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惊神时代》 第一章:蟒车飞驰,苍穹之下 汉唐王朝京都以南五十公里的青云山一带,绿水青山之间,有一条耗时三年才完成铺设的高速蛇轨匍匐于此。从高空看去,这近乎无边无际的狭长道路,就好像哪位鬼神精心地在人类偌大的版图上挥捺的铅笔线条。 “蛇轨并非两条平行管道,而是光滑如镜的平面,通体呈现暗黑色。和汉唐王朝现如今的任何一条蛇轨一样,这条蛇轨全采用黑纹石铺设,宽度只有一米五,长则两望无边,贯穿这片崇山峻岭,连通王朝两地。” “哥,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一句都没听懂。黑纹石又是什么?”脆脆的女孩儿声问道。 “嗯……一种石料,黑纹石便宜又容易开采。123。加上这种材料本身所能提供的恰到好处的摩擦力极为适合用作于此,所以三十年前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主流的蛇轨材料。” 此刻,一条根据神启运输公司自家的宣传广告上描述,足足有一百二十五米长的黄金灵莽,正在沿着轨道高速行驶,于群山与隧道掩映下忽隐忽现。 它姜黄色的庞大身躯两侧有一块块赤红色金属符文盾紧密贴合,汉唐王朝几千年传承与发展的神纹术束缚着这头巨大妖兽的野性,让其庞大的身躯机械般规矩地贴着轨道穿行。 。而其蛇腹刚好将宽度设计得完美的轨道填塞得满满当当。 完美的设计让灵莽的爬行急速而平稳,也能提供出这种妖兽前行所需的独特细微的扭动空间,以至于其看起来几乎是在笔直地飞驰。在它宽阔的身躯上端,有着一节节整齐安置的车厢,车厢绿色铁皮侧面有着标牌,上方是醒目的“HAH1314”,是这辆蟒车的编号,而便好下端的“巴郡——皇都”的标志,则表明了这趟列车的起始和终点。 此刻这辆高速列车上所装载着几百位长途旅客里,第十二号硬座车厢中,一对穿着朴素,行礼简单,显然来自乡村的兄妹,便是泱泱乘客中极其不起眼的两人。 哥哥唐纸。寒绪十六岁,眉清目秀,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白色格子衬衣和牛仔裤,此时正一边看着手里的杂志,一边给年幼的妹妹讲解着相关常识。 妹妹唐糖,只有六岁,有些显小的红色短袖和齐膝的热裤勾勒出她乖巧稚嫩的身体,此刻正忽闪着眼睛,一边盘着两条白藕般的腿听着哥哥讲解这趟旅途的常识,一边享受地品味着嘴里的蜜桃味糖果。 唐糖挠挠头,“这样哦。” “哥哥!” 蟒车一声微晃之后,唐糖嘴巴忽然轻轻鼓了起来,转身扬起了脑袋,可爱的颔角往上翘起,对着唐纸张大嘴巴,露出了自己粉红色的小舌头,舌台上还有一颗已经小得只有一粒米大小的绿色硬糖,在调皮地随舌头晃动。 “嗯?”唐纸闻声看去。 “哥哥,我咬到舌头了!”唐糖合嘴迅速咕哝了一句,然后又啊啊啊地张大嘴巴,手指着自己舌头受伤的位置。…。 唐纸仔细地瞅了瞅,而后放心地揉了揉妹妹头发梳得整齐的脑袋,小女孩额前两股自己亲手梳理出来的可爱刘海随着他的拨弄而摆动。“好了没事,没咬破。”说完又低头看着手中的杂志。 唐糖很生气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一拳砸在了他胳膊上,着急道:“唐纸!你看都没看清楚就说没咬破?快看,好像流血了,我会不会死啊?” 唐纸的眉眼变得温柔下来,语气则几分故意不耐地说道:“没流血,那是你的口水。” 妹妹并不满意,嘟哝道:“可是我舌头好疼啊。” 唐纸捕捉到了唐糖眼睛里的那抹自以为深藏不露可实际上则明晃于前的期颐和狡黠。123。耸耸肩膀,配合道:“那等到了皇都,给你买棒棒糖,吃了就不疼了。” “好,棒棒糖!棒棒糖!” 前一秒的担忧一扫而空,唐糖两只小手朝天举起,漂亮的刘海水草般倒飞然后又俏皮地落下,一把抱住唐纸的手臂,腻歪道:“哥哥最好了!” 唐纸笑了笑,揉揉她的小脑袋道:“乖乖坐好。” 唐糖乖巧地坐正,太其脑袋认真地看着蟒车的车载电视,棒棒糖的许诺像是麻醉药,舌头的痛觉似乎都立马消失了。 车载电视放映的是早间新闻。 。此时报道的是王朝著名宗门——九剑门的符生剑剑主梦飞星离开宗门,前往潮州于近海擒拿残余妖族灵蓝族的最新消息。 新闻表明梦飞星昨日已经乘坐汉唐王朝神启运输公司最新打造的“海神龟船”,潜入海洋,画面里的剑侠梦飞星站在一头灰蓝色岛屿般巨大的海龟龟壳上的船舱甲板上,放言一月之内势必杀光危害潮州近海的一个水蓝魔族部落,豪气冲天。即便已经是昨天的事情,火车上所有群众依然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有人对此等义举拍手叫好。 其后报道的则是今日凌晨日出之时。寒绪登州人民看到旭日边上出现了七色霞光,霞光从海平面升起,贯穿半个苍穹,这一幕被许多人拍摄了下来,应接不暇地呈现在电视屏幕上。七霞追日乃是日神显灵的征兆,王朝有几位尊神国教的主事据此预测,今年只要加大对日神祭祀的力度,深受洪水伤害的登州一带势必风调匀顺,像去年那样的海啸应该不会在于登州一带发生。 紧随其后的重大新闻则是三天前前任国师逝世的消息,阐述了一遍汉唐王朝皇室上上下下在这三天内的沉痛哀悼后,接着报道了昨天夜里其继位者新任国师——柳碎梦穿着红色国师袍,在尊神国教皇都教厅为恩师主持祭祀大典的画面,几百条金色的火凤凰冲天而起,化为烟花,目眩满城…… 车载电视的新闻在播音员标准的播音腔下不断地跳动,一幅幅或是壮阔或是诡异的画面不断划过,吸引着唐糖少不经事所以并不懂得恐惧的乌溜溜的眼球。…。 地大物博的汉王朝这片奇幻大陆上几千年来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这些让人司空见惯的事件,当年的几大界族的旷世之战都过来了,何况这些小打小闹?唐纸虽然出生乡村,在父母们的影响下对这些也早已见怪不怪,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上车前买的那份杂志。 这是一份王朝著名的医学杂志,名为《汉唐百症》,在上车前从一位卖书的老翁手中买来的,并非是最新的一期,看上面的日期记录,已经是半年前发行。之所以会买这本杂志,不是泥菩萨过河的穷哥哥要照顾老人家的生意,是因为这份杂志里最大的篇幅,描述的是汉唐王朝历史上最诡异的绝症——“灵死病”。 十年前。123。这种名为灵死病的疾病一夜之间在汉唐王朝爆发,引起了巨大的惊恐。一旦患病之后,手肘上会出现一条黑色手环般的线条,这条线条会渐渐形成一朵类似于牡丹的图纹,当图纹完全形成,患者便会全身溃烂而亡,最终化成为一滩绿色的液体。具体病发时间因体质而异,一般都是三四年左右。 此病爆发后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里,患者已经累计达到了百万之巨。在其刚刚爆发时候的,整个汉唐王朝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最主流的推测是已经沉寂了数千年的魔神再度苏醒,其身上的恶气流到了人间,但是却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而关于其起因,整个王朝至今也没有定论。不过唯一庆幸性的是,如此恐怖的恶疾,并不会传染,而这个特点,也正是王朝没有因此直接崩塌的根本所在。 此病爆发之后,王朝应对很及时,迅速下令成立研究团队,加上民间自发形成的团体,一时各种治病的手段层出不穷,各大派别都力图找到治愈此病的方法。然而无论是神通、精灵术、巫术、还是慢慢发展起来的现代医术,所有的研发都无济于事。寒绪黯然收场。 五年前,随着灵死病患者相继离世,原本丞待救援的人们已经命丧黄泉,也没有新患者的出现,恐慌便也随之慢慢消失。当王朝政府于五年前的六月十三日通过宣布灵思病患者已经全部离世之后,这场恐怖的灾难,就像一刮而过席卷了王朝的台风,随着百万人的死亡而一去不回。 王朝的生活又慢慢回到了正轨。人们口中依然偶尔会提到这次痛彻心扉的经历,以及医术史上的未解之谜和奇耻大辱,但一切也都只慢慢沉浮在了记忆里,早已于现世中遗忘。 罪恶已被遗忘,繁华仍在眼前。 唐纸慢慢合上了杂志。 他看了一眼自己长袖遮挡下,又套了一个黑色护臂的位置,在下方,就有一根那样的黑色线条在生长,这根线条在过往几年已经渐渐形成了牡丹花的花茎,再持续下去,就将是朵朵花瓣成形。…。 他年轻的眼神中一抹黯然。 他是灵死病的患者之一,或许,也是王朝最后一位健在灵死病患者。 整个王朝都没能找到破解的办法,他的父母健在时即便是付出了无数心血,当然也不可能解决此病。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治疗的土方法起了效果,他十年未死,活到了如今。然而倒计时的秒表,只是盖上了一块黑布,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袋上旋转走动。 “无药可治。”杂志的文章最后,醒目的四个大字,和十年里他的亲身经历之间完美的融合,成为了他人生路上一条看不见的悬崖,随时,都会以猝不及防的方式,吞下他下一个脚步以及整个身躯。 他低头看着自己不过六岁半的妹妹。123。眼中满是疼爱和不舍。 唐糖干净但是明显布料粗糙的短袖上,胸口处有一个灰色的小猫图纹,那下面,则是一颗单纯稚嫩,但是却饱受折磨的心脏。 唐纸眼神变得万般温柔。 他和妹妹都是天神的弃子。自己得了灵死病,不知寿命还有几年。而妹妹的心脏有问题,会间歇性地发病,虽然这些年来总共只发作了三次,可每一次发病,妹妹就会陷入长时间的昏迷,谁也不知道,这离奇的病症会不会在某一刻唤来死神。 硬座车厢中这些沉浸在各自世界的普通群众们又如何知道。 。看起来年轻茁壮的一对兄妹,实际上,各种绝症? “娘,您说皇都里一定有人能治好我们的病,妹妹和我的病,真的能够治好么?你说舅舅会想办法,可是,真的能有办法么?” 唐纸揉了揉有些看书看得酸涩的眼睛,困倦地看向了沾上灰尘而模糊的窗外,双眼中填满了年少但对旅途和人生的倦惫,对未来人生的茫然,还有,对已经去世一个多月的双亲的无限思念。 不知不觉,少年的眼角慢慢湿润…… 长途蛇车带着他们穿过了一片山洞之后。寒绪一座形态奇异,独树一帜的巍峨山峰,出现在了唐纸视线的尽头。 山峰竖立于群山之中,状若一只手掌,五指朝天。山上生长着的几棵挺拔的苍松,是其唯一点缀。山体看似平齐的每一寸结构,却都仿佛又纂刻着让人心生崇敬的无上神威。而定睛细细看去,仿佛能看到五指之上,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繁琐大字,上面凝刻着无上佛威。隐约之间,他似乎一声撕心裂肺的魔嚎从那里传来,气势齐天,穿透群山和车窗,拍入他的耳膜…… 车内不少人都在看向窗外,然而仿佛没有人注意到了这座与众不同,雄奇诡异的山峰。 来自乡村的单纯少年好奇地偏了偏头,而后不以为意地合上了倦惫的眼睛,滑入了睡眠之中。 …… 实际的时间没过多久,睡着的唐纸则感觉已经过去了似乎好几个小时,车内突然传来了一位妇女痛苦的呻吟声,呻吟连绵不绝,痛不欲生,直让听者揪心。…。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车厢内很快在这呻吟中变得一片嘈杂,大呼小叫的声音把唐纸也给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看到人头攒动,大家都或坐或站地在朝着声源处张望着。 唐糖这个小姑娘也踩在座位上,垫着脚丫好奇地朝后方探着脑袋,但是涌动的人群还是远高过她,她只能着急地左摇右晃,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让一让!让一让!”女乘务员迅速地赶来,从让开的人群中跑过,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唐纸隐约间从听到几句“生孩子”之类的词汇。 “生孩子了?有人要生孩子了?”唐糖好奇地转头问哥哥。 “你坐好,不准乱动,哥哥过去看看。”唐纸不安地蹙着眉头,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坐好,自己则跟在乘务员后面朝着车厢后方走去。 唐纸不算健硕的身子挤过人群才看到,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满头大汗地躺在三人一排的座位上痛呼着,身上盖着一位女乘务员脱下来的制服。123。从腹部凸起来的曲线来看,显然正要产子。旁边是几位束手无策的乘客,从他们刻意拉开的距离来看,和这位妇女显然并不认识,只是恰好邻座。 “男性都靠边!男性都靠边,有没有当医生的?有没有懂接生的?!来帮个忙!”一位对于这种事显然也没什么经验的女乘务员着急地大喊起来。她没有询问有没有人会神术——要是会神术解决此类问题易如反掌,之所以没问是因为他们乃是硬座蟒车,所装载的客人基本都是平民,况且,神通广大的人怎么可能乘坐蟒车这等廉价且拥挤的交通工具? “我会!”四周第一时间没人应答,片刻后唐纸年轻而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挤过闹哄哄的人群,露出他略显单薄的身子。 他卷起了袖子,不给这几位乘务员七嘴八舌质疑自己这个年轻男孩的时间。 。连忙说道:“我妈妈生我妹妹的时候我就在,前几年我王婶家生孩子,大半夜找不到人,也是我妈妈带着我去帮的忙。” 在几位乘务员有些犹豫的目光中,人群后方唐糖踮着脚尖踩在座位上,手合拢在嘴巴前形成一个喇叭,大声地嚷嚷道:“我可以证明!生我的时候就是我哥哥接生的!我哥哥他会!他多才多艺什么都会!你们相信他!” 没人在意这个小女孩嘴里的胡言乱语,唐纸看着这位妇女痛苦的脸色,着急道:“别等了!你们去帮我打下热水,还有拿毛巾,快点,可能是难产了,会出人命的!” 说完唐纸主动地向前靠拢,几位焦头烂额的乘务员相视一眼,也便只能按照唐纸的意思行动。 唐纸才刚刚凑拢上来,他的神色忽然间僵硬。 因为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位妇女的脸色在青红变幻,身躯也在若虚若实。寒绪仿佛是一台老旧的录像带正在播放,画面极度模糊和闪烁。 “这是……”周围的人都已经散开,自觉地留了一片空间给他们几人,所以看到这个画面的只有几位乘务员和唐纸。 妇女的呻吟开始加剧,变成了刺耳的惨叫,两只手胡乱地挥舞,如落水的人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救生的工具,周围的东西,桌面上的零食和矿泉水被打翻满桌满地,现场一片狼藉。渐渐开始吓人的场景下,没有人敢上前触碰她的身体。 更恐怖的画面接着出现。 她的腹部开始急剧地隆了起来,似乎有一尊高塔在她腹内伫立起来,随着她痛苦地扭动,乘务员脱下来为她遮盖的外套身躯的滑落在一地的零食碎屑上,露出了她仿佛沙袋般的小腹。 有团奇异的物体,在她体内不断地耸动,如同有只放大了很多倍的癞蛤蟆,在里面不断地跳跃。 更加剧烈的痛苦猛然上涌脑海,让妇人大脑刹那空白,随着最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嘶鸣之后,双眼翻白,猛地陷入了昏厥之中。 人们没有反应的时间,这片刻的安静只是前奏。 众目睽睽之下,一根婴儿细小的手,带着淋漓鲜血,豁然从妇人的腹部穿透而出!。 第二章:尊神国教与镇安司 这只手臂并非是寻常婴儿的手臂,表面一团乌黑之色,还冒着滚滚黑气。 “啊——” 几位目睹了这一幕的女乘务员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刹那间引爆了整节车厢。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咋了啊?!” 因为座椅的遮挡,刚才自觉退开的乘客们依然茫然无知,不敢上前,也因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而没有逃散,各种惊慌的口音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此刻,唐纸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浑身冒着黑气,通体漆黑的婴儿,剥开妇人的肚子,鲜血淋淋地爬了出来,猩红色的双眼中,有着天真无邪的婴儿所不可能有的狠厉和狂暴。 “吼——” 婴儿趴在妇人裂开的腹部。123。对着面前的几人张开了深渊般的大口,刺耳的尖啸声产生的音浪,让唐纸以及几位乘务员的脸上的皮肉都海浪般颤动! 婴儿猛然一跳,带着让人窒息的怨气以令人根本不可反应的速度,扑上了一位女乘务员的脸庞,看起来幼小实际上截然相反的恐怖大嘴足足张开了几乎二十公分之宽,刹那咬断了乘务员的脖子!只听咔擦声响,汩汩鲜血朝外喷涌。 。这位前一秒还处于张皇失措的女乘务员,下一秒便浑身僵硬地倒仰下去,没有任何的挣扎,彻底失去了鼻息。 她体内幽蓝色的灵魂甚至都没能离体,就混着车厢内骤然腥辣的空气,变成一股气流,吸入了婴儿的体内。 婴儿豁然抬头,凝望着一位位猎物,再度发出了一声嘶吼。 “啊——” “跑啊!” 没能目睹婴儿降生,但是前方的人还是看到了婴儿的所作所为,这恐怖画面的刺激之下,被震惊或者是因为无知而没能接通的那根感知危险的神经刹那激活,山呼海啸般的惨叫声在车厢内响了起来,人群引发的脚尖还有奔跑的轰鸣在十二号车厢内引爆开来! 黑色婴儿一声尖啸。寒绪身躯变成了一道浊黑色的气流,在车厢之中狂风一样飞掠。 一道道被他拂过的人影纷纷面色青黑地翻到,体内的灵魂和灵气统统涌入了这黑色气流之中!只是眨眼的时间里,就已经十多人暴毙!尸体如收割后的玉米杆般连连倒地。 “唐糖小心!”唐纸看到鬼影掠去的方向,大呼了一声,唐糖连忙机敏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下了身来。 “全部散开!” 燎原的大火刚刚燃了起来,车厢口处忽然响起了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一股磅礴的剑气如一只手,把所有拥挤在车厢内的人流从中间拨开,留出了一条过道。 一柄一米长的银色长剑在轻微的低鸣之中破空而出,化为了一道银色流光,从空出来的过道之中暴掠而过,而后噗嗤一声,准确无误地刺上了这团原本在狂乱飞舞的黑气。…。 剑上的浩然之意灌注入体,凄厉的惨叫从黑气中爆发出来,婴儿噗通一声从黑气中飞出,砸落在车厢上,银剑不偏不倚地钉在它心脏处,任张牙舞爪,然而却再没办法肆意妄为。 这一剑招干脆利落,强大无比。 惊魂未定的乘客们抬起冷汗涔涔的头,只看到十多道穿着便服,身背长剑的冷酷身影从另一节车厢缓步走来。 为首的那位身材魁梧,身穿劲绿色长袍,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傲然和霸气。环顾了一圈面色苍白的众人,从腰间撩了他黑色的铁令,握于铁指之中,面色冷峻如钢,大喝道: “皇都镇安司办案!” 鸦雀无声中,为首的官员冷酷的视线越过众人。123。眯着眼睛看着车厢尾处一地的尸体,还有处于尸体中间,毫发无伤但是一脸茫然的少年。 …… …… 镇安司,汉唐王朝最让人敬畏的机构之一,不只是人类,一切踏入汉唐帝国境内试图危害帝国的魔、鬼、精灵、妖等异类,都对其恨之入骨。 此机构收纳联邦各大强者,专负责办理重大案件,其司首官职正一品,乃是汉唐王朝最权高位重的官职之一,当今任职司首的是帝国最强神术师之一——叶无情。 而皇都镇安司。 。顾名思义负责的地域主要便是皇都。和地方镇安司不同,皇都乃是帝国心脏,天子坐落之地,能够让皇都镇安司亲自出任办理的案件,在汉唐帝国,无一例外都是将威胁到整个帝国安全的案件,以千年历史来看,要么是魔界入侵,厉鬼袭臣;要么就是其余帝国的间谍潜入,妄图分裂王朝,或者获得机密,伺机起兵……总之,无一例外都是危及帝国的重大事件。 车中的百姓再愚昧也都知道,镇安司官员们不会这么巧合的出现,显然早已在埋伏这辆蟒车上。 此事,不简单。 …… 事发半个小时之后,惊魂未定的蟒车停靠在了终点站——皇都蟒车北站。 皇都。寒绪乃是汉唐帝国最繁荣昌盛之地,蟒车站里自然人头攒动。不过HAH1314号蟒车周围则不是普通的乘客,乃是一位位手握重兵的皇都镇安司司员,总共一百余位,也就有一百多道强大得让人魔颤栗的气息,在这火车站中汹涌。 一辆辆色彩不一巨大的蟒车安静地停靠在车站里,也有一辆辆蟒车陆续的载满乘客,然后变成一颗颗彩色的小点消失在视野远端的隧道。 HAH1314号蟒车在车站经过了大半天缜密而郑重的审查之后,封闭的车门才终于打开,早就按捺不住的人流仿佛是一排冲出水龙头的水,从蛇车一节节车厢中踩着架在外面的移动阶梯鱼贯而出。还有官员在出站处交代这班次的旅客,镇安司后面还会有后续调查开展,今天他们可以暂时休憩,但是不代表他们已经完全摆脱了嫌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有被深入调查的可能。…。 皇都镇安司办案,就算乘客们对此次调查造成的时间上的耽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表达,况且今天没有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婴儿会不会杀光全车的人。所以人们只能带着敬畏和发自内心的服从迅速地离去,唯一的愿望是快点远离这个往往伴随重大危机的机构,以免自己明明什么事情都没犯,反而却因为这个机构而查出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的犯罪记录。 很快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被安排到了平安无事的第十五号车厢里的那对穷困兄妹是例外。两兄妹互相依靠在一起,茫然地看着站台上的位位威武官员。 蟒车外的站道上,已经只剩下诸位办事员。 为首的那位镇安司官员恭敬地走到了一位身穿红袍的老人面前。 他手里握着一个红色麻布口袋。123。口袋头端有一个看似简陋的红色绳索,外面是淡紫色的丝线纹路,还有一个可有“尊神”字样的桃木吊牌。而这个口袋里装着的,则是刚才那刹那间杀人数十的黑色婴儿的尸体。 官员将这个口袋递给了老人。 这口袋乃是擒鬼袋,神器师们打造,专门用来对付妖、魔、魂等异族存在,因为其浩然之气,对付魂族尤为有用。 。所以也是对付厉魂的常用术器。 象征着老人高贵的红袍主教身份的红袍,随着蟒车站刮过的微风荡漾。 红袍老人苍老得已经像是一颗即将老死的树,满身的褶皱都在书写岁月的痕迹还有他的脆弱,他只有一只手,还有一只手则是一头花绿色的蟒蛇。蟒蛇张开嘴巴替他咬过口袋,老人用完好的左手接过,还没有打开,已经快要掉完的眉毛便深深地蹙下。 “魂胎?” “嗯。”官员颔首,“已经核实过身份,怀胎的女子名叫王伞,二十八岁,益州广安郡人,已经去世,无法抢救。西南一带临近酆都。寒绪这种事发生不算稀奇,已经通知广安镇安司乘以一等案件驾乘天炎烈燕前去火速调查了。 调查结果五分钟前传递了过来,此女有丈夫有孩子,丈夫身份没有问题,兢兢业业的当地建筑工地工人,三年前两人因为一次相亲而结为伴侣。兴许是男方外出工作太久没回家的关系,独守空房寂寞了,据她婆婆反应,前段时间行为诡异,经常夜不归家,应该是发生了外遇,只是没想到,对象是个伪装的厉魂,还怀上了厉魂的孩子。” 魂族可以通过附身或者其他更强大而有效的手段,以人形态出现,平头百姓死在化行为人的厉魂手中的经历,并不少见。 “碰到厉魂不是稀罕事,但怀了厉魂的孩子,这很罕见,即便真的和厉魂有染,怀胎的概率也只有百万分之一,成功生下来的概率,只会更低,难怪,都逃过了本座的眼睛,这才让这么多人无辜丧生。”…。 老人把口袋递还给了官员,有些遗憾和自责地摇头,“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是极低了,和魔界皇子是个同性恋并且爱上精灵界王子的概率一样低,但是只是低概率性问题,不足够这么兴师动众。” 老人失望叹息,目光中随之而来的是深沉到大过天色凝重,“前任国师去世前灵魂归天,看到了国之未来,说出了此辆蟒车的蟒车号还有班次时间,说其中藏有人类之厄运,于是有了此次镇安司的大规模出动,甚至就连皇城禁卫军都整装待命,随时准备兵力应援。国师虽然此前的几次命言都出现了错误,可这生命中的最后一道命言,《神教圣语》有云:遗之命言天神开眼,按道理,得到的结果不应该只是这样。” 前任国师死前的最后一道命言,既然说了是厄运。123。那么能被称之为厄运的存在,所产生的后果将远远不止死几十人或者是一蟒车人这么简单才对,普通的鬼胎,无论如何都无法符合这等级别的命言。 两人神色都有些凝重,这是前任国师遗言,也是他们最后一次执行前任国师的命令,然而当今陛下却因为国师此前接连错误的命言下,对前任国师失去了信任,对此次行动也不够重视,否则即便是今日的调查,他们调查规模也应该更大。 可问题的关键是,难道前任国师大人生命中最后一道命言,真如陛下所想,和前几次一样,出现了荒唐的误判么? “在蟒车发车之前我们就查过所有购票者。 。车里没人任何人的身份有问题,所以我们一直潜伏在车中,整趟列车也在您的洞灵术监察之下,除了这魂胎降生之外,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官员同样蹙着眉头。 “或许是这鬼胎的父亲——那头厉鬼的关系?这是厉鬼们的阴谋诡计?怨鬼王当年打算利用几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轰开酆都鬼城的鬼门和镇魂墙,来毁坏人界安宁,第三百六十九任国师——也就是前前任国师有所预感,自废修为来占卜出来的命言也只是其中一位被利用者的名字,所以这次国师的命言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情况?”官员蹙紧眉头,猜测着。 “广汉郡虽然与酆都相距较远,但是也有几处小型的镇魂门。寒绪或许这又是怨鬼王的计谋?” 红袍老人沉吟片刻,颔首道:“有理。” “怨鬼王安静了有些年头了,他的魂族被天神们剿灭,他卷土重来的野心可能不小,你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若真是如此,我们需要小心。” “我这就通知广汉郡前去彻查。”官员微微躬身。 红袍老人颔首,转头看到车厢当中一对衣着朴素的兄妹依靠在一起,正茫然无助地看着车外。老人微微眯眼,纳闷道:“车中为什么还留着一对年轻人?” 官员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遗忘了他们,回想起自己杀死鬼婴时所看到的那一幕,他的眉头微锁道:“这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对兄妹是巴郡月峰乡人,哥哥十六岁,名叫唐纸,妹妹六岁,名叫唐糖。事发前这个少年自告奋勇前去帮忙接生,魂婴杀人时,这个少年离它最近,然而魂婴却没有伤害他,甚至将他周围十多人杀死,都没有动他分毫,好像……他根本不存在。”…。 红袍老人回望着车内少年茫然的眼神,微眯着眼睛道:“有无昊气?战气?” “没有,没学过神术,也没有学过战斗,任何修行法门的气息都没有,身份也没有半点问题,正是因为没有问题,所以没有将他直接归为嫌疑人,但是发生的事情又太诡异了,所以我没有让他们离开,正是想让主教亲自查探。” “的确古怪,但是不排除偶然。嗯,他们,就交给我吧。” 红袍老人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示意这位镇安司官员去做后续的事情,他们还有很多交接以及汇报工作需要进行。他本人则弯着自己佝偻的身子走入车厢,右手袖口里的蟒蛇微微一抖,也变成了正常的手臂。 …… “哥哥。123。为什么他们不放我们走?刚才死了这么多人,会不会他们要把事情怪在我们头上?” 唐纸摇摇头,道:“皇都镇安司不会干这种事情,而且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啊,这个糟老头看了我一眼,难道……是因为这个老头是恋.童.癖?故意留下我?” “……唐糖如果我不是你亲哥哥,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六岁。” 空荡荡的车间内,慈眉善目的老人走了进来,窃窃私语的两兄妹立马缄口,唐糖胆怯地拱向了自己哥哥的怀中。 。手臂把他并不结实的腰肢抱得死死的。 唐纸也下意识地蹙紧了自己的眉头。 老人虽慈眉善目,但他红色的袍子则让他们两兄妹联想到比身下这条黄金灵莽要骇人万倍的魔族。 而红袍老人上车之后,一股昊气便从他的身上奔涌出来,在两位兄妹浑然不觉之中,将他们二人扫视而过。他本来还对这对兄妹抱有本能的怀疑,在完成了这一查探后,所有怀疑立马消散,目光也变得百分柔和。 “可怜。” 红袍老人心中暗暗叹了一句,注意到了他们目光,意识到不妥,微笑着挥手,身上的红袍顿时变得色彩斑斓若彩虹,甚至还有一朵朵娇艳的花朵在其上开放。 “呀!”刚刚还怀疑人家恋童癖的唐糖惊喜地叫出了声。 唐纸则惊讶地瞪大眼睛。寒绪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传说中的存在,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和崇拜,“您是……” “此乃神术,老夫乃是尊神国教的红袍主教文天星。”老人微笑着坐在了两人的面前,从衣袍上折下一朵粉色的牡丹,递到唐糖手中,慈祥得让唐糖想到自己过世多年的爷爷。 唐纸在乡村念过中学,知道尊神国教乃是帝皇尊崇的教会,也是汉唐王朝唯一的教会,其历任教主便也是王朝的历任国师,自然也只而其红袍主教究竟是何等的身份高贵,神色立马便变得恭敬起来,连忙起身道:“主教大人……” “不用多礼,也不用给我这个老骨头说客气话。”文天星微笑,眼角的褶子挤压成了折扇,抬手示意唐纸坐下,“车上发生的事情让两位受惊了,还耽误了两位这么长时间,老夫代皇都镇安司以及尊神国教给两位道歉。”…。 “没有没有,大人言重了。”唐纸诚惶诚恐,连忙摆手。 “这一次办案我们有所失职,造成了无辜人员的伤亡,也让两位险些受到伤害,赔礼道歉是应该的事情。”老人摇头,慈祥且歉然地看着似乎完全没有被刚才的画面所恐惧到的两位小家伙,轻轻眯了眯眼睛,“还想问问两位,此番来皇都是为了什么?” 唐纸语气沉重,哀而不伤道:“双亲都病故了,娘亲去世前,让我们来皇都来投奔舅舅,舅舅是我们唯一的亲人了。” “投奔舅舅……”文天星的脸色变得更加柔和,主教仁慈,他的怜悯之心本就超越常人,“舅舅住在哪里?本座安排人送你们过去。本座在皇都认识不少人,也知道一些住所,地段在四道内的繁华区。123。可以不用房费,如果需要,本座安排人连同舅舅一起送到那里。” 突如其来的恩惠,唐纸脸色没有任何改变,人穷志不穷根植在这个乡村少年的脊梁,他感激地笑了笑道:“谢谢大人好意,娘亲早就打点好了一切,今天舅舅会来接我们,不用麻烦大人了。” 文天星略微讶然地扫视了一眼这位穷酸的少年,眼中不禁几抹赞许,面对自己的慷慨仁慈如此不卑不亢,出生平凡但有如此心性,也难怪刚刚经历了这么骇人的一幕,见到这么多人死去,也都没有陷入恐慌。 “后生可畏。”老人赞扬道。 “大人。 。刚才,发生了些什么?”唐纸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 文天星微笑着说道:“这些便是机密了,不便于告诉你们,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你们没什么事情了,你们走吧,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去任何一个尊神国教报我文天星的名字,不能说帮你们太多,但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其余教众都不会吝啬。” 尊神国教加上镇安司出马,这便代表了绝对的机密,而也代表了事情绝对不会出现问题,如今汉唐王朝的武力,任何种族都唯有颤栗,所以唐纸并不会想太多,提问也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至于老人说的则不知道是客套话还是真话。寒绪唐纸都感激地点点头。唐糖听到终于可以离开,只有六岁却老气横秋地长吐了口气。 …… …… 看着两兄妹出站,背负银剑的皇都镇安司官员好奇地看着走出蟒车的文天星,问道:“没有异常么?” 文天星摇头,缓声道:“两个身患绝症的可怜孩子,命苦,哪里有什么异常可言。要说异常……他们比我预想中的心性要强,刚才那么恐怖的画面发生,他们作为亲历者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还有便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可以救下他们的命。” 官员一怔,地阶上品的神术师都救不了他们的命?看着这对兄妹手拉手彻底走出车站,他的眼神也带上了几丝怜悯。 “还是记录一下,他们虽然和这件事没可能有关系,但是身上有值得留意的地方。没想到事到如今,居然还有灵死病患者。”文天星轻轻地抛下这么一句,摇摇头,“新任教主,也便是国师大人,说不定会很感兴趣。”。 第三章:皇都处处有危险 唐纸一手拉着灰色的布行礼箱,一手背着唐糖走出了车站,结束了列车惊魂,又平安结束了所谓的审查,两兄妹如释重负,而才走出车站,巨大的压力又迎面而来。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远非乡村城镇可以比拟的繁华恢弘的城市,而且还是汉唐王朝政治与经济的中心都城,天子坐落之地,汉唐王朝最为繁荣的皇都, 脚下是熙熙攘攘的广场,在这银白色仿佛是黄金铸成的广场中央,是一座足足四十米高的金色天帝神像,神像在烈日下金光夺目,根本看不清面目,无数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囊,簇拥在神像前,深低着脑袋鞠躬敬拜。神像的金色光辉沐浴在的他们身躯上,具备着独特的魔力。123。每一位都得到洗礼,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神像背后是高楼,是车水马龙的街道,是应接不暇的广告牌和鼎沸的人流。 头顶上方数千米,还有几只长三十米,两翼张开后二十米的长翼魔鸢飞过,其后背精美的金属机厢中,坐着一位位前往其余城市的旅客。这是神风运输公司的飞行载具,名为“飞鸢车”,一次只能拉载最多五十人,速度比起蟒车速度快了五倍有余,然而同程票价也高出三倍…… 虽然车站的一辆蟒车里发生了惊魂事件。 。并且还是由皇都镇安司联合尊神国教红袍主教一同出手办理的案件,但是因为镇安司的消息封锁,加上城市繁华,一墙之隔生活方式和内容都能是天地之别,所以外面世界对此暂时还一无所知,只有偶尔有人在交头接耳,对于真相不明就里,城市繁华照旧。而这繁华,也将蟒车上产生的压抑,从两兄妹心头一扫而空。 唐纸收回环绕四周的目光,城市的繁荣让他感到窒息,随便看一眼,都是他这样的乡下土包子见所未见的稀奇玩意。 他深吸口气,视线聚焦在了远处那座神像上,远远地对着这位就算是他这位出自乡村的土包子都知道的神界至高主宰。寒绪拜了一礼。 昔年天地初开,乃是天帝驱破混沌,创造了世界,也是在神帝的指引之下,汉唐王朝开国皇帝李始,才能带领人类征服九州,驱逐这里原本的妖兽,打下而今的汉唐王朝,是天帝镇压了魔神,让猖獗魔族遁回魔界,也是天帝,平灭了魂族,让魂界归属人类,让人类不再畏惧死亡。 妖兽、妖、魔、魂……无论何族,如今,都已经在人类的脚下颤栗,而这一切,都是天帝的功劳。 不懂事的唐糖也由衷地尊敬和虔诚,默默地对神像低下了脑袋。 …… “哥哥,这里好热闹。”唐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缩着脖子胆怯地望着四周,两只小手不安地抓着唐纸的衣裳,“我有点怕。” 面对繁华的都市,唐纸同样手足无措,但感受到妹妹的胆怯不安后,作为哥哥的责任感便驱使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微笑道:“唐糖,妈妈走的时候,跟我们说的什么?”…。 唐糖乖巧地回答道:“妈妈说,永远陪着彼此,不离不弃,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还有呢?” “妈妈说,我们要去皇都水井湾投奔舅舅,舅舅会照顾我们,舅舅会解决我们的病症。” “最后呢?” “妈妈说永远记得,她和爸爸爱我们,他们永远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唐糖的眼睛渐渐湿润,埋着脑袋打湿了唐纸后背的衣衫。 唐纸温柔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来出站时买的小雪狐牌棒棒糖,替她撕掉糖纸,回手递到了小丫头的嘴边。唐糖一边小声地啜泣,一边把橘黄色的糖含入嘴中。 “妈妈还说,哥哥是糖纸,里面的糖是妹妹。123。就像糖纸永远保护着糖一样,哥哥永远都会照顾妹妹。唐糖,哥哥永远都会保护好你,不离不弃。”唐纸把她小巧的身子往上托了托,“现在还怕吗?” “不怕了。”唐糖仰起脑袋,带泪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唐纸欣慰地笑了笑,相依为命的兄妹,妹妹是他人生唯一的动力,是他人生最大的宽慰。 …… 因为没有手机,半个月前只能通过书信这等比较传统的方式和舅舅完成交流,约定了好了今天在车站碰头,虽然唐糖和唐纸都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舅舅。 。但是舅舅那张标志的大方脸就连六岁的唐糖都记得很是清楚。 两兄妹仔细张望,于茫茫人海中寻找他们唯一熟悉的舅舅的那张面孔。 茫茫城市茫茫陌生,过于繁华的都城给了这对远自巴郡而来的兄妹莫大的压力。 两兄妹迟迟没有找到舅舅的面孔,突然大地极其有节奏感地震动起来,而且能够感受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哥哥,地震了!”唐纸把脑袋咻地一声埋入了唐纸后背,“哥哥快跑!” “唐纸唐糖!这里这里!” 唐纸也正是诧异的时候,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略显油腻的声音,唐纸转头便看到一位腰粗如水桶。寒绪全身的肉都像海浪一样波动的中年妇女带着满脸太阳一样的笑容朝他们奔跑而来,而大地的震动,正是因为她的奔跑产生。 妇女穿着一身红色布裙,已经四十多岁然而还是扎着双马尾,绷不住她腿上肥肉的黑色过膝袜隐隐有炸裂的趋势,一双黑色小皮鞋满是黄泥。 陌生妇女跑到两兄妹跟前,满脸欢喜,二话不说便给了两兄妹一人亲了一大口,然后一把将唐纸抱进怀里,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唐纸只感觉自己腰快被勒断了,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位个子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的妇女,根本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女人,背后的唐糖更是吓得不轻,甚至不敢去擦脸上留下的哈喇子。 “哎呀唐糖唐纸,总算是接到你们了哈哈哈。我是你们舅舅住的水井湾的邻居,住你舅舅陈连环的楼下,和你舅舅是好朋友,哈哈哈,总算是接到你们两个小家伙了。”…。 妇女看着了两人困惑的神情,显然也知道现在的小孩戒备心不低,话不多说,松开在自己怀里挣扎的少年,笑脸盈盈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唐纸,“这是你们舅舅一周多钱给我的信,说是你们写给他的,让我带着信来接你们,哦这里,还有你们的照片。” 唐纸半信半疑地结果信纸,只见上面果然是妈妈去世之前交代自己写的信,照片也是自己寄给舅舅的照片,因为担心两年没见舅舅已经不记得他们,确保今天来接他们的时候万无一失。见到这两个信物他心里的戒备这才放下。 不过事实上像他们这样的穷酸兄妹,一穷二白,行囊里就只有几件旧衣服。123。也没什么好被人骗的。 唐纸好奇地问道:“舅舅自己呢?他怎么没有来?” “你舅舅上周出门了,已经一周多没回来了,他就是个老油头,老是这个样子,所以才会嘱托我来接你们。”妇女接着哈哈大笑,揉着唐纸的脸蛋,“两兄妹比照片上漂亮多了,嗯,有我年轻时候的几分姿色,跟你们舅舅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还好不像,不然你们怕是也要一辈子打光棍了……哎哟又满嘴飘了,走吧走吧。 。你们俩肯定累坏了,带你们两兄妹回家了。” 唐纸和唐糖相视一眼,四只眼睛一同看着妇人宽阔油腻的后背,唐纸好奇的是这位大妈有没有是人贩子的可能,唐糖则在思考这位大妈小时候真的也跟自己一样,自己长大了就会变成她这个样子? 两人都还在犹豫的时候妇人的胖手热情地一把拉过唐纸的手臂,一声“愣着等发芽吗?”之后,拽着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的两人穿过了熙熙攘攘广场,来到长途蟒车站广场门口拥挤的公交站台前。 片刻后一辆由两头墨绿色的犀牛拉着两层铁皮车厢的精致牛车。寒绪便停在了他们面前。唐纸一眼扫过去,犀牛鼻尖呈现深绿色,隐隐间还能看到鼻腔里翻涌的绿火,显然也是一头妖兽。车厢侧面有着醒目的标牌,显示着“四十八路”几个大字。 “这是皇城公交车系统里最常见的草犀牛车,和长途蟒车一样,三千年前自从汉唐王朝统一了中州之后,原本肆虐人类世界的妖兽不少存在都被降服驯化,而今成为了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工具。”没有来过皇都,但是喜欢读书的唐纸知道很多,给一旁忽闪着眼睛的妹妹小声做着科普。 唐纸也从站牌上看到了水井湾几个字,能够确定这位大妈确实不是骗子,这才真的安下心来。 “你们什么时候降价啊?我天天坐你们的车,也没见你们给我打个折?你们的服务是真的不够到位啊,菜市场卖菜的都知道拉拢我这种客户,你们神风运输公司这么大家公司居然连点优惠都不给我?”…。 排队上车之后妇人对着神情尴尬的车夫骂骂咧咧着买了三张两块钱的车票之后,便背着两兄妹来到了敞开了车顶的第二层,随意寻了四个空位置坐下。 之所以是四个位置,是因为妇女太过肥胖,所以她一个人坐了两个位置。屁股才放下,位置就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塌陷,座椅的骨架隐隐有断裂的趋势。 “找位置坐找位置坐,不要客气,随便坐。”妇人东道主一样招呼着,唐纸甚至有种这犀牛车是面前的大妈买来的错觉。 “四十八路草犀牛车是最划算的,和你们坐的蟒车一样,还是由神风公司制造,他们公司别的不说,训练的交通工具都很实用,你们以后出门盯准了这种犀牛车坐就行,安全!不像另一家飞源集团。123。搞的那个什么天驰火马车,真的是,危险死,嘴巴喷火的妖兽马怎么能当交通工具,这烧死了人可怎么办?当然,最主要是贵,一个人要二块五,多的五毛钱都够我在麻将桌上赢得手软了,你们两兄妹说是不是?” “还有,要是可以选,你们最好还是坐这种妖兽车,妖兽车跑得快,不像前些年推出的汽车,那真是,铁疙瘩一片,又重又不美观,狗屁的臭穷鬼们搞什么工业革命,这不是闹着玩么?” 满嘴飘的妇女上了蛇车就脱了她的皮鞋,一边扯着已经快要变成黑袜子的白袜子。 。一边骂骂咧咧地说道。 唐纸尴尬地笑了笑,渐渐习惯了这位大妈的啰嗦,对于城市的一切他们也很不了解,对于这些信息只能不加表态,不过不得不承认,本来才在蟒车里经历了一次惊魂事件,来到皇城又很是局促不安,大妈虽然话多了点,但似乎有种魔力,能让他们两人心神安宁下来。 唐纸这才想起来问道:“阿姨,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我?”妇人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学着明星一脸东施效颦的微笑,“我叫姬科,不过大家一般都叫我小名,小名叫薰儿,你们可以叫我薰儿姐姐。” “薰儿?”唐纸挠挠头。寒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 “嗯,真乖。”姬珂哈哈一笑,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咬了咬才抠过袜子的手指道:“不过叫姐姐可能有点乱辈了,你们舅舅陈连环那王八蛋就占老娘便宜了,我吃点亏,你们叫我一声姬阿姨算了。” “姬阿姨好。”唐糖和唐纸这才异口同声地说道。 “乖。”姬珂开心地又在两兄妹脸上亲了两口,两兄妹没法躲避,只能任由折磨降临,唐纸这次才闻到了她口水当中所有的那股恶臭。 蓦然,楼房耸立着撑起来的天空之上,一位御剑飞行的剑师陡然流星般划过,磅礴剑气让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掀起了狂风。 人们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天空当中约有数千位剑师踏剑飞过,宛若一场横肆高空的剑雨,每一位剑师都身穿劲红色衣装,意气风发,组成了一个形状乃是一柄大剑的剑阵,而在剑阵的中央,还有一头庞大墨绿色的巨龙在随队飞舞。…。 巨龙的后背上,站着一位身穿华美金装的男子,男子二十出头,背上背负着三柄蓝紫色的神剑,身上散发出来的傲气还有剑气,纵横八方! 路上人们纷纷爆发出惊呼声。 唐纸和唐糖也一脸震撼和神往。 “新任国师上位,很多地方势力都会前来祝贺,这是来自扬州的灵山剑宗的剑队,这个宗门主要修练战气,以剑法为主,在汉唐王朝,剑道排名第一!这个骑龙的就是现任宗主林师阳的次子林剑云,青云榜上第四的新星,人称‘紫剑少侠’,是来替他爹道喜的。”姬珂刚刚咬过的指头又开始抠鼻孔,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一剑宗……紫剑少侠”唐纸更加羡慕起来。 “心动?”姬珂问道。 “嗯。”唐纸老实地点头。 姬珂一脸欣慰赞赏。123。在唐纸感激的目光中,噼里啪啦暴雨一般道: “哈哈哈哈心动有个屁用!你以为是玄幻小说吗?你去参加测试然后就进入宗门一鸣惊人?指着老天怒吼我要逆天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后你就真的逆天了?”姬珂摆手,“太老套了,你也没那种命。当然,也不要怨天尤人,不要抱怨老天不公,毕竟老天根本不知道你是哪根葱。要是真心动可以过两天去参加他的见面会。 。他前面拍了一部电影,正在上映,票房火爆,加上实力强大,皇城里面很多他的小影迷和粉丝,你可以去买点周边,让他给你签个名,也算满足你意淫的心理了。” “……” 唐纸愣了愣,不过转念一想觉得也是,这样的人生,想来确实也没有意思,而且比起一鸣惊人,如何解决自己和妹妹的病症才是关键。 唐纸看着远去的剑阵队伍,此刻他们已经变得只像是颗颗流行,他索性把当成了真的流星,再回头看着那座耸立在天地间的巨大神像,默默地许下了愿望。 “保佑妹妹平平安安。” 天真的少年,许愿都没有想起祝愿自己也安康。 …… “这个世界很危险的。寒绪别看着皇都繁荣昌盛,五百米一瞭望楼,但这里处处有危险,魔、厉魂、妖、满地走,更别提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种族,皇都治安全王朝最严,但还不是每天都在死人?进宗门当大侠有什么用?帅的时候是帅,死也比谁都死得快,丑才活得久,安安心心当普通人就好。”姬大妈挖着鼻孔语重心长地说道,然后拍了拍唐纸肩膀,顺便在他衣服上擦了个手。 “嗯,谢姬阿姨,我知道了。” “还有,来皇都以后永远不要放松警惕,你身边真的随时有危险,可能你看到的某个人,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实际上就是身份一就会被人类追杀的妖或者魔,一些黑精灵还有妖兽也是要伤人的。繁荣和危险的是成正比的,汉唐王朝现在这么强大,是毁灭了很多种族的家园作为前提,代价呢,你得知道,有很多生物指望着灭了这座王朝。”…。 唐纸回想着刚才在列车上的经历,想到了这个世界不同种族之间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歇的战争,点点头道:“嗯,明白了。” 姬珂打了个哈欠,“明白就好,很多事得你们自己经历了才懂,我现在说太多也没用。哈——哟……你们姬阿姨瞌睡来了,先睡一会,每到一个站驾驶员会提醒一声,听到水井湾几个字你们叫一下我。” “嗯……”唐纸还没答应出口,这个大妈脑袋一侧,就仰头呼呼大睡起来,如雷鼾声和她最后的句音完美衔接。 看着姬阿姨安详如睡的脸。123。尴尬的聊天总算可以不用进行了,唐纸松了口气。 蟒车站人流量大,很快犀牛车就坐满了人。驾驶员扬起皮鞭,抽打在草犀牛的后背,在熙熙攘攘的都城街道上,草犀牛车启动开来,没有半点摇晃地按照既定路线驶去。 唐糖趴在围栏上,看着繁荣的街道不断倒退,看着街边的琳琅店铺以及路上的奇装异服。 。一脸的欣喜,嘴巴里嗯嗯哈哈地唱着唐纸都听不懂的歌曲。 犀牛车所经过的一条平平无奇的巷道口时,有一只苍蝇正平静地趴在垃圾桶里,在它一旁还有一只中毒而死的小猫,小猫已经在毒液中变成了一具干尸,而苍蝇则正在吸收着它体内最后的一点鲜血。 而这辆犀牛车上散发出来了某种奇异的吸引力,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它振动翅膀,穿过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各种兽车,飞向了犀牛车的顶棚。 这只苍蝇生长着紫黑色的翅膀。寒绪乃是拥有剧毒的罗兰苍蝇,乃是罕见的毒虫,其毒性去足够让一头大象殒命。 面前这对兄妹对他而言有着莫大的神秘吸引力,本能驱使下,扇动翅膀朝着两兄妹飞去。 两兄妹正在打量着繁荣的皇都,浑然没有察觉到致命的靠近。 正当苍蝇的尖嘴要落到唐纸的后脖,把剧毒灌输入唐纸的身体,让唐纸也变成干尸之时,一条猩红色的长舌从侧方忽然飞了出来,卷住了它的身躯,然后长舌迅雷不以言而之势重新缩回了姬珂的大嘴之中。 熙熙攘攘的犀牛车里却没人注意到这闪电般的一幕,而姬珂,仍然鼾声如雷。 唐纸心里还在思量着姬珂阿姨的话。 自己要小心,这皇都,处处是危险,处处有妖魔鬼怪。。 第四章:皇都外环的水井湾 水井湾位于城东五环开外,草犀牛一路行驶,车上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唐纸撑着脑袋恹恹欲睡,唐糖则已经靠在他怀里睡了快一个小时,张着嘴巴,光秃秃的棒棒糖小棒敲在嘴皮上,随着她均匀的呼吸不断地晃动。 “朱哥哥不要……”大梦如春的姬珂满脸通红地说着梦话,睡梦之中也作态扭捏。 “……”唐纸。 庆幸车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三个,唐糖又已经睡着,否则唐纸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 “水井湾到了。” 车夫的声音响起来,使劲后拽缰绳,犀牛车在轻微地摇晃后停稳下来。 “到了?” 唐纸揉了揉惺忪的眼睛。123。先看向自己左侧,只见这里一片荒芜,满是荒草,脚下常年累月的车辆碾压和风吹日晒中龟裂的水泥马路通往远方,回头望去,沧桑马路穿插过群山,消失不见,而那些低矮的山体遮挡不住都城中耸立着的楼房。 唐纸再转头看着自己们的目的地。 这里只有这么一座社区,且社区内里还只有二三十栋水泥楼房耸立,楼房都不高大,数来都只有七八楼,并且每一栋房屋都显得很是老旧,甚至因为竣工已年久而发出诡异的霉黑。 。墙壁上老死的青苔,散发出一股让人觉得晦气的味道。 放养望去所能捕捉的远处繁华和这里贫瘠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姬珂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身上的肥肉波浪一样颤动,“终于到了。”她擦干净口水,伸了个懒腰,挂着脸上的两块酡红,带着还很是困倦的两兄妹走下了犀牛车。 犀牛车车夫长松口气,感叹这个罗里吧嗦还叫了一路春的女人总算是下车了,急急忙忙扬长而去,不想再和这个女人呼吸同一片空气。 唐糖拉着哥哥的衣摆,唐纸则拖着行李,在姬珂的带领下,站在社区门口。寒绪看着这老旧的社区,一脸茫然。 虽然他们是从巴郡月峰乡这种穷乡僻壤过来的,但是他们没有想过,来到皇都之后他们所呆的地方还会是这么老旧。这倒不是因为自卑自弃,扎入大城市就瞧不起自己乡下,只是纯粹是没有想到在皇都居然也会有这种地方。 “五环外的情况就这样,谁让它比四环多一环?不过还是要庆幸比六环少一环,不然比你们看到的还要穷!我们水井湾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进城很方便,你要是想进城,走路其实也只走二十分钟。而且这里人杰地灵,各个是人才,说话也好听,你舅舅来到了这里就舍不得搬走,当然,最主要还是他没钱……呸,这个穷酸货,上次的面条钱还没给老娘……不过你们放心,我不问你们要,那个家伙回来了知道给我。”姬珂大步流星,噼里啪啦一顿介绍,一边唾沫横飞不着边际地说着,一边带着晕头转向还连连称是的两兄妹走入了社区。…。 社区广场是黄土地面,虽然没有黄沙漫天飞,但是坑坑洼洼随处都是,唐纸隐约也能想到下雨时候这里该有多泥泞。放眼望去,社区里面还开设着二十来家店铺,还有一些住客来来回回跑着忙碌,有的在搬运大米,有的顿在地上下五毛一盘的博彩象棋,有人在穿戴得漂亮整齐正准备进城,却没发现自己两只鞋子穿得不一样,还有的人顿在破烂的花台上,一边抠脚一边对着来来往往的少妇傻笑,都没意识到自己吹着一个大小变换的鼻涕泡……大家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服装,相貌各异,偶尔飞出来的几句家乡话也各不相同,显然,来自五湖四海。 这里虽然有几分穷乡僻壤的味道,但是这社区里现在的景象。123。却像是老家里赶集时候那样热闹。 “哇……”唐糖最喜欢热闹了,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饶有兴致。 “姬大姐,你家店还开不开啦?再不开我下次都不来你家吃了!”一个背着婴儿的妇女站在一家大门紧闭的铺子前,没好气地看着姬珂。 “开!怎么不开!?不要走!我给你加个蛋!” 姬珂如同饿狼见了肉兔,丢下两兄妹一溜烟就跑到了铺子前,一边赔笑一边把铺子的卷面门撑开,煮制用具还有张张油腻腻的桌椅呈现眼前。 。只见肥胖的身体朝着铺子里一挤,两手齐飞,灵活无比地开气、打火、打调料,一气呵成! 唐纸由衷佩服姬大妈的速度。站在社区广场中央,唐纸抬头看去,只见店铺上方,显然是手写而成的“姬美人面馆”几个大字,歪歪扭扭,狰狰在目。 一个蹲在水池边男子一边洗头一边眯着眼睛看着两兄妹,又瞅了瞅刚才接他们过来的姬珂,好奇地问道:“你们就是陈连环的外甥外甥女是吧?” 见唐纸面带笑意地点头,这位男子微笑着站起身来,一头的洗发露泡沫便贴着头发和脸颊往下流,糊满了半个头。寒绪仿佛顶着一头白雪,“幸会幸会,我是你们舅舅的朋友吴罪。” 说着他还伸出了自己满是洗发露泡沫的手。 唐纸盯着他的手不想动作,但还在犹豫之间吴罪一把拉过他的手热情地握了起来。 “看样子你就是唐纸了,本来我说我来接你们的,结果这个疯婆娘非要跟我抢,真的是气死老子了,你看,又肥又胖的还自称什么姬美人,真的是辣眼睛……啊——” 话没说完,一只小皮鞋宛如导弹飞过,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人被砸飞出去好几米,噗通一声翻倒在地。 “吴子孙的你说什么?!谁辣眼睛?!”隔了六七十米远,脚上只穿了一只拖鞋的姬珂怒发冲冠,一手毫不耽误地挑着面,一手宛若一柄长枪,怒指吴罪脑袋。 “哎哟喂,姑奶奶我说辣眼睛,这洗发水流到我眼睛了好辣眼睛……”吴罪连滚带爬地起身,揉着自己的眼睛,“你这也太……”…。 “太?太什么?!说完!老娘给你个机会重新整理语言!”另一只小皮鞋握在了姬珂的手中,蓄势待发。 吴罪揉着自己流入了洗发水的眼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大声喊道:“姬你太美!” …… 唐纸笑着拿出纸把手上的泡沫擦干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片社区,虽然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却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一切都令人亲切而自在,气氛比他预想中的要有趣,唐纸都有些期待自己和妹妹后面在这里的生活。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看有没有办法治自己的毛病。 “唐糖……” 一转头才发现唐糖人已经不见了,找了一圈才看到,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二栋楼下的那家牛肉铺子前,正口水直流地盯着摊位上的牛肉。 牛肉铺老板也是位肥头大耳的家伙。123。只是比起姬阿姨还要胖了两圈,唐纸保守估计,坐犀牛车他一个人可能要坐三个位置。 店铺门口的摊位上,屠夫正握着菜刀剁着牛肉,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不为所动。 走上前溺爱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唐糖抬起头看着哥哥,喉咙下意识地就蠕动了一下,仿佛里面刚刚爬过了一只大毛毛虫。 唐纸问道:“想吃?” “嗯。” “好,接着想。” “……”唐糖气鼓鼓地再哥哥手上咬了一口。 他们两兄妹是快两周没吃过肉了。 。贫穷让人忽略了自己是杂食动物。 嘴巴上虽然调侃,实际上妹妹想吃肉唐纸当然不忍心拒绝,只是三十块一斤的牛肉让贫穷的他望而却步,盘算了一下预算,寻问妹妹的意见:“吃牛肉的话,会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似乎陷入了更大的困境当中,要不换一个?” 唐糖头点得像只啄木鸟,懂事地说道:“猪肉好,只要一点点肉就可以了,一点点。”说的时候还闭着一支眼掐着手指,示意自己只指甲盖那么一点点。 唐纸看着这位肥头大耳的老板,温和地问道:“老板,牛肉太贵了,嗯……有没有猪肉?” “砰——” 屠夫手中的原本按照某道独特节奏挥坎的菜刀猛然带着暴怒之气重重地劈在了木桩菜板上。寒绪这足足三十公分厚的木菜板,咔擦碎裂成了两半。 唐纸隐约能看到,屠夫的眉宇间满是阴云,他的眼睛里面似乎浮现出来一股各位恐怖的凶光,一股让他骨骼生寒的杀气,在从这位屠夫身上扩散出来。 唐纸隐约听到了头顶上撑起来的遮雨棚子金属杆似乎在咯吱作响,颤抖着,有要折断的趋势。 唐糖下意识地躲到了唐纸的背后,“哥,老板发火了!” 唐纸一头雾水,难不成这里买东西一口价,连问都不准问么? “诶诶诶,朱老八哥哥你别生气别生气!”又是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来,和这肉铺老板相比起来显得窈窕可人的姬大妈穿着特大号围裙急急忙忙跑到了两兄妹的面前,跑到一半又看到自己刚才丢的小皮鞋还在广场中央,又折回去捡起来,一边穿鞋一边一歪一扭地跑到他们面前,“两兄妹刚来,不懂事,不懂咱水井湾的规矩,你生什么气呢,真的是!”…。 姬大妈谄媚地笑着,把两兄妹拉到了一旁,自己则挑选了一块牛腓骨肉,丢到了压力称上,显示价格共计五十,姬大妈从摸出钱来很是熟练甚至几分亲昵暧昧地塞到朱老八的围裙里,端着嗓子娇声娇气道:“你这个家伙,也不懂温柔点,吓到人家小朋友了,以后人家还要经常住这里呢,指不准要在你这里买多少次肉。” 姬大妈又暧昧地埋怨了两句,然后把用塑料袋装好的牛肉递给了唐纸,“阿姨请你们的,给你们接接尘,待会去阿姨店里吃面,你们舅舅平日里在这里没少给大家帮忙,犯不着客气。” 唐纸很不好意思,正想拒绝好意,唐糖踮起脚尖接过口袋,对着姬珂鞠了一个躬道:“谢谢薰儿姐姐!” 薰儿姐姐一词简直交到了心坎上。123。姬珂笑逐颜开,“小嘴真甜!” “这个帅气的男人叫朱老八,你们叫八叔就可以了,八叔人很好的,只是你们刚才说错话了,下次记得买牛肉,别提什么猪肉不猪肉的,这两个字,是禁词……” “哎哟,面馆里来客人了,这里是你舅舅给我的钥匙,你们住在十单元七楼,自己先找找,东西放好了就来我店里。” 说完姬珂把舅舅交代好的钥匙递给了唐纸。 。回过头对着朱老八媚态百生地扭了扭腰,道:“老八,我先回去了。” 说完匆忙一扭头,“刘大妈别走!我给你加个蛋!” 朱老八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像根木桩一样愣在原地,接着劈砍桌上的大块牛肉,唐纸和唐糖则看到姬大妈好像一颗肉球一样风风火火地跑回了自家店里。 只剩下自己两人,唐糖和唐纸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这位卖牛肉的大叔。 朱老八转过头,冷冰冰地问道:“看什么?还想吃猪肉?” “不想了!”唐糖连忙大喊一声,一手拎着沉甸甸的牛肉,一手拉着哥哥连忙去往他们住的十单元楼。 十单元楼不远。寒绪这边楼房的排列分为了六个区域,六个区域环绕广场呈现半圆分布,每个区域四栋楼,十号楼就在社区正门门口的正对面,穿过广场就能到达。十号楼则是该区域左边的第二栋楼,很容易找到,距离牛肉店铺和社区正门都很近。 走入楼房以后,外面的喧闹才变得缥缈,安静凉爽的楼道里,虽然很不像七岁小女孩但是实际上还很是天真的唐糖这才困惑地问道:“哥哥,那家店里有猪肉,为什么这个老板不卖,还要发火?” “那家店里有猪肉?”唐纸带着妹妹爬上楼梯,一边走一边仔细回忆了一番,很是不解,“我没看到啊。” “有,我看到了,一头活猪,就在店门口,朱老板发火的时候就把它扛在了身上,但是他就是不卖给我们。”唐糖郑重其事地说着,不开心地垂下了眼睑,“人家想吃猪肉嘛……”…。 唐纸蹙了蹙眉头,想不明白,不知为何,后背却没来由地有些冰凉。 …… 朱老板在发黑的断裂菜板上接着劈着牛肉,势大力沉,每一刀都格外用力,粗糙的牛肉在他的刀下就像是豆腐,轻而易举地破裂成两半,他身上的肥肉,也随着手起刀落而不断地翻滚振荡。 一位身材高大,但是样子很是狼狈的家伙进入了熙熙攘攘的水井湾广场,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即将要做的事情却不是第一次。 他很是熟练地扫视了一圈这里的店铺,最终目光落在了这家“八哥牛肉铺”下。舔了舔常年舔血而猩红的嘴角,看着这位身材肥胖的店老板,略有犹豫。123。可是掂了掂藏在衣襟下的弯刀,还是眯着眼睛走了上去。 广场虽然熙熙攘攘,但是店铺门口却空无一人,他径直绕到了摊桌后方,视线扫视了一圈广场之后,确定没人看到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于是明亮的大刀借着桌子的掩映,带着锋锐寒芒,顶在了朱老八的后背上。 光明之下黑暗生,抢劫,也不一定必须要在阴暗的角落。 这样的破烂地方,他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也很确定就算自己败露,也没有一个人赶来拦住自己这样的恶徒。 。这些穷酸短命鬼,一个个怕死得紧,所以底气也变更足了几分。 “都说你们这种屠夫很有钱,你乖乖把所有钱给我,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发生。” 男人喘着粗气,站到朱老八后背,狞笑了一声,刀尖顺着衣襟缓缓上爬,停留在了心脏处,“我刀长五十公分,是那些修行者的兵器,就算是你这样的胖子,一刀下去,一样能捅穿你的心脏。” 朱老八面不改色,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位抢劫犯,完全没有作为被抢劫者的觉悟,脸上看不到一丝一号的慌乱,缓声道:“抢劫?” 男人舔了舔嘴唇。寒绪已经对这种作案轻车熟路的他,狞笑着点头。 “钱在里屋。” 话音落下,朱老八丝毫没有担心顶在自己后背的弯刀,直接侧过身转头朝着里屋走去。歹徒的弯刀直接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他面色一变,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店铺这里的异常之后,连忙跟在了后方。 “死胖子我让你动了么?还真不怕老子一刀捅死你?”男子怒火上眉,然而进入了里屋,他的脸色又迅速地变冷。 因为这没有窗户而极度昏暗的屋子里面满是油腻,墙壁上地板上乃至于头顶光线虚弱的灯光表面,都全是油污,甚至就连被子还有床铺上,都是这让人腻味得想吐出来的流油,如同是把猪油当做了油漆用,涂抹在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猪肉似乎都填满了空气,任何一口呼吸,油腻都在塞入自己的气管和肺腑。 男人有些反胃,胃部痉挛的感觉清晰无比。…。 朱老八正拿着一把正在滴油的梳子,对着脏兮兮的镜子梳理着自己的油头,梳子上的油脂,顺着头皮灌入颈口。 “死胖子你这窝可真够恶心的,这么脏,所有东西是从猪肠子里才拉出来么?他娘的还不快拿钱?”男人怒发冲冠,扬起了手里的刀,明晃晃的刀身让人毫不怀疑轻而易举就能刺穿人的皮肤。 而他脸上的怒容迅速地僵硬。123。那让他脑袋刹那空白的恐惧,令他的喉咙都忘记了如何发出声音。 因为,在他上一个眨眼之后,这光线昏暗的屋中,对镜梳头的朱老八,镜里镜外的模样都变成了一个双足站立的……肥猪! 它在男人的呵斥下缓缓转过身来。 。昏暗灯光下,黑脸短毛,长喙大耳,獠牙锋利如钢锉的异常恐怖的猪头,正面对向了自己。 肥硕的身躯满是油光,油脂如溪在粗糙的白皮表面流淌,尖长的鼻喙中,还在发出令人双耳嗡鸣的扑哧呼吸声。 实质的黑色魔气在它身上奔腾,狂暴到让男人身上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在炸裂的杀气。寒绪汹涌满屋! 男人双耳嗡鸣,双足如同灌满了铅石,难以动弹,杀气令他本性里的穷凶极恶被碾压成了婴儿一般的无助。 “你……” 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你字都只能吐出第半个音节,肥猪如火盆一样的长嘴怒然张开,只见内里是无尽的黑暗,而内里如若还有漩涡,恐怖的风流倒涌向其中,而男人的身躯,就在恐怖的力量当中被直吸入了它的嘴中! 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 唯有那柄劣质弯刀,铿锵一声,砸落在地。 虽满地油腻,声音,仍旧轻脆。。 第五章:此地人 房间是标准两室一厅,装潢很简单,虽然和舅舅接触的时间不多,但是唐纸知道舅舅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显然事实的确如此,房间干净整洁,就连垃圾桶都是新上的垃圾袋,里面没有半点垃圾。 舅舅早前就已经把房间准备好了,属于他们两兄妹的房间外还特意贴上了蜜黄熊的卡通图标,写着“唐小兄妹寝宫”。 两兄妹进屋整理起行礼。他们行礼不多,都是一些简单的衣物还有从家里带来的生活用品,舅舅在房间里布置了一张上下床,两兄妹很愉快地决定了唐纸睡上床,唐糖睡下床。 “唐糖居然这么爽快?我还以为你会强烈要求睡上床,毕竟上床很新鲜的样子。”唐纸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唐糖一脸天真道:“嗯。123。唐糖很懂事的,隔壁家吴老哥和吴嫂嫂有一次在说话我听到了,吴老哥说:‘晚上嘛,男的肯定要在上面。’唐糖懂事,不跟哥哥抢。” “……” 唐纸一头黑线,道:“什么东西……其实哥哥是怕你从上床摔下来……咱以后就算是回老家,也别和吴老哥他们来往了……他们……怎么满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嗯。”唐糖深深赞同,“吴嫂嫂上次拿我的棒棒糖吃,还不承认,我也不要跟他们玩儿。” 唐纸挠挠头。 。吴大嫂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要拿小朋友的糖吃…… 虽然说起来好笑,对家乡人有很多吐槽不完的话,但家乡人的淳朴还有对待他们两兄妹的善意和关照,他都看在眼里,此刻,对于老家这些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在来往的乡亲,有了强烈的思念。 自己……还有活着回老家的机会么? 结束了正午忙碌生意的姬大妈摇摇晃晃地爬上楼,顺着敞开的房门来到了两兄妹的房间门口,大大咧咧道:“哎呀累死老娘了。唐糖唐纸,你们两兄妹觉得这房子怎么样?你们舅舅没有把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乱扔在房子里吧。” 唐糖一脸遗憾地摇头。寒绪道:“阿姨,没有。” 姬阿姨这才放心道:“没有就好……诶,你这小家伙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大妈又习惯性地啰嗦了几句之后,开始给它们介绍需要注意到的地方。 “唐纸,看到门口这颗珠子了吗?” 唐纸端起杯子正在喝水,好奇地看去,房门边上有一个外形类似仿佛小鼎的装饰物挂在墙上,而在这个小鼎里面,有一颗淡黄色的珠子。 姬珂掐着兰花指把珠子取出来,屋子里原本淡淡的电流声忽然断去,唐纸面前的水壶也停止了呼呼作响,唐糖从卧室探出小脑袋道:“哥哥,卧室里的电视坏了,没有画面了。” “不是坏了,是停电了。”姬大妈得意洋洋地说道,“看,这是术器,最基本的元素术器——电元素球,是按照王朝的制式打造的,是电源,整间屋子的电都来源于这颗珠子,我把它拿出来了,所以就停电了。”姬珂把电元素球递给了走到自己身边少年。…。 唐纸眼睛里精光闪烁,术器?这就是术器? 这是他活了十七年第一次看见术器,这样神秘而强大的东西就在自己眼前? 本来有些担心接过之后会有触电的感觉,但是接过来才发现没有,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就好像是颗普通的石头。唐纸好奇地看着这颗珠子,珠子整体透明,细细去观察珠子内里,能看到淡淡的电光在闪烁。 他抬起头去看这口青色小鼎,能够看到几条金属线路和小鼎连接,尾巴则藏身在墙里,从他看不到的墙体内里蔓延到屋子的各个电源开关,显然,这个小鼎才是引导这颗元素球发出电流的装置。 “谢谢姬阿姨。”唐纸礼貌地说道,然后好奇地问道:“这个术器是神术师们制造的吗?” 神术。123。一个遥远而神秘强大的词。 这么神奇的玩意,唐纸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也知道,它的创造者只能是强大的神术师。 “没错。”姬大妈笑靥如花,“不过严格来说制造者叫神器师或者说术器师,也算是神术师的一种,这个小球呢是属于术器中最基本的一种,叫元素球,顾名思义,就是释放出来简单的元素之力。元素球的制式是严格按照王朝的标准制造的,直径五厘米,一毫米都不能多,电元素球的购买也只能在电力公司购买。 。我们这一片归属于旭明区,所以去旭明电力局买电元素球就行。 这个小鼎名为‘导器’,引导元素球散发力量的,它的体表会有颜色变化,本来是青色,如果颜色逐渐变白,那就说明电元素球的电快用完了,你们这个导器青色浓郁,你舅舅应该刚更换过不久。” 将电元素球放回到小鼎,屋子里所有电器重新开始运转,姬大妈拉着唐纸来到厕所,唐糖兴高采烈地接着一边玩耍自己的玩具蜜黄熊,一边看着根本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看得偶像剧,听到两人后面的交谈声,也跟着好奇地跑过来看热闹。 狭窄的厕所被姬大妈占去了大半空间。寒绪唐纸透过姬大妈和厕所空间的缝隙看到,厕所有一根大水管,管道分流连通了蹲坑还有洗浴喷头,管道和墙壁紧密相连,其口端也有一个小鼎,在小鼎里面也有一颗元素球,颜色略有不同,乃是蓝色,不用姬大妈说,唐纸就能猜到它的用处了。 “这个呢,是水元素球,你们厕所用水都是由它来提供,在厨房也有类似的水管和源头装置,但是请不要混淆,厨房那是饮用水的水元素球,厕所这个是生活用水,同样的水量,价格这个可是比厨房可是要便宜了三分之一,当然,你们要是想省钱的话,厨房用水也可以用这种水。” “省这点钱,喝这种水会生病的。”唐糖想当然地说道,“这可是冲厕所的水。” “生毛线个病。”姬大妈揉了揉唐糖的脑袋,“会不会生病我还不知道?拿来冲厕所当然是冲厕所的水,拿来洗澡它就是洗澡水,撒出来的尿叫尿,喝进去的尿就叫酸性饮料!…。 无题 回到房间的唐纸给已经躺在床上的唐糖盖上被子,贴心的舅舅特意买的小灰兔的被套。 “哥哥,你说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小家伙披散着吹干的头发,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一辆茫然地看着桌面的台灯。 唐纸摸了摸自己已经擦干得七七八八的头发,微笑道:“舅舅很快就会回来的。” “哥哥,姬阿姨她人好好,对我们真好。” “是的。”唐纸点点头,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所以我们也要对姬阿姨好。” “嗯,好,唐糖知道。”小妹妹点点头,身子下缩,半张脸藏在了被窝里,“哥哥,你说,你的病在这里。123。一定会治好的,对不对?” 唐纸心里微微一荡,心中百分怅然,但是脸上依然露出微笑的表情,把被子从她的嘴角拉开,道:“蒙着鼻子睡不好。” 唐糖乖巧地又朝上蠕动了几分,露出整张脸。 “哥哥的病,一定会好的,你的病,也一定会好的,哥哥发誓。”说着,唐纸便举起了自己的手掌,指尖指向天空,“睡觉吧,好不好?我们明天还要去找医生。” “嗯,好。”唐糖听话地合上眸子。 关掉台灯。 。爬上这张陌生的床的上铺,唐纸看着天花板,心中无限地思念爹娘还有岳峰乡的乡亲们,想到这张床还将陪伴他很长的岁月,又或者……是陪伴他走完短暂有限的生命,唐纸心中的慨然感,便越为浓郁。 年轻还带着少年秀气的手指轻轻磨挲着床板,而这只手的手腕上,还有一朵娇艳的黑色牡丹。 唐纸默默合上了眼睛。 “苍天,希望,明天会更好。” …… …… 深夜,皇都正中心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帝皇寝宫内几颗脑袋大的夜明珠散发出明亮的光线,整个寝宫如同白昼,身穿龙袍的老人苍苍发丝更显银白。寒绪脸色淡漠地看着手中的文书。 他便是如今汉唐王朝的帝王,李破茧。 前任国师去世不久,葬礼也才结束,然而帝王的脸上却没有什么黯然神伤,反而有两道轻松快意,翘起地腿甚至悠闲地晃着节拍。 “零山零国师的命言不是第一次出错了,基于他之前出的错误,连遗之命言也出错,朕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保全一下前国师的体面吧,人都死了,我不希望人们提起前任国师时,会有怀疑和讥讽。让镇安司还有王朝官媒找个理由搪塞白天的行动,正好闹得不是很大,知道的人不算多,死掉的那些人赔偿些财物,签订保密协议就好,这件事就翻篇了,朕不想在听到任何人提起。” 李破茧叹了口气,“说起来,真是麻烦,柳国师您刚刚承接您师父的位置,就要帮他擦屁股,辛苦了。”老皇帝老气横秋,对着身前穿着白色教尊神袍,美若天仙的新任国师柳碎梦微笑着说道。…。 “回陛下,没有师父的教培就没有我的今天,为师父做这些,是应该的。”柳碎梦肃然躬身,无论是对面前的帝皇还是黄泉下的老国师,都恭敬万分。 “厄运藏身会在一辆蟒车上,一车人的身份都普通到了尘埃里,就连一位战师和神术师都没有,顶天了不过一个魂胎,零山国师居然觉得这种事会发生,真的是够荒唐了。”老皇帝摇头,对那位陪伴自己多年,最终完结不保的国师充满讥讽,“老国师还说,厄运之中,我汉唐王朝都将破碎,这种废话三千年前李太祖刚刚创立时就存在,几千年来从来没消失过,什么族类不希望我汉唐王朝崩塌?可我汉唐王朝还不是霸然世界到了如今?!” 天语纶音。123。是作为力扛群魔百族的人类雄国之帝王,心中的万丈豪情和霸气。 而这天语纶音之下,则是代表着尊神国教前任国师遗之命言的昭示,被彻底判除作废,再难以足够的姿态出现在帝皇将相的待办事宜之中。 柳碎梦微抿嘴唇,袒护道:“师父他老人家有时候是会犯糊涂,还冒昧恳请陛下不要责怪师父,而汉唐王朝,也注定会在您的治理下,散发万丈光辉。” 李破茧微微笑了笑,道:“日后还需要柳国师多费心。”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得知陛下近来操劳国事。 。臣还为陛下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请陛下笑纳。”柳碎梦嫣然一笑,风情万种,然而今夜的主角却并非是她,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捻了一个响,门外便吹起了冷风,而七位衣无寸缕,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完美到了极点的男子,便躬身走入了寝宫。 白晃晃的身躯,让李破茧老眼中精光四射,看着柳碎梦脸上的意味深长的笑容,仰天大笑起来。 “柳国师,果然还是你懂朕!果然还是你懂朕!” 柳碎梦莞尔道:“这几位是臣精挑细选,并且在前段日子亲自调教的成品,用的是臣创的私房之术——七子星阵,陛下一试便知。陛下慢用。寒绪臣,先告退?” 老皇帝大手一招,两位恭候在侧的宫女立马前来宽衣解带,这两位宫女容颜放在地方也是名动全城的出尘水准,但是皇帝的心思却从未放在她们身上,苍老而矍铄的双眸直勾勾看着这七位让他垂涎欲滴的美男子,迫不及待道:“好好好,国师继位不久就日夜操劳,你就先退下歇息吧!” “臣,领命。”柳碎梦躬身,缓步退离。 盈盈身躯来到了寝宫外,寝宫内里很快传来了带着秽色的欢声笑语,她的脸色则一片宁静。 抬起头望着苍穹繁星,她胸前佩戴的这块墨绿色玉佩中,响起了只有她才听得到的桀桀笑意:“可满意?” 柳碎梦颔首,“满意。” 素手轻轻抚摸着玉佩,这张美而带着神圣气息的脸颊上,划过一抹深深的讥讽,而清风吹过,这张精致动人的脸竟然有了模糊的重影,而那与之重叠的人皮,是无比的沧桑衰老,褶皱如河。…。 她缓步出宫,所过的地方,都是恭恭敬敬的“恭送国师”之声。 …… …… “唐糖快点,别拿棒棒糖了,回来再吃。” “哦,来啦!” 第二天一早唐纸便带着口袋里塞了两个棒棒糖的唐糖出发前往蓬月镇。 今天唐纸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唐糖也换了一身淡黄色的长袖和过膝的热裤。 两兄妹结伴下楼的时候发现,头上这一节的楼梯过道上坐着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正在有一口没有一口的抽烟,而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地的烟头。男人邋遢的外形很难让人有好感。123。但想到后面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唐糖还是笑着给他打了个招呼。 “您好,我们是陈连环的外甥和外甥女,昨天刚搬过来,以后还麻烦您多多指教。” 男人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回应,深邃的目光却让唐纸感到自己似乎被他一眼看了个彻底,一时之间自己动弹不得。 男人把抽到尾的烟掐灭。 。拍了拍屁股,缓步走上了楼。 唐纸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喊道:“大叔。” 男人别着拖鞋,一步一摇,头也不回,依然仿佛没有听到,背影分外潇洒,仿佛绝尘而去的高冷大侠。 似乎在说,就算你个搭讪,我也没工夫搭理你。 “大叔……” “大叔,你这掉了五十块钱。”唐纸捡起钱来说道,认真地说道。 男人身子一僵。 几秒钟的令人尴尬得无地自容的寂静之后。寒绪男人尴尬地往回退了几步,从寒续手里抓走了钱,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唐纸从走道旁拿起公用的扫把和铲子,把地上的烟灰于烟头扫干净。 “这人好奇怪。”唐糖看着忙碌的哥哥,耸耸肩膀,正了正脑袋上好像一个鸭脑袋一样的可爱黄色鸭舌帽,“居然不搭理我们。” 唐纸笑了笑,将清洁工具放回原位,没将刚才男人的举动放在心上,道:“不同人有不同性格,这个大叔可能就是这个性格,没关系,我们走吧,早去早回。” “好。”唐糖抬头看着楼上的水泥楼梯,听话地点头, …… 合同已经寄出,等到签约流程走完,就开始全力更新了。请多支持,每天看满十分钟可以投资,谢谢!。 第七章:蓬月镇的奇妙经历 蓬月镇的名字由来已久。 在五千年前,汉唐王朝始皇帝李始在天帝的庇佑下,开始带领人类驱破黑暗,人类大军最大的对手便是不可一世的妖族,而在这里人类与妖族大军爆发了一场规模不算浩大,但是却极为重要的一场战役。昔年的妖族十三将领中的第三将狼下,是妖族一方的领军人,人类的这边的将军则是霍元,这一战里月神亲临,月光笼罩这片大地,庇佑了所有人类不受狼下引发了山崩地裂的妖术伤害,最终这场战役人类大获全胜,而这个据点的成功拿下,也帮助了人类大军后续得以成功北上。所以这个地点,便被李始帝命名为了蓬月镇,意为“一蓬月光笼罩”。 今天两兄妹要去的。123。便是这里。 姬大妈本来想要亲自送两个小家伙过去,但是因为店里面生意的关系脱不开身,两兄妹也不想麻烦已经帮了他们很多忙的姬大妈,便自己结伴而行。 姬大妈只知道两兄妹都有重病,并不知道具体病况,事情涉及到个人隐私,她也没有过问,毕竟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间。两兄妹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病情,毕竟这也算是不愿揭的伤疤,和别人没到某种亲密程度,也没必要去细说。 按照姬大妈的提示,两人在水井湾的车站等了三十分钟才等来了十五路草犀牛车。 。唐糖的身高不用买票,因此只花了两块钱买了一张票,颠簸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镇子里。 虽然名字还是沿用了“镇”之类的名字,但实际已经皇城的一片区域,只是算在郊区。老家月峰乡的镇子和蓬月镇相比就完全不在一个等级,随处也能见到高楼大厦,满目繁华。五千年前月神亲临神辉照耀此地的故事广为流传,所以月神也成为这里的标志以及此地人们的骄傲,月亮图腾随处可见,几乎出现在每一面墙壁还有广告牌,皎洁的白色调,也是这里建筑还有装潢的主要色调,以致于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散发着月光一般,而进入之后。 甚至都用月牙图标作为车道线的公路上。寒绪车来车往。两兄妹见到最豪华的,是一头纯金色的金毛狼车,它背后拖载的车厢用的也是豪华的纯阳木,外面还挂着抗震动棍状的术器,坐在内里如在平地,感受不到丝毫的晃动,整辆汽车的装潢也是金碧辉煌,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气派人家。 此外,还有一些新兴的电动力车穿梭,只是燃烧电力的金属疙瘩,在妖兽车面前,就显得很是廉价和低级。 路过一些店铺的时候,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唐糖眼睛星光闪闪,月牙形状且纹有月神清美面容的项链,用来保平安的天帝神符,日神的火焰图腾装饰的火把,以及数不胜数的大量精美饰品……而店铺门口摆放的电视上也正在报道了昨天的蟒车事件,不过都只有三言两语便将其跳过,给出的答案是结果还在调查中,关于这件事更内里的秘密都因为大人物们的不重视而被一掩而过,再过一些日子,人们便将在信息海洋中遗忘这起事件。…。 就算是作为亲历者的两兄妹,都没有太过于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做了一次惊魂的经历,仅此而已,在这样一片奇幻的世界里,很多离奇的事情,回过头来看其实都不过是沧海一浪罢了。 新闻紧接着讲述来蓬月镇区域最近莫名其妙有十多人始终的消息,巡检司正在巡查,提醒蓬月镇的人们出行要注意。 绝大数的新闻报道的都是关于新任国师上任的喜庆场景,以及名震联邦的年轻才俊林剑云不远万里来到皇都为柳国师祝贺的消息。新闻末尾还会附带了得到接见的林剑云,即将在皇都开展个人见面会的报道,无数小粉丝们为之欢呼雀跃,聚集在林剑云所经过的街道上狂欢的景象。 “哥哥。123。好多人喜欢他啊。”站在一家电器城的门口,唐糖看着电视上得到了这一消息疯狂的群众,很是感慨地说道,“昨天的事情这么多人死去,都没有人在意,结果这么多人都来他的见面会。” 唐纸也感慨道:“是的,天赋高力量强大的战师,长得也帅,还会演戏,关键还是侠二代,你说,怎么可能不被喜欢?我听说,他现在是最火的年轻人之一。” “我就不喜欢他,我看过他演的电视剧和电影。 。一点都不好看。”唐糖气鼓鼓地说道,虽然年纪小,但是却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化身成为了电视剧的超级爱好者,嘴里她自己都不懂其含义的乱七八糟的话,很多就是从那些电视剧里学来的。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人家也不差你一个小粉丝。”唐纸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牵着她的小手接着朝目的地而去。 唐糖抬起头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不是小粉丝我是大粉丝!” 蓬月镇终究是开发区,还是有许许多多正在修建的楼房林立在城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些脖子直立起来有五六十米长的妖兽——龙脖鸭嘴兽。它们伫立在这些正在修建的楼房旁。寒绪形状如同放大了近百倍的鸭嘴般的嘴壳,叼起来一块块下方捆绑好的建筑用材,再抬头将它们叼到楼上正在修建的高楼上,高大的脖子表面还架设了金属梯,帮助工人们在必要时——譬如火灾时可以顺着长梯来上下高楼。 虽然在电视上见过龙脖鸭嘴兽这种被驯化来用在建筑一途担任起重工作的妖兽,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天真地两兄妹仰着脑袋,叹为观止。 “招搬砖工,一百块钱一天,要求十八岁,性别不限。” “读不起大学就搬砖,赚钱暴富合家欢。” 唐纸看了一眼工地门口的招聘信息和广告标语,摇了摇头,年龄就是最大的界限,把人生划分两端,没有成年的自己就连上工地干活的财路看来都是没有了。 唐糖则偏着脑袋努力认着上面的字,文化水平还只有一年级的她,仿佛在看天书。…。 随着不断地深入,便能随处看到关于新任国师上任的红色祝贺横幅,心情也在这字里行间的喜庆气息中变得愉悦起来。 按照姬阿姨的指示,唐纸带着妹妹又走了二十多分钟后,转了三四个街道,终于来到了一个光线阴暗的胡同口,胡同内空无一人,地上的垃圾随风蹒跚。 阴暗的过道内没有半点生机,暗沉可怖,两侧墙壁上的广告纸都已经泛黄。唐糖略显胆怯地拉着唐纸的手,一起朝着内里走去。 “三十八号……” 走过一间间破落的屋子,最终,在三十八号门外停下了脚步。门上方“妙手回春陈医生诊所”几个大字的广告牌随着轻风而微微摇晃着。 大门上贴着一张告示。123。留着这位陈姓医生的电话号码,以及上班时间。 “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唐纸看了看廉价电子手表,现在已经接近正午了,所以他们来的不算早。 唐纸摸出纸条,最后确定了一下姬大妈写给他们的地址,“就是这里了。”说完,拉着妹妹的手推门而入。 要是有钱,大医院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问题就在于囊中羞涩,只能选择这些地方诊所。自己的灵死病暂时不打算从这里找到解救的可能。 。他也只是想稳固一下妹妹的病情,而且医院的大小不见得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加上有姬大妈拍着胸脯保证这位医生医术了得,唐纸也没多少顾虑。 推门之后,只见这是一个院落,院落有一口井,井旁边种着香葱,面前则里是一栋两层房屋,屋门紧闭,外面贴着有些发黄的瓷砖,在眼光下荡漾着刺眼的光芒,显然这里已经修建了有些年头了。 唐纸环顾了一圈,这里静悄悄的,有些吓人,“喂,有人在吗?看病。” “喂?” 喊了几声,都没有人作答。 “医生不会不在吧。”唐糖说道。 唐纸摇摇头。寒绪“大门没有锁,应该不会不在,我们进去看看。” 唐糖拘谨地跟在哥哥身后,随着唐纸一起朝着屋子走去,唐纸准备推开大门的时候,本来还因为即将面见医生而胆怯的唐糖忽然站定不前,死死地拉住了唐纸的手。 唐纸好奇地看了一眼妹妹,只见妹妹的脸色略微苍白了几分,看着紧闭的房门,似乎这棕色的门扉上面,画着什么狰狞骇人的魔神。 小手指着门扉,道:“蜘……蛛……” “蜘蛛?”唐纸的眉头顿时皱下。 他知道妹妹现在的反应代表着什么,作为亲哥哥,从小看着唐糖长大,清楚她的身体有不少奇怪的地方,奇怪的病症,和自己一样莫名拥有的奇怪胆量,还有一种奇怪的天赋,就是能看到,或者说感应到一定距离范围内的危险,这种能力有的时候有效,有的时候又没有,似乎没有规律,然而每一次但凡有所感应,都不会有错。…。 危险! “跑!” 唐纸拉着妹妹的手连忙朝外面跑去,慌张和恐惧就像是爆发的火山把热血汹涌全身! “公共厕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两人才刚刚跑了两步,背后一声娇媚的女声响了起来,紧闭的房门轰地一声破开,一股和手臂一样粗的白色蜘蛛丝从屋内爆射而出,将两兄妹刹那间死死缠绕住,强大到两个小家伙根本半点反抗之力都使不住的力量,像是玩耍溜溜球一样,顷刻之间将他们飞扯进了屋内。 “哥!” “唐糖!” 轰—— 两人的叫喊声响起来,爆炸开的门扉这才轰然倒地。 …… 本来犹犹豫豫的两兄妹最终还是进入了房间里,只是方式是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方式。 屋中荫凉。123。窗户紧闭的关系光线暗沉,借着模糊的光线能看到满是药柜的屋子内部,结了一张无论是蛛丝还是网面积都放大了几十倍的蜘蛛网,仿佛是一面屏风一样将屋子分隔成了两半,还有许多零散的白丝仿佛是雪一样铺挂在房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而两兄妹则黏在了被这有着强大粘性的蜘蛛大网上,挂在半空,动弹不得。 唐纸目光下垂,只见他们下方站着一个身材纤细,身上裹着白色丝线,有着人类外貌,只是脸非常长,且两侧的鄂骨尤为凸出,相貌极其丑陋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她有足足八条腿! 八条腿分为两个部分,一侧四根。 。均衡地踩在地面,钢琴琴弦一样弹动着,偏着脑袋打量着他们。 这等模样,即便是来自遥远乡村的两兄妹也知道代表着什么。 妖! 这是一只蜘蛛妖! 姬大妈昨天才告诉他们的话,这时候像是雷鸣一样在唐纸脑袋轰轰作响: 这皇城里,处处都是妖魔鬼怪! “救——” 恐惧猛然扎在脊椎,本能地冲动好像电流遍及全身,推动着他张开嘴,准备声嘶力竭地喊出人类遇到危险时都会叫喊那两个字,然而才刚刚打开嘴唇,一股蛛丝便从女人的口中吐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在了唐纸的嘴上,唐糖也不能幸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两人便纷纷暂时变成了哑巴。 蜘蛛丝好像麻绳一样粗糙。寒绪封在嘴巴上还能闻到一股独特的臭味,整个人都死死黏在了蜘蛛网上,手脚都动弹不得,只能尝试张嘴来挣脱束缚,然而连手脚都挣脱不开的蛛网,怎么可能靠嘴就能挣脱?唐纸只能无助地瞪大眼睛。 余光看到,他的右侧还有一个女人,和他一样黏在了蛛网上,此刻陷入了昏迷当中。再右侧,则是穿着大褂的医生,而他白色大褂内里,已经……只剩下一具白骨! 刚才电视城门口众多新闻中看到的不起眼的那条报道,以清晰无比的姿态地浮现在眼前。 蓬月镇最近的人口失踪案,就是这个蜘蛛妖导致?! 完了! 动弹不得又不能发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死亡的恐惧笼罩了唐纸的心。 唐纸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妹妹这时候,会不会害怕,“唐糖……” “不知死活的人类,主动送上老娘的嘴?”女人嘿嘿一笑,八条腿同时欢快地跺着地面,发出鼓点一样咚咚咚的声响,她张开紫黑色的双唇,乌黑的舌头在唇上滑动,“今天的餐点,很丰盛。”。 第八章:神术师 蜘蛛妖的八条腿每一条都和人类的腿相同,都有着五根脚趾,一样有腕关节和膝关节,而这样八条腿即便很是纤细,组接在这么一根躯干上,还是显得很是拥挤,异常的外形,让人觉得恶心反胃。 蜘蛛妖嘴里又吐出一道丝线,头端发散,牢固地贴在了天花板上,她八条腿虽是人腿形状但是远比人形灵活,也远比人的腿有力量,八条长腿顺着丝线上爬,牢固的丝线轻而易举地承担着她的体重,让她倒悬在了唐糖和唐纸的面前。 这张生得过分长和瘦的脸,就这样贴拢了两兄妹的脸庞,而这样的近看能看到大量的黑斑,虽然相貌已经和人类极为相同。123。但是这样细看却能看到它的毛发格外茂密,鼻孔和口腔里都生长有大量的黑色的坚硬长毛,分外骇人。 唐糖和唐纸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还是两个年轻家伙,不错不错,这顿饭,赚到了。” 一条腿弯折过来下来拍了拍唐纸和唐糖的脸蛋,两人弹嫩的身躯让她很是满意,脸上露出了邪恶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顺着丝线下滑,八条腿的女人回到了地面,发出桀桀冷笑,从药柜中翻出一类类药材,丢到了她捧着的药钵里。 “感谢你们人类创造的厨艺。 。混迹在人类世界这些年,让我也明白了做厨是何等美妙的事情,把人肉混着这些药材煮制,你们人类称之为药膳,那美味程度,加上大补的营养,简直无法想象,哈哈哈。” 蜘蛛妖一脸陶醉,作为妖族,潜藏在人类世界这么些年,也已经被人类文化熏陶出了厨艺的概念,愉悦地调打起了佐料。唐纸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见到后者虽然也和自己一样面对生死危机,但脸色还算正常,没有因为恐惧而发病,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唐糖也正在看着自己,虽然嘴巴被蜘蛛丝所封住,但是唐纸却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寒绪她此刻心中所呐喊的,是两个字:哥哥。 妹妹的绝望眼神是莫大的动力,唐纸用力地挣扎起来,但是不是电影情节,求生欲还有保护欲没法给予他超越极限的力量,只是普通人的他还是没办法挣脱开这蜘蛛妖的蛛网,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有任何的锋利物品,且即便有,他现在的状况也没办法将其拿到手里。 难道……就只有等待死亡了么…… 虽然自己和妹妹比起同龄人,从小都有着一种莫名的胆量,别的小孩子会被一些生物吓得大哭,他们两人从小就不会被这些东西吓到,即便是“hah1314”蟒车上事件的发生,也对两兄妹后续的生活没能带来丝毫的阴影。 但是这种勇敢也有限度,并且也只是能于面对恐惧,而并非是缺少了神经,从不知道恐惧。此刻,唐纸便感到了强烈的恐惧,恐惧自己会死去,恐惧自己,会永远失去妹妹。…。 蜘蛛妖很快就完成了药材的调配,它加了一堆药材在碗里,闻起来还是看起来味道都很是奇怪,唐纸严重怀疑她这真的是可以吃的搭配,她则对此很是满意,瘦长的脸上笑容分外灿烂。 八条腿极有节奏地迈动,来到了蛛网下方,她再次倒悬了起来,八条腿仿佛是风中舞动的干树枝,在三位人类身上来回晃动。 这不用解释也知道,它是在选择她的下一个食物。 开始是八条腿晃动,最后变成了一条,这一条腿仿佛是指北罗盘的指针,不断在三人面前游走,汉唐王朝北境是和平于梦幻的精灵国,但这指针一样的腿所最终落定地对象不会带人走向那梦一样的北方,而是给被选中者的命运划上凄惨的终点。 “点点豆豆点点豆豆。123。点到谁谁就是下一个……” 蜘蛛妖邪魅但有带着几分审判意味地选择着,腿晃动的速度逐渐减慢,慢慢地……落在了唐糖的身前。 唐纸的双瞳陡然一缩! 而正当他心脏都快要碎裂开的时候,蜘蛛妖又摇摇头,“不不不,这个太小了,吃不饱,姑奶奶正是饿的时候。”最终指向了寒续身侧的那位可怜女人,“还是吃你吧,小姐,你肉多,嘿嘿嘿。” 唐纸来不及松口气。 。蜘蛛妖将手中的碗一扬,内里的奇怪作料便泼洒了起来,同时她的大嘴蓦然张开,一道蛛丝飞出,沾上了它调配好的奇怪佐料,啪嗒一声黏在了女人的脸上,本来姣好的面容,刹那间被这白丝糊满。 惊恐的画面这才刚刚开始。 紧接着,一大片蜘蛛丝从蜘蛛妖嘴里近乎无穷无尽地喷射出来,这个早就被死去的女人顿时被蜘蛛丝所淹没。 蜘蛛妖的八条腿抬起来,变成了道道残影,以飞快的速度滚动着女人,蜘蛛网高频率的晃动之间,女人便被结成了一颗白色的茧,而那些它所调配的药材,则也一并裹挟在了其中,仿佛是做叫花鸡时填塞的作料。 “开饭咯。” 蜘蛛妖大笑着重新落到地上。寒绪而这颗大茧在它的心念之间,和蛛网失去了粘黏,啪嗒一声砸落在地。 “将茧在火上焖至半个小时,将料物的香味充分发挥出来,在用小火焖烤三个小时,最终香喷喷的人肉大餐就将成形。吃这个破医生我用的是生吃,吃这个女人就用我这多年前从你们人类这里学来的方法,好好比较一下,两种方式谁好吃。” 蜘蛛妖笑嘻嘻地看着两兄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们两人听。 蜘蛛妖说完之后便准备架上备好的烧烤架。 烤熟一个人要三个小时,那么自己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来想办法,唐纸心有余悸,但是总归还有一丝的希望,然而这丝希望很快就破碎,因为准备忙碌生火的蜘蛛妖浑然顿下了身形,重新走到了两兄妹所在这面大网的斜下方,仰着脑袋看着两位,若有所思。…。 看了看地上的茧,最终摇了摇头,“不过用料焖一焖始终好吃一些,先把你们两个家伙也焖上材料好了,桀桀。” 在两兄妹瞪大眼珠的注视中,蜘蛛妖口中吐出两股白色,在四五米外饭桌上的两个碗便被她所拉扯到了手中,碗里也装着它刚才打好的调料。 阴测测地一笑之后,它再度悬挂起来,这一次没有别人来替自己面对着头妖怪的伤害了,它对着唐纸张开了嘴,这张丑陋的脸庞在两兄妹的眼中此刻是何等的狰狞,而死亡的恐惧近乎要把两兄妹给淹没! “哥!不要!”唐糖瞪大了眼睛,一双本就水汪汪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泪水。 “乾坤无上,妖魔无形。 畜生。123。这里可是皇城,光天化日,你的胆量,真够大的。” 一张妖口才刚刚张开,唐纸几乎都能看到内里翻涌的白色的蛛网,而大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有些沧桑颓废的男声,把即将降临到唐纸身上的死亡所掐断。 蜘蛛妖怒然转头,只见一个带着黑檐宽帽的男人,踱步走入了园中。 他胡须拉碴,不修边幅,穿着脏兮兮的正装,脚踩人字拖,嘴角还叼着一根劣质香烟,青色烟雾在他的脸前环绕,袅绕之间,露出唐纸和唐糖都曾于今天早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脸。 “楼上那个大叔?!”唐纸和唐糖同时认出他来。 “又来一个送死的?”女蜘蛛一抹不屑的微笑。 。倒挂在蜘蛛丝上的她转过身子,鄙夷地看着这个邋遢中年男,还有他那副自以为炫酷狂暴的姿态,“怎么,装大侠?” 中年男微微低下脑袋,烟灰已经续了很长,但没有要脱落的迹象,他在踢了踢人字拖,“不是装大侠,而是……”男人缓缓抬起头,嘴角一丝几分狷狂的味道,“老子,就是。” 女蜘蛛鄙夷一笑,不再啰嗦,张口便是蜘蛛丝爆射而出! 这让唐糖唐纸根本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的蜘蛛丝,一口气便直接爆射出来数十股。寒绪房屋的墙壁都在瞬间洞穿!蓬蓬白黄混合的灰尘呼呼炸散。 恐怖的劲气直冲脸庞,中年男人颔角的胡茬都在轻微颤抖,他则只是默默地抬起了指甲沟里都是烟灰的手,手指轻轻弹了弹嘴里的烟,香烟轻微一抖,头端的烟灰便纷纷散落,其中还有十多颗细微的星火,便也随之脱落,仿佛几只可以散发深红光亮的萤火虫。 星火本因稍纵即逝,狂风中更难存在,然而此刻却完全相反,反而变得更加明亮璀璨。 男人的手掐出没有丝毫媚态的兰花指,再对着前方空气轻轻一弹,这颗颗星火便也朝着前方飞出,而后于瞬息之间,化为了一簇簇足球一样大的火焰!前一秒钟的星火,刹那间便有了陨石一样的威势! “神术师?!”蜘蛛妖的眉头顿时一挑,脸上更是几丝仓皇。 两兄妹的眼睛里,也精光四射! 楼上这位大叔,还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只可远观的神术师?!。 第九章:剑来 这几颗火球与爆射而来的蜘蛛丝之间顷刻相遇,火焰对于此等材料天生的克制作用轻而易举地便让道道蛛丝迅速地燃烧起来,还没有靠近大叔这尊不修边幅的躯体两米,就纷纷化为了青烟和随风暴散开的白灰。 而火球的威势却并没有消散,而是接着带着强大的威势朝着蜘蛛妖飞去。 随着火球飞速靠近,所感受到的温度也在飞速上涨,唐糖还有唐纸那张小脸都在这高温下迅速地变得苹果般红。 直面这些火球的蜘蛛妖则更直观地感受到这些火球的强大,它体内的蓝色妖血,似乎都在迅速变得滚烫。 着地的八条腿抬起了两条,一道道蛛网从嘴中吐出。123。飞速地环绕这它这两条腿,在其表面快速形成了一道厚重的白色防护层,而它着两腿便成了两柄大锤般的近战兵器,朝两侧挥动起来,朝飞来的火球砸去,产生出来了让唐纸叹为观止的肉身力量。 只见一颗颗高速飞来的火球仿佛是被拍打的网球一样,被砸得轰轰轰地飞向两侧,让这本来就破落的院子瞬间更为狼藉,十多个洞窟贯穿两侧的墙壁,而洞窟边缘还因为火球高温的瞬间灼烧而深黑一色,同时冒着滚滚黑烟。 十多道火球全都变成了火线朝两侧飚射而出。 。无一例外被蜘蛛妖砸飞出了屋外,而它的两条腿,表面的那层白色蛛网防护层以及其本身的血肉都消失不见,只留下生长着密密麻麻勾刺的纤细骨骼,而这骨骼,也都冒着黑烟,一片漆黑。 “啊——”蜘蛛妖望着自己残废了的两腿,强烈的痛觉这才传递回它的神经,这张刚才还耀武扬威,轻松吐纳蛛网让人类变成蛛茧的嘴,此刻发出了痛苦凄厉的尖叫声。 而它这双目中无人的眸子里,这才散发出来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畏惧。 这个神术师,是什么境界?! 让蜘蛛妖感到惧怕的大叔仍然微垂着头。寒绪深不可测,一手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几颗头皮屑便随之滚落,但这邋遢的细节已经不足以抵挡他此刻展现出来的帅气。 脏兮兮的两指夹住了嘴中的同样脏兮兮的香烟,满是泥垢的脚朝着前方迈出了一步,同时夹着香烟的手指弯曲下来,轻轻一弹。 噗—— 这一次,轮到这燃烧了半截的香烟飞射而出,破空的声音轻微,但这射出的香烟,却如同子弹一样迅捷。 香烟在半空迅速地解体,一粒粒烟草颗粒在半空飞快地燃烧起来,顷刻便汇聚了一团烈火。 而这烈火之中还有更为强横的锋锐传递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一柄火红色的长剑,以比火焰更快的速度从火焰中掠出,直刺蜘蛛妖的眉心! 蜘蛛妖的双瞳骤然一缩,现在它能够真真切切地确定,它倒了大霉,踢到了远不是它这样境界的存在可以挑衅的铁板!…。 它还维持在健康状态的六条腿猛然向下弯曲,而后弹簧一般弹射开来,六条腿所能提供的力量依然强横,蜘蛛妖本就轻盈的身姿朝着上空飞出,混凝土的楼顶被她哗啦撞出一个大洞,把建筑废料还有阳光洒满满屋。 唐纸和唐糖死死地闭着双目,这些飞灰碎屑才没有溅射到眼睛里,而这让人头晕目眩,心生澎湃的战斗场景,也消失在了眼前。 这片院子后方乃是一个已经废弃而等待拆迁的三层楼房,与生俱来的强大攀爬能力让蜘蛛妖稳健地黏着在了垂直于地的墙壁上。 安静而废弃的巷道都在等待拆迁,没有其余人,所以即便动作如此巨大,也一时半会没有吸引到观众。在蜘蛛妖的位置抬起头就能看到远处恢弘的皇都楼宇。123。在光天化日对它来说是极度危险的找死行为,然而它别无选择,因为现在面对的战斗比起这座城市本身,无疑给了它更大的威胁。 这双狠辣而促狭的眼睛,深深眯着看着那院子中的邋遢中年男人,大嘴再一张,一颗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白色蛛丝球便从中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又豁然摊开,变成了一张直径十米的圆形蜘蛛网,蜘蛛网表面覆盖着乳白色的晶莹,而这晶莹物质本身便是它的剧毒。 。其乳液掩盖住的内里,还有密密麻麻的微小黑刺,每一根黑刺又都带有另外一种剧毒! “狗人类,给我去死!” 凝望蛛网飞来,大叔的脸色都没有半点改变,他的手指只是微微一抬,那道已经飞进了屋子内里的火焰之剑豁然上挑,从唐糖和唐纸的面前掠过,两人瞬间被剑上放射出的高温烤出一头大汗的同时,也给房顶刺出了第二个大洞,而后精准无误地射在了这张带毒的蜘蛛大网。 这大网乃是和此刻束缚住唐纸两兄妹的网相同的材料,不同的只是唐纸他们这张网没有毒性,可牢固程度却没有二般,而就是这样一张网。寒绪仍然在碰到火剑的刹那便燃烧起来,零点几秒钟的时间里便在空中迅速地坍缩,变成了一颗燃烧的火球,其中的毒素,嘶嘶声中被灼烧蒸发。 而火焰之剑,以恐怖的速度,刺向了蜘蛛妖的胸膛。 蜘蛛妖的双瞳急剧缩小,它两排腿同时奋力发力,让自己的身躯朝着侧面飞开,以此躲避剑威,六条腿所附着的墙壁都在它这等发力下破裂,然而她仍然只来得及完成这准备动作,这柄火焰之剑便已经射在了它的胸腔。 蜘蛛妖的脸色瞬间僵硬。 火焰之剑仿佛是坠入汪洋大海了一般,没有洞穿它单薄的身躯,而是从剑尖到剑尾,飞速融入了蜘蛛妖的身躯之中,消失不见。 这尊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的八腿躯体迅速地变成了深红色,而后颜色越来越红,连同其僵硬不堪的神色一起,迅速地破裂,而后,在一声痛鸣之中,变成一团红色的火粒,灰飞烟灭。…。 两兄妹挂在屋中的蛛网上,通过房顶的大洞,看着随风飘散的红色粒子,震撼无言。 刚才的画面,往常都只出现在新闻里,或者是那些战师或者神术师扮演的电视和电影里,这一次,居然就发生在他们面前!发生在他们身上! 唐糖小眼珠困难地转到眼角,看着震撼得都忘记了眨眼的哥哥,奋力地挣扎着,嘴巴被堵住说不出话,但是她在大吼的正是那句:“哥!神术师,你想找的神术师!” ……结束了战斗,大叔掸着脏正装上沾上的烟灰,慢慢抬起头,蓬首垢面重新被日光所照耀,刚才的战斗表现是道光环,让他在两兄妹眼里都有了几分男性荷尔蒙在加倍分泌般的成熟之气。 他看着蜘蛛妖消失的那处位置随风飘散的白灰。123。又默默地叼了一根烟到嘴里,冷笑道:“还好老子不是腿控,不然,可能还真舍不得杀你。” 他又低下头看着屋子里两位挂在蛛网上的两兄妹,手指一弹,一道无形的力量出现在了唐纸两人的后背,将他们死死粘附在蛛网上的力量便被这股神秘力量所消除,封堵住嘴巴的蛛网也松动开来。 两人摔落在地,唐纸连忙把唐糖抱起来,扯开两人嘴上的蛛网,着急问道:“怎样怎样?唐糖。 。痛不痛?痛不痛?” 看着哥哥急切的样子,唐糖忍着痛坚强地笑道:“唐糖不痛,哥哥你痛不痛?唐糖给你揉揉。” 说完小手便揉起了唐纸的脑袋。 “我脚着的地,你揉我脑袋干嘛。”唐纸笑了笑,把唐糖放到了地上。 唐糖愣了愣,也跟着傻笑起来,两人笑完又接着互相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默契的动作,恍惚间仿佛是一个人。 看着屋内刚刚从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此刻温馨笑作一团的兄妹,这位邋遢大叔眼神微微迷离了一分,想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经年往事,心中苦涩和酸涩一并泛滥,那些也是他举止如此的缘由所在。寒绪只是,这些事情注定只能深埋心底,不为外人道。 唐纸连忙跑到了那颗大茧旁边,试图帮忙,而大叔飘飘然的一句话,让唐纸又不得不打消想法。 “蛛丝里面有毒,她已经死了,实际上,在你们来之前他就已经死,你没必要去尝试什么。” 大叔重新点燃一只香烟,香烟上的火光,和刚才的火球一般的娇艳,“你们最好快点走,巡检司的人过来,你们不好解释这个场面。” 说完,大叔转身离开,背影万分潇洒。 “大叔……”唐纸叫住了他。 男人站在原地,微微回头,留下一个胡须拉碴的侧脸。 唐纸感激地躬了一声,唐糖学着哥哥的样子跟着躬了一声,两人异口同声道:“谢谢大叔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唐纸好奇地看着身边的小不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段词?涌泉相报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唐糖摇摇头,小声说道:“不知道,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说的。” 瞧见两兄妹的做派,男人有些困惑,经历了这样一场风波两兄妹居然都没有恐惧,这属实少见,沉默了两秒后,不禁轻嗤了一声,道:“先照顾好你们自己吧,自己都养不活,还涌泉相报。” “大叔。”看着大叔的背影,唐纸再次喊道。 男人又站定脚步,“嗯?” 唐纸舔了舔嘴唇。123。鼓起勇气但仍然有些紧张不安地问道:“您是神术师?那个,您收不收徒……” “不收徒。”男人冷漠地回他一眼,再朝前走去。 “大叔……” “你有完没完?!”男人恼怒地转回头。 。手中燃烧起了一团火焰,似乎这个少年在啰嗦一句,这团烧死了妖的火焰就要落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唐纸尴尬地指了指地面,道:“不是,大叔,你拖鞋没穿上。” 男人循着他的视线,只见一只脏兮兮的粉红色拖鞋孤单地趴在院子里,而自己刚才战斗时迈出去的左脚上,空无一物。 难怪我说走着一高一低。寒绪还觉得有些刺脚和冰凉…… 大叔尴尬地埋下头,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地走回去,把拖鞋穿上,悻悻地走到门口,回头只见两兄妹还不知所出地杵在原地,心里忽然有些颤动。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回头大声道:“还不快走?等着巡检司过来问你们话么?!” 两兄妹一怔,这才哦了一声,连忙跟了上来。 PS:状态成功改为签约啦!目前人物信息里只有两兄妹,女主角还有更多人物的点赞后面才会添加,希望大家多给两兄妹点赞,多给我投票,谢谢!关于女主角,提前预告一下,不是白琉衣那种性格了。。 第十章:少年赤诚的心 一个穿着粉红色拖鞋,一深烂正装,胡须拉碴的大叔,带着一对身穿穷酸的兄妹走在街上是什么一副景象? “小妹妹,这个人是不是威胁了你们俩?不要怕,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们脱逃,现在就可以呼叫巡检司。” 当有几个大汉互相打量了许久,大步流星走上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说了这样一段话后,大叔终于意识到自己三人走在一起,自己的确很像是拐卖人口的。 可是问题的根源并不是为什么他们三人走在一起会那么奇怪,而是这两兄妹,干嘛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后面。 “你们干嘛老跟着我?!”走了一个街区后。123。大叔转过头,怒气腾腾地说道。 “大叔,我们也要回水井湾……我们同路。”唐糖怯声怯气地说道。 小萝莉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还有唐纸这位单纯质朴的少年天真无邪的模样,让这位中年大叔的脸色难以控制地缓和了几分,本来想要接着扮演凶神恶煞模样的自己,一番沉默之后,最终只能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转头看到身边是个快餐店,年轻的店老板手撑着脑袋,正坐在门口百无聊赖地发呆。大叔打量了两兄妹一眼,这灰头土脸但是又满脸单纯的兄妹的确太容易让人心软了。 。道:“饿不饿?” 唐纸连忙道:“大叔你饿?我们请你吃饭感谢你。” 大叔愣了愣,眼神变得越发地温柔,这个世界上最打动人莫过于单纯善良,摇摇头,故意没好气地说道:“自己都养不活还请我吃饭?” 大叔撇撇嘴,对着两兄妹招了招手,带着他们走进了饭店,“来吧,我请你们。” 唐纸刚想拒绝,毕竟才救了自己们的命,亏欠人家,现在怎么可以接受人家的恩惠,唐糖则抬头看着哥哥,等着哥哥决定,然而还没有回应,大叔一个问题便让两兄妹欣喜若狂地跟了进去。 “你还想不想学?” 没有宾语。寒绪但是宾语自在人心。 唐纸的双眼,顿时明亮如星。 …… “老板,一分鱼香肉丝,一份水煮肉片,一份炝炒土豆丝。”挑选了一个靠门的位置,大叔随意点了几个菜后,便翘着一条腿,打量着面前的兄妹。 现在一点过,刚好过饭点,店里面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脑袋上的电风扇呜呜呜地转,把几人的发丝吹得荡漾如波。 唐纸舔了舔嘴唇,看着这位邋遢的大叔道:“大叔,你是不是住在我们楼上那位大叔?” 大叔叼起牙签剔牙,龇牙咧嘴道:“是不是又怎样?” “那个,姬阿姨给我们说,我们楼上住的那个人是神术师,我想应该就是您吧?” 大叔看了一眼唐纸,这少年眼睛里和刚才一样,闪烁着希冀的目光,这种光芒很打动人,就像是置身在黑暗中的人,穿越莽莽夜色之后终于得见的第一缕光芒。…。 大叔微微垂下双眼,没有回答。 在唐纸看来,这就是默认。 岳峰乡里一个神术师都没有,皇都也不是神术师满地走,水井湾他们楼上的住客里,还能有几个神术师? “大叔,您还是术器师?我听姬阿姨说的时候,说的是您是术器师,没想到你同时还是神术师。”肯定了回答之后,唐纸开心地说着,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光彩。 大叔不禁笑了笑,缓声道:“小子,术器师也好,神术师也好,其实两者没有你说得那么分明,本质上都是施展神术,只是一个是将力量寄存在媒介中不用,等待机会在临时释放而已。” “媒介?媒介是什么意思。”唐糖对于这个生词很是好奇,偏着脑袋,散发着嫩粉色光彩的耳廓随着偏头而从披散开的发丝间调皮地露了出来。 大叔温柔地看了一眼可爱的唐糖。123。缓声道:“就是……”手指敲了敲桌上的筷子筒,“装东西的容器,就像这个玩意儿。” “容器?玩意儿?”唐糖偏了偏脑袋,又出现了两个生词。 大叔尴尬,转头看着唐纸,“……我不是编词典的,快开学了,送你妹妹去多读点书。” “会的。”唐纸点点头,顺势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示意她不要打岔。对于唐糖这个家伙的这些方面,唐纸也一向无奈。 。小丫头记性很好,从电视上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词和话学得飞快,反而一些应该更常用的词偏偏是记不住。 “你们才来水井湾,我就注意到你们了。”大叔手交叉叠在油腻腻的桌面,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看着唐纸缓声说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学神术。” 唐纸微微动容,注视着大叔,等待他说完。 尊神国教的主教能够看出来自己的身体的问题,这位大叔也能看出来,那么岂不是说,这位大叔也有着不亚于那位主教大人的修为? 想到这点,唐纸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为旺盛。 除了治病以外,除了想要变得更强大以外,哪位年轻人又会不想成为一位神术师或者战师呢?神术师和战师意味着强大。寒绪意味着身份,意味着他或许可以带着妹妹,有机会过上更好的生活,这就是唐纸也会有成为神术师念想的原因,很简单,没什么丢人的。 “其实你想学,我未尝不可以教你。”唐纸激动得快要从位置上跳起来的瞬间,大叔的手掌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中年老男人的手掌除了粗糙还有一股久熏出来的烟味,但是点毛病这在唐纸看来微不足道。 “别急着激动,你必须明白,很多东西不是愿意学和愿意交,就可以学成的,尤其是神术这种东西。”大叔手收回交叉在胸前,“你知道全王朝,有多少位神术师么?” 唐纸诚实地摇摇头。 “据尊神国教去年的统计,数目是二十万左右,而其中处于最低阶段——人阶的,更是占了一半的数目。这个数据可靠性是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还是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然后,你知道汉唐王朝有多少人么?”…。 “一万!”唐糖脆生生地喊道。 “……” “……唐糖别打岔。”唐纸又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额前的漂亮的齐刘海风中的流苏般飘舞,唐糖委屈地鼓起腮帮,虽然刚刚才听到了一个二十万,但是现在对数字还有万这个单位完全没有概念的她,一万已经是能设想的最大的数字了。 “大叔这个我知道,我初中是念完了的,人口是十八亿。” “没错,十八亿,十八亿人里面只有二十万神术师,然后,这个比例是多少?”大叔俯瞰着这位年轻小子,“这个比例,低到吓人。” “我在水井湾呆了有些年头,我没有碰见过任何一个有神术天赋的人。123。你凭什么觉得,你有?” 唐纸抿紧了嘴唇,虽然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一定就有学习神术的天赋,但是求医无门的他早已经设想过了各种可能,学习神术已经是其中一种治疗方法,此刻听到大叔这不带感情的分析之后,他对这种方案也都感到了浓郁的质疑。 老板陆续端着一盘盘炒好的菜放到他们面前,唐纸抿紧嘴唇,给大叔和唐糖一人盛了一碗饭,放到了两人的面前,这才给自己添了饭,瞧见大叔没有动筷子,他也垂着手没有去夹菜。挂壁式的电风扇呼呼旋转。 。气氛却没有随着空气流动,有些凝固,他的眼神也有些漂浮,虽然做的是充满了烟火气的事情,但是眼神很明显在告诉大叔,他在思考的,是那丝毫没有烟火气的神通大道。 唐纸抬起头看着始终注视着自己的大叔,道:“大叔,那您觉得我有么?” 大叔凝望着唐纸的脸庞,从唐纸的神情就看得出来,他其实错过了很多事情。按照大叔原本的性格秉性,根本不会再就这个话题啰嗦下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很想对面前的少年好好解释一番,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你是乡镇的孩子,但事实上。寒绪无论是乡镇还是城市,在就每个人的修行潜质开发的政策都是一样的。在每个州,严格说起来每一个城市都有很多的宗门,这些宗门有一些是隶属于王朝直属,有一些是私人创办但得到了王朝宗派部门的审批,总之都符合王朝的律法开设,这些宗门每年都会对年龄五到十岁的孩子进行一次检查,那次检查被称之为‘神视’。” “有两种修行者,一种是战师,最近来到皇城那位少年天才林剑云就是战师,以战气作为战斗源泉,以身体作为战斗武器。还有一类就是神术师,以昊气作为战斗源泉。昊气和战气两者都位于丹田,也是能否成为一名修行者,最主要的便是看,有没有生成昊气或者战气的可能。” 大叔抓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示意两人拿起筷子吃饭,但是唐纸安静地听着,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唐糖虽然有些时候顽皮,但是见哥哥没有吃,她也乖乖做着没有动弹。…。 “先吃,一边吃一边聊,我又不会跑了。”听到大叔这样说,唐纸才木讷地拿起筷子,给唐糖夹了菜后,自己也漫不经心地扒拉起饭,注意力全在坐在对面的大叔身上,唐糖这才开始开心地吃起了饭,对于大叔所说的她听不懂的内容,没有半点兴趣。 “而开启修炼一途,就是要凝练昊气和战气,而要凝练这两者,就需要首先能在丹田凝出内丹,当然,内丹也分为神丹或者武丹,分别对应昊气和战气。之所以说是丹丸,因为意识内观,看起来像是两颗药丸。而凝练这两者的年龄,就是五到十岁。五到十岁花五千块钱,到宗门每年都会开放出来的测试点,报道,然后购买‘启神药’服用。123。帮助内丹凝现,只要凝结出来,就能够进入宗门,开启修行者的通天大道。时间的话,一般是在六月中旬,高考开展后面五天。” 大叔平静地问道:“你五岁到十岁的时候,你的父亲母亲,难道没有带你去测试过?” 五到十岁的时候进行凝丹测试,这是常识,是每一个希望自己的孩子成凤成龙的家长,都愿意去履行的常识,就如同基本上的家长,在孩子到了年龄后都会送孩子上学一样。至于收费问题,这也是必要,就如同接受教育参加考试都需要报名费一样。 。凝丹测试本来就是大型活动,就需要花费人力物力财力,启神药本身也价值不菲,五千块钱已经是低到了极致,在几十年前,政策改变前,费用高达两万。 这是常识,但是唐糖和唐纸,都没有这个常识。 “五千块钱对于农村家庭不少,但是也不多,很多农户还是愿意为了孩子进行这样的尝试,但是你刚才的字里行间,还有你对这件事表达出来的向往和单纯,我知道,你没有做过这样的测试,没有尝试过凝结内丹。” 唐纸眼神有一丝的落寞,他对着大叔点了点头,事实上,他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情。 大叔闭着眼眸颔首。寒绪道:“我能理解,这个钱,的确还是有一些家长不舍得。” 唐纸眼神坚定,不卑不亢地纠正道:“我没有测试过,但不是因为我爸妈舍不得,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染上了重病,家里想治好我,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把中学念完已经是家里能做到的极限,读高一的钱,都是舅舅寄回来的。”唐纸没有哭,但是眼睛里已经有了浅浅的泪花,不是心疼自己生长的环境艰苦,而是心疼他愿意为自己放弃一切的爸爸妈妈。 家里最穷的时候,家里就连任何一个面值的钱都摸不出来。唐纸清楚记得那年,那是七岁,不是姑姑家送来的大米,他们一家都可能饿死在寒冬里,后来舅舅返乡送来一些钱,他们家才度过了最难的难关。 那个时候所有的钱都花来诊治自己的灵死病,又怎么可能有钱,去用来进行这遥远到了极点的“神视”?…。 “我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唐纸噙着眼泪,捍卫着心里最脆弱的那片土地。 唐糖抬起头,看着大叔认认真真地说道:“嗯!我们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大叔动容,微微埋下了脑袋,脏乱的长刘海,挡住了他的双眼,看不到此刻的神情。 …… 唐纸和大叔都没有吃多少,唐糖还在细吞慢咽,唐纸让唐糖慢慢吃,他则和大叔一起来到了店门口的路边上。 大叔一副痞态,又开始吞云吐雾。 唐纸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脸上依然单纯,道: “大叔,当年很多神术师和战师都死在了灵死病手里,就连强大的天阶下品的神术师赵松云都不例外,我的父母知道这条路走不通,所以在当时也没尝试过这条路来拯救我,我可能是世界上最后的灵死病患者了,但是现在我想试试,这是我能想到的为数不多拯救我的办法。” 大叔手叉在腰上。123。烟雾袅绕之间,沧桑脸庞更显魅力,他没有立马回应,只是眼神却有些迷离,似乎是聚焦在唐纸的护腕上面,有些不符合少年英气的黑色,所掩盖的,是一朵王朝人当年闻风丧胆的黑色牡丹花。 “大叔,我和唐糖在来皇城的时候,在蟒车上碰到过一位红衣主教,他是神术师,他说过有什么忙,可以去找他,我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我知道,他那是客套话,那样的大人物,和我是一天一地。我知道,我跟他有很大的距离,所以我没有天真地去奢望他可以教我,而且要是他可以或者他愿意救我,当时他就会帮忙了。关于这条路,任何结局我都能接受,我其实也没有在这条路上抱太大的奢望。” 听到蟒车还有红衣主教的事情。 。大叔的眉头微微挑了挑,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唐纸居然还有这样一出经历,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唐纸自顾自阐述的内容紧接着抛到他的耳边。 “但是,我之所以会请求您,是因为我觉的您或许愿意教我,就像,您原意救我和唐糖一样。大叔,我知道的,您是特意来救我唐糖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巧,我们出现在那家诊所,您也跟着出现,当然,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 唐纸挠挠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大叔一愣,略微讶然地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对他的推断不置可否。 “人人都说神术师无所不能,成为神术师就有希望成为天神,天神是不会死的。我不想成为天神,我也没想过不会死,我只想尽可能多活几天,我想,多陪陪唐糖。爸爸妈妈都过世了。寒绪我是这个下丫头最后的亲人,我不想她,孤零零地长大。”唐纸微笑地看着屋中还在小口吃着米饭的小女孩,眼中的宠爱,足够融化这世界上最寒冷的坚冰。 唐糖则还在小口小口地吃着饭,下馆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好不好吃是一回事,机会珍贵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小丫头吃得很是珍惜,掉到地上的一根肉丝,都很是不舍地看了好几秒。 “大叔,我理解您做的任何决定,关于如何救我,如何自救,爸爸妈妈还有我自己都做出过很多努力,这条路我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和决心,所以您拒绝我,我其实也不会太失望,我会接着寻找治疗的方法的,您直接给我答案吧,我都经受的住。” 唐纸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大叔手环在胸前,最终摇了摇头,看着唐纸满面春风地露出少年单纯而善良的微笑,大叔忽然道:“我给你一个机会。” “别急着高兴。”大叔又拍了拍欣喜若狂的唐纸的肩膀,看着正是午休时刻,从而行人稀稀两两的街道,留着拉碴胡须的颔角上挑,指向对面街道上的店铺,“对面的店里,有人极度危险,你给我指出来是谁,我就教你。”。 第十一章:善恶的区分 “真的?!” 来之不易的机会出现,唐纸不会错过,问完这个问题立马就住嘴,不等大叔点头,连忙急切地转过身子,看向了街对面,生恐自己动作慢了一点,大叔便撤销他刚才说的话。 正是下午恹恹欲睡的时刻,街对面的人行道上暂时空无一人,只有三家铺子还开着门。最左边的那家面馆里有一对情侣正在吃饭,隔壁的理发店里孤单的女老板娘正坐在椅子上睡觉,而旁边那家洗脚房中,两位女技师正坐在门口玩手机,在门外还又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人,正在给谁发着消息。 大叔所针对的对象,显然只能在他们之中。 “谁最危险……”唐纸眯起了眼睛。 “大叔。123。我有几次机会?”唐纸抬起头。 大叔愣了愣,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油头,本来指望着这小子一次性说对,说错了那就打消再多往来的念头,他这么一问,他还真有了多给他几次机会的欲望。 “三次……算了两次,很多电视剧里的高人喜欢给三次机会,我比他们帅,只给两次。” 唐纸没有挑剔,看了一眼在屋子里吃东西的妹妹,抿紧嘴唇,没有选择让拥有神秘力量的妹妹出手,先不说妹妹的那种感应能不能生效。 。关乎到自己的事情,也只有自己来才行。 转过身子,仔仔细细,不留任何一丝空隙地打量着三家店铺里的人。 隔着街道看得不太清楚,唐纸特意跑了过了街道,如同一个普通的行人,从三家店铺前一一走过,进行近距离的观察。 情侣里男生年龄不大,可能二十出头,留着一个很张扬的发型,所有的头发都倒立起来,看起来像是脑袋上顶着一把大蒲扇,颜色还特意染成了黄色……这造型用城里人的话来说,叫做非主流,他手臂上还有半条龙的纹身,看得出来很是放荡不羁。而对面的女孩儿模样要乖巧得多,看样子年龄和唐纸差不多大。寒绪估摸着还在念中学。 中间那间理发店老板娘看起来三十多岁,皮肤很黑,身材矮小,估摸着可能一米五不到,睡觉的时候脖子锁在一起,鼾声如雷。 洗脚房的两位女技师见到唐纸路过,对着唐纸露出礼仪的微笑,两位技师年龄都是二十多岁,模样正常。 门口发消息那个男人,一直没有抬头,一边发着消息一遍窃窃地笑着,唐纸没能看到脸。 “念中学的孩子比较单纯幼稚,会喜欢一些离经叛道的打扮和作风,这个年纪的女孩也容易崇拜上一些失足的人,觉得这样的男生很酷,面馆里吃面的两位,其实都是年龄很小,喜欢放荡不羁,看起来危险,但并不是危险人物。大叔,我首先排除他们。” 唐纸穿过马路,回到大叔身边,开始阐述自己的推断。 大叔微微讶异,没想到这小子年龄明明跟这对小情侣差不多,居然看他们看得这么明白。…。 “中间那个老板娘……她头发打理得很差劲,乱糟糟的一团,可能早上起来都没有梳头,可她明明是理发店的老板,要是自己的头发都打理不好,那么是不会有客人的,而且她就这样仰着头在店里大睡,姿势很古怪,我说不出来古怪在哪里,总之她不太像是一个比较在意形象的女人,女性应该都挺在意形象的,姬大妈都有在意,这点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些信息说明,她根本不会做生意,或者说,做生意这件事就是个幌子,这个女老板,我觉得有点古怪。” 唐纸终究年纪小,这段阐述听起来有些没逻辑,可是要表达的信息还是清楚传递给了大叔,他嘴里的烟都顺着嘴皮滑落在地,惊讶地拍了拍唐纸的脑袋。123。道:“你小子不是傻乎乎的么?怎么这么聪明?” 唐纸的表现,已经完全超乎了大叔的预料。 “还有,不要拿姬珂那个女的举例子,她听到了,后果不堪设想。”大叔善意地提醒唐纸,那个疯女人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也就唐纸的舅舅陈连环和她走得比较近。 唐纸接着道:“那家洗脚房里的两个姐姐,看起来很正常,年纪比大叔要小一些,像是坏人的可能性很低,至于那个男人一直在发消息,我觉得危险的可能性也很低。” 唐纸挠挠头。 。如实道:“大叔,说实话我不知道谁危险,我看不太出来,只能看出来理发店老板娘不太正常,要是非要在里面排顺序的话,我连蒙带猜,从里面选出两个,一个是中间那家理发店老板娘,另外的,就是门口玩手机那个男人。” 大叔从地上捡起烟来若无其事地吸了一口,缓声道:“这就是你的答案?两次机会两个选择?” “嗯。” “确定不。” “确定。” “不改了?” 唐纸咬咬牙,把自己距离神术最近的一次命运压在了这一咬牙上,“不改了!” “你猜猜看你答得对不对?”大叔卖了个关子。 唐纸想了想。寒绪道:“我觉得对。” “然而事实上,不要你觉得,要我觉得。”大叔微微一笑,摇头感慨道:“你还是很单纯,太年轻了啊。” 大叔的评语让唐纸一怔,心咯噔一下,有了极其不详的预感。 “虽然很聪明了,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期,但是你还是很单纯。” 大叔颔角微微上挑,下颚点向了对面那家理发店,缓声道:“这间店的老板你没看错,她不是人类,她是一位黑倭人。” “黑倭人?”唐纸闻所未闻的名词。 “一种生存在漆夜森林的生物,身材矮小,皮肤漆黑,和人类有着近似的外形,智商不高,换算下来,相当于十一二岁的孩童。 它们依赖大树供给自己养分,它们的手指可以刺入树皮,然后就能汲取树汁,从而让自己生存,而它们这样的吸取不会伤害树木,恰恰相反,能够很好地帮助到森林的养分平衡。…。 因为漆夜森林最主要的树种为黑漆树,这种树生长得很蛮横,像是水缸碰到食物就吃的金鱼,碰到养分就会汲取,然而这样常常会导致养分汲取过快,反而让树枝因为营养过剩而枯萎,而且这种生长方式很破坏森林的平衡,要是不经控制,森林里的其余树木都会因为黑漆树的野蛮抢夺养分而死亡。黑倭人则吸收黑漆树的养分,再通过消化拉屎拉尿把养分还给土地,从而既然黑漆树健康生长,也维持着黑漆森林的平衡。 这种生物没有什么进攻性,当年汉唐王朝扩充版图,大军打到了南方,将黑漆森林夷为平地,所有的木材都用来打造了军事基地,与当时的魔族抗衡,黑倭人便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它们绝大多数都死亡了。123。只有少部分依赖着它们本身和人类外貌上的相似点,乔装成人类,装扮成矮人,学会了以人类的方式生存,这才繁衍到如今。” 唐纸哑然,盯着那位女老板,说不出半句话来。 难怪她这么不会做生意,难怪她总让自己觉得有点古怪。 只是唐纸已不再觉得他危险,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很坎坷,没想到,这个实际上还有如此悲惨的种族,泥菩萨过河的自己,眼睛里都带上了怜悯。 “她不危险。 。一点都不危险。”大叔深吸一口烟,这一次换成了鼻腔吐气,“而且她装扮得很好,不是因为太疲劳,而把一些细节疏忽掉,今天才露出了一点马脚,你可能都看不出来异常,这也是为什么,连巡检司都没能把它揪出来的原因,当然,这后面还有更复杂的原因。” 唐纸诚实道:“其实您不给我个语境引导,让我知道对面有人很危险,我也不会觉得这位大妈异常。” 唐纸还是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大叔,黑倭人是妖族的一种么?” “不是,黑倭人是单独一个小种族,甚至都不能说是种族。寒绪只是数量上相当于一个部落小型生物群体。严格上来说可以说它们是精灵族的分支?可惜的是精灵族不可能承认自己们有这么低等的同胞。至于妖族……妖族和魔族一样,是庞大的种族,可以修行,可以提升自己的力量,属于真正的高等物种,黑倭人,只是低等物种。” “不是妖族,那说明他们不是坏蛋了。”唐纸懊恼地垂下了脑袋,倒是不懊恼这位可怜的老板娘不是坏蛋,而是懊恼自己两次机会里,选择出来嫌疑最大的那个人,并不是正确答案。 “坏人……你的第二个答案……”大叔想要纠正些什么,但是想了向还是将意藏于断语中,并未说完,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到地上,用粉红色拖鞋碾熄,然后捡起来准确无误地垃圾桶中,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唐纸愣了愣之后,回头给唐糖打了个招呼,让小丫头慢慢吃,自己去去就回,然后便跟上了大叔的脚步。…。 大叔越过那位低头玩手机的男人,径直走进了洗脚房中,两位女技师连忙殷勤地站起身来。 “先生,您要什么服务?”年轻漂亮一些的女技师笑容妥帖,分寸感极好地微笑着问道。 大叔没有理会这位女技师,顺势便躺在了里面摆放的床榻上,看了一眼在门口磨磨蹭蹭,不太敢进来的唐纸,勾了勾手指。 唐纸有些胆怯地走了进来,坐立不安地坐在了一边。 “你是山上的小和尚,这么怕女人?” 唐纸拘束地坐在榻上,眼神不知道放在哪里。之所以这么不知所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进入过这种地方,加上之前在电视上看到,一些成年人放纵的地方。123。也有一些会打着这种店铺的旗号,唐纸难免就会这样一些不单纯的联想,加上这两位成熟女人看着确实好看,年轻气盛,容易害羞。 但是不管这个地方到底是不是正规场所,唐纸都不觉得这里会和危险一词挂钩,毕竟危险,是个很沉重的头衔,一般人都戴不上去。 “两位先生,你们需要什么服务?”两位技师恭敬地站在他们身前,满脸春风地又一次问道。 大叔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而是静静躺了三秒钟之后,便又起身。 。朝着内里的隔间走去。 “先生你干什么,这后面是不允许入内的。”这样不礼貌的行为让两位女技师有些生气起来,急忙地跟在了后面,试图拦住他的脚步,而大叔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房门被大叔野蛮的一脚踹到,这让两位女技师的脸色顿时更加恼怒。 大叔的神情则仍然一片平静,打量着房间内里。 房间很杂乱,各种生活还有工作用具四处摆放,而进入了内里的房间之后,他看了一眼堆满杂物的房间,打开了浅黄色的木柜,而木柜内里,空荡荡一片,存在的意义只是掩盖一扇门扉。 两位女技师根本不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目的如此明确。寒绪好像对她们秘密一清二楚,危险催动的防卫本能让其中一位抄起门后面的一根木棍,便朝着大叔砸来。 大叔只是微微转身,两位女技师的身躯便仿佛是被冻结了一样,一动不能动,只有两张狰狞的面孔,其面部肌肉在轻微地颤动着,展现着她们的惊愕和愤怒。 大叔看了一眼走进屋内的唐纸。 “大叔……”唐纸完全不理解大叔在做什么,对普通人施展神术,唐纸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违犯王朝律法的。 大叔没有回答,只是来到了其中一位女技师身边,从她的腰间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钥匙,转身之前手还在女技师的翘臀上揩了一把油,打开了柜中门,房门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有一条暗道,暗道直通一间地下室。 大叔的手心出现了一团火焰,指尖轻轻一弹,火焰便朝着内里缓缓掠去,火光顺着暗道照亮了下方。…。 下方是一间地下室,而这间地下室里,住着一个个年轻女孩,她们像是一只只被喂养在地下的小狗,衣衫不整,双目无神地蜷缩在此。 唐纸的呼吸骤然一滞。 “给你上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区分好坏,妖不等于就是坏,而人,不见得就是好。” 大叔将刚才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123。然后转过头,看着唐纸惊诧得呆滞的目光,落魄穷酸的大叔,却是无比器宇轩昂。 。语重心长道: “永远记住,除了神,没有谁,一定代表正义。种族,不决定善恶。” PS:求数据啦!谢谢。 再给书做一次解释,虽然这本书的故事就是直接关于神魔的,但是我不想书里有太多宗教色彩。寒绪毕竟咱们中华文化里本身就不带太多的宗教,我个人的审美也不会太喜欢此类色彩浓郁的,所以世界观的设定上人们不会表现得都跟神棍一样,还请理解! 神明在书本里肯定会占很大的比重,还请相信我创造故事的能力,打斗场面还有情节的冲击力,我想看过上本书的人应该都明白,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即便是单纯善良的小唐纸,也会有那些让人血脉喷张的冲击力情节的。 当然,要是有什么建议也尽管提,我都会看的,也会适当地学习,谢谢。。 第十二章:转折点的到来 唐纸怔怔地望着屋中的两位,还有地下室中囚禁的女人,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个场面,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大叔用实际行动告知了正确的做法。 他仿若无事地走出了店铺,门口玩手机的那位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大叔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用公用电话拨打了巡检司的专属号码524826。 唐纸的确错得离谱,之前玩手机那个他所觉得有可能危险的男人,真的只是在用手机和人聊天,至于是在跟谁聊天聊得那么开心,唐纸便一无所知了。 唐纸看着面前的公路百感交集,危险与平安大道之间所隔的,其实只有一道玻璃门而已,善与恶之间的区别,自己现在的这双眼睛。123。根本无力分辩。 打完电话,清风云淡,一脸江湖豪气的大叔走在前面,带着眼睛里面已经开始泛起了崇拜星光的唐纸一起回到了店铺之中。这时候唐糖刚好吃完了饭,正坐在位置上听话地等唐纸回来。 瞧见唐糖乖巧听话的样子,在唐纸面前成功耍了威风的大叔,神色都变得温柔了许多,对着吃得心满意足,对哥哥还有大叔刚才去做了什么毫无好奇的小女孩露出了大叔韵味的温暖笑容。 “多少钱?”大叔走到店老板面前,摸出他的布钱包将账结了之后。 。便带着两兄妹一起离开了店铺。 几人走过半个街区之后,远处响起来了锐利的警报声,两头背生双翼的棕色骏马拖载着一辆蓝漆色的车厢,从唐纸他们脑袋上二十米高处飞掠而过,掀起的劲风还有烈马的嘶啼,让唐糖的黑发哗啦上扬。 双翼飞棕马,蓝色方形车厢,车厢外面还有一个盾牌形状的白色图标,这些,都是专门负责治安的巡检司的标志。 就算在电视电影上看过了很多遍,可亲眼看着这样酷炫帅气的飞车从头上飞过,唐糖仍旧忍不住长大嘴巴,发出了“哇”的惊叹。 巡检车显然是因为大叔刚才打的电话才出现,唐纸看着巡检车消失在视野。寒绪已经能够预想到屋子里两位女人最终的结局。 “她们是人贩子,绑架一些年轻女性,再卖给一些流寇或者是什么穷乡僻壤,当然,也有正经人家会买,最近这段时间新闻播报的人口消失的案子,其实凶手不是那只蜘蛛妖,而是这两个女人,那只蜘蛛妖应该前不久才来到皇城,做事这么没脑子,根本没有长期作案活到今天的本事。当然,这两女人也不只看起来这么简单,他们背后还有团伙,这一次,整个团伙,都会被连根拔起。” 大叔云淡风轻,一脸痞态,嘴叼香烟,把手交叉在脑后,看起来有几分颓废少年的姿态,但是却显得格外伟岸。而这番分析之透彻,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另外,很多事情最好不要自己去解决,因为汉唐王朝的管制很严格,就算是做好事,麻烦也会找到自己,所以当遇到这样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巡检司来解决,他们解决起来,也比自己妥当。”…。 “大叔,那,那位可怜的理发店老板娘,会不会被牵连?巡检司过去,会不会把她也抓走?”唐纸对那位理发店老板娘种族的命运深感同情,从她的身上,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会。”大叔果断地摇头,“虽然她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原因是为了更好地做生意,皇城这种地方,她这样的异族能够长时间扎根,而且这么明目张胆地开设一家店铺,就证明她有十足的后台,或者,有十足的关系,犯不着你担心。” 唐纸这才松了口气,稍稍紧了紧唐糖的小手。 打量着大叔的背影,唐纸似乎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面。 在自己们遇到危险之后第一时间出现,大叔显然是猜得到自己们可能会遇到危险的。123。显然对蓬月镇,大叔是有一定了解的,又判断出来两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女技师其实是披着羊皮……要如数家珍地知晓这些信息,需要的不是什么观察能力和运气,而是时间。 只有长时间的观察和探索,一个住在这里十多公里开外的家伙,才可能会对有这片明明应该于他而言很是陌生的区域,如此了解,甚至,发掘到巡检司都没能察觉的危险,洞察到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的蛛丝马迹。 看着走在自己们面前的这位颓废中年油腻男人,唐纸似乎看到了他不一样的面。 那个面。 。名为侠。 “大叔,您是大侠么?”唐纸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世界存在不少这样的人,例如林剑云,例如梦飞星,例如昊天榜上排第一的人类最强者万里神剑——毕南星……他们当然都是大侠,只有怀揣侠义精神行侠仗义的人,才可能会来做这种对自己而言,没有任何实际利益可得的探寻工作。 “大侠?”大叔嗤笑一声,很是不屑,不过唐纸看不到,他脸上的笑容如逢春雨变得更加灿烂,“什么狗屁大侠,不要用这种中二病的词汇来形容我。” “哥哥,大叔说他也有病。”唐糖忽闪着眼睛,轻轻拉了拉唐纸的手,小声对着唐纸说道。寒绪一脸的惊奇和同情,仿佛找到了同类。 “……不是,大叔不是这个意思。”唐纸尴尬地笑了笑,“大叔的意思是,中二病。” “大叔中了二病?” “……”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永远都是十万个为什么,唐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挠挠头,“回家了再给你解释,好不好?” 唐糖听话地不再讲话,“哦,好。” 两兄妹的对话似乎很正常,可实际上今天这一天对他们来说充满了失望,寻医不成,还差点死去,还见到了极度可怕的景象,而大叔给了唐纸的两个机会,两次自己都猜错了,这似乎意味着自己拜师的机会也没有了,所以唐糖和唐纸的神情都很是落寞。 “大叔,你刚才说给我上的第一课,是您答应收我当学生了,还是拒绝?”唐纸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是他距离学习神术最近的一次机会,想要确定一下准确的结果,鼓起勇气,快步追上大叔的背影,胆战心惊地问道。…。 大叔默默地偏头看了一眼十六岁的少年,微微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很聪明,上课这个词的意思,还需要我给你阐述么?” 唐纸微微愣了愣,旋即露出了狂喜的色彩,“真的!谢谢大叔!” 唐纸一把抱起跟在自己后边的唐糖,开心地亲了口妹妹白皙的脸颊,道:“哈哈哈,唐糖,哥哥现在也有师父了!哥哥现在,也有机会成为神术师了!” “耶!”唐纸也开心地抱住了哥哥的脑袋,一头乌黑漂亮的短发随着脑袋的晃动不住地飞扬,“太好了太好了!” 她虽然年龄小,虽然唐纸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自己的病况,但是有她一直都知道,哥哥的病远比自己严重,她生命中唯一的亲人,随时都可能远离自己而去,而即便是这样,哥哥还总是把治疗的机会第一时间丢给自己,而现在,哥哥的情况总算能够有所好转了么? “这是大街上,低调点行不行?”大叔没好气地转过头。123。两兄妹连忙捂住了对方的嘴巴,是的,这种事情,最好是不能声张的。 大叔回头看了一眼不再大喊大叫,但是依然欣喜得在原地转圈的兄妹,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眼神渐渐飘忽到了远方,到了王朝的某个乡村。这座乡村触目皆为青山绿水,他所见到的不再是这对兄妹,而是另外两个年轻的男孩儿女孩儿,再往后的影像交错,一些唯有自己暗藏心底的故事翻涌,而后如同浪花一下滑向心底的裂缝。 与粗糙皮肤紧密相接的眼角,慢慢滴漟出了一滴,一现即逝的眼泪。 …… …… 月明星稀,而在这五环开外的破地方里,水井湾的一家家房屋内里灯光闪烁,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今天本来是经历了危险的日子。 。但今天也是值得庆祝的日子,才来到皇城就遇到了好事,唐纸的人生迎来了一个转折的机会,之前经历的种种阴霾都一扫而空,所以回到家之后,唐纸亲自端厨,心情同样愉悦至极的唐糖则负责踩在一根板凳上,全程围观唐纸操作。 将姬大妈送的那块牛肉清洗处理干净,唐纸娴熟的刀法将牛肉切成整整齐齐的肉粒,洗去血水,加入生姜片和适当的盐、胡椒粉、生抽、料酒按摩腌制半小时,然后加入切好的胡萝卜丁,用开水分别焯熟豌豆和胡萝卜丁后,再回过头来用巅峰搅拌取出了姜片的牛肉,而后通过大火将三种原材料依次翻炒,一盆香喷喷的豌豆嫩牛肉便烹饪而出。 而唐糖早已经看得口水横流。 “哥哥好棒!开动开动开动!” 唐纸把菜分成了三份,一份给了唐糖。寒绪然后给小丫头盛了一碗饭,“长身体,你多吃点,哥哥先去把这两份菜拿给姬大妈还有大叔。” “哥哥快点回来。”唐糖坐在脚都够不着地的椅子上,挪着屁股,举着筷子有模有样地指着窗外,“天黑了,唐糖怕。” 小丫头心情一好起来,就喜欢撒娇,自称都变成了名称,一虎起来,甚至连哥哥这个称谓都会抛弃,直接叫自己名字。 不过,这就是我这可爱的妹妹呀。 心情愉悦的唐纸会心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后,便来到了楼上。早上大叔上楼的时候也透露出了他正好住在他们正楼上这个信息,唐纸直接扣响了房门。 “谁?卖保险,不要。”里面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大叔……是我。” 半响后屋里响起了有些粘稠的脚步声,房门吱呀惨叫之后撕开了一条缝,露出大叔那张灯光下不修边幅的脸,他浑然没有邀请唐纸进去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唐纸手中的菜,又好奇地看着唐纸。 “你开始送外卖了?” PS:今天双更。另外感谢书友20180419142251890打赏,也感谢诸位票姥爷的投票。 第十三章:人人都是一本故事书 “不是,大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样,好。”大叔也不客气,没有多余的表态,伸手将唐纸给过来的碗接过,作势就准备关门。 “大叔,那个,什么时候您开始教我呢?”唐纸舔了舔嘴角,忐忑地问道。 大叔打了个哈欠,带着睡腔道:“等我通知。” 这个回答让心里最后悬着的石头也落下了,唐纸开心地点了点头,“大叔再见!”说完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里。 等到唐纸消失在楼梯口,就连下楼的声音都消失在耳畔,大叔才慢慢关闭了房门。 没开灯,屋子内里只有电视机的光亮在闪烁,而借着电视机闪烁的光。123。能够看到暗沉的屋子满是狼藉,一些唐纸见所未见的奇怪物件塞得到处都是,墙壁上挂满了一位位人物的画像,如同墙纸一样铺满了所有墙壁,其中一些是唐纸认识的鼎鼎大名的人物,还有一些,唐纸见所未见。而只有大叔自己知道,这些画作各自代表什么含义。 少年的出现给了他原本灰暗的生活某些他不太愿意回忆,但是回忆起来却比他预想中更心酸但又美好的过往,让他的神情,比起以前,多了某些难言的部分。 踩着一地的烟头,大叔端着菜碗。 。坐到了沙发上,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很狗血的言情剧,女主角是如今王朝三大神术宗门之一的玄圣宗宗主大弟子——貌美凌人的舒青青;角,则是玄圣宗宗主的侄子,下一任玄圣宗宗主继位人——金看峰。两位都是如今联邦大名鼎鼎的年轻人,无数人仰望的神仙眷侣,也是王朝正起的砥柱。 说是言情剧,但某种程度上,也是这玄圣宗的宣传剧,玄圣宗在剧内光辉伟岸的形象,无疑是能让人民对此宗门更为疯狂。 大叔手抓起寒续做的料理便往嘴里塞,油流满嘴和满手,顺着领口淌入胸膛,野蛮无比,而目光之中,几分柔软之余,也有凶光流露。 “求神问道者。寒绪也追求虚名,现在群星捧月,整个王朝都知道你的大名,整个王朝都充满了你的爱慕者,这样的日子,你过得是不是很开心?” “妹妹啊妹妹,你真是变得,哥哥一点都不认识了,还是哥哥,从一开始就没能认识你?” …… 唐纸把食物给了还守在店铺的姬大妈,这才向大妈一五一十地讲解其了自己今天的遭遇。姬大妈很是担心地把唐纸抱起来,如同买陶器时候一样地观察了两圈,确定唐纸没有受到伤害之后才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口气。 “哎呀!真是吓死老娘了,都怪我给你们说那个地方!下次我得陪着你们一起过去了,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舅舅交代?!哎哟,我的小心脏都有些疼痛。” “姬阿姨,我这儿不是好好的吗?”唐纸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被揉得乱糟糟的衣裳,“这也不怪您,又不是您的问题,你又不是天神,怎么可能知道那里有危险。”…。 “哈哈哈,谁说我不是天神,我是仙女。”姬大妈把拍肚子拍得啪嗒一声响,笑声粗犷地说道,“嗯?你说一个大叔救了你?哪个大叔。” 唐纸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就是你说的我们楼上哪个大叔,您之前所我们楼上有个大叔是神术师,术器师什么的,是说的他么?” “胡子拉碴,头发乱得鸟窝一样,喜欢粉红色拖鞋,感觉就是个捡垃圾的,烟瘾特别大,说话还带着有点口臭,身上满身都有味道……我要断气了,总之,是这个人?” 唐纸笑着点点头:“那就是了。” “还真是他,他救的你们?”姬大妈愣了愣,在唐纸再度点头之后,面容才慢慢缓和下来。123。“还真是出乎我预料。” 唐纸小声道:“阿姨,我跟你说,大叔他今天不止救了我,还答应了收我为徒了。” “嗯?收你为徒?”姬大妈眉头一挑,本来在解围裙的手都不禁僵住。 “怎么了?”唐纸眨眼,看着神情诧异的姬阿姨,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 没想到姬大妈回过神后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有点……意外,哈哈,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教你,你就好好学,虽然说帅死得快。 。但是帅怎么说,帅死也不是啥坏事。” 瞧见唐纸傻笑,姬大妈劫后余生地长叹了口气,默默少年的脑袋,道:“医生的事情看来只有另外想办法了,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亏你小子还笑得出来。” 唐纸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唐糖都是,这些可怕的经历,总是吓不到我们,很小时候就是,姬阿姨,你有空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和唐糖小时候的故事,我们俩小时候发生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我们两个也有着其他小孩子没有的勇敢。” “我才说了一句你小子就开始装了?早点回去睡觉去!” “哈哈。寒绪好吧姬阿姨,那我先回去了,唐糖一个人在家里我也不安心。” 姬大妈摆摆手,笑道:“嗯,快点回去吧。哦对了,谢谢你啊,臭小子,还特意给我带了一份饭菜回来,在你姬大妈面前秀厨艺,你小子也是真有勇气,勇气可嘉,冲着勇气和你这份孝心,给你打五星。” “没有的不用谢,您帮了我们很多,没有您我和唐糖现在一定还过得摸不着北,何况这菜还是您送给我们的。”唐纸挠挠头,笑着离开了。 “臭小子,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我面馆七点开张。”姬大妈扯着嗓子喊道。 “好!”唐纸远远地招手。 看着被唐纸被昏黄路灯撕扯的年轻而朝气的背影,艰苦的命运丝毫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痛苦的痕迹,被面馆内里白炽灯照亮的姬大妈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她低头看着缠绕在自己脚脖子上的一只细小的脚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你们要是健康地活着,应该也有他这么大了……” 哀伤之余,想到唐纸刚才所透露的信息,姬大妈又好奇地抬起头,看着十单元楼,那间窗帘紧闭的屋子,肥肉若秋千荡漾的嘴角满是讽刺弧度,“你,居然也会收徒弟?” …… 姬大妈芳心所许的那家八哥牛肉铺也早已经收摊打烊,唐纸心情舒畅地走进楼梯间的时候,朱老八正坐在屋子里喝着啤酒,凶狠地吃着煮牛肉,和他以往时候一样,一言不发。 老式的电视机闪烁着雪花片,正播放着一部纪录片,拍摄的是在王朝北部,和精力族交界地带的一片幻猴群,这种妖兽有奇妙的能力,那就是织造简单的幻境来躲避天敌。 看着画面里面里面跳跃的猴子,模糊的身影,在朱老八的眼睛里,却很是清晰。 没有人知道以前的他和现在判若两人。123。也没有人知道,有些故事,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触景生情,朱老八的眼睛里,满是落寞和伤感。 他拉起一块油腻腻的毯子,盖在了自己油腻腻的肚子上,仰头,慢慢滑入了深长的睡眠。 嘴中隐隐约约有些谩骂,只可惜,此屋没人,谁都听不到他在骂些什么,又是骂的谁,只是微微然间有些沉甸甸的词汇飘回了他自己的耳中。 “佛祖……佛祖……” …… 唐纸回到家的时候,唐糖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沙发上吃着棒棒糖,玩她的蜜黄熊,同时看着电视,电视上播放的。 。和大叔所看同样的那部唐纸这个青春年纪都索然无味的言情剧,年龄小得连什么叫爱都不知道的小姑娘看得饶有兴致。 “都九点半了,别看了,快去洗澡。”唐纸半撵着小丫头走进了浴室,唐糖还恋恋不舍地够着脑袋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快点洗澡洗漱,然后睡觉。”唐纸严厉起来。 “好,哥哥,那待会你给我将蜜黄熊去极昼岛探险的故事,好不好?”唐纸眨巴着眼,在用自己的可爱和唐纸谈条件,虽然小丫头虎起来的时候很是野蛮,但是实际上还是被唐纸给掌控得跟寻常人家的小闺女一样。 只是唐糖也深知,自己的可爱炮弹,哥哥一向都招架不住。 “行吧行吧。”唐纸佯装无奈的点头,“去洗澡。” “哥哥最好了!” 唐糖嘻嘻一笑。寒绪迈着小步子,兴高采烈地跑进了浴室。 唐纸笑着摇摇头,帮她关上了浴室的门,只见电饭锅还保持在保温状态,打开锅盖则看到,唐糖把饭菜都放在里面保着温。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那股贴心和温馨,就这样在两兄妹的不言不语间,混合在这夏夜的晚风当中,在屋中徜徉。 唐纸微笑着端起碗盛出还带着热气的饭菜,坐在位置上用起了晚饭。 生活不太甜,但是,人总得活得甜一点,就像棒棒糖一样,无论是包裹在外的纸还是藏在内里的糖,舔一口,都是甜甜的味道。 这间属于舅舅的屋子,因为两兄妹的加入,充满了爱和生气。 水井湾地处荒凉五环南郊,远处就是繁华绚烂的皇都的夜景,然而这里的灯光,也泛着属于自己的色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都是一本故事书,只是有的故事长,有的故事短,有的故事甜若棒棒糖,有的故事,苦涩得足够人泪流满面。 …… ……。 第十四章:我准备好了 自从拜了楼上大叔为师之后,唐纸没有等来大叔的谆谆教诲,唐纸也没迎来属于自己的神术时代,因为大叔再也没有出过门,也再也没有开过门,谁也不知道他在房间里做些什么。 唐纸在姬美人面馆里望眼欲穿,可是也只能望眼欲穿,因为任凭他怎么望,甚至去敲门,大叔都再也没有现身过。 “这个家伙是不是骗人的?说教你东西,但是又故意藏着掖着不教?”姬大妈一边用大汤勺搅拌着沸腾的水,一边唾沫横飞地说道,“唐纸,你别太信任那个家伙,我说过那个家伙奇奇怪怪的,能够收你为徒我已经很疑惑了,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可能真的没打什么好算盘。” “姬阿姨。123。大叔是个好人,别这样说他。”唐纸一遍蹲在门口刷碗,一边微笑着提醒姬大妈,“你们都是我在这边遇到的最好的人,我都喜欢和尊重你们。” 姬大妈白了唐纸一眼,道:“你小子嘴巴越来越油了,现在认了师父了,也不管阿姨了,不让我骂他还顺便替他圆了两句。” 唐纸傻嘿嘿地笑了两声,关于大叔的话题就此结束。 唐纸虽然也很想知道大叔葫芦里是在卖什么药,但是作为他的学生,也作为被大叔救过一次命的人。 。唐纸很清楚自己必须要有分寸感,大叔要教自己的时候就会教自己,不能着急。 姬大妈虽然给大叔的评价并不好,但是在得知自己拜师了大叔之后,其实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评价这件事,虽然说的话不好听,但是并没有阻止,说明姬大妈某种程度上还是信得过大叔的。 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肯定比认识自己的时间长,人际交流中的一些态度就能说明问题,虽然并不友善,但是姬大妈也并没有表达过对大叔的厌恶,所以唐纸并不担心大叔会出尔反尔。 况且大叔是不是好人,这个问题已经用不着论证了,自己和唐糖亲身经历。寒绪可以说明这一点。 把洗干净的碗一个个放好,有了休息的时间后,唐纸这才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发呆,这破旧的社区里面许多身影来来去去,在阳光底下的朦胧身影就像是幻灯片,让唐纸的思绪也在不断地跳跃。 熬完面汤的姬大妈也坐在唐纸的一边,当然,姬大妈做的是她专属的椅子,这椅子面积是寻常椅子的三分之一,各部分结构也都加固了两倍,足以承担起来大妈这非人类的重量。 姬珂手里摇着一把老式的蒲扇,看着少年目光呆滞的少年,问道:“怎么了,还在想陈连环的事情?” 唐纸回过神来,老实地点了点头。 “舅舅走了都快一两周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唐纸撑着下巴,舅舅是他和唐糖最后的亲人了,也是他们最后的依靠,妈妈让他们过来找舅舅,但是自从之前有过一次书信,就杳无音讯,这让他这个做外甥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姬阿姨,舅舅他还是没有梢信给你吗?” 姬大妈看了他一眼,笑道:“没有梢信,你也不用担心,他跟我说了是外出办事,时间久点也正常。陈连环这人别的不说,很善良,在水井湾的口碑都特别好,善良的人都会很长寿的,而且另外来说,这年头谁还用寄信的?” 她大手一挥,从围裙里摸出了一款全触屏手机,一脸得意地说道:“看到没有,飞扬牌智能机,老娘一千八百八买的,那可是赚到了,后置双摄,前置那个多少万像素来者?总之自拍还有美颜滤镜!当时为了抢这款手机的打折款,我可是五点钟就跑到皇城里面的店铺去排队,总之,手机,才是现在的通迅工具,现在都是用这种玩意。” 唐纸当然是知道手机的存在的。123。毕竟从电视上经常可以看到,但是在月峰村,还是很少有人有用这样的工具。至于自己家,家里为了治病用光了钱,父母重病的时候都没有钱医治,遑论手机这样的用品,舅舅要联系他们也只能通过书信,自然而然的,唐纸潜意识里就会忽略掉这个工具的存在。 唐纸一脸羡慕地看着这全黑色外壳,很是漂亮的手机,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道:“对哦,我都忘记了还有手机了。” 手机充电当然也是用电元素球供给。 。唐纸这两天在舅舅的书房里找到了一两本更加晦涩一些的书籍,了解到电元素球这种术器的设计者是一位四百年前一位名叫云电的术器师所创造出来的,又因为其本身和闪电在性质上同等,所以就把这一类统称为了电流。 至于手机就更简单了,神术师还有战师组成的修行者当道的世界已经维持了几千年,普通人类只能活在他们的伟岸身躯的阴影之下,贩卖苦力。但是随着电元素球的出现,还有各种矿业物料的发掘,一场普通人也能掌握的技术的革命便在八十年前开始了,这些不能修炼神术,也不能修炼战气的普通人,用他们的智慧和双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机器。寒绪手机还有在公路上偶尔能够看到的汽车,就是其中的代表作品。 不过在很多大行业,譬如运输业上,传统的妖兽驯养模式还是主流,对于工业发展,这些维持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传统行业领袖们,还有一些心胸狭隘的神术师还有战师的带领下,还在有意地打压工业的发展,因为普通人正在用智慧,在挑战神术师还有战师们的崇高地位。 正因如此,那本名为《我的时代》的书籍上,才会将八十年前以蒸汽机的出现作为标志而命名为“工业革命”的技术运动,称之为“凡人革命”,而将现在的工业技术和术器师们的较量称之为跨时代的伟大竞争。 里面一些复杂的用词和用于唐纸并看不明白,有关这场所谓的运动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唐纸也并不在清楚,也没有那个思想深度愿意去多想,他只知道,这些平凡人们创造的产品,真的已经渗透进入了很多人的生活,至少像他这样平凡人的生活。…。 “好好攒钱,攒够了钱你也去买一个手机,不过不要指望大妈给你涨工资,大妈我用未成年工已经背负了很大的压力,那天王朝人力局的可能就被我逮了,你不可以再剥削我。” “好。” 唐纸不以为意地点头,然后又认真地说道:“那姬阿姨,我舅舅有手机吗?” “他倒是没有,不然我早打电话问了。”姬大妈无奈地摇摇头,“早劝他这个人类买,人类创造的东西,他用起来比我还落后,说什么没必要,现在才麻烦吧,想联系他联系不了。” 唐纸落寞地叹了口气,没有注意到大妈这句话里传递出来的某道与身份有关的信息,其实有些古怪。 “唐糖在楼上学习吗?” “没有,她在看电视剧。”唐纸无奈地摇摇头。123。“我让这个丫头看书,她油嘴滑舌的,非要看一会儿电视才看。” “劳逸结合嘛,唐糖很懂事的,你让她看看电视也行。”姬大妈伸了个懒腰,“给唐糖找小学的事情,交给我好了,我在这边住得久一些,也比你盲人摸象地找好。” 唐纸开心道:“嗯,谢谢姬大妈。” …… …… 七月的早晨天空黑得很晚,已经七点半了,天空还泛着淡淡的蓝光,那轮金黄的月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天空。唐纸结束了一天在面铺的忙碌之后,准备回家,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忽然看到。 。已经一周没有再现身过的大叔正坐在楼梯口,抽着香烟。 “大叔!”唐纸惊喜不已。 大叔的双眼有些猩红,眼袋和黑眼圈都深过天色,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楼道昏暗,唐纸并无法看到这样的细节,他也不知道消失的这一周以来,大叔是做了一些什么。 大叔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一口香烟长吸入肺,再悠悠吐出,香烟在半空中慢慢地凝结成了一副图像,这幅图像呈现的,乃是一只白色的小猫。 “准备好了么?” 唐纸看着这由烟雾凝结而成的活灵活现的小猫,不禁有些痴了。吐气成像,这自然已经到了普通人不可能做到的神术范畴。 在他恍惚之间。寒绪这只小猫双眼中亮起了一丝白光,发出了一声喵叫,忽然活了起来,跳跃到了唐纸的身侧,环绕着它悬空奔跑。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妙的画面,唐纸目光惊喜地随着这只小猫跑动,小猫在环绕着他跑了两圈之后,又一头撞上了墙壁,变成了一片烟雾消散不见。 “呀!”唐纸转过头,发现大叔已经不再了原地,而一只和刚才那只小猫一模一样,只不过不再是烟雾形态,乃是一只真正的白猫,站在原地,而那半只香烟,就叼在这只小猫的嘴巴里。 “大叔,是你么?”唐纸怔怔问道。 这只白猫纵身一跳,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唐纸的背后,通过楼道的天窗望着这座慢慢降临的黑夜里,这片人类看似繁荣,实际上于他眼中破败的世界。 “你准备好了么?” 小猫传出了大叔的声音,唐纸更加确定这只猫就是大叔,他兴奋地探出脑袋,靠在了白猫的一边,用力点头道:“大叔,我,准备好了!”。 第十五章:我接受 烈日洒在十栋的天台,把这片斑驳的地皮照耀得仿佛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片,这挂满了被子衣物以及男女性内衣的晾衣绳中间,穿着粉红色拖鞋的大叔正在叼着香烟,把他一股恶臭的被子挂在了晾衣绳上。 风吹被单飞舞,竟然有几分消散飘然,他忧郁的眼神毫无光彩地落向远方,水井湾孤独坐落的这一片荒原,于他眼中,似乎显得越发地荒凉。 “大叔,您的被子……”唐纸看着被子上漫天的苍蝇。 “虽然我想说这是体香,但是想了想还是不骗你了。我的被子是臭了一点,所以才需要拿出来晒。”大叔瞥了唐纸一眼,“今天给你上的第一课。123。任何高手,也不可以脱离尘世,并不是说实力足够强大了,就可以再也不顾及凡尘,你始终是活在凡世里的,你就永远需要注意,注意你生活中的细节,毕竟神术师也好,战师也好,始终都是人。” 唐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唐糖呢?” “唐糖在楼下看书,我让她提前学习一下一年级的知识。” 大叔吸口烟点了点头,道:“学校的事情呢?” “姬大妈说她帮我看。” 大叔点点头。 。道:“行,现在我教你关于神术的事情。” 唐纸神色立马变得肃穆起来,终于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神术教导环节,大叔虽然愿意教自己,但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够学会,这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唐纸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道:“好,大叔,我准备好了。” 大叔叼着香烟来到了唐纸的身侧,比起唐纸稍微高出了半个头的他,瞥了一眼唐纸的肩膀,缓声道:“虽然说你错过了成为神术师的最佳阶段,准确地说,在传统的修行界看来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成为神术师的可能,但是并不是就没有意外,很多人一辈子没读过书。寒绪也能在中年时期考上成人大学,很多人一辈子没有学过神术,也可以枯坐海岸每日看日出日落,最终挥手火焰烧八方江湖。” 大叔默默掐熄烟头,讲述一个年代不久,但是却似乎和当今已经沧桑有隔的故事: “十年前纵横王朝的神术师张山烟就是幽州一个普通的伐木工人,彻头彻尾的平凡人,小时候家里穷,就连“神视”都没做过。二十六岁时候结婚,妻子貌美如花,新婚燕尔,再过些年就该生儿育女,棋类融融,一切都将按照最普通的轨迹上演。 然而婚后半年的某一天,妻子一次夜里出门购物时,却遭到被调配益州路过的地阶神术师杜若的凌辱,妻子最终投海自尽。张山烟试图通过联邦律法讨回公道,可惜普通人如何扳倒地阶神术师这样的大山?最终罪名便是不成立。心如死灰的张烟山便每日坐在海边,看着夕阳落下。 他这一看就是十九年。…。 十九年后的某一天,他忽然觉得够了,默默地捡起柴刀,离开了江南,长途跋涉找到了在林岳城里担任将军的杜若,当面对质。 杜若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件事情,甚至有可能他早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堂堂地阶神术师,嚣张跋扈惯了,女人?跟菜市场的菜一样招手就得,记不住这样一件对他来说芝麻大的事情就该是常理,所以他矢口否认,而面对杜若还有他当时在场的两百军人,张烟山一抬手,碧绿色的火焰,烧遍了整个天空。 狗屁的地阶神术师,在他面前一个照面就飞灰烟灭。 他,十九年观日落,每日看潮起朝降,看日归山林,便已入天阶。” 大叔双眼迷离。123。似乎简短的故事里,那位名为张烟山的神术师观日落而成为巅峰强者的画面,就活生生在他眼前。 “这个故事后来还被改编成了小说,前两年还拍了电视剧,那个叫什么来者,反正一个连神术都不会的演员来演的角,虽然帅是帅,不过说实话,没我帅,而且那电视剧很烂,编剧就不行,听说是个什么叫寒绪三流编剧的,垃圾得要死…… 扯远了扯远了,接着说张烟山。 一般比电视剧精彩的是人生。 。但是张烟山的人生,真的乏味且无聊……杀死了仇家之后,王朝没有缉拿他,反而是要给予他以重任,这就是王朝血腥的现实,足够强大就能够改变律法的限制,虽然他四十多岁才成为了神术师,但是毫无疑问,他依然是世上罕见的神术天才。 不过张烟山没有接受任何的招纳,没有拿王朝给的让老子都会心动的报酬,而是选择了回到了家乡继续做一位伐木工人,没过几年,就销声匿迹。四年前,有人在山野中发现了他的墓碑,原来回乡之后,失去了仇恨的支撑,在丧妻之痛的折磨下,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叔瞥了一眼在这故事当中震撼得走神的唐纸。寒绪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人能做到,证明这件事情还是有实现的可能,你坚持不懈,我不敢说你行还是不行,因为成功与否,你还是得坚持了才知道,而且,还得看命。” 唐纸回过神来,刚才沉浸在那位张先生的故事当中,感到自己的热血也都被唤醒,四肢百骸都微有燥热,年轻人的热血还在心里燃烧,作为十六岁的少年,他也不例外。 舔了舔嘴唇,认真地说道:“好,谢谢大叔的教诲,我记在心里。” 大叔点点头,满意道:“孺子可教。” 大叔走到了唐纸的身前,背对着他,面朝着天空倾斜的太阳,一股庄重之气,似乎骤然间在这臭烘烘的阳台升起。 “在正式开始之前,我需要告诉你三点,第一,我们学习神术的事情你需要尽可能隐瞒,关于我是你师父这件事,你更是要隐瞒。”…。 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唐纸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你的病情需要隐瞒,虽然治病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你的病情况很特殊,是灵死病,这种病症现在已经很罕见了,太过特殊就会吸引异样的眼光,这些眼光,很可能就会带来危险,你得学会尽可能地隐瞒病情,即便别人知道你有病,你最好也不要说是灵死病。你必须知道。123。低调,是一把保护伞,对于不够强大的人来说,尤其是。” 第二点唐纸勉强能够理解,点点头道:“好,我一般不会给别人说我的病。”他说着还扬起了自己的手。 。黑色的护腕就套在外面,掩盖着下面那朵夺命的黑色牡丹花。 大叔又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说道:“好,第三点,我只教你一个月,如果一个月的时间,你没办法成功凝练出神丹,那么这件事情就算是算了,从此以后,我就当所谓的拜师从来没有发生过,毕竟我没有十九年的耐心。寒绪等你成为张烟山那样的人。十九年,你当我养儿子么?” 一个月……唐纸怔了怔。 张烟山十九年是太长了,但是一个月也太短了。 唐纸咬了咬嘴唇,这个时间比起他预计的时间还要短。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必须凝练出神丹?十多年里从来没有触碰过这个神秘而强大的领域,错过了黄金时期,十多年后的第一次碰触,就需要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做到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么? “怎么着,犹豫了?” 唐纸唇上的牙齿滑下,牙与牙碰触在一起,重重地点头道:“我接受。”。 第十六章:玄神十三杀 学习神术本来只是一个尝试,这些年治病路上的碰壁和坎坷,已经让他学会了接受任何可能的失败,这件事情,就算自己现在投入了绝对的精力和信心,也不例外。 大叔点了点头,说完,他便盘坐在了地上。 他的姿势很古怪,两手是交叉在胸前,手心则是朝着天空,两只脚的脚掌则合拢在一起,然后脸部看向了天空。 “其实所谓的凝练神丹就是一种激发,人类生来就可以走路,但是得学习,原因在于,人类的双腿具备走路的功能,但这个功能需要开发,不开发,你一辈子还是不会走路。能不能成为神术师也是一样,不同在于,每个人都可以学会走路。123。但是只有极少数人能成为神术师,这少部分人与生俱来的天赋,但是,到底你是不是这浩若烟海的人类群体中,凤毛麟角的神术师,,丹田有凝练神丹的可能与否,你也得尝试着凝练了才知道。 我教你总共十三个姿势,十三个姿势,这是第一个。你看清楚,看清楚每一个细节,我要求,毫厘不差。” 说完,大叔又站立起来,做了第二个姿势,上一个姿势略微像虎,这一个动作单脚在地,又略微有点仙鹤的味道。 唐纸目不转睛之下,大叔将十三个姿势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做完。 。十三个动作,个个不同,每一个,看起来也都奇怪而没有美感,让人丝毫琢磨不到意义所在。 虽然过程很快,但是大叔做得很细致,为了让唐纸看清楚,还不断地调整着角度,方便唐纸可以看清楚,并且做的同时还在进行讲解,以便于他清楚细节。 “清楚了么?”大叔转过头,看着已经完全进入了学习状态,而全神贯注的唐纸。 唐纸回过神来,点点头。大叔指了指他,道:“你重复一遍。” 唐纸紧张地掰了掰手指,盘坐在了地上,几个深呼吸稳定下情绪,开始重复大叔教导的动作,从第一个开始。 他记性不算差。寒绪十三个动作也不算多,但是没想到第一个动作他就做错了。 “手臂的位置放到心脏上端两厘米,扩胸不够,给胸腔一些压力……” “第二个姿势,小腿在内曲五度,就这样,右腿不要那么直,弯一点。” “第三个……” 看起来邋遢的大叔就这样教导唐纸将这些动作具体化,一改平日里不着边的形象,而唐纸,也奉命唯谨,按照大叔的提示,将一个个动作尽自己所能重复完毕。 “按照我的指示,重新来一遍。” 大叔坐在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辣条,就着脏手开始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这臭气熏天天台上,又多了一股廉价辣条的香辣味。 唐纸唯命是从,开始重新重复大叔教导的动作。 虽然做得还有些勉强,有一些动作比较难,他还做不到那么细致,但是大体上已经和大叔的要求差不多了。…。 而做得越和大叔的相同,唐纸就感到自己的体力消耗得越大,身体从里到外地泛着疲惫。 “差不多,还行,每个动作坚持十分钟,不能动。”大叔一边舔着辣条包里的香辣辣椒油,一边慢慢悠悠地走下楼,唐纸看着大叔离去的背影,被这下午的骄阳晒得昏昏欲睡的他舔了舔口水,打起精神,开始履行大叔交代的任务。 烈日底下,单纯的少年没有丝毫怨言。 大叔撇着拖鞋,把辣条包随手丢到地上,下了两层楼后,人几乎都要和这楼道同宽的姬大妈就撞入了他的视野。 这个肥硕的女人正好似一堵肉墙一样站在楼道口,蹙着眉头看着他。 大叔挑了挑眉毛,道:“怎么?有事?不好意思,没空。” 说完,他便从姬珂与墙壁狭窄的空隙挤过。123。走向楼下。 “学会了神术也治不好灵死病,这点你我都知道,得了灵死病的没有一个人顺利活下来,这种情况下,而你居然还把汉唐王朝最强大的基础功法《玄神十三杀》都教给他,你们又才认识多久?总得有个理由吧?”姬珂微微侧过头。 大叔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他也侧过头,一张拉碴的胡须脸,这样看起来居然满是荷尔蒙成熟男人气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独特魅力。他鄙夷一笑,道:“跟他奶奶的广播体操一样,什么狗屁的玄神十三杀,也只有玄圣宗那种自命清高的狗地方才会把这种东西当宝贝。 。对我来说,它只是个功法,而我,仅仅只是想教给他。再说,这狗屁功法老子已经修改过了,和原版本的不一样,那就是老子的东西,我教他,玄圣宗管不着,你,更管不着。” 姬大妈当然明白,这不是什么广播体操,看起来简单的动作,内里蕴藏的高妙,也不是普通人所能够理解和创造。 “玄圣宗不允许外人学,甚至都只有核心弟子才有修行的资格,不管他最终能不能学成神术,要是玄圣宗知道他学过这功法,都会杀死他,你在害他?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姬大妈的十指轻轻攥紧,这肥胖的手掌,传递出一股足以轻易碎铁骨钢筋的气息。 大叔耸耸肩膀,道:“玄圣宗还要宰了我呢,有本事。寒绪来。” 一句话,豪气干云。 姬珂沉默了几秒,手掌又慢慢松开,眼神也逐渐柔和了下来。 这个道理并不难明白,要害这两兄妹也用不着通过这种方式。 而且这看似简单,甚至有些愚蠢的功法,实际上,乃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让唐纸成为神术师的功法。 大叔抬头瞥了一眼这肥胖的女人,讥笑道:“你呢,现在陈连环不在,你就整天照顾着这两个小孩,连你的朱哥哥都不去找了,你们又认识多久?这孩子现在是我学生,那我怎么教他是我的事,所以你,少说话。” 姬珂没有生气,盯着哼着小曲继续下楼的大叔,忽然话锋一转,很是平常地道:“谢谢你了。” 大叔愣了愣,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位互相看不对眼的冤家,轻蔑一笑。 姬大妈看着大叔的背影,则是觉得有些恍惚,他们认识了也有十多年了,他能够感受到,这个邋遢男人的心境发生了转变,似乎有什么刺激,让他和以前,完全不同。。 第十七章:莫欺少年穷 大叔踩着拖鞋啪嗒啪嗒重新回到楼顶的时候,唐纸正好将十三个动作练习完毕,看起来简单的十三个动作,对体能的消耗却是意想不到的巨大,唐纸满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肚子更是咕咕叫个不停。 唐糖在屋里看了一会书,半天都等不到哥哥回来,于是也已经跑到了天台,正拿着扇子给哥哥扇风,蒲扇把唐纸的头发吹得杂草般飞扬,小姑娘脸颊上汗湿的头发也跟着秋千般摆荡着。 大叔居高临下地看着唐纸筋疲力尽的模样,关心道:“怎么,不行了?” “不准说哥哥!”唐糖抬起头,护在哥哥面前,大声地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 唐纸一脸尴尬地看着大叔。123。解释道:“我妹妹喜欢在电视上学话……”他转过头看着唐糖这脆生生的脸,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唐糖挠挠头道:“不知道,昨天看电视人家是这样说的。” 具体的内容她不懂,但是语境还是感知得出来,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张口就来…… 不过,说懂事也懂事,说不懂事也不懂事的妹妹,真是可爱啊。 唐纸宠溺地摸了摸自己妹妹因汗水而微湿的脑袋,“大叔没有说我的意思,大叔是在关心我。 。而且,大叔说我是应该的,不用担心我。” 唐糖糯声糯气地点了点头,不用哥哥指示,对着大叔道:“大叔对不起。” 活宝一样的小丫头让大叔忍俊不禁,眼神变得越发地温柔,似乎于这夕阳之中看到了几十年前年幼的所朝夕可见的景象,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准备了很久的棒棒糖,递到了唐糖的手里。 唐糖惊喜地哇了一声,将棒棒糖连忙接过,在大叔的示意下,屁颠屁颠地跑到了一边,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蚂蚁,哼着动画片的曲子,慢慢地品尝起来自己心爱的糖果。 “兄妹感情真好。”大叔感慨地看着唐纸,“记得,永远要这么好。” 唐纸并不明白大叔这段话有什么独特的内涵。寒绪笑着点了点头道:“嗯,一定的。” “还坚持得住么?”大叔在他面前席地而坐。 唐纸用胳膊擦掉脸上的汗水,坚定地点头道:“没问题。” “你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一遍。” 唐纸按照大叔的意思,再度重复了一遍他要求的动作,这一次,唐纸完成得尤为艰难,第三个动作的时候脚都抬不起来了,但是他还是咬牙坚持着,等到将一套动作做完,身上的衣物也全都湿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大叔对不起……”唐纸愧疚地低下头,他觉得自己完成得不好,很不流畅,中间有几个动作,角度上和大叔刚才的要求有了不小的差别。 大叔没有回话。 作为教导他的人,也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这套功法的人,他很清楚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这个少年已经做到了什么一个程度,他也很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人。…。 “你能感觉到什么么?”大叔挠了挠瘙痒的后背,面不改色地问道。 唐纸不知道大叔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除了疲惫以外,他感知不到任何异常,舔了舔汗水染咸的嘴角,左顾右盼之后说道:“感受不到。” “感受不到就对了,你要是感受得到了,我都要怀疑人生了。”胡须拉碴的男人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漫不经心道,“你每天这样练习,每个动作十分钟,练习到筋疲力尽,然后再用我教你的第一个姿势,保持十分钟,我教你一个口诀,你记住之后,再默念口诀,去仔细感受。” “感受什么?” 看着少年单纯的双瞳,他缓声道:“感受这片天地,感受这片天地中充斥的昊气。123。感受神明给予这片世界的安宁。” 语言虽然简单,但是意味却宁静浩远,有那么瞬间,唐纸的思绪似乎都被带飞到了神国。 唐纸听话地点头,旋即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大叔,我需要服用启神丹么?” “启神丹你用不着,已经过了这个丹药可以发挥作用的年纪了,就坚持我教给你的动作,就那么简单。再说了,你有钱买启神丹么?”大叔打了个哈欠,这才几点就已经困意盎然。 只是重复这些动作。 。不用启神丹,就能够在自己的丹田凝练出神丹? 并不是不信任大叔,而是大叔给予自己的信息,确实没有太多可让人信服的地方,不过唐纸还是相信大叔的判断,听话地点了点头。 抬起埋下的脸庞,才注意到火红色的夕阳都已经正在顺着山的剪影线降落,日神赤公也到了休息的时间。这片在皇都外环得厉害的水井湾,被日光还有山野所深情地包围,社区下面已经有了一些大妈,开始载歌载舞,姬大妈壮硕的身影赫然也在其中,一枝独秀,鹤立鸡群。 唐纸忍俊不禁,再抬起头,心中便多了许多的滋润之感。 在这片被神庇佑的土地上生存。寒绪是一件幸福且幸运的事情,而自己有再多的不幸,再多的痛苦,自己也都必须要坚持,神明从未抛弃这片土地,自己,也绝不能轻易抛弃自己。 少年用力地点点头,重复道:“好的大叔,我知道了。” “还记得我昨天的变猫么?”大叔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记得!”昨晚大叔展现出来的本领,唐纸记忆犹新,此生都不可能忘记,身体化猫,这比起烟灰变火焰更要有震撼力,毕竟火焰是死物,而猫,却是活物。 “变幻是神术里很低级的一种,尤其是这种简单的变幻,因为变化很容易就会被强者看穿,没有什么实际用途,所以看起来有冲击力,但实际上很简单。好,了解猫,记住我昨天怎么变的猫,一个月的时间里,你能够变成猫,那么证明你能够并且已经成为了神术师,不行……就算了,打消成为神术师的念头吧。…。 行了,我教授你的第一阶段,就此结束。” “嗯?”唐纸正在聚精会神的听,不禁惊讶地抬起头。 结束?这就结束了? 大叔给了他一个肯定地点头,意为:没错,这就结束了。 “可是,大叔,我什么都不会,变猫这怎么变?”唐纸焦急地蹙起了眉头,“没有口诀什么的么?” “口诀?电视剧看多了?谁告诉你神术一定要用口诀。”大叔笑意盎然,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口诀只是方法,而有的启动神术的方法更高级,用不着口诀。我跟你说了,变幻很简单,你只要能成为神术师,有悟性,就能够做到这一点。” 离开前还拍拍少年略显瘦削的肩膀。123。留下他一头雾水地坐在原地。几分钟之后,在唐糖跑过来的推搡当中,唐纸才重新醒过神来。 “哥哥,大叔走了,你自由了,我们回去看刚才那个电视剧吧。” “晚点跟你看。”唐纸还在深思。 一个月……唐纸没有理会下丫头的玩耍要求,眯起了眼睛。 大叔当然不会骗自己,也不会故意捉弄自己,他既然让自己这样做,那么证明,他要教给自己的东西就是已经教完了,没有空缺。 所以,剩下的工作。 。就是靠自己了么? 唐纸不知道在那些神术门派里,老师们是怎么进行的指导,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大叔的教学方式就是如此,他没有选择,毕竟大叔的教导,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恩赐,他没有挑剔的资格。 只是,神术修行的开始一途,就是这么简单么?十三个动作,然后,自己钻研如何变幻? 原本以为大叔愿意教授自己,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没有想到,就算答应了,还是有一道道门槛摆在自己面前,一旦无法跨过,所有的承诺也将不复存在。 “哥哥,大叔走了,我们回家么?唐糖饿了。”吃完了糖,唐糖嚼着光秃秃的小棒。寒绪可怜兮兮地说道。 “好,回家。”深深地吸口气,调整下俩自己紧张的心情,对妹妹温柔地笑了笑,唐纸挪着屁股,艰难地让自己起身,那股酸痛顿时之间灌遍了全身上下,忍不住想要叫上一声,还是凭着意志力忍了下来,牵着妹妹的小手,一瘸一拐地去往楼下。 回到家中做完饭,两兄妹又迅速地把饭吃得干干净净,唐纸还顺便跑去姬美人面馆帮姬大妈做了部分工作,姬大妈体谅他,让他早些回去,自己可以搞定,他坚持帮忙把晚上的碗洗完之后,又才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屋子里,回来之后,唐纸又开始重复大叔要求的几个动作。 他现在还不明白这几个动作的意义,更不明白神术和这些动作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是他知道,大叔没理由骗自己,而大叔也不会骗自己。 照做就行。 又练习了两遍这个动作,把吃的晚饭也消耗的干干净净,唐纸不得不又来到了厨房。…。 “哥哥你干嘛?” “我饿了,煮面吃。” 唐糖连忙跟着跑到厨房来,踮起脚尖努力地刷出存在感:“我也要!就一口。” 爸爸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家里虽然因为治病的原因而穷困,但是也不至于到潦倒的地步,父亲有经营一家米铺,在吃的方面,更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唐糖唐纸两兄妹。唐糖又终究是孩子,对于节约一词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概念,贪吃还有贪玩的天性深埋在她这个阶段的年纪里,即便如此,她也已经极为懂事,因为每一次多吃和多要,她都知道把尺度拿捏下来,尽可能减小家庭的负担。 现在有了姬大妈给自己的工作,基本的温饱已经可以满足,即便再穷困也不会亏待妹妹,现在自然不可能拒绝这个小家伙想多吃一口面的贪吃请求。 一碗面煮好,小家伙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之后,果真开开心心地跑去看电视去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唐纸端着面碗坐在差几千,看着妹妹所看的电视剧里那位角对着要来退婚的未婚妻发出咆哮,觉得有点意思,“应景。” “是因为我们真的很穷吗?”唐糖转过脑袋问道。 唐纸点头,“嗯。”。 第十八章:大叔 一天的忙碌很快又结束,睡在下铺的唐糖长着小嘴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唐纸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按照大叔的提示,进行着那看起来简单,但是实际上却很是复杂的动作。 坚持坚持。 虽然也并没有一定要成为神术师的执念,但是对于一个已经走投无路的少年来说,他习惯于竭尽全力去把握住每一个可能让自己更久活下去的机会。 唐纸在床榻上进行演练的同时,在水井湾的住民们眼中很少出门的大叔,拖着邋遢无比的脚步来到了姬美人面馆。 姬大妈瞥了他一眼,晚上九点钟大多门户的灯光都还明亮着,将大叔这张邋遢的脸照得有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123。道:“吃什么?” “二两牛肉面,用饮用水,碗在放料之前洗一遍,你先洗手,煮面中途双手不要接触任何非食材物品谢谢。”大叔坐在低矮的小板凳上,手指搓着脚趾缝,搓完顺便把手指放到鼻尖闻一闻,一边颐指气使地一顿要求,“你煮面的习惯我一清二楚,别想在我这里蒙混过关。” 姬大妈眉头一皱,看着这和要饭的没什么区别的家伙,道:“你自己手都在抠脚,还对老娘有这么多要求?” “我抠的是自己的脚。 。吃下去的也是自己的东西,你不一样。”大叔抬起头冷漠地说道。 姬大妈冷哼一声,开始给他煮面,本来想趁着这个家伙不注意,吐一口口水在他碗里,最后念及这个家伙好歹现在愿意教导唐纸,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快,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就搁到了他的面前。 虽然姬大妈看起来放肆奔腾,经营也不符合汉唐王朝食品卫生管理条例,但是有一说一,她的手艺在水井湾,找不出来第二家。 大叔开始大快朵颐,一筷子就挑起大串的热面,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姬大妈则没有离开,而是就着在他对面坐下。 她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寒绪但是从来没有看透过面前这个男人,传统的词汇很难去定义她对面前人的看法,也更难把握,似乎从来不愿意和别人有太多交道,习惯性把自己锁在屋里抽烟的死宅男,第一次愿意教授别人的原因。 姬大妈看着大叔的脸庞,“唐纸的天赋如何?” 大叔吃面之于抬眼瞧着这坨把灯光都给自己挡完了的庞然大物,缓声道:“都这个年纪了,还什么天赋不天赋。” “唐纸给我说,你给他的时间是一个月?” 大叔没有回答。 “你设的坎是不是太高了?一个月的时间里,不只要凝练神丹,还要自己琢磨幻形术?幻形术虽然不是强大的神术,但是你让他看了一遍就自己琢磨会,这是一般人能干的么?” 大叔鄙夷一笑,轻拍着桌子,豪情万丈道:“我教的学生,这就是门槛,做不到,就不配做我的学生。”…。 和大叔不对付的姬大妈居然没有提出反对的话,而是纯粹的担忧唐纸的学习状况,担心道:“那,有学成的希望么?” 大叔一边吸溜着面一边道:“这是天注定的事情,我怎么能说准。不过按照惯例,到了他这个年纪了,即便是用玄神十三杀还能成功成为神术师的,概率也极其之低,我只听说过一位。凝神丹只是修行大道的第一步,第一步他能不能迈出去,我说出来,不算数。” 姬大妈勾了勾自己的黑色过膝袜,颔首道:“也是。” “那要是有希望,大概多久能看到结果?一个月的时间,怕是对他是个煎熬。” 大叔抬眼看了一眼似乎还真把唐纸唐糖当儿女的姬珂一眼。123。从容道:“掌握这套功法需要时间,有一定潜质的人才能快速掌握,再加上掌握这套功法之后,潜力挖掘所需要的时间,应该会是在一个月月底的最后几天,那几天都不成,怕是没希望了。” 虽然也不是什么仇人,但两人向来看不太对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提到唐纸唐糖,两人居然能够心平气和的聊天讲话起来。 大叔呼哧呼哧吃完面,看着已经打烊了的朱老八牛肉铺,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最近他心情不太好?” 姬珂没想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也会关心别人。 。关心的对象还是冷漠蛮横得大家都不愿意照顾生意的朱老八,颔首道:“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隔几天还会来我这里吃碗面,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大叔不禁笑了笑,道:“可能发情期过了,你这个半老徐娘对他失去了诱惑力。” 姬大妈蹙眉,刚准备怒然还嘴,大叔就已经拍拍屁股起身,走往了水井湾以外,双手还直接捂住了耳朵,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架势。 直到他身影都消失不见,姬大妈才突然一愣,回过神来。寒绪“王八羔子还没给钱!” …… 大叔穿着拖鞋,一个人如野鬼一样游荡在荒野,神色比起在水井湾面对姬大妈的时候,变得要冰冷漠然了许多,和身侧那条清涧的温度相仿。 乘着晚风悠闲地来到了水井湾南面五里地的一座荒山上,这面荒山一片颓坯,但是也有着寻常地方所没有的清凉,周围的山头都是一片盎然碧绿的树丛,在月光下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光彩,尾部发出晶莹绿光的萤火虫则在林间放肆飘舞,如他嘴中叼着的香烟。 大叔站在荒山半腰,随意地蹲坐在一块石台上,深吸口烟,让烟头的火光明亮到极致,面无表情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人们都知道月亮上住着天上地下最美的月神,所以看着月亮,往往思念的也都是住在心头的佳人,大叔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只抽了一半的烟掐灭,又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支香烟点燃,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月牙渐升,月光越发浓郁,他嘴里的香烟燃烧过半。 蓦然,场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人影从前方的盎然灌木之中钻了出来。 而当它完全走出阴影,走进之后才看到,这是一具骷髅。 一具行走的骷髅。 骨骼虽然精干但是却纤细,并且从骨骼结构也看得出来,这是一尊女性的骷髅架,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柄和她的身躯一样森白色的骨刀,月光底下她的身躯上反射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苍白。 她朝着大叔走来,骨架上挂上的树叶树枝,随着她的脚步而不断从身上飘然而落。 这足够让人惊声尖叫的身躯,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了这荒坡之下,抬头看着坐在荒坡上的中年男人。 大叔神情自若。 骷髅抬手挥刀,将身侧的那块岩石上斩得若琵琶作响。123。完美的控刀手法还有力道的掌握,让敲击出来的声音竟然有了人类语言的频率和音调。 “你到底什么时候报仇?” 大叔低下头看着这具似乎已经因为不耐烦而有了怒气的骷髅架,气定神闲。 他深深吸了口烟,看起来邋遢但是不像是有什么身体状况的他,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嗽声音里,有着几分不为人知的虚弱和绝望。 咳嗽完后,大叔带着微呛的声音吃力地道:“时机……不成熟。” 骷髅架愤怒地跺脚,手刀劈砍,道:“时机还不成熟?我还要等多久?我这样的状态还能保持多久?我到底还能不能看到他们死的那一天?姓舒的我告诉你。 。当初我救你,是因为我爱你,但我从来没想过会因你而死,这是你欠我的!你允诺过我一定会回去报仇,这都十三年了,再过两年我就将彻底变为枯骨,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当年承诺过的事情,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我没忘,你放心,我没忘,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大叔低眉顺眼,略显卑微的姿态,一如当年事发时的自己,最终缓缓垂下了眼睑,“时机是我的时机,你也知道,我养伤需要时间,我变更强也需要时间,我准备一些东西,也需要时间。现在,我也没多少时间了。原本的计划里最近就会去,但是没想到碰到了一些别的事情。寒绪等我将事情解决完,我就会去履行我的诺言。” 骷髅挥刀凌厉:“到底什么事情,比这还要重要?” 大叔裂开嘴笑了笑,“这辈子没干过几件好事,就让我做这最后一件试试吧,不然自己一无所有的来到世上,又一无所有的走,什么都不留下,什么也未奉献,实在太难过了些。” 大叔吸完最后一口烟,轻轻一吹,嘴中的烟头便变为了一道白烟,飞向了骷髅架,白烟如同一只温柔的手,环绕着骷髅,轻轻抚摸着这具她。 她只剩下骷髅,没有了器官组织,自然没有泪腺,但是骨骼每一寸都在颤抖,大叔知道,她在哭泣。 “不要哭。”大叔话音温柔若耳畔呼吸,“很快,我就来陪你了,再来陪你之前,我一定会做完该做的事情,我会还你我欠你的,而别人欠我的,我也一定,一定会拿回来,无论她到底是不是我妹妹,无论,这些畜生,是不是狗屁的……三大神宗。” 陡然间山野里狂风呼啸。 大叔眼中精光爆射,似乎,耀过了明月星辰。。 第十九章:要好好把握的机会 神术的修行是无聊且枯燥的,从来没有接触过神术的唐纸,接触了大叔教给自己的十三个姿势之后,一旦有了空闲就开始练习。 唐糖睁开眼睛,就看到哥哥已经站在窗边已经在进行练习,一连这么多天,天天如此,从早到晚,只要有空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本这些动作在她的眼睛里都很是有趣,开始都会跟着模仿,但是直到现在,连她这个对任何事物都似乎充满了兴趣的小女孩,也都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哥哥早。” 甚至懒得多看一眼正在练习第十三个姿势,好像是猪撅屁股一样的哥哥,打了招呼之后,小家伙便自己去了洗手间洗漱。 唐纸一早起来已经一个小时练习了两遍。123。到了去姬美人面馆帮工的时间了,探出脑袋对着厕所吆喝道:“早饭是馒头,在桌上,洗漱完记得吃了。一会带着课本来找我,我给你补习,我现在就去姬阿姨那里帮工了。” 小学生的课本还需要辅导,马上就要上二年级了,唐纸希望唐糖这丫头可以多学一些内容,现在学校是还没有联系上,姬大妈让他静候佳音,但是书还是要念的。自己的学还上不上得等舅舅回来了商量,毕竟自己的学费课程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妹妹的课程,绝对不可以耽误。 。这点上唐纸不给任何人商量的余地,就算是去捡废品,也必须贯彻。 “唐纸,你妹妹的学校找到了没有?”大清早的姬美人面馆人满为患,早上来吃面的吴罪一边吃着牛肉面,一边问道,“姬大妈,你这牛肉全都是从朱老八那里买的呀,老是一个味,下次换换口味嘛。” 姬大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牛肉铺门口,正在放空的朱老八,眼中满是关切,再低下头对着这嘴贱的吴罪道:“就你废话多?不吃拉倒!” 前一秒还略有不满的吴罪连忙腆着赔笑,道:“吃,我怎么不吃!薰儿姐姐我就说着玩的。”说着连忙大筷子一扬往嘴里塞面。 把最新的一碗面端给客人。寒绪早饭期间人来人往的面馆里,唐纸这才有了点休息的时间,回答道:“吴叔,还没呢,姬阿姨在帮我们找,还没找到。” “那也是,小孩子肯定要找好一点的学校,不能马虎了。”吴罪呵呵笑道,对于这有礼貌又懂事的唐氏兄妹,水井湾这边的居民们一个个都喜欢得紧,他当然也不例外,“你呢,没多久就开学了吧,你去哪里上学,联系好了么?” 唐纸想了想,诚实道:“还没有,我得和舅舅商量一下。” “也是,这种事情肯定还是要和家人商量才行的。” 随便闲聊了几句后,吴罪便乐呵呵地出门上班去了、他的工作是在一家小型搬家公司的做搬家工人,前不久他跟唐纸提起过,他们公司搬家用的交通工具是一头神风运输公司淘汰老年草犀牛,他们搬家公司花了八万将其买了过来,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太能承受起高强度的公共交通,可是偶尔用来搬运却绰绰有余。…。 吴大叔离开没多久,店里面早高峰的客人便走得七七八八了,在这里做了一段时间,经常来这边吃面的人也都认得唐纸,来和离开的时候都纷纷殷勤地和唐纸招呼。 “刘阿姨张叔王伯都慢走!” 店里面总算重归清静,有些疲惫的唐纸休息没多久,又跑到了铺子后面安静清闲的后房里接着开始练习大叔教给自己的十三个动作。 来到后房洗菜的张大妈看见他这般努力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这里这么窄,而且就这点功夫,你都要急着练?” 后方其实还是挺宽敞的,姬大妈一进来之后,的确是窄了不少。 唐纸嘿嘿笑了笑,道:“总得争分夺秒不是,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唐纸准备帮姬大妈洗菜。123。姬大妈直摇头道:“不用不用,你练你的,这点菜我一个人洗。” 唐纸感激地道了声谢,接着开始练习。第一个动作需要坐地,除此以外没有哪个动作是需要自己坐下的,所以也不用担心这后房环境不够好,地面也全是水渍。 “你知不知道,你大叔为什么说时间是一个月?”姬大妈用袖子擦着水珠,洗着蔬菜,漫不经心地问道。 唐纸没有停下摆出的动作,不解道:“因为大叔要考验我?还有大叔的时间是有限的。” 姬大妈耸耸肩膀,因为当寒续是亲儿子一样,也就没有在意自己的言辞。 。缓声道:“这当然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都不能练就出来神丹,那么其实也代表着,一辈子都没有可能了。” 唐纸愣了愣,停下了动作,困惑地看着姬大妈道:“什么意思。” “神丹的练就是什么?是天注定的,很多人虽然错过了黄金时期,能够在后天养出神丹,原因在于他本身就有这个潜质在,而且过了黄金时期,那个潜质也还没有消失。其实绝大部分有潜质的人,过了黄金时期潜质一样都会消失,这是玄圣宗早些年的研究结果,而人要是没有这个潜质,或者潜质消失了,就算苦练一辈子也都没有可能成为神术师。 而他教你的,这是一个很强大而且很神秘的功法。寒绪可以说是根基功法里最顶尖的存在,你感觉上没什么特别,但是这个功法的作用就在于,能够让神丹养育的潜质被极限的方式挖掘出来,而这个周期,大概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后要是没能挖掘出来,那么证明,潜质基本没有了存在的可能。” “最强大的基础功法?”唐纸怔神,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大叔教给自己的这看起来平平无奇,和那招手便是风雨的神术有着莫大区别的动作,居然是一种功法?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功法应该是心法或者口诀,电视都是这样演的,但实际上不是,或者说不全是,只要能够练就基础,能够为一切力量打出根基的或者提供本源的手段,都可以称之为功法,你练就的这个,可是……”姬大妈想到告诉唐纸事实可能牵扯出来的一些风雨,话音戛然而止,虽然这个舒邋遢教给唐纸这套功法就是不怕唐纸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是太早了一些,尤其是他的身份还这么特殊,即便自己,也只知道片两。…。 唐纸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讶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想到,这自己虽然认真对待,但是始终没有用太崇敬的眼神凝视的十三个动作,居然会是无比强大的功法。 他神情变得更加肃穆,对大叔的态度,也变得更为恭敬和崇拜。 而姬大妈关于大叔的描述,也更加彰显出来他们之间那种不太友好。123。但是并不敌对,甚至似乎还彼此有不少了解的微妙关系。 唐纸对水井湾的种种有了更多的好奇。 “我明白了,姬大妈,我会好好努力的,要是一个月都无法成功。 。那证明我确实没这个天赋,我也不会强求。”唐纸傻呵呵地笑了笑,接着开始练习这十三个动作,关于这十三个动作,还有关于大叔的故事,他心中也有了许许多多的好奇,不过,因为自己病情而有着一定隐私感的唐纸,也很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能随意触碰。 姬大妈语重心长道:“嗯。寒绪明白就好,臭小子,好好把握机会啊。” 一个月的时间,将潜质发掘到极致,所以,大叔给我一个月,其实,也让让我自己给自己一个月,让自己看清楚,这条路,到底适不适合自己走。 谢谢大叔,您已经做了最好,我知道努力。 唐纸咬着牙关接着练习十三个动作,他的动作已经越来越逼近与完美动作,任何一个角度和动作转换的速度,与大叔的展示,差距都已经越来越小,当他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再度重复的时候,这一次,他的动作,已经和大叔的教导,一致无二。。 第二十章:猫和老鼠 来到了皇城之后整个人的人生似乎都发生了改变,原本的乡村穷酸少年,开始学习起来神术,虽然舅舅还没有回来,生活的状况还是自己在承担,但是很多事情毕竟变得不一样起来。 大叔教自己神术已经有了七八天,而舅舅,也已经消失了大半个月了,关于舅舅的下落,唐纸的耐心曲线也开始不断下降,担忧如锅中水慢慢沸腾。 最开始的时候,唐纸逢人便会打听一下,水井湾里几乎打听了个遍,现在,这些被打听了个遍的人他又重新打听了一遍,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朱叔叔,你有没有我舅舅的消息?” 按照姬大妈的嘱托来到朱老八的牛肉铺买牛肉,看着这肥胖如山的老板一刀刀仿佛劈砍山峰一样地劈砍牛肉。123。唐纸则再度试探性地打听道。 舅舅走之前没有给姬大妈,也没有给任何人留下自己会长期不回来的交代,现在已经音讯全无一周多的时间了,一开始还能解释为舅舅遇到什么状况,晚一点就会回来,但是现在,这种想法已经不太有说服力。 在水井湾出了名的冷漠和臭脸的朱老八只是看了一眼唐纸,就再没有给回复。 唐纸并不失落,毕竟自己只是试探性地问问,也知道朱老板的脾气秉性,没指望朱老板知道答案和回答自己,自然地接过沉甸甸的十多斤牛肉。 。回到了铺子里。 唐糖正坐在门口咿呀咿呀地读着语文书,见到哥哥过来连忙抬头甜甜地给哥哥打了个招呼,回答他的是哥哥微笑间的一个响指。小丫头羡慕地瞪大了眼睛,跟着掰起了指头,笨拙地想学,但是力气太小怎么都学不会。 回到了厨房里,现在没到饭点,姬大妈正在准备着食材,将葱姜蒜全都切好放进料罐中,唐纸在一边帮忙清洗剩下的蔬菜。 “姬阿姨,你知不知道我舅舅是在哪里上班?或者谁和我舅舅是同事?我想去问问看。” “同事?说得好高大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舅舅是在哪家公司当白领。”姬大妈一边习惯性地吐槽这,一遍抬起头来,仔细思考了片刻。寒绪“我不知道,水井湾好像没有他的同事,上班地点……上班地点他提过一次,好像是在皇城的京扬运河的一个码头,应该是黑湾码头吧。没办法,在皇都这种地方,没本事的人就只能下苦力,你舅舅人虽然善良,但是也没有多大的本领,那啥,皇都不相信眼泪,只要卖苦力。” 唐纸对于舅舅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并没有具体的认知。 “黑湾码头。”唐纸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地方,“阿姨,什么时候我可以请一天假吗?我想去那个地方找找舅舅,问问看情况。” “他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在码头上班,动不动就要出去嘛,以前的他也经常长时间不回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你担心他是有道理的,还是可以理解,陈连环明知道你们过来了,不大可能会把你们单独晾在这边。不过蕙质兰心的我也是能理解你的心态,等两天吧,等两天就周末了,姬大妈跟你一起过去,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迷路了我可不想在外面贴寻人启事。”…。 唐纸傻嘿嘿的笑了笑,点头说是。 姬大妈答应帮他们办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不只是让唐纸过来帮工,让他们能够暂时养活自己,还按照唐纸的要求帮他们找医院,帮唐糖找就近的小学,现在,还答应陪着他一起去舅舅上班的地方询问消息。这些恩情,唐纸统统都记在心里。 把菜洗完之后,唐纸又跑到了专门堆放杂物和清洗碗具的后房,开始重复练习他的十三个动作。 现在的他做这十三个动作已经完美无暇,而做这些动作时候对体能产生的消耗,比起之前,也有了足够的缓和,一个上午他能够完整地演练三遍,而等他演练结束,又差不多轮到饭点了。 夜色慢慢降临,白天时候练习了一整天。123。到了饭点的时候又帮忙做完所有杂活,姬大妈犒劳了两位小朋友一人一碗鸡蛋面,乐呵呵地吃完之后唐纸便将唐糖送回了家,注意到垃圾还没有丢,嘱托唐糖在家里不要出门,自己便带着钥匙到社区门口丢垃圾。 社区门口的侧边有八个大的铁皮垃圾桶,全社区的垃圾都丢在这里,每天早上七点钟,三头更耐重和耐臭的山矛牛便会拖拽着笨重的白色垃圾车厢,前来清空垃圾桶。 而这人类垃圾堆放的地方,则是老鼠和拾荒者的天堂,尤其是在每天夜里时分。 。更是满载而归的时候。 一根孤单的路灯在头顶上发着虚弱的光亮,一只油毛黑皮的老鼠爬到垃圾桶下面,正准备用它灵活的身躯翻进垃圾桶里,然而它才刚刚扬起自己的前爪,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野猫忽然从旁边的垃圾桶中蹿出,矫健的身躯扑在了老鼠的身上,只听老鼠发出吱吱吱的叫声,便一口被这灰色野猫给咬断了喉咙。 “嗯?” 在乡下经常见到猫抓老鼠的景象,但是来到繁华的皇都之后,没想到也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唐纸不禁惊讶地挺了挺身子,连忙跑到了垃圾桶边上,看着这只野猫开心地大快朵颐。 橘黄色的暖色灯光似乎带有家乡火炉的温暖。寒绪他的心思忽然荡漾,恍惚间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岳峰乡,回到了自己小时候,每天陪着邻居家的那只名叫“阿黄”的黄猫玩耍的时候。 那时候父母还在,那时候的唐糖都还没有出生,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染上灵死病,那时候的他,和每一个孩子一样,不曾有憧憬未来的意识,也更不会想到,之后自己的人生就将和死神作伴。 野猫瞧了唐纸一眼,本能性的认为这人是想要抢它的食物,叼着老鼠快速地跑到了远端,眨眼就消失不见。 “有得吃就很快乐了是不是?”唐纸看着小猫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年轻人往往都意识不到生命的可贵,不知道活着这件事情其实本身就已经很值得满足,但是打小就经历绝症的唐纸知道,就像这只小猫一样,生活得无论再落魄,再寒酸,只要能够抓到老鼠,只要自己还是活着的,那么生活就可以拥有很多的快乐。…。 再多的困难,比起死亡,又算得了什么? 唐纸抿抿嘴,就这样一手拎着垃圾,蹲在垃圾桶边上发起了呆。 人的思绪如絮,能够随风一去几里,他的脑袋里现在则思索起来了更多关于猫也关于自己未来的问题。 灵死病现在都没有治愈的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而修炼神术是现在的自己找到的一条说不定可以尝试的路子,但是现在这条路子,走得也无比艰涩。 大叔让自己凝练出神丹,再变成猫,才算完成第一阶段,他才肯继续教我,可现在别说变猫了,就连神丹的凝结都凝结不出来,那该怎么办呀? 那就算凝结了神丹又怎样?就算凝结了神丹。123。我也不会这种幻术。 大叔说让我自己想,回忆他是怎么变的,可是这种变幻,只是用眼睛看都能学会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电视里面的这些人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秘籍,但是现实上这些秘籍都被牢牢把控,是各个地方不传的机密,我又如何才能接触到呢? 难道,大叔的意思是,真的可以看出来?难道说,大叔已经给我演示了一遍怎么变?他的演示,已经把方法告诉给我了? 一驾载满了客人的飞鸢车从数千米的头顶上飞过,长翼魔鸢挥动翅膀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唐纸的思绪则还环绕在这里。 大叔是怎么变的来着?大叔直接就变了呀……嗯?不对,大叔先是吹了口气,吹了口烟,让烟变成了猫,然后自己就变成了猫。 所以……是要先让烟成猫?烟肯定不是必须品,所以实际上,是让气成猫? 所以,变成猫其实就是,控制气息化形猫,或者说,是运转昊气成猫,而后,就有法子让自己变成猫?大叔说幻形术是最基础的神术之一,那么变幻的方法应该也不会太难,难道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运气成猫…… …… 发呆是一个很奇怪的过程。寒绪发呆的时候大脑似乎都会脱离自己的控制,开始漫无目的的探索向四面八方。 关于神术到底是什么唐纸一无所知,关于神术师的修行理念他同样全然不晓,但是此时此刻,他忽然感受到身体当中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力量再游走,而这片天空上落下的光辉,正在慢慢地聚集于自己的身上。 唐纸有些木讷地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而自己的小腹里面,有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热正在慢慢地旋转,让热流在身躯游走。 自己似乎变得轻盈了很多。 唐纸还处于深思中的恍惚状态,浑然不知,此刻从外部看起来,他的身体正在散发着一层薄薄的光亮。 原本一如既往地坐在店里看着电视剧,注意力却根本没有集中在电视上的朱老八眉头忽然一挑,因为他感知到了一股昊气,而这股昊气代表的意义,和他本身的身份之间,势不两立。…。 他眯着眼睛,挺着肥肉荡漾的大肚子起身,看向门外,然而沉吟了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和我无关。和我无关。”默默地摇了摇头,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让自己陷入睡眠之中。 唐纸则还在思考猫,思考刚才那只猫,思考着大叔的吐气为猫。 他潜意识里也吐了口气,没有气流从嘴中飞出,但是他脑海当中,却有一道气流化为了猫形态。 唐纸的眼前忽然一亮,一道白光遮蔽了他的世界,等到光芒快速退散,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大了数十倍,原本只是弃胸的几个铁皮垃圾桶,此刻看起来像是几座伟岸的高山。 “这……”唐纸眨眨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他低头一看。123。自己的双手,已经变了,变得他陌生又熟悉,变成了……猫的爪子。 “呀!?”他侧头一看,自己的脖子下面也全都是灰色的毛。 灯光底下,他的影子很是清楚,他转过脑袋便看到,他的影子乃是四只爪子在地,而一条尾巴也无意识地翘了起来。 唐纸呼吸一滞。 我,变成猫了?! 我变成猫了?! 我成功了?! 我……是神术师了? 前几天还只是个悲哀到了尘埃里的普通人,然而现在摇身一变。 。自己已经成为了之前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世界上让人尊敬的神术师?! 哈哈哈哈,唐纸欣喜若狂,很久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喜悦活跃在神经,这么多年苦涩的生活里总算燃起了一次希望之火。 唐纸试着双腿一曲再一跃,整个人轻而易举地便跳到了垃圾桶的边沿,四只脚抓轻巧地踩在边框上,即便很是狭窄,也如履平地。 “大叔,唐糖,我成功了!”唐纸开心地无以复加,本来还以为没有希望,却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他纵身一跃又落到地面,想要快速地回到家里告诉妹妹和大叔以及姬大妈这个好消息,但是才刚刚落地。寒绪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浓郁气息。 唐纸身形顿在原地,因为有几只异常肥硕的绿毛老鼠从后方的阴影中蹿出,围墙异样横亘在了他的面前,眼中,凶光闪烁。 唐纸环顾一圈,只见密密麻麻的肥硕老鼠,从四周的阴影之中蹿出,眨眼之间,就有足足上百只老鼠,仿佛一只军队一样,将他团团包围。 唐纸怔怔地看着鼠群,胆气深埋在性格之中的他,看着这汪洋鼠群,困惑不解。 “喵——”唐纸尝试着叫了一声,面对自己这只猫,这汪洋鼠群没有丝毫要退去的意思。 老鼠群中,一只比起其他老鼠都要肥硕一些的存在从鼠群中走出,它的脸上有两道白色的条纹,和其余地方的绿毛形成鲜明对比,另外一只正在流泪的老鼠跑到它的跟前,吱吱吱地说着什么。 肥硕的白纹老鼠目光逐渐森冷,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情况了,对着面前这只唐纸所化的灰猫,发出了吱吱吱的叫声。…。 唐纸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是能感受到他们的愤怒,他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刚学会神术就要面对这个阵仗。 他正茫然无措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刚才那只灰猫。 难道那只灰猫吃了他们的同胞,自己幻形是以他为样板,所以它们把我当成它? 唐纸连忙辩解道:“不是我,是刚才那只野猫!” 他一张口就是人言。 “嗯?原来还是只猫妖?”白纹老鼠一怔之后,旋即也说了一句人话。 这只老鼠口吐人言。123。显然,他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老鼠,而是一只妖! “吱吱吱吱——”所有老鼠都开始发出叫声,对唐纸更感愤慨,猫妖的身份和他们之间无疑有着更加巨大的对立,一个个似乎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对唐纸大加伺候。 深夜水井湾的大门口,一场暴力味道十足的场面,正在上演。 “吃我同胞的猫妖!给我拿下!”这只白纹老鼠一声厉喝。 。这上百只老鼠便对着唐纸一拥而上,密集的鼠群把唐纸围得水泄不通,他根本没有闪躲的空间,便被老鼠群所淹没。 “救命!” 窒息感还有他的身躯都无力承担的压力感下,唐纸无比慌张地想要变回人形态,然而他只知道怎么变成老鼠,却不明白怎样才能变回来! 窒息和黑暗只维持了一瞬,老鼠们宛若搬运工一般,合力唐纸举了起来,还有几只油皮老鼠摁住他的身躯。寒绪保证他不能动弹,鼠群如同大战后抓住了俘虏的大军,扣着他冲向了水井湾侧面一个霍开的下水道口。 一眨眼,数百只老鼠统统鱼贯而入,消失不见。 “妹妹我坐船头,朱哥哥岸上走,恩恩爱爱小船荡悠悠……”姬大妈哼着小曲来丢垃圾,看着唐纸刚才掉落在地的垃圾袋勃然大怒,转头对着社区大吼道:“哪个龟儿子的这么没素质?!出来,老娘保证不打死你!” 把两袋垃圾都丢进垃圾袋,姬大妈感慨道:“像我这样年轻貌美,又讲文明树新风的女子,实在是不多了。” 姬大妈拍手离开,目光流连在猪八哥牛肉铺,含情脉脉。 “妹妹我坐船头,朱哥哥岸上走,恩恩爱爱……哎呀,害羞。”。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