没有疏漏,也该去找这个武释天了。” 。 第二百三十九章 肉身烘炉炼九羊 禅月世尊的墓地,是古心觉想要查找的几个古墓之一,但禅月浮屠已经有人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李茹忻两人先核查了其它古墓的情况,把禅月浮屠放在最后。 然而孟公章的推测,金刚舍利被武释天吃了,所以要抓回这个武释天,投入丹炉练成金丹,这番前往,必然要大打出手。 李茹忻说道:“玄真道有两位阴仙坐镇,九曲山地界之内,稍有风吹草动,必然引出这两人。” “我们分头行事,左护法你去抓武释天,我去玄真道拜访一趟,一来可以拖住这两人,二来帮公子见一下那个天工派的女子。” 提到了天工派的女子,李茹忻的语气有些不悦,帮古心觉找女人,虽然不乐意,但投靠了古心觉,也只得照办。 不过若能收服这女子,可以牵制孟公章,让孟公章不敢阳奉阴违,这对以后的行事也大有帮助。 “好,我们这就动身。” 左护法也不多言,说走就走,立刻动身往佛塔的方向去了,以他两转三世的道行,两百多年的雷法修为,自认抓住这个武释天是手到擒来。 李茹忻也动身去玄真道了,她与刘善明是同一辈的,但她先一步转世了,在古心觉的帮助下,她已经炼化了前世今生道行,阴神鬼体胜过了刘善明。 不过玄真道法不容小视,当年玄真子也是阁山派的一代奇才,参悟出真空气雷,自成一派,还精通古仙术撒豆成兵,道行极为高深。 但李茹忻只要去拜访,借口许久不见,交流一下道法,让刘善明不能脱身,这就足够了。 山崖前,张闲还不知道有人要来抓他。 看着刘善明和李修淳的阴神离开了,他也明白了过来,雷法的动静太大,不能在九曲山修练,以免引来打扰,还得找个没人的深山老林。 他看向了南面的水鬼河,对岸就是没人的深山老林,传闻有妖物,正好过去看看。 不过闭关这么久,辟谷进补的周期早就到了,先找几只羊肉进补调理。 他目光一凝,锁定远处的一个位置,一念之间肉灵合一,凝聚念头,心意勃发,催动内功,自身气机运行,一步踏出,遁入虚空消失不见,瞬间转移,出现在了锁定的位置。 随即,他连续转移,人影在山林里一闪而逝,几个闪烁就不知去向了。 他的修为大进,没有步行走路,而是施展玄通,适应新增的道行。 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来到了九曲山的山脚下,山下有很多村庄,今天是五月十五,正是玄真道讲法的日子,村里的气氛也很热闹,十里八乡的村人都赶来了。 这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相当于庙会,方圆几十里的村人都会来这里,挑帮什么的,也会趁着人多来做买卖,也就相当于赶集了。 还有一些求仙问道和游山玩水的人士,也会远途赶来听讲法,所以每逢初一十五,九曲山都很热闹。 他为了隐藏行踪,直接找到村里有羊的农户,张开嘴,乾坤吞纳,掳走九只羊,留下银子就快速离开了。 来到一条溪流边,他把羊吐出来。 他的修为大进,还修成金仙之体,自身坚固,气场也就坚固,乾坤吞纳的威力增强了很多倍,并且空间巨大,吞入空气,活物也能在里面呆很久。 他屈指一弹,施展安魂法术,把羊都安眠了,进入了深睡状态。 然后念头一动,剑匣打开,金刚剑飞出,几剑划过,把羊都杀,挥剑一抖,震掉剑上的血迹,以免留下血污。 手捏剑指,虚空画符,施展五鬼搬运术,把羊肉运入溪流里,五鬼阵法搅动,洗去污秽,随即又张开嘴,混着溪水一起,一口吞入肚子里。 体内的虚空变化,运转真火,直接在肚子里加热,又取出一些药材吞下,炖成一锅九羊大补汤,席地静坐,闭目养神,专心的消化汲收。 伴随着他的消化,体内汲取水分和物质,新陈代谢运行,呼吸吐纳,浑身毛孔舒展,多余的水分化为水汽透出,结成一缕缕白雾升腾,犹如仙气飘飘。 体内的多余杂质和废物,也被真火的炼化,伴随最雾气溢出,肉身无尘,真火炼体。 原本他是日食三羊,三天吃九只,缓缓消化,而他现在的生理机能更强了,一次就吃了九只,全然消化汲收。 严格的说,他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消化吸收,而是直接炼化,自身就像一个烘炉,吞进去就熔炼了。 炼化完了九羊大补汤,浑身来劲,力气充实,那种还差半步大成的感觉,似乎也得到一丝补足。 他心有所感,若是继续吞食炼化,很快就补足这半步之差。 不过他不急着进补,进补与修练,两者相互协调,这才是正确的路子,否则贪吃太多,反而累赘自身。 修练到下一个周期再进补,如此循序渐进,这才是真正增长。 他褪下已经破烂的衣物,下河洗了个澡,沐浴清身,梳理了一下头发,换上一套好衣服,施展瞬间转移,返回佛塔去了。 佛塔前,一个老者正着山崖上,俨然就是来抓张闲的左护法,但刚才张闲离开了,正好错过了。 左护法以为张闲在地宫里,按照孟公章的查探,找到山崖的石层缝隙,用阴神探入,果然找到了地宫。 但地宫的气场坚固,无法进入,只得用念雷震动气场,想要惊出张闲,可是地宫里一直没反应,显然刚才练完雷法就收功了,不知去了哪里,左护法只得坐在这里等着。 张闲是以瞬间转移赶路,需要目力锁定阴阳虚空,所以他一直开着重瞳,老远就看见了山崖上有一个人影。 他定睛一看,是一个穿锦帛道袍的老者,背负剑袋,须发皆白,戴着一顶青纱帽,仙风道骨的坐在山崖上,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世外仙人的模样。 “嗯?是个阴仙高手!” 张闲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莫非也是被打雷引来的? 他的气机一变,融入了树林之中,仔细观测此人,表面与普通鬼仙没什么区别,但体内的阴魂鬼魄异常凝实,阴阳脱离,与肉身有明显的间隔,犹如一个批着肉身躯壳的鬼神。 “这应该鬼胎转世的阴仙,性命单休,肉灵分离,而此人的阴魂鬼魄比刘善明更为凝实,难道是二转或三转的阴仙?” 他心里推测着,衡量出了对方的修为。 但这人是什么来路,带帽子遮掩面容,显然不是玄真道的人,而这九曲山,除了玄真道,居然还有其他阴仙? 那么此人是隐居在九曲山的高人,还是别有目的? 如果是隐居高人,想要找他的话,半月前孟江琳的火符连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果想找他,就应该现身了。 由此可见,此人不是居住九曲山,应该是新来,但来到九曲山,要拜访仙友的话,也该先去玄真道,却在这里找他作甚? “暂且不动,暗中看看此人是什么来路。” 他心里有了决定,觉得此人很可疑,防人之心不可无,暂且在暗中看着。 左护法一坐就是大半天,玄真道宫里,李茹忻的登门拜访,让刘善明和李修淳大感意外,并且李茹忻已经二转投胎归位,算一下时间,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到李茹忻了。 然而李茹忻还要见孟小婉,借口是听说有一位天工派的女子在玄真道作客,特意想要一见。 一听这话,刘善明当即就反应了过来,原来是为了此事,刘善明心思一动,借口孟姑娘正在打坐入静,不便打扰,而李茹忻既然来了,暂且在玄真道住下,等孟姑娘打坐结束再相见。 李茹忻只是淡然一笑,当然看出了刘善明是故意推测,还想把她留在玄真道,于是虚与委蛇了一番。 但左护法那边迟迟没动静,李茹忻客套完了,天色不早了,只得起身告辞,说是来九曲山云游,寻找几位药引炼丹,就不住在玄真道了。 送走了李茹忻,李修淳不由得说话了:“师叔,茹忻仙子怎会知道孟小婉的事儿?莫非她们是一伙的?” 刘善明思考了一下,心里也是疑惑,说道:“如果孟小婉所言属实,那个天工叛徒是投靠了朝廷,但李茹忻的立场,这就很奇怪了。” “李茹忻是阁山八仙的三女仙之一,阁山八仙皆是阁山派修成的阴仙,然后投胎进入上清府李氏。” “李氏以仙族自居,转生仙族,也改姓为李,但此事牵扯到了转世的派系之争,我们玄真祖师,就是拒绝转生李氏,返出阁山派,后来还因为李兰慧,遭到大长老李先圣的击杀。” “师叔,这其中的争斗,到底是为什么?”李修淳忍不住好奇,多次听师叔提起此事,但一直没告诉他详细。 “哎……”刘善明叹了叹气,“这些争斗,说来话长,等你阴仙大成转世的时候,再告诉你吧。” “现在九曲山的情况微妙,连续有强人现身,先是天工派,后是武释天,现在连阁山八仙也来了,至于那个魔道,迟迟没现身,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刘善明有预感,九曲山即将掀起一场风波。 佛塔前,山崖上,左护法正在与李茹忻的传念,武释天不知所踪,李茹忻绕过玄真道,也往这边赶来了。 张闲一直在暗处看着,目有重瞳,直视阴阳三界,清晰的看到一缕念头寄入虚空的波动,他目力变化,顺着念头的方向看去。 他心念一动,也寄出一道念头遁入虚空,目光一凝,配合虚空玄妙,目光折转,犹如开了天眼一般,注视着念头所指的目标,一眼就看见了李茹忻。 “咦?还有同伙,也往这边来了!” 第二百四十章 洞天佛宫骗道友 片刻的功夫,李茹忻赶来了,左护法也没客套,直言说道“武释天不在,可能是雷法引起了九曲山的注意,往别处修练去了。” “去别处了?”李茹忻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又问道“这方圆几十里,可有见到打雷的动静?” “没有动静。”左护法摇了摇头,也觉得有些反常,打雷的动静很大,方圆几十里都能发现,连天边都没一点雷光闪烁,就算武释天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修练,也不至于走得如此远。 李茹忻说道“或许是做别的事儿了,应该还会回来,不可能我们今天一来,他就正巧离开了此地,这未免太巧合了。” 左护法询问道“茹忻仙子,你意如何?” 李茹忻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在此等三天,若武释天还没现身,我们就离开。”又问道“这佛塔之下,可有发现地宫?” 左护法说道“按照孟公章禀告的方法,我已经探测过了,这下面确实有地宫,但虚空气场太坚固,阴神难以遁入查看,只能等少主亲自前来。” 古墓深埋地底,一般都难以探测,而就算探测到了,长年累月深埋地底,土石自然挤压紧密,地宫完全融入了土石之中,就算地宫原本建造有破绽,也变得没有破绽了。 并且这些建造上乘的古木,本身就没破绽的地宫,紧密无缝,气场浑圆坚固,犹如一块鹅卵石,根本不能进入。 而即便阴神找到破绽进入,也难以把地宫里的物品搬运出来。 因为阴神魂念是无形无质的,就像水流一样,可以侵透不够紧密的物体,但要搬运实物,就像水流里蕴含了杂质,侵透物体的时候,就会被过滤挡住。 所以这些古墓,就算探测清楚了,也得挖开一条缝隙,方能进出自由。 当然,肉灵合一的虚空玄通例外,自身就是一道法术,远比单纯的阴神法术更玄妙。 李茹忻和左护法商量还了决定,就在佛塔里闭目养神了,静待张闲现身。 张闲远远看着,心里却是好笑,他也是老江湖了,见到有来历不明的人物在自己驻地出现,他怎么可能会现身,当然是先暗中窥看一番。 果然,这两人的谈话很有问题,居然知道他叫武释天。 他这个名号,只在刘善明和李修淳面前用过,如果两人与玄真道的关系亲密,想要来拜访他,必然会由玄真道带路引荐,但这两人的行事,更像是躲躲藏藏。 并且两人在探测地宫,显然是为此而来,应该是查到了金刚舍利的先关信息,还提到一个叫孟公章的人禀告消息。 九曲山正好有一个天工派的叛徒在盗墓,定然就是这个孟公章,正好是孟家之人,这都是一伙的。 但金刚舍利已经被他吃了,金不灭,除非把他生吞活剥,或者是直接投入丹炉,他丝毫不怀疑,这些邪派人士,绝对干得出吃人喝血的事儿。 而他还注意到,这两人提到“少主”二字,他心里立刻警惕了。 以他观测,这老者的魂念鬼魄比刘善明更凝实,很可能是两转阴仙,再观测这后来的女子,魂念不在老者之下,也可能是两转阴仙。 但这两大阴仙高手,居然还侍奉一个“少主”,这少主的身份地位和道行修为,可想而知,定然是厉害至极的存在。 “我要不要趟这浑水?” 他心念转得飞快,如果他一走了之,对方就再厉害也找不到他,可是想到那个孟公章,他不由得眉头一挑。 孟公章是这一伙的,但孟江琳要找此人,以孟江琳的修为,与这些阴仙高手打交道,定然是凶多吉少,而既然遇上孟江琳,他不能冷眼旁观。 而且领悟了命理运程,他隐约有感,这群人与他犯冲,就算这次避过了,但下次也避不过,迟早都要对上,这就是犯冲。 易理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知险而避,但危墙只倒塌一次,避过就完了,这犯冲的事儿,避无可避,唯有天行健,果断处理。 他要追求天人极限,学遍各门各派的道法,迟早都要遇上这些人。 然而他是龙,信奉君子之道,刚健不屈,这些人是盗墓的,属于邪派,正邪相冲,只有两条路,要么他退避,要么邪派退避。 若是命格初九,力量不够,潜龙勿用,能退避则退避,以继续力量为主,但他的命格已经上升到九三,易曰终日乾乾,夕惕若厉。 这句卦辞的意思是,每天行事谨慎,早晚警惕,反省自身,因为力量继续到了一定的高度,下一爻是或跃在渊,犹如渡劫,要不跃过上升九五之位,要么坠落深渊,万劫不复。 所以这一位命格,不进则退,时刻谨慎反省,终日小心翼翼,不能走错,特别是对正邪的认知。 乾卦之道,必然是正道,内圣外王,刚健之中蕴含厚德,刚柔并济,乾坤一统。 思绪至此,他的心境认知也更加的清明了,也是应了“终日乾乾,夕惕若厉”这句卦辞,每天谨慎,小心翼翼,反省自身,加强对事理的认知,唯有至刚至正,方能一跃冲天。 以他如今的修为,全然不怕这些阴司鬼仙,所以他不能退避,唯有镇压妖邪,否则心气不正,念头不刚,必然影响他的修为和气运。 “不过要镇压这两个鬼仙,以防逃走或救援,还得想个法子。” 他心里有了决定,一念决然,心境念头通常,无形之中依然更上一层楼。 心机一动,立刻有了计策,这两人想要找寻地宫,他正好可以把这两人忽悠进去,只要进了地宫,虚空气场隔绝,逃无可退,就无可救。 他的气机变化,收敛了至虚至无和自然合一的气象,他没有白发,装不了鬼仙,只能释放佛法武学的气质,宝相庄严,金刚不动,装成一个辟谷期的佛宗弟子。 双手合十,运转内功,施展身如意通,但不是瞬间转移,而是快步行走的神足通,与仙家的神行术一样,快速的穿过山林,往佛塔的方向去了。 “嗯?有人来了!” 李茹忻和左护法都是高手,很远就察觉一缕气场的波动,眼神一凝,使出了阴阳眼,看见张闲正这边回来。 “只是一个辟谷期的俗僧,莫非就是武释天?不记得动手,先询问一下情况。” 李茹忻说着,仗着自己的道行高深,完全有恃无恐。 左护法也是一脸的无所谓,一个辟谷期的小子,阴阳眼看这气象,乃是一个武修,阳刚气盛,克制阴邪,但只有先天下层的练髓辟谷,不足为惧,若是先天中层肉灵合一,勉强还得认真几分。 然而两人不知道,这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已经被张闲误导了。 张闲快步回到佛塔,见到两人在这里,故作一脸的惊讶,吆喝了一声“哎!有两位道友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行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装作很和善的样子,接着又自报家门的说道 “晚辈武释天,一介云游散修,初来九曲山,在这佛塔落脚修行,刚才出去化缘了,不知两位前辈是这九曲山哪个山头的?” 这一带住着很多修行之人,他顺着为之,装着以为是住在附近的道友。 果然,李茹忻和左护法对视了一眼,眼里泛起了一丝笑意,这小子是个心性简单的修行者,全然没有任何防备,还以为他们是九曲山的道友。 其实大多数山里的修行者,心性都很简单。 李茹忻上前一步,顺着张闲的话风,装作是来拜访道友,说道 “小友好,我们是见到今早的打雷,就过来看看,听玄真道的刘道友说,是九曲山新来了一位小友,所以在此等待。”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 张闲一脸的乐呵,语气更加和善了“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还未请教两位道友怎么称呼?” “在下真如一,这位是左司南。” 李茹忻随口杜撰了两个名字,手执印决行了一礼,左护法也抬手行了一礼, 李茹忻的语气一转,询问道“此地乃是禅月世尊前辈的佛塔,我看道友的修行,似乎是出自佛宗,莫非是得了禅月世尊的传承?” 一听这话,张闲心里暗笑,既然对方这么直接,他就省得绕弯子了,说道 “晚辈与佛有缘,冥冥之中来到这里,又机缘巧合进入了禅月前辈的地宫,得了前辈的传承,于是准备长住此地,清修度日。” “对了,两位道友来访,到地宫里坐坐吧,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再聊。” 闻言,李茹忻和左护法略微诧异了一下,他们当然知道这地宫的情况,没想到这小子就主动请他们进入。 并且他们要抓这小子,进入了地宫,正好堵住让这小子在劫难逃。 不过李茹忻疑惑了一下“地宫里乃是禅月前辈的葬地,可以随意进入喝茶?” “葬地?”张闲故意一声疑问,笑着说道“道友有所不知,世尊乃是大德高僧,圆寂归天,只留下一颗舍利,没有遗体,也就没有葬地一说,这地宫是一座住人的洞天佛宫,并非阴司坟地。” “原来是这样啊。” 李茹忻两人恍然大悟,心思转得飞快,居然是一座洞天福地,定然收藏了诸多宝物,李茹忻又问道“不知这佛宫如何进入?”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肉身成圣若天神 “进入很简单,我施展须弥藏芥子玄通,带你们进去就可以了。” 张闲有模有样的说着,心里差点没笑出来,这两人心有贪念,三言两语就自己入套了,这可别怨他下狠手了。 李茹忻和左护法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也是觉得好笑,这小子太单纯了,居然这么简单就自己送上来。 李茹忻拱手一礼,客气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小友引路。” “两位,请跟我来。” 张闲有模有样的说着,引路来到前方的山崖,纵身一跃,跳在了巨佛的头顶,李茹忻和左护法也跟着一起跳下。 “从这石层的缝隙遁入,两位跟在我身后,我用法力摄住你们,带你们进入。” 张闲施展身如意通,自身气机变化,虚空荡起一圈波纹扭曲,遁入了石壁之中。 李茹忻两人皆是目光一凝,阴阳眼锁定张闲,也施展遁地术,跟着一起遁入其中,也想看看是如何进入地宫,或许是地宫留了暗门。 两人自认道行高深,肆无忌惮,也不怕出了岔子。 来到了地宫前,虚空气场变得紧实坚固,张闲抬手一抓,虚空之力住两人,随即气机一变,金仙之体浑身通透,一念之间肉灵合一,施展五行玄法剑,犹如一根银针扎入,遁入其中。 “嗯?这是五行玄法剑?” 李茹忻察觉到气机,不由得疑惑了一下,这小子还会上清道的法术? 上清道是内门,修习五行玄法剑术,阁山派是外门,修习五行灵符剑术,这两者看似相近,一般人分辨不出来,但实则暗含差距,李茹忻是上清道的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然而上清道的法术,传内不传外,这小子是什么来路,居然修练了五行玄法剑? 同时,左护法也看出了蹊跷,这小子不是佛宗传人么,怎会上清道的法术,并且这小子施展的玄通,乃是天人道法的肉灵合一。 但刚才这小子的气机,分明只有洗髓辟谷,莫非是隐藏了修为?或者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宝? 质疑的念头,一瞬而过,已经进入地宫,只觉得虚空气场一松,眼前豁然一片紫气灵光,两人的注意力,首先是巡视四周,想要看清这洞天佛公的情况,根本没意识到被骗了。 在进来的一瞬间,张闲的心念勃发,浑身修为一瞬提升到巅峰,肉眼可见的金光闪耀,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运行五雷正法,犹如化身为一道雷霆炸开,力量狂暴至极,速度迅猛至极。 伸手一掌盖下,势若天神下凡,直袭左护法的头颅天灵。 左护法也不愧是前辈级的人物,反应非常之快,气机变化的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暗道不好,这小子有诈,竟然想偷袭他。 一念之间,左护法脚下一动,一步跃起后退。 后退的同时,提起两转三世的法力,足足两百多年的修为,道行深厚至极,抬手执印,剑指虚空画符,对着空中一比划,一股强横的念头锁定张闲的神魂,化为一道雷符,穿梭阴阳,直指张闲的识海之中。 这是一道念雷,无形无质,看似只是简单的比划一下,若是一般阴仙,必然被炸得魂飞魄散。 然而这念雷穿梭阴阳,靠近了张闲的气场,虚空的能量波动,引动气机变化,只见雷光电弧闪烁,雷劈阴鬼,诸法不侵,念雷直接被真雷破灭。 张闲一步踏出,身法快若雷闪,手掌如影随形。 左护法只见一尊神人出现在面前,此时此刻,张闲的气势展开,左护法才感受到张闲的身形居然是如此的魁梧雄壮,接近七尺的身高,浑身肌肉筋骨蕴含无穷力量,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让人不由自主的感慨这肉身之形的完美,势若天神,不是凡人。 站在张闲的面前,这种魁梧的压迫感,左护法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这种无力之感,左护法只有当见到缙云拓的时候才体会过。 而念雷被破除,引动了张闲一缕雷法外漏,左护法吓得脸色大变,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此子竟然是修练五雷正法! 眼看这一掌盖下,张闲的速度太快,大长老吓得万分畏惧,侧身一跺,头部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却被这一掌拍在肩膀上。 “咔嚓”一声脆响,犹如被大象跺了一脚,肩骨碎裂,张闲五指一抓,扣住肩骨,强横的力量再度折断骨骼。 “啊……” 左护法忍痛大喝一声,另一手抬起,背后的尸解法宝一震,剑袋破碎,寒光一闪,一剑袭来。 但张闲抓住左护法的同时,体内的雷法爆发,一股狂躁的雷霆灌入,左护法浑身一抖,脸色惊恐,身体瞬间僵硬,只得拼命的意守灵台,抵抗雷电,保住识海的神魂清明。 然而张闲的另一手抬起,一掌拍在左护法的面门,犹如金刚撞击,打得鼻梁面骨断裂,震碎大脑,两耳冒血,一击毙命,魂飞魄散。 与此同时,尸解剑袭来,张闲提起左护法的尸体,挥手一甩,砸在剑身上,尸解剑飞出。 左护法的元神也一瞬遁出,寄托在尸解剑上。 这偷袭来得太快,虽然有诸多变化,却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左护法已经被打死肉身,元神逃脱。 此时,李茹忻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力,抬手就是一招律令雷法,虚空画符,结成一道上古鸟文,凝聚真雷,雷光闪烁,电弧化为一只玄鸟飞跃,一瞬划破虚空。 “这是律令雷法?” 张闲略微惊讶,认出了这女子的道法,但他的反应丝毫不慢,目光一凝,重瞳闪烁雷光,魂念灌注双眼,一股雷电冲击而出,正是破魂雷法。 “咔嚓”一声炸响,鸟形雷电与冲击波相撞,虚空一震,雷霆爆炸,电弧四分五裂的溃散,激起劲风气浪掠过。 “快逃,此子是修练五雷正法。” 左护法的元神传来声音,失去了肉身,根本无心对战,一心只想退逃,投胎转世,重生复活。 传话的同时,元神御驾着尸解剑,在空中一转,一剑刺向地宫的石壁,只要破开一条缝隙,便能遁入外面的石缝,逃脱生天。 “这还想逃么?” 张闲当然一笑,抬手一抓,肉灵合一,五行虚空运转,阴阳气场变化,施展乾坤挪移。 “小心,这是乾坤挪移……” 李茹忻也是大惊,立刻一道念头传话,此子竟然修成了乾坤挪移,这是记载于《上清大洞经》的仙家玄通,乃是上清道的绝学。 然而此术玄妙无比,蕴含虚空大洞真谛,即便是上清道,也只有两人修成,一人就是大长老李先圣,另一人就是李证一。 此子到底是什么人?五雷正法,五行大洞,这两大玄通居然都会? 李茹忻惊疑不定,但动作也丝毫不慢,剑诀一指,背后的剑袋破开,一道电光闪出,化为一柄巨剑,剑上电弧缠绕,正是李茹忻的尸解剑。 “正法律令,敕!” 李茹忻一声娇喝,一手持剑而立,一手捏剑指画符,剑意凝聚,蕴含天威令法,犹如天界的执法神仙,号令天雷,电弧“咔嚓咔嚓”的闪烁蔓延,虚空电场共鸣,一剑指向张闲。 但这地宫的空间密闭,不能沟通天雷,这一招的威力大减。 张闲感应到电场的变化,领悟了天雷真谛,他心里明悟,这一招是躲避不了的,电场共鸣就已经通电了。 他只是内功勃发,自身阴阳二气变化,虚空气场扭转,犹如一层无形的护盾,隔绝了电场,雷霆化为玄鸟飞跃,一瞬劈来,“轰隆”一声砸在气场上。 与此同时,他施展的乾坤挪移,左护法的尸解剑,连同整个虚空被摄住,眼看就要戳在石壁上,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始终飞不出这一层虚空,仿佛整个虚空被握在了张闲的手里。 随即虚空一边,扭曲收缩,化一个漩涡缩小消失。 下一刻,张闲手里的虚空逆转,尸解剑出现,已经被抓在了手里。 “阴司鬼神,也敢图谋还我,找死啊!” 张闲淡淡的语气,一股灼热的高温从手心蔓延,三昧真火燃烧,至刚至阳,至阳至圣,只听见一声哀嚎惨叫,一瞬间就把阴鬼元神烧得灰飞烟灭。 李茹忻见到这一幕,吓得脸色都白了,此子竟然还会三昧真火! 张闲眼神一转,直视着李茹忻,已经杀了一个,剩下一个不足为惧,也不急着动手,要审问一下对方的后台,那个少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及如何得知他叫武释天。 他平淡的语气问道“你是上清道的人?” 李茹忻回过神来,心思转得飞快,此人修练了五行玄法剑和五行大洞,或许与上清道有渊源,赶紧说道“不错,我是上清道李茹忻。” “李茹忻?阁山八仙之一?” 张闲惊讶了一下,他听武云瑶说过各派情况,知道这号人物,没想到与他对上了,他师尊也是上清道的人,若是与师尊有关系,失手错杀就不好了。 他心思一动,说道“我在上清道有一个仇人,名叫李玄玉,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 第二百四十二章 转生仙族成奴仆 “我在上清道有一个仇人,名叫李玄玉,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张闲留了一个小心思,故意说是仇人,以防对方耍心机。 果然,一听是与李玄玉有仇人,李茹忻连忙说道:“我这一世是李玄玉的堂妹,但转世不变,我与李玄玉这小辈不是一个派系。” “我们这一系,是以大长老李先圣为首,李玄玉是李证一的女儿,与我们是对立的,阁下若要报仇,我愿相助。” 无形之中,李茹忻已经被张闲震慑住了,连语气都想讨好张闲。 张闲心里暗笑,既然如此,他就可以放心杀了,但这上清道的内部,居然也分派系,看来内斗也很严重。 不过在杀之前,还得多套一些有用的信息,而江湖四字诀,摸、听、套、吓,这李茹忻以被他吓住了,随便他怎么忽悠。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故作老成的语气,说道:“三百年前,我与李先圣倒是有些渊源,原来你是他的人,我差点误伤你了。” “你已经活三百年了?” 李茹忻听得愣了一下,此人不是阴仙,怎会活了三百年,还跟大长老有关系,却从未听大长老提起过,莫非是什么神秘人物,用了特殊的秘法存活? 难怪此人通晓这么多玄通,原来是个老怪物,一直用秘法保持寿命年轻。 李茹忻是真的被吓住了,张闲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闲抖了抖手里的尸解剑,随手舞了一个剑花,说道:“我观此人不像上清道的修为,你为何与此人同行,此人是哪个派的?” 李茹忻不敢隐瞒,语气也多了几分恭敬,说道:“回禀前辈,这人是神霄派的左护法,我们接到消息,有人得了禅月世尊的传承,于是前来查看,打扰了前辈的清修。” “神霄派?司天监的人!” 张闲的心思转得飞快,居然是司天监来人抓他,并且是神霄派的人,不过对方只知道他是武释天,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抓他是为了得到金刚舍得。 他问道:“是什么人给你们的消息?” 李茹忻说道:“名叫孟公章,他奉命在这一带探查古墓。” “孟公章?”张闲闻言,不由得眉头一挑,他先前窥看李茹忻两人的谈话,就知晓了此人,也就是孟江琳要找的那个天工派叛徒。 但此人怎会知道他叫武释天? 他只在与刘善明对话的时候说了这个名字,刘善明显然不会跟这个盗墓的天工派透露,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此人必然是用了特殊的密法窥视,他居然毫无察觉。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暗道不妙,此人一直在暗中窥视,他忽悠李茹忻两人进入地宫,此人也很可能也在看着这一幕。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解决了李茹忻,然后离开,脱离此人的窥视,然后再设法抓出此人。 “你们是奉谁的命令?”他继续询问。 “这……” 李茹忻迟疑了一下,一旦说出古心觉,就意味着背叛,以古心觉的行事,绝不会放过她,但面对这厉害的老怪物,若是她不说,必然落得跟左护法一样的下场。 李茹忻的念头一瞬而过,只得说道:“司天监大司天之子,镇狱侯,西南州司天府掌司,古心觉。” “嗯?居然是古心觉!” 张闲惊讶了一下,几年前与古心觉见过一面,古心觉对他师尊不敬,他当时就动了杀机,这乃是必杀之人,他当然记得此人。 如此看来,他先前的推算果真没错,这伙人与他气运反冲,古心觉就是他必杀之人,果然应了这冲数。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识海念头,以证实你有没有说谎。” 他抬起手,示意李茹忻过来。 其实他可以直接察看灵性,不过地宫里的阴阳封闭,念头难以衍生出去,但如果出去察看,必然引来不测。 李茹忻心生畏惧,却只得走了过来,甚至神情之中有一些懦弱。 张闲见到这一幕,心里也是疑惑,以他遇到的各派人士来看,能抱丹入道的,无一不是惊才绝艳,皆有心气风骨,几乎都没有贪生怕死的念头。 可是这李茹忻,好歹也是一位前辈级的人物,却如此懦弱不堪,他都怀疑这李茹忻是怎么修成阴仙的,莫非以为他还会手下留情? 他伸出手,说道:“把剑给我。” 李茹忻有些犹豫,但还是把尸解剑给了张闲。 张闲接过剑,暗运一股力气,仅仅抓住,以防李茹忻出了什么岔子,而他的另一只手,按在李茹忻的头顶天灵,说道: “放开你的心神,否则抵抗我的察看,你应该明白是什么后果。” “前辈请察,我没有欺瞒前辈。”李茹忻说道。 张闲笑了笑,五指暗运道行,若是李茹忻有异动,他可以瞬间击杀,此时也不多言了,直接一股念头侵入李茹忻的识海,察看念头思绪,一幕幕画面浮现。 不过前世的记忆画面,隐约有些模糊了,只能看个大概。 原来这李茹忻的第一世,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名叫周灵均,乃是大乾王朝周氏的一位郡主,不愿乾帝赐婚嫁人,于是离家出走,遇上了已经修成抱丹入道的李静悦,由此拜入阁山派。 后来经历诸多世事,历经磨砺,周灵均也抱丹入道,修成阴仙,与李静悦,以及李兰慧,并称阁山三仙女。 再后来,与邪派斗法,周灵均为李兰慧挡了一剑,肉身死亡,元神轮回转世,投胎进入上清李氏仙族,由大长老李先圣安排,身份就是大长老的嫡系后辈。 然而这一世出生后,改名李茹忻,从小接受上清府的教导,却失去了周灵均的气质,渐渐的变成了尊奉大长老的李氏后辈。 这一世,几乎可以用平淡无奇来形容,道行只是积累加深,没有新的突破,即便历经了方仙入世这一段动乱的岁月,也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画面,记忆平淡而模糊。 与第一世相比,第二世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甚至在李茹忻自己的意识里,转生仙族,认同了李茹忻这个身份,却否定了周灵均。 “原来如此,难怪李茹忻如此不堪。” 张闲已经明白了,这是真我之念发生了变化,灵性已经生变。 肉身是一切的基础,灵性从肉身衍生,肉灵合一,肉灵不灭,换了一个肉身,先天基础改变了,灵性必然随之改变。 所谓的投胎转世,其实是灵性的融合,鬼仙的元神灵性更强,夺舍了弱小的灵性,占据主导,认为自己没变,其实已经变了。 再加上后天教化的影响,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然而上清府对李茹忻的教化,几乎就是服从上清府,完全把李茹忻培养成了李氏仙族的附庸奴仆。 李茹忻失去了锐气,心境下落,只有道行修为,却没有了心气风骨。 “上清府的李氏,竟然如此歹毒!”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起了几年前,师尊李玄玉与秦子韵之间的对话,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秦子韵对上清府一直是冷嘲热讽,师尊李玄玉却一直是叹气,原来上清府是如此的不堪。 由此可见,阁山八仙转生李氏,全都成了跟李茹忻一样的附庸。 继续察看李茹忻的这一世,画面很清晰,但还是平淡无奇,转生之后,按步就班的培养,几乎都呆在上清府。 直到三年前,古心觉前往上清府,想要提亲迎娶他师尊李玄玉,但他师尊不在,李证一也以闭关修为由,推脱了没见古心觉。 但上清府的二长老,私下里与古心觉有结交,把李茹忻送给了古心觉。 此事牵扯上清府的两派内斗,一派是大长老为首,另一派以李证一为首。 大长老这一派主张转世不变,以及转生仙族,已经执掌上清府三百年,李茹忻等人就是这样来的。 李证一这一派全是李氏的本家子弟,主张养灵化生。 “养灵化生是什么?” 看到这里,张闲大感好奇,以前只听说转世不变和转世新生,除了这两派,居然还有别的转世理念。 仔细一看,他不由得惊讶了,这养灵化生,根本不是投胎转世,而是认为人死如灯灭,死者已矣,炼化死者的法力灵性,滋养胎儿,孕化新生。 这就如同一颗灵丹,为胎儿养灵,既是继承前辈传承,又不损害胎儿的自我,由此避免人伦混乱,也是尊重前辈死者。 养灵化生之法,更像是前辈去世后,把道行传给胎儿。 这一派的理念,最符合自然之道,但既然选择了修练鬼仙,当然是不愿放弃自我,根本是自相矛盾,所以这一派的支持者少之又少,只有李氏培养自家的嫡系传人,会抓捕其他鬼仙来为胎儿养灵固基。 但几十年前,上清府出了个李证一,立志要清理上清府,把上清道统引回天人道法,于是搬出了这一套理念,企图把上清府的鬼仙转世都结束了。 “李证一就是师尊的父亲,此人的心智好生厉害,竟然想扭转鬼仙修行的道统!” 张闲不由得惊叹,这位李证一,不愧是他师尊的父亲。 这大手笔,若是完成了,重建道统,足以堪比那些名留方仙史册上的道祖级人物,今后仙道供奉的香火上,也会有一席之地,这可是真正的位列仙班神位。 第二百四十三章 鬼仙遗蜕炼五剑 他感叹之余,继续往下查看,还牵扯着很多上清道不为人知的秘闻。李证一独自一人,势单力薄,众人根本没当成一回事儿,只认为李证一是个异类,不过仙道之中,出几个异类也很正常。 可是最近这些年,大长老一直没现身,全然失去了联系,谁也不知道大长老去了哪里。 李证一也是多年没有现身,一直在外云游,但在十多年前,上清府发生一些大师,秦子韵走火入魔,竟然把掌门了,返出上清府,堕入邪道,这事引起一场动乱,随后李证一突然归来,道行大成,力压众人,逐渐掌握了上清府的大权。 因为大长老不在,众人只得以二长老为首,于是有了现在上清府两派内斗的局面。 不过从李茹忻的念头来看,古心觉告诉了此事的真相:原来大长老在十二年就被李证一设局击杀了,大长老的道侣,阁山三仙女之一李兰慧,元神逃脱,被古心觉所救,转生在缙云皇族,已经成了古心觉的玩物。 但此事的细节,古心觉并未透露。至于李茹忻被二长老送给古心觉,原意是让李茹忻帮古心觉办事,安插在古心觉的身边,作为他们与皇族司监合作的传信人,以此对付李证一。 然而李茹忻落入古心觉手里,却被古心觉收服,沦为了床榻上的玩物,反而帮助古心觉密谋对付上清府,意图把整个上清府收入自己囊郑至于这次来抓他,是孟公章汇报的信息,但关于孟公章此人,李茹忻知道得也不多。 孟公章的行事很隐秘,从不以真身出现,而是使用一种光影折射的奇门道术,没有任何波动,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光影,让人这摸不透。 “莫非是镜影成像?”张闲心里推测着,孟家的书里,有提到镜影成像的原理,但他并未在意,难道这镜影成像也是一门法术? 不得不,奇门法术是真的玄妙,犹如 “奇门”二字的含义,乃是一条奇异的门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即便是他的悟性,也根本看不出蹊跷。 “或许孟公章就是用此术窥视我,我却毫无察觉,没有任何波动,神不知鬼不觉,看来得找孟江琳询问一番。”继续查看念头,孟公章与古心觉是交易的关系,孟公章想要得到皇族书库的《历代工手札》,以及一些秘书文献,似乎在寻找什么。 古心觉以此为筹码,利用孟公章探查古墓,盗取宝物,以及挖掘佛宗高手的金身遗体,用来提炼血灵钢,铸造斩仙剑。 兽面吞头赤金甲,斩仙剑,这是当初工派献给乾帝的宝物,后来被缙云氏所得,赤金甲需要金蚕丝和提炼赤金,而斩仙剑的材料是血灵钢。 血灵钢是从血肉骨骼之中提炼出的物质,与尸解法宝有些类似,皆是以肉身炼器。 但鬼仙的阳刚不振,尸解法宝属阴,血灵钢则是用练髓辟谷后的肉身,至刚至阳,克制阴神鬼仙,故曰斩仙剑。 阳帝为了铸造斩仙剑,一直在暗中搜寻佛宗高手的墓地,盗掘遗体。除此了这些信息,他还查看到很多古心觉的事儿,以及上清府的事儿,其中也包括上清道的功法,《上清大洞经》、《五行灵符玄妙经》、《雷极律令镇神经》、《三十六玄通宝鉴》等等。 他把这些道书全部观想成画,封存在自己念头之中,慢慢的研读。不过这些道书,很多都不完整,李茹忻只有阴仙境界,并且是外门转生,不够资格观看最核心的部分。 他略微可惜,却也无伤大雅,以他的悟性,只要有一些前篇引言,足以让他参悟出很多真冢所有信息查看完了,在识海深处还发现一道印记,一道是上清府二长老留下,一道是古心觉留下。 一旦李茹忻身死,上清府和古心觉都会知道,不过地宫里的虚空气场封闭,进入这里的似乎,知觉就变成了一团模糊,最多能感应一个大概方位,却找不到具体位置。 而李茹忻的身上,除非感应的印记,没有其它保命的手段。阴仙这个境界的存在,皆能独当一面,很少有危险,除非是遇到阳仙高手。 但阳仙这个境界的人物,不是想遇就能遇到,平时都仙踪难寻,几乎都离开了九州地界,云游四方地,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几年音讯全无也是正常,平时不会保护一个阴仙,除非是关系非常亲密。 一般只有返虚抱丹的辈,阴仙会加以保护,抱丹圆满后,辟谷期在闭关中度过,修成阴仙后就独当一面了。 以李茹忻和左护法的道行,就算遇到普通的阳仙,也能丝毫不惧,但是遇上了他,还被他先下手偷袭一个,而李茹忻的心境崩塌,被他震慑,直接不战而败。 知晓了李茹忻第一世的周灵均,他不由得感慨,一代奇女子,却被转世愚弄成了这模样,甚至沦为床榻上的玩物了。 “李茹忻,你否认了周灵均的人格,亵渎了周灵均的真我。”张闲淡淡的语气,念头一动,一道雷霆灌入,李茹忻已经放弃抵抗,猝不及防,一刹之间就被破灭了大脑识海,魂飞魄散,元神遁出。 “你出尔反尔……”元神传来一句不甘心的大叫,惊恐的想要逃走,沟通尸解剑,虽然肉身已死,但法力道行仍在,尸解剑剧烈震动,剑上雷光闪烁,电弧 “劈哩啪啦”的炸开。但张闲一手握住尸解剑,五指金刚不动,力可擒象,雷霆电弧衍生,金仙之体痛,全然不惧雷电,尸解剑被稳稳的抓住。 李茹忻十分惊恐,连尸解剑都不要了,就像慌不择路一样,化为一条雷电劈向地宫的石壁。 “愚昧啊!”张闲感慨了一声,抬手一抓,一念之间肉灵合一,施展乾坤挪移,摄住整个虚空,漩涡扭曲一转,元神所化的雷电,直接被他抓在手里,犹如一尊只手抓雷的神。 “我并未答应不杀你,何来出尔反尔这一,你也是个可怜人,还是让我超度你归吧。”话间,手抓印决一变,把元神打入尸解剑,催动三昧真火,灼热的高温蔓延,瞬即烧灭了元神,灵性随着火焰升腾。 元神湮灭,雷光闪烁,元神携带的法力,与尸解剑相通,全部凝聚在了剑里。 他目光一凝,扫过李茹忻和左护法的遗体,取下随身物品,又拿出左护法的尸解剑,这两把尸解剑,再加上两具遗蜕,正好全部练成一把。 “起!”一声轻喝,施展五鬼搬运,虚空之力变化,两具遗蜕一起飘在空中,催动三昧真火,剧烈的高温升腾,炼化杂质,祛除尘埃。 下之精无不溶于水,下之神无不溶于火。片刻的功夫,两具遗蜕的精气神溶入火里,肉灵物质自然凝聚成形,烧成了两颗拳头大的珠子,这正是佛宗所言的舍利珠。 修行达至肉灵之境,遗体透入活力,或自然烧出一个浑圆的舍利,若是修为不够,烧出的舍利不成形。 不过佛宗的派系不同,葬法也不同,有的火葬,有的土葬,有的坐化等等。 这舍利珠在真火之中烧得通红,既有金属溶化的质感,又有玉石的通透,还有白骨的质地,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似骨非骨。 修行达至抱丹辟谷,洗髓换血,脱胎换骨,肉身坚韧至极,蕴含诸多物质,有金属,有矿物,有服食诸多材地宝的细微精华等等。 尸解法宝就是把遗蜕的物质,再掺入其它东西,炼成器物,转世的次数越多,积累的遗蜕物质就越多,而道行法力越高,炼出的尸解法宝就越纯粹通透,越接近晶玉的质地。 认出两把尸解剑,高温烧得赤红,缓缓溶化,犹如粘稠的晶玉液体,与舍利珠融合再起,化为一颗大圆珠。 两个两转三世,相当于六具遗蜕,再加尸解剑原本溶入了其它物质,已经有足够的份量,不必添加了。 “收!”他印决一变,真火凝聚,溶入火焰的法力全部敛入圆珠。剑诀一指,内功勃发,推动气血,手里立刻充血,一条条血管青筋凸起,会聚于手指,毛孔舒展,挤出一滴金血。 屈指一弹,金血飞出,溶入大圆珠。加入了金仙之血,虽然只是一滴,却让溶液有了本质的升华,渲染了一缕金色。 随即,他控制着虚空扭曲,大圆柱一分为五,剑指虚空画符,印入五行玄法剑诀,五颗圆珠缓缓成形,化为五柄飞剑,长约一尺,宽三指,剑锋剑尖锐利,剑身厚实坚韧,五行符箓烙印,五剑一起成形,气机相连,浑然一体。 他已经有了四尺长的斩凡法剑,适合大砍大杀,还有两尺长的佛业短剑,适合近身肉搏,只差远距离攻击的飞剑了。 原本收了一套五行剑,原形是血婴剑,剑长三尺,不利于转弯,不是正宗飞剑。 并且这套剑的品质不高,要兼顾祭练血婴,让血液渗透,质地不够坚韧紧密,偏向于法器,需要配合血婴剑胎发挥威力,不适合硬碰硬。 他已经修成了遁剑术,正好缺少一套正宗飞剑,有了这套正宗的五行飞剑,遁剑术才能展现玄妙。 收了五剑,又在石壁上留了几道符箓,以身化剑,遁出地宫,顺着一条石层的缝隙,穿山而过,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工奇学镜光术 李茹忻两人生死道消,古心觉很快就会来追查,他要避开孟公章的窥视,先找孟江琳询问虚空成像之术,抓出孟公章。 此刻,已经是傍晚时辰,夕阳西下,鸟儿归巢,山林里传来一阵阵野狼的嚎叫。 玄真道的是上午结束的,众人下午就散去了,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一些远来求仙问道的人,住在山下的村人家里借宿。 九曲山南面的深山老林,靠近水鬼河的地界,常年人烟稀少,古木参天,树冠茂密,遮蔽了天日,树林里阴气森森。 河边的一座破旧的小庙,雕塑着一尊丈高的佛像,光头赤脚,魁梧精壮,脖子上带着一串佛珠,手持法锏,怒目瞪眼,这是佛宗的护法罗汉。 这一带的河边,都用这样的小庙,乃是乾朝年间修建,震慑水鬼河对岸的妖物。 地面扭曲,一人从地里冒出,身穿灰旧道袍,身高七尺,魁梧高大的体魄,犹如这破庙里供奉的佛宗罗汉,不过一身逍遥出尘的气质,仙风道骨,自在洒脱,丝毫不让人觉得强势,反而是一种至虚至无的飘渺。 张闲为了谨慎行事,用穿山术,在九曲山绕了好几圈,孟公章应该窥视不到他了。 虽然他不知道虚空成像的原理,但任何法术,都需要一个坐标锁定。 他推测当时在山崖前,是孟江琳的火符箭爆炸,响动太大了,起孟公就隐藏在这一带,因此锁定了窥视。 也就是说,只要他不闹出动静,孟公章不能锁定他,也就不能窥看到他,但这只是他的推测,具体如何,还得找孟江琳询问。 他看了一眼天色,快要天黑了,他在小庙住下,拿出辟谷丹吃了两颗,喝了几口养太岁的清水,打坐入静。 不知不觉入夜,他感应天时的变化,一直入静到夜深,自然而然的进入活死人境,深睡休息,修养身心。 深睡之中,真我之念超脱,寄神虚空,顺着一缕联系穿梭阴阳,这是他留在孟江琳眉心的符文法力。 此刻,玄真道宫里,夜深人静,众人也都入睡了。 孟江琳住在一间小院,这紫檀道宫,成年累月的法力渲染,凝聚香火愿力,已是一件法宝,紫檀灵气与地脉灵气相互合一,鬼神不侵,遁地不入。 除非是住在道宫,接受了法力的渲染,呼吸紫檀灵气,适应了道宫的环境,阴神法力才能出窍,否则都要被压制。 张闲感应到的联系,被道宫的气场阻隔,犹如一团浑浊,不能进入其中,只能徘徊在外层,让孟江琳主动感应他。 孟江琳这会儿也在入睡休息了,在深睡的状态下,心神极度平静,并且达至了抱丹大成的境界,六感清明,知觉细微。 忽然感觉一缕波动指向她,就像背后有一束目光注视着她。 孟江琳的心念一动,顺着这个方向看去,只见一尊佛宗罗汉的身影,宝相庄严,金光大盛,正是张闲的意念化身。 “嗯?前辈,是你!” 孟江琳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那位住在佛塔地宫的前辈,但接着反应过来,孟江琳就是撇了撇嘴,眼神带着一丝狐疑,她猜测这前辈就是那个师公,分明是故意戏弄她。 “姑娘,许久不见,你在玄真道宫住得还好吧?” 张闲一边有模有样的说着,一边看着孟江琳的狐疑,他心里郁闷,这丫头难道是怀疑他了?他似乎没有漏出什么破绽吧。 “多谢前辈关心,我一切安好。” 孟江琳回答着,心里却是转得飞快,心想怎么试探一下这前辈。 不过张闲没给孟江琳试探的机会,一句问好后,就直奔正题了,说道“姑娘你想找的叛徒,是否名叫孟公章?” “孟公章是谁?不认识。”孟江琳摇了摇头,不由得疑惑,这前辈托梦找她,一见面就询问这事儿。 张闲接着说道“这应该是化名,我这几天与这伙人遇上了,正巧查清了情况,此人化名孟公章,暗中在帮司天监做事,为了得到了历代天工手札。” 听到这话,孟江琳的情绪忍不住波动,随即有些叹气“他果然投靠了朝廷。” 张闲见到孟江琳的情绪,心里有些好奇,他认识孟家的人,但能牵动孟江琳心绪的,似乎是家里的几个亲人,不过孟家之人,没有这么厉害的存在,这所谓的叛徒,只怕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他询问道“姑娘,可否问一下,你与这人是什么关系?” “……”孟江琳沉默了,立刻收起了心绪,质疑的看着张闲,这前辈的话风,她越听越觉得熟悉,特别是这“正巧”二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张闲以前就经常用这种语气糊弄她,哪有这么多正巧,肯定是遇上事儿了。 不得不说,孟江琳的心思聪慧,已经看透了张闲,大眼睛一转,似笑非笑的说道“前辈,你是摊上事儿了吧。” “呃……”张闲一愣,这丫头的话锋有些不对劲,他不动神色的说道“确实是遇上一些事儿,我把孟公章的另个同伙杀了。” “什么?前辈你动武了!”孟江琳一惊,连忙询问“孟公章呢?他怎么样了?” “姑娘不必紧张,”张闲淡然一笑,说道“我只是杀了孟公章的同伙,并未与孟公章碰面。” 听到这话,孟江琳这才放下心,但发生了杀人的事儿,孟江琳也认真起来,问道“前辈,你找我是需要什么帮忙?” “不错,确实想找你帮忙。”张闲点了点头,这丫头还是如此聪明,他说道“孟公章在暗中窥视我,用的虚空成像之术,不知这是什么法术?” “这是阴阳五行与光阴的折射。” 孟江琳抬手一挥,直接为张闲演示此术,只见梦境变化,出现一面八卦镜,镜面折射一道光束。 在镜子上加持一道五行法术,扭转阴阳气场,光束穿过阴阳两界,射向高空,法术也随之折射在高空,犹如在高空悬挂一面镜子,照出地面的影像,折射回到八卦镜,也就看到了影像。 “原来如此!” 张闲一眼就看明白了,这跟天眼神通的原理一样,都是通过高空观察地面。 不过天眼神通是在念头上开一只眼,念头不能飞得太高,因为高空上的风劲强烈,念头会被吹散。 而这虚空成像,乃是运用镜子,把五行法术与光结合,折射阴阳虚空,不受风力的影响,因此可以折射很高,距离太远,地面毫无察觉。 孟江琳已经确认了就是张闲,不必担心秘术外漏,又说道 “天工派修练的《阴阳内丹法》,其实是属于阴阳术,以阴阳之力,推演五行,以此作为基础,运用光与空间的玄妙,也就有了虚空成像。” “此术不是简单的窥视,还有诸多变化,分别有日像、幻像、暗像、反像、叠像等等,足足有几十种之多,合称为镜光术。” “先说日像,运用虚空的扭曲,可以投射出太阳的影子,虽然只是一个影子,但凝聚了太阳之力,乃是太阳真火,威力巨大,天工前辈用这原理制作日象仪,顺光可以溶化万物,逆光可以观测天文。” 孟江琳一边说着,一边演化梦境,在虚空成像的基础上,折射的虚空变化,扭曲成一个中间凸起的镜面,天上的阳光照下,光速通过凸起的镜面,发生折射,居然凝聚成一个点。 这一点的亮度非常高,犹如一颗太阳的投影,蕴含剧烈的高温。 “咦?居然这么神奇!” 张闲大感惊奇,只是这简单的变化,居然能凝聚太阳真火,这若是照在人的身上,威力可想而知。 孟江琳接着说道“光是一种能量,也是眼睛接受影像的来源,其实人的眼睛,也是一个镜面。” “这凸起的镜面,名叫凸透镜,凸面为阳,平面为阴,人眼也是一个凸透镜,光从阴面透过阳面,会有凝聚成像的效果,人眼就如此。” “反之,光线从阳面透过阴面,则是放大的效果,可以通微显化,看到非常细微的存在。” 梦境的画面一变,继续演示着凸透镜的放大效果。 张闲看得大感玄妙,天工派果然不一般,居然还有这么多秘术,孟掌墨给他的几本书,虽然有所提及,但不知道门道,根本看不出玄机。 接着,孟江琳又给他演示了幻像、暗像、反像、叠像等等,全是运用阴阳空间,扭曲成各种各种的镜面,利用光与空间的折射,变化出各种各种的奇门法术。 张闲看完之后,真有一种打开了一扇玄奇之门的感觉,看似简单的光影和虚空,却蕴含了如此之多的玄妙。 “这些法术虽然玄奇,但弊端也很大,需要有光,而且要对阴阳空间的灵活运用,镜面越大,折射的光线越多,以我现在的道行,也只是一些皮毛,只能在梦境里推演。” 孟江琳只有抱丹境界,道行练神返虚,五行术只能穿墙遁地。 “前辈,这些是天工派的秘术,你切勿外漏。”孟江琳说道。 “嗯,我明白。”张闲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苦笑,让他不要外漏,但这丫头自己却向他外漏了。 不过他也不傻,当然看出来了,这丫头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但他很疑惑,他没漏出什么疑点吧,这丫头是如何知道的? 。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万里追杀仙君威 虽然张闲心里疑惑,但他没有点破自己的身份,在梦里也推演了这么久,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他叮嘱说道:“你在玄真道宫,结识玄真道,这也是一份机缘,好好珍惜,潜心修行,抱丹圆满才是真正的入门。” “至于找那个叛徒的事儿,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被我打死的那两个人,皆是阴仙高手,你若遇上他们,难以抵抗,不过你教了我天工秘术,此事就由我代劳吧,正好我也要对付这伙人。” “这……”孟江琳迟疑了,这是她的心结,若不找到那人,她实在难以安心,可是被玄真道抓到,她就明白了,此事牵扯了阴仙这个层次的高手,她根本无能为力。 孟江琳叹了叹气,只得向张闲说道:“前辈,我有一事相求。” 张闲淡然一笑:“有事尽管说,不必这么客气。” 孟江琳说道:“前辈,如果找到那人,希望你不要伤他性命。” 张闲早就看出来了,孟江琳与这人关系匪浅,但他疑惑,这到底是孟家的什么人,问道:“此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孟江琳没有隐瞒,语气叹气的说道:“他是我父亲,孟柏山。” “额,你父亲……” 闻言,张闲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孟江琳的父亲,他记得那次去孟家的坟地拿火符连弩,孟江琳提起过此事,当时还哭得很伤心。 在孟江琳小时候,父亲跟家里发生了争吵,然后就出去了,孟江琳和母亲每天都去村头等候,以为只是普通的争吵,期盼着很快就回来,可是越等越失望,父亲一去不回,有一天等着淋了雨,母亲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张闲明白了,此事是孟江琳的心结,难怪孟江琳出来寻找,不呆在家里闭关圆满,这是道行小成之后,按耐不住心念。 “放心吧,我不会伤他。” 张闲说着,摸了摸孟江琳的头,安抚孟江琳的心绪。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暂且住在玄真道,此地乃是方仙福地,还能向玄真道请教道法,安心在这里修行一段时间吧。” “嗯。”孟江琳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多谢前辈。” 话完,张闲的念头退去了,梦境消散,孟江琳睁开眼,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 想到刚才梦里的前辈,孟江琳不由得撇了撇嘴,故作前辈高人的模样,还真是这师公的作风。 不过几年不见,这师公的道行,竟然如此厉害了,她一定要潜心圆满,追上这师公。 水鬼河边的小庙,张闲也睁开了眼,淡然一笑,一跃起身,出去晨练了。 知道了镜光术的道理,如他推测了一样,需要定位锁定,并且上空没有遮挡,光线明亮,如此才能看到。 这河边的林木茂密,遮挡了上空,就算被定位了,也看不清楚。 排除了这一层顾虑,他也可以放心行动了,不过要抓住孟公章,却有难度,孟公章的行事谨慎,又精通奇门道术,若是一直保持厌胜的心境,不求胜,不涉险,根本不会现身,也就不会败,实在太难抓到了。 他沿着河边小跑,习惯了每天溜腿,不走个几十里路,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天色渐亮,山间传来了无涯寺的晨钟声,旭日东升,现在已经进入了盛夏的季节,山林的清风凉爽,雾气氤氲,鸟儿叽喳,天边折射出一条七彩虹光。 张闲小跑出三十里,眺望天边的虹光。 明悟了镜光术,他也知道了这虹光,乃是虚空折射的一种自然景象,分解阳光。 通过分解,可以观测到阳光是由多种光线组成,七彩的光色是肉眼可见的,分别是红橙黄路青蓝紫,光色依次排列, 然而在七光之外的两端,还有肉眼不可见的光线,分别是红光之外,以及紫光之外。 光是一种能量,能量不同,光色也不同,从高到低排列,以红色这端为阳,以紫色这端为阴,肉眼只能看见中间七彩,阴阳眼可以看见两端之外的阴阳。 通常看见人体的气血灵光,就是红色之外的阳光,而阴司鬼神的灰暗之光,这就是紫色之外的阴光。 不过光色是向两端无限展开的,阴阳眼的视觉也是相对的,只能看见七光之外的一部分。 他的重瞳,却可以看见所有光线。 红光之外,还有很多光线,越往外排列,蕴含的能量就越强,但光线就越稀薄,最终失去无色,达至透明,可以透过物体,所以他的重瞳可以透视。 紫光之外,也有很多光线,越往外越低,光线也越暗淡,最终达至黑暗。 原本他对光的认知,仅限于平常看东西,但知晓的镜光术,他看这一切都变得玄妙了。 记得武云瑶对他说,大道就在眼前,天地自然就是道法,虽然他早有明白这话的含义,但如今他才真正的明悟,即便是最平常的阳光,也蕴含着无穷玄妙。 他有重瞳,可以观测所有的光,但他却一直忽略了,这也应验了武云瑶所言,越平常的东西,越容易忽略。 思绪至此,他就在河边坐下,观看着天边的虹光,以及眼前的河流,水面倒影折射,正是一个镜面,这一切在他眼里都变得玄妙。 一直静坐到天色大亮,观悟着光线的变化,直到虹光消失,他起身返回小庙。 沿途顺着河边走,听闻这河里有水猴子,不过走了三十里,他也没见到,回到小庙,他准备修练几天,巩固一下闭关期间的心得领悟。 他先练了几遍化龙太极,融会了各种拳术之后,他的太极拳越发玄妙,可谓是集拳宗与气宗之大成。 不过他遇到的都是阴仙,以斗法为主,只施展拳意化龙印,却很少用拳脚打人。 练完了太极,念头一动,剑匣机关打开,拔出斩凡法剑和佛业剑,练起了剑术,因为很少近身搏杀,这两把剑也不常用,但他的剑术还是坚持修练。 他心里明白,九州之外,还有很多地域,九州方仙修习尸解术,但九州之外呢,他迟早会走出九州,云游天地四方,一定会遇到其他高手。 练了剑术之后,他又念头一动,五行尸解剑飞出,练起了天遁剑术。 这五行剑是阴仙的遗蜕炼成,又融入了元神,器成之时就凝聚了法力,但法力偏向阴司,还得继续祭练,让他的阳圣法力渲染,扭转阴阳,方能成为阳圣法器。 最后,他练习雷法。 有了电场共鸣的感悟,再加上他从李茹忻的记忆里,得到了《雷极律令镇神经》,参悟了几遍,雷法的诸多忌讳和要领,一切明白于心,水到渠成。 他这次控制得很好,与电场共鸣,没有引起天空打雷,而他先前的推测,可以汲取雷电之力修练,这也得到了应征。 引动雷电之力,纳为己用,淬炼自身,配合五雷正法,天人合一,以身化雷,这乃是运用天地之力的仙术,可以一瞬间爆发出无穷力量,绝非一般鬼仙所能抵抗。 不得不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原本打算寻找玄真道法,却不料得了佛宗功法,还得到了上清府的道法。 以及孟江琳的这里,又得到了镜光术。 练完雷法,他试着练习镜光术,镜光术需要用到镜子,他从杂物里找出了一个八卦镜,这是孟江琳留给他的天工工具之一,用本是观测风水堪舆用的。 就在张闲专心修练的时候,山岭的另一边,一个衣装普通,背着木箱,戴着纱布竹帽的中年人,俨然就是孟柏山化名的孟公章。 孟公章手里也拿着一个八卦镜,光影成像,正在看着佛塔山崖。 “今天还没出来,看来李茹忻和左护法是死了。” “武释天也没有出现,定然是从李茹忻和左护法的那里,得知了我的存在,穿山遁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此人的境界不高,只有先天中层,但道行修为却甚是厉害,似乎也精通奇门道术。” “并且此人的心机深沉,三言几语就骗得李茹忻两人进入地宫。” “李茹忻两人虽是转世修行的阴仙,足有两百年的道行,可惜灵性已变,本心被奴化,约束了智慧,失去了心气,以此人的心机,必然威逼利诱,搜出李茹忻两人的所有信息。” 孟公章自言自语的推测着,已然看透了这一切,各门各派的鬼仙虽然不少,但转世不变的,其实没几个,投胎渡劫,这可不是虚言。 所谓三世不变,其实就是一个幌子。 那些上层人物,所用的不变之法,无一不是夺舍自己的血脉后人,依靠血脉相近,尽量维持自己的肉灵占据主导,但阳刚不振,心术不正,终究是下乘道法。 “古心觉没有亲自前来,不知是有什么事,若是古心觉得知李茹忻两人已死,会如何反应?” 孟公章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就像一个看戏的世外之人,心念一动,寄神虚空,给古心觉传信。 然而此时此刻,万里之外的南疆,荒山野岭之间,忽然一道雷霆劈下,“轰隆”一声撞击在地面,土石龟裂,地面塌陷出一个大坑,周围的树木被雷电劈裂,火焰燃烧。 土坑里,一人爬起,身披兽面吞头赤金甲,手持血纹斩仙剑,但却是浑身重伤,赤金甲破烂,鲜血流淌,深可见骨的伤口缓缓愈合,兽面掉落一块,露出半脸,一股凶煞滔天的戾气,这人俨然就是古心觉。 下一刻,天空上传来一个清冷戏谑的声音:“古心觉,天人仙籍,原来这么废物,还有什么能耐,再使出来让本仙君看看。” 伴随着声音,只见两道姑的身影从天边掠过,凌空虚度,踏空行走,一瞬从天边而至……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惊现天门乾仙帝 却说古心觉重伤逃亡,被追在了万里之外的南疆,天边两道姑的身影,凌空虚度,踏空行走,这是虚空挪移,但不是在地面挪移,而是在空中挪移,看似虚无的空间,却如同有形的实质一般。 几步之间,横空掠过,犹如一瞬从天边而至,两道姑的身影落下,站在两个大树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地面的古心觉。 这两道姑,皆是身着一袭素衣道袍,一道姑背负剑匣,至虚至无的气质,宛若秋水化神,寒玉为骨,风华清净,冰清玉洁,不沾人间凡尘。 另一道姑手持法剑,清绝出尘,风姿傲然,容颜近乎于妖,嘴角泛起一抹淡笑,柔情似水,娇俏妖娆,却又透着几分不屑世俗的冷清。 这两道姑,除了李玄玉和秦子韵,还会是谁呢。 几年的光阴流逝,岁月没有在两女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唯有道行修为越来越深不可测。 古心觉见到这两人追来,脸色阴沉的吓人,呼吸之间,身上的伤势愈合,但已经消耗了太多元气,伤势恢复得越来越慢。 然而秦子韵只是戏谑的看着,也不急着动手,就像猫儿戏弄老鼠一般。 “古心觉,你说自己有大运庇佑,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每逢大难必有机缘奇遇,这都逃了一万多里,你的机缘还没找到么?” 秦子韵嬉笑的语气,似乎就是不信邪,故意放着古心觉逃亡,倒要看看古心觉有什么大运。 “你来太虚之顶撒野,你爹古素风知道么?” 太虚之顶乃是三清仙祖的祖庭,如今是沐道真的道场,天下方仙公认的仙道第一人,就算古素风也得忌惮几分。 古心觉只是古素风的儿子,而秦子韵是沐道真的传人,算起身份地位,秦子韵还更高一筹。 并且秦子韵的修为,一年前就已经阳神大成,如今只差半步先天圆满,还炼成了金丹,修成金仙之体,岂是轻易可以招惹。 一月前,古心觉想要找出张闲的线索,推测张闲与阁山邪派有关系,于是去了太虚山找秦子韵,爬上太虚之顶,却发现李玄玉和秦子韵都在。 古心觉一向自命不凡,出言不逊,扬言要收了两女,却没想到两女如此厉害,被秦子韵打下太虚之顶,根本没机会缓过气来,一路被追杀。 原本古心觉是有恃无恐,以为秦子韵不敢杀他,一路上还在言语挑衅。 以秦子韵的妖女性格,倒也来了兴趣,有心要玩玩,古心觉已经被几次打成重伤,逃出万里之外,越玩越玩不起了。 至于李玄玉,根本没出手,只是看着秦子韵的玩闹。 “啧啧,秦子韵,本公子迟早要让你臣服。” 古心觉一脸戾气的笑,凶煞狰狞,虽然身受重伤,却丝毫不改那狂傲的秉性,浑身一振,再次提起一股力气,浑身伤势加速愈合,虚空中雷霆共鸣,一道道电弧缠绕,似乎气势更上一层楼。 “本公子乃是天籍大运之人,你的追击,只会让本公子越来越强。” 古心觉一跃起身,体内服食的诸多天材地宝,在极限下催发,一点一点的炼化,似有无穷潜力。 “咯咯,如此嘴硬,就把你的舌头割了,看你还能不能长出来。” 秦子韵淡然轻笑,右手持剑不动,左手一抓,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不是与李玄玉打斗时的那般轻微,而是一股无比的强横,虚空扭曲,笼罩方圆十丈,整个虚空犹如被秦子韵抓在手里。 古心觉察觉气场变化,瞬即一步跺地,五雷正法一瞬运行到极致,“咔嚓”一声雷霆炸开,气机冲破虚空,天空电场共鸣,一刹那沟通天雷,纵身而起,只见化为一道雷光从地面窜上天空。 这一招名曰纵地金光,乃是仙家三十六玄通之一,自身化为一道金光遁走,可以瞬息万里。 不过古心觉只有先天上层的修为,还远远没有上古天人瞬息万里的境界,而古心觉也不是化为金光,而是化为雷光,把此术与自身修为境界。 古心觉一瞬冲出虚空笼罩,转眼已在三百丈之外,雷光在空中闪烁,连续纵跃。 “本仙君让你逃,你才能逃,不让你逃,你逃得了么。” 秦子韵风轻云淡的语气,目光一凝,眼眸里真火凝聚,乃是火眼金睛,直视虚空,一眼看清雷光的轨迹。 手抓一变,对着空中再一抓,只见天空浮现出一个巨大漩涡,扭转盘旋,化为一个黑洞,犹如天空破漏出的一个大洞,散发巨大的吸力,仿佛整个天空都漏入洞里。 古心觉的伤势还没痊愈,慢了半拍,雷光被吸力卷入黑洞之中,随即黑洞缩小,剧烈的虚空之力碾压绞杀,古心觉催动五雷正法,电弧闪烁,雷霆炸开,撕裂虚空,抵抗着碾压绞杀之力。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漩涡卷住了一条雷电,在空中翻腾搅动,一时间,风雷大作,雷云凝聚,雷光连连闪烁。 “不错,确实变强了几分,可惜还不够。” 秦子韵称赞了一句,五指一捏,力量再加三层,犹如一只无形之手,捏拿天空,手可摘星,黑洞闭合,所有雷电威势被压下,天空恢复,一切风平浪静,似乎所有声势都被捏在手心。 挥手一甩,虚空扭曲,雷光一闪坠落,犹如甩出一道雷电砸在地上,土石龟裂,砸出一个大坑,古心觉浑身重伤,筋骨寸断,鲜血流淌,赤金甲更加破烂了。 秦子韵印决一变,身后的虚空荡起一圈波纹,浮现出一柄乌木飞剑,俨然就是大长老李先圣的飞剑。 手捏剑诀,对空一指,乌木飞剑一瞬射出,穿破虚空,随即消失不见,正是天遁剑术。 下一刻,古心觉面前的虚空波动,飞剑浮现出现,直指古心觉的嘴,要割掉舌头。 “秦子韵,你敢……” 古心觉怒声大吼,一脸的阴沉戾气,眼看飞剑袭来,眼神大恨,还想反抗,但浑身筋骨断裂,即便是先天上层肉身成圣,起死人而肉白骨,可以自愈伤痛,一时间也难以恢复,根本不能躲避。 “咯咯,本仙君不敢么?” 秦子韵戏谑的一笑,飞剑一挥,就要割掉古心觉的嘴皮舌头。 然而这时,旁边一直清冷不语的李玄玉,有些看不过去,抬手一弹,一道剑气飞出,打在飞剑上,弹开了飞剑。 “师妹,你闹够了,要杀便杀,不必虐伤致残。” 李玄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静,犹如古井无波,不想见到这割舌的血腥。 “哎呦!师姐你还真是正派。” 秦子韵不咸不淡的说着,撇了一眼李玄玉,就是看不惯师姐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显得她真像个邪派似的,不过语气一转,饶有兴趣的说道 “我也不是好杀之人,既然师姐有话,我就不割此人的口舌,让此人再恢复几层,然后接着玩,流了这么多血,也差不多耗尽体内积存的元气,不过心境还没崩塌,还有得玩。” 听到这话,古心觉的脸色狰狞,凶戾到了极致,戾极攻心,一口鲜血吐出,眼神几乎接近癫狂。 一向自视甚高的古心觉,从来都是他玩弄别人,何曾被如此玩弄。 秦子韵见状,却是笑乐了,淡淡的说道“就算是你爹,也不敢在太虚之顶撒野,你算什么东西,真是丢你爹的脸。” “你……”古心觉大恨,伤势已经略微恢复,缓缓撑起身体,凶戾狰狞,连呼吸都乱了,浑身都在颤抖。 “动怒了,很好。”秦子韵点了点头,古心觉的心境也差不多到极限了,继续说道“看在你爹古素风的面子上,本仙君不杀你,不过这皮肉之苦,却是免不了。” 秦子韵当然明白,有古素风在背后庇佑,她当然杀不了古心觉,但打得半死还是可以的,古素风不会出手。 在古素风眼里,这些劫难,只是对古心觉的一场历练。 秦子韵看似玩闹,也是暗含目的,让古心觉不断的流血,流失体内物质,消耗本源,修为必然大受影响,再加上心境的攻击,折损古心觉的锐气,若是崩溃了,也就真的废了。 古心觉动气吐血,这就是快要崩溃的征兆。 秦子韵的剑指一挥,乌木飞剑回旋,要给古心觉再添剑伤,古心觉戾气狰狞,手里的斩仙剑奋力一击劈斩。 “铿!”两剑碰撞,虚空荡起一圈波纹,强横的力量反弹,古心觉连连后退,身上还没来得及痊愈的伤势又被震出血了。 秦子韵剑指再挥,乌木飞剑连续袭来,古心觉已经无力招架,恨到极致。 然而就在这时,虚空变化,一个漩涡浮现,乌木飞剑袭来,穿入漩涡被吞没,消失不见,为古心觉接下了这一剑。 “嗯?虚空玄通,何人敢来扫兴?” 秦子韵眼神一挑,剑诀一指,只见虚空震荡,一道剑气穿透,乌木飞剑破开虚空,飞回了身边。 “清绝仙子,如此折辱他人,当心折损了福泽。” 伴随着四面八方的声音传来,只见一道灵光显形,乃是神念法相,漂浮在空中,化为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这年轻人身穿灰旧道袍,头戴玉簪,面容俊逸,二十出头的模样,仙风道骨,超然脱俗,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是个逍遥世外的仙家道人。 然而见了此人,秦子韵却是眼神一凝,旁边李玄玉眼里,也闪过一丝肃然,此人怎会在这里出现? 古心觉愣然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凶戾的冷笑“乾帝,是你!” 没错,这仙家道人模样的年轻人,没有丝毫世俗权势之气,也没有任何一点上位者之气,更没有歪门邪道之气,但这人,却正是天门之主,转世归位的乾仙帝。 。 第二百四十七章 饕餮六龙见机缘 乾帝被世人称为乾仙帝,因为痴迷方仙,一心追求长生不老,一手造成了方仙入世的局面,也直接结束了佛宗的兴盛,天下修仙的风气,一直影响至今。 大运朝立国十年,乾仙帝刺杀广帝,缙云拓率领真武殿高手,把天门连根拔起,乾仙帝生死道消,所有人都以为乾仙帝死了,但几年前,天门重现,乾仙帝转世归来。 乾仙帝一直以神念法相现身,从未有人见过乾仙帝的真身。 然而乾仙帝转世之后,没有了前世的帝王之气,却是一身仙家道人的气质,犹如彻底斩断了凡俗,转世升仙,破茧重生。 以至于众人都猜测这位天门之主的身份,像乾帝,却又不像乾帝。 此刻,乾仙帝突然现身,为古心觉接下一剑,来意不明,神出鬼没,不过这也正是乾仙帝的行事作风。 “清尘仙子,清绝仙子,许久未见了,缺席了三次天门聚会,莫非修成了金仙,就忘却了天门的恩惠,想与天门划清关系么?” 乾仙帝淡然一笑,平淡的语气,倒像是普通熟人,询问怎么没来参加聚会。 清尘是李玄玉的道号,当初秦子韵一起游历江湖,并称清尘清绝,这几年里,李玄玉一直跟着秦子韵,也去参加过天门的聚会,与乾仙帝也算是熟人。 “乾帝,道不同,不相为谋,与邪门歪道,没有恩惠可言。”李玄玉的清冷,直接否定了乾帝所言的恩惠。 “哈哈哈!”乾仙帝闻言,不由得大笑,也丝毫不生气,只是无奈的看向了秦子韵,说道“清绝仙子,莫非你也不认账了?” “门主说笑了,我与师姐可不同,她是正派,我是邪派。” 秦子韵说着,眼神还撇了一眼李玄玉,但语气一转,说道“不过最近事忙,没空在聚会,至于门主所言的恩惠,这可不是恩惠,只是一桩交易罢了。” “也罢,记得便好,看来本座的金丹方子,没有白费啊。” 乾仙帝的语气有几分感慨,似乎经常被人不认账。 秦子韵的金丹方子,正是从天门所得,方子的记载都没有错,但秦子韵很谨慎,收集了很多关于金丹的记载,一直研习验证,最终才服食了金丹。 作为这方子的交易,秦子韵答应为天门做三件事。 现在秦子韵已经修成金仙,乾仙帝突然现身,提起了此事,秦子韵不由得问话“门主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莫非想用这桩交易,救走古心觉?” 说话间,秦子韵戏谑的眼神,看向了古心觉,古心觉已经快要崩溃,若是被乾仙帝救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必然后患。 “啧啧,前辈若救我,本公子必有厚报。” 古心觉说话了,一脸的冷笑,凶戾的看向秦子韵,他果然是天命大运之人,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乾仙帝要救他,显然是对他有所图谋,他可以左右逢源,从中取利。 乾仙帝淡然点头,说道“古公子也是我天门的朋友,虽然对清绝仙子不敬,但也身负重伤,何不就此作罢,见好就收。” “嗯?若是我不答应呢。”秦子韵的语气一冷,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乃是邪派,不守规矩的常事儿,虽然答应门主三件事,但我也不介意出尔反尔。” “哈哈,本座也没指望你信守承诺。” 乾仙帝笑了,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感慨说道“本座被人失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惜啊,这些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不过嘛,交易最重要的是利益,本座不怕你失言,但本座相信你是聪明人,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就失言,然后与本座为敌,至少也得是足够的大事,你才会失言。” 乾仙帝的这一番话,说得很透彻,交易就是为了利益,只要利益足够大,无所谓失言与不失言。 秦子韵不由得笑了,说道“门主看得如此通透,却给出了上古金丹的方子,不求大利,未免有些太吃亏了。” 乾仙帝摊了摊手,饶有兴趣的语气“一篇金丹方子而已,对本座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当是交个朋友。” “朋友么?也罢,也罢。”秦子韵感慨一句,“既然门主这么慷慨,古心觉就让你带走了,这桩交易只差两件事了。” “如此就多谢了。” 乾仙帝拱手一礼,又说道“对了,清绝仙子若是见到沐道真,帮我转告一句话,本座近来得到一块古玉,她若是感兴趣,可与本座一会。” 说话间,乾仙帝手执剑诀,虚空画符,勾勒出了古玉的模样,乃是一块饕餮龙纹盘绕的玉璧。 “嗯?” 见到这玉璧,李玄玉和秦子韵皆是目光一凝,接着对视了一眼,心里立刻疑惑,乾仙帝怎会有这玉璧? 古心觉在旁边见到这一幕,心思也是转得飞快,这什么古玉,居然能让沐道真感兴趣?不过这玉璧的模样,古心觉隐约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玉玺殿……”古心觉恍然想起了什么,心里一阵狂笑,他果然是有大运庇佑,他见过这玉璧,但这玉璧怎么落入了乾仙帝手里?或者这玉璧有很多块? 不过这玉璧能沐道真感兴趣,定然是非同一般的至宝,待他脱身之后,就去玉玺殿拿到此玉! 这时,乾仙帝屈指一弹,玉璧的图画消失,“两位仙子,告辞了。” 话落音,乾仙帝不在多留,抬手一挥,一股虚空之力笼罩,正是上清派的乾坤挪移之术,带着古心觉一瞬消失不见。 乾仙帝走后,李玄玉和秦子韵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两女一直针锋相对,却自然而然的有种默契,换个地方再说话,以防乾仙帝去而复返。 只见两女纵身一跃,凌空虚度,踏空掠过,转眼就消失在了天边。 一刻钟后,两女停在了一处山林里,李玄玉从衣襟里取出一块玉璧,秦子韵也从衣襟里取出一块玉璧。 这两块玉璧,一模一样,质地白皙,温柔通透,篆刻六只饕餮纹,盘绕在玉璧上,形成一个圆轮,充满了古老神秘的气息。 这玉璧名曰六龙大运符,六只饕餮纹,象征易经乾卦的六龙,易曰“时乘六龙以御天”,这是沐道真送给她们的。 当初她们见到沐道真,作为前辈给晚辈的见面礼,让她们贴身携带,说这大运符可以保她们事事平安,运势通顺。 她们当时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平安符,不过她们疑惑,这平安符名曰六龙大运,却为何是饕餮纹? 饕餮是龙种之一,但饕餮是吞食天地的凶兽,上古崇拜饕餮图腾,乃是让人畏惧饕餮的凶恶,很多古老物件,以及祭祀用的玉器或大鼎,皆有篆刻饕餮纹,以此震慑妖魔鬼怪,可是从来没有饕餮保平安的说法。 沐道真没有回答她们的疑惑,只是笑而不语,说是以后机缘到时,自然就会明白。 她们当时觉得奇怪,或许高人说话,都是这么高深莫测吧。 不过得到这玉璧后,仔细想来,她们的运气确实变好了,虽然也历经了很多挫折,但最终都安然无恙。 然而今天,乾仙帝画出这玉璧,意图以此作为条件与沐道真见面,似乎这玉璧,并非是平安符这么简单。 并且这玉璧,显然不止她们手里的这两块,但沐道真为何要给她们? 乾仙帝想找沐道真见面,又有什么目的?不过乾仙帝的现身,是为了找她们,还是为了救古心觉? “乾仙帝此人的行事,真是难以捉摸,莫非这就是沐前辈所言的机缘到了?” 秦子韵推测着,机缘到了自然明白,但她却是更多的疑惑。 然而,李玄玉此刻,却是冷眼看着秦子韵,质问道“你被逍遥怎么样了,为何古心觉会来查他?” 古心觉找来太虚山的原意,乃是为了查找张闲的线索,只是出了这岔子,这会儿古心觉被救走,李玄玉才找到机会质问此事。 “额……”面对师姐的语气,秦子韵却是有些无辜,没好气的说道 “这小混账在外犯了事儿,嫁祸到我头上,我还没问师姐你是怎么教的徒弟,你倒是怪我咯,这就是正道中人的行事作风?” 秦子韵这话可不假,张闲做的那些事儿,从一开始就阴错阳差的算在秦子韵了头上,现在又让秦子韵背锅了,秦子韵也很郁闷。 李玄玉没有理秦子韵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说道“你玩够了,若让司天监查到逍遥的身份,必然难以脱身,他现在在哪?” “咯咯,师姐你可别冤枉我,我哪知道他在哪?” 秦子韵摆了摆手,俏脸微笑,一副我就是不说的模样,看着师姐不开心,她就开心。 “……”李玄玉默然,被秦子韵气着了。 不过秦子韵是真的不知道张闲在哪,张闲用阴阳术转移了五藏寄鬼,收在乾坤瓶里,只能感应到一个大概方位。 其实她也很好奇,这小混账到底做了什么事儿,居然惹得古心觉亲自追查,看来今晚得找一下这小混账。 然而就在这时,李玄玉的心念一动,是上清府的寄神传信“李茹忻死了,元神玉牌的灵光熄灭了,在九曲山的方向!” 。 第二百四十八章 魔道偏方肉灵丹 “李茹忻死了?九曲山!” 秦子韵不由得美眸一挑,李茹忻是阁山八仙之一,虽然她一直看不入眼这阁山八仙,只是被上清府愚弄的可怜人罢了,但李茹忻的道行,也算过得去,怎会就死了,元神玉牌的灵光熄灭,意味着连元神也没逃脱。 而且是在九曲山,她感应张闲的方位,似乎也在九曲山,该不会又与这小混账有关系吧? “我去一趟九曲山,若是逍遥发生不测,我不会饶过你。” 李玄玉清冷的语气,懒得再跟秦子韵争吵,说走便走,转身一步踏出,凌空虚度,踏空行走,身影在天空掠过,转眼就消失在了天边。 “哼!”秦子韵冷哼了一声,听不惯师姐这语气,忍不住就想动手打一架,真以为她怕了么。 不过一想到张闲这小混账,秦子韵也忍住了,先去九曲山看看,这小混账是她的人,不能让师姐找到了。 秦子韵转身一步踏出,凌空虚度,但没有去追李玄玉,而是假意往太虚山的方向,然后绕向九曲山。 然而李玄玉离开后,回头看了一眼,她刚才的语气,秦子韵居然没跟来给她添乱,这倒是让她觉得意外,秦子韵的性情,她太了解了。 “应该是去找逍遥了。” 李玄玉心里猜测着,如此也好,只要秦子韵别太过分,也是对徒弟的一种历练吧,她相信徒弟能过得了秦子韵这一关。。 不得不说,李玄玉确实太了解秦子韵了,不过李玄玉只才对了一半,却不知张闲也在九曲山,秦子韵是故意绕路回避李玄玉。 另一边,乾仙帝带着古心觉离开,走出了三千里才停下。 古心觉的伤势已经痊愈,心境也冷静了下来,但元气亏损太多,有些中气不足,不过这个境界的存在,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能强撑着保持全力。 乾仙帝说话了:“古公子,你元气大伤,至少需要休养一年半载,可需要本座助你恢复元气,三天就可以复原。” “哈哈,多谢前辈的好意,不敢再劳烦前辈了。”古心觉笑了一声,回绝了乾仙帝的帮助。 恢复元气,无非是进补丹药,服食天材地宝等等,乾仙帝表面无畜无害,但乾仙帝的丹药宝物,古心觉也不敢乱吃。 “这次多谢前辈相救,但不知前辈需要什么报答?” 古心觉这话,乃是试探乾仙帝的意图,突然现身出手,显然不是巧合路过这里。 乾仙帝只是平淡的一笑,说道:“这次就无需报答了,就当是本座的一点诚意,以示朋友之间的真诚。” “真诚?”古心觉也笑了,跟着邪道头子谈真诚,还真是有些搞笑。 乾仙帝却丝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古公子无需这般戒备,若是算起血缘,本座还是你的皇高祖,你也沾了本座的一缕仙籍。” 其实阳帝就是乾仙帝的外孙,当年大将军缙云广的妻子,正是乾仙帝的女儿,虽然改朝换代,但血缘关系却还是一家子,而古心觉是阳帝的外孙,当然也沾了乾仙帝的血缘。 古心觉听了这话,却是皱起了眉头,没明白乾仙帝的意图,皇家无亲情,攀扯血缘关系有何意义。 “前辈有话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古心觉说话了。 “这可不是拐弯抹角。”乾仙帝的语气,多了意味深长的兴趣,说道:“仙籍的血脉就是力量,古公子这次被折辱,难道不想报仇么?” “嗯?”古心觉质疑了一声,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凶煞怨戾,乾仙帝是想挑拨他报仇,虽然不怀好意,却正中他的心思。 古心觉顺着这话风,说道:“前辈所言,莫非有提升仙籍力量的方法?” “哈哈。”乾仙帝笑了笑,“方法当然是有,就是有些偏门。” 古心觉追问道:“如何偏门?” 乾仙帝说道:“在阴阳秘录里,记载了一方上古丹方,名曰肉灵丹,乃是以神仙肉入药炼丹,可以增强肉灵。” “吃神仙肉?”古心觉愣然了一下,他看过很多古书,确实有神仙肉的记载,特别是古巫术,多有吃人喝血之法。 世间万物,皆有奇珍,百草亦可入药,而神仙的血肉,乃是凝聚了修行淬炼,服食诸多仙丹琼浆和天材地宝,可谓是宝中之宝,甚至在民间有流传,吃神仙肉可以长生不老。 不过古心觉知道,这其实是肉灵不化的功效。 修行达至先天中层,性命升华,肉灵不化,吃了神仙之肉,普通人不能消化,汲收进入体内,相当于直接溶合了神仙的血肉。 血肉是承载一切的基础,溶合血肉犹如拥有了神仙之体,自然就有了神仙的玄通。 然而肉灵不化,溶合其他肉灵,也就是更改自身肉灵,与鬼仙转世换身体是一个道理,谁的肉灵更强,就以谁为主导。 但不管以谁为主,最终都会改变肉灵真我。 当然,以古心觉的修为,倒是可以炼化肉灵,不过肉灵炼化之后,只是一团纯粹元气,与此其它天材地宝没什么区别,也就失去了吃神仙肉的意义。 “前辈,你想让我肉灵蒙尘?” 古心觉不会上当,乾仙帝在天门,经常用这一招暗算其他人,例如补髓丹,此物也是进补肉灵。 “哈哈,古公子你误会本座了。”乾仙帝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本座提到了仙籍血脉,自然不是吃一般的神仙肉,而是吃……同宗仙籍的……神仙肉!” 乾仙帝的语气略微放慢,似乎想让古心觉听得更加清楚,但这吃人的事儿,还是吃自家的同宗,在乾仙帝的语气里,也依然很平常,就像谈论着晚饭该吃点什么。 古心觉一听,却是忍不住眼神一跳,纵然古心觉自命不凡,狂妄不可一世,拿人炼丹的事儿,他也是做过的,但这吃同宗,还是让古心觉心头震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警惕着乾仙帝。 不得不说,乾仙帝才是真正的魔道。 见到古心觉的反应,乾仙帝不由得笑了,说道:“古公子,本座不会吃你,就算要吃,也得等你修成天人,然后入炉炼丹。” 这话说得很直白,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古心觉。 这眼神,古心觉恍然大悟,原来乾仙帝的意图是培养他修成天人,然后拿他炼丹。 “哈哈哈!”古心觉大笑一声,知道了乾仙帝的意图,也就有底了,反而不怕了:“前辈,你未免太自信了,我若修成天人,谁拿谁炼丹还很难说啊。” 乾仙帝全然不在意,只是平淡说道:“物竞天择,肉弱强食,这是自然之常理,不过古公子还得先修成天人,才有资格挑衅本座。” 说话间,乾仙帝抬起手,虚空画符,书写了一篇文字。 “这肉灵丹,虽是偏方,却也多有玄妙之处,同宗肉灵相近,可以避免肉灵蒙尘,若是古公子感兴趣,不妨看看。” 屈指一弹,丹方飞到了古心觉的面前。 古心觉迟疑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看看也无妨,或许能从中参悟出什么,一眼扫过,观想全篇,记在了识海里,随即一挥手,打散了文字。 “哈哈,有趣啊!”乾仙帝见状,只是理所当然的笑意。 这就是人心的贪念,或许最开始只是一点点,但只要慢慢的引导,一步一步的走得更深。 “古公子,本座就告辞了,若是需要本座的帮助,可以随时来天门碑。” 话完,乾仙帝说走就要走,天门碑就是天门的聚会之地,乾仙帝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书写天门二字,立碑之地,就代表了天门的山门。 古心觉却连忙叫住了乾仙帝,说道:“前辈且慢,本公子还有一事请教。” “你想问金丹之事?” 乾仙帝有几分似笑非笑,似乎早有把握,与秦子韵的谈话中,故意提到金丹,并非没有用意。 至于乾仙帝给秦子韵丹方,当然不是明面上的三件事这么简单,因为乾仙帝算定了秦子韵不会信守承诺,这桩交易看上去很亏本,但乾仙帝的行事,一向都是这般的难以捉摸。 古心觉也不绕弯子,直言说道:“前辈给了秦子韵金丹方子,允诺三件事,本公子也可以允诺三件事。” 乾仙帝的笑意更浓了,说道:“本座给她方子,只是想让她成为本座的一个招牌,让仙道之人都看见,本座拥有金丹秘方,因为本座准备普及金丹,她只是第一个罢了。” “普及金丹?此话怎讲?”古心觉听得疑惑了,这老魔头到底想做什么? 乾仙帝说道:“不要用质疑的眼光看着本座,本座好歹也被众人称呼一声仙帝,既然是仙中之帝,古语有云,德合天地则为帝,本座也想彰显仁德,为仙道尽一些贡献。”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本座准备给仙道众人普及金丹,让众人一起修成金仙。” “什么?要公开金丹?”古心觉惊讶了,却也更加的警惕。 “公开金丹,有何不可么?本座一向喜好弘扬仙道,如今这天下方仙的局势,也是本座一手造就,不过这金丹……” 话到这里,乾仙帝语气一转:“想要得到金丹,还得拿出能让本座心动的东西。” “古公子你也看见了,秦子韵的境界与你相差不大,但服食了金丹,修成金仙,道行就稳稳就胜过了你。” “本座在下次天门聚会,就会向众人宣布此事,古公子可要抓紧时机啊,若是其他人都修成了金仙,你在仙道之中的地位,这就很难堪了。” 话完,乾仙帝不再多言,只是饶有兴趣的笑意,随即遁入虚空,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修为大成逍遥游 乾仙帝离开了,古心觉却是眉头大皱,终于体会到了乾仙帝的手段。 先塑造出一个金仙,让仙道看到金丹的可信度,而古心觉的落败,更是成了这场布局的垫脚石,颜面无存,威信扫地。 乾仙帝却可以坐地起价,向整个仙道公开金丹,说白了就是公开卖金丹,众人为了得到仙丹,必然会争先恐后。 然而这一切的主动权,全在乾仙帝手里,乾仙帝可以利用这金丹的交易,达成很多事情,甚至摆布整个仙道。 虽然秦子韵也有丹方,也炼出了金丹,但众人肯定不会相信秦子韵,而会相信乾仙帝,因为秦子韵就是从乾仙帝这里得到,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 并且,金不灭,玉不朽,金丹服食之后,不会彻底消化,而是融入血肉之中,这些服食了仙丹的人,也将成为一颗会走路的活丹,必然引起仙道的一番腥风血雨。 乾仙帝的这一招行事,可谓是要搅乱整个仙道。 不过仙道大乱,古心觉也乐于见到,越乱越可以浑水摸鱼,但让古心觉堪忧的是,如乾仙帝所言,如果其他仙道高手都修成了金丹,他却没有,这岂不是要垫底了。 古心觉一向自命不凡,岂能容忍落后,不过与乾仙帝争斗,古心觉还差了一筹。 “先回中州,调理修养,向阳帝和父亲禀告此事。” 古心觉纵身一跃,施展纵地金光的身法,化为一道雷电掠过天空,此事已经超出了古心觉的能为,需要阳帝和古素风出面,金丹乃是天人境也想得到的宝物。 古心觉随身携带的乾坤瓶,在打斗中损坏,随身物品都遗落了,只能回中州调养。 途中,古心觉又接到了孟公章的寄神传信。 孟公章已经传信几次了,早已知道李茹忻两人被武释天杀了,但古心觉一直被追杀,根本没空回复,此时元气大伤,急着回去修养,依然没回复孟公章。 对于李茹忻和左护法的死,古心觉虽然恼怒,但也没有多余的伤感,在古心觉眼里,李茹忻只是一个玩物,左护法也只是一个奴仆。 倒是这个武释天,让他有些意外,居然能杀了李茹忻两人,道行不浅。 不过此人得到了金刚舍利,必然是炼化了舍利,也修成金仙之体,应该是先天上层的高手,李茹忻两人不敌,这也很正常。 他先前有些轻视了,暂且回去调养三天,然后亲自去一趟九曲山,一定抓到武释天,炼出金丹,如此就不必被乾仙帝摆布了。 九曲山,转眼已是半月过去了。 孟公章几次传信,都没收到古心觉的回信,算定了是古心觉出事儿了,而李茹忻两人死了,上清府和神霄派必然派人追查。 以孟公章推测,武释天应该还在九曲山,双方来追查,免不了又是一番大打出手,孟公章隐匿行踪,静心等着这场好戏。 另一边,河边的小庙。 张闲这半月,把闭关期间参悟的东西,全都巩固了一遍,这会儿正在练习拳术。 只见起手太极式,脚下半步上前,身形半蹲,双腿一弹,劲力柔韧至极,一瞬转化为刚猛之劲。 他两腿的肌肉与筋骨,犹如弓弦与弓骨,拉满到极致,一瞬爆发,弹得空气炸响,发出“嘣”的一声脆响,身形如箭,一跃而起,跳起四五丈之高,双臂展开,犹如一只鸟儿展翅。 跃到空中的最高点,身形在向上与坠下之间转化,略微停滞,他的背脊扭动,身形一摆,犹如一条鱼儿游水,双臂顺势挥舞,双掌拍在空中,打出先天罡气,看似无形的空气,却犹如实质一般被打得崩裂,发出“磅”的一声闷响。 气劲之力,浮起身形,在空中一个前窜。 随即又一个翻身,双掌拍打空气,身形扭转摆动,在空中连续的窜动翻转,如鱼儿游水,如鸟儿飞翔,凭借纯粹的武学拳术,在空中自由的遨游。 这乃是羽化逍遥决的鲲鹏身法,以鲲鹏为形,如鱼如鸟,遨游太虚。 而他打出罡气的“磅”声闷响,这叫金刚音,代表肉灵合一圆满,发劲凝聚到了极点,修为无漏,阴极转阳,向阳神境界过度的标志。 不过他的境界在前,肉身功体却在后,还差半步才能肉灵大成。 但只凭借拳术遨游空中,气劲的浮力还是太轻了,借力不够,移动的距离不大,所以这一招看似玄乎,其实只是练习气劲。 御气游空,这是气宗拳术的一层境界,而在这一层境界之上,气劲凝实,打碎虚空,这才是气宗拳术的真谛。 “气”,是指气场,所有看不见的力场运动,皆统称为气场,空气看似无形,其实只是气场带动的物质运动,所以气宗的真谛,乃是气场,这也是力量的本质。 气场有阴阳之分,天地虚空的空间,这就是最大的气场,万物孕生于虚空,万物皆在虚空之中,所以万物皆有阴阳。 人有阴阳,体内经络运行,四肢连通五脏六腑,内外合一,肉灵合一,劲力凝聚成一股,气场自然展开。 只见张闲的气机一变,内功勃发,他没有施展五行虚空玄通,而直接催动自身的阴阳二气,无形的气场展开,依然是鲲鹏身法,纵身一摆,双臂随之挥舞,虚空扭曲,激起一圈波纹荡开,犹如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一瞬跃上百丈高空。 高空之上,一阵强烈的劲风掠过,就像坠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随波逐流,轻飘不稳,他立刻身形一摆,双掌拍打空气,气劲炸开,御气借力,调整身形。 随即,再次施展玄通,又一摆身,双臂挥动,如鱼如鸟,遨游虚空,飞出三百丈之外。 然后连续游动,在空中随意变化,犹如凌空虚度,飞跃天空,逍遥自在。 为了避免被九曲山的人看见,他在空中一转,游往了水鬼河对岸的深山老林,脱离了地面的约束,在空中毫无阻力,速度奇快无比,转眼就消失在了天边。 张闲对五行虚空的领悟,已经非常深刻,修成了虚空挪移,配合重瞳的玄妙,可以在空中定位,也就是说,他可以修练更高层次的虚空身法,名曰凌空虚度。 但他还没有修成阳神境界,在虚空之中,始终有一丝轻飘之感,再加上高空之中的风力较大,风向混乱,难以稳定身形,他没敢轻易尝试凌空虚度,担心回摔下来。 不过修成了羽化逍遥决的鲲鹏身法,可以在空中稳定自身,并且这身法,也属于凌空虚度,比虚空挪移更为玄妙。 虚空挪移只能停顿一瞬间,而鲲鹏身法可以一直游在空中。 当然,这两者各有所长,虚空挪移是瞬间移动,鲲鹏身法是遨游虚空。 但虚空挪移和鲲鹏身法都不能停滞在空中,必须保持一直移动的状态,天人境才能真正意义的飞升在空中。 一刻钟的功夫,张闲就游出了百里之外,落在一座山顶上,手捏剑诀,抬手指天,运行五雷正法,沟通电场共鸣。 一时间,大风起,云雾涌动,天空“轰隆隆”的炸开雷霆,天雷从天而降,雷光闪烁,电弧蔓延在他身上,在他的控制下,雷电变得柔和,汲取天雷之力,淬炼自身。 这半月的修行,他每天都来这深山老林里修练雷法,以雷法炼体,他感觉最后差的半步已经补足,达至肉灵大成。 练了一个时辰,感觉今天差不多了,他一声轻喝:“天雷,收!” 雷法催动到巅峰,柔和的雷电立刻变得暴躁,天空风起云涌,天雷收拢,凝聚成一股庞大的雷电。 他体内的气机一变,五行运转,施展虚空玄通,张嘴一汲,乾坤吞纳,虚空化为一个漩涡,风雷引下,犹如饕餮吞食,一口吞入体内,所有声势一收,天空风平浪静。 雷电吞入体内,犹如吃了一记大补,多余的云雾水汽,伴随着他的消化,虚空凝聚压缩,气流按照漩涡的规律转动,张口吐出,犹如麒麟吐珠,化为一颗凝压气体的圆珠,浑圆如丹。 伸手一抓,以五指为五行,运转虚空漩涡,抓住圆珠,维持着气流的形态,五指变化,捏成剑诀,圆珠就在指尖运行。 这一招剑诀御气化珠,俨然就是刘善明使用过的剑丹之术。 他与刘善明交手了过两招,玄真道的法术,似乎就是用五行虚空凝聚空气,铸气成剑,这也是仙家三十六玄通之一。 他看过一遍,也就学会了,不过只是一点皮毛,气流的运行规律,变化多端,玄真道法应该还有很多玄妙。 并且查看了李茹忻的念头,对各门各派的情况也有更多了解,玄真道最厉害的两门法术,乃是撒豆成兵和真空气雷。 “修为巩固得差不多少了,也该去玄真道了,不过李茹忻两人死了,怎么还没来人追查?” 他一边步行往回走,一边思考着事儿,在佛塔地宫留下的符箓,一直没有触动,也就意味着还没人来追查。 然而张闲不知道,就在此刻,玄真道正有一位上清府的来人登门拜访…… 第二百五十章 八仙之首李广陵 玄真道宫的内院里,刘善明和李修淳都坐在一旁,恭敬的向对面端坐之人行礼奉茶。 这人身穿锦绣道袍,头戴玉冠,手持金拂尘,背负长型剑匣,须发皆白,但面容没有皱纹,眉目清明,看似只有中年模样。 这人正是上清府的来人,名曰李广陵,阁山八仙之首,三转阴仙。 李广陵与其余几仙不同,不是外人,而是李氏仙族的外戚,与秦子韵是一样,属于上清府的表系血亲,可以转生回嫡系,李广陵的身份地位,仅次于二长老,是上清府真正高层。 三百年前,李广陵还是玄真子的师弟,不过血脉出生的差别,让两人的命运全然不一样,李广陵可以转生回嫡系,成为上清李氏的高层,然而玄真子是外人,转生之后就是上清府的奴仆。 当年,玄真子就是发现这其中的秘密,带着师妹一起返出阁山派,因此触怒了上清府。 阁山派的门规严苛,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年大长老正是他们的师叔辈,奉命追杀玄真子两人,师妹被打死,元神转生,也就是后来的李兰慧,后来成了大长老的道侣。 玄真子本来也要被打死,然后强行转生,按照上清府的说法,这叫犯了错,轮回转世重新教化。 当年正是李广陵以死相救,毕竟是师兄弟,还是很有情义,玄真子因此侥幸得生,成了阁山派的弃徒,躲到九曲山,李广陵也为了此事,被上清府关押了十年,在囚仙牢里坐化尸解,转生成了李广陵。 在玄真子看来,师妹和师弟都死了,转生已然变成了另一个人,对上清府恨之入骨,成了心结,一直苦心修行,立誓要报仇,但心念不通,迟迟不能修成阳神,最终还是找大长老报仇,却不敌大长老,落得生死道消。 还好玄真子结识了陆淳罡,元神被陆淳罡救走。 陆淳罡当时是一转阳仙,还是上清府的太师叔,平息了此事,让玄真子转世新生,因果了断,也保住了玄真道,否则上清府赶尽杀绝,根本就没有这一派分支了。 不过这些都是前尘往事了,这些上层人物,活了两三百年,也是有一番因果牵连,师门传承,恩怨交织,有情义,亦有仇恨,剪不断,理还乱, 但世事无常,如今三百年过去了,玄真子和李广陵都已经转了三世,很多东西都淡薄了。 “哎……” 李广陵一边喝茶,一边感慨不已,语气多有沧桑,来到九曲山,回想起了这些往事。 这些年,李广陵几乎都在上清府修行,想要突破阴仙的桎梏,修成阳仙之境,但错过了第一世的契机,转世之后的鬼体,阳刚不振,这一直是阴仙的一条坎。 这次李茹忻死了,元神熄灭,作为上清府的上层,李广陵亲自前来追查,就算元神消散,至少要找回李茹忻的遗蜕,已经查清凶手是谁。 李茹忻的死,有可能漏出上清府的道法和机密,这些事儿都得妥善处理。 “广陵前辈,祖师他们去了东海,拜访海外的仙友,归期不定。” 刘善明以为李广陵是来玄真子的,说着玄真子的去向,“他们”就是指的聚仙会。 虽然玄真道主张转世就是新生,对玄真子来说,自己不在是前世的玄真子,而李广陵也不再玄真子的师弟,人死如灯灭,前世只是一场梦。 但继承了前世的道行,前世就如同前辈一般,前辈之间有渊源,后辈也应该尊敬,因此玄真道对李广陵还是很敬重。 “刘师侄,我这次来九曲山,不是找玄真道友,而是询问李茹忻的下落。” 李广陵直言来意,他刚去了司天府,只知道李茹忻和左护法来了九曲山,但古心觉不在,最近一直没现身,而李茹忻两人来九曲山做什么,旁人并不知道,李广陵只得来玄真道打听。 “禀告前辈,半月前,茹忻仙子来访,然后离开了,前辈不知道茹忻仙子的下落?” 刘善明说着,语气有些疑惑,心里却是不好的预感,最近九曲山发生的事儿,怎么连李广陵也被引出来? 李广陵没有隐瞒,直言说道:“李茹忻与司天监左护法一起同行,两人皆已生死道消,元神破灭,就在九曲山的这个方向。” “什么?茹忻仙子死了!” 刘善明愣了一下,不由得与旁边的李修淳交换了一个眼神,李修淳也是错愕,一脸的难以置信,李茹忻居然死了? 并且还有司天监左护法一起同行,这可是神霄派的人物,也是两转阴仙,精通雷法,道行极为厉害。 但这两人一起同行,就算遇上一般阳仙也不怕,却居然都死了,难道是遇上转世的阳仙高手了? “师侄,李茹忻来的时候,不知所谓何事?”李广陵询问道。 “这……”刘善明回过神来,语气却是迟疑了,这牵扯到的盗墓之事,虽然明知道是这伙人做的,但除非铁证如山,否则这话不能乱说,一旦说了,这就成了污蔑阁山派的清誉。 李广陵见状,知道刘善明有所避讳,说道:“师侄,但说无妨。” “是,前辈。”刘善明应了一声,只得说道:“茹忻仙子来九曲山,说是云游山水,采药炼丹,另外听说天工派有人在我们玄真道作客,可想要见一面,但当时孟姑娘正在藏书楼看书,便没有打扰。” 李广陵闻言,略微有些皱眉,虽然刘善明没点破,但他已经明白是什么事儿了,先前灵宝道就向上清府通报过此事。 上清府作为上清各派的正宗,相当于武林盟主一样的存在,各派发生的一些大事,都会向上清府通报。 此事的幕后有皇族支持,灵宝道希望上清府出来主持公道,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是抓个正着,但只要没在现场抓到皇族的人,皇族都不会认账。 李广陵也不点破,只是继续询问道:“天工派的人,怎会在玄真道作客,不知所谓何事?” 刘善明说道:“前不久,九曲山来了一伙盗墓贼,我们追查后得知,是天工派的人,后来遇到这位天工派的姑娘,名曰孟小婉,她也是来追查这些盗墓贼,乃是天工派的叛徒,为了清理门户,他们请她住在玄真道,一起追查此事。” “原来如此。”李广陵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不知追查的进展如何?” 刘善明回答道:“最近这一月,这伙人没有行动,暂无进展。” 李广陵思量了一下,又问道:“李茹忻是一人前来,具体是什么时间?” 刘善明说道:“上月十五的上午,那天正好是开坛讲法的日子。” 听到这里,李广陵不由得疑惑了,心思转得飞快,上月十五,正是李茹忻和左护法一起身死的时间,不过是死在下午。 也就是说,李茹忻上午来了玄真道,下午就死了,但左护法为何没有一起同行?而李茹忻来玄真道的目的,只是想见天工派的人? 还有一个疑点,李茹忻和左护法都是明面上的人物,李广陵知道,皇族还有些暗人,真正动手盗墓的,就是这些暗人,专门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李茹忻两人应该只是来查探,并非动手盗墓,但两人没有一起来玄真道,显然是分头行事,莫非李茹忻是来拖住玄真道,让左护法做的事情方便动手? 不过左护法并未得逞,李茹忻离开玄真道,两人回合,却反遭不测。 思绪至此,李广陵已经推测了七七八八,但新的疑惑来了,这两人想动手对付什么人? “最近这一带,除了天工派,可有别的什么人物现身?”李广陵问道。 “这个嘛……”刘善明想了想,说道:“最近有一个魔道在曲郡现身,自称太上道,名曰张玄机。” “这个张玄机,就是灭掉莲花教和阴箓派的凶手,已经周修诚之死,也是此人所谓,最近在曲城谋害了何侯爷一家,又与顾应天在城外大打出手,顾应天败逃,我们正在提防这个魔道来犯。” “嗯。”李广陵点了点头,说道:“我路过曲城的时候,已经知道此事,通知了各派防备魔道,此人精通上古魔道的五藏寄鬼之术,一旦发现相关线索,立刻通报消息。” 魔道是所有正派的公敌,吃人喝血,寄生夺舍,窃取道行功法,灭绝人性,危害极大,阴箓派就是一个例子,所有人被汲成了干尸,此事让方仙各派都很警惕。 上清府作为各派之首,当然要领头对抗魔道。 刘善明接着说道:“除了这个魔道,九曲山还出现了一位厉害人物,乃是佛宗传人,名叫武释天,自称云游修行,与佛有缘,现在就住在禅月世尊的佛塔下,我推测佛塔下另有洞天,此人应该是得了禅月世尊的传承。” “禅月世尊的传承!”一听这话,李广陵不由得眼神一凝。 这些后生晚辈们不知道禅月世尊的厉害,李广陵却是活了三百多年,亲眼见过大乾初年的十大高僧,全是天人境的存在,禅月世尊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天赋悟性最高,更是修成了金刚伏魔神通,得证金刚不灭之身。 可惜不知何故,禅月世尊只活了一百多岁就死了,但金不灭,玉不朽,禅月世尊死后,金刚舍利一直没现世,难道这武释天得到了金刚舍利? 一想到这里,李广陵忍不住心头一跳,立刻动了杀机。 第二百五十一章 撼山震地真仙术 经历的世事多了,人心都是会变的,鬼仙更是如此。 鬼仙转世,肉灵更改,不能真我如初,即便李广陵曾经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正道仙人,但如今听说到禅月世尊的传承,也按耐不住贪念杀机。 “禅月世尊的佛塔地宫,早已被盗掘,不知这武释天,如何住在佛塔之下?” 李广陵询问细节,他清楚当年的情况,禅月世尊死后,并未公开,世人不知道禅月世尊死了,只以为是闭关修练,或者云游四方去了,直到几十年后,禅月世尊去世的消息才被知晓,所以禅月世尊的葬地也成了一个谜。 并且当年佛宗兴盛,佛宗高僧的驻地和遗址,皆备受供奉,没人敢冒犯,直到乾仙帝登位后,佛宗逐渐没落,这些驻地和遗址,皆被洗劫一空。 九曲山的佛塔地宫被盗掘,李广陵曾经也亲自来探测过,并未发现疑点。 刘善明说道:“地宫之下的地层,应该还有洞天,可以从山崖的石壁遁入,但地层太深,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了。” 听了这话,李广陵的心思转得飞快,继续问道:“这武释天的模样如何,身高几尺,年龄大概多少?”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肉身成圣的身形体质是非常重要的关键,身形越高大魁梧,力量越强横,而年龄越年轻,精气神越旺盛,李广陵经历过十大高僧的历史,对肉身成圣很了解,可以通过这些细节,大致推断对方的实力。 刘善明说道:“武释天遮掩了真身,我们没有看清他们的模样。” 李广陵略微皱眉,看来这武释天的行事也很谨慎,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亲自去拜访一下武释天,或许能找到关于李茹忻的线索,师侄,我且告辞了。” 话完,李广陵起身就走,刘善明连忙说道:“前辈,我为你引路吧。” “师侄不必这般客气,打扰你们了,无须劳烦。” 李广陵回绝了,刘善明也不好再多言,只得行礼相送。 送走了李广陵,刘善明的脸色有些凝重,他当然也看出来了,此事的疑点很多,李茹忻原来是与左护法一起同行,那么很显然,李茹忻独自一人来拜访,分明是想拖住他们,让左护法可以方便行事。 不过李茹忻和左护法都死了,难道与武释天有关? 以刘善明的推测,武释天很可能是一位阳神境的高手,确实的说,武释天是修习肉身成圣,应该称为阴阳境。 按照六道轮回的说法,天道、人道、阿修罗、鬼道、畜生道、地狱道。 肉身成圣乃是天人道法,也就是天道,位居六道众生之首,而尸解仙只是鬼道,鬼道与天道相比,差距非常大。 按照前朝鬼仙的心得,在不依靠法宝外物的情况下,鬼仙需要三转修行,才能抗衡相同境界的天人道法。 前朝方仙一直隐居世外,其实也是为了回避佛宗,鬼仙不敢与天道争锋,只能躲得远远的,直到乾仙帝为了长生不老,冷落佛宗,大兴仙道,仙道才得以入世。 如果这武释天是阴阳界的高手,那么需要三转阳仙才能对抗。 当然,三转对抗,这是指一般情况,具体修行的功法、神通、心境、悟性、个人体质等等,以及神兵法宝等等,诸多因素都会造成差距。 当年缙云拓,只有先天中层的肉灵境,不用武器,就赤手空拳,一招打死阴箓派阳仙顾应天,威震天下,坐镇京城,让其他阳仙高手都不敢妄动,号称天下无敌。 李广陵离开后,施展虚空挪移的身法,快速穿过山岭,径直前往九曲山南面的佛塔。 片刻的功夫,李广陵就来到山崖上,但只是远远的眺望佛塔,没有冒然靠近。 只见李广陵手执印决,虚空画符,布置了一个护法大阵,随即闭目凝神,一道念头出窍,化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影,正是李广陵的阴神,飞向了佛塔。 来到佛塔前,先巡视了一遍,并未发现疑点,按照刘善明所言,是在佛塔地宫之下,但地层太深,土石坚固,气场无缝,犹如一块鹅卵石,李广陵也无可奈何,除非把这整个山崖挖掉。 不过在仙家三十六玄通里,有一招名曰撼山震地。 只见阴神摇身一变,化为一尊神灵法相,高一丈,魁梧威严,怒目瞪眼,身上缠绕一条大蛇,这是道书里描述的“操蛇之神”,乃是上古山神。 修练道法玄通,大多都有心法配合,观想神灵或自然景观为法相,凝聚出了法相,代表对领悟的深刻,心境如真,犹如自身化为神灵。 山神法相,这是五行法术的土系上乘道法,乃是上清府的内门精髓。 五行道法除非了五行虚空,还分别有五系法术。 只见山神法相弯腰俯下,手掌按在地面,鬼仙念力渗透,大地气场共鸣,激起一股波纹荡开,波纹之后,又一股波纹紧随其后,然后又一股波纹。 一股又一股的重叠,犹如水里的波浪,后浪推前浪,越推越远,越推越强,地面也随之震动了起来,越震越强,一浪接着一浪,撼动山体,大地振动,山崖连连摇晃,犹如地震了一般,整个山岭被惊动,鸟儿惊飞,野兽出巢,发出一阵哄乱。 河边的小庙,张闲刚回来,正在思量着如何学取玄真道法,既然他已经被玄真道发现了,干脆就直接上门拜访,借口交流道法,只要被他多看几眼,也就能推演出来。 这时,突然感觉地面传来一阵振动。 虽然距离较远,振动很微弱,但张闲的知觉细微,清晰的察觉了变化。 “发生地震了?” 张闲先是一愣,还以为是地震,但接着反应过来,这振动很有规律,显然是人为造成,而这振动的来源方向,正是佛塔山崖。 “应该上清道或司天监来人了,这地面振动的手段,莫不是撼山震地!” 心里的念头一瞬而过,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看向了佛塔的方向,不过距离较远,中间山岭阻隔,不能直接看见,他的眼神直接望向了天空。 目力凝视,重瞳变化,变得异常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虚空,倒影出一幕幕光影。 人的眼睛就是一个透镜,领悟了镜光术,他没有照本宣科的修习,而是融会贯通,纳为己用,与重瞳结合,目力凝聚天上,配合虚空玄妙,观看天空的光线。 光线就是视觉的来源,天空没有阻挡,视觉清晰,但光线是向天上折射,需要正对光线,才能看见画面。 虚空成像是把光线从侧面倒影,再扭转空间方位,让光线正对视觉,所以就看见了。 他的重瞳玄妙,可以直接看见阴阳三界,在眼里,虚空就是一个立体空间,直接从天空捕捉一缕光线,比镜子倒影更简单。 他的视觉,犹如直接从天上俯视,一眼就看清了佛塔的情况,只见一尊阴仙鬼神在撼动大地。 “好厉害的鬼神,远比李茹忻和左护法更厉害。” 他自言自语的称赞了一句,仔细观看这法术,鬼神发出的念力,与大地气场共鸣,像波浪一样溃散,一浪接着一浪。 不过这波浪的规律很玄妙,看似是水波一样,但暗含玄机,水波是越推越弱,这振动的波纹却是越推越强。 他的心念一动,查找到李茹忻的记忆,这撼山振地乃是仙家仙术,蕴含天地自然之规律,乃是上清府的上乘道法,但李茹忻不会此术,也没不知道此术的详细。 “仙术是以自身微弱之力,推动自然规律,运用天地之威,故曰道法自然,果然玄妙无穷。” 他自言自语的感叹,一时间,也没看出其中玄机。 确实的说,他看出了振动的规律,但他没有辨认出其中玄妙,这牵涉到了天地自然蕴含的大道规则,他对自然的认知还不够,远远没达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程度,超出了认知之外,所以不明玄机。 不过记下这规律,以后慢慢的研习揣摩。 他的视觉移动,巡视四周,在透视的目力下,一切都是透明了,很快就找到了山林里的李广陵。 察看过李茹忻的记忆,他一眼认出了李广陵,大长老这一系的高层之一。 “来得好,正好观看一番上清府的正宗仙术。” “多杀几个大长老这一系的人,也算是间接帮助了李证一,李证一身为上清府之人,不方便出手,就由我代劳了吧。” 他念头一动,剑匣机关打开,寒光一闪,五行飞剑齐出,他手捏剑诀,对着空中一比划,施展天遁剑术,五剑一震,一瞬掠过,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山岭里,李广陵弄出这么动静,就是为了惊出武释天,过了好一会儿,佛塔下没有反应,李广陵只得念头一动,阴神回窍。 “莫非武释天杀人后就离开了?或者外出了,这方圆几十里,都应该有所感应,再等等看。” 李广陵抬手一挥,撤去了护法阵, 就在这时,只见虚空荡起一圈圈的波纹,五柄飞剑凭空浮现,从五个不同的角度,封死退路,速度奇快无比,一瞬袭向李广陵。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五行金斗古仙宝 李广陵也是精通五行虚空的高手,五行飞剑穿梭虚空时,还未遁现出来的一瞬间,就已经察觉了一缕虚空的波动。 “嗯?是武释天现身了!” 李广陵的念头转得飞快,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下一刻,五剑遁出,从五个不同的角度袭来,一瞬而至,让人退无可退,躲无可躲,但李广陵的身形一动,瞬即消失不见,虚空挪移,五剑扑了一个空。 高空之上,张闲的一双眼眸高挂,俯视着地面,直视阴阳三界,清晰的看到广陵子遁走的轨迹,剑诀一变,五行飞剑也随之遁入。 远远看起,虚空就像一个无形的破洞,广陵子消失了,五剑也跟着也一起消失不见。 下一个瞬间,人影闪烁,李广陵出现在十丈之外,虚空随之波动,寒光剑影闪烁,五行飞剑随之浮现,如影随形一般袭来。 李广陵不由得脸色一变,暗道一声:“好生厉害的天遁剑术!不过此人怎会五行剑术?” “这剑里蕴含了李茹忻的气机,果然是从李茹忻身上得到了上清道法,还把李茹忻的遗蜕炼化入了剑里,但这短短的半月时间,竟然能练到这等程度?” 心念疑惑的同时,李广陵已然看出其中玄机,李茹忻已死,被炼入剑里,这一套五行剑的威力巨大,施展天遁剑术随心所欲,竟然能追着他一起遁空。 眼看五剑袭来,李广陵心知躲不了,手捏剑指,随手一道虚空画符,结成五行之力,虚空扭曲变化,化为一层透明的屏障,浑圆如珠,环绕自身。 五剑袭来,被虚空屏障阻挡,浑圆无缝,五剑竟然不能刺破,剧烈的力量冲击,空中掀起一圈圈波纹荡开,气流劲风乱窜,李广陵却纹丝不动。 “居然能挡住无形剑?” 张闲略微惊讶了一下,要知道他这套五行剑,凝聚了两大鬼仙的遗蜕和元神法力,配合他的五行剑术,可以切割虚空。 虽然他没使出全力,但被李广陵轻松挡住,李广陵也显然没使全力。 他的目力可以看见,李广陵的自身气场,笼罩的虚空屏障,似乎异常坚固,莫非身上带着什么法宝? 但目光透视,并未发现李广陵身上的法宝,只有身后背着一个剑匣,这剑匣是金属打造,阻挡了光线,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此刻,李广陵也是目光一冷,开了阴阳眼,巡视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有人,又往天上一看,只见虚空倒影,一双眼睛俯视大地。 “这是天眼神通?” 心念一瞬而过,脸上却不动神色,风轻云淡的一笑,说道:“阁下杀了我上清府的人,藏头露尾,何不现身一见?” 张闲见状,也来了玩玩的兴致,想看看上清道的上乘道法仙术,以及这李广陵身上有何玄机。 他念头一动,五行飞剑退后,飞上空中,环绕盘旋。 镜光术变化,虚空投影,只见天空浮现出一个面相,四面八方的虚空共鸣,响起了他的真言传音,当然的语气说道: “现身一见?我若现身,担心你死得太快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必急于求死呢?” “嗯?”李广陵冷疑了一声,见到天空浮现出的脸相,看不出真实模样,分明是故弄玄虚,语气还敢如此狂妄。 不过这一招变化,不是神念法相,而是光影折射,属于奇门道术的障眼法。 李广陵身为上清府的高层,当然是见多识广,眼界开阔,知晓这些玄妙,这障眼法只是虚假的光影,不堪大用,糊弄普通凡人罢了。 “装神弄鬼,待本仙找出你的真身,胆敢冒犯我上清府,窃取上清道法,罪该万死。” 花落应,李广陵开口一吐,只见虚空扭曲,一尊金斗从体内飞出。 斗是乘装东西的器物,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旦,斗也是酒器,上古祭祀天地的似乎,用斗乘装五谷和美酒,祭祀天地神灵。 这金斗通体赤金,但质地通透,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斗有五方,分别篆刻五行,斗底为五边形,篆刻一个太极,阴阳五行相合。 “莫非是仙家法宝,五行金斗?原来如此啊。” 张闲搜寻李茹忻的记忆,认出了这金斗,而在李广陵吐出五行金斗的时候,他也看清了气场的变化,原来是这金斗的威力,让李广陵的自身气场坚固。 上清府乃是仙族,有古仙人传下的法宝。 古仙人的法宝,与后世法宝法器都不同,法器本身是没有法力的,通过加持开光,才会有法力,而普通法宝则是自然生长的天材地宝,自身带着一些奇异之处,祭练为法器。 但古仙人的法宝,不是自然生长,而人为祭练,却蕴含巨大威力,即便是一个普通凡人,也能使出法力,例如他见过师尊李玄玉的镇雷法剑,剑身就蕴含雷霆。 这五行金斗一出,他就看见一股庞大的虚空之力,金斗之中虚空扭曲,犹如一方深不见底的深渊。 以李茹忻的记忆所言,这金斗可以装下一座小山,还能摄取万物,妙用无穷。 不过此物威力巨大,也十分宝贵,李广陵很少使用,见过此物的人,几乎都死了,此刻李广陵一出手就使出了此物,这是铁了心要抓到他。 “武释天,看本仙如何擒你。” 李广陵抬手一挥,五行金斗对准天上的五行飞剑,低念咒语,催动虚空之地,一声低喝:“收!” 金斗闪耀出金光,斗底的阴阳太极运转,一股浩大的虚空之力席卷,摄取五行飞剑。 “不好……” 张闲立刻看出不妙,念头一动,剑诀变化,五剑相合,施展五行玄法剑术,强横的念头法力涌现,剑气纵横,遁入虚空,直接把虚空都穿破了,在空中划出一条肉眼可见的痕迹,犹如把虚空切割成了两半,阴阳各分晓。 但五行金斗太过强横,虚空之力罩住五剑,层层虚空扭曲,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被一瞬收入金斗之中。 并且金斗的阴阳五行变化,推演虚空,追溯五剑与张闲的联系,拨开层层空间,一瞬锁定了张闲。 河边的小庙,顿时一阵飓风大作,虚空扭曲旋转,化为一个巨大的漩涡,笼罩整个小庙。 张闲的反应极快,察觉虚空波动的一瞬间,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肉灵合一,身形一动,自身气场运行,破开阴阳两间,身如意而消失不见。 肉身成圣的虚空挪移,才是真正的身如意玄通,凝聚了自身所有之力,而鬼仙的虚空挪移只是一层法术包裹,远远没有身如意玄通这么厉害。 并且张闲修成了金仙之体,反应速度远超血肉之体,即便是这古仙法宝,也捕捉不到他。 与此同时,他一念之间斩断了与五行剑的联系。 下一刻,整个小庙被两根拔起,漩涡吞没消失,瞬即一收,风平浪静,声势停息,原地只留下一个大坑。 山岭里,李广陵手持金斗,金斗之中,小庙已经被虚空搅碎,却没发现张闲。 “这武释天,居然逃了?” 李广陵皱起了眉头,为了抓到此人炼出金丹舍利,直接使出了五行金斗,想要打个措手不及,却不料无功而返。 再一察看,五行剑的联系已断,天空的光影也没有了,这可不妙,让这武释天跑掉了,盗学了上清道法,必然也知晓了上清府的诸多秘密,对五行金斗也有了防备,一旦逃脱,想要再抓住就难了。 “应该还没逃太远,就在河边的方向。” 李广陵眺望了一眼远处的水鬼河,意念锁定刚才河边的小庙位置,催动金斗,飞在头顶,五行阴阳运转,强横的虚空之力笼罩自身,一步踏出,虚空挪移,消失不见。 下一刻,小庙的上方,李广陵从虚空走出,身形一跃落在了旁边,小庙已经不见,地面只有一个大坑。 “既然被本仙找到真身,岂容逃走。” 李广陵自言自语的说着,抬手一抛,金斗飞上天空,金光闪烁,气场展开,辐射方圆千丈。 张闲就在不远处,立刻察觉虚空气场的变化,在金斗的千丈之内,若是虚空有波动,立刻就会被感应到,这是为了不让他用虚空玄通逃走。 若是不用虚空玄通,只凭脚力步行,必然逃不出李广陵的搜寻。 只见李广陵手捏印决,施展道法,一股阴风向四周掠过,搜寻张闲的行踪。 张闲却是淡然一笑,他根本没想跑,这李广陵自来送死,他就连这金斗一起收了,不过有这金斗的加持,必须先破了金斗,否则难以伤到李广陵。 他收敛气机,进入活死人境,至虚至无,天人合一,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阴风掠过,全然没发现他。 躲过了阴风,他手捏剑诀,抬手只向天上的金斗,催动五雷正法,念头一动,识海里一道雷电衍生,引动浑身力量勃发,金仙之体通透无比,电场一瞬展开,直冲天际,高空共鸣,引动天雷。 只觉得虚空一振,快得来不及反应,“咔嚓”一声炸响,天雷劈向金斗。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王降雷擒鬼神 不好,是雷法……” 在电场振动的一刹那,李广陵就反应了过来,念头转得飞快,眼前的整个画面都变得缓慢,但张闲的施术速度太快,电场一刹那就沟通了天雷,一瞬劈下。 李广陵慢了半拍,金斗翻转,虚空漩涡扭转,漩涡还没来得急全部展开,天雷“轰隆”一声炸开,但这五行金斗着实厉害,即便没展开全力,天雷也被淹没在漩涡之中,金斗只是晃动了一下。 不过这晃动一下,金斗不稳,打乱了金斗对方圆千丈的气场监视,不能在第一时间锁定他,这就是破绽,让他有机会施展手段。 他丝毫没给李广陵喘息的机会,心念观想《雷极律令镇神经》,抬手指天,虚空画符,一道道古老的鸟文符箓冲天而起,直达天际之上,犹如上达天听,人神通融,祈降天地之威。 只见高空之上,符箓上达,似有一尊执法天王,执掌天条雷法,彰显上苍天威。 顿时,风云聚变,雷光闪烁,狂风大作,虚空气场强烈的振动,一瞬辐射方圆几里,“轰隆隆”的雷音炸开,犹如一场自然雷雨的前夕,整个空气都变得沉闷压抑。 “这是天王降雷令!” 李广陵见到这一幕,一眼认出了玄妙,不由得脸色惊变。 此术乃是律令雷法之中,仅次于雷极玄化灵宝法身,也是李氏嫡系之外,可以修练的最高雷法,乃是正宗仙术,运用天地之力。 不过李广陵的脸色惊变,一脸的难以置信,李茹忻虽然有观看这一层道书,却并未练成,然而这武释天,就算得到了道法,但在这短短的时间,竟然修成了这等玄通? 李广陵来不及多想,立刻催动法决,控制五行金斗,阴阳转动,强横的虚空之力,扭转成一个巨大漩涡,吞纳一切,甚至连光线也被扭曲吞没。 失去了光线,漩涡之中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变成了一个黑洞。 只见天雷劈下,电弧连续闪烁,一道又一道的劈下,化为玄鸟之形,划破天空,破空声犹如清脆长鸣的鸟叫,响彻天地之间,一连九雷,势若狂轰滥炸,整个空气都为之震动。 这天雷乃是高空之上的雷,凝聚的范围更大,威力远远胜过了先前那一道低空雷。 不过这五行金斗也着实厉害,连续吞没了五道雷霆,第六道雷霆劈下时,漩涡才有一点晃动。 随后,第七道,第八道,第九道,一道接着一道,犹如生生不息一般,雷霆之力太过狂暴,虚空气场被雷电撕裂,漩涡连连晃动,掀起一阵虚空乱流,气浪翻腾,大风席卷,在空中化为一股龙卷风。 远远看去,就是一场龙卷风在搅动天空的雷霆。 九曲山的另一边,玄真道宫,刘善明等人都眺望着这一幕景象,知道是李广陵找到了武释天在斗法,刘善明也不敢去插手。 不过李广陵的厉害,刘善明是知道的,但这武释天是佛宗传人,怎会修练正宗仙家的仙术? 先前就发现有人修练雷法,猜测与这武释天有光,但此刻一见,这雷法的造诣之高,可谓是上乘境界,绝非一般鬼仙所能抵挡。 这武释天的修为,真是深不可测,法武双修,仙佛皆通。 刘善明心里有些庆幸,还好他们玄真道一向与人为善,当时没与武释天大打出手,否则后果难料。 九曲山下的村人们,也远远看着天边的风雷,只以为是某位神仙在修练,无不敬畏神仙的道行高深。 另一个山头的树林里,孟公章也看见了这一幕,手持八卦镜,虚空成像,观看着战局。 取出天工手札,翻开一页,记录了李茹忻两人被杀,接着下写,上清府李广陵先一步来找,于九曲山南面大战,李广陵施展古仙法宝五行金斗,武释天施展雷法…… 河边,九道雷霆联系劈下,五行金斗已经连连晃动,但依然没被雷霆撕裂,李广陵一声大吼: “收!!!” 印决一指,法力提崔到极致,控制着虚空之力展开,笼罩天空,忽然一下收拢,漩涡缩小,所有风雷被卷入金斗之中,声势平息,一切归静。 虚空汇聚的雷电被收空,陷入贫瘠的状态,只有一些残余的电弧在空中划过,短时内,这片天空缺乏电力,难以再引动天雷。 然而李广陵收纳天雷的同时,法力耗损巨大,还没来得及喘息,张闲又出手了。 张闲的修为,恢复能力远超一般修行,再加上修成了金仙,自身运行通透,大招之后,连喘气都不用了,内息一动,力量源源不绝。 只见他一步踏出,肉灵合一,内功勃发,浑身修为犹如天雷炸开,一瞬提升到巅峰,至刚至阳,至阳至圣,肉眼可见的金光直冲云霄,一步踏出,踏破阴阳两间,虚空挪移,身如意消失不见。 李广陵收完了天雷,刚才张闲施术,已经感应到到张闲的位置,李广陵正想催动五行金斗把天雷倒出来,要一击轰杀张闲。 但在这时,只见金光乍现,一股无形的气势袭来,李广陵吓得大惊,目光一凝,阴阳眼看见一道轨迹穿梭虚空。 “危险……” 李广陵的念头飞快,立刻感应过来,但刚才用力过多,丝毫还没缓气,难以提起全部力量,只得念头一动,施展五行玄妙,虚空挪移,想要利用挪移的拖延,只要一个呼吸就能缓过气来。 然而张闲的身如意玄通,人影一闪出现,李广陵的挪移躲避,张闲跟着一步踏出,身随心意,如影随形,心意念头所到之处,既脚踏现身之所至,直接在虚空之中追上李广陵,两条穿梭的轨迹相撞。 只见虚空一震,荡起一圈波纹散开,乱流搅动,李广陵从空中弹出,法术被破除,在虚空之力的撞击碾压下,肉身不堪重负,胸膛一闷,当即一口鲜血吐出,摔落在地。 张闲也随之现身,毫发未损,这就是身如意玄通的优势,自身气场坚固,随心所欲,不怕虚空乱流的碾压。 一个箭步追上,速度奇快,直接一脚踩向李广陵,李广陵连忙一个驴打滚,狼狈躲开,强撑的伤势,一掌拍地起身。 起身的同时,念头一动,身后剑匣打开,一柄巨剑飞出,长四尺,宽一掌,这是正宗法剑的尺寸,剑身厚重,篆刻五行符箓,质地通透如白玉,正是李广陵的本命法宝尸解剑。 尸解剑一出,李广陵持剑一挥,借助剑里蕴含的法力,只需要一念引动,剑身的五行符箓闪烁灵光,催动五行玄法剑术,五道剑气一瞬而出,划破虚空,阴阳割分晓,在空中留五条清晰的剑痕,组成一个五行剑阵,向张闲绞杀而至。 张闲身不停息,又一步踏出,伸手向后一抓,剑匣的佛业剑飞出。 同时,体内功力勃发,精气神三花聚顶,五脏六腑五气朝元,阴阳五行运行,肉灵合一,以身为剑,施展五行玄法剑术,化为一道浩大剑气。 同是五行玄法剑之招,剑阵被一瞬碾压,威势不减,直袭李广陵面前。 眼看就要殒命,李广陵大惊失色,拼命的提崔所有力气和法力,灌注于尸解法剑,剑气冲天而起,一剑劈下。 虚空猛烈一震,掀起一圈波浪荡开,气流劲风掠过,尸解法剑被震飞,佛业剑李广陵的穿透胸膛,强横的剑力,一瞬震碎五脏六腑。 李广陵一脸惊恐的看着张闲,认出了佛业剑: “魔头,原来是你,张玄机!” 这武释天,俨然就是那个灭掉莲花教和阴箓派的魔头,自称太上道的张玄机,难怪这魔头如此厉害,还精通上清府的道法,一定是寄生夺舍。 “魔头,你以为能杀得了本仙么?可惜你没一击打中本仙的头颅元神,哈哈哈!” 李广陵的惊恐变成了大笑,一手抓住张闲握剑的手臂,一手抓住了张闲的另一条胳膊,让张闲不能逃遁。 虽然已经五脏六腑碎裂,但元神完好,这些伤势一时半会还不会毙命,抓住张闲的同时,念头沟通五行金斗。 这缠斗的片刻,李广陵的元神法力已经了缓过来,催动五行金斗,虚空之力摄向地面,要把张闲收进金斗。 张闲却是淡然一笑,他肉身成圣,随意一个举手投足,皆有万斤之力,李广陵岂能束缚他。 “你的无知,断送了你元神逃生的唯一机会。” 说话间,张闲的隔壁一发劲,结实的肌肉鼓起,坚如磐石,李广陵的手抓根本抓不住,张闲抬手一掌就按在了李广陵的头上,大手轻易的捏住头颅。 五指擒拿,掌心运劲,经络青筋鼓起,浓烈的气血凝聚,肉眼可见的金光闪烁,至刚至阳,至阳至圣,压制了头颅天灵,念头不能出窍,元神不能逃脱。 这一招擒拿手,乃是金刚伏魔神通里的招式,两手凝聚气血,以阳圣之力,可以擒拿鬼神,降伏妖邪。 “你……啊!!!” 李广陵反应过来,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了一声不甘心的大叫,天灵被镇压,元神念头皆被封闭,五行金斗也失去了维系,灵光暗淡,缓缓坠落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张闲正想收了金斗,但一股法力摄住了金斗,隔空取物,消失不见。 “是谁,胆敢劫掠仙宝?” 张闲一声大喝,目光一凝,重瞳巡视三界,直视真实,却见一幕幻想袭来,无数密密麻麻的蟒蛇扑来,展开血盆大口,吞没心灵,坠落黑暗深渊的蛇窟。 “嗯?这是……六神恐咒!”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剑斩杀八仙首 嗯?这是……六神恐咒!” 张闲一眼认出幻象,竟然是六神恐咒,并且是六咒合一,恐惧的形象,甚至比他的修为更深,眼看密密麻麻的蟒蛇扑来,有种真实的心灵冲击。 他的六神恐咒,只是幻象,通过幻象引动本能的恐惧,因为有本能的恐惧,所以才会中术。 也就是说,如果天性没有这些恐惧,例如某些人天生不怕蛇,那么就不会中术。 但此人施展的六神恐咒,特别是这蛇咒,仿佛由虚变实,幻象之中,蕴藏了真实的伤害,犹如一条真实的毒蛇,可以咬伤心灵。 一旦心灵受伤,轻则留下心理创伤,从此心灵不圆满,重则直接崩溃,变成失心疯。 不过他也修练了六神恐咒,并且参透了真我元灵,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阴阳练化,灵性化龙,心灵强大无比。 蟒蛇扑来的时候,心脉一跳,心脏深处的元灵勃发,瑞龙法相显现,幻象瞬即破灭,消散于无形。 他的目力清晰,一眼扫过虚空,巡视阴阳三界,金斗被隔空摄取,虚空有一缕很细微的波纹残留,就像在水里划过,水波荡开,寻着波纹的痕迹看去,目力透视,只见一条蟒蛇张开大口,吞下了五行金斗。 “这是……蛇妖!” 张闲略微惊讶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妖物,立刻想起了这一带的传言,这水鬼河对岸是妖物的地界,而在三百年前,有一条蛇妖听法得了道,与玄真子斗法三天三夜,最终划河为界。 莫非那传闻中的蛇妖,就是这蛇妖? 他心念转得飞快,目光锁定,仔细一打量,这蛇妖的身躯只有手臂粗,一双幽深冰冷的蛇瞳,浑身墨黑的蛇鳞,散发着幽暗的气血灵光,浑身流淌一股古老洪荒的气息,犹如古书里描述的上古巫蛇,让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有一种深入灵魂的恐惧。 蛇妖吞下金斗,蛇瞳也看着张闲,四目相对,幽深冰冷的蛇瞳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有些意外张闲没被六神恐咒影响。 而在对视的一瞬间,张闲体内一动,五气朝元,内功勃发,五雷正法一瞬提崔到极致,浑身气血升腾,精气神三花聚顶,电弧随之向上传导,顺着经络汇聚于识海。 识海的雷念引导,灌注于双眼经络,催动破魂雷法,重瞳凝聚,雷光闪烁,化为一道雷电凝实的冲击波。 蛇妖看着到这一幕,蛇瞳一凝,一股强横的神魂念头,凝结实质一般,肉眼可见的透明扭曲,推动虚空气场变化,层层波纹激荡,雷电冲击被波纹阻挡,层层冲散,劲风气浪翻滚,四散消失。 “是阳神!” 张闲一眼认出了玄妙,不由得眼神一挑,这蛇妖竟然是阳神境界,并且还是性命双修的阳神,不是尸解阳仙。 但他心里疑惑,妖物乃是畜牲道,应该尸解转世,投胎为人,这畜牲之身,岂能修成正果? 与此同时,张闲与这蛇妖对峙,李广陵却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李广陵已经反应了过来,刚才张闲没有一击打碎他的头颅,不是失误,而是有意要镇压,意图收取五行金锭,还不让他的元神逃脱。 此刻,李广陵被抓住头颅,头颅就是一个完好的封印,镇压住了天灵,元神念头皆不能出窍。 李广陵只得念头一横,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识海里的魂念猛然运行,剑气炸开,自断经络,眼鼻嘴耳七窍流血,自行尸解。 头颅一破,元神从七窍遁出,与震飞在远处的尸解剑恢复了维系,一瞬穿梭阴阳,进入了剑里。 张闲察觉变化,心里暗道一声不妙,李广陵看清了他的面容,更何况被误认成了魔道,若是让李广陵逃掉,他必然遭到整个仙道的通缉追杀。 虽然他是孤身一人,可以一走了之,但今后在这圈子里,一旦露个面,必然被喊打喊杀。 可是面对这阴阳境的蛇妖,他也没敢妄动,只得放开了李广陵的尸体,一步后退,拉开了距离,以防李广陵还有什么后招。 李广陵没有纠缠,已经身死尸解,保命第一。 尸解剑是鬼仙的本命法宝,也是第二个身躯,元神寄托于尸解剑,法力丝毫不受影响,剑气一振,破空而去。 “仙者,让李广陵逃了,就不怕被仙道追杀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传来,是蛇妖的传音,幽冷的蛇瞳移开了目光,示意它不会插手,让张闲去追李广陵。 张闲的心思转得飞快,听这蛇妖的语气,居然认识李广陵,不过转念一想,按照传闻,这蛇妖也是活了三百年的存在,认识仙道中人并不意外。 而这蛇妖抢了五行金斗,也不想让上清道知道。 张闲目光一转,巡视阴阳三界,一眼就锁定尸解剑,抬手一抓,肉灵合一,催动五行玄妙,施展乾坤挪移,虚空扭曲,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捏拿,摄住尸解法剑。 “魔头,你岂能挡住本仙,破!” 李广陵一声大喝,尸解法剑一抖,剑身符文大放灵光,施展五行玄法斩决,只见一道剑气闪现,切割虚空,破开乾坤挪移,犹如在大手上戳破一个洞,只是略微阻挡了一下,尸解法剑已经飞上高空。 张闲见状,略微皱眉,李广陵也是精通五行玄妙,道行深厚,以及这尸解法剑的威力,皆是远在李茹忻之上,御驾尸解法剑保护元神, 并且高空之上有劲风气流,虚空不稳,不适合施展法术,只能飞上高空截住尸解法剑。 看清了局势,他一步踏出,纵身一跃跳起几丈高,肉灵合一,阴阳五行运转,身形在空中一摆,鲲鹏展翅,扶摇直上,如鱼儿游水,如鸟儿飞翔,遨游天空,逍遥自在。 同时,配合身如意玄通,虚空挪移,凌空飞度。 只见身形闪烁,残影掠过,速度远超尸解法剑,一眨眼就到了高空上,人影浮现,身形在空中环绕游动,挡在在尸解法剑的前面。 “你……” 李广陵一看,顿时大惊,念头之中难以置信。 凌空虚度需要阳神境界,刚才的交手,李广陵已经看清了张闲的境界,虽然道行深不可测,念头坚固凝实,但只是阴神境界,并且修成阳神,居然可以凌空虚度。 并且李广陵也认出了张闲的身法,御气浮空,遨游天地,这乃是羽化道的正宗仙家武学,羽化逍遥诀! 羽化道虽然是上清五派之一,归入上清传承,但只有一座羽化楼,乃是出自羽化古国,当年天下大定之后,羽化道就回去了,只有一位传人留下,是个女子,名曰后皇羽柔,与阴阳家掌门结为道侣,也就是文国公张耳。 后来难产而死,但此事牵涉着仙籍孕生,保密甚严,外人不知道详情,具体死因成谜,生下的也是一个先天不全的低能儿,而后张耳也病逝了,阴阳家被一举剿灭,此事彻底成谜。 至于羽化逍遥诀,当今天下,只有武圣缙云拓才会。 然而李广陵的念头,难以置信之中,却恍然明白了什么,此人自称太上道,名曰张玄机,还会羽化逍遥诀。 羽化升仙,太上逍遥,又是张姓,而正好在几年前,国公府那个先天不全的低能儿失踪了,这个张玄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原来你是文国公府的那个张闲,张耳与后皇羽柔之子,你竟然没傻!” 不得不说,李广陵只是歪打正着,认出了张闲的身份底细,但冥冥之中自有因果牵连,似乎这一切都是天意。 “嗯?后皇羽柔是谁?” 张闲愣了一下,李广陵怎么认出他的身份了?后皇羽柔是他母亲的名字? 心念一瞬而过,也来不及躲多想,不再保留实力,要一剑斩杀李广陵,同时也是震慑地面观战的蛇妖。 他一手捏剑诀,一手持佛业剑,目光一正,浑身修为凝聚,所有力量、心气、精神、意念、威势等等,凝聚成一股,拳意如燃灯,智慧通明,照亮大道,以拳化剑,以剑为身体的延伸,融汇通过,一剑斩出。 只见金光一闪,浩大的剑气冲天,至刚至阳,至阳至圣,剑气掠过虚空,无形的阴阳气场被斩断,甚至连光线都被斩断,带起一条黑色的轨迹。 “啊……” 李广陵当即一声大叫,直到这一刻,才感受到张闲身上散发的那种压迫感,高大魁梧的身躯,势若上古天神下凡,浑然圆满的阳刚气血,犹如一颗太阳,发出赤金之光,一缕缕光线犹如一根根烧红的刚针,刺痛神魂,灼烧阴邪。 这一剑,剑气未到,却已然被剑威所伤。 在这纯正强横的天人道法面前,万邪不侵,诸法破灭,阴仙只能绕道而行,根本不敢靠近。 李广陵想要逃跑,却是力不从心,元神被刺痛瘫软,甚至连一个抵抗的念头都提不起。 剑气掠过,一瞬破除尸解剑的法力,剑气透入,阴鬼消散,元神念头消亡,一缕残念气机也没留下。 李广陵,阁山八仙之首,在这一剑之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这样死了。 张闲抬手一抓,收了尸解剑法,身形一摆,如鱼如鸟,遨游天空,一个俯冲从天而降,稳稳落地,气势一收,目光看向河对岸的蛇妖。 “阁下抢了五行金斗,也该有个说法吧。”张闲淡淡的说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上古族裔玄天王 啧啧!仙者,你想要什么个说法?” 蛇妖低沉的笑声传来,幽冷的蛇瞳泛起一抹戏谑,说道: “此地划河为界,越界则死,即便是玄真子,亦不例外,仙者每天越界,搅得天雷作响,扰醒了本座的睡梦,你又有个什么说法?” “嗯?”张闲冷质了一声,心思却是警惕了,听这语气,这蛇妖是在睡觉,他为了避开九曲山的人,只得去河对岸修练雷法,雷声扰醒了这蛇妖。 也就是说,这蛇妖一直在暗中窥视他,也是一个行事谨慎之辈,已经看清了他的道行底细,他却没有发现。 而这蛇妖自称本王,莫非是个妖王? 不过他心里疑惑,这蛇妖是三百年前那条蛇妖,还是那条蛇妖的传承者?并且这蛇妖是性命双修,已达阳神之境,畜牲之身如何能修练天人道法? 他心思一动,摸不着这蛇妖的底细,只得先试探一下口风,手执印决行了一礼,说道: “我初来乍到,无疑冒犯,只是听说三百年前有一位妖仙,与玄真子斗法三天三夜,最终划河为界,三百多年的事儿了,我以为阁下已经不在了。” 他这话说得巧妙,试探这蛇妖是不是三百那条,以及斗法三天三夜是真是假,相当于从侧探问这蛇妖的道行。 果然,蛇妖闻言,眼神就带着不屑,不过提起三百年前的事儿,不由得有些沧桑,说道: “玄真子不过是一介阴鬼罢了,也配与本王斗法。” “一晃就三百年了,朝代已经换了三朝,佛宗也没落了,玄真道倒是香火兴盛,徒子徒孙也挺能吹牛,六大妖王与十方世尊的盟约,划地分界,裂土称王,与玄真道有什么关系?” “六大妖王?十方世尊?”张闲听得一愣一愣的,十方世尊应该是三百年前的十大高僧,但这六大妖王,他却没听说过。 见张闲的表情,蛇妖有些不满意,这后生小辈,居然都不知道她的名讳。 不过这是三百年前的事儿了,小乘佛宗没落,六道轮回衰败,妖修也逐渐没落,六大妖王各占一方,也差不多都老死了。 活得久了,很多事儿也就看淡了,要么去游历四方,要么入睡休眠,渐渐的也就没人知晓这些存在了。 即便是这九曲山,众人也只是流传着避讳水鬼河的规矩,至于这河对岸有什么妖物,众人也不知道。 玄天王是十几年前,却北冥之外的妖海游历一圈,回来后就一直休眠,一睡就是十几年,最近被打雷吵醒。 十几年没说话了,倒也有兴趣跟张闲多说几句。 “仙者,你得了禅月和尚的传承,也就是九曲山的主人,跟本王成了邻居,没想到禅月和尚的金刚舍利就在佛塔地宫之下,还真是灯下黑啊。” 玄天王的语气感慨,虽然在跟张闲说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呃……”张闲一脸的愣然,什么九曲山的主人和邻居,有点跟不上这蛇妖的节奏。 但这蛇妖抢了五行金斗,就像没事儿人一样,还聊起了闲话,让人摸不透是什么用意,他心里暗暗警惕,询问道: “得到了禅月前辈的传承,为何就是九曲山的主人?” 玄天王说道:“九曲山是禅月和尚的地界,你得了他的传承,道行还算不错,本王认同了你是这地界的继承者。” “……”张闲心里一阵无语,原来是这蛇妖认同的,但九曲山可是玄真道的地盘。 “啧啧!”玄天王低沉的冷笑,似乎看出了张闲的心思,蛇瞳闪过一丝兴趣,说道: “本王只认你是这里的主人,如果你想赶走玄真道,本王可以相助,正好本王刚睡醒,胃口略微恢复,吃几个修仙的补补。” 张闲闻言,忍不住眉头一挑,这蛇妖居然还吃人,不过听这语气,似乎要他允许才能吃人,但这蛇妖的道行深不可测,何必要他允许,莫非是有什么顾忌? 他心思转得飞快,以为这是蛇妖的弱点,顺着话风说道: “玄真道走与不走,皆与我无关,我在此地只是一个过客,阁下想吃人,何必问我允许。” “啧啧啧!”玄天王连连低笑,眼神戏谑,说道:“仙者你的这心机,处处都在试探本王,族人果然都是这般道貌岸然,正好应了一句古话,虚与委蛇。” 说到“虚与委蛇”的语气,颇有几分冷嘲热讽,张闲愣了愣,接着也是苦笑,他此刻对着一条蛇,还真是虚与委“蛇”。 “阁下是妖,我是人,族类不同,心思必然不同,我岂能提防阁下。” 张闲也坦白了,这蛇妖的灵智很高,正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虚与委蛇也没意思。 “罢了罢了,本王不跟你计较。” 玄天王淡淡的说着:“人族虽然多有狡诈之辈,却也有不少高洁之士,本王位列人族之上,难道连人族都不如么?” “本王与禅月和尚为邻,也有些渊源交情,我们六大妖王与十方世尊的盟约,划地分界,裂土称王,虽然禅月和尚不在了,但本王一诺万金,信守承诺。” “当然了,这百年以来,佛宗没落了,玄真子的徒子徒孙也还算守规矩,没有越界过河,每十年进奉一次天材地宝,本王看得顺眼,也懒得出手。” 张闲听了这话,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这蛇妖还是一个讲道义的好妖,他以前看的书里,倒是有很多这样的妖物。 话说他当初,就是因为信了书里的玄怪故事,所以对小韵放松了警惕。 不过这蛇妖所言,玄真道居然每十年进奉一次,人族进奉妖物,这在古老时期是很正常的事儿。 古书里常有记载,妖物喜欢占山为王,有的还自称山神河神,威胁人族进奉牲畜或童男童女什么的,甚至有一只神兽,名叫夕,每年都要人族进贡祭祀,后来被斩杀,夕兽的忌日,就定为了人族过年的除夕节。 除夕节就是人族兴盛的开始,随后人族越来越新旺,进奉的事儿就很少了,但没想到这玄真道,堂堂一方正宗,居然也向妖物进奉。 张闲摸不透这蛇妖的底细,只得说道:“贫道名曰武释天,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啧啧!”玄天王低沉的笑声传来,说道:“仙者,你不必在试探本王了,本王与佛宗颇有原因,看在禅月和尚的面子上,才有兴趣跟你说话,记住本王的名号,大黑暗玄天王——后姜。” “后姜……”念着这名字,张闲大感诧异,居然以“后”姓,莫非是上古族裔? 确实的说,“后”不是姓,而是一个尊位,意思是天地诞生在先,我诞生在天地之后,故曰:先天,后我。 在上古时期,通常是天帝古神,或是天帝古神的后嗣族裔,他们才会称“后”,敬畏天地在先,除了天地就是我最大,这是神位的称谓之一。 “称呼玄天王就可以,本王不喜欢别人直呼名讳,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本王有些饿了。” 玄天王的蛇身伸了一个懒腰,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闲的眼睛,说道: “目有重瞳,你也是古族后裔,小心上清府找你麻烦,若是打不过,趁本王这段时间睡了,又无所事事,你倒是可以来本王的地界躲避一阵子。” 话完,玄天王蛇身一摆,犹如水蛇在水里遨游一般,漂浮在空中,蛇身轻柔,婉转自若,却丝毫没有轻浮之感觉,反而像脚踏实地的沉稳,虚空犹如一个实质的立体,穿梭其间,如履平地。 张咸见状,忍不住目光一凝,仔细的看着这一幕,玄天王的身法与鲲鹏身法相识,皆是遨游的意境,但玄天王的游动,居然如此平稳。 并且,他的重瞳可以清晰看见,玄天王的自身气场,与虚空气场完全融合,犹如身处阴阳之间,全然不受阴阳气场的约束,完全就是悬浮在虚空。 莫非玄天王是天人境? 他心里推测着,天人境乃是天仙,顾名思义,飞在天上的神仙。 六大妖王三百年前与十大高僧一个级别,十大高僧至少也应该是阴阳境,六大妖王也该是这个层次,又修练了三百年,修成天人境,似乎也挺正常。 但他疑惑,这玄天王的寿命怎会这么长? 要知道寿元乃是天命,后天一甲子,抱丹辟谷两甲子,肉灵无漏三甲子,阴阳维系四甲子,天人五甲子,天神十甲子。 人族已经是很长寿的了,蛇类没有人族长寿,就算这天蛇王是上古大妖的族裔,上古大妖也不过是与天神一个级别的存在,只有十甲子的六百年寿命罢了。 更何况血脉延续至今,早已稀薄,玄天王修成天人境,也就五甲子的三百年寿命,不可能超出这个天命。 若是寿元天命可以轻易逆改,仙道就不会选择修练尸解仙了。 不过玄天王要走了,他却有些皱眉,五行金斗被抢了,这可是古仙法宝,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未免有些不好吧,连忙叫住了:“玄天前辈且慢,那个金斗……” “嗯?” 张闲话未说完,玄天王就质疑了一声,回头看来,一股无形的威势压来,张闲只觉得掉进了冰窟窿一般,直接打断了话语。 玄天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语气突变,说道:“本王看上的东西,你若想要,可以来挑战本王。” “对了,这里就有一块神仙肉,本王也懒得找别的吃了。” 玄天王的蛇身扭转,幽冷的蛇瞳摄人心魄,猛然向张闲扑了过来。 “呃……”张闲惊愕了一下,这蛇妖刚才还好好的说话,转眼就变脸了,竟然要吃他,这也太喜怒无常了,他的念头飞快,身后的机关匣打开,火符剑一瞬飞出。 第二百五十六章 藏胎佛法黑暗天 对付这修为深不可测的蛇妖,张闲丝毫不敢保留,一出手就放出了机关匣里装备的六支火符剑,想要抢占先机。 这火符剑的威力,足以开山平土,即便这蛇妖是天人境,猝不及防的挨上几剑,也得吃个大亏。 玄天王见到这一幕,蛇瞳浮现一抹笑意,眼神一凝,天地失色,大日暗淡,白昼无光,犹如夜晚降临,瞬即一片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张闲只觉得眼前一黑,即便是他的重瞳,视觉也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并且除了视觉之外,听觉、触觉、灵觉等等,所有对外的知觉都消失了,整个虚空犹如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任何一丝波动,全然陷入绝对的黑暗,失去知觉,让人本能的惊恐,在黑暗的未知之中,似有莫名的威胁逼近。 “这是暗咒?” 张闲惊疑了一下,六神恐咒的暗咒,就是这般黑暗的景象,虽然他也修练此术,但远远没达到如此境界,不过他知道此术如何破解。 只见他身躯一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体内的修为勃发,浑身气血大盛,赤金之色的血光闪烁,心意如燃灯,浑然如圆丹,犹如一轮大日太阳,光明普照,驱散黑暗,照亮未知,立刻恢复了对周围的知觉,恐惧随之退散。 在黑暗之中,自身可以散发气血光明,只要自身不乱,妖邪不能靠近。 不过黑暗一瞬而过,一眨眼就褪去了,眼前一亮,一切重归清明,玄天王也回到了对岸,信子舔了舔嘴,似乎已经吃过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张闲。 “仙者,你这么紧张干嘛,本王又没说要吃你,你很害怕本王么?” 玄天王一边说着,一边伸动蛇躯,体内一股气机变化,墨黑的蛇鳞散发出一缕缕白气,似乎正在炼化什么。 “呃……” 张闲立刻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旁边,李广陵的遗体不见了,原来是吃了李广陵,不是要吃他。 但眼看这蛇妖吃人,他心里更加警惕了,妖物终究是妖物,吃人喝血,不可不防。 玄天王却毫不在意张闲的眼光,淡淡的说道:“虽然是个鬼仙,肉身偏弱,不过服食了很多仙丹琼浆和天材地宝的滋养,也算是块上乘的好肉了。” “……”张闲默然不言,只是忍不住眉头一跳,在妖物的眼里,李广陵就只是一块好肉,这就是妖物的眼界观念。 似乎看出了张闲的心思,玄天王反而说道: “仙者,你的眼界太执着了,佛曰无相,万物生灵,表象虽不同,但本质不都是一块肉么?人族除了不吃人,还有什么不敢吃,在人族的眼里,不也都是一块肉么?” “对了,似乎有一小部分人也会吃人,还流传着很多吃人的偏方,不知本王说得对也不对?” “这……”张闲的语气迟疑,还真被这蛇妖问住了,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在人类的食谱里,只要是块肉都吃。 至于吃人的事儿,也时有发生,特别是灾荒年间,或战乱时期,经常出现人吃人,甚至是平常,也流传着一些吃人的迷信偏方,进补治病什么的,还有吃神仙肉可以长生不老等等。 “啧啧!”玄天王低沉的笑了一声,说道: “在六道轮回面前,众生平等,无非就是肉弱强食罢了,世间真理,不过如此,若本王有一天落败了,必然也逃不过被人吃了进补,人族可是很喜欢用蛇入补。” 玄天王的语气,突然多了几分沧桑,早已看透了这些,又感慨的说道: “不过这世间,与人族相比,妖族却是更有诚信,仙道更是如此,仙者你见过人族豢养鸟兽为宠物,宠物们都忠诚于主人,但你见过有人忠诚于鸟兽么?” “这个嘛……”张闲默认,面对这蛇妖的提问,还真回答不上。 人类养的宠物,猫猫狗狗什么的,也包括养蛇的,确实都很忠诚主人,仙道之中,也常有养宠物点化为妖的,特别是古仙人,坐骑什么的,全都是厉害的妖物,但都没有反噬主人的。 反之,人族对待宠物,就算是好人,对待宠物格外钟爱,但也用不上忠诚二字来形容, 不过宠物的灵智不高,只能依附主人,可是宠物变成了妖,灵智不在人族之下,那么宠物能与人族平等么,或者说,妖物能与人族平等么? 这个问题,不由得引发了他的深思,六道众生,你吃我,我吃你,打打杀杀,相互竞争,那么如何把握一个平衡的尺度? 突然之间,他似乎有点了太上忘情的真意。 道经曰,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犹如一汪苦海,众生沉沦其中,打杀竞争,肉弱强食。 圣人有怜悯之心,同情众生的苦难,但却无从帮助,人吃蛇,蛇吃人,在圣人眼里,人与蛇皆是平等的生灵,不能帮助人,也不能帮助蛇。 所以圣人只能忘了这份怜悯同情,如同天道一样冷漠不仁,无为而治,顺其自然,自己也得到了解脱,方能逍遥自在。 他如今已经超脱了人道,踏入了天道,应该站在天道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太上忘情,无为自然,但天道与人道,应该相互平衡,如此才是天人合一。 “前辈,可否一问,你何以为吃,何以为不吃?或者前辈你是无所不吃?” 他请教的询问,吃与不吃,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却暗含了大道的深意,询问如何与万物自然平衡相处。 “仙者,你的悟性很高,这么快就明白了。” 玄天王的语气称赞,说道:“我修绝对之理性,自心之圆具,在佛不增,在众生不减,故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是大仁慈,亦是大悲伤,万法自在,空色无量。” “呃……”张闲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这蛇妖是修行佛的宗藏胎界一脉,这话风,让他想起了武云瑶,佛宗之人的谈话,都是这般玄虚,字字珠玑,处处禅理。 不过转念一想,他与这蛇妖的对话,倒是很像佛经里描述的故事,一人一蛇隔河相对,谈论着道理。 佛法也有阴阳两面,但佛理不说阴阳,而说“界”,他修练的大日如来神掌是属于金刚界,金刚界的另一端是属于藏胎界。 藏胎界可以理解为一个胎,孕育万物之初始,代表了绝对的真理基础,而金刚结是万物诞生之后的衍生发展,与易理所言的天行健是一个道理,万物向上向前,刚健不屈。 而他也明白了这蛇妖修练的道法,乃是佛宗的黑暗佛法。 金刚界是大日光明,藏胎界是大黑暗,全称曰:藏胎界曼茶罗大黑暗玄天,玄天王的称号,显然就是由此而来。 刚才玄天王施展的暗咒,其实是大黑暗天,或者说是两者相合,融会贯通。 他明悟这其中的道理,也明悟了玄天王所言的绝对理性,吃与不吃,乃是遵从最基础的理性。 最基础的理性,也就是最简单的理性,趋吉避凶,对自己友好的就不吃,对自己不友好的吃,故曰在佛不增,在众生不减,无论是佛还是众生万物,皆一视同仁。 所以众生平等,这是最大的仁慈,也是最大的悲哀,因为趋吉避凶的本能,无所谓对与错,无所谓正与邪,也无所谓妖与人,只有吉与凶。 思绪至此,张闲不由得叹了叹气,这世间的绝对真理,却是如此的赤果,确实是一种悲哀。 “多谢前辈指点。”张闲行礼一拜,感悟深刻,心境之圆具。 “不必言谢,本王只是很久没说话了,跟你多唠叨了几句吧了,哎……修行的孤寂,高处不胜,仙者你年纪轻轻,又怎会明白呢。” 玄天王的语气沧桑,活了几百年,天地四方都游历遍了,看尽了世事,也看透了世事,着实有些无趣。 张开射嘴一吐,五柄利剑飞出,正是被金斗收了五行飞剑,张闲抬手一抓,收回了飞剑,也没有再提金斗的事儿了。 “本王要回府了,这金斗是古仙法宝,正好给本王的洞府增添一点灵气,仙者,改天再聊了。” 玄天王说走就走,蛇躯一摆,凌空悬浮,游入了树林里,转眼就是消失不见了。 “呵,改天再聊……” 张闲苦笑了一声,心里郁闷,这蛇妖仗着修为高深,抢了金斗,吃了李广陵,但这祸事都背在了他身上,上清府这次必然回来阳仙高手追查,他得尽快离开九曲山,哪里还有改天再聊了。 望了一眼天空,这场斗法的动静不小,九曲山的人物都在窥视,他不敢多留,脚下一步踏出,凌空虚度,人影闪烁,径直往玄真道去了。 事不宜迟,他直接去玄真道挑战,见识一番玄真道法,然后一走了之。 确如张闲所料,李广陵生死道消,作为上清府的高层,专门有弟子看守元神玉牌,玉牌的灵光一变,立刻惊动了整个上清府。 与此同时,九曲山以南,一袭素衣清净无尘的道姑,凌空虚度,日行三千里,已经赶路三天,跃过万里之距,马上就要抵达九曲山,俨然就是清尘仙君李玄玉。 李玄玉心念一动,也收到上清府的传信,不由得秀眉微蹙:“李广陵也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天人五衰命数终 上清府的两派内斗,凡遇大事,必然明争暗斗,相互针对较劲,这次李茹忻的死,这也是上清府的一件大事。 大长老这一边派出李广陵,先一步赶去追查,想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至少要收回李茹忻的遗蜕,以及确保李茹忻没有泄漏上清府的机密。 然而李证一这边,人手不够,没有大长老这边人多势众,不过李证一知道,李玄玉就在太虚山,距离九曲山不算远,于是让李玄玉去追查。 若是查出大长老这一边有什么阴谋诡计,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了,上清府众人也不敢多言。 不过李玄玉正好跟着秦子韵一起出去了,追杀古心觉,一直到了万里之外的南疆,即便日行三千里,也得几天才能赶回来。 因此李广陵先一步到达,但上清府没想到,李广陵居然也有去无回,跟李茹忻一样,连元神都没逃脱,临死前也没传回任何念头,这事儿就奇怪了。 并且李广陵死了,这可是大事,因为李广陵还带着古仙法宝五行金斗。 古仙法宝对上清府的李氏仙族来说,相当于是传家宝,只有几个高层人物才有资格动用,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弄丢了,足够让李证一找到借口问罪。 二长老这次只得亲自出马了,连李广陵都死了,一般人根本应付不了。 要知道李广陵乃是三转阴仙,纵横了三百多年,历经三朝历史,这其中的诸多变数,能活至今的存在,可谓是屈指可数。 所以连李广陵都应付不了的事儿,唯有阳仙才能应付。 二长老就是一位阳仙,虽然只活了一百多,论资历辈份,尚且不如李广陵,不过二长老的道行远超李广陵,已经转了一世,乃是一转阳仙。 阳仙根基资质,远远在阴仙之上。 并且,阳仙元神具有阳神之性,可以承载更多的力量,汲取肉身阳魄也更加彻底,几乎可以携带所有道行投胎转世,完整的叠加一世修行。 也就是说,一转阳仙的道行,乃是第一世的两倍,二转阳仙是第一世的三倍,三转是四倍,以此类推。 阴仙则不然,鬼魄偏阴,承载不了这么多道行,汲取肉身阳魄也不够彻底,最多叠加一大半,不能完整的叠加。 二长老是大长老这一系排名第二的人物,本来阳仙这个境界的存在,很少打理这些凡事,甚至很少呆在九州之内,几乎都去云游四方,或者住在一些奇险绝地,参悟天地大道。 不过上清府的家业太大,近些年的世道又不太平,再加上内斗争权,一直有阳仙留守坐镇。 但阁山距离九曲山还很远,二长老赶来也需要时间。 李玄玉则是距离九曲山不到一千里了,接到消息后,虽然心里疑惑,不明白九曲山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还是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能赶到。 不管如何,李茹忻和李广陵都是上清府的人,就算有内斗,但其中的死因也得弄明白,以及五行金斗,也得找寻回来。 当然,李玄玉不知道,这些事儿正她一直念着徒弟所为。 九曲山的另一边。 孟公章一直在窥视着战局,不过在关键时刻,李广陵落败了,但虚空成像却变成了一团黑暗,犹如突然天黑了一般。 这是玄天王的大黑暗天,以玄天王的修为,当然察觉了有人暗中窥视,以黑暗天遮蔽了天机,孟公章没有看见最关键的部分。 直到玄天王离开,黑暗才退去,这会儿天亮了,李广陵已经不见了,张闲则是往玄真道飞去。 孟公章心生疑惑,推测着可能: “刚才的黑暗,莫非是那位玄天妖王,它居然还在?” 孟公章一直在寻找历代高人的墓地,考证历史文献,对这些人物很了解,当然知道六大妖王。 这水鬼河的对岸,孟公章也有探查,发现对岸确实有妖物存在,以厌胜之术的原则,无欲胜,则无所败,妖者,诡变也,充满了未知的变数,也就直接回避了,没有深入探查。 “三百年前,六道秩序混乱,佛宗有十大高僧,妖修有十三妖王,可惜岁月逝去,命数有终,天人亦有五衰。” 孟公章自言自语的感慨,这些人物皆是天人境的存在。 十大高僧都已经老死了,其中活得长寿的一位,法号曰玄庄世尊,以入葬休眠之法延寿,活了近四百岁。 当年乾武帝册封十大高僧的时候,玄庄世尊就已经一百多岁了,一直活到了乾仙帝登位之前,当时佛宗就已经开始没落,关于仙道的各种传说流传于世,特别是长生不老之说,被受追捧,而这位高僧,也就是武圣缙云拓和运广帝的师父。 玄庄世尊点化缙云拓和缙云广,意在振兴佛宗,这两位弟子也不负所望,修行有成,但缙云广也痴迷方仙传说的长生不老,缙云拓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不拘泥于某一派。 至于十三妖王,当年六道混乱,妖修大兴,其中七位都是乱世之妖,以奉妖帝沉迷的那位狐妖妃子为首,全部在乱世中生死道消,剩下六位划地为王,深居世外山林,少有现身,也应该都老死了。 天人道法的没落,并非没有原因,这些天人境的存在,无一不是天资纵横,却都老死了,但很多先天中层的鬼仙,却还活着,例如玄真子和广陵子等人。 若是在三百年前,这些人就是几个阴鬼罢了,可是三百年后,天人高手早就老死被人遗忘,甚至连坟地都被盗挖了,但这些阴鬼却还活得好好的,还成了一方人物。 佛宗传入九州,以六道轮回最为盛行,六道转世不是尸解元神转世,而是单纯的灵性转世,没有鬼魄,转世是人道,不是鬼道。 天道,人道,阿修罗道,这被称为上三道,鬼道,畜生道,地狱道,这被称为下三道,六道轮回几乎盛行了一千年,直到大奉朝这一代,六道秩序混乱,大乘佛法,灵性飞升佛界,这一派才得以弘扬。 至于一千年前,九州的主要道统还是仙道,大约也是经历了一千年左右,仙族没落,天人式微,尸解仙逐渐盛行。 再往前追溯,这就是大夏朝统治的八百年历史。 三千年前,古夏国统一了上古八十一封国,建立大夏王朝,延续了八百年,这段历史的上层人物都是仙族,修习天人道法,延续仙籍后嗣。 不过大夏国沿用了分封制,分封的各路诸侯,也延续了封国的乱局,你攻我杀,相互争斗,仇恨越积越深,最终相互消耗,大夏国四分五裂,仙族也逐渐没落。 后来凡人修习了仙法,不再追求仙籍,只追求长生之道,尸解仙就逐渐盛行。 这就是可以查证的三千年历史,而三千年以前,这就难以查证了,八十一封国太过混乱,并且在战乱之中,诸多文献被毁,查无所查。 孟公章这次来九曲山,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找此地的古曲国遗迹。 天工手札里一位前辈记载,九曲山乃是古曲国的国都,毁于憾山震地之术,埋葬于地底。 孟公章探查了这一带的地脉,确实有大地震和地层断裂的痕迹,禅月世尊的佛塔山崖,高越百丈,就是一处地震断层。 以此推算,地震就发生在山崖对面的区域,地面下沉了一百多丈。 不过孟公章没想到,三百年前的玄天王,居然还活着,对岸的那些妖物,应该是玄天王点化的。 然而想到了这玄天王,却让孟公章捕捉了一丝线索。 根据记载,玄天王是一条蛇妖,而古曲国是属于八十一封国之中的巫国,也就是巫族,巫族信奉的图腾和神灵,大多与蛇有关。 “莫非古曲国的遗迹,与玄天王有关系?” 孟公章一边推测着,一边在天工手札上书写记录,但有玄天王在,他不会冒然前去查探,记在手札里,以待后续之人。 镜光术的角度变化,一直跟着张闲,刚才张闲看了一眼天空,孟公章已然明白,对方知道了他的窥视。 当然,孟公章也发现了,这武释天也精通奇门道术,与孟江琳关系匪浅,定然也知道了镜光术。 “武释天杀了李广陵,不隐遁藏身,反而往玄真道的方向去了,不知是何用意?” “罢了,江琳还在玄真道,武释天招惹的因果太多,必然牵连江琳,我本不愿现身,看来也不得不现身了。” 孟公章叹了叹气,因果牵连,放不下,所以躲不掉。 山岭上,张闲凌空虚度,施展隐身术,遮掩了自身,只能看见一团雾气蒙蒙的影子,看不清真实模样。 翻过山岭,远远的直视玄真道宫,只见紫气灵光弥漫,阻挡了视觉。 他没有隐藏气机,反而透出一股杀气,他的意图很简单,故意挑战玄真道,一个霸道的语气传音,怒声大喝: “玄真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挑拨李广陵来对付我,我今日就灭了你们玄真道。” 说话间,他抬手指天,引动天地雷电,顿时狂风大作,搅得整个天空变化,云气翻滚,电闪雷鸣,犹如天王老爷的雷霆震怒。 第二百五十八章 蛮横无理灭玄真 玄真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挑拨李广陵来对付我,我今日就灭了你们玄真道。” 此刻,玄真道宫,霸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轰隆隆”的闷雷炸响,天空上风云聚变,低压压的雷霆翻滚,沉闷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整个九曲山。 玄真道的众多弟子们,以及山下的众多村人,看着这一幕,就像天老爷发怒似的,无不惊恐畏惧。 道宫的内院里,刘善明和李修淳也是一脸的凝重,他们一直在远远眺望张闲与李广陵的斗法,然而李广陵的气机消失,张闲却气势汹汹的往真道宫来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武释天的道行,着实厉害,连李广陵也败了,如今迁怒我们,大事不妙啊。” 刘善明一眼看清了局势,以为是被张闲迁怒了,毕竟李广陵去找张闲,是从他们这里打听的情况。 刘善明也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对李修淳说道: “这里交给我应付,师侄,你带众人主持道宫阵法,召集门人归位,向玄真祖师传信,开启乾坤大阵,接引众人的念头。” “是。” 李修淳你们遵命,纵身一跃就去召集众人,敲响示警的铜钟,整个道宫的弟子们立刻集合。 玄真道的总坛,除非两位鬼仙坐镇,另外还有好几个返虚洗髓的抱丹高手,但此刻面对这雷霆震怒之威,凶煞滔天,扬言要灭玄真道,无一不是如临生死,面色严肃,在李修淳的带领下,各就各位,开启道宫的护法大阵。 这道宫就堪比一件法宝,全是紫檀木建造,长年累月的渲染道法,凝聚香火愿力,与大地气脉相连,威力强横至极。 只见一道紫色灵光冲天,虚空扭曲,阴阳气场凝聚,结成一层紫光屏障,笼罩着整个道宫。 与此同时,李修淳来到了道宫的地下密室,密室里镶嵌玉石,篆刻五行乾坤大阵,阵中是一座祭台,祭台上奉着很多玉牌,这正是玄真门下弟子的元神玉牌,分为三层。 最下一层是练气化神,道行小成,在各地开设道观,带领弟子修行,中间一层是练神返虚的抱丹高手,最上一层是玄真子,以及刘善明和李修淳。 各派之中,练气化神的弟子,都算是正式出师,佩戴师门玉符,或在外开设道观,或是云游修行,都算是独当一面,而玄真道的作风正派,修行刚正,这一层弟子足有六七十人之多,返虚抱丹有十几人,再加上三位阴仙,实力已经算是很深厚了。 通过玉牌的联系,配合乾坤大阵,即便是十万八千里之外,也能把神魂念头接引回来,凝聚所有人的道行法力,共同抵御大敌。 李修淳不敢迟疑,手捏印决,催动阵法,一道真言轻喝: “凡我玄真门下弟子,速速归位。” 传音通过阵法穿梭阴阳,远在各地的所有道观和门人,全部都接到传信,立刻召集弟子,打坐念咒,凝聚所有念头法力,通过阵法的接引,加持在道宫大阵之上。 一时间,道宫的灵光大盛,威势倍增。 李修淳再催阵法,向玄真子传念,玄真子远在九州之外的东海,相隔十万八千里,距离太远,层层虚空阻隔,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传达。 道宫内的一间小院,孟江琳也望着天空的雷霆,刚才水鬼河那边的斗法,她也看见了,但她心里疑惑,师公怎么突然来找玄真道? 就算玄真道图谋不轨,但以师公的性格,一向行事谨慎,滴水不漏,若要针对玄真道,也应该是不动声色,绝对不会这样冒然来袭。 “莫非另有缘故?” 孟江琳猜测着,心里也提高了警惕,若有机会,她就趁乱离开,在玄真道呆了这么久,虽然以礼相待,还多有指点修行,但一直呆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与此同时,刘善明的阴神出窍,飞向了山岭上,只见张闲一团虚空扭曲,气息外方,金光闪烁,至阳至圣,犹如一颗耀眼的太阳,看不清真实面容,一靠近,在金光的照射下,仿佛针扎火烧一般,让鬼仙不敢正眼直视 刘善明心里大惊,这武释天的修为,得了佛宗传承,乃是天人道法,着实厉害至极,只得远远的传话说道: “尊驾,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挑拨广陵前辈。” “误会么?” 张闲的语气冷然,心里却是无奈的笑了,他这架势,倒像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反派,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正好把水搅浑,一口反诬是玄真道挑拨,而他只想见识一番玄真道法,然后离开九曲山。 更何况孟江琳还在玄真道,他先前为孟江琳作保,这份牵扯,必然被上清府怀疑,他现在这么一闹,也是为了撇清关系。 心念一瞬而过,他冷声说道:“阁下年长,我还尊称一声前辈,但阁下挑拨李广陵来找我,夺取禅月世尊传承的金刚舍利,你敢说不是你向李广陵说了我的信息?” “这……” 刘善明有些百口莫辩,确实是他说了张闲的信息,李广陵追查李茹忻的死因,打听这些消息,他不得不说,但他绝对没有挑拨。 至于夺取金刚舍利,这让刘善明皱起了眉头。 刘善明心里明白,李广陵虽然表面正派,但玄真祖师早已有言,李广陵转世已变,不再是曾经那个有情有义的师弟,得知禅月世尊的传承,若是起了贪念,这也不足为奇。 现在武释天来问罪,这还真不好解释。 “尊驾,此事误会了,你请冷静,听我说这前因后果。” 刘善明只得想着,把这事儿澄清一遍,这武释天也是得道之人,不像邪门歪道,应该能说通事理吧。 然而刘善明不知道,张闲这就是故意,哪会听什么前因后果,只是冷冷的说道: “你太弱了,退下吧,叫玄真子出来说,我的耐心有限,若是一刻钟内还见不到玄真子,这天威雷法无情。” 话落音,天空雷光闪烁,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强横的威势碾压,抬手一挥,一阵罡风掠过,直接把刘善明的阴神打回了。 道宫里,刘善明回过神来,只得叹气,念头一动,阴神飞入了道宫密室,李修淳正在催动阵法接引。 就在这时,只见阵法之上,虚空波纹荡开,犹如水里的倒影,两位须发皆白的道人身影浮现出来,一人身着紫衣道袍,一人身着白衣道袍,皆是手持拂尘,头戴玉冠,背负剑袋,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 两人走出来,身影清晰,紫衣道人漂浮在空中,而白衣道人却是脚踏实地的落在地面,全然就像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刘善明两人见状,连忙行礼一拜:“见过祖师,见过文殊前辈。” 这位像真人一样的鬼仙,名曰周文殊,一转阳仙,乃是一位散修,也是聚仙会的三位阳仙之一,这次他们去东海寻访仙友,周文殊是领头人。 刚才他们几人正在一位仙友的洞府喝茶论道,突然接到传信,得知情况紧急,周文殊的阳神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两位不必多礼,这是什么人,好大的威势。” 周文殊说着,沉闷压抑的气息,在密室里都感受到了,心里略微惊讶,这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竟敢来侵犯玄真道。 玄真子也是眉头一跳,察觉虚空气机的波动,乃是天雷之法,不由得询问: “善明,这是怎么回事,对方是何人?” 刘善明说道:“回禀祖师,此人名叫武释天,乃是佛宗传人,修习天人道法,也精通仙家法术,前些时日,九曲山有人盗墓……” 听了这来龙去脉,玄真子和周文殊皆是皱眉,皇族暗中盗墓,禅月师尊的传承现世,上清府的李茹忻,以及司天监的左护法,这两人居然死了,暂时死因不明,而李广陵前来追查,居然被这个武释天打死了,还迁怒于玄真道,扬言要灭了玄真道。 玄真子没想到,这短短的时日,九曲山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禅月前辈在世的时候,对玄真道多有庇护,不受妖物侵扰,武释天得了禅月前辈的传承,定然是修成了金刚伏魔神通,得证金仙之身。” “金不灭,玉不朽,李广陵起了贪念,想要杀人炼丹,这并不意外,但不知道李广陵的元神是否逃脱。” “罢了,我去会会此人,若此人蛮横无理,我玄真道也不是好惹的。” 玄真子的抬手一指,元神玉牌之下,灵光一闪,一个玉盒打开,飞出一块道符令牌,以及一些像豆子一样的银色丹丸。 这道符令是玄真子祭练的法宝,而这的丹丸,乃是施展仙家三十六玄通之一撒豆成兵的兵丹,又叫汞丹,因为像一颗一颗的豆子,故曰撒豆成兵。 玄真子伸手一抓,手持道符令牌,汞丹收入阴神之内,这元神玉牌下准备的东西,就是为应对变故。 “前辈,我与你一起去吧,此人的道行极高,以防不测。” 周文殊说着,虽然道行比玄真子高,但还是尊崇辈份,称呼玄真子为前辈。 “如此也好,我们走。” 玄真子点了点头,摇身一变,化为阴风掠过,周文殊也念头一动,阳神化风,跟着一起出了密室,一眼就锁定了山岭上的张闲,两大鬼仙飞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撒豆成兵巨灵神 山岭上,张闲目光一凝,一眼就看见两个鬼仙飞来。 重瞳仔细一看,只见一个鬼仙手持玉令法器,魂体内还携带着很多银色的丹丸,虽然不知这银丹是何物,但他心里多了一份防备。 再目光扫过,细看另一个鬼仙,魂体凝实,竟然象有血有肉的真人,全然脱离了鬼魂的模样,这正是鬼仙之中的阳仙,并且是转生之后的阳仙。 与此同时,玄真子和周文殊也打量着张闲,只见一团虚空扭曲,赤金血光大盛,犹如烧得透红的真金一般,至刚至阳,至阳至圣,并且气象浑然,圆满如丹,就像一轮大日太阳,看一眼就觉得刺痛眼睛,也根本看不清具体真形。 “前辈小心了,此人的道行,好生厉害。” 周文殊提醒了一句,此人修习天人道法,修为之纯正,他只在沐道真身上见过这样的气象。 “无妨,阳圣之气克制不了我的道法。” 玄真子说着,当然也看出了对方的道行之厉害,不过道法相克,他修练的撒豆成兵,可以抵御克制。 “阁下就是武释天,我乃玄真道朱庆生,道号玄真子,这位是太虚派周文殊。” “道友,幸会了。” 玄真子先介绍了一下名讳,行了一礼以示礼貌,周文殊也执手一礼,算是见面打招呼。 玄真子这一世的名字叫朱庆生,聚仙会的鬼仙都是斩断前尘,投死胎,借以新生,前世的种种经历,对于这一世来说,就像做来一场梦。 至于周文殊,乃是散修,不过是在太虚山一带修行,也就是世俗流传的太虚派。 “太虚派?” 张闲闻言,确实也错愕了一下,他以前一直找寻太虚派,却一直没见到真人,没想到这次遇上了。 不过他这次是把人都得罪了,装恶人还得装到底,连见面行礼都不用了,直接语气一冷,喝道: “我管你们是谁,玄真道挑拨李广陵害我,先打了再说,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上。” 说话间,他抬手一指,直接就动手了,上空“轰隆”一声雷鸣闪烁,两条雷霆从天而降,雷光划破天空,劈向了玄真子和周文殊。 玄真子和周文殊皆是眉头大皱,此人实在蛮横无理,在气机引动的一瞬间,两人也同时出手了。 玄真子手里的令符法宝一挥,五行灵符阵法浮现,虚空气场扭转,狂风大作,化为一个漩涡,气流急速运行,形成一个剧烈的风旋,而在风旋之中,竟然有电弧闪烁,一瞬收拢压缩,凝成一颗雷光闪烁的气珠。 天雷劈下,气珠也随之爆开,“啪”的一声炸响,雷光闪烁,压缩的气流释放,整个空间剧烈一震,把虚空炸得粉碎,荡起一股冲击波,一瞬冲散了天雷。 同时,周文殊也抬手一指,阴阳气场扭转,化为一个太极圆,阴阳二气转动,看似声势平静,却暗含无穷玄妙,天雷卷入其中,阴阳分离,无声无息就消散了。 阴阳交感而生雷,反之,阴阳分离则解雷。 “咦……” 张闲诧异了一声,他的重瞳,清晰看见了道法运行的变化,心里大感玄妙,周文殊的道法,则是运用阴阳二气,他也懂阴阳,一眼就看明白了。 至于玄真子的道法,名曰真空气雷,原来是从气旋中衍生出雷法。 任何剧烈的运动或自然现象,都会产生雷电,真空气雷就是效仿旋风的打雷,道法自然,原来如此。 而这一招交手,玄真子也不再多言,屈指一弹,魂体携带的一颗汞丹飞出,“砰”的一声炸开,化为一团银色烟雾。 这烟雾异常奇特,非常浓稠,犹如流动的水银汞液,泛着金属质地的冷光。 随即,玄真子一手捏印决,一手持令符,施展仙家玄通,铸气成剑,御物化形,只见汞液气体凝聚成一柄又一柄的真剑,一共凝聚出二十五剑。 令符一挥,二十五剑犹如听到了号令,五五排列,结成一个剑阵,催动五行玄法剑诀,顿时剑气冲天,剑阵一瞬飞出,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这就是撒豆成兵!” 张闲的重瞳,巡视三界,直视真实,清晰的看见二十五剑穿梭虚空,犹如二十五条黑线,轨迹变化,五五列阵,剑气交织成了一个大网,一瞬笼罩在他的周围,封锁虚空气场,让人不能逃遁,躲无可躲,太无可逃。 玄真子的剑术修为,不愧是一方门派的领袖,御驾二十五剑施展天遁剑术。 并且他看出了,这汞气化剑,比一般的金属质地更加紧密,抵御外力,不惧阳气的辐射克制。 这撒豆成兵之术,凝聚兵刃,配合天遁剑阵,果真是玄妙无比。 心念一瞬而过,张闲不敢有轻视之心,脚下一步迈开,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起手太极式,抱元归一,肉灵相合。 只见他双臂一展,浑身气势随之展开,整个虚空为之一震,阴阳气场坚固,双臂划弧,掀动阴阳二气,气场转动,虚空流动,以自身为中心,化为一个太极球。 天遁剑阵袭来,甚至还没来得急遁出,便已经被卷入太极气场之中,被动的浮现出来,随着虚空气场流动,形成一个太极图的轨迹。 “嗯?这是太清派的太极诀!” 周文殊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讶,太虚与太清是一脉相承,周文殊当然认识这太极玄通,沐道真就是修练此术,但这武释天,怎会也练成此术? 并且这武释天也是修习天人道法,难道与沐道真有关系? 一时间,周文殊心生疑惑。 周文殊与沐道真是同一个时期的人物,一百多年在太虚山就相识,对沐道真很了解。 沐道真的身份来历,以及师承来历,都很神秘,仿佛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修为高得出奇,就是因为这太极诀,以及三昧真火,所以被奉太清一脉的正宗。 也就是说,这太极决,只有沐道真一人修练,乃是天人之术,一般鬼仙也修练不了。 不过沐道真一向是独来独往,修成阳神后,行踪也变得神秘,周文殊已经几十年没见过沐道真现身了。 仔细想来,这武释天也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如此厉害的人物,以前却从未听说过,并且是仙佛两修,修为之纯正,深不可测。 不得不说,张闲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创的太极玄通,与沐道真的太极决不谋而合,然而此刻看在周文殊眼里,认定了这他与沐道真有关系。 就在周文殊的思绪同时,张闲双臂一收,气场收拢,虚空扭曲变化,卷起剑阵一下闭合,在手里结成一个太极球。 随即,太极球压缩变小,在指尖化为一颗剑丹,汞气凝聚的飞剑,全部被搅散,变回了气流状态。 玄真子见到这一幕,忍不住眼神一正,虽然张闲的招式是太极,但这压缩气场的手法细节,居然与真正道法一模一样。 “武释天,你怎会我玄真道法?” 玄真子当即质问,动作却不停,又屈指一弹,一颗汞丹飞出,“砰”的一声炸开,粘稠的银色汞气升腾,铸气为剑,御物显形,化为一柄三丈长的巨剑。 施展五行玄法斩决,巨剑的剑气大盛,切割虚空,斩断气场,阴阳割分晓,在空中留下一条肉眼可见的痕迹,一剑横空掠过,直袭张闲。 “大道三千,千变万化,然万变不离其中,道法岂是你玄真一家独有。” 张闲一边搭话,一脸面带笑意,已然看破撒豆成兵的玄妙。 只见他也屈指一弹,剑丹飞出,“砰”的一声炸开,汞气溢出,在念头的引导之下,也化为一柄三丈长的巨剑,施展五行玄法剑术,与玄真子的招式一模一样。 并且张闲的道行更厉害,剑气更为坚固,不但切割虚空气场,甚至连光线也切断,在空中留下一条黑痕,仿佛把虚空彻底划破了。 只见空中剧烈一震,两剑相对,玄真子的剑术被一击戳破,汞气散乱,掀起一圈水银的气浪荡开,而张闲的剑术,只是威势略减,直袭玄真子。 “你怎会……” 玄真子一惊,一脸的难以置信,此人竟然也会撒豆成兵,甚至还会五行玄法剑诀。 旁边观战的周文殊也惊住了,这武释天还会上清道法,并且这撒豆成兵之术,与玄真子一模一样! 撒豆成兵看似是借物显形,但其中暗含玄妙,否则只是一团汞气,不能凝结成固体。 眼看这一剑袭来,玄真子只得又弹出一颗汞丹,砰然炸开,汞气四溢,一尊三丈高的神灵法相,从汞气之中凝聚身形,巨大的双手一挥,似有万斤之力,猛然拍打在巨剑上,巨剑不堪重负,化为汞气散开。 同时,玄真子连续弹出汞丹,汞气炸开,一连四尊神灵法显现,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与刚才那一尊,各占一方,组成五行大阵,封闭虚空气场,犹如五尊巨灵天神,把张闲围困在中间。 撒豆成兵不仅是兵刃,亦是兵丁。 这巨灵天神一出,抬起大手,十手合璧,金刚作响,犹如遮天蔽日之势,从上盖下,封死所有退路,要一击拍死张闲。 第二百六十章 一招雷法败玄真 却说五尊巨灵天神结阵,封闭虚空气场,不能以遁术逃脱,十手合璧一起拍下,从不同的角度袭来,无从回避,唯有正面对抗。 不过这阵法的封闭,也是相对而言的,以张闲的修为,可以轻易破开气场。 并且以他的肉身速度,也可以在十手拍下之前,轻松找到破绽躲开。 但他却不躲不避,脚下站稳,正好试试他的肉身力气,要知道他的肉身成圣,力气太大,难以找到对手练习,他要正面硬接这一击。 只见十手拍下,银光流动,泛着金属的质地,金刚坚硬,“碰”的一声震响,九手落地,每一手皆有万斤之力,土石龟裂,劲风气浪荡开,在地面凹下九个手印, 然而中间一手拍准了张闲,但手掌却没落下,被张闲两手上举,稳稳的撑住了。 见到这一幕,玄真子和周文殊皆是一脸惊愕。 这三丈高的巨灵神像,力量之强横,他们曾经有一次去西域,与一位修习天人道法的僧人比力气,高僧辟谷圆满之后,易筋改骨,肉身大成,力可掷象。 不过玄真子曾用这巨灵神像的玄通,可以拉动两头大象,是那位僧人的两倍,血肉之躯的力气,终究不能与玄通法力相比。 所以,修习天人道法,也只有一象之力,但是张闲的肉身之力,与这两象之力的巨灵玄通看坑,似乎也是游刃有余。 玄真子的法决一变,控制着巨灵神像,抬起另一手,猛然拍下。 “磅” 一声沉闷的刚响,金刚坚硬的手掌拍在另一手,两手叠压,猛然发劲,这强横的爆发力,已经超过了两象。 张闲却只是身形略微下沉,脚踏马步,依然是稳稳接住,浑身肌肉鼓起,魁梧高大的身躯,筋骨挺直,一动不动,沉稳如山,势若天神。 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不但没感受到压力,反而浑身畅快,体内气血高涨,精气神大盛,经络通常,筋骨舒展。 自从他的力气太大,特别是炼化了金刚舍利之后,又经过雷法炼体,肉灵大成,他就感觉浑身力气无处施展,找不到适合练力气的东西。 此刻在这压力之下,他有种感觉,自身还并未大成,力量没有达到饱满的状态。 玄真子见状,却是连续催动法决,另外四尊巨灵神像也抬起手,猛然一起拍在,似乎不信这个武释天还能接住。 张闲看了一眼,没敢再接。 他不是硬拼,而是在刚才对剑的时候,对这玄通的威力就有了一个衡量,所以有心试一下力气,但接住这一尊神像也差不多了,如果再加上一尊,必然超出他的承受,更何况还有四尊。 眼看其余其余四尊拍下,他单手撑住两只银光流动的手掌,另一手握拳,内功勃发,催动五雷正法,所有力量一瞬炸开,爆发力迅猛如天雷,一拳上冲,打在神像的掌心。 “磅!” 一阵金刚闷响,犹如打在铜钟上,拳劲集中在一点,筋骨坚硬如金刚,一拳打破巨灵神像的极限,劈坏了法术的平衡,砰然一声炸开,化为汞气散开。 其余四尊的手掌拍下,他纵身一跃,施展羽化逍遥诀,犹如鲲鹏展翅,扶摇直上升九霄,如鱼如鸟,遨游天空,从八只大手之间游过。 挥洒着力气,连出四拳,打得一阵金刚作响,四尊巨灵神像破灭,溃散成汞气,拳劲炸开,打出先天罡气,掀起劲风气浪,汞气随之飘散。 “这是……羽化逍遥诀!” 周文殊认出了张闲的招式,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武释天的修为之高,竟然以肉身之力对抗仙家玄通,并且还会羽化逍遥诀,这可是羽化道独有的仙家武学。 玄真子也是大惊,五尊巨灵神像被打破了,不过见到张闲飞在空中,玄真子立刻再施撒豆成兵之术。 抬手一挥,又是五颗汞丹洒出,砰然炸开,汞气凝聚显形,继续化为五尊巨灵神像, 法决变化,催动令符,五尊神像再次结阵,施展真空气雷。 只见虚空气场扭转,掀起一股浩大的乱流,推动大气流动,声势浩大,飓风旋转,在天空上搅出一个漩涡,化为一场真正的龙卷风,乃是自然天灾之力,张闲飞在空中,直接被卷入其中。 而这剧烈的乱流,雷霆之力凝聚,雷光闪烁,电弧交织,“轰隆轰隆”的雷霆翻滚,与龙卷风融为一体,犹如一场狂雷风暴,携带天地之威,席卷万物,撕裂虚空一片粉碎。 张闲看似卷在其中,但自身气场丝毫不乱,御驾虚空乱流,如鱼儿在急流里游水,如鸟儿在风暴里翱翔,畅游自若,无比自在,雷霆也丝毫不加于身。 玄真子见状,使劲所有法力催动,令符大放灵光,一声大喝:“收!” 五尊神像收拢,阵法缩小,虚空扭曲压缩,风暴雷霆也随之内敛收缩,要把张闲封在其中。 张闲却是淡然一笑:“玄真子,你的道行还算不错,但还不差得太远,我便用这真空气雷,一招败你。” 话落音,张闲眼神一凝,已然窥得玄真道法的玄妙,无须再看,就用玄真子自己的道法击败玄真子。 只见他起手太极式,双臂展开,缓缓划弧,阴阳气场转动,化为一轮太极圆,顺应着风雷的气旋,理清乱流的阴阳二气,顺势而借力,以阴阳推动五行,整个风暴气旋一瞬收缩,在两手之间化为一颗雷光闪烁的圆球,所有声势一收,天空风平浪静。 玄真子凝聚的道法威势,全然被张闲借为了己用,两手一转,圆球再度凝压缩小,在指尖化为一颗剑丹,屈指一弹,剑丹飞出。 “前辈小心……” 观战的周文殊立刻出言提醒,却是慢了一步,剑丹飞出一瞬炸开,看似小小的一颗丹丸,却压缩了一场风暴,威力无比强横。 “轰隆!!!” 一声巨响炸开,刺眼的雷光闪烁,整个九曲山的空气为之一震,掀起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散开,波纹所过之处,虚空一片粉碎,夹杂着细碎的雷电,犹如雷霆所化的巨浪扫过。 玄真子立刻运使令符法宝,一颗汞丹炸开,结成一道屏障,却被一瞬碾碎,令符“咔嚓”裂痕蔓延,阴神破灭,剩余的汞丹掉落在地,最后的念头之中,只有惊骇和不信,此人不但会撒豆成兵,竟然连真空气雷也会! 并且张闲施展出来的威力,远在玄真子之上,玄真子被一击落败。 与此同时,周文殊也被这一招波及,当即施展太清道法,阴阳二气结成一轮太极,阳仙念力坚固,又是阳胎转世,功力深厚,不惧雷霆阳气,太极转动,化解了真空气雷的余威。 天上的五尊神像,失去了控制,化为汞气飘散,张闲摇身一摆,双臂如展翅,缓缓空中落下到地面,目光看向了周文殊。 “阁下是太虚派,居然躺这浑水,就请出手吧。” 张闲淡淡语气,抬手一摆,示意周文殊尽管出手,正好也观看一番太清道法。 “武释天,你太狂了。” 周文殊忍不住动怒了,此人蛮横无理,打灭了玄真子的阴神,又敢如此挑衅他,实在狂妄放肆,但此人的修为实在深不可测,性命双修,肉身成圣,还精通诸多玄通。 并且此人的境界只有先天中层,但展现出来的根基功力,可谓是深厚至极,远在一般阳仙之上。 即便周文殊是阳仙高手,但只有一个阳神在这里,也不敢确信能胜过此人。 ‘还得联合众人之力,一起镇压此人。’ 周文殊的心念闪过,没有出手与张闲硬拼,而是阳神一退,遁入虚空,穿梭阴阳,直接退回了玄真道宫,传念给刘善明,再开乾坤大阵,接引其余几人的神魂。 刘善明等人都在屋顶上远远观战,听到吩咐,这才回过神来,无一不是惊骇失色,这武释天竟然如此了得,甚至还会玄真道法,就用玄真道法击败了他们的玄真祖师。 而周文殊前辈也不战自退,难道他们玄真道真要被灭了? 但此刻来不及多想,刘善明赶紧去了密室,催动阵法接引其他人。 玄真子的阴神被打灭,虽有一定的反噬,但还伤不到根基,同行的几人也都知道了情况,此刻要一起过来助战。 山岭上,张闲也是眉头一跳,周文殊居然这么沉得住气,不过他也该见好就收,否则聚仙会的高手都请来了,他肯定打不赢。 目光一转,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汞丹,抬手一抓,掀起一阵劲风掠过,隔空取物,全数抓摄在手里,高声喝道: “罢了,看在玄真道是名门正派的份上,我这次就不计较了,若敢再挑拨害我,我必灭了玄真道。” 放了一句狠话,他转身就走了,一步踏出,身形如鱼如鸟,遨游天空,凌空虚度,为了提防来追他,他往水鬼河的方向退走,转眼就消失在了天边。 “嗯?武释天退走了?” 周文殊疑惑了一下,此人狂妄了一番,居然就走了,实在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密室里,玄真子再次凝聚出阴神,带着几个鬼仙从阵法浮现。 然而此时此刻,几十里之外,一袭素衣无尘的道姑,凌空虚度,掠过天际,俨然就是李玄玉赶来了,眺望着天边的紫光和雷光。 “九曲山又出事了,玄真道在与什么人斗法?” 李玄玉的速度提崔到最快,犹如一条流光划过天空,九曲山就在眼前了,希望还赶得及。 第二百六十一章 龙战于野天地劫 九曲山上,随着张闲的离开,风云声势渐渐平息。 玄真道宫里,周文殊,玄真子,另外还有三位聚仙会的阴仙,一起提防着四周,以防武释天玩弄什么阴谋。 内院的一间小院里,孟江琳看着天上的变化,知道张闲已经离开,孟江琳不由得跺了跺脚,这不负责任的师公,居然就这样走了,也不带她一起。 不过以她对张闲的了解,却恍然大悟,明白了张闲的用意,这一番大闹,是为了与她撇清牵连。 张闲打死了李广陵,上清道必来追查,先前张闲为她作保,难免被怀疑与她有关系,张闲这么一闹,丝毫没顾忌她在玄真道,如此可以洗清嫌疑。 好一会儿之后,风雷都退散了,众人也是疑惑,武释天就这样退走了? “玄真前辈,看来这武释天确实退走了,虽然怒气冲冲,但也不是偏执之人,打了一场就走了,应该是退避上清府的追查。” 周文殊推测说着,他也看出了,在打斗的过程中,武释天并未用处全部实力。 “嗯,应该是这样。” 玄真子点了点头,认同了周文殊的推测,又说道:“如果此人真要大开杀戒,也不必等我们回来谈话,直接闯入道宫,少不了一番死伤。” “朱兄,这个武释天是什么来历,竟然如此厉害,以前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旁边一位阴仙询问,与玄真子的同辈,也是三转修行,直接称呼本名为朱兄。 另外两位阴仙也是一脸的好奇,刚才情况紧急,还没来得及多问,但此人能把玄真子的阴神打灭,还让周文殊的阳神也暂避锋芒,至少也应该是一位转世修行的阳仙。 不过他们都是纵横了两三百年的存在,却从未听说过此人。 玄真子也是无奈,说道:“我也不知此人的来历,只是善明说,这些时日里,九曲山有人盗墓,随后……” 玄真子把事情说了一遍,几人听了,皆是皱眉,阳帝的行事,他们当然都心知肚明,而上清府的李茹忻和左护法一起行动,显然是上清府也搀和在其中。 当然,上清府的事儿,他们也是心知肚明,当年为乾帝寻童男童女炼长生不老药,后来倒向广帝,以及玉清神霄派,一起联手剿灭了诸多门派,最终统一方仙,神霄派成了司天监,上清府则是成了上清正宗。 一个位居朝廷,一个位居方仙各派之首。 当年还为广帝征选各派女子进宫,美其名曰效仿古制八十一御妻,行采纳之术,若不是广帝遇刺身亡,只怕就成了第二乾仙帝。 如今做这盗墓之事,他们也是明白,阳帝在铸造斩仙剑,以及寻找古宝,妄图像上古天庭一样,统治仙凡两界,但阳帝一直闭关不出,不理朝政,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九曲山这么一闹,出了这个武释天,倒是跟上清府和司天监对上了。 “各位,此人修习太极决,我推测此人与沐道真有关系,不过……” 周文殊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语气一转,又有些疑惑。 “什么?此人修成了太极决!” 几人一听,却是诧异了一声,太极决是正宗仙家的天人武学,唯有沐道真一人修练,但沐道真的行踪神秘,修习活死人术,一闭关就是十几二十年,如今也有几十年没现身了,难道这武释天是沐道真的传人? 但周文殊的话未说完,旁边一人问道:“周师侄,不过什么,有话尽可说来一听。” 周文殊摇了摇头,说道:“此人的修为很是古怪,不但会太极决,还会羽化逍遥诀,甚至还会玄真前辈的撒豆成兵和真空气雷,以及五行玄法剑。” “还有刚才听善明师侄的描述,此人与李广陵斗法时,使用的雷法,应该是上清府律令雷法的天王降雷令,并且此人还有佛宗传承。” “以我来看,此人所学之多,这些功法很可能都不是他真正的修为,所以不确认此人就沐道真的传人。” “并且此人一直以法术遮掩了面貌,我们未能破开法术,没看清此人的整容,也不知此人是何模样。” “这……”几人惊讶住了,忍不住面面相觑。 武释天的道行,竟然厉害到了如此程度,连护身法术都没破开。 而这些玄通,每一门都博大精深,能悟透其中一两门,就算得上是悟性高深,但这武释天居然修成了这么多。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张闲用的撒豆成兵和真空气雷,其实都是现学现用,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更加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奇人,只看一眼就能学会。 “祖师,各位前辈,还有一事。” 刘善明说话了,禀告道:“近来还出一个魔道,自称太上道,化名张玄机,此人就是几年前灭掉莲花教,杀了灵符道周修诚的凶手。” “前不久,此人又灭了阴箓派,所有顾家弟子,全被汲成了干尸,寄生夺舍,修练五藏寄鬼之术,还在曲城祸害了何侯爷一家,顾应天追杀到曲城……” 刘善明把这事儿也说了一遍,不过刘善明也不知道,这魔头正是张闲。 “我担心此人在隐藏在曲城的地界,会对我们玄真道不利。” 几人闻言,也是大为惊讶,几年前的莲花教,他们当然都知道。 这事儿的幕后,乃是皇族的二皇子,支持莲花教作乱,大兴香火,祭拜莲花太子,祸害一方,但不知怎么被人灭掉了,司天监去善后,却发现五藏寄鬼之术,周修诚也魔头击杀。 魔道现世,非同一般,寄生夺舍之术,修为进步的速度极快,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为了提升修为,必然会袭击其他门派,夺舍道行功力,危害极大。 “看来我们这次东海之游,到此结束,得尽快刚回来,以防生变。” 周文殊说着,几人皆是点头,这世道不太平,阳帝野心勃勃,上清府身为天下方仙正宗,却立身不正,再加上邪派作乱,天门、莲花教、阴箓派等等,以及魔道现世,还有武释天这样的神秘高手出现,这是大乱的征兆。 然而就在这时,众人察觉一缕气机的波动,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道流光划过,速度极快,横空掠过,犹如一颗流星从天边划来,一瞬落在玄真道宫上空的屋顶上。 “是什么人?” 众人一惊,皆是感受到一股强横的极其,周文殊和玄真子几人皆是念头一动,化为阴风飞出,来到屋顶上。 刘善明和李修淳等人,也立刻出去,纷纷跃上屋顶。 只见一道姑身着素衣,背负剑匣,至虚至无的气质,宛若秋水化神,寒玉为骨,风华清净,冰清玉洁,不沾人间凡尘,看人看一眼就惊为天人,这正是赶来的李玄玉。 “你是上清府……李玄玉?” 李修淳认出了李玄玉,语气却是有几分惊疑,几年前见过李玄玉,所以认识。 “嗯?你是李玄玉,李证一的女儿!” 众人闻言,也是一脸的惊愕,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都听闻过了,李证一有个女儿名曰李玄玉,天资极高,但一向深居简出,传闻还没修成阴仙,很少出来走动,周文殊和玄真子这些老一辈的存在,都没见过李玄玉。 然而此刻一见,却是惊为天人,根本不是修习尸解仙,而是天人道法,凌空虚度展现出来的气机,已达阳神之境界! “诸位前辈,晚辈李玄玉有礼了。” 李玄玉手执印决,向众人行了一礼,清冷的性格没有多言,直言说道: “上清府传信,李茹忻和李广陵生死道消,特来查证,刚才见玄真道有与人斗法,赶来相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师侄客气了,不必多礼,我乃是玄真子。” 玄真子站出来说话了,作为玄真道的领头人,该他接待答话,又是初次会面,倒没有倚老卖老,自报了一下名号,以免李玄玉不认识。 又说道:“师侄来晚一步,此人已经退走了。” “退走了?”李玄玉闻言,清冷的语气略有疑惑:“这是何人,居然能在诸位前辈面前退走?” “这……”众人苦笑了一声,知道李玄玉误会了,以为他们围攻了武释天,却还让武释天退走了。 玄真子说道:“师侄误会了,此人名叫武释天,也是修习天人道人,修为异常厉害,因为李广陵的事儿,迁怒我们玄真道……” 玄真子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当听到武释天这打死了李广陵,并且还会诸多玄通,甚至还会太极决,李玄玉古井无波的心境,也不由得一丝错愕。 太极决只有沐道真前辈一人修练,她和秦子韵得了沐道真的点化传法,但并未教她们太极决。 她们当时还有些疑惑,秦子韵心直口快的询问,沐前辈却言,此术蕴含天命气数,不属这个世界,当此术现世,便是“龙战于野”的天地大劫。 她们还想继续询问,不明白“龙战于野”是什么意思,这天地大劫又是指什么,但沐前辈没有再往下说,只是神情孤寂的看着天空,眼眸里透着一缕伤感。 不过久而久之,她们也就没在意此事了,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神秘人,居然会此术,难道真有天地浩劫?此人从哪里学得太极决,与沐前辈是什么关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昆仑仙王葬神棺 李玄玉的心念一瞬而过,生出种种推测,若是撇开太极决,此人还会羽化逍遥诀。 羽化逍遥诀也是一家独门,除了缙云拓修成此术,皇族也应该有人修练,除此之外,她心里还浮现出一人,正是她的徒弟张逍遥。 这徒弟的母亲,就是羽化一族留在九州的唯一传人,虽然与张耳都去世了,但有可能留下了安排,因为张闲自学了阴阳术,那么也学了羽化逍遥诀,这就不奇怪了。 并且此人还会上清道法的五行玄法剑和天王降雷令,五行玄法剑是上清各派都会的,但天王降雷令乃是律令雷法的上乘玄法,只有上清府才会。 她教了这徒弟律令雷法,虽然只教了后天部分,但别忘了,这徒弟一直跟着秦子韵,秦子韵精通上清府的所有道法。 “难道这人就是逍遥?”李玄玉心里疑惑。 不得不说,李玄玉是误会秦子韵了,秦子韵确实指点了不少道法,但秦子韵的叛逆性子,一直都在考验张闲的定力,想把张闲引入偏门,传授的都是邪派之术,没有传授正经道法。 这天王降雷令,乃是从李茹忻的记忆里收刮出来的。 李玄玉又询问道:“前辈,此人往哪个方向退走了?” 周文殊指着水鬼河的方向,说道:“武释天是往对面妖修的地界离开,此地乃是六妖禁地之一,师侄要去追查此人,切记小心啊。” 李玄玉闻言,眺望了一眼水鬼河的方向,她知道六妖禁地的盟约。 六妖禁地是当年六大妖王的地界,妖修与人族划地而治,越界则不由己,任由对方处置,这是双方互守的条约,因此人族不能进入,所以称为禁地。 虽然三百多年过去了,但六大妖王皆是天人境的存在,行踪神秘,很少现身,几乎都是传说中的存在,谁也不知它们是否已经老死。 不过对天人境的敬畏,再加上这些地界有妖物,进入之人,大多有进无回,所以人们还是很避讳这些禁地,甚至还形成了一些祭祀的风俗传统。 “几位前辈,此人应该还没走远,我先去追此人,稍后再回来。” 李玄玉行了一礼告辞,也没多言,纵身一跃,凌空虚度,往水鬼河的方向去了。 众人看着李玄玉离去了,眼神里还忍不住惊疑,谁也没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后生晚辈,竟然如此了得。 上清府也不愧是仙族,人才辈出,远远胜过其他各派。 周文殊说道:“李证一想要把上清派引回天人道法,与大长老李先圣这一派内斗,如今出了这李玄玉,上清府的内部,只怕会有一场大动。” 几人闻言,也是明白上清府的情况,一人说道:“李先圣已经很久没现身了,很可能在秘密进行第四转投胎。” “若是能顺利归位,突破六魂十魄的桎梏,修为堪比天人,谁胜谁负还难以知晓。” “毕竟会主已经离开了上清府,上清府没有天人坐镇。” 人有三魂七魄,魂为阴,魄为阳,鬼仙乃是修练阴魂,每转一世,元神之中就会多出一魂一魄,最终九转成圣,十二魂十六魄,相传可以彻底超越肉身,摆脱血肉之躯的束缚,以元神凝聚为鬼神之体,堪比大罗金仙,可以不死不灭,长生不老。 不过尸解仙是以魂为主,每三转是一个瓶颈,需要把三魂凝聚,以三为基础,否则第四转的魂念不能融合,精神分裂,疯癫痴傻,而即便融合了,稍有不慎也会迷失自我,全不知自己是谁,更不知道前世的修行,全然是新的一个人。 尸解仙一直流传着三转不变的说法,这鬼仙的一个死结,其实就是指这个。 前三次转世,即便性情会有变化,但基本可以维系自我,知道自己前世是谁,可是三转之后,一旦生变,也就彻底沉入了轮回。 并且他们还知道,只有阳仙才能四转,阴仙最多三转,如果进行第四转,不会再增加道行。 现在还活在台面上的人物,只有聚仙会的会主,也就是陆淳罡,修成了四转阳仙,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第四转的奥秘。 不过他们不知道,李先圣转世已死,早已被李证一铲除了。 “朱前辈,李玄玉应该会很快返回,询问此事的具体细节,我们暂且归位回壳了,你留下即可,若是发生什么变故,我们也好照应。” 周文殊说着,上清府死了两位高手,李广陵是被武释天打死,但李茹忻的死因不明,以及此事是否牵扯一些幕后之事,李玄玉急着去追武释天,还没来得及查证,必然会返回。 “如此也好,我留下等着。” 玄真子点了点头,也不知李玄玉什么时候返回,他们的肉身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不宜出窍太久。 说着,周文殊几人的魂念退去了,只玄真子留下。 山岭上,李玄玉追到了斗法的地方,目光一冷,眼眸闪过一丝雷光,巡视了一眼虚空,现场残留了很多气机,但力量太剧烈,气机纷乱,没有找到可用的线索,李玄玉继续向前。 片刻的功夫,李玄玉就越过了水鬼河,进入了玄天王的地界,以最快的速度,犹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李玄玉聚精会神,自身气场释放,与无形的电场共鸣,天人合一,整个天地气场犹如通电了一般,化为一缕缕玄妙的电波,向四面八方的扩散,电流传导的速度,一瞬辐射方圆几十里。 这方圆几十里之内,但凡是一些奇异的波动,都会被李玄玉察觉,除非对方是收敛了气机步行,不过这一带是妖修的地界,对方必然会快速穿过,不会慢慢的步行。 确如李玄玉所料,张闲退走后,一直施展凌空虚度,想要快速穿过玄天王的地盘,以防生变。 张闲飞出了几十里开外,略微放慢了速度,减小消耗,这玄天王的地盘,至少有三百里,以他现在的速度,也得大半天才能越过。 不过他没走多远,只觉得一缕电场的波纹扫过,他也精通雷法,立刻察觉不对劲。 “不好,定然是有人追来了。” 他纵身一跃,想要落下地面,收敛气机隐藏,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一幕黑暗袭来,天地失色,大日暗淡,白昼无光,犹如夜晚降临,黑暗一瞬笼罩整个天地。 他的视觉、听觉、触觉、灵觉等等,所有对外的知觉都随之消失了,整个天地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犹如宇宙坠落,万物永恒黑暗。 “这是大黑暗天,是玄天王!” 张闲心里惊疑不定,玄天王怎么对他出手了? 以他跟玄天王的交谈来看,玄天王并非阴邪之辈,应该不会毫无理由的出手伤人。 但此刻来不及多想,他立刻摇身一摆,心意勃发,催动内功修为,浑身气血大盛,赤金之光闪烁,心意如燃灯,浑然如圆丹,犹如一轮大日太阳,光明普照,驱散黑暗,恢复了对周围的知觉。 只见黑暗之中,虚空下坠,阴阳气场变化,包裹着他,似乎把他带向什么地方。 “玄天前辈,你这是何意?” 他大喊了一声,两手一合,肉灵合一,以五脏五气为五行,运转阴阳经络,催动阴阳五行变化,以身为剑,施展五行玄法剑术。 剑气一瞬掠过,切割虚空,冲破黑暗,遁出其外,但这黑暗虚空犹如无边无际一般,黑暗之外依然是黑暗,任由他横冲直撞,却逃过不出黑暗的边际。 “仙者,这么急着就要离开,躲避上清府的追查,何不来本王的洞府小住几日,本王也好让本王尽一下地主之谊。” 玄天王的低沉声音传来,黑暗退去,虚空气场平息,张闲立刻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只见一座宏伟古老的神殿。 这神殿高越十丈,宽越一百张,成四方形,以巨石建筑而成,巨大的石柱支撑着巨大的石顶,四周是石壁,镶嵌着发光的宝石,幽暗的光芒照亮整个神殿。 他打量了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神殿中间,有一方祭台,祭台上有一尊青铜大鼎,鼎上篆刻着饕餮纹,古老神秘,威严摄人心魄。 而四周的石壁和石柱上,都篆刻着古老的鸟形文字,以及山川大地,还有祖巫神灵,人首蛇身,手持乐器和兵刃等等,模样是侍奉和守护。 他又抬头看了看大殿的顶上,篆刻着一个星辰组成的漩涡,漩涡中间是一方神棺,棺里盘曲着一尊龙兽,应该是象征神灵的安葬。 “嗯?这图……” 见到这神棺葬龙,他却是心念一跳,这图很像他修练的九转生死化龙术。 不过这图样只是一副普通壁画,没有化龙术的玄妙神韵,但两图如此相似,莫非暗含了什么联系? “这是上古昆仑仙王的葬神棺,仙者,你以前见过此图?” 伴随着声音传来,一条古老冷幽的黑蛇从阴影里游走出来,俨然就是玄天王后姜。 张闲闻言,立刻回过神来,立刻心生警惕,化龙术是他修练的秘密,绝对不能透露,不动神色的说道: “没见过,只是觉得此图很神秘,似乎不是一般神仙,应该是这里供奉的神灵,不过……” 他语气一转,体内一边暗暗蓄势,一边扯开了话题,行礼一拜:“不过……玄天前辈把我摄来,不知有何指教?” 第二百六十三章 昆仑教法有三易 仙者之心不诚,何故问吾有何指教?”玄天王没有回答张闲的话,却是反问张闲。 “呃……” 张闲愣了一下,接着就是苦笑,这佛宗的话风又来了,他只得询问道:“前辈,我哪里不诚了?” 玄天王却是低笑了一声,扬起蛇头,看着上方的葬神棺壁画,不急不缓的说道: “世尊说法,时有风吹幡动,有二僧论风幡之义,一僧曰是风动,另一僧曰是幡动,议论不休,询问世尊,世尊曰:‘不是风动,亦不是幡动,是心动。’” “……”张闲无语,没听懂是啥意思,只得说道:“前辈,此话何意?” 玄天王的目光一转,幽冷的蛇瞳看向张闲,无形的恐惧摄人心魄,自带六神恐咒,若不是张闲也修练了六神恐咒,再加上化龙术,灵性化龙,心灵强大,否则这看一眼就足以让他崩溃。 玄天王说道:“刚才仙者见到这壁画,分明是有心动,吾问仙者是否见过此图,仙者却诓骗吾说没见过。” “仙者,你得了佛宗传法,难道不知佛有六神通,其中之一名曰他心通,仙者你岂能骗得了吾?” “这……”张闲愣住了,忍不住心里一惊,难怪这玄天王处处都像看透他想什么似的,居然是修成的他心通,可以察觉他的心绪波动。 他赶紧收敛了心绪,平复心念,以防再被玄天王察觉。 玄天王却又说道:“吾再问一遍,仙者是否见过此图?” “这个嘛……”张闲迟疑了一下,心绪不敢多想,还好他平时跑江湖,习惯了编故事忽悠人,随口就说道: “不瞒前辈,确实见过,我曾经在南疆的一个山洞里,见过这样的神棺葬龙图。” “我当时就觉得这葬龙图无比的古老威严,这龙图盘曲的形状,像一颗大日太阳之丹,而这神棺入葬的意境,与太清派的活死人术相似,于是我观想了此术,配合易经乾龙之理,自创了一门玄通,名曰乘龙术。” 他这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而观想神灵图腾为神通,这是常见的心法修行,若是被玄天王看出了他的化龙术,他也可以推说是自创的,如此一举两得。 果然,玄天王闻言,没有再质疑张闲,反而恍然明白了什么,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身上有瑞龙的气象,原来是昆仑教法不谋而合。” 张闲这段时间的修练,玄天王一直在暗中窥视,以玄天王的眼界,早就看出了张闲修习功法的玄妙,以及张闲的真我气象。 张闲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番明了,果然被玄天王看出了端倪,刚才摆明了就是在试探他,他差点中了圈套。 不过玄天王提到的昆仑教法,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昆仑乃只是古书里的记载,传说是天外天的仙境,万仙之祖的始源,天地混沌的初始,他当年初入江湖,还吹嘘过昆仑的旗号,但玄天王这么一说,居然有昆仑教法,莫非真有昆仑的存在? 他询问道:“前辈,这昆仑教法,不知是哪一派法术?” 玄天王说道:“昆仑乃是最至高的存在,天地宇宙之原,万物文明之始,是昆仑造化了天地万物,造化了众生文明,昆仑教法传承有三易,一曰易经,二曰连山,三曰归藏。” “易经是教义心法,推演事物运行的规律,描述人与天的关系,世人常用易理占卜问天,预测事物发展之未来。” “连山是造化之术,山为土,土为地,山山相连,结成大地,大地孕育万物,衍生种种文明,天工造化,文明真谛。” “归藏,藏通葬,归藏亦是归葬,与造化之术相反,乃是万物湮灭,返归混沌,葬入天地之间,回归自然之轮回,孕化新生。” “道经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易相辅相成,连山与归葬,周而复始,易经维系天人关系,掌握天地之间的真理。” “不过连山和归葬早已失传,只有一些旁枝末节流传了下来,易经还算完整,但世人常用易卦占卜,笃信命理运数,却忽略了易卦蕴含的真正道理。” “仙者,你能观看此图悟出玄通,深得易理之真意,机缘和悟性皆是不凡,冥冥之中传承了昆仑教法。” 张闲听了这昆仑教化的概述,尽量的平复心绪,不由得大感领悟,原来易经是昆仑教法,而易经有三部,还有连山和归葬,连山是造化术,这不正是天工派的理念么,至于归葬,这就是葬法。 所以他得到《葬尸衣》,正是昆仑教法的传承,他以前随口忽悠是昆仑弟子,原来他还真是昆仑的传人! 但他的功法,不是自己悟出了,而是看清了《葬尸衣》的图录,烙印在识海里,自己就修成了。 不过转念一想,此术是有缘人得之,确实也是一种机缘,而他自己融会贯通,创出了化龙太极,也算是悟性吧。 思绪至此,他终于明白了,《葬尸衣》应该是一位昆仑教的前辈留下,但他对昆仑教一无所知,玄天王却似乎很清楚。 他心思一动,想要多打听一些昆仑教的信息,也不必隐瞒心意,直言询问: “前辈,你是修习佛宗道法,却住在这供奉昆仑教的神殿,莫非你真正修练的也是昆仑教法?” 玄天王说道:“‘昆仑’二字是古语发音,真意是‘混沌’,宇宙天地皆诞生于混沌,佛宗只是天地文明衍生出的其中之一,无所谓真,无所谓假,一切种种皆归混沌,亦是归于昆仑。” “昆仑的图腾是龙,龙是变化莫测的存在,至高而神圣,难以描述祂的形象,凡间只能用兽形来象征龙。” “佛宗梵文之中,没有‘龙’这个词,而是用‘象’这个词作为龙,故曰‘龙象’,龙既是象,象既是龙,而佛宗之龙的形象,乃是以蛇为龙。” “昆仑之神,皆是人首蛇身,因为昆仑在太虚混沌之中,没有重力,没有方向,无须用脚步行,而是以蛇身遨游虚空。” “吾是蛇,本就是龙的化身,而昆仑教法,衍生千万之多,支系多不胜数,佛宗藏胎界大黑暗天之术,与六神恐咒的黑暗咒术,皆是相通。” “所以吾之道法,不是佛,不是仙,亦不是巫,吾乃是妖。” 张闲听明白了,这意思是不拘泥于教派道法,玄天王的本心就是自己,即便学了佛法,或是学了仙术,但自己就是自己,自己不会变成佛,也不会变成仙,本心就是真我。 并且教派道法皆是相通,佛就是仙,仙就是佛,同理,仙佛就是妖,妖就是仙佛。 所以玄天王的行为说话是佛宗,但玄天王是妖,同时也是龙,教法皆是相通。 这一番道理,不由得引起了他的深思,他主修仙道,本心化龙,龙就是昆仑,昆仑就是仙,仙就是龙,龙就是自己。 他想多了解昆仑教的事儿,又说道: “我既然得了昆仑教法,也算是昆仑的传承者,应该尊奉昆仑为师。” “前辈所言,这壁画是昆仑仙王的葬神棺,昆仑既然是万法之始原,应该代表万法,而不该是某一教派,这位仙王,应该是出自仙道的某位前辈吧?” “啧啧,仙者,你是心思悟性很细腻啊。” 玄天王低笑了一声,语气称赞,说道:“这里供奉的昆仑仙王,确实是出自仙道,名曰‘燹’,燹通险,兵火逐鹿,掌管战乱,相传是远古昆仑的司战之神,也就是战神。” “不过这位战神,堕入魔道,成了一位毁天灭地的凶神,传说在一万年前,祂吞食日月星辰,湮灭宇宙乾坤,诸多天帝仙王一起联手,才将祂斩杀。” “祂死后,宇宙乾坤得以重归,天帝仙王们重建造化,划分三十三天,分封九州八十一国,也就是我们现在的这片天地。” “呃……这不就是‘天地重开’的神话故事么?”张闲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神话故事,他在书里看过很多遍。 不过书里只写了一位魔神吞食天地日月,宇宙乾坤陷入黑暗,然后被上古大神们斩杀,黑暗退去,天地重开,至于这魔神的名号来历等等,这就没写了。 这个故事,乃是上古神话的开端,也是一万年前,最早可以追溯的神话记载。 “不错,这就是天地重开的神话故事。” 玄天王点了点头,又示意祭台上的大鼎,接着说道:“这鼎上的饕餮纹,饕餮是龙的形象之一,吞食天地乾坤,正是这位昆仑仙王。” 听到这里,张闲不由得错愕,这饕餮凶兽,原来是指这位凶神,而这位凶神,居然是昆仑的战神和仙王。 不过这些神话故事的缘由,玄天王是如何知晓?而这位昆仑仙王,与昆仑教有什么关系,为何会在这里设立祭祀,玄天王把他摄来这里,又是什么目的? 他只得试着问道:“这座神殿,为何会供奉一位堕入魔道的凶神?”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古国族裔疑邪教 他只得试着问道:“这座神殿,为何会供奉一位堕入魔道的凶神?” 玄天王说道:“这位凶神,不仅是仙王和战神,亦是昆仑玉京的神王,也是昆仑教的教主,祂掌握着昆仑的王权、神权、教权。” “然而神话故事的流传,只是胜利者的一面之词,成王败寇罢了。” “这座神殿,乃是古曲国的祭天大殿,古曲仙族一直坚信,教主是掌握天地造化的唯一真神,祂并没有死,而是化身为了造化,超脱万物之上,永恒不灭。” “因为这份信仰,天庭降下天罚,三百里封地,被撼山震地之术,彻底沉入地底,抹掉一切痕迹。” “这……”张闲听得惊住了,三百里地被沉入地底,这神通也太厉害了吧。 不过这神话故事,他怎么听着像是神仙的改朝换代,前朝的仙王教主被打灭,所谓重开天地,就是换了新的王朝,清剿余孽,彻底抹杀不留。 如此说来,他得了昆仑教法的传承,岂不是也成了前朝余孽?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警惕了,小心的询问:“修习昆仑教法,会被天庭降下天罚么?” 玄天王说道:“吾也不知道,天庭远在三十三天之上的三清仙界,而这里只是三十三天的其中一天。” “从吾查阅的历代文献记载来看,八十一封国结束之后,大夏王朝开始,天人道法逐渐没落,三清界碑遗失,似乎就与仙界断了联系。” “或者说,正是因为与仙界断了联系,天人不能飞升仙界,所以逐渐没落。” 张闲闻言,心里安稳了几分,却更加好奇:“大夏王朝是三千年前开始的,这意思是已经两三千年没与仙界联系了?” 玄天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三千年以来,没有任何仙界下凡的记载,只有记载几人横渡虚空,自己飞入太虚,前往三十三天寻找去仙界的道路。” “什么?自己飞升!”张闲惊住了,“谁人如此厉害,可以横渡虚空?” 玄天王说道:“修为突破天人三重,达至天人第四重,也就是天神境,便可以横渡虚空,九州的历史上,一共有三人。” “第一人是阁山派的祖师,上清灵宝真人,名曰李邱,也就是上清府李氏仙族的先祖,大约在两千年前,他是第一位离开凡界,自己横渡虚空去寻找道路的人。” “第二人是释迦摩罗,大约在一千年前,也就是九州大乘佛法的祖师爷。” “第三人距离现在最近,大约三百年前,就是前朝开国的乾武帝的父亲,周太师,名曰周文仲,谥号乾文帝。” “当然了,除了这三人,或许还有别的人物,不在记载之内,或是九州之外,至于他们横渡虚空的结果,这也无人知晓,或许抵达了仙界,也或许死在了途中。” “不过这些人物之中,最有希望抵达仙界的是周太师,因为他找到了遗失已久的三清界碑,仙者,你可知晓三清界碑的传说?” “嗯,这我知道。”张闲点了点头,却是忍不住惊讶,阁山祖师爷和释迦摩罗飞升了,这倒不意外,但前朝的周太师,居然也飞升了,而且找到了三清界碑! 玄天王接着说道:“分封之初,天庭降下界碑,落在太虚之顶,代表此界归属天庭治下的三十三天,界碑也是与天庭维系沟通的媒介,谁得界碑,谁就是这一天的天主。” “第一任天主就是太虚子,他在界碑前静悟一甲子,修成大道,仙界降下使者接引,飞升了天庭,留下三清正宗传承,后世仙道供奉他为三清仙祖。” “封国期间,仙族为了争夺天主之位,争斗不休,战祸不止,最后大夏朝统一了九州,但界碑却遗失了,也与天庭失去了联系。” “后世传闻得到界碑,便能参透三清玄妙,像三清祖师一样飞升仙界天庭,周太师就是得到了界碑,参透了玄妙,横渡虚空而去。” “不过此事也只是后来传闻,界碑一直没有公之于世,直到大乾末年,又传闻乾仙帝找到了先祖周太师留下的传承。” “然而乾仙帝死了,如今天门重现,不知乾仙帝牵系的因果,是否能带出界碑。” 听到这里,张闲恍然大悟,难怪各方推测天门牵系着界碑的下落,原来是因为周太师留下的传承。 而这界碑,居然是沟通天庭的媒介,相当于是天庭发下的关防印信,谁得界碑,谁就是天庭任命的仙官,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位列仙班,名入仙曹,难怪方仙各派都关心此事。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乾仙帝得了界碑,那乾仙帝岂不就是这一界的天主?天门岂不就是真成了通天之门? 此事应该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吧,否则乾仙帝有天庭的扶持,不可能会落败。 他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前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秘闻,甚至连上古封国和昆仑教的秘密也知道?” “啧啧……”玄天王低笑了一声,语气多了几分沧桑,说道: “仙者,你既然得到昆仑教法,又机缘巧合来到这里,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告诉你也无妨。” “吾乃是古曲国的族裔,这神殿四壁篆刻的文字,就是记载的上古事迹,至于其它秘闻,活久了,自然就知道得多。” “呃……古曲国不是被灭了么,怎会还有族裔遗留?”张闲大感惊奇,三百里封地都被沉入了地底,不可能还有幸存者。 更何况是玄天王是一条蛇妖,自称古曲国的族裔,难道古曲国是一群妖族? 并且这是几千年前的事儿了,就算是天神有十甲子的寿命,也已经老死好几代了,然而一直延续至今,繁衍族裔,怎么也得是一族人,但玄天王似乎只是孤身一人,不对,应该说是孤身一妖,不可能是繁衍。 “仙者,你的修为太低,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 玄天王没有回答张闲的问话,而是说道:“既然学了昆仑教法,我们就是教友了,作为教友,吾应该为你讲解昆仑教的教义,引导你走向正轨。” “这……” 张闲迟疑了一下,这意思是要向他传教,但这昆仑教,供奉的是饕餮凶神,教主堕落入魔,被天庭打灭,他怎么看都觉得像个邪教。 他这是被邪教看中了? 虽然玄天王说这是成王败寇的一面之词,但玄天王的言论,何尝不是一面之词,根本不可信。 并且这玄天王的年龄,似乎不止活了三百年,这不符合寿命的规律,定然是用了其它手段续命延寿。 据他所知,《阴阳秘录》就记载了很多续命延寿之法,但都是歪门邪道之术,难道玄天王想利用他续命延寿? 他看过很多书里都有记载,妖物吃人喝血,增添寿命等等,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玄天王的道行深不可测,他能对玄天王有效的招式,恐怕只有化龙印的第四式,活跃在渊,以灵性对抗。 不过此术太过危险,一旦灵性受损,他也会跌落为凡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不想与玄天王翻脸。 “前辈,学习昆仑教义,不知需要多久,我这一趟出来许久了,修行有感,还想尽快回去闭关。” 他平复着心绪,询问时间,想要找机会脱身。 “啧啧!”玄天王低笑了一声,说道:“学习教义,这就要看你的悟性了,你若要闭关,可以在这神殿里闭关,不必急着回去。” “呃……”张闲有些皱眉,这意思是要软禁他,根本不想放他走。 就在这时,玄天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说道:“仙者,有人来找你了。” 玄天王目光一凝,虚空变化,犹如水面的倒影,浮现出一幕景象,一道流光划过天空,落在古木参天的大树上。 只见一道姑身着素衣,背负剑匣,至虚至无的气质,宛若秋水化神,寒玉为骨,风华清净,不沾人间凡尘。 “嗯?这是……” 张闲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心绪轻颤,莫名的惆怅涌上心头,上清府前来追他的人,竟然这是师尊李玄玉! 几年不见,岁月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还是犹如当年的初见模样,不过他这几年,却是变化巨大。 原本他还计划着,抱丹入道后就去上清府,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修为越高,经历得越多,眼界也越开阔,越明白自己的渺小,或许他要修成先天上层,才能不这样躲躲藏藏。 然而此时此刻,张闲不知道,水鬼河边,他与李广陵斗法的地面,残留着李广陵的血迹。 只见虚空扭曲,一位道姑凭空而现,清绝出尘,风姿傲然,容颜近乎于妖,望着师姐远去的方向,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这除了秦子韵还有谁。 为了避开师姐的知觉,秦子韵只得绕道而行,远远的跟着,此刻察觉师姐的气场收敛了,秦子韵才现身出来,师姐显然是发现了目标,正在缩小范围,集中注意力搜寻。 “不能让师姐找到这小混账。” 秦子韵手捏印决,闭目凝神,集中念头感应五藏寄鬼,但过了好一会儿,秦子韵睁开眼,却是泛起一丝疑惑。 “奇怪了,这小混账怎么消失不见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阴阳无极双修洞 奇怪了,这小混账怎么消失不见了?” 秦子韵心里疑惑,虽然五藏寄鬼被张闲转移在了巫偶草人上,存放在乾坤瓶里,虚空有阻隔,但这阻隔也是相对的。 念头越强,穿透虚空就越深,以秦子韵的道行,在不惊动张闲的情况,可以大概感应到具体方位,所以张闲的行踪,一直在秦子韵的知觉之内。 可是刚才还有感应,这会儿就彻底失去了感知。 “难道是师姐追去了,被这小混账发现了,然后用什么手段遮蔽了气机?” 秦子韵推测着,却又秀眉微蹙:“这小混账的手段,怎会如此厉害,居然能把气机彻底遮蔽?” 要知道以她现在的修为,只差半步先天圆满,还修成了金仙,念力强横至极,竟然一点感应也找不到,这太反常了。 并且这里是六妖禁地之一,倒是让她想起一事。 沐前辈曾提过关于此地的一些秘闻,这里的玄天王,乃是昆仑教的传承者,也是五大天修之一。 昆仑教乃是上古七教之首,被其余六教联手剿灭,而五大天修,是指五位天人境。 这五位存在,不是一般的天人,而是得了上古教法的古修天人,他们超然物上,通过特殊方法续命延寿,一直存活了很多年,道行修为深不可测。 这五人的行事也非常神秘,不为世人所知,或是乔装化名惊鸿一现,或是身外化身搅动天下,或是一缕灵性转世人间,无人知晓他们的真实来历,甚至无人见过他们的真身。 玄天王,三百年前出现,先是位居十三妖之一,后又位列六妖王之一,但这只是玄天王的诸多身份之一。 沐前辈向她们提起五大天修的事儿,因为沐前辈就是其中之一,“沐道真”这就是一个乔装化名,活死人术就是古仙教的练法。 不过沐前辈只是随口一提,并未细说,只说她们若是修成天人,活得久了,迟早会遇到这些存在。 “莫非在这禁地之中,遇上了玄天王?或是遇上了别的什么怪事?” 秦子韵自言自语的推测着,如果真的遇上了,这就麻烦了,这小混账不走别的地方,偏偏走这禁地作甚。 这些禁地,之所以被称为禁地,正是因为经常发生一些不测之事,大家都避讳,渐渐的就成了禁地。 “罢了,先找到这小混账,反正这小混账也不知道我就是小韵。” 秦子韵一步踏出,凌空虚度,人影掠过天际,往张闲失踪的方向去了,也顾不上被师姐发现。 古木参天的山林里,李玄玉闭目凝神,仔细的搜寻完了方圆十里,却没找到任何一丝异样的波动,也不由得疑惑。 “奇怪了,难道此人凭空消失了?或是一直静止不动?” 李玄玉再次展开气机,虚空电场共鸣,天地通电,一瞬辐射方圆几十里,监视着任何一丝异动。 不过李玄玉的直觉,似乎也觉得了反常,莫名的感觉有人在暗处窥视,但却找不出是哪里来的窥视,她心里忍不住提高了警惕,也想起了沐前辈曾提起过,这里住的玄天王,乃是五大天修之一。 “莫非玄天王还住在这里?” 李玄玉猜测着,这些超然物上的存在,一般都行踪不定,就像沐前辈,虽然住在太虚之顶,但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 这里虽然是玄天王的住地,但谁知道玄天王的行踪在哪。 然而就在这时,只觉得一股波动闯荡,李玄玉立刻捕捉到了,却是眼眸一挑,知道了是师妹秦子韵。 “师妹果然跟来了。” 李玄玉先前就疑惑,以这师妹的性子,怎么没跟她一起作对,原来一直暗中跟着,这会儿才现身。 不过一直暗中跟着,为何会突然现身,这师妹的行为也有点反常,不知在算计什么。 李玄玉的心念一动,一道念头穿梭虚空,施术于几十里外,真言传信询问:“师妹,你来作甚?” 秦子韵在天空掠过,听到师姐的传话,绝美的嘴角泛起一抹娇俏轻笑,一念锁定了李玄玉,不咸不淡的传音搭话: “师姐追查凶手,遇到麻烦了,我来助师姐一臂之力,师姐你不领情么?” “哼!”李玄玉冷哼了一声,秦子韵跟她斗了这么多年,她太解了这个师妹了,说道:“你不添乱就够了,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帮忙。” “哼!”秦子韵也冷哼了一声,就听不惯师姐这语气,从小到大就觉得她只会添乱,幽怨的语调说道:“我真心来帮师姐,但师姐你这话,好让人家心寒哦。” 李玄玉语气一正,说道:“师妹,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就算你与大长老这一派有仇,但不要添乱,让我先查清来龙去脉。” 李茹忻和李广陵都是大长老这一派的人,秦子韵心里有仇,但此事牵扯着司天监,以及盗墓的事儿,李玄玉觉得事情不是表面这么简单,而秦子韵跟来,看着大长老这一派死人,必然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咯咯!”秦子韵嬉笑了一声,语气却带了一丝杀机,说道: “师姐你不提醒我有仇,我还差点忘了,如今我修行有成,正想着如何找上清府的麻烦,这次倒是个好机会。” “上清府的妖魔鬼怪不灭,我心念难通,唯有除掉这群披着人皮的阴鬼,我才能安心,这也算是为李氏仙族引回正轨,解脱这些阴鬼的残害。” 李玄玉闻言,只得叹了叹气,没有再搭话,这场风波,终究是不能避免。 “师姐,怎么不说话了,我这次可是真心来帮忙。”秦子韵收敛了杀机,说道:“我们联手施展阴阳无极洞,先找到此人吧。” 李玄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罢了,先找出此人。” 说话间,李玄玉抬手一挥,虚空扭曲盘旋,化为一个逆转的漩涡。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秦子韵心有所感,也抬手一挥,虚空化为一个顺转的漩涡,顺转吞纳,虚空塌陷,连光线也被陷入其中,变成一个黑洞,秦子韵一步踏入其中,穿梭空间,与李玄玉施出的漩涡相连。 只见漩涡扭转,虚空吐出,连光线也一起吐出,变成白洞,秦子韵的身影走出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跨越几十里的距离。 “师姐,我们从小双修,多年没有一起联手,师姐还是这般有默契。” 秦子韵淡淡的语气,一脸的饶有兴趣,似乎不管什么话,都像是不咸不淡。 李玄玉没再多言,懒得跟秦子韵斗嘴,只是转过身去,背对秦子韵,抬手执印决,一道玄妙的念头法力展开。 秦子韵撇了撇嘴,也没说话了,此地有古怪,先找到那个小混账,转身与李玄玉背对背,手结印决,也是一道玄妙的念头法力展开。 只见两道法力相合,一正一反,一阴一阳,相辅相成,相互共鸣,力量一瞬增强了数倍,以两女为中心,气场辐射方圆一百多里,虚空变化,阴阳二气运转。 顺着气场的转动,光线被扭曲,陷入虚空为暗,又从虚空吐出为明,一暗一明之间变化,化为一个巨大的太极,太极轮转,犹如过滤阴阳两界的每一缕虚空。 天空,地面,地底,凡是阴阳两界之内,皆逃不过两女的搜寻。 此术名曰阴阳无极术,乃是上清大洞经里记载的双修之术,需要两人一阴一阳,才能催动到极致,通常是男女两修,心意相通,方能配合默契。 不过李玄玉与秦子韵从小就在一起,虽然性格不合,一直争个不休,但最了解彼此的人,往往就是彼此的对手,两女心意默契,多年没有一起联手,却丝毫没有生疏。 神殿里,张闲看着虚空影像的这一幕,不仅是师尊李玄玉来了,连师尊的师妹秦子韵也来了,他竭力收敛心绪,以防被玄天王的他心通察觉。 玄天王见到两女合力搜寻阴阳两界,目光一凝,虚空影像散去了,没有再窥视,冷幽的蛇瞳却是泛起一抹兴趣。 “啧啧!”玄天王低笑了一声,却自言自语的说道:“沐道真的传人,来得真巧,莫非是因果已至?” 随即,玄天王转头看向了张闲,问道:“仙者,你认识这两人?” 张闲回过神来,也是疑心大起,玄天王所言,师尊和秦子韵怎么成了沐道真的传人?还有什么真巧?什么因果? 不过玄天王的问话,显然又在试探他,他刚才看到师尊李玄玉,虽然尽量平复心念,但本能的心绪太大,还是被察觉了,他只得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确实认识,这是上清府李证一的女儿,名曰李玄玉,另一个是上清府的叛徒,名曰秦子韵,她与李玄玉是表姐妹,她们两都是修习天人道法,道行极为厉害。” “李玄玉应该是来追查我的,但不知道秦子韵怎么也跟在一起。” 他故意坦言,语气里有几分忌惮,想要误导玄天王,让玄天王以为是忌惮被追查,因此心绪波动。 玄天王的蛇瞳带着一丝笑意,谁也不知道玄天王在想什么,说道:“仙者,你不必忧虑,她们找到这神殿,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学习教义。” “对了,作为本教的前辈,吾该送你一个见面礼。” 玄天王目光一凝,黑暗阴影之中,飞出一块圆形玉璧,玉璧的质地白皙,温柔通透,篆刻六只饕餮纹,盘绕在玉璧上,形成一个圆轮,充满了古老神秘的气息。 不知为何,见到这玉璧的一瞬间,他心神一跳,识海里的化龙图录浮现,一个莫名的念头闪过,似乎认识这玉璧,好像是叫……大运符? 第二百六十六章 饕餮龙纹乃天运 奇怪了,我怎会认识这玉璧?我怎么知道这玉璧叫大运符?’ 张闲心里奇怪,他分明没见过这玉璧,却莫名的认识,见到这玉璧时,烙印在识海里的化龙图录,居然也有一丝反应,难道这玉璧与化龙术有联系? 并且认出了这玉璧,他心里也立刻明悟,这玉璧上的六只饕餮纹,正是象征易理乾卦的六龙。 易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他的心绪被引动,完全是不由自已,没能骗过玄天王的他心通。 玄天王冷幽的蛇瞳,闪过一丝兴趣,问道:“仙者,你又心动了,认识这玉符?” “呃……”张闲反应力,玄天王的他心通实在太厉害了,稍有一点心绪波动就被察觉了,他只得把水搅浑,让玄天王难辨真假,随口说道: “确实见过,就是在我见到神棺葬龙图的山洞里,也供奉着一块这样的玉璧,但只是一块普通玉石雕刻而成,被我一失手就打碎了。” “对了,这饕餮纹的玉璧,不知是何物?是避邪之物么?” 他好奇的询问,却是转移话题,饕餮虽是凶兽,却也作为威严避邪之物,上古时期很常见饕餮纹,并且饕餮纹一般会以云雷纹衬托,这大运符的玉璧,底纹也是云雷。 玄天王说道:“这玉璧是一块平安符,名曰六龙大运符,你贴身佩戴,可以保你运程平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念头一动,玉璧飞到了张闲面前,张闲只得伸手接着,玉璧一入手,温润祥和,他心念共鸣也更加强烈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之感。 “前辈,饕餮是凶兽,为何可以保平安?” 他忍不住好奇的询问,其实这也是他一直的疑惑,从一些古物件就能看出,饕餮纹在上古时期非常流行,包括祭天祈福的鼎器、玉器、雕刻等等,非常多的云雷饕餮纹,但饕餮却是凶兽,不符合祈福的祥和之意。 “仙者,你忘了吾先前说的话么?” 玄天王的目光一转,看向了神殿中间祭坛的饕餮纹大鼎,以及上方的葬神棺图。 “饕餮之龙,不是凶兽凶神,而是昆仑玉京最至高无上的仙王,也是我们昆仑教的教主。” “祂就是真龙,祂就是天道大运的化身,天地乾坤的芸芸众生,朝拜他的图腾,这不是很正常么?” “然而天庭各界,上古六教,为了窥视祂的神权,诋毁祂堕入魔道,象征他的图腾也被诬蔑成了凶兽。” 听到这里,张闲不由得一愣,仔细想想,这话还真有道理,如果真是凶恶的象征,大家不可能一起崇拜,难道这位教主真是好人?但那些天帝仙王们,为何要群起而攻之? 不过以他看来,这就是神仙的改朝换代,纵观历朝历代的帝王,但凡是亡国之君,绝对没几个是好人,玄天王不可信,这昆仑教必然是个邪教。 或者说昆仑教不是邪魔,而是玄天王这这一支堕入了魔道,把他软禁在这神殿,必然用心不良。 “仙者,你心里的疑惑,教义会给你答案,好生在此休息,吾明日就引导你修习教义。” 话完,玄天王的蛇身摆动,游入了黑暗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神殿里安静下来,只留下张闲一人。 张闲不动神色,心念也不敢有太大的波动,仔细的看着手里玉璧,心里莫名笃定,此物一定与化龙术有关系,但他实在猜不透玄天王是什么意思。 ‘只能跟玄天王虚与委‘蛇’了。’ 他心思平静的思绪,尽量的小心翼翼,不敢违逆了玄天王的意思,这玉符上系着一根金丝绳,戴在了脖子上,收入衣襟的内层。 他再次打量神殿的四周,全是石壁,并且这些石头不是普通石头,而是一种玉质的晶石,气场密闭,完全隔绝了阴阳虚空,浑然天成,毫无缝隙,他略微感应了一下,气场就像金刚一样坚固,即便他施展以身化剑也不能遁出。 也不知玄天王是如何进出,但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应该是玄天王从外面导入了。 找不到破绽出路,他只得平心静气的坐下,可是一想到外面有师尊李玄玉和秦子韵在找他,他心里又忍不住叹气,这神殿隔绝阴阳,必然找不到他。 不过思绪至此,他倒是想到一个法子,若能里应外合,或许可以破开这里的气场。 他身上的五藏寄鬼,转移到了巫偶上,存放在乾坤瓶里,此术乃是小韵的阳神念头所化,寄生夺舍,身临其境,玄妙不凡。 只要他把五藏寄鬼移回自身,然后在修练的时候,一不小心撼动这里的气场,无须破开,只要能撼动一点点,小韵就应该能感应到他的处境,或许能来救他。 并且小韵也是妖修,而玄天王是一方妖王,小韵必然认识玄天王,也应该了解玄天王的道行,可以设法就他。 可是一想到这里,他又有些顾虑,虽然小韵是妖,一直捉弄他,但也没有害他,反而指点他修行,还多次相助他,这玄天王的道行深不可测,若是牵累了小韵,他心里有愧。 不过又一想,以小韵的心思聪慧,不至于轻易涉险,而小韵一直没有显现真身,这次应该不会出现真身,只要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 他心里有了决定,平心静气的坐下,故作打坐入静的模样,但在入静修练之前,先吃点东西。 为了不被玄天王发现,他拿出了葫芦,喝了两口米酒。 然后,他拿出了乾坤瓶,假装从瓶里倒出辟谷丹,直接对嘴里倒,念力控制着法术,把装着巫偶的箱子倒入了嘴里,体内修为运行,乾坤吞纳,直接把箱子吞入了肚子里。 体内的虚空之力搅动,压碎箱子,巫偶草人飞出来,念头集中在体内,直接在体内施术,解开五藏寄鬼,五道鬼念运行,转入五脏之中,与脏气融合,寄生入体。 随即,催动体内真火,炼化了箱子和草人,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他收起了葫芦和瓶子,就像吃了丹药酒水,开始运转内功,入静修练,他没有急着撼动这里气场,这意图太明显了,他准备等到明天早晨,以晨练为由,以防玄天王怀疑他。 山林里,李玄玉和秦子韵施展阴阳无极洞,搜寻了方圆一百多里的每一寸阴阳两界,甚至连地底几丈之深,只要是阴阳二气能达至的地方,全部都搜了一遍,倒是发现了一些小妖,但却没找到任何线索。 此刻,天色已晚,快要傍晚入夜了,搜寻无果,只得停下来。 “奇怪了,此人怎会凭空消失?”李玄玉疑惑不解,目光看向了秦子韵。 “……”秦子韵默然不语,难得了没跟师姐抬杠,心里已经肯定,这小混账的踪迹全无,连阴阳无极洞都搜寻不到,一定是玄天王所为,这可麻烦了。 “师妹,你有事隐瞒?” 李玄玉质疑了一声,一眼就看出秦子韵的反常,她太了解这个这师妹了,平时都是不咸不淡的,一旦不跟她抬杠了,必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秦子韵只是淡然轻笑:“师姐,我隐瞒你的事儿还少么,就算我说了,师姐你信么?” “……”这次是李玄玉默认不语了,秦子韵隐瞒的事儿确实太多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以辨认,当然不可全信。 见师姐的沉默,秦子韵倒是乐得开心,故意带着笑意的语调,说道:“师姐,如果我告诉你,这武释天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徒弟,你会信么?” “逍遥……”李玄玉闻言,不由得秀眉一挑,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一点涟漪,她先前就推测此人会羽化逍遥决和天王降雷令,难道真是这徒弟? 几年不见,这徒弟的修为怎会如此厉害?但这徒弟怎会在九曲山? 李玄玉质疑的看着秦子韵,这师妹会如此简单的告诉她,还是故意扰乱她的心绪? “师姐你还不信啊。”面对李玄玉的质疑,秦子韵无奈的叹了叹气,不咸不淡的说道:“我真是冤枉啊,每次都被师姐误解,连我说真话也不相信。” 话完,秦子韵抬手一挥,手结印决,继续说道: “这小混账应该是遇上了玄天王,玄天王是昆仑教的传人,昆仑教乃是六教公敌,落入它手里,凶多吉少,我们一起施术,把玄真道宫里的一个天工派摄来,玄天王的驻地应该在地脉之下,天工派的堪舆之术,可以帮我们搜寻地脉。” “天工派?”李玄玉疑惑了一下。 为了追查凶手,李玄玉还没来得及询问细节,不知道孟江琳的事儿,不过李玄玉也没多问,手执印决,与秦子韵再施阴阳无极大洞术。 秦子韵早就知道孟家的事儿,为了追查乾帝陵墓,以阳神潜入孟家,把孟家的底子都查了一遍,顺便在孟江琳身上留了五藏寄鬼,监视孟家的秘密。 此时,玄真道宫已经平息了下来,玄真子的阴神还在等候,而后院的小院里,傍晚时辰,夕阳西下,孟江琳也在打坐入静了。 突然一道强横的念头,穿梭道宫的阴阳气场,孟江琳立刻察觉,但根本来不及反应,虚空之力笼罩,一个漩涡黑洞浮现,瞬即摄走了孟江琳,消失不见。 “是什么人?” 玄真子的反应极快,阴神掠过,出现在小院里,但已是空空如也,玄真子大惊,这是天人高手施展的乾坤大挪移么,竟然直接从道宫里把人带走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再施玄通搜地脉 山林里,虚空扭曲变化,一股漩涡逆转,强烈的光芒透出,犹如从虚空深处破出的一个白洞,瞬即出现一个人影,正是孟江琳。 孟江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虚空急速转变,转眼已在山林之中,孟江琳连忙看了一眼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 又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以及远处的山势地形,立刻推算出了位置,她此刻竟然在九曲山几十里之外的妖修地界。 “这是仙家玄通乾坤大挪移!” 孟江琳惊疑不定,只有天人之境,才能一瞬间挪移这么远。 “不知是哪位前辈,还请现身一见?”孟江琳大喊了一声,再次环视四周,但还是什么也没看见。 十丈高的参天古树上,茂密的枝叶遮蔽,李玄玉和秦子韵居高临下,气机虚无,清静无波,看着下方的孟江琳,孟江琳却全然没发现上方有人。 然而见到了孟江琳,李玄玉也略微诧异,被秦子韵摄来的这女子,年纪轻轻,天赋不凡,已有抱丹上层的修为,并且也是练髓换血入道,难道是秦子韵暗中点化的? “江琳妹儿,上来说话吧。”秦子韵说话了,婉柔的语调,就像一个邻家姐姐,让人心里莫名平静。 “嗯?” 孟江琳错愕了一下,循声望去,这才看见秦子韵,第一眼感觉就是惊艳,这个大姐姐好温柔,气宇清绝,风骨傲然,心里莫名崇拜,或许这就是她一直向往的仙道,不知不觉看得入神了。 “哼!”这时,一个冷哼的音节传来,犹如雷霆炸开,雷音一瞬粉碎杂念,破了秦子韵的媚魔音。 孟江琳心神一惊,恍然回过神来,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在另一边的树梢还有一人,俨然就是李玄玉,至虚至无的清净,仙气飘渺,超然无尘。 “这是上清府的那位李玄玉!”孟江琳认出了李玄玉,先前在玄真道宫现身。 “师姐,你这样喜欢抢风头,可不符合清净无为的心境。” 秦子韵不乐意的撇了一句,本想迷惑一下孟江琳,去除孟江琳的戒心,办事也更顺利,却被李玄玉的雷音破除了。 “旁门左道之术,扰人心神,非正道所为。” 李玄玉清冷的语气,抬手一挥,一道无形之力掠过,托起孟江琳飞上了树顶,孟江琳赶紧站稳了脚步,但听着两女的对话,心里疑惑,还不知道刚才被施术了。 以秦子韵和李玄玉如今的道行,只差半步先天圆满,已是站在仙道最上层的存在,抱丹境在她们面前,自然是相差悬殊。 李玄玉没有多言,一如既往的清冷,手指印决行了一个礼节,说道:“上清府,清尘子,李玄玉。” “哎……”秦子韵却是叹了叹气,不咸不淡的说道:“师姐,你这样冷冰冰的,不通人情世故,怎么请人家帮忙呢?” 随即语气一转,倒没有行礼什么的,只是嘴角泛起一抹婉柔的微笑,对孟江琳说道:“江琳妹儿,叫我秦姐姐就可以了。” “哦!” 孟江琳有些受宠若惊,以她的相术,当然看出这两位前辈惊若天人,而且还知道她的真名?她连忙行礼,小心的说道: “晚辈天工派,孟江琳,拜见李前辈,拜见秦……秦姐姐。” 孟江琳的语气顿了一下,本想称呼秦前辈,还是称呼了一声姐姐,而称呼姐姐,显得平易近人,下意识的亲近秦子韵,对李玄玉却是敬畏,心里有点害怕。 秦子韵淡然一笑,还不忘憋了一眼李玄玉,李玄玉默然无言,依然是古井无波的清冷,秦子韵的眼神一转,故意说道: “江琳妹儿,你那个师公武释天,他是我的徒弟,对面这冷着脸的李玄玉,是我徒弟的未婚妻,我们正在找他。” “啊?师公的师父和未婚妻?这……” 这话一出,孟江琳当即惊讶出声来了,愣是惊了呆,一脸愣然的看着秦子韵和李玄玉。 这两位天人一般绝代风华的前辈,并且以相术来看,这两位前辈还是血缘姐妹,但一位是师公的师父,另一位居然是师公的未婚妻! 李玄玉闻言,即便平时习惯了这师妹的言语,但这次过分了,眼眸闪过一丝怒意。 “哎呦,师姐你动怒了?” 秦子韵得逞的笑了,不过正事要紧,也不抬杠了,但李玄玉却是疑惑的看向了孟江琳,语气缓和了几分,询问道: “江琳姑娘,逍遥子怎么是你师公?” “逍遥子……是谁?”孟江琳有些茫然,仙长师公的真名叫逍遥子? 秦子韵搭话了,说道:“那小混账遇上天工派的人,贪图天工派的传承,于是在天工派记了名,而江琳妹儿的爷爷,看出了那小混账的气运不凡,一来为孟家的将来多留一条后路,二来是让江琳妹儿也跟着那小混账记名,接引一份气运。” “原来如此。” 李玄玉点了点头,这徒弟离家出走,本就是出来求仙问道的,遇到天工派就起了求学之心,这也很正常。 然而孟江琳听了这话,却是错愕了看向秦子韵,这位突然出现的高人前辈,怎会知道这么多,甚至连她爷爷的算计也知道。 孟掌墨表面是想为孟家多一条后乱,但暗中却是接引运势,为孟江琳提升命格。 秦子韵说道:“江琳妹儿,你不必怀疑,其实我们也有一份因果。” “太虚山,沐前辈的活死人墓,就是你家的祖上修建,后来天工派遭劫,被乾帝密令绞杀,也是沐前辈救下你们家,你们家在洛山郡落户隐居,也是沐前辈的指引。” 听到这里,孟江琳精通因果运数,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沐前辈的安排,但这些事儿是孟家的秘密,这位秦前辈怎么知道? 李玄玉也是质疑的看了一眼秦子韵,沐前辈并未提起这些事儿,秦子韵又在暗地里做了什么? 孟江琳好奇的询问:“秦……姐姐,请问你与沐前辈是什么关系?” “我们也是得了沐前辈的点化指引,我早在暗中观察你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秦子韵一边说着,一边白了一眼师姐,若不是师姐破了她的媚魔音,直接迷惑了这丫头的心神,也不必这么麻烦的取得信任。 语气一转,又说道:“江琳妹儿,你师公被这里的妖怪抓走了,我们推测这妖怪的洞府,藏在地底很深的地脉之下,你精通堪舆之术,帮我搜寻一番。” “这……” 孟江琳迟疑了,对方有事相求,她心生警惕,念头转得飞快,这个突然冒出的秦姐姐,就算说得再对,她也不会全信。 并且仙长师公杀了上清府的人,李玄玉前辈是上清府的人,前来追查师公,肯定没有好事。 至于这位秦姐姐,居然对她的底细了如指掌,还知道武释天就是师公,万一是骗她的,这岂不是害了师公。 见孟江琳的迟疑,秦子韵秀眉微蹙,只得怪师姐,师姐的行事作风,就是这样不会变通,也不想想,她们突然冒出来,对方不怀疑才是怪事。 李玄玉没有理会秦子韵的幽怨,冷淡的语气说道:“师妹,你的断尘法剑呢?” “对了,断尘法剑!” 秦子韵反应过来,解开了身后的剑袋,念头一动,断尘法剑飞出,一瞬抵达孟江琳的面前。 “江琳妹儿……” 秦子韵话刚开口,却被李玄玉一声轻咳打断了,一直古井无波的清冷,难得的展颜一笑,犹如冰雪消融,百花绽放,说道: “江琳姑娘,你该见过逍遥的佩剑,这两剑是一对定情信物,这位秦姐姐才是逍遥的未婚妻,我是逍遥的师尊。” 孟江琳跟着张闲那么久,当然熟悉张闲平时的用剑,仔细一看,果真是一对,剑的纹理篆刻相互对应,这是常见的阴阳双剑,一阴一阳,也常用着两人亲密的信物,寓意成双成对。 “秦姐姐,原来你是师公的未婚妻!”孟江琳恍然大悟。 “呃……” 秦子韵闻言,不由得眼眸一挑,冷冷的看向师姐,李玄玉只是淡然一笑,秦子韵见了,顿时心里堵得慌,秦子韵是邪派,心气不通,一股杀机大起。 抬手一扬,断尘法剑一转,一瞬横空掠过,强横的剑气撕裂虚空,在空中留下一条黑色的裂痕,一剑破碎了虚空,直指李玄玉。 李玄玉却不躲不避,也不接招,只是看着这师妹,整天都给她添堵,倒是难得见到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断尘法剑一瞬停住,秦子韵差点气得跺脚。 “哼!师姐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会借花献佛。” 秦子韵恨恨的冷哼,收敛着心气,手里一召,断尘法剑“呛”的一声回鞘了,破了她的媚魔音,却拿她的剑做好人,还想让这小混账占便宜,秦子韵只得冷冷的撇了一句: “师姐不愧是师姐啊,也会这么损人,师妹我倒是受教了。” 李玄玉没有搭理秦子韵,对孟江琳说道:“江琳姑娘,我与师妹合力施法,你以堪舆之术引导,一起搜寻地脉之下。” 话落音,李玄玉手结印决,秦子韵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起配合,再次施展阴阳无极大洞术,强横的法力加持在孟江琳身上。 “哦。” 孟江琳连忙应了一声,只觉得无比浩大的法力,仿佛要打碎虚空飞升超脱一般,虽然心里好奇这两位前辈的关系,针锋相对,暗暗较劲,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师公。 闭目凝神,集中念头,施展堪舆术,一道玄妙的气机展开,透入大地气场,一缕一缕的理清地脉之气,顺着地脉之气层层深入,在浩大的法力之下,一直抵达地底数百丈,一寸寸的搜寻大地。 第二百六十八章 亘古大地昆仑天 天色入夜,这妖修的深山老林,本该是妖物活动的时间,但今晚却是一片宁静,妖物的知觉敏锐,感受到气机的变化不安,全都蛰伏不敢出。 李玄玉三人一直搜寻到了半夜了,把地底数百丈都搜了个遍,依然没找出任何异样。 李玄玉和秦子韵的根基深厚,法力源源不绝,全然不觉疲惫,孟江琳只这引导法力,却已经坚持不住了。 心神疲惫,念头不能集中,只得停了下来。 “奇怪了,怎么还是没找到?”李玄玉秀眉微蹙,越发觉得此地古怪。 秦子韵发现了疑点,搜寻的时候,顺着地气层层深入,但一直没个底,她问道:“江琳妹儿,这里的地脉,为何如此之深?” 孟江琳也觉得奇怪,说道:“这里的地脉格局,似乎是一个沉沙地。” “沉沙地?”秦子韵略微惊讶,她潜入孟家,顺便也看了孟家的书籍,对风水堪舆都有一些了解,知道沉沙地是什么:“莫非上古天罚是真的?” “上古天罚与沉沙地有什么关系?” 李玄玉闻言,想到了上清府的书籍记载,相传上古时期,九曲山这一带是古曲国的封地,因为祭祀邪神,堕入魔道,被天庭降下天罚,整个古曲仙族被沉入大地之下,彻底消亡,不留任何痕迹。 不过沉沙之地,这是堪舆的术语,孟江琳说道:“沉沙地就是地气下沉,地脉碎裂,地面像沙子一样下陷,所以深不见底。” “沉地术!” 李玄玉心有明悟,这是仙家三十六玄通憾山震地的其中一式,属于五行仙术的土术。 五行仙术的直接杀伤力不明显,不适合打架斗法,所以修习者较少,不过这些仙术,乃是运用自然之力,一旦修为大成之后,威力巨大,破坏力极强。 如此看来,上古记载的天罚,确有其事,上古大神的玄通仙术,翻江倒海,憾山震地,实在厉害无比。 李玄玉看了一眼夜空,说道:“此刻已经夜深,暂且休息,明天在想办法,如果玄天王在这里,必然也知晓我们,看它如何反应。” 说话间,李玄玉手执剑诀,虚空画符,布置了一个阵法,以防妖物扰乱。 秦子韵也没别的办法了,只得抬手一挥,道袍的衣袖抖动,正是袖里乾坤玄通,一条锦布从衣袖里飞出,犹如一条长虹横空,穿过树枝之间,搭起两个吊床。 “江琳妹儿,我们休息吧。” 秦子韵说着,一步轻跃,躺在锦布上,静心入睡了。 “哦。”孟江琳应了一声,此刻心神疲惫,头昏脑胀,念头涣散,也想睡觉休息,小心踏上锦布,就这样躺着,却又好奇的看着李玄玉,心里还想着,秦姐姐不给李前辈也搭一个吊床么? 李玄玉向孟江琳略微点头,示意静心休息,随即就坐在树上,打坐入静了。 孟江琳闭上眼,心里按耐不住好奇,这两位前辈的关系很奇怪,针锋相对,却又修练一起配合的玄通,都说自己是师公的师父,对方是师公的未婚妻,也不知那个才是真的。 不过此刻心神疲惫,也顾不上多想,静心休息了。 神殿里,张闲此刻也在静心打坐休息,只知道师尊李玄玉和秦子韵在找他,但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了,更不知连孟江琳也来了。 不知不觉的时间过去,张闲体内经络的阴阳二气运行一个周天,回归一天之初的起点,自然而然的睁开眼醒来,已经是早晨了。 一跃起身,不动神色的开始了晨练。 他先小跑了一会儿,这神殿高越十丈,宽越一百张,成四方形,他沿着四边来回转圈的跑,一边活动浑身筋骨,一边观察着玄天王的动静,心里思量着计划。 他一直跑了小半个时辰,并且没发现玄天王,但他心里明白,玄天王一定在暗中窥视他,黑暗之术最擅隐藏,难以被发现。 他停下跑步,开始练拳,一步迈开,身形下沉,起手太极式,抱元归一,精气神三花聚顶,五脏六腑五气朝元,心意无极,返归静虚,放空一切念头,一瞬进入了混沌无极的意境。 随即,呼吸吐纳,识海里一念乍起,雷霆炸开,阴阳交泰,混沌无极生太极,电弧沿着神经脉络,一瞬点燃全身,心脉勃发,五雷正法炸开,一身修为提崔到巅峰。 “啊!!!” 一声雷音闷喝,犹如天雷狂轰,气机炸裂,空气粉碎,激起一股肉眼可见的音波荡开,整个正殿的虚空都为之一震,气场被撼动。 紧接着,他又连续两声雷音大喝,音节变化,装着是在练习真言吼音。 习武之人,早晨起来练习吼音,这是非常正常了,吼音配合发劲,可以提崔爆发力。 三声吼音之后,气势一收,一切内敛于拳术之中,招式变化,刚柔并济,气机浑然圆满,看似风平浪静,但一招一式都蕴含了所有力量。 山林里,旭日东升,阳光明媚,山涧雾气弥漫,折射出七彩虹光。 李玄玉三人也已经醒来,继续开始搜寻,李玄玉和秦子韵施展阴阳无极洞,法力加持在孟江琳身上,探查地脉之下。 有了昨天的探查,孟江琳已经熟悉了地气脉络,很快就深入了数百丈。 这一次,她们改变了搜寻的方式,念头不在横向搜寻,而是直线向下,想要探查出这沉沙之地到底有多深。 然而就在这时,秦子韵的心念一动,立刻察觉一缕微弱的感应。 “嗯?这是……” 秦子韵疑惑了一下,这是张闲身上的五藏寄鬼! 感应很微弱,并且是浑浊不清,非常模糊,一瞬而过,但秦子韵清晰的察觉,这就是留在张闲身上的五藏寄鬼,大概的方向就在这地底。 “师妹,发生什么了?” 李玄玉传念询问,此刻正处于合力施术的状态,心意相通,念头连在一起。察觉了秦子韵的心念波动。 “刚才感应到张闲了,不过……”秦子韵念头一动,回复搭话,语气却迟疑了。 李玄玉闻言,心里一喜,但感应着秦子韵的迟疑,显然不是这么简单,李玄玉没有多问,只等秦子韵慢慢的思考。 秦子韵的心念转得飞快,仔细的思考着是怎么回事,从刚才的一缕感应来看,五藏寄鬼已经转移回了张闲身上。 原本五藏寄鬼被转移离体,为何现在有转移回体了? 以秦子韵对张闲了解,这小混账的行事谨慎,心思缜密,显然是有意为之,转移回体,就可以不漏痕迹的与她联系。 也就是说,张闲暂时安全,但顾忌玄天王,所以不敢直接传念,或者说身处一个封闭的空间,阴阳隔绝,无法传出念头,只能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让她主动感应。 并且这感应一瞬而过,应该是封闭的阴阳气场晃动了一下,五藏寄鬼有身临其境之感,她没有感受到紧张或危险,不是打斗,更像是平常的晨练。 这会儿的时辰,正是早起晨练,必然张闲故意晨练,撼动了气场,但只有一瞬而过,必然是顾忌玄天王的怀疑。 这小混账果真狡猾,在天人境的眼皮底下,还能传出信息,但这信息很模糊,只能判断就在这地底,可是具体有多深,全然察觉不到,除非里应外合,方能突破虚空阴阳的阻碍。 不得不说,里应外合,这就张闲的用意,秦子韵也一点即通。 “小混账暂时没事,我们今天搜不到,就假意离开。” 秦子韵传念说话,李玄玉心领神会,也没多问,继续探测地底。 神殿里,张闲晨练完,拿出辟谷丹吃了两颗,又喝了两口米酒,这时一道阴影扭曲,一条黑蛇从阴影里游了出来,正是玄天王。 “仙者,在神殿里住得还好么?”玄天王询问道。 “还好还好,多谢前辈关心。”张闲连忙转身看去,向玄天王行了一礼,又说道:“前辈,我们今天学习教义,不知如何学习?” “跟吾来。” 玄天王说着,蛇身游动,张闲赶紧跟上,来到了一面石壁前,石壁中间篆刻一个圆轮,圆轮上有十个图腾,中间是一个盘曲的饕餮图腾。 很显然,这圆轮的十个图腾,代表十方存在,环绕中间的饕餮,也就是那位仙王教主。 玄天王也不多言,直接开讲了: “教义的第一页,乃是万法皆出昆仑,这个圆轮,名叫‘盘’。” “我们所在的天地宇宙,是由无数星辰组成,从侧面看,它就是横跨夜空的星河,从正上方看,它是一个盘状。” “一方之首则为王,德合天地则为帝,恩泽万物则为皇,托起天地众生则为盘,我们的教主,祂就是托起天地万物的盘王,乃是盘古神族的王脉后裔。” “呃,盘古神族是什么?”张闲听得一愣一愣的,玄天王这是要给他洗脑么! 盘古开天他倒是知道,如果说天地重开是一万年前最好的神话故事,那么盘古开天就是重开之前的最古老的神话,但这盘古神族一说,从未有过这样的记载或神话。 玄天王说道:“盘古就是盘古神族的盘王,盘古神族就是盘古的族裔。” “盘古在混沌之中开辟天地,上浮为天,即是昆仑,又曰昆仑天,下沉为地,即是亘古,又曰亘古大地。” “盘古神族,祂们就是万物众生的造物主,不过很少有‘盘古神族’这个称谓的记载,但你阅览古籍道书,你可知晓,为何上古有诸多大罗金仙?” “祂们长生不老,万寿无疆,为何书里都记载祂们住在昆仑天?” “再为何,祂们称仙称佛,称圣称巫,却不称神?”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上古十教一真神 张闲被问得迷糊了,仔细一想,但凡是正宗道派,确实没有称神的,只有那些歪门邪道,或是妖魔鬼怪,才会有称神的。 即便是“上古天神”,这也只是后世凡人的尊称,在正宗道法里,天神是属于天人九重的中三重,所以“天神”依然是属于天人,不敢自称为神。 至于道书记载的,仙人住在仙界,但天帝仙王级别的大罗金仙,确实都是住在昆仑天。 而上古神话里,也确实有很多大罗金仙,后世却少有记载,所以大罗金仙就是最高级别的仙人,但只在神话故事里存在。 张闲以前只把这些当成故事看,从未想过是为什么,现在玄天王引问,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但转念一想,只得苦笑: “前辈,我一介凡人,哪里知道这些神话故事的缘由。” “啧啧!”玄天王低笑了一声,幽冷的蛇瞳泛起一抹傲然,说道:“入了昆仑教,从这一刻起学习教义起,你便不再是凡人。” “……”张闲无语了,这还真是邪教洗脑的话风啊。 “仙者,你的质疑,教义会给你答案,教义也会让你心生敬畏。” 玄天王当然看出了张闲的不信,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继续讲解着教义: “上古那些大罗金仙,十个之中,有九个都是昆仑神族的血脉,祂们的祖地,皆在昆仑,祂们就是昆仑神族,流淌是神族的血脉,先天神籍,从一出生就不是凡族。” “什么?那些大罗金仙都是昆仑神族!”一听这话,张闲有些错愕,感情这些大罗金仙都是一家人? 不过仔细一想,那些天帝仙王,什么天地人三皇,五方大帝,仙道三清等等,要么是亲戚,要么是同门,还真是沾亲带故,全都有点关系。 十个有九个都是出自昆仑,难怪万法皆出昆仑,原来不但有仙族,却还有神族。 他赶紧询问道:“如此说来,只有昆仑神族才能修成大罗金仙?” 玄天王说道:“神族的本命之中,流淌着大罗金仙的造化血脉,祂们修成的几率更大,十之有九,但还有一个是凡族,乃是万年难得一出的大运之命。” “严格的说来,凡族也并非是凡族,追溯起源,也是昆仑神族创造出来的,天地万物,皆出昆仑。” 听到这里,张闲对这教义来兴趣了,问道:“祂们既然是昆仑神族,为何不敢称神?” 玄天王的蛇瞳看了一眼张闲,目光引导着张闲看向了圆轮中间的饕餮图腾,语气变得庄严,说道: “因为天地乾坤,不允许真神的存在,我们的教主成为了唯一真神,所以祂被群起而攻之,祂陨落之后,所有与祂有联系的存在,也都要被抹掉,天地重开,文明重写,不让众生知晓真神的存在,不被人文所记载。”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允许神的存在?”张闲大感疑惑。 “何以为神?”玄天王反问了一句,又自言回答:“神是全知全能的存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随心所欲,造化万物。” “在神的面前,天地乾坤就像一本书,神可以任意编写,让时间逆流,让宇宙湮灭,让文明变成一页随心的短文,神想如何写,这个世界就如何变,这就是神,全知全能,无所不能。” “祂们畏惧真神的存在,认为真神是对万物众生的亵渎,有了真神,一切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如果是你,你愿意自己的头顶上有一位掌控一切的神灵么?或者说,你愿意成为真神笔下的一页书稿么?” “这……”张闲愣住了,心里恍然大悟,真神无所不能,可以任意改变一切,如果真神的心情不好了,天地乾坤就毁灭再重造,或者时间倒流,那么现在的一切,确实都没有了意义,难怪不允许真神的存在。 但他没敢出言否定,玄天王信奉真神,万一他否定了,激怒了玄天王,这就麻烦了,毕竟是关乎信仰,谁知道这信徒有多疯狂。 玄天王似乎看出了张闲的心思,淡然一笑,说道: “仙者,你曲解了教义,神的能力不是改变,而是守护万物众生,维系天地乾坤的运行,太上忘情,大道无为,承受永恒的孤寂,默默的注视着一切。” “太上忘情,大道无为……”念着这一句,不知为何,张闲心里也陷入一种莫名的孤寂之感,乾卦上九,亢龙有悔,高处不胜寒,真神超脱万物众生之上,却也永恒的孤寂。 不过玄天王说到这里,语气多了几分寒意: “祂们也曲解了神意,古人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祂们的小人之心,认为真神也像祂们一眼卑劣不堪,祂们弑神,只是为夺取神权罢了。” “然而真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祂们伤不了真神,只是真神有怜悯之心,不愿屠戮祂们,自愿陨落,但神是不死不灭,身形湮灭而得超脱,祂在三界之上,永恒孤寂的注视着一切,守护万物众生,维系天地乾坤。” “我们是神的教徒,神的怜悯不屠戮祂们,但是我们可以,你明白了么?” “这……”张闲吓了一惊,果真是个邪教,这意思是要给教主报仇,屠戮满天仙佛! “啧啧!”玄天王一阵低笑,说道:“仙者,吾引导你教义,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得了昆仑教法,你不杀人,但人要杀你,祂们都将是你的敌人。” “当然,前提是你要达到祂们一个层次,祂们才会注视到你,不过在这之前,他们的徒子徒孙,或许也会注视到你,你若分不清敌我,这就危险了。” 说话间,玄天王的目光看向了轮盘上的十方图腾。 张闲顺着看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神仙的改朝换代,他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前朝余孽,这无妄之灾也太大了吧,他只得询问道: “前辈,这轮盘上的十方图腾,不知代表了什么?” 玄天王的目光示意,一个一个的说道:“这是从昆仑衍生的十大古教,分别是:原始教,通天教,弑神教,圣教,禅教,仙教。这六教以上部自居,祂们围攻了我教。” “另外四教为下部,分别是:巫教,死神教,地藏教,造化教。祂们并未参战。” “十大古教,与如今的教法不一样,或者说十大古教,乃是上界大罗金仙的嫡传,而其余宗派道门,皆是旁枝末节。” “我们从下部四教开讲,首先是巫教。” “巫教住在亘古大地,人文落后,道法原始,故而列为下部,祖巫们旁观战局,希望两败俱伤,趁火打劫,教主自愿陨落,也算是化解了这场劫难。” “死神教,祂们是鬼族,鬼怪之物,难登大宝,故而也为下部。” “尸解仙就是鬼族传下的教法,三转阳仙堪比先天圆满,六转阳仙堪比天人三重,九转阳仙堪比天人六重,祂们也旁观战局。” “地藏教,祂们住在亘古大地之下,从不参与地上之事,不必多言。” “造化教,祂们都是造物主。” “然而造物之罪,乃是天条禁令,造物主不是真神,却习惯称神,造了又灭,灭了再造,无所谓善恶,无所谓正邪,天地越混乱,祂们就越自在。” “对了,吾提醒你一句,死神教和造化教在这一界有传人,仙者你若不想参与纷争,可以不问他们是谁,只要你从今以后,不再使用昆仑教法,他们也认不出你。” “……”张闲一阵无语,这是逼他不得不跟这邪教一伙,只得叹气: “前辈你已经说了,入了我教,我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还是问清楚比较好,更何况我苦心修练的玄通,凭什么不用。” 他的语气,加重了“我教”二字,算是无奈的入教了。 “仙者,你看得很通透。” 玄天王的语气,也越来越有趣了,说道: “当今仙道,早已虚有其表,外表是仙,内里是鬼,鬼族教法的传承,便是尸解仙中的第一人,至于这人是谁,你自己去印证吧。” “造化教法的传承者,他造出的一个身外化身,便是前朝的乾帝,而如今的天门之主,便是他造出的又一个身外化身,至于他的真身,你也自己去印证吧。” 听到这里,张闲大感愣然,却也恍然大悟。 当今仙道,其实是鬼道,鬼道的第一人,自然就是鬼族的传承者,莫非就是聚仙会的陆淳罡? 然而前朝的乾帝,以及现在的天门之主,如此厉害的人物,竟然只是造出来的身外化身,也就是傀儡。 如此说来,整个天下大势,岂不就是此人在幕后一手操作。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不寒而栗,此人到底有多厉害,竟然摆弄整个天下,甚至篡夺了大乾王朝,难怪天门重出,死而复生,原来是造化之术造出来的傀儡。 那么天门暗中众人,引众人加入内门,这目的也不言而喻了。 张咸没想到,跟着玄天王学这教义,居然还能得知如此秘闻,他对这教义越来越感兴趣的了,其中蕴含着诸多秘密。 他连忙问道:“前辈,那其余六教呢,可有传人?” 第二百七十章 因果布局已注定 “其余的上部六教,这就说来话长了,因果牵扯,教义纷争,首先要说到天地乾坤的格局。” 玄天王的蛇身游动,转身看向了旁边的石壁,张闲也跟着看去,这石壁上的图腾,篆刻的是:下方一块大地,上方一片云霄,云霄漂浮一座宫殿,云霄与大地之间,还漂浮着很多小山。 玄天王说道:“盘古王开辟天地,上浮为昆仑天,下沉为亘古大地,天与地之间,万物连山为地,漂浮在天地之间,组成天域。” “这壁画描述的,云霄神殿就是昆仑玉京,下方的大地就是亘古大地,中间的小山就是天域,东西分界,东方为东界天域,西方为西界天域。” “下部四教,巫教和鬼族的死神教,皆住在亘古大地,巫鬼本是同源,地藏教则住在亘古大地的地下,地下自成一界天地,又曰地藏天,造化教则是居无定所,混乱无序。” “上部六教,皆是住在两大天域,天与地之间,距离太远,交集不多,即便发生争斗,也只是单纯的入侵打劫,然而上部六教之间,天域相邻,祂们的纷争就太多了。” “仙教,也就是仙道,位于东天域,有三十三天领土,以三清天为首,也就是仙界,乃是最大的一方势力。” “禅教,位于西天域,以须弥天为首,佛宗就是禅教的其中一派分支,佛宗与仙道互有来往,相互传教,明争暗斗。” “圣教,也位于西天域,以圣界天为首,祂们习惯了独居一方,文明全然不一样,内部分裂出一派黑暗圣教,住在亘古大地,长期争斗不休。” “在我们居住的这一界,也有圣教的道统,位于西域之西的西外州。” “仙,禅,圣,这三教就是统领天域的主要道统,原始教,通天教,弑神教,这三教的情况却不一样。” “原始教,祂们是昆仑教座下的一脉大派,在遥远以前发生反叛,被教主打灭,后来复兴,皈依本教,然后再次反叛,一起围攻了教主。” “祂们与仙教禅教的因果恩怨很深,天地重开之后,祂们为了争夺天域领土,一直与仙教禅教争斗不休。” “通天教,祂们是妖族,在各个天域皆有分布,与仙教禅教原始教,长期共存,或是自己占地为王,或是接受各教敕封,情况各不相同。” “弑神教,祂们是远古昆仑教的一脉分支,没有驻地,行踪隐秘,祂们的教义是暗中守护天地乾坤,尊奉昆仑神族的祖训,但祂们不允许真神的存在,以弑神为责任。” “这就是上部六教的基本情况,圣教独居一方,弑神教隐秘莫测,仙,禅,原始,通天,这四教关系纠葛,因果牵扯复杂。” 听了这六教,张闲略微疑惑,问道:“前辈,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归属三十三天,应该属于仙道教法,为何成了鬼道?三清天就不管管?” “这问题就复杂了。”玄天王说道:“仙者,你知道中州的达官贵人,不,应该说中州城里的市井小民,他们见到乡下的农夫,会是什么态度?” “这……”张闲被问住了,恍然大悟。 不提达官贵人们,就算是达官贵人的属下仆人,平日里卑躬怯弱,私下里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至于城里的市井小民,平时也是普普通通,但在乡下农夫面前,也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名利攀比,自我优越,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玄天王所言的意思,三清天的仙界之人,根本瞧不起这些下界之人,在三清天的仙人眼里,下面都是乡下农夫。 换而言之,只要不扰乱到上面,上面根本不在乎下面如何。 一想到这里,张闲不由得苦笑,一语惊醒梦中人啊,突然就对仙界失去了好感,玄天王这是故意的么? 让他皈依昆仑教,对仙道失去好感,刻意的针对仙道。 他又问道:“前辈,鬼族和巫族住在亘古大地,天地距离遥远,为何鬼道传到了这里?” 玄天王说道:“三十三天,分为最高的三清天,上四天,中十六天,下十二天,我们所在的这一天,属于下十二天,距离亘古大地相对较近,正所谓天高皇帝远,上面没兴趣管,下面也就放任自由。” “上古十教道法,本就相互流传,同出于昆仑,而有些人喜好传播教义,所以道法本无分界。” “虽然我们这一天的仙道已经沦为了鬼道,但鬼族也没兴趣收留这些外地之鬼,也就无所谓了,任其自由。” “不过我们这一天,有人得了死神教的传承,鬼族道法也有很多派系,死神教最为古老,乃是十大古教之一,祂们的教义是维护生老病死的轮回,天人亦有五衰,本来也算是正道,可惜有些偏激了,你若于此人,切记小心。” “明白了,多谢前辈提醒。”张闲慎重的拜谢,记住对方的教义,教义就是道统,也是行事准则,以后遇上此人,可以由此推测。 他又问道:“前辈,你先前说,其余六教也有传人?” 玄天王说道:“上部六教,只有仙教与禅教在这一天有传人,这位仙教的传人,吾倒是可以告诉你,因为此人似乎在你身边布了局,你却全然不知。” “嗯?”张闲一惊,接着是愣然,心思转得飞快,立刻把身边的事儿都反思了一遍,竟然有人在他身边布局了。 可是他一直是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什么事儿,这如何布局? “啧啧!”玄天王低笑了一声:“仙者,看来你真是全然不知,正在外面找你的人,她们就是仙教的传人,或者说,她们只是仙教传人的棋子。” “什么?师尊和秦子韵!”一听这话,张闲愣住了,师尊和秦子韵竟然是被人利用的气质,他忍不住眼神一冷,问道:“前辈,是谁在幕后布局?” 玄天王说道:“你真是一无所知,她们的幕后,乃是沐道真。” “什么?沐道真!”张闲惊了个呆,沐道真,号称仙道第一人,原来是仙教的传人,难怪如此厉害。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沐道真在幕后直指了师尊李玄玉和秦子韵,但仔细回想,他从国公府逃出,修为低微,化龙太极还只是一个雏形,沐道真不可能就知道他得了昆仑教法,然后安排布局,这未免太可怕了。 更何况玄天王的言语,他分明的感觉,有故意挑拨的嫌疑,让他对仙道失去了好感,不排除是故意这样挑拨离间。 见到张闲的思量,玄天王又说道:“仙者,你不必质疑吾的话,这个层次的布局,不是简单的安排几人做什么,而是布置着因果牵连。” “因果?什么因果?”张闲有些糊涂了,他出生在国公府,第一次外出,这还能有什么因果? 玄天王冷幽的蛇瞳,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张闲,说道:“这两女是沐道真选中的人,但沐道真岂会选中普通人?正是她们带着因果,所以才会被选中。” “你能与她们相遇,这也是因果,而你出现在这里,遇到了吾,这亦是因果,看似偶然,其实必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明白了么?” “这……”张闲闻言,不由得错愕。 他也修习命理之术,讲究因果牵连,若是从因果的角度来说,这确实是有嫌疑的。 他离开国公府,得了《葬尸衣》,也开始修练化龙术,这就带着昆仑教的因果,昆仑教与仙教有因果,那么他遇上师尊李玄玉和秦子韵,这就是因果的牵引。 可是想到《葬尸衣》,从这推算,那么这因果就太深了。 首先,《葬尸衣》一直堆放在国公府的藏书阁,他开了重瞳,由此看见了葬尸衣,并且得到了化龙术。 然而重瞳是他先天所有,但他投的是死胎,并且投胎之时,完全更改了胎儿的基础,也就是说,他的先天就是前世,与这一世毫无关系。 他先天有重瞳,《葬尸衣》就在国公府,迟早都会看见,所以这就是注定。 可是再往深处推算,《葬尸衣》从何而来? 以他父亲的笔记所言,乾帝沉迷方仙,搜罗天下道书,有一道人献上此书,乾帝观之,全书只见一副棺材,以为故意戏弄,处以欺君之罪,下令斩之,焚其书,但书不着火,焚而不毁,乾帝恍然大悟,此书是真,错杀道人,悔恨无尽,遂收藏于书库。 后来广帝攻陷皇宫,乾帝出逃,兵荒马乱,军士烧杀抢掠,大量的宫廷宝物和藏书流落于民间江湖,这本书也流落了出来,被他父亲所得,没有参悟出其中玄妙,收于藏书楼,以待有缘人, 这个有缘人就是他,这份“缘”就是因果。 然而玄天王先前所言,乾帝乃是得了造化教法的那位存在的身外化身,不可能认不出这棺材就是昆仑教的葬神棺,并且火烧不燃,必然认出了这是昆仑教的真迹。 但如此重要的东西,应该特别收藏,却只收进入普通书库,最终流落民间,又被他父亲所得。 巧合的是,他投胎转世在国公府,先天重瞳,注定会见到这本书,注定得到昆仑教法。 并且他的太极玄通,也是前世的先天所有,正好与化龙术相合,这简直就像预先为他安排好的。 难道他前世就与昆仑教有因果? 乾帝没有特别收藏此书,让此书流落出来,难道是故意为之,想要利用这本书引出因果,然后就引出了他的转世? 第二百七十一章 释迦摩罗缙云拓 这不太可能吧,因果竟然如此之深?或许是真的巧合?” 张闲心里有些明悟了,却被自己的推算吓住了,这因果太深了,深得可怕,从他投胎转世就一直在局里,也就是说,他的前世就牵连着因果。 那么他的前世是什么,为什么会带着昆仑教的因果,难道他前世就是昆仑教的人? 他一直推测,自己前世也应该是一个厉害的高手,所有武学道法,他都是一学就会,并且自创的太极玄功,其实也是前世的潜意识,所以一切都水到渠成。 可是他记不起前世的记忆了,原本他以为随着体内的觉醒,会恢复前世记忆,但已经这么久了,还是一点记忆也想不起。 “仙者,你想明白了么?” 见张闲的沉思,玄天王问话了,幽冷的蛇瞳泛起了兴趣。 张闲回过神来,但看着玄天王的眼神,他心里也很警惕,既然都是因果布局,那么玄天王对他的引导,这何尝不是一份因果,既然是因果,那么就还是一个局。 “前辈,沐道真布局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行之人,就算我机缘巧合得了昆仑教法,也没必要针对我布局吧。” 他这话,明面上是问沐道真,其实是问这场因果的指向。 玄天王说道:“仙者,你不是普通人。” “呃……”张闲错愕了一下,难道他被看出是投胎转世了?他茫然的询问:“前辈,我哪里不普通了?” “啧啧啧!”玄天王一阵低笑,“仙者你是真不知呢,还是明知故问?炼化了禅月世尊的金刚舍利,修成金仙,境界却只达到肉灵大成,这就足以印证你不是凡人。” “嗯?”张闲没听懂什么意思,“前辈,此话怎讲?” 玄天王的蛇瞳看着张闲,饶有兴趣的说道:“你真不知道禅月世尊是天人境?” “这……”张闲愣住了,禅月世尊竟然是天人境? 他一直以为禅月世尊是阳神境,居那么与禅月世尊齐名的十大高僧,以及六大妖王,岂不都是天人境! 三百年前,竟然有这么多高手! 并且这是三百年前的境界,如今又过了三百年,玄天王还活着,难道是修成天神境了?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心头一跳,眼前的这蛇妖,竟然如此厉害? 玄天王说道:“仙者,你不必质疑,三百年前的大奉王朝,习武修练之风盛行,而修练的人多了,就算是万中无一的几率,出几个天人高手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当时盛行六道轮回,灵性转世,天赋超群之辈多不胜数,修成天神境也有几人,不过都已经死了,只有周文仲一人存活,横渡虚空而去,或者说是横渡虚空……逃了,啧啧啧!” 话到这里,玄天王连连低笑。 张闲却是听得发愣,居然真有天神境,不过玄天王先前说过,周太师是三个横渡虚空自己飞升之一,还有可能得到了界碑,但怎么是逃了? “你若修成天人,自然就会明白,不必多问,我们还是接着说舍利吧。” 不等张闲询问,玄天王就把话题拉了回来,并未多说闻太师是为什么逃了。 “天人之舍利,蕴含了天人的真元,普通人根本炼化不完,若是完全炼化,至少需要先天上层的境界。” “然而你完全炼化了,却还是先天中层,你需耗的真元,远远超过了普通人,你的血肉精魄,本王只是闻一闻,就能感受无穷的力量。” 张闲闻言,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他内的觉醒,汲取了舍利的真元,他的体质有异,没想到玄天王只凭他炼化舍利,就看出来了,果真是眼界不凡。 然而话到这里,玄天王看向张闲的眼神,冷幽的蛇瞳目光,犹如穿透了张闲的眼瞳,直视眼眸内部的重瞳结构。 张闲只觉得一股力量入眼,不由自主的目光一凝,抵抗这股力量,重瞳也浮现了出现,与玄天王四目相对。 “前辈,你这是作甚?”张闲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一双重瞳!”玄天王的目光一收,说道:“凡间流传这是圣人之相,其实这正是昆仑神族的相貌特征之一。” “我是昆仑神族?”张闲大感诧异,接着就笑了:“前辈你弄错了吧,昆仑神族都是大罗金仙,我这差距太远,不可能吧。” 玄天王的目光一收,说道:“正统的神族血脉,乃是男神与母神的结合,但在正统之外,还有诸多旁系分支,虽然血脉稀薄,但只要沾了一缕神脉,皆会觉醒与众不同的玄通能力。” “你体内的真元消耗,正是觉醒的征兆,这个过程需要吞食大量的天材地宝,汲取灵气真元,方能供给觉醒,知道彻底觉醒,方能看出你的最终成就。” “吾会传授你一门本教玄通,名曰龙体烘炉,可以帮你吞食天材地宝,更快的炼化汲收,修成龙体。” “龙就是昆仑的图腾,龙体既是象征昆仑神体。” “多谢前辈。”张闲连忙拜谢,心里却是警惕。 他如今可不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这功法,谁知道有没有没缺陷,或者有弊端,或者有破绽等等,总之还得小心谨慎。 “啧啧……” 玄天王只是习惯的低笑了一声,虽然张闲一直平复着心念,但玄天王的他心通,已经修练到了玄乎其玄的境界,张闲的心绪波动,根本骗过玄天王。 不过玄天王也不点破,继续说道:“还有一位禅教的传人,也可以告诉你,他就是释迦摩罗。” “原来是释迦摩罗。” 这到不算意外,毕竟释迦摩罗是九州佛宗的祖师爷,代表禅教传道,这很正常。 “不过释迦摩罗是一千年前的人物了,前辈你说,释迦摩罗横渡虚空去了,应该不算我们这一天的人。” “并且已经过了一千年,天神境也该老死了。” 玄天王低笑:“仙者,你的眼界不够,还不了解古教教法,寿元虽是天数,但古往今来,大能者何其之多,跳出天数的人物,多不胜数。” “禅教有两派,一派信奉灵性转世,另一派灵性飞升,释迦摩罗是属于前者,他若老死,必然灵性轮回。” “如今他的转世之身,就是大运王朝的武圣……缙云拓!” “呃……”与玄天王的谈话,张闲已经惊讶得够多了,这几教的传人,每一位都让他意想不到:“缙云拓,竟然是释迦摩罗,飞升之后又转世回来!” “仙者,你错了,缙云拓是缙云拓,释迦摩罗是释迦摩罗。”玄天王纠正了张闲的话,又说道: “虽然是转世,但这两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灵性转世,只是一缕灵性,不会携带前世的道行,投胎之时,灵性融入胎儿的肉灵,血肉基础改变了,肉灵是以胎儿为主,转世即变。” “若想不变,这就是原始教的教义,需要后天引导,返归本原,返归初始,最终归位。” “但缙云拓这一脉的教义是,万世轮回,体悟众生疾苦,任其变化,一世一幻灭,生死已看透。” “不以沉沦轮回为苦难,反而认为轮回是归属,苦海无涯,不渡彼岸,回头既是岸。” 听了这教义,张闲若有所悟,这意思是自愿堕入轮回,自愿变化,还真是彻底看透了,根本不执着于真我,但这种不执着的信念,却正是真我的信念。 玄天王说道:“虽然这两人不同,但两世修行皆能达到如此成就,足见他的灵性之强,绝非一般来历,即便是吾,也不知道他的元灵是谁,很可能是上古的某位存在。” “吾原以为,此人只是追求修行,但如今看来,此人也在布局,释迦摩罗的佛业剑,竟然会流落到了你手里,而此人已经离开,灵性却转世回来,必然不简单。” 张闲皱起了眉头,这居然又是因果。 他得了佛业剑,还从佛业剑里参悟出了大日如来手印,与释迦摩罗有了一线因果。 并且他与缙云清瑶有婚约,虽然他逃了,但缙云清瑶化名的武云瑶,与他相遇相识,武云瑶就是缙云拓的传人。 如此推算,缙云拓的两世轮回都与他有了因果。 这几大古教的传人,仙教的沐道真,造化教的乾帝,禅教的缙云拓,死神教的传承者,以及这位玄天王,除了死神教传人,其余四位都跟他有了因果,这一切的幕后到底在布局什么? “仙者,今天就讲到这里吧,你已经知晓了十大古教的基础,我们明天正式修习昆仑教法的教义,名曰《大愿神祭》。” 话完,玄天王的蛇身游走,进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张闲行礼一拜,神殿里又剩下他一人了,他在石壁前席地坐下,看着石壁上的轮盘图录,冥思入静,整理思绪。 这第一天的学习,就让他明悟了诸多因果,但这只是介绍了一下十大古教的基本状况,他突然有些期待明天的正式修习,这《大愿神祭》不知是什么,听这字面意思,应该是一篇祭文。 不过玄天王的意图是什么,他始终看不透,他不信玄天王只是单纯的教他,所以还得想法离开此地。 第二百七十二章 龙战于野天地劫 山林里,李玄玉三人探查了一天,在孟江琳的引导下,念力渗透层层地脉,达至一千多丈深,依然没触及到沉沙之地的底部。 “此地深不见底,白费心神,师姐你要继续就自己找吧,我不找了。” 秦子韵说话了,语气有些不耐烦,一副尥蹶子不干了的模样。 “罢了,可能他已经遁走,不在此地了。” 李玄玉也叹了叹气,心绪有些惆怅,这惆怅不是演戏,而是真的惆怅,终于得了这徒弟的下落,却不得相见,凶吉难测。 然而看着两位前辈不找了,孟江琳忍不住心急了,师公被妖怪抓走了,生死未卜,这两位前辈一个是师公的师尊,一个是师公的未婚妻,虽然她也没弄清谁是师父谁是未婚妻,但都与师公关系匪浅,岂能就这样不找了。 “前辈,我休息一会儿,还能继续探查。” 孟江琳赶紧说话了,已经累得心神疲惫,但还是强撑着,一定要找到师公。 “江琳妹儿,这小混账狡猾着呢,而且也学了堪舆术,这里的地脉奇异,我们搜寻无果,他应该是穿山遁地逃走了。” 秦子韵一边说着,一边给孟江琳使了个眼神。 “哦……”孟江琳的心思聪慧,一点即通,立刻反应了过来,两位前辈这是故意的啊。 “走吧,离开此地。” 秦子韵抬手一挥,一股虚空之力卷起孟江琳,一步踏出,凌空虚度,身影横空掠过,往九曲山返回了。 李玄玉也纵身一跃,凌空虚度而去,三人转眼就消失在天边。 九曲山的山岭里,一人衣着普通,背着木箱,手持八卦镜,虚空倒影成像,正在看着妖修之地的三人离开。 印决一变,虚空成像消失,收起了八卦镜。 孟公章取出笔墨和天工手札,翻到先前记录的一页,添上这后续发生的事儿: “上清府李玄玉,阁山邪派秦子韵,两人搜寻未果,遂离去……” “以余推测,武释天与李玄玉秦子韵二人关系匪浅,武释天始终,应与此地三百年前传闻的玄天妖王有关……” 除了天蛇王现身时,有一幕黑暗遮蔽天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其余的事儿,孟公章都看见了。 不过孟公章的记录,把孟江琳去掉了,不想留下孟江琳的行踪。 其实天工手札有很多的不确定性,正是因为历代笔录之人,皆有自己的心思和想法,其中也隐藏了很多东西,孟公章收集天工手札,也是为了从前辈们的记载之中,找到天工造化的奥秘。 “李玄玉两人应该不会立刻离开,李茹忻的事儿还没查完,而李广陵死了,上清府应该还会派人前来。” 孟公章推算着时间,李玄玉前来,显然与李广陵一样,都是为了追查李茹忻的死因,李广陵先到一步,却不料生死道消,李玄玉后来一步,没追到凶手。 也就是说,上清府是派出了两方人,显然是上清府的内部两派,李广陵死了,大长老这一派必然还会来人。 而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李茹忻,就算查不出死因,但至少要查到五行金斗,对上清府来说,丢失了一件古仙法宝,这也不是小事。 “古心觉已经现身了,昨日传来消息,似乎是元气大伤,正在休养,再过几天也会赶来九曲山,看来这九曲山还有一场好戏。” 孟公章收起了天工手札,脚下一跺,遁地而去。 玄真道宫,李玄玉带着孟江琳返回。 秦子韵是邪派,没有露面,独自一人潜伏了水鬼河的附近,推算好距离,若是张闲求救,可以施展乾坤大挪移,直接把张闲救出来。 玄真子的阴神还留在道宫,李玄玉这才询问此事的细节,把九曲山的情况都弄清楚了,天工派重出江湖,盗取先人墓地,以及最近出现在曲郡的那个魔头,自称太上道张玄机,灭了阴箓派,暗害了何侯爷一家,还与顾应天在城外一场斗法。 阴箓派被灭的事儿,李玄玉早知晓,洛山郡就是太虚山的旁边,阁山邪派得知消息后,向秦子韵禀告了此事,李玄玉也知道了,死于五藏寄鬼,但李玄玉一直以为是秦子韵所为。 秦子韵对此也供认不讳,以及几年前莲花教的事儿,秦子韵也承认是自己做的,所以李玄玉也没怀疑。 可是现在得知了情况,李玄玉这才恍然大悟,不是秦子韵做的,而是秦子韵指使张闲做的,原来这徒弟就被秦子韵藏在洛山郡。 至于这个太上道张玄机,身份来历也不言而喻,正是她这个徒弟。 李玄玉明白了这一切,不由得秀眉微蹙,回想几年的张闲,只是一个清瘦的书生公子模样,但现在的杀心如此之重,修练五藏寄鬼这等邪术,手段凶恶,煞气沉重,已经被秦子韵带入邪道。 不得不说,秦子韵又给张闲背锅了,而张闲的杀伐行事,也被李玄玉认为是秦子韵带坏的。 李玄玉告辞了玄真道宫,让孟江琳暂且留下,事情办完之后再来找孟江琳。 离开道宫,天色已经入夜,李玄玉藏匿了气机,前往水鬼河附近与秦子韵回合,两人一见面,李玄玉就冷冷的质问: “你教逍遥修练邪术了?” “嗯?”察觉到师姐动气了,秦子韵也冷质了一声,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显然是查出了什么,她随口说道:“我是邪派,教他邪术了,这很奇怪么?” 李玄玉又问道:“莲花教和阴箓派被灭,都是你指使他做的?” “额……”秦子韵反应了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她淡淡一笑,供认不讳,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 “对啊,就是我指使的,除魔卫道,铲除邪派,这不就是正派所为么?师姐,我教他走正道,正好符合你的心意啊。” “你……”李玄玉心里莫名的怒意,再次质问:“你教他五藏寄鬼了,夺舍肉灵?” 一听这话,秦子韵笑乐了,原来师姐是为了这事儿跟她生气,故作无辜的说道: “师姐,你可冤枉我,是他想学,我当然教了,至于他有没有走捷径,夺舍肉灵增加修为,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嘛……” 话到这里,秦子韵的语气一转,多了几分玩腻:“师妹我也是为了师姐好,若是他的定力不够,受不了诱惑,贪图捷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师姐又何必这徒弟费心呢。” “你是故意试探他?” 李玄玉闻言,不由得眼眸一挑,立刻明白了过来,她太了解这个师妹了,故意把这徒弟带坏了,但并未超出底线,否则这徒弟已经死了。 秦子韵无奈的撇了撇嘴,悠悠的说道:“我不辞辛苦的帮师姐把关,师姐不但不谢我,反而屡次冤枉我,我真是命苦啊。” “哼!”李玄玉冷哼了一声,没再搭话纠缠,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了。 见师姐不搭理了,秦子韵就不乐意了,看不顺眼师姐这一副爱理不理的冷淡,若是平日里,秦子韵又忍不住想出手了。 不过现在为了救出张闲,以免暴露了气机,秦子韵只得忍了,也冷哼了一声,席地而坐,一副我也不理你的模样。 第二天早晨,太阳还在地平线下,天色朦胧亮,两女都睁了开眼。 两女对视了一眼,又心领神悟的闭目凝神,手执印决,施展阴阳无极大洞术,法力共鸣叠加,瞬即增强数倍,却隐匿内敛,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神殿里,张闲自身气机运行,一个周天圆满,自然而然的醒来,起身一跃,开始了晨练。 他依然是先跑步,活动筋骨,活跃气血,然后开始练拳,先大喝三声雷音。 真言音波炸开,回音徘徊,整个神殿的虚空都为之一震,撼动气场,阴阳出现一缕晃动的缝隙,五藏寄鬼的玄妙,自然与本体联系。 水鬼河边,秦子韵和李玄玉早有准备,瞬即捕捉到这一缕联系,秦子韵的念头,顺着联系传达,阴阳无极术的法力加持,念力强横无比,一刹之间传达给张闲。 张闲心念一动,也立刻察觉了回应,他的念头放松,感应神殿的四周,观想自己处境,五藏寄鬼犹如身临其境,他的感受会完全传达给小韵。 只是一瞬而过,音波平息。 河边,秦子韵身临其境,立刻知道了张闲身处的环境,也找到了神殿的具体位置,但是一瞬而,联系又被阻隔中断。 两女睁开眼,李玄玉询问道:“逍遥的情况如何了?” 秦子韵美眉微蹙,说道:“情况有些麻烦,他被软禁在一处密闭的大殿,一切安好,但有玄天王在,不到万不得时,他不敢妄动。” “果真是玄天王所为,玄天王乃是五大天修之一,多年不曾现身,它为何要软禁逍遥?” 李玄玉疑惑了,秦子韵也是摇头,五大天修这个层次的存在,行事神秘莫测,实在猜不透有什么用意,但张闲这小混账,怎会引起玄天王的注意? 李玄玉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沐前辈曾言‘龙战于野’的天地大劫,师妹,你可见过逍遥的太极决?”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人皮鬼怪乱人伦 太极决?” 秦子韵诧异了一下,她当然记得,传闻沐前辈的太极决玄妙无比,但沐前辈指点她们修行,所有武学道法皆不避讳,唯独不指点太极决。 以沐前辈所言,此术蕴含天命气数,不属这个世界,当此术现世,便是“龙战于野”的天地大劫。 所以她们并未见过太极决,只有一百多年前,与沐前辈同一时期的人物,才见过太极决。 不过李玄玉这么一提醒,秦子韵倒是反应力,张闲小混账自创了一套武学玄通,取名也叫太极。 “太极”二字的取名,在仙道之中很常见,所以秦子韵也没怎么在意。 秦子韵疑惑道:“我没见过太极决,这小混账会太极决?” 李玄玉说道:“周文殊所言,对方使用了太极决,周文殊与沐前辈是一个时期的人物,应该不会认错。” “这……”秦子韵秀眉微蹙,若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难道玄天王也认出了太极决,并且也知晓天地大街的预言?” “龙战于野”是出自易经的坤卦,易经以乾卦为开篇纲领,以坤卦为互卦,组成乾坤二卦,总概全文。 乾卦上九,卦辞曰:亢龙有悔。 乃是阳极而反,运势到极致而逆转,对应坤卦上六,卦辞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意思是龙在田野上大战,流出玄黄的血,龙是气运的象征,这一爻是比喻气运太强,占据了多,必然让其他存在的运势减少,与其他存在犯冲,矛盾不能调和,发生了大战,龙流血,这乃是大凶之兆。 两女都读过易经,但实在不能明悟,这与天地大劫有什么关系。 “玄天王软禁了逍遥,必有目的,我们暂且在此蛰伏,以待时机变化,再者,李广陵死了,大长老这一系,也该再次派人前来。” 提到了大长老,李玄玉古井无波的语气,却是多了一丝告诫,目光看着秦子韵。 其实李玄玉一直跟着秦子韵没离开,除了因为张闲,还有另一层用意,想要让秦子韵跟她回上清府,这是李玄玉一直找秦子韵的目的,以及阻止秦子韵找大长老这一系报仇。 秦子韵闻言,只是淡然一笑,说道:“师姐,大长老已死,以我如今的道行,你这么担心我打过二长老?” “哎……”李玄玉叹了叹气,说道:“父亲正在引导上清府回归仙道正统,众人皆是同族,大势已定之时,解除几个祸首即可,何必多增杀戮。” 李证一是希望平稳的引导回归,大长老已死,这一系是群龙无首,但重新接受天人道法,特别是理念的转变,毕竟鬼仙道法已经深得人心,想要扭转这个道法,必须重新整理天人道法,著书立说,宣讲道理,驳斥鬼道。 这过程是很漫长的,短则十年,长则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如今秦子韵修为大乘,找大长老这一系报仇,势必让上清府同仇敌忾,牵连众多族人,削弱上清府的实力,让其他势力有机可乘。 要知道上清府传承了这么多年,底蕴深厚,典籍文献众多,宝物也是多不胜数,窥视上清府的人可不在少数。 “师姐放心,我不会杀到上清府,不过这次李广陵之死,或许正是一个契机,也正好可以帮一把舅伯!” 秦子韵的语气若有兴趣,绝美的眼眸闪过一丝杀机。 “什么契机?”李玄玉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明白,师妹的仇恨,已经牵连整个上清府,或者说是整个李氏仙族。 秦子韵淡然一笑,说道:“李广陵已死,李广陵乃是三转阴仙,掌管仙宝五行金斗,连他都死了,够资格来追查此事的,只有二长老或三长老亲自前来。” “离开上清府,正好落单,杀了来人,大长老这一系就只剩下一个阳仙,舅伯想要扭转道统的意愿,也可以更加顺利进行。” 上清府有三大阳仙,分别是三位长老,大长老是三转阳仙,二长老和三长老的地位相等,皆是一转阳仙,原本还有一位二转阳仙,但当初辅佐广帝进攻皇城,被阴阳家首领魏温打死了。 至于李证一,乃是李氏的年轻一辈,而李证一的父亲,其实就是大长老, 也就是说,大长老就是李玄玉的爷爷,也是秦子韵的外公。 大长老在多年前,就开始筹备第四转,为了血脉更接近,大长老与李兰慧生下了一对兄妹,也就是李证一和李芸依,由此留下血脉。 后来大长老选中了秦子韵,安排秦子韵与上清府掌门成亲,想要让秦子韵成为第四转的炉鼎,却不料被秦子韵暗算了,杀了掌门,随后逃走。 大长老一怒之下,杀了秦子韵的父母泄愤。 大长老生下儿女,只是为了布置转世,与儿女没有多余的感情,但李证一从小和妹妹一起长大,感情极深,妹妹和妹夫的死,彻底激怒了李证一,这才布局弑父弑母。 在李证一的眼里,这一切就是诅咒,表面以仙族自居,其实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鬼怪,人伦崩坏,亲情湮灭,残害至亲族人,李证一自己也不得已而弑父弑母,这其中的痛苦抉择,只有亲身经历这一切,才会真正明白。 所以李证一立志要把李氏仙族引回仙道正统,彻底结束这些鬼怪的夺舍转世。 秦子韵对上清府的仇恨,也是源于这里,从一出生就是被安排好的炉鼎,上清府有十几位鬼仙,所有族人都是受害者,都是这些鬼仙弄出来的子孙。 然而这些受害者,却都追求修成鬼仙,也加入这个行列,夺舍自己的后人,投胎轮回,永无止境,这就是所谓的仙族,早已成了鬼怪之族。 曾经李仙越离开上清府,与长空子、圣道子,三人一起建立天道会盟,就是看透了这一切,不愿夺舍至亲族人,意图通过其他方法转世不变,但后来彻底看透了,转世新生,不再执着变与不变,这才有了聚仙会。 秦子韵以前仇恨,恨不得灭掉整个上清府,但随着修为进步,心境渐渐开朗,杀心也变轻了,不过大长老这一系的鬼仙,必须都得死。 “师姐,我不会去上清府杀人,但在上清府之外遇到,我可不会错过,师姐你真要阻止我?” 秦子韵的语气一正,杀意已决。 “哎……” 李玄玉只得叹了叹气,她知道阻止不了秦子韵,但说道:“三位长老,若是死了两个,只怕会惊动那位存在。” 提到了那位存在,秦子韵不由得眼神一凝:“舅伯已经做了布置,大长老之死,并未暴露,就算再杀一个,应该不会惊动阎君。” 她们是通过沐道真才知晓,李氏的那位存在,正是五大天修之一,真名已经在李氏族谱里抹去,只有一个称号曰阎君。 阎君一直在阁山的洞天之中闭关,李氏只有最核心的几人知晓,因为抹去了族谱的记载,无人知晓阎君的真名等信息,也不知道阎君活了多少年,只知道阎俊是李氏的一位老祖宗,修为深不可测。 每逢上清府有大难,或是危机到核心掌权,阎俊才会出现一缕魂念,维护上清府的稳定,李氏能延续至今,也是阎君的庇护。 因为上清府稳定了,阁山安稳了,源源不断的供给天材地宝,阎君才能安心闭关。 现在上清府的情况是三位长老掌权,大长老不理凡事,让李证一代替掌管,大长老死后,李证一就相当于坐实了大长老之位。 上清府每人都有元神玉牌,李证一早有布置,维系着大长老的元神玉牌不变。 李玄玉说道:“李兰慧的元神玉牌灵光不减,应该是转世投胎,再度踏上了修行,迟早会得见真我,大长老之死,隐瞒不了多久。” 李证一布局弑父,也是弑母,但在紧要关头,终究没忍打灭李兰慧的元神,让其逃走,脱离了上清府,也算是一种解脱。 然而元神玉牌的灵光不减,预示着李兰慧转世之后,又被带入了修行,可是李证一查遍了各门各派,并未找到其转世之身,很可能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此事就成了一个隐患。 若是秦子韵再杀一人,大长老的死亡也暴露,三位长老死了两位,这已经危机到上清府的核心掌权,很有可能让阎君现身。 “师妹,虽然有沐前辈的庇护,但不到万不得之时,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暂且忍耐,只要大局已定,调集整个阁山派的力量,必然可以抗衡阎君。” 阁山派的门人众多,徒子徒孙遍布九州,若能全部凝聚,这股法力之庞大,就算天神下凡也不敢小觑。 神殿里,张闲与小韵联系上了,心思略微大定,晨练结束,服食了辟谷丹和米酒,又取出太岁水喝了几口。 阴影之中,玄天王的蛇身游了出来,说道:“仙者,跟吾来,我们正式修习教义。” 张闲跟着一起来到正上方的石壁前,石壁上全是古老的鸟文,他学过律令雷法,律令雷法也是鸟文,不过这石壁上的鸟文,更为古老复杂,他一个都看不懂。 玄天王看着石壁,眼神变得庄严,说道: “这就是《大愿神祭》,既是教义,亦是昆仑教法的至高神通,用心感悟,先跟吾念一遍:愿天地乾坤永恒,愿众生万物长存,愿神灵亘古不朽,愿日月星辰不坠……” “愿天地乾坤永恒,愿……愿……” 张闲跟着一起念,但不知为何,只念出第一句时,心绪跳动,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沉重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再也念不出第二句。 “嗯?”玄天王见状,质疑了一声:“仙者,怎么不念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昆仑教法祭大愿 仙者,怎么不念了?” 诵念教义的声音,庄严而宏大,回音在神殿里徘徊,但张闲只念出第一句,第二句就念不出了,玄天王当即质问。 不过质问之时,玄天王的他心通,已然察觉张闲的心绪,大愿神祭居然引起了心灵共鸣,心灵的沉重感,这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敬畏。 大愿神祭的沉重,并非一般存在可以念出。 大愿神祭是真神的愿望和责任,犹如理想和誓言,随随便便说出理想和誓言的人,不会坚守理想和守誓言,而坚守理想和誓言的人,不会随随便便的说出来,因为心里明白理想和誓言的沉重。 然而让玄天王疑惑的是,只是开篇第一句,居然就能引起心灵共鸣,这显然不是明悟了大愿神祭的沉重,而是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潜意识被引动了。 ‘此子来历,果然与本教有莫大关系。’玄天王心里推测着。 张闲此刻也是一阵莫名,无形的心绪沉重,让他的心念莫名的压抑难受,他也是一惊,这昆仑教实在邪乎,莫非这教义隐含了什么邪力? “前辈,你先前说这《大愿神祭》,既是教义,亦是昆仑教法的至高神通,莫非蕴含了什么神力?” 他好奇的询问,没敢说邪力,而是说的神力,以防招罪了玄天王。 “力量源于心灵,诵念《大愿神祭》,心灵有感悟,自然就有力量,若心灵没有感悟,自然就没有力量,而感悟越深,力量越强。” 玄天王的语气,充满了威严,颇有一些玄妙的韵味。 “哦……我明白了,多谢前辈指点。” 张闲应了一声,心里却是警惕,这语气说辞,完全跟邪教一模一样啊,这大愿神祭,很可能是故意套路他,引他念来,然后就中术了。 他心思一动,说道:“前辈,这教义的法力太强,我念不出来,这可怎么办?” “啧啧!”玄天王低笑一笑,说道:“无妨,静心坐下,用心倾听,默记在心里就可以了,终有一天,你会念出来。” “多谢前辈。”张闲行礼一拜,当即坐下,故作专心的倾听,但心里却是警惕,以防玄天王对他念咒施术。 玄天王不再多言,凝视着石壁上的鸟文,威严宏大的念道: “愿天地乾坤永恒,愿众生万物长存,愿神灵亘古不朽,愿日月星辰不坠……愿阴阳三界安宁,愿神人秩序和睦……愿文明代代相传,愿造万物化不息,愿……” 古老的教义,传承昆仑教的训诫,寄托了万物众生的愿望,回音在神殿里徘徊,犹如从宇宙之初的鸿蒙混沌传响,贯彻众生之愿,信奉真神的职责,守护天地众生,守护万物造化。 听完了这大愿神祭,张闲心里越发觉得沉重,但也恍然明悟,这昆仑教义不是邪教,而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教派。 是的,可以用伟大二字来形容,寄托了众生的愿望,守护天地万物,昆仑教的教义就是愿望,玄天王所言的至高玄通,其实就是愿力! 但昆仑教的愿望太过宏大,以维护天地万物这己任,这样的存在,唯有真正的神灵。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昆仑教是昆仑神族的教法,乃是名副其实的真神之教,而这教义也是昆仑神族祭祀天地的祭文。 “众生各司其职,各居其位,神的职责就是守护天地,维系天地,天地就是一个盘,托起众生万物。” “如果天地崩塌,众生万物都将坠落虚空,真神也不例外。” 玄天王念完了大愿神祭,又讲解着教义的含义,但威严宏大的语气,却多了一份冷意: “十方古教,祂们曲解了教义,也曲解了我们教主的愿望,不允许真神的存在,一起背叛了我教,弑神只为夺取神权罢了。” “教主的怜悯,不愿屠戮祂们,自愿陨落,但真神是不死不灭的,祂在三界众生之上,太上忘情,无为而治,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然而教主不屠戮祂们,但我们可以,因为我们也是三界众生之一,灭除这些对真神不敬的人,能让我们更好的领悟正确的教法。” 听到这里,张闲算是彻底弄明白了,昆仑教不是邪教,而是真正的昆仑之教,但玄天王有点走偏了。 他试探着询问:“前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杀其他几教的传人?” “不必你去杀他们。” 玄天王否定了,幽冷的蛇瞳看向张闲,说道: “吾不会干预你的任何行事,吾只是想告诉你,得了昆仑教法,十方古教都将成为你的敌人,你可以杀他们,不要心生怜悯,更不要心生感情,仅此而已。” “哦,原来如此啊。” 张闲反应了过来,这是把他拉入了昆仑教,让他与十方古教为敌。 其实这不用玄天王提醒,明白了昆仑教与十方古教的关系,还有他牵系的因果之深,他当然会小心谨慎。 虽然他还记不起前世的记忆,但他几乎可以肯定,他前世一定与昆仑教关系匪浅,或许他就是昆仑教的某个高手,在围剿中被打死,但灵性幸存,被《葬尸衣》的因果引出转世,这幕后必有所图。 作为昆仑教的前朝余孽,一旦身份曝光,后果不言而喻,必遭灭顶之灾。 看来他以后,还得谨慎使用化龙太极,否则被认出来就危险了。 “仙者,我们今天就学到这里吧,你自己静思一番,明天为你讲解十方古教的教义,你可有别的疑问?” 玄天王询问,蛇身游走,准备要走了。 张闲连忙回过神来,这意思是昆仑教义就学完了,这也太快了吧,他问道:“前辈,我们本教的教义,就只有《大愿神祭》这一篇?” 玄天王说道:“大道三千,万法归一,本教是大道的源头,万法归于一。” “哦……”张闲愣了愣,心里苦笑,万法归一,还真是只有这一篇。 玄天王又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道。” “昆仑就是道,教义就是一,阴阳为二,三为三易,连山和归葬的正本已经失传,易经你已经自学了,无须再多教。” “十方古教皆是出自昆仑,祂们的教义,全是昆仑的嫡系分支,不过大道三千,祂们只是其中之一。” “学完了教义,吾再教你几门本教的玄通,龙体烘炉和昆仑雷法等等。” “你的眼界,不要只局限于你所遇到的这些阴鬼,这些阴鬼,根本登不台面。” 话完,玄天王游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了,神殿里安静下来,又只剩下张闲一人了。 张闲听了玄天王的话,心里若有所思,仔细回想,他到目前为止,确实都只是与鬼仙斗法,甚至只是阴仙,阳仙只有顾应天一人。 虽然他也遇到好几个修习天人道法,首先是师尊李玄玉和秦子韵,他见过两人对战,但都没出全力。 然后是武云瑶,他与武云瑶相处了那么久,平日里也多有切磋交流,但当时的境界尚浅,辟谷尚未圆满,没有脱胎换骨,修为还没彻底展现出来。 其次,他见过古心觉,古心觉也是修习天人道法,但没有出手,具体修为不知道,不过古心觉出言不逊,竟敢窥视他师尊李玄玉,乃是他必杀之人。 不过想到古心觉,他倒是想起了,李茹忻和左护法都是古心觉的人,如今被他杀了,他与古心觉已是死敌,但古心觉居然没来九曲山追查? 司天监也没派其他人来,只有上清府的李广陵来了。 “对了,古心觉与顾应天会面后,似乎是去太虚山找秦子韵了,推测我是秦子韵的人,企图追查我的下落,应该是此事耽误了。” 他想起了李茹忻的记忆,从命数来说,他与古心觉还真是犯冲,迟早都是死敌。 如果他推测没错,古心觉忙完了此事,必来九曲山追查,师尊李玄玉和秦子韵也在九曲山,也不知离开了没有,若是遇上古心觉,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对了,我可以……” 思绪至此,他突然眼前一亮,玄天王觉得他的修为太低,要教授他玄通,他正好以此为借口,找个高手对练,让玄天王注意着九曲山的动静,若是古心觉来了,玄天王应该会放他出去一战。 并且有玄天王在背后,也算是他的靠山,打输了可以退,就当是真的练手,打赢了就趁机杀了古心觉。 若是古心觉叫出古素风,有玄天王压阵,他也丝毫不怕。 他要找阳帝报仇,司天监也是他的大敌,就算杀不了古心觉,也能窥看一番神霄派的天人道法。 心里有了计划,他不再多想,静心坐下,静思大愿神祭。 然而张闲不知道,此时此刻,远在中州的玉京城,按照左祖右社的古礼,皇城左侧乃是太庙,祭台宫殿,古木参天,彰显着皇族的庄严肃穆,这里供奉着广帝的牌位,以及缙云氏的先祖。 一队大内侍卫簇拥着八抬大轿,停在太庙前,古心觉下轿,已经恢复了元气,并且经过这一战的压力,恢复后修为大进,神元气足,气宇傲然,身穿龙云紫衫道袍,头戴紫金冠,大步前走。 “本公子真是大运之人啊,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古心觉一边走进太庙,一边心里自语的笑了,以前在玉玺殿见过那块玉璧,只要进入玉玺殿,立刻就能得到玉璧。 第二百七十五章 仙族古宝吴天玺 恭迎镇狱侯。” 古心觉突然驾到,太庙的官员赶紧出迎,生怕对这位神仙侯爷不敬。 虽然古心觉从不上朝理政,但身为司天狱牢的镇狱侯,传闻那里面都是关押的妖魔鬼怪和绝顶高手,经常被人们传得玄乎其玄。 再加上古心觉是皇外孙,还是司天监大司天之子,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活神仙。 要知道如今这世道,阳帝信奉方仙,一直深居后宫,烧汞炼丹,修练仙道,已经八年不上朝了,方仙之术越发兴盛,各派方仙人士都要高人一等。 司天监是监管各派方仙的存在,身份地位更是高上一筹,朝野上下,能与古心觉相比的人物,也就只有太子和二皇子。 至于三皇子,因为涉嫌谋害了那个傻国公,阳帝降下责罚,朝野上见风使舵,文人志士口诛笔伐,这傻国公虽然是个傻子,但终究是文国公的后人,岂能说害就害,三皇子已是树倒猢狲散。 然而古心觉,以一个外戚的身份,还不理朝政,却能与太子和二皇子相比,这就足见古心觉的厉害,或者说是众人对仙道的畏惧。 “无须多礼,平身吧。” 古心觉抬了抬手,根本没多看一眼这些凡人,径直走向了太庙大殿。 官员们赶紧起身跟随,一个个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侍奉着。 古心觉先是上了一注香,以示对太祖广帝的敬畏,随后吩咐道:“都退下吧,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得打扰。” “是。” 众人连忙应声,恭敬的退了出去,虽然心里疑惑古心觉突然而来,但谁也不敢多问。 所有人都离开后,大殿安静了下来,古心觉的道袍衣袖一抖,袖里乾坤,取出一个紫檀木盒。 打开盒子,只见宝玉灵光乍现,乃是一方玺印。 如果是开了阴阳眼就能看见,灵光大放,灵气氤氲,九彩祥云会聚,一只金乌凤凰腾飞,盘踞在玺印之上,犹如一轮太阳降临,这正是阳帝的传国玉玺,乃是大夏王朝传下的古宝,名曰吴天玺。 吴天玺乃是效仿上古天庭的昊天玺,“昊”字的意思是,“日”临于“天”,象征金乌太阳,乃是上古天帝的图腾,如日煌煌,恩泽万物,昊天就是上古天帝。 吴天玺是效仿,避讳天帝之名,“日”字去掉一横,则为“口”,故曰吴天玺。 只见古心觉念头一动,法力催动,一声轻喝:“玉玺殿,开!” 灵光一闪,吴天玺飞在空中,印出玺底篆刻的章文,乃是几个上古鸟文,字曰:“吴天之命,皇帝寿昌。” 这意思是:昊天的命格,乃是皇帝,寿数昌盛。 在上古时期,德合天地则为帝,恩泽万物则为皇,古夏统一了九州八十一封国,德行教化,恩泽万民,故而称了皇帝,后世王朝继承九州,也继承了皇帝的称谓,吴天玺作为皇帝象征,故而被视为传国玉玺。 所以得到了传国玉玺,才能算是九州正统的皇帝。 大奉王朝结束,奉妖帝身亡,吴天玺就遗失了,大乾王朝没有玉玺,严格的说,是不能称皇帝的,直到缙云广得到玉玺,才算是名正言顺。 因此缙云广身为大将军,起兵夺取了皇位,其实算是篡位,但有玉玺在手,也就成了名正言顺,天下莫敢不服。 如今阳帝执掌吴天玺,但如此贵重之物,却被古心觉拿在了手里。 只见吴天玺的章文印在空中,虚空犹如平静的水面荡起波纹,浮现出一尊古老的石门,这是古夏仙族建造的一座洞天,门上篆刻三字曰:玉玺殿。 上古时期,仙族繁荣,天人众多,大神通者多不胜数,查寻地脉灵穴,以内里乾坤之法劈开虚空,地底有洞,洞里有天,故曰洞天。 吴天玺不仅是皇帝古宝,也是进入玉玺洞天的钥匙。 石门缓缓开启,古心觉进入了玉玺殿,石门关闭,沉入虚空消失不见,太庙大殿恢复了平静。 古心觉来到了玉玺殿内,殿内四壁皆是晶玉石墙,高越十丈,宽越一百张,巨大的石柱支撑着巨大的石顶,镶嵌着发光的宝石,幽暗的光芒照亮整个神殿。 如果张闲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玉玺殿的规格样式,与他所在的神殿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这玉玺殿的石壁和石柱上,没有篆刻文字,只篆刻了太阳金乌的图腾,中间也没有祭台和祭鼎。 上古时期,仙族建造洞天,规格样式都差不多,但用途不一样,张闲所在的神殿,乃是古曲仙族的祭祀神殿,而这里玉玺殿,乃是古夏仙族存放宝物的宝库。 殿内,整齐的排列着阴沉木做的木架,万年不朽,摆放着诸多典籍文献和奇珍异宝,大部分是大奉朝遗留下来的,小部分是缙云氏搜罗的宝物,以及接管了前朝皇宫,也找出很多宝物。 古心觉大步向前,来到存放神兵宝甲的区域,陈列着了十几件兽面吞头赤金甲,以及十几柄斩仙剑。 斩仙剑的质地,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成半透明之装,可以看见血红的纹理,犹如经络血管一般。 斩仙剑乃是血灵钢铸造,血灵钢是从先天高手的血肉骨骸或舍利里提炼所得,就是人体的血铁物质,铸造成剑,不但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还蕴含了至刚至阳之力,可以斩杀鬼仙,克制阴邪,破除魂念法术。 血灵钢是上古仙族的铸剑之法,上古仙宝,皆是自带法力,无须祭练开光,即便是普通人手持斩仙剑,也能斩杀阴鬼,辟邪破法。 不过血灵钢的提炼方法早已失传,乃是前朝天工派向乾仙帝的进贡,以及赤金甲,后来被缙云氏所得。 其实赤金甲也是属于古宝,上古仙族的战甲和仙器,大多都已赤金为主,所以金子自古以来就是财富和宝物的象征,因为是神仙们常用的金属。 不过这兽面吞头赤金甲,只是上古战甲的一个简化,铸造战甲的技法远比铸剑更复杂,大多技法失传,用金蚕丝代替了软甲,虽然也是宝物,但与上古战甲相比,还相差甚远。 古心觉取了一套赤金甲,又了一把斩仙剑,与秦子韵的大战中,赤金甲被打烂了,斩仙剑也崩口了,送去了修复,现在来取一套全新的。 取拿新的神兵宝甲,这也是古心觉来玉玺殿的借口。 玉璧之事,虽然也上报的乾帝和古素风,以及乾仙帝要公开金丹的事儿,但古心觉隐瞒了自己在玉玺殿见过玉璧。 这玉玺殿的物件众多,历朝历代有玉玺的皇帝,都会把宝物存放在这里,其中也不乏有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就像杂物一样堆积,乾帝也不会知道每个物件的模样。 古心觉的衣袖一抖,袖里乾坤,收了神兵宝甲,然后又取拿了一些天材地宝和丹药,这才转身来到一堆杂物前,从中挑出一块玉璧。 仔细一看,这玉璧有巴掌大,云雷底纹存托,六只饕餮龙纹环绕,质地温润,气象祥和,丝毫没有凶兽的凶煞之气。 “奇怪了,这玉璧到底是什么宝物,竟然能让乾仙帝和沐道真感兴趣?” 古心觉看了一遍,这玉璧确是一块宝玉,但并未发现别的特异之处,古心觉可是知道,乾仙帝和沐道真乃是五大天修之二,这个层次的存在,非同一般。 当年若不是有缙云拓,乾仙帝也不会败逃,然而乾仙帝只是一个身外化身,具体的真身在哪,一直都是个迷。 至于乾仙帝一直躲藏,以古心觉的推测,很可能是真身受到某种限制,只能用这个身外化身行事,所以藏头露尾。 确实的说,乾仙帝现在只以魂念法相行事,幕后是真身,还是身外化身,这也是个迷。 乾仙帝要公开金丹,此事必然掀起一场风波。 然而乾仙帝的行事很可疑,先是给了秦子韵金丹方子,秦子韵是沐道真的传人,而乾仙帝要见沐道真,以这玉璧为条件,这玉璧到底是何物?乾仙帝的目的是做什么? 古心觉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收了玉璧,转身出去了,以免耽误太久被阳帝怀疑。 虽然吴天玺在古心觉手里,但吴天玺寄托了阳帝的神念,自然会有所感应。 出了玉玺殿,回到太庙大殿,古心觉又向广帝的灵位叩拜,这才出了大殿,太庙官员恭敬的守在门外,古心觉也没多言,径直离开了。 在这些官员眼里,古心觉也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行事神秘,从不多言,看似俊美年轻,却不怒自威,让人不由自主的诚惶诚恐。 古心觉先回了一趟皇宫,把吴天玺归还了专门供奉玉玺的太玉殿,阳帝不上朝,玉玺供奉在上,使用玉玺时,只有太子有资格取拿。 还了玉玺之后,古心觉准备回一趟司天楼,看看闭关的李兰慧如何了,然后就亲自去九曲山走一趟。 不过刚出宫门,古心觉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前面就有一队人马进宫,正好挡在了道中,只听见领头的侍卫高声长喝: “三皇子车架,速速回让。” 第二百七十六章 阴谋算计再布局 三皇子车架,速速回让。” 却说三皇子的侍卫高声长喝,但古心觉的人马却没用让路,反而是一脸的肃然。 虽然这宫门的道路很宽敞,足够几队车马并行,但让路与不让路,这是身份地位的问题,树倒猢狲散的三皇子,岂能与他们侯爷相比,当然该他们侯爷走正中。 护送古心觉车架的侍卫,高声大喝了一声:“镇狱侯的车架,谁敢叫让。” 果然,一听是镇狱侯,三皇子的侍卫就愣住了。 古心觉不上朝,也很少来皇宫,少有人认识古心觉的车架,但这位神仙侯爷的身份,众人哪敢不敬。 不过算辈份,三皇子是古心觉的舅舅,应该古心觉让路,但如今三皇子势弱,若是再给古心觉让了道,这事儿传出去,必然要成一个笑话,颜面就更加扫地了。 然而就在双方喊话的同时,轿子内,古心觉睁开了眼,目光一凝,眼里闪过一丝电弧,眉心也隐约有一道灵光,开了阴阳和天眼,透过阻碍,直视对面的坐轿。 对面的坐轿里,一个面如冠玉,身穿龙袍,气宇威严的男子。 这男子已经年过四十,却还像年轻人一样朝气勃发,并且身形极为高大魁梧,足有六尺之高,面相却带着儒风士气,犹如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可谓是一个阳刚朝气的美男子,这正是三皇子,名曰缙云文成,封号文成亲王。 此刻,缙云文成也在闭目养神,睁开眼,目光内敛,神意清明,眼里也倒映着对面轿内的古心觉,双方目光相对。 “许久不见,三皇舅的修为进步不少啊,已达无漏真仙之境。” 古心觉打量了一眼,拱手一礼,语气饶有兴趣,真言传音,直达对面的缙云文成。 “贤侄,久见了啊,不必多礼。” 缙云文成摆了摆手,语气确实颇有几分感慨,倒也很坦诚,内功勃发,真武传音说道: “近两三年在朝堂上势利,只得闭门在家练武,确实也精进不少,不过与贤侄相比,还差得甚远。” “哎……” 缙云文成又叹了叹气,逾越感慨:“是非名利皆是空,荣华权势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自身的超脱才是真,如今清闲下来,方得看透啊。” “哈哈!”古心觉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 “三皇舅能大彻大悟,也不算太迟,本侯预祝三皇舅早日达成先天上层,否则这中层之境,见得本侯都得绕道让路。” 话完,古心觉又闭目养神了,根本没把这三皇舅放在眼里。 缙云文成见到这一幕,却丝毫没动气,只是感慨了自笑,随即对外面吩咐了一声:“让镇狱侯先行。” 侍卫们听到这话,皆是一脸的不甘心,堂堂皇舅,一方亲王,居然给侯爵皇侄让路,这古心觉也太违逆礼法了,但众人可不敢多言,只得驱赶车马到旁边,给古心觉让出了正中的道路。 古心觉的队伍见了,则是一个个趾高气扬,面带笑意的继续前行,连三皇子也得给他们侯爷让路,他们也脸上有光啊。 主子厉害,做下属的也要高人一等。 然而队伍过去了,倒是让古心觉略有意外,三皇子居然真让路了,还丝毫没动气,这心境气量,今非昔比,真的大彻大悟了? 不管是不是大彻大悟,有了这份心气,踏入先天上层只是迟早的事儿。 “没想到缙云文成一着失利,反而因祸得福,心境上升,不过这样也好,肉灵更强了……” 古心觉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心里思量着肉灵丹的偏方。 虽然乾仙帝提起这偏方的时候,吃同族的神仙肉进补,古心觉也颇为震惊,但这些日养伤,古心觉却按耐不住思考这偏方。 在古心觉的内心深处,他乃是天人仙籍,天命大运,凌驾凡俗之上,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根本没把缙云氏看成同族,也只是刍狗罢了。 吃缙云氏的神仙肉,就跟吃肉狗一样,根本没必要顾忌什么,唯有修为力量才是真。 不过此事还得慎之又慎,一旦被发现,必然被视为妖魔,阳帝和他父亲也不会容下他,必遭灭顶之灾,所以还得秘密进行,一切从长计议,布一个精巧的局。 不得不说,古心觉的魔心,已经悄然生长,开始构思如何把三皇子吃了。 同时,三皇子车架过去,坐轿里,三皇子的笑容也冷了一下,如今放下了权势,确实也看得通透了。 父皇已经八年不理朝政,专心于闭关修练,连他们都难得求见一次,但古心觉却能随时觐见。 刚才还接到消息,古心觉去了太庙,独自一人在太庙呆了很久,外人不知道古心觉在做什么,但缙云文成知道,一定是进入玉玺殿了。 他们几个皇子,从未独自拿着吴天玺进入玉玺殿,但古心觉可以,可见他们的父皇对古心觉是格外看重。 而这一切的原因,正是古心觉天生的天人仙籍,以及修为高深,还是古素风之子。 缙云文成已经看清了局势,父皇已经修成天人,足有五甲子三百年的寿命,他们想继承皇位,至少要修成天人,否则他们都老死了,父皇却好活得好好的。 并且,父皇的寿命漫长,一直提防着他们狗急跳墙夺取皇位,前朝的乾文帝就是个例子,也修成了天人,但几个皇子等不及了,勾结邪人,密谋篡位,乾文帝死于自己儿子之手。 父皇让他们共理朝政,就是为了相互牵制,分散权力,可以安心的闭关修练。 至于古心觉的存在,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古心觉的修为太高,还掌握着司天监的大权,这其中的神仙人物不少,若是作乱,后果难料。 虽然皇族的背后还有真武殿,不怕古心觉作乱,但终究是一个威胁。 就如同今日,古心觉作为一个外戚晚辈,居然要让他这正宗长辈让路,完全没把皇族的威严放在眼里。 “父皇不慈,纵容外人撒野,休怪儿臣不孝了。” 缙云文成心里,已经动了杀机。 这时,一个声音在缙云文成的识海里想起,淡淡的笑声说道:“文成公子,你终于下定决心,让本座久等了。” 这声音,若是古心觉听到,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正是天门之主乾仙帝的声音。 乾仙帝早在暗中,与皇族之人有联系。 “前辈,你上次所言的丹方,真能让本王修成天人?”缙云文成的念头一动,在识海里询问。 乾仙帝饶有兴趣,慢慢的说道:“本座的丹方,一试便知,只是担忧文成公子狠不下心。” “嗯?”缙云文成问道:“到底是什么丹方,还请前辈明示,如何需要狠下心?” “哈哈!”乾仙帝大笑,说道:“想要得到力量,就得付出代价,你的心念越狠,得到的力量就越多,这丹方乃是上古吃神仙肉的肉灵之丹。” “以同族亲人的血肉为引,炼制成丹,既可以避免肉灵蒙尘,又可以增强自身肉灵,文成公子,你可狠得下心?” “什么?吃同族亲人的血肉?”一听这话,缙云文成心头一震,当即皱起了眉头。 乾仙帝见状,语气越发来了兴趣,说道:“文成公子你的反应,简直与古心觉如出一辙。” 缙云文成闻言,立刻反应过来,眼神一冷:“前辈,你与古心觉也有来往?也告诉了他这丹方?” “文成公子,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这么惊讶。” 乾仙帝也不绕弯子,坦言了说:“你算计本座,想要得到好处,本座也在算计你,而古心觉已经动了魔念,你不吃古心觉,古心觉就会吃你,最终谁胜谁败,各凭本事,仅此而已。” “哈哈,前辈所言,果真通透啊。” 缙云文成也笑了,确实是相互算计,各凭本事罢了。 “文成公子,你可以先找一些较弱的炼丹,皇族子孙众多,死几个庶出子弟,也不是什么大事,先试试效果,修成先天上层,循序渐进。” 乾仙帝饶有兴趣的提议,怂恿缙云文成动手,只要动手了,这就算是入了魔道。 缙云文成却是沉默了,没有在搭话,识海里斩断了念头的联系,心里犹豫不决,吃个偏方不算什么,但这偏方是同族之人的血肉,实在太过妖魔。 不过古心觉也有这偏方,缙云文成忍不住皱眉,以他对古心觉的了解,绝对做得出这种事,他若坐以待毙,迟早要被古心觉暗害。 一想到这里,缙云文成也是心里一横,不疯魔,不成佛,既然要争,就不能留任何后路,唯有不择手段,一争到底。 另一边,古心觉还不知道,乾仙帝又布下一颗棋子,皇族必有一番腥风血雨。 回到司天楼,径直去了密室,查看李兰慧的情况,李兰慧这一世转生在皇族的旁支,名曰缙云秋兰,算辈份是古心觉的表妹,从小就被古心觉带入司天监调教。 最近这段时间,缙云秋兰正在闭关,即将练神返虚,返归先天,得见真我。 这是鬼仙归位的关键时刻,古心觉没有打扰了,留下一道神念,另外有神霄派的右护法守关。 古心觉传念给上清府的二长老,约好在九曲山会面,随后施展仙家玄通纵地金光之法,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九曲山。 古心觉此行的意图很简单,就算抓不到武释天入炉炼金丹,但至少要带回那个孟小婉,以此牵制孟公章。 第二百七十七章 洞天神殿归葬术 教’是理想与信仰,‘宗’是派系分支的源头,‘派’是流传一方,‘道’是家传或秘传,‘门’是开门收徒,以教徒为业,以收学资为生,‘家’是不信鬼怪玄异,通微显化,追求事物的本质。” 神殿里,张闲已经开始了上古十教的学习,席地而坐,聆听玄天王的讲教。 “上古十教,之所以称为‘教’,因为祂们已经站在天地乾坤的最巅峰,但面对浩瀚无比的天地乾坤,恒沙数之多的星辰,宇宙太虚,无边无际,更加明白自己的渺小,唯有把理想寄托给信仰。” “在万寿无疆的寿数里,长生不老,岁月亘古,唯有寻求与天地乾坤的永恒相处。” “故而,十方古教的教义,皆是对天人关系的不同认知。” “仙教,连山为地,一人依山则为‘仙’,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仙教教法,皆以自然现象为术,阴阳,五行,八卦等等……” “原始教,祂们认为,万物追溯祖原,即便是路边一块石头,也是源于天地诞生的鸿蒙之初,所以在万物轮回之中,寻找最初的真我,返归祖原,返归初始,故曰原始。” “原始教法,原始古老,弱肉强食,血腥赤果,与文明不合……” “通天教认为,天上有神,神造化了这个天地乾坤,既是盘古王开天天地,盘古的灵性,在天上永恒存在,通达天意,既是通达神意。” “通天教法,以妖修为主,通达天意的教义,与仙教的天人合一相识,故而仙妖不分家,有山就有兽,有仙就有妖。” “禅教,阐述天地真谛,世间万物皆为空相,超脱空相,方能达至真实,也就是超过阴阳两界,达至第三界,乃是灵性之界。” “禅教教法,表面不拘一格,皆是空相,但注重于心灵的修行,祂们认为心灵灵性才是真实,肉身和魂魄都只是寄托灵性的躯壳。” “弑神教,祂们的教义是暗中守护,乃是昆仑教的阴面,不允许真神的存在,不仅是真神,所有身居高位,威胁到天地自然的存在,祂们都会弑杀。” “弑神教法,乃是黑暗和毁灭,舍生忘死,杀生取义,乃是一群纯粹的信仰者。” “圣教,祂们是造化教的分支,崇拜盘古开天是天之父,天之父是唯一真神,祂们以天之父行走在人间的使者自居,自称天之圣使。” “圣教教法,以阴阳光暗为主,以造化之术为根基,把元灵造化为圣灵,然后投胎转世,可以完全继承前世的本命,因此自成一脉圣族。” “圣灵转世?”听到这里,张闲却是心神一动,完全继承前世的本命,这不正是他的转世么? 他返归先天的时候,看见了转世的真我,胎儿已经胎死腹中,一道雷霆从天而降,不但逆转了生死,也彻底更改了胎儿的本命。 也就是说,胎儿原本没有重瞳,但他有重瞳,这是属于前世的本命。 正是因为他的本命太强,所以没有发育完全,一直低能,直到十八岁才逐渐发育完整,在邪人暗算的契机下觉醒。 难道他是圣教之人? 圣教是造化教的分支,乾仙帝就是造化教传人的身外化身,正是乾仙帝放出的《葬尸衣》,引得他的转世。 一想到这里,他心里一亮,对的,他一定就是圣灵转世,终于找到一点关于他转世的线索,或许顺着这条线索,可以找到他的身份来历。 玄天王先前说过,圣教在这一天也有流传,位于西域之西的西外州。 不过西域之西的西外州,距离太过遥远,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就算他日行千里,也得一两年才能抵达,至少要修成先天上层,或者是修成天人,才能前往找寻。 但如此也好,他还得把阳帝解决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的思绪一瞬而过,玄天王继续讲解着各教教义: “巫教,‘巫’字,上为天,下为地,天地之间有两人,一男一女,一阴一阳,通灵天地自然,沟通阴阳两界……” “地藏教,盘古开天辟地,上浮为天,下沉为地,亘古大地广阔无边,即便是光,也需要三百六个周天才能穿过亘古,大地之下,无穷厚重,自成一界乾坤天地……” “死神教,信奉生老病死……” “造化教,主要分为两派,一派造器物,一派造活物,天工派就是造器物的流传,但真传大多失传,乾仙帝则是造活物这一派的传人,乾仙帝的这个身外化身,就是这样来的……” “上面说的这些,只是祂们基本教义。” 玄天王已经讲完了,语气一转,又说道:“另外还有很多分支,我们明天再接着讲,你把今天讲的,自己静思整理一番吧。” “是,前辈。” 张闲应了一声,学习这些教义,让他受益匪浅,眼界打开,虽然不是神通法术,却是对大道的认知理解。 他心思一动,说道:“前辈,你说传授我玄通,以我现在的道行,对付一般鬼仙已是绰绰有余,以我推测,杀了司天监的人,古心觉定然回来追查。” “此人是神霄派古素风之子,阳帝的皇外孙,天赋天人仙籍,也是修习天人道法,他若来了九曲山,可否让我出去与他一战,也好试试我的身手。” “啧啧!”玄天王低沉了笑,幽冷的蛇瞳看着张闲, 张闲心思平复,一脸不动神色的模样,生怕被玄天王看出了端倪。 玄天王说道:“仙者,你想试试身手,如此也好,但在教义学完之前,不急着学神通,古心觉若来,以你现在的道行,也可以试试,不过嘛……” 说到这里,玄天王的蛇瞳多了一丝寒意:“不过找你的那个两个女子,她们还未离开,还在试图寻找这洞天神殿,你若出去,她们就能找到你。” “这……”张闲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师尊李玄玉和秦子韵还在九曲山。 张闲还不知道,秦子韵就是小韵,通过五藏寄鬼,暗中与他联系,只要他求救,撼动这神殿的气场,李玄玉和秦子韵就能合力把他救出。 玄天王的语气一正,告诫道:“她们乃是沐道真选中的人,你切勿对她们动心,否则必遭反噬,仙教之人,不可信。” “呃……”张闲有些愣然,听这语气,玄天王与沐道真的关系很不好,但师尊李玄玉能反噬他什么? 这事儿,他当然不信,并且他早就发现了,玄天王的言词,分明是挑拨离间,刻意针对仙教,让他对仙教失去好感,莫非与那位教主有关? 记得玄天王说过,教主虽然是昆仑教的教主,但也是一位仙王,乃是出自仙教,后来六教围攻,仙教也是其中之一,仙教围攻仙王,这算是叛逆大罪,甚至有可能是背后捅刀子的暗算,所以玄天王对仙教特别敌视。 一念之间,他就明白了其中缘故。 “多谢前辈提醒,我会铭记在心。”他不动神色的搭话,以免触怒了玄天王。 玄天王闻言,幽冷的蛇瞳,却是看了他一眼,说道:“吾会牵制住她们,你尽可与古心觉一战。” “对了,你来这里几天了,吾还没带你看看,正好今天有闲心,就带你看看这洞天神殿,顺便为你讲讲这里的历史,跟吾来吧。” 话完,玄天王的蛇身游走,张闲赶紧跟上,却是疑惑,玄天王刚才还让他静思今天所学,怎么突然要带他看看? 不过这神殿就在面前,一眼就看完了,还能怎么看看? 就在他疑惑之时,玄天王的目光一凝,神殿的阴影展开,中间的祭坛有六丈高,开启一扇三丈高的巨大石门,石门里是一条通向下方的台阶通道。 张闲见状,恍然大悟,原来这神殿之下还有一层地宫,玄天王每天消失在阴影里,其实没有离开神殿,而是住在神殿的地宫。 一边引着他走入通道,一边说着:“这座神殿,其实是一座巨大的玉石棺,乃是古曲仙族建造的一个洞天。” “先寻龙点穴,找到地脉气穴的交汇之处,然后以阴阳五行之法,依托大地气场,开辟出一个虚空,内有乾坤,须弥藏芥子,这就是洞天。” “一般洞天的虚空不稳,需要外墙的保护,把石棺放洞天,也相当于是外墙的保护。” “这是归葬之术?”张闲一点即通,说的简单,就布置一个虚空阵法,把石棺埋进来,只不过这阵法很巨大,石棺也很巨大。 “仙者,你的悟性很高,这就是归葬之术,石棺神殿就是效仿葬神棺。” 玄天王点了点头,又说道: “古曲仙族祭祀仙王教主,触犯了天条,方圆三百里封地被沉入地底,洞天被破坏,辛得教主在天之灵庇佑,石棺坚固无比,沉入大地深层却没破损,古曲已被灭族,只有神殿里供奉的一颗蛇卵。” “这颗蛇卵,乃是教主坐下的护法灵蛇,在大战中陨落,但灵性未灭,飘荡在三界之中,古曲仙族通过秘法招魂,从三界之中唤回灵性,转世投胎。” “也不知多了多少年,下沉之地稳固了,地气渐渐变化,得益于九曲山的灵脉,蛇卵破壳而出,这便是吾,自名曰后姜。” “吾在蛇卵之中,便有先天记忆,虽然记忆很模糊,但大致知晓一些缘由。” 听了这来龙去脉,张闲不由得错愕,玄天王的出生,简直就像神话故事一样玄奇! 玄天王又说道:“吾心有感,你一定是本教之人,吾告诉你这一切,是希望你对吾放下戒心,在吾死后,由你继承这里。” “额……?” 张闲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着像在交代后世?难道玄天王大限将至?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罗天宫玉葬棺 前辈,你想让我继承这里?” 他试着询问,玄天王突如其来的话风转变,让他有点跟不上节奏。 原本讲了今天的教义,让他静思整理,他就提了一下想找古心觉试手,但玄天王怎么就开始交代这些事儿了? “不错,吾想让你继承这里,延续我教的传承,你能来到这里,与吾相遇,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谈话间,玄天王引着张闲走下了通道,下面又是一层宽阔的四方大殿,高十丈,长一百丈,宽一百丈,巨大的石柱支撑着巨大的石顶,墙壁上篆刻着图文,镶嵌发光的宝石,光芒幽暗,照亮神秘。 不过这一层大殿,整齐的排列着木箱和木架,这些木箱和木架全是灵木,木架上摆放着很多物件,书籍文献、玉简、龟甲、字画、玉器、灵玉原石、珠宝等等,木箱里,也全是各种天材地宝和灵草灵药等等。 这简直就是一个宝藏,而这些灵物的灵气弥漫,整个空气都仿佛是灵气的实化,每一个呼吸吐纳,灵气深入五脏六腑,渗透全身经络,气血活跃,神清气爽。 他一直想收集灵物,布置的宝藏葬法,这里就正好合适。 玄天王说道:“葬棺有五层,第一层是大殿,第二层是储物殿,第三层是造物殿,第四层是中枢大殿,第五层是闭关的葬殿。” “这里存放的宝物,有古曲仙族的宝藏,不过献宝都在大战中遗失了,其余宝物,也几乎都腐朽了,岁月流逝,沧海桑田,遗留下的东西很少,主要是玉简、龟甲、兽骨等等,篆刻文献,记载了上古事迹。” “这些东西,吾已做了整理,有篆刻注解,你可以自己观阅。” “除了古曲遗物,其余皆是吾这些年来的收藏,金玉珠宝,天材地宝,典籍文献,以及各门各派的武学道法等等,你都可以取拿使用。” 玄天王一边引路前行,一边说着这里的情况,张闲心里错愕,他还有点不敢相信,玄天王是真把他当成传人了?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找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不过看着这四方的大殿,他略微疑惑,他学过天工派的奇门术数和阵图,以建造的结构推算,神殿与宝库是上下排列,皆是正方形,但石棺是长方形,这不符合建造结构。 不可能两端都是厚厚的石壁,前后却薄弱,除非两端还隐藏了殿室,但是仔细看,这大殿也很奇怪,四面都一样,不分前后左右,这也不符合建造习惯。 “前辈,石棺是长方形,为何这大殿是正方形?” 他直言询问,没有隐藏心里的想法,或许通过询问谈话,能找出一丝哪里不对劲。 “仙者,你的心思很细腻,已然发现这里的构造。” 玄天王称赞了一句,说道:“凡人之棺平放于地,昆仑之棺竖立于天地虚空,死而不倒,屹立中央,俯视四方。” “哦,是这样啊。” 张闲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也反应了过来,原来这石棺是竖立的,而四面都一样,因为神有四面,就像庙宇里的四面佛,不分前后左右,所以四面都一样。 他又询问道:“前辈,这石棺的气场密闭,不知是如何进出?” 这次是问到了关键,如果玄天王直言不讳,甚至允许他自由进出,那么他才能略微相信玄天王。 “啧啧……” 玄天王闻言,却是习惯性的抵消了一声,幽冷的蛇瞳泛起一丝兴趣,直言不讳的说道: “上古建造洞天,效仿葬神棺,这葬棺的气场排列,就是一个大阵,进出的关键皆在正中一线,但各自构建不一样,进出的方法也不一样。” “这座葬棺洞天,名曰玉葬棺,与其它仙族的效仿不一样。” “当时的古曲国,会聚了本教的一些大能者,他们神通广大,法力强横,建造玉葬棺的玉石,并非自然打磨的玉石,而是把玉原石磨成粉末,加入赤金等等材料,以太阳真火铸炼,名曰金钢玉。” “金钢玉是建造天宫的材料,在高温灼热之下,玉石镶嵌在一起,缝隙融合,所以看似是一块一块的镶嵌,实则全然一体。” 听到这里,张闲恍然大悟,原来这古曲国,相当于前朝余孽的一个据点,建造了这玉葬棺,还招魂转世复活了教主坐下的护法灵兽,也就是玄天王,这是要密谋造反啊,难怪会被沉地全灭。 玄天王接着说道,“玉葬棺能躲过大劫,也得益于金钢玉的坚固,而建造玉葬棺的原形,其实是一座天宫,为了避免被天庭发现,所以一直隐藏在地底洞天。” “不过可惜,玉葬棺虽然躲过大劫,但也破出了裂痕,大阵有了破绽,灵气外漏,气场削弱,从未飞升天空,就被深埋地底。” 说到这里,玄天王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沧桑感慨,继续说道: “告诉你这些本教的秘密,是想让你明白这一切缘由,至于进出玉葬殿,原本是有三条方法。” “一是玉葬棺的中枢大阵,玉葬棺外部有了裂痕,外阵已经破损,核心内阵还算完好,可以通过阵法进出。” “二是原本在地面,还有一座祭台玉门,玉门是玉葬棺一部分,但已经被破坏了。” “三是玉葬棺的玉符印信,一共有八枚,但都随着大战湮灭。” “如今进出,只有第四层的中枢大阵。” “当然,如果道行够强,可以穿上遁地,直接破开葬棺的气场遁出,毕竟玉葬棺已经破损,有了缝隙破绽,气场大大削弱。” “不过玉葬棺深埋地底,足有几十里之深,地层太厚,大地气场沉重,即便可以遁出玉葬棺,也难以一口气遁穿几十里厚的地层,若要从外面遁入进来,更是难上加上,除非……” “前辈,除非什么?”玄天王的语气顿了顿,张闲连忙询问。 “啧啧……” 玄天王低沉的笑意,停下了脚步,蛇瞳看向了张闲,说道:“除非里应外合,双方维系一缕联系,施展仙家玄通乾坤挪移,仙者,吾说得对么?” “这……”张闲心头一惊,原来玄天王早已发现他的小心思,他一时间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玄天王却是淡然一笑,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说道: “仙者,吾明白你的心思,你始终对吾有着戒心,无论何时何地,保持一份戒心,这其实很好。” “古人云,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你的这份戒心,也应该警惕仙教之人。” “是。”张闲连忙应声,心里却是暗暗的捏了一把冷汗,这玄天王真是深不可测啊。 谈话的这会儿,已经来到第二层的中间,也是六丈高一座祭台,祭台上有一古木长案,以及笔墨纸砚等等,显然是专门看书的。 玄天王目光一凝,祭台下打开一扇三丈高的石门,与一层大殿一模一样,是一条通往下一层的台阶通道。 顺着台阶往下,进入第三层造物殿,也是十丈高,长宽一百丈,但这一层就像一座迷宫,石墙间隔,划分成了很多个单独的密室。 密室里,各种器具完整,斧锯工具、丹炉、熔炉、蒸馏釜、透明水晶瓶等等,还有很多灵木、矿石、药材等等。 张闲也算是大开眼界,很多器具和物品,他甚至在书里都没见过。 玄天王说道:“造物殿是专门造物,器具、丹药、炼金、兵刃、战甲、法宝等等,原本由中枢大阵控制,可以凝聚外面的阳光,会聚成太阳真火,为炼造提供火力。” “玉葬棺受损,大阵被破,已经不能凝聚太阳真火,若要炼造东西,只能自己施展三昧真火。” “这里也收藏了很多造物术的文献典籍,你若有兴趣,可以自己翻阅。” “不过造物之术,自成一体,没有师父讲解,难以入门,更难研习深层,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不是专门研习此道,不必太深入,了解一些基本道理即可。” 因为术业有专攻,玄天王也没有过多的介绍这一层,径直走向了中间,也是一座六丈高的祭台,打开石门,进入第四层。 第四重是中枢殿,玉葬棺的中枢大阵所在, 依然是高十丈,长宽一百丈,但这一层的石墙上、石柱上、顶上,全是篆刻的凹槽,镶嵌灵玉,以中间的祭台为中心,组成一个大阵。 这大阵是以九宫八卦排列,阴阳气场运转,犹如一个太极。 并且中间的祭台上,有是一座巨大的像浑天仪的器物,散发出强横的电场,缓缓转动,有电弧蔓延,电场也随之转动,形成一个太极,与气场太极相互融合,异常玄妙。 “前辈,这中间的仪器,不知是什么神物?” 他不由得好奇,一般阵法皆是扭转阴阳气场,但这电场的阵法,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也算是大开眼界,原来电场也可以布阵。 玄天王说道:“这是昆仑的混沌大阵,不过只是简化后的模样,中间的仪器,名曰浑雷仪,乃是磁石提炼铸造,电场与气场的结合,这就是本教的混沌道法的真谛。” “跟吾来,在祭台核心留下你的元神烙印,你就能控制中枢大阵了。” 说着,玄天王的蛇身游走,往祭台上去了。 张闲却是眉头一挑,越发觉得不对劲,玄天王就这样把中枢大阵的控制权交给他?这未免也太随意了吧,难道真是看中了他,要收他做传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昆仑仙宝金乌囚 仙者,你还在迟疑什么?” 见张闲的迟疑,玄天转身询问,冷幽的蛇瞳,带着无形的六神之恐,若是一般人鬼仙,只怕被这看一眼就要吓得魂飞魄散。 “额……” 张闲连忙反应过来,心思转得飞快,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妥,只得说道: “前辈,我修习教义的时日尚短,又年轻气盛,道行浅薄,还不适合继承这里吧,这里毕竟是本教的一处核心之地,若有什么闪失,我承担不起。” 他这是委婉的拒绝了,也算是试探一下玄天王的反应。 “无妨,有吾在,你也出不了多大的闪失,” 玄天王说着,却又叹了叹气,说道: “吾近日有感,将有凶险来临,正好遇到仙者你来了,或许这就是教主在冥冥之中的旨意。” “吾在此地守了这么多年,或许只是为了等到你的到来,如今你来了,吾也功德圆满了,这一切,皆是命运的注定。” 听了这话,张闲有些不认同,说道: “前辈,这世间有因果联系,但哪有什么命运注定,如果有命运的注定,众生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 “教义也是说了,太上忘情,大道无为,教主是无所不能的真神,但教主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一切,守护天地,维系天轨,不干预,无为而治。” “故而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道刚健向上,唯有自己努力。” “……”这一番话,倒是让玄天王有些哑口无言,竟敢拿教义来驳斥它,此子年纪轻轻,却深得易理精髓,它更加确认此子与昆仑教的关系。 “啧啧啧!”玄天王一阵低笑,说道:“仙者,你能说着这道理,证明你已然领悟了教义的真谛,足以执掌这里了。” “这……”张闲差点没呛着,玄天王又把这事儿圆回来了,果真是老奸巨猾啊。 他还想说话,但玄天王抢先一步说道:“何故推测,非得要吾动手么?” “……” 张闲吓了一跳,心知不是玄天王的对手,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也不想用九四之招拼命,只得尴尬的一笑,说道: “前辈言重了,我哪敢推测,只怕拖了前辈的后退。” 他赶紧跟上了玄天王,心里却是警惕到了极点, 玄天王也不在多言,蛇身游上了祭坛,目光一凝,浑雷仪的正下方,祭台的正中心,只见虚空扭曲,一道强烈的赤金光芒乍现,光芒刺眼,仿佛一颗小太阳,让人不敢正眼直视,瞬即照亮整个幽暗的中枢大殿。 强光照亮的一瞬间,大殿的温度也随之升高,犹如烈日暴晒一般。 “不好……” 张闲心里大惊,玄天王果然有诈,他立刻一动,精气神三花聚顶,五脏六腑五气朝元,三昧真火和五雷正法一起勃发,雷火混成,体内修为炸开,一瞬爆发到巅峰。 然而玄天王的蛇瞳一凝,一股无比强横的念力,犹如一座大山压下,瞬即压他喘过不气,全身被束缚禁锢,他体内的力量硬生生的镇压下去,丝毫不能动弹。 虽然他早有预料,不是玄天王的对手,但至少也能抵挡一两招,可是玄天王展现出的实力,他竟然连一招都抵挡不住。 他不敢迟疑,心念一横,立刻就催动化龙印的第四式,一气化三清,超脱肉身与魂魄,真我之念达至第三界,灵性化龙,源于心灵深处的气势升华,化为一尊古老盘曲的瑞龙法相。 乾卦九四,或跃在渊,要么跃过劫数,要么坠入深渊。 而在灵性化龙的一瞬,瑞龙法相现象,双眼重瞳,巡视三界,得见真实,从灵性的视觉,他也一眼看出了玄天王的真我原形,竟然是一个人首蛇身的妖冶女子。 眼看就要拼命一击,蛇女只是淡然一笑,饶有兴趣的声音传来,说道: “仙者,不要一惊一乍,这是本教的神物,太阳玉晶。” 说话间,玄天王的元灵变化,犹如夜幕降临,黑天笼罩,张闲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失去了视觉,想拼命也找不到玄天王在哪。 与此同时,玄天王的力量退去,虚空气场松弛,他浑身一松,却是浑身雷火之光闪烁,照亮周围的黑暗,警惕的四周危险。 玄天王没有趁机出手,只是低沉的语气说道:“仙者,你太紧张了。” 说着,黑暗也随之退去,眼前恢复了视觉,幽暗的中枢殿被太阳玉晶照亮,强光耀眼,灼热的温度,完全就像六月天的酷暑烈日。 这片刻的阻扰,张闲也反应了过来,心里一阵错愕,玄天王没有对他出手,难道真是他多心了,错怪了玄天王? “前辈,我以为这东西有危险,却不想冒犯了前辈。” 张闲连忙行了一礼认错,气势一收,把原因推给了这什么神器,而不是针对玄天王。 “啧啧,无妨,无妨。” 玄天王低笑了一声,幽冷的蛇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张闲,丝毫没跟张闲计较,语气一转,接着刚才的说道: “本教有一件神器,名曰金乌囚,囚里封印了一颗太阳,在大战之中,金乌囚破损,坠落虚空乱流之中,太阳熄灭,只残留下核心的一块太阳玉晶。” “本教的大能者,在虚空乱流之中找回了神器,修复囚封,以太阳玉晶为核,铸造成了现在的模样,虽然威力大减,但蕴含了太阳之灵,依然是一件神器。” 玄天王的念头一动,强光退去,温度下降,悬浮在空中,张闲这才看清金乌囚的模样。 原来这是一个八边形的灯笼,但不是普通灯笼,而是用玄黑水晶制成的水晶灯笼,上面和底面篆刻了太极图纹,八面晶莹剔透,八边棱角是玄鸟飞腾,灯笼内的光芒被黑水晶阻隔,只透出一点微弱的亮光,水晶透明折射,玄妙无比。 玄天王说道:“这金乌囚,乃是造化玉铸造,蕴含八卦归藏之真意,太阳天火,万物湮灭,控制金乌囚,可以释放出太阳之灵的力量。” “不过神器之力,太过极端,或是造化,或是湮灭,归藏就是归葬,顾名思义,乃是湮灭葬死之力。” “大罗之下,皆是凡人,凡人不得使用神器,在神器的力量下,即便不死,也会被破坏自身造化,或是怪病绝症,或是变成畸形,犹如诅咒一般,绝无幸免,除非……” 说到这里,玄天王的语气顿了顿,一词一句的说道:“除非是大罗的后嗣,拥有神族血脉!” “呃……” 张闲错愕了一下,接着就反应了过来,玄天王先前说过,重瞳是昆仑神族的相貌特征之一,难道玄天王的目的是要他使用这天火金乌囚? 似乎看出了张闲的心思,玄天王说道:“仙者,你有昆仑的血脉,但你还太弱,太阳之灵一旦外漏,万物溶化,你必死无疑。” “不过有金乌囚的阻挡,只要不打开最后一道囚封,太阳之灵就无法照射出来,虽然威力不能完全展现,但依然厉害至极,乃是上上之品的仙宝。” “但此物不可轻易适用,一旦被上界发现,就会暴露我们的身份,你要谨记。” 玄天王叮嘱的语气,张闲连忙应了一声:“是,我记住了。” 玄天王又说道:“这金乌囚,乃是玉葬棺的中枢核心,也是大阵的力量源头,一旦失去了金乌囚,玉葬棺太过庞大,难以催动大阵。” “你滴出一滴精血,抹在金乌囚上,你就能掌握玉葬棺了。” “……”张闲还是迟疑了一下:“前辈,你真让我掌握这里?” 玄天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饶有兴趣的反问:“你刚才已经试过了,如果吾要害你,你认为自己有几层胜算?” “这……” 张闲愣了愣,如果玄天王要出手,他根本没有胜算,就算他叫来了小韵,也只是连累小韵罢了。 更何况玄天王还有神器仙宝,通晓十方古教,道法修为必然都是古教的上乘玄法,如此的存在,即便去了上界,估计也是一位高手。 而在这下界,完全就是无敌的,或许只有其他几位古教传人,方能相提并论。 张闲只得照办,抬起手,心脉勃发,催动气血运行,手上青筋血管凸起,会聚于指尖,挤出一滴金血。 屈指一弹,血滴掠过,抹在了金乌囚上,但他却是疑惑了一下,只抹一滴血,无须祭练,这金乌囚怎么认主? 并且抹上血,他没感觉到任何联系,气血根本不能渗透金乌囚。 没等他询问,玄天王就目光一凝,金乌囚变化,火光亮起,光芒透出,玄黑水晶变成了透白的白水晶,只见金血溶化,居然直接渗入了水晶之内。 他立刻有了感觉,与金乌囚有了一缕联系。 “金乌囚不是一般仙宝,造化玉也不是一般凡玉,而是蕴含造化的活玉,融入了你的血液物质,这便是永久认主,无须祭练。” “除非你彻底消亡了,或者得到你的认同,造化玉才会被新的主人掌握。” “当然,也可以同时几人一起掌握,比如现在,吾与你都能执掌金乌囚,不过金乌囚的使用方法,吾等会儿再教你,我们现在去第五层的葬殿。” “这一层,或许正是你最需要的。”说到这里,玄天王的语气都了几分趣味。 “嗯?”张闲心里疑惑,有什么是他最需要的? 第二百八十章 血沁玉棺吞天人 “无须多言,进入第五层,你自然就明白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玄天王的念头一动,金乌囚飞到祭台正中,遁入了虚空,回归了祭台内部。 “第五层没有门,乃是绝对封闭的密室,只能从中枢大阵遁入。” 说话间,只见玄天王催动大阵,浑雷仪转动,配合九宫八卦,气场与电场相互变化,虚空扭曲,犹如水面的波纹荡漾,玄天王蛇身游走,进入了虚空之中。 张闲下意识的迟疑,自始至终,他都感觉哪里不对劲,但面对玄天王的强势,他只得跟着一起进入。 一步踏进虚空,下一步从虚空走出,已经来到了第五层。 进入第五层的第一时刻,他就感觉一股无比精纯的灵气,然而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把他吓得大惊。 只见整个大殿,百丈宽广,竟然满地都是天材地宝,人参灵芝和灵玉珠宝什么的,多不胜数,堆积如山,可谓是真正的宝藏,但在这些宝藏之中,遍布尸骨,兵器战甲散落,犹如寻宝之人,陷入宝藏而死。 他的脚下,也正好踩着一座宝山上,宝物松动,哗哗的下滑,他一个踉跄没站稳,脚下陷入,宝物垮塌,被淹没在宝物之中。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 他心头大惊,以为玄天王骗他来这里,这遍地尸骨就是他的下场,也要陷入宝藏而死。 心念一瞬而过,他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身形一摆,双臂展开一振,打出先天罡气,搅动虚空气场,施展羽化逍遥决,犹如鲲鹏展翅,如鱼如鸟,一跃而起,游在了空中。 “仙者,跟我来。” 玄天王的声音传来,蛇身也在空中悬浮遨游,往葬殿中间的祭台游了过去。 “哦……” 张闲反应过来,不由得一愣,玄天王没有对他出手,又是他过度紧张了? 他身形一动,也往中间的祭台上游去,却是放慢了速度,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察看着这一层的情况。 在重瞳的视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一层浓厚而纯粹的灵气,凝结成一点一点的灵光,漂浮在空中闪烁,玄妙无比。 堆积如山的天材地宝和金玉珠宝,其中遍布是尸体,不是普通人的尸骨,而是天人高手的尸骨,被真火炼化后,留下纯粹的骨骸,犹如佛宗高中的舍利,散发着灵光。 并且这些尸骨,不乏有金色的金仙尸骨,以及像玉石之地一样的尸骨,还有妖兽的尸骨等等。 至于那些散落的兵刃和战甲,也全都是宝物,或是法宝,或是仙宝,或是尸解宝等等,而他正巧看见其中一件有些眼熟,俨然就是五行金斗。 玄天王抢了五行金斗,扬言增加一缕洞府的灵气,原来就是随手扔在了这里,如此宝物,还真是被拿来增添一缕灵气啊。 而他还看见,这些宝物之下,掩埋着很多竖立的棺木,底层的天材地宝,也不知堆积了多少年,已经腐朽成了土壤,灵气下沉,形成了玄妙的灵土,棺木都在灵土之中。 这一层是专门闭关的葬殿,曾经应该有很多高手在这里闭关。 他又看了一眼祭台,祭台上竖立着一方巨大的玉棺。 这玉棺不是立放在祭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足有一丈三高,宽约一丈,乃是一整块巨大的灵玉雕琢而成,篆刻饕餮纹,饕餮纹张着大嘴,嘴里有灵气吞吐,宛如活物在呼吸一样。 并且这玉石的纹理之中,还带着血丝,就像人的细微血管,散发着精纯无比的气血,乍一眼看去,犹如一块有血有肉的鬼物。 “莫非这是……血沁玉!” 他学过孟家的葬法,书里有提到这种有血气的鬼玉。 玉石陪葬,如果葬主的阳寿未尽,或是意外身亡,或是吃了天材地宝,遗体还蕴含很多生机气血,在墓葬之中,玉石沾染了血气,沁入纹理之中,就形成了血丝。 其实与血祭法宝是一个道理,以血气渲染,久而久之沁入玉里,达到了这种程度的法宝,以血气为魄,以神念为魂,就可以练出灵胎器灵。 不过正道中人,不喜流血,一般不会血祭,通常是旁门左道的邪人,才会用血祭,并且是专门杀人取血,练出鬼胎器灵。 在墓葬之中形成的血沁玉,带着阴司,乃是尸血入沁,容易出鬼怪,所以又称为鬼玉。 盗墓之人得到血沁玉,都会拿出见见阳光,把玩一段时间,阳气驱散阴司,血沁就会慢慢退去,如果血沁不退,那么就要千万小心了。 然而血沁玉,一般都是陪葬的随身玉饰,物件很小,属阴司。但这玉棺,足有三丈高,如此巨大的一块血沁玉,并且血气充满了生机,至刚至阳,至阳至圣,乃是一件阳圣至宝。 张闲游过去,身形落在祭台上,抬头看着这血沁玉棺,玉棺上的饕餮纹缠绕,獠牙狰狞,威严古老,吞吐着灵气,栩栩如生,让人看一眼就像扑来吞人。 他好奇的询问:“前辈,这是什么宝物?” 玄天王说道:“此棺乃是效仿昆仑的葬神棺,虽然不是神器,却也是上上之品的仙宝,名曰吞天棺,以一条大罗玉脉炼化而成。” “大罗玉脉,乃是大罗金仙死后,本命耗尽,身躯物质蕴含造化,归葬入土,连山成地,化为一座神山,身躯的脊梁骨,化为山体的主脉,也就是一条大罗玉脉。” “身躯化山!”一听这话,张闲来兴趣了,书里有记载,那些上古大神死后的身躯,都会变成山脉山林什么的,而盘古开天,身躯化为了山脉河川和日月星辰等等。 不过他有些疑惑了:“一整条玉脉,那得有多大,如何炼化?又如何炼成这么小的玉棺了?” 相比一条山脉,这三丈高的玉冠,确实显得太小了,而一条庞大的山脉,怎么被炼化了? 既然玄天王扬言要他作为传人,虽然真假难辨,但他也抓住这个机会,有疑惑就问出来,可以多窥探一些玄妙。 玄天王也不隐瞒,直言回答,说道: “大能者的神通,可以焚天煮海,连天都能焚烧,连大海都能煮熟,炼化一条山脉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吞天棺看似只有三丈高,实则是加持了大小如意的神通,吞天棺的真正尺寸,足有三百丈高。” “大小如意!”张闲恍然大悟,这是仙家三十六玄通之一,可以把物体变大变小,古仙人的仙宝,真是玄妙无比啊。 “前辈,这吞天棺,为何还有血沁,莫非是血祭的……宝物。” 他继续询问,语气却是顿了一下,差点说成了血祭的邪物。 “啧啧!”玄天王低笑了一声,张闲的心思,岂能骗过它的他心通,说道:“仙者,你不必避讳,这吞天官,说得好听点是蕴含了造化玄妙,但其实就是一件邪物。” “吞天棺,顾名思义,乃是吞噬天人的棺,灵玉养人,反之则是人命养玉。” “吞天棺就是吞噬天人血祭,汲取天人的肉灵,以血魄养玉,以神魂养灵,千古不化,万年不朽,凝聚本命精华,人在棺里入葬,可以延年益寿,提升体质,脱胎换骨。” “吾诞生的蛇卵,就是在这棺里温养,也正因如此,吞天棺没有参战,得以存留。” 张闲立刻明白了,这吞天官其实是吞噬天人,炼化肉灵,夺取本命精华,所以延年益寿,并且提升体质。 果然,可以增加寿命的,大多都是邪派之术,这吞天棺也是如此,玄天王存活了这么多年,以畜牲之身修成天人,应该就是依靠这吞天棺。 他也明白了玄天王先前所言,这里有他最需要的,就是这吞天棺。 这里的灵气纯度,远远超越了第二层的储物殿,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宝葬,再加上这吞天棺,如果在这里修练活死人入葬,好处诸多,不言而喻。 但这种夺取本命延寿的邪物,难道没有弊端么? 没等他问话,玄天王就接着说道:“归葬之术,玄妙无穷,不但是天地练化,修练自身,同时也休眠延寿之术。” “入葬休眠的状态,身处阴阳过界之间,性命几乎停止流失,这里一层葬殿,其实是本教高手的休眠之地,为了保存寿命,等待大道天机。” “可惜被天庭发现,无一幸免,唯有吾还未出生的蛇卵,躲过了这场劫数。” 听了这来龙去脉,张闲也算是知晓了缘由,这里果然是昆仑教的一个据点,蛰伏了诸多大能高手,也许他的前世就是其中之一。 他心思一动,询问道:“前辈,这些高手之中,有没有谁是重瞳?或许这就是我的先祖。” 他的重瞳是先天所有,他推测是圣教的圣灵转世,但这是他的秘密,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着是先祖,这意思是血脉遗传。 “吾在胎中的先天记忆很模糊,只大致知晓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细节。” 玄天王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一凝,只见虚空扭曲,一盏古朴玄妙的水晶灯笼若隐若现,俨然就是金乌囚,金乌囚照出一道光芒,烙印在吞天棺上,随即又遁入了虚空。 烙印的一瞬间,张闲立刻感觉,与吞天棺有了一缕联系,这是金乌囚帮他认主了。 “仙者,玉葬棺的五层大殿都带你看过了,你今后就是这里的主人,吾会教你运用金乌囚和中枢大阵,还有吞天棺。” “对了,这宝葬里有很多仙宝,你挑选一两件称手的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太阳精晶玄明境 玄天王让张闲挑选仙宝,张闲却还是迟疑了一下,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玄天王就像交代后世一样,要把这里都传给他。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他本来是孤家寡人,一穷二白,云游散修,无门无派,但突然之间要继承这里,摇身一变成了十方古教之首的昆仑教传人,坐拥洞天宝藏,诸多宝物堆积成山,甚至还有仙宝和神器,以及玄天王还要教他玄通道法。 这一切来得太轻易了,简直就像一场神仙梦。 神仙梦虽好,却感觉不真实,玄天王对他必有所图,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无论什么珍宝,都不能动摇他的心境,不能被眼前的景象迷惑。 既然玄天王让他挑选,他就仔细的选一选。 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巡视三界真实,仔细的查看这葬殿之中的宝物。 玄天王见状,却是低笑了一声,提醒说道: “仙者,仙器法宝的力量,来源于物质的内部,通微显化,蕴含造物真谛,乃是物质的本源属性,又称为灵,故曰灵宝。” “灵是对本源的称呼,犹如活物的本源真我,称为元灵灵性。” “不过古仙灵宝,灵力的强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属性,以及与自身修行的磨合,仙者你不了解仙宝,只能看见灵力的强弱,不妨让吾帮你挑选。” 一听这话,张闲心里提高了警惕,以防玄天王给他下套,但表面不动神色,拱手一礼拜谢,说道:“如此甚好,多谢前辈了。” 玄天王的目光扫过,念头一动,“哗啦啦”的宝物滑落,一件古朴的镜子从宝堆里缓缓升起。 这镜子通体温润,犹如冰玉一般晶莹剔透,没有手柄和镜框,乃是一块完整的冰玉,中间打磨为镜面,两边雕琢为玄鸟,犹如两只玄鸟抬起镜子飞升。 仔细看,冰玉之中,篆刻着玄妙阵法,而这冰玉,自己散发着柔光,光芒白净,犹如冰晶一样的通透玄妙。 张闲好奇的看着这镜子,在重瞳的视觉里,镜子的光芒内敛,就像在火里烧得透亮的烙铁。 并且奇异的是,这镜光看似细微柔和,但与普通光芒不同,穿透力极强,在这柔光的照耀下,他的重瞳可以透视得更加清晰,视觉大大提升。 “有光芒的照亮,眼睛才能看得真实,这件仙宝,名曰玄明镜,乃是用太阳精晶炼成。” “太阳精晶是在大地的极端之地,大地气场和电场交织,凝聚日月精华,形成九彩极光,极光照射在冰层之中,冰封沉淀而成,然后提炼精华形成的晶体,这就是太阳精晶。” “太阳精晶就是日光的精华,以此炼化为镜,不但蕴含了太阳之力,还有诸多妙用,也可以配合雷法和真火。” “我要教你昆仑雷法,正好使用这玄明镜。” 玄天王一边说这镜子的来由,一边控制着镜子飞到张闲面前,示意张闲接住,又提醒了一声:“小心拿稳,这镜子很重。” 张闲点了点头,伸手接镜,看似只有手掌大小,却是一股沉重入手,虽然有玄天王的提醒,但他差点没站稳,连忙两手抓住镜子。 不是他的大意了,而是这镜子实在太重,至少得有一万多斤啊! “这玄明镜,怎会如此之重?”他忍不住错愕,这也太重吧。 玄天王说道:“仙宝,乃是天人之器,天人的法力高深,变化多端,仙宝的原形皆是非常巨大,以大小如意之术,可以随意变化大小,这玄明镜是变小后的形状。” “一般祭练仙宝,皆有加持虚空阵法,可以漂浮在空中,不受重力的约束,只有武修天人的武器,才会体现出实际重量。” 玄天王念头一动,玄明镜的阵法运行,光芒闪烁,从张闲手里漂浮了起来,而玄明镜是透明的,张闲可以清晰的看见阵法运行的轨迹。 他一眼就认出了出来,原来就是一个阴阳五行的虚空阵法。 他学了上清道的五行虚空,但五行虚空没有阴阳,确实的说,是当初他的境界太低,师尊李玄玉只教了入门的五行道法,并未传授高深部分。 不过他已经自己领悟了,虚空就是阴阳两面的空间,五行阵法是运用虚空之力的一门方法,以五行之力在空间上开一个洞,通达空间的阴阳两面,这就是上清大洞的真谛。 这玄明镜的妙用,也可以配合大洞玄通。 “这玄明镜是效仿上古神器的昊天镜,大多数的仙宝,几乎都是效仿上古神器的样式,这件五行金斗也一样,乃是效仿上古的混元金斗。” 玄天王的念头又动,李广陵的五行金斗从宝堆里飞了出来。 “这五行金斗也有诸多妙用,可惜那李广陵不会用,还是个阴仙,难登大雅之堂,不能发挥五行金斗的真正威力。” “吾要教你龙体烘炉,体内自成乾坤,正好把这五行金斗吞入体内,与自身相合,加固内里乾坤,就算天人被你吞下,也难逃升天。” 说话间,五行金斗飞到张闲面前,示意张闲也接住试试。 张闲这次有了准备,五行金斗一入手,金斗的法力内敛,失去了虚空之力的漂浮,回到真实重量,果然也是万斤之重,乃是大小如意变小后的模样。 仙家灵宝,确实不是凡物,普通法器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玄天王的目光扫过,飞出三件宝物,一件是月白色的道袍和靴子,一件是玉雕葫芦,还有一条金黄的绳子。 “这道袍乃是古仙人的上品天衣,以仙蚕丝织成,天衣无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虽然已经很多年了,有些旧损了,但在葬殿保存完好,依然还很结实。” “这葫芦是上品仙葫,内有九重虚空阵法,可以分别存放不同的东西。” “这金丝绳,名曰如意绳,是以赤金炼制的金丝织成,可以随意变长变短,既然是宝物,又是随身衣带。” 念头一动,如意绳犹如一条灵蛇,在空中游动,还能变长变短,缠绕着葫芦打了一个结,然后穿过张闲的腰间,把葫芦系在腰上。 随即,道袍和靴子在空中抖了一下尘埃,飞到了张闲手里。 玄天王说道:“等会儿沐浴净身,洗去凡尘,穿上天衣,才像是我昆仑教的传人。” “哦……” 张闲应了一声,不由得愣然,他这是换了一身天人的行头啊,不但换上了仙宝,连衣服都换上了天人的衣服。 但既然都换了,他还差一件承受的兵刃,干脆也一起换上吧,说道:“前辈,有没有适合我的兵器?” 玄天王看向一堆宝物,目光一凝,只见一束血光从宝堆里透出,宝物滑落,一柄巨剑缓缓升起。 这剑足有五尺长,剑身四尺,剑柄一尺,竖立起来有一人高,剑身与剑柄是一体成型,材质呈黑色,有血红的玄纹,散发着血光,也不知是什么材料铸造。 不过这剑有些残破了,剑身有划痕,锋刃也有缺口,似乎经历了诸多大战。 “此剑名曰司命,掌管性命之意,乃是本教大能者用来布置诛仙剑阵的四大凶剑之一,在大战中掉落虚空,一千年前,吾在机缘巧合之下,寻回此剑。” “虽然剑已残破,剑威全失,但剑的材质玄奇,坚固无比,还有一项玄奇的能力,对天人造成的伤口,难以愈合,可以重伤天人。” 听到这里,张闲不由得眼前一亮,他与顾应天交过手,知道先天上层可以自愈伤痛,可以起死回生,白骨生肉,极难造成重伤,而天人的恢复能力,必然比先天境更强。 若能重伤天人,让天人不会恢复,确实也称得上是玄奇。 但玄天王的语气一转,说道: “不过你背后的兵器,已经够你用了,天人的兵器太沉,尺寸太大,你现在也施展不开,暂且放在这里吧,等你修成了天人,到时候再来取拿吧。” 司命剑飞过来,平放在了祭台上,张闲见状,心里却是更加警惕了,莫非玄天王是想把他培养成天人,然后再对他动手? 玄天王又看了一眼宝堆,一具金色的尸骨飞起,只见空中火光乍现,乃是三昧真火焚烧,尸骨被炼化,转眼就化为一颗金丹。 “禅月世尊的金刚舍利,已经传承了几代人,受伤流血损失,金量已经不足,服下这个金丹,可以补足你体内的金量。” 金丹飞到张闲面前,张闲接过金丹,不由得错愕了一下,眼看着从一具尸骨炼成金丹,若服食这金丹,岂不是吃了一具尸骨? 玄天王说道:“仙者,何必执着于表象,禅月世尊的金刚舍利,本就是金身遗体所化。” “这……” 张闲闻言,当即反应了过来,确如玄天王所言,舍利珠本就是金身遗体。 “回到大殿,换上仙衣,服食金丹,静思所学教义,吾明天继续教你其余教义,以及如何使用仙宝。” 话完,只见虚空荡起波纹,犹如水面的倒影,浮现出一层大殿。 “多谢前辈,我这就回去了。” 张闲行礼告辞,转身走入了倒影里,一步踏入,下一步就回到了大殿。 看着张闲离开了,玄天王幽冷的蛇瞳,却是泛起了一抹笑意,随即虚空一变,倒影出一幕画面,俨然就是隐藏在水鬼河对岸的李玄玉和秦子韵。 一切都在玄天王的算计之中,只待时机到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算计因果舍尸衣 张闲回到大殿,两指捏成剑诀,虚空画符,灵光一闪,化为一道水灵符箓,引动气场变化,气流劲风旋转,凝聚出一道水流。 念头控制水流,驱物附体,借水显形,化为一个水珠悬浮在空中。 上清道的五行法术,不仅是五行虚空,还有实体的五行法术,不过这些五行法术,都是先天境界才能运用。 后天念头弱小,只是虚像,也可以说是幻象幻术,返虚抱丹之后,念头强大,逐渐凝实,这才有了实体。 五行法术皆是实体,所以是先天境界的道法,师尊李玄玉没有叫他,但他查看了李茹忻的道法,也学会了五行法术。 其实这些五行法术很简单,并不难,但没什么攻击力,再加上鬼仙舍弃肉身,主修神魂,实体不能伤害神魂,所以鬼仙很少修练。 鬼仙的道法,几乎都是属于阴魂法术,主要针对魂念,因此五行实体的法术,少有流传。 不过这些法术,其实是蕴含了自然规律,乃是正宗仙家的仙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修练到上乘境界之后,有移山倒海之威,例如这古曲国,就是被这样的仙术沉入地底全灭。 当然,这些仙术,确实难以对神魂有伤害,虽然鬼仙难登大雅之堂,但也有自己的优点,十方古教也有鬼道的死神教这一脉。 他念头一动,水珠化为一条水流,一边环绕自身洗澡,一边思量着各方道法,心里大有感悟。 天地之大,上有昆仑,下有亘古,中有两大天域,道派众多,法术千变万化,他所在的这一天,乃是以鬼仙为主,但在鬼仙之外,还有很多存在。 不得不说,虽然玄天王对他图谋不轨,但玄天王的传授,也让他眼界大开,果然是应了那句话,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看得越远,越明白自己的渺小。 若不是玄天王,他还在坐井观天,只局限于鬼仙的道法。 洗完澡,他服食了金丹,换上仙衣道袍,腰间系着如意金丝绳,绳上系着仙葫,旁边放着五行金斗和玄明境,这一身行头,还真像是正儿八经的踏入了仙门。 不过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行事不方便,明天再问玄天王要一根金丝绳,把头发束起来。 他打坐入静,思量着这一切,不能被这些好处蒙蔽了,玄天王对他必有所图。 可是他心里疑惑,见识了玄天王的家底,坐拥这么多的宝藏和神器,还知晓上古事迹和十方古教,如此深不可测的存在,到底图谋他什么? 难道真是想先培养他,然后再夺舍他? 他似乎有点明白了,玄天王提过,周太师横渡虚空而去,其实是逃了,还有几个修成天神境,也都死了。 如此看来,这些事儿,必然与玄天王这几位古教传人有关,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玄天王这几位盘踞在这一天,其他存在难以出头。 并且,周太师的后人,也就是乾仙帝,却成了那位造化教的身外化身,也就是说,周太祖逃了,整个大乾王朝,其实就是被那位存在窃取了。 思绪至此,他突然想起一事,乾仙帝放出《葬尸衣》的因果,引出了他的转世,他已经得到了《葬尸衣》里的九转生死化龙术,书上图纹也消失了,变成了一本无字天书。 他以前推测,这书有可能是大罗金仙的人皮制成,既然已经变成了无字之书,他也没发现这书有什么用,何不把这书拿出来,送给玄天王,试探一下玄天王的反应。 如果能引动因果,让玄天王与乾仙帝对上,或者引出其它事儿,总之把水搅浑,他才能趁机行事。 一想到这里,他心思大定,正所谓舍不得孩儿套不着狼,虽然这书是宝物,但乾仙帝可以拿这书来布局,他也可以抛出这因果。 想要与这些存在争斗,必须要舍得。 此事定下了,他不再多想,开始静思十方古教的教义,不知不觉到了入夜的时辰,他一直打坐带深夜,入睡休息。 第二天,体内气血运行一周,回归一天的初始,自然而然的准时醒来 他起身一跃,开始了晨练。 因为玄天王早已发现他与外面有联系,他也不藏着了,大胆的施展修为,撼动神殿的气场,通过五藏寄鬼,传信给小韵,告诉小韵,他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他不想牵连小韵,与玄天王相处越久,越明白玄天王的可怕,绝对不是一般天人所能抗衡,更别提是先天境了。 水鬼河边,李玄玉和秦子韵睁开眼,施展阴阳无极双修术,接收到了张闲的传信,秦子韵睁开眼,目光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疑惑。 这几天以来,两女一直张闲维持着练习,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张闲不敢妄动,两女也只能一直潜伏。 但她们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没骗过玄天王。 “逍遥这样了?”李玄玉询问道。 “有点奇怪。”秦子韵秀眉微蹙,说道:“这小混账昨天传信,还身处危局,但今天的念头转变,一切安好,让我不必担心。” 李玄玉闻言,也是疑惑不解:“难道玄天王没有恶意,但为何软禁了逍遥?” “我也不清楚。” 秦子韵只得无奈,玄天王是五大天修之一,与沐前辈是一个层次存在,行事高深莫测,实在难以琢磨。 “或许可以向沐前辈传信,虽然沐前辈太上忘情,大道无为,不会插手凡事,但此事牵扯到了五大天修之一的玄天王,沐前辈应该会出手。” 沐道真点化了李玄玉和秦子韵,但沐道真的行事,太上无为,不沾因果,即便当年在太虚山修行,留下了很多事迹,其实只是化名“沐道真”这个身份入世,犹如一世新生,重历世事,重新再修行一遍。 自从沐道真的修为大成,算是归了位,就再也没人见过沐道真。 因为“沐道真”这个身份的因果,已然结束,这世上再也没有“沐道真”这个人的存在,至于沐道真的真名是谁,是什么身份来历,这也无人知晓。 或许只有五大天修的其余四人,才知晓这一切的因果由来。 至于李玄玉和秦子韵,她们虽然得了沐道真的点化,但从此以后,也再没见过沐道真,沐道真当初只留言,等她们成天人,自然就会明悟天机。 如今她们还差半步,方能先天圆满,然后才能窥视天人之境,还未达到明悟天机之时。 而她们先天遇上乾仙帝,乾仙帝以大运符为质,想要见沐道真,她们已经传信给了沐前辈,但沐前辈没有回应,也不知沐前辈是否在闭关。 “罢了,只能试试了。” 李玄玉也无奈的叹了叹气,不愿打扰沐前辈的清修,但为了救出这徒弟,只得试试了。 说着,两女就闭目静心,寄神虚空,不知过去了多久,沐道真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神殿里,张闲晨练完,服食了金丹,体内的金物质得到补充,金仙之体更加通畅了,感觉修为又提升了一小步。 不过那具金仙的尸骨,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除了金物质和筋骨物质,其余元气早已退散,但他发现,金物质以外的筋骨物质,也对他是大补。 旁边的阴影扭曲,玄天王的蛇身游走了出来,张闲行礼一拜,说道:“前辈,你早啊。” “仙者,不必多礼,我们今天继续学习十方古教的其余教义。” 玄天王的张开嘴,虚空变化,吐出几卷帛书,说道: “教义的分支太多,各方都有自己的道统理念之争,吾有撰书细说,你自己翻阅即可,不懂之处,可以询问吾。” “是。”张闲连忙应声,恭敬的接过帛书,这意思是不讲了,都让他自己看了。 玄天王又说道:“仙者,吾要提醒你,十方古教,虽然被称为‘古’教,但其并不古老,‘古’教只是凡人的一种称呼。” “此话怎讲?”张闲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玄天王说道:“后天境界和先天境界,其实只是固基,练通自身经络,也就是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自身练通之后,天人才是真正的大道开始。” “天人有九重,前三重为天人,中三重为天神,后三重为大罗,这个境界称呼只是凡人对强者的称谓,在上界,十教不能称神,根本没有‘天神’这个称谓。” “以仙教的称谓来说,前三重为天仙,中三重为上仙。” “至于后三重的大罗境,这个层次的存在,不是一般凡俗所能达至,天人第七重是一条无比巨大的天堑,十之有九都是出自昆仑神族,祂们已经无所谓什么称呼。” “因为祂们都是万寿无疆,长生不老,在漫长的岁月里,祂们会有很多化名和称谓,在天地之间流传。” “十方古教之所以被称谓‘古’,因为对天人七重以下的众生来说,或许已经是几千年以前,甚至万年以前,已经是上古时期,但对大罗境来说,这只是祂们前不久的事儿。” “如今的天地,正是祂们在掌权,如今的道统,正是祂们的道统,古教就是‘今’教,明白了么?” “这……”张闲恍然一愣,十方古教就是今教!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冥冥之中有天意 这……”张闲恍然一愣,十方古教就是今教! 这确实是一个思维误区,因为带着一个“古”字,所以让人感觉很古老,带着神秘感,像是秘密传承一样。 但其实不是,十方古教并非古老秘传,而是从古至今就一直是这样,那些大罗境的存在,至今还活着,并且就是如今的掌权者,如今的道统就是古教。 只不过是凡人太渺小,接触不到这些存在罢了。 张闲也陷入了这个误区,觉得古教很古老神秘的存在,也确实很古老,从上古以前就一直存在,但古教并不神秘。 因为古教就是今教,如今的各派道法,其实就是古教的众多支系之一,古教就在眼前。 玄天王又说道:“教,宗,派,道,从大到小,依次排列,十方古教乃是十方源头,十方古教的每一位存在,都足以传教一方,自开一宗。” “开宗之人,皆是开门收徒,传道受业,不求回报,以传播道统教义为业,故而有宗‘门’一说。” “宗门之徒,或是自立一派,或是自传一道,如此开枝散叶,形成众多派系分支。” “当然,古教之人,也并非喜欢开宗立派,例如仙教,之所以常说‘仙道’二字,因为仙教的教义是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无为而治,所以逍遥世外,不喜欢公开收徒传教,通常都是家传或秘传,故而为‘道’。” 听了这话,张闲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明堂,难怪仙道有仙族,讲究位列仙班,天赋仙籍,因为是家传。 然而普通人接触不到十方古教,因为十方古教位居顶端,至少要成为宗师级别的存在,才能接触到古教,例如释迦摩罗,以及缙云拓。 释迦摩罗是阐教传人,来到九州传教,乃是九州佛宗的祖师爷。 缙云拓则是释迦摩罗的转世,得了佛宗传承,如今又开建了真武宗,天下方仙,皆出太虚,天下武学,皆出真武。 也就是说,至少要达到缙云拓这个级别,与缙云拓有了交集,才算是接触到了古教。 这时,玄天王的语气一转,自有一股傲然威严,接着说道: “仙者,你要记住,虽然十方古教统治天地,但十教皆出自昆仑,大道三千,万变不离其宗,昆仑就是最至高无上的宗源,祂们只是昆仑之下的各派分支而已。” “哦……明白了。” 张闲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心里也是明了,玄天王这是在给他灌输至高无上的理念,增加对昆仑教的认同感。 就算昆仑教真的这么厉害,乃是至高无上的十教宗源,万法皆出昆仑,但他只是一个先天境,连天人都还没修成,必须保持清醒,不能被玄天王洗脑了。 玄天王话完,也没再多言:“看完了十教的教义派系,吾再教运用仙宝和中枢大阵,若有不解之处,可以立刻向吾询问。” 说着,玄天王的蛇身游走,要回到第五层去了。 张闲心思一动,他定下的因果算计,这就要抛出《葬尸衣》,赶紧说道:“前辈且慢,我有一事想禀告前辈。” “嗯?”玄天王转过身来,说道:“仙者,你有何事?” 玄天王的语气来了兴趣,倒是好奇张闲有什么事儿,需要用“禀告”这个话语。 张闲不动神色,念头一动,从机关匣打开,取出乾坤葫芦,倒出了葬尸衣的无字天书。 然而见到这书,没等张闲说话,玄天王的情绪,明显出现一阵波动,蛇瞳一凝,直接从张闲手里夺了过去。 书页翻开,虽然已经是无字,但玄天王依然一页一页的仔细翻阅,不是看书有什么内容,而是仔细的察看书体的自身。 张闲见到一幕,也没说话打扰,心里却是暗道一声果然,玄天王认识这本书,必然牵系其中因果。 玄天王看完书后,情绪波动已经平复,询问道:“仙者,此书从何而来,书里为何是空白?” 张闲闻言,立刻听出了这话的玄机。 这话问得很巧,看似是询问书的来历,以及为什么是一本无字之书,但由此可以推测,玄天王知道这本书里是有内容的,其实是询问这内容为何不见了。 也就是说,玄天王见过这本书,并且见过书里的内容。 当然,这也不算奇怪,因为这书里的化龙术,就是昆仑教的功法,这本书就是出自昆仑教的东西。 张闲随口就是杜撰,说道:“这书是我浪迹江湖的时候,在一个旧书摊得到,原本书的封面写着‘葬尸衣’三个字,每一页有一幅图录,就像这顶上的壁画。” 张闲指着大殿上方的壁画,又行了一礼认错: “我先前所言,在一个山洞见到这图,然后悟出了玄通,其实是骗前辈的,真正是从这书里看到,后来不知怎么的,书里的图录就进入了我识海,书成了一本空白。” “前辈引我入教,以我为传人,我却欺骗了前辈,心里有愧,现在向前辈坦言,还望前辈恕罪。” “啧啧!” 玄天王低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有趣,说道: “仙者你处处提防着吾,难得能向吾坦言,吾当然不会怪你,这本书,乃是本教的神器之一。” “仙宝神器皆有灵,神器之灵更是非同寻常,会自己选主,你既然得之,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你就是它的主人。” 玄天王的念头一动,无字之书又飞了回来,张闲只得接着,心里却愣然,他想用这书引动因果,但玄天王又把这书还给他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直接询问,只得旁敲侧击,连忙说道:“前辈,这是本教的神器,我的道行低微,带在身上不太好吧,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啧啧啧……” 玄天王连连低笑,语气越来越有趣,说道: “无妨,无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你不是神器的主人,灵性不合,发挥不出神器的完整力量,如果你弄丢了,或许这也是天意,天意借你之手,带着它去该去的地方,把它送到真正的主人手里。” “这……”张闲闻言,只觉得一阵错愕,居然还有这种说法,玄天王这说词,简直比他跑江湖还能忽悠啊。 “前辈,这书是什么神器,我怎么一点玄机也看不出来?我应该不是神器的正主吧。” 他只得顺着话风,继续旁敲侧击,尽量多了解一些事儿。 玄天王说道:“它的表面是一本书,其实它不是书,而它之所以会变成书,是为了承载昆仑教的传承,传承已被你得到,它作为书的因果就结束了。” “你没有看出它的玄机,或许是机缘未到,或许是它还有别的使命,也或许它在等待真正的主人。” “哦,是这样啊。”张闲只得点头,这一套说词,不愧是搞传教的,说得这么玄乎,他差点就信了这个邪。 他顺着问道:“前辈,这书不是书,它到底是什么啊? “天机不可泄露,机缘到时,自然明了。” 玄天王没有明言,语气一转:“你先教义,今天下午,我教你如何运用仙宝。” 话完,玄天王蛇身游走,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张闲心里郁闷,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算计好的这一局,居然被推了回来,不过他也得到很多重要信息。 首先,化龙术确实是出自昆仑教的传承,这也意味着,化龙术并非他独有,或许玄天王也会化龙术,甚至他的化龙太极,也很可能不是他独有。 其次,玄天王所言,这书不是书,却变成了书,目的就是承载化龙术,这也意味着,这本书的目的,其实就是找人,却引出了他的转世。 难道他就是这本书要找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前世与昆仑教是什么关系?昆仑教为什么要写书找他?而这本书到底是个什么神器? 并且,乾仙帝放出这本书,显然是看破了其中目的,那么乾仙帝又是什么目的? 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步入了一个天大的局,这一切的幕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对了,乾仙帝是造化教的传人,或许能从教义找出乾仙帝的行事作风。” 思绪至此,他心里一亮,但为了避免被玄天王发现,他还是不动神色,平心静气的席地而坐,缓缓打开绢帛。 这绢帛是金丝织成,书写也是用的金墨,可以长久保存。 他一目十行,快速的,各派的教义分支众多,正、邪、魔,各种各样的都有,写得很仔细,也算是让他大开眼界。 不过派系虽多,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围绕着天人关系,追求永恒长存,只是方法途径不一样罢了。 不知不觉间,他读到了造化教的部分。 最初的造化教,祂们的宗旨就是创造,在虚空之中开辟新的天地,开拓众生的生存条件,但沉迷于造化的玄妙,寻找宇宙万物的起源,于是开始了归藏湮灭。 灭了再造,造了再灭,从这个过程中,寻找宇宙万物的起源,而在这个过程中,祂们开始称神,造出了很多违背自然的存在。 书里有提到,教主陨落之后,天地重开,各方动荡不安,造化教趁机作乱,释放瘟疫,掀动天灾,大肆毁灭,大肆造物,上古时期那些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全都是造化教造出来的。 造化教的教义很简单,派系也很少,宗旨是造出永恒神体,永恒不死,永恒不灭,成为真神。 张闲没有找出多余的信息,不过书里提到上古时期那些三头六臂的怪物,却让他想起了一件东西。 他得到的两块玉简,玉简上篆刻的象形文字,全是些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莫非这玉简是造化教的东西? 第二百八十四章 玄天讲法传大道 两块玉简,一块是从阴箓派的杂物里得到,另一块是禅月世尊的地宫。 这玉简看似古旧,已经泛黄,灵气微乎其微,但其实是灵气太过精纯,已经凝结成了实质,丝毫不外漏,而玉简上篆刻的图腾和象形文字。 他原以为是上古祭祀的甲骨文一类的物件,但现在看了教义里提到的上古事迹,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些象形文字,就是记载了那些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一定与造化教有关系。 “或许可以询问一下玄天王!” 他心里思量着,想要多了解一些造化教的事儿,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天门之主,也就是乾仙帝,必然会是他的大敌。 如今看来,这种直觉更明显了,乾仙帝放出葬尸衣的因果,直接引出了他的投胎转世。 当然,如果玄天王看上了这玉简,这也是一个好事,可以知晓玄天王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以他推测,这玉简是完整的一卷,应该有很多块,玉简的系线断了,散落遗失,如果玄天王想要,那么他以后再找到,就有底气与玄天王谈话了。 心思定下了,他继续观看帛书,一目十行,前后也就半个时辰,全部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打坐静思,把各派的教义道统都整理一遍,用心牢记。 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像那些传说中的高人,白日飞升,遨游太虚,离开这一天,横渡彼岸,飞升上界,游历三十三天,甚至游历整个天域,以及亘古大地和昆仑天,迟早会遇上各教各派。 “不知天地之外,还有没有其它天地?” 思绪至此,他不由得充满了遐想,俗话说天外有天,但不知这天外之天是什么模样?天外会尽头么,尽头是什么,如果没有尽头,那么一直向外飞,会飞到什么地方? 他的思绪越想越遥远,越发向往大道,但随即又是自嘲的苦笑,他只是先天中层,区区一介地仙,连天仙都没修成,想那么遥远的事儿作甚。 一念之间,收起了思绪,整理完帛书的内容,他起身一跃,起手太极式,继续每天的修练。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玄天王从阴影里游出来,张闲连忙停下来行了一礼。 “仙者,吾现在教你运用仙宝。” 玄天王念头一动,玄明境的光芒闪烁,飞了起来,漂浮在了面前,说道:“使用仙宝之前,要谨记仙宝的避讳。” “首先,一般的法宝,虽然威力巨大,但本身是很脆弱的,切记不要硬碰硬,特别是玄明境这样的晶玉材料,很容易损坏。” “其次,仙宝的质地紧密,血气难以渗透内部,只能在仙宝的表面留下元神印记,因此容易被抢夺,使用之时,切记小心。” “再次,仙宝自身蕴含强大的灵力,灵力会自己散发,不能完全内敛,所以仙宝一般都会发光,发光就是灵力的散发,但有些灵力,伤人伤己,长期携带在身,会对自身造成极大损伤。” “例如这玄明境,它自身的光芒,看似柔弱,但你的双眼,应该看见了,这柔光的穿透力极强,每一缕光线穿透,就如同一道细微的伤害,久而久之,积少成多,损伤极大,轻则减寿早衰,重则绝症怪病。” “所以,切记不要使用不熟悉的仙宝,特别是邪派仙宝,危害极大。” 听到这话,张闲忍不住一惊,仙宝居然有这么大的弊端,果真是威力越强,弊端越大,稍有不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既然玄明境也有危害,这还给他使用,这不是故意害他么? 不等他开口询问,玄天王就说道:“不必担心,你已经是金仙之体,金不灭,玉不朽,以金为基础,炼制而成的金丹物质,溶入血肉之中,不但巩固本命寿数,对灵力能量的抵抗也极强。” “上古时期,金丹乃是由天庭统一炼制下发,仙族之中,每人都服用,仙教统领三十三天,成为东界天域之首,正是因为掌握着金丹,金仙也是长寿长生的象征。” “我们这一天,自从封国时期结束,界碑遗失,天庭就从未理会,缺乏了金丹,这也是仙道没落的原因之一。” “大夏王朝的八百年统治,各家仙族斗法,金仙越来越少,滥用仙宝,伤人伤己,寿命大多都不长,所以为了长寿不死,鬼道就逐渐兴起了。” “原来是这样啊!”张闲不由得错愕,居然还有这原因,这天庭也不愧是神仙的朝廷,居然发金丹,人人都是金仙。 也就是说,如今的上界,也全是金仙,而金丹这东西,也就在下界很稀奇。 玄天王继续说道:“吾教你运用玄明境,也是在教你玄通,仙宝与法器一样,皆是用来配合自身道法,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仙宝不可滥用,特别是直接以灵力为伤害的仙宝,也例如这玄明境,灵力爆发的威力,湮灭生机,十年寸草不生,一点余威就会波及无辜,妄增杀业。” “不过玄明境的玄妙,不在于它的伤害,而在于光与虚空的变化。” “光是视觉,也是灵力能量,眼睛可以看见光线画面,身体可以感触到温度冷热,因为我们眼睛和身体接收到了能量。” 玄天王一边说着,一边展现着玄通,念头一动,玄明境内的阵法运行,光芒大亮,犹如一颗小太阳。 随即,光芒凝聚,在空中汇聚成一点,剧烈的高温上升,犹如把空气点燃了一般,化为一团火焰。 张闲见状,不由得惊讶一声:“这是镜光术!” “不错,这正是镜光术,你认识天工派的人,知晓镜光术,那么修习玄明境就更简单了。” 玄天王点了点头,这其中的玄妙,蕴含了自然规律,但一般修行之人,专心于修练法力念力,对自然规律一窍不通,难以领悟其中真意。 玄天王引话询问:“仙者,你看见的火焰,它是有形的实物,还是无形的虚像?” “这……” 张闲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还真把问住了,说道: “火焰看似有形,其实无形,因为火焰只是一个转化的过程表象,其本质是一团能量的散发。” “嗯。”玄天王点了点头,“你的回答很透彻,看来你修成雷法和真火,皆是参透了本质。” 说话间,玄天王的念头一变,玄明境也随之变化,光芒越变越亮,火焰越来越剧烈,甚至在火焰里产生了一丝电弧。 询问道:“你可看出其中变化?” “这……没看出来。” 张闲只得摇头,他这次是没的看出什么,不过师尊李玄玉说过,任何剧烈的自然现象,都会形成雷电,暴雨、飓风、火灾、地震等等。 他与玄真子斗法,明悟了真空气雷,就剧烈的凝压空气形成雷霆,而这火焰形成雷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推演化的龙印第五式,也是大日真谛,催动阳气之极,引动真火,极而生雷,但这只是表象的运用,其中的真谛本质,他并不知道。 “开重瞳,仔细看。” 玄天王说着,继续控制玄明境变化,火焰越来越剧烈,形成的雷电也越来越多,火苗急速的摇晃,越摇晃越剧烈,最终变成了闪烁的雷电。 张闲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仔细的看着其中变化,不由得惊讶住了,火焰竟然变成了雷电,这是什么道理? 并且,玄明境凝聚的光芒,直接变成了雷电? 玄明境再变,光芒缓缓展开,雷电剧烈闪烁,最终化为了强烈刺眼的雷光,玄明境变成了一个雷镜。 随即,光芒缓缓变化,变回了太阳光,慢慢变弱,最终内敛平静。 张闲看完了这整个过程,若有所悟,光,热,火,雷,雷光,光,这是一个循环的变化,但本质皆是相通,都是源于玄明境的灵力能量。 “莫非灵力能量,可以变化为光雷火?” “很好,你一遍就已经看明白了。” 玄天王称赞了一声,但语气一转,说道: “不过你还没达到通微显化的境界,看不见最细微的本质,只能看见了表象。” “能量是无形的存在,天地间的能量,皆是遵循自然规律运行,唯一可以自由运动的能量,这就是我们的念头。” “念头有两个用途,一是作用于其他人的念头运行,既是阴魂法术,二是作用于其它物体内部的能量运行,既是仙家法术。” “然而能量是无形的,即便修练到阳神境界,看似显形化实,其实是因为能量太强,扭曲了力场,作用于空气,空气也是实物,随着力场的扭曲显形,因此肉眼可见,但真正的念头本质,依然是无形。” “这种推动实物的无形能量,也就是一股力场,所以念头又称为念力。” “阴魂法术,就是用念力作用于其他人的意念,仙家法术则是用念力推动自然万物,运用自然规律。” “大道有阴阳两面之分,念力能量是虚,属阴面,万物物质是实,属阳面,阴与阳相互转化,相互维系,万物才能运动。” “转化与维系的这个过程,有一层变化,介乎于阴阳之间,也介乎于虚实之间,仙者你可明白是什么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混沌神雷生造化 介乎于阴阳之间,也介乎于虚实之间……” 张闲仔细的领悟着玄天王的引导,不由得恍然大悟:“光,火,雷,这三者就是阴阳之间,虚实之间,乃是阴阳转化与维系的变化。” “不错,正是这三者。”玄天王点了点头,又说道:“然而这三者,也只是我们看到的表象,真正的本质是电。” “电?这是何意?电不就是雷么?”张闲疑惑了。 玄天王说道:“雷是表象,雷的本质是电,电是物质内部蕴含的一层结构,也是能量推动物质运动的根本。” “不过这一层结构太细微,你达至了通微显化的最高境界,方能亲眼得见,具体太过复杂,吾就不多言了,你将来看见了,自然就会明白。” “你只需要记住,光,火,雷,这三者的本质是电作用于物质,推动物质运行,而这种运动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雷。” “故曰,万法以雷为首,因为雷电是一切的根本,万物有电。” “然而雷电是能量作用于物质的表现,肉眼可见,有形有质,并且有运行的轨迹,这就是电场。” “雷电的本质则是纯粹的能量,前面已经说了,能量是虚无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乃是一股力场,万物有电,因为万物有力。” “电与力,是两种不同形式的表现,一虚一实,一阴一阳,相互转化,相互维系。” “我们的念头,乃是天地间唯一可以自由运动的能量,当我们的一个念头生出,它作用与我们的大脑,形成一道雷电,推动我们的大脑和身体的运行,这就是力的转化。” “他们需要吃东西,消化食物,呼吸空气,从物质之中汲取能量,这就是力的维系,有消耗就必须有补充。” “不过这一切的变化,本质根源皆是的能量,这种最本质根源的能量,称之为灵。” “念头是唯一的自由能量,而念头的根源,乃是我们的真我之念,所以真我之念就是我们的灵,也称之为元灵。” “‘元’有源头之意,也有总合、所有之意,元灵就是我们所有灵性的源头。” “这个源头,也就是道法的源头,道生一,一是真我,一生二,二是阴阳,是雷电与念力,二生三,三是电场与力场,以及这两场之间的一层变化。” “在自然界里,磁石就是这一层变化规律的体现,因此也称为磁场,仙者,你应该看过地理书籍,知晓磁石以及大地磁力?” “嗯,这我知道。”张闲连忙点头。 他看过的书籍很多,还学过天工派的风水堪舆,也算是上知天文下明地理,司南罗盘就是用这个原理制作的。 不过他以前只是觉得磁石很神奇,并未察觉玄机,但此刻听了玄天王的讲解,立刻心有所悟。 磁石具有磁力,也相当于是自带法力的宝物,若是把磁石炼化提纯,制成一个万斤重的物件,再用大小如意缩小,这磁力可想而之。 若有刀剑金属袭来,抛出这物件,直接就被吸住了,刀剑金属皆不能近身,这不就是一件仙宝么! 一想到这里,他似乎领悟了玄天王的讲解,这一切都是源于物质内部蕴含的能量,以及能量表现出的力场,磁石就是一个力场。 不过自然界的能量,只能按照规律运行,犹如磁石的力场,因为磁石没有念头,所以磁石不能自己控制磁场,只能被动规律,但人有念头,可以自由的运动,以此去推动其它存在。 所以道法自然,想要推动自然,首先要明悟自然规律,万物有电,万物有力,这就是最根本的规律。 玄天王接着说道: “世俗之人只知道磁石有磁力,却不知道磁石有电力。” “磁力的力场,这就是介乎于电场与力场之间的存在,磁场与电场的变化规律,称为电磁场,而磁场与力场的变化规律,称为磁力场。” “也就是说,电转化为磁,磁转化为力,反之,力转化为磁,磁转化为电,这三者可以统称为气场,规律变化,三生万物,万物归于道。” “在气场转化的过程中,会有能量的散发流失,这就是形成了光、火、雷,光火雷三者相通,本质皆是雷电,天地间最大的雷电就是大日太阳。” 说到这里,玄天王的语气停顿了一下,问道:“仙者,你可听懂了?” “嗯,明白了,多谢前辈指点。” 张闲认真的说着,行礼一拜,这是真的感谢玄天王,这一番指点,让他对道法的理解彻底通明了。 “你真懂了?” 玄天王却是质疑了一声,这其中的很多词汇,一般人都难以理解,而它只是简单的讲了一遍,此子就能领悟其中真意,这悟性也未必太高了吧。 “前辈,我是真懂了。” 张闲淡然一笑,说道:“其实我早有这方面的冥思,我有重瞳,可以看见真实,一直在寻访各派道法,观看其中规律,从中领悟共通之处。” “如今听了前辈的讲解,已然明白其中真谛,大道三千,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故而万法归一。” 玄天王闻言,不由得一阵大笑,不过低沉的音调,似乎无论怎么笑,都显得有些阴沉,称赞的说道: “很好,不愧是我昆仑教的人。” “十方教法修习大道三千,千变万化,多不胜数,然而我昆仑,万法归一,一法通,则万法通,随心衍生三千大道。” “吾要教你的,便是昆仑雷法,也就是混沌神雷。” “呃……”张闲一愣,玄天王这不是开玩笑吧:“前辈,你说的是神话故事里,可以毁灭一切的混沌神雷?” 玄天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可以毁灭一切的混沌神雷,万物湮灭,天地归藏,太虚返归混沌。” “然而世人流传的混沌神雷,只有湮灭,没有造化,雷法的真谛乃是湮灭与造化合一,雷灭万物,亦是雷生万物,连山造化,始于混沌。” “所以混沌神雷,并非神话流传的雷电之术,而是以雷电的本质,推演万法变化,学成这一法,则万法皆通,千变万化,随心所欲。” “但在学习之前,还要先明悟另一个东西,太阳是最大的雷电,那么最大的力场是什么?” “最大的力场,这……”张闲思量着这问题,回答道:“是虚空,万物皆在虚空之中,虚空气场就是最大的力场。” 玄天王点了点头,说道:“仙者,你已经明悟了。” “虚空就是最大的力场,万物悬浮于虚空之中,万物有电,万物有力,电场与力场有阴阳两极之分,阴阳就是电与力的运行规律。” “犹如司南罗盘的磁针,磁场的阴阳两极,与大地的阴阳两极相合,同极相斥,异极相吸,所以磁针一直指向一个方向。” “在虚空之中,万物遵循这个规律,自然而然的排列组合,物质相连,连山为地,大地存在的磁场,正是由此而来,天地万物的形成,亦是同理。” “我们的念头,既是念力,也是雷电,两者相合的源头,统归于气场,这就是混沌神雷。” “掌握了混沌雷法,控制气场的变化,可以让物质返归尘埃,也可以让尘埃重聚为物质,还能扭转虚空,光火雷随意变化,衍生出各种各样的道法。” 说到这里,玄天王的目光一凝,一道玄妙的法力展开,虚空气场扭转,神殿的空间变化,原本百丈宽十丈高,转眼就变成了无限宽无限高,空间折叠,玄妙无比,一眼看不到尽头。 随即,玄明境一变,大小如意,一瞬变大,展现出圆形,足有十丈之宽,大放光芒,犹如一轮太阳悬浮空中。 “镜子可以折射能量,力场与电场的本质是能量,所以镜子可以折射虚空,折射光火雷。” 镜光变化,折射出一模一样神殿,无限宽,无限高。 镜光又一变,虚空倒映,折射出镜子与镜子的折射,折射之重再倒影折射,重重叠叠,衍生出无限的空间。 镜光再变,又倒映出一方折射,成三角形排列,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万花筒。 “好玄妙的镜光术!” 张闲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玄妙,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全然分不清虚空的真假,这就是玄明境的妙用。 “仙者,看清混沌神雷的玄妙。” 玄天王提醒了一声,折射的虚空消失,张闲赶紧目光一凝,只见镜光照射,一道雷霆闪烁,电场与力场的变化,化为一股玄妙的气场。 他清晰的看见,温度被气场驱散了,确实的说,是像磁石的排斥力,把是能量都排斥了,虚空的温度一瞬间下降,空气冻结,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犹如霜雾弥漫。 下一刻,气场变化,冰晶相互吸引,细小的冰晶按照规律凝结在一起,竟然像有生命的活物一样,生长壮大,长成了一朵又一朵的冰花。 并且,随着气场变化,冰晶也长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花形、草形、树形等等,犹如天地造化,万物衍生,凭空生长出一方冰晶的天地乾坤,晶莹剔透,绝美无比。 “这这……” 张闲呆住了,这就是混沌神雷,竟然可以赋予冰晶的活力生命?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限将至寻传人 “不对,冰晶没有生命,而是自然规律的凝结!” 张闲看出了玄妙,在重瞳的视觉下,清晰的看见其中变化,这些冰晶看似像有生命一样生长,其实是气场的作用。 这气场的玄妙,乃是力场与电场的变化,就像一块磁石引导细碎的金属粉末,粉末的细小颗粒,自然而然的有序排列,这冰晶也是相同的道理。 冰晶在念头的引导下,细微颗粒相互吸引,按照规律顺序的排列,自然而然的生长出各种形状,这也是三易的连山之术。 玄天王一边控制着变化,一边说道: “气场排斥了温度,温度的本质是一种光线,光线的本质是雷电,雷电有阴阳两极,排斥了温光之后,空气蕴含的水汽凝结为细小冰晶,也就是霜。” “万物有力,万物有电,水物质之中,也蕴含了力与电,也就是水之灵,通过我们的念头引导,既是灵力的引导,它们就会自然凝结,这是自然的规律。” “其实混沌神雷,只是混沌之灵的极端表现,极而神雷,湮灭万物。” 说到这里,玄明境的光芒变强,剧烈的白光刺眼,剧烈无比,犹如雷霆炸开的一闪强光,虚空电弧衍生,掀起一阵劲风掠过。 所有的冰晶就像沙子一样,被风一吹就散开了,化为霜雾消散。 “昆仑教法修习的道行,乃是本源的真我之念,既是灵性灵力,仙者,你看了一遍,领悟了多少?” 玄天王询问,张闲仔细的思量了一遍,他有重瞳得见真实,看清了气场的变化。 “差不多有七七八八,还需再揣摩揣摩。” 这昆仑教的道法,与他接触到的阴魂法术截然不同,相比一般仙术,也更为高深莫测,即便有玄天王的引导,再加上重瞳看见,但其中蕴含的玄妙,也让他惊叹不已。 “昆仑的混沌之灵,你只看了一遍,便能领悟七八层,这已经是悟性通天了,可惜……” 玄天王说着,语气多了几分感慨和沧桑: “可惜……连山归藏的主要部分已经失传,这只是旁枝末节罢了,不过我教的神通,即便只是一点旁枝末节,也蕴含无穷玄妙,而你刚才见到的,也只是十部玄通的其中之一。” “嗯?十部玄通,这是什么?”张闲闻言,不由得错愕。 玄天王说道:“混沌生万物,每一种物质能量的属性都不一样,属性就是灵力的性质,也就是灵性,灵性不同,规律就不同。” “十部玄通,分别是: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虚空。” “你刚才见到的,只是水部玄通的玄冰术,以及用玄明境施展的虚空神通和光部神通,其实这些神通看似玄妙,但没有攻击力。” “所以这十部玄通,只要把其中一两部练到精通,这就够用了,其余了解即可,每个人的心力有限,切勿贪多。” “仙者,你的道行根基是属于仙教,雷法,虚空,真火,雷与火相通,正好选择修练雷部的混沌神雷,雷部是十部神通之首,最接近混沌之灵的真谛,再辅修虚空。” 听到这里,张闲恍然大悟,玄天王先前就说了,要教他雷法,但是绕了这么大一圈,终于又绕了回来。 不过绕了这一圈,却是让他明悟了其中真意,有一种见山不是山,但最终见山是山的感觉。 而玄天王为他选的仙宝玄明境,正好是配合他的道行。 他好奇的询问:“前辈,你是修练的哪一部?” 玄天王说道:“吾活的时间长,主修光暗两部,其余各部皆有涉猎,仙者,以你的悟性,如果能多活一些岁月,会有时间慢慢的修练,不过……” “哎……” 玄天王的语气叹了叹气: “大罗之下,皆是凡俗,天人亦有五衰,寿元乃是天数,多活一些岁月,哪有这么容易啊。” “吾大限将至,正好你来了,今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呃……”张闲愣了一下,玄天王真是在交代后世,要收他作传人?他始终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他质疑道:“葬殿里的吞天棺,可以延寿续命,前辈怎说大限将至?” “啧啧!”玄天王习惯性的低笑了一声,说道:“续命延寿只是相对而言,吾的寿命,已经延得太多,不能再延了。” “这……”张闲迟疑了,他分不清这事儿是真是假,如果玄天王真是大限将至,真心把他作为传人,他若胡乱质疑,实在问心有愧。 “前辈,你可以轮回转世啊。” 玄天王摇了摇头,说道:“昆仑教法修行真我唯一,吾宁愿生死道消,也不会转世变成另一个人,吾就是吾,唯一真我。” “……”张闲沉默了,心思一动,又说道:“前辈,何不借鉴圣教之术,以圣灵转世,真我不变。” 他应该就是圣灵转世,这似乎也符合昆仑教义的唯一真我。 玄天王说道:“仙者,你不了解圣灵转世,圣灵转世分为两种,一种是单纯的灵性转世,造出一具空白的躯壳,维系真我元灵。” “第二种是本命转世,继承前世本命,真我不变,但大限已至,本命枯竭,根本无从转世。” “圣族是第一种转世,转世成为一具空白的躯壳,虽然灵性不变,但新生一片空白,任由被人引导,那么真正的自我何在?” “即便把前世记忆都保存下来,但新生空白,看着前世的种种记忆,就像单纯的看一本书,如何能完全把自己带入书里呢?” “……”张闲有些答不上了,投胎转世是一种延续,但真我已变,要么变成另一个人,要么变成一片空白,或许这就是天道的规则吧,寿元就是天数,想要更改就得付出代价。 不过这无意间的谈话,他却得到了一条重要信息,圣灵不变,乃是继承前世的本命,也就是说,前世还有命? 他疑惑了,询问道:“前辈,圣灵不变是承前世本命,既然前世还有命,为何要转世?这圣灵转世之术,岂不是自相矛盾?” 玄天王说道:“此术不是矛盾,而是利用轮回规则,达到一些很玄妙的目的,例如盗取天机等等。” “这……” 张闲一愣,他的转世,难道是他利用轮回规则,想要盗取什么天机? 这岂不是说,他自己主动转世的?或者是他被别人镇压,强行给他转世,意图利用他达到什么目的? 他觉得这事儿,怎么越来越玄乎了,他自己都搞糊涂了。 “今天就学到这里了,十部玄通的道书,就放在储物殿的第九排书架,你已明悟混沌之灵的玄妙,可以自己看懂道书了。” 玄天王的念头一动,玄明境变小,虚空随之变回了大殿。 “领悟混沌之力,混沌生万法,你也能修练仙家三十六玄通的大小如意,三十六玄通的道书,储物殿也有收藏,你自己寻找即可。” “储物殿收藏的天材地宝,你也可以取拿使用。” 说话间,玄天王目光一凝,一道念头飞出,印入张闲的眉心,一幕幕画面灌入识海,乃是金乌囚和中枢大阵的基本方法,可以通过阵法,自己去下面几层。 另外还有仙宝的基本使用方法,这些简单的东西,玄天王不必讲解,让张闲自己琢磨。 “明天,吾教你龙体烘炉。” 话完,玄天王要回第五层了,张闲连忙说道:“前辈,那个……可否再要一根如意绳,我束一下头发。” 问人要东西,张闲还有点尴尬,玄天王低笑了一声,念头一动,只见虚空波动,如意绳像蛇一样飞出来,张闲接过如意绳,行礼拜谢。 “不必多礼,还有其他事儿么?”玄天王问道。 “没别的事儿了。”张闲说着,又恍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还有两块玉简,不知是何物,但我的重瞳可以看见,这玉简蕴含的灵气非常凝聚,想请前辈给看看。” 他拿出了乾坤瓶,倒出两块玉简,玄天王一看,不由得蛇瞳一凝,此子居然有此物,并且是两块! “仙者,你的机缘不浅啊,能寻得两块这玉简。” 玄天王张开蛇口,一股吸摄之力,把两块玉简吞了。 “呃……”张闲见状,也是错愕了一下,他只说让玄天王看看,没想到玄天王直接就把玉简收了,由此可见,此物对玄天王的重要。 他不动神色的询问:“前辈,这玉简是何物?” “你的修为还太低,知道太多然而扰乱心境,等你修成天人,吾再告诉你。” 玄天王没有多余的透露,只是说道:“若今后再见到这样的玉简,一定要小心带回来,此物对本教的意义重大,明白了么?” “哦,明白了。” 张闲应了一声,心里欣喜,玄天王看似没有透露什么,但其实已经透露了,对本教的意义重大,也就意味着,如果他再得到这玉简,就有底气周旋一番了。 玄天王回第五层去了,张闲一个人在大殿打坐,静思今天所学。 却说另一方,一座古香古色的楼阁,一位俊美的年轻人,身着紫衫道袍,头戴青碧玉簪,面容,仙风道骨,气宇洒脱,怀里正抱着一个白发柔美的女子。 年轻人面带邪笑,伸手进女子的衣袍,女子一脸皱眉抵触,身体却不能动弹,就像被定住了一样,只得任由年轻人挑玩。 这年轻人,俨然就是古心觉,而这女子,乃是阁山三女仙之一的李静悦。 “悦师姐,你越不从了本公子,本公子就越有兴趣,哈哈!” 古心觉邪邪的笑着,就在这时,古心觉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顾前辈,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上清齐出欲剿魔 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啊!” 伴随着一个声音,只见虚空扭转,一个老者走了出来,须发花白,身穿道袍,背负剑袋,颇有仙风道骨的气度,来人正是顾应天。 顾应天看了一眼古心觉在挑玩李静悦,古心觉却丝毫不在意,手里继续挑玩着,李静悦被法术定住了,丝毫不能动弹。 不过李静悦的神情,虽然一脸的抵触抗拒,却没有厌恶和仇恨之意,见到顾应天来了,李静悦的脸色一变,运转念头要强行破开法术。 古心觉见状,不由得有趣的笑了:“悦师姐,我等皆是仙道之人,不拘俗礼,还害羞什么?” 说话间,古心觉抬起手,两指在李静悦的眉心点了一下,解开了法术,李静悦恢复了活动,推开古心觉,冷哼了一声,随即脚下一跺,遁地消失。 古心觉大笑,越来越有兴趣了。 顾应天上次见了古心觉挑玩李茹忻,这次也见惯不怪了,他对上清府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很显然,上清府知道古心觉喜欢女人,于是就送女人给古心觉,以古心觉的手段,收服李静悦也是迟早的事儿。 虽然上清府以上清正宗自居,但暗地里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经常做些寻采献女的勾当,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年给乾帝献过女,给广帝也献过。 当然,如今阳帝的后宫里,也有一位李氏嫡系的女子。 顾应天虽然是个邪派,却也不屑于伪善,不像上清府这般虚伪,明面上是一套,暗地里又是另一套,打着正宗的旗号,完全是辱没了上清一脉。 不过顾应天也不怎么在意,以古心觉的权势和修为,想玩几个阴鬼,实在太简单了。 “古心觉,听闻你受伤了?养伤期间就这样玩,小心寿命不长。”顾应天说话了,语气带着几分笑意。 一听这话,古心觉却是眉头一挑,他去太虚之顶被重伤的事儿,只有乾仙帝知道,看来顾应天与乾仙帝会过面了。 并且,古心觉能看出,这短短一段时日没见,顾应天的修为大进,甚至还有返老还童的迹象。 顾应天的体内,阳气充足,血气生机旺盛,面容皱纹淡去,原本白发白须,现在也多了一份青黑,变成了花白。 鬼仙之体,居然还能返归青春?这一定是用了《阴阳秘录》里记载的秘术。 “哈哈,多谢前辈关心,本公子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古心觉笑了一声,语气一转,又说道:“倒是该恭喜顾前辈,修为大进,还返老还童了。” “这都是门主的神通广大,夺天地之造化,逆转阴阳,再造乾坤。” 顾应天说着,眼神多了一份敬畏,唯有加入了天门的内门,才能真正明白门主的深不可测。 但顾应天也没多言,直言问道:“阁下约在这里会面,是找到张玄机的下落了?” “当然是找到了,不过此事有些麻烦。” 古心觉原本与上清府的二长老约好,一起去九曲山找武释天,不过孟公章的传信,武释天在妖修的地界上,消失不见了,并且李玄玉和秦子韵也在九曲山。 古心觉忌惮这二女,呆在曲城,没敢再去九曲山。 二长老得知了李玄玉和秦子韵的厉害,也停住了脚步,李玄玉这几年的行踪不见,二长老还一直以为是在什么地方闭关修练阴仙,却没想到李玄玉是修习天人道法,甚至已经修成了阳神境界。 以及还有秦子韵,居然也是这般厉害,二长老也只得避其锋芒,已经传信回上清府,想要找李证一的麻烦。 毕竟秦子韵是个邪派,当初杀了掌门逃跑,李玄玉却跟秦子韵走在一路,二长老意图拿这事儿做文章,以此针对李证一。 并且突然多出两个阳神高手,李证一这方的势力大增,二长老急于寻找大长老,希望大长老能回来主持大局。 然而二长老还不知道,大长老早已身亡。 不过古心觉还告知二长老一件大事,从孟公章禀告的情况来看,武释天手持佛业剑,正是太上教的魔头张玄机。 古心觉见过张闲手持双剑,一剑佛业,一剑斩凡,也就是说,这个张玄机就是李玄玉的徒弟。 私自收了一个徒弟,泄漏上清府的道法机密,还堕入了魔道,修练魔功五藏寄鬼,谋害了何侯爷一家,以及杀了李茹忻和司天监左护法,还杀了李广陵,扬言要灭了玄真道,这些罪名坐实了,足够让李证一倒台。 二长老逮到这把柄,岂会错过这天赐良机。 此刻,二长老正在联络上清府的人,要扳倒李证一,召集所有人一起来九曲山,抓捕李玄玉和张玄机这对师徒,以及秦子韵这个叛徒,要当场问罪,清理门户。 至于古心觉,却是另有算计。 古心觉被打下太虚之顶,当然是不甘心,一边协助二长老清理门户,挑拨上清府的内斗,一边想借助上清府的力量,趁机抓到李玄玉和秦子韵。 不过古心觉是明白的,这两女得了沐道真的点化,道行厉害至极,最好是让上清府拼个两败俱伤,他才能坐收渔利。 然而这坐收渔利的关键,就是抓到这个张玄机,以此要挟李玄玉。 于是古心觉找来了顾应天,想要利用顾应天出力,同时也为了得到顾应天关于阴阳家的线索。 相比女人,古心觉还是更在意《阴阳秘录》。 “此事有什么麻烦,但说无妨。”顾应天问话了,知道古心觉是故意卖关子。 古心觉说道:“前辈,其实也没什么麻烦,只是这个张玄机惹了一身麻烦,本公子也正想抓他。” “啧啧!”顾应天低笑了一声,听出了其中意思,“古心觉,你是想让老夫抓到此人,然后交给你?” “不错,就是前辈所言。”古心觉说道:“前辈只是想杀人出气,让本公子代劳开杀,慢慢的折磨弄死,前辈你依然可以出了这口恶气。” 顾应天闻言,略微来了兴趣:“只怕不是简单的弄死吧,有话就直说,不必绕弯子。” 古心觉一笑,说道:“前辈还真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本公子也不避讳了,此人乃是李玄玉的徒弟,我想抓住此人要挟李玄玉。” “当然,前辈助我抓住此人,我也会帮考虑一下重建阴箓派的事儿,毕竟阴箓派也是司天监敕封的一方正派,被邪人侵扰了,司天监也该拨款重建,前辈就不必亲自出来跑江湖了。” 这话说得很巧,阴箓派被灭了,镇阴塔被毁,顾应天练尸的消耗颇大,还准备重建镇阴塔,因为缺钱,只得干起了跑江湖的老本行,正在曲城结交权贵,设局榨取钱财。 古心觉的意思,以司天监的名义给顾应天重建阴箓派,供给人力财力,那么顾应天想重建镇阴塔就简单了。 其实阴箓派重出江湖,就是为了兴建镇阴塔,用来养练尸蛊。 然而古心觉想利用顾应天,却不知早就被顾应天摆了一道,修练六神恐咒的人,正是这个张玄机。 顾应天自己都拿不准是不是与阴阳家有关系,因为张闲修练五藏寄鬼,可以寄生夺舍,窃取玄通,不排除张闲是夺舍得到。 不过阴阳家早已被灭,张闲会六神恐咒,勉强也是一条阴阳家的线索,顾应天只管古心觉去找人,至于其它的嘛,顾应天就管不着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顾应天没有立刻答应,而语气一转,说道:“阁下的修为高深,还是司天监的少主,若要抓人,何必找老夫帮助呢?” 古心觉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司天监乃是朝廷之器,若无一个合适的理由,本公子也不能全部调用,而这次要对付的人,乃是李玄玉和秦子韵。” “前辈对李玄玉的道行不了解,但应该了解秦子韵吧。” “秦子韵……”一听这名字,顾应天就是眉头一皱,秦子韵加入了天门,顾应天当然熟悉,这小辈可不简单,号称清绝仙君,修习天人道法,已达先天上层之境。 前几次天门聚会,李玄玉有跟着秦子韵一路,虽然李玄玉从不出言出手,看不出具体道行,但一身修为绝对不弱。 并且,门主对这两个小辈,似乎特别看重,公开金丹的人选,就是秦子韵。 见顾应天的反应,古心觉也确认了一件事,心里暗笑,乾仙帝透露了他受伤,却没透露是被秦子韵打伤。 也就是说,顾应天还不知秦子韵的真正实力,正好拉来做挡箭牌。 古心觉说道:“这个张玄机,其实是李玄玉的徒弟,师出于上清,却堕入了魔道,如今躲在九曲山,李玄玉和秦子韵正在找此子。” “本公子已经联络了上清府,正在召集所有人,一起前来九曲山清理门户。” “前辈你该明白,清理门户这种事儿,司天监不方便插手,不过本公子以个人名义,倒是可以去凑个热闹。” 听到这里,顾应天算是明白了,古心觉是想双方拼得两败俱伤,顾应天不由得笑了,说道: “既然有热闹,老夫也去凑个热闹,抓到那小子后,任由阁下处置。” 方仙各派拼得越厉害,局势越混乱,就越好浑水摸鱼。 “有前辈相助,如此甚好。”古心觉也笑了,又说道:“前辈,你该说一下阴阳家的消息了吧,是什么人会六神恐咒?” 第二百八十八章 身份败露抓亲人 啧啧……” 顾应天笑了一声,说道:“修练六神恐咒的人,正是张玄机。” “什么?就是此子!” 一听这话,古心觉当即反应过来了过来,不由得眼神一冷,顾应天这是在耍他,让他去找人,然后修练六神恐咒就是此子,再让他出手对付,完全是在算计他。 也就是说,顾应天原本就是借刀杀人,利用司天监对阴阳家的觊觎,除掉此子出气。 “顾前辈不愧是老江湖,真是好算计啊!”古心觉冷冷的说了一句,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顾应天却是无所谓的摊手,全然不惧古心觉,笑着说道:“老夫可没说假话,此子确实会六神恐咒。” “此子当真会六神恐咒?”古心觉质问了一声,既然顾应天是在算计他,那么六神恐咒此事,很可能也是假的。 毕竟阴箓派已经被灭了,顾应天又成了孤家寡人,骗了就跑,也无从找人。 其实司天监敕封阴箓派,也有这一层用意,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让阴箓派有了驻地,也就不怕阴箓派出什么幺蛾子。 “阁下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应天被质疑,语气也多了一丝冷意,嘲笑的说道:“老夫虽然不是你们这样的正派人士,但好歹也是一方阳仙,多多少少还要几分脸面。” 这是嘲讽司天监的行事,打着正派的旗号,其实是不要脸。 “哈哈,前辈言重了。” 古心觉笑了一声,收起了杀机,全然无视了嘲讽,心思转得飞快,按照孟公章的汇报,此子还会羽化逍遥诀,他原本还没太在意,只以为是缙云清瑶传授的。 毕竟此子与缙云清瑶走在一路,古心觉在真武殿学过艺,得过缙云拓的指点,当然知道真武殿的作风。 只要愿意求学,并且行事作风端正,真武殿就会传授,古心觉当初就是被缙云拓说心境不正,没有得到真传。 以缙云清瑶的性情,能与之同行,必然是得到了认同,传授了真武殿的武学也就不意外。 不过此子还会六神恐咒,再加上羽化逍遥诀,这就不寻常了。 ‘阴阳家与羽化道的结合,还与缙云清瑶走在一起,难道是……’ 古心觉推测着,很轻易就想到了那个傻子国公,也就是缙云清瑶的未婚夫,难道这傻子没被秀公主谋害,而是被缙云清瑶带走了,还治好了傻病? 但这也不对啊,若是被缙云清瑶带走治好,那么六神恐咒从何而来?莫非阴阳家还留有后手? “来人。” 古心觉大喝了一声,外面立刻进来两个侍卫,皆是后天上层的化劲高手,恭敬的行礼一拜,说道:“侯爷有何吩咐?” 古心觉说道:“去衙门找找,几年前文国公失踪的榜文。” “是。”两侍卫应了一声,恭敬的退了出去,立刻去衙门查找案底。 “嗯?失踪的文国公……” 顾应天在一旁闻言,也是眼神一动,立刻来了兴趣,他当然知道那个失踪的文国公,张青阳的后人。 当年张青阳乃是一个惊世奇才,修成一身奇门道术,玄妙无穷,与缙云拓并称文武二贤,在乱世之中匡扶社稷。 可惜张青阳是个读书人,浩然正气,太过于正直,一心想着天下苍生,盗取天机太多,逆天改运,终究是遭了天谴,与魏温一战,伤了本命,英年早逝。 张青阳的后人,也没好下场,张耳继承阴阳家,违逆阳帝赐婚,少了阳帝的面子,却与羽化道后皇羽柔结成道侣。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纠葛,阳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想娶后皇羽柔为妃,但后皇羽柔一心求道,大隐于市,仙踪飘渺,回绝了缙云阳,可是后来与张耳相遇,却动了凡心,激怒了阳帝。 阳帝年轻时,也是一个文武兼备的人中君子,张耳和后皇羽柔没有防备,服用了阳帝送来的安胎灵药,由此中毒。 然而这下毒是一个连环计,张耳为了救回后皇羽柔,用了祈天秘术,保得后皇羽柔生子,但终究是无力回天,生子之后就断绝了生机,生子也是先天不全。 张耳因为秘术的损耗,一直昏昏沉沉,后来又被缙云绣下毒。 至于阴阳家,以修习《阴阳秘录》的禁术为由,被打为邪派,全部被剿灭。 当然,这一切的内幕,外人并不知道,都以为是修习奇门道术遭了天谴,因为自古以来,但凡修习此道的人,都没好下场。 不过在几年前,这傻子快要与太子之女成亲,却突然失踪了,朝廷颁布榜文,悬赏千金寻找,闹得天下皆知,但还是没找到。 明眼人都知道,这八成是被谋害了。 但此刻古心觉这么一提,顾应天也反应了过来,这个张玄机,莫非就是那失踪的傻国公!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儿就简单了,还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道理,只要抓几个张氏的亲人,定然可以让此子就范。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侍卫从衙门回来了,恭敬的送来一份卷宗,这卷宗是衙门保留的底子。 古心觉打开一看,卷宗里有张闲的画像,头戴玉簪,眉清目秀,但两眼呆滞,面无表情,这是以前傻子的画像。 张闲恢复后,精气神焕然一新,再加上习武修练,面相硬朗,以及江湖道人的装束,与这画像判若两人。 不过仔细看,眉宇间还有一分神似,如果是平常时看见,不会觉得是一个人,但有意的联系对比,立刻就能判断是一个人。 “哈哈哈,果真是此子!”古心觉大笑,如此就简单了。 顾应天抬手一招,卷宗飞了过去,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个傻国公,不过再想想如今的张玄机,这变化也真是太大了。 既然阴阳家还有传人,此事也得向门主汇报。 古心觉眼里闪过一丝玩腻,说道:“顾前辈,你玄通高深,赶路速度快,劳烦你去中州文贤郡走一趟,抓几个张氏的亲人,男女老少都要有。” “啧啧,男女老少都要有,阁下的手段真是厉害啊。” 顾应天笑了笑,但语气一转,说道:“老夫好歹也是一方阳仙,让老夫做这绑票的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实在有损颜面。” “更何况国公府的人,乃是朝廷大员,若是阁下倒打一耙,我这邪派又得跑路了。” 顾应天可不傻,找到了此子的老底,古心觉已经有合适的理由了,以剿灭阴阳家余孽的借口,调用司天监的力量,随时都可以踢开他。 至于绑架国公府的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作为朝廷大员,堂堂国公府,即便古心觉再无法无天,也得顾忌一下大局,一旦此事泄漏,必然在朝野上掀起轩然大波,古心觉也要被打为邪派。 但事儿让顾应天去做,若是泄漏了,显然是要把锅推给顾应天。 古心觉闻言,却是暗道一声老狐狸,这是想坐地起价,说道: “此乃阴阳家余孽的亲属,按律也该诛灭,前辈接受了朝廷的敕封,让前辈走一趟,正是为司天监办事,立下了这功劳,必有重赏。” 顾应天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余孽的亲属,阁下是说得轻松啊,国公府也是一方诸侯,随便一句话就要诛灭,只怕是要天下动荡。” “三千两黄金,老夫为司天监走一趟公差,这价钱不过分。” 顾应天也不来虚的了,直接开口要钱。 “哈哈,那就有劳前辈了。”古心觉笑了一声,这事儿就算谈妥了。 “如此甚好,希望老夫回来的时候,阁下已经备好了金子。” 话完,顾应天不再多言,起身一跃,背后剑袋的尸解剑飞出,金光一闪,浩大的法力波动,顾应天抓住剑柄,御剑飞行,飞天而起,一瞬就从窗户飞出,划过天空,快若一束流光。往中州的方向去了。 “嗯?”古心觉见到这一幕,不由得眼神一凝。 看清了顾应天的尸解剑,竟然变成了金色,顾应天也成了金仙! 并且,顾应天展现的法力,居然是阳圣之力,御使尸解剑的念头,乃是阳神念力! “顾应天一介鬼仙,怎会变成了天人阳神?” 古心觉大感错愕,难道阴阳秘录里,还有鬼道与天道的逆转之法?难怪顾应天开始返老还童,竟然是逆转成了天人道法。 一想到这里,古心觉感到了一丝威胁,顾应天变成了天人阳神,还成了金仙,道行必然猛增了一大截,足以威胁到他。 并且顾应天成了金仙,也意味着乾仙帝开始广发金丹,先从天门的内门开始,这可谓是一手绝棋。 这意味着,天门内门的这群邪人,全都会成了金仙,实力超过其余各方,其余各方若是不付出代价换取金丹,那么整个仙道都要颠覆了。 这一手绝棋,逼得各方不得不穷尽一切代价,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一定要抓到此子,炼出金丹。” 古心觉眼里闪烁着冷意,其实古心觉拉弄顾应天的正在目的,既是为了要挟李玄玉,更是为了炼金丹,但不让顾应天起疑心,故作是全为女人。 女人在古心觉眼里只是玩物,力量才是王道,因为有了力量,想玩什么女人就玩什么女人,全天下都要臣服在他脚下。 就在这时,虚空扭曲,李静悦穿墙走进来,说道:“二长老已经联络好人了,李证一也被困在了上清府,传信问公子,什么时候动身?” 第二百八十九章 山雨欲来安泰然 不急着动身,让二长老先派人去九曲山打探情况,看看李玄玉和秦子韵还在不在,若是已经离开,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古心觉说着,心里自有一番算计,已经知道张闲此子的老底,只等顾应天抓了张氏的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李静悦一步后退,要离开去传信,古心觉却是一笑,抬手一挥,一股强横的力量摄住李静悦,强行拉入怀里。 李静悦皱起眉头,想要反抗,却被古心觉伸手进衣襟,按住不能动弹,邪邪的一笑。 “公子,分开我,我要给二长老传信。”李静悦说道。 古心觉没有放开,饶有兴趣的说道:“在本公子这里,就不能传信么?可惜忻儿死了,否则你们俩一起伺候本公子,倒是更有欢乐。” 提到了李茹忻,李静悦有些叹气,李茹忻的第一世,正是李静悦道入仙道,越算是李茹忻的师父,不过尸解转世之后,前世的情感也就渐渐的淡了。 如今回想前尘往事,只留下叹息,原本向往的仙道,光鲜之下,却是污秽不堪,投胎转世,身不由己,只是一具披着人形皮囊的鬼怪罢了。 李静悦这一世的肉身,正是自己的孙女,鬼仙鬼仙,名副其实的厉鬼成仙。 “悦师姐,何必叹气,本公子一定会忻儿报仇。”古心觉说着,掀开了李静悦的衣襟。 李静悦不再抵抗,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只是淡淡说道:“公子对这具皮囊,如此感兴趣么?” 古心觉见状,不由得停手了,一脸的索然无味,突然觉得玩阴鬼有些玩腻了,但语气一转,说道: “本公子对付完了上清府,就为你安排转世,下一世跟着本公子踏上天道。” “天道么?”李静悦淡然一笑,只是说道:“你太小看上清府了,上清府的李氏仙族,乃是从上古延续至今的四大仙族之一,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一直屹立不动,岂是这么容易对付?” 一听这话,古心觉眉头一皱,说道:“悦师姐,有话就直说吧,本公子早有推测,上清府的幕后还隐藏着高手。” 李静悦说道:“上清府的核心秘密,只有最核心的几人知晓,我们并不知道,不过隐约可知,上清府背后有一位高人,就连当年的乾仙帝也很忌惮。” “不能撼动此人,就算把二长老等人全灭了,也根本动摇不了上清府。” “哈哈!”古心觉笑了一声,说道:“若不对付了二长老等人,此人深居幕后,根本不会现身,本公子又如何知晓他有多厉害?” “更何况,本公子的手段,又岂是表面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古心觉眼里闪过一丝兴趣,他曾经机缘巧合得到一件神器,还未用过,此物一出,必要大开杀戒。 九曲山,水鬼河畔。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了,李玄玉和秦子韵还在这里,自从张闲那天给小韵传信,安然无恙,不必担心,然后就断了联系。 两女没找到张闲,给沐前辈传信也一直没回音,只得在河边找了一座破旧的寺庙住下,不管张闲有没有危险,但一定要等到张闲现身,否则此事搁在心里,念头不通。 为了不引起九曲山的注意,秦子韵这段时间里,倒是很少跟师姐针锋相对,而李玄玉一如既往的冷淡,每天专心修行,师妹不跟她抬杠,也难得清静。 然而这一天,两人正在打坐入静,李玄玉却突然睁开了一眼,古井无波的神情多了一些凝重。 察觉到师姐的气机,秦子韵也睁开了眼,询问道:“师姐,出什么事了?” 李玄玉看了一眼秦子韵,都是这师妹惹的祸,这次的事儿麻烦了。 “额……”秦子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倒是了解这师姐,一定是出大事了,再次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玄玉没有多言,冷淡的语气直接说道: “逍遥跟着你做的事儿,修习魔功邪术,滥用法术,谋害朝廷大员,被二长老知道了,还知道了是我收徒,二长老用此事针对父亲,暂时罢黜了父亲。” “父亲不知是什么情况,只得先避嫌,一口咬定不知道此事,呆在上清府没有妄动,二长老召集了众人,正往九曲山赶来,要抓捕我们问罪。” 听了这缘由,秦子韵却是笑乐了:“如此甚好,师姐就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不用回上清府了。” “……”李玄玉默然不语,这就是秦子韵想看到的局面,被这徒弟牵连,她也被打为邪派了。 不过上清府,回不回也无所谓,但二长老召集众人来抓捕,势必要大打出手,李玄玉不想伤害同族。 并且此事很蹊跷,逍遥的身份,怎会突然被二长老知道,甚至还知道了是她收的徒弟? “一直在暗中窥视之人,难道认出了逍遥的身份底细?” 李玄玉略微疑惑,早就发现有人在窥视,不过她们先前搜寻的动静不小,必然惊动了蛰伏在九曲山的人,所以也没太怎么在意。 她们隐藏行踪后,也没人再能窥视到她们。 秦子韵也发现此事的蹊跷,说道: “这小混账的行事,还算是谨慎,每换一个地方都会换个名号,但惹出的事儿也不少,手里拿着斩凡法剑和佛业剑,被认出只是迟早。” “更何况九州方仙的圈子太小了,只要站在了高处,大家都能看到,以这小混账的天赋资质,想出名太容易了。” 仙道艰难,万人修行一人成。 虽然九州方仙之风盛行,但修成先天境的,其实并不多,还经历了当年入世的动乱,像阴箓派等等,都被剿灭了,鬼仙也死伤惨重。 如今九州这圈子里,明面上的鬼仙,也就只有二三十个,也就是说,只要修成鬼仙,差不多就排入了前二三十。 然而张闲乃是大能转世,天赋资质实在太高,觉醒重瞳时,就已经练气化神了,又是修习天人道法,踏入抱丹境的时候,就能跟鬼仙抗衡了,辟谷脱胎之后,已经能跟阳仙交手了。 这二三十个鬼仙里,阳仙不到十人,也就是说,张闲已经排进前十,属于一线高手了。 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鬼仙,还有一些大隐人士,没有在圈子里留名,以及一些邪派人物,一直躲躲藏藏,例如莲花教的劫莲法尊等人。 还有修习天人道法的,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是厉害存在。 “这小混账被认出来,不是什么意外,不过偏偏在这个时候被认出,还被二长老有意针对,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但不知对方认出了多少,若是认出了是阴阳家的后人张闲,事情就真的麻烦了,窥视《阴阳秘录》的人可不少。” “更何况阳帝对阴阳家的觊觎,若是发现了这小混账,必然不能善了。” 秦子韵是最清楚张闲的老底,当初张闲逃出国公府,初入江湖就是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对自己所学的阴阳家法术也是一无所知,刚出门就暴露了身份。 若不是遇上李玄玉和秦子韵,张闲早就暴露了。 秦子韵又说道:“二长老想针对舅伯,也得拿出真凭实据,让舅伯大义灭亲,与师姐断绝父女关系,一了百了。” “这小混账也不必担心他,他被玄天王软禁,连我们都找不到他,二长老岂能找到。” “至于二长老想抓我们,区区一群阴鬼,还能掀起多大的浪头?” 秦子韵的语气不屑,自有一份安之泰然的淡定。 在六道之中,天道位居上三道之首,鬼道只是下三道罢了,难登大雅之堂,一群阴鬼敢与天人争锋,这就是找死。 “罢了,只得如此。” 李玄玉无奈,传信给父亲,把事情都推给她,然后断绝父女关系,打为邪派,自甘堕落,落入魔道,下令追杀诛灭。 秦子韵见到这结果,不由得开心的笑了,师姐也成了邪派,终于能一直跟她在一起了,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是因为张闲这小混账,牵连了师姐。 玉葬棺,储物殿,中间的祭台上,张闲在石桌前端坐,翻阅着一卷帛书,书里记载的是仙家三十六玄通。 这段时间里,张闲已经学完了昆仑教法的十部玄通,开始观看其它各教的玄通。 原本按照玄天王的指点,先学一两部,然后再了解其它的,不过他的悟性,实在太高了,明悟了混沌之灵,十部玄通一学就会,连玄天王都被惊讶住了。 但他的功体修为尚浅,还是先天中层的道行,只能施展粗略的部分。 他现在学习仙家三十六玄通,已经掌握了昆仑教法,越学越觉得简单,万法出昆仑,大道三千,千变万化,真有一法通则万法通的境界。 不过观看了这完整三十六玄通的记载,以及一些关于上古天庭的书籍,他却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三十六玄通,只是仙家的大纲课。 仙家以天罡地煞之数,撰写《七十二变化》和《三十六玄通》两部书,以此作为仙族的统一修行,乃是仙门讲法的课本。 第二百九十章 上清来人三长老 按照书里的描述,天庭统领的仙族,其实就像世俗的世家子弟,都得进入学堂学习,《七十二变化》是入门常识,通幽、驱鬼、勾魂、索命、定身等等,都是些基本小术。 《三十六玄通》则是考核题目,学成之后,要参加考核,类似于世俗的科举。 也就是说,所有仙门都是按照这个顺序来讲课教徒。 徒弟修成天人境,成为了天仙,通过了考试,这就进入了天庭,算是位列仙班,身居仙曹,可以任职一个小官,例如土地神什么的,相当于世俗的县官,治理一方乡土。 至于没修成天人的,以及没考上的,要么回家自谋生路,要么继续呆在仙门苦修。 所以这三十六玄通,虽然也算厉害,毕竟是考题,但也仅仅是考题的级别,在这之上,还有诸多玄通仙术。 “不知以我道行,修成天人之后,若是去了天庭,能考个什么官?” 他自言自语的笑了,对仙界天庭越发向往,觉得这天庭还挺有趣,而他就像一个偏僻乡下,用心苦读的穷书生,学得满腹诗书,也想去进京赶考。 这么一想,对天庭的敬畏之心也减弱了,天庭也只是一个世俗朝廷罢了,唯一不同的是,这朝廷里都是仙人。 不得不说,被玄天王这么一引导,他的眼界大开,心境也随之提升了。 不过这里收藏的玄通,几乎都是三十六玄通这个级别,放在这下界算是很厉害的了,但张闲一学就会,眼界也提高了,自然就不觉得有多厉害。 并且学的玄通多了,他也心有所悟,天下玄通之多,大道三千,千变万化,永远也学不完,但万变不离其宗,一法通,则万法通。 所有的道法,皆是源于真我之念的能量,化为念力与电力的阴阳变化,这就是混沌之灵。 领悟了这一层玄妙的真谛,所有道法对他来说,都显得很简单了。 但道法千变万化,每一种变化都是玄妙,世间万物,玄妙无穷,衍生出三千大道,这也是大繁化简,大简生繁的道理。 他现在是要大繁化简,这里收藏的道书很多,他只挑选主要的看,了解一个大概就够了,看完之后,他就不再看道法了,而是看一些见闻记事的书籍。 这里的书籍很多,不但有这一天的书籍,还有三十三天,东西天域,昆仑天和亘古大地等等。 越看这些书,他越向往去云游四方,记得小韵说过,阳仙境界的存在,日行千里,几乎都会离开九州,去云游天地四方,一般要闭关修练,或投胎转世才会回来,呆在九州境内的阳仙并不多。 不过他的大仇未报,道行也还没有大成,只能平心静气的看书修行。 玄天王这段时间,教完了他,就一直呆在第五层,没有再出现了,让他自己看书修练,天材地宝什么的,也随便他吃。 玄天王教他的龙体烘炉,就是把自身修练成一个烘炉,以雷火之力,炼化吞食的东西,增长肉身力量,修成龙体。 说得简单一点,这就是专门吞食东西的功法,因此又叫饕餮玄通,龙体就是饕餮之龙。 五行金斗就被安放在他体内,用来加固体内乾坤的虚空,其实就像在肚子架了一口锅,吞进锅里,用雷火炼熟,然后消化吸收。 这龙体烘炉修成之后,他消耗更大了,吞食了大量的天材地宝。 并且,这天材地宝不仅是人参灵芝什么的,甚至连珍珠和灵玉等等,也能一起吞食炼化。 玄天王收藏的宝物众多,他一次就吞到吃饱,终于感觉肉灵大成,体内的觉醒更深了,力量更上一层楼,肉身之强,配合化龙术,不仅是真我元灵化龙,肉身也犹如化为了龙,修成龙之体。 他现在最想做的闭关入葬,修练九转生死化龙术的第四层,第四层的入葬周期是一年,他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收集天材地宝,布置宝藏葬法,然后闭关入葬。 这玉葬棺,就是一个完美的宝藏,并且吃饱喝足,体内积累了大量精华,正是入葬的契机,但他心里一直提防着玄天王,不敢在这里闭关入葬。 不知为何,他始终觉得玄天王另有图谋,绝对不是单纯的想把这里传给他。 但玄天王有什么图谋,他一直看不透,也找不出疑点。 就在他思绪的这时,一缕阴影扭动,玄天王游了出来。 张闲也修练了光暗两部玄通,第一时间就察觉了玄天王,已经好多天没找他,也不知是有什么事,他赶紧起身,行了一礼。 “前辈,你有何指教?”他恭敬的询问道。 “啧啧!”玄天王习惯性的抵消了一声,幽冷的蛇瞳,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闲,说道:“仙者,你的修行进步,真是让吾惊讶,但不知你能否得证天意。” “呃……”张闲愣了愣,没听懂是啥意思:“前辈,此话怎讲?” 玄天王说道:“纵观古今,惊才绝艳之辈多不胜数,但大罗之下,皆是凡俗,然而凡族要修成大罗,万年难得一出。” “从重开天地算计,如今也有一万多年了,这一天还没人修成大罗之境,不能修成大罗,无论何等的惊才绝艳,终究要老死,可悲而可叹啊。” 玄天王的语气,充满了沧桑悲叹。 张闲闻言,也不由得感慨,他这段时间看书,也是深有感悟,那些天帝仙王,长生不老,亘古不衰,凡族却生老病死。 然而要成为天地仙王,就如同普通人想要当皇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但最终统一,晋级帝位,这也得天时地利人和。 不过张闲淡然一笑,说道:“即便不能修成大罗,不能长生永恒,但我们至少现在活着,过去已成定数,未来变化无常,唯有活在现在,这就是真。” 玄天王点了点头,说道:“仙者,你有这份心境,实属难得。” 说话间,玄天王的目光一凝,只见虚空倒影,浮现出一幕画面,画面的视角是从高空俯视,正是玄真道宫。 随即,虚空一变,浮现出一个八卦阵,画面的光影变化,变成了彩虹一样的七彩虹光,这阴阳二气的视觉,只见玄真道宫的紫檀灵光笼罩,阻挡了视觉。 虚空再一变,又浮现出一个八卦阵,两阵重叠,一阴一阳,阵法运转,画面的光线变化,犹如抽丝剥茧一般,除去灵光,以及其它扰乱的光线,分离出一束黑白之光,画面透视,看见了道宫的内部。 张闲已经学了十部玄通,明白这是光部的上层妙法,而这八卦阵,昆仑教法皆是八卦为阵,分解光线,找到合适的视觉角度。 不过他虽然明白其中玄妙,但他的修为不够,需要阳神境界,念力才能扭曲光线。 只见画面里,玄真子正在接待一位老道人。 这道人身穿道袍,头戴玉冠,手持一把拂尘,背负长剑,身形非常消瘦,特别是从黑白透视的角度看,就像一具空壳。 这道人,正是上清府的三长老,名曰李芳茗,一转阳仙,先一步来打探情况了。 通过这道人与玄真子的谈话,音波震动清晰可见,虚空效仿波动,也震荡出声音,正是在查问张闲和李玄玉的事儿。 这段时间,玄真子等人已经从东海赶回来了,周文殊几人也一起来了玄真道,不过玄真子接待三长老,周文殊几人并未出面。 三长老的查问,玄真子也没隐瞒,其实这事儿的动静挺大,九曲山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瞒了,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当玄真子得知了这武释天,就是那太上道魔头张玄机,以及莲花教和阴箓派被灭,坐实了修练魔功五藏寄鬼,难怪武释天会多种玄通,原来是魔道之术,寄生夺舍。 并且这武释天,还是李玄玉私收的徒弟,以及李玄玉已经堕入魔道,被上清府除名,李证一已经大义灭亲,断绝父女关系,下令杀无赦。 玄真子也是惊讶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居然连李玄玉都牵连其中。 “张玄机和李玄玉的去向,我也不知。” “当日张玄机往水鬼河对岸的妖修之地退走,应该是藏身在某处,李玄玉追去寻找,后来秦子韵现身,还请走了天工派的孟姑娘。” “她们借助堪舆之术,察看地气寻找,但并未找到,孟姑娘一人返回,李玄玉和秦子韵不知去向。” 这事儿也不用隐瞒,搜寻之时,李玄玉和秦子韵全力施展玄通,神念扩展方圆几十里,九曲山周围都有感应。 “道兄,孟姑娘是谁?”三长老询问道。 “这个嘛……”玄真子的语气迟疑了一下,已经查证清楚了,孟小婉确实是无辜。 可是如今李玄玉入魔,与孟小婉有接触,显然是要被牵连,但孟小婉住在玄真道,若是让三长老把人带走了,这不合道义。 “三长老,前些时日,有人盗墓……” 玄真子只得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三长老和二长老是一派的,与古心觉有来往,心里当然知道这盗墓的事儿。 不过得知了武释天给孟小婉作保,三长老就是眼神一冷,说道: “即便此女与盗墓无关,但与张玄机有接触,与李玄玉也有接触,这未免太过巧合,其中必有牵连,还请道兄交出此女,由我带回上清府查实。”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时机已到天降仙 三长老要带走孟小婉,这让玄真子很为难,就算张玄机是坐实了魔道,但李玄玉也被打为了邪派魔道,这事儿显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很可能是上清府的内斗。 更何况玄真子回来后,仔细查证过这张玄机,其实并非什么歪门邪道,虽然修习魔功,灭掉了莲花教和阴箓派,谋害了何侯爷一家。 但莲花教和阴箓派,这两个都是名副其实的邪派,却堂而皇之的为祸一方,而这何侯爷一家,全是蛇鼠一窝,没一个是好人。 至于武释天扬言要灭了玄真道,其实也只是说说罢了,并未伤人就退走了。 以此来看,张玄机不但不是魔道,反而是行侠仗义。 以这行事作风,即便孟小婉与此事没关系,但被上清府的内斗牵连,无辜遭灾,张玄机还承诺了作保,岂会善罢甘休。 并且,让无辜之人被牵连,这也不是玄真道的作风。 但三长老亲自前来,上清府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李证一都大义灭亲了,玄真道若不交人,势必要大动干戈。 玄真子的心念转得很快,思量了一番,说道: “孟姑娘是玄真道的客人,三长老要带走,我理应陪同一起,若是三长老不允许,我恕难从命。” 这是合情合理的提议,至少确保孟小婉的安全,若是上清府不讲道理,聚仙会也不怕上清府。 三长老闻言,略微有些不悦,玄真道竟敢干涉上清府的事务。 不过当务之急是捕杀张玄机和李玄玉,削减李证一这边的势力,虽然大义灭亲了,但明眼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明面上的手段罢了。 “可以。” 三长老同意了,他当然察觉了,聚仙会等人就在后堂,暂且不适合与聚仙会闹矛盾。 说话完,三长老张口一吐,只见一柄幡仗飞出,这幡仗通体琉金,闪烁着金光,仙风古朴,篆刻五行玄纹,挂着一面五色幡旗,旗上书写“上清天师”四个篆文。 这是上清府的仙宝,名曰天师幡。 见到这天师幡,玄真子不由得眼神一凝,三长老连此物都施展出来了,看来这次是真要大打出手。 “师”是军队的意思,天师就是天上的军队,也就是天兵天将,天师旗就是号令天兵天将的大旗。 上清府以仙族正宗自居,天师幡所到之处,也就意味着天兵天将的到来。 此幡一出,上清府必然已经准备好了人马。 只见三长老抬手一抓,天师幡大放光芒,沟通千里之外的上清府大阵,虚空扭曲,化为一个漩涡大洞,一人浮现出来,乃是阁山八仙之一的陆平生。 陆平生是八仙里资历最年轻的,已经阴仙圆满,有机会修成阳仙,还未转世。 “拜见三长老。” 陆平生行了一礼,看向玄真子,也行礼一拜:“见过玄真前辈。” “陆师侄,不必多礼,”玄真子手执印决,也见了个礼。 “道兄,有劳请出那位孟姑娘,与陆平生一起回上清府。”三长老说着,又转头吩咐道:“陆平生,接待玄真道兄和那位孟姑娘的事儿,由你负责,切勿怠慢。” “是。”陆平生行礼应了一声。 玄真子不再多言,起身亲自去找孟小婉。 然而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头顶上存在看在眼里。 高空之上,虚空光线折射,玉葬棺的大殿里,八卦阵倒映画面,张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的身份被识破了,还牵连了师尊李玄玉,连孟江琳也牵连其中。 他也发现了疑点,师尊掌握着仙宝镇雷法剑,在上清府的身份不凡,居然就这么轻易被牵连,只怕不是这么简单。 以他从李茹忻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这很可能是上清府的内斗。 不过以师尊的修为,还得了沐道真的仙教传承,这些鬼仙是难以对付的,不需要他担心,倒是孟江琳修为尚未,一旦落入上清府,必然不能善了。 “仙者,时机已经到了。”玄天王说话了。 “呃……”张闲回过神来,没听懂玄天王的话,询问道:“前辈,什么时机?” “啧啧!”玄天王低笑了一声,说道:“你先前所言,要找人练手,司天监没来人,上清府先来了,这就是时机。” “此人手里的仙宝,名曰天师幡,乃是天庭指挥天兵天将的法宝,以上清府的行事来看,必然已经聚集好了人手,只要找到你的行踪,立刻就会召来所有人围攻。” “你去把他们都杀了,带回他们的尸体和仙宝。” 一听这话,张闲不由得愣然,玄天王这是让他杀人夺宝,他似乎有点明白了,玄天王收藏了这么多宝物和骨骸舍利等等,应该就是这样弄回来的吧。 莫非玄天王的意图,就传授他玄通,把他当枪使? “那两个仙教之人还没离开,吾帮你引开她们,你可以尽管练手。” 玄天王说着,幽冷的蛇瞳泛起一丝笑意,目光一凝,一股玄妙的力量透入张闲体内,摄住了五藏寄鬼,只见五道鬼念被取出,玄天王一口吞了自己体内。 张闲见状,心里暗道,玄天王真是深不可测,不但发现了他与小韵的联系,还发现了是这五藏寄鬼,竟然原封不动的取了出来。 不过他有些疑惑,玄天王要去引开李玄玉和秦子韵,为何要用这五藏寄鬼? 不等张闲问话,玄天王就说道:“仙教之人,居心叵测,看来你还不知道,这魔道之术,就是她们其中一人布下。” “什么?这是她们其中一人?”张闲闻言,当即就愣住了。 下一刻,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小韵,秦子韵,小韵就是秦子韵! 一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小韵最初的出现,自称是与他师尊李玄玉认识,小韵不是妖,而是师尊的师妹秦子韵。 难怪小韵一开始就对他施媚术,还教他尸术等等,而他打着秦子韵的邪派旗号行事,原来他是真的不知不觉加入了邪派,成了秦子韵的人。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小韵一直想引他入邪,这是在跟他师尊李玄玉斗气。 不过回想他跟秦子韵的相遇,还被秦子韵打了一耳光,被秦子韵凶冷的眼神看一眼,他都觉得莫名心虚。 可是小韵在他的印象里,却是妖娆而温柔,虽然一直戏弄于他,但从未伤害过他,反而对他多有指点,还救他于危难。 他实在想不到,小韵居然就是秦子韵。 “仙者,切记不可相信仙教之人,祂们太过虚伪,背叛了教主,吾去引开她们,你行事自己小心。” 话落音,玄天王说走就走,蛇身游动,消失于黑暗阴影之中。 张闲略微挑了一下眉头,玄天王的话风,似乎一直针对仙教,让他对仙教的好感一减再减。 他再看了一眼画面,这是中枢大阵的功能之一,玉葬棺是一座天宫,并且全部封闭的天宫,中枢大阵有诸多妙用功能,察看和定位外面的情况,这是基本功能之一。 画面里,玄真子已经带着孟江琳出来了,孟江琳得知了情况,心里知道不妙,但无力反抗,只能依靠玄真道。 “不管如何,先救下孟江琳,顺便也练练手,既然上清府的内斗已经爆发,多杀几个是几个。” 张闲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目光一凝,眼有重瞳,以目力念头推动中枢大阵。 只见一阴一阳的两个八卦阵变化,拨开层层虚空气场的阻碍,一缕至细至微的黑线穿梭阴阳两界,锁定了孟江琳。 玄真道宫,三长老也正在催动天师幡,沟通上清府的乾坤大阵,施展乾坤大挪移,要直接把孟江琳三人一起送回。 但在这时,孟江琳的眉心识海之中,留有张闲的符文,灵光闪烁,传来一个声音:“切勿惊慌,小心后退。” 孟江琳一听,不由得欣喜,是师公救她来了,她立刻照做,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与玄真子和陆平生拉开一点距离。 与此同时,这后退一步之间,一股精准而凝聚的力量,摄住孟江琳,一瞬消失不见,似乎这一步就退入了另一个空间。 “嗯?” 在场几人皆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脸色一变,三长老赶紧目光一凝,巡视了一眼四周虚空,竟然毫无波动的痕迹,凭空消失了? “何方妖人,胆敢在老夫面前劫人?” 三长老惊喝了一声,警惕着四周。 挥手一抓,天师幡飞入手里,顺势插下,“铿”的一声闷响,犹如万斤重物落地,地面石头碎裂,天师幡稳稳的插在地面,琉金符文闪耀,大放金芒,无形的气场展开,一瞬笼罩整个道宫。 天师幡的妙用诸多,乃是引领天兵天将的大旗,落地即成一方庇护大阵。 同时,后堂的周文殊几人也被惊动,立刻现身出来了,脸上也是惊讶之色,对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摄走了,这等手段,实在厉害无比。 紧接着,一个孤高狂傲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上清府好大的胆子,我作保的人,竟然也敢随意带走,你们是活腻了么?” 伴随着声音,只见天空破出一条裂痕,一个年轻道人乍现,身着玉华仙衣,腰系金绳仙葫,背负一双剑袋,仙风道骨,气宇傲然,缓缓从天而降。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口吞没上清府 这是……武释天!” 听到天上的传来,竟敢扬言他们活腻了,在场众人立刻反应过来,是武释天来了,确实的说,应该是张玄机。 “魔头,安敢放肆。” 三长老冷喝了一声,抓起天师幡,手执印决,五行阵法显现,一层法力包裹自身,施展虚空挪移,一步踏出,人影一瞬而过,穿过墙壁,瞬即出现在了外面。 玄真子和周文殊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来不及多想,只得跟了出去,来到外面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道人,身着玉华仙衣,腰系金绳仙葫,背负一双剑袋,仙风道骨,气宇傲然,缓缓从天而降。 张闲有了仙葫,机关匣已经换了,双剑也直接背在身后,用如意绳系着,方便取拿出剑,而这背剑的形象,也多了一份英武之气。 “这人就是张玄机!” 玄真子和周文殊几人打量着张闲,却是面面相视,没想到此人如此年轻,面容就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身形魁梧高大,阳刚英武之中带着书卷气,刚柔兼并,文武练化。 上次有法术遮掩,没看清张闲的真容,现在身份暴露了,张闲也懒得遮掩,众人才看清他的真容。 三长老也是目光一凝,仔细的打量着张闲,从阴阳眼的视觉看,气血之浩大,浑身犹如无形的火焰流动,灼烧虚空,扭曲升腾,赤金红光冲天,映红整个上空,至刚至阳,至阳至圣,一般鬼仙都不敢靠近。 ‘此子好生厉害,难怪杀了李广陵,但李玄玉和秦子韵还未现身,先着急众人铲除此子。’ 三长老的心念一瞬而过,暗暗催动手里的天师幡,寄神虚空,传信给二长老。 与此同时,张闲从天而降,却没有落地,空中一摆身,双臂一展,犹如鲲鹏展翅,如鱼儿游水,如鸟儿飞空,配合虚空挪移,转身就离开了,遁入虚空,一瞬掠过几十丈外。 “魔头,哪里逃!” 三长老大喝了一声,以为张闲是要逃走,而天师幡的法术已经完成,连通阴阳五行乾坤大阵,施展三十六玄通之一的乾坤大挪移。 只见虚空扭曲,化为一个漩涡大洞,上清府众人浮现出来,犹如天兵天将降临,足足有九人之多。 中间为首一位老道人,须发皆白,面目威严,正是二长老,其余人分为左右排列。 右边是以李静悦为首的阁山八仙,不过这八仙,已经少了李广陵、李兰慧、李欣悦,剩下只有五仙了,最弱的是陆平生,修成阴仙还没转世,其余都是一转或二转。 左边还有三,乃是李氏仙族的嫡系,也全是阴仙,都是转生的高手,其中一人是二转,另外两人都是三转。 上清府除了这到场的九人,再加上三长老,正好是十人,还有两人留在上清府主持阵法,另外就是李证一这一系有几人,因为避嫌,暂时被困在上清府,没有参与这次捕杀。 到场的这十人,只有二长老和三长老是阳仙,并且是一转阳仙,其余都是阴仙。 不过上清府这阵容,已经算得上是人多势众,实力强横,不愧是当今方仙的第一门派,而上清府原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围剿李玄玉和秦子韵,但现在张闲对上了。 “魔头要逃,追!” 三长老说了一声,天师幡指向天空逃遁的张闲,琉金玄纹闪烁,大放光芒,虚空之力结成一个圆球,卷起众人,飞天而起,横空掠过,飞出了玄真道宫,直追张闲而去。 众人顺着指引的方向,皆是锁定了张闲,但没多言多问,凝神静气,凝聚念头法力,蓄势待发,一切听凭三长老的号令指挥。 与此同时,玄真子和周文殊几人对视了一眼,玄真子问道:“我们要不要跟去看看?” “这嘛……” 几人的心念转得飞快,略微思量了一下,还没有做出表态,天空上,张闲就回头看了一眼,眼里带着一股杀机,淡淡的语气说道: “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啊,上清府的阴鬼,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要逃了?我不想伤及无辜罢了。” 目光一转,眼有重瞳,看了一眼玄真道等人,冷声说道:“玄真子,周文殊,你们也要跟着一起找死么?” 一听这话,玄真子几人皆是眉头一皱,这张玄机实在狂妄,被上清府众人围剿,而上清府还有古仙法宝压阵,就算是三转阳仙也在劫难逃,救了人逃走,也就罢了,却还如此猖狂,真当他们聚仙会是好惹了么。 “朱前辈,周兄,我们就去看看,这张玄机如何死的。”一人说话了,被挑起了怒火。 周文殊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这张玄机是魔道中人,确实狂妄,但此事牵扯上清府内斗,与我们无关,不必去趟这浑水,就在这里观战,也并不影响什么。” 几人闻言,忍住了怒气,而周文殊也说得在理,牵扯上清府的事儿,确实没必要搀和,他们远远观战即可。 天空上,一转眼的功夫,双方已经飞到了深山山岭,而仙宝的速度更快,天师幡已经追上了张闲。 “魔头,你是否李玄玉的弟子?” 二长老站在众人的最前面,没有急着动手,而是高声问话,要质问查实此事,方能服众。 张闲见远离玄真道宫和山下村民,也不再跑了,翻身一跃,俯冲落下,站在一颗参天大树上。 三长老见状,天师幡一挥,率领众人也随之落下,站在十丈开外的树上,天师幡竖立,大阵展开,众人冷眼凝视,与张闲对峙。 二长老再次喝道:“魔头,问你话呢,速速回答。” 张闲只是淡然一笑,淡淡说道:“死人还这么多问,但我懒得跟死人多话,你们是一个一个来受死,还是一起来受死?” “算了,我就当你们是一起来受死吧,省得麻烦。” 张闲的语气,全然没把上清府众人放在眼里,就像对待一群孤魂野鬼。 “好狂妄的魔头,你找死!” 二长老一声怒喝,彻底被激怒了,强横的阳仙法力,整个虚空都在震荡。 其余众人也皆是大怒,这魔头实在太狂妄了,除了当年武圣的缙云拓,以一敌众,面对众多鬼仙围攻,还没人敢如此猖狂的大喊一起来受死。 “魔头,看老夫如何生擒了你!” 二长老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面对这种狂妄之辈,二长老还是要竖立一下威严,并且有三长老的天师幡,主持大阵护航,李玄玉和秦子韵还未现身,这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所以二长老不急着开杀,先活捉了再说。 只见二长老手捏剑诀,一道寒光掠过,背后的尸解剑出窍,强横的阳仙念头,并且是转生鬼胎之后的阳仙念头,全然像实质一般凝聚。 尸解剑飞在空中,丝毫没有漂浮之感,犹如一只实质的手臂握剑,平稳自若,随意运剑。 剑诀一指,强横的法力催动,施展五行玄法剑,尸解剑发出一阵翁鸣作响,剑身一振,激起数十道剑气纵横,阴阳分晓,切割虚空气场,连光线也被一起切割,在空中划出数十条黑线,尸解剑一瞬而掠过,直袭张闲。 张闲目光一正,一眼看破这剑术的玄妙,暗道不凡,一剑带起数十道剑气,但对他如今的修为来说,这还不够。 他不躲不避,也不出手接招,只是气息内敛,所有的心意、精神、气势、力量等等,全然凝聚于内,观想大殿祭坛大鼎上的饕餮纹。 古书曰:有首无身,食人为咽,反害其身。 这意思就是描述饕餮,只有头,没有身体,吃了人不能吞咽下去,噎在嘴里,反而害了自己。 然而身体是有形的,也只能吞食有形之物,食量有限,但虚空是无形的,开辟虚空为身体,内有乾坤,方能吞纳天地万物。 张闲体内,以自身形体为依托,以肉身物质深层的力场与电场为基础,也就是混沌之灵,阴阳变化,气场规律排列,犹如在混沌之中开辟天地虚空,自成一方乾坤空间。 而在乾坤的中间,一尊巨大的金斗悬浮,正是古仙法宝五行金斗,镇压虚空,稳固气场,完美的与自身融为一体。 只见剑术袭来,数十道剑气纵横,张闲也不玩虚招,一出手就要绝杀,体内玄通催发到极致,突然一开口,浩大的虚空之力,掀起一场飓风乱流,一瞬席卷方圆百丈。 面前的剑术,在这等大神通面前,实在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而虚空之力的中心,乃是锁定上清府众人。 众人猝不及防,吓得大惊失色,还没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阵乱流席卷,天旋地转,飞沙走石,大树被连根拔起,连同下面的土地一起卷起,被张闲一口吞下,所有声势一收,风平浪静,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大坑,犹如洪荒凶兽把大地啃出一个凹缺。 “这是……乾坤吞纳?” 玄真道宫,玄真子和周文殊等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一脸惊愕,上清府众多高手,有阳仙有仙宝,竟然就被一口吞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混沌神雷破仙宝 却说张闲一口吞没了上清府众人,这场斗法,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连玄真道宫等人都吓住了,这等大神通,已经不是凡人所为,难道这张玄机是天人? 然而一口吞下了,却并没有这么简单,上清府众人只是被卷入乱流,还没有死,并且有古仙法宝天师幡的大阵保护,化为一颗圆球包裹众人,众人在乱流之中毫发未损。 短暂的一瞬间,众人已经反应了过来,看着四周虚空天旋地转,二长老立刻大喝一声: “众人勿惊,这是乾坤吞纳玄通,敢把我们都吞入肚子里,这是找死。” 这时,三长老也说话了:“看那边!” 众人顺着三长老的指引看去,乱流的源头,五彩灵光闪烁,乃是一尊巨大的金斗,众人一眼认了出来,这正是李广陵执掌的五行金斗。 但这五行金斗,却是非常巨大。 “原来是五行金斗之力,难怪此子的吐纳玄通如此厉害,其实是五行金斗之力,不过此子竟然会使用仙宝,还懂得大小如意之变。” 二长老恍然大悟,但只看出了五行金斗之力,却不知饕餮之力。 不过二长老的语气,依然很是警惕了,大小如意是三十六玄通之一,仙宝一般都加持了这一层变化,但需要天人法力,方能运用大小如意,却不知此子是如何运用。 并且此子运用金斗的威力,远远超过了李广陵。 这片刻的功夫,众人已经被乱流卷入了金斗之中,三长老说道: “二长老,你压住阵脚,众人凝聚法力,随老夫一起破开五行金斗,正好从内里击杀这魔头。” “是。”众人齐声迎合,凝聚念头,全部灌注于天师幡。 天师幡乃是引导天兵天将的大旗,有诸多妙用,不但是阵法庇护,还是一件可以凝聚众力的攻击法宝。 众人凝聚法力的同时,天师幡光芒大盛,二长老没有跟众人一起,而是抬手一翻,袖里乾坤,浩大的阴司之力乍现,肉眼可见的幽光闪烁,一轮巨大的月牙形法宝飞出。 这月牙,足有一丈之长,一尺之宽,器身厚实,篆刻五行符文,阴幽的光芒,犹如一轮阴月,通体惨白,质地呈半透明,既像是白玉,又像是白骨,似金非金,似玉非玉,还有血丝纹理,犹如经络血管一般,这乃是一件尸解仙的仙器。 这月牙仙器,名曰赤月轮,乃是仙器之中的十大名器之一 仙器与仙宝,两者是有区别的。 仙宝一般不能硬碰硬,加持了虚空阵法,可以悬浮在空中,感受不出重量。 仙器则不然,顾名思义,乃是仙家的武器,没有加持虚空阵法,依靠重量硬碰硬。 赤月轮,原本是以血灵钢铸造,可以斩杀妖鬼,破除法术,并且器形大,份量足够沉重,劈斩的杀伤力极其强横。 不过威力虽然强横,但器形大,份量太重,念力不好难度,不能收放自如,这月牙形状的结构设计,类似于回旋镖,飞出之后可以回旋,增加控制力,所以赤月轮乃是名器,很多都效仿这个铸造。 二长老的这件赤月轮,确实的说,应该叫阴月轮,也是效仿铸造,长有一丈,重约千斤,足以一击劈开城墙。 然而如此巨大的一件尸解器,并且纯度之高,犹如骨玉,这至少也是熔炼了成百上千的鬼仙遗蜕,只有上清府这样的仙族世家,才能拥有这等仙器。 张闲吞下众人,也立刻感应到众人的蓄势反抗,然而龙体烘炉,可不是单纯的吞食这么简单。 只见他起手太极式,抱元归一,肉灵相合,心意返归静虚无极,精气神三花聚顶,五脏六腑五气朝元,识海之中,一道念头衍生,化为雷电蔓延全身,引动体内的能力,体温凝聚,一瞬升高,精气神转化,三昧真火燃烧。 真火的剧烈,极而化雷,与雷法融汇通过,浑身流淌着赤金光芒,雷,火,光,三者凝聚于内里乾坤。 上清府众人,只见虚空变化,剧烈的雷火交织,强光照得透亮,刺痛眼睛,整个空间犹如变成了一座熔炉,剧烈的高温笼罩,连五行金斗都被烧红。 众人在金斗之中,天师幡的大阵晃动,似乎要溶化了一般。 “不好,此子是想把我们炼死。” 三长老的语气凝重,众人灌注天师幡的法力,已经凝聚到了极致,三长老一手持天师幡,一手捏法决,挥动天师幡,对着虚空一指,一道神光射出,向上方冲天而起,破开五行金斗的气场,再破开层层虚空,洞穿雷火交织的高温,直冲尽头。 仙宝的威力不容小视,再加上众人合力,若是一般的乾坤吞纳,只怕要被射穿肚腹而亡。 张闲也感觉体内一震,差点吐了出来,立刻催动混沌之力,龙体烘炉运转,虚空气场玄妙变化,掀起巨大的乱流,形成一个漩涡,天师幡射出的神光,被雷火高温层层削弱。 并且气场漩涡运行到极致,极而生雷,一道玄妙莫测的雷霆衍生,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神光与雷霆接触的一瞬间,竟然被雷霆劈散了。 是的,虚无无形的光线,居然被劈散,犹如粉尘一样散开,化为一团光点飘飞,随即就被卷入乱流,淹没在雷火之中。 这劈散了光线的雷霆,俨然就是神话传说里湮灭万物的混沌神雷! “嗯?天师幡的法术,怎么被化解了?” 三长老感应到变化,顿时一阵惊愕,其余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雷火交织的强光阻碍了视觉。 与此同时,张闲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催动混沌之力,施展雷部玄通,又一道混沌神雷劈下。 “小心……” 三长老一声提醒,却已经晚了,雷霆劈在天师幡的护航大阵上,阵法凝结的光幕一瞬散开,化为一缕缕风尘光点。 阵法一破开,外面的虚空乱流席卷,雷火高温吞没,烧得发红的五行金斗,犹如一只大锅,众人落入锅里,众人大惊失色。 二长老连忙催动阴月轮,月牙环绕自身,剑气纵横,劈开乱流和雷火,配合五行法术,一层虚空扭曲包裹自身,避风避火避雷,守住自身。 三长老也挥动着天师幡,再次展开护航大阵,但只能守住自身,其余人已经被乱流卷走了,淹没在雷火高温之中。 阴仙的道行不够,抵挡不住雷法真火,肉身一瞬就被烧灭了,元神出窍,寄托于尸解法宝。 然而在虚空乱流之中,阴仙的念力不够,不能稳固自身,尸解法宝被卷散,彻底坠入雷火,高温侵袭,元神破灭,全部生死道消。 二长老和三长老见到这一幕,一脸的阴沉吓人,此子竟然把所有人都杀了。 “张玄机,上清府与你不同戴天。” 二长老怒声大喝,念头一动,阴月轮劈开乱流,身形掠过,进入天师幡的大阵,与三长老合在一处。 张闲此刻只是淡然一笑,心念浮现,虚空之中的雷火显形,化为一幅巨大的饕餮法相,犹如魔神一般的存在,居高临下,俯视着金斗里的两人,传音说道: “上清府要杀我,就要有被我杀的觉悟,无所谓正邪对错,技不如人罢了,输不起就大吼大叫,这等心境,也修不出什么道行。” 话落音,法相消失,要炼死这两个阳仙,还得施展一番手段。 只见张闲纵身一跃,双臂展开,施展羽化逍遥诀,如鱼如鸟,配合身如意玄通,凌空虚度,扶摇直上,飞跃天空。 手捏剑指,虚空画符,气势展开,一尊手执雷霆的天王法相浮现,书写一道古老鸟文符箓,上达天听,人神通融,祈降天威。 顿时,天地气场共鸣,风云聚变,雷光闪烁,狂风大作,“轰隆隆”的雷音炸开,犹如一场自然雷雨的前夕,整个空气都变得沉闷压抑。 这正是律令雷法的天王降雷令,但这雷电之力还不够。 只见张闲引动天雷,以此为基础,抬手指天,电场共鸣,雷光闪烁,冲天而起,冲向更高的高空。 远远看去,只见一道雷霆光柱冲天,连通整个天地,天空之上的高空,耀眼的雷光一闪。 “轰隆!!!” 一声巨响炸开,犹如天空崩塌一般剧烈,方圆百里皆被撼动,所有人和鸟兽,无不惊骇这天威,一道巨大的雷霆从天而降,犹如一条巨蟒从天外天扑下。 “这是神霄雷法!” 玄真道宫,周文殊和玄真子几人,一眼认出了这雷法。 神霄,是指九重云霄之上的天空,也就是最高的天空,相传南极长生大帝就住在这一层天,南极长生大帝乃是玉清元始天尊的弟子,又名曰玉清真王,乃是天庭的四方仙王之一。 相传玉清派的弟子,修行达至天人合一,心意通达这一层天,便能请下玉清真雷,故曰神霄雷法。 神霄雷法很好辨认,从高空之上的深处降下,声势威力巨大,百里之外都能看见,但这普天之下,只有神霄派掌门的古素风修成此法。 然而周文殊几人想不到,这张玄机通晓各种神通,居然连神霄雷法也会! 不过张玄机吞掉了上清府众人,但请下这神霄雷法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四章 仙宝对撞两俱伤 神霄雷法劈下,浩大强横的威势,震动方圆百里,巨大的雷霆降下,却是向张闲自己劈来,一刹之间划破天空,张闲开口一吸,虚空扭转,念力电场引导雷霆,狂暴的雷霆竟然被一口吞下。 内里乾坤之中,虚空剧烈一震,二长老和三长老只见强烈刺眼的雷光闪烁,乱流漩涡转动,巨大的雷霆之力灌下,整个虚空变成了一滩雷海。 “啊……” 三长老惊叫了一声,一瞬就被雷霆淹没,拼尽全力催动天师幡的护航大阵,却不堪重负,被雷霆碾压,二长老震得摇摇欲坠。 二长老也是脸色惊变,眼看阵法破碎,只得催动阴月轮,施展五行玄法剑,月牙旋转,剑气纵横绞杀,撕裂虚空气场,雷霆被撕出一条条破绽,搅得一阵混乱,但雷霆太过浩大,犹如潮水席卷,只是略微延缓。 “快尸解出窍,血祭仙宝,跟此子拼了。” 三长老大喝一声,眼神一横,全身法力起催到极致,气血精神全部凝聚于阴魄元神。 天师幡一转,猛然一击从自己头顶插下,当即头颅劈碎,鲜血飞溅,血染天师幡,元神尸解而出,带着所有血气精神,寄托于天师幡。 二长老也不敢迟疑,念头一动,催动尸解之法,肉身精气犹如一瞬被抽成了空壳,只有一些残留的血气。 阴月轮翻转一击劈来,锋利的杀伤力,一瞬把自己劈成了两半,残留的血气也染在了阴月轮上,尸解出窍,寄托阴月。 “破了五行金斗,方能得生。” 尸解的同时,二长老一念传话,三长老立刻会意,催动血祭,天师幡的光芒大盛,没有向上方突围,而是向前方的乱流冲出,冲破气场雷霆,直接撞向五行金斗的斗壁。 二长老也催动着阴月轮,紧随其后。 天师幡一瞬而至,只听见“磅”的一声撞击巨响,犹如万斤重的金刚碰撞,五行金斗被撞出一个凹陷,天师幡也撞弯了半截,拼了个两败俱伤。 这两件仙宝被撞破,内部蕴含的能量外漏,激起一股巨大的冲击波,而金斗是镇压内里乾坤的气场,犹如是一个阵法的阵眼,阵眼受损,乾坤随之不稳,雷霆乱流剧烈晃动,整个虚空一片混乱。 三长老早有准备,直接放弃了天师幡,元神先一步飞出,寄托在后面的阴月轮里,冲击波掠过的一瞬间,两人合力御驾阴月轮,月轮回旋,划过一条弧线,避开了冲击波,月轮的剑气纵横旋转,撕裂混乱的雷霆乱流,劈开虚空气场,一瞬冲出金斗,劈向虚空壁,要破开张闲身体冲出。 张闲只觉得体内一震,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折腾,他知道情况不妙,这两个阳仙御驾仙宝拼命,确实也不容小视。 他立刻一动,肉灵合一,金仙之身通透无比,体内气机一瞬逆转,阴阳反向,内里乾坤一口吐出,只见雷光一闪,乱流雷霆交织,天空犹如一场雷暴炸开,天雷翻滚,风云飓风肆虐。 二长老和三长老御驾着阴月轮,眼看要劈开肚子破体而出,突然一股巨大的排斥力,整个虚空气场压缩,雷霆乱流,五行金斗,天师翻,上清府众人的遗蜕,以及残留的器物等等,全部向外倒出,阴月轮也被卷入其中。 只见雷光闪烁,天空一亮,四周虚空一片开阔,所有东西被吐出,散落空中,掉落下地,雷霆电弧炸开,剧烈的高温气浪荡开,火焰燃烧,地面的树林被烧成了一片焦炭。 阴月轮也从天坠下,犹如一轮月牙坠落,幽光一闪,劈碎一块巨石,稳稳的立在烧焦的地面之上。 随即,“磅”的一声闷响,巨大的五行金斗也砸落在旁边,万斤之重,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光芒黯淡,已然破碎。 张闲在空中,也翻身一转,如鱼如鸟,一个俯冲从天上降下。 远处,玄真道宫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面面相觑,无不是一脸惊然,这交战斗法太过玄妙,也不知道被张闲吞下之后发生什么。 但这一吞一吐之间,声势浩大,上清府之人皆已生死道消,仙宝坠落,风雷云气聚变,搅动天地乾坤,犹如古仙天人大战。 与此同时,九曲山的百里之外,天空上,两条流光横空划过,一条是御剑飞行,另一条是纵地金光,凌空虚度。 这两人,俨然就是古心觉和顾应天。 顾应天得了乾仙帝的传授,不但修成了金仙,还逆转阴阳,从鬼仙转回了天人道法,道行大增,日行三千里,前往中州抓了张氏的人,返回曲城。 原本按照顾应天与古心觉的算计,先让上清府去查探,他们在后面坐收渔利,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对方根本没有隐藏,三长老一来就找来了,然后召去了众人。 可是去了还没多久,古心觉就感应到李静悦已经生死道消,九曲山定然是开战了,立刻与顾应天赶来。 紧接着就看见一股巨雷从天而降,雷声响彻百里,居然是玉清神霄派的神霄雷法。 古心觉眼神一凝,眉心有一道灵光闪烁,乃是开了天眼玄通,犹如举头三尺有神明,寄神虚空,视觉从天上俯视,一眼看到百里之外。 当古心觉看清了是张闲,不由得错愕了一下,几年不见,这傻子的模样大变,已经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但修为只有先天中层的肉灵境,气势却如此浩大! 纵然古心觉是天人仙籍,一向自命不凡,但也被张闲的变化所惊讶,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先天不全的傻子,竟然能修练到如此程度? 并且这傻子还修成了神仙雷法,但这傻子怎会神霄雷法?难道是缙云清瑶泄露的道法? 古心觉曾在真武殿修行,乃是缙云拓的记名弟子,而缙云清瑶也在神霄派记名,双方交换了功法。 “一定是缙云清瑶,竟敢不守规矩,这小子一定要死!” 古心觉一股杀机大起,作为神霄派的少主,也是唯一的神霄派传人,却见到其他人施展神霄雷法,当然第一反应就是杀。 不过缙云清瑶确实与张闲交流过武学道法,也包括雷法,但并未透露原文,只是自己的心得感悟,而神霄雷法玄妙莫测,缙云清瑶当时的修为也还尚浅,没有参透其中真意。 并且,古心觉的心境不正,没有得到缙云拓的真传,缙云清瑶在神霄派,只是观阅了神霄派的道书,古素风也没有真传讲解。 张闲的神霄雷法,乃是观阅了昆仑教法的雷部玄通,自己领悟出来的。 但不管如何,古心觉都要必杀张闲,逼问阴阳秘录,炼出金丹,不过现在见到了张闲的修为,杀心更重了,一定要趁机扼杀,否则今后的道行再进一步,岂不是要与他争锋了么。 “古心觉,你可看见发生了什么?” 感应到古心觉的杀机,顾应天问话了,当然也认出了神霄雷法,说道:“不知这是何人,竟然修成神霄雷法,难道是李玄玉?” 古心觉回过神来,立刻收敛了杀机,不想在顾应天面前暴露的心念,淡淡的语气说道: “不是李玄玉,而是那个国公府的傻子。” “什么?这是……张玄机!”一听这话,顾应天大感错愕。 顾应天在曲城还与张闲交过手,知道张闲的底子,虽然也算厉害,但还没厉害到如此程度。 可是这短短的一些时日不见,此子怎会变得如此厉害了?莫不是古心觉看错了? 古心觉却是冷笑一声,心里反而一喜,这傻子的道行大进,应该是吃了禅月世尊的金刚舍利,禅月世尊乃是天人高手,舍利子蕴含了佛法精华,若是全部消化了,足以达至先天上层,但此子只有中层境界。 这意味着,舍利精华还没完全消化,沉淀在体内,正好一起炼成金丹,可以助他达至先天圆满,冲击天人境界。 “这傻子的气势虽强,但境界不够,神霄雷法也只是皮毛而已,不足为惧。” “更何况我与顾前辈联手,我们手里还有张氏的族人,此子翻不起什么大浪,关键还是李玄玉和秦子韵没现身,必然是在暗处观战。” “等会儿前辈你对付此子,我在暗中掠阵,我们一明一暗,以防李玄玉和秦子韵的偷袭。” 古心觉说着,心里却是算计顾应天,只要抓到了张闲,让顾应天做挡箭牌。 “如此也好,老夫倒要看看,此子能有几分能耐。” 顾应天答应了,他修成了金仙,还转回了天人道法,肉身成圣,返老还童,即便是这神霄雷法劈在他身上,他也全然不惧。 不过顾应天也不傻,心里算计着,以天边的气象来看,神霄雷法之后,雷云一阵混乱,应该是此子与上清府斗了个两败俱伤。 顾应天可是知道,上清府有仙宝,而张闲杀了李广陵,李广陵的仙宝被张闲所得,如果双方两败俱伤了,正好浑水摸鱼,就算抢不到仙宝,能抢几具尸体遗蜕也是赚了。 不得不说,古心觉与顾应天两人,皆是各怀鬼胎。 九曲山,张闲从天降下,落在焦炭的地面,目光扫过,看了一眼破碎的五行金斗和天师幡,目光落在了巨石上的阴月轮,一眼看出二长老和三长老的元神还在。 阴月轮的幽光一闪,“铿”的一声震碎石头,月轮旋转飞行,悬浮在空中,传来了二长老的笑声徘徊: “哈哈哈!魔头,没有了五行金斗,看你还能如何逞强,受死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招打死两阳仙 “哈哈哈!魔头,没有了五行金斗,看你还能如何逞强,受死吧。” 话落音,二长老和三长老合力催动阴月轮,幽光大盛,犹如一轮阴幽的冷月,器身的符箓玄纹闪烁,五行阵法浮现,月牙旋转,剑气撕裂虚空,一瞬消失不见。 下一刻,天上的虚空扭曲,阴月轮浮现,在天空划过一条弧形轨迹,随即又一瞬 《玉京仙》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招打死两阳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