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东辽左相》 第一章 初到草原 任齐缓缓地睁开眼,却被刺目的阳光晃得眼睛发涩,他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挡一下,却发现手有些不听使唤,连抬起都颇有费劲。 适应了好一会,他终于能够看清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尘不洗的蔚蓝色天空。任齐用手在地上摸了摸,只摸到像草一样的东西。一阵风吹过,扑面而来的全是青草的芳香。 草地?任齐此刻有些茫然,他不是应该在列车上的吗?在任齐最后的记忆里,他明明是去给乘客送药的,当时正好经过了一个隧道,再然后就是听到乘客的呼叫声。可是当他再想回忆些什么时,头疼的就像炸开一样。任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疼痛立刻袭上了全身,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 “操。123。怎么浑身那么疼。”他忍不住咒骂了出来。 当他观察完周围的环境后,任齐一脸懵逼,只见周围满眼的草地,好像是在草原上。任齐朝远方望去,希望能发现些什么,但很快就放弃了,因为在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草还是草。任齐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强烈的太阳光刺得他有些头晕目眩,还有点热,任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铁路制服大褂和脚上的棉皮鞋,越想越不对劲。 “咋这么热呢?记得从成都站出来时温度还是零下呢,其他人呢?不对呀!从成都到上海。 。这一路我没听说过还有这么大一片草原呢?”任齐心中闪过一连串的疑问。 “算了,不想了,浑身上下咋这么疼啊?”任齐嘟囔着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觉得浑身乏力疼痛。 而后摸了摸身上,想看看身上有没有啥小饼干啥的,自己心中是又痛又饿。 结果搜了半天,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充饥的东西。两包烟、一个打火机还有一个药箱。任齐本是一名铁路院校的大三学生,今年寒假学校安排他们参加春运实习,自己被分到跑上海到成都的车队,并且被指定为列车的药箱保任齐本是一名铁路院校的大三学生,今年寒假学校安排他们参加春运实习。龙骧上将军自己被分到跑上海到成都的车队,并且被指定为列车的药箱保管员。只记得刚刚自己还被车长叫到一个车厢准备给一位突发疾病的旅客送药去,但当列车途经一个隧道时,突然原本黑暗的隧道发春刺眼的白光,随即列车发生了剧烈的晃动,任齐脚下没站稳,重重摔倒在地,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次醒来时自己就身处在这个鬼地方了。 “砰!”任齐点燃了一根香烟,轻轻地吸了一口。 “哦……”这时任齐感觉全身舒坦了许多,一边抽着烟一边心里犯嘀咕。“不应该啊!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大冬天的怎么这么热呢?”任齐一边想着一边脱下身上的铁路制服大褂。“咳咳咳咳……”抽完香烟的任齐感觉轻松了许多。打开药箱,将剩余的香烟和打火机都放了进去,本想把这碍事的药箱扔掉,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浑身疼动,说不准就用上里面的药了,再说有个小箱子,装东西也方便。…。 任齐把身上东西收拾收拾,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西面不远处有个高坡,心想那里兴许会看到什么,于是深吸一口气后,就一步一步朝着那个高坡挪去。 但没走几步任齐就感觉有些气喘吁吁,“等春运跑车结束了,回到学校可得好好锻炼了,哼!每晚绕操场跑他个二十圈,在做他个一百个俯卧撑,在……”任齐就是典型的人怂嘴不怂,这时候心里想的很完美,等真正回到学校了,还不是整天赖在床上耍手机,不过话说回来,快毕业的大学生也不能指望他能有多自律。 “哎呀!我就说嘛,这个坡子上能看到东西,嘿嘿,有救了!” 爬上那个高坡后的任齐心情轻松了许多。123。因为在坡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离这很近的地方就有一条路,就是一条的土路。 “嘿嘿,希望能遇到好心人,渴死我了。”任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 但来到路边,望着这条貌似已经荒废了的土路,任齐心中凉了半截。 “这路会有人过吗?”任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唉声叹气。 “轰隆,轰隆,轰隆……”就在任齐发愁怎么办时。 。一阵很急促的车轮声从不远处传来,似乎还伴随着马蹄声。任齐又艰难地爬起来。 任齐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希望能赶紧遇到个人。 终于两辆马车出现再任齐眼前,十几个身着皮盔皮甲的人骑着马紧随其后,并不时地朝身后射箭。看着那些骑马人的紧张神情,任齐不禁拍手叫好,“不知这是那个剧组在拍戏,这特技演员的演技这么棒,这服装道具很有年代感嘛,看看着那些骑马人的紧张神情,任齐不禁拍手叫好,“不知这是那个剧组在拍戏,这特技演员的演技这么棒。龙骧上将军这服装道具很有年代感嘛,看样子是用心了的,待会得问问这是拍的什么电视剧,这种好剧一定要支持。”说到这任齐赶紧朝那马车跑去。 “吁!”由于任齐实在是太激动了,跑得太快,差一点就和马车相撞,要不是车夫眼疾手快赶紧勒住马匹,说不定此时任齐已经在车轮底下了。 看到前面马车停下了,后面骑马的人赶紧冲上前来查看情况并大喊:“快快保护好主公和先生!” 任齐虽然对自己打扰别人拍戏感到很愧疚,但还是打心里佩服这些群演“这真尼玛敬业啊!” “那个……实在抱歉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那个……”任齐不知是太激动还是太累了,说话断断续续。 “狗贼,去死吧!”话音刚落,一把明晃晃的马刀便朝任齐脑门子劈来,任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懵了,一动不动任由马刀向他劈来。。 第二章 呼风唤雨 嗖的一声,突然那个持刀欲要砍任齐的大汉就应声痛苦的倒下,倒下时他的肩膀上多了一支箭。 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传来,任齐望去,貌似有百来匹马向着这里疾驰而来,不过这群马身上的人服装就和任齐周围这群不一样,明显是古代游牧骑兵的风格,看来是一场马战追逐的戏份。 任齐觉得自己给人带来了大麻烦,这样大的阵容,被他一搅和,这个剧组损失不小。 “罢了,罢了,活命要紧,现在是又饿又渴又累,快到极限了,还管这么多干嘛!”任齐心里嘀咕道。 看着周围这些人都把目光盯在游牧骑兵身上,任齐赶紧向那群人跑去。 “不要过去。123。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对于身后的呼喊,任齐并不在意。 “在你们那才是不要命了,妈的,就算那刀是道具,那劈我身上我也吃不消啊!我得赶紧找你们导演去,不管被打还是被骂,老子都认了。”任齐此时只想着赶紧喝口水吃口饭,就这点小要求咋就这么困难呢? 看到跑过来的任齐,对面人愣住了,纷纷勒马停了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任齐。看到跑过来的任齐,对面人愣住了,纷纷勒马停了下来。 。莫名其妙地看着任齐。 任齐在离那群人还有几步地远的时候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个,实在是太抱歉了,你们导演呢?我和你们导演解释解释。” 说完这段话后,任齐觉得自己实在吃不消了,于是蹲了下来,准备等这个剧组的负责人过来给他一阵狂风暴雨。 最怕气氛突然间的安静,任齐望了望两边的人,都在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任齐这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怎么都是这些古装人员啊?摄影机呢?摄像师呢?其他剧组人员呢?什么情况这是?”任齐现在对自己的处境更加迷茫了。 这时对面走出一个貌似领头的人。龙骧上将军在马上趾高气昂地说道:“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啥?”任齐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脸懵逼地望着那人。 那人也不理会任齐的表情,仍是在那大声说着任齐听不懂的语言。 “唉!”任齐叹了口气,掏出放在药箱中的香烟,向那人挥了挥手中的香烟,“朋友,既然已经打扰你们拍戏了,趁这会功夫来抽根烟歇歇。” 然而这时却是一脸迷茫地看着任齐,似乎他也不明白任齐的意思。 “算了,不抽拉倒。”说完就熟练地叼着,轻轻吸了一口,潇洒地吐出一阵烟雾出来。 不过让任齐意外的是,他的这一系列举动,给面前的骑马的人造成了不小的骚动,众人如同看着怪物般看着任齐。 “轰隆……”就在这时一阵闷雷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不远处浓密的乌云以摧城之势压了过来。…。 随着乌云的压近,轰雷之声愈发地沉闷,多年来从未见过这番景象的任齐也是不知所措。 就在任齐想继续抽一口香烟压压惊时,一阵狂风吹来,任齐一分神烟直接吸进了肺里,顿时痛苦地咳嗽起来,那面目狰狞的样子就如同要把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才罢休。说实话,任齐这般模样的确让人感到害怕,眼前的这群游牧骑兵着实被任齐吓得不轻,产生了更大的骚动。 说实话,任齐这般模样的确让人感到害怕,眼前的这群游牧骑兵着实被任齐吓得不轻,产生了更大的骚动。 “啊!咳咳咳……”任齐又是一阵更加痛苦的咳嗽。 “轰!”与此同时,一声炸雷突然响起,那暴雨倾盆而下。 “哎呦,我的妈呀!”暴雨落下之时,任齐终于缓了过来了,他摸了摸脸上的水,不知是雨水还是刚刚咳嗽挤出的眼泪。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任齐觉得筋疲力竭,跌倒在地,刚刚那阵翻江倒海的咳嗽把任齐最后的精力消耗殆尽。 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游牧骑兵纷纷撤离。123。任齐心里满是疑惑,“这是啥子嘛?搞半天还不清楚什么情况,算了,好累啊,我要睡一会了!” 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任齐的眼皮慢慢闭上了。 “国公!右相!快来,这位公子醒了。”一个汉子的声音在任齐耳边响起。 任齐睁眼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环眼望去,自己所处的房屋虽然有些简陋,但还是古色古香的,不过好像有些太复古了,看不到任何现代东西的身影。 就在任齐疑惑这是哪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任齐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毕竟自己是打扰人家拍戏了。 “吱……”随着开门声响起,任齐向门口瞟了一眼,看着进来的这几个人。 。任齐不禁感叹道:“真是敬业啊!下班时间还穿着戏服,佩服啊!” 进屋的五个人,服装发饰形态各异。一个身着华丽,年纪不大,和任齐差不多年纪,面容白净,扎着半束发,看样子保养的很好,往那站着就给人一种气宇非凡的感觉,;还有一个是年纪较大的老者,满头白发,但面容不善,很严厉的样子,身着黑色服饰,;还有两个身着皮质铠甲的武士以及一个仆人模样的汉子。 “公子终于醒了,东辽国公杨行熙在此先拜谢公子救命之恩。” “呃……”就在任齐话要出口时,任齐心中一丝异样的感觉闪过。“不对,情况不对,这什么情况?” 任齐试探性地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哦,这里东辽国神鹤城,现在是在我的国公府上。”那位自称国公的人说道。 “啊!”任齐一听这名字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鬼。龙骧上将军什么神鹤城?自己从来没听说有着地方,要说辽东自己知道,在东北那里,但这东辽国是什么玩意。 “等等,莫非我是……”一个惊世骇俗想法出现在任齐脑子里。 看着任齐满脸疑惑,老者挥挥手说道:“你们几人出去,我和国公有话要和公子单独说。” “是。”听到了老者的吩咐,三人迅走出屋子将门关上。 “老夫赵武甲在此先拜谢公子救命之恩,要说公子真乃神人也!昨日有幸见到公子呼风唤雨招雷之神技,真乃三生有幸啊!”这老头似乎不会笑,说着感谢的话,但却仍是板着个脸,区别就是表情没有那么严肃罢了。 “老先生说笑了,哪有什么神技,不过机缘巧合而已,呵呵,莫要当真。”任齐学着他们说话的语气笑着说道。 “公子莫要谦虚了,昨日情形,我们众人都看在眼里,只见公子口吐白烟,之后就开始做法,一会的功夫,天空就乌云密布,狂风暴雨来袭,真是让本公开了眼界啊。”杨行熙对昨日的事情仍是感到诧异不已。 “我的箱子呢?”杨行熙这一提醒,任齐突然想起自己的箱子,要是自己真的穿越了,那箱子里的那些药可都是宝贝了啊。。 第三章 天策上国 “公子莫慌,你的箱子和换下来的衣物就放在那桌子上。”杨行熙手指屋里的桌子说道。 任齐寻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自己的东西都整齐地放在那。 赵武甲看了一眼任齐的那些东西,说道:“话说公子的服饰很奇怪,老夫活了这么久也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衣服,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是哪里人士,又为何来到东辽?” 一连串的发问,让任齐不知该如何应答,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穿越到哪个朝代了,万一说错了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哈哈,右相,公子刚刚醒来,估计此时身体还未康复,这些问题不如待以后再说。”杨行熙看出了任齐的为难,于是便在旁边打着哈哈。 但赵武甲貌似还不愿死心。123。毕竟眼前这人出现的太蹊跷了,服侍怪异,尤其是那一头短发,赵武甲怀疑此人会不会是北方蛮族的奸细,虽然昨日是此人吓退了那些追兵,但为了稳妥,探武甲貌似还不愿死心,毕竟眼前这人出现的太蹊跷了,服侍怪异,尤其是那一头短发,赵武甲怀疑此人会不会是北方蛮族的奸细,虽然昨日是此人吓退了那些追兵,但为了稳妥,探明此人的底细还是很有必要的。 任齐也看出了赵武甲的想法,若是自己不能编造出一个很合理的说法,接下来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安稳。 “国公多虑了。 。在下身体已无大碍。”任齐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在下任齐,本是个孤儿,后有幸被家师收留,因家师喜欢四海为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随家师在西方安息国游历。一年前,家师驾鹤仙逝,临终前,家师跟我说,当初是在东海之滨的一个山脚下捡到的我,在安葬家师后,在下就按家师的所指的方位,跟随商队出发准备寻找自己出生之地,但就在前几天商队被劫,我历经艰险逃了出来,后来一直在附近游荡,直到遇见二位。” 说完,任齐轻声叹息,低头不在言语。 “让任公子想起如此悲伤往事,真是对不住。”杨行熙也是神情哀伤。 “无妨,无妨,家师曾教导我不以物喜。龙骧上将军不以己悲,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说到这,任齐想照照镜子看自己有没有脸红。 “好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境界高啊。”一直绷着脸的赵武甲听了这话也不禁颔首称道。 “郎中说了,公子只是太过于劳累了,只需休息几日就好,这几日任公子安心休养。”杨行熙接着说道:“公子如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仆人代为转告,本公一定尽力而为。” “那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来日在与公子闲谈。”两人与任齐寒暄一阵后就起身离开了。 “哦!真是累死老子了。”见人出去后,任齐一下瘫倒在床上,脑子不停地思索着,“这是哪?这是什么年代了?”任齐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是穿越了,杨行熙和赵武甲这一小一老在和任齐交谈的时候说的并不是普通话,类似于北方官话,而且言行举止间的形态明显不同于普通百姓,演员是表演不出来的,但是任齐对于他们口中的东辽国是完全不了解,“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的天!竟然是这样的。”任齐合上了书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任齐在二人走了后,觉得很无聊,又没个手机玩,想着不如趁机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于是就让杨行熙留下来的仆人去给自己找来几本书。 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仆人恰巧给自己拿来的是几本史书,看完之后任齐觉得很崩溃。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仆人恰巧给自己拿来的是几本史书,看完之后任齐觉得很崩溃。 现在的华夏大地上是一个叫天策上国的王朝,任齐看到这个与太平天国一样中二的名字,满脸问号,但继续看下去时,这个中二的名字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当年王莽篡汉。123。建立了新朝,按任齐所了解的历史,这个新朝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刘秀建立的东汉给取代了,但在这些书中记载,王莽后来打败了刘秀,稳固了自己的政权,且新朝国祚达两百年之久。到了新朝末期,与其他王朝一样,到了末期后,出现荒淫无道的国君,祸乱朝纲的奸臣,加上各种天灾人祸,新王朝慢慢走到尽头,而后又是群雄并起的时代,经过激烈的逐鹿,杨氏也就是杨行熙的祖先笑到了最后,建立了天策上国。 。寓意是上天策封的王朝。 任齐看到这,有点想明白了,自己并不是简单地穿越到了过去的时空,而是来到了一个历史轨迹发生改变的平行时空。 这就尴尬了,任齐原本还想着自己穿越了,凭借着自己后世所了解的历史,可以搞出一番事迹出来,这下估计是要没戏了,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朝代,自己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但接下来书里的内容又让任齐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书中讲到王莽在政权稳固之后,害怕百姓造反,为了加强统治,曾展开过大规模的焚书,尤其是那些有关兵法的书是焚书中的重点。 看到这里。龙骧上将军任齐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从王莽篡汉到现在,不过三百余年,在自己的时空中,现在应该是在南北朝时期,而且自己的那个时空中又没有王莽焚书这回事,这么说来,自己可用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就从这屋子里的装饰来看,现在这个时空也没有发展的多厉害,嘿嘿,那自己不是还可以成就一番作为!” 想到这儿,任齐不禁笑出了声,看了这么长时间的书,而且还是那种繁体字从右往左竖着写的,任齐看得头昏眼花,身体还有些乏累,就睡了下去。 然而就在任齐睡下去时,门口一个人影快速闪去。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杨行熙让仆人退下后,转身对赵武甲说道:“右相,你如何看待任公子此人?” 捋着胡子的赵武甲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杨行熙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捋着胡子的赵武甲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杨行熙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国公和右相这是怎么了?”一个女子屋外进来,见屋里的这一老一少这番模样,于是问道。 她就是杨行熙的夫人骆一南,人长得那个漂亮,可以说是眉黛春山,秋水剪瞳,眉梢眼角数不尽的风情,到底是皇家的儿媳妇。 “哦。123。夫人来了。”一看是自己媳妇来了,杨行熙是喜上眉梢,话没说完就要朝她走去。“咳咳!”赵武甲一阵轻声咳嗽,吓得杨行熙停下脚步,立马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起来。 。一脸严肃。 这番情景,惹得骆一南在心中一阵发笑。 “夫君,府上的诸多事宜妾身已经安排妥当了,护卫们都已在公府中住下了,陆统领正带着他们熟悉公府情况了。”骆一南简单地和杨行熙说明了情况,旁边的赵武甲不为所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嗯。龙骧上将军很好,我们刚到东辽,事务繁杂,府上的事情就有劳夫人费心了。”杨行熙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瞄向赵武甲,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惹得这位右相兼自己的老师怪罪下来。 骆一南对此也是见怪不怪,自己这个舅舅脾气大,在整个天策上国是出了名的,要不是因为这臭脾气,又怎么会这么大岁数还要来东辽这苦寒之地当这个苦哈哈的右相。 但毕竟是自己的舅舅,也是自己夫君的老师,脾气再大自己也得忍着。骆一南还是面带笑容问道:“这些本来就是妾身的分内之事,进屋时见夫君和舅舅面带难色,不知发生了何事?”。 第四章 可怜的杨行熙 见赵武甲并没有训斥骆一南多事,杨行熙便把事情又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骆一南听罢想了想,说道:“请听妾身一言,任公子说到底也是咱们的恩人,我们大可不必防贼一般。那日的情景我们也都看到了,此人的确是有些能耐,夫君初到东辽,对待这样的能人异士如果能够招揽到麾下,岂不是美事一桩。” “嗯!一南说得有道理啊,到底是我等太过多虑“嗯!一南说得有道理啊,到底是我等太过多虑了,行熙,咱们两想事情到底还不如一南这个女子。”赵武甲难得夸人,不过对自己这个外甥女例外。 “罢了,行熙,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123。任公子这事就先放放,一南说的对,毕竟是我们的恩人,怎能如此猜忌呢!” “老师教诲的是。”杨行熙应和赵武甲说道。 一觉醒来,屋外天色已经黑了,没有钟表,任齐也不知道是几点了。 睡醒了的任齐身心轻松了不少,伸了个懒腰,伴随幸福的呻吟声,任齐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公子醒了吗?是否要吃些东西?”呻吟声惊动了门外的仆人。 “你先进来吧。”他这么一说,任齐还真有些饿了。房门打开。 。走进来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汉子,穿着简陋但很干净,让人看起来很清爽。 “你去厨房看看还有啥吃的,随便什么都可以。哦!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虽然对方的身份是仆人,但自己这么些年都是过得普通人生活,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客气的。 “回公子的话,现在已经是亥时三刻了,要是没其他吩咐,小的这就去厨房找些吃食来。” “乖乖,都十点半了。”自己看来真的很累了,竟然睡了这么久。 要搁以前,任齐这时候都都是躺在床上玩手机,可是现在只能看着几本十分无趣的书。 也许是太饿了的缘故。龙骧上将军一大碗的粟米粥,任齐咕咚咕咚几下子就喝了干净,抹了抹嘴吧,任齐憨憨地打了个饱嗝,这一幕把仆人看的是想笑却又不敢笑。 看着眼前的家伙憋得通红的脸,任齐满不在乎地说道:“想笑就笑,别憋出毛病来了,接下来几天,还指望你照顾我呢。” “小的不敢,哈哈哈!”这家伙见任齐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憋不住笑出了声。 “我想跟你打听些事情,好啦好啦,先别笑了。”任齐躺在床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兴许是是任齐的态度让他产生好感,他立马停住兴许是是任齐的态度让他产生好感,他立马停住了笑容,竖起耳朵听任齐想知道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任齐不动声色地问道。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任齐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话唠,便将他撵了出去,话说了不少,但有用的东西不多。…。 虽然如此,任齐还是了解了大概的情况。 这个杨行熙其实是个可怜的娃,身为当朝的皇帝的儿子,结果在分封的时候却只封得了一个公爵的头衔。 封了个公爵就算了,藩国还是东辽国这样苦寒之地,东辽国位于天策上国的东北部边境,北方不仅面临柔然的侵袭,还有被他们称为通古斯蛮族的部落也时不时侵扰着边境;东面一个叫渤海国的国家将东辽之地与外海完全隔开,由于其占据着沿海之利,国家虽小但是富裕强盛,正在蚕食着东辽的领地;南面的半岛上盘踞着高句丽、伽罗国、百济国几个同样不友善的邻居,虎视眈眈,趁你不备时,上来咬上一口。 东北之地说来也算是个好地方,黑土地粮食产量高,但尴尬的是大多数肥沃的土地都在杨行熙的叔叔西辽王手中,而那些产土特产的深山老林,湖泊矿洞又在北辽王手里,三辽之地就数这个东辽最穷最苦。 杨行熙的母亲原本也是其父皇杨霸天最宠爱的妃子。123。但在分娩之日却意外难产而死,杨行熙出生后也出人意料地不受自己的父皇待见,甚至在他的婚事上也是极其敷衍了事。 在杨行熙到了要成婚的年纪时,随便找了个犯官的女儿就娶了,这个犯官的女儿就是骆一南。 骆一南的父亲骆温原本是大司农,但后来被人告发贪污挪用军粮,被皇帝下令处死,家中男丁发配充军,女眷发配教坊司为妓,但后来在她舅舅赵武甲的斡旋下,身为骆温独女的骆一南逃脱了当官妓的命运。 “呃!这两口子命也太背了吧,不过相遇即是缘分,辅佐这样一个人成就一番大业出来,也是很有成就感的,算了!就他了。”任齐若有其事地想着。 “呜!”任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还是屋外的空气舒服呦。” 在屋里闷了好几天,是在受不了了,任齐也不顾在屋里闷了好几天,是在受不了了,任齐也不顾仆人的劝阻,要出来走走,再在屋里躺下去,非得要疯了不可,没有雾霾的空气吸起来是那么沁人心脾。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啥呢?”任齐一边贪婪地呼吸着屋外的新鲜空气,一边说道。 “回公子的话,小的叫周洪,因为跟随国公时间长了些,国公和夫人都叫我周大。”周大在任齐身后躬着身子回答道。 “周大,你去把门窗打开,通通风,里面的味道太熏人了,另外去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个澡,这味道我都要闻不下去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任齐已经习惯了使唤周大,虽然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但发现周大总是能一丝不苟地听从自己的使唤。龙骧上将军任齐也就慢慢习惯了。 “嘿嘿,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果然舒服,啥都不用干,动动嘴就好,有些意思!”任齐心情舒畅地想道。 但是看着周大忙碌的身影,任齐隐约觉得周大有些古怪,这个周大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但是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也许是我多虑了,毕竟这些人和我这个现代人不一样,可能他们就是这个样子吧?”仔细想想,这个时候要搁原来的那个时空,与自己所处的年代也有千余年的差距。 想到这儿,任齐心里也有些坦然了。看着眼前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墙边摆满了花花草草,虽然自己都叫不出名字,但是看着就是很喜欢。 “真舒服啊!”躺在大木桶里的任齐幸福地呻吟着,刚刚好的水温,让任齐对周大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不少。 “咕嘟咕嘟。”任齐将整个头都埋进水里,憋了好一会,才从水里冒出来。 “哈哈,爽!待会洗完吃点东西美美地睡一觉,再出去溜达溜达,这样想想生活也是蛮有滋味的嘛。” 正在任齐考虑接下来的活动时,周大来到门口。。 第五章 暂露头角 “公子,国公和右相来了,您看……” “哦,你去和他们说一声,我马上过去。”来的正好,任齐也想多了解这里的情况。 看着周大给自己拿来的衣服,任齐觉得很满意,虽说不是丝绸材质,但这种竹节麻材质给人一种自然,舒适的感觉,类似于魏晋时期文士风格的服饰,看起来格调满满。 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一头短发,完全不搭这一身汉服,这感觉真不爽。没办法,任齐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块布巾,像义和团那样缠系在头上,任齐对着铜镜一照,看起来稍微顺眼了一些。 来到地方,一进去就看见杨行熙在不大的院里来回走动,焦虑的神情完全不加掩饰,而赵武甲仍正襟危坐。 “在下见过国公、右相。123。让二位久等了,还请恕罪。”见二人这番模样肯定是有事发生了,但自己也不好直接发问,还是等他们自己说出来吧。 “哪里哪里!这几日怠慢公子了,实在是城内事务缠身,抽不出时间来,还望公子海涵啊。”杨行熙见任齐来了,立马变了表情,一副愧疚的神色让人都信以为真了。 “国公今日前来应该不是只为了与我客套吧?不妨有话直说。”任齐还是有股学生式的冲动劲,受不了杨行熙这有话不直说的行为,直接就挑明了对方的来意。 赵武甲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上扬,但只是笑而不语。 但赵武甲这一笑反而让任齐心里有些后悔说话太直白了。 。这才想到自己已经是处于另外一个时空了,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 杨行熙倒是很欣赏任齐的行为,毕竟他和任齐差不多大岁数,还是同龄人之间更好相处。 于是杨行熙也直截了当地说道:“唉,我们来到东辽后才发现,自入春以来,东辽之地少有雨水,尤其是在三四月,更是滴雨未下。这个时候本该是收获的日子,但是由于缺少雨水,今年收成极差。”杨行熙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近几年来关外灾害频发,这次干旱更是雪上加霜,在这都城之中已出现不少难民,本公和右相商议了一下,这些人怎么说都是本公的子民,于是就架设几处粥棚,给这些难民施粥,可是……” “可是有人在粥棚捣乱。龙骧上将军冒充灾民强领粥饭?”任齐接过他的话。 “嗯?公子是如何得知?” 看着杨行熙这一脸惊讶的样子,任齐笑着说道:“这样事以前在跟随师父游历时见的多了,不管是富庶之乡还是苦寒之地,都会有一些好吃懒做,贪图便宜之人,国公只需派人将这些无耻小人狠狠教训一番就是了,何必如此苦恼?” 任齐不明白,这对一个国公来说不是啥很为难的事啊。 “唉!公子有所不知,这东辽乃苦寒之地,这里的百姓困苦久矣,多是些不服王化之徒,本公刚到这里没多久,军队还尚未招募,现在手下只有二十几个从长安带来的护卫,想惩戒这些宵小之徒,实在是有心无力啊!现在都城粮仓存粮也已不多了,让这些地痞无赖这样搅和,真正的难民得不到救助,万一后面难民生变,那可后果不堪设想。本公与右相商量良久,都未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所以这才过来想向公子请教,不知公子能否成全。”说完毕恭毕敬地向任齐躬身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啊!这几日还劳烦国公照料,帮忙想个主意,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任齐赶忙去扶起杨行熙。 任齐觉得有些奇怪,他们怎么会想起找自己出主意,难道这是在试探我?也好,就目前情况而言跟随杨行熙是最好的选择,既然如此露两手给他们瞧瞧。 于是任齐像模像样地苦思冥想一番,过了一会说道:“国公的意思是想让在下出个主意,让真正需要的难民可以喝上粥,而且暂时还不必与那些宵小产生冲突,在下说的可对?” “公子说的没错,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能做到这一步就很不错了。”杨行熙点了点头。 看着杨行熙那深深的黑眼圈,看来这家伙这几日来被这事折磨的够呛,又看了看赵武甲这老头,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许。 “本想和你们卖个关子讨个一官半职的。123。但看你们都这般模样了,这事就以后再说吧,也正好让你们瞧瞧我的本事,省得你们以为我就是个会吐烟求雨的神棍了。”任齐心里想道。 “请问国公,都城里的难民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不少难民甚至是从西辽和北辽之地一路逃难而来,许多人已经几个月食不果腹了。”杨行熙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这样的话,其实也好办。”任齐摸着自己下巴说道,自己是想学赵武甲捋胡子的样子,但发现自己嘴边只有一圈胡渣子。 “哦?”杨行熙疑惑地看着任齐。 。赵武甲的目光也落在任齐身上。 任齐会心一笑,“很简答,只需在煮粥之时,当着众人的面,抓起一把土撒进锅里即可。”但在任齐说出这个方法后,却发现对面这一老一少没有任何回应。 最终还是杨行熙打破了沉默,轻声说道:“这样子做是否不妥啊?这好端端的粥撒了土,人还能吃吗?” “周大,本公子问你,一锅掺了土的粥,你会喝吗?”任齐没理会杨行熙,而是转身问了身边的周大。 “这当然不会喝,多脏啊!”周大不加思索就回答了问题。 “那如果你饿了很久,快要不行了时,你还会喝吗?”任齐继续追问道。 “呃,那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龙骧上将军以前没跟公爷之前,在老家没吃的,那是逮着什么能吃就吃什么,饿急了的时候也没那么多讲究了。”周大这次是想了一下才回答。 “哦!明白了,困扰了本公这么久的问题,如此便让公子解决了,真是佩服,本公谢过公子了。”说完又向任齐躬身行礼,任齐还得去扶起,现在任齐最难讨厌这些繁缛礼节了。 “哈哈哈,老夫看来真的老了,还是不如你们年轻人有法子啊,真是惭愧啊!”赵武甲哈哈一笑,并一点没有惭愧的样子。 “右相大人说笑了,晚辈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右相德高望重,国公在右相辅佐下不难干出一番事业。”虽然不是很喜欢赵武甲,但是该吹捧还是要吹捧的,毕竟这老家伙以后还可能是自己的搭档呢! “等过几日这施粥事宜安排妥当了,本公为公子摆宴,还没有感谢公子搭救之恩呢!” “咦!早干嘛去了,这几天顿顿吃粟米粥啃咸菜的,肚子里丁点油水都没有。”任齐心里暗自诽谤着。。 第六章 药是个好东西 低矮的夯土墙,连个城门楼子都没有,几块薄木板钉起来就是城门了,门上的低矮的夯土墙,连个城门楼子都没有,几块薄木板钉起来就是城门了,门上的破洞可以塞进个拳头,城门外的空地上几个随意地摆放着的鹿砦更像是滑稽的装饰物,护城河更别提了,就是一条干涸的小土沟,这样的城防实在无法让人联想到这就是东辽国的都城神鹤城。 “周大,这里确定就是东辽的都城?”任齐忍不住问道身后的周大。 其实任齐从刚走出国公府就想问周大这个问题,国公府大门前那条土路集市让任齐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狭窄的道路上垃圾遍布。123。尘土飞扬,两旁都是低矮的茅草顶土墙屋,墙角下蹲着三五成群的难民,身着破烂不堪的衣服,脚上能穿着个草鞋的都算是好的了,更多的是光着脚丫子。 说是集市,但也就几个小摊子上摆着一些干干巴巴的蔬菜,更多的是任齐认不出的野菜,肉是没看到。 任齐在周大的指引下左一蹦右一跳地前进,因为不小心就会踩着“炸弹”,好在任齐最近都吃的比较清淡,不然闻着这味道非得吐了不可。 “禀公子。 。这里的确是就是东辽国的都城神鹤城啊,当年太祖爷麾下大将铁福星追杀前朝余孽至此,后来突然天降大雪,铁福星数万大军被围困于此迷失了方向,就在大军粮草耗尽,人心涣散之时,一只仙鹤从远处飞来,在大军上空盘旋许久,后向西飞去,铁福星命大军跟随仙鹤,而仙鹤飞得不急不快,似乎是专门等着大军跟上,不久大军就走出了的大雪的围困,最终获救,太祖听闻此事后,认为是上天护佑,于是便命人在此建城,命名为神鹤城。”周大如同讲故事般唧唧哇哇的说了一大堆话。 “好,说得好!”任齐一边拍手一边笑道:“说的一大堆。龙骧上将军但我一句也没听懂。” “啊!”周大被搞的莫名其妙,很茫然地盯着任齐。 “啊什么啊?不是我听不懂你的话,而是你根本没听懂我的意思。”任齐也被周大蠢哭了。 “神鹤城,方圆十里之城,一藩国之都城,就是这个样子!”说完任齐一脚踢了下去,城墙上的女墙倒下去一大块。 “啊呀!公子你看我着脑子,公子有所不知,这三辽之地,乃是我天策上国东北边防之地,历来多兵祸。三十多年前,北方的柔然大军联合通古斯蛮族、渤海国、高句丽从北、东、南三面围攻三辽,那时由于三辽距离中原太远,曾一度陷落敌手,后虽然又重新夺回,但由于东辽之地陷落最早,所以被破坏的也是最惨的,朝廷又无力修复,只能任由这样,这几年由于国内可分封之地已寥寥无几,国公这才被分到此地,分封为东辽国公。”周大满脸可惜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任齐看着城外那大片的农田,此时本该是收获的季节,但由于干旱,农田里只有大片大片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杂草。 “这地方是真的衰啊!要啥啥没有的,也不指望那个杨行熙能拿出啥好东西招待我了,不知道这个天策上国的关内是个什么样的,这地方一天下来连个像样的女的都没见着,真没意思。”就在任齐在那胡思乱想之际,周大好像有些遭不住了,在那摇摇晃晃极其不自然。 “怎么了,搁哪扭扭咧的?”今天出门的见闻已经让任齐很糟心了,现在看着周大在这歪七扭八的,让任齐更加心烦意乱。 “回公子,是腰上的老伤,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突然觉得发痛,有些吃不消了。”周大脸上挂着痛苦的表情。 “哦!你这伤是不是当时伤的很重,都伤到骨头了?”任齐好像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 “哎。123。公子说的没错,小的曾经在安西都督府当兵,一次从马上摔下,腰碰石头上了,当时是挺严重的,搁床上躺了好些天,后来好了,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开始就时不时隐隐发痛。”周大左手扶着腰,右手扶着墙似乎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那咱就赶紧回去吧,这两天你就歇息吧,回去后我送你一个宝贝,包你喜欢。”任齐心情大好,周大这是因为空气中湿气加重导致曾经的旧疾发作,说明这几天可能天要大雨了,好好准备的话就可以在杨行熙和赵武甲面前秀一把。 想到这,便赶紧催着周大往回赶,周大心里也高兴,这腰疼起来真是要命,得亏任公子还算善解人意。 两个心情都是很不错的人,走着走着竟都小跑了起来。 “喔!公子这是什么好东西啊?冰冰凉的。 。一靠上去顿时感觉舒爽无比,这腰也不是那么疼了。” 看着周大那一脸陶醉的表情,任齐并没有多理会,摆弄这眼前这红木做的小箱子,爱不释手。 “到底古时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这一个箱子都怎么致。”任齐一边自“到底古时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这一个箱子都怎么精致。” 任齐一边自言自语道,一边整理着那些带来的药。 这些药都是好东西啊,除了保命不说,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其他大用处呢!现在真后悔当时没有多装些药。 给周大用的治疗筋骨痛的膏药就只有两盒了,好在这包装上还有成分表,这东西好办,都是一些中药,以后慢慢摸索也能搞出来,不过那些治疗头痛感冒拉肚子之类的药就难办了。龙骧上将军上面的成分表都是一些看不懂的化学物质,用完就没了,不过数量还蛮多的,也能用好久。其中最为宝贵的就是那些治疗哮喘的喷剂和速效救心丸以及其他的一些特效药,这些东西搁这里绝对是仙药级别的存在,可得好好保管,剩下一些消炎药和碘酒创口贴之类的东西也不少,看着满满一箱子的各种药,任齐心中很踏实。 终于收拾好了箱子,任齐又把自己原来的那一身衣服和皮鞋仔细地包起来放在柜子底下,最后将箱子一同放进柜子中锁了起来。 “啊!终于收拾完了。”任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公子,那箱子里装的那些盒子都是些什么宝贝啊?”周大此刻腰部的疼痛缓解许多,于是轻声问道,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毕竟那一贴膏药对于周大来说有如救命之物一般。 “不要瞎打听,这些可都是我师父毕生精力研究出来的宝贝,要不是看你这些日尽心尽力的照顾我,这样的好东西能给你用?”任齐一脸不屑地望着周大。 “嘿嘿,说的是,说的是。”周大一脸谄媚地笑说道,不敢对任齐有丝毫怨言。。 第七章 参加宴会 国公府的议事厅里,骆一南正在给杨行熙捏肩,一旁的赵武甲悠闲地喝着茶,这场景是那么的和谐。 “师父,都城内的难民已经安稳下来,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这些日子让师父你老人家受苦了。”杨行熙恭敬地对赵武甲说道,骆一南的捏肩并没有使他放松下来。 “这些日子你也受苦了,你就让一南给你好好服侍,此时你也不要过于拘谨了,这些日子你也够累了。”这时的赵武甲表现的很通情达理。 听了这话后,杨行熙松了一口气,放轻松地坐在椅子上享受着骆听了这话后,杨行熙松了一口气,放轻松地坐在椅子上享受着骆一南的按摩,这些日子他实在快吃不消了。 虽说他是东辽国的一国之主。123。但这现实情况无法让他能够当个快活的国公。 东辽国虽说有一十三城,但现在也只有这都城神鹤城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东辽北部柔然骑兵时不时会南下劫掠,通古斯蛮族也是虎视眈眈时刻也想着咬上一块肉去,东部的渤海国这个邻居也不是很友好,南边的高句丽也是一肚子坏水,自己这个国公手上现在还没有一兵一卒,来的这些日子光是解决难民问题就已经让他筋疲力竭。 “唉……”想到这,杨行熙不由得叹息一声。 “行熙,不必如此悲伤。 。为师知道你心里苦,但不能就此沉沦,以后的路还很远,不论如何,为师都会陪你。”赵武甲安慰着杨行熙。 “谢过师父的心意,我只是伤感,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头啊?”杨行熙闭着眼叹息道。 “夫君不必伤心,妾身也会一直陪伴在夫君身边。”看着这师徒二人这番模样,也只能轻声宽慰自己的这位苦命夫君。 “不知这位任公子到底是有几分才学,用了他的主意,施粥的难题竟然如此简单的解决了,要是此人真的有大才,且能为夫君所用,那就好了。”骆一南说道。 “老夫这些日子观察过了,这位任公子虽然在行为举止上有些怪异,且不拘礼数。龙骧上将军但老夫看他眉宇之间神情自若,颇有些风范。”赵老头捋着胡子说道,“行熙,你今晚就宴请任公子,为师试一试他,要是真有才学,为师就舍下这张老脸为你求贤。” “但愿能为我所用吧,夫人,你下去安排一下,晚上宴请公子就有劳你了。”杨行熙满脸怜惜地看着憔悴的骆一南。 “夫君哪的话,能为夫君解忧,这是妾身义不容辞的事啊!”骆一南笑着回答道。 “啊切!那个瘪三在背后说我坏话了。”任齐揉了揉鼻子,又接着伏在案上写起了字。 “咦!这字真丑,我都看不下去了。”任齐将纸揉成团扔出窗外。这两天任齐无聊得要疯了,没有手机的日子真是难熬,这破旧不这两天任齐无聊得要疯了,没有手机的日子真是难熬,这破旧不堪的神鹤城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娱乐的事情来,只能写写字来打发时间,但没练过几天毛笔字的任齐写出的字让人不忍直视,跟鬼画符没什么多大区别。…。 “公子,晚上国公邀你参加宴席。”重新精神抖擞的周大冷不丁的出现在任齐身后,吓得任齐一颤。 “你个憨货,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吓死我了。”任齐对周大怒目而视。 “嘿嘿,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是小的不对,下次定不会如此。”周大连忙赔罪。 “我知道了,到时你过来带我过去,你先下去吧。” “就知道不能期望太高。”望着这“朴素”的大厅,任齐心里感叹道。 灰蒙蒙的墙壁上没有一点装饰物,四根碗口粗的柱子显得那么多余,大厅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下面摆着四张桌子,桌子上的酒菜也很简单,四个碟子,两荤两素,另外还有一壶酒,但看得出来制作得挺用心,简单而不简陋。 “算了,我也不是啥体面人。123。上个时空也就是个寒酸的穷学生,也就不讲究了,就这样凑合凑合算了,跟随他就当我扶贫了。”任齐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就在任齐自我安慰时,几人鱼贯而入,都是见过而叫不上名面孔,只是多了一位女子而已。 任齐没有多想,用着周大这几日教他的礼仪,对这些人一一行礼。 在一系列礼仪结束后,众人纷纷入座,杨行熙和那名女子自然坐在上座,任齐和赵武甲分坐在左右首席,下面两个位置坐着两位武将模样的人。 “任公子,本公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骆一南。”杨行熙指向自己身边的女子说道。 “哦。 。任齐见过夫人。”任齐再次起身行礼,此时要不是碍于礼数,任齐真想多看几眼,这么多天总算能看到个漂亮的女人。 “右相赵武甲,就不必多言语了。” “下面两位,一个是我的护卫统领,陆开召;另一个是我的左中郎将,高凤鸣。” “在下见过二位将军。”任齐对二人依次行礼,二人也一同对任齐回礼。 介绍结束后,赵武甲率先发声,“任公子,老夫先敬你一杯,感介绍结束后,赵武甲率先发声,“任公子,老夫先敬你一杯,感谢当日公子施展神技助我等逃离险境,来,老夫先干了此杯!”说完赵武甲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任齐忙不迭也端起酒同样一饮而尽。 “嗯?这也是酒吗?”任齐一杯酒下肚后。龙骧上将军脑子里冒出了这个疑问,与任齐印象中的白酒差距很大,入喉之后不仅没有辛辣感,反而还带有一丝丝甜意,有些米酒的意思,但似乎又比米酒醇厚一些。就在任齐还在为这酒疑惑时,赵武甲又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真是豪爽,本来早就应该好好款待公子的,但这些日子,国公和老夫一直为灾民的事奔波着,怠慢了公子,在这老夫给公子赔罪了。” 看着这么一大把岁数的赵武甲要给自己躬身行礼,任齐心里很过意不去,虽说自己有些看不惯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看着两鬓斑白的赵武甲给自己躬身行礼,任齐赶忙起身回礼,并说道:“右相大人这是要折煞在下了,在下实在是不敢当啊!再说了这安稳难民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正所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这百姓的休养生息可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是万万马虎不得的,这孰轻孰重,任齐岂能不知,右相不必如此。” “说得好,公子如此深明大义,本公敬佩。”杨行熙拍手说道。。 第八章 山不在高 但随即杨行熙的一句话让任齐一愣,“真是对不住任公子啊!” “嗯!国公何处此言?”任齐有些莫名其妙。 “呵呵!这哪像什么宴席啊?连长安下等人家的平常饭菜都不如,任公子乃是本公的恩人,而本公却只能这样招待恩人,想想这些日子恩人都是在喝稀粥,我真是羞愧难当啊!”杨行熙摇着头说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任齐借用《陋室铭》的名句说道:“这几日我也了解东辽的情况,岂是一个惨字了得,百业凋敝,大片农田牧场荒芜,辽地旱灾已有数月之久,其中东辽受灾最甚,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同时周围又是强敌环伺。123。柔然、通古斯蛮族、渤海国、高句丽一个个虎视眈眈,这些日子国公怕是没有睡上一个好觉吧?” “呵呵!没想到公子已经了解了本公的处境,的确是夜不能寐啊!”杨行熙面露苦笑,任齐的话都说道他的心坎上了。 任齐放下酒杯站起说道:“前几日我在都城转许久,发现城内物资紧缺,这些日为了赈济难民,估计城内府库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吧,此时国公还能为在下准备这样的宴席,也是费了不少心思了吧!。” 任齐倒了一杯酒喝下后继续说道:“国公爱民如子。 。此时的东辽可以说是风雨飘摇,危如累卵,国公仍能把救济百姓作为第一要务,可以看出国公的仁义,这个时候谁还会在乎宴席的菜肴是否精美?环境是否奢华?国公只是看到了宴席的简陋,却没想到国公您的德行已经让这屋中熠熠生辉了,宴席不在乎要多么精致奢华,有这个还不够嘛!” “哈哈哈,好!说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话真妙啊。”赵武甲捋着胡子笑赞道。 “任公子能不嫌弃这简陋的宴席,本公心里已经很欣慰了,不必如此夸赞,救济灾民本就是本公的责任,说道救济灾民这一事。龙骧上将军我等还要感谢任公子出的计策,真是可谓高明,帮我等轻松解决了难题,来,本公再敬公子一杯。”听了任齐的话,杨行熙似乎心情大好。 任齐端起酒杯说道:“国公谬赞了,在下只是略施小计而已,倒是国公万金之躯不辞辛劳在外为灾民奔波,让在下佩服,这一杯我敬您。” 台下的四人相互敬酒,好不快活,任齐这才发现喝了酒的赵武甲比平时更加可爱,完全没有了平时那一副老夫子的架子。 陆开召和高凤鸣两个武人就更好对付了,他们见任齐这么多酒下肚脸色丝毫未变,不免心生佩服,在这样一个识几个字都算文化人的年代,像任齐这样能够“出口成章”的文化人是很受待见的,尤其是能够豪饮的文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底下喝的很欢,在赵武甲眼神提示下,杨行熙调整了一下情绪,端着酒杯走了下来,来到任齐面前,“任公子,本公敬你一杯。”说完便一饮而尽。…。 此时喝的有些上头的任齐也是毫不含糊,跟着一杯酒又下肚了。 “不知任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杨行熙此话一出,整个宴会瞬间安静了下来,赵武甲又恢复了那正襟危坐的状态,陆高二人也放下了酒杯,静静地看着任齐。 此时的任齐已经有了微微的醉意,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我无家无室能有何打算,只是想继续跟随家师的步伐,四海游历而已。” “那不如留在东辽,为本公效力如何?”杨行熙试探性地问道,其余众人也巴巴望着任齐。 此时任齐醉醺醺地说道:“这有何不可?” “啊!”杨行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此话当真?” “当真,在下不才,跟随家师学艺多年,虽不敢说是才比天高,但也学有小成,家师曾说过‘学有成而不致用,如锦衣夜行。’任齐今后愿为国公马首是瞻,但凭驱使。” 一阵诡异的安静,任齐抬头看着杨行熙,只见他微微张嘴。123。满脸惊讶之色。 这也难怪,杨行熙本认为自己招揽到任齐可能性不大,自己的情况太糟糕了,没想到的是任齐如此爽快地答应了。 这也很符合任齐的性格,任齐本就是那种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人,任齐自己几斤几两自心里还是有数的。 “妾身恭祝夫君招募贤士。”最后还是骆一南打破了尴尬,起身对杨行熙祝贺道。 “哈哈哈!任公子真是爽快之人,老夫欣赏。”赵武甲捋胡子的动作又继续了起来。 早上起来,任齐只觉得头昏沉沉,也不知道昨晚后来又喝了多少酒,掀开被子,顿时觉得有些凉意,仔细看看,原来身上都是汗,摸了一把,湿漉漉的。 赶紧唤来周大,为自己准备洗澡水,周大扶着腰艰难地准备好了洗澡水。 。任齐看着不忍,从自己的宝箱中又拿出了一贴膏药,让周大自己贴好,自己则麻利地脱光了衣服一头钻进水桶里。 一条热布巾卷好放在脑门上,双臂揽靠在桶边,静静地享受这段美好的时光,任齐知道自己既然已经投在杨行熙麾下,自己接下的日子里就有的忙了,这东辽国,需要去做的事太多了,趁现在自己清闲,得想出个章程出来。 一想到昨晚自己那贪杯的样子,觉得有些后悔,本想好好表现一下,给他们留下个谦谦君子的形象,但看样子这个愿景是落空了,不过最重要的事情是搞定了,自己已经进入东辽国的决策上层,要知道昨晚为了给自己安排一个合适的官职,几个人可是费了不少劲。 天策上国的中央及各个藩国的官职安排是这样的,左右相各一人,其中右相管文,左相管武,以右相为尊;文武官员各分九级,从一品依次到九品,官职名称和职责基本承袭汉制。龙骧上将军但又略有些不同;天策国的藩国等级分为两种,即为王国、公国,各个藩国都设有左右相,由中央委任,其余官员由各个诸侯自己任命,其中王国官职最高为二品,不设一品官职,公国则是最高为三品,不设一二品官职。天策上国的中央及各个藩国的官职安排是这样的,左右相各一人,其中右相管文,左相管武,以右相为尊;文武官员各分九级,从一品依次到九品,官职名称和职责基本承袭汉制,但又略有些不同;天策国的藩国等级分为两种,即为王国、公国,各个藩国都设有左右相,由中央委任,其余官员由各个诸侯自己任命,其中王国官职最高为二品,不设一品官职,公国则是最高为三品,不设一二品官职。 本来杨行熙想让任齐担任他的左相,但是左相这个职位必须要得到朝廷的委派任命才行,当初为了让赵武甲出任自己的右相,杨行熙自己是多次厚着脸皮向自己的父皇求情,皇帝杨霸天正好也是看着赵武甲厌烦,才同意这个请求,当想同时委派个左相时,朝中竟无一人愿意前往,毕竟大家都知道杨行熙是个不受待见的主,东辽也是个苦寒之地,出任东辽左相无异于发配,所有左相一职也就空缺着。。 第九章 当官了 东辽作为公国,文武最高的官职就是三品,但就东辽国现在这种情况,杨行熙现在手下不过几十号人,而且基本是护卫,除了右相赵武甲和左中郎将高凤鸣,其他官职都是空缺,到最后赵武甲拍板,让杨行熙给任齐兼任两职,中书令兼征西将军,代左相之职。 “这就算当官了吗?虽然暂时只是光杆司令,不过就凭我脑袋里那些现代知识,这些都是小问题,只是第一步该怎么做,万事开头难啊!” 就在任齐在想问题时,周大过来了,“大人,刚刚国公把官服、盔甲、佩剑、印信都送来了,让我跟您说,让你待会穿上官服去书房议事。”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任齐觉得澡洗的也差不多了。123。接下来该怎么做脑子里也有了些思路。 看着自己这一身黑色深衣官服,任齐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唯一遗憾的就是革带上没啥装饰物,光秃秃的。 在周大的指导下,任齐又佩戴好了进贤帽样式的官帽,佩剑系好在腰上,对着铜镜照了照,任齐不禁感叹道,到底还是汉家衣冠穿戴起来威严漂亮啊。 任齐看了眼盔甲,普通的皮质盔甲,就有些无趣了,虽然任齐也很想试试盔甲的上身效果,奈何周大一再催促,也只得作罢了。 “师父。 。您说我们昨晚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让他担任中书令兼征西将军,这两个职位可都是我们东辽文武品级最高的官职了,不知道任齐此人能否担此重任呢?” 杨行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毕竟一下子给了任齐两个最高的职位,他还是有些心疼的。 “行熙,你说我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用人不疑,老夫觉得此人不简单,不要心疼这些官位,若是用两个官位换得一个贤能之士辅佐与你,这个买卖可是绝对划算的。” 同样身着深衣官服的赵武甲此时显得更加威严,用着不容置否的语气说道。 “可是,这任齐比我还小一岁,我心里总是不安稳。”杨行熙脸上脸上挂着无法掩饰的焦虑。 “夫君。龙骧上将军也不必如此焦虑,既然舅舅都不曾怀疑任公子的才学,夫君把心放肚子里就好了,今天不是请他前来议事了吗?正好见识一下此人有什么本事。”骆一南顶着很重的很眼圈说道,昨晚众人喝酒结束后,她和自己的婢女连夜把任齐的官服做好,没办法,当初被不明身份的游牧骑兵追杀的时候,带来的很多东西都丢失了。 “微臣参见国公。”任齐进入书房后毕恭毕敬地给杨行熙行礼,现在他是主,任齐是臣,身份得转变过来。 “哈哈,任卿不必拘礼,赐坐!”虽然不情愿地给了任齐两个官职,但现在在人面前,还是一副笑脸挂脸上,礼贤下士的态度得表现出来。 杨行熙看了看赵武甲,见他没有反应,于是继续说道:“任卿,今日请你前来是想和你商量,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是先招募军队,还是先收取赋税,还是应该建立学校?”…。 “这些事都不急。”任齐笑了笑说道。 “啊!这些事可都是一国之根本,怎么能不急呢?”杨行熙听了这话有些发怒。 “国公怎么如此易怒?中书令大人还没说完呢!”到底是老姜辣,赵武甲一出声,杨行熙立马成了乖宝宝。 “国公说的对,招募军队,收取赋税,建立学校的确都是国之根本,但在这之前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任齐悠悠地说道。 “哦!愿闻其详。”赵武甲按住了杨行熙,自己问道。 “那就是替国公立威。”任齐顿了顿接着说道,“东辽素来是苦寒之地,我发现朝廷及其他各藩国曾多次将犯人发配于此。123。在之前这里曾设置辽东郡,朝廷派往这里多位郡守,但由于此地民风彪悍,鱼龙混杂,所以派往这里的郡守往往搞不出什么名堂来,往往还会发生谋杀朝廷命官的大案,因此如果国公不能在此地先立威,我想其他事情根本无法完成,甚至还会有些不堪设想的事情发生。” 任齐一板一眼地说完了,屋里的其他三人陷入了沉思中,任齐说的这些情况,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本想着自己是朝廷分封过来的国公。 。来这之后就算不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那起码也要顺心啊!但到这之后发现与自己想的大相径庭,这里的百姓不服王化者不在少数,让杨行熙他们很是头疼,就是前些日子给难民施粥也是靠着任齐的计策才能顺利进行,要是不能在这里的百姓中树立威信,前面自己说的那些事,自己根本很难完成。 短暂的安静后,杨行熙问道了:“那任卿可有良策?” “三辽之地受旱灾已有半年之久,其中东辽受灾最甚,不知国公可有过求雨的想法?”任齐没有正面回答杨行熙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不搭边的问题 “本公何曾不想。龙骧上将军要不是最近事务缠身,早就想沐浴斋戒求雨了,只是这雨哪是这么好求的呢!”杨行熙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好办了,国公现在吩咐下去,就说是国公感叹百姓受旱灾久矣,心中不忍,决定沐浴斋戒三日,祈求上苍怜悯我东辽百姓,天降甘霖,以救万民之苦。” “这事不难办,只是这雨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求来的,要是求不来雨,那岂不是更加颜面扫地?”杨行熙说出来自己的忧虑。 “哎!国公乃是皇帝子嗣,天子之子,跟上天求个雨有何难?国公只管去求雨就好,这雨三日之内必能求来。”任齐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是……”杨行熙还想再说什么。 这时赵武甲打断了他,“国公不必忧虑了,只管按照中书令大人说的办就是了。” “是,学生明白了。”到底还是赵老头说话管用。。 第十章 求雨 国公杨行熙将沐浴斋戒三日为百姓求雨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然而都城内的人们并没有展现出多大的热情,只不过是在茶余饭后给大家增添了谈资。 看着天空中那毒辣的太阳和那龟裂许久的土地,他们认为求雨不过是这个新来的国公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而已,那些在墙角阴凉处慵懒的难民更是对此不屑一顾,他们心中更加的是什么时候能够继续施粥,他们也不在乎那粥里被撒了多少沙土。 人们的表现让传播消息的陆开召很失落,但任齐命令他们必须在下雨之前,将这个消息传遍东辽一十三城,否则的话,军法从事,没办法,任齐现在身上还挂着东辽国征西将军的职位。123。是东辽最高的军事长官。 陆开召也不在多想,简单地吩咐下去,此行他将国公府一半的护卫带了出来,交代完毕后,十几人分散而去,向东辽的其他城池奔去。 其实东辽也不大,说是连都城神鹤城在内有一十三城,但其中一半都是与中原地区镇子一般大小的小城郭,要是加把劲,这个消息一天之内就能传遍整个东辽。 与此同时,国公府的大门口,在赵武甲的主持下,杨行熙携同自己的夫人骆一南。 。正在一丝不苟地举行着祭天仪式。 虽然同那晚的宴会一样很简陋,但是看着杨行熙夫妇那么虔诚的样子,任齐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敬,自己也知道,这雨能否求来,不仅关乎着杨行熙能否在东辽立威,也关乎着自己能否坐稳自己现在的位置,不过任齐完全不慌,早上的时候,他又给了周大一副膏药,惹得周大直磕头谢恩,看着这骄阳似火的天气,任齐淡定自若。 礼毕结束后,杨行熙对赵武甲说道:“右相,接下来就有劳您多多费心了。” “国公尽管放心,有老夫在天塌不下来。”不同于往日的一本正经,此时的赵武甲对杨行熙更多的是如同亲人般的关怀。 “任卿。龙骧上将军你说这雨真的能求来吗?”杨行熙一转头又问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任齐不知道他已经问了多少遍了,任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说道:“三日之内如果求不来雨,我提头来见。” “任卿说笑了,本公只是问问而已,不必这么严肃,我还是很相信任卿的。”杨行熙一副理亏的样子。 接下来三日对杨行熙来说很煎熬,不能饮酒、不能吃荤、不能与妻妾同寝、不能有娱乐活动。 但在任齐看来,这些都没啥的,就东辽国现在这个条件,他这个国公当的和斋戒就没什么区别。 “中书令大人请留步。”在送杨行熙进入进行斋戒的房子后,赵武甲突然喊住了任齐。 “中书令大人请随老夫移步。”看着赵武甲一副热忱模样,任齐不忍拒绝,他也没法拒绝,现在赵武甲还是自己的上司。…。 跟随来到赵武甲的书房,任齐有些吃惊,书桌上摞着好多书,旁边的书架上也摆满了书。 任齐知道赵武甲喊自己来这绝不是向他炫耀这些藏书的,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右相邀我前来所为何事啊?” “呵呵,年轻人到底性子急啊!老夫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老夫相信这雨三日之内必定能求来,只是这雨求来之后,国公的威信立住了,那么多事情总有轻重缓急,这个先后顺序老夫想听听中书令大人的意见。” “在这之前,下官请问右相,右相大人认为这雨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应当是什么?”任齐还是想先知道赵武甲是个什么想法。 “那还用说,那当然是先兴建学校,以推行王化,教化这里的百姓。”赵武甲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但见任齐笑而不语的样子,赵武甲知道任齐并不是这么想的,问道:“看样子中书令大人并不是赞同老夫的想法,是何原因?” 任齐说道:“下官问右相一个小问题。123。就是一个老农在田间捡到一块金子,这时一个捧着书的读书人和一个挎着刀的恶霸同时经过,见此情景后,读书人劝说老农将金子上交官府,而恶霸抽出刀架在老农脖子上命令其将金子交给他,请问右相,你认为这个老农会怎么做?” “那还用问吗?老农必定会听恶霸之言,毕竟保命要紧。”说完,赵武甲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失落了起来。 看着这番模样的赵武甲,任齐心中暗爽,这个老家伙平时一副老夫子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嫌,他其实早该知道他那一套行不通,不然当初施粥遇到瓶颈的时候也不会跑来找他了,但这种想法不能显露出来。 任齐调整了一下情绪安慰赵武甲道:“右相不必伤感,历来都是以武打天下,以文守天下,我们现在的情况右相应该明白。兴建学校。 。推广教化,这是一定要做的,但不是现在不成。右相,请您想一下,国公求来了雨,也只是能在一些忠厚百姓中树立些威信,而那些东辽土地上的豪强恶霸,地痞无赖,土匪山贼们,仍然是我行我素,要想让国公在东辽站稳脚跟,手中无剑,能办的到吗?”任齐最后配合着手起刀落的动作,让赵武甲陷入了沉思。 片刻的寂静之后,赵武甲抬头问道:“那中书令大人的想法是?” “第一步,招募军队,按礼制我们东辽作为公国可以拥有五万军队,我们不必一次招募完毕,可以先行招募五千到八千的军队,这个规模对付地痞无赖和一般的土匪山贼是绰绰有余;第二步,收取赋税,以前面招募的军队作为基础,颁布东辽税法,以求足钱足粮,为以后扩军备战做好准备;第三步,屯垦荒田,将这些荒田统一管理后,分配给那些东辽境内的流民进行耕作,以求安民定边;第四步。龙骧上将军扩军备战,在第二第三步完成之后,已有足够的钱粮供养更多的军队,这时就可以招募更多的军队,配发更好的武器铠甲,这样就完全不惧境内任何欲行不轨之徒;第五步……” “够了够了,中书令大人的想法都是切实可行的,今日就不必再说了,这样吧,将你的想法仔细整理一下写出来,到时等国公斋戒结束后,我与国公再一起仔细参详参详。你先下去吧,老了,有些乏了,老夫就不送中书令大人了。” “不打扰右相休息,下官告辞。” 正待任齐转身要离开之时,赵武甲又喊住了任齐。“中书令大人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还望中书令能尽心辅佐国公,老夫在此先谢过了。” “右相这是什么话,下官身为国公的臣子,本当尽心辅佐国公。”任齐被这话搞的一头雾水。 但很快任齐明白赵武甲的意思了,是担心任齐会跑,毕竟杨行熙目前这个状况,给不了任齐什么。 “咦,怕我跑嘛,那还等什么呢?我不信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身上没个传家玉佩啥的,老头子真小气。” 这话任齐也只是敢在心里嘀咕嘀咕,见赵武甲笔挺地坐着看书,任齐觉得无趣,便向赵武甲告辞了。。 第十一章 襄平城内 杨行熙从长安带出来的这些人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一天之内东辽境内已经传遍了国公为民斋戒祈雨的消息。 在襄平城中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中,一位富家翁模样的老汉在那哈哈大笑,“哈哈哈!笑死老夫了,是谁给他出的这么个主意?还斋戒祈雨?还要三天?哈哈哈……” 由于笑的太投入,导致这老汉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顿时一变,吓得身前的白衣男子急忙上前拍背安抚,“父亲,父亲,不要吓孩儿。” 经过好一顿拍打,老汉渐渐缓过来了,见身边的人神色慌张的样子,老汉笑着说道:“无妨,无妨,老夫只是觉得太好笑了,一时那口气没接上来,现在无碍了。” “父亲还请保重身体。”白衣男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 “哈哈哈。123。穆宁,为父知道了,不要担心。”这言辞之间可以看出这父子二人关系极佳,可以说是父慈子孝。 “杨行熙这小子,想整什么花样呢?在长安他就不受待见,呵呵,堂堂皇帝的儿子,就藩时竟然只给了一个国公的爵位,竟然和开国大将铁福星一般,甚至还不如北辽那个异姓王范九彪,真是可怜可叹啊!” “可是老爷,这样倒有些反常啊!赵武甲这老头怎么会想出这么个主意。”说话的是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的一个中年男子。 。贼眉鼠眼的,留着个小胡子,看起来有些猥琐,但更多的感觉是此人是那种满肚子坏水的人。 “哎,担心什么呢,这主意一定是那个赵武甲出的,这个老家伙本来凭着他那一肚子的学问,在长安混个大尚书都不成问题,但就是太迂腐了,天天怼这个怼那个的,连皇帝和太子的私事都要管,最后惹得自己一身骚,嘿,杨行熙找了这么个右相,也是他倒霉。”老汉满不在乎。 “李先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是他敢触犯我们田家的利益,就别怪我们不认他这个国公,哼!量他也不敢掀起什么浪来。”这时的田穆宁完全没有刚刚那种和善的样子。龙骧上将军眉宇之间全是凶戾之气。 “哈哈哈,说的好,不愧是我田善虎的儿子,李儒,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看看这外面的天气,已经半年没有下雨了,我估摸着,别说三天了,就给他杨行熙三个月也求不来雨,就算他求来雨就能怎么样?我田善虎高兴了,客客气气叫他一声国公,不高兴了,他算个球?”说完田善虎挺了挺腰,神色很是自信。 “那是,看看这襄平城,还不是田老爷说了算,就老爷麾下的那三千马队和八千大戟士,整个东辽都没几个人敢和您叫板,我要是那个国公,我就老老实实待在神鹤城最好。”李儒谄媚地恭维着田善虎,看得出田善虎也很享受这样的恭维。 “好啦,老夫也有些乏了,穆宁,你这些日子辛苦一些,下去督促一下,让那些佃户们抓紧从辽河引水浇灌农田,可别耽误了农时,我可是花了好大的代价才让西辽王允许我们襄平从辽河引水,西辽王那个老东西真是越老越贪,唉!”…。 看着自己父亲发愁的样子,田穆宁立马又变回了孝子,安慰般说道:“父亲放心,这些事交给孩儿了,保准办妥当。” “嗯,那就散了吧。”就在田善虎准备起身之时,突然觉得一丝不妙,但看到田穆宁和李儒的表情时,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了。 “嘻嘻,爹爹!”只见一位同样身着白衣的女子一把扑向田善虎,搂着他的脖子,结果田善虎没站稳,一个踉跄连同白衣女子一起摔了下去。 “哎呦呦,我的老腰啊!清儿,你这是要你爹的老命哦,你要是在这么野下去,看你以后怎么找婆家!”田善虎呵斥道。 “呜呜……人家只是想爹爹了嘛,爹爹为何如此凶女儿,还拿女儿的终生大事说事,我走就是了。123。呜呜……”说完女子便掩面欲要离开。 田善虎看着女儿这般模样连忙软了下来,“哎呀,我的女儿呦!是爹爹不好,是爹爹不好,不要哭了,女孩子哭肿了眼就不好看啦!” “那是不是这样就好看啦?”这时女子收起了哭啼声,慢慢放下遮住脸的袖子。 “那我就……哈哈哈!”一阵豪放的大笑后,女子笑盈盈地问道:“嘻嘻,爹爹,那这样女儿好找婆家了吗?哈哈哈!”接着又是一阵狂笑。 “唉,我就知道你!” 看着田善虎有气发不出的模样。 。田清儿立马嘟着嘴巴拽着自己父亲的袖子嘟囔道:“爹爹,不要生气啦,女儿实在是想你了嘛,嗯嗯嗯……” 看着自己女儿这般撒娇,田善虎瞬间没了脾气,挥手让田穆宁与李儒二人退下,任由女儿拉着自己向后院走去。“爹爹,我刚刚听家里的下人们说,新来的国公要为百姓斋戒三日祈雨,您说这雨还能求来吗?” 此时的田清儿没有了刚才的那副古灵精怪,完全一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的模样,看来这田家人都是能随时变脸的人。 “呵呵,不过是些糊弄乡民的手段罢了,好让人知道这个国公爱民如子,这雨不管能不能求来,戏还是得做足了,暂时不说这个。龙骧上将军且问你,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你想的咋样了?” “哎呀,爹爹,人家还小嘛,还想再多孝敬您老几年呢!” 田清儿再次变脸,一副粘人小猫咪的样子,这让田善虎又气又爱,“女儿啊!那个杨南轩,可是西辽王世子,而且你过去是正室,将来你可就是西辽王妃啦!” “哼!我才不稀罕什么西辽王妃呢,那个杨南轩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我不喜欢,我将来的丈夫,怎么也是……” “停停停,你那个条件我听了不下二十遍了,可这普天之下又有多少男子能满足你那条件呢?唉,我真是养了个祖宗,算了,今日先不说这事了,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 父女二人接下来默默无言,走在开满鲜花的院子里,田清儿心里唏嘘道:“我也知道我的条件苛刻了一些,但要是真的遇到我中意的男子,我又怎么会在意这些条件呢,我还不是不想就天天被您这么催嘛!唉,我的意中人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啊?”。 第十二章 在线答疑 “啊切!”任齐正伏在桌上写东西,突然就觉得鼻子痒痒的,放下笔,看着自己眼前这歪七扭八的毛笔字,一把将纸揉成团扔到地上。 看着周大扶腰的模样,任齐心中不禁担忧起来:“这雨到底能不能下下来啊?” “中书令大人什么事如此愁眉不展?”任齐寻着声音望去,原来骆一南来了。 “任齐见过夫人。”任齐也不知道这时的社会风气是什么样的,骆一南身边也没有带个侍女仆从,这时已经是六月天了,骆一南身上穿的颇为清凉,此时周围就他们两人,任齐想想还是恭谨一些。 看着任齐恭敬行完礼后又后退几步的模样,让骆一南忍俊不禁。123。笑着说道:“中书令大人,这是怎么了,害怕我吃了你不成?”说完又向前走了几步。 虽说任齐没有那种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但这个时候毕竟还是古时候,自己不能因小失大,万一被人抓着小辫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也跟着退了几步,边退边说道:“不知夫人前来所谓何事?” “呵呵呵!”骆一南的笑声还是很好听的,虽说已为人妇,但笑起来的声音仍如同银铃般的少女声,“好了好了,我不敢再逗笑中书令大人了。 。我只是恰巧路过中书令大人的院子,所以前来看看,不知中书令大人在这住的还习惯,平日里还缺什么用度?” “有劳夫人操心了,如今住在国公府中,感觉甚好,吃穿用度皆还算齐备。”任齐站在骆一南面前,微微低着头,像极了小学生在和班主任汇报情况。 看着任齐这拘谨的样子,骆一南觉得好有意思,想想那日宴会之时,他不仅没有嫌弃宴会的简陋,还跟杨行熙说出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样的话缓和她尴尬,而此时的这位中书令大人面对她却羞羞答答如同小姑娘一般,仔细想想还是有些可爱呢。 骆一南决定再试着逗逗任齐。龙骧上将军“中书令大人真是,这么热的天,您就让我这个弱女子在这太阳底下晒着,也不请我进屋里一坐,嗯?” “咦!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逗我耍呢?要不是看在你是老板娘的份上,我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野兽般的凶残。” 任齐看着骆一南,一个气质十足的美女,由于天气炎热的缘故,骆一南今日的穿着有那么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想到这任齐不禁嘿嘿一笑。 这一笑,让骆一南一愣,任齐赶忙收起笑容,说道:“夫人说笑了,在这国公府中,你是主,我是客,我这屋中您还不是想进就进,还需要我来请吗?” “呵呵,好吧,中书令大人何必这么认真呢?我此次前来是听闻中书令大人博学多识,所以有个问题特意前来请教。”看着任齐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骆一南也没有继续逗任齐的兴趣了,便说明了来意。…。 “夫人过奖了,不过有什么问题尽管请教,任齐必定知无不言。”任齐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只要这个娘们是个正经人就好,不然任齐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杨行熙在斋戒祈雨,如果他却和人家媳妇搞出点火花出来,自己真怕被人给宰了。 “中书令大人何必自谦,我想请教中书令大人,一个仓库中有二十万担粮食,可装二十万斛,但一夜过后,再次称量,发现仓库中的粮食只够装十七万斛,也就是说少了三万担粮食,而且仓库实在严加看管之下,不存在偷盗的情况,那这三万担粮食去了哪里呢?” “呃,也就是说一夜之间三万担粮食不翼而飞了?”任齐听了问题后一愣,他之前从周大那了解了骆一南的情况。123。骆一南的父亲骆坎峰就是因为被指控倒卖军粮被亲军都尉府给一刀咔嚓了,看来她今日问的这个问题肯定与当年的案件有关,但是这给的条件也太少了,这让自己怎么去回答她。 “中书令大人如果觉得无法解答的话就算了吧,这问题我也曾问过右相,像他那么知识渊博的老人家也不能解答,我也是难为中书令大人了。” 看着骆一南那无奈的样子,任齐反而来劲了,明知道是骆一南在激他,但一想到她拿赵武甲那个老家伙和自己比。 。任齐觉得自己得拿出点本事让她瞧瞧了,“夫人请让在下多思考片刻。” 任齐不理会骆一南,低头沉思起来,一夜之间三万担粮食就不见了,那可不是小数目啊,既然骆一南这么问了,那说明就没有其他原因了,什么偷盗、失火、被老鼠吃了这些都不可能的,那么……等等,用斛装粮食,一想到斛任齐就想起了曹操用小斛换大斛给将士们分粮的故事,想到这任齐心中有了答案。 “请问夫人,前一日装粮所用之斛与第二日所用之斛可是一样的?”“啊?好像不是一样的,第一日所用之斛是仓库自己所备的,第二日是……”说到这任齐已经大概明白了。 “夫人。龙骧上将军在下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 “哦!是吗?”骆一南对任齐这么快就知道答案感到惊讶,“还请中书令大人告知。” “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斛上,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粮仓所备之斛不足十斗,要么就是第二日带来的斛超过了十斗,更有甚者二者皆存在,这样一来的话,两次称量的结果肯定不相同,这就出现了一夜之间三万担粮食不翼而飞了。” 任齐说完后发现骆一南呆呆站在那里,没有动静,任齐看着奇怪,“夫人?没事吧?” “哦哦,没事,中书令大人分析的很有道理,我明白了,那我先告辞了,府中还有许多事等我去处理呢。” “恭送夫人。”看着骆一南那眼里直打转的泪珠,任齐知道她要找个地方痛哭一场,所以也没有做挽留,望着她的背影,任齐心中感叹道:“这个天策上国看来水也很深啊!”。 第十三章 雨来了 “砰砰砰……”随着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任齐从睡梦中醒来,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汗,任齐叹息一声,没有空调的日子可真是难过呀,昨晚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在天快亮时才睡下去,这就被吵醒了。 “谁啊?” “大人,是我,周大啊!右相叫你速去见他。”周大在门外喊道。 “又是这个糟老头子,天天事真多。”任齐心里虽是这么嘀咕着,但还是麻利地起床穿好衣服,打开门。 “你快去打些水来,我洗把脸就过去。”周大领命赶紧打水去了,任齐伸了个大懒腰,可以明显感觉到今天特别的闷热,树上知了的叫声响彻天空。123。任齐很开心,看样子今天会有大暴雨来袭。 简单地洗漱过后,任齐跟随周大来到赵武甲的住处,发现赵武甲在屋中正襟危坐,衣服穿的一丝不苟,虽然可以明显看出赵武甲前胸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但赵武甲不为所动,这一点还是很让任齐佩服的,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能有如此定力,也是了不得。 “下官见过右相。”任齐躬身行礼说道。 看着匆匆赶来的任齐,赵武甲很满意,“中书令大人辛苦了,坐吧。” 任齐在赵武甲对面坐下后。 。赵武甲不慌不忙地说道:“果然不出中书令大人所料,不出三日,当真有大雨来袭,只是不知这场大雨可否解东辽干旱之苦?” “右相不必多虑,只要这雨能下,这就是国公之福,东辽百姓之福。”在赵武甲面前,任齐总是感觉有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所以两人在一起就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场面十分尴尬。 “轰隆隆……”但很快一声闷雷打破了这种尴尬。 “啊!”赵武甲长嘘了一口气,“终于来了,走,中书令大人,随老夫出去看看这场东辽福雨的到来。” “谨遵右相大人之命。”两人走到屋外。龙骧上将军只见大片乌云从远处压了过来,并夹杂着阵阵闷雷声,此时一个仆人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来。 “启禀右相,府外来了好多人跪在那儿,说要感谢国公为东辽求来了雨,右相快出去看看吧,那场面小的们镇不住啊。” “哈哈哈,中书令大人,看到了吧,国公这下算是成功树立起威信了,哈哈哈。”看着赵武甲哈哈大笑的样子,任齐心里也十分高兴,因为这也意味着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国公府外的空地上跪着乌压压一片的人,赵武甲和任齐二人相顾无言,最终赵武甲打破沉默,说道:“中书令大人,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啊!老夫在此先替国公谢过了。” “在下实在是不敢当啊,任齐既然选择追随国公,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现在就由在下为国公立威再点上一把火。”任齐走上前,看着地上乌压压的人群,清了清嗓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为了自己的路,拼了!…。 “东辽的百姓们,半年多来,大家受旱灾之祸苦矣,这三日国公为了自己的子民生计,沐浴斋戒,诚心求雨,在这三日里,国公虔诚祷告,最终国公的诚意感动了上苍,求来了这场救命的雨。国公来了东辽绝不是仅仅为百姓们求来一场雨就够了,国公是为解救东辽百姓们于水火之中,多年来东辽灾祸连连,有天灾,有人祸,大家这么些年受苦了,但从今天开始就不同了!东辽国公来了,国公乃是天子之子,皇上派国公来东辽就藩,说明朝廷没有忘记东辽的百姓们。国公来了,东辽的青天就来了;国公来了,东辽的好日子就来了,国公会带领大家扫清一切鬼魅魍魉,还东辽一个朗朗乾坤!”任齐话音刚落,一声闷雷想起,大雨倾盆而下,下面的人群彻底骚动起来了,欢呼着,跳跃着,此时的任齐竟也有下去和他们一起狂欢的冲动,但理智克制住了自己,他让赵武甲赶紧把杨行熙叫出来。 三日的斋戒。123。让杨行熙脸色有些苍白,但此时他还是在骆一南的搀扶下挺直了身子,来到人群面前,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十分关键的时刻,可不能掉链子。 百姓们见杨行熙出来了,呼声更加热烈,百姓们完全无视大雨的浇淋,冲着杨行熙磕头拜谢,这时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任齐对杨行熙说道:“国公,差不多了,让百姓们散去吧,这样让大雨淋下去,可得不少人要生病不可。” “不!”杨行熙一口拒绝了任齐的请求,“这些都是本公的子民啊!这么能够随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本公要下去,与百姓一起欢呼!”说完一把推开骆一南,走了下去,将面前跪着的百姓一一扶起,看着雨中四处扶人起来的杨行熙。 。任齐心中不禁感叹道,这皇帝的儿子到底和他这普通百姓想法不一样。 不曾想到,杨行熙被大雨淋成重感冒了。 床边的骆一南此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从昨晚到现在,杨行熙一直高烧不退,一开始还能迷迷糊糊地说着话,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出声了,骆一南拉着杨行熙的手哭诉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陆统领,让你去找郎中的呢?怎么回事,现在都没来!”赵武甲怒斥道。 陆开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哽咽地说道:“右相,都怪属下无能,属下找遍了整个神鹤城,就是找不到一个郎中啊!上次给中书令大人治病的郎中出城采药去了,也不知道啥时能回来,整个神鹤城这么一个郎中。” “陆统领起来吧,这怪不了你。”沉默了许久的任齐发话了。 “神鹤城破败已久。龙骧上将军右相,我不明白,东辽为何会把都城选在这里?我这些日子看了地图,东辽一十三城,地理位置最好的是沿辽河而建的玄菟、襄平、平郭三城,再次一些的建德、石城二郡也比神鹤城好太多,神鹤城周围连较大的水源地都没有,距离最近的鸭绿江也在高句丽的控制范围内,也没有高山大河作为屏障,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作为都城的所在。” “唉,中书令,东辽的情况远比你所知道的要复杂的多,东辽……” 赵武甲还没有说完就被骆一南给打断了,“舅舅,任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讨论这些做什么?快想想办法久久行熙把!”看着悲痛欲绝的骆一南,赵武甲只是连连叹息,他知道杨行熙目前的状况很危险,但就神鹤城这缺医少药的情形,他也是无能为力。 任齐此时也是急得团团转,就在他急的要抓头发之时,看到周大搁那杵着,突然想到:“这不就是被雨淋着着凉感冒发高烧了嘛!要啥医生啊!我那些现代药还治不了这个,急的把这个都忘了。” 想到这,任齐撇下众人往自己房间跑去,也不管他们惊讶的目光。。 第十四章 派上用处的药 打开箱子,任齐仔细看着药盒的说明书,最终想好了拿出一颗退烧药,一只藿香正气水和一袋感冒灵颗粒。 正要回去时,任齐想了想,又回到屋里,把感冒灵颗粒撕开放在一张纸上学着药铺包药的模样重新包装好,又把藿香正气水小瓶子上的标签给撕掉,准备好了之后,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再次来到杨行熙躺着的房间时,看到赵武甲正派陆开召带人前往东辽的其他城池寻医,见任齐来了,赵武甲便先停了下来,问道:“中书令,你刚刚是干嘛去了?” 任齐只是躬身行礼,不多言语,来到骆一南跟前,将那个包好的退烧药先递给了骆一南。 “请夫人现将这颗药丸伺候国公服下。” 停止哭泣的骆一南没有马上接过任齐的药丸。123。而是愣愣的看了看赵武甲,见赵武甲点头示意,便一把接过药丸,并吩咐身边的侍女取来温水,缓缓地将那颗退烧药给杨行熙吞了下去。 看着杨行熙微微蠕动的喉咙,任齐感觉心在滴血啊!一盒里面就那么几颗药,就算是在现代这也是效果很好的退烧药,这就给他造了一颗下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对他起作用呢! 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东西都花出去了,那戏该演还得演,自己的这些东西都是很珍贵的。 。可得用得有价值。 “右相让陆统领去其他城池寻医问药,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等陆统领他们把郎中找来,恐怕……” 任齐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又把藿香正气水和自己重新包装的感冒灵颗粒拿了出来一同交给骆一南,并吩咐道:“用不了多会,国公的烧便会退去,待国公退烧后,将这瓶中的药水给国公喝下去,再待国公醒后,将这包药用温水冲开,让国公喝下,接下来就让国公静养休息即可。” 骆一南只是频频点头,哭了那么久,她早已不能好好说话了,再加上由于缺医少药的担忧,让她此时只能无条件相信任齐。 “任齐,你这些药都是哪来的。龙骧上将军能有用吗?”赵武甲对任齐还是信任的,但对他拿来的这些药,对他来说很陌生,还是充满了疑惑。 “右相放心就好了,这些药都是家师多年研制出来的,我也曾经用过,效果极佳,我想不出今晚,国公就能好的差不多了。”任齐信心满满的说道。 “什么?这也太夸张了吧,就是皇宫的御医来了,估计也需三五日才能医好行熙,你可莫要口出狂言。”赵武甲对任齐这般自大很是不满。 “右相大人,你若是不放心,仍可派陆统领前往其他城池寻访郎中,此时咱们还不是只能活马当作死马医吗?”任齐对于赵武甲的这般顽固也没有办法,毕竟他是杨行熙的老师,他对杨行熙的感情之深不是任齐所能比拟的。 “也罢,陆统领,你马上派人去其他地方寻访郎中,务必要快。”此时任齐能做的也都做了,他再次叮嘱了骆一南之后,便告辞回去了,任齐觉得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听到这小子醒来的消息。…。 就在任齐回去久后,杨行熙就醒了过来,这可把骆一南给乐坏了,她赶紧按照任齐的吩咐将剩下的药都一股脑地给杨行熙灌了下去,等到夜幕降临之时,杨行熙的脸色已经好多了。 杨行熙拦住骆一南要去叫来任齐的冲动,“天色已晚,让他好好休息就好,今晚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杨行熙看着眼前憔悴的骆一南心疼不已,“夫人受苦了,我没什么事了,夫人下去歇息吧。” 骆一南刚张口想说什么,但看着目光空洞的杨行熙,又把话咽了回去。 众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个仆人在门口守着,看着屋门被关上,杨行熙眼角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轻声呢喃道:“父皇,你可知道儿臣过得好苦啊!” 任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屋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的下着,这场雨下的真大,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这时雨才小一点。123。估摸着到明天天亮就差不多要停了。 经过大雨的侵袭,让人感觉凉爽了许多,没有了前些日子因为闷热的烦躁,本来以为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但任齐还是久久不能入睡。万千思绪涌向心头,“唉万千思绪涌向心头,“唉!也不知道老爸老妈怎么样了?他们也许还沉浸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中吧,将来也没个人给他们养老送终的,他们以后可咋办啊?” 任齐并没有在这种悲痛中沉浸太久,因为还有更多严峻的情况等待着他,这让他更加忧心忡忡。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任齐爬了起来,淘出了一根香烟,点上后狠狠吸了一口。 “咳咳咳!”也许是好久没抽的缘故,这一口把任齐呛得不轻,把剩下的香烟放回箱子里后。 。任齐夹着烟来到门口,打开门,任齐不禁打了个冷颤,自己贪婪地抽着烟,身体微颤着,看着天上这淅淅沥沥地小雨,在烟雾缭绕中,任齐心中反倒平静了一些。 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又会给这样的世界带来怎么样的震动,或者自己只是一粒尘埃,在这里掀不起一丝丝的浪花。 “嗯!什么味道?”正在任齐准备继续抽一口烟时,抽到嘴里的却是一股焦味,再一看,原来是抽到烟屁股了。 “唉!不禁抽啊。”一个潇洒的弹指,烟头就被弹到花坛里去了,本想再去拿一根出来,但想到这东西现在是抽一根少一根,想想就算了。 任齐回去拿了一件衣服披上,继续站到门口,双手抱臂,开始重新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东辽一十三城,目前只有脚下的这座神鹤城是在掌控之下。龙骧上将军而东辽最繁华的三座城池玄菟城、木底城、襄平城,都是依辽河建城,地理位置优越,水利设施完备,拥有大片良田,又分别与西辽、北辽接壤,贸易发达。 但这三座城池却都在世家大族的掌控之中,玄菟城的太史豹、木底城的吴应熊、襄平城的田善虎,三人号称东辽三兽,三家在京城都有身居高官的族人,并且三家世代联姻,关系亲密,互为策应,每家都拥有万人左右的精锐武装,在东辽不可一世。 建德、石城二城设郡,都有中央委派的郡守,治理的还算不错,其他的一些城池就基本都是处于无政府状态,有些甚至都被土匪山贼占据,沦为他们的老巢。 抛开这些内部不稳定因素不谈,东辽四周的邻居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连同为封国的西辽、北辽也对东辽这块没有多少肉的大棒骨也是虎视眈眈。 想到这,任齐按了按自己想到这,任齐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越想越头大,都有些后悔跟着杨行熙了,任齐心中甚至猜测,“会不会杨行熙这小子不是皇帝的亲身儿子啊!不然哪有老子把自己儿子往这种地方扔的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十五章 我也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杨行熙一直在休息,除了骆一南在身边边照顾外,其他人都在忙碌着,连赵武甲也不例外。 任齐更是则忙的停不下来,这两天一直和左中郎将高凤鸣一起准备着招募军队的事宜,然而不做还好,做起来任齐的心又凉了半截。 当初和赵武甲谈论东辽以后发展路线的时候,任齐曾说第一步就是要先招募五千到八千的军队,剩下的以后在徐徐图之,可是当任齐命人清点神鹤城的人口和查看了城中的仓库后,任齐终于理解了什么叫理想很性感,现实很骨感。 整个神鹤城加上那些来到这里的难民,总数还不到四万人,如果剔除那些妇女儿童、老弱病残。123。身体健壮的青年男子约一万人左右,就这如果再把那些市井无赖、地痞流氓排除掉,远远无法完成第一步所需要招募军队的数量。 在神鹤城的武库中,任齐他们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整理出几十副破烂不堪皮甲,和一堆已经锈迹斑斑的枪戟刀剑,就这些还不够装备一千人的武装。 看着眼前的这堆废铜烂铁,任齐在那杵着发呆,高凤鸣等人也不敢打扰,过了许久,高凤鸣看着任齐那个丢了魂的样子很担心,于是鼓住勇气走向前。 。“大人,你还好吗?” 任齐翻了个白眼,这可把高凤鸣给吓坏了,正要上前扶着任齐,被任齐一把推开,“没事,高将军,我刚刚在想事情。这样,我吩咐几件事情,你马上去办。第一,你去城中去寻访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记得去的时候准备些礼物,要恭敬一些;第二,你派人将这些兵器好好打磨修饰一番,速度要快,不可拖延,你速速去办,不得有差错。” “是!” 高凤鸣毫不含糊的答应到,现在的任齐在他们这些跟杨行熙来东辽那批人的中已经很有有威信,从第一次在草原上任齐的吐烟招雨,到这一次提出让国公斋戒求雨。龙骧上将军大家都已经相信了任齐是一个能掐会算,呼风唤雨的奇人。 在高凤鸣领命下去之后,任齐又回到了国公府,心中有些不满,自己这两日在神鹤城中跑这跑那的,两条腿都跑酸了,而这小子还整天窝在屋里,任齐越想越生气,他来到杨行熙所在的屋子,准备看看这小子要休息到什么时候。 “中书令大人何故如此怒气冲冲?”正在任齐气鼓鼓地准备找杨行熙时,赵武甲正好迎面走来,赵武甲看着任齐这喜怒形于色的样子,觉得任齐到底还是年轻,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感。 “下官见过右相大人。”赵武甲的出现让任齐有些尴尬,“让右相见笑了,这两日下官查看了神鹤城的户籍档案以及各个仓库的情况,结果让下官促目惊心,这才失态了。” 任齐可不敢说是生杨行熙的气,哪有打工的敢说老板的不是,就算是有也得在心里憋着,也不能当着老板的亲信面前讲。…。 “呵呵,正好,老夫也要去找国公商讨些事宜,不如中书令大人与老夫同去?” “那下官恭谨不如从命了。” 屋里,杨行熙与骆一南二人依偎在一起,桌案上的地图被杨行熙的拳头狠狠地砸着,杨行熙目视前方,骆一南一脸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夫君,二人相顾无言。 这时屋外传来了声音,“国公,右相大人和中书令大人前来觐见。” 骆一南听闻二人的到来,赶紧起身整理了仪容,杨行熙也摆好了坐姿。 进屋前,赵武甲忽然停了下来,任齐也赶忙停下,看着停下的赵武甲,任齐还有些不知所措。 “中书令大人腹有诗书,胸怀大略,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而国公也是个贤明的,胸有大志的君主,不过你们二人都还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任齐,你也不要生行熙的气了,以后你会发现,行熙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赵武甲摆摆手。123。没有让任齐说话,笑着说道:“快进去吧,我们是臣,可不能让君等我们太久,你说是吗?” 任齐心领神会,“是,多谢右相大人教诲。” “右相,任卿,二位不必多礼,快坐吧。”二人入座后,屋里的四人都不言语,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哈哈哈!”赵武甲的大笑惹得众人大惊,“这是怎么了嘛?大家怎么如此拘谨呢,用江湖上的话来说,现在我们各位都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行熙,你说呢?” 赵武甲的话让骆一南噗呲一笑,她这一笑,让杨行熙和任齐也跟着笑了起来,场面瞬间缓和了许多。 “任齐,以后我还是直呼你名吧。 。还是任齐叫起来有些亲切,你以后也和老师一样,在没外人的时候,喊我行熙就好了。” “不敢,国公是君,下官是臣,岂可如此!”任齐明白这是客套话,自己可不能傻傻地就当真了,刚刚在门口赵武甲也提醒了自己。 这时赵武甲也说道:“行熙,你就不要为难任齐了,只是个叫法而已,只要君臣同心,不管叫什么都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 既然赵武甲发话了,杨行熙也就不在坚持了。 “任齐,听闻这两日你一直在为招募军队做着准备,不知准备的如何了?” 杨行熙终于把注意放到正事上来了,任齐结合这两日的见闻,稍微整理了一下,说道:“启禀国公,在下曾与右相商讨过关于招募军队的事,本来我的打算是我们首先招募五千到八千人的军队,但这两日经我的查看。龙骧上将军在神鹤城,我们最多只能招募到三千人左右的军队,甚至这个数目都很难保证。”任齐说道。 “呃!那可如何是好?整个东辽鱼龙混杂,私底下暗流涌动,要是没有足够的军队,那就没了立身之本啊!”杨行熙似乎早就料到情况不容乐观,眉头紧锁,拳头紧握。 “国公不必忧虑,所谓兵不在多而在精,我认为目前就以三千人为标准,由于目前我们手上没有足够的马匹、车乘、弓箭,所以以训练步兵为主,三千的精锐步兵足以应付眼下,待以后情况好转,我们在徐徐图之。” “那就好,任齐,有你在我心安稳多了。” 听了任齐的话,杨行熙心里安慰了些,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起身来到任齐身边,一把拉住了任齐的手,“我杨行熙发誓,以后我与任齐荣辱与共,共患难,同富贵,有违此言,天人共戮之。” 任齐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什么鬼?你这也太突然了吧,这就把我拉上你这条破船了,你搞让我以后想溜走都不好意思啊!” 任齐此时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看着杨行熙那诚挚的眼神,只能附和道“我也一样!。 第十六章 招兵建军 一 走出屋子的任齐,脑袋有些发昏,总觉得今天好像吃了什么大亏,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又想到刚刚杨行熙交代招募军队的事由他全权负责,只得赶紧回去准备去。 “哈哈哈!夫人,你可真是个精灵鬼啊!看着任齐那一副吃瘪的样子,本公就觉得有趣。” “妾身还是要恭喜夫君,这样任齐就和夫君紧紧绑在一块了。”骆一南笑嘻嘻地说道,看着神采飞扬的杨行熙,骆一南心中也渐渐舒缓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三位老者,任齐对高凤鸣说道:“高将军办事果然利索。” “大人过奖了,卑职连夜寻访,这三位都是神鹤城中德高望重的老者,听闻是将军邀请。123。这不,一大早这三位就早早赶来了。” 高凤清清嗓子,对三位老者说道:“各位老人家,这位就是我们东辽的中书令、征西将军任齐大人。” 三位老者听闻后赶忙起身对任齐行礼道:“见过大人。” “哎呀,各位老人家快快免礼,你们这是折煞任齐了,快快坐下。”任齐温和的态度让三位老者心安了许多,任齐打了一个手势,身边的周大立马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了三个锦盒,依次递给三位老者,这一举动让三位老者面面相觑,在任齐的示意下。 。三人打开锦盒,只见锦盒里都躺着一根人参。 “这些是从高句丽传来的三四十年的上好人参,国公考虑到各位老者岁数已高,是真正需要此物的人,所以便托我赠送与给位,就算是给各位长者的见面礼了。”任齐一边坐下,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这,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几个老汉实在是……” 看着他们结结巴巴的样子,任齐摆手说道:“哎!诸位尽管收下就好,难道国公的面子都不给吗?” 任齐见他们不在推辞,又接着说道:“你们要知道国公素来爱民如子,这些东西他本也用不上,送与诸位长者不也是物尽其用嘛。龙骧上将军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是!”他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见这三人满心欢喜地手下人参后,任齐仔细看了看,便向这三人中那位看着岁数最大的问道:“敢问长者贵姓啊?今年高寿?” 还沉浸在收到厚礼喜悦中的老者见任齐问话,赶紧回到道:“回大人话,老汉免贵姓赵,叫赵德柱,今年七十有六了。” 果然高寿,别说在古代了,就是搁现代,活了七十六了也算不得了了,这岁数在古代就是见了官员也不必跪拜,犯罪了也不必承担责任,没办法活得久就是任性。 “那赵长者可是一直呆在东辽?”任齐接着询问道。 “回将军的话,老汉我一辈子就呆在神鹤城,从未去过其他地方。” “那这样,本将军想向赵长者请教一些事情,还请赐教。” “将军言重了,老汉有啥说啥。”任齐于是问道:“东辽这些年来,兵祸匪事还严重吗?”…。 正想听赵老汉给自己仔细说道说道呢,结果等来的却是阵阵哽咽声,“诸位这是何故?”这让任齐颇有些费解。 “将军不知啊,东辽这些年,过得苦啊!”赵老汉擦了擦眼泪,很无奈地说道:“自从三十年前的四夷攻辽后,整个东辽就宛如人间地狱啊!当时的东辽的一十三城是何等繁荣,后来虽然被王师收复,但是那些蛮夷仍是时不时来骚扰劫掠一番,许多土匪山贼也趁机来奸淫掳掠,老汉我的一个孙女在前年还被一群土匪给掳走了,现在不知是死是活啊!” 听着赵老汉的哭诉,身边的高凤鸣按耐不住了,“奶奶的,这群狗东西,这难道就没人管了吗?” “哪里有人管哦?当初朝廷只在建德、石城两地设郡,其他地方基本是没人过问啊!” 见三位老人哭的泣不成声,任齐起身安慰道:“诸位莫哭,现在不一样了。123。朝廷没有忘记各位,现在国公不是来了嘛,如果现在国公要招募军队保土安民,诸位可否支持?” “将军这话说的,我们何曾不想有人能够带领我们保护家人,只不过是一直找不到个能服众的人的罢了,现在国公来了,愿意担起这份责任,我们岂能不支持,只要国公一声令下,老汉我必定带领家族所有青壮来为国公效劳。” “我们也一样”在赵老汉的带头感染下,三位老者一致表示全力支持国公招募军队。 在送三位老人回去后,任齐来到铁匠铺,看着一件件被打磨的锃亮的兵器,心里总算有点谱了,询问高凤鸣:“现在总共有多少兵器?” “启禀大人,现在我们手上的兵器有环首刀一百七十五把。 。长枪五百六十四杆,大戟三百一三杆。”任齐心里算了算,这些也就够装备一千人的,那剩下的两千人怎么办呢? 就在任齐苦思冥想之际,突然看到旁边一个拄着竹棍的难民,心中有了想法。 “高将军,你带人出城去找竹子,要这种枪杆一样粗细的竹子,将这些竹子截成比这些长枪大戟长出两个人头的长度,并且将其削尖,用火烤,按照这个标准给我准备两千杆左右的竹枪,越快越好,明白吗?” “是,卑职明白!”见高凤鸣领命而去,任齐决定再去找一趟杨行熙,自己搁这累死累活的,可不能他自己悠哉悠哉闲着。 当任齐哼哧哼哧爬上城墙时,发现杨行熙扶着城墙正在眺望远方,身边只有骆一南和陆开召两人陪同着,因为他身边的人就那几十个人。龙骧上将军大部分人都被任齐来过去准备招募军队了,好在目前神鹤城还算安全,身边有个陆开召就绰绰有余了。 “下官见过国公。”自从上次被赵武甲提醒了一番后,任齐现如今开始努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道。 “任齐,这里也没有外人,何须如此多礼。”见任齐来了,杨行熙脸上挂起了笑容,作为自己的得力助手,而且还是在自己现在最窘困的时候跟随自己的,杨行熙对任齐可以说是绝对的礼贤下士。 “任齐,你既然找我找到这里来了,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说来听听。”杨行熙现在在任齐面前也不自称本公了,他也想极力拉近他与任齐之间的距离。 “禀国公,招募军队的大部分事宜已经准备妥当的,三千步军的武器差不多明日就能准备就位,这其中只有一部分环首刀、长枪和大戟,我又命高凤鸣将军赶制两千杆竹枪,让第一批步军先勉强用着,剩下的以后再做打算。” “很好,任齐,真是难为你了,就目前情况而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杨行熙拍着任齐的肩膀说道。。 第十七章 招兵建军 二 “不过。”任齐突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武器暂时解决了,但军装的问题,有些难办。目前我们手中只有几十副破旧的皮甲,在我看来,盔甲暂时不是必需的,但也不能放任三千人的衣着五花八门的,那和三千土匪也没什么区别了。我的想法是,最好能够统一穿着,衣服可以简陋一些,但最好是干净整洁,整齐划一,让百姓们一眼就能看出官军与土匪的区别。” 杨行熙听完了任齐的讲述后,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说得有道理” “我找遍了整个神鹤城,发现城内的仓库没有足够的布料可供三千人军装使用,后来问了城里的老人才得知,神鹤城由于曾经一段时间被土匪山贼抢劫过。123。仓库中许多物资被哄抢一空。” “那可怎么办?任齐,你可有什么法子,说出来听听。” “这些天我看了,神鹤城的百姓很缺粮食,但都不少衣服,虽然都是一些粗布灰衫,但是量很多,只要国公能够号召百姓将一些不穿的衣服捐献出来,清洗过后再重新裁剪一番,三千人的军装很快就能完成。”说完任齐装作不禁意间看了骆一南一眼。 骆一南心领神会,接话说道:“夫君,这制作军装的事情就交由妾身来办吧。” “这不太好吧!让你一个国公夫人抛头露面的。 。岂不是……”杨行熙面露难色,到底还是心疼自己的媳妇。 “这有什么的,为夫君分忧,这是妾身的荣幸啊,再说了,制作军装不是还得需要妇女来做,总不能让夫君和中书令大人去和妇女们打交道吧,还是妾身来做这是更妥当一些。”骆一南握着杨行熙的手说道。 但此时任齐心中如同万马奔腾,“我他娘的来找你们说正事呢,你们两个搁这干嘛呢,撒狗粮呢?” “好吧!任齐,军装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就让一南去做吧。”看这两人手牵手恩爱的样子。龙骧上将军任齐不愿看他们搁这秀恩爱,就想赶紧找个缘由开溜,“国公,我现在就回去草拟军队的编制和训练章程,晚上我再来找国公详谈此事。” “如此,那就辛苦你了。”当天下午,骆一南就带着几个侍女在陆开召的护卫下在神鹤城中挨家挨户走动起来,杨行熙也派人在城中各处贴上了告示,号召百姓们将家中不用的旧衣服捐献出来。 也许是因为杨行熙为东辽祈求来了救急的雨,也或许是骆一南这位国公夫人的温柔亲和的气质打动的百姓,到了晚上,国公府的门口热闹非凡,大批的妇女在骆一南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将堆积如山的旧衣服分批放入大锅中烧煮消毒,不一会,国公府周围挂满了清洗干净的衣服,在盛夏晚风的吹拂中,这场面甚是壮观。 看着骆一南撸着袖子用木棍搅拌着锅中的衣服,红扑扑的脸庞,湿漉漉的头发,任齐觉得杨行熙真是幸运啊。…。 “夫人辛苦了。”任齐来这不是为了看妇女干活,而是来把自己设计的军装样式交给骆一南,骆一南莞尔一笑,放下棍子用手指将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往耳后撩拨过去,虽然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动作,但却让任齐突然脸一红。 “中书令大人这是怎么了?”看着原本脸色正常的任齐突然脸上一阵红晕,骆一南感到有些奇怪。 “哦哦,是这里太热了,我一时有些适应不了,让夫人见笑了。”任齐低着头解释道。 “哦,中书令大人毕竟是文士,自然适应不了这种场面,这也没什么的,中书令大人是来送军装样式的吗?”见任齐这么说,骆一南也没多在意,便问起军装样式的事情。 “嗯,夫人请看。”任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下午画好的图纸。123。“夫人,由于条件有限,所以我设计的军装也简单一些,上身是长度到膝盖的长衣,下身是袴子,另外在裁剪衣服时预留出一些布料以制作头巾、腰带、绑腿这些配件。” 听任齐说完后,骆一南点头说道:“嗯,这些制作起来倒也简单,明日等衣服布料都干了以后,再去找一些妇女来,明晚就能完成。” “那真是有劳夫人了,在下还要去见国公,就不在此叨扰夫人了。”“嗯,中书令大人慢走,这里也很忙,我也就不送了。”说完便将图纸交给身边的一位侍女,又接着拿起木棍忙碌起来。 任齐瞥了一眼骆一南。 。看着她身上被汗水浸透了衣服,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亵衣,任齐又是一阵脸红,赶紧扭头快步走了。 书房中,杨行熙满面愁容,见任齐来了,赶忙起身,“任齐,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可要亲自去找你了。” 见杨行熙这幅着急的模样,任齐心中已经猜出来了大概,于是笑着说道:“国公莫不是为了军饷和军粮的事发愁?” “唉,可不是嘛,我下午去城中的粮仓查看了一番,发现城中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又经过这些日施粥,城中的库粮只能支撑一月左右,至于军饷,我带来的钱财估计也用不了多久,而且目前正处于青黄不接之际,前几日才播种,起码要三个月左右才能有所收获。龙骧上将军不知该如何是好。” “国公莫慌,我有一事想先请教右相。”任齐这话一出,旁边的赵武甲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肯定是有什么主意,就不要拿老夫来说事了,有什么事赶紧问。” “在下的这点心思果然瞒不住右相,我也不兜圈子了,请问右相三千刚招募的军队训练一个月,能否剿匪?” 赵武甲听闻后捋着胡子沉思一会,摇头道:“要是几十上百人的小股山贼还好说,但神鹤城周围的都是数千人规模的土匪,在有些废弃的城池中甚至盘踞着上万人的匪众,这些人弓骑步车兵种齐全,指望三千训练一个月的步军去剿灭这些人,无异于羊入虎口,他们不来找我们的麻烦也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武甲说完后杨行熙的脸色更加沉重了,而任齐脸色却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对付城中那些泼皮无赖,市井恶霸如何?” “哦!”赵武甲意味深长应了一声,说道:“那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你是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第十八章 招兵建军 三 “目前城中我们所掌握的物资可供一月所用,在我看来,三千步军训练一月,对付城中这些平时祸害一方的无赖之徒那是绰绰有余。城中此类人不在少数,在以前土匪掠城之时,这些人常常是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家中颇为殷实,而且他们还霸占城中几处重要的水井,平民百姓取水还要向他们交钱,前些日子冒充难民强领米粥的也有他们的身影,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强取豪夺,收取保护费等恶行,才造成神鹤城如此萧条破败,我认为这些人也该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了,我想这些人强取豪夺来的家产足以供我们一年无忧。” “好!”听完任齐一脸坏笑地说完后,杨行熙兴奋的不行,一边拍着手一边来回踱步,要不是赵武甲向他瞪眼,他能把地给踱的锃亮。 “那现在是万事具备了,任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今晚我能睡个好觉了,哈哈哈!”看着杨行熙那个兴奋的样,任齐突然想到自己今晚过来是还有其他事情要说的,“国公,那现在我跟你将一下关于军队编制和训练的事宜?” “哎呀,我都忘了这事,说说你的想法。” 任齐从怀中掏出一沓纸,“由于时间紧迫,字迹有些潦草,让国公和右相见笑了。” 当看到任齐掏出来的纸上写的字后,杨行熙愣了一下,然后是哈哈大笑,而赵武甲看了后则是摇头无奈地笑着。 任齐硬着头皮用毛笔写字,好在小学时学过几天毛笔字,写出来不至于太难看,但这个字一多,看着任齐写的东西就有些好笑,歪七扭八的。 但是看着看着二人就渐渐收起了笑容,表情不禁严肃了起来,任齐写的东西不算太多,二人很快就看完了。 杨行熙惭愧地说道:“任齐你不要计较我刚才的行为,真是羞愧啊。” 赵武甲也起身说道:“公有大才,老夫不及也。老夫看了后,觉得非是带兵多年的大将写不出这样的东西,中书令大人如此年轻就能写出如此老道的练兵之法,真是后生可畏啊!” 任齐谦虚地说道:“过奖了,这些不过是拾我师父牙慧而已,我们目前时间不多了,所以在后天就要着手招募士兵了,希望接下来的这一个月能够顺利一些。” “嗯,我看了军队编制这一块,将三千人以营为单位,分为六营,每营五百人,这些没什么,就是这名称都是什么第一营、第二营什么的,未免少了些气势。”杨行熙提出了他的看法。 “这只是我暂时起的,这各营名字还是要国公和右相来定夺。” 赵武甲说道:“这三千人是以后东辽军的基础,这六营的名称可不能马虎。” “右相所言极是!”任齐赞同地说道。但但接下的时间任齐被赵武甲和杨行熙起得名字雷晕了,都是天地玄黄加豺狼虎豹组合的名字,万变不离其宗的,关键两人还各执一词,任齐觉得这三千人不过是普通军队建设,他们想的那些名字在将来组建特种部队的时候用着还行,最后任齐说明了想法,二人停止争执,觉得还是让任齐来重新取名。 任齐最终定下了六营的名称,分别是宣武左营、宣武右营、神武左营、神武右营、都城守备营、府军营。 各营从杨行熙的护卫中挑选精明干练之人担任左右中郎将,其中在三千人中挑选精壮进入府军营,作为杨行熙的亲军,次者进入都城守备营负责巡逻守城门这些日常任务,其他分入宣武、神武四营作为以后的东辽军的基础力量。 终于,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的,杨行熙看时间不早了,便让任齐和赵武甲回去休息了,自己则去集合自己的护卫,准备挑选合适之人。 今日的国公府门口比往日更加热闹,满眼望过去,都是些青壮,三位老者依次站在公府门口,看着心情很好。 也难怪,神鹤城受土匪之祸久矣,这次终于有人组织大家保土安民了。 但任齐却紧张地望着人群,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赵长者,这些人都靠得住吗?” 听到任齐问话,赵老汉赶忙回道:“回大人的话,今日来的这些人啊,很多都是我们几个的晚生后辈,还有就是住在城外村子的后生们,都是老实人啊,大人放心好了,如果有想来捣乱混日子的,老汉我第一个不饶他。” 听完赵老汉的话,任齐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杨行熙带来的护卫能力还是不错的,都是能文能武的,看着那几个平时里舞枪弄棒的护卫在登记前来参军的人的信息,任齐忍不住凑上前去看看,但很快就灰溜溜地跑了出来,看着他们奋笔疾书写出的字,刚劲有力,让人看了很是清爽,再想想自己写的那些狗爬的字迹,任齐心中很羞愧。 “军爷,你就让我参军吧,求求你了!” “小哥,你就算了吧,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一个读书人,来参军那不是自找苦吃吗?我们这次是招一些身强体壮的,你这样子,估计连竹枪都拿不稳,就别来添乱了,快走走,我这忙着呢!” “你!你怎能以貌取人,我……”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他,“嗯?难道是城中的混混们来捣乱?今日非得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不可。”任齐心里想道。 但推开人群后,任齐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只见一个书生摸样的青年男子涨红了脸正在和登记信息的护卫吵个不停,护卫见任齐来了,连忙停止了争吵,上前附耳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中书令大人,事情就是这样子。”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这事我来处理。”任齐随即挥手让他下去接着干活了。 那个书生见是一个大官模样的人过来,也安静了下来,那个护卫果然说的没错,白净的面庞,纤细的手指,凌乱的头发,一看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让他拎起竹枪的确都有些困难。 但此人眼神坚定,站的挺直,虽然面有窘迫之像,但那文人独有的傲气却让人不敢轻视他。 任任齐向其走去,那人见任齐向他走来,没有露出丝毫慌张,反而是恭敬地向任齐行礼说道:“学生贾图南,拜见中书令大人。” 第十九章 逍遥游 “贾图南,好名字啊!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是南冥也。往南飞翔,飞向南边的大海,这名字志向高远,果然是好名字啊!” 任齐朗朗说出这段话时,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任齐在说什么,什么鸟啊、鹏啊、泰山啊、九万里啊,听得他们是云里雾里的,这个贾图南听得明明白白,这是遇见有学问的人了。 “想不到中书令大人竟然也知道庄子的《逍遥游》,学生佩服,当初学生的名字乃是家父翻阅家中所藏的一本古书中所得,这本古书是学生祖上在新朝焚书时偷偷收藏,由于年代久远,书中大部分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唯有这篇《逍遥游》还保存较完整,学生一直以为当今世上能知道《逍遥游》的人不多了,但今日见中书令大人能如此流利地背出此篇,真是惭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听着贾图南的吹捧,任齐心中还是相当受用的,但是不好表现出得意忘形的样子,于是接着说道:“好了,不必如此吹捧于我,我见你也是满腹经纶之人,怎么想起来参军当兵呢?这不是屈才吗?” 任齐很疑惑,他一直以为在这神鹤城中都是一群粗鄙之人,没想到今日在这还能碰到这样一位文士。 “唉!在这东辽,你有满肚子学问又有什么用,连自己的老父亲和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连每日的温饱都难以为继。”看着贾图南那欲哭无泪的样子,任齐不解,难道这里的人就这么不尊重知识分子吗? 这时赵老汉见任齐困惑不解,于是上前附耳说道:“大人,这个贾图南也是个倒霉的人,三年前,襄平城田善虎的大公子田穆宁路过神鹤城,恰巧碰到与这贾图南青梅竹马的莲儿,那田穆宁见莲儿颇有些姿色,便打算强抢回去,正好此时贾图南的父亲路过,上前制止,不想那田穆宁恼羞成怒之下,将老贾双腿打断,待贾图南闻讯赶来时,只见其父亲昏迷倒地,莲儿已经被带出城外,后来这小子多次前往襄平城,但每次都是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回来。” 听完赵老汉的话,任齐心中大怒,一拳砸上桌子上,将众人吓得一跳。 “这襄平田家欺人太甚,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贾图南,我任命你为神武左营行军司马,你回家安排妥当后,明日来报道。”然后丢下蒙圈的众人和兴奋的贾图南就离开了。 “学生谢中书令大人知遇之恩。” 很短的时间,三千人就招募完毕了,本来以为招募三千人需要些时间,但百姓们的热情远远超出了任齐的预料,看着眼前虽然服装简陋但还算整齐划一的军队,杨行熙也很兴奋,现在手上有了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心里踏实了许多。 “任齐,干的不错。”杨行熙意气风发地说道。 任齐虽不忍打击他,但此时还是谨慎些好,于是说道:“国公,虽然士兵已经招募完成,但还未经训练,此时还不堪委以重任,一个月后才能见分晓。” 任齐的话还是提醒了杨行熙,“你所言极是,那接下来训练军队的重任就交由你了,除了你亲自担任神武左营的右中郎将外,其他各营的中郎将我也挑选出来了,至于怎么安排,你待会吩咐下去吧,现在是农耕的重要时候,我和右相得抓紧督促开垦荒地和播种等事宜,有什么需要我来出面的,你只管找我就好了,其他的你放手去干吧。” “下官定不负国公知遇之恩。”任齐都有些感动了。 三千人很快分配完毕了,五百最精明能干的青壮进去了府军营,由于这是杨行熙以后的亲军,所以,分发的武器都是最好的,五百人亲一色的大戟,由侍卫统领陆开召担任左中郎将,右中郎将是一个会熟练操使大戟的护卫林中豹,看着将大戟舞得虎虎生威的林中豹,任齐心想道这杨行熙还是有些存货的嘛。 其他各营人员分配完毕后,剩下的五百人统统进入都城守备营,由于这些人以后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都城的巡逻治安,所以营中他们的武器就是简单的竹枪,但担任右中郎将的却是杨行熙最为倚重的高凤鸣,因为目前的神鹤城中还是暗流涌动,负责城内治安的重要力量还是要掌握在靠得住的人手中。 各营人员分配妥当后,所有人都以营为单位站成一个方阵,开始熟悉自己的长官和以后的袍泽们。 当任齐来到神武左营方阵时,见到了贾图南,贾图南是自己亲自任命的行军司马,他并没有穿上那土灰色的军装,而是一身简洁干练的儒生服。 “家里都安排妥当了?”任齐随口一问。 “禀大人,卑职家里已经安排妥当,家父交由邻居照顾,有劳大人惦记了。” 任齐点了点头就巡视起了自己的所辖的士兵,和任齐搭档的左中郎将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这个人任齐印象深刻,因为当初和杨行熙车架差点相撞时,就是他要抽刀要劈自己。 “嘿嘿!卑职拜见中书令大人。” “中书令那是我的文职,现在是在军中,不知道该叫我什么吗?”任齐怒斥道。 “卑职拜见征西将军,还望将军大人海涵。”看着他那无处安放的眼神,任齐想想也没必要再难为他了。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武安国,南齐国人。”看着这么大岁数的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惴惴不安,任齐心中也是不忍。 “武将军,既然咱们两共同执掌神武左营,那就要同心同德,那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不必再胆战心惊的,接下来要同心协力为国公练好兵,你说呢?” 武安国愣住了,不敢相信任齐如此大度,但抬头看到任齐那真诚的眼神,他选择了相信,“卑职明白。” 看着这个不善言语的汉子,任齐觉得这样的人很值得信任。 第二十章 训人很爽 杨行熙已经将练兵事宜全权交予自己了,虽然自己以前参加过军训,也读过不少兵书,但真放手让他训练三千人刚刚招募入伍的新兵蛋子,任齐也是心虚。 而自己身边却没有这方面的可用之人,赵武甲就是个老夫子,请教他关于学问方面的东西还行,军事这方面赵武甲也是一窍不通的。 至于陆开召、高凤鸣等人,也就当了不少年兵而已,问他们也是白费。 任齐看着眼前这群兴致勃勃的新兵,突然就想到自己曾经大学军训的时候,那时的自己和眼前这些人一样,对军训充满了兴趣,虽然过来人都说很苦很累,但是还是抵不过心里的那份热爱。 不如就按照大学军训的模式训练吧,就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的战斗力估计和大学生也没啥多大的区别。 按照现代军队的管理模式,士兵是不能随便回家的,因为这样回严重影响军队的战斗力,但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入伍的士兵都是神鹤城内或者城郊的百姓子弟,家就在附近,估计执行起来会有些难度,但是要训练出有战斗力的军队,就算有千难万阻也得干啊。 所以任齐下达的第一条军令就是禁止士兵私自回家,由于任齐还是东辽国的征西将军,算得上是东辽名义上最高的军事长官,所以他下达军令并不奇怪。 但没想到,此令一出,让原本还算有秩序的场面瞬间炸了锅。 “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家?” “就是就是,大不了这兵我不当了。” “就是的嘛,谁稀罕当这个兵是的,老子现在就要回家,谁都别拦着我啊!” “对对对,咱们一起走,看谁敢不让我们回家,走走走!”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家伙鼓动身边的人就要走。 “哼!一群乌合之众,还敢反了天不成!武将军!” 任齐看到这样的情景,怒不可遏,立马喊来了武安国。 “卑职在!”武安国大声回道。 任齐一把指向那个鼓动他人离开的家伙,“将那个惑乱军心之人给我射死!” “是!”随即武安国从旁边拿起弓箭,熟练地拉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后立马一声惨叫传来,大家望去,只见那人胸口中箭,那箭羽的巨大冲击力将那人掀倒在地,大口的鲜血从那人嘴里吐出,喧嚣的人群又立马归于平静,大家看着眼前的情景都惊恐万分,他们不会想到,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任齐,此时会下如此杀手。 “还有谁要走?”任齐怒目环视,众人都低头不语。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当军队是什么了?”任齐冷笑一声后,又大声说道:“你们现在也可以走啊,我这里只有一张弓,十几枝箭而已,你们有三千人,有啥好怕的?不过就会死十几人而已。” 见底下鸦雀无声,任齐知道自己已经镇住他们了,于是接着说道:“一群乌合之众,咋咋呼呼,不是很厉害吗!一张弓,十几枝箭就将你们吓得不敢动弹了,不都是挺能耐的吗!那为何那些土匪山贼三番五次如同上茅房一样来劫掠神鹤城,来抢钱抢粮抢女人?那时候你们的能耐去哪了?我来神鹤城这么些日子了,在大街上很少见到过女子,都是些妇孺,后来才知道那些长得有些姿色的女子都被抢去当压寨夫人了,真是耻辱啊!我要是你们,我早就跑到祖坟前面上吊自尽了,哪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啊!现在我不过是下令不让你们私自回家而已,你们就开始在我面前装大爷,我呸!都是些什么玩意,都是活该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全都回被窝里做大梦去吧,我待会就去禀报国公,马上迁都,谁爱管你们的死活,我呸!” 任齐在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后,正欲转身离开,赵老汉等三位老者扑通跪下,老泪纵横哀求道:“还请将军息怒!”说完三颗枯老的头颅重重砸在地上。 “三位老者快快请起,任齐我担待不起啊!国公与我皆以拯救神鹤城百姓为己任,奈何……唉!罢了,罢了,看来神鹤城的百姓们命该如此啊!”任齐收起刚才的怒气,一脸无可奈何般地说道。 “将军莫要为这些不争气的东西生气,我们几个老家伙会好好训斥他们的,还望将军莫要让国公迁都啊!”说完几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人群跟前,赵老汉上前就是一巴掌,将刚刚喊得最大声的那人一下拍倒在地。 “老叔公,你这是干嘛呀?”那个小伙子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老汉我打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赵小白!你的新婚媳妇刚和你完婚没几天就被土匪进城抢走了,现在不知在那个山头当压寨夫人呢?你现在还有脸在这鼓舌,我打死你个没用的玩意。” 赵老汉正欲再下手时,人群哗哗一片全都跪了下去,那个赵小白更是把头狠狠磕在地上,再抬头时,额头上的血迹清晰可见。 “老叔公,我知道错了,将军,我知道错了!”说完又是狠狠地往地上磕去,再抬头时额头上的血更多了。 “将军,我们错了!”随着一阵认错声后,那轻微的哭泣声愈来愈大,渐渐渲染了所有人。 看着前面这些痛哭流涕的汉子们,任齐知道自己已经稳住了局势,可以松一口气了。 “兄弟们,都起来吧!”下面的人群互相看着周围的人,不知是否该站起来。 “都起来说话吧!”在任齐再三要求下,大家终于都站了起来。 “兄弟们!你们说在这东辽我们能靠谁?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啊!我看到东辽大地生林涂炭,我心痛啊!但我看到你们如此无能,我更是心痛啊!凭什么那些土匪山贼就能站在我们的脖子上拉屎屙尿?凭什么他们就能为非作歹,而我们就要甘愿受他们的欺辱!我们为什么不能站起来反抗呢?如今国公来到东辽,以拯救东辽为己任,大家能不能跟随国公,还东辽一个朗朗乾坤?” 见底下众人没有反应,任齐继续慷慨激昂地说道:“你们说能不能?” 在任齐的激励下,也许是想起往日的羞辱之事,场下顿时如同翻山倒海之势,“能!能!能!”赵老汉几人更是在几位晚辈的搀扶下挥拳呐喊高呼。 第二十一章 收徒 任齐回到国公府后,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壶水,刚才的一阵怒斥把他说的口干舌燥你,不过好歹一场风波平息了下来。 任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刚才一幕着实把他吓得够呛,如果那时大家真的一哄而散,他这么多天的努力就白费了,自己也没脸见杨行熙了。 虽然风波平息下去了,但很多事情还需要去做,既然不让士兵们回家住,那就得建军营,按照之前的商议,在城外东西南北各建一座军营,由神武左右营和宣武左右营驻扎,在国公府附近的空地上建一座军营由府军营驻扎,都城守备营就驻扎在离国公府不远处的一片废弃房子改造的军营。 又在西城门外的一个山坡上建一座校场,用作训练之地,暂时定白日在校场训练,晚间回军营休息,本来任齐是想亲自督促各处军营建设的,但贾图南自告奋勇前去,任齐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将军营建设的各项注意事宜交代完毕后,自己回房间休息去了,也正好看看这个小子有几分能耐。 任齐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下来了,不知不觉自己在床上就睡着了,听着咕咕叫的肚子,任齐唤来周大为自己准备晚饭。 吃完饭后,贾图南正好来了,看着蓬头垢面的贾图南,任齐笑着问道;“吃过了没有?” “回大人的话,已经吃过了。”贾图南恭敬地回道。 “嗯,那好,周大,你带着贾公子下去洗个澡,再从我那拿身合适的衣服给贾公子换上。” 贾图南本想推辞一下,但看着任齐那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便乖乖跟着周大下去了。 洗完澡后的贾图南又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嗯,这就对了嘛,一个文士满脸灰土成何体统。” 任齐又接着说道:“军营和校场建的怎么样了?” 见任齐问起了正事,贾图南连忙回道:“回大人的话,六处军营和校场均已建成,按照您的吩咐,府军营和都城守备营驻扎在城内,以拒马枪和鹿砦将各个废弃房屋连城一片,将各个区域划分明确。至于神武、宣武四营由于驻扎在城外,以竹木建成围墙,围墙内建多座敌楼,围墙外摆放大量拒马枪和鹿砦,并根据您的指示,军中士兵每百人一口水井,每十人一个茅房,多道排水沟渠也均已建设完毕,今晚各营的中郎将带领本营士兵入驻各自营房。至于城西校场土地已经夯实好了,待明日天亮各营到校场集结后,再将其余设施建造完成。大人,这里是学生绘制的各处军营及城西校场的布置图,请您过目。” 说完贾图南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张,上前交给任齐。 任齐看着手中的东西,连声说道:“很好,很好,有些能耐啊!” 看着隽秀的字迹和规整的绘图,任齐喜不自禁,这是捡到了人才啊。 “过几日,我即向国公举荐你,这样的人才在神武左营担任一个小小的行军司马,实在是太屈才了。”任齐一边拍着手中的图纸,一边说道。 “承蒙大人抬爱,不过……”看着贾图南欲言又止的样子,任齐放下手中的东西,让他先坐下,二人相对而坐后,任齐问道:“但说无妨。” 见任齐允许其继续说下去,贾图南缓缓地说道:“卑职暂时不希望大人向国公举荐我,我想先在大人麾下效力。” “哦,这是为何?我也是为国公效力,你在我这和在国公那有什么区别呢?”任齐很想知道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大人,说句不谦虚的话,就在这神鹤城中,卑职的学问除了大人之外,不在任何人之下,不愁在国公那里谋求不到一个好的官职,但是这几日发现与大人想比,卑职肚子里的东西与大人比起来可谓是天壤之别。” 任齐听他说完后,仍是不解,“这和我向不向国公举荐你有什么关系呢?” 贾图南突然起身拜倒在地,这一举动让任齐很惊讶,“你这是干什么?” “请恕卑职失礼,卑职想拜大人为师,自此鞍前马后,义不容辞。”贾图南说完后,脑袋狠狠叩拜下去。 看着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的贾图南,任齐笑了起来,“多大点事,用不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快起来吧。” “啊?”任齐这云淡风轻的语气让贾图南疑惑,他的行为的确是有些唐突,本以为怎么着也会被训斥一番,没想到任齐就这么答应了。 “啊什么?起来吧,我答应你了,还在那撅着腚干嘛呢?有辱斯文。”任齐伸着懒腰,在那调侃着这位自己的大弟子。 “多谢老师,待明日学生会带礼物前来正式行拜师礼。” 没等贾图南说完,任齐摆摆手说道:“这就算了,暂时不急,你家的情况我也了解,拜师礼物什么的以后再说吧,我也是看你乃可塑之才,这么埋没了甚是可惜,你真心认我这个老师的话,就跟我一起努力改变东辽这溃烂的局势。” 贾图南郑重回道:“谨遵师命。” 夜半时分,满身疲惫的贾图南才从任齐的房间走出,收了贾图南这个徒弟,任齐就轻松多了,这些军纪军规、训练计划、城防布局这些东西都不用自己动手了,只要自己动动嘴,贾图南便会奋笔疾书。 桌案上那三份两人奋战半夜整理出来的东西,任齐是反复翻看,这些都是自己以前泡图书馆时看到的东西整合而来的,配合贾图南那漂亮的字迹和精心整理的语言,任齐觉得这半夜的心血没有白费。 任齐再次打开第一份,上书“东辽军六大营编制暂行法”,上面规定着目前六营军队的编制暂行办法。 其中规定:每五百人编一营,设左右中郎将各一人,以右中郎将为主,左中郎将为辅;另设行军司马负责参谋军机和协理军务,设行军都督负责监督军规军纪并执行军法,设行军粮台负责军中粮饷调配分发与运输保管,此三者皆有文士出任;各营每百人编一队,设左右别将各一人,以右别将为主,左别将为辅;各队每十人编一甲,设甲正一人,不设副职…… 后面还有一些其他关于编制的规定事宜,这个暂行法估计用不了半年,等到军队扩充之时就得重新编写了。 第二十二章 军法 第二份,“东辽军律暂行法”,军事纪律这东西现在一时也整不出那么多条条框框出来,只能借鉴一下抗战时期我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整理出了适应现在这个特殊情况下的一些军规。 一切行动听从指挥; 不拿百姓任何东西; 一切缴获归公统一处理; 同百姓说话和气; 买卖公平; 借东西要归还; 损坏东西要赔偿; 不打人骂人; 不损坏庄稼; 不调戏妇女。 本来还有一条不许虐待俘虏,但想到今后主要的敌人就是那些为非作歹的山贼土匪,对这些人任齐也是恨得牙痒痒,要是逮到这些人,自己恨不得上前给他们一顿揍,所以这一条便没有添加进去。 关于违反军规的处理办法也很简单,就两样,杀头和杖责,在任齐和贾图南的反复衡量下,规定了凡是违反了第四五六七八九条军规的按程度处以不同数量的杖责,至于违反了第一二三十条军规的,均以杀头处死。 第三份,“都城防卫规划布局图”,这一份是任齐最满意的了,这种古代城池的城防布局,任齐是信手拈来,要是手中足钱足粮足人,他能给杨行熙建造出一座无法从外部攻破的城池,但可惜手中可用的东西太少了,只能根据实际情况,提出了一个神鹤城城防的改造计划了。 看着贾图南绘制的城防图,任齐认为这是除练兵外又一紧迫之事,现在是夏天,旱灾刚过,待秋天收获之时,遍布周围的山贼土匪定会顶上神鹤城这块肉骨头,可得提醒杨行熙早做打算。 看完后,任齐又是一个大懒腰,看着身边昏昏欲睡的周大,看来时间不早了,但任齐没有多少睡意,也许是白天睡太多了,也可能是心里想的太多了,夜幕下的神鹤城比白日凉爽很多,任齐从自己的宝箱中拿出一根烟,来到院子了。 “嘶……”一口烟抽下去,任齐觉得此时比神仙都要快活,这些天来,任齐的心情阴晴不定,现在跟着杨行熙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什么都得自己去亲力亲为,实在是太累了,关键是也不知道这个货到以后会不会飞鸟尽良弓藏。 但是一切从零开始也有一定的乐趣,很多东西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将自己曾经的一些想法付诸实施,这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既来之则安之。” 任齐将烟蒂埋好后,回到房间睡下了,毕竟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去做。 “任齐,这样的军法,未免有些过于严厉了吧?” 听到这话,任齐差点没把嘴里的水给吐出来,“啊?这还严厉吗?我不过才定下十条军规,处罚方式不过两种,怎么就严厉了?”任齐不了解他的想法。 “我认为我们初到东辽,根基不稳,对军队应以安抚奖励为主,这样才能收拢人心。” 真是个大冬瓜!任齐不知该说这杨行熙是蠢呢,还是善良呢。 “国公,所谓慈不掌兵,太过仁慈可不是长久之计,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是最基本的,再者说乱世当用重典,这样才可以练就出听指挥,能打仗的军队,要是太过怀柔,就会使军队目无长官,嚣张跋扈,最后可就难以收拾了。再说了,就是那些个土匪山贼们犯了错,还要被砍手剁脚呢。” 任齐还是耐心地把其中的厉害关系与杨行熙讲清楚,希望他能听进去。 “任齐,你说的我能明白,我只是怕……”杨行熙话还没说完,就坐下沉默不语。 任齐知道他怕啥,“国公是担心自己粮饷都难以为继,要是还颁布这样严厉的军规,会造成军队哗变?” 见任齐直接捅出了这事,杨行熙不语,只是点头。 “那今日六营将士在城西校场集结准备训练,正好颁布军法,不妨国公于我同去,就由国公来亲自颁布,到时看看底下将士们反应如何?” 本来这些事情该任齐自己来干的,但看到杨行熙对此事这般犹豫不决,便把他拉过去看看,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糟糕。 “嗯,也好,那我就随你去看看。” 所谓的校场就是拒马枪和鹿砦围起来的一大片空地,还有土堆起来的一个高台。 在任齐和杨行熙到时,六个营的士兵已经在各自左右中郎将的带领下集结完毕,看着还算整齐的六个大方阵,杨行熙颇为满意。 在任齐的示意下,各营的主官带领各营的士兵向杨行熙行军礼,待礼毕结束后,杨行熙看了看底下的士兵,大声地说道:“从今日起,各位就是我东辽军的将士了,还望诸位能与本公同心协力,共同守土卫民,还我东辽一个朗朗乾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现在本公颁布东辽军法,还望各位能够恪尽职守,做出官军该有的样子。” 就像任齐所说的一样,在杨行熙公布完十条军规和处罚办法后,底下并没有多大反应,这些人对于山贼土匪的一次次劫掠都是历来顺受,这些军规对于他们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见并没有发生自己想的事情,杨行熙松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本公定会赏罚分明,不会让有功的将士寒了心,大家好好训练吧。” 送走了杨行熙,任齐换上了自己征西将军的盔甲,虽然这么热的天,穿上厚厚的皮甲纯属找罪受,但是现在身为东辽军的一员,自己还是要做到应有的表率。 按照之前商议的训练计划,第一步就是要磨一磨这帮家伙的锐气,虽然那天射杀了最能挑事的家伙,但保不准人群中还有多少不服气的人,于是任齐命人撤去高台上的棚子,让自己也暴露在烈日之下,并命武安国和其他各营的中郎将持弓箭四处巡视,如有偷奸耍滑,哄闹起事之徒,当场射杀之。 一个时辰过去了,此时已是七月了,烈日当空,任齐虽然以前军训时也是站过军姿,但一般半小时左右就休息了,而且身上的皮甲闷不透气,任齐渐觉有些不支,看着底下躺着的十几具尸体,任齐觉得也差不多了,便下令众人移到附近山地里的树林休息。 “武将军,你们诸位留下。”听到任齐的话,十几个中郎将纷纷停下脚步,来到任齐身边。 第二十三章 危机 “这些尸体得赶紧埋掉,不然这么热的天很容易腐烂发臭,诸位随我将他们掩埋掉吧。” 看着山下那些将军们挥汗如雨地挖坑,掩埋被射杀的企图闹事之人,山上众人心中有着各种心思。 “你们说,这是不拿我们当人啊!在这太阳底下站了一个多时辰,稍有不满,便随意射杀,这,这还有天理吗?” 一个黑脸壮汉一边用头巾擦着汗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咱们有啥好说的,各位中郎将不也陪着我们一起站嘛,看那位大人,他还穿着全身套的盔甲,我当时偷偷看了一眼,好家伙,那站的叫一个挺直,纹丝不动的,大人都这样了,我们这些小兵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另一人无所谓地说道。 “可是,可是……” “可是我为什么要如此刁难你们,是吗?”就在黑脸壮汉想继续说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黑脸壮汉转头看到任齐在自己身后,吓得连忙跪下求饶,身边其他人也纷纷退后,唯恐牵连到自己。 “起来吧,恕你无罪。”听完任齐的话,黑脸壮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惊恐地望着任齐。 “我说了,恕你无罪,快起来吧。” 确认没听错后,黑脸壮汉战战兢兢地起来,手还在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营的士兵?”任齐喝了一口水后,望着树林里乌压压的人群。 “回大人的话,小的叫赵玉柱,是都城守备营的。” “高将军,你回去后让他当个甲正。”任齐不动声色地说道。 “是,大人。”赵玉柱被这突如起来的提升给惊呆了,都忘记拜谢,最后还是高凤鸣一脚把他踢跪下,他才惊醒,连连磕头。 任齐起身在人群转悠起来,“兄弟们今天的确辛苦了,这烈日当空,真是受罪。但我呢,也跟着大家伙一起晒太阳了,按理说我本不用受这罪,我现在时东辽国的中书令兼征西将军,代理左相之职,又担任神武左营的右中郎将,在整个东辽,除了右相赵武甲大人,我是最大的官。” 由于人太多了,任齐只能一边转悠一边大声说道,尽量可以让更多的人听到自己说话,好在大家伙都很安静,任齐的话还是被听得很清楚。 “虽说是个大官,但到现在,我也没有拿到一粒粮食的俸禄,我现在还住在国公府的一个小院子里。说句不谦虚的话,以我的才学,在其他地方,不愁谋不到好的官职,此时我大可躺在清凉惬意的房间里,左手搂着美妾,右手举着美酒,逍遥自在,我又何苦在这陪各位顶着烈日,还要被人在背后非议?” 看到众人都在盯着自己,任齐于是继续说道:“东辽素来就是苦寒之地,夏短冬长,可耕之地很少,本来就是很苦的地方,偏偏周围蛮夷环伺,土匪山贼林立,这更是雪上加霜,百姓们是苦不堪言。我猜的不错的话,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婚配吧?” 听到这,众人纷纷低头不语。“这是为何呢?因为本该在家中为你们洗衣做饭的女人,都在土匪窝里被那些土匪山贼百般凌辱呢!想想那些山贼土匪此时在干嘛呢?搂着本该属于你们的女人在那喝酒吃肉,好不快活啊,我都有些羡慕,不知你们都作何感想啊?” “大人,别说了!我等以后定当尽心训练,再无怨言!”任齐寻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刚才反驳赵玉柱之人。 “说话者何人?” “在下李如梁,府军营兵丁。”李如梁大声回道。 “好!有志气,陆将军,回去后,让他当个右别将。” “是!”陆开召应和道。 “大家好好训练,迟早我会带你们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十多天的带队训练,让任齐黑瘦黑瘦,本来高强度的训练应该配备足够的食物,但城内的存粮只够不到半月之久了,由于担心再这样练下去到最后不仅兵没练成,反而士兵们给搞垮了。 任齐就令六个营的士兵轮流回家休息一天,自己也好回来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个懒觉。 这些天都住在神武左营的大营中,每天只能到城外的小河中随便冲冲凉,晚上营房里蚊虫满天飞,并且那呼噜声震天响,自己都快要逼疯了,恨自己为啥非要起那个什么带头表率作用,纯属给自己找罪受。 躺在澡桶里,任齐此觉得浑身筋骨都舒展开了,这水温刚刚好,任齐真想在里面泡个一天一夜。 但很多事情往往不能遂人愿,就在任齐正舒服的时候,周大跑来,说杨行熙有急事让任齐速去。 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爬出水桶,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就去了。 此时的杨行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焦躁不安,在屋里来回踱步,赵武甲也没有往日的淡定,一改常态站在墙边,看着墙上的东辽地图,紧紧握住手中的拐杖,这样焦虑的气氛让进入屋中的任齐心中升起了极大的不安。 “国公,到底出什么事了?”任齐直白了当地问道。 “据城外的农户们的报告,在城外出现了山贼土匪的密探,他们开始勘察神鹤城周围的地形,并且向附近的农户询问城中的情况,另外城中的众多的地痞无赖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城西地带聚集,人数颇多,据报约有五六百人之多,而且人数还有增加之势,且意图不明。我担心这些人会里应外合,对神鹤城不轨。”杨行熙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几日他收到的消息以及自己的猜测。 在杨行熙说完后,赵武甲也发声了,“据报这些密探是从西面过来的,在东辽西部势力最大的匪众就是肥如城附近的卢龙山上的卢龙寨了,卢龙寨上的匪众约有两万余人,且配有马队,战车和弓箭手,战力不俗,多年前西辽王杨顶天曾率大军征讨过,但是最后却是无功而返,反而令其声势更大,现在卢龙寨的大首领是王巢,此人勇猛异常,而且他还有个侄女,不知何名,只知晓这位女子甚是聪明,王巢的很多行动都是由其出谋划策的,这二人文武互补,才使得这些年来卢龙寨发展的如此羽翼丰满。” 第二十四章 有我在 听完的赵武甲的分析,任齐瞬间头大,两万人的匪众,骑步弓车兵种齐全,都是些久经杀阵的狠角色,而现在自己手上只有三千武器都不齐全的步军,而且还训练不到半月,这真是没的玩了。 “要不,跑?”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任齐自己给否决了,自己辛辛苦苦这么些天,刚刚有些起色,跑了就全完了。 看到杨行熙和赵武甲都在盯着自己,任齐觉得还是得先稳住他们再说,“国公,右相,先不要慌张,我们不妨做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城内的地痞无赖将伙同卢龙寨的土匪,里应外合,洗劫神鹤城。但是他们也得准备些时日,估计他们也是看到我们在日夜练兵,心中才会有些忌惮,待他们了解情况后起码也要些时日,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做充分的准备。我们不要自乱阵脚,一切从长计议,切莫打草惊蛇,现在立即召集各营中郎将及前来议事。” 听完任齐的话,杨行熙稍放松了一些,“先就如此吧,我马上召集各营中郎将过来。” 议事厅中各营的左右中郎将皆以到位,另外就是贾图南,任齐现在还是很器重他的,所以特地把他也带上了。 “任齐,你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杨行熙还是急性子,自己这个国公才刚安稳没几天,就有这么个大麻烦上门,能不火急火燎的嘛。 任齐也不卖关子了,因为他自己现在也是心里慌得一批,“城中的这些地痞无赖,本来是想待练兵一个月后,就拿他们开刀的,现在也好,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了,也省得我们去找借口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搞清楚此次卢龙寨会派多少匪众前来掠城?城中的会聚集多少地痞无赖作为内应?他们会在何日动手?以此三点,我做了以下安排,高将军。” “卑职在。”高凤鸣出列答道。 “你率都城守备营回城驻扎,接下来时日在军营内训练即可,不必在去校场,另外你亲自带人,潜往城西,查明这些地痞聚集的人数,探明他们的计划,如果可以悄悄抓几个舌头回来,记住!一切都要暗中进行,切莫引起他们注意,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任齐如此安排到。 “卑职遵命。”高凤鸣领命后便下去行动了。 “陆将军。”任齐又喊到了陆开召。 “卑职在。” “你即刻率府军营回城驻扎,将国公府守卫进行细致的安排,要全力保护国公和右相的安全,不容有失。” “卑职明白。”陆开召也立即下去,准备带兵回城。 “神武右营右中郎将万福通。”此人原是杨行熙的一个护卫,因其马术精湛,擅长骑射,被杨行熙所看重,所以让其担任神武右营的右中郎将。 “我命你即刻带几个善于骑术的护卫出城,往西去四处查探,要探明土匪的营地,确切的人数以及他们所配备的武器装备,要快去快回。” 万福通领命道:“卑职领命。” “其余各营一切照旧,随时待命。”任齐环视众人说道。 “国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看高将军和万将军什么时候带消息回来了,还请国公莫慌,车到山前必有路。”在众人散去后,任齐安慰杨行熙道。 “唉!任齐。” 任齐被这莫名一叫有些愣住了,“国公怎么了?” “没事,此时心里安稳了许多,哈哈,刚刚还很惊慌,看你如此淡定自如,也就没那么怕了。” 看着苦笑的杨行熙,任齐心情很苦涩,此时的杨行熙是多么的可怜无助,堂堂皇子,被一些地痞无赖和山贼土匪吓得惊慌失措,说出去确实有些笑话。 任齐笑着说道:“国公把心放肚子,有我任齐在,这些土鸡瓦狗伤不了国公一丝一毫。” 神鹤城城西的一座宅院内,一群浪荡形骸的无赖在那哈哈大笑。 “好呀,这次王巢大当家的派他手下大将刘宗敏率八千多人前来,在加上城内咱们这六七百位兄弟,哈哈哈!这次定能痛痛快快一场,就那个狗屁国公手下那三千个拿竹竿的要饭的,还不是轻松搞定。”一个倘胸露怀的大汉叫嚣道。 “鲁哥说的是,嘿嘿,那个国公的夫人是真俊哎,啧啧啧,等到时候得手了,咱哥几个可得抢在前头好好尝尝什么滋味不是。”另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说道。 “好了,好了,哥几个,听我说几句。”这时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让众人安静下来。 “此次我们和王巢大当家谈妥了,只要此次成功,往后神鹤城就是咱们当家做主了,咱们入了他卢龙寨的伙,只要日后按时交钱交粮,他罩着咱们,咱们也像其他地方一样,自己当大王,什么元帅、将军、都督的,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那起不快活?” 阵阵笑声传入高凤鸣的耳中,他手指甲都要掐巾自己肉里了,要不是任齐吩咐不要打草惊蛇,他非得从树上飞下去宰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 见他们在那喝酒吃肉,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散,高凤鸣悄悄爬下树,准备天黑之后再做行动。 “大小姐,你看咱们是不是直接杀过去得了,我打听了,那神鹤城中不过就是三千刚招募的新兵,很多人还是用的竹枪,咱们何必费这么大劲天天转悠呢?”说话之人正是王巢麾下的得力干将刘宗敏,一个满脸胡茬子的大汉,身高体壮的,腰胯镔铁大刀,身罩黑色牛皮甲,真是好不威风。 而他身前站立的正是王巢的侄女王文姬,谁也想不到一个土匪头子的侄女会有这样一个秀气的名字,然而王文姬也是人如其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土匪的军师。 “刘叔,这神鹤城我们以前来过许多次,按理说现在还没到时候,现在正是青黄不接,地里的庄稼刚刚播种还没有收获,没什么东西可抢的。只是叔父听了城内那些泼皮的话,说刚来了一位国公,带来了许多种珍宝,叔父有些心动,便派你来了。但是我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所以才央求叔父让我一同前来,好有个照应。” 清脆的少女声音让人听了浑身舒服,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楚楚动人的小侄女,刘宗敏宠爱地说道:“还是文姬关心刘叔啊,哈哈,好好好,就依你的,咱们在多打探打探。” 看着远处那隐隐可见的神鹤城,王文姬内心的不安愈发剧烈,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此次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第二十五章 另类的逼供 看着眼前这位身着黑色官服,腰胯佩剑的男子正狠狠地盯着自己,曹鸦惊恐无比,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黑屋中,想起自己和兄弟们喝完酒后准备回家拿些东西,刚走出院子没多久,突然就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就是现在这个场景了。 曹鸦努力使自己镇定,发现这黑屋之中除了这位身着黑色官服之人外,还有几个身着皮甲将军模样的人,在这神鹤城及周围,除了国公府的人谁还敢绑了自己,要知道自己曹鸦的大名在神鹤城里也是响当当的,除了自己绑别人,哪还有别人敢绑我的理。 在搞清楚大概情况后,曹鸦强颜做笑说道:“嘿嘿!我没猜错的话各位是……” “啪!”没等曹鸦把话说完,那个黑色官服男子上前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来,不仅把曹鸦给打蒙了,身边那几个将军模样的汉子也是目瞪口呆。 就在曹鸦还在蒙圈之际,“啪啪!”又是两个大嘴巴子狠狠抽来。 “好汉,好汉,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嘛!”曹鸦很无奈,本以为他们会逼问自己关于联合土匪劫城的事,自己还想凭借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忽悠一番,没成想到眼前这个家伙,啥话也不说就给了自己三个大嘴巴子,搞的自己不知该如何应对。 “说。”官服男子终于出声了,就说了一个字,曹鸦转了转眼睛,眼里满是惊恐地说道:“大人,不知你要小的说啥呀?” 曹鸦不说这话还好,这话刚说出口,眼前的男子左手一把抓住自己的衣领,右手抡圆上来又是三个响亮的大嘴巴子,完了后,曹鸦只是觉得嘴角有一丝丝甜意,他知道自己嘴角应该流血了。 此时曹鸦真是欲哭无泪啊,自己何曾受过这苦,自己以前就算得罪过人,但凭着自己这张巧嘴,基本都是有惊无险地躲过去了,今天倒好,遇见这么一个不寻常里的爷。 看着曹鸦一脸委屈的模样,任齐只是觉得手痛,刚刚那六个巴掌,打得自己手都要麻了,自己本就没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万一眼前这小子使个坏,自己可就在劫难逃了,先给他个下马威,自己有的是手段让他自己主动开口招了。 任齐抽出佩剑,挑开曹鸦身上的衣服,看着曹鸦那光洁无痕并且相当匀称的身体,任齐脸上不禁露出一副坏笑。 看着眼前这人脸上的坏笑,曹鸦心中一个很羞耻的想法涌起,大喊道:“大人,使不得啊!我还没有成婚呢!” 这话一出口,任齐顿觉胸口一阵恶心,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任齐收起佩剑,上前又是两个大嘴巴子。 “高将军,你以前可见过剥人皮?”任齐冷不丁地突然问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以前镇压乱民暴动时见过,为了惩罚那些乱民首领,军中的大帅往往会将这些人剥皮处置,那场面是相当血腥,卑职看过后是几日吃不下饭。”高凤鸣不知任齐这么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如实回道。 “那你见那剥下来的皮是什么样的?” “卑职记得,那剥下来的皮是七零八落的,很不完整,由于军中都是些粗人,干不了这个细活。” “哦哦,那好,今日各位是有这个眼福了,我有一法,可教各位如何剥出一副完整的人皮出来,各位可想知道?”任齐一边盯着曹鸦一边如是说道。 听到这话,屋里的几位都来了兴趣,包括曹鸦,虽然他知道任齐这话主要是说给他听的,但是以前也见过土匪剥人皮,那场面是相当血腥,不过正如高凤鸣说的,从未见过能剥出完整人皮的,往往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所以他想知道任齐有什么奇妙的法子。 任齐笑道:“这法子也很简单,也很方便,都不用脏了自己的手,那就是将一人头发削干净,然后在此人头上划开一个口子,在地上挖一深坑,将此人埋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接着从头上伤口处灌入水银,你们猜最后会如何?” 见众人不语,任齐接着说道:“那水银会顺着伤口慢慢流进全身,此人就会觉得浑身奇痒无比,但由于被埋进土里,浑身难以动弹,就想找个地方逃出来,这是他忽然发现头顶有一个出口,于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最后浑身的力气从那个出口挤出来,最后你们说怎么样?” 任齐没等他们作答就接着说道:“只见一个无皮之人浑身冒着热气血淋淋地站在地上,看着土中自己那副完整的皮囊发呆,然后慢慢死去。这样再把土挖开,就可以得到一副完整的人皮。” 众人惊讶无语,任齐又笑道:“不知各位可想见识见识?” 然后就是在曹鸦身边转悠,有意无意地摆动着曹鸦的头发。 “大人,大人,有什么你想知道的,你尽管问,小的我知无不言,大人,只求你不要吓唬小的。” 曹鸦有些崩溃了,这都什么人啊,你要问话就问话嘛,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呢,自己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啊,把自己绑到这,什么话也不问,光给自己一顿大嘴巴子,这还不完,还整这些吓人的,自己那些曾经百试不灵的法子在这一个也用不上啊。 “武将军,来把他头发给我削干净了!”任齐恶狠狠地说道。 “卑职遵命。”说完武安国就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快步走到曹鸦跟前,抓起头发就削起来,看着自己一缕缕掉在地上的头发,曹鸦彻底慌了,大声呐喊道:“大人,大人,饶命啊!我说,我都说啊!”武安国挺下手中的匕首,看了看任齐,任齐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武安国只能继续动手。 看着地上的头发越来越多,自己的头皮也越来越亮,曹鸦崩溃了,哭丧着脸诉说道;“七月五日的晚上,我们的老大陈佐清聚集七百余人,待天黑之时,将以火为号,配合卢龙寨的好汉们,啊呸!是卢龙寨的土匪们前来劫城。大人,求您了,不要在削小的头发了,在这样下去,小的就没脸见先人了。” 任齐摆摆手,武安国收起了匕首,就在曹鸦以为暂时可以安生一会时,顿时脸上又是一阵疼痛,“混账东西,勾结土匪,祸害百姓,还在这和我提先人,我让你停下了吗?继续说下去。” 第二十六章 随我杀贼 曹鸦此时心里阴影面积极大,“我们收到消息,卢龙寨大当家派其手下大将刘宗敏率八千人前来,这几日估计已经到神鹤城附近了,我们老大已于几天前就以将七百余人聚集完毕,这些天大家伙都在城西待着,等到七月五日那天分发兵器,晚上开始防火引发骚乱,在土匪进城后由我们带路,直接杀向国公府。” 看着任齐的脸色渐渐沉下去,曹鸦天真地以为任齐被那八千土匪和城里的七百兄弟给吓着了,毕竟他们也就只有三千刚招募不久的杂兵而已,于是曹鸦试探地说道:“我看大人也是有本事的人,不如由我来牵桥搭线,来为大人……” 还还没说完,曹鸦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只看见一些金星在眼前晃悠,“什么玩意?就你们这些渣渣,也来招揽我,妈的,打得我手疼,武将军先把他头发给我削干净了。” 众人走出屋外,任齐觉得事态严重,今天已经是七月三日了,就是说后天晚上他们就会动手,要是他们发现有人失踪了,说不准会提前动手。就在任齐低头沉思之际,有人来报,说万福通回来了。 当任齐带着众人来到议事厅时,发现杨行熙和赵武甲也早早地来到了这,看着气喘吁吁的万福通拿着水壶咕隆咕隆往嘴里灌水。 过了一会,终于平稳下来的万福通说出了自己侦查到的情况,“在神鹤城西约十里处的一片林子里,聚集着数千人的土匪,而且还有不少骑兵,骑兵的数量约有一千人的样子,而且还有一些战车,武器相当精良,都是铁质兵器,最重要的是这些家伙训练有素,行军扎营颇有些章法。” 听完万福通断断续续的汇报后,众人都沉默不语,确实,八千土匪,光数量上就占有者极大的优势,而且武器精良并配有骑兵战车,再想想自己这边只有三千武器都不齐全的新兵,任谁都没有把握。 可也不能就这么都不说话啊,杨行熙问道:“任齐,你说这当如何?” 任齐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整要说话时,看着屋子里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任齐笑着说道:“不过是些土匪和地痞而已,有何惧哉!我有一计,各位且听我细细道来。” 听完任齐的计策后,杨行熙拍案叫绝,“任齐,果然还是你有法子,只是你有几成把握呢?” 任齐考虑了一下,说道:“有八成的把握打败他们,有五成的把握击溃他们,只有一成的把握可以全歼他们,要知道如果不把他们打疼了,我们以后肯定要受到更大的报复。” 听完任齐的话,杨行熙有陷入犹豫之中,最后还是赵武甲出来说话了,“行熙,你是东辽国公,不必惧怕这些鬼魅魍魉。” 赵武甲拍了拍杨行熙的肩膀,“行熙,拿出作为东辽国公该有的气概来。” 杨行熙抿着嘴,对任齐说道:“就按你的计策来吧。” 根据任齐的安排,神武、宣武四营悄悄地在校场集结,府军营和都城守备营也在城内随时待命。 据曹鸦的交代,他们的老大陈佐清看似是一个富商,但其实是神鹤城中的一方恶霸,这些年来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城中所剩不多的产业都掌握在他手中,家境殷实,别看长得一副文士模样,但心狠手辣,是笑面虎一类的角色。 城西很多房屋都是陈佐清这些年强抢豪夺来的,城中聚集的那些地痞无赖都住在那,就等着七月五日那天准备起事。 深夜,神鹤城中百姓都已熄灯入睡,但国公府里却是灯火通明,全身披甲的杨行熙英姿飒爽,看着士兵们忙忙碌碌地跑进跑出,杨行熙拉着依偎在自己身边骆一南的手,说道:“今晚你就陪我一起等待捷报传来。” 骆一南没有言语,只是点头答应,看着身边自己这个威武的国公夫君,眼里满是柔情。 此时,神鹤城的西城门缓缓打开,神武、宣武四营的士兵在各营中郎将的指挥下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地涌入城内,府军营与都城守备营早已就位将陈佐清的宅院给围了起来。 看着空中的那弯月牙,任齐对武安国说道:“传令下去,开始吧!” 随着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各营士兵都开始动了起来,围绕在陈佐清宅院及其周围房屋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随着包围圈的收缩,许多士兵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毕竟今晚是他们这些新兵第一次见血的日子,而且陈佐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白天瞪他一眼,他晚上就派人屠你全家,所以在包围圈缩小的同时,不断有人手抖的连武器都握不住,时不时传来武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任齐低声怒斥道:“各营中郎将听着,再发现有士兵掉落武器者,杀!” 虽然这样能勉强控制他们能暂时握住兵器,但当任齐发现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伙子那将兵器紧紧抱在怀里的姿势,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些人是被吓成什么样了,这样下去,待会不用那些地痞们动手,再往前走估计就有人要尿裤子了。 任齐见包围圈已经够小了,于是下令停下脚步,还好,那个陈佐清看来是大意的很,并没有安排人值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任齐一脚踢了身边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兵,结果还没用力,那家伙就晃荡一下跌倒在地,正在他惊恐地要大声叫喊时,任齐一把抽出佩剑直接抵住了他的喉咙,看着地上那嘀落的血迹,众人都不敢出声。 “各营将士听令,今日凡斩杀一人者,凭头颅升任甲正;凡斩杀五人者,凭头颅升任别将;凡能生擒或斩杀陈佐清者,我向国公举荐你为左中郎将,如今日得胜,所得之物拿出一半由众位分之。凡是贪生怕死,不敢上前者,杀!兄弟们随我杀敌。” 任齐挥舞着佩剑一马当先,一脚踢开一处房屋的大门,只见里面的地面上打着地铺,睡满了人。 任齐这一脚踹门把屋里的人给吓得不轻,全都惶恐地坐起,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呢,任齐逮着眼前最近的一个,挥剑砍了下去,顿时血水喷洒到任齐的脸上,随着火把升起,屋里的人终于看清了任齐的面目,手持长剑,满身血水,凶神恶煞般地站在他们面前,霎那间哭喊声响彻屋宇。 跟着任齐进入房屋的士兵见状立即用长枪、竹枪、大戟向他们刺去,血水呲啦啦地喷涌到了屋顶。 第二十七章 你是我的人了 任齐走出房屋,只觉自己的手还在一直颤抖,握剑的手还有些发麻,是刚刚砍人太用力了,一下砍在骨头上了,仔细一看虎口发红了,顿时觉得还有些疼痛,但此时是最为关键的时刻,任齐只能强握手中剑,前往下一处,继续砍杀。 周围宅院的房屋逐渐被清理完毕,越来越多的士兵来到了陈佐清宅院的大门口,在周围房屋中的只是一些小鱼小虾,大部分的匪徒还是聚集在陈佐清的宅院里,而此时宅院里的人已经被院外的砍杀声给惊醒,在外面可以清楚听到宅院中有人四处奔走的声音,就在这时,忽然发现院墙上有个脑袋探了出来,只听嗖的一声,那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快,砸开门,冲进去,杀他个鸡犬不留。” 任齐呲牙怒喊道,扔下弓箭的武安国,抡起地上的大锤一下将那厚重的大门砸的剧烈地晃动起来,震惊了下面的士兵,刚才武安国拿锤砸了十几个脑袋的场景已经让众人咂舌瞪目。 见一锤下去没将大门砸开,武安国怒吼一声,“啊!”又是猛烈一击,听得“晃荡”一声响后,那三米高的大门缓缓倒地,武安国抡起锤子跳进院里继续厮杀起来。 在听到院外砍杀声想起时,陈佐清一把推开身边那个面容姣好的侍妾,连忙穿上衣服,抽出墙上的佩剑,走到房门外。 他拦住了四处奔跑的管家,“别跑了,发生什么事了?”惊魂未定的管家一时语塞,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佐清一气之下推开了管家,提着剑就往大门方向走去,陈佐清懊恼无比,早知道就安排些人晚上值夜了,这群废物,整天就知道吃我的喝我的。 就在陈佐清闷头向前走时,发现前面许多人正在往自己这边跑来,到跟前仔细一瞧,这不都是自己聚集来的人嘛。 “到底怎么了?” “老大快跑吧,他们杀过来了。”众人没多理会自己的老大,抛下一句话后径直绕过他继续跑去。 就在陈佐清还在发愣时,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冰凉,低头看去,只见一把竹枪直突突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陈佐清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人,他那喉咙上的新鲜的伤口是陈佐清对他的最深印像了。 在他捂着自己伤口之际,另外两把竹枪又挺直插了过来,陈佐清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就这样死在几杆竹枪之下。 任齐拖着血迹斑斑的佩剑一屁股就坐在了陈佐清的奢华大床上,身上的血腥味让任齐一阵恶心想吐,任齐命人关上房门,自己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歇一会,自己已经命令武安国和高凤鸣在清理这座宅院内外了。 自己一个人躲在陈佐清的卧室里一是想休息一下,一夜的厮杀把自己累的够呛,虽说这一晚上都是单方面的屠杀,但任齐毕竟以前连只鸡都没杀过,原以为杀人是多么简单的事,但经过这一夜,任齐发誓以后除非逼不得已,自己绝不亲手杀人,太恶心了,血肉纷飞,脑肠遍流,自己的佩剑砍得全是缺口,只因自己只会乱砍一气,十刀有八刀都是砍骨头上了,弄得自己右手现在是疼痛难忍。 还有就是外面到处都是呕吐物,一群新兵蛋子哪有见过这场面,那地上是被吐得一塌糊涂,任齐一想眼不见心不烦,等他们把外面收拾干净了再出去。 就在任齐眯着眼准备睡一会时,突然听见一声茶杯落地碎裂的声音,任齐心中大惊,以为还有落网之鱼,连忙翻滚起身,拾起地上的佩剑并准备叫人进来。 就在任齐准备喊人之时,只见从屏风后慢慢走出一个女子,这女子批头散发,上身只穿了一件轻薄的贴身亵衣,下身穿着叠裙,看样子是在睡梦中被惊醒,在屏风后面躲了一夜了。 看着眼前女子匀称的身材,姣好的面容,光滑的皮肤,任齐邪魅一笑,将佩剑插地,双手拄着剑,问道:“你是何人?” 这小女子一脸惊慌失措,连忙跪拜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女子魏苏羡,是陈老爷的侍妾。” “陈佐清的侍妾?真是可惜啊,好好的一个姑娘竟被这样的混账东西给霸占了,既然如此,那我就……” 任齐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提着满是血腥气的佩剑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任齐故意把步伐迈得很重,可以看见任齐每迈出一步,她便颤动一下,走到跟前时,任齐握住佩剑指着她的脑袋,这时魏苏羡的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但过了许久,魏苏羡也没有感觉的什么,就在自己混思乱想之际,只觉头上一阵微风拂过,就看到一缕长发悠悠地飘落到地上。她狐疑地抬起头,发现任齐已经将剑收回剑鞘中,“那我就只能收下了。” 看着脸上挂着一脸坏笑的任齐,魏苏羡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听得任齐继续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院子里的那个死人赶紧忘掉,本将军身边没个侍女怎么行,周大那家伙以后就让他给我端粪桶就好了。看什么看,赶紧把衣服穿好,名字起的文绉绉的,衣衫不整的,有辱斯文!” 任齐将佩剑往桌子上一丢,又喊到:“先别急着穿衣服了,把我卸甲,这玩意穿着身上真费劲。” 在魏苏羡的服侍下,任齐终于把盔甲卸了,着实觉得身上一阵轻松,自己两脚一抖将鞋子甩掉,倒头就睡了下去,在魏苏羡整理盔甲之际,床上已经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天气太热了,任齐在响午时分就醒来了,未睁眼便闻到一阵很怡人的香味,任齐睁眼一瞧原来时魏苏羡正在给自己扇风。 穿上衣服的魏苏羡完全就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不知是天热还是给任齐扇风太用力了,看着香汗淋漓的魏苏羡,任齐此时心情很舒畅。 但此时任齐不想做其他事情,昨晚身上沾染的血腥味与现在身上的汗味相互交融,那味道,任齐不忍多闻,现在任齐最想做的就是痛痛快快洗个澡。 起身重新把盔甲穿戴好后,任齐头也不会地说道:“你现在这屋里好好待着,哪也不要去,我会派人来安排你的。” 说完大步走出房门。来到屋外后,发现地面都已被清洗赶紧,但还是能问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见任齐出来了,在门边阴凉地里乘凉的武安国连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嘿嘿,大人,睡的还好?” 第二十八章 发财了 看着武安国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任齐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你他娘的管的真宽啊!吩咐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武安国连忙收起笑容,回道:“大人,已经清点完毕,昨夜共斩杀七百三十六人,包括陈佐清一家二十余口除了屋里的这个,无一幸免。” 见任齐不语了,又接着说道:“另外在陈佐清家的后院和仓库中发现大批武器盔甲,钱粮无数,现在贾司马正在带人清点。” “我军伤亡如何?”任齐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因为明晚土匪就会来袭,如果伤亡太大,自己可得重新调整战略了。 “哈哈哈!大人,说道这个,昨晚兄弟们可都是好样的,我们总共死五伤十七,那些地痞无赖被咱们吓得只知道跑路,除了几个陈佐清的护院家丁伤了我们几个兄弟,其他的完全就是被宰的小鸡。”武安国越说越兴奋,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任齐懒得理会武安国这个大老粗,现在任齐急切想知道这陈佐清家中能有什么好宝贝,有大批的武器,那就可以狠狠地扩充一下军队了。 越想越激动,任齐快步向仓库走去,一路上,各营的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尸体,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尸体可得赶紧处理掉,不然尸体腐烂造成瘟疫。 当任齐来到仓库时,杨行熙早就在那看着贾图南清点仓库,红肿的眼圈,油腻的头发,说明杨行熙昨晚也是一夜无眠。 见任齐来了,杨行熙咣当咣当快步迎了上来,杨行熙身上披的全副铁质扎甲,重量比任齐身上的皮甲重的不是一星半点,太阳光照射上去明晃晃的险些要刺瞎任齐的眼。 “哈哈哈!任齐,这下我们富裕了,没想到城中这些恶霸竟比我这个国公富裕,你看看这满仓库的粮食,我们接下来一年的粮食不愁了,还有那里的武器甲胄,足够我们再招募三千人的军队。” 任齐听不进杨行熙在这吧啦吧啦的,他想知道缴获东西的具体情况。和杨行熙聊了几句后,任齐来到贾图南身边,“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贾图南呈上手中的账册,说道:“大人,各项物品已经大概清点完毕,更细致的账目还要有些时日才能全部清完。” 任齐一边翻看着账册一边点头,“嗯,不错。” 贾图南一边指着仓库一边详细地说道:“此次,我们共从仓库中收缴兵器五千余件,其中包括环首刀八百三十二把、长枪一千三百四十五杆、大戟一千二百五十杆以及矛头一千一百七十件、长稍弓七百五十二副、箭矢两千四百枝,另外还有其他各类兵器三百余件。” 听完贾图南所说收缴的武器装备,任齐心中大喜,有了这些兵器,军队的战斗力可以更进一步了,更关键的是,现在自己手上也有了弓箭了。 贾图南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粮食种类比较杂乱,只是大概的数目估算,我们现在手里又有了近十万担的粮食,这可正是个大数目啊!” 说道这,贾图南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十万担粮食,神鹤城周围所有的土地一年的收获都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数目,现在手里有了这么多粮食,再也不担心饿肚子了,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看到任齐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贾图南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调整过来,继续说道:“另外我们还收缴了许多钱财,其中有黄金三斤,白银五百斤,铜钱有十二个大箱子都装的满满的,另外还有一些珠宝首饰两箱,大人咱们这次真的是发财了。” 看着周围满地的钱财、粮食、兵器,任齐此刻心中也是满满的喜悦,但是很快他便冷静了下来,此刻城外还有八千精悍的土匪正对神鹤城虎视眈眈,这个时候绝不能就忘乎所以。 任齐放下账册找到杨行熙,附耳对他说了一番话,杨行熙听完后,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好,一切就按你说的办。” 城外不时可以看到有人骑马飞驰而过城外不时可以看到有人骑马飞驰而过,看来土匪已经离神鹤城越来越近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任齐命一部分士兵早上天没亮就出城,按时在校场集结训练。 傍晚时分,任齐又命各营士兵全部进城,此时的国公府门前的空地上格外热闹,灯火通明,各营士兵全部集结完毕。 士兵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任齐遵守昨晚的诺言,将缴获的财物拿出大部分分与众将士,但任齐也耍了个心眼,那些黄金白银和珠宝并没有拿出来,因为这些硬通货以后用到的地方太多了。 但是这样将士们也很心满意足了,十二大箱的铜钱分与众人,每个人看着手里那一大把的铜钱,笑得合不拢嘴,另外任齐又建议杨行熙分与众将士每人两担粮食,众人更是嘴上咧开了花,这些钱粮足以够半年用度了。 钱粮分发完毕后,在贾图南的点名下,一百多人依次上前,向杨行熙跪拜谢恩,按照昨晚战前的约定,根据杀敌数这些人均被任命为别将及甲正。 看着上台的人那抿嘴憋笑的样,台上的人更多的是羡慕嫉妒。 在这一步完了后,贾图南着重叫了三个人上台,没错,这三人就是昨晚斩杀了陈佐清的三个兵丁,其中一人喉咙上的伤痕格外显眼。 杨行熙走到他们跟前,身后三个护卫端着木盘,上面摆放着中郎将盔甲、佩剑及印信,惹得众人眼红不已。 “三位勇士,昨夜力枭匪酋,居功至伟,本公特任命三位为中郎将。”杨行熙用他那磁性声音宣布三人的奖赏。 这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何曾想过自己也能佩将军剑,执将军印,三人立即下跪,痛哭流涕道:“我等今后誓为国公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好了,快起来吧,尔等忠心,日月可鉴,众将士们,只要各位能誓死杀敌,保家卫国,本公绝不会亏待各位的。”杨行熙对下面的士兵大声喊道。 “我等誓死追随国公,万死不辞。” 第二十九章 曹鸦跑了 经过昨晚一战,士兵们士气高昂,但任齐心中却满是忧虑,因为他清楚昨夜不过是对付一些毫无防备的地痞无赖而已,而且自己这边还占有人数上的优势,三千对七百,任谁都能打赢的仗。 但接下来不同了,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久经杀场的八千顽匪,而且对方兵种齐全,装备精良,拿这三千人和他们面对面干肯定是毫无胜算的,偷袭也不成,到时真打起来,谁吊打谁都说不准。 任齐看着士兵们在分发刚缴获的武器时,不禁疑惑起来,陈佐清一个市井恶霸而已,家里藏着那么多的钱粮还好理解,但他藏这么多兵器干嘛?自己手下不过聚集七百多小弟而已,这五千余件兵器他给谁用呢? 就在任齐疑惑不解时,贾图南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这么急急燥燥的干什么?”任齐一脸没好气的问道。 “老师,我们在搜查陈佐清的卧房时,在他的书桌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封书信,你猜这书信上写了什么?”贾图南还卖起了关子,神秘兮兮说道。 “有什么说什么,我现在没功夫和你搁这猜谜。”任齐现在还在为如何应付土匪而思索,没力气和贾图南在这玩猜谜。 “这是陈佐清串通匪首王巢的书信,书信中说明了我们在通匪首王巢的书信,书信中说明了我们在陈家缴获的物资都是陈佐清为卢龙寨准备的,他一个小小的恶霸,家里聚集这么多东西干嘛,原来是这个理。”贾图南说道。 这一说,突然就提醒了任齐,既然陈佐清原本是想和卢龙寨的土匪来个里应外合,那么我就可以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任齐抬头间看到那攒动的火把,心中又生一计,顿时举得心中敞亮了许多,狠狠拍了贾图南肩膀,那剧烈的动作把贾图南搞的龇牙咧嘴。 任齐不管贾图南有多疼,跑去找众人商议对付土匪的事宜。 任齐舒服地躺在澡桶里泡着澡,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自己终于可以放松一刻了,舀起一瓢热水往身上浇去,嘴里发出阵阵呻吟。 洗完澡换上身干净的衣裳,任齐觉得这时自己就是神鹤城最靓的仔,抬头望着天上的星空,没有雾霾污染的天空真是美丽啊,看着那一颗颗闪耀的星星,任齐不知就想叹一口气。 “中书令大人,这是在想哪位小娘子啊?”任齐不禁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风把夫人给吹来了,下官见过夫人。” “岂敢受中书令大人的礼,大人昨夜立下大功,妾身还没有为大人庆贺呢!” 任齐搞不懂骆一南这么晚过来做什么,“不知夫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我能有什么事啊,倒是大人好像忘记了什么事。”骆一南调皮眨眼说道。 “嗯?忘记什么事了?”任齐满脸疑惑不解的模样。 只见骆一南朝身后挥挥手,一名女子出现骆一南身后,仔细一瞧。 “哎呀,这不是……”任齐拍着脑袋笑道,怎么把她给忘了。 “怎么?中书令大人记起来了,还说什么以后是你的人了,结果把人家丢在房里不管,要不是贾司马去那搜东西,人家小女子估计都得饿死了!” 任齐对于骆一南的调侃只是笑笑不说话,这事的确自己有过错,光想着对付土匪的事,把魏苏羡这人给忘得一干二净的。 看着任齐搁那傻笑的模样,骆一南也不想和他啰嗦了,只是将那女子带到任齐身边,说道:“不耽误中书令大人做事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送走了骆一南,任齐转身望着满眼慌张的魏苏羡。 如此夜黑风高的夜晚,看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站在自己面前,任齐心中的激动难以掩饰,围着魏苏羡转了几圈,贪婪地嗅着她身上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任齐身上的欲火蠢蠢欲动。 魏苏羡默默地闭上了眼,心中虽有万千的不乐意,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这样的一个弱女子,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在任齐准备完成自己多年夙愿的时候,周大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恰巧看到任齐在围着一个女子垂涎欲滴的样子,急忙转过身去。 被周大这一冲撞,任齐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兴致全无,阴沉这脸问道:“什么事情,如此风风火火的?” “大人,大事不好了,曹鸦跑了!”周大说道。 “什么?” 任齐听到这个消息宛如被雷击中了一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任齐急忙问道,曹鸦现在是城中陈佐清一伙唯一幸存下来的家伙,本想在击退土匪后在处理他,不曾想到这小子竟然给跑了。 “就在刚才,陆将军带人巡视公府时,发现关押曹鸦的房将军带人巡视公府时,发现关押曹鸦的房屋无人看守,进去才发现曹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挣脱绳索逃走了。” “快,传令都城守备营,封锁各个城门,并命各营搜索全城,一定要将那家伙给我揪出来。”任齐迅速做出了安排,要是曹鸦这个家伙跑到城外给土匪通风报信,那可就全完了。 周大领命下去后,任齐来到屋中拿出刚擦拭干净的盔甲和佩剑,看着身旁那个不知所措的魏苏羡,说道:“愣着干什么?快来给我披甲。” 魏苏羡也是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熟练地帮任齐穿戴好了盔甲,就在穿戴盔甲这短短的时间内,任齐突然有一阵少有的安宁,两人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上的交流,任齐一个眼神,魏苏羡就能明白任齐的意思,整个过程是那么的和谐融洽。 任齐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要是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啊!任齐最后扶了扶头盔,背对着魏苏羡说道,“你先在这个房间睡吧,我今晚不一定能回来了,等周大来了后,他会帮你安排好住处的。”说完大步跨出房门,急忙向外走去。 目送任齐走出房门后,魏苏羡心中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第三十章 可怜的杨行熙 当任齐急匆匆来到国公府门口时,发现陆开召已经压着曹鸦回来了。 见任齐满身甲胄地跑来,陆开召急忙迎了上去,“大人不必担忧,曹鸦这小子已经被我们给逮了回来,这小子本想从西面城墙的缺口爬出去,正好被巡逻的士兵看到,一下被逮了个正着,大人你看该如何处置?” “喔。”见曹鸦被抓了回来,任齐心中悬挂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可以松一口气了。 “砍了吧,省的夜长梦多。”任齐挥手说道。 “是!来人,将这小子,拖出去砍了。”陆开召对手下的人说道。 那曹鸦还想在说些什么,但嘴巴已经被捂住了,任由怎么挣扎,几个身强体壮的军士还是将他拽出门口。 只听得大门外一声惨叫过后,一名军士提着曹鸦的脑袋回来复命。 这时杨行熙也赶了过来,任齐向他说明情况后,杨行熙也是如释重负。 “本公正准备入睡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睡意全无,真是吓坏了。” 看着全身甲胄的任齐,杨行熙笑道:“任齐,看你这个样子,估计刚才也是被吓得够呛,想你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不如陪我聊一会吧。” “那恭谨不如从命了,不如找些酒来,我与国公小酌几杯如何?” “哈哈哈!如此甚好。”看样子杨行熙此刻心情不错,二人来到书房,在仆人送来一些酒菜后,两人相对而坐,没有拘谨的礼仪,端起酒杯就是痛快地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后,杨行熙的脸就有些泛红,他本就不善饮酒,但今日不知为何如此豪饮,他无视任齐的存在,又斟满一杯,没有多余的动作就是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杨行熙准备在饮第三杯时,任齐拦住了他,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行熙是有心事,但任齐知道就自己这张笨嘴,一时半会也没法解开他的心结,不过要是就任由杨行熙这样一杯接一杯的不停地喝,那也不是个事。 任齐灵机一动,“国公您今日若是想喝个痛快,你这样一小杯一小杯地喝可不行,不如这样,这酒咱们一人一坛子,拿酒坛喝怎么样?我就先给国公打个样。” 说罢,任齐打开一坛酒,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痛饮起来,这样的酒精度数,对于任齐来说就如同吹一瓶啤酒一般,但这一幕是把杨行熙看的目瞪口呆。 “咯!”任齐打了个咯,将酒坛口朝下,示意自己已经喝完了。杨行熙蠕动着嘴,但也是端起酒坛也准备学着任齐的样,就在嘴巴即将靠近坛口之际,任齐一把夺下了酒坛,笑道:“国公身躯如此金贵,何必学我这乡野出身的匹夫,您要是喝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出来,右相还不得拿拐杖敲破我的脑袋!” 任齐将二人面前的酒杯斟满,放下酒坛后,任齐端起酒杯不理会杨行熙而是自己独饮,边饮边说:“唉!话好说,事难做,什么荣辱与共,有事了还不是自己闷在心中。”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任齐啊,有话明说不就好了,绕这弯弯做什么呢?”杨行熙饮尽杯中酒,随即叹息一声,“什么皇族子嗣,什么身份金贵,到头来我还不是在这荒蛮之地,成天担惊受怕,唯恐自己哪一天身首异处,你说说,从古自今又有哪一个皇家子嗣活得如此不堪?”说着杨行熙一拳砸在桌子上,也许是酒劲上来了,杨行熙眼睛通红着诉说着自己一生的不幸。 自己的母亲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一次偶然的机会被皇上临幸了,但是皇后却是十分恼怒,当得知宫里有宫女竟然怀上了龙种,本想致其于死地,但在皇上有意无意的周旋下,自己的母亲最终熬到生产分娩的日子。 本以为母凭子贵,可以后半生享些清福,但皇后担心这对母子会对自己孩子的地位产生威胁,还是不愿放过他们,就在杨行熙出身不久后,自己的母亲不明就里的死亡。 虽然明知道是谁做的,但奈何皇后的家族是天策国中权势最大的司马家族,皇上也是无可奈何,只是训斥一番,并让其不要打杨行熙的主意。 最后,虽然杨行熙可以暂时安全活下去,但是没妈的孩子像棵草,从小杨行熙都是被一些不受待见的太监宫女带大的,可想而知杨行熙的童年并不幸福,直到遇到自己的老师赵武甲后,那悲惨的境遇才得到一些改观。 听着杨行熙的诉说,任齐不禁感概怎么会有这么不幸的人生,这故事要是搬到某秀舞台上,那妥妥的是要拿第一啊。 看着任齐认真聆听的模样,杨行熙尴尬笑道:“任齐,让你见笑了!” “国公,你也不必如此悲伤,往事不堪回首,我们还是要活在当下啊!”任齐一时语塞,只能随便应付几句。 “每次夜深人静想起往事时,心中是又惧又恨,一恨皇后杀母之仇,二恨自己无能,我心里真的是……”说到这,握紧拳头的杨行熙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低着头,闭着眼,紧皱的眉头就像似他的仇恨,那么深刻。 “国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任齐把头凑过去低声说道。 “啊!”任齐这话说出口,着实让杨行熙很震惊。“如此深仇大恨,怎能不报?现在只是我们实力尚且弱小,我们需要忍耐”任齐也有些上头了,开始口无遮拦,好在周围并无他人。 “哈哈哈!你今日能和我想到一块去,我心里已经是很开心了,以后说话还是需要注意隔墙有耳啊!”杨行熙对皇后的势力很惧怕。二人相顾无言,只是继续喝酒。 “嗯!这是哪?”任齐睁开眼后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处何地,只是觉得脑袋昏昏的,浑身乏力。 “大人你终于醒了!”魏苏羡放下手中的团扇,准备扶起任齐。 任齐在起身后才发现自己这时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摸了一把脸,看着坐在床边给自己擦汗的魏苏羡。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是怎么到这了?”任齐只记得当时自己和杨行熙二人把酒言欢,是你一杯我一杯,只见桌上的空酒坛子是越来越多,意识也逐渐模糊。 “大人,昨晚是周大把您给背回来的,当时你浑身酒气,您和国公喝酒喝多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得将您给被回来了,现在已经是晌午了,大人您要吃些什么?”听着魏苏羡喋喋不休地说道着,任齐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声音甜美温柔,听起来如沐春风一般,使人浑身酥酥的感觉,话说这还是任齐第二次听到她说话。 看任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魏苏羡脸霎那间红了一片,眼神躲闪着,见此情景,任齐忍俊不禁。 也罢,正好肚子饿的难受,昨夜光顾着和杨行熙喝酒了。 “你去吩咐周大端些粥过来就好,然后过来为我披甲。”任齐一想到晚上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也没心思吃什么东西,随点吃些垫吧垫吧就得了,虽然此时外面很热,但今晚是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还是把盔甲披上保险些吧。 在任齐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一大碗粥后,贾图南找了过来,任齐示意魏苏羡退下,有些事情现在还不适合她出现的较好。 第三十一章 大战来临 “老师,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 贾图南直接说道,和任齐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贾图南也摸清了任齐的脾气,平常事情你可以和他打哈哈,但涉及到这些军机大事时定要开门见山,不要太罗嗦了,否则他可就一脚踢过来了。 “城西的所有百姓全部撤离到其他地方,柴草火油等引火之物也已全部准备齐全,现在全部摆放到城西各处角落。” 没等贾图南说完,任齐插了一句,“百姓们把值钱东西都拿走了吗?” “老师放心,百姓们自然会把值钱的东西搬得一干二净,而且按照你的要求每个百姓都给了钱财和粮食,由于城西住的人本来就不多,所有也没有花费多少钱粮。” “你要注意,这个时候,这种钱不要省,花出去的是不过是一些钱粮而已,而得到的却是民心。”任齐意味深长地对贾图南说道。 夜幕渐渐降临,任齐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加快,城西这一片如同死地一般寂静。 而而在神鹤城其他地方的百姓们却是有如惊弓之鸟,在角落中,墙角下瑟瑟发抖。 在城东墙外的宣武右营的军营内,几十名杨行熙精心挑选的士兵围绕在一顶帐篷外,一边的车马准备妥当,帐篷里正是赵武甲和骆一南二人,一旦城中有变,这几十人就会护卫着二人离开这,虽然赵武甲和骆一南都不同意这样的安排,但这一次杨行熙却一反常态的强硬,执拗不过下,二人只得遵循杨行熙的安排。 国公府中,杨行熙满身甲胄,端坐在大厅当中,任齐本想让杨行熙和赵武甲一起待在城东军营,若情况不利则一起离开以图东山再起,但杨行熙却誓与神鹤城共存亡。 “好了,任齐,你也不要劝我了,我不懂如何指挥作战,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今夜就在此坐着,若是土匪杀到这儿来了,那就是我的命。” 杨行熙又笑道:“任齐,你说得对,我乃是东辽国公,身上担负着东辽数十万百姓的希望,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自己去面对的。” 对你个锤子,任齐心里暗骂。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和他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样的道理,估计他也听不进去了,任齐望着逐渐黯淡的天空,只求今夜上天能够保佑。 神鹤城外五里外,八千多人的土匪正悄然忙碌着,骑兵在安抚着马匹,弓箭手在调试着弓弦,其他人也在检查着自己的兵器和甲胄是否锋利和完整,整个场面井然有序,完全一副正规军队的气势。 身着精致盔甲的王文姬,含蓄中带着威严,身上的这副暗红色盔甲轻巧便利,是由一整张犀牛皮精心制作出来的,腰上挎着一柄短剑,剑柄顶端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在火把的照射下,光芒四射。 “嘶嘶!”随着一声马匹的低鸣,王文姬弯下腰轻轻拍打着自己胯下那匹枣红色的大马,“飞儿,今晚要乖乖的哦!”似乎马匹听懂了王文姬的话,马蹄在地上蹭了几下随即安静了下来。 “刘叔,大家伙准备的怎么样了啊?” 王文姬驱马来到正在督促手下检查兵器的刘宗敏身边,见王文姬来了,刘宗敏憨笑道:“哈哈哈,文姬,你就放心好了,一切准备妥当了,自从那年与西辽王那老小子交手后,我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今日总算有可以练手的机会了,虽说只有三千童子军,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看着有些狂妄的刘宗敏,王文姬心中一沉,但脸上还是笑道:“刘叔,今夜还是多加小心为妙,虽说只有三千人,但也不可小觑,我看还是将队伍留出一部分出来在此地,以备不测。” “哎呀!你个小娃娃怎么如此胆小,以前面对西辽数万大军时,那时你还小,也没见你如此谨慎,怎么这最大还越胆小呢?我看呀,完全没有必要,你看其他弟兄们进城钱粮女人抢的不亦乐乎,城外的弟兄心里不难受吗?”刘宗敏对这小丫头如此指手画脚很是不满,心中很不痛快。 面对喋喋不休的刘宗敏,王文姬也没的办法,这刘宗敏跟随自己叔父几十年了,经验老道,自己也不好过分说些什么,毕竟自己此次出来只是顺便散心而已。 见王文姬不说话了,刘宗敏知道自己说话有些重了。““嘿嘿嘿!文姬,刘叔我这个脾气有些急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啊,咱们出来这么多天了,刘叔不是想着快到斩乱麻,早点回去嘛,不要生气哈!” 王文姬也很无奈,不过也是,观察这么些天了,城内也没什么大的动静,三千叫花子般的军队,能掀起什么浪来呢,还是速战速决,早些回卢龙寨吧。 王文姬只得这样在心中安慰自己,但看着不远处寂静的神鹤城,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丝不安。 城西墙外神武左营的大营内,武安国率领一百多名士兵,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武安国看着营内这一百多胆战心惊的士兵,不禁摇头讪笑道:“到底还是不行啊!一听说此次有八千多土匪要来攻城,之前还是那么嘻嘻哈哈的,现在都成这怂样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任齐给他的任务并不是要他以这一百多号人与土匪交战,而是与土匪接触后马上溃逃,到时,谁要是被土匪追上给砍了,只能怪自己倒霉,跑得不够快。 城内,在陆开召和高凤鸣的指挥下,近四个营的士兵均已到位,在各处隐蔽之所蛰伏着,等待着大战时刻的到来。 “一切均已安排妥当了。”陆开召禀报道。 “嗯!放火吧。”任齐手一挥,各个之前安排的放火点瞬间燃气了熊熊大火,巨大的火苗直冲天际,原本乌黑的城池街道被火光映照的如同白昼。 “快看,城里起火了!”不知是谁在人群大喊一声,众多目光向神鹤城方向望去,只见城中火光冲天。 “哈哈!陈佐清他们得手了,兄弟们,随我杀向神鹤城,抢钱!抢粮!抢女人!”刘宗敏抽出大刀,挥刀呐喊道。 “抢钱!抢粮!抢女人!”底下众土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嘶吼。 “杀呀!”刘宗敏拍马冲上前去。 “杀呀!”马匹的嘶鸣声,刀剑的碰撞声,土匪的喊杀声汇聚一起,整个大地为之震撼。 第三十二章 勇猛的老头 “呜呜……呜……”低沉的号角声在神武左营的大营中响起。 “快,快,敌军袭城啦!”配合着大营中的号角声,士兵们也急急忙忙地拿起武器冲出大营准备迎敌,但刚走出大营,还没有来得及排成队列,一阵急促的箭雨如蝗虫般袭来,好在箭术不是很精湛,除了死伤十几人外,大部分士兵还是紧紧握住武器站立在那里。但是当看到数百骑兵如溃堤洪水般涌来时,大伙们儿彻底慌了,“快跑呀!” 一声惊叫喊醒众人,虽然武安国极力想拉住其他人,但当看到骑兵逐渐逼近时,自己也有些心慌,赶紧向城里跑去。 “哈哈哈!”看着眼前溃逃的士兵,刘宗敏哈哈大笑,“兄弟们,杀呀!” 到底是逃命最擅长,不一会功夫剩下的士兵就全部跑进了城中并迅速关上了城门。 来到城墙下的刘宗敏看着那一扇薄木城门,“哼!就这烂木头门,还想阻拦我们进城?” 看着已经陆续赶到城下的兄弟们,刘宗敏冷笑一声,“兄弟们!随我攻进城去!” 十几个土匪抱着一根圆木冲到城门下,城墙上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往下扔滚木礌石,土匪中的弓箭手一阵齐射,城墙上的士兵应声倒下去一多半人。 “轰”,只一下,破旧的城门就轰然倒下,扔下圆木的土匪顺势冲进城去,后面的人马也蜂拥而进。见城门被攻破,城门后的士兵如同鸟兽做散,四散逃命了,见此情景,进入城中的土匪气焰更加嚣张,挥着兵器跟着追上去。 刘宗敏驱马进入城后,看着周围燃烧的大火觉得有些蹊跷,正准备下令后面的军队停止进城时,前面突然传来土匪欣喜若狂的声音,“快来呀,前面有好多金银和粮食呀!” 听着这个消息,后面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往城里涌去,刘宗敏也被后面的人群挤到前面去了,后面的人到前方一看,果然,地上到处洒落这金银珠宝,一袋袋的粮食也散落一地,红了眼的土匪不管不顾,如同恶狗扑食一般冲上前去,任凭刘宗敏如何大声嘶喊,也无人理会他。 刘宗敏此时十分焦虑,因为城中的大火都是一簇簇火堆烧出来的,像是刻意如此的,而且到现在都没有陈佐清的人过来接应,感觉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城外的王文姬也是同样的心情,她在城外观望时发现原本还是很有序的队伍,不知为何突然乱了,一窝蜂地往城中涌去,甚至还有些人被自家兄弟给踩踏。 就在王文姬一脸焦急地观察城门情况时,她没有注意到,有两队士兵正在悄然向城门口包围过去。此时涌进城内的土匪约有五千多人了,有些土匪见城门挤不进去,就从坍塌的城墙处爬了上来,但是翻下城墙的土匪也发现城中有些不对劲,除了一些燃烧的火堆外,竟然一个人都看不到,这也太诡异了。 “呜呜……”随着城外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传来,城门内外的土匪都停了下来,那些正在捡钱粮的家伙也抬头四处张望。 “糟了,中计了,速速撤离!”刘宗敏惊恐地吼道,但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任齐抽出佩剑,“兄弟们随我杀敌!”这号角声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万福通率领这另外两营的士兵早早地在城外躲起来,待土匪在入城时,向城门靠拢,完成合围时,发出信号,里外夹击土匪。 此时的土匪一分为二,约有五千多人在城中,剩下的人在城外,被一切两段,首尾不能相连。 这时的刘宗敏悔之晚矣,只能下令让众人速速撤离,但此时的队伍已经混乱起来,看着从四下冲出来的士兵,每人手中都持着火把,刘宗敏心中闪现出一个更加糟糕的念头。 果如刘宗敏猜测那样,冲出来的士兵并不与土匪交战,而是将火把扔到周围的房屋上去,由于这几天一直是烈日炎炎的,本就是茅草搭建的房屋一下就被烧着了。看着四处窜梭的火苗,这下土匪时彻底乱套了,四下奔逃而去,然而火势太大了,城门口又被其他人挤的进退不得,不时有人身上衣物被烧着了,在地上翻爬滚打,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城门外的土匪不明所以,还在往城门里挤时,忽然听闻身后传来喊杀声,待他们转头望去时,只见人数众多的士兵在不远处摇旗呐喊。 见此情形,土匪还以为自己身后有大军杀来,也一下子乱套了,更加卖力地往城内挤。 结果城内的往外跑,城外的往里跑,整个西城门如同下满了饺子的大锅,都是在人挤人。 见城门处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任齐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的计策终于得以完成了,任齐调整了一下心态,命令士兵们继续往土匪拥挤处扔火把和装满火油和酒的坛子,结果是火借油势,油助火威,城西的大火是越烧越往,惨叫声也越来越密集。 城外的王文姬心中一凉,这下是彻底完了,她自己身边只有几十个人,而城门口外的兄弟们也已经乱了套,自己情急之下竟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而此时的万福通却是心中大喜,见土匪们已经乱了阵脚,便下令两营士兵全军出击。 士兵见土匪也是如此不堪一击,群情振奋,径直向土匪们杀去,待杀到跟前时,有些土匪才想着转身反击,但奈何士气全无,没反抗几下便被刺死于刀枪之下。 “啊!大当家的,我老刘有罪于你啊!”看着地上无数翻滚的自己兄弟,和城门口拥挤的人群,刘宗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 “兄弟们,拿起武器,随我向前杀去,冲出一条血路出来,老子带你们活着回卢龙寨!”身边的人无不慷概激昂,看到刘宗敏挥刀往前冲去,也随着他的步伐杀了过去。虽然大火不时的带走几个人,但奈何土匪还是人数众多,很快还是冲杀到了任齐的阵前。 但是大量被淋上火油熊熊燃烧的拒马枪和鹿砦挡住了他们的脚步,任齐拄着剑看着满脸杀气的土匪们,面对面前火墙无可奈何的样子,任齐大声喊道:“前面骑马者何人?报上名来,我明日好给你立个碑。” 看着眼前那个年轻人如此嚣张的模样,刘宗敏彻底恼怒了,歇斯底里地怒喊道:“黄口小儿,来受死吧!” 第三十三章 再次晕倒 见马匹被大火吓得龃龉不前,便下马一刀掀开了前面的几具拒马枪和鹿砦,见眼前那个精壮老汉如此勇猛,马上就要杀到面前来了,任齐觉得有些恐怖。 “这老头真的是……”话音未落,一个燃烧的鹿砦被掀翻在任齐面前,任齐吓得连连后退。 “快!快!快给我拦住他!”任齐被这老头的战斗力给震惊了,众人听令一瞬间又是无数的火把和坛子向刘宗敏砸去。 “啊!”一个火油坛子正好砸在刘宗敏的左臂上,一个火星闪过,霎那见左臂上燃烧起来,刘宗敏咬牙脱下衣服,露出了健硕的腱子肉。 看左臂上那扑不灭的火,“老子今日誓要杀光整个神鹤城!”说完挥刀下去,将烧着的那一片连皮带肉给削了下去,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见见此情景,任齐是目瞪口呆,而就在这时,刘宗敏已经杀到眼前,几个士兵持枪上前刺去,但被刘宗敏一刀砍翻,见任齐愣在那不动,刘宗敏大喊:“小子,拿命来!” 任齐想提剑抵挡,但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眼看那刀就要劈砍过来,任齐是躲闪不及,只能闭上眼睛。 但过了好一会,也没感到疼痛,睁眼一瞧,原来武安国已经持锤挡住了刘宗敏的那一刀,两人正在拼死相抵。 任齐回过神来,拿起剑往刘宗敏腹部刺去,噗呲一声,只见鲜血顺着剑流下来。 正在任齐感到危险解除之际,只听刘宗敏哈哈大笑,顺势大喊一声,就把武安国和任齐给挣扎开了,任齐连剑都没来得及拔出就滚到地上去了,而武安国也被他给一脚踢飞。 刘宗敏浑身鲜血,一步一步往任齐挪去,任齐浑身哆哆嗦嗦,爬都爬不动了,正在刘宗敏举刀要劈向任齐时,数杆长枪齐刷刷刺进他的胸膛,然而这并没有让其丧失战斗力,只见其大刀一挥,数杆长枪纷纷断了,任齐心中大呼,这次死定了。 然而就在任齐放弃抵抗准备重新投胎之际,一支大戟横在刘宗敏的脖子前,然后一转,往后一抽,只见刘宗敏的脖子喷涌出血柱,将任齐淋得满脸都是,手中的大刀哐当落地。 “大人,没事吧?”任齐望去,原来是林中豹赶了过来。 站起来的任齐踢了踢已经不在动弹的刘宗敏,突然大笑道:“天不亡我啊!”拔出自己的佩剑,“跟我冲啊,杀光这群土匪。” 其余的匪众见这么厉害的刘宗敏死了,完全丧失了斗志,纷纷扔下武器四散逃去,但周围都是火海,他们又能跑哪去呢! 接下来的战斗又成了一边倒的屠杀,浑身浸水的士兵们拿起武器冲进火海中奋力杀敌,城外也开始往土匪人群中扔起了火油坛子和火把,一时间城西地区有如人间地狱,惨叫声此起披伏,直冲云霄。 王文姬的心此刻在滴血,这些人可都是她的兄弟啊,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小姐,咱们快跑吧!”周围的人劝说道。 不行,王文姬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们,能救一个算一个,“你们随我冲过去,救兄弟们出来!”王文姬坚决地说道。 “可是?”身边的人还想继续劝说时,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疼动,坠下马时发现王文姬的那把宝石短剑满是血迹。 “谁敢再劝阻我,就是这个下场,我们卢龙寨什么时候抛下过兄弟不管,众人随我冲杀过去。”然后驱马冲了出去,众人无奈,只得跟上。 正杀得红眼的万福通没注意到身后这只数十人的骑兵的到来,只见他一刀劈下一个土匪的头颅,正欲劈向下一个人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声。 “兄弟们,跟我走!”王文姬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发出如此大声的呐喊。 被杀的六神无主的土匪们突然听到了自家大小姐的呼唤,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开始往外突围,原本还在屠杀土匪的士兵们一时反应不过来,反被土匪砍杀了,万福通不曾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见不远处一个身着暗红铠甲的小将在那呼喊,便拿来弓箭,嗖的一声,正中那人肩膀。 “啊!小姐!”身边众人大惊。 “没事,不要管我。”看着眼前倒下一片的兄弟,王文姬此时内心心如刀绞,“我定要血债血偿!”抽出短剑一把削下箭杆。 “兄弟们跟我冲出去!”由于万福通手上只有一千多人,无法阻止这么多的土匪逃脱,只能奋力阻挡,能多杀一个算一个,此时双方都杀红了眼,一条条生命在这个夜晚凋零。 神鹤城十里外,王文姬终于支撑不住,摔下马来,被人扶到一边包扎好伤口,“他们追过来了吗?”王文姬张着惨白的嘴唇问道。 “没有!我们人多,他们人少,他们心存忌惮,没敢追上来。”一旁的人回道。 王文姬看着周围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兄弟们,心如刀绞,一夜之间,八千人的队伍就剩下这么点人了,自己带出的兄弟还不剩一千人,而且刘叔现在生死未卜,回去可怎么和叔父交代。 本想再重整旗鼓,带着跑出来的兄弟杀回去,但看到地上倒着一片疲惫不堪的兄弟们,王文姬最终放弃这样的想法,自己这时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刘叔!”闭上眼,两行清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而这时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啪!”一滴豆大的雨水打在王文姬的脸上,而躺在地上的众人都没有反应,任由雨水淋湿自己。 “起来,我带你们回卢龙寨!”王文姬强忍着伤痛跨上马,回首望着火光逐渐熄灭的神鹤城,带着泪花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是戾气的眼神,“早晚我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这场大雨下得真是很是时候,此时神鹤城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了,刘宗敏的死讯让剩下的土匪基本放弃了抵抗,任齐下令停止杀敌,尽量多抓些活口。 城西已经被烧毁大半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会安稳下来,有大量基础建设工作需要劳力来完成,而这些俘虏的土匪就是最好的免费劳动力。 看着城西的大火逐渐被大雨熄灭了,任齐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要是这雨早下一会的话,这时就是土匪在给自己收尸了。 地上随处可见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雨水浇淋时,还呲呲冒着白烟,散发出一阵阵恶臭,不远处刘宗敏的尸体还呈跪状立在那,看着他周围被雨水冲刷的血迹,任齐此时还感到有些后怕。 此人真是战力彪悍,看来以后的路不好走啊,光有兵还不行,还得有武将、谋士、文人,然而现如今自己身边也就武安国、高凤鸣、万福通、林中豹、陆开召这几个还算有些战斗力,耍笔杆子的也就贾图南一个。 只是来神鹤城这么久了,也没搜罗到几个像样的人才,接下来这个事得快些提上日程了。 就在任齐一边巡视这战场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时,高凤鸣走了过来,“大人,城内局势已定,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没事,我还……”任齐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一个踉跄没站稳,最后只看见高凤鸣慌张地拉住自己,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第三十四章 当王八多好 再次醒来时,任齐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觉得浑身冰冷乏力,想起身找些水喝,却动弹不得,原来自己身上被盖了厚厚的一床被子,正打算叫人时,听到床边似乎有哭泣的声音。 “是谁在我身边?”任齐卯足了劲,但却只能发出猫叫的般的声音。 “大人,您醒了!”听到任齐终于醒了,魏苏羡急忙擦拭掉眼泪,来到任齐面前。 “去拿些水来,好渴啊!”任齐咧着干裂的嘴唇艰难地说道。 手忙脚乱的魏苏羡却在慌乱中把水洒了任齐一脸,“啊!大人,我……” 惊慌失措的魏苏羡一时间害怕急了,双手捂嘴,这样更糟糕,那水杯更是直挺挺砸在了任齐的鼻子上。 “要死了!”任齐心中都要无语了,这女人到底要干嘛,光顾着捂嘴,看不到杯子正卡在任齐鼻子上,也不知道把杯子拿掉。 接着又是一顿猪队友般的操作,任齐身上的水被擦拭干净了,也被扶坐了起来,但是还是一口水也没有喝上。 任齐还不能发作,这时的他身体很虚弱,说一句话都要费很大的力气,看着站在那慌张无主的魏苏羡,任齐真恨自己为嘛要把这个女人带回来,要是周大在这,自己何至于如此地步。 “呜!”任齐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你不要紧张,你……”任齐话还没说完,魏苏羡又一划手,刚刚倒好的水杯又跌落在地。 看着地上散落的水杯碎片,任齐张着没说完话的嘴,任齐要不是此时重病在身,他真的要发作了,怎么今天表现的如此愚蠢? 任齐无奈了,真怕自己没病死反而被这丫头给气死了,只能沉着气接着说道:“你去那边的柜子里,把里面的一个箱子拿到我这!” 说完任齐就开始喘着粗气,魏苏羡这时才反应过来,动作麻利地把任齐的小宝箱拿来,并且又重新倒了杯水,端着站到任齐身边。 任齐打开箱子翻动着里面的东西,费了一些力气后,任齐终于找到了几颗药,拿过魏苏羡的水杯,一把将手中的药全部吞了下去。 吞下药的任齐,轻舒一口气,自己是之前喝了那么多的酒,然后与土匪激战,最后淋了一场大雨导致自己着凉得了重感冒,好在自己这儿还有一些药,吃完应该睡一觉就可以好了。 看着一脸无辜的魏苏羡,任齐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自己真的被她气得够呛,要不是自己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自己真想好好教训她一下,但想想还是暂时算了,等自己好了以后再说。 “好了,你也下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睡一觉就会好了。”任齐往下一躺,眯着眼说道。 仰望着屋顶,任齐此时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自己迷迷糊糊昏睡时,感觉到自己身边站了不少人,在那小声嘀咕着什么,从屋外来了一个人将任齐的手从被窝中掏出,像是在给自己把脉,但后面的事情自己就不知道了。 虽然这时自己在被窝中很不舒服,也许是自己吃了药的缘故吧,又盖了这么厚的被子,浑虽然这时自己在被窝中很不舒服,也许是自己吃了药的缘故吧,又盖了这么厚的被子,浑身出了许多汗,但自己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弹,只想这样一动不动的,任齐心想其实做个王八也挺好的,一动不动多舒服啊! 就在任齐想着王八的时候,房门吱呀一下被打开了,但任齐一动不动,这时就算是有人想杀自己,自己都不会动一下。 “啊!任齐你终于醒了!”看到任齐睁着眼眨巴眨巴地望着屋顶,杨行熙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那夜听闻任齐晕倒了,杨行熙心里猛地一颤,急忙命令城中所有会骑马的人出城寻找郎中,然而雨天路滑,直到第二天下午武安国才带回了一个郎中,这还是他在一个破庙里遇见的一个游医。 本以为任齐熬不过这么长的时间,但后来听魏苏羡讲到,任齐醒来过一次,从一个箱子中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丸服下后,说自己很快就会好了,杨行熙半信半疑,因为自己曾经也是吃了任齐找来的药后就很快康复了。 但此次情况不同,任齐的病情太严重了,那滚烫的额头让人摸了后胆战心惊的。 不过当武安国找来的郎中替任齐把过脉后,笑着说任齐已经无大碍了,只需休息一下就好,但任齐这一睡就是睡了一天一夜,自己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又过来看看,没想到任齐终于醒了。 但是任齐并未理睬自己,只是呆呆地看着屋顶,杨行熙吓坏了,还以为任齐病傻了,上去拍着任齐的脸说道:“任齐,任齐,你这是怎么了?” 任齐心里苦啊!怎么安安静静装个王八都不行呢,脸都被杨行熙给拍红了,忍不住了只得说道:“国公这是做什么啊?我好好的呢。” 听到任齐满是不悦的声音,杨行熙没有恼怒,反而笑出了声,“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这大病一场被烧坏了脑子呢,你望着屋顶出神,在想什么呢?” 任齐不能说自己刚刚在想是当王八,只能糊弄鬼似地说道:“我刚刚在想接下来我们应该着重于什么地方,千头万绪,一时间想的魔怔了,还望国公见谅啊!” “这是什么话,任齐你现在可是中流砥柱,你这些日子也不要在想这些事了,你先好好休息,一切待你身体康复了再说。”杨行熙对任齐这种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相当赞赏,但是要马儿跑,也不能马儿不吃草。 “不用了,,局势还未稳定,时间耽误不得,此次卢龙寨的土匪损失惨重,得防着他们前来报复,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赶紧去干,我不过是前些时日有些操劳有加淋雨着凉罢了,国公不必担心我的身体。”说完任齐哗的一下掀开被子,满身臭汗一出被我,身体还感到一下激灵。 “呃!任齐,你这样真的没事吗?”杨行熙还是对此有些担忧。 “无妨,无妨。”任齐转悠着到处找鞋,一边大喊:“周大,快去给我准备水,我要洗个澡。” 穿上鞋子的任齐对杨行熙说道:“国公,请恕我失陪了,我这一身臭汗很难受,待我洗完澡,马上去找您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说完就窜出房间去洗澡去了,把杨行熙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完全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 第三十五章 来,给我搓背 泡泡在澡桶的任齐没有往日的那么惬意,只有鼻子以上的部位露出水面,此时的他心事重重,正如自己刚刚和杨行熙提起的那样,接下来的情况还是很不容乐观的,自己一场大火烧死近五千人的土匪,还活捉两千余人,只剩不到一千人逃了回去,这次卢龙寨损失大发了,而且对方的一个重要人物,刘宗敏也在那一夜嗝屁了。 虽然此次卢龙寨损失惨重,但是对方还有一万多人的力量,如果他们誓要报仇,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一样的办法不能使用两次啊! 就在任齐苦苦思索之际,觉得背后有人在拿湿布擦拭着自己的后背,“嗯?”任齐狐疑地转过头去。 “卧槽!你怎么进来了?”任齐这一声咋呼,把拿着毛巾的魏苏羡吓一跳,这让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儿。 “不是,你进来干什么?”任齐把身子埋进水里更深了,露出个嘴巴说道。 “奴家这是来服侍大人沐浴呀!”魏苏羡一脸无辜地说道。 “哦!”任齐突然很邪恶的笑道,“那你怎么服侍我洗澡啊?”魏苏羡愣了一下,但她到底已经是已经过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年纪,很快明白了任齐的意思。 “大人说如何服侍,那就如何服侍了。”说完便准备褪去衣服。 “嗯!不急。”任齐摆手打住说道,“今天我们不如来玩个更有意思的怎么样?”说到这,任齐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猥琐。 “行不行啊?不能使点劲吗?”任齐眉头紧皱,似乎很不满意。 “啊,啊,大人,我,我实在是没力气了!”魏苏羡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算了,果然中看不中用!”任齐擦干身上的水渍,麻利地穿上衣服。 回头看着已经累摊了的魏苏羡,摇头说道:“下次这事还得周大来做,忙活了半天,也没见你搓出多少灰来,让你给我搓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挠痒痒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去找杨行熙商议事呢。 稍微平复下来的魏苏羡扔掉手中的搓灰布,看着任齐走出去的背影,突然害羞地笑了起来,想着刚才任齐让自己搓澡还那么扭扭咧咧的模样,最后竟然还要那一块布盖住自己下半身,他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呢,不对!是他竟然让我这么个娇弱女子给他搓澡,他在想什么呢?难道大人他……魏苏羡不敢在想下去了。 就在魏苏羡还搁那胡思乱想的时间,任齐已经来到了杨行熙的书房,而此时众人也都到了,见任齐完全康复,众人纷纷向前祝贺。 “各位的好意我都心领了,这几日,有劳各位收拾烂摊子。”任齐说道。杨行熙从书桌上拿起一份书册递给任齐,“这些是贾司马整理的关于城西战场的善后结果,贾司马,你来具体地说一下吧。” 贾图南不敢马虎,连忙起身,开始详细讲述了城西之战的战况。 “禀国公,各位大人,直至今日上午,下官已经将城西之战的战况全部整理出来了,根据整理统计,此次城西之战,我军共战死二百七十八人,受伤三百零六人,战损有一个营之多,城西房屋有三分之二被烧毁,剩余的三分之一也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另外此次,俘获土匪两千一百三十三人,杀死土匪四千余人,由于很多尸体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所有无法得出准确数字,据万将军说报,当日城门外的战斗本可以完全堵住匪军的退路,但后来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个红甲小将,率领数十骑兵冲破我们的包围圈,使得有近千人的匪军得以逃脱,这不得不说很是遗憾。” “不错了。”任齐一边看着书册,一边说道,“不要想一口吃成个胖子,此次能够剿杀大部分匪军,已经是很出乎意料的结果了,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 听完任齐的话后,贾图南又接着说道:“此次我们共缴获马匹五百二十一匹……” “等等,缴获了什么?”任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匹五百二十一匹。”贾图南见任齐对这个感兴趣,又着重说了一遍。 没等任齐说话,杨行熙笑着站起来,“也是上天保佑,本来很多战马都要被城内的大火给烧死了,得亏那场很是时候的大雨,保住了这么多马匹,按照原来的打算,我们可以着手组建骑兵了。” 任齐点了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东辽这个地方,土地虽然贫瘠但是却无天险可守,光靠步兵如何抵挡周围这些不老实的邻居。 “大人此次我们收缴的武器盔甲加上上次在陈佐清府上的,足足可以共万人规模的军队使用,我们这下可以大规模扩充军队了!”贾图南不无得意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接下来的扩军事宜还是有些难度的。” 任齐此话一出,屋内的人一片哗然,杨行熙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任齐,你这话怎么讲?” 任齐放下书册,摇头说道:“国公,你也知道,神鹤城人口太少了,只有区区三万人口,总不能把神鹤城的百姓都招募进来吧,这样的话,土地谁来种,生意谁来做?如果精壮劳力全部拉来参军了,那谁来交税纳粮呢?没有钱粮,将士们的粮饷又从何处来呢?” 任齐这一连串的发问,使得屋内鸦雀无声,其他人都未曾想到过这个问题,杨行熙也黯然地坐回位置上,任齐的发问的确给了杨行熙当头一盆冷水,自己光沉浸在缴获大量武器盔甲的喜悦中了,以为有了这么多的兵器马上就可以组建更多的军队,全然没想到这背后的问题更加复杂,一时之间杨行熙也无所适从。 “任齐,那你赶紧说出你的想法吧,你也知道,没几月就是秋收的时候了,到时候可不仅会有土匪来袭,柔然骑兵和通古斯蛮族随时有可能回南下劫掠,时间不等人啊!”杨行熙催促着任齐赶紧说出他的想法。 “第一步,安抚好战死士兵的家属,拿出一部分钱粮作为抚慰银,并且此事应当作为我们东辽军惯例,这让士兵们在作战时无后顾之忧,可以设置安抚司,设官职安抚使专门负责此事,国公您觉得这项提议如何?”任齐并没有急着继续说下去,而是停下询问杨行熙的意见,毕竟他才东辽的最高统治者。 杨行熙点头称赞道:“此事甚好,这样将士们才能更好的为国效力,待会将抚慰银的数目制定出一个详细的章程出来,任齐,你继续说下去。” 第三十六章 苦命人 “是,国公。”任齐接着说下去,“第二步,根据我们现在手中的武器装备,组建一个骑兵营和两个弓兵营,人员编制暂时按照其他步兵营来,士兵从原来除府军营外的五大营中挑选,此外五营空出的人员再从神鹤城中招募,完成后我们手上就会有九个营四千五百人的兵力。” “那接下来呢?”底下有人问道。 任齐来到地图前,众人看去,只见任齐手指一个地方,“离神鹤城五十里外,有肥如、临渝二城,这两座城市及周围约有百姓八万多人,而且也是长久无人治理,但有一点,这两座城池中并没有势力强大的豪强,都是些市井恶霸而已,眼下神鹤城已经完全处于正常治理之下,我们有必要去把其他城池逐步纳入治理范围内,而肥如、临渝二城就是我们最好的首选目标。我们可以借招募军队为名,前往这两座城池,顺势将这两座城池纳入国公的治理下,那我们也不用为兵源的问题发愁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马上着手去办。”说完杨行熙盯着地图看了良久,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时候才能将整个东辽彻底拿下,当个真正的东辽国公,而不只是个神鹤城主。 走出书房的任齐,闭眼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日暮西山,任齐没想到议事到这么晚,本想把大体步骤说完就离开的,但是屋里都是些粗人,唯一一个贾图南对这些步骤的具体细节也不知道该怎么把握,杨行熙嘛除了他的盔甲挺好看的,对军队这一方面基本是一窍不通。 来到自己的房间,直接往床上一躺,本想直接倒头就睡,但是这闷热的天气不允许他这么做,刚躺下没一会,就浑身是汗,无奈只能去把周大喊来给自己好好搓个背,早上纯属逗逗魏苏羡的,毕竟现在自己怎么说也是大病初愈,而且很多事情操心劳神的,这个时候自己没精力也没心思去想那些事。 以前一直以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真到这个时候,自己反而更加惧怕死亡了,对于自己来说,可以实现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的梦想,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但此时自己每日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房门被推开,魏苏羡拖着木盘进来了,这是来给任齐送饭来了。看着眼前那浓稠的米粥和一碟咸菜,任齐叹息道:“唉!这样的饭食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此时的天策上国铁锅还没有被造出来,烹饪方式还是停留在水煮、烧烤这个阶段,吃久了,真是食之无味啊。 看着任齐对着眼前的饭唉声叹气的,魏苏羡试探着说道:“大人是觉得饭菜不可口吗?要不奴家这就去为大人制作些糕点,奴家这些日子看厨房运来了不少食材,不知道大人喜食什么口味的?” 这时任齐还在想着啥时出去找人铸几口铁锅,自己弄些炒菜吃吃,听到魏苏羡这么一说,任齐对魏苏羡的身世有了兴趣,相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了解她的情况呢。 “哦!你还会制作点心?”任齐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动声色地说道。 “奴家幼年时跟随家里的厨娘学过,也只是会制作一些简单的点心,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厨娘?”任齐满腹狐疑,小时候家里好有厨娘,那必定是大户人家了,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任齐没有明说,而是指着桌旁的凳子说道:“你先坐下吧,这时也没什么胃口,坐下和我说会话。” 任齐说着话时极为平静,态度有如谦谦君子一般,与之前动不动脸上挂着猥琐笑容的样子判若两人,这一转变使得魏苏羡很疑惑。 说到底,任齐来这之前也就是平常普通人,那些官架官威也是自己模仿电视剧上得来的,但任齐骨子里并没有那样的气质,加之今日也是大病初愈后不久,此时的任齐显得很平静,说话也是温文尔雅,让魏苏羡都怀疑任齐是不是大病一场留下后遗症了。 在一段不算平静的交谈过后,任齐总算是了解了魏苏羡的身世,魏苏羡也本是一个官宦家庭的小姐,父亲魏桓平乃是南楚国的大鸿胪,本是老南楚王的肱骨重臣,但在老南楚王去世后,新南楚王即位,魏桓平的仇家诬告其不服新王,打算起兵造反拥立他人为南楚国王,新王听信谗言,将魏苏羡一家男丁全部处死,女眷收入教坊司。 魏苏羡当年不过才十六岁,任齐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魏苏羡,心中不免怜惜她的遭遇,原本衣食无忧的大家闺秀,三年间不知受了多受罪,吃了多少苦,教坊司那种地方,说白了就是天策国的国营妓院。 任齐想到骆一南当年也差些进入教坊司,可惜魏苏羡没有遇到赵武甲这样的贵人相助,以后的三年里魏苏羡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直到后来被陈佐清看中赎身,带来了神鹤城,后面的事情就任齐他们来到了这里。 任齐心中突然有些悲凉,在这种地方,只要你的实力不够大,任你身居多大的官职,别人一番捣鬼,就能让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而自己此时就处在这样的境地,目前不过能真正掌控一个城池而已,自己完全就像是地上的蚂蚁,别人稍微费点心思,自己可能就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一想到这,任齐更加没有胃口了,但肚子此时又不争气地咕咕叫,算了,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干活呢!任齐扒拉着饭碗,把已经凉透了的米粥咕噜咕噜喝下去。 任齐想好了,自己的抓紧时间了,现在自己是没有丝毫的安全感,也许只有等到自己实力强大了,才能想电视剧中的那样,可以尽情享受了。 正打算休息的任齐看着仍低头哭泣的魏苏羡,心中不忍,递过去一块手帕,“擦擦眼泪吧!” 第三十七章 女学生 初秋的清晨还是很舒爽的,在前往肥如城的官道上,一队士兵正在列队前进。 任齐手握缰绳,双腿夹紧骑在马上,这个时候还没有马镫和马鞍,所谓骑马就是在马背上放置一块厚布,好在任齐小时候经常这个样子骑驴,慢点的话还行。 “你说嘴巴嘟嘟,我就嘟嘟嘟……”舒适的清晨让任齐心情很顺畅,不禁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在神鹤城胆战心惊地等了将近半个月,卢龙寨的土匪并没有要来报仇的意思。 任齐现在想想也笑自己太紧张了,自己一战使得卢龙寨的实力折损将近一半,短时间内他们难以恢复实力,哪还敢来找事,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大人这是哼得家乡小曲吗?”一旁的杜增笑着攀谈道。 这扩充了骑兵营和弓兵营后调任到宣武左营担任右中郎将,此人整日见谁都是笑嘻嘻的,就是个老实人,本来杨行熙想把他留在身边担任自己的护卫统领来顶替陆开召的缺,但是在扩军后发现人手实在是不够用,没办法,只得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任齐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与他交代道:“杜将军,在走个十里地咱们就要分开了,此次咱们分别去肥如、临渝招兵,责任重大,不得有失!” “是,卑职了解。” “嗯!那就好,不过我最后还是要提醒你,肥如、临渝二城什么情况,我们并不了解,到那后不要急着招兵,要先了解情况,不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进来,最好都要些良家子弟,明白吗?” “呃……卑职明白。”看着杜增回答得结结巴巴的,任齐知道是自己说太多把这个老实人给吓着了,笑了笑。 “哈哈哈!杜将军,不必这么慌张,此次国公给我们定下的任务是招募八个营共四千人的兵力,你去临渝城只需完成三个营的指标就够了,剩下的五个营由我在肥如城完成了!” 看到任齐如此大度,主动揽下了大头,自己只需管小头的,杜增憨厚地笑道:“嘿嘿,多谢大人关照,卑职定不辱使命!” “嗯!那就好了。” 随着晨雾逐渐散去,初秋还是很热,烈日炙烤着大地,由于招兵之事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整个队伍一路走走停停的,在与杜增所率的宣武左营分开后,任齐虽说是骑马,但也抵不住这烈日的烘烤,任齐下令全营就地休息一下。 任齐接过武安国递来的水壶,咕噜咕噜灌下半壶的水,擦了擦嘴巴,“武将军,你安排好放哨的人后带几个人随我四下看看。” “是,大人。”武安国到底是老兵了,很快就安排好了放哨事宜,叫上十几个骑兵跟随任齐到前面先探探路。 “大人,国公对咱们神武左营是真照顾啊!组建骁骑左营后剩下的这几十匹马基本都给了咱神武左营,大人你是不知道,其他各营的中郎将是羡慕的眼红呢!”武安国看着身后这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脸上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就是个没出息的玩意,十几匹马就把你给得瑟的,以后你就守着这十几匹马过日子去吧!”任齐对武安国这幅小家气很是鄙夷。 不得不说,杨行熙对自己真的是很信任,现在的东辽军武器装备,除了府军营外,就是自己这个神武左营最好了,马匹弓箭外加清一色的铁兵器,让任齐出了神鹤城心里都完全不慌。 就在任齐和武安国在那打笑间,突然前面不远处的树林里鸟兽飞奔,众人立刻严肃起来,武安国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跟上来,将任齐给围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见从树林中跑出几个书生摸样的人,后面有几十个土匪紧追不舍,并且土匪口中不时大声传出污秽之语。 “嘿嘿,别跑啦!等会大爷我追到你们,可得好好疼疼你们!” “看你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兄弟们,咱们待会可得好好怜香惜玉哦!” “哈哈哈……” 任不禁眉头紧皱,心想:“这年头,东辽男女比例就这么失调了吗?土匪这是给憋成什么样了,真恶心啊!” “大人,好像不对劲啊!”武安国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如是对任齐说道。 “嗯?什么不对劲?” “大人你看那几个书生,逃跑的姿势不像是男人,像是女子。” 任齐斜视着武安国,“你个大老粗,光棍汉一条,倒是一副阅人无数的模样,和谁学的?” 任齐一番数落把武安国怼得很委屈,谁说自己没见过女人,自己当年要不是爱逛青楼总是把军饷花的精光,导致自己没钱给上头送礼,自己怎会被人挤兑得跟杨行熙来东辽这个鬼地方。 不过当那些人跑近时,任齐也看出了不对劲,那几个书生跑起路来扭扭咧咧,根本不快,而那些土匪更像是在逗乐一般,明明可以很轻松追上,但就是在后面不紧不慢追赶着,似乎在想把这几人累趴下。终于这几人看到了任齐他们,十几个骑着大马,披着皮甲,缠着灰色头巾的士兵,围着两个盔甲鲜明将军似得人,像是官军。 几人欣喜若狂,加快了步伐向任齐他们这里跑来,而后面紧跟得土匪却放慢了脚步,虽然他们人数占着优势,但看对方都是骑兵,心中难免犯怵,又舍不得眼看就要到手得猎物,于是就慢慢围了上来。 等几人到了跟前,任齐终于看清了,武安国果然说对了,总共五个人都是女儿身,一副书生打扮,由于长时间得奔跑,满面潮红,头发凌乱,到了任齐他们面前纷纷跌倒在地,艰难地喘息着。 为首得土匪壮了壮胆,上前说道:“你们休要多管闲事,我们只要这几个人,与你们无关,快快离开!” “啊呸!什么玩意啊?就你这些杂毛,还好意思跟我在这叫嚣!”任齐憋着笑,真搞不懂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第三十八章 剿匪如杀狗 “大人,你快看!”武安国发现了什么状况,提醒任齐向他手指得方向看去。 只见树林中又陆陆续续地钻出了许多土匪,人数足五六十人。 见自己的援兵到了,为首那人恶狠狠地笑道:“嘿嘿!老子现在管你是谁,刚刚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知道好歹,老子要先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得给宰了!”说完招呼众人一起杀上去。 “嗖嗖嗖!”顷刻间三只利箭蹿了出去,三个冲在最前面得土匪应声倒下。 这一下原本就只会欺软怕硬的土匪立刻就怂了,剩下的人不敢在上前一步,等着后面的人来齐了再见机行事。 为首的头头虽然很无奈,但看着张弓搭箭的武安国,也不敢再贸然上前,不过人怂嘴不怂,嘴里仍在叫嚣着:“奶奶的,看我待会不扒了你们几个狗杂种的皮!” “哦,是吗?你现在最好跪下来求我,我还能考虑考虑等会让你们几个死的好看点,不信的话,你现在回头看看。”任齐嘴角上扬着说道。 “哼,回头看看又能怎样,你还能……”随着为首那人逐渐转过头去,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原原来在看到那几个女子跑出来时,任齐便吩咐一人连忙回去召集士兵赶过来,此时神武左营的兄弟们正好赶了过来,为防止这些土匪有漏网之鱼,有一部分人从左右两翼包抄了过去,现在这些土匪完全成了瓮中之鳖。 任齐轻蔑一笑,手一挥喊道:“杀!”这伙土匪比起卢龙寨的土匪差远了,没有甲胄护身不说,许多人连衣服都没穿,那武器更是不用说了,基本都是一些砍刀、竹枪之类的,面对装备还算精良,训练还算有素的神武左营的士兵们,那基本上是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一刻钟的功夫,大部分人就永远倒地不起了,剩下十几个人也纷纷丢下武器,跪在地上求饶。 见土匪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任齐连忙下马,扶起还在地上颤抖的女子,从马上摘下水壶递给众人,虽然这几人都是口渴难耐,但接过水壶喝水时还是那么斯文有礼,任齐觉得这些才是文化人该有的样子,哪像他现在手下这帮糙汉子,喝个水和牛饮一般。 喝完水的几个女子呼吸慢慢平静下来,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女子,恭敬地还给任齐水壶,躬身叩谢,“小女子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敢问将军是哪里的军队?” 任齐接过水壶随手放回马背上,笑着说道:“我们本就是东辽的军队,在东辽之地剿匪救人,这本就是我们分内职责,何必言谢呢!” 说话女子听闻此话大惊,“什么?我们东辽什么时候有军队了?东辽十三城不是一直都无人治理吗?” “东辽军建军刚刚一月有余,姑娘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几个月前朝廷下令建立东辽藩国,分封皇子杨行熙为东辽国公,国公到东辽也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任齐也许是以前很少有机会和女生说话,现在碰到漂亮女子就想和人家多说几句,而且还特温柔。 听了任齐的话,似乎是触痛了说话女子的软处,突然就失声哭泣了起来,“朝廷还是没有忘记我们东辽的百姓们。”说着说着就跪倒在任齐面前,其余四人也是跟着失声痛哭,搞得任齐有些很慌张,女孩子哭向来很让人头疼,更何况是五个女孩子一起哭。 “还望将军能救救肥如城的百姓们,昨夜有近千人的土匪突然来劫掠肥如城,他们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几个跟随其他人一起逃了出来,可是土匪也追杀了出来,最后就我们几个跑到了这,求求将军救人啊!” “你们怎么不早说啊,算了,也不能怪你们,你们几个可会骑马?”任齐一边说道一边上马,突然想到这几人怎么办,于是随口问道。 “我会骑马。”说话女子站起说道。 “好,武将军,给她一匹马,留几个人照看剩下的女子,其余人立刻往肥如城进发。” 任齐余光看到那些跪倒在地的土匪,对留下照看女子的士兵摆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就拍马出发了,在离开不久后就只听到那些土匪哭喊求饶的声音以及女子的尖叫声。跟着任齐一起走的女子不时回头探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你不会同情那些土匪吧?对他们这些人仁慈,就是对东辽百姓的残忍,你这种想法最好快点打消掉。” 她不理解任齐的话,认为这些人不过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落草为寇,如今既然已经放下武器投降了,为何不能给他们一个活路呢? 老师不是提起过孔圣人提倡以德报怨,但此时自己还有求于人,只得闭口不言,在前面带路。 在赶路的同时,任齐忍不住还是与她攀谈起来,才得知原来在肥如城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本是京城中的一位高官,后不知什么原因辞官回乡,在肥如办起了书院,且这位老者思想颇为前卫,不论男女,只要是诚心来求学者,来者不拒,但由于世俗观念的束缚,能让女子去书院的人少之又少,书院成立三年以来,也只有十余名女学生,而她林樾就是当初前往书院求学的第一人。 听到这个情况,任齐心中大喜,自己没想到在东辽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有书院,前些日子还和杨行熙发愁手上无文人可用,就连军中那些文职到现在都是空着的。 一想到这,任齐下令队伍加快速度前行,这群土匪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本就是些见不得别人好的主,自己真担心这群土匪脑会对书院的那些文人们下死手。 离肥如城越近,任齐的心情就越糟糕,恐怕自己的猜想要成真了,路边随处可见死状不忍直视的尸体,砍头剥皮这些都算好的了,那些不可名状的死法让任齐忍不住捂住嘴巴,担心自己会吐出来。 就在自己回头想看看林樾是什么反应时,却发现这个很心善的女子只是神情凝重,这样的表现让任齐很意外。 第三十九章 五马分尸 很快任齐他们就来到了肥如城北门外,此时的北门外尸横遍地,大门洞开,城内妇女的呼救声,孩童的哭嚎声,老者的痛惜声不绝于耳,任齐听得是咬牙切齿。 就在任齐拔剑准备杀进城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慌乱地逃了出来,后面四五个大汉嬉笑着追出来,其中一人甚至裤子都没穿上,那个龌蹉之物随着奔跑的步伐大力摇摆,让林樾尖叫着闭上了眼。 见城外乌压压地突然出现数量如此之多的官军,那几人惊得站立在那,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武安国见摔倒在地的女子满脸伤痕,怒吼道:“一群畜生,去死吧!”说完一箭正中那个没穿裤子家伙的下面,一声剧烈的惨叫后,那人捂着下体在地上翻滚,一股黑血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流出。 任齐见此情形,挥剑大喊:“随我杀进城去,所有土匪就地格杀!”一阵冲杀后,北门外的地上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林樾赶紧下马扶起那位到底女子,“小娟,怎么是你?” “小姐,我,我……”话没说完,叫小娟的女子痛哭起来,而林樾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将小娟紧紧抱在怀里,不知为何,这原本炙热的天气却让自己感觉无比的寒冷。 杀进肥如城时,任齐心中愤慨不已,街道上几个拿着简陋武器的土匪正对着一群跪倒在地的百姓肆意杀戮,而那些百姓却如同木头人一般任由宰割。 就在一个土匪举起一个婴儿要往地上摔时,从隔壁的屋顶跳下一个壮汉,手持一就在一个土匪举起一个婴儿要往地上摔时,从隔壁的屋顶跳下一个壮汉,手持一把破砍刀,顺势掀翻那个土匪抢下婴儿,其余土匪见状纷纷冲了上去,而壮汉一手持刀,一手抱着婴儿奋力砍杀,但奈何寡不敌众,且身受数处创伤。 见此情形,任齐连忙叫人上去帮忙,这群土匪怎么也想不到,从哪里杀出这么一路官军出来,见抵挡不过,瞬间做鸟兽散。 壮汉被扶起,见是一群官军模样的人救了自己,露出了和林樾一样的表情,不知肥如城为何会出现官军。 不等壮汉说话,任齐抢先一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曹变蛟,是城中的屠夫。”壮汉见到官军反而是一副恭顺的模样。 “很好,你把百姓带到安全的地方,我会找你的。”说完便继续指挥众人向前杀去,留着曹变蛟在原地发呆。 这群土匪远远不及卢龙寨的土匪有战斗力,而且此时这些土匪分散在城中四处作恶,光顾着抢东西,找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任齐他们的到来。 任齐采取了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的战略,从北门一路杀到南门,又从南门往东门杀去,最后又从东门杀到西门,一路下来,已经完成沉浸在劫城喜悦中的土匪完全不是神武左营士兵们的对手,不是四散奔逃就是扔下武器跪地求饶,而任齐完全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只要逮到土匪全部就地斩杀,一时间肥如城中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终于城中的动静惊动了土匪的首领,一个独眼大胡子,正在他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蠕动时,手下的人冲进房屋中来,大呼:“大事不好!” 本来好好的兴致被打断了,独眼起身来不及穿衣服上去就是一脚,将报信之人踢翻在地,而床上的女子也连忙找了衣服遮住自己,在角落里哭哭啼啼的。 “奶奶的,什么事情,这么慌张?打扰老子的好事。”独眼气呼呼地骂道。 地上那人连忙起身哭嚎道:“老大,不好了,有官军杀来了,城里的兄弟已经死伤大半了!” “什么?”这个消息让独眼慌了神,连忙穿好衣服,“有多少官军?” “小的也不清楚,反正好多人,他们现在正向这里杀过来了。” “快,快让兄弟们挡住。”独眼大声叫嚣着,拿起自己的刀正欲往外走去,但到了门口,思索一下,随即返回屋中,一声惨叫后,独眼提着滴血的刀喊道:“兄弟们,收拾好抢来的宝贝,随我冲出去!” 大门打开,几个冲在最前面的突然倒地,独眼惊恐地发现几人身上插了好几支箭,看向门外时,发现门外已经站了许多官军,一些人正在搭箭,准备下一轮的射击。 “快把门关上!”独眼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又是一轮齐射,几个企图上前关门的土匪瞬间成了刺猬。 “杀呀!”手持长枪大戟的士兵一边呼喊着,一边冲杀进门,手里拿着抢来的财物的土匪慌忙夺路奔逃,但笨重的财物影响了他们的行动,最后只能抱着财物在惨痛中死去。 独眼到底是这群土匪的老大,还是有些能耐,在砍伤几个士兵后,企图翻墙而逃,这时武安国赶了过来,一箭射中了正在翻墙独眼的屁股,一声惨叫后,独眼狠狠摔在地上,就在他还要起身反抗时,数把长枪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武安国正要一锤砸碎独眼脑瓜子时,任齐制止住了武安国,任齐看出了此时是土匪的头目,自己留他这条命还有文章要做。 一边倒的厮杀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肥如城的菜市口,任齐站在土匪搭建的刑台上,看着刑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经过白天烈日的灼晒,已经发黑发干,但浓郁的血腥味却久久挥之不去。 残缺的尸体,散落的尸块,悬挂在柱子上如同灯笼在晚风中飘摇的头颅,似乎在诉说着发生在这里的暴行,任齐这时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世道的残酷,原来土匪山贼真的可以如此残忍暴虐,心中不禁感到后怕,如果那日自己没能抵住卢龙寨的土匪,那自己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呢! 刑台下,跪着数十个被活捉的土匪,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不时有士兵们押着被逮到的土匪来到刑台这里聚集。 一些劫后逃生的百姓大着胆子悄悄靠近刑台,本来只敢躲在士兵们的后面偷偷瞅一眼,但发现那些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土匪,此时却如同待宰的羔羊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浑身瑟瑟发抖。 百姓们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绕过外围的士兵,来到土匪跟前,吐口水,扔菜叶,一时间刑台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哭诉声,怒骂声不绝于耳,还有一些情绪激动的百姓甚至冲上前来,一口咬下了土匪的耳朵,任齐命人将百姓拉开,并不是自己对土匪心慈手软,自己会让这些坏事做尽的家伙得到更加残忍的惩罚。 “大人,卑职已经带人搜遍了全城,已经找不到土匪的身影了,今日连同我们在城外救人那次,共斩杀土匪七百五十一人,活捉九十八人,听百姓们讲下午有不少土匪从各个城门逃出,由于我们人手不足,没法去追,真是可惜了。”武安国一脸遗憾地跟任齐汇报今日的战果。 “无妨,我们也算是长途跋涉,也不了解城中的情况,而且就如你所说,本就人手不足,还要救助百姓,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也不必自责。”任齐安慰着武安国。 就在二人谈话间,任齐远远看到林樾扶着一位老者向这里走来,雪白的头发和胡子显得老者颇有些神韵,如同一位老仙翁,但是那额头上沾着血迹的布条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估计这位老人家在这场劫难中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年龄而幸免,这群土匪看来根本没有尊老爱幼的观念。 任齐走下刑台,绕过那群跪倒在地的土匪,径直走向林樾那里。 “在下东辽国中书令兼征西将军任齐,拜见老先生。”任齐态度很恭敬地给老人家行了礼。 “老朽叶坦之参见大人。”老先生貌似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谈吐间还略带些喘息。 “樾儿刚刚和我交代了,原来陛下已经分封十三皇子为东辽国公,这对东辽百姓真是福音啊!东辽已经处于朝廷治外二十多年了,这些年东辽可谓是满目疮痍,百姓们日日夜夜翘首以盼啊!”说着说着,老先生就是老泪纵横。 任齐很好奇这位老者的身份,能知道杨行熙是皇帝的十三子,那肯定在京城当的官不小,那为嘛这么一大把年纪不好好呆在京城养老,跑到这来受什么罪啊。 “不知将军如何处置这些匪徒?”林樾咬牙切齿地问道。 “几个匪首交由肥如城的百姓们处置,剩下全部五马分尸!”任齐恶狠狠地说道。 第四十章 起名字真费劲 站在肥如城的钟楼上,整个肥如城尽收眼底,较神鹤城而言,肥如城小很多,不过周长六里而已,但其他方面,却比神鹤城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肥如城的城墙高三丈宽一丈,城墙整体包砖,比起神鹤城那夯土墙大气许多。 整座城池共四街十三巷,纵横交错,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若不是昨日土匪的袭击,此时不知道会有多热闹啊! 任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昨晚一夜无眠,光处死那些个俘虏的土匪就费了老大的劲,接着又是帮着城中的百姓收拢尸体,打扫街道,等等琐事一直到刚刚才结束,因为实在忍受不了下面那久久挥散不去的血腥味,任齐这才爬上这钟楼之上,想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下面的事就都交给武安国去处理了。 就在任齐靠在钟楼柱子上眯着眼打盹时,这钟楼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这让满身疲倦的任齐突然一惊,自己明明吩咐底下的人不要上来打扰自己,是谁这么不长眼呢! 任齐擦了擦嘴角留下的口水,强作精神,想看看是谁上来了。 “学生见过任将军。”林樾向任齐敛衽施礼。 “嗯,你谁啊?”任齐看着眼前这位身着素衣的妙龄女子一脸问号,自己不记得见过这人啊。 “啊!将军,小女子是林樾啊!”林樾也是一脸问号,这位任将军怎么一夜之间就不记得自己了。 “哦!”任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原来是林姑娘啊,我想是谁呢,林姑娘换回女子装扮真是温婉动人,清新脱俗啊,任齐一时竟没认出来。” “呵呵!”林樾捂着嘴噗呲一笑,但在这特殊的时候,她却不能太过放肆,随即又恢复了一副端庄的模样。 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和骆一南那样的大家闺秀比起来,林樾就是属于小家碧玉的类型,这样女子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动人。 看着任齐有些痴痴地望着自己,林樾脸一红,眼里流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任齐这才发觉自己有些有些失态了,于是连忙转过脸去,向城外望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过了许久,任齐才讪讪地问道:“叶老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哦,老师昨夜在得知城内已经安稳后,就睡了,现在还未醒来,老师这么大岁数受到如此惊吓,估计需要调养些时日。”林樾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任齐。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像极了两个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拘谨中带着羞涩。 突然林樾问道:“不知将军为何要来肥如城呢?” “招兵!”任齐平静地说道。 “招兵?”林樾一愣。 “对啊,东辽局势糜烂已久,国公雄才大略,有意要重整东辽,在都城安稳后,特遣我来肥如、临渝二城招兵,只是没想到肥如城会遭此劫难,要是早来两日就好了。”任齐一脸惋惜地说道。 “呵呵,有什么可惋惜的,这都是我们自找的。”林樾冷笑道。 “啊?”任齐很诧异林樾的话,“林姑娘何出此言?” 林樾微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唉!城中百姓胆小愚昧,老师曾多次提醒大家要小心土匪,建议肥如城要练兵自保,奈何城中百姓不听老师的肺腑之言,偏偏听信城中商贾的话,说什么只要按时给土匪缴纳保护费就可无骚扰之忧,大家都心甘情愿地拿出钱财白白送给土匪,可是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说着说着林樾眼角留下了泪水。 “土匪本就是没有礼义廉耻的人,他们哪会满足呢?你们越是逆来顺受,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待我大军练成,定要杀尽东辽境内土匪。”说完任齐一拳狠狠地砸在栏杆上。 经过几日的休整,肥如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熙攘,大街上人头攒动,很多城外的农户也纷纷进城售卖着一些瓜果蔬菜,换得一些零散钱贴补家用。 街道两旁的商户里,店伙计们卖力地招揽顾客,但收效不大,很多人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身上披麻戴孝者仍是多数,今日大家出来也是买些生活必须品而已。叶老先生经过这些天的调养也缓过来了,不过精神欠佳,时不时唉声叹气一番,毕竟那日的灾祸让他的许多弟子蒙难,这怎么不让他痛心疾首呢,而林樾只得时时陪伴在身边,宽慰着自己的老师。 不过这些不是任齐要管的事了,自己当初为了照顾杜增,揽下了五个营的任务指标,这都七八天过去了,光忙着在肥如城擦屁股,招兵的事一点进展还没有呢。 好在当林樾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诉了叶坦之后,这位老先生表示了对自己的支持,并亲自帮任齐撰写了一份招兵檄文,吩咐书院的学生抓紧抄录多份,另外还答应会派一些学生来协助自己完成招兵事宜。有了叶坦之的帮助,任齐心里安稳了许多,在肥如城,叶坦之德高望重,并且曾经他就建议要练民军以自保,前些日子的那场灾祸恰恰证明了老先生的建议是正确的,估计到招兵的时候就不会遇到多大阻碍了。 而且有了书院的学生来协助自己,自己也会轻松许多,那些信息登记,兵册编录等等都需要能写会算的人来做,而这正是自己军中所欠缺的,任齐心中盘算着到时怎么开口跟叶坦之说,把他的这些学生都拉进东辽军去。 在书院学生的帮助下,招兵的准备工作很快都完成了,五个营,共计两千五百人,对于肥如城这个加上周边村镇有五万人口的城池来说,问题不是太大。 任齐给五个营起了番号,一个肥如守备营,待士兵训练完成后就驻扎在肥如城,任齐打算以后每个城池都驻扎一个守备营,如果只是考虑防备盗贼的话,一个守备营五百人的兵力应该足以应对了。 另外四营就分别叫做振武左营、振武右营、奋武左营、奋武右营。 “看来这军队编制以后得改,照这个编制东辽军起码一百个营,光起名字就要费老大劲了。” 任齐心想还得给杜增在临渝招的那三个营起名字,真是麻烦。 然而就在任齐想要起什么名好时,武安国过来附耳说了一则消息,听完后,任齐握紧拳头,眼里浮现出了一丝杀机。 第四十一章 “大人,他们来了。”武安国前来禀报道。 “哼!一群猪,让他们进来吧。”任齐恶狠狠地说道。 “是,大人。” 不一会儿,十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出现在任齐眼前,一个个高矮胖瘦体态不一,但每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眼睛里写满了精明。 这些人就是肥如城中商贾的代表,今日来找任齐说有要事相商,但任齐已经根据提前得到的消息,知道他们今天来所谓何事了。 对这些能想出给土匪交保护费的商人,任齐并没有几分好感,但是心中很想知道这些人能耍出什么花样来,所以任齐还是面带笑容地接待了他们。 “哈哈哈!没想到那日救肥如城于水火的将军竟是如此青年才俊啊,任将军年轻有为,这真乃是我肥如城之幸,我东辽之幸啊!”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率先发话了,看样子是这群人的头儿,刚见面就对任齐一番吹捧,本就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再如此谄媚地嬉笑,把眼睛都挤成一条缝了。 “你是?”任齐并没有理会这人麻木的吹捧,而是问起了此人的身份。 “哦哦,小的名叫田善茂,是肥如城中田家粮店的掌柜的,嘿嘿嘿!”田善茂笑嘻嘻地说道。 任齐头一瞥,朝田善茂身后那群人望去,田善茂见此情景,连忙和任齐介绍道:“这些都是咱们肥如城中颇有些资产的商户,这位是……” 任齐摆摆手,打断了田善茂的话,他对这些人的身份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朝后面看是想知道这些人来一趟带了啥礼物,但令任齐诧异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空着手来的,身后也没有提着礼物的仆人,见是这种情况,任齐觉得这群人真是白瞎了他们那身精明劲。 “既然是你们不懂事,那就别怪我也装傻充愣了。”想到这,任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颗葡萄扔到了嘴里,别说,这入秋的葡萄还真甜。 而底下这些人见任齐迟迟不招呼他们坐下,也是满脸疑惑,想想自己平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此时却只能呆呆地站在这里,虽已入秋,但这会响午的,一个个油腻的脸上还是冒出了细腻的汗水,田善茂更是摸不清任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在任齐面前也不敢发作,只能尴尬地搓搓手。 任齐见差不多了,也不想和这些人浪费太多的时间,于是问道:“说吧,你们来找我所谓何事?” 他们见任齐终于开口说话了,原本还表现的很欣慰,但当任齐把话说完后,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到底任齐还是没有让他们坐下来歇歇。 田善茂仍是一边搓手一边笑嘻嘻地说道:“此次我们前来,是想问将军何时率大军开拔啊?” 嗯?虽然任齐早已知道这群过来找自己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但是这个问题一出口,还是颇让自己感到意外。 “你说什么?”任齐故意装作没听到,反正招兵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他还是很乐意陪这群精灵鬼耍耍的。 “将军何时率军离开肥如城啊?”田善茂以为任齐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所有就换了另一种说法又说了一遍。 “关你屁事!”任齐都没有正眼瞧他们一眼。 “啊!”显然任齐的话令众人吃惊,他们没想到任齐会这么说,一时田善茂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军队开拔此等机密军机何时轮到你们这些商贾打听了?尔等是何居心,嗯!”任齐怒斥道。 “哈哈哈!这位将军好大的官威啊!真是吓煞我等了。”任齐话音刚落,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是谁?”这怪里怪气的声音让任齐很不爽。 这时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指打理着嘴上的那撮小胡子,神情里满是不屑。 “在下太史锡,见过将军了。”太史锡昂着头斜视着任齐说道。 底下众人神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在偷笑,有的面无表情,任齐心中冷哼一声。 “来人,将此人拖出去射杀了。”任齐恶狠狠地说道,自从练兵以来,任齐命人行刑都是用弓箭射杀,这种方法见血少,能给人留下全尸,任齐觉得自己真是很仁慈了。 “你敢?”太史锡见武安国带着两个如狼似虎的军士向自己走来,心中顿时慌了,他不敢相信任齐真要杀自己。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玄菟城太史家的人,你敢杀我?你就不怕太史家不放过你吗?”太史锡被军士架住往外连拖带拽的,开始口不择言,此时他想的还是恐吓任齐,没有一点求饶的打算。 任齐懒得理会,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只听得一声惨叫传来,众人吓得浑身颤抖,不敢回头看,过了一会儿,才有胆大的回头偷瞄了一眼,只见太史锡倒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支利箭,还不断有血从嘴角和鼻孔中流出,见此情形,有人不禁瘫倒在地。 “大人,请验刑。”一名军士双手呈上已经太史锡身上抽出的利箭请任齐验刑。 任齐斜视道:“拖到大街上暴尸三日。”一声令下,从角落里窜出数名军士,在太史锡的尸体被拖出去后,剩下的军士迅速擦拭着地面,并撒上石灰,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完全没有丝毫痕迹。 众人看在眼里,均是胆战心惊,惶恐地大气不敢出,他们不敢相信任齐只是因为太史锡说了几句傲慢的话就下如此杀手,甚至都忘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了。 见一切都处理妥当了,任齐脸上挂起了笑容,说道:“哈哈,诸位来了这么久了,都站累了吧?坐吧。”说完任齐自己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但底下这些人谁敢坐,互相看着,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坐下。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吗!”任齐随即变了脸色,阴沉沉地说道。 “岂敢,岂敢。”众人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找位置坐下,慌乱中有几人甚至坐到了地上去,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待众人都坐下后,任齐看着底下一片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中窃笑,但表面上还得保持着稳重,“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将军太过残暴了?” 见底下沉默不语,任齐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一个个身后都有东辽各个世家大族的影子,但是东辽的天它不姓田、不姓太史、不姓吴,它还是姓杨,我乃东辽国中书令、征西将军,此人不过一走狗尔,竟然也敢藐视官员,谁给他的狗胆!”说道最后,任齐怒吼起来。 他他这一嗓子不要紧,可把底下这群人吓坏了,有些胆小的甚至一屁股摔倒在地。 田善茂连忙跪倒在地,“将军虎威,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将军,还望将军见谅啊!”说完连连磕头,此举感染了众人,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跪下磕头,有些感情丰富的甚至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声响彻屋宇。 任齐皱着眉头,自己也不清楚眼前这帮人到底是真怕了自己,还是装的,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接下来他们不敢再对自己傲慢无礼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在我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的确,现在任齐说话好使多了,此话一出,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这群衣冠华丽的富商们,此时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礼仪风度全无,在任齐的威压下,平时为非作歹惯了的恶狗们,现在成了温顺的小猫咪。 第四十二章 出兵剿匪 待众人都坐下后,任齐看着底下一片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中窃笑,但表面上还得保持着稳重,“你们是不是觉得本将军太过残暴了?” 见底下沉默不语,任齐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一个个身后都有东辽各个世家大族的影子,但是东辽的天它不姓田、不姓太史、不姓吴,它还是姓杨,我乃东辽国中书令、征西将军,此人不过一走狗尔,竟然也敢藐视官员,谁给他的狗胆!”说道最后,任齐怒吼起来。 他这一嗓子不要紧,可把底下这群人吓坏了,有些胆小的甚至一屁股摔倒在地。 田善茂连忙跪倒在地,“将军虎威,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将军,还望将军见谅啊!”说完连连磕头,此举感染了众人,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跪下磕头,有些感情丰富的甚至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声响彻屋宇。 任齐皱着眉头,自己也不清楚眼前这帮人到底是真怕了自己,还是装的,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接下来他们不敢再对自己傲慢无礼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在我这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的确,现在任齐说话好使多了,此话一出,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这群衣冠华丽的富商们,此时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礼仪风度全无,在任齐的威压下,平时为非作歹惯了的恶狗们,现在成了温顺的小猫咪。 任齐闭上眼,不愿正眼多瞧他们,“说吧,为何要打听我军开拔时间?” 看其他人都盯着自己,田善茂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回将军的话,小的们也是实属无奈啊……” 听完田善茂的一番话后,任齐真想将这群人都拖出去乱箭射死,但是自己已经把太史家给得罪了,要是把东辽境内那些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都得罪完了,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完全应付不过来。 原来,肥如城是一直给另一波土匪叫保护费的,本来双方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保持的还算融洽,肥如城每个月都是按时那群土匪送孝敬,土匪们也乐得清闲,所以也很少前来骚扰肥如城。 但是凡是都会出现意外,就在前不久,前来偷袭肥如城的那波土匪眼红了,所有也来肥如城要求百姓们给他们一样的待遇,但是一个小小的肥如城养活一群土匪已经很吃力了,现在又来一帮子,哪能受的了,所以便拒绝了,这就有了之前的惨案。 前些日子,原来的那群土匪见偷袭肥如城的土匪被任齐率军杀的差不多了,而且也到了原本肥如城该给他们送孝敬的时候了,所有他们便来找这些商贾,要商人们想办法赶紧打发走任齐他们,并且赶快把孝敬钱送过去。 “一群猪,你们知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吗?你们这是在养了一群蚂蝗吸自己的血!”任齐痛心疾首道。 “可是,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田善茂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让任齐火冒三丈,他起身上前一脚就踢翻了田善茂,可怜田善茂翻了几个滚后又跪倒在地,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一些土匪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了,宁愿白白送钱给土匪也不敢操练民团自保,武安国!召集兵马,随我剿匪!” 来到离肥如城十五里外的大芦山时,任齐松了一口气,所谓的大芦山不过是一个百来米高的大山包罢了,一座主峰环绕着两座更矮的山包。 山上树木郁郁葱葱,但山寨很远就能看到,毕竟很显眼地扎在山脚下,看样子东辽是已经糜烂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这群土匪竟然猖獗到敢在山脚下扎寨子。 搁着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土匪山寨里传来嘈杂吵闹的声音,甚至还夹杂着女人的哀嚎声,就在任齐想着该怎么出击时,突然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这群畜生!”任齐回头定睛一看,竟然是林樾跟了过来,此时的她一身束装,头发也学着男人的发誓扎了起来,腰间悬着佩剑,显得英姿煞爽。 “你怎么跟过来了?”任齐记得自己只是连哄带吓的把那群商贾裹胁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林樾这丫头也悄悄跟随大队人马来到了这。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又不会连累你,我跟随老师学习六艺之余,也学习了剑术,我的剑法不比谁差!” 看着林樾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任齐心里无奈苦笑一声,这丫头真把土匪看得太简单了,自己前两次面对土匪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靠的都是出其不意还有好运气,土匪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什么事都干的出来,逼急了和你拼死一搏,你啥便宜都占不到。 根据那些商人的情报,这大芦山上约有七八百人的土匪,其中还有不少犯罪逃亡至此的高句丽人,约有百来匹骡马,实力不容小觑。 其实任齐有些后悔放狠话说要来剿匪了,自己的神武左营虽说战斗力在几个营中算是比较强悍的,但毕竟训练还不到位,而且和这些刀口舔血的土匪比起来,战斗经验也严重不足。 五百人对七八百人,对面还有百来人的马队,自己又是进攻的一方,天时地利人和,自己一样都不占,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这时要是跑回去,自己也不要指望在肥如城招兵买马了。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武安国焦急地问道。怎么办?直接干吧,杀他个出其不意。 “武将军,传我军令,全营向前推进,不许发出声响,违令者杀无赦,待到寨前,听号令杀进匪寨!” “遵命!”武安国听命后就立即下去传达军令了。 “任将军,你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万一匪寨里有埋伏怎么办?还是小心一些吧。”林樾忧心忡忡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放心吧,此次剿匪是我临时起意,这群土匪完全不会知道消息,不会有太多防备的,怎么?害怕了?要不待会留下一甲军士在这守着你吧,姑娘家家的在外面看看就好了。”任齐解释完后,还不忘调侃一下林樾。 “哼!不要小瞧我们女子了,待会看着吧。”林樾听出了任齐的话外之音,瞪着眼睛对任齐说道。 任齐手一挥,神武左营的士兵们借着山寨前丛林草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山寨靠近,钳马衔枚,武安国率领着神武左营仅有的二十几个骑兵下马步行,生怕提前暴露目标。 看着眼前徐徐向前推进的士兵们,任齐心中不禁感概,到底是实战才能真正锻炼军队啊,虽然训练的时间不长,但经历过两次实战的神武左营,有了些真正军队的样子了,等到时候,东辽的五万虎狼之师组建完成,那是何等的震撼啊! 第四十三章 拿下大芦山 就在任齐幻想着日后能够统领千军万马的时候,神武左营已经推进到离寨门不到百米的地方了,庆幸的是,土匪还没有发现他们。 看真是太幸福了,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官军前来剿匪,不到一丈高的寨墙,它的作用估计也就是防止那些抢来的女人逃跑。 在山寨门口有两座近两丈高的敌楼,但只有一座敌楼上有两个打着瞌睡的喽啰,看样子这里的生活还是蛮惬意的。 任齐估摸着今天可能是土匪们的什么大日子,越靠近匪寨,那炖煮牛羊肉的香味就愈发浓郁,搞得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同时也可以听清楚山寨内女子的哀嚎声,以及一些不堪入耳的嬉笑声。 “我要杀了他们!”就在任齐他们推进到还有五十几米的时候,一声大喊吓得任齐惊慌失措。 待回过神来,发现林樾已经拔剑向前冲去,任齐愤愤地拍了自己的脑门,“这丫头要害死我!”果然,在敌楼上打瞌睡的那两家伙被林樾的喊叫声惊醒,待他们睁眼之后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惊慌失措,山寨前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群官军,乌压压的一片,还有一人挥着剑嗷嗷地往前冲。 就在这两人缓过神来要发出警报时,只听得一阵“嗖嗖”声,两具身上插着十几只箭的尸体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没办法,只能提前开始了,“兄弟们,冲进匪寨,所有土匪杀无赦!”喊完,任齐提着剑上马率先向寨门处冲去。 待来到寨门前时,林樾在那拍打着寨门,见任齐来到,本想让任齐他们赶紧打开门,但看到任齐眼中那恶狠狠的眼神,林樾知道自己闯祸了,便很知趣地退到一边。 就在任齐还想着如何打开寨门时,武安国直接驱马上前冲去,“嘎吱”一声,粗树枝扎成的寨门倒了下去。 任齐等人策马进入山寨时,发现里面好不热闹,一群人忙着杀鸡宰羊,十几口大锅里咕噜咕噜煮着肉,肉香味引得任齐他们直咽口水,另一边,一群人在那豪赌,身边还有几十个光着身子的女子再被肆无忌惮地蹂躏着。 但这一切都被任齐他们的到来打破了,山寨里的土匪们看着眼前的情景愣住了,一个个呆呆地望着任齐这群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任齐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了,他高举佩剑大喊:“杀贼!” 听到任齐的号令后,武安国熟练地张弓搭箭,每一箭射出就有一个土匪应声倒地,随着神武左营的士兵们源源不断地涌进山寨,杀戮声就越发地惨烈。 不知是土匪们好日子过久懈怠了,还是任齐他们的偷袭奏效了,大芦山的土匪们完全是被一边倒地屠杀,毫无招架之力。 任齐甚至怀疑自己杀的不是土匪,因为这些人很多身边连武器都没有,要不是那些可怜的女子在墙角瑟瑟发抖,任齐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杀错人了。 山寨是修在山脚下,山寨后面直接通向大芦山,被杀懵了的土匪们慌不择路,疯了似的向山里跑去。 这里的土匪怎么也不会想到东辽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官军跑这里来剿匪,本来小日子过得多舒坦啊! 但这些人也来不及多加犹豫,后面神武左营的士兵也是紧追不舍。 因为组建东辽军时,任齐他们曾说过按照敌人首级算军功,每次战斗结束后,都会拿出缴获的一半,根据每个人所斩获首级的数量进行分配。 由于东辽境内的土匪都挺富裕的,所以一次战斗下来,士兵们往往能够得到比粮饷丰厚多的奖励,因此士兵们在剿匪作战中往往还是很卖力的。 战斗进行的相当顺利,当场斩杀了四百多土匪,还活捉了百十来人。 由于任齐他们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熟,也不敢贸然追击剩余逃跑的土匪。 看女子,任齐心情很糟糕,在大芦山匪寨解救的女子足有八十多人,每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衣不蔽体,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女子在这里的境遇有多糟糕了。 这让任齐真后悔没有逮到大芦山的匪首,但现实情况自己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也是自己心血来潮想到要来大芦山剿匪,虽然这样子可以避免消息的泄露,但也无法完美地制定作战计划。 此次战斗,可以看出东辽军的士兵们作战愈加娴熟了,因恐惧而拿不住兵器的现象基本不存在了,作战都很勇猛,再多历练历练,以后定能成为一支悍军。 但是任齐在仔细观察今天的战斗后,发现存在的问题还是颇多的,士兵们作战是很勇猛,但也仅限于此而已,士兵不是打手,光靠勇猛是不行的。 今天也是运气好,遇到的土匪因为过惯了舒服日子而懒散了,要是遇到那些凶悍一些的,那谁输谁赢还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看来军队得抓紧操练啊,毕竟是一国官军,不能总靠着运气打仗,有时还是得靠着堂堂之阵。” 就在任齐考虑着日后该如何操练军队时,一个人影悄悄地向着任齐靠近,“小女子林樾向任将军请罪!” “嗯?你何罪之有?”任齐不解地问道。 “小女子阵前唐突,不听号令,险些铸成大错,林樾任凭将军处罚。”林樾一板一眼地说道。 任齐听到这话,本想调侃一下林樾,毕竟以高位者的姿态面对这样一位俏佳人,这时任齐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但一看到林樾那严峻的脸庞,任齐迅速放弃了这样的想法,林樾毕竟不同于魏苏羡,是个读书人,有所谓的文人风骨,要是任齐敢像调侃魏苏羡那样调侃林樾,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动静呢。 想到这,任齐调整了一下语气,“林姑娘,你言重了!你又不是军人,不知道不听从号令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我能处罚你什么呢?” “可是……”林樾明显没有被任齐的理由说服,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被任齐摆手打断。 “好啦!林姑娘不惜以身犯险,跟随大军前来剿匪,这份勇气本将军佩服,此事到此为止,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你就帮我一个忙吧。” “哦,任将军尽管吩咐,小女子照办不误。”看样子林樾还是对于自己的行为很愧疚。 第四十四章 战利品 初秋的早晨还不是一般的冷啊,吃完早饭的任齐刚出房门,被一股冷风吹过,连打几个喷嚏。 得赶紧赶回肥如城了,杨行熙交代自己的招兵任务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呢,昨晚忙到大半夜,这大芦山匪寨虽然规模不大,但这里的东西还不少。 昨天在剿灭土匪稳定住局势之后,任齐就派人在大芦山四处搜索起来,在逼供一些土匪之后,任齐顺利找到了大部分土匪们藏匿钱粮的地方。 看着堆积在眼前如小山般的钱粮以及整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成群的牛羊驴马,任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林樾和肥如城里的商贾们看到这些东西后,却是神情黯然,这些可都是他们这些年来孝敬给大芦山土匪的财物啊,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不过林樾难过是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城内百姓宁愿把这么多财物拱手送与土匪,也不愿组织民军反抗。 而那些商贾却是眼红这些东西进了任齐的手里,说来也真是可笑,任齐帮他们彻底解决了匪患,他们不但不心怀感激,反而对任齐缴获的这些东西起了歪心思。 在经过一番交头接耳之后,一群人笑嘻嘻地来到任齐跟前,还没等任齐反应过来,田善茂首先发了声:“将军神威,旗开得胜,不费吹灰之力,这大芦山匪寨就土崩瓦解了,真乃天兵下凡呀,哈哈哈……” “对对对,将军勇猛,身先士卒,我等佩服不已。” “有将军在,实乃我们东辽之福啊!” ……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些商贾一句句言不由衷地恭维着自己,任齐露出了如同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 见任齐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群商贾心里着急了,本想任齐不管接不接受自己的恭维,只要他说话了,他们就好继续下一步,但任齐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就是不说话,这搞得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见任齐不主动上钩,田善茂他们只得说出了他们心中的小算盘,“感谢将军帮我们夺回财物,我等替肥如城的百姓们谢过将军了。”说罢众人齐刷刷地向任齐叩首。 “哼!不要脸的玩意,原来打着这个如意算盘呢,我说这些家伙怎么一个劲地给我戴高帽呢!”任齐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很鄙夷道。 田善茂等人心里却是乐滋滋的,他们之前一个劲地给任齐戴高帽,只要任齐敢应和下来,他们就好借机向任齐讨要这些战利品,但任齐却是一直不言语,无奈之下,他们又借肥如城百姓的名头向任齐表示感谢。 他们倒要看看接下来任齐该如何应对,要是他想在肥如城招兵,可不得乖乖把这些东西交出来,到时候这些东西落在谁的口袋里,还不是他们动动手脚的事。 就在这群人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任齐终于发声了,“嘘!各位不要声张。” 听到这话,田善茂等人瞪大了眼睛,怎么?这家伙想把这些东西都独吞了,那好,他也就别想在肥如城招兵了,等咱们回去好好散散消息。 但是接下来任齐说的话却让他们感到很意外,“我也打听过了,各位这些年来,为了肥如城的安危,那是劳心劳力啊!与大芦山的土匪达成协议,也是各位尽心尽力的结果,这里的东西说白了,还不是各位努力筹措来的。所以这些缴获的战利品还是各位悄悄拿回去吧!” “啊!”田善茂等人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昨日射杀太史锡的任齐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就在众人感到愕然时,任齐又接着说道:“日后肥如城安定繁荣还要继续仰仗各位啊!” “哦……”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任齐是有求于自己啊,难怪呢,这样的话不是皆大欢喜嘛。 “啊呀!好说好说,日后将军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田善茂咧着嘴笑道。 “是啊是啊,保护肥如城的安定,我等义不容辞啊!” “将军如此深明大义,真是肥如城百姓之福呀,哈哈哈……” “能保肥如城一方平安,我们定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一群人又开始了,戴高帽和说大话又不费什么力气,张张嘴就行了,这么多东西眼看就能进入自己腰包里,说些好听的话而已,又何乐而了,戴高帽和说大话又不费什么力气,张张嘴就行了,这么多东西眼看就能进入自己腰包里,说些好听的话而已,又何乐而不为呢。什么?要我们兑现,这到时候再说吧,东西都进我们肚子里了,想让我们再吐出来,就看你任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很好很好,有诸位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任齐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诸位也看到了,其实这些土匪都是些外强中干的家伙,又何惧哉?只要我们东辽足兵足粮,用不了多久,东辽就又是一片朗朗乾坤,诸位认为本将军说的可对?”任齐继续说道。 “对对对,东辽只要有将军在,这些土匪山贼都不足为惧!”众人连忙应和着,完全沉浸在占了大便宜的喜悦中。 看着这群人的嘴脸,任齐心里冷笑道:“还真以为我任齐还欺负啊,看我不好好宰你们一顿。” 随即任齐话锋一转,“马上回肥如城后,本将军要着手招兵事宜,这个所需的粮饷可是着实让本将军闹心啊,到现在都还没有着落,这可如何是好啊?” 果然不出任齐所料,一说到这个问题,刚刚还喧嚣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左顾右盼,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都不在言语,与刚才的表现真是天壤之别。 任齐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本将军需要你们三日内筹集到十万担粮草和十万贯铜钱,这对你们这些肥如城里的富商来说是小意思吧!” “哎呀,将军,您这不是难为我们,说白了,这些年来,咱们这些商贾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生意不景气,您让我们去哪筹集这么多的钱粮啊?”田善茂最先诉苦道。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年来赚的一点辛苦钱都用来孝敬土匪了,我们自己过得也是很清苦啊!”其他人见田善茂发话了,也急忙附和道。 第四十五章 其心可诛 “哦,是吗?”任齐盯着田善茂问道。 “可不是嘛,东辽世道不太平,生意难做啊!”田善茂甚至都挤出了眼泪,忙不迭地擦拭着眼角。 “好吧,既然如此……”听到这里,商贾们一个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紧紧盯着任齐,只等他把话说完,马上就是一堆漂亮话喷涌而出。 “既然如此,诸位又何必如此苦苦支撑呢?这样吧,你们把这些东西除了兵器意外都统统拿走吧,本将军也好人做到底,各位拿到东西后,就回家好好陪陪家人歇歇,你们在肥如城的所有生意,本将军就多辛苦一些,帮你们代劳了。”任齐云淡风轻地说道。 “啊!”任齐的话让商贾们很震惊,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任齐用从匪寨里搜罗的这些东西,就要把他们在城里的店铺资产全部夺去,这也太狠了吧。 “将军,这万万使不得啊!这城里的生意产业都是我们的命根子啊,而且要是让我们的主家知道了,可饶不了我们啊,望将军可怜可怜我们啊!”一群人齐刷刷地哭嚎道。 任齐不理会这些人的哭嚎,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堆积如小山的任齐不理会这些人的哭嚎,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堆积如小山的钱粮跟前,从箱子里抓出一把珠宝,声音低沉地说道:“给这些土匪送孝敬钱的时候,你们可如此推三阻四过?可如此哭嚎诉苦过?今天本将军不过是跟你们讨要些练兵的粮饷而已,你们一个个就如此推三阻四,再说了我也没有让你们吃亏,这些钱粮珠宝牲畜远远抵得上我所要的那些粮饷吧。你们如此行径,真是,其心可诛啊!”最后的其心可诛这几个字任齐是咬牙切齿蹦出口的。 “将军……”田善茂等人还想继续说什么,但任齐没有给他们继续说废话的机会。 “够了,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东西。”说完,任齐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甩到田善茂的脸上。 当众人看到那封书信时,脸色瞬间都变了,商贾们此时完全没有了继续和任齐打哈哈的勇气了,连忙跪下磕头,说也奇怪,本是凉爽的早晨,但他们却一个个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哼,勾结土匪,自己率先捐款交钱,作为表率让全城百姓跟着一起捐款交钱,事成之后,自己的财物全额退回,剩下百姓的那部分与土匪三七分成,这是哪位聪明人想出来的,无本生意啊,本将军真想跟他讨教一二。”任齐戏谑地说道。 “将军饶命啊!”商贾们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们猜猜,如果我把这封书信带到城里去,肥如的百姓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们会如何对你们?会如何对你们的家人?”任齐恶狠狠地说道,这语气就好像如果肥如城的百姓不这么做,他也会这么做。 任齐继续说道:“本想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没想到你们是被猪油蒙住心,死不悔改,一群贪得无厌的东西,既然如此,那本将军也不必对你们太客气了。” “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商贾们磕头如捣蒜,远处的林樾看到这里的动静,本想前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但还没起身就被两个军士拦住了。 林樾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任齐给他安排的任务。 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的女子,林樾反而表现的很平静,只是给她们一个个擦拭着身体,包扎着伤口,然后再给她们披上准备好的干净衣裳。 外表的平静往往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愤怒,林樾心里犹如刀绞,眼前的这些女子不少她都曾经见过,都是肥如城里城外的良家女子,为了在土匪的刀下苟活,城里的人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女子献出来,供土匪蹂躏,这可真是可笑至极。 而眼前的这些女子却有如行尸走肉一般,有些人被送入匪寨已经有些年头了,在这里没有爱情,没有尊严,有的只是没日没夜的凌辱、打骂以及劳作,面对亲人的背叛,她们早已对生活失去了失望,只是麻木地活着。 “东西我自己留下了,给了你们机会,你们没有把握住,另外十万担粮食,十万贯铜钱,三日之内我要见到,如若不然,等着本将军给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收尸吧!”任齐拿起书信头也不会地走了,只留下众人在原地发呆。 当天下午,任齐便率领神武左营压着被俘虏的土匪,解救出来的女子,以及缴获的物资回到了肥如城。 消息传到肥如城,有如惊雷平地炸起,城里的百姓不敢相信,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他们头顶这么些年的土匪,这才一日的功夫就被任齐剿灭了,这是天兵下凡吗? 然而当看到城外那黑压压一片被押解回来的土匪,以及大批的然而当看到城外那黑压压一片被押解回来的土匪,以及大批的钱粮时,肥如城的百姓们欢呼雀跃,从此他们再也不用受土匪压榨之苦了,也不必再狠心送自己家的女子入那虎狼之窝,百姓们箪壶食浆,出城迎接得胜之军。 叶坦之也在学生的掺扶下颤颤巍巍地来到城外迎接任齐,任齐见状连忙下马扶住叶坦之,“叶老,在下何德何能有劳您大驾亲自出城来迎接我,真是折煞在下了!” “哈哈,将军年少有为,一日之内就横扫匪寨,使我肥如城百姓再无匪患侵扰,真是功德无量啊!且将军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还能如此不骄不躁,嗯,这真是我东辽之福呀,哈哈哈……” 一句句夸赞声入耳,使得任齐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跟着哈哈傻笑,但任齐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如果是其他人就算了,但这叶坦之却不一样,他德高望重,是肥如书院的创始人,书院里的学生都是他的弟子,能得到他如此肯定的夸赞,对任齐极为有益。 “叶老过奖了,剿灭土匪,保一方安定,这本就是我东辽军的职责所在,这日后维护一方安定祥和,还需叶老多多帮协。”任齐用极为恭敬的态度说道。 叶坦之明白了任齐的意思,一把抓住任齐的手,对身后肥如书院的学生们说道:“以后,我肥如书院弟子任凭将军驱使,绝无怨言。” “我等任凭将军驱使,绝无怨言!”身后的学生们齐声回道。 第四十六章 林樾哭了 这两日来,任齐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招兵事宜让他这两天一直是连轴转,根本没有多少歇息的时间,终于在忙完最后一项事宜后,任齐终于闭上那重重黑眼圈的双眼。 虽说在这里有许多书院的学生帮忙,但他们对招兵这事也是知之甚少,叶坦之是知晓一些的,但他那样的身体状况,任齐可不敢劳烦他大驾出来帮忙。 没办法,只能自己先把书院的人召集起来,先把他们教清楚了,然后再在现场指导一番,就这样也把任齐累的够呛。 这时任齐才后悔,为啥当初不把贾图南给一起带出来,要是他在,任齐这时还不知会有多自在呢。 但是说到底还是任齐自己经验不足,不过好歹现在事情基本处理完了,由于自己一日之内就剿灭了大芦山的土匪,使得城内的百姓把自己和神武左营看作天兵天将一般,招兵檄文一出,获得了极大的反响,城内外的百姓们是踊跃报名参军,有些年纪大的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年轻几岁,在悔恨的同时,也领着家里适龄的子弟前来。 原本只是想在肥如城招募五个营共两千五百人,但奈何百姓们热情高涨,见招收人数已满,纷纷堵在任齐门口。 无奈之下,任齐只得又扩充了两个营一千人的名额,百姓们还是不允,最后还是请叶坦之老先生出面说明了其中的缘由,没能被招募入军的百姓们才悻悻离开。 任齐也想招募更多的军队,但实力不允许啊,任齐曾经与杨行熙商定的建军路线是精兵强将,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要是光在乎军队的数量,而兵器装备和训练都跟不上的话,那和拿木棍的农户有啥区别。 不过这个问题任齐暂且不用担心,回道肥如城的第二天,田善茂他们就乖乖把十万担粮食和十万贯铜钱一分不少地送来了,惹得百姓们夸赞这些商贾们也开始深明大义起来。 加上在大芦山缴获的,任齐现在手上是钱粮管够,不由得身板也硬了起来,任齐给招募的七个营三千五百名新军,每人一担粮食和一贯铜钱的安家费,但这里任齐是以杨行熙的名义发放的,虽然说现在时山高皇帝远,但任齐毕竟是了解五千年历史的人,什么功高震主,狡兔死走狗烹的故事听多了,虽说现在杨行熙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谁又会保准以后会发生什么呢,说白了,历史会变,但人是不会变的。 缝制军服,打造兵器,建设军营,所有事情在任齐的安排下,书院学生的监督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由于此次剿匪还缴获了大量的马匹,再加上很多肥如城的百姓们前来参军时是带着马匹过来的,任齐还组建了一个骑兵营,加上另外六个步兵营,任齐一下子完成了大半的任务,加上杜增会在临渝城招三个营,到时回神鹤城,十个营五千人浩浩荡荡的,那杨行熙还不得笑咧了嘴。 就在任齐眯着眼要睡着时,突然有人来报:“大人,林樾姑娘来了,说要找大人您。” “嗯?她找我干嘛?让她进来吧。”任齐对林樾的到来感到很疑惑,自从回到肥如城后,就一直见不到她的踪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就在任齐还感到疑惑时,林樾进来了,一言不发,脸色沉重地走到任齐跟前,怒视着任齐。 而任齐也顶着个黑眼圈呆呆着看着林樾,不知是什么事小姑娘如此委屈,但两人也不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啊,任齐此时真得好想睡觉。 于是,任齐试探地问道:“林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结果任齐不说话还好,话音刚落,林樾嘴就开始抿紧起来,越抿越紧,最后终于抿不住了,哇哇地哭了起来,这一哭不要紧,惊得任齐脑袋都大了。 任齐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尤其是林樾这种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的真哭,搞得任齐一愣一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任齐调整了呼吸,轻声温柔地问道:“林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去宰了他。” “她,她死了!”林樾抽泣地说道。 “啊!谁死了?”任齐现在是满脸问号。 “于洁儿!” “呃,于洁儿是谁?她又怎么死的?” 任齐觉得自己心态要炸了,林樾这问她一句说一句的,跟挤牙膏似的,到现在任齐都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 “于洁儿是……”过了好一会儿,任齐终于了解什么情况了,原来自从回城以来,林樾就带着从大芦山匪寨解救出来的那些女子,把她们挨个送回家,原本林樾她们以为自己会遇到感人肺腑的亲人相见的画面,但没想到的是,一家一家走下来,迎接她们的都是白眼和唾弃,甚至是恶毒的言语和无情的驱赶,这两天走下来,竟没有一个女子被家人迎进家门。 而那个于洁儿就是在被自己曾经以命相救的情郎无情的言语羞辱后,想不开,一下撞墙自尽,那鲜血直溅那个负心情郎家的门楣,惹得那家人愤怒无比,将于洁儿的尸体暴尸于街道上,不许林樾她们前去收尸。 这几天的遭遇,让林樾无比愤慨,让林樾无比愤慨,她不知该怎么办,她不忍这些苦命的女子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她只能找到了任齐,虽然林樾对任齐也不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像这些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女子,有谁会去费心费力地去帮助她们呢。 “嗯,是这样啊!” 任齐沉吟了一声,的确,现在的观念里,这些女子落在土匪窝里这么久了,都是些不干净的女子,但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呢,还不是城里的男人们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让她们落得了这般田地,而如今土匪剿灭了,他们却不能承认自己的无能,这样想想,他们这些人还不如让他们能苟且偷安的女子呢。 第四十七章 两条生命 林樾眼泪汪汪地盯着任齐,看样子今天任齐要是不把这事给解决了,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任齐揉了揉太阳穴,这还真是令人头疼啊!倒不是这个问题难处理,因为任齐事先也考虑到这个问题,要想让这些女子回到各自的家去,这个想法不太现实,毕竟现在人的观念摆在那呢。 任齐曾想过实在不行的话,就把这些被解救的女子集中起来,统一管理,让她们干些缝制军服,修补盔甲的活,总归能活下去不就很好了吗。 让任齐头疼的是,目前自己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这事本想着在这里的一切处理完毕后,在着手这一事,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是要一件一件做,更关键的是,自己现在真的好累啊,好想去睡觉,他真怕自己这样操劳下去要猝死了。 任齐想到这,偷偷睁开眼,想看看林樾在干嘛,但这不睁眼还好,睁眼后一瞧林樾还是一副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 见任齐睁眼了,林樾又哭着说道:“现如今这样子,当初还不如不救她们呢,现在都两天了,她们在城里一口水都没的喝,一口饭都没的吃,这百姓们的心怎么就比土匪还狠哪?”说完,林樾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哗哗流下。 “好了,好了,林姑娘,这事我来处理,你前面带路,带我去看看那些女子。”任齐拗不过这丫头,只得再提提神,等把这事解决了在休息吧。 “嘿嘿,你说真的,你能有办法吗?”林樾擦了擦眼泪,喜笑颜开说道。 任齐顶着个黑眼圈没有继续理睬林樾,而是冲着身边的侍卫喊道:“你们多来几个人带些吃的和水,跟我走。” 在肥如城街道的一处墙角下,那些从大芦山匪寨解救出来的女子们低着头蹲在那里一言不发,也许是两日来未进米水的原因,许多人脸色极差,不时有人歪一下身子突然瘫倒在地。 而在这些女子周围,站满了肥如城的百姓们,他们见有人晕倒,不是上前施救,而是在一旁冷嘲热讽,更多的人是对这些女子指手画脚,嘴里不停传出污秽刻薄之语。 “哼!这些人怎么还好意思回来呢,要是我,我可没那个脸还活着回来哦。” “就是嘛,按我说啊,这些人就该在任将军攻破匪寨时统统自尽了,回来干什么呢?这不是碍我们大家伙的眼嘛。” “哈哈哈,这么些年了,还不知道都被土匪干了什么龌蹉事了,我这么一想哦,咦!真是恶心死我了。” “你们这群小婊子,是想回来气死我们吗?赶紧死出去吧!” “对,死出去!” “就是,赶紧死出去!” “死出去!死出去!死出去……” …… 听着身边肥如百姓们的辱骂,这些女子们觉得,这才刚入秋没多久,怎么就这么冷呀。 “哎呀,真是气死我啦!”突然一个老婆子暴起,不知什么时候,这老婆子手里握着一把剪子,“你们这群没羞没臊的贱人,还活着干嘛?都去死吧。” 说完抓起身边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子,一剪子捅了进去,白剪子进,红剪子出。 被捅的女子没有喊叫,而是苦笑了起来,配着嘴角那汩汩留下的鲜血,样子十分凄惨,老婆子见状更气,“好呀,还敢笑话我,看我不捅死你个……” 老婆子拿剪刀的手戛然而止,自己嘴角突然觉得有一丝甜意,低头一瞧,一柄长剑穿过了自己的腹部,老婆子忍痛转过头去,她大惊失色,只见任齐握着那柄穿过自己身体的剑,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 “任将军,这,这是为何?”话还没说完,任齐一把抽出剑,稍微擦拭赶紧后就插回了剑鞘,丝毫没有理会这个老婆子的意思。 待任齐拔出剑时,老婆子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缓缓瘫倒在地,眼神里满是茫然,她到死也想不明白,这突然间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都愕然了,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本还是他们心目中大救星的征西大将军,怎么突然间就对一个老人家痛下杀手。 林樾捂住了嘴巴,她也不知道原本还是一脸疲惫的任齐,此时为何突然满身杀气,她甚至都没注意到那个被老婆子捅了一剪子的女子,正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 任齐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表情,缓缓蹲下身体,看着那扔血流不止的伤口,任齐向把它捂住,然而任齐不论如何去堵,那鲜血还是止不住地从任齐的指缝间流出。 “将军大人,不用了,不要用我这肮脏之人的血脏了您的手。”被捅女子颤颤巍巍地说道。 “笑话,是我这手太脏了,玷污了你这干净的血了。”任齐松开了堵伤口的手,望着手上滴滴答答的血迹,自顾自地说道。 “将军大人,你说什么……”女子话还没说完,也许是失血太多了,她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任齐沾满血的手停在半空,看着还没有凝固扔在滴落的血迹,他心如刀绞,有些事情不经历过,不能体会其中的痛苦。 虽说自己对这些解救出来的女子的遭遇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没想到会坏到这样的地步。 这时一个看着很精明模样的人,见这样的情景,以为自己献媚邀宠的机会来了,拿出手绢说道:“哎呀,将军大人,快来擦擦,这些娘们的血可不干净,可别弄脏了您的贵手。”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过后,那个人的脸上赫然显现出一个血掌印,任齐唾弃一口说道:“这才脏了我的手呢!” 任齐起身解下自己的斗篷,大气地一抖,然后小心翼翼地盖在了那个自己都叫不上名的女子身上。 “来人,把带来的食物和水分给她们!”任齐命令道。 众人接过吃的和水之后,立马狼吞虎咽起来,看着这些自己救来的女子此刻的模样,任齐心里有些自责,如果自己当初把这事多上上心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了,两条本该重见光明的生命因为自己的失算而惨遭如此毒手,这样的感觉比在战争中死去更多的人难受多了。 第四十八章 编故事 一 在这里的一切收拾好后,林樾也带人把于洁儿的尸体带了回来,那户人家本来不同意林樾他们把尸体抬走,但被神武左营的士兵们一顿乱棍下去后,匆忙跑屋里拾掇伤口去了。 看着眼前两具冰冷的尸体,任齐神色凝重,但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任齐吩咐下去,将两人的尸体拉到城外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好生安葬了,其余活着的人,任齐准备在肥如城外建一个类似染坊的地方,让这些女子专门负责给东辽军制作军装,以及缝补盔甲等事宜。 今天就动土开工,好歹先让这些人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在任齐吩咐身边的人去领钱粮准备着手建染坊后,看着眼前地上躺着那个老婆子的尸体,任齐又有些犯了难,刚刚是自己一时冲动,一剑了解了这个老东西,虽说自己现在的身份完全不必担心有人会让自己偿命,但这种事情总归影响不太好。 就在任齐为如何解决这事还犯愁时,周围的人心思又开始活泛了起来,他们有的人认为这些女子本就是不干净的人了,死也就死了,与他们又有何关系呢! 但是任齐竟然为了这样的人而杀了那位老婆子,这是让他们难以接受的。 还有的人,也是和林樾一样,很同情这些可怜的女子,但是他们畏惧城里其他百姓的言语而不敢伸出援手帮助,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受苦受累而无可奈何,同时看到有任齐这样的强力人物出手帮助,他们的心里的那份煎熬减轻了许多。 现在的场面安静而又尴尬着,任齐看着那个老婆子的尸体不知该如何处置,周围的人有许多话想说,但畏惧着任齐的怒气而不敢发出言语,场面就这样僵持着,就连林樾心里都产生了不该将任齐拉过来处理这事的想法。 “将军大人解救这些女子于水火之中已经是对她们的再造之恩了,如今又为她们安排了种种之事,对她们真可谓是仁至义尽,但是学生想请教大人,为了这些不洁女子,就当街斩杀了一位老妇人,这样做值得吗?” 任齐听到这话,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打破了这该死的尴尬局面了,转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儒衫的青年恭敬地站在人群前面,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此人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白净,风度翩翩,言语不卑不亢,颇有美男子的风范。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樾惊喜地喊道。 “师兄?”任齐疑惑道,因为来肥如这么些天了,从来没见过肥如书院还有这么一位人物。 “任将军,这位是我的师兄路岩,之前前往北燕国求学,他可是我师父最为得意的学生。”林樾眉飞色舞地介绍道。 看着林樾围着路岩转的样子,任齐心里突然有一丝失落感,但在这里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遮掩过去。 “学生路岩见过任将军!”路岩向任齐行了一礼,然后继续说道:“学生今日刚刚回道肥如城,这才得知城内遭到如此变故,所以就想着出来看看情况到底如何,恰巧碰到这里发生的事,对于学生刚才的冒犯,还望将军见谅。” “路公子说的话,也是我们想说的,将军大人,我们觉得很不值得,不知您可有什么话要说?”周围的人见任齐对路岩并没有什么惩处,一个个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纷纷附和道,想让任齐给个说法。 “路公子也觉得这些女子是不洁之人?”任齐没有理会那些叽叽喳喳的百姓,而是先对路岩发问道。“这些人落入土匪手里这么久了,那些土匪的品性将军大人难道还不清楚嘛,所以也无需我多说了吧。”路岩仍是那副恭谨的态度,但是用这样的态度说出这种话出来,让任齐对他很厌恶。 “师兄!你怎么也是这样的想法?”路岩的话同样也让林樾有些不痛快。 任齐挥手拦住了想继续发话的林樾,他压抑住对路岩地厌恶,仍是脸上不动声色地说道:“哦,那本将军有一事想请教路公子。” “将军大人请讲,学生定知无不言。” “敢问路公子,这洁与不洁如何区别?”任齐问道。 “呃,这个嘛……”路岩似乎没想到会问这个问题,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用急着回答,在你想出怎么回答之前,我与诸位说一个故事,还请诸位静听。” 说到这,众人来了精神,大家都想知道任齐这家伙能说出什么故事来,有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联,于是周围的人都竖起来耳朵。 任齐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于是开始不急不慢地说了起来。 “那是我十二岁那年,我跟随家师四处游历,来到柔然境内,那一年柔然诸多部落还处在相互攻伐的状态。由于家师懂些医术,所以被一个草原部落收留,在部落里为那些柔然人治病疗伤,以收取一些钱财作为以后继续游历的盘缠。 不久后,那个部落年轻的首领率领大部分的族人外出狩猎,只留下少量青壮守护营地。 谁知被他们的敌对仇人抓住了机会,偷袭了他们的营地,留守的青壮大部分战死,营地被摧毁,钱粮牲畜被抢走,甚至那名年轻首领刚新婚不久的妻子都被掳走。 当首领回到营地后气愤不已,誓要报仇雪恨,便连夜杀向他仇人的部落,但由于对方早有准备,且实力较强,那名首领最后回头土脸地回来了,不仅没有夺回自己的妻子,还又折损了许多兵马。 无奈之下,这名首领只得四处求援,最终在大半年过后,他召集了三个部落,数万兵马,终于一鼓作气打败了仇人,夺回了自己的钱粮牲畜,以及自己的妻子。” “那这个妻子不是在仇家部落有七八个月了?”林樾疑惑地说道。 “嗯,差不多这么久吧。”任齐继续说道。 “在夺回妻子不久后,那个首领发现自己妻子的肚子已经打了起来,即将就要分娩。在他妻子分娩的那个晚上,他在帐篷外唉声叹气。” “呵呵,这还用说嘛,这孩子肯定是他仇家部落里的,到底是蛮族,不知礼义廉耻。” 周围的人回过味来后,纷纷议论起来,对任齐故事里的这个妻子表示唾弃。 第四十九章 编故事 二 任齐没有理会这群人的议论,继续说起了故事。 “这时,首领的母亲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那唉声叹气,这位母亲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来到首领的身边,拉着首领的手说道:“那个孩子是你的,你不必搁这唉声叹气的。” 年轻的首领说道:“可是母亲,她被敌方部落抓取已经有八九个月了?” 首领的母亲摇了摇头说:“女子怀胎要十个月呢!” 首领仍不放心,继续说道:“可是也有八九月就生下来的,万一这段时间是因为惊吓颠簸而早产呢?” 母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的就是你的孩子,你的妻子在你出去打猎时就有了,是我亲眼所见,难道你还不相信你的母亲吗?” “可是……”首领还想继续说什么,但是他的母亲没有给他机会,一巴掌打在她儿子的脸上。 “可是什么?她是你的妻子,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她能做什么呢?她能够做的只是等自己的丈夫,就是你这个首领去救她,而你却一直等到这么长时间来将她救出来,你让她能怎么办呢?说白了还是你这个做首领的,做丈夫的无能来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难道你还要怪你的妻子没有为你守住贞操吗?” 母亲的话让年轻的首领面红耳赤,同时也让他恍然大悟,不在为妻子的事而纠结。” 任齐的故事讲完了,这个故事是任齐曾经看电视剧《成吉思汗》了解到的,在历史上也是真是存在过的。 看着眼前都默不作声的人群,任齐冷笑了一声,“哼,我华夏自称礼仪之邦,百姓以守礼为荣,但是送自己的女子取悦土匪保全自己苟活,这就是肥如百姓的礼吗?女子被解救归来,拒不相认,嘲笑其为不洁之人,这就是肥如百姓的礼吗?本将军跟随家师游历天下四方,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是恬不知耻,枉为人矣!真是把礼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骂完之后,任齐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痛快多了,但随即又想到这也不能怪罪他们,这毕竟是古代,用他现代人的观念来看待他们的确是愚昧至极,但这也是时代的差异性造成的。 但是管他呢,骂都骂了,本来自己都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在原来的时空中,自己就是一个活得很憋屈的人,到这里了,有啥好怕的,自己也想做个鲁迅先生那样的人,把这些愚昧的人给骂醒。 看着这群人唯唯诺诺地模样,任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再理他们,自己实在是困的不行了,便打道回府去了,留在一群人在那不知所措。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看着屋外艳阳高照,任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在单的洗漱过后,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虽然任齐此刻很想趁着这样的好天气出去把妹游玩,但是情况不允许啊,招募来的士兵还要抓紧训练,以便带回神鹤城后与原有的九个营的军队进行重新整编,任齐明显感觉到现在东辽军的编制存在许多问题。 以五百人为一营的编制完全不能够适应以后的作战需要,自己还要重新整理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军队编制方案。 一切从头开始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什么都要摸着石头过河,一旦发现问题就要全盘推翻在搞,让人头疼。 但是自己既然已经挑下了这个责任,那也没啥怨言可说了,不过就在任齐苦思冥想新的军队编制时,有人来报说,林樾又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任齐忽然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想到自己曾经读书的时候,暗恋的姑娘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就是这种感觉,想到这,任齐心里不禁笑话自己,自己这个人真是见到漂亮姑娘就敢说爱呀。 任齐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易容,等待着林樾的到来,这种感觉真是很美好呀,激动而又期待着。 “学生林樾代那些女子谢过将军了。”一身清新淡雅装扮的林樾想任齐行礼道谢。 “林姑娘何必如此多礼呢!快快起身坐下吧,今日前来不会只是来和我道谢吧,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只要是在我职权内的,我能帮都会帮的。”任齐表面平静地说道。 看着林樾有些拘谨的模样,任齐又语气温和地说道:“林姑娘,咱们也算是一起上过战场的,用军中的话来讲,咱们两这是有过命的交情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在任齐的言语鼓励下,林樾终于放开了说道:“小女子敢问将军,将军您真的能保证那些被解救女子的生活以及安全吗?” 听到这话,任齐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说道:“这是什么话,我昨日已经说过了,那些被解救回来的女子如果其家人不愿认回的话,就让她们去染坊干些制作军服,缝补盔甲的活计,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再过两日肥如城外的染坊就要建好了,我这几日就要向国公启奏,在东辽筹建军械司,到时这些安置被解救女子的染坊就由军械司管辖,那么这些女子就是我东辽国官府的人了,我当然要保障她们的生活和安全了。” 任齐停顿了一下,有试探性地问道:“林姑娘,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呃!”林樾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悄声说道:“我昨天夜里听到消息说,那些女子到底还是失贞之人,活在世上终归是肥如城之耻,他们说等到将军您走后,他们就,就……” “我看谁敢?”听完林樾说完后,任齐是怒不可遏,他没想到肥如城竟然有人愚昧到这番地步了,看来自己昨日还是骂的太轻了。 “林姑娘你放心好了,那些女子的安全,我会保证的,我说到做到,到时我走后,我也会留下一些可靠的士兵专门看护的,我看谁敢越这雷池半步!”任齐说完一拳砸在书桌上。 第五十章 不安定的局势 “还请将军息怒,我代那些女子谢过将军了。”看着任齐动怒了,林樾赶忙安抚道。 “什么谢不谢的,这些本就是我的职责,份内之事而已。倒是林姑娘这些日子为这些女子忙里忙外的,真是辛苦了。” “与匪寨里死里逃生的姑娘们相比,我这几日吃的苦算什么呢,只是……”说着说着,林樾的眼睛突然湿润了起来。 “只是这些日子受了那些白眼和冷落让你很难过吧!”任齐望着门外出了神。 “呃!将军你是怎么……”林樾很惊讶任齐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心里话的。 “哼,百姓愚昧,这不是杀几个人就能改过来的,得靠教化。但是教化百姓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成效的,这教化之事可比练兵剿匪困难多了。”任齐想到这,不禁扶着额头,这事很让人头疼啊。 “不过,林姑娘放心吧,这一切都会好的,国公雄才大略,他来东辽立志要使东辽换一番模样,林姑娘你就瞧好了吧,不出几年,这里的一切都会得到改观的。”任齐信誓旦旦地说道。 “但愿如此吧!”看样子林樾对任齐所说的话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毕竟这东辽糜烂已久,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够改变的呢。 送走了林樾,任齐又陷入了沉思,肥如城的局势还是不太安定啊,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呢?自己就不该管那些女子的事情,本来自己剿匪成功就是大好事一件,使得肥如城不在遭受土匪侵扰,已经收获了民心,但是被自己昨日那么一搞,让本来很美好的前景变的有些微妙了。 又想到自己在当初又敲了城中商贾一顿竹杠,虽然他们表面臣服,但背地里肯定也是乐得看自己笑话的,说不准在自己落难的时候还会在背后放个冷箭啥的,自己现在是树敌太多了,这就让自己很被动了,很多事情防不胜防。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年轻了,经验不足,光以为自己通晓古今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现在想想自己的这个想法还真是幼稚呀,不论古代还是现代,这人心世道不是一个人随便就可以玩得转的。 “唉!”任齐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事已至此,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算一步吧,既然做了也没啥可后悔的了,但求一个问心无愧吧!我现在这个情况属于不是第一次为人了,有啥好怕的,干就是了!” 终于,任齐自己安慰好了自己,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他觉得光这么在屋子里坐着也不是回事,于是起身穿戴好盔甲,带上护卫准备出去四下看看各项事宜的工作进展地怎么样了。 走在肥如城的大街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任齐的心情也不禁跟着轻快了起来,而肥如城的百姓们看到任齐周围跟着一大群士兵,不管其内心对任齐是尊敬还是痛恨,此时都只能只能自觉地避开给任齐让道。 然而任齐也不在意与这些百姓保持距离,说到底,他任齐并不是这东辽国的主人,那个在神鹤城的杨行熙才是,如果他自己在肥如城这里与百姓们打成一片,这任谁都会心怀芥蒂,搞不好别人还会认为你这人居心不良。 不过任齐更喜欢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以前自己看着那些大人物被保镖警察团团护住,高高在上的样子,自己虽然会对这种事嗤之以鼻,但在内心深处还是羡慕不已的。 今天自己也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说实话,这种感觉还真挺爽的。 这种感觉虽好,但是任齐也没有过多留恋,他带领着护卫来到城东,这里是叶坦之专门划给自己用作练兵的场地,在东门外,校场和军营已经建成,招募的七个营的士兵均已进入军营。 任城时与杨行熙商议过了,在肥如、临渝招募士兵后,先自行训练一个月,待这些新招募的士兵能够适应军队生活以及具备一些基本常识后,再全部带回神鹤城,与原有的士兵一起进行集训,这样以保证所有士兵的战斗力在同一水平线上。 在东门内,这里也是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肥如书院的女学生们带领着城内的妇女在连夜为刚招募的士兵们赶制军服,这些军服的样式也是完全按照任齐当初设计的样式来的。 现在的情况一样,还是严重缺乏盔甲,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一是东辽缺乏打造盔甲的工匠,二是用于制作盔甲的皮革铁料太少了,军队不披甲的话,对付境内的土匪山贼还好说,要是应对柔然铁骑以及其他外部势力,那就吃不消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在肥如城有一样东西不缺,那就是铁匠,在肥如城中又大大小小六七家铁匠铺,总共五十余名铁匠。 自进入肥如城后,任齐就把这些铁匠全部集中起来,日夜打造兵器。 当任齐他们来到打造兵器的院子时,发现铁匠们正在给木棍装上枪头,给环首刀装上手柄。 见任齐来了,铁匠头人拿起一本账册走到任齐跟前,“启禀将军大人,这些日子小的们日夜不停,共新打造长枪一千三百杆,环首刀两百柄,箭簇三千枝,另外加上大人从匪寨缴获的兵器,小的们挑选还能使用重新打磨修饰后,又得到长枪三百六十六杆,大戟四百三十二杆,长刀一百七十八柄,长梢弓七十九副,均已记录在册,请大人过目。” “嗯,不错,只是这还远远不够装备七个营呀。”任齐低声道。 “大人,小的们也是尽力了,铁料已经用尽了,整个肥如城的铁料也就够打造这些的了。”头人赶忙解释道。 “好了,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来人,带着这些铁匠去领些钱粮,赏钱多给些。”任齐命令道身边的士兵。 “谢过将军大人恩典。”听到任齐有赏,众铁匠纷纷行礼拜谢。 第五十一章 新军队编制 “10人为1个甲,甲有甲正;10甲编为1个队,队有队率;5队编为1个营,营有指挥使;5营编为1个镇,镇有都指挥使。 于东辽国建立大都督府,指挥全国军队,设大都督为最高长官,大都督一职由东辽国公亲自担任;设副都督为第二长官,负责各项事宜的具体实施。 组建内操军,有1个镇,5个营,共计2500人组成,为东辽国公护卫亲军,设立内操统领一职,由大都督府统辖。 包括都城神鹤城在内的东辽一十三城,各组建守备营,有1个营,共计500人组成,为各个城池驻军,设立守备使一职;13个守备营组成守备军,建立守备都督府,设守备都督一职,由大都督府统辖。 组建都营军,有4个镇,20个营,共计10000人组成,负责都城神鹤城驻防,设立都营将军一职,由大都督府统辖。 组建备虏军,有4个镇,20个营,共计10000人组成,驻扎北方边境,防备北方柔然游牧骑兵及通古斯蛮族南下侵扰,设立备虏将军一职,由大都督府统辖。 组建讨逆军,有2个镇,10个营,共计5000人组成,负责清剿东辽境内各处的土匪、山贼等叛逆,设立讨逆将军一职,由大都督府统辖。 组建备蛮军,有3个镇,15个营,共计7500人组成,驻扎南部边境,防备高句丽南方诸国的侵扰,设立备蛮将军一职,由大都督府统辖。 组建备夷军,有1个镇,5个营,共计2500人组成,驻扎东部边境,防备渤海国的侵扰以及支援备虏军防备北方敌对势力,设立备夷将军一职,由大都督府统辖。 组建备操军,有2个镇,10个营,共计5000人组成,沿着辽河一线驻扎,以防不测,设立备操将军一职,由大都督府统辖。 组建巡防营,有1个营,共计500人组成,驻扎与南部与北燕国交界处,设立巡防使一职,由大都督府统辖。” 任齐在屋里一边踱步一边口述,而在一旁桌案处,林樾正在奋笔疾书。 任齐还是想以前一样讨厌写字,虽然现在自己一直在练字,但碰到身边有想林樾这样能写一手好字的人时,任齐对于这些写字的活还是能躲就躲的。 “林姑娘,写累了吧,要不先歇息片刻吧?”任齐关切地问道。 “无妨的,以往被先生罚抄书,写了许多字也不曾嫌累,将军还有要补充的吗?有的话就继续吧。” 这些日子来,林樾懒得理会城里那些任齐口中愚昧之人的白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每日无聊就跑来任齐这里帮忙写写东西。 “嗯,那就继续吧。” “全军各甲、队不设副职,各营除指挥使外,设指挥副使一位;各镇除都指挥使外,设都指挥副使一位。 各镇设行军司马一位,负责参谋军务;设行军粮道一位,负责粮饷分发与调配;设行军司监一位,负责军实施军法,监督军纪施行;设主薄若干名,负责协助行军司马、行军粮台、行军司监等人。” “嗯,就先这么多吧,哎呦!”任齐说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搞得好像他有多累似的。 林樾将写好的东西叠好放入信封中,然后交到任齐手上,表情悠闲,写了这么久的字好像对她没有多大的影响。 “真是辛苦林姑娘你了,帮了我大忙了,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了。” 任齐拿着信封,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来到肥如城后,时不时要写信给在神鹤城的杨行熙,向他汇报一下自己这边的进程,每次写信对任齐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啊。 在任齐把信件交给专门负责在神鹤城与肥如城之间传递信息的士兵后,任齐准备邀请林樾出去转转,正好这些时日事务均已处理的差不多了,难得闲下来,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撩妹呢。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将军口否解答?”还没等任齐张口说话,林樾倒先问起了任齐。 “哦,说来听听。”任齐此时正好也来了兴趣,想知道这丫头啥事不明白。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将军的这封信是要送到国公手上的。” “嗯,说的不错。” “而信上的内容是关于东辽军编制的,我不明白的是国公已经是东辽国一国之主了,按理来说国公也是东辽军的主人,为何还要让国公担任大都督一职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林樾不解地说道。 “林姑娘你此言差矣,国是国,军队是军队,你也说了按理来说国公是东辽军的主人,但如果有一天这个理不在了呢?林姑娘可还知道四十多年前河间国的那场叛乱,河间国大元帅率军作乱,冲杀进王宫,杀死当时的河间王杨庭玉,虽然后来叛乱很快被朝廷镇压下来,但这个教训还是存在的,当时的河间国最高军事统帅就是大元帅,而大元帅与河间王不和,河间国的许多士兵只认大元帅,而不认河间王,这就造成了在叛乱时,河间王指挥不了自己国内的军队。” 任齐说到这,看到林樾还是很疑惑的样子,于是继续说道:“军队是国家的利器,岂可轻易掌握在他人之手,虽然一般来讲,国主们都会把军权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但是谁又能保证他认为的这个最信任的人是否真的值得信任呢,索性不如就让国君辛苦一些,自己亲自掌控军队吧,毕竟军队是保证国泰明安的基础,实在是容不得半点差池。” “哦,这点我是明白了,但还有一点,那就是驻扎辽河沿岸的备操军,他们的作用是什么呢?难不成是防备西辽、北辽两国?” 任齐对这个问题笑而不语,但林樾却是紧抓不放,“西辽国君与国公乃是宗亲,北辽王世代替天策国镇守北方边陲,这有什么不放心他们的呢?那两个镇的士兵不如放在北方,多加防备柔然人和通古斯人,这不是更加妥贴些吗?” 第五十二章 临渝出事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西辽、北辽居辽河之西,东辽居辽河之东,辽河是三国重要的水源地,辽河两岸是三辽之地里土地最肥沃的地方,粮食产量也比其他地方要多许多。”说到这,任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将军这是怎么了?”林樾正听得入迷了,突然被任齐的这声叹息给搞愣住了。 “可惜呀,那片辽河东岸原本属于我们东辽的大片土地都被西辽,北辽占据去了,除了襄平、玄菟、木底三城还留有一部分较为肥沃的土地,就这些仅有的土地,三城的百姓想要引辽河水灌溉土地还要给西辽、北辽一些好处才行,这怎么不让人痛心疾首呢?” “啊!这藩国土地不是在分封时已经划定清楚了吗?要说之前国公未来就藩,他们占据着土地也就罢了,现如今他们就不想归还吗?他们就不怕朝廷惩罚吗?”林樾愤愤地说道。 “朝廷也有朝廷自己的事,哪里管的了这样的小事。而且,土地这东西,谁都不会嫌多的,吃进嘴里的肉,谁又会自己主动吐出来呢?”任齐无奈地笑道。 “那怎么办呀!那我们东辽的土地就白白让他人窃取了,而且还是那么肥沃的土地,将军,你和国公就这样看着不管了吗?”林樾越说越气,不知不觉间对任齐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看着任齐愕然地望着自己,林樾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还望将军恕罪,我也是太气愤了,说话得罪了。” “哈哈哈,很好,林姑娘的态度让我很欣慰啊!” “啊!”林樾觉得任齐脑子坏了,别人对他凶,他还很欣慰,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若是东辽人人都有林姑娘这样的想法,我东辽土地一分都不容他人染指,我们被夺去的东西,全部要拿回来,那我们东辽繁荣安定,那是指日可待啊!”对于漂亮的姑娘,任齐总是很有耐心。 “不过呢,打铁还需自身硬,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东辽国的实力还是太弱了,算上在肥如刚招募的这些新兵,东辽军还不足一万人,而西辽、北辽都是可以佣兵七万的王爵藩国。而且如今东辽境内匪患猖獗,豪强势力遍布国内,我与国公是如履薄冰,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原来将军和国公的处境这么艰难啊!”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以前光知道东辽局势糜烂,但是怎么样的糜烂自己从未听闻过,今日听任齐这么一说,果然很严重。 “那将军对东辽的未来还有信心吗?”林樾忧心忡忡地问道。 任齐没有正面回答林樾,只是望着窗外轻声说道:“再过几个月,到了粮食收获的季节,就该是北方柔然人南下侵扰的时候了,还不知道那时该如何应对呢?” 看着任齐焦虑的模样,林樾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毕竟这种国家大事,自己从未接触过,想不出什么良策来,林樾也只能跟在任齐身后默不作声。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任齐和林樾还没有伤感多久,武安国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看到武安国满头大汗走了进来,任齐心中马上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武将军,出什么事了?” “大人不好了,临渝城出事了!” “说吧,怎么回事?”看着底下那几个浑身破破烂烂的士兵,任齐认出了他们,他们是杜增手下宣武左营的人,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杜增他们应该在临渝城招兵买马呢,任齐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自己在肥如城都招募了七个营的新兵了,当初任齐安排杜增招三个营就好了,直到在这之前,任齐一直没有收到杜增的消息,本想找个时间派人去查看一番,现在看来杜增他们在临渝应该出了大事了。 “大人,快去救救杜将军吧。”下面的几个人哭丧着脸说道。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任齐拍着桌子怒吼道。 “当初我们与大人分开的时候,当天晚上就到了临渝城外,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临渝城的城主还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将大军请进城内,还邀请杜将军等人去他府中赴宴。” 这时底下另一个人接着说道:“就在我们在临渝城休整了几日后,杜将军向城主说起了要招兵的事,临渝城城主一口答应了下来,说他会全力帮助杜将军完成招兵事宜。” “可是就在那天晚上,出了事。”换了个人继续讲道,“到了晚上的时候,临渝城的城主,送来了许多酒肉和粮食,说是城里百姓的一点心意,犒劳大军的,杜将军当时很高兴,认为事情如此顺利,很快就可以回都城交差了。可是当兄弟们吃了送来的酒肉后,发现了不对劲。” “许多兄弟们吃下了酒肉后,一个个都晕倒了,杜将军发现了事情不妙,打算带人逃走来找大人,可是就在这时,那个临渝城的城主带人杀了过来,他们本来就人数众多,而且我们这边只有一些吃的较少的兄弟还能拿起武器抵挡一阵,但是奈何……” “继续说下去。”任齐强忍着怒火说道。 “最后我们还是败下阵来,除了几个抵抗最强烈的兄弟被杀外,其余兄弟均被他们给抓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都被他们关押在城里,帮他们打造兵器,修葺城墙,就连杜将军也不例外。我们几个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还求大人赶紧救救杜将军啊!” “够了。”任齐猛地拍了一下桌案,挥了挥手,“带他们下去好好休息吧。” 在人被带下去后,武安国来到任齐身边悄声说道:“大人,你看此时该如何处理?” 任齐拍了拍脑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这样,武将军,你现在去集结部队,神武左营除了留下一队继续训练新兵和防守城池外,其余全部集结待命,另外让刚招募的骑兵营和两个步兵营停止训练,与神武左营一同集结待命。我现在去找叶坦之老先生,向他请教一下这个临渝城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第五十三章 临渝城市孟楚材 “临渝城城主孟楚材,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啊。”叶坦之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 “哦,还请叶老详细说说。”任齐见叶坦之对此人评价这么高,顿时对这个孟楚材产生了兴趣。 “那是平武三十二年,当时孟楚材才是弱冠之年,那一年南方高句丽趁着朝廷无暇顾及东辽,便派兵来东辽四下劫掠,当高句丽军来到临渝城下时,城里的百姓惊恐万分,都觉得命不久矣。此时,就是这个孟楚材站了出来,他安抚城内的百姓,招募青壮组建民军,多次击退高句丽军的攻城,最后,他更是自己单人匹马来到城外的高句丽大营,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打消了高句丽继续攻城的想法,使得临渝城免遭兵祸。” “那这么说,这个孟楚材还有些本事了,那他如今为何又这么做?关押我东辽军官兵,还让他们去做苦力。”任齐对于孟楚材的做法很是不解。 “老夫认为,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这样吧,老夫与孟城主也有些交情,老夫即刻写封书信,交代其中的情况,相信这个误会很快就会化解的。” “那就有劳叶老了。”任齐对叶坦之感谢道。 离开叶坦之的住处,任齐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叶老的这封书信可能作用不大,任齐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要亲自去一趟临渝城查看一下。 第二天一早,在肥如城的东门外校场,神武左营大部以及一个骑兵营,两个步兵营全部,越两千人集结完毕,为了稳妥起见,任齐还带上几个肥如书院的学生。 就在任齐准备下令出发的时候,在肥如书院学生的人群里,任齐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熟悉的身影。 “你给我出来。”任齐表情严肃地说道。 “任将军,你就带我一起去嘛!”林樾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胡闹,当初去大芦山剿匪你就差点坏事,今天去临渝城还不知是福是祸,你跟去不是给我添乱吗?” “不会的,这次我老老实实跟我师兄师弟们在一起,保证不给将军您添乱,而且,我现在在肥如城里也不受待见,你就让我跟去嘛!”说着说着,林樾眼睛里挤出了几滴眼泪。 “唉。”任齐最受不了这个了,“好吧,你跟紧你的师兄弟们,不要乱跑。” “多谢将军。”看着林樾那嬉笑的脸,任齐觉得自己又被骗了。此时,临渝城内。 “哥哥,听城外探马来报,从肥如城方向来了数千人马,正浩浩荡荡想临渝奔来。”说话的人正是孟楚材的妹妹孟逸云。 “嗯,知道了,通知城里的兄弟们做好准备,迎击来犯之敌。”孟楚材很随意地说道。 “可是哥哥……”孟逸云很想说什么。 “可是什么?”此时的孟楚材换了很温柔的语气,并且将妹妹按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得出来他很心疼自己的这个妹妹。 “哥哥,我们是不是错了,那个杜增没有撒谎,真的有皇子来东辽就藩了,那我们这样岂不是与反贼没有区别了吗?”孟逸云忧心忡忡地说道。 “哈哈,我的傻妹妹呀,你放心好了,就算那个杜增说的没错,那又如何!这么多年了,朝廷对得起东辽吗?东辽连年灾祸,朝廷可曾救助过一粒粮食,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想着派一个皇子过来就藩,可是在这之前我们死了多少亲人,现在来还有什么用呢?”说着说着,孟楚材的脸上有了悲怆之色。 “妹妹,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的了你,伤的了我们临渝的百姓们。” 面对哥哥的安慰,孟逸云虽然还是心里有些担忧,但这些年来的经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哥哥。 “召集民军,随我出城。”孟楚材传令道。 “哥哥,你这是……”孟逸云惊恐地问道。 “放心,没事的,你在家中好好地养病,我出城去去就回。”看着妹妹苍白的脸庞,孟楚材满脸温柔。 还有五里地就可以到临渝城了,临渝离肥如并不远,也就五十多里的路程,但是任齐没有急行军,只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因为他认为既然孟楚材没有对杜增他们下杀手,说明杜增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没有必要急急忙忙赶过去。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任齐下令就地扎营休息,等第二天在到临渝城下。 在大军忙着扎营,埋锅造饭的时候,任齐将武安国叫到了身边,“武将军,你看看那边的树林。” “太安静了,有点不对劲。”武安国到底是多年的老行伍了,一下就看出了问题。 “我估摸着,到晚上多半会有人偷营,你下去安排一下。”任齐对武安国交代了一番。 没有和这个孟楚材交过手,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有多大的能耐,但是根据叶坦之对这家伙的评价,说明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到现在任齐遇到的多是些蛮横的山贼土匪,像这样的对手还是第一次碰到,任齐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并且听从临渝跑出来的人说,在临渝城里,孟楚材麾下也有近五千人的民军,实力不容小觑。 “将军在想什么呢?”就在任齐思索该怎么对付这个孟楚材时,林樾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孟楚材,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个孟楚材,我也曾听人讲起过他,临渝城的百姓都挺信服他的,都说他仁义,贤明,事事都为城里的百姓着想,最为重要的是,此人还很年轻,今年他才不过二十七岁,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听着林樾对他的评价,任齐突然会心一笑,“那在林姑娘眼中,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啊!”林樾想不到任齐怎么会这么问道,但她眼睛滴溜转了转就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狡猾地笑了笑,说道:“你呀,将军你是个好人。”说完转身就跑了。 “好人?”任齐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回答后,也是哈哈一笑,不过听了林樾对孟楚材的评价后,任齐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付这个孟楚材了,不过具体该怎么实施,就看今晚与他的第一次交锋,自己能不能取胜了。 第五十四章 偷营 “城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手下的人问道。 “不慌,等到天黑再说,到时后我们再见机行事,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孟楚材命令道。 “是,城主。” 看着远处的营地,从肥如城过来的人此刻正在扎营,看他们埋锅造饭的架势,估计人数不少,得有两千人左右。 孟楚材从前面退了下来,看着眼前自己一手组建的民军,自己心里安稳了许多,此次出城,他带了三千民军准备迎敌,但是在观察了对面营地之后,孟楚材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虽然对方来的人不少,并且军容整洁,队列严整,但是孟楚材发现对方的头领很愚蠢,连基本的派探马四处巡视都没有做,不然自己也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带领三千多民军摸到他们眼皮底下来了。 想到这,孟楚材的忧虑小了许多,他又想起前些日子那个叫杜增的人来临渝城的情形,说什么自己是东辽军,此次前来临渝招兵,当时他心里就满是疑惑,虽然之前有人来到临渝城传播过消息,说是在神鹤城来了一位国公,要为东辽的百姓们祈雨,后来果然还就真下起了雨。 但是后来他也听闻了一个消息,就是卢龙寨派出了八千多人的土匪前去神鹤城劫掠,那卢龙寨的大当家王巢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东辽境内势力最大的土匪,麾下匪众两万余人,而且他手下大将刘宗敏更是有万人敌之勇,他的侄女王文姬足智多谋,当年西辽王因为王巢抢夺了西辽的几个豪强,亲自率领三万大军来剿,最后还不是灰头土脸地跑走了。 这刚来的东辽国公是个什么东西,那个杜增竟敢大言不惭地说他们以三千对八千,杀的卢龙寨的土匪丢盔弃甲,八千人只有不到一千人跑了回去,还斩杀了刘宗敏。 孟楚材当时就留了个心眼,觉得这些人肯定没有安啥好心,他们来临渝城对城里的百姓来说说不准是一场灾难,在经过深思熟虑过后,孟楚材安排部署了一番。 最后发现,这群人也不过如此,竟然还敢大言不惭,但孟楚材也不是杀戮心很重的人,觉得这群人不如留下来当苦力使唤也不错。 看着天天逐渐暗了下来,孟楚材的心看着天天逐渐暗了下来,孟楚材的心里又有些焦虑了起来,虽然已经证实过了,眼前的这帮人不足为虑,但是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当这个城主已经有七个年头了,像这样大大小小的危机不知经历了多少个,他也时时期盼着朝廷能够重视起东辽,但是这么多年来,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也让他坚信了只有依靠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亲人的平安。 “哼,这群人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嘛,还知道派人值守。”孟楚材看着营地里的帐篷一个个暗了下来,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又看了看身后的民军,看着大家精神抖擞的样子,孟楚材抽出佩剑,“兄弟们,随我杀敌。” “啊!好困呀。”几个值守的士兵打着哈欠叫苦道。 “是啊,白天走了那么远的路,夜里还要值夜,这当兵真是辛苦啊!”旁边的人应和道。 “行了,别吵吵了,一会会有人来替我们的,兄弟几个辛苦一下。”还是神武左营的老兵们更懂事理一些,好言安抚道这些肥如城刚招募进来的新兵。 就在几人在那说话之际,一个眼尖的士兵突然发现了什么,“大人,看那边是什么?”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排黑影正在悄悄往这边靠近,“什么人?” 这一声让孟楚材他们彻底暴露了,只见他挥剑大喊:“兄弟们,杀呀!” “不好,有人偷营,快!发出警报!”有人连忙大喊道。 “呜呜……呜……”号角声顿时响彻营地。 “杀呀!”临渝城的民军在孟楚材的率领下,奋力向任齐的营地杀去。 值守的几个士兵,见他们来势汹汹,根本不敢与其交锋,离他们还有十几步远时,就纷纷丢下武器往大营里跑去。 “杀呀,杀呀!”渐渐地,孟楚材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这么久了都不见其他人了,刚刚跑进来的那几个值守的人也见不到了,整个营地里空无一人。 “不好!中计了。”孟楚材大喊道,“兄弟们快撤!” “呜呜……呜……”但为时已晚,只见四周伏兵杀出,在他们身后更是有骑兵向他们冲杀过来,临渝城的民军惊恐万分,后面的民军与骑兵刚一接触就溃散了,他们不跑还好,一跑就影响其他民军也跟着溃逃,这时又是一阵箭雨袭来,这彻底让临渝的民军崩溃了,要他们守城还好,让他们出城野战就不行了,没有了城池的依靠,所谓的民军与老百姓无异,虽然任齐他们也都是刚招募的新兵,但是好在他们有骑兵的庇护,一个骑兵冲锋就使得对方溃散了,这让任齐更加坚定了组建更强大骑兵的决心。 大批的民军向临渝城逃去,任齐并未让人阻拦,而是派人向孟楚材那里包围过去,在骑兵的四下奔袭下,临渝城的民军已经彻底溃散了,除了在孟楚材身边的几十个护卫,其余的人在任齐他们的驱赶下,都往临渝城跑去了,任齐并没有理会他们。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敌军,以及为数不多的护卫,孟楚材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算是偷袭不成,三千对两千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结局啊,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遭遇到这样的情况。 就在孟楚材还想为什么的时候,只见前面的包围圈让开了一个口子,孟楚材朝那望去,只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全身披着还算精致的皮甲,腰间陪着长剑的年轻男子过来了,看着此人的装束,孟楚材想到,“这难道这是杜增说的那个是东辽国的中书令兼征西将军,代左相职的任齐吗?” “你就是孟楚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任齐就已经开口问话了。 “鄙人,正是临渝城城主,孟楚材。”孟楚材昂着头回复道。 “放肆!”武安国见他还如此桀骜不驯,怒斥道。 “哼!”孟楚材冷哼一声,根本不为所动。 第五十五章 一放孟楚材 “给我拿下!”任齐挥手下令说道。 孟楚材身边的几个人还想反抗一下,但是现在这个情形也容不得他们放肆,很快孟楚材身边那些为数不多的几个民军士兵纷纷被掀翻在地。 看着自己的手下这样被打,孟楚材大喝一声:“都住手,我跟你们走!” 正在揍人的士兵们望着任齐,想知道任齐是什么态度,任齐也没有言语,只是挥了挥手,于是士兵们停下了继续挥舞的拳头,转而把孟楚材捆了个结实。 看着自己的城主,被人向捆螃蟹一样绑得结结实实的,那些倒在地上的民军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一个个在那哀声痛哭。 来到营帐中,任齐坐在正中的位置,武安国站立在任齐身边,在任齐的眼神示意下,武安国马上明白了,“来人,把人带上来。” 声音刚落下,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就把绑得严严实实的孟楚材给拖了上来,一把摔在地上。 任齐给了个手势,示意将孟楚材给扶起来,毕竟现在孟楚材这个狗啃屎的姿势着实很不雅,而且任齐想问话,他也不好回答啊。 在孟楚材被扶起来后,任齐又吩咐道:“来啊,将孟城主松绑了!” 可以看出孟楚材很不服气,在被松绑之后,孟楚材仍是板着一张脸,歪着头,不肯正视着任齐,武安国刚想发怒,但被任齐给拦了下来。 “怎么?孟城主不服气吗?”任齐面带笑容说道。 “哼!”孟楚材只是冷哼一声,对任齐并不过多理睬。 “怎么了?是哑巴了吗?只会用鼻子出气啊!”看着孟楚材这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武安国气得牙痒痒,要不是任齐多次拦着,就他这暴脾气,非得上去给他一顿大嘴巴子。 “说说吧,杜将军他们现在在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任齐仍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呵呵,你是说那一伙之前来的人吗?他们呀,都被我杀死喂狗了。”孟楚材很挑衅地说道。 “你……”武安国忍无可忍了,要不是在任齐的眼神警告下,孟楚材非得被他劈成两半不可。 “你这是何必呢?在这和我置什么气呢,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你可得想好了,你要是死了,就凭临渝城的那些个民军,能是我的对手吗?今天他们的表现你又不是没看到,不堪一击。”任齐收起了笑容,言语中带了些威胁的味道。 “我临渝的民军也许出城野战十分差劲,但是守城的话,那还是绰绰有余的,起码对付你们不在话下。”孟楚材不为任齐的威胁所动。 “看样子,孟城主对你的民军还是很有信心的嘛。” “不是我的民军,是我们临渝城的民军,还有,我们临渝人不惧怕你们这些贼人的威胁,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说完孟楚材把脖子一伸,做好了随时就义的准备。 “孟城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东辽官军,怎么是贼人呢?还有,你们先是下药扣押官军,如今又不知悔改,胆敢偷袭我大军营地,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你们这是造反,还敢贼喊捉贼,真是可笑至极。”任齐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到最后都是吼出来的。 “我不服,朝廷弃东辽这么久了,对东辽百姓的死活不管不顾,你们可知东辽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吗?现在倒好,拍了一个什么狗屁国公过来,就要我们当他的子民,凭什么?这么些年来,我们都是靠的自己才活到现在,他现在来东辽当什么国公,就他,他配吗?” “放肆!”说罢,孟楚材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就在武安国还想在他脸上继续添上几个手掌印时,任齐咳嗽了几声。 “不知尊卑,辱骂国君,你又配吗?”任齐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 “读了几年书,了不起啊?击退高句丽军,了不起啊?组建民军自保,了不起啊?”任齐一连串的发问让孟楚材是哑口无言,“东辽读书人不止你一个,高句丽军劫掠够了,人家自然会撤退,组建民军不堪一击,遇见强敌一溃而散,与土匪战力又有何异?” “我请问孟城主,你又配吗?在临渝城这边陲小城保一城百姓苟活,这事就如此让你骄傲自豪吗?朝廷也许是愧对东辽百姓,国公也许是来东辽太迟了,但也轮不到你来训斥。”任齐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他怒吼道。 “我……”孟楚材被临渝城的百姓们拥戴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痛骂,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言语来反驳。 “不服是吧,好!我现在放你回去,给你三天时间整军备战,三天后你再来找我一战,我让你心服口服!” “什么?”孟楚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任齐竟然要放自己回去。 “怎么?不敢了,怕到时输了,毁了你这个东辽难得的青年才俊的名声?”任齐讥讽道。 “哼!有何不敢?我是怕你到时会后悔你今日做的决定。”孟楚材还是不服气地说道。 “好!三日后,就是在这临渝西门外,我来与你决一死战!”任齐郑重说道。 “将军,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你只要把老师的信拿给他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呢?到时如果在节外生枝的话,哪岂不是?”林樾很担忧地说道。 “嗯,我也不想啊,但是这个孟楚材心气极高,就算他知道这一切只是误会的话,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能把杜将军他们救出来而已,国公此次派我来肥如、临渝,一是为了招兵买马,而是为了要将肥如、临渝纳入管辖,而孟楚材此人是临渝威望最高的人,要是不能把他拿下,其他都是没用的。”任齐也是有些忧虑,毕竟他也没有把握,三日后能把孟楚材击败。 “那为何要与他三日后决战呢?”林樾真是不能理解任齐的想法。 “三天时间是给他充足的时间准备,到时如果能够将他击败,那就能够彻底击垮他的自信心,今夜的失败,他可以归结于准备不充分,如果三日后他还是失败了,我看他还能找出什么借口来。” 第五十六章 孟逸云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孟逸云满脸泪痕地扑到进孟楚材的怀里。 “好了,妹妹,我这不是没事了嘛,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孟逸云,孟楚材内心很不是滋味。 “哥哥,你的脸怎么回事?他们打你了吗?”看着孟楚材脸上那个鲜红的手掌印,孟逸云的泪水又要涌出来了。 “没事的,只是回来不小心路上摔了一跤。”孟楚材急忙宽慰道。 “哥哥,你还是那个样子,连撒谎都不会。”孟逸云抚摸着那个手掌印,眼里满是怜惜。 “好啦,真的没事了,听家里的婆子说,你一夜没有睡觉了,快回去休息吧,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 “可是!”孟逸云还想在说些什么,但看着自己哥哥脸上那决绝的表情,把想说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去了,只得乖乖回屋了。 看着让自己妹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孟楚材心里很难受,在他还只有十几岁的时候,父母就被土匪杀害了,这么些年来,都是妹妹与自己相依为命,这个妹妹是他最亲最亲的人,从来不忍她受一点点委屈,这个妹妹也是相当的懂事,乖巧伶俐,知书达理,温柔可人,看着妹妹一点一点长大成人是孟楚材最幸福的事。 但不幸的是,这个妹妹从小体弱多病,而且也是愈发严重,经常是不是会晕厥过去,而且东辽这个地方向来是缺医少药,就算他是个城主,往往也是无可奈何。 这事现在不想也罢,最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对付城外的那群人,在稍作休息后,孟楚材叫来了城里的长老和民军中的重要将领前来议事。 “大家都说说接下里该怎么办吧?”孟楚材望着底下的人问道。 “叫我说啊,还不如尽早归顺吧,他们毕竟是官军啊!之前是因为不清楚其中的状况,现在是一目了然啦,朝廷重视东辽了,而且也派国公来东辽就藩了,现在国公开始招兵买马,准备整顿东辽,这是好事啊,我们又何必与其争锋作对呢?”第一个说话的是城里的大长老,见孟楚材让他们发表看法,他作为城里的老人,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哼!什么狗屁国公,他们也是看我们临渝城好欺负而已,他要真想招兵买马,整顿东辽,那为什么不去襄平、木底、玄菟这些地方呢?还不是这些地方势力强大,人家不屑于搭理他,现在东辽这个地方,说白了,就是谁实力大,谁说了算,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管他们作什么?”现在说话的这人是民军的副统领王宗昌,是个满脸胡茬子的壮汉,他对任齐的都来是呲之以鼻,虽然说昨夜他跑得是最快的。 听了这话,刚刚说话的大长老就不乐意了,“宗昌,话可不是你这么讲的,朝廷到底还是朝廷,我们和朝廷作对,那不就是反贼了吗?还有,昨晚是谁第一个跑回来的,我听说你们可是带了三千人出城的,而对方只有两千人,仗都打成这样了,还有脸说大话!” “大长老,你这话什么意思?昨晚是因为我们不小心中了埋伏,要是我们面对面的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王宗昌听了大长老的话有些心虚,但又不想就此承认,只能强词夺理说道。 “就是,怕啥呢?我们临渝有五千民军呢,正是要堂堂正正地打,谁输谁赢那可说不准。”民军的其他将领可能是没有听出来王宗昌的话外音,一个个应和起来。 “对,和他们打,怕啥的,以前我们临渝面对数千土匪攻城都不怕,还对付不了他们,和他们打,怕啥的,以前我们临渝面对数千土匪攻城都不怕,还对付不了他们这些人。” 看着眼前这些年轻人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大长老无奈地叹息道:“你们呀,不过是打退了几次土匪的袭扰,就如此心高气傲,那以后还怎么得了哦!” “大长老,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在得到民军其他人的支持后,王宗昌的腰杆也硬了起来,开始对大长老大声说道。 “罢了,我也不和你废话,楚材,你可要想好了啊!”大长老转头对孟楚材说道。 听了他们刚才的争吵,孟楚材内心思虑了良久,终于孟楚材决定好了,“三日后,五千民军出城与他们决战。” “唉!”听到这话,大长老的心失望地摇了摇头。 而其余的民军将领却欢呼雀跃起来,因为他们也想一雪昨夜之耻,更主要的是,他们相信凭借他们的五千民军一定可以打败城外任齐的两千人马。 待安排了诸多事宜后,所有人都离开了,看着空荡荡地议事厅,孟楚材叹了一口气。 “哥哥,不是所有事都安排妥当了吗?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你还没有休息吗?”孟楚材心疼地看着妹妹。 “我不困,哥哥是为何事叹息呢?是怕打不过城外那些人吗?可是我们人数比他们多啊,而且哥哥你又是这么厉害。”孟逸云伏在孟楚材的腿上说着话。 “对面虽然只有两千多人,而且还有很多都是肥如城刚招募的新兵,但是昨夜我发现了,里面起码有四五百老兵,这些老兵战斗力很剽悍,还有一点他们还有五百多人的骑兵,虽然他们骑兵的战斗还不是很熟练,但对付我们的民军也是绰绰有余。”孟楚材抚摸着妹妹的头,虽然动作很轻盈,但是孟逸云从这个力度中就能感受到,她的这个哥哥内心的焦虑。 “哥哥,焦虑的不只是这个吧。”孟逸云眯着眼说道。 “这都被你给看出来了,的确,要只是如此的话还不足为虑,刚刚你也看到了,我们临渝城内部不和呀,那些个长老们胆小怕事,不想我们与他们作战,我也知道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临渝城好,但我很担心他们会在我身后捣鬼。另外,你看看王宗昌他们,一个个骄傲自大,根本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个王宗昌,昨晚第一个逃跑的就是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其实很想我死在城外,这样就好把你据为己有,一想到这我就恨不得杀了他,你看看他那个……” 就在孟楚材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了轻微的鼾声,仔细一瞧,原来是孟逸云已经趴在他腿上睡着了,看着妹妹睡着了的样子,孟楚材刚刚的焦虑一扫而光,赶紧招呼门外的婆子丫鬟把妹妹送回屋里去了。 孟楚材觉得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妹妹,他也要与城外的任齐好好较量较量一番。 第五十七章 决战开始 临渝城的西门外,孟楚材如约率领民军来到城外准备与任齐展开决战,并且依靠城墙摆开了阵势,说到底这个孟楚材治理城市可能还是个好手,但是论行军打仗的话还欠缺些火候,孟楚材摆的阵势相当野蛮粗暴。 孟楚材此次动用了临渝城所有的民军,总共约五千人,在城门外摆了四层方阵,第一层是一个一百乘十的方阵,从武器装备上来看是临渝民军中的精锐了,清一色的大戟,身披多层麻布缝制的外衣,相当于甲胄的效果,第二到第四层,都是由十个十乘十的小方阵组成的一字长蛇阵,那个场面看过去,整个西门外密密麻麻的都是民军,着实挺唬人的。 另外在西门城墙上还留有一千人的民军留作接应,占着高地形的优势,作为孟楚材最后的预备队,这一次临渝城民军是倾巢而出,可以看出来,孟楚材是打算利用自己人数众多的优势,给任齐来一个雷霆一击。 看着孟楚材在临渝城外摆的阵势声势浩大的,任齐没有那么傻把自己的这两千人摆在临渝民军的跟前,这一对比起来,自己的气势就输了,毕竟自己这边多数还都是刚招募不久的新兵,要是被这个阵势吓到了,到时就会如同那一夜一样,作鸟兽散了。 任齐下令全军退入树林中,利用树林的掩护,让对方不能清楚地洞察到自己的部署,并且让士兵们砍伐树木,制作大量的鹿砦和栅栏,在树林前面设置了防线,又在树林里放置了诸多的鹿砦和栅栏,以及设置了一些简易的且杀伤力不大的陷阱。 在一切准备妥当后,任齐让所有步兵仍留在树林里继续布置鹿砦、栅栏以及陷阱,自己则率领所有的骑兵走出树林,来到孟楚材的临渝民军阵前一箭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摆开阵型。 任齐策马来到阵前,只见在城墙下的第一层方阵后面,孟楚材也率领着十几个人骑马伫立在那,看样子那些应该都是临渝城民军将领,于是任齐大声喊道:“孟城主可否上前答话?” 听到任齐喊话,孟楚材正要策马上前去,随即被身边的两个民军将领拦了下来,“城主小心有诈,还是我们几个上前答话就好了。” “怕什么?任齐也在两军阵前,他要敢耍诈,难道他也不要命了吗?”孟楚材不屑地说道。 “就是,就是,咱们气势不能输了,怕他作甚!”王宗昌连忙应和道。 “嗯!”孟楚材听到这话怒目斜视,要是别人说着话倒还无所谓,这个王宗昌可真不是个东西,无能的饭桶,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城中的二长老,而当上的民军副统领,还一直觊觎着孟楚材的城主以及民军统领的位置,更可气的是,他王宗昌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只一次地表示想娶自己的妹妹,一想到这,孟楚材心里就一阵犯呕。 罢了,今日两军交战就不搭理这个怂货了,孟楚材没有理睬王宗昌,只是径直策马上前,第一层军阵拨开了口子,孟楚材穿过口子,来到离任齐只有一丈地的距离停了下来。 “孟城主今日真是雄姿英发,这副盔甲穿在孟城主身上那可真是有将帅之风啊!”孟楚材还没有停稳,任齐的一顿恭维就扑面而来。 “任将军,今日两军对决,我可不是来听你的恭维话的。”孟楚材冷冰冰地回答道。 “孟城主,只要你今日率众投奔国公,从今往后你还是这临渝城的城主,另外我向国公保举你为东辽国的征西将军,这可是东辽武官中职位最高的官职了。”任齐仍是态度谦卑地说道。 “哼!实话跟你说吧,我不稀罕,要是任将军现在带着人撤离,我也保证回去后会立马把杜将军他们放了,从此咱们两不相欠,互不打扰。”孟楚材的态度还是那么的决绝。 “这么说,是没得谈喽?”任齐摊着手尴尬地笑了笑。 “本来我俩如此就是浪费口舌,双方七千多人马在这里等着呢,任将军,我可要回去了,待会两军交锋,那可是刀剑无眼啊,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看着孟楚材那挑衅的眼神,任齐只是回以微微一笑,看样子是真的谈不起来了,那就打吧,任齐经过两军阵前近距离的接触后,也发现了一些东西。 临渝民军中最有战斗力的应该就是第一层方阵里的这一千大戟士了,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而且士气也很高,站了这么久,阵型仍然能够保持不算太乱。 但是其他人就明显不行了,第二到第四这三层方阵武器杂乱不一,长矛、长枪、大戟、大刀甚至还有竹枪和磨尖头的木棍,衣服也穿的很随意,和平常普通百姓没有多大区别,那城上的士兵更不用说了,都是些老弱病残,一个个瘫靠在城墙上,精神萎靡不正的,看到这些,任齐觉得这下子稳了。 回到阵前,任齐悄声地对身边的将领说了一下安排,在确定所有人都了解作战安排后,任齐喊道:“诸位,这是你们从肥如跟我出来进行的第一战,希望诸位能够齐心协力,得胜后,本将军会重重有赏!” 看着这些从肥如招募来的骑兵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展身手的样子,任齐觉得还是多提醒一下较好,“兄弟们,此次不是要斩杀多少敌人,记住只要击溃他们即是大功一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对那些放下武器溃逃的民军还是要多手下留情。” 看着众人一脸懵逼的样子,任齐也不愿再多说话了,“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呐喊道。 “进攻!”任齐下了命令。 “杀呀!杀呀!杀呀!”众人按照之前任齐的作战安排,在任齐下达进攻的命令后,开始向临渝民军方阵的左翼发起了冲锋。 此时孟楚材还在与临渝民军将领商讨该怎么样向任齐军发起进攻时,突然听到喊杀声从阵前传来,他们抬头惊恐地发现,任齐在人数处于劣势的局面下居然首先向他们发起了进攻,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任齐居然没有向方阵的正中攻击,而是率领骑兵往左翼杀去。 第五十八章 骚乱 “快!王宗昌,你快从右翼调五百人过去支援左翼。”孟楚材看到左翼开始出现骚动后,急忙下令道。 “是!”虽然王宗昌平时很讨厌,但这时关系到全城的重要时刻,王宗昌也不敢打马虎眼,他迅速来到第四层方阵的右翼,点了五个小方阵共五百人,来到左翼支援。 “哼哼,很好,上当了。”看到临渝民军阵型开始变动,任齐知道孟楚材已经慌乱了起来,他这胡乱指挥,使得民军军阵的右翼出现了一个空缺。 “快!掉头,迂回向民军右翼进攻!”任齐大声喊道。 “是!”众人得令后,纷纷勒马掉头,迂回过去,开始进攻民军军阵的右翼。 “不好!他们朝右翼这里杀来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任齐的进攻意图并大声向孟楚材汇报。 “来人,让王宗昌再把那五百人调回来!”孟楚材也是第一次与骑兵作战,但他知道一个骑兵可以对战好几个步兵,所以他必须保证与骑兵对战的方向要有足够的兵力。 但是他高估了临渝民军的执行力和战斗意志,本来还能勉强维持的军阵,被他这来回调拨,第二到第四层方阵已经开始乱套了,阵型松松垮垮,要不是几个民军将领在那挥鞭子驱赶,估计就全跑回城里去了。 任齐这边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当他们冲杀到右翼时,王宗昌已经带人赶了过来,他们也只能胡乱放几箭,砍几刀,不过好在临渝民军中没有多少弓箭,不然一阵箭雨过来,任齐他们也就没啥优势了。 “从前面掉头折返,准备进攻其右翼侧方!”任齐随机改变策略,下达了命令。 “是!”众人应声答道。 看着骑兵向远处奔去,右翼的民军稍微松了一口气,这骑兵奔袭的场面着实惊人,让这些平时只能对付对付土匪的民军很是担惊受怕,然而还没等他们放松多久,就有人发现,那些骑兵开始掉头了。 “不好了,他们又杀过来了!”不知是谁高声大喊,使得刚刚平稳一些的军阵又开始骚动起来。 “安静!安静!”孟楚材此时已经有些崩溃了,这还没怎么交锋呢,自己这边倒先自己乱了阵脚。 “传令下去,再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孟楚材下了命令。 “城主!你快看,他们朝右翼侧方杀来了!”王宗昌惊恐地说道。 孟楚材这时也发现了,自己此时也无暇在管扰乱军心的事了,先把这一波攻击挡下去才行,“潘虎!” “我在这!”这时民军另一个将领。 “你先率领五百大戟兵上前迎敌!”孟楚材此时的声音有些急促了。 “呃!这……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听了孟楚材的命令,潘虎有些糊涂了,对面骑兵就有五百多人,让他率领五百大戟步兵去迎敌,这和送死有啥区别,还亏自己是城主的心腹呢。 “我让王宗昌在后面接应你,你怕啥?”孟楚材有些崩溃了,连民军将领对命令都挑三拣四的,那些民军士兵就更不用说了。 此时任齐的骑兵已经离右翼越来越近了,这个潘虎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既然是城主的命令,我遵循就是,王宗昌,你个家伙可不要卖我!”看样子,这个王宗昌的名声的确不太好。 潘虎说完,随即清点第一层方阵的五百大戟步兵前去迎敌。 看着潘虎义无反顾的样子,孟楚材盯着王宗昌说道:“王宗昌,你从右翼清点一千人,跟随在潘虎之后,接应他们!”看着孟楚材那要吃人的眼神,王宗昌在怎么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群操着大戟的民军,这着实让任齐很吃惊,他想不到临渝城的民军也有如此英勇的战士,再看看他们身后那人数更多,但神情畏首畏尾的民军,任齐心里想到,只要把这前面的大戟兵冲垮了,相信后面那帮人很快就会作鸟兽散。 想清楚这一点后,任齐下定决心了,得让临渝这帮家伙见点血才行,于是高声喊道:“射箭!” “嗖、嗖、嗖……”一阵箭雨后,跑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大戟兵瞬间倒地,这刚招募的新兵到底还是差些火候,刚刚起码右一百余人张弓搭箭,但直射出去五六十枝箭,更多的是箭还没搭上弓就掉落在地上了,而那些射出去的箭很多都是只飞了十几步远,然后也是轻飘飘地插在地上,命中率只有十分之一啊! 不过,好在对面的人也是差劲的狠,只听一阵箭雨声过后,自己身边就有十几个人倒地,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潘虎着实勇猛,挥舞着大刀压阵,还没等身后的人乱,他们就先跑完了。 然而,潘虎的努力终究是白费的,当民军看到挥舞着刀枪剑戟的骑兵凶神恶煞般地朝他们杀来时,前排大戟兵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有人失声痛哭赶紧丢掉武器扭头就跑。 潘虎见了气不过,准备拉过那人砍了,结果发现这人就是自己邻居的儿子,都是乡里乡亲的,他又怎么下得了手,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那家伙赶紧挣脱跑了。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扔了武器朝后面跑去,他们这一跑不要紧,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民军就是战战兢兢地跟着过来,突然发现前面的人蜂拥地往后跑,吓得他们也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那个王宗昌也是不负众望,这次溜得更快了。 “这个王宗昌,我非得砍了他不可!”,孟楚材这时彻底发怒了,这样难怪,仗都打成这样了,不说城墙上的民军吧,城外这是四千对五百吧,而且还没怎么正式交锋呢,只是几次试探的进攻,整个民军军阵就乱成这个样子了,就算是步兵与骑兵的差别吧,但这么多的人数,还弥补不了这个差别吗? “城主!快进城吧!”身边的人赶紧劝道,现在城外民军已经彻底乱套了,正在四处奔逃,现在再怎么坚持已经没有意义了。 “快开城门!”见孟楚材没有反应,身边的人连忙喊里面的人打开城门,因为这时候他们也害怕了,现在他们只想赶紧进城去。 第五十九章 攻进临渝城 临渝城慌忙逃进城里的民军一个个东奔西跑的,急匆匆地往家里跑,没有逃进城里的民军在城门处拥挤做一团,争先恐后的,唯恐晚了小命不保。 被护卫和其他的民军将领簇拥着来到城墙上的孟楚材,看到城下的一幕,恼怒地一拳砸在城墙上,孟楚材真是心有不甘啊!他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今日会败得如此羞耻,五千对五百啊,十比一的兵力差竟然打成了这个模样,他这个城主真是愧对临渝城的父老乡亲们啊! 但值得庆幸的是,任齐并没有带兵追击,只是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城门口的动态,但这比杀了孟楚材还要难受,孟楚材认为这简直是在羞辱自己,然而此时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看了看城墙上剩余的一千民军,孟楚材对他们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城墙上的这一千民军本就是临渝民军的老弱病残,原本他们的作用就是给城下的民军壮壮声势。 城下现在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挤进城来的民军慌不择路,丢下武器就赶紧往家里跑去,根本顾不上继续防守城池,没挤进来的在外面呼天号地,更有甚者在那骂骂咧咧,连孟楚材的十八代祖宗都挨个关照了一遍,听得孟楚材是牙根痒痒。 “城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身边此时还是有清醒的人,意识到现在不能光搁这看着,要是任齐待会突然兴起率兵杀进来,那可就糟了,毕竟自己把任齐的几百号人给关押着干苦力呢。 “两件事,一,派人下去疏导没进城的人赶快进城来,进城后迅速关闭城门;二,派人将那些跑回家的民军赶紧劝回来,上城墙进行防守,动作要快!”孟楚材歇斯底里地喊道。 “是,是是!”身边的人慌忙答应后跌跌撞撞地跑下去执行城主的命令。 吩咐完一切后,孟楚材紧紧盯着任齐,而任齐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任由临渝的民军慌乱地逃进城去,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一样,这让孟楚材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只是想单纯地羞辱自己? “不对!”孟楚材突然惊醒,“任齐手下还有一千五百多的步兵,这些人去哪了,刚开始还看见那些步兵在树林里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到后来光顾着和那五百骑兵周旋,没管的上那些步兵,现在树林里那么安静,人都哪去了?难道……” “不好!”孟楚材这冷不丁的一声大喊,将周围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自己的城主是不是因为打了败仗而失心疯了呢。 “快!派人去其他城门处,小心有变!”然而这时谁还能理会他呢,城下的人仍然在闹哄哄地往城里挤,城墙上的人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有的甚至吓得直发抖,连武器都快来不稳了,仅有的一些有用的人刚刚还被自己派出去聚集民军了,此时的孟楚材和孤家寡人没啥区别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孟楚材一下瘫坐在地上,无奈地摇头苦笑倒:“完了!都完了!” 就在其他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突然从城里跑来许多人,惊慌失措的,好似城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不好了,不好了,他们从北门杀进来了!”这一则消息如同重磅炸弹落进鱼塘一般,在这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本就神经质已经紧张到极点的民军完全崩溃了。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会不会屠城呀?” “都怪城主,大长老当初都说了要早些归顺,可是城主偏偏不听,这下好了,要逞强,惹出大麻烦了吧!” “哼!这算什么城主啊,这不是拉着我们大家伙往火坑了跳吗!” “对,这回是城主害了大家啊!得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伙想着找城主问罪,都四散逃命去吧!” …… 听着底下的这些哀嚎、抱怨、咒骂,孟楚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比起与任齐作战的失败,这些自己原本很想保护的人的闲言恶语,让孟楚材觉得无比的心寒,自己曾经不止一次拯救临渝城与危难之中,然而到如今,自己最需要关怀鼓励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这些,想到这,孟楚材的双眼不禁模糊了起来。 看到原本就乱哄哄的临渝民军突然更加扰乱起来,一些人甚至跟无头苍蝇一样也不往城里挤了,开始四处乱窜起来,任齐就知道是武安国他们得手了。 在刚刚开始与临渝民军交战的时候,任齐原本打算是率领骑兵与临渝民军先行交战,待不敌后再且战且退,撤到树林里,利用先前设置好的鹿砦、栅栏和陷阱在与其慢慢周旋。 可是谁曾想到这民军如此不堪一击,自己还没怎么发力呢,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结果是兵败如山倒。 后来任齐觉得可以改变一下策略,在自己率骑兵与民军周旋之时,派一人回树林阵地里通知武安国,既然孟楚材在西门这里摆出了这么大的阵势,将民军大部都拉来了,那就说明临渝的其他几个城门的防守肯定十分薄弱,于是让武安国带领着所有步兵悄悄绕过西门,来到北门处,瞅准时机,一举拿下北门,进入临渝城。 现在看来,武安国他们已然得手了,那自己也不能光顾着在这里看戏了,得动起来了,于是任齐下令所有骑兵向西门进攻。 随着阵阵马蹄声在背后轰然响起,还在城外四处逃散的民军毫无抵抗的斗志,当看到骑兵向自己冲来时,慌忙丢掉武器,惊恐地跪倒在地,甚至都不敢抬头张望。 看到这样的情形,任齐也是高声喊出了,“放下武器,投降不杀!”的口号,几百人跟随者齐声呐喊,并配合着阵阵马蹄轰鸣,那种气势,简直是无人能够抵挡,原本还是嘈杂的民军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赶紧从城门口让开,给任齐的骑兵让出了一条路,并且随手将武器丢到一边,纷纷跪倒在道路两旁。 当任齐穿过一片跪倒的人群进入城门后,看到临渝城那干净整洁的街道以及无数惊慌失措的民军和百姓时,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几乎毫发无损地就赢了,而且还是赢得这么顺利,自己前几日晚上苦思冥想的许多阴谋诡计还没用呢。 第六十章 二抓孟楚材 “跪下!”再一次被五花大绑的孟楚材被几个军士扔在了堂上。 看着浑身灰头土脸的孟楚材,任齐其实还是有些心有不忍的,好歹也是东辽的名士,还是临渝的城主,这一仗打得那么憋屈,现在又像是捆猪一样绑得结结实实的,任齐真担心这家伙一下子想不开回咬舌自尽。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不会这么做,此时孟楚材两眼呆滞,眼眶里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看样子他是被打击的不轻。 “孟城主,这下你该服了吧?”任齐坐在孟楚材府上议事厅的大座上郑重地问道。 “这是哪?”孟楚材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不会是疯了吧?”任齐被他给问愣住了,难道连自己家都认不出来了,他之前还特意吩咐去抓孟楚材的人,不要对他太过无礼,只要把他带过来就好了,难不成地上的人不听话,把孟楚材给打傻了。 任齐刚想询问刚刚去抓孟楚材的人有没有对他干什么时,突然孟楚材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嚎叫起来,“任齐,你怎么在我的府上?你说,你把我妹妹怎么了?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这一刻,任齐觉得自己真的好冤枉,进城的时候,自己还特意叮嘱士兵们不许骚扰城中百姓,来到这城主府时,自己也只是把外堂给占了,严禁手下的人进入内院,现在倒好,这个孟楚材如同疯狗一般,胡撕乱咬,把自己当成山贼土匪一般,让任齐真是有苦说不出。 任齐想了想,突然一个坏主意出现在他脑子里,只见他突然邪魅一笑,然后用手托起孟楚材的下巴,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你还有一个妹妹呀!哦,对了,你说的就是那个小姑娘吧,啧啧啧,那小女子长得可是真俊哦,细皮嫩肉的,那胳膊用劲一拧,都能挤出水来了,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小姑娘?哪来的小女子?他们不明白任齐在说些什么,原本一直很正经的将军大人,此刻怎么如同邪神附体一般,说话阴气沉沉的。 而孟楚材更是瞪着眼,咬着牙,牙呲目裂,恨不得要将任齐生吞活剥了,周围靠的近一些的士兵甚至都能听到轻微的牙齿碎裂的声音,终于,在一阵沉默过后,孟楚材爆发了出来,“任齐,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声怒吼,吓得身边人连连后退,生怕这家伙会变成一个会吃人的怪物。 而反观任齐在干什么呢,他只是侧着头紧闭着眼,但是手还紧紧拖着孟楚材的脑袋不放,在孟楚材声嘶力竭过后,任齐轻轻一松,任由孟楚材的脑袋摔在地上,然后起身,很嫌弃地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快,去打点水过来,本将军要洗洗脸,这一身口水,要恶心死我了。” “任齐,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要下地狱的,混帐东西!”蜷缩在地上的孟楚材此刻仍是骂骂咧咧的,任齐也懒得在理会他,吩咐身边的人,拿东西先把这货的嘴巴给堵上。 “呜呜……”然而孟楚材仍然不死心,就算嘴里被塞的满满当当的,他还是在那呜啊呜啊地乱叫。 “哥哥!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嘛?”就在任齐忙着擦脸的时候,一个年轻女子忽然从内院跑了出来,一下扑到在孟楚材的身上,在那哭哭滴滴。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求你们放了我哥哥好不好?求求你们了。”见孟楚材被绑得动弹不得,嘴里也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来,这女子只得哀求任齐他们。 早就说了,任齐是最见不得女子在他面前哭的,尤其是漂亮好看的女孩子,任齐瞅了一眼,这女子长得肤白貌美,小巧玲珑的,说不上十分漂亮,但是胜在非常可爱,看样子这位就是孟楚材刚刚所说的他的妹妹吧,任齐也很想仔细多看几眼这个妹子,但是为了暂时保持自己高冷以及正派的形象,任齐只是挥挥手,示意士兵把孟楚材给松开,自己仍是继续忙着擦脸,不得不说,刚刚孟楚材喷的口水着实量不小。 “妹妹,你没事吧?”刚被松开的孟楚材连忙抱住妹妹,用嘶哑的声音急切地问道。 “哥哥,我没事,你怎么样了?”孟逸云哭泣着用袖口擦拭着孟楚材脸上的尘土和泪水,她不明白早上还意气风发出城迎敌的哥哥,怎么这会成了这番模样。 “先别管我,这个畜牲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孟楚材焦急地询问着。 “嗯!”周围的士兵见孟楚材还是对自己的将军如此出言不逊,一个个对其怒目嗔视。 “没有啊!我不认识他啊!我早上感觉身体不适一直在屋里歇息,刚醒来不久,就听府上的婆子说哥哥你出事了,我这才急忙从内院赶来,一进外堂就看到这样了。”孟逸云小声哭泣道。 “啊!”孟楚材一下懵了,原来任齐并没有干什么出格的坏事,那他为什么那么说,难道是要为了激怒自己,然后看自己出丑吗?的确,自己刚刚的那副样子,确实是丑态百出,脏言秽语是骂不绝口,完全没有一个名士俊杰该有的风范。 想到这,孟楚材的脑袋一下就垂了下来,这下自己真是彻底输了,输了战斗,也输了风度,没想到自己曾经这个临渝城引以为傲的青年才俊竟然会败得如此一塌糊涂,自己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呢,不如…… 想到这,孟楚材的脑袋一下就垂了下来,这下自己真是彻底输了,输了战斗,也输了风度,没想到自己曾经这个临渝城引以为傲的青年才俊竟然会败得如此一塌糊涂,自己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呢,不如…… 就在孟楚材想着要不找一根柱子一头撞死了结时,看到身边孟逸云正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孟楚材又心软了,自己死了容易,死了是一了百了了,但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妹妹怎么办,以后又有谁能来照顾她呢,看着身边这些任齐麾下的士兵,孟楚材不敢相信他们,也不愿相信他们。 任齐的脸终于洗干净了,拿过手下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水渍,任齐又重新坐到议事厅正中的大座上,看着地上这一队相依为命的兄妹,任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孟楚材这家伙真是茅坑的石头,真不懂他到底是在坚持着什么。 第六十一章 茅坑的石头 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事,任齐自己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要去做呢,于是任齐调整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说道:“孟楚材,我再问你一次,你服还是不服?还有,你想好了没有,到底愿不愿意归顺国公?还是那个条件,只要你率领临渝城归顺,你孟楚材仍是临渝城的城主,我再向国公保举你,由你出任东辽国的征西将军。” 然而任凭任齐苦口婆心地劝说,孟楚材仍是不为所动,只是将妹妹拥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像是父亲在安慰受了惊吓的女儿一般,好像周围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任齐觉得自己简直如同在对牛谈琴一般,恼得任齐是怒火中烧,但是在自己麾下这么多军士的面,自己又不能发作,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之后,任齐向左右挥了挥手,事宜所有人都先出去,任齐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这家伙好好说道说道了。 几个护卫还想留下,毕竟这个孟楚材是败军之将,他们也很担心他会对任齐不利,但任齐不由分说,态度决绝地让他们全都出去。本想还要带孟逸云下去,但是孟楚材紧紧抱着妹妹不放,众人见任齐没说什么,便也放弃了这个打算,一时整个议事厅宽敞了许多,只留下任齐和孟氏兄妹三人。 “行了,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了,说说吧,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任齐不耐烦地说道。 但是任齐等了半响也没有听到个回复,仔细回头一瞧,孟楚材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德性,任齐真的是要被气炸了,但任齐也知道这时不管他说什么,这个孟楚材都不会搭理自己的,于是任齐觉得应该转变一下方向了。 任齐接下头盔,虽然此时已经是秋天了,但是秋老虎的余威仍在,而且上午骑马奔袭了那么久,身上套着厚实不透风的皮甲,此时任齐的头发被汗水浸得湿漉漉的,由于时间不长,任齐的头发还没有长到可以束发的地步,所有他的头上仍然包裹着头巾,任齐这时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刚从地里忙完耕种的年轻农夫一般。 将头盔放在桌上后,任齐踱步来到孟逸云的身边,孟楚材此时与孟逸云交错相拥,两人的脸一前一后,任齐来到后面,蹲下仔细端详其孟逸晕的脸来。 不得不说的确是个美人坯子,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目带秋水,眼神里满是柔情,似乎里面有着读不完的故事,唯一就是这个脸色太苍白了,是一种病态的白,看样子她的身体不太好。 “姑娘,你这样不觉得热吗?”任齐很温柔地问道。 孟逸云没有言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一头扎进孟楚材的怀里不再搭理任齐,在她看来,任齐这么对待自己的哥哥,让自己的哥哥成了如今的这番模样,那肯定就是坏人了。 “怎么跟你哥哥一个德性呢!看你头上汗流的,你俩再这样下去,姑娘就你身体,待会你肯定吃不消啊!”任齐仍是用着十分关切的语气说道。 孟逸云是没什么反应,但是这时可以明显看到孟楚材身体一颤,看样子任齐是说中了。 “哼!孟楚材。”这时任齐起身换了个很轻蔑地语气说道,“我本以为你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呢,没想到你却只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懦夫!我呸,以前我真是瞎了眼了。” 任齐话刚说完,孟楚材还没来得及发声,孟逸云坐不住了,她连忙挣脱哥哥的怀抱,大声地反驳道:“你胡说,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不许你这样污蔑我哥!” 面对着孟逸云的指责,任齐没有辩解,只是笑着从旁边拉来一张椅子,“姑娘你先坐下歇歇吧,看你着满头大汗,等你坐下我在慢慢和你说道说道。” “哼!”孟逸云依旧没有搭理任齐,只是蹲在孟楚材的身边,似乎在她看来,只有依偎在哥哥的身边才是最安全,最舒心的。 “我怎么胡说了,孟楚材,三日前你在城外被我俘获,当时你说你不服气,我说可以,我放你回去,三日后也就是今天在城外决战,一决胜负,而现在,我赢了,而你却一句话都不讲是何用意?那着自己的妹妹当挡箭牌,在这和我装哑巴呢,你说你是不是懦夫?”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孟楚材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话就把任齐气得半死。 “我杀你干嘛?要是我想杀你,我三天前就杀你了,现在东辽局势糜烂,国公来到东辽意欲重整东辽,现在正是国公急需用人之际,我见你孟楚材是个人才,这才有意拉拢你为国公效力,我要是真想杀人,今日在城门外,我能把城外的民军杀的片甲不留。东辽这么多年来,遭受了这么多天灾人祸,现在的东辽是满目疮痍,难道你就不想看到东辽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样子吗?”任齐觉得自己都已经掏心窝子了,难道古代的读书人脾气就这么犟吗? “败军之将,哪有脸面称得上人才?还是请任将军另择高明吧。”果然任齐口干舌燥说了半天,这个孟楚材还是没有憋什么好屁出来。 “呵呵,孟楚材,是不是觉得本将军太好说话了?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一直在忍你吗?我没有拿令妹威胁你,那是我尊重你,要是你不值得我尊重的话,那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呢?”说完任齐便用十分阴骘的目光盯着孟逸云。 “你想干什么?”任齐的话明显戳中了孟楚材的软肋,孟楚材顿时慌张了起来。 “那你管不着了,你个将死之人,没什么跟你好说的,败军之将的家属,那是我的战利品,怎么处置,那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哈哈哈!”那一阵猥琐的小声吓得孟逸云不自觉地往孟楚材身上靠,只觉得心扑腾扑腾跳的很快。 “任齐,你不要欺人太甚!”孟楚材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哼,你现在能奈我何?”说完,任齐抽出佩剑,一步一步慢慢向孟逸云靠近,并且脸上还挂着迷之笑容,看得孟逸云连忙把脸侧过去,她不明白这个人脸色怎么说变就变,刚刚与自己说话还是和颜悦色的,有如一个翩翩君子,现在怎么就像是个恶霸一般。 第六十二章 速效救心丸 孟逸云看着任齐正一步步向他们走来,这时她突然觉得胸口传来阵阵闷痛,使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哥哥,我的胸口好痛啊!” “什么?病又犯了,这可怎么办?”看着妹妹痛苦万分的表情,孟楚材这下彻底慌张了,要说任齐敢过来伤害自己的妹妹,自己还能以命相搏,但是妹妹这个时候突然犯病,这让他是手足无措。 孟逸云的这个病是由来已久了,从小她就体弱多病,加之东辽这一块一直是缺医少药的,孟逸云的身体向来很差,而且随着年纪长大,她的病情也是越来越严重了,具体表现就是胸闷,有时又会胸口闷痛无比,在孟楚材当上城主之后,他也曾多次外出寻医问药,但是都效果不佳,最近几次发病时竟然都昏厥过去了,所以现在每次孟逸云发病,孟楚材总是胆战心惊的。 而这次就更糟糕了,自己和妹妹现在又在任齐的手上,城里估计也是乱做了一团,根本无法找郎中过来救治,一想到这,孟楚材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任齐也感觉到情况不对,赶紧收回佩剑跑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要你管!”孟楚材大喊道。 “啪!”孟楚材那刚被孟逸云擦拭干净的脸上顿时又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你个迂腐之人,给我闭嘴!”任齐大吼道。 “孟姑娘,你怎么了?”任齐关切地问道,对于这个小姑娘,任齐其实一直没有什么恶意,刚刚也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孟楚材罢了,看着孟逸云的脸色比刚才又惨白了不少,任齐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隐疾。 “胸口闷痛,好难受啊,感觉我要死了。”孟逸云脸上不停滴落下大颗的汗水,嘴唇发白,有气无力的说道。 任齐以前曾经接受过急救培训,根据孟逸云的症状以及她的描述,可以基本确定,她这是心绞痛发作了,“来人,把我的药箱拿来。”任齐赶紧叫人去把自己的药箱拿过来。 外面的人听到任齐这么急切地命令,不敢多加迟疑,立马将任齐从神鹤城就随身携带的药箱取了过来,拿到药箱后,任齐连忙打开,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 “找到了!”只见任齐手上拿着一个小葫芦瓶,“就是它了,速效救心丸。” 看着孟楚材还在身边傻傻抱着孟逸云,任齐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上去,“还愣着干嘛?去拿水来!” 此时的孟楚材丝毫不敢再对任齐有丝毫反驳,被踢了一脚后,跌跌撞撞地跑上身旁不远处的桌子上,接了一杯水过来,转身回头时,发现任齐已经将妹妹扶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看什么呢?快把水拿过来啊!”只见任齐打开了那个小葫芦瓶,从里面倒出了所有的金色小药丸,一把全送进了孟逸云的嘴里,然后接过孟楚材手里的水,慢慢灌进她的嘴里。 不知任齐那葫芦瓶里装的是什么神丹妙药,不过一会,就发现妹妹的呼吸慢慢均匀了起来,胸口的欺负也不是那么大了。 慢睁开了眼,只看到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善变之人的脸,而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是也是一脸紧张,看到自己终于睁眼过后,松了一口气。 “妹妹,你感觉怎么样了?”孟楚材激动地扶起妹妹,紧张地问道。 “我,我感觉好多了,胸口也不是那么疼了。”孟逸云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说起话来还是轻飘飘的。 “让人扶她先回屋休息吧。”任齐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一边说道。 听到这话,孟楚材觉得也对,于是连忙招呼内院的两个婆子将孟逸云扶进去歇息。 见人走了之后,任齐一下子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刚刚着实让他累得够呛,火急火燎的,身上全是汗水。 “孟楚材叩谢将军大恩!”突然间孟楚材扑通跪倒在地对任齐跪拜起来。 “哼!”任齐此时却是懒得搭理他,冷笑一声后,继续瘫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任齐不见下面有动静,睁眼一瞧,看到孟楚材还是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不起,“行了,起来吧!”任齐没好气地说道。 这时孟楚材老实了许多,听到任齐的话后,就乖乖起身,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率众归顺,临渝城城主的位置还是你的,征西将军这个位置就不给你了,那是你机会没有把握住,不过我会奏请国公,给你安排其他的官职,你放心不会太低的。”任齐眯着眼很疲惫地说道。 “我即日就会率领临渝城所有百姓和民军归顺,不过这个城主和官职就算了吧,我无颜受此厚爱!”孟楚材这时说话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态度温和,就像是一个谦逊的书生。 “行了,行了,别在这和我扯了,现在正是国公用人之际,你就别想着躲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国公需要你,东辽也需要你。”任齐郑重其事地对孟楚材说道。 “呃!”孟楚材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任齐的话,他说的也太直白了。 “楚材兄!”任齐这时换了一个称呼,“不丢人的,在东辽,就现在这个情形,面子不重要的,里子才是最重要的,难道楚材兄就不希望以后出去时,昂首挺胸地对其他人说,我是东辽人?所以现在东辽需要像楚材兄这样的人才来撑起啊!” “唉,好吧!”面对任齐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劝导,孟楚材终于答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嘛!来接着。”说罢任齐把两个同样的小葫芦瓶交到孟楚材手中,“让令妹随身携带,以后令妹再次发病时,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全部吞下,我从神鹤城出来时走的匆忙,没带多少,待你跟我回神鹤城后,我再将多余的给你。” “多谢任将军!”孟楚材感激地说道。 “好啦!别说这些了,你收拾你的脸,跟个乞丐似的,赶紧准备一下率众归顺的事情吧,我在临渝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任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是,谨遵将军之命。” 第六十三章 回去的准备 看着眼前城墙下浩浩荡荡的士兵,任齐心满意足地笑了,经过几天的忙碌,临渝的招兵事宜终于完成了。 原本的临渝民军,裁撤了一千余人的老弱病残,又补足了年轻力壮的新生力量,总共五千人。 从今往后,临渝民军不复存在,这五千人全部编入东辽军。 五千人,这相当于任齐又给杨行熙招募了十个营的兵力,加上在肥如城招募的七个营,此次任齐离开神鹤城,共招募了十七个营的兵力,比原先预定招募八个营多出了一倍还多。 “嗯,不错了,加上神鹤城原有的九个营,现在东辽军已经有二十六个营,一万三千余人的规模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东辽军的组建工作就能基本完成了。”暂时完成任务的任齐心情非常好,今天是他这些日子最开心的时候了。 “大人,卑职真是惭愧啊!”一旁的杜增羞愧地说道。 看着几乎瘦了一圈的杜增,任齐心里并不怪他,毕竟他面对的是孟楚材这类的角色,而且当初的临渝民军也不是简单的存在,如果当初是任齐自己来临渝城,他也不见得能比杜增好到哪去。 “好啦!杜将军也不要过去自责了,这事不怪你,是你运气太差了。”任齐宽慰杜增说道。 “唉,大人也不要替卑职说话了,看来我的确不适合做这些事,此次我杜增丢了东辽军的脸,也丢了国公的脸,我真是无颜回去面对国公了。”看样子这个心结在杜增心里是一时半会解不开了。 “也是怪我,不了解肥如、临渝的情况就贸然行动,还好没有出大错,杜将军不要自责了,也许你是不适合做这些事,但是我觉得你负责保护国公安全,这事你还是能胜任的。”任齐仔细想了想说道:“回去后,我会与国公商讨军队重新编制的问题,到时你还是回道国公身边继续负责保卫国公的安全吧。” 看着杜增仍是一脸愁容,任齐想也是多说无益,就让时间慢慢冲淡这一切吧,拍了拍杜增的肩膀后,就下楼找孟楚材去了。 “孟楚材见过将军大人!”面对态度恭谨的孟楚材,任齐还是真有些不适应。 “孟城主,何必这么客气呢!”任齐拍着孟楚材的肩膀说道。 “这是该有的礼数,您是官,我是民。”孟楚材一丝不苟地说道。 “好吧,这随你。对了,令妹的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感谢将军大人的神药,如今孟逸云的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而且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她还说吃了将军大人的药后,明显觉得病情减缓了不少,还说要当面感谢将军大人您呢!”说到他妹,孟楚材的话就多了起来,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嗯,那就好。”任齐随即话锋一转,“都准备好了吗?”孟楚材心领神会地回道:“一切均已准备妥当了。” “嗯,待到肥如城的神武左营来到临渝驻防后,我们就出发前往神鹤城,我已经先写了书信派人送与国公了,你放心好了,我许诺你的条件,一样都不会打折扣的。” “将军大人的恩典,楚材不会忘记,只是……”孟楚材明显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吞吞吐吐的。 “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只是,为什么要让远在肥如城的那一营士兵前来驻防临渝,临渝城不是又杜将军的一营人马吗?”孟楚材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我是放心杜将军以及他麾下士兵的,不过,你会相信吗?”任齐意味深长地笑道。 “呃。我与杜将军的确是存在些误会,这也是我的过错,只希望以后还能与其冰释前嫌。”孟楚材听了任齐的话,感觉很对不起杜增,老老实实的一个人,被他给折腾了一顿,还干了那么些天的苦力,要是他记恨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别人。 “还有一点,就是一个人那么几百个人,驻防这肥如、临渝是不是不太安稳啊?”这才是孟楚材最忧虑的地方。 “所谓兵不在多,在于精,等神武左营到了临渝,宣武左营会马上前往肥如,到时肥如城剩下的兵马以及肥如城的乡老也会启程前往神鹤城,虽然两营都只有五百人的兵力,但是他们是东辽军最初的基础,经历的阵仗最多,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要他们应付一般的山贼土匪还是绰绰有余的。任齐自信地说道。” “可要是遇到大股凶悍匪徒该如何?”孟楚材还是不能打消心中的疑虑。 “且不说肥如、临渝周围有没有这样的匪徒,就算有了,人数多也无用,楚材你认为就凭那些民军就能抵挡的住吗?” 孟楚材不再言语,可能是任齐说到了他痛楚,任齐再次拍拍孟楚材的肩膀,“楚材,你放心吧,这些临渝的兄弟,在经过正式的训练后,也会成为一支虎狼之师的,到时临渝,乃至东辽的安危就掌握在他们手上了。” “嗯,但愿如此吧!”孟楚材望着眼前的士兵们出了神。 回道临渝城那熙熙攘攘的街道,看着街道上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任齐突然觉得有些乏累了,离开神鹤城的这些天,都是在忙碌与焦虑中度过的,虽然最后都是有惊无险的,但是真的好累啊,每天一觉醒来就要面对许多待处理的事务,每一件都要谨慎小心地处理。 看着自己已经消瘦下去的肚腩,任齐自嘲以前常常信誓旦旦要减肥,没想到来到这竟以这种方式瘦了下来,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可以很明确的是,这样状态一时半会还是结束不了的。这么久了,计划组建五万人规模的东辽军,到现在才只完成了一万三千人的量,光组建军队这一项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军队训练完成后还要去剿匪、去防备周边势力的侵扰,这个就够任齐喝一壶的了。 管理一个诸侯国可不知军队这一项,还有其他的诸如收税、教化百姓、兴建水利、处理刑狱、颁布法律等等,等待自己的考验太多了。 有时候任齐在想,要是自己穿越投身到一个富家公子该有多好,每天无忧无虑的,那好不快活。 第六十四章 神鹤城,我回来了 “任齐,你终于回来了!”一个月过去了,任齐终于回来了,看着消瘦了许多的任齐,杨行熙喜极而泣。 “国公,任齐不辱使命,在肥如、临渝二城招募新军十七个营,共计八千五百人,另外两地乡绅百姓都表示愿归顺国公,成为国公的子民。”任齐大声说道。 “好!任将军,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杨行熙扶起任齐款为敌说道。 “中书令大人辛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杨行熙身后传来。 “右相大人言重了。”看到比任齐走之前更显苍老的赵武甲,任齐的态度立马恭谨了起来,看样子这些日子这个老家伙受了不少苦,神鹤城的事务千头万绪,毕竟藩国刚刚建立,许多事情都要着手去做,而杨行熙带来的人中,只有赵武甲了解这些,还不知道这把老骨头能撑多久。 “你回来就好了,这些日子可是累坏了我这把老骨头。”赵武甲爽朗地笑道。 “国公、右相,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肥如城肥如书院的创办者兼山长叶坦之老先生。”任齐将叶坦之请到前面来,向杨行熙、赵武甲介绍道。 “叶大人!”看到叶坦之,赵武甲愣住了,呆在那里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哈哈,赵老弟!什么大人呀,我早已辞官回乡,现在我只是一介布衣而已,到时现在你是东辽国的右相,我要向你行礼啊!”说罢,叶坦之就要对着赵武甲跪拜。 “哎呀!叶大人你这是要羞愧老夫我哦,论岁数,你比我还大,论官职,在长安你担任过二品光禄勋,而我不过是一个区区四品的廷尉丞,我岂敢接受你的行礼。”赵武甲急忙扶起叶坦之,看得出来,赵武甲对叶坦之是相当地尊敬,就赵武甲这个自视清高的臭脾气能这样放下架子,看来这个叶坦之也是个正派人士。 终于过了好一会,赵武甲和叶坦之两人谦让了半天,才定下来,以后赵武甲还是称呼叶坦之为叶老,叶坦之称呼赵武甲为赵右相,这样的结果两位老人算是勉强同意了。 “国公、右相,还有一位呢!”任齐赶紧把孟楚材招呼道跟前,“这位是临渝城的城主,孟楚材。” 孟楚材恭恭敬敬地向杨行熙、赵武甲依次叩拜行礼,没办法,面对杨行熙和赵武甲,他的身份只能算是弟弟,说到底,他的这个城主之位是临渝百姓推选的,不是正式的朝廷官职。 不过,好在杨行熙不在乎这些,“孟城主快快请起,任齐在信中都交代过了,说你是东辽难得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能率领全城百姓和民军来归顺于我,忠心可鉴。” “国公过誉了,楚材只是一介草民,我们临渝城的百姓都是国公的子民,率众归顺这时理所应当。”孟楚材一丝不苟地说道。 “嗯!”孟楚材的回答让杨行熙很满意,不禁颌首称赞。 “诸位长途跋涉辛苦了,国公已经为各位安排了住处,先进城歇息片刻,晚上国公将宴请诸位。”在杨行熙使了一个眼色后,贾图南上前如是说道。 进入神鹤城,任齐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原本狭窄的街道变的宽阔了许多,早先街道两旁那些胡搭乱建的草棚全被拆除了,城里积攒多年的垃圾也都被铲除拉出了城去,就连以前随处可见的乞丐、流浪的难民现在也都不见了踪迹。 任齐问道身边的贾图南这是什么情况,贾图南回复道:“老师,在你离开神鹤城的这段时间,国公和右相没有闲着,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国公命令东辽军将神鹤城里的所有乞丐和难民都统一集中了起来,除了一些老弱病残确实身体情况很差外,其他凡是身体健全的全部被命令必须要劳动,国公首先在城外地势较高的平坦处搭建了足够的草棚以供这些人居住,然后让这些人每日天亮进城,在城里搭建房屋,清扫垃圾,建设公共设施,还有就是和那些被俘虏的土匪一起,修补城墙,按照之前老师留下的城防图布置城防设施。” “哦!”听完贾图南的话后,任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现在进行到那一步了呢?” “现在城内的所有的低矮破漏的草棚房屋均已被拆除,一些临时性的土墙瓦顶的房屋已经建成了,以供以后城里增加的人口使用;城里的道路也都已经整饬完成,所有街道都已经加固了路基,一些主要的道路还在上面铺设了青石板;按照老师您曾经特别交代过,要主意城池里的环境卫生,城里所有角落的垃圾都已经被收拢拉出城去清理掉了,另外各处的茅房都已经建好了,并且指派了专人负责清理,并且国公特别传令往后有人胆敢随地大小便者,严惩不贷;现在那些人正在修补城墙,由于神鹤城年久失修,还且都城周围材料缺乏,所以城墙的修补工作进行的很慢,国公正在想办法解决此事。” “此事以后再说吧,图南你去安排一下,城墙修补先停下来,让那些人立马在城外我们曾划定为军营的地方,抓紧修建军营,另外城西校场需要扩建,这些是目前最为要紧的事情,抓紧去办,最好今晚就要完成,总不能让这些刚招募的新军今晚露天睡觉吧。”任齐有条不紊地吩咐贾图南。 “是,学生现在就去办。”贾图南回复了之后,立马掉头去安排此事。 果然啊,回来了还是不能安稳休息,虽然杨行熙按照任齐的安排在任齐走后做了许多事,但是也许是时间不够,也许是物资不充足,得到的效果并没有让任齐感到满意,城防到现在还没有修建完成,得亏现在一直没人来骚扰,否则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各处的茅房是建好了,但是供平民百姓使用的浴室,贾图南只口未提,他们可能都认为任齐是小题大做,认为老百姓洗不洗澡是无所谓的事,但是这点任齐是很清楚的,历史上有多少次瘟疫就是因为百姓们不注意个人卫生导致的,而且因为底层百姓卫生状况极差,从而使疾病传播速度极快,就古代的防疫手段根本控制不住,看来还是得找杨行熙和赵武甲好好谈谈才行。 第六十五章 任命官职 宴会结束了,宴会上的氛围很和谐,杨行熙手上的钱粮多了,底气也足了,宴会上的饭菜酒水十分的丰盛,与当初宴请任齐那次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大家在宴会上觥筹交错。 在宴会结束后,杨行熙根据之前与任齐、赵武甲的商议,对叶坦之和孟楚材的官职进行了安排。 原本叶坦之是不打算出任东辽国的官职的,他觉得自己毕竟年事已高,当初就是因为这才从长安辞官回乡,回到肥如创办书院。 但是他架不住赵武甲和杨行熙劝说,到最后杨行熙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现在是如何的艰辛,是多么需要叶老来出手相助,叶坦之是一时心软,同时也是希望能够为改变东辽糜烂的局面出一份力,最后答应了杨行熙的请求。 杨行熙任命叶坦之为东辽国大长秋,大长秋为三品官职,与任齐的中书令一样都是目前东辽国文官的最高品级;同时任命叶坦之为肥如城布政使,管辖肥如城及周边城郊村镇山寨的一切民事,布政使这是任齐与杨行熙商议过后设立的官职,是与各城守备营的守备使同等级别的官职,布政使与守备使分别负责一个城池的民事和军事;最后杨行熙承诺叶坦之在以后局势稳定,东辽官方学院成立后,将请他来担任学院的祭酒。 关于孟楚材,杨行熙对他也是给予了厚望,任命孟楚材为安南将军,安南将军府驻所就设在临渝城,同时孟楚材还要担任临渝城布政使,负责管辖临渝城及周边城郊村镇山寨的一切民事,并决定备蛮将军一职也由孟楚材出任,就由他为杨行熙驻守南部边境,防备高句丽等南方诸国的侵扰。 知晓对自己的安排任命后,孟楚材喜不自禁,他来之前,任齐对他说过,国公对于他这样的人才,会多加重用的,本来孟楚材还是不太相信,但是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受如此重用,而且可以从杨行熙的安排中看出,国公对自己并没有不信任。 让自己担任临渝城的布政使,管理临渝城的民政事务,就如任齐所说一般,自己仍是临渝城的城主,只不过是名号改变了,虽然临渝的军政事务不归自己,是在守备使的手上,但是国公又让自己担任备蛮将军,任齐曾经和自己说过这个官职,在东辽的南部国境设立有三个镇,十五个营,共计有七千五百人的备蛮军,用于防备高句丽的侵扰,这个远远要比只有五百人的守备使权力要大。 孟楚材连忙跪下叩拜谢恩,“孟楚材谢过国公!” “孟卿快快请起。”杨行熙扶起孟楚材,“今后,我等君臣齐心协力,共治东辽。” 宴会散场后,任齐与众人寒暄了几句后便借身体乏累为由先走了,回到自己住的庭院,站在院门外,任齐这时才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原本斑驳的院门已经被粉刷一新,院墙也已修葺过了,让人耳目一新,“终于回来了,我要睡他个三天三夜!”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任齐轻轻推开了院门。 东辽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但是院落里还是很湿润,院墙下的花圃里,那些任齐仍旧叫不上名的花开的很旺盛,花团锦簇,可以看出花圃被人修剪过,不然已经是入秋了,花枝上看不到任何枯枝败叶。 院落里很干净,就和他当初离开时一样,看样子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这样也好,可以直接入睡了,离开了这么些天,真是还没有睡几天好觉呢。 “大人,您回来了!”一声娇滴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嗯!你是?”看着身旁这位清新淡雅的女子,任齐很疑惑,这谁啊?杨行熙安排的侍女吗? “大人说笑了,这才离开几日,这就不记得奴家了?”那女子掩口笑道。 好熟悉的声音,难道?“你是魏苏羡?”任齐惊讶地说道。 “大人,快进屋歇息吧。”女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提醒任齐快些进屋休息。 “你也说了,这才过了几日,你都变了这幅模样,也难怪我没有认出你来。”任齐惬意地说道,并且卸下头盔放在魏苏羡的手上,径直走进屋里。 “嗯,我离开这些日子,连屋里都变了样。”看到被整饬一新的屋子,任齐来回张望,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就在大人回来的前几天,夫人派人来到这里,将院落屋子修补了一下,并且还添置了许多东西。”魏苏羡一边回答者任齐,一边帮任齐卸下他身上的甲胄。 卸下盔甲的任齐浑身轻松,坐在椅子上喝着水,刚刚在宴会上光顾着喝酒,现在口渴难耐,一连几杯水下肚。 “对了,周大呢?”任齐喝跑了终于发现周大到现在都看不到,不知跑哪去了。 “周大叔,被叫去伺候右相大人了,夫人说右相年事已高,需要个沉稳干练之人照顾才稳妥,所以周大叔就被安排到右相大人那了。”魏苏羡轻柔熟练地给任齐捏着肩膀。 “嗯,也对,右相年纪是大了,是得找个稳当的人才是。”任齐眯着眼静静享受着魏苏羡的手法,不得不说,魏苏羡的手法的确了得,这才一会功夫,任齐顿感浑身酥麻。 “你这是怎么回事?”任齐终于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是夫人让我这样的,说我之前的样子太过轻薄浪荡,现在在国公府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要穿着打扮得体。” “这娘们可真多事。”任齐迷迷糊糊地说道。 “大人你说什么?”魏苏羡惊诧道。 “嗯!没说什么,我是说你这样也挺好,清新淡雅,就好比那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青泥而不妖。”任齐赶紧改口掩饰过去。 “出淤泥而不染,濯青泥而不妖?”魏苏羡轻声重复道任齐说的话,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怎么了?”任齐感受到魏苏羡的变化,询问道怎么回事。 “哦,大人,没事。”说罢,魏苏羡又继续给任齐捏肩膀,但动作却不如刚才那么顺畅了。 “好了,你去给我准备好水,我洗个澡就先睡了。” 任齐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话的缘故,但发现魏苏羡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不过此时任齐感觉十分乏累,也无法顾及这么多,只得先如此,等以后得空再说此事。 第六十六章 税法,练兵 “国公,就目前我们东辽军的兵力,共有二十六个营,一万三千人,就这些兵力的安排部署,我是这么想的。”在议事厅里,杨行熙、赵武甲、叶坦之以及孟楚材等人围坐在一起,听着任齐在那侃侃而谈。 “首先挑选精壮士兵编入内操军,作为国公的侍卫亲军,臣下建议由现在在肥如城驻守的宣武左营右中郎将杜增来担任内操统领。” “嗯,杜增性情忠厚,处事小心谨慎,足以担此重任。”杨行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安排部署之前任齐都与杨行熙通过气了,由杜增来当这个内操统领也是杨行熙很认可的。 “肥如、临渝二城是东辽南方重要城池,要着重保护,除尽快派遣常驻的守备营驻守外,另外挑选一个镇,五个营,两千五百人先编入备蛮军,在军队训练完毕后,即刻随孟将军前往南部边境驻守。” “好,那孟卿肩上的担子很重啊!临渝、肥如两地不禁靠近南部边境,与高句丽接壤,而且卢龙山的土匪山寨离那也不远,形势不容乐观。”杨行熙皱着眉头说道。 “请国公放心,臣下必当赴汤滔火,万死不辞。” 看着孟楚材这样表态,杨行熙笑着扶起他,说道:“孟卿言重了,我相信你必定能为我守护好南方边境,你面对高句丽的挑衅进攻,只需严守城池即刻,在日后兵力充足了,备蛮军的兵力我会马上为你补足的。” 在安抚好孟楚材后,杨行熙站起来说道:“最后几条由我来宣布,剩下的还有十六个营,八千人的兵力,全部编为讨逆军,由任齐出任讨逆将军、大都督府副都督,在兵马训练完成后,即刻清剿境内各地的土匪山贼;同时,孟楚材率领备蛮军及肥如、临渝两城守备营配合在南部清剿土匪山贼,这也是东辽目前的重中之重,还望各位能够精诚团结。” “谨遵国公之命。”众人回道。 “任齐,你先留下。”在议事结束后,杨行熙单独留下了任齐。 “眼下我们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些?”杨行熙突然这样说道。 任齐一听这话就知道杨行熙是什么意思了,“国公放心好了,在肥如城时,我抓住了城里商贾的一些把柄,我让他们乖乖募捐了十万担粮食和十万贯铜钱,在杜增回神鹤城出任内操军统领时,他会把这些钱粮押送回来,这些钱粮够我们用上一段时间。” “啊!还有这事,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害得我这两天心情焦虑。”杨行熙摸着脑袋苦笑道。 “请国公恕罪,由于刚回都城,事务繁杂,一时就忘了这事。”看着杨行熙尴尬的模样,任齐有些忍俊不禁。 “那这样也不是办法,接下来大军要四处剿匪,钱粮用度是很大的,你从肥如城带来的这些钱粮估计也用不了多久。”杨行熙现在沉稳了许多,考虑事情也更加长远一些,他所说的问题也却是存在着。 “这一点国公不必担忧,各地的土匪都会存有大量的他们抢来的钱粮财物,没清剿一处匪寨,相信收获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们可以借着剿匪,一边在实战中训练士兵,一边收集钱粮财物,至于剿匪结束后该怎么办,我也想好了。” “哦,说说看!”杨行熙急切地想知道任齐的办法是什么。 “国公,我们可以试着颁布税法收税了!”任齐倒是不急不躁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收税?嗯,这倒是,不过东辽百姓大多贫苦,从他们身上又能收到多少赋税呢?而且就算收商税的话,以来是东辽商贾并不算多,二来是东辽的众多生意都把持在豪强手中,要收他们的税无异于虎口拔牙。” 杨行熙看来是个十足的悲观主义者,但是任齐还是得哄着,谁让人家是你的老板呢! “的确,东辽土地不仅少而且贫瘠,田亩赋税收不了多少,如果是为了多收税而把百姓们又逼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但是聊胜于无啊!国家财富的增长方法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就我们目前的情况,节流是不可能的了,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不能省,那就只能开源了。关于田亩赋税的税法,我想就由右相与叶老来制定,他们为官多年,肯定知晓制定什么样的税率对于百姓休养生息比较合适,至于商税嘛,虽然大部分生意在豪强手中,但并不是所有的生意都在他们手中,商税法就由我来制定,制定完成后现在神鹤、肥如、临渝三城实施,能收一点是一点,那些豪强若是不想交税,到时就要看看谁的刀快了。” 杨行熙听后沉默不语,在那低头沉思,过了好一会终于抬起了头,看眼神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做,我会让右相和叶老去着手制定田亩赋税,那商税就交给你了。” 和和杨行熙商讨完关于收税的事宜过后,任齐来到了城西校场,刚招募的十七个营士兵在这日夜操练,原本草草建成的校场现在被扩建大了许多,据贾图南说是可以同时容下一万人,今天看来所言不虚。 东辽军士兵训练的科目不多,也比较简单,因为任齐可考虑到这时还有许多人吃不饱饭,训练科目太繁琐劳累的话可能会引起士兵骚动,毕竟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思在这累死累活的操练。 操练科目有学习军纪军规,这是最为重要的,因为任齐和杨行熙都想打造出一支拥有铁的纪律的军队,任齐想过,如果可以打造出一支向岳家军那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军队,那么以后定能无往而不胜。 另外的科目就是一些简单的队列、阵型、搏杀等,这些任齐也不是很懂,都是由陆开召、高凤鸣他们负责,毕竟这些人都是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术业有专攻,这些事情交给他们最合适不过了。 第六十七章 检阅军队 一 天策上国平武四十年秋,神鹤城北郊练兵场,旌旗猎猎,枪剑如林,烈马嘶嘶,任齐身着崭新的黑色精铁铠甲,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与一众武将簇拥着杨行熙,杨行熙穿着银色的鱼鳞甲,骑着一头黑色的高头大马,头盔上有白翎,盔甲上装饰着华丽的蛟龙纹,佩戴者弓箭已经长剑。 今日是东辽国公巡阅东辽军中的精锐部队都营军的日子,在都营将军陆开召的率领下,由四个镇,二十个营,一万人组成的精锐都营军整齐列队。 都营军下辖四镇,第一镇为骁骑左镇,都指挥使万福通,骁骑左镇为骑兵镇,共计两千五百名骑兵,骑兵麾下战马是这一年多剿匪从匪寨里收缴加上从渤海、高句丽等地购买所得,虽然马匹种类繁杂,毛色体态不一,但这并不影响骁骑左镇骑兵的战斗力。 每名士兵身披全副皮甲,头戴铁盔,手执两米多长的马枪,腰挎环首刀,背负强弓劲弩,马匹上披着由多层毡布缝制而成的护甲,可有效防止弓弩的射击。 全部士兵都是在这一年来招募的军士中挑选精明强壮,马术精湛者充任,可谓是东辽军精锐中的精锐。 第二镇为羽林右镇,都指挥使武安国,羽林右镇为弓兵镇,共计两千五百名弓箭手,是由精心挑选的东辽军中臂力强劲者以及多年的山野猎户充任,清一色的长稍弓,身着青灰色的东辽军衣,头戴青灰色头巾,腰上还挎着短刀,用作近战防身之用。 第三第四镇分别是神武左镇和宣武右镇,神武左镇都指挥使曹变蛟,就是当初那个在肥如城勇救婴儿的曹变蛟,后被任齐收入东辽军,一年多来在剿灭各地土匪时,他每战必冲锋在前,奋勇杀敌,所以一路提拔至神武左镇都指挥使。 宣武左镇都指挥使林中豹,那位把大戟使得出神入化的原杨行熙的护卫,神武左镇和宣武坐镇全部为步军,但不同的是,林中豹所率领的宣武左镇,镇中士兵全部手持大戟,而曹变蛟率领的神武左镇,镇中士兵有两营为大刀配圆形藤牌,另外三个营手持长达约三米的长矛,全部身着青灰色东辽军衣,头戴青灰色头巾。 看着这精锐的都营军四镇,杨行熙心里激情澎湃,曾几何时,自己还是个身边只有几十个护卫的落魄国公,而现在却能拥有如此精锐的军队,这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身旁的任齐也是难言内心的激动,一年多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当初杨行熙任命任齐为大都督府副都督,兼任讨逆将军,统帅八千讨逆军,在东辽境内横扫盘踞在各个城池、山寨,湖泊的土匪,相继收复了和龙城、太雀城、白民城、大野城、运山城五座城池,解救百姓十多万人,缴获钱粮财物数以百万计。 现在除了建德城、石城、襄平城、木底城、玄菟城还有卢龙山外,东辽的所有城池百姓都已归顺了杨行熙,杨行熙现在治下有八座城池,二十多万百姓,以及从当初势力最弱小的一方,一跃成为东辽境内最具实力的一方。 东辽军也由当初的二十六个营,一万三千人,逐步发展到现在的六十四个营共计三万两千余人,现在内操军、都营军、备虏军均已组建完成,南方的备蛮军也由原来的一镇增兵至两镇,治下八城的守备营也都驻防各自的城池。 “阅兵开始!”任齐大声传令道。 任齐现在的身份头衔特别多,东辽国中现在的身份头衔特别多,东辽国中书令、征西将军、东辽国大都督府副都督、都营将军,原先的讨逆军已经撤销,因为国内的各处匪患已经基本铲除了,虽然还有卢龙山,但卢龙山那已经不能称其为土匪了,卢龙寨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加上一年来任齐他们不停地剿匪,使得许多土匪山贼无活路只得投奔卢龙山,现在发展到两万余人了,这样的庞然大物,任齐得小心应对。 “骁骑左镇请国公检阅。”万福通话音落下,骁骑左镇以营为单位,排成十成十的方阵,每个营共有五个方阵,整个骁骑左镇共计二十五个方阵,依次在杨行熙面前快速策马通过,在每个营方阵前面,指挥使和指挥副使并排带队。 看着骑兵策马奔腾而过带起的飞尘,杨行熙没有掩住口鼻,而是很享受这样的气味,有这样一支精兵强将,自己睡觉都安稳了许多。 虽然目前杨行熙已经掌握了八城,二十余万人口,但是面对剩下的五个城池仍然要小心应对,这五个城池远比那八个城池繁荣许多,这五个城池约有人口三十余万,各自的兵力加起来也有四万之众,而且这些地方不仅人口多,而且足钱足粮,真要交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羽林右镇请国公检阅。”武安国策马扬鞭,身后的弓箭手和骑兵一样的阵型,不过之间的距离大了一些,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东辽威武!”那步伐落地的脚步声节奏听得让人慷慨激昂,士兵们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大步向前,杨行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也许是上天庇护,平武三十九年一直到入冬了,柔然人都没来侵袭东辽,除了那些野蛮的通古斯人偶尔来抢些粮食,东辽的整个北部边境异常的平静,后来通过那些从柔然过来的商旅得知,柔然最近发生的争夺汗位的内乱,所以无暇顾及南下劫掠,这才让任齐他们有了这么好的发展时机。 不过接下来也不怕了,在任齐的建议下,杨行熙最先组建的备虏军,四个镇,二十个营,一万人,装备比都营军还要精良,像骁骑左镇这样的骑兵镇,备虏军有两个,骁骑右镇和虎贲左镇,还有两个和宣武左镇一样装备大戟的步军,神武右镇以及英武左镇,由陆开召担任备虏将军,高凤鸣担任备虏副将军,足以看出杨行熙对于北部边境的重视。 “神武左镇、宣武左镇请国公检阅!” 第六十八章 检阅军队 二 看着神武左镇和宣武右镇从前面列队而过,杨行熙嘴角咧起了笑容,他有时睡梦里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短短一年的时间,任齐就帮他组建了如此数目的军队,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转头看着身着黑甲,胯下骑着白马的任齐,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杨行熙真的搞不懂他的心思,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到最后又往往能够把事情做好,难道这就是高人弟子的风范吗? “任齐,你在想什么呢?”看着任齐似乎有些出神了,杨行熙很想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 “啊!”任齐被杨行熙惊醒了,他刚刚确实是在神游,“我在想接下来该对谁下手呢?” “来,你我君臣二人骑马随处走走。” “是!”虽然不知道杨行熙为啥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是任齐一般不会忤逆杨行熙,任齐虽然在外人眼中对杨行熙有莫大的功劳,不过任齐一直表现得很谦恭谨慎,这一点让杨行熙和赵武甲十分满意。 二人策马并排前行,沿着练兵场悠闲地转着,身后十几步左右的距离,跟着数十名护卫警惕着巡视着四周。 二人策马并排前行,沿着练兵场悠闲地转着,身后十几步左右的距离,跟着数十名护卫警惕着巡视着四周。 “任齐,你知道吗?最近我每天晚上是睡得十分香甜啊!”杨行熙随意地挥着马鞭,神情惬意地说道。 “这是好事啊!国公睡得好,那身体也就好,这是我们东辽的福气,这样国公就能更好地治理百姓了。” 听到任齐这一丝不苟中还带着些谄媚的回答,杨行熙无奈地笑了笑,每次都是这样,太过圆滑了,言语中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虽然这样让人听起来很顺心,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任齐,你我君臣二人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呢,你身上的这副沉稳的气质,可是与你这个年纪很不相符啊!” 唉,任齐也是无奈啊,这个杨行熙真是小孩子气太重了,这样的情形不知在两人之间出现过多少次了,他不知道杨行熙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现在尽心尽力地辅佐杨行熙,杨行熙就只管坐镇全局不就好了吗,这些苦活累活他自己包了,这样的局面不好吗。 “国公知道微臣最想活成什么样的人吗?”任齐一脸认真地说道。 “哦,这个我还真未曾想过。”杨行熙突然来了兴趣,“任齐,,你说来听听。” “范蠡。” “范蠡,就是那个春秋时期助越灭吴的范蠡?”杨行熙这样说道。 “对,就是那个助越灭吴后,又带着美人西施归隐江湖的范蠡,范蠡虽然出身贫贱,但是博学多才,因不满楚国政治黑暗、非贵族不得入仕而投奔越国,辅佐越王勾践,帮助越王勾践兴越国,灭吴国,一雪会稽之耻。功成名就后急流勇退,带着美人西施遨游于江湖,三次经商成为巨富,又三散家财。从政、经商无一不功成名就,而后又能知进退。”任齐补充说道。 “听你这么一讲,此人本事的确不小,但是他为越王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难道在越国享受荣华富贵不好吗?”听了任齐的介绍,杨行熙很是不解,让他同样不解的是,任齐为什么想做这样的人。 “呃!”任齐有些无语了,杨行熙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仔细想想也难怪,杨行熙本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根本没人重视他的教育问题,他能识字这已经是赵武甲的功劳了,他可能不知道越王勾践是个什么样的人,勾践本就是个可以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君王,当初文种与范蠡一起辅佐其成就霸业,后来范蠡看清了越王勾践的本质,劝说文种与其一起逃离越国,但是文种却不以为然,后果就是,文种被勾践赐死。 看着眼前还有些天真烂漫气息的杨行熙,任齐也有些摸不透他,童年生活那么悲惨,在那种环境里成长的人,长大后,要么是心狠手辣之徒,要么就是软弱无能之辈,但是显然这两者都不是,所以任齐对杨行熙心里还是留了几分心眼。 见任齐沉默不语,杨行熙赶紧打破了尴尬,说道:“任齐,你说我们接下来该对谁动手,这不是你刚刚所想之事吗?” “目前,建德、石城、襄平、木底、玄菟五城还没有在我们的掌控之下,卢龙山还有两万余人的土匪没有被清剿,东辽的形势对我们来说还不算明朗,稍有不慎,我们就会前功尽弃。对于我们来说,对面的势力总和远远大于我们,如果是算上土匪的话,他们有六万披甲之士,三十余万百姓。”任齐就敌我双方的态势做出了简单的分析。 “是啊,这也的确让人心烦意乱。” “虽然如此,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对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也分成了三股势力,第一股就是以东辽三兽为首得襄平、玄菟、木底三城,这一股势力最为强大,他们是东辽境内势力最大的豪强,可以说他们就是三座城池实际的主人,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麾下有万余人的私兵,就拿襄平的田家来说,麾下有三千马军,八千大戟兵,而且甲胄齐备,武器精良。并且这三家在朝廷里都有族人做官,这也是他们敢在东辽为非作歹,不将国公放在眼里的重要原因。” 任齐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第二股势力就是建德、石城二郡,当初朝廷为了不让东辽局势完全失控,在建德、石城两地设郡,虽说是郡,但是所管的范围和关内的县差不多大小,按理来说,国公来东辽就藩,他们也就成为了国公的官员,但是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两地的官员没有一个前来觐见的,由于这一年多来我们一直忙于剿匪,不了解两地的情形,但是按照礼法,两地应该也有数千人的官军,具体战力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六十九章 第三股势力 “那第三股势力就是卢龙山的土匪喽。”杨行熙说道。 “国公所言极是,卢龙山是东辽境内最为险要的山脉,与西辽国和北燕国接壤,但是大部分是在我们东辽境内。一年前,卢龙山的土匪伙同神鹤城内的匪贼,准备里应外合劫掠城池,但是被我们提前得知计划,才没有让他们得逞,那一战我们斩杀三千人,俘虏四千人,只有不到千余人逃走,还斩杀了卢龙山的大将刘宗敏,使得卢龙山元气大伤。但是当时由于我们实力不够,不能乘胜追击,导致现在他们又恢复了实力,据探马来报,卢龙山约有两万余人的匪众,虽然武器装备不如一年前,但是这两万余人的土匪还是很大的威胁。” “任齐,那你是什么打算?”听了这么多,杨行熙还是想知道任齐接下来想怎么干。 “先剿灭卢龙山土匪,在收服建德、石城,最后再图襄平、木底、玄菟三城。”任齐郑重地说道。 “哦,为什么?” “首先,建德、石城是朝廷设立的郡,其郡守等官员也是朝廷任命的,虽然三股势力中他们实力最弱,但是他们毕竟是官,如果贸然而行,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而卢龙山土匪虽然势头很大,但是现在里面也是鱼龙混杂,并非铁板一块,借着现在剿匪不断得胜,兵锋正盛之时,一鼓作气,拔下卢龙山这颗钉子。而等到这两股势力全部铲除之后,那三只猛兽就是我们最后要对付的目标了。”任齐耐心地向杨行熙解释道。 “嗯,我不太懂这些,既然任齐你是这么想的,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看着杨行熙满是信任的眼光,任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虽然杨行熙给予自己这样的信任,但是任齐总觉这样压力太大了。 在回去与右相赵武甲商议后,赵武甲很快同意了任齐最先征讨卢龙山的决定,在军事方面,赵武甲很少干涉任齐,反而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尽力去筹措足够多的钱粮交付给任齐用于种种军事行动,赵武甲虽然很古板,但是能够清楚认识自己的不足,在军事这方面他的确不如任齐。 经过商讨决议后,杨行熙决定以任齐为统帅,率领都营军全部,另外从备虏军调一个营骑兵、三个营步兵,从备蛮军调一个营弓兵,两个营步兵,共计二十七个营,一万三千五百人讨伐卢龙山土匪,三日后待大军集结完毕,粮草准备妥当后,出兵剿匪。 “大当家的,不好了。”一个小喽啰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大堂。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见此情形一个身材壮硕的老汉扯着嗓门吼道。 “是……不是……”小喽啰本就跑得气喘吁吁,又被这老汉的大嗓门一吓,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了。 老汉见此情形,气不打一处来,抓起小喽啰的衣领准备将其揍一顿,这时一个女子赶忙拦住老汉,说道:“叔父消消气,这位兄弟被你吓住了,让我来问问。” 老汉见状,只得一把摔下小喽啰,气呼呼回到虎皮椅上一屁股坐下去。 女子蹲下,轻轻拍了拍小喽啰的肩膀,安慰道:“这位兄弟,没事了,有什么事慢慢说。” 小喽啰的气息慢慢平稳了下来,看来到底是女人的魅力大,于是他慢慢说道:“大小姐不好了,据我们安插在神鹤城的兄弟说,那东辽国公准备来攻打我们卢龙寨,就是以那个任齐为统帅,集结了一万多人,就这几天就要出兵了。” 小喽啰此话一出,大堂里的众人顿时慌了神。 威严大气的忠义堂,大堂正中间是一把虎皮大椅,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卢龙山的大当家王巢,王巢身高七尺,脸上虎须髯里,剑眉横竖,一脸凶狠之相,也难怪小喽啰备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在下面坐着卢龙寨里大大小小的头领,其中就包括许多近年来被任齐打得无路可逃来投奔王巢的各路匪贼,尤其是这些人听到任齐要来攻打卢龙山,立刻被吓的六神无主,坐立不安,看得王巢是脸色即位难堪。 “看看你们这熊样,那个狗屁国公有啥好怕的,当年西辽王率三万大军来围剿我们卢龙寨,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了,现在不过就一万来人,人还没到了,你们一个个尿都要吓出来了。”王巢怒声呵斥道。 “王大当家的,不是兄弟们胆小怕事,而是那个任齐真得不好对付啊!”一个后来投奔王巢的头领带着哭腔说道。 “有啥不好对付的,难不成那个任齐长着三头六臂不成。”王巢不屑地说道。 “三头六臂倒是没有,但是却有着蛇蝎心肠。” “哈哈哈,你说什么?”一旁卢龙寨原部人马的头领笑道,“咱们土匪竟然说其他人是蛇蝎心肠,你到说来听听,他怎么蛇蝎心肠了。” “唉!”那人重重叹息了一声,“那个任齐没到一处匪寨,都是先派人来劝降一番,说是归顺可活,反抗必死,当初谁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可是后来才知道,这人是说到做到啊,每当他攻下一处寨子,凡是没有投降归顺的,被俘虏的土匪全部杀死一个不留,而且杀人的手法比我们这些土匪还要凶残。” “哦,怎么个凶残法?”其余的人顿时都来了兴趣。 “他将活人头发全部剃光,在头顶划开一个口子,然后将人埋入土中,之留出一个脑袋在外面,然后将水银顺着头顶的那个口子灌进去,在水银被灌进去之后,埋进土里的人就会觉得浑身极痒无比,但是被埋入土中,浑身动弹不得,就想赶紧找个地方爬出来,这时发现头顶有一个出口,就什么都不管顺着那个口子就爬出来,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那人爬出来后发现自己的皮还买在土里,自己冒着血气站在那,此时浑身又疼又痒,在地上翻滚着痛苦无比地死去,而他们则把那完整的人皮从土里刨出来,往里面塞满草,挂在竹竿上,让人皮随风飘荡着,然后带到下一处匪寨,他们把这叫做剥皮实草。” 第七十章 任齐的底细 众人听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任齐可真不是一个善茬,这种剥了人的皮往里面塞草的事,可是他们这些当了多年悍匪的人都想不出来的,他们顶天了也就是砍手剁脚拔舌头,这也让众人好奇任齐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最后还是王巢问了大家伙都想知道的问题,他说道:“这个任齐是个什么来路?我从前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家伙。” “叔父,小女曾派人打探过这个任齐的底细。”那名女子说话了,此女正是当初跟随刘宗敏一起袭击神鹤城的王文姬。 “哦,文姬,你都打听到什么消息了,说来听听。”王巢急不可耐地说道。 众人一齐看向王文姬,他们也急切地想知道这个任齐的来历。见众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王文姬倒是大大方方的,毫无畏惧羞涩之色,到底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女子,胆子就是比寻常女子大许多,不过也难怪,卢龙山的大当家王巢是他的叔父,王文姬父亲在她还没记事起就死了,母亲也在她还小的时候就撒手人寰,所以是王巢将她一手抚养长大,王巢把她当作亲闺女养,她也就是卢龙寨的大小姐,平时谁不得让着她。 王文姬不急不慢地说道:“这个任齐来历很诡异,是当初东辽国公杨行熙在来东辽就藩的路上遇到的,听当初在杨行熙身边的护卫讲,这个任齐本事颇大,当时他们一行三十几人遭遇数百人的柔然骑兵围追堵截,就在他们慌忙逃路的时候,这个任齐从路边忽然就跑了出来,使得他们避闪不及,只得停下。就在这时追击的柔然骑兵也追到了这里,任齐毫无畏惧之色,从容地向数百人的柔然骑兵走去,来到他们跟前时,他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法器,很轻易地就打出了火来,点燃一根木棒,突然任齐嘴里就突出缕缕青烟,然后他就开始做法,浑身抽搐不止,而就在这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狂风大作,滚滚乌云有如大山般向这里压过来,不时就雷雨大作,见此情形,柔然骑兵是惊恐万分,不知任齐是何方神圣,吓得匆忙逃走。” 王文姬一下说了这么多,一时觉得口干舌燥,就先去找水喝,而在喝完水后,发现偌大的忠义堂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待王文姬定睛一瞧,屋里的众人还是目瞪口呆,显然他们被王文姬的话给震惊住了。 要是王文姬说得都是真的话,大家伙也就相信当初为何刘宗敏率八千土匪却敌不过只有三千新兵的杨行熙了,那场仗打得也太邪乎了,卢龙山向来以装备精良、兵种齐全以及训练有素而著称,这也是他们能够在东辽这样复杂环境下得以生存以至发展壮大的根本。 而一年前的那一仗,只就一夜的功夫,八千人的队伍,死了三千,被抓了四千,刘宗敏也被人家喊下了脑袋,也就逃回来不到一千人,使得卢龙山实力大损,要不是当时西辽王忙着给自己的王妃寻医问药无心过问这事,如果西辽王当时能够派大军前来攻打,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见底下众人惊慌失措的样子,王巢不屑地笑了笑,“好了,看把你们吓成什么样了!文姬你也是的,干嘛说这些,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见叔父有些不高兴了,王文姬赶忙赔罪说道:“还请叔父息怒,小女只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大家而已。” “好啦!好啦!”王巢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怪罪王文姬,“接着说吧,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 “是,叔父。”王文姬继续说道:“任齐此人也是颇具才干,杨行熙对他也是及其信任,任齐现在在东辽国身兼数职,中书令、征西将军、大都督府副都督、都营军将军以及还代理东辽国左丞相之职,而此人也的确才配其职,他对练兵、编纂税法、修筑城池等都比较精通,现在的神鹤城的城防布置就是出自他手,派出去的兄弟回来都说,现在的神鹤城称其为铜墙铁壁都不为过,整座城池固若精汤,与之前破败的神鹤城完全不是一个天地了。” “至于其行军打仗如何,相信在座的各位中有不少人都很清楚吧!”王文姬环视屋里众人说道。 “大小姐说的没错,我们是和任齐交过手,但是说实在话,我们并没有觉得任齐这家伙打仗有啥特别之处,自从他当初担任讨逆将军,率八千讨逆军四处围剿我们的时候,他都是一次把八千多人全部拉出来,就是围剿只有百十号人的匪寨时,他也是这么干,我们觉得他不过是喜欢以多欺少罢了,我们现在卢龙山上有两万多弟兄,他此次不过率一万多人,这下是我们人多,他人少,其实也不足为惧。”王文姬语音刚落,堂下就有人不服道。 “轻敌这时大忌,当初刘……” “好了,不要说了!”王巢打断了王文姬的话,“先不讨论这个任齐了,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到时我会亲率两万弟兄下山会会他,看看这个任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可是叔父……”王文姬似乎还想努力说些什么,但王巢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行啦,文姬,你现在想想到时该如何迎敌吧,大家伙今天都畅所欲言,好好想想办法对付这个任齐。” “既然如此,那好吧,任齐既然是亲率大军前来围剿我们,必定会严加防范,那我们肯定是无法用偷袭了,那就只能以堂堂之阵与其对决,到时我们将两万弟兄全部拉到山下,摆开阵势与其决一死战。”王文姬说道。 “那好,传我命令,各位回去杀猪宰牛,让兄弟们吃饱喝足了,也不要忘了磨刀擦枪,好好操练一番。”王巢下达了命令。 众人回复:“遵命!” 但是谁也没注意到王文姬脸上那隐隐约约的愁容。 第七十一章 王文姬的心事 “文姬,你过来!”在议事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忠义堂,这时王巢突然喊住了王文姬。 “叔父,还有什么事吗?”王巢见众人都已离开,身边也只有几个亲信护卫,于是先示意王文姬在自己身边坐下,待王文姬坐定之后, 王巢开口了:“文姬,我见你刚才脸上有一丝愁容,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和我说说吧,心里在想什么呢?” “唉!叔父,小女觉得叔父您的策略有误,我们是匪,任齐他们是官,哪有土匪要和官军以堂堂之阵对决的呢?”王文姬忧虑地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哈哈,那你刚才为何不说此话呢?”王巢听到这话哈哈笑道。 “现在的卢龙山不比以前了,自从一年前的神鹤城之战,我们卢龙山的实力大大受损,虽说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加上这些时日以来收纳了被任齐追击得走投无路的其他山寨的弟兄,实力得以恢复,但是和以前还是不一样的。” “哦,有什么不同,细说来听听。”王巢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 “叔父,前些时日我清点过了,现在的卢龙“叔父,前些时日我清点过了,现在的卢龙山约有弟兄两万四千人,其中只有一多半是我们当初的老底子,剩下的都是最近投奔过来的,外人看起来,我们卢龙山是兵多将广,声势浩大,但是……” 王文姬突然停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继续说。”王巢用不可置否的语气命令道。 “但是人心不稳,投奔我们的其他山寨的弟兄都是被任齐打怕了,他们面对与任齐所率的东辽官军直接作战,肯定是心存忌惮的,而且他们的情绪还会感染我们本来的弟兄,这就更加雪上加霜了,还未开战,我们便先输一半。”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王巢问道。 “我本想劝叔父依托我们卢龙山的有利地形坚守,与任齐对峙,但是后来小女放弃了这样的想法。”王文姬神情哀怨地说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放弃坚守的想法了,是不是我们卢龙寨的存粮已经所剩不多了?”王巢笑着说道。 看到王巢如此毫不在意,王文姬惊讶地抬起了头,“原来叔父已经知晓了,是的,山里的存粮只够我们支撑三个月的了,现在卢龙山里人多嘴多,每日粮食消耗极大,而且现在任齐在各地是严加防守,我们已经很难下山去附近抢粮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绕远前去西辽抢粮。” “文姬!”王巢起身轻轻拍了拍王文姬的肩膀,王巢此时和颜悦色的模样,很难让人联想到此人是名噪东西辽,赫赫有名的悍匪,“你能想到的,我也想到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与任齐一决生死,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见王文姬满眼疑惑地点了点头,王巢接着说道:“这一仗我是必须要打的,而且一定要打赢,一是要稳定人心,我也知道自从那些人来后,山寨里的人心就开始浮躁起来了,有些家伙,别看这会一口一个大当家的喊得亲热,若是我不能抵挡住任齐,那些个家伙会立马露出獠牙,将我取而代之。” “那为何叔父还要收留他们?”王文姬对那些投奔之人本也没有好感,今日听到王巢这么将,不明白当初为何要收留这些人。 “文姬,我也是无奈啊!谁愿意养会咬人的狗?自从那个杨行熙来到之后,我们卢龙山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说来也怪,自打他来了之后,这东辽倒也风调雨顺了,因走投无路而投奔我们的良民是越来越少了,我们以前立足于东辽的根本是什么,就是我们实力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对抗西辽王的数万大军来袭,但是自从一年前……” 王文姬知道叔父接下来想说的是什么,自从那次之后,王文姬夜夜难以入眠,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一仗会打成那样,明明自己这边占据着极大的优势,就算如从城里逃回来的兄弟说,是之前由于计划败露,神鹤城内早有准备,但是八千顽匪对战三千新兵,再怎样也不会打成最后那种结果,八千人的队伍之逃回来一千人不到,叔父手下的大将刘宗敏身死被看下脑袋悬挂在神鹤城的城门楼上,这对于卢龙山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对她王文姬来说也是如此。 王巢似乎看出自己这位心高气傲的侄女的难堪,为了缓解尴尬,王巢哈哈大笑道:“好啦,文姬,不要想那么多了,咱们有两万余人的兵力,有占据着卢龙山的地利,进可与任齐一决胜负,退可逃进卢龙山连绵的大山中躲藏,我们占据天时、地利,他任齐占据人和,咱们其实也不必过于担忧的,你这几日就好好谋划一下。” 安慰了几句之后,王巢在亲信护卫的簇拥下,离开了忠义堂,他现在必须要加强对卢龙寨的巡视,他要让山里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卢龙山的大当家还在,那些宵小之辈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王文姬望着空荡荡的忠义堂,终于控制王文姬望着空荡荡的忠义堂,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每当想起刘叔惨死的模样,她就心如刀绞,刘叔是在卢龙山中对自己好仅次于叔父的人,小时候自己常常骑在刘叔的脖子上在山涧小溪里戏耍,有好吃的他总是留起来偷偷塞到自己的手中,想到这儿,王文姬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她恨不得要将任齐和杨行熙二人剥皮抽筋,以祭拜刘叔的在天之灵。 “任齐,你给我等着!”王文姬咬牙切齿道。 看着自己身后万余人的精锐之师,任齐此时觉得意气奋发,曾几何时,自己还在为几千人的军服和兵器发愁,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用旧衣裁制军服,用竹枪当作兵器,而现在,自己麾下也算是弓骑步兵种齐全了,兵器都是精心打制的,士兵的披甲之士也有四成左右。 就在任齐满脸得意地巡视着军队时突然鼻子一痒,一个巨响的喷嚏呼啸而来,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失态,任齐也装作啥事都没发生一样。 “报!”一个斥候飞驰向任齐奔来。 第七十二章 东辽三兽 “说说吧,老哥几个是怎么想的。”田善虎一边把玩着一块雕刻精美的玉佩,一边两眼盯着身旁两位。 “哼,还能怎么想的,我现在是后悔莫及啊!当初我说多少次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趁着杨行熙立足未稳之际,三家联手一起铲除他,呵呵,可是某些人不想这么做,现在好了,我们眼睁睁地坐视其做大,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杨行熙麾下已经有三万多人的兵马了,我们三家的私兵加起来才勉强和他差不多。” 说话喋喋不休的是一个身材消瘦,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玄菟城的太史豹,东辽三兽之一。 “好啦,太史老哥,牢骚话就少说两句吧,这事也确实怪我,当初想的是,只要这个杨行熙不招惹我,我也就懒得去找他麻烦,我想的是毕竟这杨行熙是当朝皇帝的儿子,在怎么着也是东辽国的国公,我们要是贸然动手,恐会惹来杀身之祸。”田善虎见太史豹说个不停赶忙好言劝慰几句。 “哼!”看来这个太史豹擅长鼻子出气,“老吴,你倒是说句话呀,我跟你讲,这事当初你也是不同意的,现在看看吧,前几日杨行熙派遣任齐统率一万三千人的兵马前往围剿卢龙山,我有一种预感,待其扫荡完卢龙山的土匪后,接下来他们下手的目标就是我们三家了。” 他口中的老吴即是木底城的吴应熊,同样东辽三兽之一,木底城吴家的掌门人。 只见吴应熊缓缓抬起头,露出了深陷的眼窝,方正的国字脸很不适合他的身份,人们无法把这样一个长相正派与臭名昭著的东辽三兽之一的吴应熊联系到一块。 “我觉得太史兄弟你言重了,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坏,毕竟一年多来,国公与我们相处得不是很融洽吗?还是不是派人送些礼物过来,这……” “够了,你醒醒吧!他杨行熙不动我们是为什么?还不是当初他实力弱小,不能奈我们如何,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的实力远在我们三家任何一家之上,若是我们还是如此相信杨行熙会和我们相处得安然无事,那可真是我们命不久矣了!”太史豹拍着桌子怒吼道。 见二人还是一副没听去的样子,太史豹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呀,就是安稳日子过久了,不知道要大祸临头了!”说完议事的屋子,愤怒地摔门而出。 剩下的两人相视一笑,看样子两人像是早就密谋已久,然后二人也先后离开。 “父亲,与另外两家商议得如何了?”一个年轻人见太史豹气冲冲里向这里走来,于是赶忙迎了上去,询问商议得结果。 “唉,明成啊,看来只得靠我们自己了。”太史豹哀声叹道。 “果然会是这样的结果。”看样子太史明成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哼,三家中就数我们太史家没有靠山,当然不能像他们那样有恃无恐了,田善虎的女儿田穆清为西辽王世子所看上,那个胖子一直拾掇着能当上西辽王世子的老丈人;而木底城的吴家与北辽王室是姻亲,我们也不能比,有这样的靠山在,杨行熙当然不会那他们怎么样,但是我们太史家不一样啊!” “父亲不要太过担忧,在东辽的确我们太史家没有靠山,且实力最弱,但是伯父大人不是在京城担任黄门都尉吗?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看在伯父的面子上,他杨行熙也不会太造次吧?”太史明成安慰父亲道。 “哈哈哈,算了吧。”太史豹冷笑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且你伯父这个官职品级并不高,杨行熙不见得会把这放在眼里。” 太史明成心里何尝不知这个道理,那这样的话,他们太史家岂不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而杨行熙这把刀迟早会劈在自己身上。 “父亲,那我们该如何?” “杨行熙今日派遣任齐前去卢龙山剿匪,这个任齐可谓是杨行熙的左膀右臂,现在杨行熙能有今日的实力,他是功不可没的,要是没有了这任齐,其实杨行熙就如离开了水的鱼,也就没多大能耐了,到时还不是任凭我们玩弄与股掌之间!”说着说着太史豹脸上闪过一丝阴骘的表情。 “父亲,难道是说?” “明成,你即刻回玄菟城,清点五千甲兵,前往卢龙山。”太史豹十分冷静地吩咐道。 “父亲,这……”太史明成对于父亲的安排有些不敢相信。 “明成,你要知道,当任齐在肥如城射杀了太史锡后,我们与杨行熙就有了一道过不去的隔阂了,就算没有这事,你认为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你等着吧,两外两家就算有了靠山,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太史豹拉着太史明成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 “父亲,孩儿明白了,我这就去回去清点兵马。”太史明成决然说道。 “你点齐兵马前去卢龙山后,就去找卢龙山大当家王巢的侄女王文姬,我会让你带封信过去,只要你把信交给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会安排的。” “是,孩儿知道了。”太史明成眼睛有些模糊,自己曾经那雷厉风行的父亲,今日竟然如此婆婆妈妈,毕竟关系到家族将来的命运,也让精明强悍的太史豹小心谨慎起来。 在另一间装饰奢华的房屋内,田善虎和吴应熊二人相对而坐,面前摆满了精美的菜肴和上好的美酒,与刚刚那个阴暗的寂静的密室完全是另一个天地。 “田老弟,你说我俩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太史兄了?”吴应熊眯着眼,享受着身后美姬的按捏,手里端着美酒,摇头晃脑地说着。 “哼,不急!谁说不帮他了,不过就他那个吝啬的脾气,咱们帮他能有啥好处,杨行熙虽说是我们养虎为患造成的,现在已经是尾大不掉了,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付出的代价大一些罢了,让他先吃些苦头,到时他会乖乖来求我们的,到时玄菟城外的那处铜矿不久能……” “哦,真是妙啊!哈哈哈!” 第七十三章 任齐的忧虑 “启禀将军,前锋已抵达离卢龙山仅十余里的祭旗坡!”斥候大声喊道。 “命令前锋占据祭旗坡有利地形,严加防守,待大军一到,立刻安营扎寨。” “遵命。”在得到命令后,斥候快速上马,原路返回祭旗坡,向前锋传达任齐的军令。 任齐带着几个亲随护卫策马来到道旁的一处高地上,看着已经年久失修的官道上,列队前行的东辽军正迈着大步向卢龙山方向挺进,被马蹄、脚步席卷而起的灰尘四下飘散,弄得许多士兵灰头土脸的,但是士兵们不为所动,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在灰尘中向前进发。 其实此次前去卢龙山剿匪,任齐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自己一下将原本用于拱卫神鹤城的都营军全部带走了,这就造成了都城防守的空虚,只剩下杨行熙的亲卫部队,只有两千五百人的内操军还有一个五百人的都城守备营。 按理来说,神鹤城周围的土匪山贼早就被任齐剿杀殆尽了,如果还有几个漏网之鱼的话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但任齐怕的是东辽三兽那几个家伙会趁神鹤城防守空虚之际搞事情。 原本任齐是打算从备虏军那再调拨一镇士兵驻防都城的,同时再让孟楚材调拨两个营过来,这样会稳妥一些。 但是杨行熙拒绝了任齐的提议,杨行熙知道现在东辽国内的局势还不稳定,但国外的局势同样不稳定,柔然的汗位争夺之战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后两个势力进行最后的角逐,很快最后的结果就会出来了,虽然很希望柔然能一直这样乱下去,但是事与愿违,如果在入冬之前,柔然就能够结束汗位之争的话,那东辽可就要加倍小心了。 经过这么就的内部征伐,一旦局势稳定,新的柔然大汗被推举出来后,柔然必定会趁着还没有入冬,战马还有秋膘之时,大举入侵周边各国,掠夺财物来补充内部消耗。 杨行熙担忧的正是这点,柔然铁骑凶猛强悍,一旦来袭,他不清楚陆开召和高凤鸣二人能否顶得住,所以便打消了从备虏军调拨士兵驻防都城的打算。 还有南面的备蛮军,高句丽这样的阴险国家,总是喜欢趁着别人动乱的时候,一点一点蚕食他国的领土,目前高句丽占据鸭绿江北岸许多原本属于东辽的土地,杨行熙现在不奢望能从高句丽手上夺回那些土地,只求孟楚材能够守住高句丽的侵扰,不要被抢走更多的土地了。 “唉,清剿卢龙山得速战速决了!”任齐心里有些忧虑。 “将军,为何满面愁容呢?” “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任齐笑道。 说话之人是安似道,原是肥如书院的一个学生,在叶坦之的倡导下,许多肥如书院的学生都被杨行熙委以重用,要么在东辽国内担任官职,要么在东辽军中担任行军司马等职务,而这个安似道是被任齐看中了,被任齐任命为自己的主簿,负责给自己起草文书,参谋军务的,这些事原本都是贾图南做的,但是由于杨行熙也很缺人手,所以任齐便把贾图南留在杨行熙身边负责处理政务。 “将军,您都要快把这个愁字写在脸上了,将军是在担忧不能一举剿灭卢龙山的土匪吗?” “是啊!据斥候探报,目前卢龙山上有匪众两万余人,倒也不是怕打不过,毕竟现在的卢龙山不比以前了,多是乌合之众,我担心的是,要是卢龙山的土匪坚守不出,那当如何?攻山是显然不可能的,我们兵力不足,且他们占据着卢龙山的险要位置,即使能够攻上去,那也会伤亡惨重,那我们是得不偿失啊。”一想到这,任齐就头大。 “那如果我们派兵驻守卢龙山的各个出口,将其围困于山中,这还可行?”安似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用的,一来卢龙山出山的口子众多,光是我们知道的就有十来个,要是分兵驻守,一个山口只有千余人,而且还相距甚远,这太危险了,要是其将我们分而围歼,连互相救援都来不及;而是我们所带的粮草不足以供应我们完成这么长时间的包围,卢龙山是缺粮食,但是我们也同样缺乏,卢龙山的匪贼占据着地利,他们还能猎些野物补充粮食,而我们却不行。”任齐否决了安似道的想法。 “那该怎么办?”一听任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安似道也有些着急。 “吸引他们下山与我决战!” “啊!”安似道被任齐的想法惊呆了,跟随任齐剿匪这么就以来,那些匪贼面对官军,哪一个不是龟缩在匪寨里,是任凭怎么叫骂都不会出匪寨一步,“将军,这可能吗?” “卢龙山与其他土匪不同,他声势太过壮大了,两万余人的匪众,都可以说他们是反贼了,匪首王巢自诩为英雄,曾经击退过西辽王三万大军的进攻,他心气甚高,这么多年了,已经许久没有人来围剿卢龙山了,从此我们率大军来围剿,他定会想再现当年的雄风;而且这一年来由于我们有效的堵截,他们已经很难从山下抢夺到粮食了,而山上人多最多,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我想他们山上的存粮也不多了,他们也迫切地向打败官军,好重新回到以前那种抢钱、抢粮、抢女人的快意生活。所以,只要我们到时使些计谋,不怕他们不下上与我们对战。”任齐仔细分析了卢龙山的局势说道。 “将军果然深思熟虑啊,这些事情我等就没有想到,佩服!”安似道拱手对任齐夸赞。 任齐摆摆手,他对这样的献媚还是很受用的,哪个人不喜欢被夸赞呢。 看着大步行军的士兵,任齐吩咐身旁的传令兵:“传令,全军加快步伐,在日落之前,赶到祭旗坡。” 任齐以前一直以为一万没有多少,排成方阵的话不过是一百乘一百,但是现在看着一万多人的军队,自己在这和安似道商议了好一会了,行军部队还没有走完,要是到时五万人的东辽军全部组建完成,那得是多么壮观呀。 第七十四章 祭旗坡 祭旗坡,离卢龙山不到十里的路程,是一个只有八丈高的大土坡,在官道旁边,坡上草木茂盛,站在坡顶可以遥望到卢龙山全貌。 任齐将帅帐安在坡顶的树林之中,主营扎在祭旗坡,另外在祭旗坡下和官道的另一侧各扎一座营寨,士兵们在此处砍伐树木制作拒马和鹿砦以修筑防御工事,而任齐则命各镇的正副都指挥使以及各营的正副指挥使到帅帐商议军务。 “骁骑左镇都指挥使万福通。” “末将在。”万福通回道。 “从备虏军调拨过来的那一营骑兵暂时归你骁骑左镇管辖,明日你率领三千骑兵突袭卢龙山试探一下,另外抓几个俘虏回来。”任齐严肃地命令道。 “末将遵命。”万福通领命退下,这种刺探敌情,抓舌头的事他最拿手了,在得到军令后,万福通就退出帅帐着手去准备明天的突袭了。 “羽林右镇都指挥使武安国、神武左镇都指挥使曹变蛟。”任齐喊道这两人。 “末将在!”二人应声出列。 “羽林右镇抽调一营弓箭手,神武左镇抽调一营刀盾兵、一营长矛兵,另外还有从备虏军调拨过来的一营大戟兵,共两千人,由你们两镇的都指挥副使带队,前往这里驻扎。说罢,任齐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地方。” “遵命。”二人在看清任齐所指方位后,领命出了帅帐,准备执行任齐的安排。 “其余诸位回去后加强营寨防御工事的修筑,并抓紧操练士兵,一切待万将军刺探到敌情后,再做商议。” 众人散去后,任齐盯着地图眉头紧锁,安似道见状,也凑到身旁看着地图,发现任齐在紧紧盯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将军,五狼谷有什么问题吗?”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五狼谷?” “哈哈。”安似道笑了笑,说道:“将军您都快把眼贴到地图上了!” “哦,是吗!”任齐也笑了起来,“是啊,五狼谷,这个地方有点特殊啊!” “哦,这五狼谷不过是卢龙山附近的一个普通的山谷而已,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安似道不解地问道。 “你看。”任齐指着地图说道,“五狼谷东临辽河,南靠卢龙山,离五狼谷五里远的路程,就是辽河上的一个渡口,萨家湾。” 安似道仔细看了看地图,任齐说的没错,五狼谷这个地方地理位置的确重要,但是这和此次卢龙山剿匪有什么关系呢? 见安似道很疑惑的样子,任齐又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安似道愕然,“将军,你是说他们会?”安似道没有把话说完,但任齐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对,我是担心他们会出兵暗中相助卢龙山的土匪,而他们行军的路程必然要经过五狼谷,所以我才分了两千人的兵力前去五狼谷驻防。” “可是,将军你在出征之前不还是担忧他们会趁机偷袭都城吗?” 任齐收起了地图,坐到椅子上闭目养神,说道:“他们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若是我们还有征讨卢龙山的话,他们可能会动些小心思,假冒卢龙山土匪的名头来找国公的麻烦,但今日我们率军征讨匪贼,若是这时都城遭到袭击,那不是摆明了向天下人告知,这事就是他们干的吗?” “原来如此,在他们看来,这卢龙山的匪贼若是被我们围剿了,那他们以后的日子会举步维艰,若是以后他们想干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找不到人掩护了,真是居心叵测。但将军您确定他们会发兵帮助卢龙山吗?”安似道又问道。 “这正是我所困扰的地方,卢龙山的匪贼本就声势浩大,此时分兵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但是若不多加防范,他们真的来增援卢龙山,那我们会腹背受敌,那三家虽然兵马不多,但是凑凑也有三万多的兵马,如果他们要是与卢龙山合兵一处,五万兵马真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而且三家的兵马可不比卢龙山的那些个乌合之众,他们的武器装备可要比都营军和备虏军精良许多。” “那真若如此的话,五狼谷的两千人马能敌得过他们吗?”安似道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五狼谷,地势险要,若是时间足够的话,他们在五狼谷修筑营寨,应该可以坚持足够长的时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要速战速决,就算此次不能全歼卢龙山匪众,那至少也要将他们击溃,把他们打疼了,这样能够让东辽有两三年的安稳时间。” 任齐仍然眯着眼,但是说话还是很清晰,看样子他没有能够静下心来闭目养神。 “叔父,玄菟城有信来了。”王文姬一袭白袍,束着男人的发饰,腰上洗着一条满是精美玉石的腰带,看着甚是英姿飒爽,颇有男儿的风范。 “哦,信上说什么了?”王巢在两名美妾的服侍下,躺在虎皮大椅上悠闲地享乐,即将开始的大战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影响。 “太史豹在心中说,他将派他的儿子太史明成率五千甲兵前来助阵。” “呵呵,这个老小子!”王巢轻蔑一笑,“这么些年,他们三家没少拿我的名头干坏事,现在知道着急了,要是我们卢龙山完了,那他们以后要干些谋财害命的勾当,可没人给她们当挡箭牌。” “那叔父你看。” “文姬,你去找马大才,让他给太史家的小子准备一下,总不能人家好心出兵相助,还要粮草辎重都要人自带吧。好了,文姬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王文姬看着叔父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身边的两个美妾,知道叔父又要开始了,只是轻轻应和一声,就大步离开了这里。 听着身后传来一阵阵销魂的叫声,王文姬脸不红心不跳,只是觉得心中犯恶心,望着空中那点点繁星,王文姬心里突然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自己多次问过叔父,但是每次他都是讳莫如深,山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每次问起这事,众人立马变得眼神闪烁,刻意地回避此事。 “我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什么而活呢?” 第七十五章 突袭 东辽的秋天与关内相比多了些许凉意,尤其是在清晨的时候,在略显枯萎的的草地里,不知名的虫儿在那发出衰弱的鸣叫,整片东辽大地上悲凉气息随处可见。 马大彪睡眼迷离,披着满是油腻的大褂,光着脚丫,捂着裤裆,一路小跑出了茅屋,来到屋后眯着眼见四下无人,马大彪赶紧解开裤带,一阵幸福的呻吟过后,在屋后的地上留下了一滩水渍,并且还伴随着一股浓烈的骚味。 重新系好裤带后,马大彪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回到屋中,见床上那个昨晚被自己狠狠教训一番的小娘子还在酣然大睡,看着她脸上那两行泪渍,马大彪心里乐得不行,这个小娘子是最近好不容易从附近村庄里掳掠来的,模样长得还算标致。 也就一年的功夫,卢龙山的日子不知道咋地就变得这么艰难了,就这模样的小娘子要搁在以往,马大彪都不带正眼去瞧的,都是交给底下的兄弟们,可是现在周边村庄的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之前听大当家偶然间讲过,东辽来了一位国公,这家伙不知在搞什么鬼,把卢龙山方圆十里的村庄里的百姓全部都迁走了,走时还把村庄里的房屋全部烧毁,水井里投了毒药,地里的庄稼来不及收走的也全部铲除,这就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啊,马大彪心里如是想到。 昨晚喝了不少酒,与这小娘子战至深夜,现在马大彪还觉得有些腰酸背痛,看样子以后得节制一下了。 穿好衣服后,马大彪扛起自己的大刀,有走出了屋外,这一次可不是找地撒野尿了,他得巡视一下寨子了,这可是大当家交给自己的重要任务。 刚走出屋子,一阵带着凉意的晨风吹来,马大彪由于衣服没有拉紧,不小心受了凉,一声巨响的喷嚏过后,原本十分寂静的寨子,立刻出现了不小的躁动。 “他娘的,你们几个没卵子的阉货,就知道睡,老子让你们值夜,你们就是这么个值法,快给老子起来!”马大彪见原本应该在敌楼上观察四周情况的小喽啰,此刻却四仰八叉地在敌楼上酣睡,马大彪气不打一处来,挥着大刀在那喊骂。 几个值夜的小喽啰被马大彪这顿骂吓得一激灵,赶忙一个个接连站起来,但是也许是睡得太沉了,其中一人看样子明显是没睡醒,站起来晃晃悠悠一个没站稳,骨碌一下从敌楼上滑落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妈的,真是一群废物!”马大彪上去就是一脚,踢得那个还没来及站起来的小喽啰又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周围的其他人见状立马哈哈大笑。 “别笑了,再笑看我不抽你们大嘴巴子。” 见马大彪如此怒气冲冲,周围的人立马都低下了头。 见他们都老实了,马大彪也懒得在理他们,继续去寨子其他地方巡视去了。 而那个被马大彪踢了一脚的小喽啰见马大彪走后,慢慢站了起来,用手捂着屁股,一步一步慢慢爬上了敌楼。 “兄弟,没事吧!”另外两人见状赶紧过来扶了一下,将他拉上了敌楼坐下。 “妈的,马大彪这真不是个东西,下手这么狠!”被打者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咒骂道。 “谁说不是呢!他晚上吃香喝辣的,还有小娘子陪睡,舒舒坦坦的,我们呢?昨晚就喝了两碗稀粥,还要咱们哥几个值夜,夜里这么冷,也不安排其他兄弟过来替一下。” “他算个什么玩意啊!要真论拳脚功夫,他算老几,要不是仗着他哥马大才识文断字的,在替大当家管理粮草辎重,就凭他,也能当上这个步军统领吗?”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越说越气,但是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了异样。 “将军,斥候已经探清楚了,寨子里的土匪大约有一千人,现在还都没起来呢!”下面的人向万福通禀报说道。 “将军,上吧,现在正是时候!”身旁的几个指挥使提议道。 万福通望着不远处十分安静的匪寨,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好,机不可失,传令全军,快速前进,杀进匪寨!” “是!”几个指挥使摩拳擦掌,记得上次剿匪还是两个月前呢,自己的兵器已经好久没有见血了,现在一个个手痒痒的不行。 “呜……呜呜……” 就在敌楼上的几人还在咒骂马大彪时,突然从远处传来阵阵号角声,几人被惊得突然跳起来,四处张望,这时一个眼尖的看出端倪。 “快看,那是什么?”几人向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飘起阵阵灰尘,并伴随着轰隆的马蹄声。 “不好,官军来了!”其中一人惊慌大喊道。 “不好啦,官军来攻寨啦!大家快起来啊!”伴随着敲打铜钟警报声,敌楼上的土匪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什么?”听到警报的马大彪也慌了神,怎么官军这么快就杀来了,不是说还在十里外的祭旗坡嘛,马大彪赶紧也四处喊人起来,但是由于事发突然,很多土匪还在睡梦里,被马大彪喊起来也是一脸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妈的,脑袋都要搬家了,还睡,都给我起来,官军来了!”马大彪大声叫喊道。 “什么?官军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土匪窝里有如炸了一颗惊雷,众人慌忙起身穿衣服,找兵器,但是也许是被惊吓到了,许多人慌乱中竟然连自己的衣服都找不到了。 见此情形,马大彪也顾不得他们了,赶紧带着已经穿好衣服拿起兵器的土匪来到寨门,准备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但是当马大彪爬上寨墙后,心里一下凉了半截,之间奔涌袭来的骑兵是离寨子越来越近,那气势似乎不把寨子踏平就不罢休。 “快,上寨墙迎敌!”马大彪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下达了迎敌的命令。 众人拿起武器慌忙爬上寨墙和敌楼,并且拿起粗木抵住了大门,又把一旁的鹿砦搬来在门里又围了一圈,看起来像模像样的,但是由于赶来的土匪太少了,这让马大彪不知道能挡住多长时间。 第七十六章 擒获马大彪 “都给我顶住!”马大彪扯着嗓子大喊道。 见越来越近的寨墙上开始人头攒动,万福通一手持着缰绳,一手向前一挥,身边的传令兵心领神会,冲着身后传令道:“弓弩手准备,射!” 一声令下,骁骑左镇第一营的士兵纷纷从身后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弓弩,一阵齐射,五百多枝弩箭齐刷刷地朝寨墙上射去。 寨墙的土匪也拿着弓箭正准备张弓搭箭,突然一阵惨叫声在他们中传开,马大彪缩着脑袋四下望去,刚刚爬上寨墙的弟兄们突然倒下一多半,身上插着多枝弩箭,有些人因为被射得太重,甚至都来不及哼声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一轮弩箭,将原本就已经惊慌失措的土匪吓得是魂不附体,一个个没被射死的土匪想跳下寨墙,赶紧跑路。 这时,马大彪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拦住两个想要逃跑的小喽啰,左右一劈,顿时地上滚过两个散发着血气的头颅。 “我看谁还敢跑!都给我上去,给我顶住!” 看着马大彪咬牙切齿的模样,众人也怕了,又跌跌撞撞地爬上寨墙,但这时,骁骑左镇第二营的弓箭手已经在张弓搭箭,这群上墙的土匪刚露头,迎接他们的优势一轮密集的箭雨,很多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此时其他已经穿好衣服的土匪正陆陆续续地朝这里赶来,马大彪心里才稍安一些,正打算继续派人上寨墙抵抗时,突然从外面抛进来一些飞爪。 “不好!”马大彪看到此景想到了什么。 但是已经为时已晚,马大彪来不及派人上去,骁骑左镇的士兵们已经开始拽着绳索准备拉垮寨墙,接着马匹的力量,用粗木搭建的寨墙根本不堪一击,很快这一面寨墙就轰然倒塌,骁骑左镇的骑兵与土匪照了面。 “杀呀!”万福通没有给已经呆住的土匪任何反应时间,一马当先,挥舞着长剑策马杀进了匪寨。 见都指挥使已经冲杀进去了,其余众人不敢迟疑,也赶紧跟随其后冲进匪寨,继续有士兵抛下飞爪,拉倒寨墙,这样匪寨的缺口越来越大,冲进去的骑兵也越来越多。 见寨墙已经失守,马大彪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看着对方都是骑兵,看来自己是基本没什么胜算了。 为了迎战任齐,王巢派马大彪率一千人在山下搭建营寨驻守,作为前哨。 但是看来王巢看错人了,马大彪此人确实不堪重用。 在众人簇拥下仓皇逃窜的马大彪看到此时还有许多人在慌乱地找衣服,找鞋子,找兵器,真是怒不可遏,一气之下斩杀多人。 “一帮废物,人都杀到眼皮底下了,连衣服都找不到!”但是气归气,自己还是要赶紧逃命的,此时自己已然顾不得手下这帮弟兄的性命了,只得冲忙召集已经准备妥当的弟兄准备杀回山上去。 “快,往山上逃去!”见身边已经聚集了百十来号人了,马大彪提着大刀一边朝山上指着,一边喊道。 而此时,万福通让他们已经在匪寨里开始了对土匪的剿杀,三千骑兵对战一千余人的土匪,对于万福通来说,没有丝毫压力,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骁骑左镇的官兵们在匪寨里策马追杀着慌不择路的土匪,追上去后要么一刀劈下,要么一枪刺去,要么闲情悠然地张弓搭箭慢慢瞄准,一箭射中土匪的要害部位,总之,土匪们只有躲的份。 “将军,看那边!”一个士兵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 万福通定睛一瞧,原来马大彪正带着聚集起来的百十号人仓皇往卢龙山上跑去。 “快,第一营追上去,不要让一个匪贼逃走,记住,留几个活口。” “是!”第一营得令后,勒马停止了对寨子里的土匪的屠杀,开始追击逃了好远的马大彪。 “马统领,他们追来了,怎么办?” 见官军骑兵追了过来,知道此次肯定是逃不回去了,有人带着哭腔询问马大彪该怎么办。 看着有数百骑正飞驰奔来,马大彪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了,于是狠了狠心,说道:“快,大伙分散逃跑,他们肯定没法全部逮着我们,至于到时谁死谁活,那就听天由命了!”说完自己丢下大刀,一溜烟就转身跑了。 众人愕然,这算什么办法,但是此时谁也顾不上这些了,既然统领都跑路了,那自己也赶紧跑吧,一时间众人赶忙丢下武器,四散逃去,生怕拿着兵器会影响自己逃命的速度。 第一营追击的士兵见此情形,哪能放过他们,立刻掏出弓弩射杀,两条腿到底是跑不过四条腿的,一会的功夫,地上就躺着许多插着弩箭的土匪。 而此时马大彪已经快要跑到山脚下了,身旁只剩下三四个紧跟着他的小喽啰,眼见离山脚越来越近,只要跑进山里的树丛里,那么骑兵就追不进来了,想到这,马大彪不禁松了一口气。 “啊!”突然一阵刺心的疼从腿上传来,马大彪一下摔倒在地,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射了一箭。 “快,快扶我起来!”马大彪厉声呵斥自己身旁的几个喽啰。 但是这次和以往不一样,那几人连正眼都没瞧马大彪一眼,就匆匆从他身旁跑过,气得他是呲牙咧嘴,但是也无可奈何。 不过他的这种愤怒也没有持续多久,那几人没跑几步就被官军追上,凡是还想继续逃跑的都被斩下于马下,剩下的只得乖乖跪倒在地祈求能留下一条小命。 马大彪疼得拳头紧握,这时一个指挥使模样的军官策马来到马大彪身边,看着马大彪身着与其他人不同,于是吩咐周围的几人赶紧下马把马大彪给捆了扔到马上。 马大彪被捆得动弹不得,在回道匪寨时,发现原来匪寨里的兄弟已经被屠戮殆尽,一群官军下马拿着刀正在砍下死去弟兄们的头颅,看到这,马大彪不忍再看了,心里悔恨不已,为什么自己不多加防范呢,这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自己的寨子早就被攻下了,一千多弟兄没几个活了下来。 “快,赶紧砍下土匪的脑袋,然后拿走所有能带走的弟兄,撤离这里。”这是马大彪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七十七章 酷刑 一 “噗!” 马大彪忽然觉得脸上一凉,睁开眼时,发现周围草木茂盛,好像是在一片树林当中。 低头一瞧,发现此时自己被绑在一棵树上动弹不得,再抬头一看,身旁有几个官军站立在那,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水桶。 “好家伙,你这混蛋总算是醒了,我这一桶水都快泼完了。”那个手提水桶的官军骂骂咧咧道。 “好了,哥几个的任务完成了,快去把大人喊来。”另一个官军提醒说道。 “大人?什么大人?”马大彪心里满是疑惑,自己不清楚现在身在何处,而他们为什么没有杀掉自己,而是把自己带到这儿来。 还在马大彪疑惑不解时,从不远处又来了一群人,这些人与刚才身旁那几个明显不一样,看样子是将军类的人物,一个个盔甲鲜明,身后披着或红或黑的披风,看起来好不威风,尤其是那个披着大红披风的,头顶着插着红樱的头盔,腰胯长剑,走路带风,身旁的人如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他,看来他就是最大的头儿了。 很快,这群人就来到了马大彪的身边,为首那人围着马大彪转了几圈,然后紧紧盯着他,看得马大彪浑身不自在,所以马大彪有意无意躲闪着这人的目光,似乎他能看穿自己一般。 “这就是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大人,此人就是末将从卢龙山下的匪寨里捉回来的活口。”另一侧也是将军模样,但地位没有披着红披风高的人在一旁解释道。 马大彪认出了他,这人就是攻破自己的寨子,将自己逮住的那个官军头目。 “嗯!刚刚我看了你们砍获的匪贼头颅,万将军,你干得很不错,剿匪第一战就旗开得胜,攻破匪寨,斩获匪贼千余人,这是大功一件,待班师返回都城后,我会如实禀报国公,论功行赏!”那人十分赞许这个叫万将军的功绩。 “什么?斩获千余人,那么说,寨子里的弟兄一个都没有逃出来了,这……”马大彪听了他们的谈话,心里凉了半截,那寨子里的一千多弟兄可是自己在卢龙山立身的根本,这下全完了,就算自己有幸能逃回去,那自己回山上也是个手下无人的光杆将军,那山上谁还看得起自己呢,要知道在卢龙山这种地方,向来都是靠实力说话的。 “你叫什么名字?在卢龙山你是干什么的?”在马大彪还胡思乱想之际,披红披风的大官模样的人突然问自己话了。 看着马大彪愣愣的傻样,周围的人急了,恨恨地骂道:“混账弟兄,大人问你话呢,你装哑巴呢?” “呸!要杀要剐赶紧的,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马大彪突然硬气了起来,一想到自己全部的身家都没了,回道卢龙山不死也是没个好下场,还不如在这来个痛快的,反正自己当土匪这么些年,什么没做过,现在就算死了也是值了。 “哈哈哈,这小子没想到还是个有骨气的家伙,我喜欢!”听到这话,马大彪喜出望外,难道这位大人看中自己的勇气了,要是自己能被这位大官揽入麾下,那么自己也能成为官家的人了,那真是喜事一桩啊,要是能混个官家的身份,可不比当土匪惬意多了。 但是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不免让马大彪有些不寒而栗。 “本将军脑子里准备了许多酷刑呢,一直没找到像此人一样有骨气的人一试,正好几日诸位都在,那也是你们有眼福了,让你们好好瞧瞧本将军琢磨的酷刑如何。” “好,早就知道大人对此有独特的见解,只是难得一见,今日大伙可要好好瞧瞧大人的刑罚。”众人在一旁拍手叫好,一副很期待的模样。 “你们想的美,老子要咬舌自尽,看你们能拿我如何?”马大彪叫嚣道。 那人摇摇了脑袋,一脸坏笑道:“咬舌是有可能会让人失血过多致死,但是想你这样的壮汉,咬掉自己的舌头后,一时半会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还会让你苟延残踹一段时间,那也足够我对你动刑的。” “你怎么知道这事?”马大彪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我当然知道了,一年多来我剿灭了无数的土匪山贼,闲来无事,就抓一些身强体壮的来试着看看喽,本将军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像你这样的,舌头被咬了后,起码还能活一个时辰左右,足够我好好帮你养伤了。” 这一番话听得马大彪目瞪口呆,这哪是官军啊,简直比他们土匪还要土匪。 “来人,把他从树上放下来,平躺绑起来!”那人吩咐一旁的士兵将马大彪重新换了个姿势绑了起来。 “安主薄,你去帅帐里来一些纸张过来,顺便让士兵提一桶水过来。”那人继续安排着诸多事宜。 “是,将军!” 不一会的功夫,东西都准备齐备了,一大摞的纸张,一桶清水,马大彪被平躺帮着,他看着这些弟兄很恐慌也很疑惑,这些东西和酷刑完全搭不上边,不知道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诸位可知道本将军接下来要什么?”那人满脸坏笑地说道。 见众人摇头,他又接着说道:“那诸位就睁大眼睛看好了,这可是我苦思多日琢磨出来的玩法!” 说罢,他蹲下身子,看着马大彪,“最后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在卢龙山是干什么的?”虽然马大彪此时心里已经崩溃到了极点,但是多年来在卢龙山养成的习惯,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向人低头的,于是马大彪强硬着说道:“老子还是那句话,要杀要剐,无所谓,老子不怕你!”最后的几个字,马大彪的颤音都出来了。 “哦,是吗?”那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阴险狠鸷的面容。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拿起一张纸,轻柔地覆盖在马大彪的脸上,当纸张盖到马大彪脸上时,可是明显看到他脸上的颤动,带着纸张都微微抖动起来,不仅是马大彪,就是周围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在众人疑惑不解中,那人又不紧不慢地从桶里舀起一瓢清水,就像是富家翁浇花似的手法,慢慢地将清水在纸张上洒落。 第七十八章 酷刑 二 当水洒在纸上后,水很快就把纸给浸湿了,湿透了的纸张紧紧地将马大彪那张满是横肉的脸给盖住了,但是一张纸毕竟是很薄的,又被水浸湿了,所以很快纸上就被马大彪用嘴巴捅出了一个洞。 “哈哈哈!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大刑呢,就是这么个玩法,怎么地,这是在给爷爷我挠痒痒了吗?”当马大彪发现自己很轻松地就能把纸捅破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算哪门子的刑罚,这是在耍猴玩吗? “呦!看样子壮士是没尽兴啊!不要着急啊,好戏还在后面呢!”那人阴阳怪气地笑道。 说罢,他继续拿起一张纸敷在了马大彪的脸上,这一次他没有洒水,但是上一次留上的水足够把这张纸浸湿,不一会的功夫,马大彪的脸再一次被纸给紧紧地盖住了。 这这次马大彪用力地吧唧嘴,但是有些吃力了,不过还是很快就把纸捅了一个洞,在捅完洞露出嘴巴后,马大彪深呼几口气,刚刚被纸敷住了脸,呼吸着实有些困难。 不过在深呼吸时,马大彪突然觉得有些乖乖的,在仔细一想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嘴巴露出来了,鼻子还被纸给堵着呢,所以感觉呼吸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顺畅。 但是马大彪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于是气焰更加嚣张了起来,完全没有想过此时自己还是在别人的手中,“就这么点能耐吗?看来官军也不过如此啊!哈哈哈哈!” 在马大彪的笑声中,周围其他的人也是不明白他这样做有什么用,完全没有表现出酷刑的厉害啊,这样算什么呢,在他脸上敷纸,然后又被马大彪捅破,这不是纯属浪费纸吗? 任齐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但他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继续拿起一张纸敷在马大彪的脸上,同时又往上面淋了一些水,由于本来马大彪脸上就已经是湿漉漉的了,现在又淋了一些水,所以刚敷上去的那张纸比上一张纸更快速地紧贴在马大彪的脸上。 也许是刚才两次太紧张,捅破纸张的时候太用力了,这一次任凭马大彪怎么动嘴,这张纸就是弄不破,在纸下的马大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情急之下,马大彪直接伸出了舌头搅动起来,终于费了好大的劲,这一张纸也被马大彪捅破了。 马大彪用力地呼吸着空气,被湿纸敷在脸上导致自己根本无法呼气吸气,而且自己被平躺捆住,光凭嘴巴和舌头捅破纸张好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马大彪觉得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哈哈哈哈!”马大彪突然听到任齐发出阴险的笑容,由于自己只是把纸在嘴巴那里捅破了洞,其他部位还是被纸给遮住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马大彪的心里是越来越慌,不知道任齐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接下来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任齐对马大彪再次发出了警告。 “老子,老子……”马大彪话还没说完,任齐啪叽又是一张纸贴他脸上去了,觉得不算过瘾,又拿出一张纸,然后顺带洒了些水上去。 众人紧紧盯着脸上满是纸的马大彪,看着他嘴巴那里的纸在他急促的呼吸下一升一落,就在众人想着马大彪这次用多久能把纸捅破时,马大彪突然反应激烈起来,浑身不停地抽动,虽然马大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但是马大彪的四肢不停地挣扎,似乎想要凭着蛮力要把着绳索挣断。 任齐见时机差不多了,伸出手指瞄着马大彪嘴巴那里一戳,把他脸上的纸给捅了个洞,让他的嘴巴露了出来,但是任齐的力道控制的很好,只是把嘴巴露了出来,鼻子还是让纸给盖住了。 “啊!啊……”马大彪疯狂地吼着,实在是太难受了,比让人扔进水里还难受,那么多层纸是把自己脸盖的一点都密不透风,感觉就像是被人把嘴巴和鼻子缝起来一般,一口气都吸不上来,而且手脚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很想用手把脸上的纸给拨开,但是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啊! “诸位觉得饿了吗?”任齐突然冒出这个问题。 “我等不饿。”众人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 “那就好,既然诸位都不饿,那就继续吧,还有这么多纸呢。” 听到这话,马大彪心彻底凉了,这样玩下去,自己不死都得被逼疯了,“大人,大人,我招,我什么都招!” “这才哪到哪!壮士不是说这种把戏对你来说就是挠痒痒吗?来啊,按本将军刚才的法子,继续给壮士挠挠痒!”任齐觉得自己动手有些累了,就让其他人代劳了。 “是,大人。”一旁的两个士兵应声出列,来到马大彪跟前,按照任齐刚才的做法,一人往他脸上敷纸,一人往上面洒水。 这两士兵也是死板,啥都不管不顾的,就一连往马大彪脸上敷了三张纸,这一下马大彪又开始了刚才无法呼吸的状态,在那挣扎扭曲着,活脱脱像只大蛆。 任齐见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这货恐怕就得被憋死了,于是在那两士兵想继续敷第四张纸时,示意他们先停下,在马大彪嘴巴处扣出了一个洞,让他先缓口气。 “大人,大人饶命啊!”这一次马大彪甚至都没有顾上呼吸,嘴巴刚露出来就赶紧求饶。 “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跟大人嘴硬,求大人饶了我吧,我全招了。”马大彪带着浓烈的哭腔求饶说道。 “呦,壮士刚刚不还自称老子吗?这会干嘛认怂啊!来啊,继续!” 任齐似乎并没有放过马大彪的打算,看马大彪吸气吸的差不多了,便准备继续下去。 “大人饶命,我有重要机密禀报!”马大彪声嘶力竭地呐喊道。 “哼!为了拖延时间真是什么鬼话都敢胡说,你个小小的土匪小头头,能知道什么重要机密,都这个时候,还敢糊弄本将军,来啊,再拿十张纸给他敷上!”任齐严厉地呵斥道。 “大人,真的,真的是重要机密,玄菟城太史家的公子将带领五千甲士前来卢龙山,帮助大当家的,呸,不对,是匪首王巢对付将军!” 马大彪此时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什么话都往外蹦,只求任齐能够放过自己。 第七十九章 玄菟甲兵 “小的叫马大彪,是卢龙山的一个步军统领,几天前,大当家的王巢让我率领一千多弟兄下山,在山下安营扎寨,作为前哨,准备与官军对抗。” 马大彪又重新捆回了树上,但这样马大彪已经心满意足了,此时他的气息稍微平缓了许多,开始回答任齐的问题。 “太史明成率五千甲兵来助王巢对抗官军,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得到的,这样的机密消息,不是你这个小小的步军统领能知晓的吧!”任齐对这个所谓的机密消息很怀疑。 因为在这之前,任齐对卢龙山也做过侦查,对上面的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 王巢在卢龙山经营多年,这里其实已然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王国,山上也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 卢龙山最高统治者就是王巢,用他们匪话来说就是大当家的,但是王巢为了过过官瘾,自己给自己封了了官,叫做检校兵马都元帅,下面还有两个副元帅,一个左副元帅,这个位置原来是刘宗敏的,但是后来他在神鹤城之战中被任齐斩杀了,还有一个右副元帅,就是王巢的侄女王文姬。 副元帅下面还有前后左右四大都督,分别由卢龙山的二当家到五当家担任,这几人就是卢龙山的核心集体了,卢龙山的重大副元帅下面还有前后左右四大都督,分别由卢龙山的二当家到五当家担任,这几人就是卢龙山的核心集体了,卢龙山的重大决定都是由这几人商议的,在下面就是各式各样的统领了,什么马军统领、步军统领、车骑统领了,其中马军统领管辖五百多名骑兵,步军统领管辖一千余名步兵,名称听起来很唬人,其实也就和东辽军的营指挥使差不多。 “大人明鉴,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这是我哥前天夜里下山跟我说的。”马大彪连忙辩解道。 “你哥是谁?”任齐听到这话,赶紧问道。 “我哥是卢龙山后都督马大才,他是卢龙山的五当家,因为他识文断字,所以王巢让他负责管理山上的账目,以及调拨粮草辎重,前天晚上他下山给我送粮草,走时跟我说过此事。” “哦,你把当时情形说一下。” “前天晚上,我哥在下山给我及寨里的弟兄送完粮草后,我送他走出寨门,当时我因为被派往山下当前哨,心里有些担心最后与官军作战时会先死,我哥劝我宽心,说他接到大当家的命令,让他准备五千人的粮草,说是玄菟城太史家的大公子太史明成即日会率五千甲兵来卢龙山助我们对抗官军,让我把心放肚子里,当时我想也是,本来卢龙山就有两万余人的弟兄,这下又有玄菟城的五千甲兵相助,那还不是……” 马大彪话还没说完,就被任齐瞪了一眼,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就赶紧闭嘴不言。 “那你哥有没有说还有另外的援军,以及这些人具体何时会到?”任齐追问道。 “大人,这些小的就不知道了,卢龙山是有规矩的,不该问的别问,否则会有杀身之祸的。”马大彪解释道。 听到这话,任齐知道在马大彪这也问不出其他的有用信息了,于是挥挥手,让人把马大彪带了下去。 “大人,我知道的都说了,大人您可要饶了我呀!” 在马大彪下去后,任齐看了看周围的众人,见神情各异,有的很坦然,觉得马大彪这个所谓的机密消息根本毫无用处,有的面露紧张之色,可能是担忧卢龙山本就势大,现在玄菟城的人又掺和了进来,这下剿灭卢龙山更是难上加难了。 “诸位都站累了吧,来,大家席地而坐,我有个计策说来大家参详一下。” 在所有人都坐好后,任齐笑着说道:“我知道诸位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妨都说出来听听!” “大人,要我说啊,不如把马大彪那小子砍了拉倒,费了半天劲,就说了这么一个事,大人您早就安排好了,现在在五狼谷驻守着两千人马,就是专门防备玄菟城那帮杂碎的,不过倒也不是都是没用的消息,总归我们知道他们这次要来多少人了,看样子我们得多派些人过去,两千对五千,总归是有点悬。”武安国大大咧咧地说着,他还是那个老样子,以前在任齐身边还好一些,现在担任一镇的都指挥使了,说话完全是不经过大脑的,有啥说啥。 任齐听了这话笑着摇了摇头,又接着问道曹变蛟:“曹将军,你是什么看法?” 曹变蛟沉思了一会,说道:“回大人的话,我觉得我军还是多加小心为妙,一来这个马大彪的话还不知到底可不可信,二来这个玄菟城与卢龙山中间还搁这襄平城和木底城,为什么只有他玄菟城出兵,另外两家到底会不会出兵我们也还不知晓,总之接下来围剿卢龙山之战我们还得更加小心谨慎。” “哎呀,老曹,你可真是婆婆妈妈的,咱们当兵就得有当兵的样!”武安国听完曹变蛟的话又开始唧唧咋咋起来。 任齐狠狠瞪了他一眼,武安国见任齐生气了,连忙闭嘴。 曹变蛟自从任齐把他从肥如城带出来一直就是这样小心谨慎,虽然他只是屠夫出身,但是他心思缜密,比肥如书院的那些个学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人,末将有话要讲!”这是万福通发话了,在任齐身边这些人当中,就数万福通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同时也最为沉稳。 “哦,万将军说来听听。”任齐对万福通要说的话产生了兴趣。 “末将觉得,我们可以利用马大彪招供的消息来做些文章,既然王巢知晓玄菟城会来援军,肯定会对从玄菟城来的人疏于防范,只要我们派人假扮玄菟城来的援军,混入卢龙山,到时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拿下卢龙山!” 任齐听了后,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这一举动惹得众人不解,这到底是认同万将军的想法,还是不认同呢? 安似道带着这样的疑问,问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万将军的想法还算是老谋深算,但是实施起来困难太多了。” 得到任齐肯定的万福通也想知道怎么实施困难,态度有些焦急地说道:“还请大人详细说明一下!” 任齐站了起来,转了一圈,说道:“首先玄菟城的甲兵在东辽名气不小,当年太史家以五百甲兵在东辽起家,太史家的甲兵全身披精铁扎甲,手持包铁圆木盾,挥长达两米的精铁打制的长枪,腰胯环首刀,属于精锐重步兵,后来太史家在东辽发达之后,多次扩大甲兵,到现在这样的甲兵太史家有三千多,在配上其他的一些辅助步兵,太史家拥有不下八千人的兵力。” 任齐又接着说道:“此次一下就出动了五千人马,我估计其中起码有一千五百人这样的甲兵,看来太史家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第八十章 发怒的王巢 “万将军的想法有两点漏洞!”任齐介绍完玄菟甲兵后这样说道。“第一,玄菟甲兵并不是那么容易冒充的,我们还不清楚卢龙山的人与玄菟城的人是否认识,而且玄菟甲兵的盔甲我们没有,就算是他们都互不认识,但是玄菟甲兵的盔甲在东辽名气很大,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盔甲是什么样式的,而且我们来不及在这么短时间制作出如此数量众多精良扎甲,更重要的是,我们也做不出来,这样的话我们很难混进卢龙山,就算能混进去,也很容易露馅。” “那第二点是什么呢?”万福通追问道。 “那就是我们不清楚玄菟城的援军何时会到,既然马大彪说了他哥已经在为那些人准备粮草,说明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书信往来了,其中具体何时到达卢龙山,相信他们也已经约定好了,要是我们贸然行动,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任齐经过分析指出了万福通的两点漏洞。 任齐说完后,万福通也不在争辩,在那垂头丧气。 任齐走上前去,拍了拍万福通的肩膀,说道:“万将军,不必丧气,你的想法我还是很赞同的,和我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只不过在行动上有些差别罢了。” “唉,大人也不必宽慰我了,末将就是粗人一个,想事情多少会顾头不顾腚的,让大人见笑了。”万福通略显尴尬说道。 “我的计策是这样的……” “哈哈哈,大人果然是更深谋远虑,我等佩服!”在听完任齐的计策后,众人拍手称赞,尤其是万福通,当发现任齐的计策与自己的很相似,但是却更加细致,且可行性更大,他对任齐是越来越佩服了。 “好,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诸将听令!”众人见任齐要下达作战命令,连忙从地上起身,神情严肃地在任齐面前站立。 “万将军!”任齐喊道。 “末将在!”“你率领骁骑左镇骑兵四个营,另外在给你调拨步兵两个营,共计三千人,即刻前往距离卢龙山三里环狗坡安营扎寨,用骑兵不停骚扰卢龙山的土匪,让他们误以为我军大部驻扎在环狗坡。” “末将定不辱命!”万福通双手抱拳神情严肃地回道。 “林将军!” “末将在!”林中豹回道,这人一直沉默寡言的,任齐都差点忘了都营军中还有这么一个善使大戟的都指挥使呢。 “你从宣武左镇中清点两营士兵留守祭旗坡大营,由宣武左镇都指挥副使为留守官。” “末将遵命。” “其余诸位随我前去五狼谷,今天夜里出发,切记不要发出动静。”任齐最后提醒道。 “谨遵大人之命。” 卢龙山忠义堂,整个大堂里一片寂静,真是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在大堂正中,一个人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此人正是马大彪的哥哥,卢龙山的五当家,后都督马大才。 在大堂上面,王巢背对着众人,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幅猛虎下山图一言不发,而在王巢脚下一片狼藉,到处是被摔碎的瓶瓶罐罐。 “马大才!”王巢终于说话了,但是在话语中明显带着很浓的怒意。 “大当家的,我,我……”而马大才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看你兄弟干的好事,一千多人的寨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被攻破了,要不是巡山的弟兄路过那儿,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不是说你那兄弟马大彪能耐大的吗?难道这就是他的能耐?你倒是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啊!”王巢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今天早上,卢龙山巡山的土匪例行巡查山上山下的各个寨子,当巡视到原本由马大彪驻守的前哨寨时,发现情况不对劲,寨子里一片寂静,在寨子的周围到处是无头尸体,当他们急匆匆地跑进寨子时,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他们。 众多被看去脑袋的尸体被摞在一起,堆得和小山一样高了,前面的寨墙和敌楼都坍塌倒地,地面上还满是马蹄印。 当他们清点完尸体数目后,发现足足有一千多具尸体,而脑袋全都不见了,这就说寨子里的弟兄们全都死了,而他们的步军统领马大彪不知是死是活,于是他们赶紧向大当家的王巢禀报 而马大才也是觉得很无辜,自己前天晚上还去给自己弟弟去送粮草,当时一切都还正常啊,自己那个弟弟还跟自己说要不要留下来,说是自己从外面绑了几个漂亮的小娘子,要让这个当哥哥的享用一下。 但是当时山上事务繁杂,很多事情还等着自己去处理呢,所以就没有理他,可是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就出了这么个事。 马大才虽说是卢龙山的五当家,但是他的势力是山上最小的一派,王巢看中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是山上出了他侄女王文姬以外唯一一个识文断字的,王巢为了缓解他侄女的负担,所以把山上这些管理账目,调拨粮草的活都交给了马大才。 现在马大才心里也是思绪万千,让自己弟弟马大彪下山担任前哨,这是自己给王巢出的主意,他本想让自己弟弟在这次能够多立些战功,好扩充自己的实力,要知道平时马大才在卢龙山说话的底气就在于自己弟弟麾下的这一千兵马。 现在好了,一千兵马全军覆没,自己弟弟也是生死未卜,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在卢龙山混下去了。 “大当家的,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马大才哀嚎道。 “哼!你弟弟就是个废物,一千多人的兵马,再怎么样也不能屁都不放一个就全没了,这算个什么事!”王巢越说越气,看着身旁自己的护卫握着刀,于是一把夺了过来,准备一刀劈了马大才。 “叔父请息怒!”王文姬拦住了王巢,这事大家都清楚,也的确怪不得马大才,但是这会王巢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过来劝说一句,生怕会惹祸上身,这事只能王文姬来做。 “叔父,消消气。” 王文姬一边帮王巢揉着胸口,一边说道:“这是怪不得马叔,是马大彪那混蛋不争气,不声不响地就被官军剿灭了,让我们措手不及,这也只能说是马叔不识人。再说了,这么多年马叔在山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叔父莫要为了这而抹灭马叔的这么些年的辛苦啊,看在这么些年马叔为卢龙山操劳的份上,就放了马叔吧!” 第八十一章 王巢的安排 王文姬的劝说的确管用,慢慢的,王巢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望着底下众人惊若寒蝉,王巢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大才,你起来吧,是我被气昏头了!”看着还在颤颤发抖的马大才,王巢摆摆手让他起身。 “谢过大当家的,谢过大小姐!”听了王巢的话,马大才如释重负,脑袋捣蒜般地磕个不停。 王文姬走下去,扶起马大才,“好了马叔,快起来吧!”待马大才回道一旁坐下后,王巢也坐回他那独有的虎皮大椅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屋顶。 “大当家的,我们不必如此丧气,马大彪的前哨寨被攻破,导致一千多弟兄全军覆没,这并不能说明官军有多厉害,只能说是马大彪那家伙太废物了!”王巢听出来了,这是三当家的张让在说话,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马大才的讥讽之意,而过了许久,也没听到马大才发出动静。 王巢低头一瞧,发现马大才坐在座位上,低着头扣着手指头,模样可怜巴巴的,像极了做错事的孩童,而此时马大才也不敢与他人冲撞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在卢龙山挺直腰板说话的资本了。 “哼,要是当时由我驻守前哨寨,再怎么也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现如今山上白白损失了千余个弟兄,而且现在是人心惶惶,一个个畏惧官军如猛虎,大当家的,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张让依旧不依不饶的。 “那你想怎么样?”王巢很不愉悦地说道。 “按照山上的规矩,马大彪丢寨失军,他得以死谢罪!”张让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蹦出这些话。 “可是现在马大彪生死未卜,怎么找他以死谢罪啊?”王巢强忍着不让自己发怒。 “马大彪是马大才推荐他下山的,现在为了稳定军心,我提议,杀了马大才!” “嘣!” 一声响声过后,张让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啊!”张让一声惨叫,惊得众人一愣。 只见张让捂着脑门,鲜血顺着指缝流出,在那龇牙咧嘴呜啊乱叫。 “混账东西!这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想着内斗,还想争权夺利,官军的刀已经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了,老三,你说你想干什么?”王巢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怒吼。 而这时王文姬也懒得再去劝了,说实话,她对张让的做法也是很不齿,因为山上的人都知道张让与马大才不合,因为马大才管着卢龙山的账目和粮草辎重,这是一个肥差,张让眼红马大才占据这个权力很久了,而且两人因为在粮草辎重调拨的问题上也有不小的矛盾。 “大当家的,我这也是为了卢龙山着想啊!现在山上人心不稳,而这时马大彪还出了这么个事,导致山上更加人心惶恐,要是不能杀了马大才以稳定军心,恐怕不用官军来打,我们就已经不攻自破了!”张让哭丧着脸说道。 “够了,老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啥,他娘的,赶紧给我滚下去治伤去!” “大当家的!” “滚!”王巢脸上青筋暴起。 见张让捂着脸在几个亲随护卫的掺扶下仓皇地走出了忠义堂,望着张让离开的背影,王巢心里不觉升起了一丝悲凉。 但是现在不是徒增伤感的时候,官军已经出手了,自己也要赶紧做出应对,在整理好情绪之后,王巢又恢复了以往严肃威严的模样。 “老二。”王巢喊道卢龙山的二当家,前都督郑康。 “大当家的,我在!”郑康起身回道。 “老二,你立刻清点马军一千,步军四千,共计五千弟兄,下上去扎好营寨,作为迎战官军的前哨。” “遵命!”郑康不同于张让的偷奸耍滑,他回答干脆利落,并且马上就出去准备清点兵马。 “老四。”王巢又喊道卢龙山的四当家,左都督李良玉,“你到时清点五千步军,作为预备队留守山寨,等我命令随时出击。” 李良玉起身应答道:“遵命!” 王巢吩咐完李良玉后,盯着马大才望去,马大才感觉气氛不对,偷偷抬头望了一眼,发现王巢在紧紧盯着自己,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大才,抬起头来!”王巢用着不容置否的语气说道。 没办法,马大才只得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但是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直视王巢。 “大才,我给你拨三千兵马,让你负责巡防山上各个山口、关隘,协助老四守好山寨,听明白了吗?” 马大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当家的居然给自己调拨了这么多兵马,看来大当家还是信任自己的,于是连忙感恩戴德道:“大才谢过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放心吧,我必当守好山寨,万死不辞!”说完脑袋重重地磕了下去。 “好啦,好啦,不要动不动要死要活的,最近最要紧的事是如何对付官军!” 王巢调整了一下气息,然后声音洪亮地说道最后一个命令:“我将亲自率领着剩下的一万弟兄,于两日后下山与官军决战!” “文姬,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看着文姬一脸愁容,王巢关切地问道,自从得知官军到来围剿卢龙山后,自己这个侄女就很少再见她露出笑容了。 “叔父,这不是你的风格!”王文姬直截了当地说道。 “哦,怎么就不是我的风格了?”王巢还不知王文姬说的是哪方面。 “两万三千多人的兵力,被你分成了四部,你派郑叔率马步军五千作为前哨我能理解,但是你又为何分别让李叔和马叔又分出了近八千的兵力留守山寨?这样一来,我们对战官军的人数优势就没了,一万五千土匪对战一万三千官军,这能有多少胜率呢?而且,叔父,我都注意到了,这一万五千人中,除了郑叔那五千人是卢龙山原本的老底子,而你亲率的一万人则多是最近投奔我们的,叔父,这与官军以军阵对战不是你提出来的吗?为何你又如此安排?” 王文姬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很不理解的地方,王巢的安排实在是过去欠妥了。 第八十二章 萨家湾 “叔父,你是不是怕了?”王文姬问道。 这问题要是放到以前,王巢早就发飙了,但是今天王巢却格外的冷静,坐在虎皮大椅上,双手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两眼目视前方。 “对啊,叔父是怕了!”过了良久,王巢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叔父是怕以全部弟兄对战官军,万一失败了,就会全军覆没,所以派李叔和马叔带着一些兵马留在山寨里,这样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嗯,你说的很对,我的心思到底是瞒不过你啊!”王巢背靠着椅子,双眼缓缓闭上。 “可是叔父,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反而是对我们卢龙山极为不利啊!本来我们如果派上所有的兵马再加上玄菟城来的五千甲兵,还是胜算很大的,现在我们已经折损一千步军了,叔父如今又分流了一部兵马,这样的话,我们对战官军就没有几分胜算了!”王文姬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也不想啊!可是你今天也看到了,卢龙山人心有变啊!张让现在都在想着争权夺利,我真担心我与官军决战之时,他会耍什么花招,据我所知,他觊觎我这个大当家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 看着两鬓已经斑白的叔父,王文姬突然有一丝英雄暮年的感觉,曾经不曾有过畏惧的叔父如今却如此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看来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叔父!”王文姬突然蹲下身子,趴在王巢的膝盖上。 看到这一情形,王巢不禁想起曾经年轻的日子,那时候这个侄女不过三四岁,说话奶声奶气的,整日围绕在自己身边,她那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咬着手指头。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无所畏惧,生龙活虎的叔父,现在山上是发生了不少变故,但是你不能就此心灰意冷啊!虽然任齐率领着官军来势汹汹,且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但是我们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还是希望叔父不要气馁,文姬永远站在叔父身边!” 王巢关切地抚摸着王文姬的头,回想往事,确实,自己何曾如此这样过,但是岁月不饶人啊,自己年岁不小了,不知道还能撑几年呢,而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这个侄女,只可惜自己是个土匪,不能给她找个好人家,而王巢又不会给她找一个土匪了事。 “文姬,没事了,放心好吧,任齐那小子虽然来势汹汹,但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那你说应当如何?”王巢终于松口了,询问起王文姬的建议。 “玄菟城的援军明早就会到,到时我们合兵一处,有兵马两万八千人,决战那天,以郑叔率领的一千马军、四千步军,共计五千兵马为前军,玄菟城太史明成率领的五千甲兵为左翼,李叔率领五千步军为右翼,叔父你率领我们卢龙山剩余的三千马军以及五千步军为中军,另外马叔率领余部五千兵马为后军,以此对抗任齐的一万三千人官军,胜算能有七成左右。” 听完了王文姬的部署后,王巢沉思许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按照她的部署安排了下去,只等玄菟城的守军一到,便要与官军决一死战。 “有人马过去吗?”站在五狼谷一侧的高坡上,任齐看着五狼谷周围的地理地势问道。 “启禀大人,我们已经来五狼谷有两天了,没有一个人通过这里。”驻守在此的羽林右镇都指挥副使如是说道。 “来这么久了,都准备的怎么样了?”任齐继续问道。 这时一旁的神武左镇都指挥副使站出来回复道:“回大人的话,末将等一来到五狼谷就按照大人的吩咐在这里着手准备了,在山谷两侧,我们搬运了大量的擂石滚木,还准备了一些火油和易燃之物,并且在山谷两边的谷口,设置好了简易机关,只要我们启动机关,就能进入山谷中的人困住。” “嗯,很好,二位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任齐对这两人的工作表示很满意。 在二人离开后,任齐喊道:“武将军!” “末将在!” “你将羽林右镇所有弓箭手分别部署在山谷两侧的山坡上,并且做好掩护,不能让人看出来这里有埋伏!” “是!”武安国很干脆地答道。 “曹将军!”任齐吩咐完武安国后,就叫道了曹变蛟,“你在山谷两侧各安排一个营,负责投掷擂石滚木,同样要做好掩护!” “遵命。” “另外,林将军率领六个营共计三千兵马在山谷的出口处埋伏,待听到号令,立刻杀进山谷!”任齐对林中豹安排道。 “似道,你通知一下刚才离开的那两位都指挥副使,让他们二人个率领两个营的兵力分别在山谷的入口处埋伏,同样是听到号令后杀进山谷。” 安似道领命后说道:“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安排好一切之后,任齐带着几名亲随护卫来到了五狼谷地势最高处,上面的风比下面要大许多,任齐全身甲胄齐备,但还是觉得冷飕飕的,望安排好一切之后,任齐带着几名亲随护卫来到了五狼谷地势最高处,上面的风比下面要大许多,任齐全身甲胄齐备,但还是觉得冷飕飕的,望着远处的卢龙山,站在这里比站在祭旗坡上看得更加清楚,看着绵延十多里的卢龙山,任齐心里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来这里已经一年有余了,从当初跟随杨行熙身边只有数十人的护卫队,到现如今已经拥有三万多人的兵马,治下百姓二十余万,这是任齐当初都不敢想象的,来到这里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惬意舒适,但也不是困难的寸步难行,看着山谷周围数千人的兵马在忙碌地调动着,任齐还是难以掩饰住内心的激动。 醒握杀人权,这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啊,等围剿了卢龙山的匪患,东辽国的实力又能增强一分了,任齐相信以后在对付东辽三兽时,也会更加轻松一些。 待到平定了整个东辽后,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自己,那时的舞台会更加广阔,果然站在顶层运筹帷幄的感觉真是很美妙。 “报!”一个传令兵匆忙赶到任齐身边,“启禀大人,据萨家湾的斥候来报,辽河上从玄菟城方向来了许多船只,看样子是要在萨家湾登陆了。” 第八十三章 落入伏击圈 任齐率领一众亲随护卫来到离萨家湾仅两里路的一个无名小山坡上,登上山坡,整个辽河尽收眼底。 “大人,你看那边!”一个斥候手指一个方向。 任齐朝那个方向望去,数十艘大船正扬帆向萨家湾极速向萨家湾驶来,在沿岸一些浅滩处,还可以看到一些小船已经靠岸,从船上下来十几二十人不等的人马。 那些人下船上岸之后,动作迅速,找好位置将小船藏好,并且在周围覆盖好水草做掩护,在做完这一切后,就在岸上就近整队,然后就可以看到一队队人马朝着萨家湾方向本来。 “看样子,他们是要在萨家湾这里集结,然后一齐通过五狼谷,前往卢龙山啊!”安似道在一旁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任齐一边紧盯着辽河河面,一边询问道。 “大人放心,一切均已安排妥当了,各部兵马均已按照大人您的安排准备就位了,就待他们进入五狼谷,等大人您一声令下。”安似道如是说道。 “那好,我们回去吧,吩咐下去,在敌军进入山谷之前切莫打草惊蛇,要是谁破坏了战局,我要军法从事!” 说罢,任齐便匆忙带人离开了那个无名的山坡,赶紧回到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指挥所去,等待玄菟甲兵的到来。 “老吴,还要多久兵马才能全部下船?”身着全副精铁扎甲的太史明成急躁地问道。 身旁,一个约莫快五十多岁的老汉,面对太史明成反反复复的询问,依然是满脸微笑,看着就不像是个带兵之人,但是他身上那副已经被缝缝补补得满是补丁的皮甲以及他那嘴角的伤疤,说明此人绝不简单。 “大少爷,不要着急,今天风大,船在河上不稳当,且我们的甲兵身着重甲,上船下船本就不方便,我估摸着要全部下完,还得有半个时辰。”太史明成嘴里的那个老吴和颜悦色地回答道。 可是太史明成显然脾气很急躁,他等不了这么久的时间,“不行,太慢了,老吴,你给我催催去!最多再给他们一刻的时间,要是还没有下完上岸列队,剩下的人等着吃鞭子吧!” 听到这话,老吴觉得很无奈,但是作为太史豹亲自指派给他儿子的老管家,老吴还是得提醒太史明成:“大少爷,这可万万不可呀,这时你要这样催促手下的人马,他们可得的乱套不可,这上下船本就讲究个稳当,要是一急一乱,那样得有不少人要被挤到水里去了。” “这里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这一句话怼得老吴说不出话来,只得退到一旁。 老吴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太史明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现在时情况紧急,卢龙山已经来催了多次了,说是任齐所率的东辽军已经杀到卢龙山下了,自己也得赶紧与王巢他们汇合,时间不多了,他得尽量争取一点时间。 正如老吴所说的那样,太正如老吴所说的那样,太史明成刚开始催促,原本井然有序的场面立刻出现了骚动,大家争先恐后的下船,那些身着重甲的玄菟士兵本来就行动不便,被这么一挤,有些人一个没站稳就跌落水中,陷入淤泥中无法行动,一时间叫骂声、推搡声四起。 很快时间到了,太史明成的催促还是有些效果的,大部分人都能准时下船上岸整队,那些从小船上下来的人马也都急匆匆地赶到了,只剩下几十个倒霉鬼,因为运气不好被挤到水中,好不容易才从淤泥中拔出来,但是当他们准备入列整队时,却被告知已经过了时间。 “大少爷,算了吧,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老吴提醒道,也是想为这些人求个情。 “不行!”本来还要赶时间的太史明成却拒绝了老吴的提议,“我说过了,没按时间整队的要吃鞭子,军中无戏言,来人啊,凡是没按时间上岸整队的,每人抽二十鞭子!” 太史明成语音刚落,他身旁的执法队立刻如狼似虎的冲了出来,狠狠地将那几十个倒霉鬼按倒在地,随时准备行刑。 “大少爷,这……” 太史明成挥手阻断了老吴的话,“开始行刑,动作快点,不要耽误了行军时间!” 一时间,叫喊声四起,本来抽鞭子都是要打屁股的,但是很多人披着重甲来不及卸甲,那些个执法队直接就把鞭子往脸上抽去,这鞭子抽在脸上可要比抽在屁股上疼多了,有时几鞭子下去,有的人脸上就看不出人形了。 “启禀少爷,行刑完毕!“启禀少爷,行刑完毕!”二十鞭子很快就打完了,被抽鞭子的人捂着脸在地上抽搐着,模样极其痛苦。 “好了,赶快向卢龙山进发,路上再有人磨蹭,一律鞭子伺候。” 看着那些满脸血肉模糊的兄弟,其他人连忙应允道,唯恐这鞭子抽到自己脸上去。 老吴叹息一声,赶紧招呼一些人,把他们都扶起来,拖进队列中去,这些人还要急行军,怎么受得了呢,好歹给点时间让他们敷点药啊!太史明成见时间差不多了,便上马命令出发,老吴只得跟上去,他此次被派出来不仅是帮忙给这个大少爷出主意,还要保证好他的安全。 太史明成行军很快就到达了五狼谷下,看着身后一个个气喘吁吁的玄菟军士兵,老吴又说道:“大少爷,可不能这样行军,咱们是骑着马呢,但是很多兄弟们都是身披重甲步行啊,这样下去,很多人还没到卢龙山就得累趴了。” “老吴,我也知道,但是卢龙山离这不远了,咱们到了卢龙山就能好好歇息了,不在乎这一会了,我们还得赶着时间过去与他们商议如何对付官军呢!” 太史明成也同样很无奈,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很过分,但是情况紧急,他知道,一旦卢龙山被任齐剿灭了,他们太史家就会是杨行熙的下一个目标。 “好吧!不过。”老吴看着五狼谷两侧陡峭,周围草木极其茂盛,担心这里会有伏兵,所以他很不放心,“还是让我先带些人去探探路吧,小心埋伏,咱们也不急这一会功夫!” 面对老吴的老成之言,太史明成没有反对的理由,但是看着日落西山,天快要黑了,他咬咬牙:“不用人了,天快要黑了,我们得尽快进山,不然天黑了在上山也麻烦,老吴,不要疑神疑鬼的,我们有五千兵马,这个山坡能藏多少人,再说我们一路赶来不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嘛,赶紧过去吧。” 太史明成这一番话,一是宽慰老吴,也是宽慰自己,他也想小心谨慎,但是他今天必须得在天黑前进入卢龙山。 “全体快速通过山谷!” 第八十四章 不听老人言 望着山谷两侧山坡,太史明成心里稍稍安稳一些,因为山谷并不算太陡峭,目测一下步兵还是能爬上去的,不过马匹可能上去会有些吃力,虽然山坡上树木茂盛,但是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什么风吹草动。 老吴在一侧仍是警惕地望着四周,在他看来,周围的环境太过于异了,安静得有些不像话,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看来老了,很多事情反应不过来了。 “嘿!你说咱们到时到了卢龙山,那里的人会给咱们准备啥好吃的呢?赶了这么远的路,我都饿的不行了。”身后的几个玄菟军士兵在那一边赶路一边闲聊着。 “管他准备啥呢!有吃的就行了,都这个时候呢,不过嘛,要是有些酒喝就美滋滋了!” “那不行,酒得配肉啊,那才香呢!对了,卢龙山上不得有什么野鸡野兔啥的,到时候逮个几只,慢慢烤着,喝着小酒,咦!别提多美了。” “哈哈哈,对!到时逮几只野物去!” “糟了!”老吴突然大喊一声,惊得周围的人吓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 老吴转身一看,发现五千多人马已经大部分进入五狼谷了,听了刚才那几名士兵的闲聊,老吴终于反应过来少些什么了,五狼谷草木如此茂盛,为何连一个野物都见不着,不仅如此,进入山谷这么久了,连声鸟叫都没有听到,这说明什么,说明山谷中有大队人马在埋伏,这是老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 “老吴,怎么了?”老吴的反应让太史明成也有些措手不及,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少爷,不好了,有埋伏,快撤!”老吴大声喊道。 “什么?”太史明成不敢相信。 “发出信号,命令全军出击!”在一处隐蔽之所,任齐发现谷底下的玄菟军出现了一丝骚动,知道他们可能发觉了什么,事不宜迟,赶紧下令发起攻击。 “杀呀!杀呀!”就就在太史明成还在震惊之时,两侧山坡上传来阵阵喊杀声,一时间箭雨齐发,擂石滚木源源不断地被从坡上扔下,许多玄菟士兵还没有察觉发生了什么,就被箭矢射中,或被擂石滚木砸中,当场损命。 这下子,玄菟军的行军队伍大乱,许多人就像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奔窜,原本就狭窄的山谷显得更加拥挤,一些倒霉的,没死在官军手上,反而死在自己人的踩踏之下。 “稳住!稳住!”此时太史明成的嘶喊显得那么无力,羽林右镇两千五百名弓箭手在不停地张弓搭箭,东辽军的长稍弓射程远、劲道大,但是正因为如此,导致一个弓手在射出十几支箭后就会筋疲力竭拉不动弓了,要是一些经验不足的士兵,七八支箭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任齐对他们也没有过高的要求,每个人在最快的时间内要射出八支箭,不管准头如何,速度快就完事了,射完箭后,和步兵一起往下扔擂石滚木,同样要在最快的时间扔完。 “都不要乱!”一声惊吼过后,原本还是四处逃窜的玄菟军渐渐安稳了下来,只见老吴横刀立马在一空旷处,毫不在意从坡上飞下的箭矢木石,也许是东辽军士兵的准头的确太差了,老吴搁那一动不动的反而一点事都没有。 “兄弟们,不要坐以待毙,跟我一起护卫少爷杀出去!”老吴是太史家多年的老人了,在玄菟军中威望极高,在老吴的号召下,玄菟军逐渐稳住了阵脚,开始围绕着太史明成结成军阵。 看到这样的情形,任齐有些慌了,要是不能在五狼谷歼灭玄菟军,那自己围剿卢龙山土匪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弓箭手都射了几支箭了?”任齐问道。 “大人,差不多都射了四支箭左右。”安似道在一旁回复道。 “传令下去,停止射箭,擂石滚木也不要在扔了,留着有用!”任齐开始下达新的命令,“另外让他们放下机关,把玄菟军困在山谷里,告诉他们给我守住两个山口,要是放掉一个人,我那他们军法从事!” “是!”安似道得令后急忙下去安排了。 “快,后队变前队,撤回萨家湾!”老吴护着太史明成准备撤回去,至于与卢龙山王巢汇合的事,等逃出去再说吧。 “不好了,刚进来的那个山口被乱石和栅栏给堵住了!”这时从前面跑来人汇报着前面的情况。 太史明成在马上很清楚地看到前面发生的情况,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出现了那么多的乱石,而且在乱石堆上还防止着鹿砦和栅栏,后面有不计其数的官军堵在那里,一些玄菟甲兵想试着冲过去,但是无奈甲兵行动不便,尤其是翻爬这样的乱石,更是力不从心,还没有靠近鹿砦,就被官军给打退了下来。 “老吴,要不我们从前面冲出去吧?”太史明成很后悔没有听从老吴的建议,现在只能哀求般地询问老吴其他出路是否可行。 老吴见此时两边不在放箭了,且也没有木石滚落下来,说道:“行不通的,两边出口肯定都被官军给堵住了,那里是杀不出去的!” “那该怎么办?”老老吴挥剑指向山谷两侧的山坡说道:“我看过了,这两侧的坡度并不算陡峭,我还是能够爬上去的,而且看样子官军的箭矢木石都已经用完了,我们冲上去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啊!”听了这话,太史明成有些慌了,这能冲的上去吗?官军据险而守,自己这样冲上去不是找死吗? “少爷放心,官军在山谷两处山口都布置了重兵,那是怕我们会从山口出冲出去,而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两侧冲出去,而且现在官军的箭矢和擂石滚木已经用尽,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甲兵没有损失多少,还是能够一战的,少爷你就在后面多好了,老吴我给你杀出一条血路来。” 老吴似乎看出了自己这个大少爷的忧虑,所以赶紧解释安慰道。 “好,那老吴你多加小心!” 第八十五章 军阵崩溃 “杀呀,杀呀!”在老吴的指挥下,玄菟军对山谷两侧发起了攻势,身披扎甲的重装步兵艰难地往上爬,玄菟军的弓箭手也开始对山坡上的官军发起了反击。 老吴说的没错,任齐在两侧山坡的防御的确是薄弱了一些,都各有三个营弓箭手和一个营的步兵,山谷两侧伏击的总兵力也就四千兵马,而山谷底下的玄菟军有五千余人,其中还有一千多身披精铁扎甲的甲兵。 两侧的山坡算不上陡峭,步兵辛苦一下还是可以翻爬上去的。 这一下是任齐失算了,任齐本以为这些家伙会让以往遇见的土匪一般,遇到伏击就会方寸大乱,不攻自破,而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取得胜利。 这次结结实实打了任齐的脸,由于时间匆忙,两侧的擂石滚木准备的不是很多,弓箭手所备的箭矢也只剩十几支了,最要命的是由于东辽军的财政还不宽松,许多弓箭手都只配备了弓箭,没有近战防身的武器,要是箭矢木石用完了,玄菟军又攻上来了,只靠那一个营的五百步兵,根本不抵事。 任齐在指挥所里看似神情自若,其实心里急的直冒火,如果看仔细些的话,可以看到任齐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此时还不能让山谷出入口的伏兵杀进去,虽然这样做可以压住玄菟军对两侧山坡的攻势,但是这样就得与玄菟军正面交锋了,任齐已经看到玄菟军不同于以往的匪贼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现在兵锋正盛,如果贸然与其在山谷中对决,任齐并没有多少优势,估计会伤亡惨重。 而这一点是任齐绝对不允许的,他还得留着兵力解决卢龙山的土匪呢,要是在这里伤亡过大,对接下来的围剿会有很大的影响。 “光坐在这也不是个办法,安似道,随我出去靠近看看去。”任齐终于坐不住了,他得到前面仔细看看情况。 “大人,这太危险了!玄菟军随时都有可能攻上来,大人你还是退一退吧。”安似道听到任齐有这样的想法,赶紧阻止,可不能让任齐有什么闪失。 “别废话了,带上传令兵,跟我去前面。” 看着任齐抽出佩剑往前冲的架势,安似道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了,只得赶紧招呼护卫和传令兵赶紧跟上。 来到前面,发现底下的玄菟军是铁了心要攻上山坡,他们没有两边同时攻击,而是集中全部兵力进攻任齐所在山坡的对面,由武安国驻守的那一侧山坡,而且在玄菟军不要命的攻势下,他们的前头部队,已经进攻至距离坡顶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 在看武安国那边,明显攻势弱了下来,看来箭矢和擂石滚木快要用尽了,任齐可以隐约看到武安国抽出佩剑,指挥着步兵上前了。 任齐四下扫视着战场,看到谷底还有数量不少的玄菟军正结成一个圆形军阵,围了有两三圈,而且在最中间,还用盾牌围绕一圈,紧紧护住那里,好像在保护着什么重要的人。 “哦,对了!”任齐突然想到了什么,记得马大彪说过,此次玄菟军是由太史家的大公子太史明成率队,而军阵那里保护的那么严密,看来太史明成就在那里。 “安似道,你过来!”任齐急切地喊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的?”“命令我们这一侧所有人,对准那个军阵,射箭、扔擂石滚木,然后……明白了吗?”任齐最后说道。 “是,大人!” “兄弟们杀出去后,本少爷重重有赏!”当看到自己这边攻势很犀利,很快就要进攻到山坡上了,太史明成心中大喜,终于可以转危为安了,不由得大声鼓舞道。 “少爷,你还是小心一些!我们身后还有许多伏兵呢!”老吴赶紧提醒道,在出发前,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大少爷的安全,这一点老吴是铭记在心。 “老吴!怕什么?你没看到吗?我们身后的那些个官军已经被我们吓破了胆,到现在连屁都没放一个,哼,我原本还以为这东辽官军有多大本事呢,现在看来,是我太高估他们喽!”太史明成有些不无得意地说道。 “大少爷……”老吴话还没说完,突然从身后传来声响,“不好!少爷快躲好!”老吴赶紧拉着太史明成躲到盾牌底下。 身后另一侧山坡上的伏兵在任齐的指挥下,所有的弓箭对准了谷底下的军阵齐射,步兵也纷纷举起擂石滚木向军阵砸去,一时间军阵上方被箭矢木石遮天蔽日。 一些没有重甲和盾牌防护的玄菟军当场毙命,剩余的人面对这样的阵势也顾不得保护什么大少爷了,纷纷四散逃命,老吴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又开始动乱起来。 “太史明成被射死啦!” “太史明成被射死啦!” “太史明成被射死啦!” 就在底下人慌忙找地方躲避时,突然听到这样的叫喊声,大家匆忙向太史明成那里望去,发现原本的军阵早已散了,而中间现在是被擂石滚木砸的灰尘四起,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而在进攻山坡的队伍中,那些不久前被太史明成狠狠抽了鞭子的人心中确是有些幸灾乐祸,心思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跑吧!大少爷都死了,我们就算逃回玄菟城也不会有啥好果子吃的!” “就是,咱们赶紧逃命吧,别和官军硬扛了!” “溜了,溜了,不让要被官军带了剥皮了!” 一时间人心大乱,原本快要攻上去的玄菟军纷纷丢下武器四散而逃,有些人在往谷底逃跑时,一个没站稳,咕噜噜地滚了下去,顺带绊倒其他人,一个绊两个,两个绊四个,很多人基本都是滚下来的。 “传令两处山口的伏兵,杀进五狼谷!”任齐对身旁的传令兵说道。两个传令兵得令后,来到各自的预定地点,开始对两边的伏兵打起了旗语。 在看到旗语命令后,两处的领兵将领快速领兵以最快的时间杀进了山谷,霎那间山谷中杀声大震,兵器的碰撞声,被砍倒在地的士兵的哀嚎声,逃跑不及的咒骂声相互交融。 任齐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下战场形势有一次倒向自己了。 第八十六章 太史明成 踏着满是血迹的地面,任齐来到了谷底,这一仗对于任齐来说,真是迄今为止最为艰难的一仗了,不仅自己损失惨重,而且中途还险些被翻盘。 “放开我!快放开我!”任齐寻声望去,原来是士兵们抓住了太史明成,而他却在不甘心地反抗着。 任齐见状走到前面去,发现这个太史明成长得是温润如玉,套着一副精美铁甲,要是此时他能安静一点,那就是个活脱脱的儒将啊! “大人,我们抓到了他们的头领!”见任齐来了,架着太史明成的士兵连忙解释道。 “嗯,不错,你们几个都重重有赏!”任齐欣慰地望着这几个士兵,“似道,你带他们下去拿赏钱吧!” 在东辽军中活捉地方将领都是额外有重赏的,而任齐也是严格遵循这条规定,凡是在战斗中能够活捉地方将领,就是在剿灭匪寨时,如果士兵能够活捉土匪头子,任齐都会根据匪寨的规模进行封赏。 听到将军大人如此说了,那几个士兵到也省事了,丢下太史明成就乐呵呵地跟军大人如此说了,那几个士兵到也省事了,丢下太史明成就乐呵呵地跟着安似道去领赏了,紧随其后,任齐的亲随护卫接手了太史明成。 “你应该就是玄菟城太史家的大公子,太史明成吧!”任齐绕着他转了几圈,仔细打量着太史明成。 “哼!”但是太史明成傲气的很,对于任齐根本不屑一顾。 任齐对此倒是无所谓,不过任齐的那些个如狼似虎的护卫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人趁着太史明成没注意,一个扫堂腿踢向他的膝盖内侧,太史明成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少爷!”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叫声。 任齐他们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一直跟随在太史明成身边的那个老人,此刻他被几具尸体压在下面,脸上满是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老吴,你还没有死!太好了!”太史明成见老吴还活着,喜出望外,向挣脱着往老吴那里爬去,但是无奈被任齐的护卫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 蹲下看着在死人堆里的老吴,任齐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叫老吴的老头看岁数也不小了,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五十多岁快六十岁了吧。 任齐想到在原来的时空,自己的老爸也有这么大岁数了,父亲属于老来得子,对自己是百般宠爱,但也奇怪,自己也并没有想其他老来得子的家庭那样,小孩被宠得无法无天,自己反而从小就懂事的很,知道好好学习,尊敬师长,也懂得体恤父母。 这也许就是家庭教育的问题吧,但是任齐却发现懂事的小孩往往不快乐…… “咳咳……” 老吴的一阵咳嗽把任齐从思绪中又拉回到现实中来。 “你们几个,把他拉出来吧,给他洗把脸,顺便看看伤,如果有伤的话,好好给他治下伤!”任齐语气很平淡地说道。 对于任齐来说,这个老吴刚刚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但是总归是任齐心软啊,毕竟现在这个趴在死人堆里的老头,还能掀起什么浪来呢? 这个老吴果然受了重伤,腰上被扔的滚木砸中,本就是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这样的摧残,当时就跌落马上再也站不起来了,知道刚才才被任齐他们发现。 本来还想喊老吴救命的太史明成也闭口不言,看着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因为自己的重重过失,此时被人抬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太史明成知道老吴撑不了多久了,想到这,太史明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老家伙伤势太重了,而且我军中现在缺医少药,我也无能为力,只能让他走得体面一些罢了。”任齐在太史明成身后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不要假惺惺的了,我和我们玄菟城的兄弟们不需要你的怜悯。” 望着太史明成那怒不可遏的样子,任齐笑了笑,“看来你还没有认清眼前的形势嘛!” 任齐随即一转身,对身后的护卫说道:“来啊!太史公子还有些迷惑,你们几个好好让太史公子清醒清醒。” 一阵和谐的声响过后,任齐转过身去,发现原本温润如玉的太史公子此刻头发缭乱,脸上多了几种不一样的色彩,嘴角和鼻孔也流出丝丝血迹。 “怎么样?现在认清形势了吧,你现在不过是东辽军的阶下囚,不是什么玄菟城太史家的大公子了,也不是玄菟军五千兵马的统领了,现在和我说话的语气要客气点你,听明白了吗?”任齐一板一眼地说道。 “罪人太史明成明白了!”虽然语气里还有一丝不服气的意思,但是态度已经很不错了,任齐也懒得在搭理他语气的问题了。 “你们是什么人?”太史明成很想确定这个问题。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任齐在想这家伙是不是被自己手下人给揍傻了,但是随即又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就是任齐!” “怪不得,东辽国公杨行熙手下的得力干将,身兼数职,中书令、征西将军、大都督府副都督、以及现在所掌握兵权的官职都营将军,最重要的是,你是代理左相之职。”太史明成如数家珍般地说道任齐的情况。 “看来你们对我都挺了解的吗!”任齐打趣道。 “那你对我们太史家又了解多少呢?”太史明成带有挑衅意味问着任齐的话。 “知道的也不多,太史家现在的当家人是你的父亲太史豹,东辽三兽之一,你是的也不多,太史家现在的当家人是你的父亲太史豹,东辽三兽之一,你是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太史明哲,一个妹妹太史明芸。你们家有个伯父在京城长安担任一个小官,黄门侍郎。这些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你们是上党太史家的一个分支,而这个上党太史家是编写史书的世家,历代皇帝对上党太史家很敬畏,因为唯恐其在传世史书里写上自己的坏话……” “够了!大人对我们也是做了不少功课啊,佩服,佩服。”太史明成点头称赞道。 第八十七章 蠢材 “我一直以为被称为东辽三兽之一的太史豹也是个英雄人物,但是根据今日所见,是我看走眼了,太史豹一介蠢材而已!”任齐摇着头咂着嘴很鄙夷地说道。 “任齐,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太史明成听到任齐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有些恼羞成怒,要不是被任齐的护卫死死地按住,他非得冲上去给任齐两个耳光。 “哈哈哈!”任齐得意地笑道,“我说错了,不仅你父亲太史豹蠢,连他的大儿子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真不知道你们太史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哼!任齐,今日落败于你之手,是我太史明成轻敌大意了,莫不然,你真的以为就凭你这些杂兵能赢得了我们玄菟甲兵?”太史明成不服气地说道。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从今往后,玄菟城太史家完了!我没说错的话,你此次差不多将玄菟城一大半的兵力都带来了吧,我估摸着现在玄菟城中只要不到三千人左右的老弱残兵了,就凭这些人,太史家在东辽还能掀起什么浪来呢?” 太史明成慢慢低下了脑袋,任齐所说的没错,此次因为自己的大意,导致被任齐的官军给伏击了,五千人的兵马,的确是玄菟城一大半的兵力了,在这五狼谷折戟沉沙,刚刚他也听到任齐的下属来汇报战果了,官军斩杀一千余人,俘虏三千余人,几乎没有一人逃出去,自己所带兵马全军覆没了。 转身望去,大批被俘虏的玄菟军望去,大批被俘虏的玄菟军士兵,在官军的押解下,一队一队朝谷外走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在一旁堆积了如小山般的盔甲武器,其中就有太史家引以为傲的精铁打制的扎甲,这样的扎甲,太史家历经几代人才打造了三千余副,这是太史家几代人的心血啊,而如今有近三分之二这样的扎甲落入了任齐的手中。 任齐说的没错,太史家是要完了,在东辽这样的地方,武力是立身的根本,而这支装备这样的精铁盔甲的重装步兵就是他们太史家在东辽的立身之本。 而如今,玄菟城的主力在这五狼谷中损失殆尽,留在城中的那三前老弱残兵又能有什么用呢?襄平、木底两家早就对玄菟城外那几座铁矿垂涎已久了,就算任齐不找他们太史家的麻烦,田家和吴家也不会让他们太史家好过。 想到这,太史明成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悲愤地喊道:“天要亡我太史家啊!” 任齐觉得时机到了,用眼神示意左右,护卫们心领神会,迅速围成一圈将任齐和太史明成围了起来,同时摁住太史明成的那几个也松了手,将他放倒在地。而任齐四下看了眼,搬来一块适宜的石头,也不管上面还沾着血迹,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蹲着和太史明成说了这么久的话,脚都要麻了。 被放下的太史明成没有了刚才的自大狂妄,满脑子都是想着自己太史家以后可能遭遇的变故,心情沮丧至极,脸上都写满了衰字。 “好了,别哭丧着脸,你以为这了,别哭丧着脸,你以为这样就能挽救你们太史家的命运了吗?”任齐很不耐烦地说道。 “我一个将死之人,要你管!反正我也是太史家的罪人了,还望将军大人在我死后将我容貌损毁,我也没脸去见那些先人了!” “够啦!”任齐真是受不了这家伙了,“太史豹再怎么样在东辽也是个有名号的人物,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你就不想想怎么挽救一下吗?” “还能如何挽救?我太史家大势已去,我太史家几代经营出来的甲兵,在我手上全毁了!”说着说着,太史明成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任齐心里苦笑不得,太史明成这家伙真是蠢萌蠢萌的,任齐想恨他还真恨不起来。 “为何你们一定非得要和国公做对呢?”任齐问道。 “呵呵,杨行熙他是东辽国公,他能容得下在东辽存在像我们这样拥有私兵,家财实力比藩国还要强大的豪强吗?”太史明成眼里含着泪反问道任齐。 “你说的没错,任何一个国君都不会容忍这样的情况,但是!”任齐故意停顿了一下,“你们太史家不一样,我们国公也不一样!” 看着任齐说话神神秘秘的样子,太史明成有些不解,“有什么不一样的?” “国公来东辽时间不过一年之久公来东辽时间不过一年之久,现在根基尚浅,难不成你以为国公真要把东辽境内所有的敌对势力全部斩尽杀绝?那这样的话,国公在东辽得杀多少人啊,东辽毕竟是他的藩国,这里的百姓都是他的百姓,杀那么多人,到最后他治理谁呢?” 看太史明成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任齐又指着那些忙着收缴战利品的东辽军说道:“当初我与国公在东辽不过是以三千刚招募的新兵的起家,到现在,东辽军拥有步骑三万余人,都是招募一批、归顺一批、招降一批,慢慢拉起来的队伍。” “你今日也看到了,我并没有对你们玄菟军斩尽杀绝,要是为了永除后患,我完全可以把那三千玄菟降兵全部杀掉,但是我没有,你可知道为什么?”任齐盯着太史明成问道。 “你是想放过我们太史家一马?”太史明成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任齐。 “嗯,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任齐满意地点点了头。 “哼,如果我不同意呢?”又来了,这小子不把他揍老实了,他就不会消停。 “那也好办,到时我把这剩下的三千多人也砍了,把五千颗脑袋累成京观,那场面该是如何壮观啊,相信到时整个东辽都会知道你们玄菟城没有多少可战之兵了,都不用我出马,那时你们太史家会被瓜分得明明白白的。” 任齐的一番话把太史明成给吓住了,他心里其实也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毕竟这么些年来,这样的事情在东辽很常见,他们的许多家财也是靠这样的方式得来的。 “国公和将军为何要这样做?” 第八十八章 开窍 “东辽已经糜烂成这个样子了,国公一直想着重整东辽,改变东辽这个局面,难道你们就不想吗?” “呵呵,东辽再怎么糜烂有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那些百姓过得再怎么艰辛那又如何?不管如何,我们玄菟城的百姓在我父亲的庇护下,日子过得还算富足,我们有何必管那些闲事呢!”太史明成嘴硬说道。 “哦,是这样吗?但是怎么我得知的情况却是你们玄菟城在襄平、木底两家的排挤下过得并不舒心啊!” 见太史明成无言以对,任齐又接着说道:“襄平城的田家有西辽作为靠山,而木底城的吴家有北辽作为靠山,但是你们玄菟城的太史家我就知道你们的靠山是谁了,是那个在京城担任黄门侍郎这个小官的伯父呢,还是上党那个你们的宗主家呢?” “呃!”任齐的话的确刺痛了太史明成的软肋。 见奏效了,任齐赶紧趁热打铁说道:“辽河沿岸这一片是东辽最为肥沃的田地,基本全都掌握在你们这三家手上,但是其中你们太史家所占有的土地不过其中的五分之一,其余大部分都被两外两家以及西辽和北辽的人给占据了,而且就这不到五分之一的田地在你们手中也是常常收成欠佳,原因就是你们往往被阻止从辽河引水灌溉,至于是谁这么做的,我相信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任齐说的越多,太史明成的脸色就越难看,任齐所说的句句属实,他的父亲太史豹虽说也是东辽三兽之一,但是这些都是外人能看到的,外人看不到的是,父亲的这只豹被虎和熊欺压的有多惨。 那那辽河沿岸的田地只是众多不公之事的其中之一,三家之间更多的不平事自打太史明成记事以来见的太多了,若不是他们太史家还有一项冶炼技术的话,玄菟城那么多的百姓早就和西北风去了。 但是即便如此,另外两家也一直觊觎着他们太史家的冶炼技术以及玄菟城周围的那几座铜铁矿,之前双方已经暗中交过几次手了,每次面对另外两家的明枪暗箭,太史家都是十分吃力地对付着,现在自己又兵败五狼谷,不知道父亲以后还怎么支撑下去。 想到这里,太史明成眼睛又开始湿润了起来,慢慢的泪水顺着已经青肿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眼下你们太史家还有一个出路!”任齐看准时机,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出路?是要我们太史家归顺国公吗?”太史明成垂丧着脑袋说道。 “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出路吗?” “我们太史家与你可是早已结下了仇的。”太史明成摇了摇头,他始终还是不相信任齐的话。 “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听了这话,任齐有些摸不着头脑,东辽这三家豪强,按理说任齐的确不太喜欢他们,但是说结仇那就有些严重了,因为根据任齐给杨行熙描画的发展路线,他们是不会主动招惹他们的,同时双方也像是达成了默契,他们也不来招惹杨行熙,除了这次太史豹狗急跳墙派他儿子带兵驰援卢龙山土匪,任齐还真想不到他与太史家有什么仇。 “肥如城,太史锡,他是我叔父!”太史明成见任齐一时记不起来,便提醒说道。 “哦,你说那个出言不逊被我射杀的家伙,我想起来了!”任齐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当初在肥如城时,自己是杀了一个叫太史锡的家伙,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太史豹的弟弟。 “那这么说,你们太史家是宁愿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而不管整个家族以后的死活也不愿归顺国公喽?”任齐问道。 “那倒不是,我那个叔父本就是个说话讨人厌的家伙,父亲当初把他派往肥如城也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当初他得罪了将军大人,虽然他被您给处死了,但是……”太史明成没有继续说下去。 “就这个事?”任齐愣住了,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当初他杀死太史锡后,顺带着把太史锡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收缴了,他还以为是太史家为了这是记恨自己呢。 “我叔父那日所说的话,我们后来也知晓了,大人您射杀他我们也能理解,但我们知道自此往后,你也不会放过我们太史家了。”太史明成叹息着说道。 “呃,我在你们眼中就是那种睚疵必报之人吗?” “啊!”太史明成没有料到任齐会这么问。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连你们太史家今日领兵助土匪对抗官军我都能容你,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若是你们太史家能够归顺国公,任你们说我任齐千句万句又能如何呢?” “这!”任齐这话说得太史明成哑口无言。 “太史明成,事已至此,你们太史家已经无路可走了,归顺国公是你们最好的选择,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们太史家和玄菟城归顺了国公,在东辽就还有你们太史家的一席之地,玄菟城仍是你们的。” “你们就没什么条件吗?”太史明成还是清醒的,任齐的话很有诱惑性,但是他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 “当然有,玄菟军整编入东辽军,在东辽其他权力都可以给你,但是这个军权,必须要收回。” 但是任齐话锋一转,又说道:“当然啦,想领兵也是可以的,到时你父亲太史豹可以担任玄菟城布政使,而你可以担任玄菟城守备使,如果嫌五百人的守备营不过瘾的话,你也可以到东辽军中任职,如果你能力足以服众的话,千人万人的军队也可以交给你统率,不过玄菟城原有的兵马是不会交给你的,这是对归顺之人必有的防备。” 太史明成愣在原地好一会,要不是周围的人推了一下,他都反应不过来。 “这,这是真的吗?” 按照任齐所说的话,他们太史家确实不吃亏啊,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呢?我这样做能从你们那得到什么吗?你自己扪心自问,现在的玄菟城还值得我这样费劲心机去哄骗你们吗?”任齐摊着手无奈地说道。 “那我该怎么做?” “很好,终于开窍了你这小子!这样,你们玄菟城在五狼谷死去的弟兄,就在五狼谷附近好好安葬了吧,待我剿灭卢龙山之后,在好生祭奠一番,到时每个死去玄菟军的家属,我会没他们的家属每人十担粮食、十贯铜钱的抚恤,你看够了吗?” “够了!”太史明成很平静底说道:“这些钱粮足够一户人家两年的用度,在东辽已经很不错了。” 第八十九章 死不了 夜晚的萨家湾,带着湿气的晚风吹拂在脸上,显得格外的凉爽,在萨家湾的码头上,任齐带人为太史明成一行人送行。 “大人,我回去后会立刻父亲商谈此事,大人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太史明成重新拾掇了一下,又变成了一个帅小伙,虽然脸上的那些伤痕还在。 “放心吧,事已至此,你父亲一定会同意的。” 任齐看了看太史明成身后那个身高体态与其差不多的小伙,于是问道:“这个就是你的堂弟太史明安?” “正是,大人放心好了,卢龙山没人认识我,到时由我的这位堂弟代替我过去,一定可以迷惑他们的。” “嗯,那就好,那你都交代好了吗?”任齐不放心地问道。 “都已经交代完了,证明身份的信物以及对头的暗号明安他都知道了!” “那你们赶紧出发吧,对了把这个拿着。”说着,任齐就把一封信件交到了太史明成的手上,“回去之后,我估计你们玄菟军遭遇大败的事情瞒不了另外两家多久,到时他们肯定回去找你们的麻烦,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了,到时如果另外两家有什么动作,你们要是应付不了,你们就派人拿着这封信前往北部边境,找备虏将军陆开召,那时他会帮你们的。” 太史明成收下信件,面带微笑说道:“大人考虑的很周全,在此先谢过大人了!” 任齐绕过了太史明成,来到老吴的担架旁,看着身体有些虚弱的老吴,任齐笑道:“老家伙还撑得住吗?” “死不了!”老吴爽快地答道。 “死不了就好!拿着!”任齐将一个纸包塞进老吴的怀里,“里面有两颗药丸,这一次你腰被滚木砸中,伤得不轻,就你这副老骨头,能活下来算你能耐大,不过接下来伤病发作起来有你受的,这两颗药丸,在你疼痛难忍的时候吃上一颗,能让你叔父一点。” “多谢大人关爱,老夫惭愧!”老吴恭谨地说道。 “老家伙很厉害,真是可惜了,如果你没有受伤,以后真是个不错的将才,不过也无所谓了,听太史明成说起了你的本事,以后不死的话就算不能领兵打仗,也能帮着练兵也不错。”任齐打趣说道。 “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出发吧,如果顺利的话,很快我就能剿灭卢龙山之匪,到时我会让太史明安带着剩下的三千玄菟军回去看一看的,到时我和国公也会过去,亲自颁发对你们太史家的官职任命。” “那我们就在玄菟城恭候国公和大人尊驾。” 辽河河面上,载着太史明成和老吴以及伤员的船慢慢驶进了夜幕中,任齐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经过任齐苦口婆心的劝说,太史明成终于答应了任齐所提的要求,在此之前,太史明成先是在任齐的允许下找到了老吴。 看到老吴被照顾的很好,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擦拭包扎好了,脸上的血迹灰尘也被清洗干净,看着并没有性命之忧的样子,太史明成心里安稳了许多。 在听完太史明成的话后,老吴沉思了许久,最终叹息一声,只说了一句话,“大少爷以后终归会是太史家的主君,有些事该是你自己做决定了!” 最后任齐与太史明成暂定好了,先由他带着受伤的老吴以及其他的伤员回玄菟城,待他回去后,他会与父亲太史豹商谈此事,争取说服父亲率城归顺国公。 还剩下的三千玄菟军,包括一千甲兵由其堂弟太史明安统领,然后任齐再补充两千人进去换上玄菟军的服装,统一由太史明安带入卢龙山,待到关键时机,里应外合一举剿灭卢龙山匪贼。 “五狼谷都清理干净了吧?”任齐询问说道。 一旁的安似道上前回话:“大人,五狼谷已经清理完毕,下午战死的玄菟军士兵和我东辽军士兵都已经安葬好了。” “嗯,伤亡人员的名册做好了吗?” “启禀大人,名册已经做好了,其中玄菟军一千二百七十二人,东辽军三百六十三人都已登记造册,已经派人加急送回神鹤城,交由贾大人,让其准备抚恤所用的钱粮之物。”安似道回复道。 “唉!真是可惜啊,这么多人就这么死了,要不然又可以组建三个营呢,再说他们的家人又该怎么办啊?”任齐的心情很糟糕,一千五百多人就这么在他眼前厮杀着死去,但随后双方又重归于好了,这还真是有些可笑啊,一千五百人,差不多一千五百户人家,整个东辽又能有多少户人家呢? 外面都传言我任齐是个杀人不眨眼,喜欢以酷刑折磨人致死的恶魔,外面都传言我任齐是个杀人不眨眼,喜欢以酷刑折磨人致死的恶魔,但谁知道自己其实真的不喜欢杀人,自己这么一个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人,又怎么会喜欢这样呢。 但是现实很残酷,一年多来,他攻破大大小小匪寨不下二百余个,斩杀匪贼足有三万多人,但是其中很多都是些恶贯满盈之徒,当任齐攻入一些匪寨时,里面的情景令任齐终身难忘,没有头颅的尸体都是小儿科了。 由于缺粮,许多穷凶极恶的土匪在饿极了的情况下,会丧心病狂地选择吃人,他们选择一些女子,在蹂躏腻了之后,会将这些女子当作菜人,就是可以当成普通肉类食用的人,将其残忍地肢解,吃其肉,喝其血,食其髓,任齐不止一次在被攻破的匪寨中看到那些已经被吃了一半的菜人的尸体,那场景触目惊心。 而任齐也由刚开始的震惊愤怒到后来的渐渐麻木,他面对这些能够做的也只是将那些残缺的尸体收敛起来,把他们这些可怜人好生安葬了。 “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安似道见任齐又跟着了魔似的在那发呆,他只能小心提醒说道。 “嗯,知道了,把太史明安叫过来。”任齐从神游又回到了现实中,自己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大人,您找我!”一个与太史明成年纪相仿的少年出现在任齐面前。 第九十章 解惑 “你就是太史明安?”虽然任齐已经认识他了,但是还是采用了这样的开场白,毕竟这样不会太尴尬。 “是的,大人。”相比较太史明成,这个太史明安从一开始就表现得态度十分恭谨,这使得任齐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你的运气不错嘛,下午的战斗中竟然毫发无损。”看着太史明安脸上依然白白净净,身上的盔甲除了沾染些灰尘外,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被箭矢木石伤到的痕迹,任齐不禁打趣说道。 “这全赖大人及官军仁慈之福,才使我能够免遭于难!” “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任齐突然这样问道。 “呃,不知大人指的是什么?”太史明安被任齐这么一问给搞愣住了。 “下午时分,两军还在拼死搏杀,双方战死者有一千五百余人,而到了晚上,两军就又握手言和成了一家人,而且不久还要并肩作战,共同去剿灭你们原本是去援助的卢龙山匪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您能接受的了吗?”任齐背对着太史明安,望着寂静的辽河河面,坦然地说道。 “扑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任齐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太史明安一下子跪倒在地。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任齐不知他这样做是何用意。 “还请大人能帮我解答心中之惑,不然我今夜无法安心前往卢龙山。” 看看着太史明安一脸痛苦的表情,任齐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了,于是挥挥手,示意周围的护卫先退下。 任齐扶起了太史明安,说道:“说吧,心中有什么想不开的?” 太史明安低着头回了任齐的话,“我心中所惑正是大人刚刚所说的,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但是片刻的功夫,就能够握手言和,成为一家人。” 见任齐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于是太史明安壮壮了胆子继续说道:“我知道在下午战斗结束后,大人与堂兄相谈了许久,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大人肯定是真心说动了堂兄,不然他也不会努力说服我们每一个人归顺官军,还不辞劳苦,连夜回道玄菟城去说服伯父。” 任齐刚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却没动静了,抬头一看,原来太史明安在紧巴巴地望着自己,任齐心领神会,“你继续说下去。” “是!”在得到任齐的许可后,太史明安又开始说道:“其实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没关系,伯父是我们太史家的族长,也是我们玄菟城的城主,堂兄作为伯父的长子,他就是伯父名正言顺的接班人,所以他无论命令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地答应,所以大人不必担忧我们会破坏剿匪大计,只是我心里很不能释怀的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要在死去这么多人后才能得到呢?” 这小子的问题还真让任齐很难回答,因为任齐刚刚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但是任齐相信这不仅仅是太史明安一个人的疑惑,所有的玄菟军甚至还有东辽军,或多或少的人都有这样的疑惑,要是回答不好,肯定会为以后买下恶果的。 在在苦苦思索了好一会后,任齐终于想到该如何回答了,“明安,我问你,在这之前,你们认为我任齐是个什么样的人,东辽军又是什么样的军队?如实回答,说错话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是,大人,在这之前,我们也没机会与大人相见,我们对大人以及官军的印象都是从东辽其他地方逃难的百姓以及一些被大人击败的残余土匪口中得知的,在他们口中我们得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信息。” “哦,哪两种?详细说来听听。”任齐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不管是好是坏,他都很想知道。 “百姓们都说大人您是个清廉正直之人,爱护百姓,嫉恶如仇,而那些溃散的土匪则说您凶狠残暴,杀起人来绝不心慈手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对待敌人可以使出常人完全想不到的酷刑,宁可自杀也不能落入您的手上。”太史明安将两种不同的看法一一告诉了任齐。 “那你现在也看到,我任齐到底是何种人了!” “是的,大人率军伏击我们,使我们玄菟军几近全军覆没,但是大人并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对待俘虏的士兵也没有虐待,在堂兄与大人坦诚相待决意要归顺后,大人还想到给我们玄菟军阵亡的兄弟家属发放抚恤,这样的事是我们从未想到的。” 任任齐打住了太史明安的话,自己说道:“在这之前,你们可曾想到过归顺国公?你们肯定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你们不了解我们,对刚组建不久的东辽官军还抱有着敌意,同样他太史豹也不了解,他一直把玄菟城的未来希冀于三城的联盟上,那时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但现在不同了,打了一仗,死了一些人,但是双方都有了了解,发现我们之间的联合对于你们来说才是更好的选择,这就是不打不相识。这样你就可以理解为,那些弟兄们的死是值得的,为其余活着的人找到了一条光明大道,明安,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了吗?” 太史明安低着头,看样子他一时半会是理解不了任齐的话了。“好了,按计划行事吧,我今天的话你回去后慢慢去想,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任齐拍着太史明安肩膀说道。 “是,大人,那在下先告退了。” 天也不早了,今夜太史明安就要带着三千玄菟军与两千东辽军进入卢龙山了,决战马上就要开始了,自己也得赶快前去与万福通的前锋汇合了。 “来人!”“大人有什么吩咐!”身旁的护卫回话说道。 “全军开拔,连夜赶往环狗坡大营,另传令祭旗坡大营所有留守的兵力也要于明早赶往环狗坡大营,不得延误。”任齐下达着新的命令。 “是,大人。” 终于要来了,王巢,我任齐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我真的很想快点会一会你,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是个适合打仗的日子。 第九十一章 柔然人要来了 环狗坡大营内,东辽军的士兵们正在抓紧打磨着自己的兵器,骑兵也在给自己的战马喂草料,所有人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在环狗坡大营的帅帐中,任齐与都营军各镇的都指挥使紧盯着卢龙山地图。 “万将军,这几日,卢龙山匪寨可还有什么动静?”任齐一边盯着地图,一边询问万福通。 “启禀大人,这几日卢龙山匪寨并无任何动静,末将这几日率领着骑兵多次到各处匪寨、山口前去挑战,但是各处均是坚守不出,对我们的挑战不予理会。”万福通见任齐问话,就将这几日的情况告诉了任齐。 “他们在想什么呢?”任齐自言自语道,“总不能让我们攻山吧,这样的话,伤亡肯定不小。” “大人,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不出战,大不了咱们攻山就是了。”武安国大大咧咧地说道。 任齐白了他一眼,武安国这家伙是光长岁数不长见识,任齐也是懒得搭理他。 见任齐没有理他,武安国反而更来劲了,指着地图说道:“大人,这地图是根据那年神鹤城之战俘虏的卢龙山土匪描述所画的,当时咱们是让几个人分开画的,然后在一起核对,发现没有太大差错才确定下来的,这才一年多的时间,相信这卢龙山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看这地图,这卢龙山上分布着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山寨,他们如果坚守不出战,那不正好嘛,正如大人你常说的,聚集优势兵力围歼敌人,这下也不用担心卢龙山的兵力比咱们多了,而且还有太史明安在里面作为内应,这剿灭卢龙山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给我闭嘴!”任齐终于受不了武安国在这叨叨的了,“说的这么容易,你倒是给我上啊!” 武安国被任齐这么一训斥,讪讪退下了,低着头但是看他的眼神好像很不服气。 “怎么地,不服气?”任齐瞪着他说道。 “末将不敢!”武安国发现自己的心思被发现后,赶紧解释道。 “哼!你的想法是没错,按照这一方法,是能剿灭卢龙山,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但是你想过按照这样的方法最后得用多少时间才能清剿完卢龙山的土匪吗?起码得要半年的时间。” 听到得用半年的时间才能剿灭土匪,武安国也是吓一跳,毕竟之前也才是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清剿了东辽八个城池周边的匪患,为啥这一个卢龙山得要这么久的时间。 “怎么,认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吗?你们看看这卢龙山的地图,这二十多个匪寨均是搭建在地势险要之处,据那些被俘虏的土匪交代道,每个匪寨离都是建有高达两三丈的寨墙,四周敌楼环立,而且山寨里都有独立的水源,储存着够全寨土匪一年之用的粮草,最重要的事这些山寨的所处的位置都是精心挑选的,只要有一个匪寨被攻打,周围起码有两到三个其他山寨的土匪可以随时随地赶来支援,这二十几个匪寨既是相互独立又是环环相扣的,武安国,你那个想法能不能行得通是一回事,到时会有多大的伤亡又是另一回事。” 任齐这一番话,说得武安国是满脸通红,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连忙说道:“大人,末将知错了。” 任齐挥挥手,示意没事了,武安国退到一旁后,任齐接着说道:“其实若是不在意时间的话,武将军的提议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是我们等不了这么久时间了。” “这是为何?”安似道不解道,他不记得来之前国公曾催促他们在什么时间内剿灭卢龙山的匪患啊。 “你们看看这个吧!”说完,任齐从怀里掏出一份信件交给了安似道,“似道,你读给大家听听!” 在安似道读完信件后,众人震惊,尤其是武安国更是觉得自己刚刚的提议很愚蠢。 “前几日,也就是平武四十年八月二十三日,备虏将军陆开召、备虏副将军高凤鸣发来紧急军情,在东辽北部边境,柔然骑兵正在北部边境的辽河北岸集结,柔然骑兵人数在万余人左右,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随时都有大举侵犯东辽之势。国公在收到军情急报之后,一面命令陆高二人严加防范,做好应对柔然大军入侵的准备,一面于昨晚将急报快马急递于我,命我剿灭卢龙山土匪之战要速战速决,然后挥师北上,与备虏军汇合,防备柔然入侵。” 任齐坐在椅子上,在他昨夜接到这个消息后,着实让他很意外,他没想到这么快北面的柔然就有动作了,他之前之所以赶着要清剿卢龙山匪患,就是赌柔然内乱不会这么快结束,他想趁着柔然不会大举入侵东辽这段时间,抓紧解决卢龙山这个东辽最大的匪巢,以免日后夜长梦多。 但是很显然,任齐赌输了,如果正如陆开召、高凤鸣所奏报的那样,在北部边境真的集结了一万多的柔然骑兵,要是柔然人真的发动袭击,光是凭着那小小的辽河以及陆、高所统领的现在不足万人的备虏军,根本抵挡不住。 “大人,既然如此,那何不暂时放过卢龙山的土匪,毕竟和柔然人相比,这些土匪的祸害根本不足为道。”安似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啊,若是我们没有来还好,但是我们已经来了,这卢龙山的土匪不剿不行了。” 看着任齐很无奈的表情,众人不解,于是安似道又问道:“这又是为何?” “我们既然已经声势浩大地来剿匪了,而且双方也交过手了,卢龙山必然已经与我们势不两立了,这时就算我们放过他们去对付柔然,但保不准他们会趁这个机会在后方兴风作浪,如果到时他们在联合襄平城和木底城对我们两面夹击,那我们将会是腹背受敌,这是其一。其二,此时太史明安已经率人进入了卢龙山,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此时错过了,以后他们又发现太史家已经归顺了我们,恐怕这样的机会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大人那该如何是好?”万福通听了任齐分析了这么多,也大概知道如今的境况了,他想知道任齐是如何安排的。 “想想办法,引他们下山与我们决战,争取毕其功于一役。” “如果他们死活不出来呢?” “哼!”任齐露出了一个阴狠的表情,“那他们就永远别出来了,到时想办法让太史明安他们先出来,然后我们就放火烧山!” 第九十二章 下战书 “报!” 就在众人为任齐的想法而愕然时,外面突然有人传报。 “什么事情?”任齐也奇怪,这会能有什么事情,卢龙山的土匪都窝在匪寨里不出来,柔然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杀过来。 “启禀大人,大营外来了几人,说是卢龙山的使者,说是来下战书的!”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任齐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是什么鬼?土匪来给官军下战书,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那几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安似道紧接着问道。 “还在大营外!” “大人,你看该怎么办?”众人询问任齐的意见。 任齐摸着下巴,在桌案前来回踱步,他也搞不清这王巢要搞什么鬼,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他还不知道北面柔然人集结的事,不然他不会脑子不好,还要这会来给自己下战书,那这样的话,这个机会可要好好把握一下。 “似道,你出去吩咐一下,让士兵们都停下来,什么磨刀的、喂马的都等会再干,所有人都随意一点,这个时候我允许他们放肆一下,喝酒打架,想干嘛就干嘛,他们就是躺在地上睡觉我都不会管他们的。” “大人,这是何意?”安似道很不理解了,要知道任齐平时对军容军纪很在意的,如果平时有人若敢这么干,非得被打军棍打个半死不可。 “这都是给卢龙山的人过来看的,快去快去,若是时间久了,他们会起疑的。”任齐来不及解释更多,只得赶紧催促去办。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一听这话,他就明白任齐想要干什么了,不敢耽误,只能抓紧去做这事。 “你下去,等到大营里安主薄安排差不多了,你就去把那几人带到帅帐这里来,明白了吗?”任齐对传令兵说道。 “小的遵命!” 传令兵得令后便离开帅帐了,任齐看着帐内剩下的几个都指挥使,笑着说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为卢龙山的土匪不敢下山应战而发愁呢,这下倒好,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到时你们该怎么做,都知道了吧!” “嘿嘿,等他们来了,先揍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咱们东辽军的拳头有多硬。” 一听到武安国这个莽夫的话,任齐就头大,“你这个脑子什么时候有你箭术一半厉害就好了!” “大人的意思末将明白了,等他们到了,我们就只管表现得蠢一点就好了。” “还是万将军想得明白,武安国,你跟人家学着点,别整天跟个莽夫似的。”任齐夸着万福通还不忘训斥武安国一番。 “是,大人。”虽然武安国不太服气,但是他也不敢当任齐的面说一个不字。 当进入东辽军的大营后,王文姬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东辽军设在环狗坡的大营从外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整个大营建在山坡上,这个地方是很不错的安营扎寨的地方,环狗坡地势较高,这里扎营易守难攻,而且山坡上还有一处水塘,且水质清澈,不会担心水源被敌人掐断,能选在这里扎营,说明任齐也不是一个无知之辈。 但是当走近军营后,发现的景象与王文姬所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她对任齐以及官军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一年前的神鹤城之战,这一年多来,除了她派往神鹤城的探子的情报,她还从未与其有过接触。 不过根据近来逃到山上的那些被任齐击败溃逃的土匪所述,任齐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凶狠残暴的恶人,行军打仗不过是仗着兵马众多,集中优势兵力,对各地的匪寨贼巢一个个地清剿,对不愿归降的人施以酷刑残忍杀害。 而如今在她的眼前,整个官军大营乱糟糟的,如同集市一般喧哗吵闹,有聚众赌博的,有三五人围坐在一起喝酒胡咧咧的,甚至还有人在大营里大打出手的,总之整个军营完全看不出一丝官军该有的样子,和卢龙山的山寨并没有多大的不同之处。 “卢龙山使者求见!”大营正中位置矗立着一座大帐,看样子好像是官军的帅帐,帐外士兵见她们来了后高声喊道。 “让他们进来!”从帅帐里走出一个身着将官盔甲的大汉,对外面的士兵吩咐道,同时趾高气昂地望了王文姬她们一眼。 “哼,什么玩意!”王文姬身旁的马大才被大汉的态度给激怒了,小声地骂道。 “好了,马叔,不要理会他,咱们来是有正事的。”王文姬十分冷静地说道。 进入大帐,只见一个青年男子在正中间的大案前看着地图,身旁排列着十几个将官模样的武人,一个个歪七扭八地或站着或坐着,完全看不出官军将领的样子。 “卢龙山使者王文姬见过将军大人!”王文姬想那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任齐,所以报上了自己的名号,等待任齐的反应。 “呦呵!还是个小娘子嘛,这卢龙山是没有男人了吗?哈哈哈!”刚刚出现在门口的那个大汉听出王文姬是女子后,不禁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王文姬面对这个大汉的话语面无表情,到时一旁的马大才怒不可遏,指着那个官军大汉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会说话就不要嘴巴喷粪了。” 马大才的这番话很明显激怒了那个官军大汉,他抽出剑指着马大才的鼻子说道:“奶奶的,你个土匪找死,看我不把你皮给活剥了。”说罢,挥剑就要砍了过去。 “住手!”此时那个年轻将领发话了,“武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把剑收起来。” “大人,他们不是军,是匪!”武安国提醒说道。 “我让你把剑收起来。”任齐面带不悦,语气里带着些怒意说道。 “是,我的大人。”武安国很不乐意地收起了剑,又在那小声嘀咕说道:“哼,见了小娘们就走不动道,装什么斯文!” 虽然是武安国说话很小声,但是还是被王文姬一字不纳地听到了,她抬头看了任齐的反应,发现他也似乎是听见了,但是他只是对着这个武将军怒目而视,并没有多说什么。 “说吧,你们来我的大营所为何事?”任齐打着官腔字正腔圆地说道。 第九十四章 红甲小将 王文姬走后,帅帐里人一个个相顾无言,脸上写满了尴尬,这也难怪,一群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女子怼得无话可说,说出来也怪不好意思的。 “好了,都别绷着脸了,这事怨我,我也想到不到卢龙山会派来一个女子给我们下战书,更没想到此女还这般刚烈,真是惹不起啊!”任齐宽慰着众人。 “大人,王巢居然派一个女子来给我们下战书,这是在有意羞辱我们,看来他这是对前些日子我们攻破了他的前哨寨的回敬。”一旁的安似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哎呀!”万福通突然大喊一声,惹得众人朝他望去。 “老万,你这一惊一乍地是要干嘛?”武安国被他这突然一嗓子吓得一愣,所以语气里颇为不满。 “万将军,你这是怎么了?”任齐也很好奇万福通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神经,难道是刚刚因为被王文姬怼得说不出话来受刺激了。 万福通抬头一看,周围的人都已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得如实说道:“让各位见笑了,大人,末将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哦!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那个女子刚进入帅帐时,末将就觉得此人很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那遇见过,就在刚才,末将突然想起来了。”万福通解释道。 “是谁啊?老万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武安国这个急性子看万福通说话磨磨蹭蹭的,显得很急躁。 “你急什么?”万福通也被武安国这个急性子闹得心烦,只得继续说道:“大人还记得一年多前的神鹤城之战吗?” “当然记得了。” “当时末将奉大人之命,率兵在城外埋伏,待土匪涌进城门之时杀出包围土匪,当时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八千土匪被内外夹击,我们完全有把握全歼来犯之敌,但是后来突然出现了意外。” “嗯,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说过了,是有一身披红色盔甲的小将突然杀出,左奔右突,救走了近千人的土匪。”任齐被万福通一提醒,也想到这个事情。 “那和你突然大喊大叫有什么关系呢?”一开始就一直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林中豹发话了,他也好奇万福通说这个干嘛。 “我想说的是,刚刚那个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当初在神鹤城之战中就走千余人土匪的红甲小将。” “哈哈哈!老万呀,你是糊涂了吧,我承认那个娘们嘴是厉害,但你说的这个有可能吗?我也听你说过此事,你说那个小将马术精湛,箭法了得,身手极为矫健,我承认卢龙山这么多的匪贼,有这么几个武力出众的人,那也是说得过去的,但是你说刚刚那个娘们就是红甲小将,这未免太牵强了吧!”武安国虽说平日里毛毛躁躁的,但是这事他说得还是挺有理有据的,毕竟谁都无法联想到王文姬这样一个看起来娇艳的女子,武力能如此了得。 “哎呀,我当初也没往那边想去,但是当她怒怼我们几人的时候,发现此女说话的口气音调与当时我在神鹤城外听到的声音极为相似,我这才想起来。”万福通还是很坚信自己的观点。 “好了,不要争吵了,我也认为这个女子非同一般,但是是否如万将军所说那般,等日后自然会见分晓的,咱们还是说说如何迎战王巢吧!”任齐打断了几人的争论,这时候,还是谈正事要紧。 “大人,你不是说不会应战的吗?”曹变蛟还没搞懂万福通几人说的话,任齐的话又让他愣住了。 “你小子真是傻,大人不过是糊弄他们罢了,你到还当真了。”武安国拍了曹变蛟的脑袋嘲笑道。 “可是大人,太史明安他们还在卢龙山上,不知他们现在境况如何?也不知他们明日是否会一同下山来?”安似道想到了这一点。 “这一点不用你们担心,一切到晚上就会知道了,我们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任齐信心满满地说道,“众将听令!” 听任齐要下令,众人赶忙收起笑脸,一脸严肃地站立整齐,这也是任齐治军严谨的一方面,不仅对士兵要求高,对将官的要求更高,凡是任齐下达军令时,每个人必须要像这样一丝不苟,否则的话,所受到的惩罚是士兵的两倍。 “万将军,你从所辖三千骑兵中挑选三百精锐敢死之士,给他们配发最好的马匹,最好的兵器已经最好的盔甲,今晚让他们吃饱喝足休息好了,本将军明日有大用。” “万将军,你从所辖三千骑兵中挑选三百精锐敢死之士,给他们配发最好的马匹,最好的兵器已经最好的盔甲,今晚让他们吃饱喝足休息好了,本将军明日有大用。” 万福通领命回复道:“末将遵命。” “曹将军,你率所部两营刀盾兵,另从羽林右镇调拨两营弓箭手,组成前军,由你统率。” “末将遵命!” “武将军,你率所部剩余三营弓箭手,另外骁骑左镇的剩余的两千七百骑兵由你统率,组成中军。” 由于任齐又从各镇抽调了两千人跟随太史明安进入卢龙山了,其中从羽林右镇抽调一个营,从神武左镇抽调两个营,还有宣武左镇一个营,所以原本加上从备蛮军抽调来的一共有六个营的羽林右镇,现在只有五个营了。 “是,谨遵大人之命。” “林将军,你所部四营大戟兵加上神武左镇的一营长矛兵,以及其他地方抽调的兵力,共计八个步兵营,四千人的兵力,组成后军。” 林中豹同他人一样领命,任齐接着说道:“好了,诸位都下去准备吧,万将军你先留下。” 待众人都走后,整个帅帐只有任齐和万福通两人了。 “可知道我为何留下你啊?”任齐说道。 “可是为那三百人的敢死队?”万福通试探性地回答道。 “嗯,没错,你告诉那三百人,如果此战不幸战死了,他们的家人国公会替他们照顾好家人的,战死者,家属可获得五十担粮食和无十贯铜钱,另外家中有适龄男子可以顶替其入伍当兵。” 第九十五章 情报 交代完所有事后,任齐看着万福通说道:“万将军,明日一战可都看你的了。” “末将定不辱使命!”万福通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对任齐保证道。 “好,赶紧下去准备去吧。” 到了傍晚时分,安似道来到任齐的帅帐,悄声说道:“大人,人来了。” 任齐此时正在翻阅《太祖实录》,这是一本记录了天策上国的开国皇帝的史籍,里面讲述了天策上国的太祖皇帝自新朝末年起事以来到其驾崩之后的所有事迹,任齐平日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翻看几页打发时间。 “哦!”听到这个消息后,任齐放下了手中的《太祖实录》,紧张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一些,“快把人带进来!另外召集各都指挥使到帅帐议事。” 忙碌了一天,众人都显得有些疲惫,但是任齐说有重要军情商议,每个人不都敢懈怠,得到消息后都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赶紧来到了任齐的帅帐。 当众人都到齐后,发现在帅帐中除了任齐、安似道外,还有一个全身披着斗篷的神秘人,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就在众人都在疑惑此人是谁时,任齐发话了,“诸位一定好奇为何我要召集大家前来,大家稍安勿躁,一会就知分晓了。” 任齐瞥了一眼那个身披斗篷的神秘人,说道:“好了,把斗篷拿下来吧,这里已经很安全了!” 听任齐这般吩咐,那个神秘人便写下了斗篷,这是众人才看清此人的面貌,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的模样。 “小人太史检拜见大人!” “嗯,说吧,太史明安让你连夜下山所谓何事?”任齐这么一说,众人就都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卢龙山上的太史明安派人送情报过来了,怪不得任齐现在还要召集他们前来议事。 太史检环顾一圈,发现没有其他人,于是开口说道:“启禀大人,下午时,卢龙山的大当家的召见了太史明安,与他交代了明日之战的排兵布阵以及对我们的安排。太史明安在知晓这一切后,找了个借口让小的回玄菟城,然后于半道折返至官军大营,向大人汇报这一切。” “嗯,做的很好,快将太史明安所知道的说来听听。”任齐很想知道王巢明日会如何排兵布阵。 “是!”太史检整理了一下思路,来到桌案前指着地图说道:“明日凌晨,王巢会率卢龙山全部兵马两万三千人,外加我们的兵马五千人,如此共计两万八千人的兵马,来到卢龙山下的前哨寨前排兵布阵,展开架势与官军决战。” “其中,王巢以卢龙山的二当家郑康,也是他们所称呼的前都督统率一千马军,四千步军为前军;以太史明安所统率的三千玄菟军和两千东辽军,卢龙山上暂时还没有发现我们有什么异样,所以让太史明安统率的五千兵马为左翼;又以卢龙山的五当家李良玉,此人是卢龙山的四当家,也是卢龙山的左都督,统率五千步军为右翼;王巢亲率三千马军以及五千步军为中军,另外由卢龙山的五当家马大才,此时是卢龙山的后都督,率领剩余约五千人的步军为后军。” “王巢的想法是,如果大人能够应战那是最好不过,如若不然,他就以此军阵,依靠卢龙山的前哨寨补补前进,攻打官军大营。” 太史检交代完了事情后,任齐点了点头,“辛苦了,安主薄,你带他下去休息吧,给他准备些酒菜!” “是,大人!” 在安似道领人下去后,任齐看着地图摸着脑门说道:“这还真让人头疼啊!” “是啊,这个王巢看来是要铁了心要和我们决一死战,目前我们大营中除了安插进卢龙山的两千人马,就只剩一万多点人了,除去太史明安所统率的兵马,我们面对的也是两万三千人之众的土匪,的确不是很好对付。”林中豹说了心中的忧虑,这也是任齐内心的忧虑。 “而且听了太史检的情报,卢龙山上有马军四千人,比我们的骑兵还要多,王巢盘踞卢龙山多年,麾下土匪也多经历过战阵,当初听说西辽王率三万兵马来攻卢龙山,王巢也是以堂堂之阵对战,而且是以两万兵马大胜西辽军,相信王巢也是有十分过人之处的。” “大人,你这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武安国听了任齐和林中豹的话很不以为然,“土匪总归是土匪,当初西辽王率三万兵败惨败于王巢手下,那是西辽军自己实力不济,我听说过西辽军中将官贪墨成风,很多士兵常常是半年都领不到军饷,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战力,而我们东辽军不一样,官兵上下一心,且一年多来也打了不少阵仗了,士气正盛,完全不必怕他们的。” “哈哈,武将军说的好!”任齐难得一次没有因为武安国的胡咧咧而训斥他,任齐认为此时需要他这样的乐观的情绪。 “明日全军按照今天所说的安排在卢龙山下排兵布阵,至于到时怎样应战,明日到了阵前再做安排,都下去赶紧休息吧,养好了精神,明日可是有一番恶战的。” “你就是太史豹的大公子太史明成?”王文姬看着月下站着一人,看清了他正是下午叔父与其交谈的那人,于是上前说道。 “在下正是太史明成。”太史明安表情自然地说道,冒充太史明成,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压力。 “你就是王大当家的侄女,王文姬姑娘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早就听闻了卢龙山上有一奇女子,虽是女儿身,却是一副男子的心,不仅能为王大当家的出谋划策,而且还能上马统率千军万马,明成真是佩服至极!” 听了太史明安的一顿吹捧,王文姬嫣然一笑,“都说太史家的大公子是个嘴上抹了蜜的主,最会哄女子开心,今日看来,果然所言不虚。” “王姑娘过奖了!” “不知太史公子为何还不如睡?明日可是要早起的。”王文姬问道。 “嗯,按理来说,明日的决战我们是十拿九稳的,毕竟是进三万人对战只有万余人的官军,但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安的情绪。” “这样难怪,毕竟对手是近来在东辽名声大噪的任齐,此人颇不好对付啊,不知太史公子对此人是什么看法?” “我啊!”太史明安故作深思,然后说道:“我与此人并未有过接触,但是他的事迹我也是略知一二,他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帮助东辽国公杨行熙平定东辽八城,收纳百姓二十余万,募集军队三万多人,光这一点就说明此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第九十六章 官军对战匪军 听了太史明安的话,王文姬也表示同意,毕竟她也知道当初国公杨行熙刚来东辽时是什么样的境况,身边不过只有二十几人的护卫,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以及他的夫人。 当时的神鹤城,也就是所谓的东辽国的都城,不过是一个只有三万人口快要荒废的城池,而现如今,神鹤城已经有人口五万多,而且样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据城内的探子来报,现在的神鹤城已经今非昔比了。 但是她今日在任齐的官军大营的所见所闻,又让她对任齐的本事产生了怀疑,士兵不思操练,毫无军纪,十分散漫,而那些将官一个个均是粗鄙之人,且对上官不敬,这样的官军与当年的西辽军没什么两样,这不过才一年的功夫,难道也是被奢靡的生活腐蚀了,这样的话,似乎也能说得通,毕竟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太史公子还是早些入睡吧,明日期望能够见到公子的神武。”王文姬客套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还有许多事等待着她处理,她耽误不得。 看看着王文姬离去的背影,太史明安摇了摇头,他想不通,卢龙上这样一个匪巢,怎么会有如此出尘绝世的女子,真是可惜了,他知道这样的女子不是他能够得到的,所以也就打消了那些念头,见天色的确不早了,他也有些困意,便也回去睡下了。 清早的卢龙山下,草叶上还挂着露水,轻风拂来,露水从草叶上滚落下来,滴落在土里,草地里不时传来虫子的鸣叫声,一声、两声、三四声。 但这样的场景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阵轰鸣声打破了,原来是任齐的官军,还有王巢的匪军,都从各自的营地里出来,在环狗坡和卢龙山之间这不足三四里的平地上摆开了军阵。 王巢的匪军按照前军、中军、后军以及左右两翼的阵势摆开了阵型,两万八千人的兵马,乌泱泱的一片,场面震撼。 而任齐这边就显得落了下风,一万多点的人再怎么排兵布阵,这个气势也赶不上王巢那近三万兵马的军阵,就是简单的前军、中军、后军三层军阵,还有最前方的那三百敢死骑兵。 要是光是人数差距的话那也就罢了,王巢那边阵型整齐,旌旗林立,而反观任齐这一边,军阵松松垮垮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哈气连天的,好像昨晚都没有睡好,军旗七倒八歪的,这样一对比,若不是任齐这边的军服较为统一,外人看来反而会认为王巢是官军,任齐这边是匪军呢。 “哈哈哈!所谓东辽官军也不过如此啊,看他们的样子,与当年的西辽军并无两样,此战稳了!”王巢也发现了两军之间的不同之处,信心满满地说道。 “叔父,还是小心为妙,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诈!”王文姬见王巢有些轻敌了,于是赶紧在一旁提醒说道。 “好啦,我自由主见!”王巢满不在乎地说道,“来人,告诉二当家的,让他先派人前去挑战。” 郑康听到王巢的命令后,心领神会,他在最前面,发现此时官军的军阵还没有整顿完毕,此时若是派遣一队兵马,前去骚扰一番,如果能就此完全打乱官军的阵型,到时他的前军一出,定能取得大胜。 “你率领你的手下兄弟去官军阵前查探一番。”郑康对身旁一侧的马军统领吩咐道。 “小的明白啦!”那个马军统领明白了郑康的意思,他看着官军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心想此战估计也是十拿九稳了,他此次前去,正好可以立个头功。 想明白后,那个马军统领清点了三百马军,随即呼啸而出,离开了军阵,飞驰着向任齐的官军军阵杀来。 “大人,他们杀过来了!”安似道在一旁提醒道。 “不要慌!不过几百人的马军而已,估计是试探我们的,不会大举进攻的,告诉曹变蛟,给我忍住了,可以怂一点,往后退一退,表现得慌乱一点。”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吩咐下去。” 看看着那数百人的的马军疾驰而来,任齐并不担心,他此时要示弱于人,让王巢他们放松警惕,至于太史明安那五千人马,任齐也已经安排好了,暂时先不动,等时机到了,作为杀手锏,将王巢一击毙命。 “往后撤二十步!”曹变蛟大声命令前军士兵,曹变蛟的前军阵型也很简单,两排刀盾兵和两排弓箭手,一营五百名士兵站成一排,刀盾兵站在前面用盾牌组成盾墙,弓箭手躲在刀盾兵后面伺机放箭。 见前面几百名土匪马军疾驰而来,东辽军的士兵不解为什么不大,反而要退,但是这是上司的命令,不得不听,因为东辽军明文规定,凡是阵前不听从号令指挥的,当场格杀勿论。 于是前军士兵们只得匆忙后退二十步,而且按照曹都指挥使的指示,要慌乱一些,如果可以的话,还要丢下一些兵器旗帜,一时间前军阵地上灰尘滚滚,地上一片狼藉。 “哦哦哦!”那个马军统领见官军阵型一片骚乱,欣喜不已,手下的那些马军也发出阵阵怪叫,气焰极为嚣张。 “哈哈哈,好!”王巢在后面发现原本就松散的官军阵型出现了骚动,大声叫好,“看来我说的没错,这什么西辽军、东辽军的,都是一个娘胎里生的孬种。” 虽然王文姬总是觉得哪里有一丝怪异,但是此时王巢已经不会听进去任何人的话了,她只能祈求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另外她叫来了一个人,在他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话,就让他离开王马大才的后军去了。 “张让,你给我过来!”王巢心情大好,叫来了那个前几天被自己狠狠训斥的三当家张让。 “大哥,有什么吩咐?”张让谄媚地跑到王巢面前,他的笑容,让王文姬很厌恶。 “没给你安排差事,是不是还记恨我啊!” “大哥,你这话说的小弟我万万不敢当啊!”张让惶恐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过来,我交代你个差事!”王巢示意张让到他跟前去。 第九十七章 骑兵对决 “大哥,你就瞧好了吧!”张让听完王巢给自己安排的差事后,信誓旦旦地说道。 张让拿着王巢的令旗从中军清点了一千马军来到阵前,此时郑康正在那夸奖那名马军统领,从两人的交谈中可以看出他们认为击败官军已经胜券在握了。 看到张让的到来,郑康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他对张让此人也并无多少好感,张让在卢龙山名声很差,土匪混江湖讲究的是一个义字,是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而张让则是恰恰相反,他是为了利益可以插朋友两刀,郑康在山上被张让坑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王巢则对张让很包容,原因无他,就是张让有一个其他人都比不了的本事,那就是张让马上功夫了得,整个卢龙山就数他最厉害,王文姬的骑术也都是他教出来的,不仅如此,而且张让善于指挥马军作战,当初就是他亲率三千卢龙山马军正面冲击西辽军的万人步军方阵,打得西辽王阵脚大乱,而王巢也趁机率领步军冲锋,一举击溃西辽王的三万大军。 也正是由于此战,张让在卢龙山上开始排上名号了,郑康见张让拿着王巢的令旗,后面跟着从中军带来的一千马军,他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大当家的肯定又是想向当年击败西辽军那样来对付眼前的东辽官军了。 “二哥,大当家的有令,你前军的一千马军现在起由我统领,小弟我就得罪了!”张让趾高气昂地对郑康说道。 看着张让拿着大当家的令旗那目中无人的样子,那个马军统领很不服气,想策马上前与其理论几句,但是被郑康一把拦下,“算了,大敌当前,不要惹事,你带着弟兄们听从三当家的差遣。” 说完,郑康策马来到步军阵前,驱使步军向后退了几步给张让带来的马军挪地方。 “哼!算你识相。”张让见郑康老老实实地就把一千马军的指挥权交了出来,也就能把早已准备好怼郑康的话咽回肚子里去了。 “都快点整队,老子带你们冲阵去!”张让大声命令着手下人。 “大人您看!”安似道发现匪军阵前的变动,赶忙提醒任齐说道:“匪贼调集了大批马军到阵前,看样子他们是准备用马军冲阵了!” “看到了,看来王巢上当了,真的认为我们官军不堪战,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变动军阵,调集这么多马军到阵前来,传令!” “传令万福通率三百骑兵敢死队,趁着卢龙山匪贼还未站稳阵脚之时,以锥形阵向匪贼前军杀过去。” “呜……呜呜……” “咚……咚咚……” 突然间鼓声、号角声一同响起,从东辽军军阵中冲出数百身披皮甲,手持弓弩、马刀、长枪大戟的骑兵,驱使着全身罩着多层毡布缝制而成的布甲的大马,发出响彻云霄的喊杀声,排列成锥形阵向前杀去。 所谓锥形阵就是前所谓锥形阵就是前面冲锋的人少,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整体向一把利剑杀过去,主要作用是冲破敌人阵形,消耗敌人的伤害。 “三当家的,不好了,官军杀来了!”有人惊慌地喊道。 “慌什么?不过几百人的骑兵而已,就是来试探我们的,都快点整队列阵,别磨磨蹭蹭的了,待会看看我是如何带你们冲破官军阵形的。” 虽然张让嘴上这么说道,但是他心里也是有些焦急不安,这与刚才的情形不一样啊,不是说官军无能不堪一战的吗?怎么现在他们还敢冲杀过来呢,这帮该死的现在还没有列好阵形! 对付锥形阵最好是有弓箭手和投石车对其进行压制,但是可惜的是,这两样卢龙山都没有,据太史检所说,卢龙山上的弓箭手原本大部分都是在马大彪的麾下,但是之前万福通攻破了马大才的前哨寨,卢龙山上仅有的弓箭手不多毙命于那里,现在山上那些少数的弓箭手此时应该都在王巢的中军,护卫在王巢的周围。 眼看官军的骑兵越来越近,而自己这里却没办法阻挡一下,张让终于忍不住了,他见官军不过就杀过来几百人而已,再看看远处的官军军阵仍是一片松松散散的模样,于是心下一横。 “传令,全军出击,消灭这些个找死的官军!”张让恶狠狠地下令。 “可是三当家的,咱们还没有列好阵啊!”手下人赶忙提醒说道。 “听不懂人话吗?全军出击!”张让何曾不知这个道理,但是骑兵打仗靠的就是这灵活性和冲击力,这时官军的骑兵已经快要杀到眼前了,若是此时还不出击,到时官军的骑兵杀了过来,光靠这冲击力就能把他这两千马军给冲散冲垮了。 “这张让在搞什么?阵形还未整好,就开始出击!”王文姬不解张让的做法,有些恼怒。 “文姬,张让做的没错!马军作战他是行家,他这么做在此时是最正确的做法!” 王巢看出了张让的无奈,他向王文姬解释道,同时在他心中浮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是他很不愿相信这预感是真的。 数千人匪贼马军如同潮水般向万福通所率的三百骑兵敢死队冲杀过来,万福通见匪贼马军阵形并未整好,乱糟糟的,很多人的马还没有跑起来,还有一些人的马匹簇拥在一起,没跑几步就自己因为行动不便被挤落马下,随后就被后面上来的马匹践踏而死,总之匪贼马军的场面就是一个乱字。 两军相距仅剩百步距离的时候,万福通下令喊道:“射箭!” 一时间,万福通军中一百人的马弓手张弓搭箭,箭矢飞速射出,万福通挑选的都是骑兵中臂力大,箭术好的士兵,顷刻间每人都连射三箭。 三百枝箭矢对于匪贼的两千马军来说,就算每箭必中,也不过能射杀三百人,这点损失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对匪贼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这边,匪贼马军只听见嗖嗖嗖的一轮箭矢飞来的声音,就有百十来人纷纷落马倒地不起,后面跟着冲杀的马军因为距离太近,来不及躲避,也被绊倒了不少人,这使得原本就乱糟糟的马军阵形更加糟糕。 万福通见状,高举长剑,大声喊道:“兄弟们,随我杀贼!” “杀呀!杀呀!” 第九十八章 终于等到了 万福通的三百敢死骑兵如同是饿狼冲进了羊群,在匪贼马军军左右冲杀,在气势上已经压倒了对方,这使得张让统领的卢龙山马军彻底崩溃了。 “三当家的,这该如何是好?”周围的人一边簇拥着张让护卫着,一边询问他办法。 而此时张让还能有什么办法,所谓兵败如山倒,想让卢龙山的马军消灭掉这货官军骑兵已经是彻底无望了,看着万福通在左冲右突大杀特杀的样子,张让知道这两千马军是损失惨重了,自己已经无法和王巢交代了。 如今只能尽量挽救一下,不能让马军向前军那撤去,因为此时他所统率的马军已经人心惶惶,若是向军阵方向撤退,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往后跑,到时就会冲垮卢龙山的军阵,那时官军如果在趁机冲杀来,卢龙山就败了。 “告诉兄弟们,往南面撤退,不许向后面跑!”说完张让自己带着身边一众人等率先向南面跑去。 “叔父,接下来该怎么办?”王文姬也看出了张让的用心,所以也没有向王巢指责张让的不是。 王巢看到剩下来的马军仓皇地向南面撤退,知道张让是为了避免溃散的马军冲散自己的军阵,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悦,自己对他寄予的厚望,但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眼下也顾不上惩罚他了,官军那支骑兵虽然仅有几百人,但是却个个勇猛异常,见张让已经向南撤退,还是紧咬着张让不放,这让王巢不禁怀疑东辽官军是否真的是那么不堪。 “传令老四,让他率右翼步军杀上去,挡住那支官军的骑兵,好让老三撤退。” 当务之急,是要让张让赶紧撤离,以便让他将剩余的马军整顿好,准备接下里的战斗。 李良玉在得到王巢的命令后,率领右翼五千步军倾巢出动,五千步军排列着方阵疾步向万福通的骑兵杀来。 “鸣金收兵!”见卢龙山的右翼步军出动了,任齐赶忙让人鸣金收兵,这个时候的马鞍马镫还都没有出现,骑兵很难与列阵的步兵对抗,尤其是万福通这三百骑兵还不够人家的五千步兵塞牙缝的呢。 见任齐下令鸣金收兵了,万福通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带队撤回军阵中。 此次万福通率骑兵敢死队出击,斩杀匪贼马军越五百余人,而自己仅伤亡不到三十人,可谓是大胜。 任齐见张让已经向南逃窜了,估计一时半会是整顿不了剩下的马军了,而王巢现在阵前仅剩两千马军了,现在骑兵数量是三千对两千,自己占有了优势,而且初战得胜,自己这里士气正盛,该考虑一下接下里的行动了。 “传令老二,让他率步军向前列阵,要稳定阵脚,防止官军进攻。” 王巢也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该如何进行,张让这个该死的家伙,初战失利,现在虽然自己还王巢也在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该如何进行,张让这个该死的家伙,初战失利,现在虽然自己还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但是士气不振,自己得好好掂量接下来的行动,不能再有失败了。 就这样任齐和王巢二人都在想着接下里该如何行动,但是都不愿再主动进攻了,就这样僵持着。 看天色越来越亮,安似道有些焦急,“大人,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属下担心时间长了,会生变故!” “不要急,等会你就知道了。” 但任齐似乎并不着急,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看样子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如果不是要来剿匪的话,这个天带上魏苏羡,去神鹤城外,找个空旷处,一边吹着风,一边听着魏苏羡唱曲,那真是惬意啊! “文姬,官军为何还没有动静,如果刚才他们趁我们马军打败趁机杀过来,说不准我们还真招架不住,但是他们却是按兵不动,他们不知道战场上是瞬息万变的吗?刚才他们还有一丝胜算,但是等会张让整顿好马军回来,我们的军心也安定了,他们可是就没有胜算了。” 王巢历经这么多阵仗,头一次遇见任齐这样的,不赶紧抓住机会,反而在战场上如此悠闲的,看来这个任齐也不过如此,刚刚也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 王文姬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她也百思不得其解任齐为何这样,难道此人就是个泛泛之辈,但是王文姬不相信一个帮助东辽国公在这么短时间内收服八城、三万军队、二十余万百姓的人就这么点能耐,她认为任齐肯定在等什么。 “叔父,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我觉得任齐是在等……” 王文姬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愣住了,这时太阳升起来了,天空中万缕阳光从东面远处的山上洒了过来,照射在王巢和王文姬的脸上。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糟了!” “好,终于等到了!”看着阳光从背后照了过来,任齐欣慰地笑了。 “万将军!”任齐喊道,“你速率骑兵敢死队再以锥形阵杀过去,直奔匪贼军阵!” “遵命!” 万福通一声令下,三百敢死队休整后再度上马,跟随着万福通杀了出去。 而此时阳光已经有些照射在卢龙山土匪们的脸上,许多人本能反应地眯起了眼睛。 “叔父!”王文姬焦急地看向王巢。 “现在主动权在任齐手上了,迎战吧,争取在太阳完全升起前结束战斗!”王巢有些无奈地说道,“从中军调一千马军上去迎敌!” 这一千马军的境况就好多了,由于是从中军直接杀出来的,阵形没有乱套,这次万福通是与这一千马军硬碰硬地搏杀了。 但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持续多久,虽然万福通三百敢死队伤亡不小,但是匪贼马军伤亡更大,这些马军基本没有披甲,兵器也很差劲,基本是以五换一,也就是五个匪贼马军才能换来杀死一名官军骑兵敢死队。 “传令老二,让他率四千步军杀出去,一定要消灭这伙官军。” 王巢终于要出动步军了,他现在知道已经没有可能完全打败官军了,他只希望能打败这伙骑兵,王巢终于要出动步军了,他现在知道已经没有可能完全打败官军了,他只希望能打败这伙骑兵,挽回一些颜面,好撤回山里,以图保全实力。 “好!王巢出动步军了,武安国!” 任齐直接喊了武安国的名字,“你率领中军两千七百骑兵,全部杀出去,直击卢龙山中军步兵!” 第九十九章 穷寇反扑 “杀呀!杀呀!” 武安国率领着骑兵挥舞着兵器对卢龙山的步军发起了冲锋,此时郑康所率的四千步军已经与万福通那所剩不多的骑兵敢死队交缠在一起了,四千匪贼步军将万福通他们是紧紧围绕起来,大有不吞掉这伙骑兵不罢休的气势。 当郑康发现官军大队骑兵杀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官军骑兵的前锋距离自己仅有百步之遥了,此时已经来不及召集步军整队列阵了,就算是时间来得及,自己围住的这伙骑兵也不会给他们机会这么做了。 “轰……”马匹撞击到人体身上那种骨肉碎裂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这次官军骑兵没有用锥形阵攻击,而是以五百人为一列,排成多列,以不可抵挡之势横冲直撞过来,一时间哀嚎声、喊杀声、惨叫声在两军阵前汇成一片。 “唉!”王巢见此情景恨恨地挥了挥拳头,这一下子郑康也完蛋了,一千马军和四千步军不知道还能逃回几人,他们可不比张让统率是全是马军,这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许多卢龙山的步兵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后面追来的官军骑兵砍翻在地。 “叔父,是否派中军里剩下的一千马军前去救援前军?” 王文姬看着自家兄弟一个个被官军斩杀,心里焦急不已,向王巢提出了这个建议。 “不可,这剩下的一千马军是我们卢龙山最后的家底了!再者说,现在就是把这一千马军派上去也不济事了,老二的四千步军已经彻底与官军骑兵交缠在一起了,这时我们在派马军上去,一是不一定能敌得过官军的骑兵,二是如此一来派上去的马军还会伤到自家的弟兄。” 王巢何曾不想前去解救自家的弟兄,但是事已至此,自己也是无力回天了,至于阵前那些弟兄的命数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传令太史明成那小子,让他的甲兵到中军阵前列阵,防止官军冲杀过来!” 王巢终于记起自己这边还有玄菟城的五千兵马呢,尤其是那一千身披精铁扎甲的重装步兵,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叔父,可是前军的弟兄们……” 王文姬话还没说完,王巢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够了,你以为叔父我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弟兄们在我眼前一个个倒下吗?我也得为剩下的弟兄着想,文姬你知道吗?” 看着叔父两眼湿润的样子,王文姬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了叔父的无奈了,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再问叔父为什么了,而是要静下心来分析现在战场上的形势,为叔父也是为卢龙山剩下的兄弟们想办法,打败官军。 见王文姬不在言语,王巢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对她太过分了,于是又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文姬,放心吧,张让那起码还有一千五百马军,我们手上就是还有两千五百马军,以及步军还有两万,其中还有玄菟城的一千重装步兵,优势还是在我们手上的。” 但是看到越来越刺眼的阳光,王巢说话也越来越没底气了,难道今日不能打败官军吗?难道当年打败西辽军的境况不会再出现了吗? “让我们进去吧!”被玄菟城甲兵挡在阵外匪贼步兵哀求着放开一个口子,好让他们跑回去。 “不行,大当家的有令,所有人一律不得从正面进入军阵,你们从两边跑进来吧!”一个领队的玄菟军厉声喝到。 “呸!你们算什么玩意,大当家怎么会下这种令呢?他是不会不管我们死活的,你们这些外人快给我让开,我们要见大当家的!” “信与不信,你们从两边跑进来问问就知道了,反正你们是休想从正面进入军阵,否则杀无赦!”说罢那名玄菟军抽出了腰间的环首刀。 “你敢杀我不成?大家和我一起挤进去啊!”那些土匪也不甘示弱,拿着兵器嗷嗷地就要往里冲。 “我敢杀你!” 只听嗖的一声响,刚刚那名叫得最响的那个土匪已经翻到在地,在他身上深深地插着一支箭,口里吐着大口鲜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他不敢相信会是这个人射箭杀他。 其他人见此情景也是目瞪口呆,王巢手持强弓,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大当家的眼里含着泪水。 “所有人都不许从军阵正面过来,都给我从两边跑进来,听明白了没有!”王巢歇斯底里地喊道。 阵外的土匪们相顾无言,没有应答王巢的话,全部转过身去,挥舞着兵器向官军骑兵杀去,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根本来不及绕过阵前跑到军阵中去,只会被官军追上,一到劈死于马下,与其这样,还不如和官军拼了来的痛快一点。 “杀呀!杀呀!” 见那些折返回来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土匪,万福通、武安国他们都愣住了,刚才还不是被追杀的哭爹喊娘的呃,怎么这会这么勇敢了,这王巢是给他们施了什么法? “文姬,你看到了吗?这些都是我们卢龙山的汉子!”王巢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马上呈现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场屠杀罢了。 “叔父!”王文姬欲言又止,看着那些用步兵之躯勇敢地冲向官军骑兵的兄弟们,她心里也是在滴血。 这群疯子着实很难对付,但是很快也被清理干净了,他们疯狂冲杀的结果是换下了官军近两百人的骑兵,也算是为卢龙山尽了最后的忠心和贡献。 这一场恶战下来,任齐这边也是损失惨重,只回来了两千三百骑兵,而且还有多人负伤,许多都是最后那些土匪疯狂反扑造成的。 任齐心疼不已,这点骑兵可是杨行熙和任齐这一年来精心攒下来的家当,现在这种情况是大一点少一点,任齐还想留着对付接下来的柔然人呢。 不过看样子,王巢那边仍是不动如山,出去太史明安的五千人不算,王巢手下至少还有一万五千步军,两千五百马军,他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第一百章 抓王巢,有重赏 任齐很懊恼,接连两场胜利都没能打疼王巢,现在任齐对能否今日一举消灭王巢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太史明安那五千人马暂时还不能动,在没有能够一击必杀的情况下,任齐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此时若是发信号让太史明安动手,自己在派军冲过去,是能取胜,但那只能是惨胜,伤亡肯定很大,光是伤亡士兵的抚恤就得把如今东辽国那所剩不多的国库给掏空了,更不要说对付接下来的柔然人了。 “大人,此时战场形势对我大人,此时战场形势对我们有利,对王巢他们不利,属下认为王巢此时已经在考虑撤退的事了,若是此时不能彻底剿灭卢龙山匪患,后患无穷啊!”安似道简单分析了一下战场上的形势,做出了这一判断。 “传令万福通、武安国,命他们二人各率一千骑兵在左右两翼压阵,前中后三军列阵前行,向卢龙山军阵杀去!”任齐突然下定决心,决定这一次主动出击。 任齐一声令下,整个东辽军军阵立刻活动了起来,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在装了,旌旗林立,刀枪如林,军阵缓慢地向卢龙山匪军靠拢,每走一步,最前排的刀盾兵就用刀拍击盾牌,发出阵阵声响,配合着刀盾的打击声,东辽军一齐喊“杀”。 每走一步,就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喊杀声,在东辽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下,这一声声“杀”,气势恢宏。 这样的情形,卢龙山的土匪何曾见过,有些胆小者甚至腿都被吓软了,一下就瘫倒在地,在地上颤颤发抖,要不是郑康接连砍杀数人,整个军阵就要跑了一半了。 “大当家的,现在该怎么办?” 郑康也不忍心再拿刀砍向自己的弟兄了,他自己也是满身伤痕血迹,拿着已经破损不堪的大刀,他满怀期望地望着王巢,这个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卢龙山大当家的,自己的大哥。 而此时的王巢也很无奈,任齐这是把自己逼上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要是战,虽说输赢胜负不一定,但是这伤亡肯定小不了,就算是赢了,卢龙山没有个三四年是恢复不了的。 要是撤,自己的许多弟兄已经被任齐的官军吓破了胆,要是自己下令撤退,估计很快自己这个军阵就会乱作一团,那样的话许多人还没有死在官军的刀下,就会被自己人给踩死了,若是任齐在趁机冲杀过来,那也是不堪设想。 “大哥,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郑康见王巢一直在那犹豫不决,他真是急得不行,眼看着官军在一步步逼近,而自己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在不拿定主意,官军杀到眼前,弟兄们也就崩溃了。 “叔父!打吧,退必死,战可活!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任齐所率官军若是与我们两败俱伤了,东辽也是几年内再也无力讨伐我们了,只要叔父你在,卢龙山弟兄们的心在,我们还能东山再起!”王文姬大声对王巢说道。 王文姬的话给王巢吃了一颗定心丸,“文姬说得对,要是撤退,那么卢龙山就彻底完了,要是拼死一战,或可还有东山再起之时,对,那就打吧!” 心里决定好了后,王巢对着卢龙山匪军大声喊道:“弟兄们,咱们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咱们和官军拼了!” “拼了!”郑康高举破刀大声附和王巢喊道。 “拼了!拼了!”一时间,整个匪军军阵呐喊声震天,士气大振。 在离匪军军阵还有七十步的时候,这里已经进入弓箭的射程了,但是此时在匪军最前面的是玄菟军的甲兵,为了减少对玄菟军的误伤,任齐下令道:“在进入五十步后,全军所有弓箭手一齐射箭!” “大哥,官军离咱们只剩五十步了!” 郑康话音刚落,一阵箭雨遮天蔽日地射了过来,进入五十步之后,东辽军的三千弓箭手,立刻向军阵中军那里抛射箭矢。 抛射的准头很差,但是也正射的准头很差,但是也正是因为不用考虑准头,三千弓箭手没人连射三箭,三轮箭雨射向中军军阵,虽然这三轮箭雨的命中率不到十分之一,但是已经震慑到了卢龙山的土匪。 王巢正欲推开护卫在自己身边的盾牌手时,忽然从官军那边传来了这样的呐喊声:“王巢已死,投降不杀!王巢已死,投降不杀!” 几万人的齐声呐喊,那声音可以传到几里之外,更不用说传遍整个匪军军阵了,一时间人心浮动,当卢龙上的土匪们听到“王巢已死,投降不杀!”的口号时,许多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丢下兵器仓皇地往山上跑去,任由那些马步军统领如何砍杀,怎么也拦不住土匪溃逃的势头。 这一幕,让王巢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边刚才还好好的,自己还正要准备率众向官军冲杀呢,怎么顷刻间形势就变成了这样。 太史明安心里感到好笑,这一招他太熟悉了,任齐还真是不介意同样招式用两遍啊,当初五千玄菟军都差点要反伏击成功了,就是被任齐这一招给打败了。 见卢龙山军阵已经开始动摇了,任齐知道此时可以动用太史明安的那五千兵马了。 “玄菟军,杀贼!玄菟军,杀贼!” 这是之前任齐与太史明安约定好的暗号,一旦叫出这个暗号,太史明安的五千人马就要立刻与土匪作战。 听到这一暗号,王巢和王文姬同时心下一惊,“什么?” “杀贼!杀贼!” 此时的玄菟军是一分为二,一部是那一千甲兵,此时正在最前面列阵,他们最先听到暗号,听到暗号后所有人立刻转身将武器对准了匪军的中军军阵,另一部是四千人仍部署在左翼,他们在听到暗号后,也立刻向右转身,向土匪发起了攻击。 “啊!天要亡我啊!”王巢仰天长啸,罢了口出鲜血倒地。 “叔父!” “大哥!” 身旁众人惊恐地喊道,赶紧扶起王巢,一边招呼兵马挡住官军以及玄菟军的进攻,一边抬起王巢向卢龙山方向撤去。 “骑兵出击!不要放走王巢,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任齐见众多土匪簇拥着王巢撤离,立刻下令骑兵追击。 “抓住王巢,重重有赏!” “抓住王巢,重重有赏!” 第一百零一章 逃往西辽 “三当家的,我们快去救大当家的吧!” 在离战场不远处的林子里,刚刚逃离了战场的卢龙山马军,看着战场上自家弟兄兵败如山倒,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向卢龙山上仓皇逃窜,而在他们身后,东辽官军和突然间就反水的玄菟军则对逃亡的弟兄们紧追不舍,不时有弟兄被追上,惨死刀下。 而他们的大当家的王巢则在其余几位当家的护卫下奋力逃离官军的追杀,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当家如此狼狈不堪,一些卢龙山马军嚷嚷着要回去救大当家的。 “刚刚谁说要回去就大当家的啊?”张让眯着眼神情严肃地说道。 “是我,三当家的,现在大当家身陷险境,咱们得赶紧去救啊!”一个马军统领策马来到张让身边,满脸焦急地说道。 “哦!你叫什么名字?” “回三当家的话,小的名叫……” 那个马军统领话还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再一看,只见他用手捂住脖子,神情痛苦,不一会儿,鲜血就从指缝间流出,他口吐鲜血,伸出一只满是血迹的手指了指张让,然后一头跌落马下。 张让没有理会他死前那恨恨的眼神,只是神情漠然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剑插回剑鞘。 “还有谁要回去救大当家的?”见底下没人吱声,张让邪魅一笑地说道:“没事,想去就大当家的就说出来,我不会留你的!” 最后几个字,张让加重了语气,见众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张让这才收起那邪魅的笑容,一本严肃地说道:“大当家的把卢龙山毁了,你们还想着去救他,你们是想把卢龙山最后的种都灭绝了吗?” “三当家的,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当家的了,接下来要干什么,你一句话,我们都听你的!”这时一个头脑灵活的马军统领明白了张让的意思,于是恭维地对张让说道。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吗?”见目的达到了,张让赶紧趁热打铁,继续追问道。 “以后我们就跟随张大当家的了!” “对,以后都谨遵张大当家之命!” “大当家的,你说接下来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这些家伙都是些见风使舵,善知人意的人,他们见王巢已经大势已去了,两万余人的马步军被官军杀得屁滚尿流,就知道自己这一千多人的马军回去也不济事了,而且此时张让表现的很强势,刚刚杀了一个直言要回去救王巢的马军统领,这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好!弟兄们放心,跟着我张让,是不会让大家伙吃苦的,保准各位能吃香的,喝辣的。” 张让见众人都对自己表了忠心,自己也拍着胸脯对众人表了态。 “那大当家的,咱们接下来去哪?”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也是眼前最要紧的问题,什么吃喝拉撒睡都可以以后再说,去哪?这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事。 这个问题张让早就这个问题张让早就想过了,这小子对自己屈居卢龙山三当家的早就心怀不满了,但是以往王巢在山上威望太高,他不敢轻举妄动,就像上次他建议严惩马大才,就是为了争权夺利,但是王巢给了他狠狠地教训。 现在不一样了,王巢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了,看这架势,他能否逃脱官军的追杀都是个问题,也不能拿自己有什么办法了。 “东辽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官军要是知道我们还在,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张让神情凝重地说道。 “那大当家的,我们要去哪里呢?”底下人都指望着张让拿主意呢。 “去西辽国!” “什么?”其他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卢龙山与西辽也是有仇的,他们去投奔西辽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们没有听错,就是去西辽。”张让又重复了一遍,“襄平城的田善虎与西辽王交情甚厚,西辽王世子一直有意娶田善虎的女儿田穆清为妃,而凑巧本当家与田善虎有些交情,咱们先潜入西辽境内,找到田家在西辽的掌柜,让他帮咱们联系上田善虎,再让田善虎帮我们在西辽王面前美言几句,就咱们这千把号人的马军,西辽王没理由拒咱们于门外。” 听了张让的一番言语后,众人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注意,纷纷表示赞同,就算有不同意见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马军统领,此时也不敢对张让说个不字。 见众人都如此信服自己,张让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并且得意地说道:“我说过了,跟着我不会亏待弟兄们的,保准你们一个个在我麾下吃香的喝辣的,王巢这个家伙,脑子不好,非得要和官军硬碰硬,这么多年哪有这个土匪和官军对阵的理!” 张让在自夸之时还不忘奚落王巢一番,现在在他看来,自己已经与王巢彻底没有瓜葛了。 底下的人听到这话,也赶紧附和他们的新当家的,“就是,不过是打败过三万西辽军而已,就整日拿着这事吹嘘自己,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忘记了咱们不过就是土匪,好好的山寨不守,非得要率所有弟兄下山和官军以堂堂之阵对决,这不是脑子坏了吗?” “王巢这厮就是老了,可是你老了到时退位让贤啊!他还整日占据着卢龙山大当家的位置,现在好了,老糊涂了,把整个卢龙山都给毁了。” 张让心里都要乐开了花,这么多人对自己马首是瞻,唯唯诺诺的感觉真爽,王巢那家伙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好歹身为卢龙山的三当家的,但是却不给自己实权,手下的人不过十几个小喽啰,只有在有战事的时候,会让自己统领卢龙山的马军,但战事结束后就会马上把兵权收走,真是把卢龙山当成他自己的王朝了。 “好,走吧,再不走官军就要发现我们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张让相信凭着自己现在手下这一千五百人左右的马军以及自己的指挥马军作战的本事,在西辽混得不会比在卢龙山上的日子差,等到那时自己心情好了,说不准会在以后每年的今天,给王巢烧些纸钱。 “走,去西辽!” 第一百零二章 公山大寨 公山大寨里,王巢躺在床板上艰难地喘着气,身旁的王文姬伏在王巢的腿上低声地哭泣,而站在一边的郑康、李良玉、马大才则是神情凝重,一言不发,盯着床板上的王巢。 王巢也发觉了周围众人的压抑的气氛,强忍着痛楚,挤出了笑容说道:“这是这是怎么了?我还没死呢,跟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吧。” 说罢,王巢想要硬撑着坐起来,但是被众人拦住了,郑康说道:“大哥,你先躺好,你身上的箭还没有拔出来呢,先不要乱动,以免伤势加重。” 王巢低头看了看胸口那支箭矢,周围已经被血浸透了,还能隐约感觉到有血流出来,动一下就会感觉疼痛难忍。 听到王文姬在哭泣,他一边喘息一边艰难地说道:“文姬,叔父我没事,我还是命大,这一箭没有射中我心脏,要不然我早就咽气了,做了土匪,受点伤都是正常的,快说说现在弟兄们都怎么样了吧!” “叔父,我……”王文姬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睛都哭红了。 “还是我来说吧。”李良玉开口了,“大哥,我们现在是在公山大寨,这还是文姬的功劳,她提前让五弟派一千人回防公山大寨,这才让我们这会有了个落脚的地方,至于弟兄们……” “说下去!” “现在整个公山大寨只有三千多个弟兄,其余的弟兄们要不被官军斩杀了,要不被官军现在整个公山大寨只有三千多个弟兄,其余的弟兄们要不被官军斩杀了,要不被官军俘虏了,还有一些运气好的已经跑进山里去了,但是估计他们也是凶多吉少,官军现在已经进山追杀他们了!”李良玉痛惜地说道。 “山寨外面是什么情况?” “官军一分为二,一部去追杀咱们剩下的弟兄,另一部就在山寨外面,把山寨团团围住了,而且还占据了公山大寨周围的几个山寨,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将咱们彻底围困在这里。” 听完他们所说的情况后,王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次卢龙山真的是要完了,两万四千多人马,现在就剩下三千多人了,怎么就会这样呢? 突然间,王巢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张让呢?他应该还有一千五百马军,他人呢?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王巢不提此人还好,一提起他众人都炸了锅。 “张让这个混蛋,自打阵前往南面撤退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按理说他早就应该整顿好兵马回来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这家伙的影子。”马大才气愤地说道。 “那小子,我早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大哥你就不应该给他兵权,我想这会,他指不定带着马军投奔其他山头去了。”郑康心直口快,当着王巢的面说了这话。 “咳咳……”王巢突然咳嗽起来,剧烈地抖动,造成伤口加重,嘴里都有鲜血喷出来。 “你们都少说几句吧!”王文姬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给叔父治伤要紧!” 听王文姬这么一讲,众人都赶紧闭嘴,马大才这时从外面拿来了火盆、清水以及一些他们土匪平时治伤的药。 “大当家的,你躺好了,我这先把你身上的箭给拔出来!” 看着马大才已经挽起了袖口,王巢点了点头,王文姬拿了一块毛巾放进王巢嘴里让他咬着,其他两人分别按住王巢的手脚。 众人都准备完毕了,马大才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了伤口周围的衣物,在初步清理完伤口周围的血迹后,又在箭头的周围敷上了他们自制的药粉,然后拿起一块布巾按住伤口。 “大当家的,忍住啦!” 王巢咬着毛巾无法回话,只能点了点头。 “哥几个,你们可要把大当家的按住了!” “知道了,动手吧!” 只见马大才一手按着布巾,一手揪住箭矢,他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在调整好呼吸后,马大才突然一用力,拔出了箭矢,王巢身体猛地一挺,得亏郑康、李良玉二人死死按住了王巢,不然他非得跳起来不可。 当拿开王巢嘴里的那块毛巾后,王文姬心如刀绞,在马大才拔出箭矢那一刻,王巢嘴里吐了一大口血,毛巾上满是血迹。 “文姬,没事了!老二、老四,你们二人去外面吧,这个时候山寨里若是每个主事的人,弟兄们心里不安稳,你们四处巡视一下,看看寨里的兵器粮食水是否充足,同时安抚一下受伤的弟兄,想想办法给他们也找些药来。”王巢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不停地安排着各项事宜。 “大哥,你就好好休息吧,山寨里有我们两在,官军一时半会攻不进来!”说罢二人向王巢拜了一拜,然后随即转身去山寨里巡视去了。 “老五……” “大当家的,你就少说话吧,你可不能在流血了。”马大才阻止了王巢继续说话,他仔细地帮王巢包扎着伤口,“大当家到底是身体好,火盆还没用呢,血暂时是止住了,要是大当家再乱动出了血,那可不是用烙铁烫就能止住了。” 在包扎好后,马大才收拾好东西就要出去给其他弟兄们治伤了,他对王文姬说道:“文姬,你好好照看一下大当家的,可不要让他乱动。” 躺在床板上的王巢闭着眼,感觉这恍如一梦,就这样败了吗?五千玄菟军突然之间反水,这是什么情况?两万多人马转瞬间只剩下三千多人,要之前以前自己可是以两万人马就击败了西辽三万大军,怎么现在就败在了一万余人的东辽军之手?这个任齐就真的如此厉害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王巢的脑海中萦绕,王巢一时间无法理解,越想越郁闷,只觉胸口难受,一下子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叔父!”王文姬见状惊恐万分,连忙过来擦拭着王巢嘴角的血迹,正准备喊来马大才时,王巢拦住了她。 “我没事,只是想不通,怎么就会这样了?” “叔父,都怪我,没有发觉玄菟城那帮混蛋的异常,这才让任齐得逞!”王文姬悔恨不已地说道。 “这怪不得你,也是怪我太心急了,中了他的圈套,这个任齐还真是有几分能耐的。” 第一百零三章 两难 昏暗的灯光下,老眼昏花的赵武甲艰难地看完了两份奏报,看完后将其又递给了杨行熙,自己则在一旁揉了揉眼睛,这么暗的灯光,看这么多字的奏报,赵武甲这双老眼真的有些吃不消。 杨行熙接过奏报就放在了一边,盯着赵武甲,希望他能赶快拿个主意,“右相,你认为眼下该怎么办?” 赵武甲抬起了头,双目布满了血丝,也的确难为他了,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在深夜里被杨行熙喊来议事,估计今晚就是回去了也睡不着了。 “任齐和陆开召的两份奏报我都看了,意思我也都明白了,任齐现在已经取得大胜,匪首王巢现在只带着三千多土匪龟缩在一处山寨里,彻底剿灭卢龙山匪患是指日可待了。而陆开召来报,说在东辽北部边境,柔然骑兵已经集结完毕了,人数约在两万左右,这几日已经开始对边境的营寨、城池展开了侦查,并且还时不时对驻扎在边境的备虏军挑衅骚扰,看样子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发动大规模进攻了。” 赵武甲简单说明了两份奏报所表达的意思,但是并没有直接回答杨行熙的问题,这确实太难抉择了。 “右相,我想的是要不就把任齐先召回来,卢龙山的土匪先放一放,让任齐先带着都营军前往北部边境防备柔然人。”杨行熙试探性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赵武甲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杨行熙的提议,“卢龙山匪患危害东辽多年,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以将其彻底铲除,若是这时召回任齐,这就给他们喘息之机,以后要是在想剿灭他们可就难了!” “右相之言,我又怎么不知道呢!可是现在两万柔然铁骑在北面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强渡辽河,南下劫掠我们东辽,就凭陆开召、高凤鸣那不足一万的备虏军根本抵挡不住!”杨行熙愤恨地说道。 “把任齐召回来就能抵挡得住了吗?”赵武甲反问道。 “啊!”这一问到时把杨行熙给问住了,他也没想过任齐到底能不能挡住柔然人,但是眼下不把任齐调过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算让任齐率都营军去北边抵御柔然人,加上备虏军,也不过有五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兵,就这两万人能敌得过柔然两万铁骑吗?” “可是……” “你先坐下!”赵武甲打断了杨行熙的话,让他先坐下,“身为国君,如此急躁,成何体统?” “右相教训的是,本公是太过急躁了!”面对赵武甲的训斥,杨行熙只得坦然接受。 “行熙,我的意思是任齐暂且先不要召他回来,一切待他彻底剿灭卢龙山匪贼之后再说,至于北部边境,你令陆开召、高凤鸣二人,据辽河严加防守,另外从内操军调拨两个营,再调运山、太雀二城的守备营,这样就是共四个营,两千人马前往北边支援陆开召他们。” 赵武甲仔细想了想,有补充说道:“你若是还不放心,你现在就写信给任齐,一是让其尽快清剿卢龙山之匪患,尽量赶在柔然大举进攻之前到北部边境支援,二是将我的想法告诉任齐,看这样做是否稳妥,以及他还有什么办法。” “好,我现在就写信,连夜让人送到任齐手上。” 走出杨行熙房间的赵武甲,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地走了回去,周大在其身后紧紧跟着,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赵武甲心里默默念道:“愿天佑我东辽!” 看完了杨行熙的信后,任齐又把信放回了信封中,对亲自前来送信的杜增说道:“杜将军一路辛苦了,但是情况紧迫,我就不留你在我这歇息了。” “大人客气了,国公也在等大人您的回信了。”杜增擦着汗说道。 “我也来不及写信了,我就直接口诉,还望杜将军能够牢记。” “大人请讲!” “第一,请杜将军转告国公,我会尽快剿灭卢龙山残余的匪贼,然后就直接赶往北部边境与陆将军他们汇合;第二,请国公转告陆高二位将军,待内操军以及另外两城守备营之援军到达后,切勿主动出击,据辽河一线坚守,若柔然攻破辽河防线,就退守至和龙城一带,坚守待援;第三,让国公通告各城官员百姓,即日起坚壁清野,所有粮食财物能藏的都藏起来,各个城池招募青壮加固城防,严阵待敌!” “杜将军,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任齐最后确认问道。 “大人放心,你说的这三点我会一字不纳地转告国公!” “好,那杜将军赶快起身吧,我也不送你了。” 在送走了杜增之后,任齐知道自己今晚也睡不了了在送走了杜增之后,任齐知道自己今晚也睡不了了,自己赶紧来到桌案前,看着地图,从卢龙山这里到北部边境备虏军驻守的地方,有一百七十多里,按正常行军速度的话,起码要两天才能赶到,如果是急行军的话,一天是能赶到,但是这样的话很多士兵根本吃不消,现在的东辽还是缺衣少粮的,许多士兵都还是处在营养不良的状态,虽然这几日在卢龙山上的其他山寨中发现了大量的粮食,但是这士兵的身体状态不是一两天就能调节过来的。 现在虽然公山大寨被自己围得水泄不通,但是自己也是久攻不下,还有不小的伤亡。 整个山寨里还有三千多的匪众,且里面粮草水源充足,根本困不死他们。 任齐对此也是束手无策了,攻又攻不上去,围又时间耗不起,真是让人头痛。 “安似道!” “大人叫我吗?”安似道从帐外走来,原来他也还没睡,一直守在帐外。 “都整理清楚了吗?” “大人,请过目。”安似道从怀中掏出一份账册递给任齐,“都整理完毕了,此次卢龙山之战,除去还坚守在公山大寨的三千匪众,以及逃跑了的一千五百余马军,我军共斩杀匪贼七千八百余人,俘虏九千六百三十一人,而我军连同玄菟军共伤亡两千一百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这几日攻打公山寨伤亡的。” “你继续说下去。”任齐低头看着手中账册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个读书人 “我们已经清理卢龙山上所有的寨子以及俘获土匪招供出的山洞,共缴获粮食一百三十四万多担,铜钱一百五十三万贯,黄金两万八千两,白银六万五千两,另外还有各种玉石珠宝装了有七十多口大箱子,大人缴获的这些东西足够我东辽五六年之用啊!”安似道说到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说话都颤抖了起来。 说实话,任齐也心动了,有了这些钱粮以及珠宝,啥都够了,修筑城池、开垦荒地,、安置流民、整备军队、建立学校,干啥心里都硬气了,但是任齐却是开心不起来。 安似道看出了任齐有心事,他很不解,收获如此之大,为什么还要沮丧着脸。 “大人,是觉得缴获之物不够多吗?” “这是什么话,要是这都不算多,那我也太贪心了吧!我是忧虑公山寨迟迟不能攻打下来,而且北方柔然已经有南下侵扰的迹象了,此时真是内忧外患,这些东西到时能否能用掉还是未知呢!” 任齐放下了账册,回到了座位上,问道:“安主薄,那俘虏的近万土匪,现在怎么样了?” “启禀大人,一切正常,那些俘虏的土匪现在都被关押在环狗坡大营,由林将军率两千人马看守着,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出来,属下想请问大人,这些土匪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安似道这一问倒是提醒了任齐,这近万人的土匪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要是没有柔然人这一事,他原本打算把这些人统统送到陆开召那里,用来修筑边城,现在不行了,这些家伙人心未定,若是他们知道柔然人要来了,心思肯定会活泛起来,搞不好就会哗变投奔柔然人去。 但是放在后方也不保险,到时东辽军主力部队都布置在北部边境一块,内地防守会十分空虚,如果他们趁机闹事,那么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安似道似乎看出了任齐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人,他悄悄走上前去,在任齐耳边轻声说道:“大人,要不把他们全部……” 说着,安似道做出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任齐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安似道,这倒把安似道给看得不好意思了,“不知大人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安主薄,哈哈哈!没想到你个读书人竟然也能想出这么狠毒的法子!”任齐不怀好意地笑道。 “大人,我这也是看您为此忧虑,所以才想着替你分忧,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任齐的笑容让安似道诚惶诚恐。 “好了,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若是真如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所谓杀降不祥,毕竟不是几十几百人的土匪,而是近万人的土匪,若真是全部杀了,那可真是罪过了,而且东辽人口本就不足,修筑城池要塞,整治河堤水渠都需要大量的劳力,这么些人杀了也是可惜。” “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况,不得不派出大量兵力守着他们,这对我们东辽来说,这样极为不利啊!” “我心中有数,好了,你先下去吧,将所有东西清点清楚,派人先分批押送回都城。” “是,谨遵大人之命!” 打发走了安似道后,任齐突然严肃了起来,安似道此人以后得多加提防,今日到底是把野心暴露出来了,诱使自己屠杀降兵,这主意他还真想的出来,看来自己的危险不仅来自余外部,内部以后也得多加小心了。 不过这也是他想到了一个解决眼下问题的办法,希望能够成功吧,不管如何自己都得赶紧解决卢龙山的问题,柔然人比王巢会更难对付的多,这些游牧民族劫掠农耕民族往往是毁灭性的,他们会把粮食财物抢走,把人口牲畜掳走,把城池村镇摧毁,他们往往比土匪造成的破坏更大。 公山大寨外,任齐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离公山寨最近的一处山寨,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公山寨的全貌。 “武将军,现在什么情况了?” 在打败王巢之后,任齐简单分配了任务,由林中豹率两千人马在环狗坡大营看守俘虏的土匪,万福通率领骑兵在各山寨见收拾缴获的钱粮财物,运下山后用马匹拉车分批运回神鹤城,最后命武安国、曹变蛟、太史明安率大部队围攻公山大寨。 “回大人的话,早上我们又攻打了一次山寨,但是没有成功,只是徒增了一些伤亡罢了!”武安国叹息着说道。 “唉!这个公山大寨就这么难打吗?” “大人,都是末将等人办事不利,还望大人责罚。”曹变蛟见任齐哀叹不已,连忙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算了,我也知道,整个公山寨建在地势险要之地,易守难攻,且里面粮食水源都齐备,一时打不下来也是正常的,今日先暂停攻寨。” “那就这么围着?” 说话之人是太史明安,他原本以为打败王巢之后就可以回去了,毕竟现在另外两家还不知道玄菟城已经准备归顺国公,若是他们趁着玄菟城空虚之际对玄菟城不利,那可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 “着急回去了?”任齐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是,是……”太史明安连忙解释道。 “好了,不用说了,你放心吧,很快会结束的,你也不用担心玄菟城的安全,我已经命陆将军关照玄菟城了,就算另外两家有什么歪心思,有我在,你怕什么?” 任齐不敢告诉他们柔然人来的消息,尤其是太史明安的玄菟军,怕他们人心思变。 但是为了安抚住他们,任齐又接着说道:“待攻破匪寨之后,你带上三万担粮食以及三万贯铜钱回去,这是先行给你们的用于抚恤阵亡士兵的钱粮,待日后,我会和国公亲自前往玄菟城,既然太史家归顺了国公,是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明安在此谢过大人。” 任齐扶起单膝跪地的太史明安,说道:“起来吧,今日来就是来商议如何拿下公山大寨的。” “大人是有什么主意了吗?”众人欣喜,他们知道任齐策略极多,此次肯定又是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第一百零五章 末路 公山大寨内,王巢依旧躺在那张床板上,由于得不到有效的治疗,伤口已经开始恶化,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化脓,散发出阵阵恶臭。 而在王巢周围,王文姬丝毫不在意这屋里浓郁的脓臭味,尽心尽责地服侍着王巢,给他端茶倒水,替他换药包扎,像极了服侍老父亲的好女儿。 而王巢本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脸色苍白,两眼深陷且布满了血丝,嘴巴里还散发着不可描述的恶臭。 “叔父,起来喝点米粥吧!”王文姬端来了一碗可以见底的米汤,准备扶起王巢服侍他喝下。 看着眼前这碗漂浮着几粒米的米汤,王巢用力睁眼看了看自己的这个侄女,形容消瘦,面色蜡黄,浓厚的黑眼圈给这张脸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王文姬早已没有了往日里的玲珑剔透,此时与一个逃荒的难民无异。 “寨里的粮食是不是不多了?”王巢虚弱地说道。 王文姬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沉默不语,一会就看到有几滴清泪滴落在地上。 “我知道了!”不用他们说,王巢也明白了,他经营卢龙山这么多年,山里的所有情况他都一清二楚,一个山寨顶天了又能存储多少粮食呢?像公山大寨这样的寨子,按照他以往定下的规矩,里面要存储着够五百人吃三个月的粮食。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原本只够驻守五百人的山寨一下子挤进了三千多人,地方拥挤不说,还要应付官军的进攻,每天消耗都是极大的,且不说卢龙山各山寨的粮食供给是每两个月补充一次,距离上次补充粮食已经一个半月了,也就是说公山大寨里的粮食本就不多。 这几日他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了,每天都是车马声不停,看样子是官军来拉山上自己多年积攒的钱粮,没想到,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竟然替他人做了嫁衣,一想到这,王巢一口气没缓过来,一口黑血从嘴喷出。 “叔父!马叔,你快来呀!”王文姬见状连忙喊来在屋外小憩的马大才。 马大才听到呼喊声,也是忙不迭地冲了进来,但也只是冲进来看一眼而已,这倒不是他有什么变心的想法,马大才这会也是无能为力了。 本来下面这些山寨里就没有存储草药的习惯,这几日连日救治伤员,已经把草药消耗殆尽了,要是平时还能去山里其他地方现采,但是现在他们被官军死死围在了这个公山寨里,他们根本出不去。 “我没事!老五,跟我说说外面什么情况了吧!” “大当家的,今日就凌晨时,官军攻了一次山寨,但是没有攻上来,只是丢下一些尸体就退回去了,大当家的你放心,他们暂时还攻不上来!”马大才安抚王巢说道。 “我们被围困在这有几日了?”“回叔父的话,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王文姬回道。 “五天了!寨里的存粮应该快要吃完了吧?” “叔父!我们会想办法的!” 王巢无力地摆了摆手,语气微弱地说道:“还有什么办法呢?三千人挤在这么个小山寨里,粮食迟早会吃完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再这样先去,不用官军攻寨,我们自己就会撑不住的!” “去把老二,老四叫来!” “是!”马大才随即转身去找郑康、李良玉。 “大哥!我们清点过了,现在山寨里的弟兄还有两千七百二十二人,箭矢擂石滚木都已经用完了,但是大哥放心,官军还暂且攻不上来,我们就算拼了命也会把官军堵在寨外!” 说话之人是郑康,现在王巢负伤不能动弹,所以整个公山寨的所有事务基本都由他来负责。 “继续说下去!” “呃!粮食已经所剩不多了,就算天天喝米汤的话,也不够三天的了,而且最主要的一处水源被官军发现给切断了,现在兄弟们就靠着寨里的几处小水泉支撑着。”郑康很无奈地说道。 “但是大哥放心,官军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快要水尽粮绝了,他们这几日还是日夜不停地攻寨,他们的伤亡也不小!”李良玉补充说道,他这样说更多的也是为了安慰王巢。 “唉!苦了兄弟们了!”听到这些消息,王巢心如刀绞。 “大哥,你可别这么说,咱们既然干了土匪,那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上山那日起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有啥苦不苦的,大哥你可被说这样的话。”郑康大大咧咧地说道。 “就是,大当家的,跟着你,我们都不后悔!”马大才也紧跟着表了态。 “大哥,我……”李良玉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王巢阻止了,王巢看着他说道:“老四,你就不要说了,你是咱们山上少有的聪明人,这些虚话就不要说了,说说你的心里话吧!” “还是大哥了解我,现在我们这样下去,迟早是个死!官军就不用攻寨,就这么围住我们,不出三日,弟兄们就撑不住了,到那时保不准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说话间,李良玉有意无意地盯着王文姬看。 “我看他们谁敢!”郑康听出了李良玉的话外之音,愤怒地站起来大吼道。 “二哥,一个两个弟兄你能镇住他们,但是现在有近三千的弟兄呢!”李良玉也不敢示弱,大声地回敬道郑康。 郑康自知李良玉说的没错,也就没有与他继续争辩,来到门口,看着屋外那些又饿又渴的弟兄们在那站都快站不住了,恼怒地砸了门框。 “那李叔有何打算呢?”王文姬冷冰冰地问道。 “我……” “好了,都不要吵了!”王巢见李良玉难以回答,就出口替他解了围。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都出去各忙各的吧,让我自己好好想一想!” “可是叔父!” 王文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王巢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挥挥手示意她也出去。 见此情景,王文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掩面哭泣,离开了屋子。 “唉!难道我王巢一世英名,真的就此没落了吗?”王巢低声自言自语道。 第一百零六章 招降书 公山寨的寨墙上,一些面容消瘦的土匪无精打采地瘫坐在那,有些人已经有两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在寨墙上不时传来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二狗,你那还有吃的吗?我快要挺不住了,肚子饿得发痛了。”一个土匪抿着干裂的嘴说道。 那个叫二狗的人斜视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会有吃的我还会留给你吗?笑话!” “你这是什么话?咱两谁跟谁啊,当初哥几个拜把子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有饭同吃,有衣同穿,这会又说这种话,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那人被二狗的话说急了眼。 “我的哥哥呦,这话是没错,那我也得有吃的才行啊,我看你啊,还是不饿,不然就省着点力气对付官军吧!”二狗此时都不屑于正眼瞧他了。 那人听了这话,也知道多说无益了,舔了舔嘴唇,嘴里嘀咕道:“官军这几日都懒得攻寨了,咱们能守得了一时,能守得了一世吗?在这么下去,不用官军来杀,咱们自己就把自己给饿死了,把我逼急了,老子偷偷下山降了官军去!” “啪!” “你干什么?为啥打老子!”那人被二狗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冲着二狗就吼道。 “你他娘的不要命了!”二狗惊恐地向周围望去,好在这是众人都是又饿又累又渴,没人有精力理会这两人。 “大当家的还没死呢!”二狗尽力压着声音说道,“你现在说这话不怕其他当家的和大小姐劈了你吗?” “哼!”那人对此倒是不屑一顾,“怕?我现在怕他们做什么?不用他们来杀我,我自己都快要饿死了,现在连水都快喝不上了,这都几天了,都不拿出各注意出来!” “好了,好了,少说几句吧!” 就在二人在那嘀咕的时候,在寨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是什么人?”守卫在寨墙上的土匪发现有人来到寨门外。 几个东辽军士兵没有理会那些人的问话,在寨门外从容不迫地张弓搭箭,因为他们知道公山寨里的箭矢早就用完了,只要他们站的远一点就足够安全。 嗖的一声,一支箭稳稳地射在了寨墙的边沿,然后那几个士兵就赶紧撤离了回去。 有人赶紧前去查看,发现在拿着射来的箭矢上绑着一封书信,他们不敢含糊,拔出箭矢就赶到王巢那里呈交了上去。 由于郑康和李良玉识字不多,最后还是王文姬打开了信件仔细翻看起来。 但是当王文姬翻看完信件后却在那愣住了,其余几人很急切地想要知道官军射来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于是郑康焦急地说道:“文姬,这信上都写了什么?” 王文姬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现将信递给了马大才,因为他也是卢龙山上少有的识文断字之人,她自己则是来到王巢身边,继续给王巢喂米汤。 “哎呀!”郑康看不了信,而王文姬又不肯说话,急得郑康直跺脚。 王巢没有喝下王文姬喂过来的米汤,用着命令的语气对王文姬说道:“文姬,信上都说了什么?你就快告诉老二他们吧!” 王文姬端着碗低头不语,眼泪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见此情景王巢也不好在催促了,只得躺下叹息了一声,而郑康则转身对马大才喊道:“大才,看完了没有,信上写了什么?” 马大才见众人都急了,他也不好不说话了,举着信说道:“这是官军的招降书!” 郑李二人听闻此话都默不作声,他们其实早就猜想得到官军射来书信的用意,但是都不敢说出来,他们默默盯着王巢,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官军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王巢岂能不明白他们的心思,此时他也无法装糊涂了,他想知道官军的条件是什么。 “信上说只要我们投降,所有弟兄们都可以得到善待,包括现在被他们俘虏的近万弟兄,官军说了投降之后,弟兄们可以自己选择出路,想回家种田的,官府会给他们分些田地,还会给他们提供口粮、种子、耕具,要是想当兵了,官军会从弟兄们中挑选一些身强力壮的补充进军中。” “哈哈哈,听起来还算不错嘛,这样一来弟兄们就都有了出路,不错!”王巢笑呵呵地说道。 王巢的反应让众人惊讶,他们原以为王巢会发怒,但是并没有,反而认为官军给出的条件不错。 “官军就没说如何处置我吗?” 王巢不相信官军会如此大度,没有其他的条件,尤其是对待自己这个匪首,自己作恶这么多年,官军会轻易放过他吗? “处置?信中并未说及此事,反倒是说了,只要大当家您能够率众归降,他们会给予您官位,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大当家的您伤重的事。” 马大才又继续说道:“信上还说了,如果咱们信不过的话,任齐会亲自前来山寨,与大当家的您商讨其中的具体事宜。” “你们说这个任齐可信吗?”王巢喘着粗气说道。 “叔父,任齐此人阴险狡诈,他定是想通过这样的手段麻痹我们,好让他趁机攻下山寨,当初我前去官军大营递交战书,他就安排人在军营演戏给我们看,他最善使用这种伎俩了。” 王文姬现在对任齐是十分反感,认为任齐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阴谋的味道。 王文姬如此一说,其他人都不好再表达意见了,大家心里都清楚,王文姬是不肯能同意投降的,官军是有可能会放过他们,但是对于王巢来说,这就不一定了,因为王巢的威望太高了,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弟兄们随时可以聚集到他的麾下,官军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不投降官军,他们就是死路一条,投降官军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但是王文姬一下把话给说绝了,如果他们再敢言投降官军,王文姬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王巢观察了众人的表情,哈哈一笑,说道:“老五,你去写个回信,就说我王巢愿意率众投降,让他们来山寨商讨事宜吧!” “叔父!”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告诉弟兄们再坚持一会!” 王巢没有理会王文姬的反对,吩咐他们赶紧去办此事。 第一百零七章 迎客 在东辽军围困公山大寨的第六天,王巢同意了任齐的招降,并且邀请任齐进入公山大寨商讨招降的具体相关事宜。 虽然万福通、安似道等人极力劝阻,但是他们没能说服任齐,反而是任齐将他们都说服了。 任齐又何曾想冒这个险,虽然东辽军已经围困住了公山寨,并且切断了外部的水源,但是这些土匪仍是做困兽之斗,公山大寨久攻不下,万余东辽军被拖在卢龙山,不能前往北部边境防备柔然,任齐也有些着急了。 不过王巢的爽快回复倒是令任齐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只是想试一试这个方法是否可行,若是能成功招降王巢等人,不仅卢龙山匪患可以解决,而且从土匪中挑选精壮充进东辽军,在加上玄菟军一部,这样的话,东辽军就能组建完成了。 没想到的是,前一天送去了招降书,第二天公山寨就来人送来了回复。 虽然万福通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陷阱,其实任齐心里也是很怀疑的,但是卢龙山的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柔然南下侵扰可能就在这几日了,所以任齐决定冒这个险。 今日任齐没有穿戴盔甲,而是换了一身东辽国中书令的官服,上等丝绸缝制的官服穿在身上十分舒适,左边挎着佩剑,右边佩戴一枚从赵武甲那半要半抢来的玉佩,整一个达官贵人的模样,不对,任齐现在本来就是一个达官贵人。 任带的人并不多,因为他认为既然是去公山寨里商讨招降事宜,那么带的人太多会显得示弱于人,并且如果这真的是陷阱的话带再多的人也是无用。 所以任齐只带了武安国和安似道,另外还有八个护卫亲兵,武安国身高体壮,满脸黝黑且多横肉,虽然人还算老实,但是这个模样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安似道作为自己的主薄当然是要跟去的,很多写写画画的东西任齐现在都懒得动手了。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任齐还是安排了曹变蛟率一千步兵守在山寨外面,以防万一。 “万将军,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里的一切就交由你处置了!”任齐临走之前安排了最后一项事宜。 “大人,如若不然,还是让末将代替您去吧?”万福通说道。 “不行,他们中是有人认识我的,如果我不亲自去的话,这事是谈不妥的!” “可是……” “好了,你好生管好军队!”任齐没有让万福通继续说下去,在整理好仪容之后,随即上马带着人往公山大寨赶去。 “叔父,你说那个任齐真的赶来吗?” 王文姬扶着王巢在寨门内站着,此时的王巢身体状况差到了极点,自己根本很难站稳,在昨夜他突然让马大才将自己伤口周围的烂肉割去,并用烧得通红的烙铁来烫伤口,这样做虽然可以缓解一时的伤口恶化,但这无疑也让王巢差点丢掉性命。 又今天早上,王巢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命所有人将整个公山寨仔细清扫了一遍,几日来堆积的排泄物都被清理干净了,王文姬也在今天闻到了几日难得的清新空气,王巢又令把寨里的水和粮食都拿了出来,让弟兄们都放开了吃喝。 “他会来的。”王巢十分坚定地说道。 王文姬不知叔父为何如此坚定地认为任齐一定回来,但她也不好再问,但是觉得叔父做的太隆重了,就好像是在迎接最尊贵的客人一般。 “大当家的,他们来了!”站在敌楼上的马大才大声叫喊道。 “他们来了多少人?”王文姬不放心地问道。 “在远处大约有一千官军,但是上来的只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正是任齐!” “叔父,你看该怎么办?”王文姬询问王巢的意见。 “打开寨门,让弟兄们摆好阵势,准备迎接!” “可是如果官军此时攻寨怎么办?”王文姬还是有些担心。 “只管找我说的去做!”王巢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是!”王文姬不敢再说出反驳王巢的话,只得按他的吩咐照做。 “吱……”关闭了多日都不曾打开的寨门,在今日为了迎接任齐的到来终于打开了。 王文姬在时隔多日后,再次见到了任齐的容貌,今日的任齐没有穿戴盔甲,而是身着上等丝绸制作的文官官服,左面佩剑,右面带玉,整个人看上去倒显得十分儒雅,与上次穿戴盔甲的英武之气形成了鲜明了对比。 而且此次前来,任齐并没有带太多的护卫随从,身边只有一个彪悍武将和一个文弱书生,身后还有八个护卫兵丁,这样的阵容倒使得他们在气势上碾压了王巢这面数千土匪。 “罪民王巢,见过任将军,请恕罪民有伤在身,不能行礼,还望将军见谅!”王巢见到任齐语气十分恭谨地说道,完全没有一个横行山野多年,凶狠匪首的气势。 “哎呀,王元帅竟然受伤了,为何不早些说呢?我此次来得匆忙,要是知道王元帅受伤了,我就带药过来了,既然如此,那王元帅就不必如此多礼了!”任齐上前一把拉住了王巢的手,满脸关切模样的说道。 这两人的表现让两边的人都很吃惊,两人倒不像是死对头,反而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再说下去的话,两人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哼!如果让你知道叔父受伤了,指不定任将军今日会以何种方式进寨了,估计来的就不是你们这十几个人,而是数万官军了吧!”王文姬讥笑说道。 “文姬,你放肆!”王巢怒吼道。 “哎,王元帅,这不打紧的,待今日把事情谈妥了,我立刻把军中的郎中叫来,给您老好好治伤!” “任将军客气了,只是你不要再喊我什么王元帅了,我不过是一个土匪头子罢了,是自己大言不惭地给自己封了个元帅。”王巢说道这时脸上竟真又一丝惭愧之色。 “叫得,王老元帅纵横东辽多年,东辽这片土地,您老比我可熟悉多了,而且当年王老元帅率兵两万击溃西辽王三万大军,这样的战绩,晚生我也是极为佩服!” “任将军真是折煞我了,在你面前,我哪敢称老!” 就这样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在这互相称赞谦让,这真是完全颠覆了他们在各自心中的形象。 第一百零八章 叫我王巢吧 “将军还是叫我全名王巢吧,罪民实在是担不起元帅这个称呼,还望将军能够成全!” 看着王巢一脸诚恳的样子,任齐也是作勉为其难状,思量了一会,说道:“好吧,暂且就如此称呼你吧,这样直呼其名的总归有些不当,毕竟论起岁数,你可比我要长!” “罪民不过是苟活了些年月而已,在将军面前不足为道!”王巢仍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不过也不打紧的,待一些细节问题谈妥之后,我即刻向国公通禀,王巢你也是久经战阵,作战经验老道丰富,国公如今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啊!”任齐轻轻拍了拍王巢的肩膀说道。 “将军先请上座!”王巢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在王文姬的搀扶下将任齐引上了座位。 在任齐坐上座位后,武安国左手扶着剑柄,右手叉着腰,挺直地站立在任齐身后,而安似道则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摊开纸张,准备好了笔墨,用以记录两方商谈的过程以及结果。 而在下面,王巢在王文姬的搀扶下站在正中,郑康、李良玉、马大才分别站立于王巢左右,身后还有一些统领级别的土匪,而在门外除了一些正常值守的人外,其余的人都挤在门口处,他们也很想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那任将军,罪民就先开始了!”王巢对任齐说道。 “嗯,有什么问题,什么条件都提出来吧!”任齐仍用着十分温和的语气说道。 “第一,就是罪民手下的这些弟兄们,在我们归降后,将军会如何处置我们?” 任齐看了一眼安似道,示意他可以开始记录了,然后对着王巢说道:“这些我在招降书上已经说过了,今日本将军就再详细说一次,现在公山寨里的三千余人加上在官军环狗坡大营里看押的九千余人,共计一万两千余人,凡是想回家种地的,东辽官府会给每人分配一些田地,另外再分发一些口粮、种子以及耕具,若是想从军的,本将军打算从这一万两千人中挑选五千人充入东辽军。” “小女子有一些事还不明白,还望将军能够解答!”王文姬冷冰冰地说道,这语气,任齐一听就知道是来挑事的。 “王姑娘请问,本将军定竭力解答姑娘之疑!” “我卢龙山上许多弟兄都上山多年了,他们在山下早就没有家了,那么敢问将军,你打算让他们去哪种田呢?” “文姬!”王巢见王文姬用如此挑衅意味的语气对任齐说话,便赶紧出言阻止。 “无妨!”任齐没有怪罪她的意思,想都没想就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也都考虑好了,有家的就回家,没家的我们会把这些人分别安排到东辽各个城池周边去,暂归各城的布政使司管理,由各城布政使司给他们分配田地以及其他东西。” 任齐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知王姑娘对此还满意否?” 还没等王文姬开口,王巢抢先答道:“将军如此安排甚是妥当,罪民代所有弟兄谢过将军了!” “那从军的五千弟兄呢?将军是打算把他们自编成一军,还是打散了进入东辽其他诸镇中?”王文姬依然不依不饶问道。 任齐没有直接回答王文姬的问题,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里略带不悦地说道:“这似乎不是你该问的吧?” “怎么不是我该问的,卢龙山所有人都是我的兄弟,如果自编成一军还好,若是被分散到其他各镇中,被那些原来的士兵欺负了怎么办?我总得要为他们考虑吧!”王文姬仍旧一副冷若冰霜的语气。 “你所考虑的也对,但是本将军可以跟你保证,此事在我东辽军中断然不会发生,东辽军建军一年以来,现已经有三万四千余人,兵源很复杂,有从东辽各地招募的良民百姓,有从临渝民军改编而来的,也有一些是归降土匪收编来的,对了这其中还有当初神鹤城之战中俘虏的卢龙山的土匪,他们当中不少人也后来被收编进了东辽军,在加上接下来我会在玄菟军中收编五千人的兵马,这些人都是分散编入东辽军各镇各营的,所以不会有谁会欺负人的。” 当任齐说道神鹤城之战时,可以明显察觉到王文姬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这毕竟对王文姬来说,是一个伤疤。 见王文姬没有说话,任齐用很严肃的语气对她说道:“王姑娘,我想提醒你一句,本将军是脾气好,但这不是你为所欲为,目无官员的资本,现在我是官,你还是匪,请你说话注意你的言辞态度!还有,归降的人,自会由官府和官军负责,不需要你负责,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和身份,懂了吗?” 见任齐这番阴沉沉地说道,王巢赶紧过来说道:“将军请息怒,我这侄女从小被我宠惯了,有些不懂规矩,还望将军见谅!” “我当然不会和一个女子计较,不然我也不会连着回答她两个问题了。”任齐这时又面带笑容,语气温和地说道。 任齐这态度的转变,让卢龙山其余众人一愣一愣的,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啊! “呃,罪民郑康有一事想请教将军。” “哦,你讲。”任齐看到王巢身边那个身材壮硕的大汉站了出来,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就是卢龙山的二当家的郑康。 “不知将军对我们这几个卢龙山当家的是如何处置?”郑康说出了李良玉、马大才等人心中最想知道的事。 “哈哈哈,这个你们放心,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和其他人一样,也有两种选择,想做官的,会给你们安排合适的官职,想经商的,会给你们一些本钱以及免税的特权,至于王巢你嘛!” 任齐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身体既然已经受伤,且岁数也那么大了,那我会启禀国公,在都城给你安排官职,并且为你准备宅院,让你在都城好好养伤。” 第一百零九章 令人头大 “这不就是软禁吗?” 任齐气得头都大了,这丫头可不是一般的烦啊!有些话就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你这么给捅破了,接下里还怎么玩呀。 “好!好!好!”任齐起身一边拍手一边叫好,“那王姑娘的意思是不愿谈下去喽,那好,本将军现在就回去,命官军全力攻寨,大不了两败俱伤罢了!” 面对任齐的威胁,王文姬丝毫不慌,反而露出了邪魅一笑,“好啊,本就是你们提出要来招降的,打就是了!不过任将军,你认为我会让你走出山寨吗?” 王文姬话音刚落,十几个土匪拿着兵刃就冲了进来,径直向任齐冲去。 “奶奶的,一群土匪还想翻了天不成!” 武安国见此情景抽出佩剑一把砍翻了桌案,他早就看王文姬不痛快了,若不是任齐来前多次提醒他不要冲动暴躁,不然他早就起身砍了王文姬这个丫头片子了。 其他八个护卫也随即抽出剑护卫在任齐周围,准备保护任齐冲杀出去。 “都给我住手!”只听王巢一声呐喊,所有人都停下来了,而王巢则因太过用力,一口气没有喘上来,随即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文姬,你太无礼啦!”王巢用尽力气挤出了这句话。 “叔父!是他们的条件太苛刻了!”王文姬见王巢吐血,心疼不已。 “还请将军见谅,是罪民管教不严,望将军恕罪啊!” “叔父!” “你给我住口!”王巢对她吼道,这也是王巢第一次吼王文姬。 “你们都给我退下!”王巢阴沉着脸对那些操持着兵刃冲进来的人低声说道。 王巢此时是不怒自威,那些个小喽啰哪里受得了王巢这番气势,只得一个个仓皇而走,留下王文姬在那干瞪眼。 “王文姬!”任齐冷冰冰地呼喊其名,“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卢龙山的弟兄着想,为了你的叔父着想,但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小女子所做所谓无愧于山上的兄弟,也无愧于我的叔父!”王文姬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哼!本将军知道你还在想着张让会来与你们汇合,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张让他不会来了,他率着你们卢龙山一千五百马军投奔西辽去了!” 任齐此言一出,整个公山寨的人都震惊了,张让可是他们的三当家的,他们也和王文姬抱着一样的想法,希冀于张让的那一千五百余人的马军回来解救自己,打败官军,继而东山再起,而任齐的这个消息无异是彻底浇灭了他们的这个希望。 “你这是胡说!”王文姬不相信任齐的说法,虽然她和郑康他们一样,厌恶张让的为人,但是在这一方面,她还是相信张让不会如此轻易就背叛卢龙山,自己逃跑苟活的。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官军围困你们这些天,本将军也派骑兵四处搜寻张让的身影,但是得到的只是他率众潜逃西辽的消息,再者说了,都这么些天了,你们还曾听到他来解救你们的消息,都醒醒吧!”任齐很不屑地说道。 “这不可能!”王文姬似乎还不愿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她向王巢望去,但发现王巢此时的脸上十分平静,似乎他对这个消息根本不为所动,早就知道了内情。 王巢没有理会王文姬那期望的眼神,他知道王文姬希望自己说句话,好让他们还有希望,但是王巢比他们任何人都了解张让这个人,张让此人有能力,但是也有野心,当他在卢龙山一直只能屈居于三当家时,他就已经心生不满了,而且此人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这么多天没有他的消息,王巢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没想到的事,张让竟然回去投奔西辽,这点让他匪夷所思。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王文姬再说说你吧,你们现在的处境是三千人被死死围困在这一个小小的公山寨里,缺水少粮,缺医少药,看着门外那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我想许多人都已经两三天没吃顿饱饭了,而且有的人嘴唇干裂,我想再如此下去的话,这些人都撑不过三天了,而你却在干什么?” “我……” 任齐直接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而你却在此百般阻挠本将军招降,还说什么是为了他们着想,若是你们归降了国公,自然由国公和我为他们着想,他们既要归降,那他们就是国公的子民百姓,国公英明神武,仁厚贤明,又怎么会厚此薄彼,亏待了卢龙山众人,哪需要你如此这番替他们着想!” 任齐说的过瘾,咽了咽口水接着对王文姬说道:“本将军念你是一女子,不与你一般计较,但是你却得寸进尺,不依不饶,说话目无尊卑,妄图以下犯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任齐的接连发问,王文姬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任齐许多话都没有说错,这让王文姬无力反驳,渐渐的她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看着王文姬被自己怼得哑口无言,任齐准备给她再来最后一击,“只要此次谈妥之后,卢龙山同意归降,我马上就会派人送来粮食,打通被切断的水源,同时放了关押在环狗坡大营的那些人,如此一来不是皆大欢喜,而你呢!却只会做些口舌之争,让那些你嘴里口口声声称做弟兄的人挨饿受渴,这就是你所谓的为他们着想吗?” 任齐最后一句话故意拉长了声调,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清楚,而王文姬听完任齐的话,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一个踉跄没站稳,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只听到其他人惊慌失措的呼喊。 见王文姬被任齐说得昏过去了,王巢并未有什么不满,他对任齐仍是毕恭毕敬,还是对自己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侄女表示很自责,希望任齐不要怪罪自己的这个侄女。 任齐也是明道理的人,看来王巢是真心要归降了,在此关键时刻,任齐也不敢对王巢蹬鼻子上眼,王文姬是王文姬,王巢是王巢,对待王巢,任齐仍如刚才那番温和的态度。 第一百一十章 内幕 睁开眼睛,王文姬发现自己此时躺在床上,身边马大才正在照看着自己。 “马叔!”王文姬轻声喊道。 “文姬你醒啦!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见王文姬终于醒了,马大才的神情轻松了不少。 “他们人呢?”王文姬见周围只有马大才一人,但是屋外熙熙攘攘的,外面的人好不热闹。 “大当家的和官军已经谈妥的,咱们今日起就归降东辽了,此时外面是官军拉来了大批的粮食和肉,弟兄们正在开灶做饭呢!待会我出去也给你那些吃的过来,你闻闻,那肉汤多香啊!” 马大才乐呵呵地说道,他这些时日也是没吃过几顿饱饭,看着屋外那些人忙着做饭煮肉的身影,他也恨不得过去搭把手。 “那叔父人呢?”王文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那个身受重伤的叔父。 “文姬,放心吧!大当家的现在没事了,任将军已经叫来了郎中,刚刚把大当家的伤口重新彻底地清理包扎过了,而且还敷上了药,郎中说了只要好好养伤,不会有事的。” “那叔父现在在哪呢?” “大当家的现在在和任将军单独议事呢,大当家的不让我们在旁边,连任将军也没有带人,就他们两人!”马大才一边望着屋外做饭的身影,一边说道。 在屋中,任齐站在窗户口,手背在身后,望着窗外的风景,而王巢则在任齐身后,考虑到王巢刚刚清理过伤口,任齐便让他坐下了。 “王巢,你既然知道北面柔然人即将大举侵袭,为何还要同意归降?” 刚刚在打发众人离开后,王巢突然对任齐说道北面柔然即将南下入侵之事,当时任齐一愣,但随即又冷静了下来,这才有了任齐刚刚所说之话。 “任将军要招降我卢龙山,我们为何不归降呢?”王巢没有直接回答任齐的问题,而是如此反问任齐。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再坚持几日,我就有可能率军北上防备柔然去了,那时我可能会留下一些部队继续围困你们,但是那点兵力对你们来说肯定就不足为虑了,只要你们等到那时,完全有可能冲出包围,重返卢龙山,然后东山再起。”任齐转身回头盯着王巢说道。 “将军说的是,要是运气好的话,将军可能在抗击柔然的过程中遭遇意外,那时我们再重振往日雄风,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呃!还望将军不要介意,罪民这只是顺着您的意思来做个假设。” “哈哈哈,不打紧,你也不要自称罪民了,我已经给国公发去奏报了,国公会为你安排合适的官职,你以后也是东辽国的官员了。”任齐打趣说道。 “谢将军恩典!”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任齐很想知道王巢为何会同意归降。 “将军,我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在土匪中,我这般岁数已经算是高龄了,若是没有将军的到来,我很有可能就是再过几年把大当家的位置让给其他人,自己在山中找一个安静悠闲之地,每天种些花草养老,但是一年前国公与将军来到东辽,一年多来东辽的改变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可谓是翻天覆地,日新月异,这一点我着实佩服。” “说重点!奉承的话少说,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任齐催促王巢赶紧说重点。 “是!我的伤情我自己心里知道,虽然郎中说了,并无大碍,但我知道这是宽慰我的话,我这么大岁数了,受了箭伤五六日得不到治疗,什么后果我心里明白,郑康、李良玉、马大才等人虽说都有些本事,但还是能力有限,我是他们的大当家的,这一点我最清楚,如果我一死,他们几人顶多可以带着弟兄们掏出包围,但是被官军剿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所以我才想好了归降官军,为他们谋一个出路。” 任齐听完后摇了摇头,紧紧盯着王巢说道:“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你这么一个悍匪,不可能仅仅为了手下人谋出路就归降官军,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哈哈哈,任将军果然聪明,将军说的没错,我也是为了我的侄女着想!”王巢发现自己的心思被任齐发现后,只得说出实情。 “其实文姬并不是我的侄女,而是我的亲生女儿!” 听到这一消息,任齐愣住了,他不懂王巢这是什么套路,好好的女儿不叫,非得当作侄女。 见任齐不解,王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文姬的母亲并不是我的女人……”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任齐听到了一个很狗血但是在卢龙山上来讲又是很合理的故事。 王文姬的母亲原本是王巢的三当家的女人,此三当家不是那个逃跑的张让,王文姬的母亲就是当初这个三当家抢上山来的,但是不同的是,是王文姬的母亲故意被他抢上山来,因为二人情投意合,但又畏惧女方家里的反对,所以二人就策划了这么一出戏。 来到山上后,二人的生活还算惬意,毕竟他是卢龙山的三当家的,不过正是由于王文姬的母亲太漂亮了,惹得一些人心思活泛,其中就有王巢,于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王巢故意让那个三当家的下山去执行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去劫掠西辽一个豪强,并且提前通知豪强,结果可想而知,那个三当家的中了西辽豪强的埋伏,最后再也没能回来。 而后王巢就以照顾弟媳为由,将王文姬的母亲接到自己的院中,最后的事大家都能想到,但是最后不知是谁透露了消息,当王文姬母亲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巢搞的鬼,气愤万分,在生下王文姬不久后就跳崖身亡。 后来王巢每每想起此事也羞愧万分,不敢认王文姬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只能说是自己的侄女。 看着任齐脸上那副鄙夷的面孔,王巢自嘲说道:“让将军见笑了,真是羞于启齿啊!” “你是担心你死后,其他人会对你女儿王文姬不利?” 任齐听完王巢的故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第一百一十一章 壮士一去兮 在送走王巢之后,任齐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卢龙山的事终于解决了。 王巢被杨行熙封了一个五品的都护将军,但是却没有实权,杨行熙回信说让王巢几日到神鹤城任职,并且给他安排了住所,还从内操军中调拨了一队士兵作为王巢的护卫,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将王巢软禁监视。 不过王巢坦然接受了,走时看了一眼自己经营多年的卢龙山,他知道他这一走,往后余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 王文姬跟着王巢一起前往神鹤城,身为一个女子,杨行熙不知该如何安排她,因为她不同于那些从卢龙山解救出来的女子,她其实是一名女匪,但是她又是王巢的侄女,不能和那些被解救无家可归的女子一起被安排到肥如城的织造局去。 织造局是任齐与杨行熙共同商量设立的一个用于安置那些从各地解救出来的无家可归的女子的机构,负责编织丝绸、布匹,用来制作军服、官服。 最后杨行熙还是让王文姬跟随王巢一起进神鹤城,一来是可以正好照顾王巢,二来是任齐信上说了此女极为精明,得多加小心注意此人,这样也正好一起软禁监视起来。 至于郑康、李良玉、马大才三人,这几个卢龙山当家的,马大才因为有些学问,且算术不错,平时在卢龙山也是负责粮草调拨分发工作的,所以被任命了一个文官职位,担任六品的议郎,而郑李二人,王巢说他们善于带兵,作战经验丰富,分别被任命为六品的五官郎将和虎贲郎将,被留在任齐身边观察试用。 一万两千人的土匪此刻也都摇身一变,成了良民,任齐从中挑选了五千人充入东辽军,剩下的七千余人则被赶来的各城布政使官分别带走。 “安似道,都清点清楚了吗?” “大人,都清点好了,除去阵亡受伤的,还有护卫押送人员物资回都城的,剩下的东辽军在一万人左右。”安似道一边翻看着账册一边回复道。 就在任齐和安似道两人在清点剩余东辽军兵力时,太史明安过来了。 “太史明安,我不是让你带着阵亡玄菟军的尸体以及伤员回去的呢?怎么是我给的钱粮不够吗?”任齐见太史明安还没有走,心生奇怪,这家伙不是一直念道着要回去的呢。 “听说大人要北上抗击柔然,是否真有此事?” “嗯,是有此事,我马上就要挥师北上了!”任齐很平静地回答道。 “大人!”太史明安随即跪倒在地,头重重磕了下去。 这一举动不只是任齐,连安似道也愣住了,不知太史明安这是在干什么。 “明安愿率玄菟军一同前往,还望大人成全!”太史明安抬起头说道。 “这是为何?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回玄菟城的呢?现在卢龙山匪患已除,玄菟军是该回去休养了,而且柔然人来袭,陆将军他们也没法继续关照玄菟城了,此时若是另外两家出手,太史豹留在玄菟城的那几千老弱残兵可抵挡不住他们啊!” “大人多虑了,若是主君知道明安随大人前去抗击柔然,他是一定会同意的,而且如果田吴两家真要出手对玄菟城不利,就是明安率这三千人回去也是不济事的。”太史明安如此说道。 听太史明安这么一说,任齐倒是对此产生了兴趣,于是将太史明安扶起,问道:“这是为何?” “柔然于我太史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接下里太史明安说出了太史家与柔然人的血泪史,当年太史家在东辽势力最大,其中主要归功于太史豹的父亲,也就是太史宫奇与柔然人之间的生意往来,太史宫奇将关内的盐布等货物运到关外,换来柔然人的马匹,然后太史宫奇再将这些马匹运到关内去,从中赚取高额差价,太史家也因此赚取了大批钱财。 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但是有一次,柔然人说要做笔大生意,需要购入大批的盐布,太史宫奇一听很高兴,于是花费大量钱财从关内买来了精品盐布,准备这次大赚一笔,但是谁知道此次却是一个陷阱。 原来当年柔然发生内乱,马匹大量死亡,柔然人拿不出与太史家交易的马匹,但是他们又急需中原内地的盐布等用品,所以他们欺骗太史宫奇,让他带来大量的盐布,当太史宫奇像往常一样前去与柔然人交易时,却是中了柔然人的埋伏,太史宫奇以及太史家和玄菟城许多人被杀,所有货物被抢,太史家此次损失惨重,从此一蹶不振,沦为东辽第三号豪强。 听完了太史明安的话,任齐能够理解太史家对于柔然人的仇恨,本来想的是玄菟城还未正式归顺,待柔然人退了后,那时自己和杨行熙再去玄菟城,商议收编玄菟军的事。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此去抗击柔然当然是人手越多越好,毕竟杨行熙来信中说了,柔然人还在不断聚集,已有两万三千多人了,且多是骑兵。 最后任齐同意了太史明安的请求,先让他派人护送伤员以及抚恤阵亡士兵的钱粮回去,剩下的人由他带队,跟随任齐北上。 如此一来,任齐此次北上就一共有一万八千人,在加上杨行熙之前派往四个营两千人,这样的话,在北部边境任齐可调遣的兵力就有两万八千余人,暂时在人数上对柔然人形成了优势。 但是柔然人基本都是骑兵,而任齐基本都是步兵,加上此次在卢龙山收编的土匪马军,到时任齐手上不过才有五千多骑兵,而且这些骑兵的素质参差不齐,也很难敌得过游牧民族的骑兵。 在行军路上,任齐心里甚至有些紧张,柔然人自己之前从未接触过,自己对他们基本不了解,此次前去迎敌,任齐一点把握都没有。 看着身后长长的行军队伍,任齐不禁轻声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的杂牌军,能打得过印象中彪悍的游牧民族军队吗?觉得自己现在都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二章 辽河防线 经过一天的急行军,任齐统率的一万八千兵马总算是赶到了东辽北部的和龙城,在城外高凤鸣出来迎接了任齐。 “大人,你终于来了,末将千盼万盼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一见面,高凤鸣就难掩喜悦之色。 “行啦!这些废话少说,我派人叫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吗?”任齐下马整理了一下盔甲,随即问道安排高凤鸣的事情办的如何。 “大人放心,都安排好了,粮食草料都已准备好了,大人带来的兵马随时可以吃饭喂草。” “好,安似道!”任齐喊来了安似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 “让所有士兵赶紧吃饭,把马匹也抓紧喂了,然后赶紧休息,随时听候号令。” “是,大人。”安似道领命后立即按照任齐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跟随高凤鸣进城后,任齐看到和龙城内一副紧张忙碌的景象,随处可见的铁匠铺正在热火朝天地打造兵器箭矢,一些百姓在士兵的督促下正在往城墙上搬运擂石滚木。 见任齐盯着四处张望,高凤鸣赶紧解释道:“城中的老弱妇孺都已经被安排送到其他城池去了,现在整个和龙城内都是一些青壮,根据大人的指示,我们已经加固了和龙城的城防,和龙城的护城河已经被拓宽加深,城门吊桥皆以更换成更加坚固的了,城墙上备了足够的擂石滚木。” 听高凤鸣这么一讲,任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辽河防线怎么样了?” “辽河防线现在由陆将军巡视看守着,原来的一万兵马一分为二,由我统率三千驻守和龙城,陆将军率七千人驻守辽河一线,防备柔然骑兵强渡辽河。” “柔然人最近有什么动作吗?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见他们进攻?”任齐问道。 “末将也是奇怪,他们这些日子已经不在有兵马继续聚集了,但是他们也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只是一直在辽河对岸观察着我们,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 任齐听了高凤鸣的叙述后,也十分好奇柔然人要干什么,如果他们在他来之前就大举强渡辽河的话,现在估计都能打到神鹤城去了,难道他们在等什么人,不会他们还有兵马要集结过来吧,想到这,任齐的神情不禁严肃紧张了起来。 “辽河防线布置的如何了?” “回大人的话,陆将军在辽河狭窄易于渡河处建立了七座营寨,而那些柔然骑兵整好也是在那些营寨对面集结,并且在辽河一线,我们防止了大量的鹿砦拒马,用于防备柔然骑兵。”高凤鸣回答道。 “我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会赶到辽河营寨去,到时我会留下一千骑兵,两千步兵协助你继续加固和龙城城防,你派人去通知陆将军,让他今夜抓紧在其余地势紧要处修建五座营寨出来。” “是,大人,末将这就去办!” 第二天,辽河前线,在陆开召的带领下,任齐查看了十二座营第二天,辽河前线,在陆开召的带领下,任齐查看了十二座营寨,每座营寨都修建得十分牢固,寨墙高二丈,上面有可供士兵防守攻击的过台,每隔十几步就有一座高三丈的敌楼。 在营寨靠近辽河的河滩上还放置了大量的鹿砦拒马,用来阻挡柔然骑兵的突袭,每个营寨都相距几百步左右的距离,相互之间可以快速支援。 “陆将军!” “末将在!”陆开召回复道。 “这十二座营寨,每个营寨驻扎两个营,保证每个营寨都要有四五百人左右的弓箭手,另外将剩下的七千骑兵和三千步兵集合起来,在这十二座营寨后面的中间地带在修建三座规模更大一些的营寨。每个营寨驻扎一千步兵以及两千左右的骑兵。” “是,末将这就去办!”在吩咐完陆开召后,任齐带着亲随护卫,来到辽河边,向着对岸望去。 此时辽河对岸已经集结了两万多柔然骑兵,这些柔然人似乎是好几个部落的,一个个拖儿带女的,不仅有大量的马匹,而且还有无数的牛羊,在对岸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看着是人畜无害,但是熟悉草原习性的人都知道,游牧民族的人都是亦民亦兵,没有战事时,他们就是放牧的牧民,发生战事了,他们就是骁勇善战的草原骑兵,而且男性是人人皆兵。 而且不时有柔然骑兵在辽河对岸来回奔跑,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而且不时有柔然骑兵在辽河对岸来回奔跑,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对面的柔然人都很惊奇,原本河对岸的七座营寨何时又变成了十二座,而且多了大量的兵马,正在紧张地布防。 任齐不知道这些柔然人再打什么主意,但是小心防范准没错,这些柔然人,在草原上风调雨顺时就会老实在草原上放牧,要是草原上遭受了灾害,他们就会想着拿下劫掠来帮助自己度过灾害的年景,而且还会掳掠人口作为他们的奴隶,真是贪得无厌。 突然任齐发现对面跑来了一些人,他们站在辽河对岸,望着突然拔地而起的营寨,已经数量众多的兵马,他们似乎很震惊,由于距离太远,任齐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就算听到了,任齐也不一定能听得懂。 而对面也似乎发现了任齐,因为任齐此时太拉风了,为了让人清楚主帅的位置,所以东辽军中只有任齐的披风是大红色的,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显眼,而且任齐周围遍布了身着精良盔甲的护卫,这让柔然人一眼就分辨出这与之前那些身着普通军服的士兵不同。 任齐这时突然来了兴致,对河对岸的柔然人做了一个竖中指的手势,这一举动不仅是对岸的柔然人,就连身旁的护卫也很疑惑任齐这是什么意思。 任齐没有理会他人的反应,在做完这个手势后,任齐上马带着护卫们沿着辽河防线继续巡视了起来,而对岸的柔然人也注意到任齐身份的不同,也派出了人跟随着任齐,两伙人就这样在辽河两岸互相溜达了起来。 就在任齐觉得有些意思时,陆开召突然过来,说对面的柔然人派来了使者,问是否要见见。 “当然要见了!整好看看这些家伙要搞什么鬼,走,去会会他们!”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遇柔然人 任齐来到辽河边上的一处码头,与其说是码头,不如说其就是一个小渡口。 几根木桩显示着这里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在码头上,几艘由粗木捆扎而成的小舟停靠在那,总共约有十几个游牧民族装扮的人,个个身着华丽的袍子,看样子都是柔然的贵族。 不过也有几个例外的,满脸的横肉,配着浓郁的胡茬子,显得来者不善,身上披着精品牛皮制作的皮甲,腰上挎着与天策国完全不一样的弯刀,更让人对他们产生了几分敬畏。 陆开召率领着数百骑兵围住了码头,没有让这些人上岸,而这些柔然人也没有表现得那么愤怒,他们只是静静地待在由粗木制成的小舟上,神情自若,完全没有任齐印象中的那种粗鄙和暴躁。 “大人,你来了!”见任齐终于来了,陆开召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帮柔然人给他不小的压力。 “你让其他弟兄们先下去继续巡视辽河防线,这里只留下十几个骑兵就够了。” 任齐没有直接理会那群柔然人,而是吩咐陆开召不要留留太多士兵在这里,因为任齐觉得这帮柔然人不过就只有十几人罢了,其中也只有五六个是带着武器是士兵,其他人都是些贵族的装扮。 像陆开召那样带来数百骑兵团团围困在码头,看是气势上压了柔然人一头,实则是在示弱于人,显示自己是怕了对方。 但是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眼下东辽军对柔然人普遍存在着畏惧心里,毕竟这么些年他们也是被柔然人吓大的。 刚才虽然陆开召率领着数百骑兵围困十几个柔然人,但是东辽军士兵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之色,而反观站立在小舟上的柔然人,则是神情惬意,就如同出来郊游一般,完全没有将陆开召的数百骑兵放在眼里。 任齐的这一举动让对面的柔然人也很震惊,只见他撤回了原本围困码头的数百骑兵,只留下十几人在周围巡视警戒着,如此一来,原本有些拥挤的小码头,这下宽阔了许多。 此时,码头周围就只剩下任齐带着几十个护卫面对那十几个柔然人了,而任齐的护卫都是这一年多来从东辽军中静心挑选的身强体壮,善于骑射,功夫了得之人,虽说比不上那些名震天下的传奇军队,但是比普通的东辽军士兵要高出个好几个档次。 如此一来,码头上的情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是数百东辽骑兵战战兢兢地盯着十几个柔然人,而现在是几十斤护卫亲兵死死地看着那些来者不善之人,感觉这些个护卫不看死这些个柔然人不罢休。 “敢问将军尊姓大名?这难道就是天策国这样的礼仪之邦的待客之道吗?客人远道而来,主人甚至都不允许客人上岸,这是在瞧不起我们这些化外之人吗?”这时一个身着华丽衣袍的年轻人说道。 任齐看向此人,真是不失为一个美男子,一头长卷发随风飘摇,在额头上扎着一条红色丝带,在丝带的映衬下,那深邃明亮眼镜令任齐羡慕不已,自从执掌东辽军阵以来,自己睡不好吃不香,双眼常年满是血丝,眼眶周围黑黑的一圈,像极了熊猫。 而最让任齐羡慕的就是此人的脸,青铜色的肌肤,精致的五官配上那张洁净没有一丝痕迹的脸,在任齐看来简直堪称完美。 看到这任齐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那张已经被风吹日晒摧残的不成样的脸,许多时日没有打理的胡茬子在下巴上如同一堆杂草,任齐渐渐地有些自惭形愧了。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问话了,总得回答人家,不然就太不礼貌了,毕竟自己还没让人家上岸,这一点已经有些过分了。 “陆将军,你这是在干什么?所谓远道而来即是客,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让人家上岸?” 见任齐在给自己使眼色,陆开召马上明白是什么情况,赶紧应和道:“大人恕罪,这是末将的疏忽!” 说罢,陆开召赶紧走上前去,将这些柔然人请下船来。 但是当这些柔然人准备继续向前走时,却被拦了下来。 “本将军是东辽国的征西将军任齐,奉东辽国公之命,率军驻守北方辽河一线,不知各位尊贵的客人从哪里来?来东辽又所谓何事?” 面对任齐的提问,柔然人觉得很奇怪,奇怪的不是任齐提出的问题,任齐的问题到是很得体,但是任齐提问的地点让他们接受不了,他们才刚刚下船就问他们从哪来到哪去,在他们柔然人眼里,任齐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任齐,在我们草原,如果像你这样做的话是对我们极大的侮辱,我们是可以拿刀教训你的。” 听着那个年轻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任齐没有被他的言语吓到,反而是微微一笑。 见那些柔然人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任齐有些不屑地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在你们草原上,但是你脚下的这块土地不是你们柔然的草原,而是天策上国东辽藩国的土地,动不动就拿你们柔然人的规矩来约束别人,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任齐还是一如既往地谁让他不爽他就怼谁,虽然他现在还是对柔然骑兵的战斗力有些畏惧,但是现在还没开打呢,不能在气势上输了别人。 “你……”那个年轻人显然被任齐的言语激怒了,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到草原以外的土地上,面对任齐的话,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按住了刀柄。 他的这个动作惹得任齐的护卫十分紧张,众人连忙做出了回应,一个个张弓搭箭,拔刀握枪,场面一度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年级较长的柔然人出面了,他先安抚了那个被任齐激怒的年轻人,然后笑着对任齐说道:“任将军说得对,这里是东辽国境内,我们是应该遵守东辽国的规矩,但是不知东辽国的规矩到底是什么呢?” “哼!老狐狸!”任齐心里暗自骂道。 但是任齐脸上仍是面带笑容地说道:“你们说你们是客,但哪有主人不知道客人底细的道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卧榻之侧 “我乃柔然国车骑将军、东胡王阿史那沙海。” 听着此人也是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任齐陷入了沉思,若是说柔然的年轻人能说流利的汉语就算了,但是眼前这个老头估计也有五十多岁了,就他也能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任齐不禁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他们所说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在来这里之前,安似道向任齐详细介绍了柔然的情况。 柔然占据着整片北部草原,疆域辽阔,不在天策上国之下,柔然最高的统治者是柔然大可汗,一直是由柔然势力最大的部落阿伏干氏占据着汗位,柔然部落众多,就相当于天策上国的各个藩国以及州郡,其中就有此人所说的阿史那氏。 在这些部落中,势力较大的部落首领同时担任着柔然王庭的官职,并且会被柔然大可汗封王,而这个阿史那氏部落的首领正是车骑将军、东胡王。 但是现在的阿史那部首领到底是不是这个阿史那沙海,安似道也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柔然与天策上国的北部边疆各个藩国均有交战,所以两国之间的交流很少,除了一些走私商人在两国之间做些倒差价的生意。 见任齐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身份,那个阿史那沙海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印章,对任齐说道:“任将军,这是我的柔然车骑将军印章,还请任将军查验。” 任齐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印章,翻过来一看,上面虽然被红泥覆盖住了,但是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雕刻着一些柔然文字。 可惜任齐不认识柔然文字,只得把安似道叫来,让他认出上面的字。 “大人,印章上面的柔然文字的意思是车骑将军印。” 安似道双手捧着印章小心翼翼地说道。 任齐听后笑着将印章还给了把人,并面带歉意地说道:“原来是柔然的阿史那王爷,任齐真是失敬了,来请柔然使者进入营寨!” 在任齐的带路下,柔然众人被带进了刚刚建成的三座营寨的中间那座,这座营寨原本是用于任齐亲自坐镇指挥的,所以这座营寨是整个辽河防线十五座营寨中最为坚固的。 整座营寨的寨墙比其他营寨都要高出一丈,敌楼数量也要比其他营寨要多,且在营寨周围还挖了壕沟以及许多陷马坑,并且还有许多鹿寨拒马枪,整座营寨看起来固若金汤。 来到营寨中的帅帐后,任齐赶紧吩咐人准备了一些酒菜,不管是敌是友,该招待还是要招待的。 “阿史那王爷不仅在柔然身居高位,而且汉语说的如此顺畅,真是让在下佩服啊!来我先敬您一杯。”任齐端着酒杯对阿史那沙海说到。 “任将军也不简单啊,如此年纪轻轻,就担任东辽藩国的征西将军,手握重兵,看守着国家边防,身担如此众人,任将军也是青年俊杰啊!” 面对阿史那沙海这毫无破绽的回复,任齐也不想在和他兜圈子了,任齐不相信这家伙集结两万多骑兵就是来着和他互相吹捧的。 任齐放下了酒杯,神情稍稍严肃了一些,说道:“阿史那王爷,正如你所说,在下很年轻,既然年轻就会有许多事不懂,有些事想请王爷指教一二。” “任将军客气了,指教谈不上,不过本王定当知无不言。” 见阿史那沙海如此爽快,任齐也直接明了地说了:“在下对柔然不甚了解,不知道王爷此次在这边境地区集结数万骑兵,是要围猎呢?还是要……” 任齐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阿史那沙海。 只见阿史那沙海放下了酒杯,神情凝重,他的这一表现倒让任齐始料未及,任齐不知他要搞什么鬼。 “其实本王是想率部众进入东辽避难!” “啊!” 任齐在心里想了无数种他能想到的阿史那会提出的回答,但是就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也不怕任将军笑话,任将军应该知道近年来柔然一直发生内乱。” “嗯,是有所耳闻,听说是上一任柔然大可汗意外身亡但是生前没有定下继承人,导致阿伏干氏部落的几个其他贵族为争夺汗位大打出手,不过这也只是他们阿伏干氏自己的内部事务,与王爷有何干系?”任齐不解地问道。 “唉!将军此言差矣,怎么会只是他们阿伏干的内部事务呢?每个有资格继承汗位的人,背后都有几个支持他们的其他部落……” 听完阿史那沙海的话后,任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阿史那部和其他部落一样都有一个他们所支持的汗位继承人,但是经过近几年的相互征伐,阿史那那一派失败了,他们支持的继承人被杀身亡,新的大可汗即将即位,而他们阿史那部则被新可汗认为是反叛者,所以他们的草原牧场被收回,他们的部落也要被全部充入其他部落的奴隶。 而阿史那沙海不甘心自己的部落沦为他人的奴隶,所以就率众逃跑,就这样他们一路逃到了东辽国的边境。 “不知将军可否转告东辽国公,我们阿史那部愿意举部归顺东辽国,我们愿成为东辽国的子民,我的部众愿为东辽公征战四方!”阿史那沙海用十分渴望的眼神望着任齐。 “不用转告国公了,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国公的意思,那就是不可以!” 阿史那沙海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任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将军,你不过是东辽国一个小小的征西将军,你能替东辽公做这么大的决定吗?” 显然他对任齐的回答很不满意,所以说出了这样带有威胁意味的话。 “那又如何?”任齐对这样的话丝毫不在意。 “你就不怕东辽公知道这事会罢了你这个征西将军的职位吗?要知道我们阿史那部还有三万多骑兵,四万多部众,你这样做会使东辽公失去一支强悍的军队。”阿史那沙海不信任齐不为所动。 “王爷,我在东辽国可不仅仅就是担任着小小的征西将军,我还兼任着中书令,东辽国大都督府副都督,东辽军都营军都营将军,代左丞相职,我完全有资格拒绝你。”任齐傲娇地爆出来了自己的所有官职。 “并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所以还请王爷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狐狸的尾巴 阿史那沙海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里突然闪现过一丝杀气,虽然是稍纵即逝,但是恰巧就被任齐给发觉到了。 只见阿史那沙海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对任齐说道:“任将军误会了,我们阿史那部被新任大可汗下令追杀,我和我的部众们实在是无路可走了,现在柔然已经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了,我们这才想到来投奔贵国,当然我们也不是空手而来,只要将军同意让我们渡过辽河进入东辽休整,本王愿奉送贵国良马两万匹!” 说完,阿史那沙海盯着任齐,他不信任齐会不被这个条件所打动,毕竟两万匹良马,可以让任齐组建一支强有力的骑兵部队,他上岸时就一直在观察,发现虽然东辽国也有不少骑兵,但是马的品种太杂,高矮胖瘦不一,这样的马匹在柔然只能用来拉车。 说实话,任齐对阿史那沙海的这个条件的确感到心动,毕竟现在五万东辽军已经大概组建完成了,但基本是步兵居多,估计整个东辽也就只能勉强凑出一万匹马左右,而且这些马的品质还不能保证。 如果真如他所说,阿史那部以两万匹良马作为他们进入东辽休整的条件,东辽的确不亏,而且阿史那部还有三万可战之兵,如果到时征伐东辽境内不臣之人以及北面的通古斯蛮族,东面的渤海国,南面的高句丽,也是用得上他们的。 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阿史那沙海说的是真的,现在他对柔然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阿史那说的是真是假任齐不敢确定,而且任齐总觉得这伙人怀有其他心思,尤其是阿史那沙海刚刚那眼里闪过的杀机,直觉告诉任齐,眼前这伙人不可信。 最主要的是,这实在是太冒险了,正如他所说阿史那部还有三万骑兵,四万部众,这一下就是七万人口,那四万部众上马就是兵,出去一些老弱妇孺,阿史那部也能拉出近五万的军队,而且都是善骑射的能征善战之士,就目前东辽军这五万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阿史那部的对手,如果就这样让他们渡过辽河进入东辽,那后果不堪设想。 “拿整个东辽国的安危来换这两万匹良马,这样的买卖我任齐可不敢做!”任齐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笑嘻嘻地对阿史那沙海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年轻的柔然人听到任齐如此说道,不由得勃然大怒。 “阿史那王爷,不知这位公子是?”任齐没有理会那个年轻人的愤怒,而是向阿史那沙海询问了此人的身份。 “让任将军见笑了,这是本王的世子,阿史那固恩!”阿史那沙海没有为任齐婉言拒绝自己而生气,仍是面带笑容向任齐介绍了自己的儿子,并随即向阿史那固恩怒斥道:“固恩,休得无礼!” 但是这个阿史那固恩好像并不给他老爹的面子,他走出自己的座位,站到任齐面前,手指着任齐大骂道:“你一个个小小的东辽藩国的三品征西将军,怎么如此给脸不要脸,我父王乃柔然七大护国王之一,此次不过是站错了队让大可汗对我们心存芥蒂,只要大可汗根基稳定之后,还是会召回我父王为其效力,我们此次前来东辽不过是借一块土地休整以等待大可汗召回而已,而你却认为我们心怀不轨,你们中原汉人可真是可笑!” 阿史那固恩所说的柔然七大护国王,任齐听安似道说过,其中除了阿史那沙海这个东胡王外还有西胡王、南胡王、北胡王、高车王、车鹿王、铁弗王,而阿史那沙海作为七大护国王之一,的确如阿史那固恩说的那样,比他这个东辽国的三品征西将军地位要高出不少。 任齐看了看阿史那沙海,只见他在轻声训斥了一番阿史那固恩之后就在座位上独自喝着酒,看到这任齐是明白了,这父子两是在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呢。 看明白这个之后,任齐也决定不客气了,如果他们都能像阿史那沙海这样和他好好说话,任齐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们在这里打哈哈,反正这里是酒菜管够,但是像阿史那固恩这样的,任齐就和他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放肆!”任齐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案,“阿史那固恩,你现在身居何职?你只不过是投了个好胎而已,身上挂着个东胡王世子的身份,还如此大言不惭,说本将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征西将军,你又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别忘了,在我这里,你们不过是邻国的叛逃者而已,还敢在我的帅帐里唇摇鼓舌,真是好不大胆!” 被任齐这一顿痛骂,阿史那固恩是哑口无言,同时阿史那沙海等人的面色也极为难看,因为任齐痛斥阿史那固恩是邻国的叛逃者,那不就是同样在说他们也是柔然的叛逃者吗! 没等阿史那沙海出口,任齐又对左右的护卫说道:“来人,将这个飞扬跋扈之人给我拖出去打断他的双腿!” 任齐此话一出,阿史那沙海震惊了,任齐这是想干什么? 他明面上痛骂自己的儿子顺带把自己也骂了这就算了,怎么还要把他儿子的腿打断。 这下阿史那沙海坐不住了,他连忙起身站了出来,拦住了那些要拉走自己儿子的士兵,大声对任齐说道:“任将军还请息怒,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任齐摊开手很无辜地说道:“本将军也没说要斩他啊,只是让人把他腿打断而已!” 对于任齐这几乎无赖般的言语,阿史那沙海也忍不住了,终于撕下来他那张伪善的面孔,露出了原本阴狠的脸色,他面露凶色,声音低沉地对任齐说道:“任齐,你真以为我阿史那部会怕你东辽不成,你麾下的东辽军在我阿史那部勇士的眼里不过一群土鸡瓦狗尔,还望你能够珍重!” “哈哈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任齐大声笑道,“什么请求归顺东辽以求休整,不过是你们想侵占东辽的借口罢了,东辽国是刚建国不久,东辽军也许是不堪苦战,但东辽之地也不是你们这些化外蛮族能够觊觎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好女儿 帅帐之中,双方就这样紧张地对峙着,此时陆开召已经在帐外集结了数百刀斧手,只待任齐一声令下,他就率人冲杀进去,将这些柔然人砍成肉泥。 而在里面,那几个柔然武士也把手按在弯刀的刀柄上,就等阿史那沙海一声令下,他们就出抽出弯刀冲杀出去。 看着眼前这幅情景,阿史那沙海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任将军难不成你想在这营寨之中杀了我不成,告诉你虽然这次我是和我的世子一起前来,但是在辽河对岸本王的营地里,还有我的其他儿子在,如果你在这杀了我们,接下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将军心里应该清楚的!” “我是最讨厌别人威胁我的了,我相信阿史那王爷此次前来不会只带些废物吧,应该你部落里有才能有本事的人都在这了,只要你们都死了,就河对岸那些人群龙无首,他们又能掀起什么浪来!”任齐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哈哈哈,我们阿史那部的人都是勇士,为了报仇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到时就凭你的这些杂兵,一条小小的辽河,能护得住你们吗?” 任齐和阿史那沙海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谁都不甘落于下风。 “任将军,不知可否容我一言?” 嗯?女子的声音!任齐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人摘下帽子,一头飘逸的长发瞬间洒落了下来,居然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但是又与汉家女子不同,是一种另类的异域风情之美,从始至终任齐的注意力一直在阿史那父子身上,还没注意到这伙人里藏着这样一位女子。 “你是何人?”任齐并没有被这位女子的容貌冲昏了头脑,而是很冷静地问道此人的身份。 “回将军的话,小女子名叫阿史那温弦,是东胡王的女儿!”阿史那温弦不卑不亢地说道。 任齐抬头望了一眼阿史那沙海,笑着说道:“阿史那王爷,你的女儿可比你那个儿子有教养的多啊!” “你……”阿史那固恩刚想驳斥任齐的话,但是被阿史那沙海一把拦了下来,阿史那沙海对自己这个虽然长得十分俊美但是极其冲动易怒的儿子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此时也许能够缓解目前这样紧张的局面,因为他不想自己就这样白白在这里死去,所有他只能赶紧让自己这个爱惹事的儿子闭嘴。 “不知你有什么话要说?”任齐示意左右赶紧把自己面前这个烂摊子收拾一下,自己则坐回了座位上,他很想知道这个阿史那沙海的女儿能说出怎样的话出来。 “还请将军见谅,我的哥哥本就是个脾气易怒之人,今日在这令将军不快,对此我深表遗憾,我代我哥哥向将军表达最诚挚的歉意。”说完阿史那温弦向任齐深深行了一礼。 而任齐却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以前好像在哪听过,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但是阿史那温弦没有给任齐继续思考的时间,她继续说道:“任将军是天策上国东辽藩国的征西将军,天策上国常常自比天朝,看不起我们这些蛮夷之邦,所以今日还请将军不要因为我王兄的一些失当的言语而怪罪。今日我们是以使者的身份来将军的营寨与将军进行商谈,而现在将军却是拔刀相向,刚才听了帐外的动静,恐怕现在帐外已经有数百人马等在那,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们一行人恐怕就会性命难保了,这是否与贵国向来自诩为礼仪之邦的形象不符啊?” “好!好!好!好一张伶俐的嘴!”任齐一边拍着手一边走下来说道,“阿史那王爷,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呀!” “任将军过奖了!” “阿史那郡主说的很对,是本将军唐突了,来人,命帐外的刀斧手撤了!”任齐挥了挥手让人前去传令。 “既然任将军不同意我们进入东辽境内休整,那我们无话可说只能刀兵相见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阿史那部是为了挑起战争,希望任将军也能明白我们的苦衷,因为被新任大可汗追杀,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休整,原本以为任将军是一个能够认清形势之人,但是可惜了,我们看错了人。” 听闻此话,任齐转过身去背对着阿史那温弦说道:“是可惜啊!我也看错人了,原本以为阿史那郡主会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但是没想到和阿史那王子一样,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还是说你们柔然人都是这般目中无人,为所欲为?” 见阿史那固恩又要发作,任齐不客气地说道:“走吧,趁本将军此时心情还好,若是待会惹毛了我,本将军可不会顾及什么礼仪之邦的颜面了。” “那既然如此,我们告辞了,我们就战场上见吧!任将军,你会为你的决定后悔的。” 说罢,阿史那沙海一群人走出了帅帐,这时安似道走来,看着柔然人远去的背影,安似道略有不安地说道:“大人,是否是我们太多虑了,也许他们真的是想来归顺国公的呢,如此一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你不会真信了柔然人的鬼话了吧?”任齐一脸关爱智障般地看着安似道。 “他们所提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如果他们是真心愿意归顺的话,这不失为我们东辽的福分啊!” “废话!我也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从古至今,天上何时掉过馅饼?”任齐反问道。 “呃……”安似道一时哑口无言。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两万匹良马!不要被柔然人这点小恩小惠冲昏了头脑,天策国北部边疆这么多藩国,为何偏偏只选我们东辽国?要知道在这些藩国之中,就数我们东辽实力最弱,在我们东辽休整,这种理由他们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大人教训的是,属下这是被蝇头小利冲昏了头,但接下里该怎么办?看样子柔然人要对我们发动进攻了!” 任齐握了握拳头,狠狠地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着急诸位将军即刻来帅帐商议军务!” 第一百一十七章 工匠 在阿史那沙海一行人回到对岸后,任齐就抓紧筹备加固辽河防线,一面命人赶制更多的鹿砦和拒马枪,放置在辽河沿岸一线,用在阻止柔然骑兵的行进,一面又抓紧操练兵马,目前部署在辽河防线的东辽军成分复杂,有卢龙山土匪降军,也有归顺的玄菟军,要让他们早日协调一致。 而在辽河对岸,柔然人也开始行动了起来,他们开始夜以继日地砍伐树木,搭建舟船,准备用作强渡辽河之用,与此同时,数万柔然骑兵正在举行声势浩大的围猎,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柔然人这并不是为了围猎,而是为了震慑河对岸的东辽军。 也正如柔然人所愿,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刚组建一年由于的东辽军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见此情景不少人都吓得握不住兵器了,甚至一些刚被充入东辽军的卢龙山降军和玄菟军,都开始产生了逃跑的想法。 虽然已经当中斩杀了一些开小差的士兵,但是对于柔然大集团骑兵的恐惧仍然在辽河防线上的东辽军扩散,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认为一旦柔然人渡河的舟船准备好之日,就是他们丧命于柔然骑兵铁蹄下之时。 这样的情况让任齐也是很恼火,但是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原本任齐是打算集结自己手上所有的骑兵越六千人左右,趁着柔然人不备,偷偷渡过辽河,给予柔然人痛头一击,但是眼下很明显这样的计划是无法实施了。 柔然人已经有了防备,而且现在东辽军的大多数士兵已经被对岸柔然铁骑的气势给吓破了胆,就算能够偷渡过去,恐怕也无人敢战了。 然而还不仅如此,柔然人是草原游牧民族,这样的民族都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所有男人都善于骑射,而且有的女人的骑射都要比天策国的士兵要强悍许多,如果到时柔然人强渡了辽河,来到营寨下,往往他们的几轮齐射下去,寨墙上就没几个活人了。 又想到自己麾下的东辽军中不仅弓箭缺乏,而且东辽军配备的长稍弓还是老古董,根本不能与柔然人的精良弓箭相比,东辽军弓箭手的箭术又是那么堪忧,与柔然人对射,自己根本没有便宜可占,任齐都有了脚底抹油开溜的想法了。 但是这明显不现实,现在任齐已经舍不得离开了,因为这里都是任齐的心血,他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守护好这片土地。 眼下的情况是,东辽军军心不稳,而稳定军心的办法就是必须需要一场胜利,让士兵明白柔然的骑兵并没有那么可怕,不过这一切又谈何容易,东辽军的骑兵显然不是柔然骑兵的对手,如果两支骑兵正面对抗,估计东辽骑兵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了,步兵和弓箭手就更不用说了,而那些建在河滩上,连夜赶工完成的营寨在柔然数万骑兵面前也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那么,只能在柔然军渡河的时候想办法了,弓箭肯定是不管用了,就东辽军弓箭手的水平,任齐心中还是有数的,用这个就像阻挡柔然军渡河简直是螳臂当车,痴心妄想,这样一来就需要更为有力的远程武器了。 想到这,任齐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叫来了陆开召,说道:“军中可有工匠?” 陆开召不明白要找工匠干什么,但是任齐要求了,他只得回道:“回大人的话,军中是有些工匠,因为军中经常会有兵器损耗,还有平日里要搭建营寨什么的,所以军中一直会带着一些工匠。” “那就好,你马上去把所有的工匠召集过来,另外派人去和龙城,让高凤鸣将城中所有工匠全部送到这里来,要快!” 见任齐如此急切地召集工匠,陆开召也不敢马虎,他领命后一面派人通知和龙城的高凤鸣召集工匠,一面自己亲自去将军中的工匠给找来。 在安排完工匠的事宜之后,任齐紧接着又叫来了安似道。 “大人,不知您将属下叫来有什么事吩咐?”安似道这几日一直在安排军中粮草调拨之时,忙得那是不可开交,不知什么事情任齐如此急匆匆地将自己喊来,难道还有什么事比粮草还重要。 “接下来,调拨粮草之士你交给其他人就好了,我现在有另一件极为要紧之事需要你去做,我给你调拨一千步兵,外加两百骑兵,马上去给我砍伐些粗木回来,越多越好,另外再去多准备一些石头、麻布、火油、绳索、铁料,一切越多越好,所需钱粮你直接以我的名义从军中去取,不过要快!” 看着任齐紧张的神色,安似道知道任齐是急需这些东西,他立马严肃地回道:“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看着安似道离开的背影,任齐知道自己也该行动起来了,他回到帅帐,命人拿来纸笔,摊开纸张,拿起笔,任齐仔细回忆了脑海里的记忆后,在纸上描画了起来。 “老先生,快快请起!”陆开召与高凤鸣的动作都很快,数十名工匠被送到了任齐的帅帐,其中一个老者引起了任齐的注意,身着粗麻布衣,头发胡须已经发白,但是却面色红润,身材硬朗,而且还声音洪硕,看样子他应该就是工匠头子了,任齐赶紧上前扶起这位老者。 “大人,这使不得啊!我等均是平民百姓怎能劳烦大人尊驾呢?”任齐的这一举动让老者受宠若惊。 “使得,使得!我是有要紧事要摆脱各位啊!”任齐深情地说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我们定万死不辞,大人不辞劳苦,率军前来抗击柔然侵袭,我等百姓定全力支持!” 见老者及众人都是如此真诚,任齐心里很高兴,百姓到底还是支持自己的,这样自己还何惧柔然骑兵。 “一切都先起来说话!” 老者及众工匠站起后,老者问道:“不知大人为何事如此匆忙召集我们前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抛石机 “这是何物?” 老者看了任齐所绘图纸后,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老者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见过也从未通过这图纸上的东西,更不知道任齐需要这东西干什么用。 “你不要管这是何物,我只问你这东西你能否造得出来?而且时间越快越好。” “大人,说句不自夸的话,只要有图纸,就没有我梁道因造不出来的东西,不过还是要请大人讲解一下这其中的奥妙,因为大人要赶时间,我得明白这其中的原理以及用途,这样我才能更快地把东西造出来。” 任齐一听,这老者说得也很有道理,毕竟像他这样的老工匠,只要给他图纸并讲解了其中的原理作用,他就能很快造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还能帮自己加以改进。 “好,我就给你们讲一下,都过来听,本将军先跟你们说清楚了,只要你们做好这件事,本将军重重有赏,要钱要粮通通都给!” “这东西叫抛石机,与投石机不同,抛石机是利用配重物的重力发射,主要是用于围攻和防守要塞。抛石机的机架两支柱间有固定横轴,上有与轴垂直的杠杆,可绕轴自由转动。杠杆断臂上固定一个重物,长臂末端有弹袋,类似投石带的套子,用于装弹。发射时,用绞车把长臂向后拉至几乎水平,突然放开,石袋即迅速升起。当短臂重锤完全落下时,投射物从弹袋中沿斜角飞出。这种抛石机,五十斤的石弹射程约有四十丈到七十丈,一百斤的石弹射程约在二十丈到三十丈。” 听完任齐的讲解后,这些工匠们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任齐的话,五十斤的石弹可以打到七十丈远,不是在开玩笑吧,要知道现在最好最大最精良的投石机投射五十斤的石弹不过只能二十几丈远,这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任齐见众人满脸惊讶之色,知道他们都不相信这样的抛石机射程会有如此之远,只得对他们说道:“你们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没错的,这样我已经派人去准备材料了,你们现在就先做出一架出来,然后试射,如果成功了,我会给你们加派人手,在三天时间内你们要给我造出一百二十架出来,只要你们能够完成,事成之后,每人赏二十贯铜钱外加十担粮食!” 任齐将赏赐的东西一说出口,众人哗然了,二十贯铜钱和十担粮食,这些东西可以够一个五口之家两年的用度了,他们这些人在东辽没日没夜地干活也只是勉强够一家老小温饱而已,而他们现在只要三天就可以大赚一笔。 梁道因拍了拍胸脯说道:“大人放心好了,我等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把大人需要的东西赶制出来!” “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心甚慰,来人给这些工匠安排住处,另外每人先发给一贯铜钱。” 所有人顿时感激涕零,对任齐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就在任齐刚歇下来喝口水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对岸柔然人又派来使者求见。 任齐心里犯嘀咕,现在过来干嘛,架势大家都摆开了,又想耍什么花招呢,难不成是过来刺探军情的? 就在任齐百思不得其解时,柔然使者已经来到帅帐之外了,任齐想到既然来了,就见见吧,看看这群柔然人还能有什么伎俩。 但是令任齐感到吃惊的是,此次来出使自己营寨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史那沙海的女儿,阿史那温弦,而且整个使团只有她带着一个随从,此外就别无他人。 “任将军,别来无恙啊!”阿史那温弦带着一副温和迷人的笑容对任齐问候道。 “呵呵,别来无恙,三万柔然骑兵真是声势浩大,让我是夜不能寐啊!”任齐自嘲笑道。 “任将军言重了,我们只是按照我们草原上习俗进行惯例的围猎而已,如果真的是打扰到任将军了,那我对将军表示诚挚的歉意!” 好一个诚挚的歉意,看着阿史那温弦皮笑肉不笑的标准式假笑,任齐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这个小姑娘与王文姬不同,王文姬是那种敢爱敢恨,一眼就能看穿的女子,而她却是深藏不露,任齐不能轻易看出她的心思想法,所以任齐面对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 “敢问阿史那王爷是否还在柔然国内担任这水军元帅的职务?” “任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柔然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也有几条河流,但是都是些驱马就能渡过的河流,哪里需要什么水军,更不会设一个水军元帅的职务。”阿史那一时没反应过来任齐的此话的用意。 “哦,原来如此,只是见这几日你们在没日没夜地砍伐树木搭建舟船,我还以为阿史那王爷是要操练水军呢!” 任齐这话一出口,阿史那温弦就立刻明白了任齐刚才话的意思了,她笑了笑,对任齐说道:“任将军说笑了,搭建舟船那是因为我们要渡辽河进入东辽休整。” 见她如此不痛不痒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任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恨得牙痒痒,不得不说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明明就是要侵袭东辽,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而且还如此漫不经心,这显然是不把自己和数万东辽军放进眼里。 但是自己还不能发作,不然气势上就输了,估计阿史那沙海此次派她前来出使就是为了来刺激自己,让自己发怒做出冲动之事。 “哦,那我有一事想请教阿史那郡主。” “愿闻其详!”阿史那温弦仍是一副虚伪的假笑挂在脸上。 “就是柔然勇士会水吗?”任齐也是同样一副假笑挂在脸上。 “任将军何出此言?” “哦,阿史那郡主别误会,是这样,本将军夜观天象,近几日辽河风高浪急,还望郡主回去后转告王爷和世子,让他们渡河时要站稳扶好,切莫一不小心被风浪打到河里去了,要知道辽河里面有一种蛤蟆,专吃身上有羊膻味的人,一想想王爷和世子那番英俊潇洒之人,如果要葬身于蛤蟆口中,那时一件多么可喜,不对不对,多么可惜的事啊!” 说罢任齐重重地叹息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击 听闻任齐说出如此近乎无赖的威胁,阿史那温弦并没有被激怒,仍是一脸平静地模样,面对这样的人,任齐心里明白,要是不能给他们一顿社会的毒打,他们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任将军,你的威胁对于我们阿史那部来说是毫无威慑力,此次我前来不是与将军斗嘴的,是想告知将军,待我们阿史那部搭建好渡河的舟船后,即刻就会渡过辽河,还望到时将军能够给予方便,同时也希望将军明白,切莫轻举妄动,我父王不愿与贵国为敌,但是保证不了底下的三万勇士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到时贵军的举动惹恼了他们,父王可能会控制不住场面。” 阿史那温弦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番话,其中的威胁意味比任齐说的话还要重,意思很明了了,他们就是要渡过辽河进入东辽境内,还要东辽军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任齐真是忍不住想吐这个妄自尊大的阿史那温弦一口吐沫,这样的姑娘一点都不可爱,与她相比,任齐觉得王文姬这样的人也就不那么讨厌了。 但是没有实力的生气都是毫无意义的,现在气归气,但是明面上还是得忍住,任齐强忍着愤怒笑着说道:“阿史那郡主放心,到时贵部渡河之时,本将军定会送上一份大礼,保准让你们开心地嗷嗷大叫!” “呵呵呵!”阿史那温弦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如果这不是因为在嘲笑自己的话,任齐很有可能就会喜欢上这个姑娘,但是很明显,这就是在嘲笑任齐。 “任将军可是真会说笑,所有人都清楚,东辽素来是苦寒之地,而东辽国也才刚立国一年之久而已,现在东辽境内还有多座城池并未归顺你们的国公,说句不中听的话,恐怕任将军也是家底浅薄,能送上什么大礼呢?原本我们阿史那部愿奉上两万匹良马,而任将军却是拒之门外,所以还是劝将军一句,有些东西还是留着自己过日子吧,免得到时拿出来让我们阿史那部底下的勇士笑话!” 见阿史那温弦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任齐知道对岸的柔然人应该普遍都是这样的心理了,认为任齐的东辽军不堪一击,如若不是存在着辽河这一天然屏障,他们认为自己定能打得东辽军片甲不留。 阿史那温弦见任齐也不在搭理自己,知道自己此次出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此次是主动跟父王请求在强渡辽河之前在此出使任齐的营寨,其中的目的一是为了在此探明任齐麾下东辽军的实力,二是来观察任齐的态度。 现在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自从过河上岸以来,可以明显发现河对岸的这些东辽军士兵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一个个眼神里都满是恐惧又有一丝欣慰,也许他们认为自己此次前来是来议和的,这样他们就不用迎战英勇善战的柔然铁骑了,他们如此一来就可逃过一劫。 但是第二个目的,阿史那温弦还不敢确认,因为任齐此人让她实在是捉摸不透,这与她之前遇见过的中原汉人很不一样,说他是武将吧,此人却没有其他武将那般狂妄自大,说他是文官吧,他又没有其他文官那般斯文儒雅,虽然看起来有些正经,但是听他说的话,却没有一句是应该从文人嘴里说出来的,圆滑而又近乎无赖。 而且面对自己这如同挑衅的言语,他甚至装作听不懂,不仅没有发怒,反而用同样的语气回复自己,对于任齐这番装傻充愣,阿史那温弦无法搞清楚任齐的真实想法。 但是探明到东辽军已经畏惧柔然骑兵,那么任齐的态度也就无关紧要了,若是他能在阿史那部渡河之时老实一点,那最好不过,当然如果任齐他不老实也影响不了大局,驻守在辽河一线的东辽军总兵力不超过三万人,而且还是步兵居多,任齐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出来的。 想到这,阿史那温弦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向任齐告辞。 而任齐也是没有正眼看她,只是冷冷地说道:“哼!恕不远送。” 阿史那温弦捂嘴一笑,便转身准备离去,而正当她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身问道:“刚才见一群工匠从帅帐中走出,不知将军打算干什么?” “多管闲事,本将军让他们给我修坟的,怎么地?顺带着给你也修一座!”任齐没好气地回道。 任齐的这番回答彻底让阿史那温弦憋不住了,使劲捂着嘴,唯恐自己笑得太过夸张而让人见笑,只得带着随从赶快离开。 而坐回座位上的任齐却是越想越气,这阿史那温弦哪是来出使的啊,简直就是来挑衅气自己的,任齐愤怒地一把踢翻了桌案,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弄翻这张桌案了。 很快冷静下来的任齐又自己一个人悄咪咪地把桌案扶起摆好,他知道生气是没有用的,眼下柔然人搭建舟船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估摸着也许还没等自己的抛石机造好,他们就要强渡辽河了,得想法子打乱他们的进程。 “万将军,又得劳烦你出马了。”在灯光下,任齐如此说道。 “大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服从上官号令,这是末将应该做的事!”万福通不明白今日任齐为何会如此客气,但是他明白一点,任齐肯定要给自己安排什么困难的任务了。 “在离我们辽河防线约二十里的地方,这里河道狭窄,易于驱马渡河,我现在命你率三百精锐骑兵,连夜出发,从这里悄悄渡河,然后绕道赶到河对岸,烧毁柔然人已经造好的舟船,你能否完成这个任务?” 看着任齐急切知道答案的目光,万福通明知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放心,末将万死不辞,定把柔然人的舟船全部烧毁!” 任齐笑了起来,万福通不解任齐这是何意,“大人为何发笑?末将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第一百二十章 “说的如此慷慨激昂干什么?我又不是让你去赴死。” “啊!”万福通有些糊涂了,自己带着三百人去偷袭有三万柔然骑兵驻守的营地,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吗? “我只是让你去烧毁那些舟船,能烧毁最好,若是不能就撤回来就好了,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你们每人除了身上带着足够的火油之外,另外在马匹的尾巴上帮着浇满火油的麻布,在成功点燃那些造好的舟船以及堆积的木材后,你们立即向东撤退,来到五里地外之后,你们全部下马,点燃马尾上的麻布,驱使马匹继续向前奔跑,而你们则步行来到河边,我在那里安排好接应你们回来。” 听完任齐的话后,万福通恍然大悟,这才明白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得憨笑着。 任齐也是无奈地笑了笑,“我任齐什么时候会让手下的士兵白白送死,你们快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万福通立刻回复道:“大人放心,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看着万福通离去的背影,任齐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也不清楚事情会如他想的那般顺利,不然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那阿史那部那群人不得笑死自己,任齐只得在心里默念道上天要保佑自己啊! 虽然万福通此去要一些时间,但是任齐根本睡不着,因为万一万福通此行失败了,自己还得要应对接下来柔然人的反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任齐于是叫上一队护卫,来到了工匠们的工坊,来看看抛石机制作得如何了。 “大人,小的不知大人尊驾到临,还请大人恕罪!”梁道因诚惶诚恐地跪拜在地。 “好啦,我来不是来听你的恭维的,抛石机制作的如何了?” “启禀大人,试验机已经做好了,本想天色不早,怕打扰大人休息,所以就想着明日在通知大人的。”梁道因一脸骄傲地说道。 “哦,是吗?”任齐不敢相信这么快他们就能把抛石机造出来,若是如此他也不会急着让万福通去烧柔然人的舟船。 “大人请看!”梁道因见任齐不信,便将任齐引到一处空地,在空地上摆着一台与任齐图纸上所绘相差无异的抛石机。 看到这台抛石机后,任齐眼都直了,这台抛石机虽然天黑看不清全貌,但是摸上去手感极佳,一看便知这做工极为精良,唯一遗憾的是,就是这尺寸似乎小了一些,没有任齐要求的那么大。 而梁道因也看出了任齐的想法,赶紧上前解释道:“大人,这尺寸是老汉我私自改的,原因是找不到足够规格的木材制作这抛石机的长臂,所有老汉只能如此缩小了尺寸,但是大人放心,就是这样的尺寸,五十斤的石弹也能打到四十至五十丈之远。” 听到这,任齐不禁叹息了一声,梁道因说的没错,用于抛射石弹的长臂作为抛石机最主要的部件,对于材料的要求极为严格,但是时间紧迫,安似道来不及找寻合适的木材,眼下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射程试验过了吗?”任齐问道。 “回大人的话,还没有,主要是天黑观察不清楚石弹的落地点,就想着等明天天亮时再试验。” “时间来不及了,今晚就要试验。”任齐神情严肃地说道,“来人,把这台抛石机推到工坊外的空地上,并命人在空地上点燃火把。” 很快在工坊外的空地上热闹了起来,不仅安似道、武安国、曹变蛟等人来了,就连太史明安、郑康、李良玉等人也赶了过来,整个空地上灯火通明,大家都围绕在那台抛石机周围指指点点,不知道任齐从哪搞来了这个东西。 “大人,该如何试验?”梁道因问道。 “看到那处火堆了吗?就朝那打去,先用普通石弹试试。” 在梁道因一声令下,几名工匠立刻上前,按照任齐教授的办法,将石弹放入弹袋里,用绞车将长臂向后拉至水平,然后突然放开,只听“吱呀”一声,弹袋突然升起,石弹从弹袋中飞出。 接下来就是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石弹划破夜空的呼啸声,突然“轰”地一声巨响,远处的一个火堆被石弹砸中,火星四溅,众人见此情景发出惊讶地呼叫。 “好!”任齐大喝一声,“继续,用麻布沾满火油裹着石弹,再试一次。” 工匠按照任齐的吩咐,将石弹处理好后,用火把点燃了石弹,又是“吱呀”一声,这一次要比刚才清楚许多,只见点燃火的石弹拖着个火焰尾巴,呼啸地划破夜空,如同一颗流行划过,飞快地砸向远处,最后落在地上,还翻滚了几丈后才停下。 这时,人群里发出了欢呼声更加激烈了,大家都明白,有了这样的利器后,对付柔然就有办法了,而郑康、马大才、李良玉等人则是在心里暗自庆幸当初幸亏投降了,不然任齐那时搞出这么个玩意对付自己,这谁能吃得消。 “启禀大人,射程估算过了,都在四十丈开外!”一个护卫急忙赶来向任齐汇报情况。 “好!来人,给这些工匠每人赏赐十贯铜钱和五担粮食,待他们将剩下的抛石机造出来后在将剩下的一并给他们!” 任齐此话一出,那些工匠们一个个顿时全部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周围的士兵们也是羡慕不已,这样的赏赐只有在他们阵亡沙场,他们的家人才能拿得到。 “梁道因!” “小的在。”梁道因激动地都走不动道了,连滚带爬地来到任齐身边。 “本将军要你们连夜赶工,争取早日将一百二十台抛石机完成,另外我在给你调拨五百士兵,如果你能约定时间之前完成,我还另有赏赐!” “小的就是这条老命不要了,也要为大人把这一百二十台抛石机造好!” 梁道因倒不是爱财,只是这任齐太大方了,只要这事干好了,他也就不用这么大岁数还在外面做活了,拿了这些赏赐,他就可以安心回家养老了。 “调拨过去造抛石机的士兵们也都听着,只要你们听从工匠的安排,把这抛石机造好了,人人都有赏赐,本将军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那些被挑中造抛石机的士兵人人欢呼雀跃,而没被选中的只能叹息自己运气不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放火 虽然还没到冬天,但是此时东辽的夜晚却是格外的寒冷,凛冽的寒风从西北方向袭来,吹在身上让人是打颤。 万福通虽是多年的老行伍,但是依然吃不消这样的风吹,毕竟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也不在年轻,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的平均寿命也就四十岁左右,这还是这样太平的年景。 在身旁,跟随自己前来的三百骑兵全部将马匹放倒,蹲在地上,随时等候万福通的命令。 而在不远处的柔然营地,里面的篝火正在慢慢熄灭,望着天上繁星点点,万福通知道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最后一拨柔然哨兵结束巡逻后,看着周围一片寂静,纷纷打着哈欠进入营帐了,在他们看来,如此周密地巡逻警戒简直是多此一举,在他们眼中,中原汉人只会躲在由高墙深沟护卫的城池营寨里,只有他们进攻汉人的份,哪有汉人敢进攻他们的道理。 但是自己的部落首领,东胡王阿史那沙海三令五申要加强防范,这使得他们不得不从。 已经深夜了,整个柔然营地祥和安静,只有一些马匹时不时传来几声嘶鸣声,负责值夜的柔然士兵在敌楼上依靠着栏杆在那懒散地打着瞌睡。 万福通觉得时候到了,便下令所有士兵全部上马,准备好用于烧毁舟船的火油和火把。 “所有人听着,按照来之前的吩咐,所有人上马后直奔那些造好的舟船以及堆积的木料,放完火后迅速到指定地点会和,切记不可恋战,都听明白了吗?”万福通在做着战前最后的叮嘱。 “听清楚了!”三百多人低声地回复道。 “动手!” 随着万福通的一声令下,三百骑兵悄声地向柔然人放置造好的舟船以及堆积木料的地方进发,此时还在打瞌睡的柔然哨兵并没有察觉到万福通他们的动静。 也许是对东辽军的不屑,偌大的造船场地竟没有一个柔然人在看守,大批已经造好的舟船已经下水,整齐地摆放在河岸的码头上,与其说是舟船倒不如说是粗木捆扎成的大筏子,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柔然人身居草原,造船对他们来说的确有些为难,这些能够让战马轻松上去的筏子倒是他们强渡辽河不错的选择。 此时的万福通没有心情来评价柔然人的造船技术,他赶紧吩咐士兵们开始动手,所有带来的火油全部浇在造好的舟船上,那些堆积如山的木料也同样如此。 万福通一面督促士兵们加快动作,一面紧张地盯着不远处柔然营地里的动静,在他看来在柔然人发觉之前,忙完这一切后赶紧撤离,这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柔然人的战马比他们胯下这些杂马要好太多了,如果真的要发生冲突了,他这三百人还不够柔然人塞牙缝的呢。 士兵们的动作很快,万福通得知火油都已经浇完了,他一挥手,所有人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迅速吹燃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把,一时间整个造船场地被火把的照耀下亮如白昼。 “烧!” 所有人干脆利落地向四处扔火把,被浇灌了火油的舟船和木料此时就是最好的燃烧物,加上劲头十足的西北风,油助火势,风助火威,熊熊大火霎那间照亮了半边天空。 “快撤!”万福通见目的完成了,赶紧命令众人向任齐安排好的接应地点跑去。 终于,河岸边的大火惊醒了半睡半醒的柔然哨兵,看着摆放舟船的码头燃起的熊熊大火,惊慌失措的哨兵吹响了号角,一时间整片营地一阵哗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阿史那沙海被营帐外的动静惊醒,来不及穿好衣服就赶紧了冲了出来,他听见哨兵吹响了号角,还以为是任齐率东辽军渡河杀了过来。 但很快,他发现并不是,但是河岸边的大火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阿史那沙海不由得恨恨地跺了跺脚。 “父王,不必难过,也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任齐竟然还敢主动出击。” 阿史那温弦不知何时出现在阿史那沙海身后,拿着一件斗篷披在阿史那沙海身上,并轻声宽慰道。 “都是我们小瞧任齐了,当初他拒绝了我们以两万匹良马为筹码换取我们进入东辽休整,我们就应该知道,此人着实不好对付,头脑清醒,不贪财,与我们想象中的汉人大将很不一样。”阿史那沙海叹息说道。 “父王,儿臣现在就率人追击那些放火贼,有人看见约有数百骑兵向东逃窜了,绝不能轻饶了这些家伙。”阿史那固恩策马来到阿史那沙海身边,怒气冲冲地说道。 阿史那沙海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算了,肯定追不上,任齐既然敢派人渡河烧我们的船,他一定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算了,你还是带人赶紧去灭火,尽量多留些舟船和木料,接下来我们得抓紧赶造舟船了,不能在和任齐这样耗着了,我们得赶快进入东辽多掠夺些财物和人口,好回去向大可汗请罪!” 说罢,阿史那沙海在阿史那温弦的搀扶下回到了营帐继续休息了,任齐的这点动作对于这位在草原上久经阵仗得老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如同隔靴挠痒痒一般,他心里真正害怕得是由于自己赶不上在冬天来临之前抢掠足够多可以恕罪的财物和人口,自己真的要被大可汗驱逐出草原,而使得自己整个部落陷入绝境。 阿史那温弦也明白父王得苦衷,草原上得权力斗争往往就是如此惨烈,一不小心站错了队,等待自己的不仅是个人的得失,还是整个部落的不幸。 自从上任大可汗死后,三年的互相征伐,阿史那部落拥护的汗位继承人不幸失败了,新任大可汗即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他们这些拥护其他继承人的部落。 但是好在父王多年来的苦心经营,许多其他部落首领都为父王说情,最后还是在拥护新任大可汗即位的铁弗王的好言相劝下,大可汗许诺可以放过阿史那部,但是要阿史那部献上钱粮各百万计,另加多达六万的奴隶。 可想而知,阿史那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粮人口的,所以阿史那沙海便把目光放在了刚立国不久,且实力很弱小的东辽国身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北辽王 “哈哈哈,万将军!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任齐一路小跑过来,一把扶起回来复命的万福通。 “还是大人运筹帷幄,指挥有方,这才有了末将能够凯旋归来!”万福通十分谦恭地说道。 任齐望着河对岸燃起的熊熊大火,虽然柔然人此时已经在奋力救火,但是这几天天干地燥,加上呼啸的西北风,他们一时间还不能控制火势,看样子,可以拖延一下他们渡河的时间了。 “万将军此次功劳巨大,还有所有将士也都辛苦了,你们的功劳我任齐不会忘记的,都先下去休息吧!” “多谢大人恩典!” 看着大火估计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下来的,任齐此时心情极为舒畅,柔然人的舟船以及木料大部分被烧毁,而此时抛石机也在赶制之中,自己对抗柔然人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但是任齐还是有一点搞不明白,柔然人为何要紧紧盯着东辽不放呢,他也没有听到周围其他藩国遭到柔然攻打的消息,要说是柔然人南下掠夺财物,可是东辽太穷了,这一点柔然人也是心知肚明的,要是真如他们所言,是为了躲避柔然大可汗的追杀进入东辽休整,这个理由也的确是太扯了,东辽国力柔弱,连自己都是自身难保,更何谈保护他们休整。 既然这两点都不是,那到底是为何呢? 任齐搞不懂,但是他知道阿史那部肯定是有阴谋的,这种草原游牧部落就是过着这种缺什么东西就去抢的日子,要想和他们和睦相处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前提是你要比他们更加强大,能够震慑住他们,但是这一点东辽显然并不满足。 但是不管如何,既然自己来到了这里,东辽已经倾注了自己无数的心血,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王爷,据探马来报,在柔然人驻扎的那一侧,于夜里燃起了熊熊大火,这些日子里柔然人制造的舟船以及储存的木料几乎毁于一旦,现在柔然人正在加紧收集木料继续制造舟船,并且对造船之地加强了防护!” 一名青衣儒生正在对一位满身甲胄的老者汇报着探马带回来的情报,只见这位老者神态炯炯,双目有光,壮硕的身材配着脸上发白的胡须,显得很不搭,但也让人望而生畏,一身大红色战袍上绣着四爪蛟龙,外面套着精铁打制的扎甲,每片甲片都有金丝穿扎在一起,上面刷上了黑漆,显得格外庄重威严。 老者一面听着儒生的汇报,一边精心地擦拭着铁盔,并时不时地整理这铁盔上的红樱,神情显得十分地平静。 此人正是北辽王范九彪此人正是北辽王范九彪,是天策上国为数不多的几个异姓诸侯王之一,因祖上是天策上国开国太祖皇帝手下的大将,天策上国立国后被分封到北辽,世代替天策上国驻守北方边疆。 这些异姓诸侯王以及后代后来许多往往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被革除爵位,但是由于北辽王世代家教极为严厉,且北辽王驻守之地乃天策上国北方边防重地,要时刻防范着柔然人和通古斯蛮族,而这里只有他们能够镇得住,所有北辽范氏一直稳坐在王位上。 终于范九彪擦拭完了铁盔,郑重其事地戴到头上,真是好一个极具威严的老将军。 “嗯,不错,这个任齐倒是有些能耐,竟然还敢派人去偷袭,看样子杨行熙这小子真是得到了一个难得的帅才!” “王爷说的极是,此人的确是有几分本事,不仅在很短时间内就清除了连西辽王三万大军都无可奈何的卢龙山匪患,还随即就整军北上,建立了辽河防线,将柔然人堵在辽河对岸!”儒生也附和道。 这个儒生叫陈渝奇,是范九彪重要的谋士,此次因听闻东辽边境突然出现大股柔然骑兵,范九彪就带上陈渝奇,率领一万骑兵,两万步兵,共计三万大军来到北辽距离东辽最近的城池通北城,应对柔然人。 “那王爷,我是否要渡河进入东辽与任齐会和共同抵挡柔然人?” 范九彪笑了笑,说道:“原本我听闻柔然人要以两万匹良马为交换,放他们进入东辽休整,我知道这肯定是柔然人的诡计,而东辽刚立国不久,我担心他们会被迷惑住而上了柔然人的当,但是如今证明是我们多虑了,东辽国还是有能人的。现在任齐率领近三万东辽军据辽河坚守,相信柔然人一时半会攻不破辽河防线的。” 陈渝奇听闻后点头表示陈渝奇听闻后点头表示赞同,又说道:“那我们北辽军现在最好是在通北城中按兵不动,待到柔然人与东辽军两败俱伤之际,我们乘机杀出,一来可以夺得柔然人大批战马,二来也可消耗东辽军的一部分实力。” “哈哈哈!渝奇此言甚合我意,皇上在我们北辽身边又先后分封西辽国和东辽国,还不是为了防范我,这样也好,西辽军本就是一群花架子,西辽王也是个混吃等死的货,此次如果柔然人能够把东辽军再打残了,三辽之地,还是我们北辽的天下。” 范九彪站了起来,来到窗口,看着屋外的景色说道:“不过也要把握好度,让斥候探马仔细探明军情,不能让东辽军彻底垮了,不然朝廷怪罪下来的话,那也啰嗦,毕竟相邻藩国之间有相互救援的义务,要知道,朝廷一直在找我的麻烦,可不能让他们抓到我的尾巴!” “王爷放心,我这就安排下去!” 范九彪又重新望着屋外的风景,心里默默念道:“任齐,不知你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我现在已经知道你有治国安邦只能,但是不知道你行军作战本事有多大,你还真让我好奇啊!” 此时整个通北城宛如一个巨大的兵营,三万北辽军正在城内外搭建军营,整齐的军貌,威严的军容,无一不显示着北辽军的精炼强悍,清一色的皮甲可以看出北辽国的财力是如何的雄厚,在城外奔腾的骑兵,虽比不上柔然骑兵,但是也明显要比东辽骑兵高出几个档次。 果然,还是东辽最穷!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石弹来袭 河对岸柔然人进军的鼓声最终还是响起了,此时柔然人不仅在对岸聚集了三万骑兵,又不知从哪里调来了近万人的步兵,这些步兵将造好的舟船纷纷推下水中,柔然骑兵则紧跟其后驱马爬上舟船。 不仅如此,柔然人还开始在辽河中搭建浮桥,用那些造船剩下的木料,他们捆扎成巨大的木筏,一个一个连接起来,下面用那些舟船做支撑,浮桥之坚固足以让骑兵在上面驰骋,而且他们还搭建了不止一座浮桥,多座浮桥沿着辽河沿线一字排开,场面甚是壮观。 而在另一侧,任齐紧张地注视着辽河河面上的情况,心中不仅有些焦虑,此时一百二十架抛石机已经依次布置完毕,只待任齐一声令下,东辽军便可发射石弹,狠狠地砸向柔然人。 让任齐忧虑的是,他不清楚仅靠这些刚赶制出来的抛石机能否阻挡柔然人渡河的脚步,因为柔然人的声势浩大,超过了任齐的想象,这使得任齐心里不免有些发怵。 然而更害怕的是那些坚守在河滩上营寨里的东辽士兵,辽河上柔然人的吼叫声冲破了天际,战马的嘶鸣声在他们耳中此时犹如虎啸,惊得他们一颤一颤的。 任齐一直不希望这一天的到来,但他却无力阻挡,自从他上次派万福通烧毁舟船和木料之后,阿史那沙海便加强了防备,虽然任齐后来又派了几拨人前去偷袭,但是都是无功而返,任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岸造的舟船越来越多。 “大人,是否下令发射石弹?”陆开召焦急地问道,看着柔然人的舟船里河岸越来越近,陆开召心里也开始发慌了。 “不急,待到柔然人快要靠岸时,在下令启动抛石机,同时让十二营寨里的所有弓箭手一起攻击!”任齐虽然心里发怵,但是并没有失了方寸,还是做出了准确的部署。 “万福通的骑兵准备的怎么样了?”任齐问道。 “启禀大人,万将军已经率骑兵沿辽河防线巡视去了,随时应对上岸的柔然人!”陆开召回道。 看着河对岸正在紧张布放的东辽军,阿史那沙海带着自己的儿女以及一些重要将领站在一处刚搭建完成的高台上议论纷纷。 “哈哈哈,这些汉人这下慌了吧!这场面是何等的壮观,就东辽军这样蝼蚁般的军队,他们能够抵挡得住吗?” 面对阿史那固恩的狂妄,阿史那沙海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样一旁的阿史那温弦很不解。 “父王,你为何叹息?今日渡过辽河,拿下东辽是触手可得了,有什么不妥的吗?” 阿史那沙海没有理会阿史那温弦的疑惑,而是转身对阿史那固恩说道:“固恩,你不小了,作为阿史那部以及东胡王爵位的继承人,你应该成熟起来,不能够如此轻视自己的敌人,就算他只是一只温驯的兔子,你也要知道,他咬你一口,也会咬疼你的。” 对于父亲的责备,阿史那固恩虽然很不服气,但是还是立马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恭谨地说道:“父王教训的极是,儿臣以后会注意的!” 见阿史那固恩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阿史那沙海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才是我阿史那沙海的好儿子,这样我以后才能放心地将阿史那部交到你的手上。” “温弦!”阿史那沙海又转过头来对阿史那温弦说道:“任齐绝非等闲之辈,他是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的,这些日子虽然我们击退了他几次偷袭,但是我相信他一定还留有后手,我们还需小心应对,知道吗?” “是,父王!” 但是众人看着对岸,东辽军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们怎么也不相信,任齐能够挡住这数万柔然大军渡过辽河。 终于,柔然的先锋船只已经离东辽军驻守的河岸仅有十几步距离了,船只上的柔然士兵已经开始张弓搭箭,只等东辽军冒头,便让他们见识一下柔然勇士精湛的射术,与此同时柔然骑兵也纷纷上马,抽出弯刀,只待船只一靠岸,他们便会策马冲杀上东辽军据守的营寨。 “传令,所有抛石机、弓箭手一齐发射!” 随着任齐的命令传达到各处,所有东辽军都行动起来了,在寨墙上早已准备多时的东辽军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向渡河的柔然人身上飞去。 船只上的柔然人也不甘示弱,也射箭作为回应,双方互相对射,但是由于东辽军的弓箭不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逊于柔然军队,且东辽军射术也远没有柔然人的精湛,所以东辽军中箭跌落寨墙的人远比柔然军中箭跌落水中的要多。 一时间柔然人士气更盛,许多人都发出了欢呼声,当传到阿史那沙海这边时,这些柔然贵族们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东辽军的确是不堪一击,而任齐也只是个庸才罢了,阿史那王爷到底还是高看了他。 但是他们这样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们就发现对面的东辽军阵地似乎有些异样。 “快看,那是什么?”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随即向那人手指方向望去。 只见突然在东辽军防线后方飞来了许多黑点,数量足足过百,随着黑点越来越近,有些眼尖的人已经认出了那是什么了。 “是石头,足有五十多斤重的石头!” 听到这,阿史那沙海那刚刚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静一些,他心想原来任齐还准备了抛石机,这就不必太过担忧了,向这种中原人造的投石机射程不过二三十丈而已,而且发射速度极慢,根本不足为虑,看来的确是自己高看了任齐。 “啊!这石头咋能飞如此之远?” 一声大喊,又让阿史那沙海一惊,他急忙向河面上望去,只见那近百颗石弹纷纷砸向了正在强渡辽河的船只上,五十多斤石弹下落时的巨大威力,是他们粗制滥造的船只承受不了的,这一轮石弹下来,足有三四十条船被击中。 被击中的船只要不是中间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要不是被砸成两节,一时间河面上顿时多了许多船只残骸,以及在水里扑腾的柔然士兵。 “不好,又有一轮石弹飞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初胜 冲在最前面的柔然士兵还在奋力与东辽军对射时,突然间从身后传来阵阵惨叫声,本能反应下,许多人纷纷转过头去,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在他们还没发现发生什么时,东辽军已经又用抛石机发射了第二轮石弹,五十斤左右的石弹,看起来个头不大,但是经过抛石机这么一发射,飞到空中在落下来,这能量足以砸死一个满身甲胄的士兵。 而如今在这辽河并不宽阔的河面上,挤满了柔然人渡河的船只以及搭建的浮桥,基本上是弹无虚发,一颗石弹砸下去,一条柔然人的船只便会迅速沉没下去,顺带着带走几个不善水性的柔然士兵。 就在柔然人这一愣神的功夫,寨墙上的弓箭手瞅准了时机,纷纷起身射箭,虽然准头差强人意,但是胜在数量多,多轮箭雨砸下去,任凭柔然人如何善于躲闪,总会有一些倒霉鬼中箭落入水中。 而那些目标大的柔然战马就更惨了,它们不会像人那样会躲避袭来的箭雨,往往一匹战马身上插着多枝箭矢,疼痛难忍的马匹发出惨烈地嘶鸣,开始躁动,这使得本就不稳当的船只摇晃地更加厉害,一些柔然人一个没站稳,就不慎跌入水中。 一时间柔然前锋出现了很大的动乱,见此情形,任齐激动地用拳砸地,终于有成效了,两轮石弹下去,整个柔然的渡河部队已经出现了骚乱,只要在继续用抛石机发射石弹,定能击退柔然人的渡河攻势。 “传我的命令,抛石机再继续发射两轮石弹!” 随着倾泄在头上的石弹纷纷砸下,柔然人的渡河队伍终于奔溃了,船只还没有靠岸呢随着倾泄在头上的石弹纷纷砸下,柔然人的渡河队伍终于奔溃了,船只还没有靠岸呢,就有近一半的船只被毁坏了,无数的战马和士兵在辽河冰冷的河水里拼命挣扎,由于游牧民族多不善水性,所以许多人往往没有动弹几下,便彻底沉入了水底。 但是其他人也是无能为力,许多战马被这一轮又一轮的石弹惊吓坏了,纷纷跑下船只,落入水中,而那些没有落水的柔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痛苦地死去。 看着眼前的情景,阿史那沙海及他周围的众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原本还声势浩大的渡河部队,此时却是如丧家之犬般仓皇失措,整个场面慌乱至极,而在岸上还没有上船的士兵也纷纷后退,惊恐地望着天空,不知那恐怖的石弹是否还会落下。 “快,派人去救落水者!” 还是阿史那沙海迅速做出了反应,众人恍然醒悟,阿史那固恩赶紧走下高台,带上一队士兵准备去救那些落水的柔然人。 但是在河对岸观察情况的任齐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任齐下令抛石机继续发射一轮石弹,这一次不是那种普通的石弹,而是那种用浸透着火油的麻布包裹着的石弹。 就在阿史那固恩准备救人之际,从东辽军阵地又飞出了一百多颗燃烧的火球,猛烈地向河对岸的柔然阵地砸了过来,任齐命令制造的抛石机不仅射程远,而且还可以调射程,可远可近。 这一次任齐没有把目光放在那些在辽河水面上茫然无助的柔然人,而是下令直接攻击河岸的柔然营地,燃烧的石弹威力要比普通石弹大许多,而且给人的心理威慑更大,石弹砸向河对岸的柔然营地之后,还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这样一来又造成了更大的伤害,一些躲避不及的柔然人被石弹砸中后,发出了惨烈的哀嚎声。 有几颗石弹甚至直接砸中了阿史那沙海所在的高台,在众人的护卫下,阿史那沙海惊恐地逃离了高台。 作为主帅的阿史那沙海离开了士兵们的视线,这使得柔然士兵一时间群龙无首,场面更加混乱起来,虽然他们很想砍下东辽军的脑袋,但是他们的战马冲不过辽河,所以他们只得仓皇向远处跑去,希望不被石弹砸到,也没有人在估计还滞留在河面上的那些柔然士兵。 “哦!哦!哦!”见河对岸的柔然人仓皇而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东辽军士兵发出了阵阵欢呼,原来柔然人也就如此,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一些士兵甚至大摇大摆地来到河边,对着河面上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柔然人悠闲地射箭,而那些柔然人此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气焰,只能颤颤巍巍地躲在船只里。 “大人,你看,柔然人撤了,这抛石机真乃神器啊!只恨我们没有船只,不然非得渡过河去,狠狠杀他一番。”陆开召笑得合不拢嘴,挥舞着拳头兴致高昂地说道。 但是任齐随后的话就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得了吧,这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抛石机这几轮发射,杀伤柔然军不过千余人罢了,根本没有伤到他们的根本,我们也是占了地利而已!” “啊!”被任齐这么一说,陆开召顿时泄了气,他也很快认识到任齐说的没错,柔然人此次渡河看似声势浩大,但是也不过只有区区几千人而已,大部队还是在岸上毫发无损呢,若是真的追了上去,胜负真的难说。 “那大人,您说,柔然人会就此罢手吗?” 任齐叹息说道:“恐怕不会,柔然人此时实力并未受损,对我们来说,他们还是占有优势的,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拥有抛石机这样的神器,他们一定会做出策略上的改变,只怕接下来的仗更不好打了。” 只见此时,河面上残余的柔然军正在向河岸逃窜,但是东辽军却对此毫无办法,一是这样的残敌根本不值得发射抛石机,这样只是浪费石弹,二是东辽军的弓箭射不了那么远,就算射到,这么远的距离,就凭东辽军的射术,那也是浪费箭矢。 逃出数百步之远的阿史那沙海停住了脚步,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安全的地带了,毕竟就算任齐的投石机射程再远,也不可能打到这,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地上喘着粗气,擦着汗。 “父王,任齐这是什么投石机,竟然能射出如此之远的距离?”阿史那温弦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自己的父亲,刚才的情景太过吓人了,燃烧的火球就落在自己脚边,要是再近一点,自己就没机会在这说话了。 “这个任齐果然有几分能耐!看来我们得重视他了!”阿史那沙海回首望着对岸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浮桥 在东辽军一侧,士兵还未欢呼多久,便发现河对岸又有异动。 此时辽河河面上幸存的柔然士兵均已逃到了岸上,原本已经逃走的柔然大军也已重新整队,再次浩浩荡荡地来到岸边,准备再次强渡辽河。 这一次,柔然人显然是学聪明了,他们发现东辽军的抛石机虽然威力大射程远,但是精度太差,往往一百多颗石弹同时砸下来,也只有三分之一能够命中目标,而刚才之所以损失惨重,是因为他们的阵型太过密集了,以至于沦为了东辽军抛石机的活靶子。 柔然人放弃了大规模使用舟船渡河的办法,而是在辽河上同时搭建多座浮桥,并搭配少量的舟船渡河作为掩护。 而且柔然人搭建舟船的质量也比之前更加考究了,用多根粗木组成木排,双成木排重叠,在木排下以十步距离就放置一条舟船作为支撑,同时以巨石为锚,用来固定住浮桥。 这样搭建的浮桥异常坚固,且十分宽敞,足以供五匹战马排列前行。 看着刚刚冷清下来的辽河河面,此时又出现了柔然人热火朝天的景象,任齐心下一惊,明白这是柔然人已经想到了应对自己抛石机的对策了。 虽然柔然人此时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着搭建浮桥,但是河面上以及河对岸,柔然人刻意分散站开,并不以大密度的人群排列,以防止抛石机发射的石弹造成更大的伤害。 “快,快发射石弹!”陆开召没有考虑如此详细,他见柔然人开始准备搭建浮桥渡河,立刻下令抛石机发射石弹。 “噗、噗、噗……” 随着一轮石弹发射出去,落进水里,不仅是陆开召,还有许多东辽军都惊讶了,只见发射出去的一百二十颗石弹,除了十几颗由于抛石机损坏只飞了几步就掉落在地的,剩余百十来颗的石弹,大部分都落进了河水里,只有少数十几颗恰巧砸到了正在搭建的浮桥之上。 但是五十斤左右重量的石弹,对于由双成粗木捆扎成的木排做成的桥面来说,简直如同挠痒痒一般,在桥面上翻滚几下,造成了一些搭建浮桥柔然士兵的死伤,而这点死伤对于柔然人来说,几乎微不足道。 柔然人的动作很快,多座浮桥已经延伸到了河中央,这时陆开召又下令寨墙上的弓箭手射杀那些正在搭建浮桥的柔然人。 正在东辽军弓箭手张弓搭箭准备射杀浮桥上的柔然人时,从河面上划来多艘柔然人船只,这次上面没有搭载骑兵,而全部都是柔然弓箭手,他们在船上展弓搭箭,开始与寨墙上的东辽军互射。 经过几轮对射下来,东辽军弓箭手损失惨重,柔然人的弓箭射程比东辽军更远,威力更大,且柔然人的射术更为精湛,一时间东辽军落入了下风,被柔然人压制得在寨墙上抬不起头来。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陆开召惊恐地向任齐望去,希望任齐能赶紧想出对策,柔然人的浮桥很快就要搭建到河岸了。 而任齐此时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这些搭建浮桥的柔然人似乎不畏惧生死,抛石机发射的石弹在他们身边砸落,他们都不为所动,仍是在埋头搭建浮桥,且抛石机的精度无法控制,不停地发射只是白白浪费石弹以及损耗抛石机的寿命,现在已经有十多台抛石机不能正常发射了,毕竟制造的时间太赶了。 河对岸,那些等待浮桥搭建完成就准备冲杀过来的柔然军都躲在远处,并不在河岸集结,只有一些运送者材料以及随时准备替补那些搭建浮桥不幸死伤的柔然人,即便是抛石机对准河对岸发射石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任齐心里叹息所造抛石机射程不足以打到那些躲到远处的柔然人。 最可恨的是就算是等到柔然人浮桥搭建完成发起冲锋时,那时发射抛石机也来不及了,柔然骑兵冲击速度极快,而且辽河河面这短短的距离,估计抛石机也就发射一轮石弹,柔然骑兵就已经冲杀到眼前了。 “不管了,下令抛石机全力发射石弹和火弹,一定要挡住柔然人造桥的进程!”任齐无奈之下只能下达如此命令,眼下只能这样做了。 一轮又一轮的石弹和火弹分别向河面以及河对岸砸去,与第一轮发射一样,收效甚微,但是可以明显看到柔然人搭建浮桥的脚步确实是慢了下来,这为任齐想出对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躲在山包后面的阿史那沙海一行人看到对岸东辽军正在疯狂发射石弹,一个个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父王,这个任齐也不过如此了,他现在估计急得满头是汗,他们的投石机已经对我们没有太大的威胁了,只要浮桥搭建完成,儿臣愿率兵第一个杀向对岸!” 阿史那固恩还是那么急躁,见此情形,恨不得马上提刀上马杀向对岸,砍下任齐的脑袋。 “嗯?” 然而阿史那沙海一个鄙夷的眼神,立马让阿史那固恩安静了下来,他低下了脑袋,回到众人之中不在言语。 “身为王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都不明白吗?” 在训斥完阿史那固恩之后,阿史那沙海又望向了河对岸,看着一轮又一轮的石弹和火弹向河面以及河岸砸去,虽然他们极力控制人马的密度,但是还是有不少士兵被石弹活着火弹砸中,发出几声哀嚎之后,便呈现出极其痛苦的表情死去,此情此景,让阿史那沙海不忍直视。 “这些都是我们阿史那部的英雄啊!可惜今日竟葬身于这小小的辽河,唉!” 见阿史那沙海如此难过,阿史那温弦急忙上去劝慰道:“父王不必难过,这些勇士都是为了我们阿史那部的生存而战,他们死得其所,他们的灵魂会照耀着我们阿史那部前行的道路。” “下令,加快搭建浮桥,到时我会亲自砍下任齐的脑袋,来慰藉勇士们的在天之灵!” 第一百二十六章 援军 最终以报废四十余台抛石机以及发射两千多颗石弹的代价,还是暂时挡住了柔然人搭建浮桥的进程,在浮桥的头部距离东辽军所驻扎这一岸还有不到百步的距离时,柔然人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因为这里已经到了东辽军弓箭手的射程之下。 虽然柔然人弓箭质量更加,射术更精,但是那些小船终归搭载的人数有限,敌不过东辽军的人数优势,慢慢败下阵来,没有弓箭手的保护,那些搭建浮桥的柔然人成了东辽军的活靶子,许多人躲过了石弹的袭击,但是却倒在东辽军的箭雨之下。 见搭建浮桥的士兵顺势惨重,阿史那沙海叫停了搭建浮桥,但是伤亡这么多,阿史那沙海不肯善罢甘休,在阿史那温弦的提议下,柔然军是停止了继续搭建浮桥,但是他们却把所有浮桥串联了起来在所有浮桥之间也同样以木排为面,舟船为支撑,巨石为锚,在河面上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平台。 又在桥头以粗木大板搭建起了比东辽军营寨更高的墙垛,准备与东辽军死耗,并随时继续搭建浮桥。 柔然人是暂时停止了攻势,任齐趁此机会抓紧休整,补充兵力,命令梁道成用最快的时间赶制威力更大的抛石机,并让安似道率兵四处搜寻更多更大的石弹以及火油等物资。 面对柔然人几日来轮番地进攻,任齐已经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柔然人还未攻来,东辽军已经伤亡两千余人了,均是柔然军弓箭手所为,不得不承认,游牧民族的射术果然厉害,几番交手,基本都是东辽军的弓箭手处于下风。 更让任齐担忧的是,这还没有与柔然骑兵交手呢,要是如果真让柔然人建成了浮桥,柔然骑兵冲杀过来,真不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辽河防线能够坚持几时。 任齐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接连几日都没有睡好觉,面容憔悴,任齐真担心自己没被柔然人杀死,就要猝死于这里了。 突然帐外有人来报,任齐立马一激灵,不会是柔然人又发动进攻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只剩下不到六十台抛石机了,而且这些已经连轴转多日的抛石机随时都有报废的可能,自己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挡住柔然人了。 就在任齐胡思乱想之际,那人已经进入帐内,任齐紧张地看着他,不知是否被自己猜对了。 “启禀大人,援军来了!” “什么?”任齐一听这个消息很是疑惑不解,哪里来的援军,记得自己并未向杨行熙求援,现如今东辽三分之二的兵力都在自己手上,知道杨行熙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所以任齐压根没有想要杨行熙派兵来支援自己。 “来了多少人?是何人领军?”任齐问道。 “大人是我!”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不一会儿,便从帐外进来几人。 “孟楚材!不是命你驻守南方,防备高句丽人吗?你怎么来了?”见到是孟楚材领军前来,任齐不禁问道。 “安南将军孟楚材见过大人!”孟楚材没有急着回答任齐的问题,而是先向任齐行礼,随后回答道任齐的问题:“大人,国公和右相担忧柔然人攻势浩大,大人恐难以支撑,所以特从备蛮军、内操军以及另外两城的守备营,共抽调三千人马,任命下官为领军将军,并带大量钱粮武器前来支援大人。” “胡闹!”任齐大吼道。 “大人,这是何意?”孟楚材不解任齐为何如此动怒。 “柔然此次南下劫掠的确是声势浩大,但是他们也只是过来抢夺钱粮人口而已,国公此时要做的应该是率军安排百姓以及所有能带走的财物到安全的地方,这样的事情更需要人手,百姓人口对于现在的东辽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我在辽河这里阻挡柔然人就是为了给国公争取时间,那个杜增到底是没把我的意思清楚传达给国公!”任齐恨恨地说道。 “可是,大人不能够阻挡住柔然人南下吗?” 见孟楚材这番问道,任齐叹息道:“楚材你进入帅帐之时,估计已经看到了,辽河之上那些浮桥了吧,我现在对此是毫无办法,如果柔然人再次大举搭建浮桥准备强渡辽河的话,我还真把握能守得住这辽河防线。” 任齐颓废的神态让孟楚材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是任齐,是那个足智多谋,能言善辩的任齐,难道柔然人真的就如此可怕? “大人,那你可还有应对之策?”孟楚材不相信能够打败自己的人会如此不堪,他还是抱着试探的态度询问道。 “柔然人已经暂缓了攻势,我也派人趁机继续加固了辽河防线,以我东辽军的实力,想要彻底击败柔然人,那是绝无可能的,只能是守住辽河防线,让其不得踏入东辽一步,至于对策嘛!哈哈哈,想想还是会有的。”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任齐,怎么会就这样如此颓废下去呢! “大人,你猜猜还有谁来了?”孟楚材故作神秘说道。 “还有谁?总不会是国公亲自来了吧?来了也正好,我向他说明其中的厉害,让他赶紧待你去疏散百姓们去。” 孟楚材拦住了正欲冲出去的任齐,说道:“不是,你往那看看!” 顺着孟楚材手指的方向,任齐望去,当发现是谁后,任齐连渐渐暗了下来。 “楚材,你真是胡闹,现在这里如此危险,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没等孟楚材开口,那人抢先出来说道:“将军莫要怪罪孟将军,是我向老师求情,让老师说服孟将军带我一同过来的。” “林姑娘,这里是战场,你一个女子在这里属实是太过危险了!”任齐走下桌案来到了林樾的身边。 虽然任齐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又几分窃喜,毕竟像林樾这样温婉动人,明眉皓齿的姑娘是人人都喜爱的,他任齐也不例外,相比这些时日见过的女子,王文姬的犀利泼辣,阿史那温弦的鬼魅神秘,林樾真是如同一抹柔光,让人心里暖暖的。 看着任齐那消瘦的脸庞,唏嘘的胡茬子,深陷的黑眼圈,林樾眼里忽然一热,她不知任齐这些日子里吃过了多少苦,但是现如今的这番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交谈 “楚材,你离开神鹤城之时,可曾知晓国内是否安定?” 沿着辽河防线,任齐与孟楚材一路走来,当看到辽河河面上那壮观的水上营寨,孟楚材感到十分惊诧,他没想到柔然人的攻势如此之大,为强渡辽河,竟然不惜人力搭建如此规模宏大的水上营寨。 “回大人的话,此时国内还算安稳,玄菟城的太史豹已经派人送信来,说愿意率玄菟城所有军队百姓归顺国公,当他知道太史明安已经率领玄菟军跟随大人北上抗击柔然时,表示愿意再亲率兵马赶来支援大人。”孟楚材缓缓说道。 “国公没有同意吧?”任齐问道。 “国公的确没有答应太史豹的请求,因为国公知道此时玄菟城的大部分兵力均已被太史明安带到了辽河防线,此时玄菟城已经很空虚了,若是此时太史豹再带走玄菟城所剩不多的兵马,只怕到时另外两家趁机拿下玄菟城,那就得不偿失了。” 任齐听闻此事后,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嗯,国公所思虑的极是,玄菟城最重要的就是他们城外的那几座铜矿和铁矿,日后我们东辽要扩充军备,少不了这些铜铁矿,要是落入田吴两家之手,那就麻烦了。” “对了。”任齐又接着问道:“襄平、木底两城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他们自从听闻柔然大军要大举进攻东辽,两家便抓紧让手下的佃农抢收庄稼,所有百姓都进入城池内躲避,这几日听说一直都是城门紧闭,各家的城主都在城墙上严加防范呢!” “哈哈哈,这倒也好,到底还是知道守护自己手下的百姓,还是没有坏透,他们自己护好了也总比被柔然人掳掠走了要强!”任齐笑着说道。 “你来之前,可曾安排好了南面防务?”询问完国内诸多事宜之后,任齐又关心到周边的边境防务。 孟楚材听到此话,神情稍稍有些异样,但最后还是咬牙说道:“只是做了一些于事无补的举措罢了!” “嗯?此话怎讲?” “回大人的话,此时就连都城神鹤城中所驻扎兵力不过两千人,现在也不过还有两三个城池还有守备营驻守,剩下的城池几乎一个兵都没有了,而下官所管辖的备蛮军,此时也是不足两千人了,我已经下令他们放弃边境上的营寨,全部退守至临渝城和肥如城中,若有高句丽人来犯,我命他们务必坚守城池,城外之百姓就无需管了!” 孟楚材扭着头对任齐说出此话,在他看来似乎自己太过无能,已经没脸再见任齐了。 “楚材!”任齐拍了拍孟楚材的肩膀,说道:“你做的对!” “大人莫要安慰于我,还是下官无能,不能为国公和大人分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手上兵力不足,能做出如此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其实你可以做的更好!” 孟楚材听闻此话很诧异,不知任齐说着话是何用意,只得明问道:“下官愚昧,还请大人明示!” “的确,你出发之时,留守南边的兵力不足两千,无法应对高句丽人的袭击,但是这时你就要清楚孰轻孰重了,何为轻?何为重?此时东辽刚建国一年有余,百废待兴,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钱粮?”孟楚材小声说道,他也不清楚任齐眼中轻重为何。 “错!是人口!是能够种地经商,能够为东辽缴纳赋税的人口,是能够造路挖渠,能够为东辽提供徭役的人口,没有这些人口,有再多的钱粮又能有何用?” “那下官又该如何做的更好?”孟楚材仍然不解其中的道理。 “你离开之时,应该像襄平、木底那样,将城外的庄稼赶紧抢收了,再将百姓全部转移安全地带,而东辽地势算不上险峻,没有什么高山丛林可以躲藏,城池就算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临渝、肥如均是小城,城墙算不上高大,若是百姓都躲藏于城池中,仅凭那每个城池不足千人的兵力,根本无法应付外地全力攻城啊!” “楚材,你可知道军队士兵从哪里招募得来?” “是从百姓中招募得来。”孟楚材不知任齐问这话是何意。 “那既然军队能够守城,百姓就如何守不了城?”任齐意味深长底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孟楚材似乎明白了任齐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又不敢明说。 “按照之前我递交给国公的东辽军的编制,就算东辽军满编足员,你备蛮军也仅有三镇兵马,共计七千五百人,再加上临渝、肥如二城的守备营,在南边你能调动的军队也不过八千五百人,而我查看了近年来的记录,高句丽人每次北上劫掠东辽,所发之兵均在两三万人左右,更有甚者,有时兵力可达五万,就凭那八千五百东辽军,你能挡住高句丽大军几时,能撑到其他援军到来的时候吗?” 面对任齐这些问题,孟楚材脸上的汗都下来了,这些问题是他从未想过的,今日来知道形势竟然如此艰巨。 “可是根据礼制,东辽国作为公爵国只能拥有五万带甲之兵,多了就是僭越,那可是大罪!” 孟楚材这时才算彻底知道任齐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任齐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大胆,他有些不敢接话。 “谁说他们是带甲之士了,他们是百姓而已,百姓算兵吗?” “就算大人这身份上说得通,那军费呢?每年各个藩国的账册都要送交之京城长安核查,五万军队该用多少军费,朝廷都是有数的,若是不想被朝廷察觉,这军费就过不了关,那些百姓总不能白白当兵吧!” 孟楚材考虑事情还是很周全的,他无法想象任齐能如何将这两方面顾及周全,但是他不知道任齐是什么人,他脑子里的东西又岂是他能想象得到。 “楚材放心好了,这几日除了对抗柔然外,我一直在想此事,现如今我已经想出了完全之策,今日其实是特意找你来参详此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折冲亭 在东辽开垦荒地,将这些开垦的收归国有,再招募农户百姓前来耕种,每户百姓家可分得二十亩田地,耕种这些田地的农户百姓不用在东辽开垦荒地,将这些开垦的收归国有,再招募农户百姓前来耕种,每户百姓家可分得二十亩田地,耕种这些田地的农户百姓不用缴纳任何赋税,也不用服任何徭役,只需每家出一男丁,每逢东辽遇有战事,则需要男丁随军出战。 出战之人没有军需粮饷,东辽官府可以给他配发军服兵器,出战之人需要自带干粮,战事结束之后,出战之人自行返回原籍,继续耕作自己的田地。 将这些人家统一安置在一处,由官府统一管理,为了便于管理,则在这些人家聚集之地设立亭,称为折冲亭,每个折冲亭配有两千户人家,如此每个折冲亭在战时就可派出两千可战之人。 听完任齐的计划后,孟楚材对任齐是更加五体投地了,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无法想出如此绝妙的注意,以免除徭役赋税充当这些人的粮饷,这样长安就无法查出东辽军费的毛病,东辽也就能够有更加充裕的兵力应对周边势力的威胁。 “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实施此事?”孟楚材对任齐提出的计划十分赞同,认为此事是极为可行的,所以十分期待此事可以快速进行。 “本想着是待东辽局面平定之后,在徐徐图之,因为此事涉及极大,稍有不甚就极易出现纰漏,可能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但是现在看来,此事不能在拖了,只待柔然大军退去之后,就要马上着手此事。” 任齐这也是有苦衷的,原本他以为只要训练出五万精锐之军,即可保东辽无虞,但是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此次柔然人大举进攻,自己疲于应对就可以看出,如果光靠五万大军是远远不能够保护东辽的,如果是中原内地的公爵国,五万军队此次柔然人大举进攻,自己疲于应对就可以看出,如果光靠五万大军是远远不能够保护东辽的,如果是中原内地的公爵国,五万军队对他们来说是绰绰有余,因为天策上国内部已经就无战事,少有农民暴乱发生,就算有的话,也只是一些走投无路的农民落草为寇,基本是不足为虑的。 但是东辽情况不一样,基本三面与邻国接壤,而且个个都是虎狼之辈,没有一个是容易对付的,基本每一个都可以集结五万以上的大军前来进攻东辽,而东辽却只有五万之军可以拿出来应对这些来犯之敌。 虽说在东辽周围还有三个藩国,西辽、北辽、北燕,这几个都是拥有七万大军的王爵国,但是任齐并不指望他们在东辽有难的时候能够出手相救,只要他们不会在身后图谋东辽,任齐就要谢天谢地了。 “那大人打算设置多少折冲亭?”孟楚材问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东辽毕竟地少,一户人家二十亩的田地,一个折冲亭就需要两万亩田地,但是又不能把所有田地全部如此安排下去,毕竟东辽还是要手赋税的,不然没钱都要喝西北风去。 “我也仔细想过了,先试点一下,毕竟此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就先在你临渝城、神鹤城、和龙城三个地方各设置一个折冲亭,实行一段时间看看,如果效果好的话,在玄菟城以及东面的运山城再各设置一个折冲亭,如此一来的话,东辽就多出了一万可战之人,那时东辽的防务就会轻松一些。” “那这些人该如何称呼呢?他们不能称之为兵,但也总得有个叫法吧!” “这个我也想好了,这些人姑且称之为民勇吧,待日后想到合适的名字了在改了,至于他们的编制嘛,仍和东辽军相同,十人为一甲,头目称为甲正;十甲为一队,头目称为队率;五队为一营,头目称为营督,一个折冲亭所率两千民勇统一由团练使指挥,团练使并见人折冲亭亭长一职。” 任齐做了个手势,一个护卫来到两人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递给了任齐。 孟楚材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份用丝绢包裹的东西,但不知里面是何物,他还是极其好奇的。 任齐见孟楚材极其好奇的模样,也没有买着关子,就直接打开了丝绢,只见里面是一本书册。 “这里面是我今日所说之事的详尽内容,我是于昨夜才写完,你拿去好好保管,待你回去之后,由你呈给国公,你要帮助国公尽心完成此事。”任齐珍重其事地说道。 “大人,这是何意?” 任齐的话让孟楚材大惊失色,连忙推脱此物,“此事是大人想出来的,自然该有大人亲自去完成,这是如何使得。” 任齐指着辽河上那比河滩上营寨还要高的柔然营寨,满面愁容地说道:“你看到了吗?此次柔然人是有备而来的,而且带着极为强烈的目的,不然他们不会如此拼命的,他们此次不是仅仅为了劫掠财物,小小的辽河是阻挡不住他们的!” “难道将军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这时林樾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但任齐知道这丫头肯定从他和孟楚材离开营寨就一直跟着来了。 当发现任齐将以民勇补充兵力的办法托付给孟楚材时,林樾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了,现在她是明白了,任齐这是在嘱托孟楚材要辅佐好国公,而他自己则要与柔然人决一死战。 “林姑娘在这,这真是好巧啊!” 见她来了,任齐赶紧换了一副欢快的表情,但是还是遮掩不住了。 “任将军打算接下来如何?”林樾很严肃地问道。 “如果柔然人休整好了后,再次发动大规模进攻,我们是抵挡不住的,到时,孟楚材你带着林姑娘逃吧,我会从辽河防线的守军中挑选一万五千兵马让你带走,这些人在这也是白白送死,不如给国公留一些家底,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那你呢?”任齐的回答,林樾似乎很不满意,继续追问道。 “其他人留在这继续坚守辽河防线,为你们的撤离争取时间,其他人是守不住多久的,必须是我留下来才行!”任齐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大人!还是你率军撤离,由我在这堵住柔然人,东辽和国公都不能离开你啊!”孟楚材跪倒在地,深情地说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说了我会死在辽河防线上吗?我坚守辽河防线,我自然会有脱身之法,你们这就跟生死离别一样,快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不助我 安抚好众人后,任齐独自带着护卫来到建造抛石机的工地上,此时梁道因正带着其他工匠以及士兵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在一旁的空地上,已经摆着十多架刚制造完成的抛石机,其中还有几架规制明显要比其他的大上许多。 见任齐来了,梁道因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路小跑来到了任齐的身边。 “大人,小老儿梁道因见过大人!” “好了,你也不必如此多礼了,跟我说说进程如何了。”任齐神情严肃地说道。 “回大人的话,我等夜以继日,现如今已经造好了四十三架抛石机,其中十三架是大人特别要求的规制更大一些的抛石机,发射五十斤左右的石弹,射程足以打到七十丈之远,如果用来发射更重的石弹,射程也能达到三四十丈左右。” 听完梁道因的汇报,任齐赞许地点了点头,欣慰地说道:“不错,不错,梁道因你有大功,我会重重赏你的。” 没等梁道因叩拜谢恩,任齐又接着说道:“待你把所有抛石机制造完成后,你带着工匠们跟随孟楚材将军离开,去神鹤城,那里是都城,国公用得着你们的手艺,干的好了,国公会重重赏你们的。” “可是大人!”梁道因没有因为可以前往都城效力感到高兴,而是面露难色,唯唯诺诺地说道:“小的们世世代代居住和龙城,家小也都还在和龙城呢!” “怎么?不愿听令!”任齐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言语间满是不悦。 “大人息怒,小的们不敢!”梁道因到底还是活了这么久的人了,而且常年混迹在外,早就成了一个人精了,见任齐脸色不对,立马跪倒在地,祈求任齐消消气。 “放心好了,你们的家人随同孟将军一同前往神鹤城,到了都城,什么都会有的,国公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任齐随即面露微笑,扶起梁道因。 “但是大人……”梁道因似乎还想着再说些什么。 但是任齐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我已经派人到和龙城找高将军,给了他你们的名录,让他帮你们打包好家里的东西,只要你们把抛石机造好后就随时可以上路了!” “啊!”梁道因没有想到任齐动作如此迅速,见家人此时已经被任齐掌控住了,没办法只能按任齐说的去做了,不由得叹息一声。 任齐也是很无奈,自己又怎么愿意干出如此龌蹉之事呢,利用家人来威胁百姓,但是他清楚,这辽河防线是守不住多久的,基本是朝攻夕破了。 而他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了,这些工匠尤为重要,东辽不仅百姓人口不足,这些工匠等重要人才就更少了。 而像柔然这样的游牧民族南下劫掠中原之地,一是为了掠夺钱粮财物,二就是掳掠人口回去当做奴隶,而这些各类工匠就是他们头等要掳掠的目标。 此时和龙城中的高凤鸣已经根据任齐的安排,将和龙城中的百姓以及物资分批运出城去,前往东辽境内其他稍微安全些的地方。 昨晚高凤鸣来报,已经将和龙城中的大部分老弱妇孺以及一部分钱粮运走了,辽河防线一旦失守,和龙城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为了不让柔然人抢夺太多的人口财物,任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行了,别跟我扯什么故土难离了,柔然人打过来了,你们所有人全都去草原上喝西北风去!” 梁道因不敢再有任何违背任齐的话,他只是低头对于任齐的训斥点头承受。 “大人,原来您在这!属下真是好找啊!” 任齐转头一看,原来是安似道在自己身后,看样子是有急事在找自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真是为难他了。 “安主簿找我何事?” “大人吩咐我所筹集的石弹和火油等物资,属下均已准备妥当,另外属下已经统计出伤亡情况了,所以特来向大人禀报。”安似道此时气息才稍稍平稳下来。 听完安似道的汇报后,任齐不禁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这柔然人还没有打来,伤亡就如此之大了。 根据安似道的统计,从与柔然交战至今,东辽军已经阵亡将士一千七百六十二人,负伤两千一百一十二人,这其中丧失战斗力的有七百八十八人,也就是说这些人要赶紧离开前线了,在这里也是无用。 “另外不仅是弓箭手伤亡惨重,而且现在箭矢奇缺,和龙城中已经没有可以补充的箭矢了。” 说道这,安似道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有话快说,磨磨蹭蹭的,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懂规矩吗?”任齐有些生气道。 “大人,这是属下的失职,其实火油属下没有筹措到足够的量,仅有两大车而已,还不过抛石机三轮齐射之用,还请大人责罚!” 任齐盯着安似道眼巴巴的看着,说道:“没了,就这事?” “是!”可以看出安似道很惭愧,因为没能完成任齐交给的任务。 “这不怪你!你也不必如此自责了。”任齐深深叹息一声。 任齐知道火油是个稀罕物,虽然此时的火油性能不怎么样,但是已经当今最好的燃烧物了,这都属于朝廷重要的战备物资,任齐这还是从某个土匪窝里搜得这些火油,一直用到现在。 这东西在东辽本就不多,是用一坛少一坛,而且前几次行动已经用掉许多了,现在只剩这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弓箭手伤亡惨重,箭矢、火油等重要物资奇缺,这真是天不助我东辽啊! 安似道见任齐神情失落,便想上前宽慰几句,可这时突然起风了,这工地上本就是有许多木屑,被风这么一吹,到处都是,安似道不禁捂着口鼻眼,唯恐这些细微之物进去。 但是任齐似乎发觉了什么,没有理会那些木屑灰尘,而是一动不动在那,不知是在想什么东西。 突然任齐大叫起来,“哈哈哈!天助我也,哈哈哈!天助我也。” 然后一溜烟跑到一出高地上,伸出手似乎在感觉风向,惹得安似道一愣一愣的。 第一百三十章 渡过辽河 河对岸的柔然军营地战鼓声再次响起,此次似乎与往日不同,这战鼓声更加强烈,看样子今日柔然军对渡过辽河是势在必得了。 很快辽河河面上的水上营寨热闹了起来,搭建浮桥的柔然人又前赴后继地出动了。 不过这个时候搭建浮桥的柔然人威胁小了许多,驻守河滩营寨的东辽军已经无法射出箭雨了,弓箭手无法补充,箭矢的短缺,使得任齐不得不下令营寨里的弓箭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射箭。 但是这些柔然人仍需注意的就是头顶上随时呼啸而过的屎蛋,提防这些石弹砸到自己的脑袋上。 不过幸运的是,虽然今日东辽军石弹发射的频率和数量比往日多了不少,但是却没有出现火弹的身影,这使得柔然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着一轮又一轮石弹砸向柔然人的阵地已经水上营寨,任齐心中十分紧张,但他紧张的不是柔然人浮桥里岸边越来越近,而是一直关注着风向,似乎在急切地等待着什么。 孟楚材已经被自己责令率一万五千精锐士兵离开了,一起离开的还有和龙城的数十个工匠以及林中豹、万福通、高凤鸣等将领,本想让太史明安也跟着一同离开,但是他却死活不肯,任凭任齐如何威逼利诱都是不从。 那些伤势较重者也走了,留在这里也是一个拖累,起不了任何作用,更主要的是以任齐的观念,他不允许抛下这些为了东辽安定而奉献出自己的人。 现在任齐手下只有不到一万三千人了,仍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前排的十个营寨,每个营寨一千人驻守,因为人手不足,任齐已经放弃了两个营寨。 剩下三千人负责操纵着一百多台抛石机不停地像柔然人发射石弹,不计损坏,此时也确实顾不上这些了,没有必要为了节省石弹而不紧不慢地使用抛石机了。 如果仔细一点话,可以看到在每台抛石机下,都堆满了柴草,而且在每台抛石机旁边都站有一个手持火把的士兵正紧张注视着河面上的形势。 任齐已经下令,只要柔然人渡过了辽河,就立马烧掉这些抛石机,就算毁了,任齐也不愿这样的攻城守寨的利器落入柔然人这样的草原民族之手,那样只会有更多的中原喊人遭受劫难。 相对于东辽军这边的紧张气氛,柔然人这里显得更加激昂,阿史那沙海此时也是身着柔然制式盔甲,腰上挎着不同于其他柔然人的弯刀,而是一柄长剑。 阿史那沙海看了一眼前方热火朝天的搭桥部队,然后便回首对底下那近万人的骑兵部队呐喊道:“柔然阿史那部的勇士们,你们马上就能成为英雄了,我们的兄弟们此时正在那条使东辽汉人苟延残喘多日的辽河上搭建浮桥,马上就可以到达河对岸了,那时我们的铁骑将不会再受到任何阻挠,让你们抽出腰间的马刀,冲过去,狠狠地砍在那些汉人的脖子上,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愤怒!” “杀!杀!杀!” 喊杀声响彻云霄,阿史那到底不是一个和善的老人,如此具有煽动性的言辞,配合着他那草原人独有的雄厚声音,让底下这帮最先发起冲锋的柔然骑兵有如打了鸡血一般。 阿史那沙海看向河对岸的东辽军阵地,轻蔑地一笑:“任齐,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崩地裂般的骑兵冲锋,这会让你后悔你当初那么愚蠢的决定,小小蚍蜉岂能撼动大树?” “报!浮桥搭建完成!”前方传令之人赶来报告这一消息。 “好!让上面其他人赶紧撤回,让骑兵准备冲锋!” 看着柔然人已经将浮桥搭建到岸边了,除了一些柔然军弓箭手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营寨寨墙上,防止东辽军下来拆毁浮桥,其余人将剩余材料纷纷丢入水中,然后撤离了浮桥。 在得知这一情况后,任齐明白柔然人这还要发起冲锋了。 “快!继续发射一轮石弹,然后烧毁抛石机,准备退入营寨。” 任齐一声令下,操纵抛石机的士兵们奋力推动绞车,将抛石机操纵成发射状态。 最后一轮石弹呼啸地划破天空,一颗又一颗地砸向浮桥以及对面的军阵里,虽然不少柔然骑兵不幸被砸中,但是除了一些战马受惊发出几声嘶鸣,其余人都保持着寂静。 “快,将抛石机推到河岸边,然后点燃。” 抛石机虽然笨重,但是好在底下都装有轮子,每台抛石机在几十个士兵推拉之下,很快被推到岸边燃烧了起来。 这些抛石机本来都是木材简易制作完成,又有干柴助燃,很快在岸边又多起了一百多个巨大的火堆。 “杀呀!” 一万人的骑兵部队,有如出栏的猛虎,呼啸着向东辽军所驻扎着的对岸袭来,霎那间天崩地裂,虽然如此浮桥不及平地那么平稳,但是比搭乘舟船要方便许多,浮桥的剧烈晃动并不能影响这万人骑兵冲锋的气势。 “传令,前方营寨所有弓箭手射箭!” “嗖嗖嗖!”被压抑多时的东辽军弓箭手终于得以发泄心中的怒火,疯狂射箭,似乎只有将所有箭矢射出去,才能平息近日来的所积攒的怒气。 但是柔然骑兵又给东辽军狠狠地上了一课,当骑兵冲锋距离寨墙还有一百多步时,冲在最前面的柔然骑兵开始张弓搭箭。 一轮齐射之后,东辽军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齐射之术,几乎箭箭命中,有些东辽军倒下时身中数箭。 但是当冲到跟前时,这冲锋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是满布河滩上的鹿砦和拒马枪起了作用,有些人驱马很轻松地就越过了第一层的拒马枪阻拦,但是却没能越过第二层甚至是第三第四层的阻拦。 任齐这些时日不光是制造抛石机了,还派遣大量士兵制造鹿砦和拒马枪,整个河滩几乎都要被摆满了。 这柔然骑兵冲锋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是这伤亡确实越来越大,渐渐的前面的人上不了岸,后面的人马还记在浮桥上,甚至有些人被挤的都落入了水中。 “下马上岸,清楚障碍!”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等来西北风 柔然人到底都是身经百战的草原勇士,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场,他们能够迅速做出反应。 此时河滩上遍布的鹿砦和拒马枪以及还有那些燃烧的抛石机,已经成功阻挡住柔然骑兵的冲锋,在浮桥上已经挤满了柔然骑兵,人马挤在一起,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对岸的阿史那沙海发现这样的状况后,赶紧下令后续的骑兵停止上前。 而前方的柔然骑兵则通通下马,迅速搬开那些鹿砦和拒马枪,并从河里打来了水,想要浇灭燃烧的抛石机,因为抛石机上的火势太凶猛了,让柔然的战马不敢上前。 而后面的柔然骑兵则迅速补上,利用弓箭掩护,如果有东辽军敢从寨墙上露头,他们就是一阵箭雨袭来。 在后面的任齐看到前面的场景,心里焦躁不安,如此一来,这些鹿砦和拒马枪就形同虚设了,根本起不到阻拦柔然骑兵的作用。 然而任齐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出来了,抛石机都已经被烧火了,河滩上的十个营寨里东辽军此时被打的连头都不敢冒了。 望着天空,任齐心里苦苦地等待着,嘴上喃喃地说道:“难道真的上天都不助东辽吗?快来吧!” “大人,快撤吧!趁着柔然人还没有冲杀过来,我们掩护你撤退。”武安国苦苦对任齐哀求道。 “你在说什么?我是东辽重臣,此时岂能弃军而逃?武安国你这是置我于不义!”任齐义正言辞地拒绝武安国的提议。 “可是大人,这辽河防线守不住了!一万多人的军队,哪里能抵挡住数万柔然大军?孟将军此时已经率军撤离了,大人也赶紧撤离吧!” “我任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孟楚材他们不仅带着军队,还带着许多百姓和工匠,行走不快,我们身为东辽官军,不能保护百姓,那还有何用?” “大人,我武安国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东辽不能没有大人,国公不能没有大人,若大人信得过末将,末将愿替大人坚守着这辽河防线,还请大人赶快离开!”武安国声音里都带着些哭腔了。 见任齐不为所动,曹变蛟也跪倒在地,悲愤地对任齐说道:“大人,您与我们不同,我们这些武夫死了,东辽里还能找出更多,但是大人你不一样啊,你胸怀良谋大略,东辽再找不出第二人了,大人求您顾惜自己的才能,赶紧离开这里吧!” 见自己最看重的曹变蛟也如此劝说自己,任齐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二位将军快快起来,我当初与柔然阿史那部的仇已经结下来了,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撤又能撤到哪里去呢,这么小的东辽,哪有安全的地方。” 将二人扶起后,任齐又接着说道:“我们在这多坚持一会,就能为孟楚材他们多争取一会时间,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百姓,也能让国公多些时间准备都城的城防。” 听完任齐的话,武安国、曹变蛟二人也无话可说,只是低头叹息。 看着这两人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任齐拍着二人的肩膀说道:“二位将军刚才不是还说我有良谋大略,怎么现在却如此不信任我,眼前这点小事也能难得住我吗?” 任齐云淡风轻的语气,让二人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但是也带有疑虑,眼前之困如何能解?河对岸的河滩上那是人山人海,大批的柔然军正在向河滩上集结,数目之多,足足有四五万之多,而且还是骑兵居多。 虽然辽河防线上的所有东辽军都龟缩在前后十几个营寨里,但是只有千把人左右坚守的城寨哪里能挡得住这样的攻势,只要柔然人知道集中优势兵力一个一个拔掉这些营寨,那还用不了多少时间。 这样的情形任齐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还是如此安排了,因为一来每个营寨都不是很大,驻扎一千多号人已经是极限了,兵力再多的话,那就显得拥挤了。 原来如此安排是没有问题的,一万两千人分别驻守十二座营寨,每个营寨之间间隔不大,还有六千骑兵来回支援。 但是现在大部分骑兵任齐都让孟楚材带走了,只留了少许用作特别之用,还有就是东辽军所驻守河岸一侧,基本是无险可守,一万多步兵如果结成步兵方针估计顶不住数万柔然骑兵的几轮齐射,在营寨里多少还能多坚持些时间。 此时河滩上的鹿砦和拒马枪已经被柔然军清理的差不多了,多出了许多通道,可供几匹战马同时通过。 在得到前方发来的讯息后,阿史那沙海随机下令骑兵再次发起了冲锋,从一个个通道里冲向了河岸上,一时间柔然军队发出真真嚎叫,向据守在营寨里的东辽军耀武扬威。 见天空中仍然没有自己所期待的东西,任齐不由得叹息一声,看来老天真的不愿出手帮助东辽一把了。 “起风了?”曹变蛟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起风了?”任齐一听到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大人是起风了,不是柔然骑兵冲锋卷起的气浪,你慢慢感受一下。”曹变蛟似乎对风的感觉很敏感,神情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在任齐感受到起风了之后,而且是自己最梦寐以求的西北风之后,任齐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笑着大喊道。 而武安国和曹变蛟确实一头雾水,不明白任齐在高兴什么,不过他们知道任齐一定是想出什么计策来了,跟着高兴就对了。 想到这,二人相视一眼,也跟着任齐哈哈大笑道。 不过两人得到的却是任齐那如同看傻子般的表情,并十分鄙夷地说道:“你俩笑啥呢?跟个二傻子似的。” 没有理会二人尴尬的样子,任齐赶紧对身旁的传令兵说道:“快,给安主簿发讯息,让他准备行动。” 武安国、曹变蛟这才发现自己自打昨夜就没有看到安似道了,本以为任齐也让他跟着孟楚材走了,没想到任齐对他另有安排。 而在远处的安似道见任齐发出的狼烟讯号后,赶紧下令自己身后的十多条船准备扬帆起航。 第一百三十二章 火船攻桥 “那是什么?” 正在浮桥上疾驰的柔然骑兵突然发现在辽河的上游突然出现了十多艘帆船,借着风势正在急速向这边驶来。 在高台上坐镇指挥的阿史那沙海也发现了这一幕,但他疑惑不解这是哪里来的船只,原本以为是自己之前造的舟船飘荡在辽河上。 但是当那些帆船越来越近时,一旁的阿史那温弦发现了情况不对,这不可能是柔然人所造的舟船。 因为他们所造的舟船早就说过了,其实就是大木筏子,严格意义上来讲根本算不上船,而出现在眼前的这些帆船无论规制、样式都比柔然人好许多。 而且这样的帆船是柔然人根本造不出来的,这其中的技术含量对于他们来说太高了,而且柔然人作为草原民族,也不屑于去学习这造船之术,会造大木筏子这已经是阿史那部最高技艺水平了。 “不妙!那些帆船有蹊跷,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靠近浮桥!”阿史那温弦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提醒阿史那沙海说道。 阿史那沙海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向来聪慧,自己也依靠她完成过不少大事,所以当阿史那温弦说出此话时,阿史那沙海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下令拦截那些帆船。 一些骑兵停止向河对岸冲锋,开始在帆船袭来的那一侧聚集,纷纷张弓搭箭,箭矢像倾盆大雨一般向帆船飞去。 不过这些帆船似乎都经过了特殊改造,箭矢伤不到船体分毫,不大的船体上密密麻麻地插着箭矢,像极了河面上趴着十几只大刺猬。 但是那些船帆却不能幸免了,柔然人的箭矢将帆布扎出了数百个窟窿,成功使得帆船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时从船厢里跑出一些东辽士兵,阿史那沙海看到此番情景,轻蔑一笑,他就知道这又是任齐搞得什么小把戏,不过任齐现如今任他如何折腾也是回天乏力了。 在岸上,东辽军龟缩在十几座营寨里坚守不出,而且已经有大批柔然骑兵冲上岸去,将那些营寨全部分割包围了起来,任凭柔然骑兵如何挑衅叫嚣,东辽军就是不出来应战,连个头都不曾露出。 另外还有源源不断的骑兵在渡河,阿史那沙海准备大队骑兵渡过辽河后,再派步兵带着攻城拔寨的器械过去,光这么耗着也不是一回事,得赶紧清除这些威胁,好进行下一步行动。 但是接下来的情形却使得阿史安沙海心下一惊,那些东辽士兵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帆船,然后纷纷跳水弃船而逃。 那些帆船不知是装载了什么东西,被点燃之后,每艘船都窜出了几丈高的火苗,熊熊大火烧了起来,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 此时风势越来越大,风不仅助着火势,而且在风力的作用下,虽然船帆被射得千疮百孔,但是帆船还是以不慢的速度向浮桥撞了过来。 帆船上凶猛的火势惊了柔然骑兵的战马,发出阵阵嘶鸣,这种恐怖的气氛迅速传染了周围的战马,一时间浮桥上的柔然骑兵方阵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快传令,浮桥上的人撤下来!”阿史那沙海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下令撤军。 但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十多艘帆船接连撞上了浮桥,撞击带来的晃动不仅让浮桥上的柔然军无法站稳,而且那些帆船一旦撞上了浮桥就会发出轰鸣的爆炸,而且火苗四溅。 任齐狠狠地拍了寨墙,兴奋地喊道:“安似道干得漂亮!” 武安国、曹变蛟二人果然没有猜错,当他们也发现辽河上游出现那些帆船时,他们就猜想到这会是任齐的计策,但是他们开始没有想明白这些帆船会有何用。 昨日在与安似道议事时,任齐发现起风了,又注意到柔然人将浮桥连成一片,就有一个主意出现在脑海中。 任齐令安似道连夜出发去玄菟城找太史豹要来数艘帆船,并且在帆船上装满了干柴,浇上了火油,这样一来,这十几艘帆船就如同充满气的煤气罐,是一点就着。 东辽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柔然人找来的木料经过这几日的风吹日晒,已经没有啥水分了,在一艘又一艘火船的撞击下,那一侧的浮桥发生了倒塌,大批柔然骑兵连人带马落入水中,还有些倒霉鬼直接跌进了火船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哀嚎惨叫声。 在越刮越大的西北风煽动下,浮桥最终被点燃了,这使得浮桥上的柔然人发生了极大恐慌,纷纷向两岸跑去,唯恐火上了身。 已经冲到河对岸的柔然骑兵发现浮桥燃起了大火,许多人心里莫不惊恐,因为这是他们回去的路,他们此时还不知道现在这里仅有一万余人坚守,他们唯恐此时东辽军趁机杀出。 但是任齐此时却拒绝了武安国、曹变蛟二人出战的请求,这倒不是任齐不能把握时机,而是此时柔然军还只是仅仅出现了一些骚乱而已。 浮桥大部分还是完好的,由于火油的不足,这火烧的并不旺,浮桥上还是有足够的空间可以供柔然骑兵撤退。 柔然人的纪律性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出现任齐所想的那样发生大规模骚动,在得到对岸阿史那沙海撤退的命令后,大批柔然骑兵开始有条不紊地撤离。 但是这里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任齐一声令下,一些士兵从营寨里推出了几架抛石机,当初任齐还是留了几架以备他用。 不过这次装在弹带里的不是石弹,也不是泡了火油的石弹,而是一罐罐火油。 在小心翼翼地将火油罐子装到弹带里时,有人点燃了火油罐子,然后发射。 由于火油罐子很轻,所以射程不远,但是可以正好砸在浮桥上,当一罐罐火油砸到浮桥上时,一时间火光四起,哀嚎声遍地,许多柔然军被火油沾到后,身上烧起火来,在浮桥上翻滚。 这一下柔然人的阵型彻底乱了,战马被惊扰了,士兵慌不择路,许多人竟被自己人给挤下来水里。 见此情形,任齐觉得时机到了,抽出佩剑大喊:“传令,所有人随我杀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柔虏 随着出击的号角声想起,在营寨中坚守许久的东辽军士兵打开了寨门,挥舞着兵器奋勇杀出。 “杀柔虏,保东辽!” “杀柔虏,保东辽!” “杀柔虏,保东辽!” 被柔然军压抑多日的东辽军士兵们,此刻见战场形式已经完全倒向自己这边,顿时士气大涨,纷纷奋勇当先,追着柔然骑兵就冲了上去。 而反观柔然军这边,虽然全部都是骑兵,但是此时骑兵最为倚仗的战马,反而成为了柔然军撤离的最大障碍,骑兵的目标比步兵大太多了。 所有的柔然骑兵拥挤在岸边,但是原先被柔然军搬离的鹿砦和拒马枪仍然堆积在岸边,由于河岸上太过拥挤了,许多倒霉鬼被挤到那些堆积的鹿砦上,战马被木头尖刺到,发出痛苦的嘶鸣,一跃而起,将马上的柔然军摔倒在地,随即被后面的马蹄踩踏致死。 冲出营寨的东辽军步兵,迅速按照之前的操练,结成步军方阵,结阵向溃逃的柔然骑兵压近。 东辽军的出击使得原本就骚乱不安的柔然骑兵更加惊恐,柔然人说到底也是人,的确他们严格听从首领的命令,首领下令出击,他们无一不冲锋陷阵,不畏死亡。 但是是人总归会怕死的,一旦首领下令撤军,所有人也同样争先恐后,唯恐落于人后,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按照草原的习俗,一旦柔然士兵战死,他的家人财物就无法得到保障,很有可能被其他人窃取,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 所以,场面混乱之极,许多人没被火烧死,没被东辽军杀死,反而被自己人践踏致死,但是其他的柔然骑兵对此熟视无睹,仍是争先恐后冲向浮桥向后撤离。 “弓箭手,射箭!” 武安国一声令下,留守在辽河防线的东辽军弓箭手张弓搭箭,此时他们也不在畏惧眼前的柔然骑兵了。 “嗖嗖嗖……” 一阵箭雨袭来,众多落在后面的柔然军纷纷跌落马下,他们的战马四散而逃,让前面的柔然骑兵又出现在东辽弓箭手的射程里。 “射!” 武安国挥剑指挥弓箭手继续向溃散的柔然骑兵射箭,此时他的心情极度兴奋,这几日武安国被柔然军的压制得死死的,觉得无比憋屈,但是此时不一样了,东辽弓箭手可以肆无忌惮地射箭,而不再畏惧柔然人的强弓劲弩。 “怎么会这样?” 阿史那沙海一下跌倒在地,双手颤颤发抖,盯着眼前的情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号称草原精锐之师的阿史那部骑兵此时如同羊圈里待宰的羔羊,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是自己老了?指挥出错了?阿史那沙海不明白原本已经要胜券在握了,结果却是这样。 “父王,趁溃军没有影响到我军大部,先行撤离吧,那浮桥的火势越来越大了,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要被全部烧毁了。”阿史那温弦此时还是很清醒的,她清楚地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攻破东辽防线了,这小小的辽河终究是阿史那部无法逾越的障碍。 “我阿史那部前后投入五万大军,尽然被任齐不足三万之军死死拖在这小小的辽河,这让柔然草原上的其他部落知道了,我阿史那沙海还有什么脸面在草原上驰骋?”阿史那沙海欲哭无泪,此次辽河之战真是使得阿史那部颜面无存。 “父王,我们阿史那部实力还未受损,现在撤离还来得及,若是被溃军影响了大部,那就悔之晚矣了!”阿史那温弦苦苦哀求说道。 “撤吧!”阿史那沙海脑袋并未糊涂,他还能清醒地认准形势,他知道阿史那温弦说的没错,趁着大军还未被溃军冲散,得赶紧撤离保存实力,不然如果迟了,任齐又趁机杀出,那可真是自己在草原上无立身之本了。 随着阿史那沙海传令,原本用于继续渡河的柔然军随即调头向远处撤离,许多人都有着同样的疑惑,一向战无不胜的阿史那部今日怎会被一条小小的辽河拦住了。 “杀呀!不要让这些柔虏轻易跑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曹变蛟挥舞着一柄大刀冲锋在前,一刀一个柔然兵,满身是血,如同凶神恶煞。 曹变蛟从未想过能够如此酣畅漓淋地大杀特杀,以前跟随任齐剿匪,任齐都下令不得滥杀,因为任齐和他们都知道这些土匪中很多人都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落草为寇,说到底他们都是苦难人,除了一些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任齐都会放过那些罪恶较轻的土匪,因为东辽还是太缺人口了。 不过现在不同了,这些柔然人好好的大草原不待着,非得要来汉人的土地上烧杀抢掠,真是无恶不作,着实让人牙痒痒。 得到任齐全力杀敌的命令,曹变蛟放开了手脚,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威,不一会的功夫,十几个柔然人在曹变蛟的刀下结束了生命,他们的家人财物的前途也跟着去了。 武安国则比曹变蛟安静了许多,虽然他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但是一到作战时武安国却显得格外认真严肃,使着两把各三十斤重的铁锤,锤锤砸向柔然人的头颅上去,嘴唇紧闭,双眼圆睁,双锤上下挥舞,一锤一个柔然人,原本黑色的铁锤此时血淋淋的,如同在刷上了一层红漆。 相比较于武安国、曹变蛟两人的勇猛,任齐倒显得很闲了,在十几个护卫的保护下,任齐手持长剑,瞅准机会,一剑刺杀一个落单的柔然士兵。 任齐知道自己的作用不在于杀死多少敌军,身为主帅,按理来说他是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但是此时情况不一样了,他需要出来与所有东辽军士兵一起,打退柔然人,任齐要激励众人奋勇杀敌。 “可惜了,要知道如此顺利,就不应该让孟楚材他们走,不然三万大军一齐杀出,可得让柔然人好好长长记性。”任齐欣喜地自言自语道。 “滴答!” “嗯?”任齐突然觉得脑后跟一凉,任齐一下子愣住了,手颤抖地摸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夺命雨 “是下雨了吗?”阿史那沙海摸了摸脸上的水滴,望着天空说道。 “父王,下雨了!下雨了!真是天佑我们阿史那部!”阿史那固恩欣喜若狂,在马上大呼小叫。 阿史那沙海没有斥责阿史那固恩的毛躁,因为此时他也难掩心中的喜悦,真是天不亡阿史那部。 回头望去,发现许多柔然士兵都停下来脚步,抬头向天上望去,从他们的神情上可以明显看出他们也是难掩喜悦之情。 “哗……” 终于,大雨倾盆而下,柔然众人并没有因为被淋湿身体而难过,反而有人跪倒在地,向上天做着什么仪式,似乎在感谢上天送来这场及时雨。 而在辽河两岸四散奔逃的柔然军此时也停下溃逃的脚步,感受大雨带来滋润。 看着浮桥上的火势慢慢弱了下来,任齐手中的剑悄无声息地垂了下来,任由雨水打湿了脸也不愿去擦拭。 “东辽已经无雨一月有余了,庄稼枯死甚多,为什么那个时候不下雨?如今眼见就能赶走柔虏,为何要下这雨浇灭我东辽守护之火?难道天真要亡我东辽吗?” 任齐字字泣血,听得周围众人无不闻之落泪,他们全部停在原地,看着这大雨一点一点将浮桥上的大火浇灭,原本只要再坚持一会,整座浮桥就会全部烧起来,而如今浮桥大体还在,柔然骑兵还能在浮桥上驰骋。 “阿史那部的勇士们,上天眷顾我们阿史那部,派天神为我们送来这场大雨,让我们折返冲杀回去,去完成我们未尽的使命,为死去的勇士们报仇!”阿史那沙海最善于动员士兵了,又是一阵慷慨激昂的动员,柔然士兵的士气又被调动起来了。 “杀回去,报仇!” “杀回去,报仇!” “杀回去,报仇!” 看着部众眼中燃烧的怒火,阿史那沙海知道还差一剂猛药,于是扯着嗓子喊出最后一句话:“抢光东辽的钱!抢光东辽的粮!” “抢光东辽的钱!抢光东辽的粮!” “杀呀!”阿史那沙海再次抽出佩剑挥舞喊道。 “杀呀!” 当发现河对岸柔然军再次聚集而来时,任齐已经放弃了任何逃跑的想法,紧紧地握紧长剑,面容扭曲地怒吼道:“随我杀贼!” “杀贼!” 所有留在辽河防线的东辽军士兵此时都抱着必死的心态,拿起兵器跟随任齐向对岸的柔然军冲去。 此时浮桥上的大火已经被雨水彻底浇灭了,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屏障,而他们手中的刀剑则是最后的依靠和尊严了。 一万多东辽步兵结成多个方阵迈着坚毅的步伐向又卷土重来的柔然军走去。 “呵呵,没想到我们这些土匪,竟然今日要为国捐躯了。”郑康苦笑说道。 “是啊!十几日前,我们几个还是卢龙山的各个当家的,今日竟成了官军,与柔然人生死对决,想想真是和梦一样,不过这样的感觉比起平日里占山为王的感觉豪迈许多!”李良玉好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马大才沉默不语,他此时握剑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虽然马大才也是土匪出生,但是在上山之前,马大才也是一个读书人,但是在以前的东辽最活不下去的就是读书人。 马大才逼不得已,在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下,马大才带着弟弟马大彪投靠了卢龙山,虽然上山时间很短,但是卢龙山人数众多,以及藏有大量的钱财,王巢为了清楚地了解山上的情况,很需要一个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之人来帮助自己。 如此一来,马大才在山上渐渐混开了,再加上他弟弟马大彪的好身手,使得他很快坐上了卢龙山五当家的交椅。 但是马大才的骨子里还是有些文人风骨的,提笔定乾坤,上马安家国,这是许多文士毕生的追求,但是随着自己落草为寇,马大才这样的理想逐渐被埋藏在心底下。 但是谁能想到,今日竟能有幸实现这一理想,怎能让马大才不激动。不过马大才到底也只是个文人,拿刀剑杀人的本事有限,而且在卢龙山上繁杂的事务让他根本无暇操练刀剑功夫,这让他担心自己能杀死几个敌人。 大雨虽然浇灭了浮桥上的大火但是却冲不散那些尸体马匹被烧焦的恶臭味,不少东辽军士兵闻到这样的味道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味道着实令人想呕吐。 但是许多人都忍住了,此时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了,这样的恶臭味又能如何呢? 最终柔然人的先锋骑兵在桥头与东辽军步兵方阵遭遇了,虽然柔然人是骑兵,但是此时马鞍马蹬等东西都还未出现,松散的骑兵还不能冲破步兵方阵。 许多当头冲击过来的骑兵直勾勾地撞向步军方阵的枪头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多杆长枪大戟断裂,一些士兵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跌倒在地,但是随即站起来,后面的人又补了上去。 虽然小数量的骑兵未能对东辽步军方阵造成毁灭性打击,但是随着后面的骑兵越来越多,柔然弓箭手也不停地张弓搭箭射击,方阵里的东辽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任齐被多名护卫死死护住,任齐想挣脱出来,但是此时这些护卫都不约而同地违抗了任齐的命令,任由任齐如何挣扎恐吓,这些护卫就是不离开半步,有的人身中数箭却依然没有动摇一下。 “任齐,你还能坚持多久呢?”高台上的阿史那温弦心中居然有些不忍,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以不足三万的乌合之众,抵挡他们数日之久,要知道以往阿史那部在天策上国其他边塞藩国劫掠时,从未发生过此事,想想任齐真是个人才。 “任齐,你还能顶得住吗?”在另外一处山坡上,范九彪有着同样的想法。 他已经在此观察多日了,三万北辽大军就在山坡下不远处,他曾多次想要下令出击,但是发现任齐竟然都能化险为夷。 不过这一次,任齐似乎真的无计可施了,竟然亲自上阵与敌人厮杀。 范九彪若此时出击,定能大获全胜,打得柔然人措手不及,但是这位北辽王还想再等等,毕竟太强大的东辽对于北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留守殿后 刀枪剑戟刺入马匹身体里的声音,在东辽军士兵的呐喊声中显得那么震撼人心。 但是渐渐地,东辽军的步兵方阵开始松散开了,因为柔然骑兵的冲锋密度越来越大。 东辽军弓箭手在刀盾兵和长枪兵身后正在拼尽全力拉开弓弦,他们已经到达了极限,有些人的右手已经被弓弦勒出了血来,每一支射向奔来的柔然骑兵的箭矢尾羽上,都沾染着鲜血。 挡在最前面的刀盾兵和长枪兵紧紧拥靠在一起,尽最大的力量抵挡住柔然骑兵带来的冲击力。 但是步兵对战骑兵终归是以弱对强,且东辽军在兵力上处于劣势。 任齐没有后悔让孟楚材率领一半的军队离开,反而觉得自己的决定在如今看来是多么的明智。 柔然军占据着天时、人和,而自己这边仅仅有着地利,就算是孟楚材不走,自己也是无力抵抗这柔然军骑兵的犀利攻势,与其全军覆没,倒不如给东辽留点本钱,不然东辽军主力覆灭,那些原本已经被打趴下的土匪,估计又要兴风作浪了。 任齐绝望地望着天空,此时雨势已经比刚才小了许多,但是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冲刷着空气中血腥味。 “上天啊!为何如此对我任齐呢?前世我就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成果,却又要遭受如此劫难!” 任齐想到这,眼里不禁留下两行情泪,这还是任齐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留下眼泪。 “大人,孟将军此时应该带着军队和百姓到安全地带了,就让末将带你杀出去吧!”曹变蛟挥舞着大刀一边挡下飞来的箭矢,一边劝说任齐准备突围。 “我走了,剩下的兄弟们怎么办?”任齐看着浮桥上冲来一波又一波的柔然骑兵,无情地冲击东辽军步兵方阵,在一轮又一轮地冲击下,方阵中的东辽军士兵显出了颓势,眼见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 “大人,身为主帅,您做到这样已经是尽力了,快下令撤把,我等拼死为大人杀出一条出路。”武安国也来到了任齐的身边,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喘着粗气对任齐说道。 看着武安国握着铁锤的手不停地流出血迹,任齐知道武安国也是因为拉弓弦把手勒破了,但是他身为一个老行伍,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是一脸坚定,紧握着铁锤。 武安国、曹变蛟两人看出了任齐难以舍弃剩下的兄弟,但事已至此,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了,而且时间不会太长。 而且任齐身为主帅,如果主帅战斗中被杀身亡,他们这些部将即使能够活着逃出去,那这事也是他们一生难以抹灭的耻辱。 “大人,只要你还在,东辽就不会亡,如果你今日在这辽河边阵亡了,那我们东辽就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快随我们杀出去吧!” 面对武安国、曹变蛟二人的苦苦哀求,任齐深深地叹息一声,以剑插地,痛苦地说道:“以两镇士兵五千人留下掩护,其余人随我杀出去!” 很快留下掩护的两镇选出来了,太史明安是自愿率领玄菟军留下掩护,他们与柔然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次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与柔然人拼杀到底。 另外一镇则是最早的一批东辽军,原本很多人以为留下的会是卢龙山的降军,因为留下掩护这是一个好听的说法,说白了就是留下来送死为突围的人争取时间,而这样的任务交给这些卢龙山降军最合适不过了。 但是任齐有着更长远的打算,将卢龙山降军留下殿后看似很划算,毕竟都是降军,刚归顺不久,人心还未稳定,不如那些早先的军队最为忠心。 这样的话,那就是寒了东辽军中所有归顺之人的心了,如今东辽军这么多军队,有近三分之一是任齐剿匪时收编的各路罪恶较小的匪贼,要是这样做,让其他那些先后归顺东辽军的怎么想,那么就会使东辽军中出现派别之争,这是任齐绝对不允许的。 当这个结果出来后,郑康、李良玉等人大为吃惊,他们当知道任齐准备率军突围,需要留有两个镇士兵殿后掩护时,他们已经做好了被留下与柔然人拼死的准备了。 他们不敢相信任齐会留下东辽军中资历最老的一镇来完成这样送死的任务,但任齐没有过多解释,现在是时间就是生命,多耗费一点时间就是给突围多增添一分困难。 到底是跟随任齐最早的军队,那一镇士兵没有丝毫的怨言,立马替补上前与太史明安所率的玄菟军组成新的防线,挡住柔然人的攻势。 “全军听令,向南撤离,进入和龙城!” 任齐在命孟楚材南撤时,还有许多和龙城百姓不愿离开故土,任齐不忍这些百姓惨死于柔然骑兵铁蹄之下,留下一千士兵仍驻守和龙城,此时任齐如果顺利的话,他还能带着越五千东辽军撤入和龙城中。 以和龙城的坚固城防,再加上这六千东辽军,足以挡住柔然数万大军的攻势,但是辽河防线是彻底失守了,至此东辽再无可以阻拦柔然大军南下劫掠的天险了,他们完全可以绕过和龙城去劫掠东辽其他城池。 但是东辽的其他城池就没有和龙城这样的城防和防守兵力了,许多城池杨行熙还未来得及去修缮,有的因为守备营被调往辽河防线,甚至连一个士兵都没有。 就连东辽的都城神鹤城,目前也仅有不足两千兵力驻守,好在神鹤城城墙还算高大,城防还算坚固,如果孟楚材时间赶的上,能够带领大军赶回神鹤城,那么杨行熙他们就安全了。 但是一想到东辽的其他城池就要惨遭柔然军对屠戮和劫掠,任齐心中满是悲愤,但是此时还来不及伤心,因为辽河防线距离和龙城还有四五里地的路程,五千留守之军能否挡住柔然军给他们争取时间进入和龙城,这还说不准呢。 “任齐要逃跑了!”阿史那温弦看到东辽军的方阵出现了异动,她立马明白任齐要跑了,但是阿史那部怎么会放过任齐呢。 “固恩,你亲自率军冲过去,不能让任齐逃了!”阿史那沙海亲自下令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退守和龙城 任齐现在真后悔平时没有好好锻炼,此时才跑了一半的路程就喘的不行。 不过这实在是怪不得任齐,已经几日没有睡上好觉了,今日从早到晚一直在与柔然军对战,体力早已支撑不住了,若不是武安国和曹变蛟左右夹着自己,他早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大人,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可以进入和龙城了,进城之后就好了。”武安国宽慰任齐道。 “是啊,大人坚持住!”曹变蛟一手持刀,一手架着任齐,仍是健步如飞,他们的体力着实让任齐羡慕。 任齐很想回头看看那些殿后的士兵怎么样了,但是他被武安国、曹变蛟两人架着动弹不得,双脚都要脱离地面了,根本无法转头。 但是身后的阵阵喊杀声,听得任齐是心如刀绞,五千人的牺牲仅能为剩下的人争取一点撤离的时间,这些都是好兵啊! “快开城门!” 武安国的大吼一声,城墙上的守军连忙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撤离到城下的东辽军士兵快步向城内涌去。 进入和龙城后,武安国、曹变蛟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地放下了任齐,瘫倒在地,扔掉兵器,喘着粗气。 而任齐则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爬上城墙,但是体力消耗极大,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身旁的士兵连忙扶起任齐。 “快,扶我上城墙!” 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任齐很艰难地爬上了城墙。 由于动作迅速,撤离下来的东辽军很快全部进城了,和龙城守军又匆忙收起吊桥,关闭了城门,唯恐柔然人杀到城下,柔然骑兵的威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任齐扶着城墙,望向不远处的辽河防线,厮杀仍在继续,但是可以看到,五千人结成的步军方阵已经被柔然骑兵冲散了,此时是柔然骑兵对东辽步兵一边倒的屠杀。 但是即使是军阵被冲破了,东辽军的步兵仍然紧握手中的武器在做最后的拼杀,面对柔然骑兵的轮番上阵冲杀,往往要四五个东辽军才能换来一个柔然骑兵。 尤其是当一支明显不同如普通柔然军的骑兵队伍出现时,任齐猜出这肯定是阿史那沙海的近卫军了,全部是清一色的黑色高头大马,士兵身披精良铁甲,腰挎弯刀,背负强弓劲弩,手持长柄战斧或者长马枪,黑色的铁甲配着带着面罩的头盔,一看就是阿史那部中最精锐的部队。 看样子阿史那沙海是拿出来了自己的杀手锏了,这老家伙也是真狠,为了一句击溃任齐,压箱底的底牌都使出来了。 看着这些人如同砍瓜切菜般地砍杀负责留守殿后的东辽军步兵,任齐牙齿咬得咯咯响,一拳狠狠地砸向了城墙上,血迹留在城墙上城砖上。 这是东辽军建军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了,自辽河之战开战以来,东辽军伤亡已达万余人,刚有些气色又被扼杀了。 不得不承认东辽军距离强军还有很大度一段路程要走,虽然对付土匪绰绰有余,但是应对这些强敌,不仅是东辽军,任齐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根据观察,此次柔然军伤亡估计也有近万人了,虽然两军伤亡差异不大,但是东辽输不起啊,万余人中精锐老兵就占了一半,此次殿后,玄菟城的甲兵几乎死伤殆尽,东辽军实力大损。 想到柔然人即将南下劫掠,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东辽又要遭此劫难,任齐心中难过不已,几乎又要从头再来,而且还有那么多势力存在,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平定东辽。 “不好柔然人杀过来了!” 一声惊叫将任齐又拉回到现实中来,抬眼望去,留守殿后的东辽军已经被杀戮殆尽,柔然军整顿军队后,迅速向和龙城袭来,大股骑兵先行奔来,后面还跟随着乌压压的步兵,抬着各式攻城器械缓慢地走来,看样子他们是想一鼓作气拿下和龙城。 “快!命人加固城门,其余人上城墙迎战!” 任齐一声令下,刚刚歇下来的士兵们有得行动起来,但是体力消耗了一天得不到补充,许多人跌跌撞撞地爬上城墙,若是柔然军全力攻城,不知能坚持多久。 好在和龙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城防较为稳固,护城河加宽加深过了,柔然骑兵无法冲杀到城下。 他们围绕着和龙城转圈,希望能找出防守薄弱处,等待攻城器械的到来。 任齐并不担心柔然人攻城,和龙城的城墙上摆放着数量众多的雷石滚木,并且箭矢充足。 唯一让任齐担忧的是许多刚进城的士兵体力损耗巨大,如果得不到及时的补充,恐怕没等柔然人攻城就要撑不下去了。 见柔然步兵推着攻城器械速度极慢,一时半会柔然人还无法继续发动攻城,任齐赶紧安排下去埋锅造饭。 就在和龙城里还在匆忙组织防守时,阿史那沙海已经带着众人渡过了辽河,在阿史那温弦的建议下,阿史那沙海一面命人趁着雨停赶紧休整浮桥,方便他们可以往返于辽河两岸,一面又派兵占领了任齐原先修建的营寨,因为里面不仅可以安稳地休息,而且任齐在营寨里还屯留了大量粮草。 阿史那站在任齐帅帐所在的营寨下,意气风发,“没想到,任齐竟然如此难以对付,虽然我们这一战斩杀东辽军甚多,但是我们也损耗巨大,接下来要小心谨慎,我们的兵马部众是我们生存的根本,不能这样子在东辽折损了。” “报!”就在阿史那沙海安排一切事宜时,一名柔然士兵来报。 “什么事?”阿史那固恩心情不错地问道那人,此次作战他所率的近卫军斩获最多,所以他心情大悦。 “报世子,在营寨里,没有找到一粒粮食,一支箭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什么?”听完传令兵的回话,众人惊呆了,任齐是什么时候将东西给运走了,竟然一粒粮食都没有留下,他们许多人还等着缴获的粮食回去安抚部众呢,此次在辽河对岸耽搁这么久,军粮早就吃完了,许多人都开始宰杀牛羊了。 “不对,任齐所率有约三万东辽军,但是据我观察今日,部署在辽河防线的仅有不到半数,其他人呢?”阿史那温弦突然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好一个任齐,传令,全军进攻和龙城,我要活捉了任齐!”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攻城开始 躲在女墙后面的任齐,从未想到柔然人不仅野战厉害,就连攻城也有一套。 骑兵绕城奔袭,见有人赶露头就张弓搭箭射击,关键是射得相当准,一轮齐射下来,就有无数东辽军士兵倒下,使得所有人都不敢抬起头。 然后柔然步兵借助骑兵的掩护,扛来原先用于渡河的木排搭在护城河上。 和龙城的护城河与辽河比起来就是条小水沟,粗木组成的大木排可以轻松让柔然军跨过来。 紧接着柔然步兵又扛来了云梯,一架一架搭靠在和龙城的城墙上,话说柔然人造的云梯很普通,就是很平常的梯子,在梯子顶头上连抓在城墙上的钩头都没有,几个东辽军用大戟就能很轻松把这云梯推倒下去。 但是这时东辽军被柔然骑兵的弓箭压制得都抬不起头来,都不能拿起雷石滚木阻止柔然军爬上城墙。 武安国见此情景,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弯着身子来到任齐身边,低声对任齐说道:“大人,柔虏马上就要攻上城头了,你还是先下去,这里有我在,放心好了!” “不行,我不能再躲了,若是和龙城守不住了,我任齐也没脸回去见国公了。” 任齐拒绝了武安国的提议,辽河防线没有守住,任齐已经心中很懊恼了,若是和龙城再失守了,阿史那部就会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劫掠东辽腹地。 城外的阿史那沙海也清楚知道这一点,这小小的和龙城还有五六千的兵力,依靠着和龙城的城防,任齐还是可以随时出城偷袭自己,那么自己接下里也不会安生。 因此阿史那沙海并未直接率大军长驱直入进入东辽境内,而是将和龙城团团围住,并派麾下最得力的大将乌亦台机树亲自指挥攻城作战,大有要一举拿下和龙城之势。 看着一切进展顺利,东辽军在城墙上连头都不敢露出来,此时大批柔然步兵已经跨过护城河,在城墙下架起了云梯,准备发起进攻。 阿史那沙海欣慰地笑了笑,神情舒缓地说道:“本王今日倒要看看,这个任齐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随即又转身回头对阿史那固恩说道:“可查探清楚了,周围可还有其他东辽军的身影?” “父王,儿臣已经派人四处查看过了,方圆五里之内,没有发现任何东辽军的身影。”阿史那固恩回道。 “嗯?那这么说另外一万多东辽军就这么不翼而飞了?”阿史那沙海沉思道。 阿史那温弦想了一会,上前对阿史那沙海说道:“父王不必多虑,既然王兄没有在周围发现东辽军的踪迹,那说明任齐没有设下埋伏,再者说了,这周围方圆十里并没有可以藏匿大批士兵的地方,地势平坦,根本不适合设伏,你也说了任齐并非庸才,他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 听完阿史那温弦的话,阿史那沙海赞许地点了点头,原本紧缩的眉头稍稍得到舒展,微笑着对阿史那温弦说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疑惑人都去哪了?任齐明知他守不住辽河防线,为何还要让一半的军队不知所踪?” “其实也很好理解,正是任齐知道他守不住辽河,他何必做无畏的牺牲,女儿刚刚也看了,留下的军队武器装备都较差,连那日所见的几千骑兵也不见了踪迹,我想任齐肯定是让守军中的精锐部队撤了回去,好保存实力。” “嗯,温弦说的言之有理,呵呵!这个任齐还算识相,但是那又能如何呢!待我拿下和龙城,我定要好好会会这任齐!”阿史那沙海十分自信地说道。 “大人,如若不然,就由末将率领一队精兵从其他城门杀出城去,好让兄弟们能抬得起头来啊!”曹变蛟见任齐不愿走下城墙,又提出一计。 任齐稍加思索一下,首肯了曹变蛟的提议,的确不能在如此下去了,柔然人马上就要爬上城墙了,那时和龙城就危险了。 “好,曹将军,城内还可以抽调出一个营的骑兵,你速率军从东门出城,袭扰柔然骑兵!” 曹变蛟神情坚定地对任齐说道:“大人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等等!”就在曹变蛟要转身离开时,任齐喊住了曹变蛟。 “多加小心,定要活着回来!”任齐喘着粗气说道。 而曹变蛟没有说什么,仍是一脸神情坚定,对着任齐点了一下头,然后随即走下城墙,带着和龙城里仅剩不多的骑兵向东门疾驰而去。 看着曹变蛟离去的身影,任齐急促地深呼吸几下,看了一眼身旁的武安国,随即大喊道:“还活着的,都给我站起来杀敌!” 武安国大吼一声道:“奶奶的,和柔虏拼了!” 城墙上群声响应,士兵们发出嚎叫,站起来搬起雷石滚木向正在爬云梯的柔然军砸去。 那些柔然军步兵不曾想到东辽军竟然还敢露头,爬云梯的柔然军连盾牌都没有拿,嘴里叼着弯刀就爬上来了,一时间面对东辽军的防守猝不及防,纷纷被雷石滚木砸中掉落下去,摔得血肉模糊。 但是任齐他们也没有落下多少好处,在城墙外四处游弋的柔然骑兵见东辽军终于露头了,便开始张弓搭箭向城墙上射箭,霎那间中箭者甚多,有些人没站稳中箭后径直跌落下城墙。 任齐则推开了身前拿着盾牌保护自己的护卫,任齐今日就想见识一下自己到底是有主角光环,为何来此地后,事事不顺,想做出一番事业就如此艰难。 “给我狠狠地砸,守住和龙城!”任齐一边在城墙上来回巡视着,一边挥剑鼓舞着士气。 “大人快看,曹将军杀出去了!” 任齐定睛一看,果然曹变蛟策马挥舞着大刀,率领五百骑兵径直向向和龙城射箭的骑兵方阵杀去。 曹变蛟这一突然出城袭击,杀的那群柔然人是措手不及,他们还不知道东辽军主力已经撤离,还以为是东辽军主力杀来了,一时间骑兵方阵出现了一丝丝骚动。 但是在即将要两军相撞之时,曹变蛟却突然率军改变了方向,同时向柔然军扔去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 骑战曹变蛟 “呼……” 曹变蛟扔完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后,随即又扔出来十几枝火把,大火忽地就烧了起来。 原来曹变蛟刚刚扔的东西是一坛坛火油,在出城前,曹变蛟将和龙城中剩下的几十坛火油全部带了出来,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处。 烧起的的火焰惊扰了柔然骑兵的战马,柔然的骑兵方阵出现了了更大的骚乱。 而曹变蛟则趁机从柔然骑兵方阵中间的缝隙穿插过去,试图更大程度地打乱柔然骑兵的阵型。 此时曹变蛟的意图达到了,由于他们的突袭,使得柔然骑兵无法在专心盯着和龙城了,这一下让任齐在城墙上的压力小了许多。 驻守城墙上的东辽军士兵开始奋力搬起雷石滚木向攻城的柔然步兵砸去,是去骑兵弓箭的掩护,城墙下的柔然步兵失去了屏障,无法尽全力攻城了。 几个东辽军士兵一起,拿起大戟一齐使力就将搭在城墙上的云梯推倒下去,一些来不及撤下云梯的柔然军与云梯一起摔倒在地,那是一个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不一会的功夫,搭在城墙的云梯就全部被推到在地,柔然军还想重新架起云梯,但是在东辽军士兵雷石滚木疯狂地攻击下,他们根本无法抬起云梯。 无奈之下,乌亦台机树只得下令攻城步兵先行撤离,准备先集中兵力将那还在柔然骑兵军阵中横冲直撞的东辽骑兵消灭。 令任齐惊讶的是,他从未想过曹变蛟竟然有如此精湛地骑术,而且指挥五百骑兵在柔然军阵中犹如无人之境,看得出是一个优秀的将领。 单数在这之前任齐还未发现曹变蛟有这项才能,这也难怪,任齐刚见到曹变蛟时,他还是一个肥如城的屠夫,谁知他骑术如此了得,看来是任齐埋没他了。 一直以来,任齐以为在东辽军中骑战第一是万福通,步战第一是林中豹,而武安国则是射术最强,看来自己以后得改变一下用人策略,挖掘出东辽军中更多的人才。 但是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东辽的命运还是前途未卜,自己更是还未脱离危险之中,更希望曹变蛟能活着回来。 “可知来将何人?”见曹变蛟在军阵中如此如入无人之境,阿史那沙海心中有些不悦,同时也对率军之人很好奇,没想到任齐麾下还有如此强悍之人。 “父王,此人正是任齐麾下的神武左镇都指挥使曹变蛟!”阿史那温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过一个人过了很久,就算此人极其普通,阿史那温弦还是能认出他。 “真乃勇士也!下令务必要活捉他!”草原民族向来欣赏英雄,对待英雄也是极其宽容。 但是曹变蛟岂会如阿史那沙海的愿,率领五百东辽骑兵在柔然军阵中左奔右突,犹如一条鲶鱼进入了池塘,这里咬一口,那里咬一口。 而柔然人却无可奈何,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没有曹变蛟这五百骑兵那么灵活,曹变蛟的战术指挥极为刁钻,让柔然人防不胜防。 到底是草原游牧民族,曹变蛟虽然一时打的柔然人无法招架,但是柔然人很快就想出来对策,他们拉开了军阵中各方阵间的距离,并派步兵结阵前行,准备将曹变蛟一步一步赶入包围圈中。 在城墙上的任齐发现了柔然人的意图,立马下令鸣金收兵,此时曹变蛟已经完成了袭扰柔然骑兵的任务,可以回城了,若是这任齐麾下的最后一支骑兵部队折损了,那任齐可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哈哈哈!曹将军果然勇猛,这身本领都是从哪学来的!”任齐一见到曹变蛟就欢喜的不行,没想到自己手下还有如此厉害的大将,看来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 “大人有所不知吧!”曹变蛟还未开口,武安国就坐不住了,说道:“曹将军自进入我东辽军以来,不仅自己勤学武艺,而且还不时向其余诸将请教经验,估计这身本领是跟万福通学的吧!” “武将军说的没错末将的骑术是师从万将军!” “嗯!好,我给你记上一功!” 看着城外柔然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任齐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明白柔然人经此一败,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和龙城,他们不攻破和龙城不会善摆甘休的。 但是值得任齐欣慰的是如此一来,自己也可以成功拖住柔然人很长一段时间,给杨行熙从容地布置各地防务。 但是不知道接下来就该如何应对了,虽然城内还有六千多的兵力,但是面对数万柔然大军的团团围困,想要守住和龙城,这谈何容易。 而且阿史那部不是傻子同样的计谋不能使用两次,他们肯定会有所防范,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柔然人又开始攻城了!” “什么?这么快!”任齐这还没有喘上一口气呢,这就又开始攻城了。 任齐等人匆忙地爬上城墙,但还等任齐看清楚什么情况,箭矢就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压制得任齐不敢把头抬太高。 最后任齐从女墙上的孔洞里看清楚了一切,柔然人仍是按照之前的策略,骑兵列阵射箭掩护,步兵搬运攻城器械准备攻城,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柔然人不在吝啬箭矢了,趁着步兵还没有搭云梯上城,他们就是发起一轮又一轮的齐射,且也不在绕城奔袭,全部压近进攻西门。 看柔然军来势汹汹,任齐知道这一次柔然人是不攻上和龙城的城头是不会罢休了。 “全军准备,誓与和龙城共存亡!”任齐抽出佩剑高声吼道。 “誓与和龙城共存亡!” “誓与和龙城共存亡!” “誓与和龙城共存亡!” 和龙城城墙上的声声呐喊,听得阿史那沙海是心烦意乱,他也抽出佩剑大喊道:“杀入和龙城后,屠光城中所有高过车轮的人,不论男女老幼!” “杀呀!杀呀!杀呀!” 伴随着阵阵喊杀声,柔然军对和龙城发起了最终的进攻。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任齐中箭 看着冲上城墙的柔然军,任齐不敢相信他们这么快就攻了上来,不过这也难怪,和龙城虽然名字霸气,但是终究只是一个小城,城墙高不过两丈多一点,宽才一丈多一点。 这还得亏抛石机没有落入柔然人之手,如若不然,此时和龙城的城墙早就被柔然人给轰塌了。 看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矢,整个和龙城的西城墙,犹如一只刺猬,这就是柔然人的杰作。 城墙上守卫的东辽军士兵,此时已经战死有十之五六了,多数都是死于城墙下柔然骑兵的弓箭之下。 简陋的撞车在城门外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和龙城的西门,每撞击一下,那片并不厚实的城门便剧烈地晃动一下。 在城门内,已经摆放了大批的鹿砦和拒马枪,数百个手握长枪的东辽军,在门后微微颤抖着等待着城门倒塌之时,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着冲杀进来的柔然军。 一旁的武安国,挥动着双锤,疯狂地锤杀爬上城墙的柔然军,此时柔然骑兵已经停止了射箭,唯恐误伤了自己人,他们此时正在等待着城门被攻破,随即他们将杀进城内,杀死眼前一切的活物。 任齐的剑上已经是血迹斑斑,身旁的护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而眼前的柔然军却越杀越多,似乎无穷无尽杀不完一般。 虽然此时任齐的身体已经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了,但是他不敢倒下,一旦他倒下了,和龙城内的东辽军会立马军心大乱,而且就算自己倒下了,恐怕阿史那沙海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从开战至今,自己起码使阿史那部伤亡了上万人,这对对于草原游牧部落来说,是巨大的损失,此时的阿史那沙海估计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 但是任齐也清楚地明白,此时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自己身死城破,也就是一会功夫的事。 “城门破了!” 城下的一声大喊,任齐心中叹息了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只见城外的柔然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发出阵阵令人惊悚的嚎叫,纷纷策马向城门处冲杀而来。 “列阵举枪,死也不能让柔然人冲进城来!” 指挥着数百人在城门内准备搏杀的曹变蛟没有用着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大刀,而是也是手握一杆长枪,呈四十五度角举着,面容极度扭曲,而即将冲杀进程的柔然军也如同山洪爆发一般朝着城门涌来。 “呵呵,难道我任齐今日真要丧命于此吗?”任齐不禁冷笑自嘲说道。 看着手上那柄已经砍出缺口的剑,任齐随即又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大不了一死,下辈子投胎去个太平盛世的好人家去!” 此时任齐跟前只有四个护卫了,他们保护着任齐边战边退,城墙上的东辽军是越来越少,而柔然人却是越来越多,这几人只想赶紧带着任齐赶到较为安全的地方,或者赶紧离开城墙,进入城内再做打算。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一个明亮的眼睛已经发现了城墙上任齐的踪迹,那人没有声张,而是悄悄摸摸地带着几人来到城墙下,拿起弓箭,瞄准任齐。 “大人,我们带你杀出去!”一个护卫回头对任齐说道。 但是当他回头看向任齐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只见任齐捂住了胸口,一枝很别致的箭矢直勾勾地穿透了任齐的胸口,任齐紧咬牙关,但是鲜血还是从嘴角不停地流了下来。 “大人!”那人发出一声惊吼,惹得其他几个护卫也不禁回头张望了一下。 “郡主真乃神射手啊!” 原来射出那枝箭的人正是阿史那温弦,但是她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喜悦,当得知自己射中了任齐,阿史那温弦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见随从们都在向自己道喜,阿史那温弦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道:“快去向父王禀报,就说我已经射杀了任齐,赶快将这消息散播出去,以利于攻入和龙城。” “大人!你没事吧!” 几个护卫背着任齐赶紧离开,他们心中十分焦急,身为主帅的护卫,却没有尽到保护主帅的职责,按军规他们都是要以死谢罪的。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在背上的任齐嘴角留着血痛苦地说道。 “杀呀!” 任齐闻声抬头望去,这下是真的活不成了,眼前不知是从哪翻爬上来的柔然军,人数足有几十人,看到任齐他们,立马如同恶狗扑食般凶狠地冲杀过来。 “放我下来!我任齐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反正是要死了,任齐觉得不如在死前好好地装一下,好歹圆了自己的英雄梦。 “保护大人,冲过去!” 但是此时任齐的护卫好似没有听到任齐说的话一样,没有遵从任齐的命令,一人背着任齐,另外三人在前准备冲过去。 “呜呜……呜……” 就在任齐准备等死之时,突然从城外不远处传来一阵号角声,但这并不是柔然军的号角声,与东辽军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正在任齐有些疑惑不解时,柔然军阵中也传来撤军的号角声,眼前原本要将任齐砍成肉泥的柔然军,听到号角声后便放弃了他们的这个想法,匆忙地从云梯又翻下的城墙。 但此时任齐却也是危在旦夕了,只觉得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还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任齐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再也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而任齐最后听到的声音只是自己身边所剩的几个护卫发出了叫声。 “大人!大人!大人!” 在和龙城不远处的一处山坡上,一个身着重甲的老将军正策马在山坡上遥望。 眼前的和龙城已经是黑烟滚滚,城墙上的厮杀已经基本结束,大批柔然骑兵已经冲进了和龙城与东辽军展开了巷战。 而此时城外的柔然军正掉头准备迎战不知从何处杀来的一支骑兵,准备来报喜讯的阿史那温弦看到那些冲过来的士兵的甲胄样式时,她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章 得救 “父王,没事吧!”一脸血迹的阿史那温弦关切地问道自己的父亲。 而此时阿史那沙海的脸色极差,原本即将就要拿下和龙城了,但是北辽军却突然杀出。 北辽军不比东辽军,在北辽王范九彪的统率下,北辽军装备精良,战斗经验丰富,而且柔然军已经与东辽军僵持多日,伤亡不小,又没有得到及时的休整和补充。 所以当北辽军突然从柔然军背后杀出时,阿史那沙海没有丝毫的防备,柔然军被杀的措手不及,伤亡极其惨重。 看着眼前历经艰险才逃出来的部众,阿史那沙海心如刀绞,经此一役,阿史那部元气大伤,前来攻城的五万大军此时仅剩两万余人了,这让以后阿史那部如何在柔然立身。 阿史那温弦看出了父亲的心事,赶紧上来宽慰道:“父王莫扰,我们阿史那部还有两万可战之兵,在老营里也还有三万多部众,虽然这一次进攻东辽实力大损,死伤三万多人,但是如此我们在草原上仍是实力在上乘的。” “唉!一个小小的东辽国,使得我阿史那部遭受如此大的损失,真是得不偿失,谁能想到北辽王竟然会出兵援助,光想着如何对付任齐,竟忘了我们身后还有这么一号厉害的人物。”阿史那沙海眼神里满是悔恨。 “父王,当务之急是我们要赶紧完成大可汗交给我们的任务,虽然我们在东辽栽了跟头,但是天策国边疆上藩国众多,总有一个我们能够得手的,趁着北辽军还未追杀过来,我们赶紧带着剩余的部众撤吧!” 阿史那温弦说的是可行之语,阿史那沙海深深地叹息一声,说道:“走吧,去看天策国的其他藩国能否得手!” 回头望着不远处仍然冒着黑烟的和龙城,阿史那沙海恶狠狠地说道:“迟早本王还是要回来的,不管是北辽还是东辽,我誓要报此深仇大恨。” 说完随即带着剩下的部众向西撤去,而阿史那温弦回头望了一眼和龙城,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但是也没有耽搁太久,她还是要跟随父亲赶紧完成任务,毕竟身为阿史那部的人,要为部落的未来着想。 “渝奇,东辽军伤亡如何?”范九彪骑着马在和龙城西门外问道。 陈渝奇则不急不躁地说道:“启禀王爷,打听过了,和龙城共有约六千东辽军驻守,经此一役,东辽军已经伤亡过半了,所幸城中百姓并未受到影响,但是……” 见陈渝奇说道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范九彪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说吧,任齐怎么样了?” “任齐身中一箭,直插胸口,此时昏迷不醒,恐怕命不久矣!” “唉!”范九彪叹息一声,说道:“怪本王出兵太迟了,让他有此祸事!” “王爷此言差矣,我北辽军长途跋涉,出兵救援东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 “罢了,派郎中赶紧去救治,说实话我倒想真好好见识一下这个任齐,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是有些能耐的,率如此孱弱之军,竟能阻拦柔然虎狼之师这么久,本王很想知道此人日后是否会是我北辽的威胁!” “呃……” “好了,不要说了,本王只是随口一说,还是派人赶紧救人要紧。”范九彪挥手示意陈渝奇不要再说了,而他自己则饶有兴致地绕着和龙城转了起来。 和龙城并不大,周长不过六里,估计人口也不会超过两万,但是可以看得出和龙城的城防是下了心的,城墙高两丈有余,宽一丈有余,外有护城河绕城而建,引辽河之水灌之,城池虽小,但是四面城墙都有城门,外设吊桥。 但是也许是钱粮不足,整个和龙城修建得很小气,这样一座边塞要地,城墙太矮,护城河太窄,对付小股敌人还算有效,但是面对今日之敌,就显得很力不从心了。 很快范九彪就转和龙城一圈了,重新来到西门后,范九彪决定进城看一看,他首先来到了城墙上。可以看出当时战况是有多激烈了,城墙上摆满了东辽军的尸体,许多人身上都是有数处伤口,或者是身中数箭,血迹染红了一大片的城墙。 看到看着这些东辽军的装束,范九彪心中不禁可怜起了任齐,士兵装备如此简陋,大部分士兵都没有披甲,看到许多断掉的兵器,不难想出这些兵器的质量有多差,但这也难怪,毕竟东辽建国才一年有余,而且杨行熙又是个不受宠爱的皇子,来东辽估计也没有带多少家当来。 不知不觉范九彪来到了城内,此时任齐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那支箭矢已经被拔了出来,不过在旁边那一地的黑血显示出任齐的伤势极重。 “启禀王爷,任将军的伤势较重,估计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但是幸运的是,箭矢并未伤及要害,只要多加休养,任将军的还是可以康复的。”见范九彪来了,给任齐疗伤的郎中赶忙起身说明情况。 “嗯,那就好!从本王那里拿些上好的箭伤药来,一定要治好他!”范九彪吩咐道。 “是!” “末将武安国拜见北辽王!”当来到一处院落时,武安国见是北辽王范九彪来了,赶忙前来跪拜。 “哦,你是?”虽然武安国认识范九彪,但是他并不认识武安国这样的小人物。 “末将武安国,是东辽军都营军羽林右镇都指挥使,之前乃是国公的亲随护卫,曾在京城长安目睹过王爷的容貌。” “哦!原来十三皇子的亲随护卫,不知十三皇子近来可好?” 在与武安国的一番交谈过后,范九彪这才知道杨行熙在东辽竟然如此艰难,之前在京城,虽然他也很同情杨行熙的境遇,但是当时他身为天策上国仅剩不多的异姓王,也是稍加不慎就会自身难保,所以对杨行熙也是爱莫能助。 “末将多谢王爷救援之恩!” “哪里!相邻藩国如一国有难,其余诸国当有救援之责,你回去后转告十三皇子,日后本王定当登门拜访!”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难不死 眼前陌生的场景令任齐很疑惑,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难道自己又来到另一个地方了?” 但是任齐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胸口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 本想起身叫人想问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是此时的任齐浑身乏力,而且轻微动弹一下,便从胸口可以感受到很剧烈的疼痛。 “水……水……” 任齐放弃了起身的想法,但是口干舌燥的他很想要些水来喝,任齐觉得喉咙都要冒出火来了。 终于过了一会,有人听到了任齐的呼唤,一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任齐床前。 在得知任齐要水之后,那人赶忙唤来其他几人,一边动作轻柔地扶起任齐,一边端来了茶水服侍任齐喝下。 “快去禀报王爷,就说人醒了!” 这一句话让任齐更加不解,难道不是杨行熙来解救的自己?王爷是谁? 但是干涸的喉咙使得任齐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是贪婪地喝着水,也不知自己昏迷多久了。 终于在喝完三杯水后,任齐觉得舒爽了许多,被人放下后,任齐微微地喘息着。 回想着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自己似乎一直在做梦,但是也许是自己昏迷得太沉了,是一层梦境套着另一层梦境,以至于任齐一点都记不清自己这么久做了什么梦。 “吱……” 一声门开的声音,将任齐从思绪中拉回来现实,努力转过头去,想看清进来的人是谁,但是沉睡太久,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再加之屋外的光线一下照了进来,任齐根本无法看清进来人的面目。 “情况如何了?” 声音很雄壮,但里面又有一些苍凉的意味,任齐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是可以大概猜出此人岁数不小,也是久历风霜之人。 “启禀王爷,这位将军已无大碍了,刚刚把了脉,脉象虽然有些无力,但是很平稳,只需好好休养几日,便可下床了!” 听到这话,任齐心里松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生命危险了,那就好,虽说自己曾说过大不了一死,再重新投胎一个好人家去,但这终归是情急之下说的话,好好的谁愿意死呢? 再说了,自己在这里苦心经营这么久,东辽刚刚有些起色,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就在任齐暗自庆幸之时,那人让屋里其他人都退下来,只留下一个仆人随时伺候着任齐。 “任将军可还安好?” 声音虽然雄壮有力,但是这一声问候,里面还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有种长辈的关怀。 “谢过阁下救命之恩,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首要之事还是要搞清楚眼前之人是谁。 但那人并未直接回答任齐,似乎他使了个眼色给那个仆人,这也难怪,此人身份极高,那些人都称呼他为王爷,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自己亲自报出名号呢。 “我家主人乃北辽王,天策上国五大柱国大将军之一。” 任齐这下心领神会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北辽王范九彪,此人除了一个北辽王的爵位外,他还有一个更加显赫的称号,柱国大将军,以前曾听杨行熙说过,现在天策上国有五位柱国大将军。 而眼前的这个范九彪就是这五位柱国大将军之一,柱国大将军这个职位其实是一个虚职,但是非名望极高,权势极大之人无法获得这个职位。 任齐一直听闻过范九彪的大名,范九彪继位北辽王已经有三十多年,将北辽国经营得蒸蒸日上,国力强盛,使得北辽国一跃成为东北诸藩国中的最强国之一。 “任齐谢过王爷!”任齐的声音很微弱,但是还是尽量提高音量说出这句话。 “任将军安心养伤,柔虏已被击退,和龙城危机解除了,东辽军死者已经安葬了,伤者也都得到救治,其余众将士本王已经安排他们在和龙城休整,任将军只管养伤就好了。” 安排得很妥当,任齐无话可说,就算有什么不妥之处,任齐也懒得管了,自己现在已经什么都干不了了,也是多说无益,不如安稳养伤,至于其他事,等自己好了再说吧。 范九彪等任齐回话时,突然听见一阵细微的酣睡声,再仔细一看,原来任齐又睡着了。 那仆人本想摇醒任齐,在他看来,任齐此举实属无礼,但是范九彪却不以为意,摆手示意不要打扰任齐。 他看着任齐酣睡的模样,笑了笑,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关切意味,就如同是长辈关爱着晚辈的模样。 范九彪吩咐了那名仆人几句后,便悄声退出了房间。 “王爷,情况如何?”门外的陈渝奇问道。 “伤势稳定,已无大碍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还请王爷定夺!” “此话怎讲?”范九彪似乎不解其意。 “按照朝廷规定,一藩国君主及军队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不得在另一藩国停留超过十日,而从我们从通北城出发进入东辽境内,至今日已经有六日了,如果超过了时间,若是让人禀报了朝廷,那么陛下……” “本王知道了,通知东辽公的人回来了没有?”范九彪问道。 见北辽王似乎对朝廷的规定毫不在意,陈渝奇也不在继续说下去了,而是回答道:“回王爷的话,东辽公接到消息后,已经率军赶来了,估计明日就能到达和龙城。” “那就不急了,待明日见过东辽公后,在返回北辽也来得及。” “还有多久能赶到和龙城?”在得知任齐身受重伤之后,杨行熙心急如焚,在把国内事务都交由右相赵武甲后,杨行熙亲率内操军并带着孟楚材等人赶往和龙城。 “国公,就算连夜赶路,那也无用,现在敌情不明,若是境内还有柔然残余势力,那就危险了!”孟楚材见杨行熙如此急不可耐,便耐心说道。 “可是任齐身受重伤,生死未卜,本公心里怎么不急呢?” “国公放心,此时有北辽王在和龙城坐镇,大人定不会有事的,还请国公稍安勿躁。” 面对孟楚材苦口婆心的劝解,杨行熙只得作罢,望着和龙城的方向,他心中默默说道:“任齐,你可以挺住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杨行熙的赏赐 当任齐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了,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任齐很惊讶。 只见林樾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在一旁低声哭泣着,而任齐仔细向周围望去,却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 任齐努力调整气息,艰难地张开了嘴,声音沙哑地说道:“林姑娘,先别哭了,给我拿杯水来。” “啊!你醒了?”林樾似乎对于任齐的突然醒来有些诧异,愣在了那儿,面容中带着些羞涩。 此情此景,是那么的似曾相识,任齐无奈地叹息一声,只得再次强忍着喉咙的干渴,对着林樾说道:“快去取些水来!” 到底林樾比那人要机灵些,不是那样看着挺机灵,其实傻傻的。 很快水就端来了,但是当林樾给自己喂水的时候,任齐决定收回刚才的评价。 林樾不知是心急了还是怎么的,在任齐还是平躺的情况下,就直接把水杯抵到任齐的嘴边,然后直接就要灌水。 在同样的事情又经历一次之后,任齐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苦笑,他暂时放弃了要喝水的想法。 “你怎么又在这了?不是让你们回去的吗?” 看着任齐胸前那一片水渍,林樾觉得很委屈,眼泪滴答地流了下来,哽咽地说道:“我们本已经回到了神鹤城,但是后来听闻柔然军被北辽王击溃了,并有人来传信,说将军你身受重伤,所以国公并率军亲自赶来了。” “我也跟着悄悄过来了!”林樾低头嘀咕了这么一句话。 “让其他人进来吧!”任齐强撑着说道,林樾这个小姑娘此时毛毛躁躁的,估计也是一样,啥忙也帮不上,还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当任齐再次看到屋门打开时,许久没见的杨行熙第一个冲了进来。 “任齐,身体无恙吧?” “无大碍,郎中说了,休养一段时间后就可康复了。” 任齐此时终于可以喝上水了,干涸的喉咙被水滋润的感觉真好,原本刺痛的喉咙舒服了许多,连说话都顺畅了。 “任齐,你此次为我东辽立了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任齐真的不想打击杨行熙,此时的东辽虽然有了一些起色,但是国弱民穷这还是赤裸裸的现实,杨行熙的库房估计都能跑老鼠了。 但是话不能这么明说,不过话说回来,此时杨行熙还能给自己什么呢,在东辽除了赵武甲,自己基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职已经到顶了。 至于钱粮财宝,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暂时对这些也没有需求。 不过现在任齐倒是真有事需要杨行熙点头,见孟楚材、陆开召等人都在,任齐抿了抿嘴唇,张口说道:“任齐有一事请国公务必答应!” 杨行熙一听此话乐了,莫说任齐有一事要他答应,就是十件事他都能答应任齐。 “说吧,本公定能答应你的请求。” “还望国公能够免除我的一切职官职,让我能够安心养伤!” 任齐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同杨行熙在内,任他们怎么样也不会想到任齐会提出这么一个请求。 此时任齐防御柔然入侵有功,在国公杨行熙的眼里,此时任齐无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杨行熙都会答应的。 但是任齐也有自己的考虑,此时柔然被击退了,起码在来年入冬之前,东辽不会再遭受柔然的侵扰了,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东辽基本不会有大事发生。 而且经过这一次受伤,任齐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有些太拼命了,虽然自己此时在东辽声势威望极大,但是东辽的国君还是杨行熙,他才是东辽的主人。 而自己终归只是臣子,若是没了命,这一切都是浮云,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那一箭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现在自己只能躺在这床上小心翼翼地养伤。 任齐当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说出了自己想要安心养伤的意思。 杨行熙稍加沉思了一会,抬头说道:“任齐,你这伤势的确需要静养,但是你的官职还是留着吧!” “多些国公厚爱,但是我所担任的官职都是极其重要位置,我眼下的情况根本无法处理政事,东辽此时还不能因我而停止运行。”任齐解释道。 “那任齐你是怎么想的?”杨行熙很想知道任齐的想法。 任齐说出了自己心中早已想好的说法,“我目前担任的都营将军一职,此乃是护卫都城军队的最高将领,曹变蛟可以胜任。” “嗯,准了!” “至于东辽大都督府副都督一职就由右相暂领。” “也准了!” “中书令一职,就请国公挑选合适人选出任此职。” “好,此时本公来安排。” “还有……” “够了!”杨行熙打断了任齐的话,说道:“征西将军一职仍由你担任,至于其他职位,待你伤势康复之后,本公会通通再还给你。” 面对杨行熙不容置否的语气,任齐没有坚持,而是默认了杨行熙的安排,反正这个征西将军说是一个三品武官,但是在东辽国这样一个公爵国,这个职位并不管着什么具体事务,挂着一个官职也好。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杨行熙追问道。 “在神鹤城附近寻得一个僻静之所,造一所宅院,以供我安心养伤。” 当任齐说出此话后,杨行熙终于面露了笑容,说道:“这才对了嘛,你的功劳配得上这个要求本公这就派人去办此事。” 在他看来,如果任齐放弃所有官职,又不向自己索要什么,那么在其他人看来,是自己对臣子太过刻薄了,这谁受得了。 此外,杨行熙又赏赐了任齐粮食十万担,铜钱十万贯,外加金银珠宝无算。 任齐心中很无奈,自己明明是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却被杨行熙想了这么多,果然是自古帝王家人心难测,看来自己的做法还是对的,不然自己在东辽的权势大了,任由你与国君关系多么亲密,日后总会有事的。 在其他人都离开后,林樾没有走,而是留在任齐身边,她凑到任齐耳边悄声说道:“想不到将军你已经知道自己功高震主了,真是难得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江湖 “噓……” 任齐急忙堵住了林樾的嘴,这个动作着实让任齐费了好大劲,在确认没人听到后,任齐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小丫头知道什么?张口就来。”任齐闭着眼说道。 “本来就是嘛,你跟随国公才多久,现在基本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东辽国的军政大权尽在你手中,如今将军又立下如此大功,如此一来更是人心所向了,听说在一些城池里只知任将军,而不知有国公。” 林樾说的话也是实情,一年多来杨行熙基本没有出过神鹤城,一直都是自己跑前跑后的,东辽的许多百姓没有见过国公的模样,但是却基本都见过任齐。 这已经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了,刚才在第一眼看到杨行熙时,任齐突然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仔细想想,任齐与杨行熙相遇相识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而且两人真正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也并不长。 一直以来都是任齐主外,杨行熙主内,任齐提出的一些想法策略,由杨行熙拍板决定,他负责坐镇都城掌控全局,而任齐则四处奔波操纵具体实施。 任齐也有想过,是否是自己干得太多了,有些把杨行熙架空了,虽然任齐没有这么想过,但是目前的情况已经出现了这样的苗头。 辽河一战,自己直接掌控了整个东辽三分之二的军队,若是当时有人在杨行熙面前不怀好心地说上几句,那么后果就更加糟糕了。 而如今自己身受重伤也许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卸下一些官职,放下一些权力,自己和杨行熙都可以接受。 任齐放弃了东辽大都督府副都督的职位,是放弃了全国军队的管辖权,而推荐赵武甲出任副都督,任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赵武甲此人还算刚正,虽然不懂军务,但是起码不会出乱子。 而放弃都营将军一职,任齐是向杨行熙表明,自己已经彻底放弃了军权,没有丝毫觊觎军队的意思,但是任齐还是留了个心眼,推荐曹变蛟为都营将军,不仅是因为此人能力出众,而且此人算得上除了贾图南外另一个自己人了,目前东辽军那些将领,如武安国、高凤鸣、万福通之流,都是原先杨行熙的护卫,他们自然是为杨行熙马首是瞻了。 推荐曹变蛟一是为了试探一下杨行熙的态度,如果他同意了,说明杨行熙对自己还是信任的,二是为了给自己留有后路,自己的伤起码要休养一段时间,自己长时间不在核心,有时候出了什么事自己都不知道。 至于中书令和征西将军这两个职位,对于任齐来说,这就是两个虚职,可有可无的。 看着林樾对于自己猜出其中奥妙很是洋洋得意,在那扬着头,神情中带着一些小傲娇。 “有些事情,知道了但不一定要说出来,这样反而会显得很傻!” 面对任齐带有些嘲讽意味的话语,林樾很不服气,嘟着嘴说道:“哼!那些人又有几个能猜到,将军你就是瞧不起女孩子!” 任齐望着屋外,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喃喃地说道:“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罢了!” 听了任齐话,林樾有些诧异,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国公这不是……” “噓!”任齐赶紧阻止了林樾继续说下去,“林姑娘万万不可胡言乱语,国公待我任齐不薄,你也看到了,赏赐极多,没有亏待我。” “那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说话呢?”林樾很替任齐感到委屈,他为东辽做了这么多,但是却落得个这样的结果。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东辽也不例外。” 任齐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林樾更加糊涂了,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林樾疑惑的样子,任齐没有去解释,他认为林樾知道的越少对他是有好处的。 这句话任齐以前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是不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现在慢慢地,任齐懂了。 现在的东辽国官场,看似风平浪静,政通人和,但是还是时不时会掀起一丝波澜。 表面上是杨行熙极其信任任齐,将东辽最精锐的军队交给自己统率,在辽河之战中,让自己统领全国近三分之二的军队应对柔然人的侵扰。 但是任齐后来觉得一丝不对劲时,就是在孟楚材率兵赶来支援自己的时候,当初在得知是孟楚材率兵前来之时,任齐知道有人在杨行熙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而且杨行熙还听信了。 后来为了让杨行熙相信自己,也是战场形式所迫,任齐便让孟楚材带走辽河防线一大半的守军离开了,自己则继续坚守辽河防线,谁知道战场形式瞬息万变,结果自己身受重伤,好在最后又杀出了一个北辽王出来。 林樾搞不懂这些男人之间的道理,她也不想在探究其中的内涵,她就想知道任齐以后作何打算。 “那任将军以后打算干什么呢?” “养伤呗,我身受如此重伤,不得好好休养些时日嘛?” “可是东辽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呢,将军忍心不管不顾?”林樾逐渐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此时身上只有一个征西将军的闲职,至于其他事情,东辽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任齐,东辽也不是没了我任齐就活不下去的,反而是如果我不能把伤养好的话,我可能以后就一辈子活在伤痛之下了。” 对于任齐的解释,林樾觉得他是在狡辩,心情很失落,认为眼前躺在床上的这个人与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任齐完全不是一个人,林樾转身跑出来房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任齐也很无奈,谁愿意有这些弯弯绕绕的想法,但是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啊。 林樾离开了一会任齐心情突然压抑了许多,任齐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我不会爱上那个丫头了吧!果然还是这个德行,见一个爱一个!不知道魏苏羡现在在做什么?好像吃她做的点心。” 想到点心,任齐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也就暂时放下林樾这个事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得势小人 望着屋外的雪花飘落,任齐觉得此时十分的惬意,躺在自己设计的火炕上,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别提多舒爽了。 一旁的魏苏羡在那抚琴,悠扬的琴声在房间里传荡,这样的日子才是任齐一直梦寐以求的。 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距离辽河之战也有三个月了,在这三个月里,东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此时的孟楚材已经差不多完全替代了之前任齐的位置,由于赵武甲年事已高,所以杨行熙便让孟楚材担任了东辽大都督府副都督,统领全国军队。 五万东辽军也已经组建完成,在孟楚材的指导下,东辽军的编制发生了很大改动,原先任齐组建的备蛮军、备虏军等被通通废除,取而代之的是东西南北四座大营。 孟楚材在东辽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建立四个大营,分别是东大营、西大营、南大营、北大营,每个大营的防御对象与之前一样。 北大营由于是要同时防御柔然和通古斯蛮族的侵袭,军力最强,有六个镇共一万五千人;南大营防御高句丽等国的侵扰,由于高句丽等国兵力强盛,不得不多加防范,所以南大营也有四个镇共一万人的兵马;东大营只负责渤海国以及扶余国这两个小国,若是东辽无大的战事,这两个小国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东大营只有两个镇共五千人的兵力;而东辽境内的襄平和木底两城由于有西辽和北辽的暗中支持,至今与东辽仍是貌合神离,为了应对他们,西大营下辖两镇,分别驻扎在两个城池的附近。 每个大营设行军大总管一职,负责整个大营兵马的训练已经调动。 另外在都城神鹤城还有一万人的兵力,作为都城的守备部队,而杨行熙的内操军则由原来的一个镇扩充到了两个镇。 可以看出孟楚材正在极力抹除掉东辽军中任齐的影子,相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孟楚材的动作不会停止。 而任齐对此毫不在乎,整日就捣鼓着杨行熙给自己盖的宅院,其中任齐现在身下的这个火炕就是任齐的一个成果。 东辽的冬天格外寒冷,但是任齐的屋里确是温暖如春,任齐每天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在炕上看书,累了就让魏苏羡给自己抚琴助兴,好像外面发生的任何事都与自己无关。 “啪!” 突然一根琴弦断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任齐一惊,但是很快回过神来,没有指责魏苏羡,而是继续拿起书来,看得津津有味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魏苏羡却发出了阵阵哭泣声,惹得任齐很不解。 “哭什么?快去让人把琴弦修好就是。” 而魏苏羡没有动弹,只是说了一句:“国公已有一个月未来探望将军了。” 任齐放下书本,走下来火炕,来到窗边,毫不在意地说道:“国事繁忙,国公哪里能走的开呢!” “可是最近外面疯传,国公重用孟楚材,并称其为东辽奇才,待日后国公准备由他出任左相。” “嗯,孟楚材的确是个人才,这才几月的功夫,东辽军组建完成,东辽现在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啊,我很欣慰,国公没有用错人。” 任齐越是如此不在意,魏苏羡越是觉得委屈,“世人皆知,这左相的职位本该属于将军您啊!若不是将军的辛苦操劳,他们哪能如此顺心顺意?” “放肆!”任齐发怒了,板着脸说道:“这些事情岂能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魏苏羡还是第一次见任齐如此动怒,立马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一声。 任齐知道自己火气有点大了,于是降低了音量对魏苏羡说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回将军的话,现在曹将军被调到东大营担任一镇的都指挥使。” 听到这话,任齐叹息了一声,曹变蛟劳苦功高,和龙城之战若是没有他,恐怕任齐此时根本不能站在这里说话了,之前他推荐曹变蛟担任都营将军,掌管都城守备部队,而如今却到东大营当一个小小的都指挥使,而且东大营由于防御对象是渤海国、扶余国这样的小国,所以士兵多老弱病残,武器装备也不齐全,曹变蛟去那无异于发配。 魏苏羡又接着说道:“贾大人现在在运山城但任布政使。” 果然,自己人都遭到了冷落,运山城这样的小城,让贾图南过去无异于大材小用,真是委屈他俩了,自己不在,两人一身本领得不到施展。 “好了,不要委屈了!”任齐伸了个懒腰,说道:“去拿些点心来,我有些饿了。” 在支走魏苏羡后,任齐失落的神情显露了出来,心中对杨行熙很失望,就算是要清除自己在东辽的身影,也不能埋没了人才啊!曹变蛟、贾图南都是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不用,反而潘虎、王宗昌等庸才都担任了要职。 要是说东辽事务繁杂管不过来也就罢了,但是东辽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也就这么些人,而杨行熙却如此听从孟楚材的人员安排,看来杨行熙也不是所谓的英主啊! 这家伙帝王家的本事没有多少,但是帝王家的脾气却一点不少,想到这,任齐就为自己胸口是伤口不值。 还有这个孟楚材,什么东辽才俊,简直就是一个得势小人,为了报复那年临渝败于自己的耻辱,暗地里使小手段。 自己宅院的护卫由原来的一个营兵力,裁撤到只剩两队了,而且都是些老弱残兵,每月送来的钱粮也开始达不到当初杨行熙答应的标准了。 若不是任齐苦日子过惯了,他非得找上孟楚材的大门,狠狠教训他。 但这都是气话,现在的东辽,孟楚材的权势可比当初自己大多了,而且最后杨行熙偏向谁还不一定呢。 正当任齐心里憋屈的时候,看到角落里的药箱,任齐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孟楚材,迟早有你来求我的时候!” 想到这,任齐对回来的魏苏羡说道:“你对外传出去,就说我伤势复发,卧病在床,谁都不见!” “如今本来也没人来看你啊!” 面对魏苏羡的拆台,任齐强忍着心中的怒气,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看书吃点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东辽新宠 闲来无事的任齐,终于走下了火炕,穿着杨行熙几个月前送来的貂皮制成的斗篷。 搓着手,哈着气,踩在雪上,听着脚底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任齐觉得心情格外的愉悦。 宅院的大门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打开了,毕竟任齐从来不出门,需要什么东西也都是从后门送进来,也就是说一个月来都没有人再来看望任齐了。 想当初,杨行熙和赵武甲还时不时会过来看看自己,并送一些东西过来,但后来赵武甲以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为由,就不再过来了。 这任齐能理解,赵武甲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又在东辽这个苦寒之地,估计能活几年也是未定。 但是杨行熙到后来看望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到一个月前就再也没来过,只是派人不时送来一些东西。 任齐并不是完全不关心外面发生的事情,在东辽这么久时间,东辽军已经许多官府机构都是自己一手组建起来的,哪里多少都有几个自己的眼线。 任齐也知道,就在自己宅院周围护卫的两队东辽军,明面上说是保护自己安全的,但暗地里却是孟楚材派来监视自己的。 但是孟楚材没有想到的是,这两队东辽军的队率官都是任齐的人,他们每日里汇报给孟楚材的记录都是任齐想让他知道的,而任齐真正所做之事,孟楚材却什么都不知道。 杨行熙给任齐建宅院的地方是在离神鹤城东七八里地外的一个镇子上,名叫王集镇,镇子不大,只有百十户人家,总人口不过五六百人。 而任齐的宅院就在王集镇的旁边的一处山脚下,宅院修得很大,足够装下两百人的卫队,杨行熙不仅给任齐配备了卫队,还派遣了不少仆人丫鬟,留在这伺候着任齐。 但任齐却在院里又专门盖了一个小庭院,里面从不让任何人进,任齐平日里就住在那儿,只有魏苏羡在里面照顾着自己。 这时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整个王集镇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在任齐身后,一身素装的魏苏羡端来了温好的酒,招呼几个仆人摆好桌案。 任齐收起了斗篷,坐在桌案前,没有让其他人伺候,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顿时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魏苏羡,任齐一边倒着酒,一边说道:“你也坐下吧,陪我说会话。” 与任齐相处久了,魏苏羡发觉任齐与其他那些达官贵人很不一样,他脾气随和,很少与人动怒,给人一种似乎无欲无求的感觉,但是魏苏羡知道世上少有这样的人,不然当初任齐就不会跟随杨行熙了。 在任齐身边待久了,反而把魏苏羡惯出了一身坏脾气,总是时不时拆任齐的台,对任齐吩咐的事情指指点点,磨磨蹭蹭。 但是魏苏羡把握着一个度,虽然在外人看来,魏苏羡太不懂规矩,但是从未太过分,在任齐看来她这更像是撒娇邀宠,对此任齐也是毫不在意。 见魏苏羡好久没有动静,任齐转头一看,之间魏苏羡仍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没有理会任齐的要求。 “怎么了?冻僵了?好,那我给你暖一暖!” 说罢,任齐从一旁的火炉中用火钳夹出一块烧得红彤彤的木炭,就要塞进魏苏羡的怀里。 “啊!”魏苏羡被任齐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急忙躲开,并且还不忘搓起一把雪向任齐砸去。 “放肆!”被砸了一脸雪的任齐佯作怒状,大声呵斥道。 “是将军的玩笑开得太过分了,若是奴家伤了,以后谁来照顾你,那些仆人丫鬟,一个个眼高手低的,见将军此时只是一个闲职将军,哪里会尽心服侍您?” 这个魏苏羡真是无时无刻不忘讥讽自己一番,但任齐知道她说的这是实情,现在宅院里的仆人丫鬟,虽说是杨行熙派来的,但是任齐知道这些人都是孟楚材派来的,也担负着监视自己的任务。 一想到宅院仓库的钱粮消耗得越来越快,任齐不禁笑了起来,这个孟楚材,真是对自己多管齐下啊。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待我重掌大权之时,就让你去都城掏大粪去!”任齐喝完一杯酒后,抿着嘴吧咂说道。 “果真如此的话,奴家求之不得。”魏苏羡对任齐的恐吓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想笑。 “怎么?你难道认为本将军一辈子就在这宅院里终老了!”见自己没有吓住魏苏羡,任齐有些不快。 “现在将军去外面打听打听,现在东辽的官兵和百姓只知东辽有孟大人,哪还认识你这个任将军!” “哼!孟楚材不过是本将军的手下败将,很多东西还是我教他的,严格说起来,他还得叫本将军一声老师。”任齐很不屑地说道。 “那又能如何?今日都城传来消息了,国公已经拜孟大人为征北将军,并让其兼任大长秋,如今孟大人已经身兼数职,征北将军、大长秋、东辽大都督府副都督、南大营行军大总管,其权势可不输三个月前的将军,现在外面都在疯传,孟大人日后就是左相的最佳人选,且国公已经写好了奏折,就待开春即刻送往京城长安,请陛下恩准了。” 听着魏苏羡在那滔滔不绝地讲着,眼里竟有一丝仰慕之情。 “那又如何?”任齐眼里满是鄙夷之色,说道:“看把他能耐的,现在也就是东辽没有战事,待到开春,这雪化了,你看他孟楚材能应付得了?” “将军请慎言,现如今,孟大人乃是将军的上级,将军也是知道的,征西将军乃是武官,在东辽所有官兵都归大都督都统辖,下级诽谤上级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魏苏羡一本正经地说道。 魏苏羡这一番言语,让任齐彻底哑口无言,这时这话若是传到了孟楚材的耳朵里,就算他明面里不会追究任齐的罪责,但是暗地里可就说不准了。 望着不远处镇上集市上的走动的百姓,任齐心里这时突然有了一丝失落。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在其位 “难道是自己说得太过了?”看着任齐神情失落的样子,魏苏羡心里犯起了嘀咕。 任齐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扶在桌案上,双眼无神,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的雪景。 “奴家言语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责罚!” 看着一头跪倒在地的魏苏羡,任齐只是笑了笑,起身拉起了魏苏羡。 “行了,我何时有这些规矩了?来坐下给我斟酒。” 魏苏羡到底是经过特殊培训的,斟酒的姿势都特别妩媚,看得任齐有些眼直了。 见任齐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魏苏羡仍是面无波澜,只是仔细地为任齐斟酒。 任齐又一杯酒下肚后,觉得有些醉意,虽说此时的酒度数不高,但是后劲极大,尤其是这温过的酒,下口柔,不过后劲更大。 这是一阵风吹来,任齐突然觉得浑身一颤,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将军,回屋吧,雪后气温低,您的伤还未完全好,若是再得了伤寒,那可如何了得!” “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果然如此!” “将军请慎言!”魏苏羡慌张地向四处望去,此时这宅院里多是孟楚材的眼线,若是让他得知了,那后果可想而知了。 “莫慌!”任齐对此毫不在意,并不是他相信他与杨行熙之间的情谊,而是他清楚地知道这话传不到孟楚材的耳朵里。 “就那些卑贱下人,还想干亲军都尉府的活计?他们早就被我拿下了,和宅院的卫队一样,他们报告给孟楚材的消息都是我想让他知道的。” “啊?”魏苏羡不敢相信,任齐竟然有如此犀利的手段,让她一直胆战心惊的眼线,任齐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此事。 “孟楚材的确很有才能,这几个月,东辽在他的治理下,也是井井有条,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官兵也是精于操练,是个人才。” 听闻了任齐对孟楚材的评价,魏苏羡不解,明明孟楚材对任齐如同监管犯人一样,任齐现在说是在此养伤,但是实则是被监视软禁在这里,但是任齐却对孟楚材都是这样正面的评价。 “将军大人有大量,奴家很佩服!” “行了,我还没说完,你就着急什么!” 魏苏羡这一张口,任齐就知道她憋着什么心思。 “此人虽然在治理政务,安抚百姓上很有一套,但是在大的方针决策上,他简直就是白痴。” “将军此话怎讲?” “裁撤各城池守备营,扩充四大营的兵力,看似边境军力稳固了,但是却造成了内地防务空虚,一旦敌军突破一个口,那么各个城池除了都城外,基本上都是毫无还手招架之力。”任齐指出来孟楚材在军队编制上的一大错误。 “可是,一个城池五百人的守备营面对敌军的进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奴家曾听大人说过,东辽周边各个势力均能凑起数万大军进攻东辽,就算城池里有五百人的守备营那又能如何?” “东辽小城居多,五百人足以,而那些大一些的城池,通常是作为军队驻地的,也不足为虑,有了这守备营五百人的守卫,城池足以坚持到其他各地军队的支援到来,那么危机也就解除了。”任齐解释道。 “那这也无妨,万一敌军突破不了边境呢?”魏苏羡一如既往地拆着台。 “好,这个暂且放下,孟楚材各个大营兵力的配置也有问题。” “可这和将军之前兵力相同啊!”魏苏羡提醒说道。 “那是之前我不了解周围敌人的战力,而如今不一样了,北面的柔然人的实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北大营六个镇,一万五千人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起码需要八个镇,两万人的兵力驻守在那,而且还要布置两个折冲亭,有四千人的后备军力,但是他呢,却在南面布置了三个折冲亭,南大营主要防备高句丽,高句丽也同样缺乏骑兵,而他却将东辽一半的骑兵留给了南大营。” “可能是……” 魏苏羡话还没有说完,任齐讥笑说道:“临渝城是他的老家,他当然布置重兵在那,三个折冲亭加上南大营,就有一万六千的兵力驻守在那,而都城不过只有内操军加上神鹤军以及一个折冲亭,才一万七千兵力,这孟楚材是把自己家看得比都城还重要。” “另外!”任齐又接着说道:“西大营兵力根本不需要两个镇,或者说根本不需要设立西大营,虽然襄平、木底二城还未臣服国公,但是此时他们也根本不敢打东辽的主意,只需各派一营防范就好,还是要加强都城的兵力部署。” “呵呵呵……” 任齐正欲继续说下去,却见魏苏羡发出阵阵笑声。 “奴家真是佩服将军,之前还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如今却对孟大人的诸多政策指手画脚,大人这不是言行不一嘛?” “这……” 任齐这一会是哑口无言,的确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的是他,而如今对这些方阵策略提出意见的也是他。 但是任齐也不愿跟魏苏羡辩解,在他心里,东辽包含了许多自己的心血,他不愿眼睁睁看着东辽因为这些方阵策略的错误而遭受本不该有的损失。 任齐晃了晃桌案上的酒壶,发现不知不觉酒已经喝完了,而此时自己也有些困乏了,随即起身,没有搭理魏苏羡,准备回去睡觉了。 也是,自己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呢,既然现在杨行熙有意冷落自己,重用孟楚材,自己也没必要为此劳心伤神,还是好好享受当下生活最重要。 仔细想想,杨行熙也是送来不少好东西的,现在仓库里还有不少野味呢,趁现在吩咐下去,让仆人们准备好食材,晚上美美地吃上一顿,管外面孟楚材怎么闹腾呢。 反正现在天塌下来,就由他们去顶着,正所谓无事一身轻,这不正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吗? 有房有车有钱粮,还有美女相伴,仔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但是一想到魏苏羡怼自己的嘴脸,任齐心里有些不悦,心想:“待自己伤彻底好了,得让她知道规矩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孟楚材的权势 “瑞雪兆丰年啊!” 运山城墙上,身着单薄衣物的贾图南,不停地搓着手,哈着气。 贾图南本就是个文弱书生,身体没有那些军伍中人硬朗,可是这寒冬腊月的天,却穿得如此单薄,倒不是贾图南有意彰显什么文人风骨,而是他也是没办法。 贾图南本就是个穷苦书生,家徒四壁,后来被任齐看重,担任行军司马,家境才稍有好转,但是刚开始东辽情况很糟糕,贾图南的俸禄仅仅够维持温饱,而且家中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父亲,所以贾图南的日子过得仍然很拮据。 后来在任齐的举荐下,贾图南得以在东辽国里担任官职,随着东辽渐渐有了起色,贾图南的生活也随之宽松一些,但是这一切都在两个月前戛然而止了。 在任齐受伤卸掉除征西将军外的所有官职后,杨行熙开始重用孟楚材,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无所谓,毕竟孟楚材也是任齐当初引荐给国公的,并且任齐也传授给孟楚材不少治军理政之道,按道理孟楚材还得叫贾图南一声师兄。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在一个月后,孟楚材就开始原形毕露了,开始大肆打压当初任齐提拔任用的之人,转而重用自己从临渝城带来的一帮人。 东辽朝廷里和军队中,凡是不服他孟楚材的都被降职或者被调任到东辽偏远地方。 许多人都是刚从苦日子里摆脱出来,这宽裕的生活还没过几天,许多人一来畏惧孟楚材的权势,而是为了保住自己现在的生活,都不得已屈服于孟楚材脚下。 而贾图南这些不愿屈服于孟楚材威逼利诱之下的,都被严厉地打压了。 贾图南原本已经担任廷尉丞了,但是因为不愿屈服于孟楚材,所以随后不久就被孟楚材寻了一个理由调任到这偏远的运山城担任布政使,而同样不愿屈服于孟楚材的曹变蛟也被他从都营将军的位置上调到东大营当一个小小的都指挥使,而且麾下之兵都是些老弱病残。 原本贾图南还想去找杨行熙出面阻止,但是后来在得知孟楚材这些事都是在国公默许下进行的,贾图南只是苦笑着叹息一声,便带着家中的老父亲来到了运山城。 “大人,您这话似乎似曾相识啊!”身旁的运山城按察使搭腔说道。 贾图南笑着说道:“这话你当然听过了,这是去年冬天下雪时任将军说过的。” 这个按察使也是当初任齐提拔任用之人,也是同样不服孟楚材,所以和贾图南一起被贬到这运山城中当个按察使。 “哦,原来如此!” 按察使笑着说道,但是随即面容暗淡了下来,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嘴里轻轻地说道:“不知将军何时才能复出啊?难道我们东辽就要被孟楚材这样的卑鄙小人把持着吗?” “噓!”贾图南向四周环顾望去,见周围并无其他人,才悄声说道:“慎言!” “哼!我怕什么?已经被他贬到这荒僻之地,他还能拿我怎样?难道还敢杀了我不成!” “哎呦!老周,你是怕其他人听不见吗?”贾图南赶集捂住这个口无遮拦的周姓按察使的嘴。 老周推开贾图南的手,我不在乎地说道:“贾大人!虽然现在你官职比我大一级,但是论岁数,我老周比你多活了十几年,放心吧,既然孟楚材把我们贬到这运山城,他就不会在搭理我们俩了。” 说罢,老周一屁股坐下去,也不管地上的雪弄湿了屁股,唉声叹气地说道:“当初任将军在的时候,我们东辽的朝局那是多么清明啊!任将军用人向来是唯才是举,从来不问所用之人的样貌、背景、来路,只要有才能都能在东辽大展手脚,可是现在呢?那孟楚材大肆任用他们临渝城出来的人,就连那个废物王宗昌,都在西大营出任行军副总管,现在他孟楚材是把东辽当成他的私产了!” 老周说的没错,现在的东辽国朝堂上的确成了他孟楚材的天下了,四个大营,除了北大营都是国公带来的老人在坐镇着,其余三个大营的正副行军大总管,基本都是他孟楚材的从临渝带来的人,而且东辽军二十个镇的都指挥使,十之五六是他孟楚材的人,一百个营的指挥使,十之七八是他孟楚材提拔上来的。 另外刚刚设立不久的五个折冲亭,也基本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因为折冲亭是当初任齐嘱托孟楚材设立的,所以杨行熙将此时全权交由孟楚材去做,以至于五个折冲亭一万民勇反到成了他孟楚材的私人军队,完全脱离了当初任齐的初衷。 不仅在军队里,就连朝堂上也被孟楚材牢牢掌控住了,因为右相赵武甲年事已高,所以朝堂上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孟楚材一手操持着。 如今的孟楚材,他的权势比当初的任齐要大了许多,因为任齐不愿管太多的事,或者说任齐不愿同时管太多的事,当任齐掌管军队时,他便会将朝堂的事交由右相赵武甲以及其他人共同掌管,当任齐回到朝堂上,他又会将军队事务交给陆开召、高凤鸣等人掌管。 总之一句话,任齐不会像孟楚材这样,军阵大权一手抓,任齐给出的解释是,自己愚笨,无法同时监管多项事宜。 但是贾图南知道,任齐这是在做给杨行熙看的,他是要让杨行熙安心,东辽还是他杨行熙的东辽,并不是他任齐的东辽,他任齐不会有任何不臣之心。 所以贾图南知道,孟楚材如果再不收敛的话,杨行熙迟早会对他动手的,但是看着现如今的架势,孟楚材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仍在不停地在朝堂已经军队中安插自己的亲信,甚至他都已经开始打起了国公府的主意。 这也是贾图南不担心的原因,孟楚材这样做无异于自掘坟墓,在官场上,孟楚材永远没有任齐那样的智慧,任齐知进退,认清形势,当初任齐要求卸下所有官职安心养伤时,所有人都认为自己的这个老师傻,但是贾图南看出来了其中的不简单。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屈服于孟楚材的威逼利诱之下,一直以任齐的徒弟自称。 “等着瞧吧!”贾图南心中默念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征北将军府 忙碌了一天的孟楚材回到了征北将军府,这是刚回神鹤城不久,杨行熙给他修建的,规模在神鹤城中除了国公府外,就属这个最大了。 经历过辽河一战的东辽国刚刚恢复了些元气,一切慢慢走上了正轨,但是随之而来的是繁杂的事务,快压得孟楚材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孟楚材很享受这样的感觉,醒握杀人权,现在的东辽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有政务军务都必须由他同意后才能实施。 国公杨行熙虽然是一国之主,但是没有经受过正规教育的他面对国内众多事务,显得力不从心,所以以前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了任齐,现在全都交给了孟楚材,自己只负责点头盖印即可。 杨行熙并没有被架空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样很好,以前在京城长安,每日过得战战兢兢的,有时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现在来到东辽,自己乃是这个藩国最大的主人,是一国之主,可以安心地过完每一天,这样的日子是杨行熙以前一直梦寐以求的。 来到书房,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孟楚材露出了开心的苦笑,看样子今夜有得熬到很晚才能入睡,但是这个和如今的权势比起来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孟楚材随手翻开一本,发现这是请求在都城再增设几处澡堂的奏折,看到这,孟楚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把将这份奏折扔到角落里。 这时端着羊肉汤的孟逸云进来发现了这一幕,连忙放下手中的汤,拾起奏折翻看了起来。 “哥哥,这份奏折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平日里孟楚材也会让孟逸云在一旁看着自己批改奏折,有时甚至会让自己这个妹妹给自己提提建议,有时孟逸云想出的点子让孟楚材拍案叫绝。 “倒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这个事情还是当初任齐提出来的,这让哥哥心中有些添堵。” 孟楚材接过孟逸云手中的奏折重新将其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并在上面重重地写上了一个不准。 “刚刚,这个提议甚好啊!我曾听夫人说过,当初任将军向国公提议此事时说过,以前之所以时常发生疫情就是因为百姓不爱干净,身上带有疫气,说常洗澡可以洗去疫气,让百姓不易得病,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呀!”孟逸云不解为何哥哥对此如此反感。 “唉!任齐、任齐,现在国公实行的很多举措都是当初任齐所提议的,如今我感觉好像就是我在按照任齐的指示办事一般,这着实令我不痛快!”孟楚材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哥哥,我觉得你变了!”孟逸云小声嘀咕道。 见妹妹委屈的模样,孟楚材赶忙面带笑脸说道:“我的好妹妹这是怎么了?谁说我变了,我还是那你疼爱你啊!” “你为何如此仇视任将军?我听说了,你不仅将征西将军府的卫队从一个营裁撤成了两队,而且还削减了任将军的日常用度,本该给的钱粮都少了一半多了。” “哪有的事!”孟楚材辩解道:“裁撤卫队是因为各地防务紧张,都急需人手,而任齐那边此时还算安全,并不需要如此多的卫队,所以我便调了三队士兵去其他地方了,以后还会还回去的至于我削减任齐的用度这更是无稽之谈,他每日的用度都是国公恩准的这个谁敢乱动,妹妹你可莫要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 看着哥哥这番努力的辩解,孟逸云也相信了孟楚材的话,端起羊肉汤说道:“哥哥快喝吧,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喝了一口,果然神清气爽了许多,浑身暖洋洋的,孟楚材笑着说道:“妹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可以娶到妹妹这样的贤妻!” 对于哥哥的打趣,孟逸云不以为意,而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让孟楚材很意外,放下手中的羊肉汤,抓起妹妹的手说道:“逸云,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听说王宗昌在西大营奸淫了一个民女,昨日那个民女的老父亲来都城告状,结果反而被人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可有此事?” 听到这话,孟楚材放下了手,背对着孟逸云说道:“此事与你无关,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没有关系呢?哥哥,那个王宗昌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他就是个贪财好色,见利忘义的庸才,但是这样的人哥哥却让他当西大营的行军副总管,这不是危害百姓吗?” “怕什么?我不是让潘虎担任了行军大总管吗?这个潘虎让他好生看着王宗昌,莫要让他惹出祸端来,结果还是出了这么个事,我这就写信责斥他一番!” 看着孟楚材提笔写信的动作,孟逸云摇了摇头,“哥哥,你是在干什么?明明是王宗昌祸害了百姓,你为何要训斥潘虎?而且将苦主关押进大牢,是你下令的吧?” “放肆!我是你哥哥,你怎能如此说我?”孟楚材终于发怒了。 见孟逸云眼泪巴巴地流了下来,孟楚材立刻就心软了,他立马走到孟逸云跟前,言语温和地说道:“妹妹,是哥哥错了,我不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莫要哭了,我这就下令军法伺候王宗昌,并立刻放了那个苦主。” “来人!” 孟楚材很快吩咐了下去,然后转身对孟逸云说道:“妹妹,你看,这还不行吗?” “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孟逸云撂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孟楚材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呢?”孟楚材在心里这样问道自己。 是啊,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呢?自己以前是嫉恶如仇,如果不是当时自己也是受制于人,自己肯定会砍了王宗昌的脑袋,因为发生这样的事会令孟楚材很不齿。 但是现在自己身居高位,却如此放纵王宗昌,为何?还不是王宗昌虽然品行恶劣,但是此时他却绝对忠心于自己,现在对于孟楚材来说,这样就够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女人的话 国公府上,杨行熙端坐在火盆旁边,虽然身上披着熊皮大衣,但是还是觉得冷得直哆嗦。 从小营养不良造成杨行熙体弱多病,尤其怕冷,就算是待在火盆周围也是手脚冰凉。 骆一南依偎在杨行熙身边,将杨行熙的手捂在自己怀中,两人相互依靠在一起的样子与普通百姓无异。 东辽冬季的寒冷,两人这是第二次领教了,今年的冬天比去年的寒潮更加汹涌,都城中已经出现百姓冻死的悲剧。 但是杨行熙除了下令将都城库房里柴草分发给百姓,让他们生火取暖之外,他也是毫无他法了,毕竟他也缺乏应对如此极寒天气的经验。 不过好在孟楚材给自己保证过了,此时交由他解决,这使得杨行熙心中安稳许多。 孟楚材的能力,杨行熙及其他众人是有目共睹的,辽河之战结束几个月以来,东辽慢慢恢复了元气,东辽军不仅达到了满编,而且五个折冲亭也设立起来了,如此一来,自己手上也有六万可战之兵。 借着击退柔然大军侵扰东辽的余威,孟楚材在后来不久就迫使建德、石城归顺了自己,至此除了襄平、木底二城,东辽已经全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回想当初刚来到东辽时的情景,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土匪来袭都让自己胆战心惊,而如今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现在的东辽虽算不上兵强马壮,民富国强,但是境内土匪已经基本被肃清了,各个边防重地都已经派遣了足够的兵力把守。 而且在稳定国内形势之后,一切都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起来,今年秋收过后,收得田亩赋税粮食二十七万担,又收得商税铜钱六万五千贯,虽然不多,甚至还不够东辽军一年的军费开销,但是好歹财政这一块步入了正轨,待以后开垦了更多的荒地,再与周边开通关市后,情况会有好转的。 其实现在杨行熙手上并不缺钱缺粮,之前任齐在东辽各地清剿匪患也缴获了不少钱粮财物,尤其是卢龙山一战,更是缴获了相当于七八年现在东辽国的税收,这些东西现在被分别存放在神鹤城、临渝城以及太雀城的仓库里,足够东辽眼下好几年的用度。 现在的日子让杨行熙很满足,虽然东辽太过苦寒,但是这是他的藩国,他是这里的主人,没有人会对他暗中下毒手,也不会有人对他肆意妄为。 神鹤城远远不如京城长安那么繁华,但是在杨行熙的记忆中,长安给他留下的不是繁华的市井,也不是威严的皇宫,而是无穷无尽的恐惧以及不堪回首的往事。 “呼……” 想到这,杨行熙不禁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些往事已经成为了过去,而那些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他们也不会来到东辽这里找自己的麻烦,再也不会有人欺负自己了。 “夫君!” 骆一南的呼唤声将杨行熙从回忆里拉回到了现实,看着脸被冻得红彤彤的骆一南,杨行熙心中顿时升起了歉意。 他眼神柔和地望着骆一南,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嘴里呼出了白气,轻声地说道:“夫人唤我所谓何事啊?” “妾身记得夫君已有一个多月没有去探望任齐了吧!” “哦!”听到任齐的名字,杨行熙的脸色随即暗淡了下来,但是随即还是立刻挂上了笑容,略微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的确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看任齐了,不知他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骆一南与杨行熙相处多年,岂能看不出杨行熙脸上的表情变化,骆一南叹息一声说道:“夫君,当初我们刚到东辽之时,处境何其艰难,但那时任齐没有丝毫的嫌弃和抱怨,仍是一心一意地辅佐夫君,今日的东辽有他一大半的功劳。” 见杨行熙没有搭腔,骆一南知道他心里还是不愿去探望任齐,她不知为何两人之间会产生这样的间隙。 骆一南只得继续说道:“平武三十九年秋到平武四十年秋,这一年多的时间,是任齐组建了军队,完善了税制,也是他带兵四处剿匪,肃清了东辽境内的匪患,就连盘踞卢龙山多年的巨匪王巢,也被任齐一举击破,难道夫君都忘了吗?” “本公没有忘!”杨行熙终于张口说话了,但是神情中明显带着不悦,他说道:“我也待任齐不薄,他在辽河之战身受重伤,而国内事务繁杂,任齐这样怎能操持政事?这也是他的意思,本来他要卸去所有官职,是本公给他留下了征西将军的职位,还在神鹤城外给他建了宅院当征西将军府,赏赐给他的财物足有东辽国一年的赋税之多,何曾亏待过他。” 杨行熙越说越激动,吐沫星子都要喷到骆一南的脸上了。 见骆一南擦着脸上的吐沫星子,杨行熙觉得有些尴尬,如此实在太有失国公的风范。 “再者说了,今日政务繁杂,本公处理政务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常常去城外那么远的地方看他!”杨行熙稍稍平稳了一下语气说道。 “可是夫君,近来你可都把国事政务交给了孟楚材处理了啊!”骆一南不动声色地说道。 骆一南的这句话打了杨行熙的脸,确实她说得没错,国内的大部分军政大事都已经交给了孟楚材,而他自己却躲在国公府里当起了快活的国公爷。 “这……”杨行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骆一南拿开捂在自己怀里杨行熙的手,起身就要离开,看着已经有些微微发福的杨行熙,她摇了摇头说道:“夫君这才安稳日子过了几天,就如此冷落功臣,懈怠政务,难道你忘了当年我们在长安所受的屈辱了吗?” 骆一南撂下这句话随即转身离开了,而在她面前,杨行熙摆不起国公的架子来,只能跟着站起来,望着骆一南的离去。 骆一南的话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打在杨行熙的脸上,当年的屈辱怎么会忘却,但是如今这一切已经过去,他没有忘却又能如何呢? 第一百五十章 西辽王出场 “草民田善虎拜见王爷!” 一脸笑容的田善虎在行完礼后屁颠屁颠地跑到前面,牵住缰绳,笑嘻嘻地说道:“王爷为何来的如此之快,草民我都来不及赶来迎接,还让王爷就等了。” 马上一个四十多岁,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一脸不屑地望着田善虎,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个老家伙,少跟我来这一套,让你准备的东西办的如何了?” “王爷放心,两万大军的粮草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草民还宰杀了些羊,熬了羊肉汤,好让大军喝了暖暖身子!”田善虎仍是一脸谄笑地说道,对于此人的谩骂毫不在意。 “嗯,算你有心了。” 夸完田善虎后,那人随即转身对身后的护卫说道:“让大军就地安营扎寨休整,让世子赶紧跟上来,也老大不小了,还是跟个孩子似的,喜欢玩耍,成何体统?” 护卫领命下去后,那人也下了马,田善虎赶紧把缰绳递给一旁的仆人,自己则紧跟着那人身后,一个胖子跟在另一个胖子身后,模样显得特别滑稽。 “田善虎,你女儿的事情解决了没有,世子也是老大不小了,也不知你那个女儿有什么好,世子非要让她当正妃,搞到现在世子的婚姻大事还没有办下来,真是急死本王了!” 此人正是西辽王杨顶天,是现在当朝皇帝杨霸天弟弟,不过杨顶天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妃,所以最后也被分封到同样是苦寒之地的西辽国。 但是杨顶天的命运要比杨行熙好的多,西辽地理位置很好,相比较于东辽,西辽国四面都是天策上国的地方,并不与周边邻国接壤,所以邻国很难打到西辽国的土地上,所以从来不用担心异国的入侵。 而且西辽国是三辽之地中相对富裕的地方,占地大,良田众多,山川资源丰富,光是砍伐山林卖木材都够杨顶天活好久,而且西辽境内多铜铁矿,其矿石质量要比杨行熙眼下手上的几座铜铁矿要好许多。 今日却不知为何突然率大军来到了襄平城,而且来势汹汹,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呃,王爷,小女实在是有些刁蛮,草民这几日已经狠狠教训过了,王爷放心,一定不会耽误世子的婚事!”田善虎急忙掩饰过去。 杨顶天也不愿理会田善虎所言真伪,反正他此次前来也不是为了这事专门而来,而是另有所图。 很快就到了一处田善虎专门为杨顶天搭建到帐篷,一进去,就感觉和外面是另一个世界。 帐篷里面摆着几处火盆个,长时间的烘烤已经使得里面温暖如春了,而且里面还弥漫着浓郁的羊肉汤气息。 问道这味,杨顶天有些馋了,也不等田善虎招呼,直接就爬上了上座,端起一碗满是羊肉的汤咕噜咕噜解决了。 在一碗羊肉汤下肚后,杨顶天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幸福地打了个饱嗝,说道:“痛快!身子暖和了许多,你们也别愣着啊,都坐下吧。” 见杨顶天终于允许众人坐下,大家松了一口气,纷纷就近找个位置做了下来,开始享用起了羊肉汤。 “田善虎,你们就先别喝了,又没有赶路的,将现在东辽国的情形说与本王听听。” 刚端起羊肉汤的田善虎听到此话只得放下碗筷,其实他也是饿得不行,一大早就没顾上吃早饭,在城外等着杨顶天的到来,此时肚子里也还空着呢,但是杨顶天的话他不得不听。 “回王爷的话,现在的东辽实际掌权者是临渝城的孟楚材,此时他在东辽身兼多职,军政大权都在他掌控之中,东辽五万官军,有一半直接听从他的调动,而杨行熙本人却一直窝在国公府里,基本不管什么事。” “哦,这个孟楚材是个什么人之前没怎么听说过,不是说东辽的军政大事一直是那个叫任齐的操持着吗?” 对于杨顶天的疑惑,李儒出来解释道:“回王爷的话,几个月前的辽河之战,任齐率兵阻挡柔然来犯,结果中箭受伤,最后还是得北辽王出手相救,这才捡回来一条命,之后任齐便卸去所有职务,安心养伤,所以东辽的军政大权就落到了孟楚材手上。” 田善虎在一旁又补充说道:“这个孟楚材是临渝人,是东辽少有的青年才俊,当初在东辽国立国之前,曾在临渝组建民军多次击退了高句丽的侵扰,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切,啥青年才俊,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吗?”杨顶天不屑地说道。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侄子不仅可怜,而且还很无能,一国军政大权竟然交由他人手中,这不是找死吗? 但是他今日前来并不是来传授他这个侄子治国理政之道的,而是来要人的。 这一切还要从一年前说起,平武三十九年夏,三辽之地遭遇旱灾,西辽也同样灾情严重,许多西辽百姓因为田地里的庄稼都缺水干死了,恐来年交不出赋税而受责罚你,所以出现大批百姓逃离西辽国,来到了当时刚刚建国不久的东辽国。 一开始杨顶天还没有在意,但后来统计人口户籍时,底下的官员才发现,西辽逃往东辽的百姓足有五万之多。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在关外之地,哪个藩国都缺人口,对于这些诸侯来说,人口就是他们财富的象征,跑了这么多人口,杨顶天能不着急吗? 所以趁着刚入冬,就来东辽要人,好在开春之前把人都压回去,可不能耽误了春忙时节。 “东辽军战力如何?” 这是杨顶天最关心的问题,虽然西辽作为王爵国拥有七万大军,但是因为久不经历战事,军队并不满员,西辽军目前总兵力不足五万,这也是杨顶天为了省点军费。 “哈哈哈,王爷放心,若是三个月前,东辽军也许还能算得上精锐之军,但是现在嘛,任齐不在了,自从那个孟楚材接管军权后,东辽军是一天不如一天,除了在北面防御柔然、通古斯的军队有些战力外,其余的和纸糊的没啥区别。” “田善虎你可不要哄我开心,此次我所率两万西辽军可是我手上的家底了,可不能因为胡咧咧而断送在这。”杨顶天似乎不相信田善虎的话。 毕竟他可是听说了,在辽河之战中,东辽军与柔然打得难解难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世子的喜好 见杨顶天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田善虎起身凑到了杨顶天身边,满脸谄笑地说道:“哈哈,王爷有所不知,这个孟楚材虽说治国理政有些本事,但是确是个任人唯亲的家伙。” “哦,此话怎讲?”杨顶天来了兴致,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那个孟楚材,自打手握东辽军政大权之后,大肆任用临渝城出来的人,据我所知,眼下东辽军营指挥使一职的军官,十之七八是孟楚材从临渝城带出来的人,而镇都指挥使一职的军官也有十之五六。” 见杨顶天听得绕有兴致,田善虎也说得更加起劲了。 “就拿现在东辽军驻扎在襄平、木底的西大营来说,正副行军大总管更是孟楚材从临渝城带来的亲信,行军大总管潘虎,是个无能之辈,每日就是在军营中瞎转悠,连每日操练都懒得管,而那个行军副总管王宗昌简直是无能加无赖。” 听到田善虎对此人如此评价,杨顶天觉得有点意思,问道:“此人如何无赖了?” “前几日草民得到消息,那个王宗昌将附近村庄的一个民女掳到了军营,不仅自己把那个女子给奸淫了,而且还让手下的几个护卫轮流去奸淫了女子,险些弄出人命。” “哼!简直是卑鄙无耻!”虽然杨顶天平日里也没个正经,但是在处理国事上却还算清醒,若是西辽军中出现这样的事情,他非得要剥了那些人的皮不可。 “最后结果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那个孟楚材只是让那个行军大总管潘虎训斥了一番王宗昌,这事就算过去了,而国公对此却没有丝毫表示。” “啪!”杨顶天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杨行熙这个混小子,简直不值得同情,连最基本的法理都不懂了,本王这个皇叔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杨顶天这一拍桌子把田善虎吓得一激灵,但随即又恢复正常表情,也跟着义正言辞地说道:“王爷说得是,你可要为东辽的百姓做主啊,出了这样的事情,整个东辽上下竟然无一人能够主持公道,这可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咋活啊?” 看着田善虎声泪俱下的模样,杨顶天面露一丝鄙夷的神情,但是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被杨顶天这样看着,田善虎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讪讪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让大军休整一日,待后天让我好好见识一下我这个好侄儿麾下的官兵都几斤几两。” 在襄平城内,田善虎的宅院里,一个全身披着精美甲胄的年轻人站在庭院里,看着满园的雪景,青年俊美的脸庞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而在一旁,田善虎的长子田穆宁正一脸严肃地敲着房门,嘴里不停地喊着:“妹妹,世子爷来了,快开门,你这样不像话啦!” 但是敲了许久,却见不到房间里有丝毫的回应,田穆宁的神情越来越急,寒冬腊月的天,他的额头上竟然渐渐渗出了汗水。 “世子爷,让你见笑了,我的这个妹妹被家里宠得失了体统,竟然见世子爷来了还不见,真是该死。” “该死的是你们,什么世子爷?我是东辽国的民,他是西辽国的世子,我不见他又能如何?” 田穆宁话音刚落,屋内的田清儿立马发出声,不过这话让屋外的田穆宁格外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这个年轻人对此却毫不在意,从田氏兄妹二人的言语中可以得知,这个年轻人就是西辽王世子杨行御。 只见他微微一笑,对田穆宁说道:“穆宁,无妨的,清儿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哈哈,本世子就是喜欢她的这个暴脾气。” 说罢杨行御没有理会田穆宁的尴尬的笑容,而是径直走到房门前,轻轻拍打这房门,言语轻柔地说道:“清儿,是我啊!这一次好不容易说服我父王让我跟随大军一同前来,难道你就不想见我一眼吗?” 屋内的田清儿气鼓鼓地坐在床边,本来今日说好了要带着府里的家将出城去打猎的,但是一大早就被父亲严令不虚出入府门半步,这一下让田清儿的脾气上来了。 对于杨行御的话语,田清儿根本不愿搭理,就是因为他才使得今日不能出去打猎,又怎么会给他好脸色看呢。 “哼!哪来的泼皮,清儿也是你能叫的吗?府里的家将都死绝了吗?怎么没人把这混账东西打出去!” “唉!”听到屋内传出这话,田穆宁不禁捂住了脸,这话从一个大家闺秀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他无言面对杨行御。 而杨行御听了这话确是笑开了花,不知为何他对父王给他找的那些温柔平静的女子就是提不起半分兴趣,反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田清儿后就陷进去,从此无法自拔,对父王说他此生定要娶田清儿为妃。 “清儿,你说你是东辽的民,而我是西辽的世子,你无需对我多礼,这一点我暂且不论,只是你们东辽的国公却不见得能在乎你们的死活,最后还得是我们西辽的王来就你们于水火之中。” “吱!” 房门终于打开了,一身束装打扮的田清儿让杨行御看呆了,他从未想到田清儿这样的装扮会同样让他心动。 “你说你是来救东辽的百姓于水火之中,谁给你的胆气?” 杨行御对田清儿的不客气的态度毫无在意,甚至有些欣赏,他笑着说道:“我的那个皇兄,任用奸佞小人,东辽的百姓有冤情却得不到申诉,将整个藩国治理得一团糟糕,他又怎么会在乎你这个平民女子的事呢?” “呵呵!好大的口气,东辽的事自有东辽的国君来处理,是好是坏这都是百姓的命,你一个西辽的世子来凑什么热闹,你以为你是谁?” “那清儿你瞧好了吧,你们东辽百姓的冤情,东辽的国君不管,我们西辽来管,到时如果看到东辽的百姓夹道欢呼,你可不要惊讶!” “啪!” 田清儿不愿再搭理杨行御,直接关上了房门。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战神潘虎 碰了一鼻子灰的杨行御直愣愣地站在房门外,他被田清儿的这一突然举动惊到了。 但是不久,他就欢笑着说道:“哈哈哈,不愧是本世子喜欢的女子,就得有这样的风度!” “你有病!”田清儿冷不丁地怒骂一句。 “还望世子恕罪!” 田清儿这一骂是痛快了,但是却苦了屋外的田穆宁,他战战兢兢地来到杨行御跟前,对其赔罪。 “何罪之有?你们安心就好了,这事父王不会知道的。” 回头望了一眼田清儿的房门后,说道:“本世子走了,不要训斥她。” “是!”田穆宁赶忙答应道。 在屋内的田清儿得知杨行御走了之后,这才心情好了一些,来到桌案旁喝了点水,刚才与杨行御的一番争论让她口干舌燥。 “啪!”这时屋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清儿,快开门!” “不开!”田清儿一口回绝了。 屋外的田穆宁向四周望去,见周围没人,这尴尬的神情才稍微减退一些。 “清儿,你真是太不像话了,你怎么可以对世子如此无礼,你这是要害死咱们家啊!” “怕什么啊?你们平时不是能耐的很吗?怎么今日见到这个西辽世子爷就像兔子遇见狼,这么怂了呢?” 听到这话,田穆宁真是要气个半死,他气呼呼地说道:“我的妹妹呦,你是在这和我装傻充愣呢?你不知道我们襄平田家能有今日不是就考着西辽王这座大山吗?若是没有西辽王在背后给我们撑腰,我们田家今日就和那玄菟城的太史家一样,沦为杨行熙的走狗了。” “那我们田家今日不也是西辽王的走狗吗?这和玄菟城太史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在这和我绕弯子呢?你也不想想以前的东辽是个什么样子,若是没有西辽王的支持,我们田家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吱!”田清儿的房门再次打开了。 “兄长到底想说什么?” “世子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他就是西辽王,而你就是西辽王妃,以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世子的人品相貌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哦!那你自己去当西辽王妃吧。”话刚说完,田清儿再次把门关上。 “唉!我要能当我早当了!” 见田清儿如此软硬不吃,田穆宁也没办法,只得离开了,城内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自己实在不能在这耗费太久时间。 “大总管,得到探马来报,说在襄平城周围今日突然出现大批西辽军,人数众多。” 东辽军西大营行军大总管潘虎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挖耳朵,对于探马的来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襄平城原本就是有西辽王在身后支持,周围出现西辽军也是正常的,这种小事又要来报,出去吧!” 见行军大总管如此说道,传令之人只得退下。 潘虎继续挖着耳朵,现在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这西大营虽然下辖的军队不多,但是职责很轻松,这襄平木底二城,虽然没有归顺国公,但是他们也不会贸然打东辽的主意,毕竟他们身后的势力与东辽一样都是天策上国的藩国,哪里会有什么事发生。 每日里吃吃喝喝,其他所有事情都有主簿等人处理,自己的只需盖个大印就好了,真是好不快活。 唯一让自己操心的就是那个王宗昌,整天给自己惹是生非,出事了孟楚材不找那个王宗昌,反而每次都把自己给训斥一顿。 这都是一个城里出来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王宗昌搞些什么幺蛾子,自己能有什么办法,真是气人。 但是好歹孟楚材除了训斥一下也不会有其他反应,毕竟现在孟楚材可是国公手下的宠臣,出了什么事他都能罩得住,这倒让潘虎没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哈,痛快!” 王宗昌大大咧咧地走进了行军大总管的营帐。 “老潘,你是不知道,今日那个小娘子是有多润哦!简直了,你要不要也去尝尝!” 看着王宗昌那嘻嘻哈哈的样子,潘虎知道这小子又闯祸了。 “老王你就能让我省省心吗?孟大人刚刚才把训斥了一顿,你今天又……” “哎,这就对了嘛,你啥事没干都被训斥一番,连我都替你感到不值,要我说你还不如就那个啥了,嘿嘿嘿!” 看着嬉笑的模样,潘虎竟然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对啊,为嘛自己啥事没干还要受着这个委屈,还就不如…… “那个女子现在在哪?” “哎,老潘这就对了嘛,就在我营帐里,快去,我让手下那几个人等着你呢,等你玩过了,他们在上。” 听到这,潘虎再也忍不住了,自己也是好久没有回家了,也是浑身有火,立马撒丫子往王宗昌的营帐跑去。 “老潘你慢点,不着急哎,留点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 到了第二天凌晨,满头大汗的潘虎喘着粗气一步一步从王宗昌的营帐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王宗昌这小子果然没有骗我,哎呀,这下舒服了,嘿嘿嘿!” 就在潘虎回到自己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时,外面突然有人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总管,不好了,西辽军杀过来了!” “什么?” 差点没有把潘虎吓得掉下床去,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 “大总管,西辽军杀来了,已经杀到营寨下了,兄弟们正在奋起反抗,大总管快想办法吧!” “这能有什么办法?”潘虎急得额头直冒汗。 “对了,快去把王总管喊来。” “王总管已经跑了!” “啊!”潘虎此时彻底心凉了,这王宗昌可真不靠谱,那自己还能怎么办呢?不如…… “快给本总管备马!” “大总管,你这是……” “快给我备马,告诉弟兄们快逃命吧!” “啊!” 见这人如此愚笨,潘虎也懒得再搭理他,连忙起身准备自己找马跑路了,自己犯不着和西辽军交手,那丢了性命简直划不来。 “轰!”随着一声巨响,西大营的寨门倒塌了。 伴随着“投降者不杀”的呼喊声,西大营的东辽军纷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智者王宗昌 惊慌失措的潘虎带着为数不多的护卫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了十多里地,见身后的西辽军不会追上来了,潘虎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一处树林里停下来歇口气。 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护卫,潘虎喘着粗气来到一棵树旁,坐下依靠着歇一会。 虽然此时能歇下来了,但是潘虎脑袋里已经乱做一团,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潘虎一点主意都没有。 丢弃军队,不战而逃,这在哪里都是个死罪,就算孟楚材在如何偏袒自己,但是西大营失手,损失两镇五千兵马,这个罪责,杨行熙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出逃东辽?但是潘虎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的家人可还都在临渝城呢,自己是一走了之了,但是他们怎么办?气急败坏的杨行熙肯定会拿他们开刀,那时孟楚材会不会保他们还未知呢。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就在潘虎左右为难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老潘,你也逃出来啦!” 本就一肚子怨气的潘虎,听到这个声音更加怒气冲天,立马转身抓住那人的衣领一把将其掀翻在地。 正欲继续拳脚打上去时,那人又开口说道:“老潘,你疯啦!” “我疯了?你个狗贼,西辽军杀过来你跑的比兔子还快,害的西大营就此失守,我俩弃军失地,我们如何回去与国公交代?” 听到这话,王宗昌就不乐意了,原来他早晨刚起来撒尿就听到营寨外有动静,上寨墙上一看,外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西辽军,看着西辽军杀气腾腾的样子,王宗昌慌了神,连其他人都来不及通知就骑上一匹马跑出去了。 “老潘,你不也是自己跑出来了嘛?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咱俩是半斤八两,你也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还是一起想想怎么回去和孟大人求情吧!” 王宗昌这一番话说得潘虎是哑口无言,无奈之下他只得松开抓住王宗昌衣领的手,一脸颓废地坐到地上。 王宗昌倒也不介意潘虎刚才的行为,而是蹲下拍了拍潘虎的肩膀,说道:“老潘,没啥大不了的,你也不想想现在的东辽是谁说了算,是那个杨行熙吗?不是!是咱们的孟大人,而我们是谁?是孟大人的亲信啊!是从临渝城就跟着孟大人的铁杆啊!就算出了什么大事,孟大人也会保住我们的。” 听着王宗昌的夸夸其谈,潘虎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但是他还是不相信此事就会这样过去,毕竟这事情太严重了,损失五千兵马,占东辽总兵力的十分之一,这事孟大人能压得住吗? 见潘虎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王宗昌哈哈大笑道:“老潘,你知道孟大人为啥让你当这个西大营的行军大总管吗?那是因为你办事比我老王稳住一点,但是今日你的表现要是让孟大人知道了,那他得多失望啊!” “行了,别在这说风凉话了,你就说咋办吧?” “首先你要知道西辽不同于柔然那些异族军队,那西辽王说到底还是国公的叔叔呢!他今日突然率军杀来,肯定是与国公之间有什么误会,这样一来,这责任就有国公的一半,咱们俩活下去的机会就大多了!” 听了此话,潘虎嘴差点没有气歪,这是什么歪理?简直不可理喻,潘虎真是后悔听他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但是王宗昌不以为意,没有在意潘虎的表情,仍是自顾自地说道:“再者说了,这西辽王毕竟是国公的皇叔,他肯定不会对西大营的弟兄斩尽杀绝的,我们只要想一个好的由头,回去和孟大人商量一番,让国公出面交涉此事,只要西大营的士兵没有死伤过重,再说西辽王也不会在东辽呆太久,如此一来,咱俩这点事还算个屁。” “嗯?” 潘虎突然一时间觉得王宗昌似乎说的言之有理,毕竟自己也是孟大人的亲信,说到底要是自己为此被国公砍了脑袋,孟大人也会脸上无光,如此一来,大人一定会保自己的,至于官位嘛!现在还是命要紧。 “好,就按你说的办,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到时见了孟大人,我们该怎么解释呢?” 王宗昌拍了拍胸脯说道:“你放心好了,你老潘平日里那么照顾我老王,如今就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我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到时咱们先偷偷赶回神鹤城,与孟大人通个气,然后再让大人去与国公说此事,那到时咱俩就安全了。” 见王宗昌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潘虎心中安稳了许多,神情也渐渐舒缓开来。 “哈哈哈!” 在西大营的营寨外,杨顶天的笑声传荡了整片大地。 “这东辽军果真如你所说,真是如此不堪一击,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这个有五千兵马驻守的营寨,两名主将弃营寨而逃,五千兵马还没交战就纷纷弃械投降,行熙这小子是怎么治军的?” 杨顶天心情很愉悦,对一旁同样身着甲胄的田善虎说道。 此次田善虎轻率五千襄平军出战,本想在此战中一展他襄平军的实力,但怎料这西大营守军如此不堪一击,还不到一刻的功夫就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来了,这倒让田善虎很失望。 但是这仍然不能影响他拍杨顶天的马屁,只见田善虎仍是一脸谄笑地说道:“哈哈,王爷的威名早就在东辽传遍了,谁不畏惧王爷,再说了,王爷麾下大军兵威正盛,谁敢螳臂当车,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田善虎这一通马屁拍得杨顶天浑身舒畅,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了,自打几年前自己亲率三万大军围剿卢龙山土匪,结果到头来却是惨败收场,自打那之后,杨顶天一直觉得有些羞愧,自己的麾下的正规官军竟然敌不过土匪,这说出去属实丢人。 但今日这轻易的胜利让杨顶天再次对自己的西辽军有了信心,此次来东辽的野心不禁又大了一些。 “将这些俘虏好生看押,稍作休整,然后继续向前进发!” 第一百五十四章 栽赃陷害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一个杯子砸了过来,潘虎、王宗昌二人不敢躲闪,直愣愣地等着杯子砸了过来。 不得不说孟楚材手劲不小,一个杯子砸得两人脸上都挂了血。 但是孟楚材还是觉得没有解气,于是又四下望去,想找一个顺手的东西砸过去,但是看了一圈没找到,于是孟楚材直接抽出一旁的佩剑,准备劈了这两个没用的家伙。 “大人息怒啊!” 安似道一把抱住了孟楚材,不忍心看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原来安似道也投靠了孟楚材,自从那日他在辽河上游用火船攻击柔然人的浮桥后,他见此举成功,正准备回去再帮忙时,却发现突然天降大雨,原本已经燃起大火的浮桥又被大雨浇灭了,安似道知道大势已去,所以便带着人逃到了玄菟城。 当后来得知任齐为北辽王所救,他准备偷偷返回神鹤城,但是当他回到神鹤城时,却得知任齐已经卸去除了征西将军外的所有职务,安心养伤去了。 正在安似道为以后的仕途而忧虑时,孟楚材找到了自己,说明了意图。 安似道见此时任齐已经不在权力的中心了,而孟楚材的权势却是日盛一日,他就毫不犹豫地转投到孟楚材麾下。 而跟随了孟楚材的安似道也没有失望,孟楚材不仅让其担任征北将军府的主簿,而且还在朝堂上给他谋求了一个七品官职,这让安似道非常感激涕零。 “你不要拦着我,让我砍死这两个废物!”孟楚材暴躁地喊到。 “大人稍安勿躁!” “我怎么稍安勿躁?五千兵马啊!一箭未发就全完了,西大营当初修建的固若金汤,所花费的钱粮比其他大营都要多,结果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失守了,你们俩还有脸来见我!” 面对孟楚材的雷霆震怒,王宗昌、潘虎二人不敢回话,只是低着头趴在地上。 “大人,此时不是生气发怒的时候,而是要想着如何应对。”安似道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听安似道这么一说,孟楚材觉得也是,气息稍稍平稳了一些,丢下手中的佩剑,回到座位上坐下,但是仍是狠狠地盯着王潘二人,在他心中,这两个家伙太让他失望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孟楚材没好气地问道。 潘虎、王宗昌二人互相对视了一下,潘虎跪着爬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昨夜末将得到探马来报,说是在襄平城周围出现大批西辽军,当时末将不以为意,因为这襄平城毕竟是由这西辽在背后撑腰的,有西辽军出现也实属正常,而且当初设立西大营只是要求末将等好生监视这襄平、木底二城,也没有让我等应对这数万大军的突然袭击啊!” “还敢狡辩!” 孟楚材刚刚消退的怒气此时又被潘虎这一番言论激起了,又是一个杯子砸去,这一下直接让潘虎头破血流。 “自己犯下这天大的过错,还敢如此推脱责任?” “末将不敢!” “大人,属下有话要说!”安似道在一旁说话了。 “有话就直说!”孟楚材气呼呼地说道。 “此事有些蹊跷!其一是为何好好的西辽王要率大军攻击我西大营?其二是西大营是我东辽国防守比较薄弱的地方,而就这么被西辽一击命中。” “对对对!”安似道话音刚落,王宗昌就在一旁插起了嘴,“我和潘将军也是这么想的,这西辽王应该是与国公有什么过节,所以才来攻打我西大营,而且我们这边定是有人向西辽那边透露了风声,这才让西辽摸清了我们的底细。还有……” “你给我闭嘴!” 王宗昌呱呱叫吵得孟楚材头发昏,不禁怒吼一声,王宗昌乖乖闭起了嘴巴。 但是随后仔细想想也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看来此事不是自己能够担得起的了,得去国公府禀报国公了,但是不能就这么过去。 王宗昌、潘虎二人虽然混蛋,但是终归对自己忠心耿耿,这一点其他人比不了,自己还是得把他们保住。 “那你们认为,会是谁向西辽透露了消息呢?”孟楚材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王宗昌的本事就体现在这里,他迅速明白了孟楚材的意思,也屁颠屁颠地跪爬了过来,低声说道:“定是任齐搞的鬼!” “放肆!任将军的清誉岂能容你诋毁。”话虽如此,但是明显孟楚材的语气没有那么激烈了。 王宗昌敏锐地察觉到了孟楚材的这一反应,立刻在后面添油加醋地说道:“大人,任齐如今对大人的权势不满,认为是您夺走了他的权势,他心中对您有怨恨,所以暗中勾结西辽,做出如此通敌卖国之事,只是为了报复大人您啊!” 不得不说,王宗昌的演技真是绝了,说着说着眼泪都挤了出来,那神情似乎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好了,事关重大,我现在立刻前往国公府向国公禀报此事。” 孟楚材起身离开座位,对跪倒在地的潘虎、王宗昌二人冷冷地说道:“今日你们所说的话,切不可传出去,不然看我饶不了你们。” 然后有对安似道说道:“安主簿,你立刻派人前去打探西辽军的动向,另外马上调集东大营一个镇,南大营两个镇到都城守卫,以防不测。” “是,属下这就去办!” 在前往国公府的路上,孟楚材心里一直在纠结,他知道王宗昌说的话是一派胡言,任齐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是如若不如此那就是自己用人失察,导致现在的这样局面。 而且孟楚材也一直再找一个机会,可以将任齐彻底搞垮,现在的任齐虽然赋闲在征西将军府中,自己也对他进行了严密的监视,但是他心中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任齐的举动安静得有些反常,面对自己的步步紧逼,他似乎毫不在意,孟楚材之所以如此做,就是想激怒任齐,让他做出出格的举动,自己好有理由对他下手。 虽然按照王宗昌的做法实在卑鄙,但是这不失为一个解决任齐的大好机会,想通了这一点,孟楚材便加快前往国公府的步伐。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甩锅成功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行熙惊呆住了,西辽军突然袭击,西大营失守,这一系列的坏消息,让杨行熙一时间无法接受。 “这也是微臣刚刚才收到的消息,西辽军是于今日凌晨突然对西大营发动突袭,西大营守军没有防备,且西辽军人数众多,一时间西大营没有守住!” 这一番说辞自然不能让杨行熙信服,西大营驻守的兵马是不多,但是也有五千之众,且当初修建西大营营寨时,拨发的钱粮和修建北大营相差无几,就是因为当初考虑到西大营守军数量少,想通过营寨的城防来弥补一下。 西辽军人数再多也不会超过三万人,虽说西辽国作为王爵国可以拥兵七万,但是西辽的情况杨行熙还是知道一些的,西辽地处内地,周围没有外部敌国,没有必要军队满员,总兵力估计和东辽差不多,也就五万左右,此次出兵东辽,不可能西辽军倾巢而出,所以杨行熙可以肯定来犯的西辽军不会超过三万人。 那么如此的话,就奇怪了,西大营的驻地是他亲自挑选的,地势还算险要,且营寨修有四丈高,还是用夯土筑成,其标准就是按照城池来的。 西大营守军有两镇共计五千人,为了稳妥起见,当时孟楚材还将原本配备给北大营的两个营的骑兵调拨给西大营,而且西大营的守军均是青壮组成,可谓是兵强马壮。 可以刚刚孟楚材给他汇报此事时,杨行熙却得知西大营在不到一刻的时间,就落入西辽军之手,五千守军被俘。 想到这,杨行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孟楚材,西大营的正副行军大总管潘虎、王宗昌,我没记错的话,这都是你从临渝城带出来的人吧!” 听到这话,孟楚材连忙跪倒在地,一头磕在地上,诚惶诚恐地说道:“还请国公降罪,是微臣用人失察,辜负了国公的信任。” “哼!这可不仅仅是辜负了我的信任,别以为本公不知道,东辽军的将官十之六七都是你任命的,我之所以不管,那是本公相信孟大人可以任人唯贤,唯才是举,可是今日本公发现并不是如此。”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但是孟楚材毕竟比杨行熙岁数大一些,且经历的事也比他多,所以孟楚材很快想到该如何回复了。 只见他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时发现孟楚材的额头上已经出血了,并且眼睛里还有些泪光,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流出来。 “国公明鉴,潘虎、王宗昌二人可能是有些资质平庸,但是他们都是对国公忠心耿耿的!” “恐怕是对你忠心耿耿吧!” 虽然杨行熙这话很严重,但是他说出此话的语气却比适才缓和了许多,孟楚材知道杨行熙已经被自己打动了,自己只要再加把劲就好了。 “国公,此二人的确是对我忠心耿耿,但是他们对待国公也绝对是忠贞不二的,此次西大营失守也绝非他们无能造成的,而是有人暗中勾结西辽,不然他们如何得知西大营防守薄弱,就这么轻易地拿下西大营了呢?” 孟楚材这一番言论着实歹毒,轻描淡写地就将潘虎、王宗昌二人无能的事实掩盖过去了,而将杨行熙的怒火转移到那个所谓的勾结西辽的人身上去。 果然还在气头上的杨行熙被孟楚材这一番言论提醒了,他也不认为这完全是因为潘虎、王宗昌二人的无能造成西大营这么快的时间失手,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的蹊跷。 “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见杨行熙已经被自己套住了,孟楚材起身凑到杨行熙身边,悄声说道:“国公,要说此时的东辽谁会做出此事,那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孟楚材手指的方向,杨行熙心领神会,那里正是任齐的征西将军府的方位。 但是杨行熙不愿相信,虽然此时他对任齐已经有些厌倦,开始有意冷落任齐,但是毕竟任齐是当初最先跟随他的人,还是在杨行熙非常落魄的时候,自己能有现在的一切,任齐功不可没。 孟楚材看出了杨行熙的心思,决定再添把火,这个坏人已然做了,那就做到底吧。 “国公,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行熙此时还在心里纠结着见孟楚材如此唯唯诺诺的,心里厌烦的很,直截了当地说道:“有话就直说!” “国公,任齐现在虽然还挂着征西将军的官职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实权,而微臣已经听闻任齐现在伤势痊愈了,见国公没有丝毫重新启用他的意思,他心生怨恨,不时表达对国公的不满。” “你派人监视任齐了?”杨行熙斜视着孟楚材说道。 “没有,这些都是派去伺候任齐的下人回来时无意说出来。” 对于孟楚材这极为勉强的说辞,杨行熙知道这不可信,但是还是没有深究,只是微微点头。 “那你可有任齐直接通敌的证据?” “微臣没有!” “没有证据你也敢如此明说!”杨行熙严肃地说道:“好了,任齐的事我去处理,你对接下来怎么办可有应对之策?” 孟楚材这时才挺了挺腰杆,胸有成竹般说道:“回国公,微臣已派人前去打探西辽军进一步的动向,另外又从东大营和南大营共调集三个镇七千五百人来都城守备,加上都城禁军以及国公的五千内操军,大可不必惧怕西辽军的到来。” “嗯,这样还算稳妥!不过这西辽军为何突然袭击我东辽,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本公即可写封书信,你派人送到西辽军大营去,本公想知道我这个皇叔想要干什么!” “是,微臣即可去办。” 在送走了孟楚材之后,杨行熙很快写好了书信,派人送了出去。 但是接下来,杨行熙陷入了沉思,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自己从未招惹过西辽,自己就连襄平城不归顺自己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到底所谓何事呢? “难道真的是任齐?”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规矩 在暖和的炕上,任齐睡的四仰八叉的,好不惬意。 而在一旁的魏苏羡望着屋外的景色发愣,跟随任齐来到这不在城内的征西将军府已经快四个月了,这几个月基本足不出户,除了偶尔陪着任齐到后面的山坡上吹吹风。 任齐闲来无事就会让自己给他抚琴,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魏苏羡发现任齐这个家伙太过随和了,与当年在陈佐清府中第一次相遇的形象差别太大了。 仔细想想自己也是在任齐受伤之后才与其相处的时间长一些,在这之前任齐长时间在外忙碌着,要么剿匪,要么巡视边境,往往一个月才回来一两天的时间。 魏苏羡一直以为任齐这样的学识渊博的高人子弟,怎么也该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的形象,但是自打与其在一起时间久了后,魏苏羡才发现任齐这人似乎脑子有问题。 经常一个人发呆,突然就哈哈大笑,而且没个正经,喜欢满嘴说胡话,尽是自己听不懂的话。 虽然任齐在自己面前有些疯癫,但是有其他人在场时,他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一本正经。 有时魏苏羡也会拿此对任齐打趣,说他是不是养伤把脑子养坏了。 但是任齐对于魏苏羡这近乎无礼的问题毫不介意,笑嘻嘻地说道:“你个傻狍子,本将军是拿你当自己人,你应该感到荣幸!” 尽管魏苏羡不明白傻狍子是什么意思,但是任齐的话让她心中一暖,在他身边魏苏羡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己可以随性地干什么,而任齐对她有些出格的举动只是阴着脸训斥几句,但是随后很快任齐就把事情忘了,睡在炕上吃点心看书,好像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此魏苏羡也渐渐胆子大了起来,对任齐的指示不放在心上,就比如此时她应该还在抚琴,但是没过一会,魏苏羡就懒得继续了,而任齐果然什么话没说,只是蹬了自己一脚就继续倒头睡下了。 大雪已经停了好几日,这雪一停,温度下降得厉害,比往日有冷了几分,但好在任齐亲自监督建造的火炕很好用,任凭屋外温度如何降低,这屋内还是温暖如春,晚上睡觉连被子都不盖。 一想到这,魏苏羡突然冷不禁笑了一声,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将任齐惊醒了,任齐抬头望去,见魏苏羡捂着嘴傻呵呵地坐在那,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真是一个傻狍子!” 嘴里嘀咕了一声,随后就又倒下睡了。 虽然被骂了,但是在魏苏羡看来,任齐的这一句骂对自己根本没有威慑力。 不过魏苏羡随即又轻轻叹息了一声,望着屋内两个相距有半丈远的两个火炕,魏苏羡又陷入了自己想了很久的问题。 从那日任齐率军杀进陈府时算起,魏苏羡已经跟随任齐快两年了,而这两年中任齐从未碰过自己。 魏苏羡现在还记得那时任齐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赶紧把屋外那个死人忘记了!” 而如今自己已经基本将那人忘记得差不多了,但是任齐却对自己有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之前任齐一直在外面忙碌,回来也是洗个澡回屋倒头就睡了下去,自己还能找个理由劝慰自己,这是他在外忙碌太累了,男子当以国事为重,不可贪慕这男女之事,当时魏苏羡还被自己的这一想法给感动了,认为任齐真是一个真汉子。 而如今虽说任齐伤势初愈,但是已经与常人无异了,而他仍是一副童心未泯的孩子样,整日里和自己嘻嘻哈哈,虽说时不时调戏一下自己,但是魏苏羡清楚地知道这也仅仅是调戏而已,后面没有更多。 魏苏羡一开始认为任齐不会是在外征战的时候伤了要害之处,但是后来魏苏羡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每天早晨起来给任齐服侍穿衣时,她可以隐约地看到任齐的那里与常人有着一样的反应。 魏苏羡这时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不会她是嫌弃了我吧?那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不杀了我呢?还要留我在他身边做什么?” 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魏苏羡的心里突然觉得如同被冰冷的剑刺穿了一般,又想到自己苦难的过去,眼泪不禁滴落了下来。 “不就骂你一句傻狍子嘛,至于如此哭哭啼啼的?” 魏苏羡转头望去,见任齐睡眼朦胧,一边揉着眼,一边对自己说道。 魏苏羡赶忙擦拭着眼泪,并言语不清晰地反驳着任齐说道:“才不是,是今日风大,将沙子吹进了奴家的眼里。” 任齐用一种如同看弱智般的眼神望着魏苏羡,他来到窗边,因为屋内火炕烧的太热了,所以平日里这屋子都会打开一扇小窗户通风透气,更主要是任齐担心自己会因为木炭燃烧不充分,自己和魏苏羡会死在屋里,最近送来的木炭质量是一次不如一次了。 “哪来的风?你现在是哄我成习惯了,每天不哄我一次不开心是吧!” 而要在往日,任齐说出这话,她定要和任齐怼上几句,但是今日想到那事,心情沉重的很,在决定好后,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将军,奴家有一事相求!” 而任齐也似乎察觉到魏苏羡的神情不对,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魏苏羡前面,态度温和地说道:“今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奴家请求将军放我回去!” “嗯?回去,你要去哪?” “去哪也要在这被人嫌弃的要好!” 任齐越来越不明白魏苏羡的意思了,好好的,她这是犯哪门子疯? “将军既然嫌弃奴家曾经是别人的侍妾,那就不该留我在身边有辱将军的清名。” 魏苏羡这话说出来,任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其实任齐早就发觉了魏苏羡对此事有了想法,但是任齐自己也并不是像她所说那样是嫌弃她。 但是今日既然她都把话挑明了,任齐觉得是该好好教训她一下了,随即任齐一把揽住魏苏羡的脑袋,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真是没有规矩了,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 说罢,任齐不顾魏苏羡的挣扎,一把将其抱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腰闪了 任齐一把抱起了魏苏羡,准备向炕上走去,但是没有走上两步,只听见“咔嚓”一声,任齐立马站在原地不动了。 魏苏羡刚刚还有些羞涩,她没想到任齐的动作这么突然,掩面不敢直视任齐。 但是任齐突然停下脚步让她很惊讶,她不明白任齐这是为何,难道是任齐又在逗自己玩?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魏苏羡试探性地问道。 “你还能自己从我身上爬下来吗?”任齐表情痛苦地说道。 魏苏羡也发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赶紧从任齐的身上下来。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魏苏羡刚问完这话,任齐一下瘫倒在地,吓得魏苏羡惊慌失措。 “我腰闪了!扶我起来一下。”任齐龇牙咧嘴地说道。 “噗呲!”得知这一情况后,魏苏羡不禁笑出了声。 “真是没有规矩了,本将军都如此了,你个小小的侍女还敢笑话我,赶紧扶我起来。” 发现任齐真的有些生气了,魏苏羡也不敢再拿任齐打趣了,只得赶紧俯下身去扶起任齐。 好在任齐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在魏苏羡的搀扶下,任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地向炕上走去。 来到炕边的任齐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脸上豆珠大汗水显示其这次伤的不轻。 “将军,没事吧!” 魏苏羡轻声问道,此时她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她也知道这是自己造成的,若不是自己那番…… “苏羡!”任齐趴在炕上,神情痛苦地呻吟道。 “将军有何吩咐?” “你去把我的药箱找来,从里面找出以前我拿给周大用的那种膏药,拿来给我贴上。” 虽然魏苏羡平日里和任齐没有尊卑之分,自己也确如任齐所说,越来越没有规矩,但是此时魏苏羡因为心中愧疚,对于任齐的吩咐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很快,魏苏羡就取来了膏药,在任齐的腰上贴了上去。 在膏药贴上去的那一刻,任齐轻轻呻吟了一声,看样子腰伤舒缓了一些。 见任齐情况稳定下来了,魏苏羡立刻在炕边跪了下去,低着头,如同犯了大错一般。 “奴家还请将军责罚!” 任齐艰难地望了魏苏羡一眼,苦笑一声说道:“你何罪之有?” “奴家……” 任齐微微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说道:“算了吧,不过是一下没站稳闪了腰而已,无妨的!你去端些水来给我擦擦汗吧!” 魏苏羡委屈地掉下了眼泪,滴答落在地上。 任齐见状有些无奈了,这个丫头到底是咋回事,都说不怪她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正在任齐准备在宽慰魏苏羡几几句时,从屋外传来一个声音。 “将军,国公来了,已经到府门外了!” “嗯?” 听到这个消息,任齐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转头对魏苏羡说道:“你马上去打一盆水过来,如果在屋外遇到国公进来,你就说伤势复发,很严重,不方便见人。” 魏苏羡也立马就明白了任齐的意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匆忙往屋外走去。 进入府门的杨行熙脚步匆匆,似乎他很急着要马上见到任齐,在他身后除了几个亲兵护卫,骆一南也跟着他过来了。 见到行色匆匆的魏苏羡,骆一南喊住了她。 “苏羡,出什么事了?为何行色如此匆忙?” 见到杨行熙和骆一南都来了,魏苏羡急忙下跪行礼,虽然神色紧张,但是还是极为恭敬地说道:“奴婢见过国公和夫人。” “任齐呢?你这端着水是要做什么?”杨行熙言语严肃地说道,似乎他此次是来找任齐麻烦的。 “启禀国公和夫人,任将军伤势复发,加之又受了风寒,此时在躺在床榻上。” “什么?”这一情况出乎了杨行熙的意料。 “现在任齐状况如何了?”骆一南关切地问道。 “此时将军情况很严重,躺在床上不能言语,浑身冰冷,恐怕无法接见国公和夫人了。” “笑话!本公要见他还要等他病好了不成,快带本公过去!” 听到杨行熙这不容置否的语气,魏苏羡实在是招架不住,她也不敢说一个不字,毕竟杨行熙不是任齐,如果惹怒了杨行熙,自己的这条性命恐怕任齐都难保她。 没办法,魏苏羡只得放下手中的水盆,在前面引路,将杨行熙和骆一南带到任齐所在的庭院处。 而任齐也没有闲着,在魏苏羡出去这一会的功夫,他将所有的门窗大开,让冷风吹了进来,并且熄灭了火炕里的火,还将冷水泼进火炕中,让火炕急剧降温。 在得到魏苏羡给到的暗号后,任齐迅速又关紧了门窗,转进被窝里,盖上被子,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没等魏苏羡打开房门,杨行熙抢先一步一把推开了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但是一进入屋里,杨行熙顿时觉得一颤,这屋里也太冷了吧,和屋外的温度没啥区别,在看着被窝里嘴里哼哼唧唧的任齐,杨行熙愣在那不动了。 随后跟着进屋的骆一南也是诧异,她不明白这屋里为何这样的冷,但再仔细四下望去,发现整个屋里竟然连一个火盆都没有,怪不得会这么冷。 “苏羡,每隔十天左右,都城都会派人送一批木炭,为何这屋里却连一个火盆都没有?”骆一南问道。 “回夫人的话,将军自打受伤以来身体一直虚弱,木炭取火烟尘太大,屋里一旦用木炭取火,那烟尘滚滚,熏的将军咳嗽不止,所以这屋中便一直没有用火盆。”魏苏羡按照任齐之前的交代说道。 “什么?本公命人送给任齐的木炭都是上好的取暖木炭,烟尘甚少,为何到了他这便会烟尘滚滚?那这些时日里送来的木炭呢,拿来本公看看。” 杨行熙不相信魏苏羡的话,虽然这些时日里,他有意冷落任齐,甚至都不来见他,还将他的用度减少许多,但是这木炭他从未动过手脚,都是送来上好的木炭,因为杨行熙也知道任齐这样的伤势禁不起冻,再说他还没讨厌任齐到那番地步。 在魏苏羡去取木炭的时间,杨行熙来到任齐的身边,坐下看着任齐神情痛苦地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是好人 “任齐,身体如何了?”杨行熙冷硬地说道。 “呃……呃……啊啊……”任齐只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不注意口水都流了下来。 看着任齐嘴角口水流的到处都是,杨行熙脸上不禁流露出鄙夷的神情,但是一旁的骆一南却似乎看出来了什么,不过却没有说出来。 “任齐,我问你!是否是你将东辽军的布防配置传递给了西辽?”杨行熙依旧一副冷冰冰地态度。 但是杨行熙这一问,任齐心里就愣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杨行熙这小子意思是自己暗通西辽而出卖东辽! 但是任齐依旧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没有表露出惊讶之色,嘴里仍是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见任齐这副模样,杨行熙也不知他是真是假,但自己也不能就此而审问任齐,毕竟自己手上没有证据,而且任齐还是东辽的功臣,虽然任齐在军中以及朝堂上的人已经被孟楚材打压得差不多了,但是任齐在普通士兵已经百姓中还是有很高的威望的。 如果自己贸然将任齐抓起来拷问,不仅自己自己觉得有些下不去手,估计自己还会因此失去民心。 但是此时经过孟楚材的旁敲侧击,杨行熙也已经不在信任任齐了。 没办法,杨行熙只得先出去,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这屋子实在太冷了,这么冷的天,杨行熙身子骨又弱,他得找个火盆暖和暖和。 就在杨行熙起身准备起来之时,骆一南站出来说道:“夫君,你先出去吧,让妾身来看看任将军!” “夫人,你能看出什么来?”杨行熙正为此事恼火呢,见骆一南还出来胡闹,心情自然很不愉悦。 但是忽然发现骆一南正在对自己使眼色,杨行熙很快明白了,她肯定有办法了,所以立即又正色说道:“好吧,本公就去看看木炭怎么回事,夫人好好瞧一瞧任将军。” 说罢,杨行熙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任齐,冷冷地丢下一句,“任齐,此事最好不是你做的,否则即便你是为东辽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公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但任齐似乎不为所动,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嘴角依旧留着哈喇子。 见此情形,杨行熙只是摇了摇头,随即便大步走出房间。 此时屋内只剩下任齐和骆一南两人了,任齐躺在炕上如同大限临头一般,而骆一南似乎被任齐所躺的炕给吸引了,围着转了起来。 在摸清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骆一南也大概清楚情况了,她来到椅子旁坐下,笑着说道:“任将军,国公已经走了,可以起来了吧!” 任齐一惊,这个娘们厉害呀!竟然看出自己是装的,但是任齐还是准备继续装下去,万一是她唬弄自己呢?这要是一下被她给诈出来了,多尴尬!再说了,自己和她很熟吗? 见任齐仍是不为所动,骆一南知道自己得动点真格了,毕竟任齐此人非同常人,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唬住他的。 骆一南起身悄声来到任齐身边,手轻轻将任齐身上的被子盖好,并将任齐的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 就在任齐疑惑骆一南要干嘛时,只觉得被骆一南抽出的那只手传来一阵剧痛。 “这个娘们真不是好人啊!”这是任齐此时的心里话。 原来骆一南竟然狠狠掐了任齐的手,任齐不愿就此屈服,强忍着剧痛,愣是没有发出叫声。 见任齐没有反应,骆一南知道这个法子是没有用了,她也不想把任齐搞得伤痕累累,只得又把那只手放回了被窝。 骆一南起身凑到任齐的跟前,悄声在任齐耳边说道:“任将军听说是染了风寒,那么一定很冷吧,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替将军暖暖身子,以报将军辅佐国公的情谊了。” 任齐又是一愣,这个娘们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就在任齐疑惑不解时,骆一南将任齐的脑袋往外一转,自己又后退一步。 然后令任齐怎么都不敢想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骆一南解开身上的毛皮斗篷,直接就扔在地上。 见任齐还没有搞清自己的意图,骆一南心里暗笑道:“女人可不是好惹的,今天让你见识一下!” 卸下斗篷的骆一南浑身素色冬衣,虽然冬衣很厚实,但是由于做工精良,仍然掩饰不住骆一南那傲人的身材。 只见骆一南继续解开腰间的系带,很快就脱下最外边的一件冬衣,露出里面轻薄的内衬,透过内衬,可以隐约看到骆一南穿在最里面的亵衣。 就在骆一南准备脱下那件内衬时,任齐坐不住了,一个轱辘就滚下了火炕,跪倒在一旁,低头斜视说道:“还请夫人赶紧把衣服穿上,不要冻坏了身子。” 见任齐终于肯说话了,骆一南暗自得意,从地上捡起那件冬衣,但是没有立即穿上,而是拿在手中,反而很疑惑地说道:“任将军不是身体不适吗?为何能够如此生龙活虎地下床?” “真是得了便意还卖乖!”任齐心里恨恨地说道。 “任齐有意欺瞒国公和夫人,真是罪大恶极,还请夫人恕罪!” 骆一南见任齐服软了,也不在逗任齐,穿上冬衣,系上腰带,又披上了斗篷,任齐这屋里实在是冷,自己一个弱女子也着实吃不消。 做回椅子上的骆一南扶了扶额头,对任齐说道:“你也赶紧把衣服穿上吧,本来就伤势刚刚好一些别到时真染了风寒。” 没办法,被人抓了把柄,任齐只得乖乖按别人的要求去做,穿好衣服真准备继续跪下时,骆一南拦住了他。 “就站着回话吧!” “是,夫人!”任齐回道。 “说吧!为何要装病?”骆一南开门见山地说道。 “夫人也看到了,国公现如今已经不信任在下了,而且对在下还多有防备,就在这征西将军府中有孟楚材的眼线,也有国公的眼线,我还能怎么办?” 任齐的苦衷,骆一南也还知晓的,她也不明白为何好好的夫君要如此防备任齐,但是她问了多次,杨行熙就是不愿告诉她。 “那国公为何现在如此对你?”骆一南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原由 任齐当然知道其中的原由了,但是坐在自己眼前的是骆一南,她可是杨行熙的夫人,就算任齐知道这,也不能跟她说啊! 但是自己已经被骆一南给抓住小尾巴了,也不能在跟她胡说一气,没办法任齐只能跟骆一南装哑巴了。 见任齐低头不语,骆一南也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骆一南的认知极限。 她不明白一年多前,自己的夫君还拉着任齐的手起誓,说要同富贵,但是现在东辽还没有摆脱危机,就已经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迹象了。 所以她一定要知道这其中的原由,这样的话,她也知道该从哪里来劝说杨行熙,毕竟在她看来,任齐远比孟楚材要靠谱的多。 骆一南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最近孟楚材的做法越来越过分了。 之前孟楚材大肆在军中和朝堂上打压异己,提拔任用自己的人,这一点骆一南见杨行熙没有反应,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辽军和朝堂一步步被孟楚材所掌控。 但是后来,孟楚材开始将手伸进了国公府和内操军,这一点触碰到了骆一南的底线,她后来找到杨行熙,向他说明了此事。 虽然杨行熙后来也找了孟楚材前来问话,但是不知孟楚材是给杨行熙灌了什么迷魂药,杨行熙竟然就此作罢了,回来还严厉训斥了骆一南,说妇人不可妄议朝政。 骆一南很委屈,这怎么和妄议朝政一样呢?国公府和内操军是自己和夫君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这两地方也被孟楚材给掌控了,那么以后如果孟楚材一旦有了不臣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骆一南的话,杨行熙根本听不进去,最后孟楚材还是如愿以偿地将内操军两镇的都指挥使换成了他的人,若不是骆一南苦苦哀求,说杜增是从长安跟过来的老人,足够忠心,值得信任,不然连杜增这个内操军大统领都要被替换掉。 不过骆一南知道此举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杜增此人太过忠厚老实,很容易就会被孟楚材派来的那两个都指挥使给架空掉。 而且国公府的仆人奴婢也被孟楚材安插进了许多眼线,但是杨行熙却对此不闻不问,他对孟楚材的信任早已超过当初对任齐的信任。 现如今,孟楚材身兼多职,而右相赵武甲又年老无法处理太多政务所以东辽的军政大权基本掌握在孟楚材手中,此外他还直接控制着东辽近五分之三的军队,一旦他起了反心,那自己和夫君基本毫无招架之力。 而这一切都是在不久前的那次辽河之战过后,任齐受重伤,卸下官职来到这里养伤之后开始的,所有骆一南很想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自己之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在骆一南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任齐后,任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讲这其中的事好好说与夫人听听。” “夫人是不是很想知道,国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任齐有了芥蒂之心?” 骆一南点了点头,说道:“难道不是你来到这里养伤之后吗?” 任齐笑了笑,来到骆一南的对面坐了下来,此时他的腰还是隐隐有些发痛。 坐下来之后,任齐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时间更早一些,就是在任齐剿灭卢龙山匪患之后,统率当时的都营军前往辽河防线与当时驻守辽河的备虏军会和之时。” “那岂不是在辽河之战还没有开站之时!”骆一南觉得很诧异,但那时杨行熙并没有什么表现啊。 “正是,那是任齐声望已经很高了,盘踞东辽境内数十年的巨匪王巢被我不到半月的功夫一举拿下,而且玄菟城也被我降伏,而后又率大军前往北部边境准备迎击柔然来犯之敌。” “你是说你功高震主,国公对你有了防范?”骆一南插了一句问道。 “还不算吧,剿灭匪贼这本就是份内职责,区区匪贼算不上多少功劳,主要还是当时任齐我手握东辽三分之二还要多的军队,而且都是东辽最精锐的军队,原本护卫都城的都营军、驻守辽河的备虏军、刚归顺不就的玄菟军以及内操军一部,还有各地支援的守备营,那时那个君主放心我这样的人呢!” 听完任齐的叙述,骆一南一下子愣住了,她还从未想过原来不久之前的任齐竟然权势如此之大,与当今的孟楚材不相上下,但是当时自己却没有如今这样的危机感。 任齐看出来了骆一南的疑惑,笑着对骆一南说道:“那是因为夫人信任任齐,所以不担心任齐会有不臣之心!” 但是骆一南却摇着头说道:“并非如此,而是任齐你做事有度,虽然你在东辽一直手握重兵,且一直提拔任用官员,但是你从未打过国公府和内操军的主意,且你所用之人都是德才兼备之人,将东辽治理得井井有条。” 但随即骆一南又接着问道:“你当时如何得知国公开始对你有了芥蒂之心?” “就是在辽河之战开始不久之后,突然孟楚材率三千援军前来,说是国公派他前来支援我,那时任齐就明白了,国公开始防范于我了。” “这是为何?这难道不是国公担忧你的安危?”骆一南越来越不明白了。 “当时国公已经知道来犯的柔然之地足有五万之众,而非之前陆开召所报的只有三万人马,当时我统率有两万八千东辽军,这已经是东辽当时所能调集军队的极限了,说实话此时几千的援军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难道国公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国公派孟楚材来监视自己,一旦自己有拥兵造反的心思,那三千所谓的援军就是就会对任齐动手。”任齐再次苦笑一声说道。 “所以你后来便让孟楚材带领一万五千兵马离开了?”骆一南听任齐这么一说,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第一百六十章 朝堂的凶险 “是的!”说到这个问题,任齐显得很无奈。 当初让孟楚材从驻守辽河的大军中带走一万五千人,而且都是精锐之军,任齐是很不情愿的。 因为当时任齐已经想出了对付柔然人的方法,如果再加上孟楚材带来的这三千人,自己足有三万大军,足以挡住柔然人于辽河之外。 但是此时的杨行熙已经开始不在信任任齐了,若是将孟楚材的这三千人留在这,那么东辽几乎所有的军队就都在任齐手上了,这谁会放心呢。 而且本来杨行熙派孟楚材前来就是监视任齐的,另外杨行熙也让孟楚材给任齐带了书信,上面说由于兵力不足,无法继续运送物资到辽河前线了。 这个理由真是想的太拙劣了,此时的东辽匪患基本已经被扫荡一清,只要征用民夫就可以押送物资了,说白了这就是控制前线的粮草,让任齐无法有不臣之心因为没有足够的粮草容易造成军心不稳,这是君主防范带兵将领惯用的手法。 而那时辽河之战正在吃紧,将士们每日消耗极大,若是连吃饭都不能保证,拿什么来稳定军心,让将士们奋勇抗敌。 在无奈之下,任齐只有想出这个办法,让孟楚材带走一半的军队,一是为了让杨行熙明白自己不会有反心,而是如此一来可以保证剩下的将士可以吃饱饭。 但是后来的结果可以知道,任齐的这一举动让他无法守住辽河防线,精锐之军都被孟楚材带走了,剩下的士兵不足以守住漫长的辽河防线,最后被柔然人攻破辽河防线,自己不得已退守和龙城。 “那如此一来国公应该可以相信你了,为何这之后还是重用了孟楚材,而冷落了你?”骆一南还是不能理解这些。 “这就是和龙城之战的原因了!” “此话怎讲?” 任齐喝了点水润了润嗓子,说了这么多话,早已口干舌燥了。 “和龙城之战最后我已经守不住和龙城了,当时柔然人已经攻破了城门,翻上了城墙,而我已经做好了与和龙城共存亡的准备了,这时北辽王突然率大军赶到,与和龙城守军前后夹击,才一举击溃柔然人,解了和龙城之围。” “这与北辽王有什么关系?一藩国有难,相邻藩国应当发兵救援,这是朝廷明文规定的。”骆一南反问道。 “这当然和北辽王没关系,但是国公不这么认为,请恕任齐无礼,国公自幼境遇悲惨,来到东辽后又遭遇众多难事,而从未有过周围藩国出手相助,而此时任齐在北边抗击柔然,好巧不巧,就在和龙城即将城破之时北辽大军杀到,这让国公怀疑任齐暗中勾结北辽。” 说到这,任齐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随后在窗口停了,透过窗户上的小孔望着屋外说道:“任齐本来就来历不明,在东辽意外与国公相遇,承蒙国公厚爱,在东辽担任要职,向我这种身份不明而又手握重兵的人本就不让人放心,国公如此也是正常的。” “但是孟楚材呢?他今日权势不在你当初之下,那为何国公就如此信任他?” “孟楚材和我不一样,他是东辽的青年才俊,世代居住在东辽,是东辽的名门望族,身份高贵,且孟楚材的经历身世,很多人都清楚明白,这样的人,国公用起来才放心。” 任齐说完此话,骆一南沉默了许久,她想不到原来这其中竟然有这么多的曲折,这官场真不是她一个女子能整明白的。 “那你可知为何西辽会突然犯东辽疆界?我清楚这肯定与你无关,国公那边我会说明的,但是我想知道这件事的原由。”骆一南一脸严肃地说道。 “任齐多些夫人的信任,至于西辽来犯,我认为十有八九是为了人口。” “人口?”骆一南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任齐曾命贾图南清点全国人口户籍,发现东辽现如今的人口中有五万多人是从西辽逃难过来的,另外还有一些从北燕、北辽以及其他周围藩国来的,但是这些藩国百姓加起来不足一万,远不如西辽来的多,当时因为东辽也是人口稀少,所以我与国公商议后,仍将这些百姓编入东辽的户籍账册里,当做不知道此事。” “原来如此,那此事他西辽只需派人来说明一下即可为何就要刀兵相见呢?” “夫人把问题想的简单了,这西辽虽说土地多,人口多,但是没人会觉得土地人口多的只是想着越多越好,他们此次前来不仅是为了那五万人口,更多还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来东辽抢夺更多的百姓和土地,毕竟现在辽河沿岸的许多良田就被西辽霸占了,要知道这些良田原本是属于东辽的。” “那可如何是好?”骆一南心中有些焦急,毕竟这西辽的实力要比东辽大许多,而且这西辽王杨顶天比自己的夫君更受皇帝陛下的亲近。 “孟楚材是打算如何应对的?”任齐问道。 “孟楚材从东大营和南大营共调集三个镇军队集结到都城周围,并且派人去向西辽王交涉此事。” “嗯,孟楚材做的还算得体,但在我看来,如果西辽王真的是下定决心要来东辽抢夺些东西,孟楚材的想法是行不通的。”任齐沉思了一会,如此说道。 “那该怎么办?”骆一南一听任齐这么说,心中大惊。 “按照孟楚材的做法,他是想依靠都城的这近两万军队迎战西辽军,要知道此次西辽军来犯的人数至少在两万人左右,而东辽军经历辽河之战,元气大伤,虽然数量上补充完成了,但是质量没有跟上来,许多士兵仍是没有披甲,武器都还是从土匪手中抢夺过来的,骑兵、弓箭手数量严重不足,面对武器装备精良的西辽军,恐怕没有多大优势。” 任齐无奈地摇了摇头,恐怕这一次东辽军又要遭受不小的损失了,他对骆一南说道:“你想办法告诉国公万不能轻易与西辽交战,要守住都城,不然这几年辛苦攒下的家底可就打水漂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年往事 在庭院外的不远处,烟尘滚滚,而一旁的杨行熙望着冒着浓浓黑烟的火盆出了神。 骆一南快步走出庭院,来到了杨行熙的身旁,附在他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 在听完骆一南的话后,杨行熙面露凶狠之色,准备重返任齐的庭院,但是却被骆一南一把拉住。 “夫君这是要干什么?” “好一个任齐,竟然在本公面前装病,他想要干什么?”杨行熙愤愤说道。 “夫君,你且先过来说话。”骆一南张望四周,发现除了一个魏苏羡在那捣鼓火盆便在屋他人了,于是将杨行熙拉到一旁。 骆一南轻声言语道:“任齐说了,他绝对没有暗中勾结西辽,这些时日除了国公以及孟楚材的眼线,再也没有人离开过这征西将军府。” “他的话怎么能够相信!他都赶装病欺骗本公,还装得像模像样,真是其心可诛!” “夫君!” 见杨行熙对任齐的成见如此之大,骆一南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你可还曾记得韦言将军?” “嗯?”骆一南如此一问令杨行熙有些费解,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了韦言将军。 “当然记得,老将军可是父皇的心腹爱将,是我天策上国的大功臣。”杨行熙虽然很疑惑但是还是回答了骆一南的问题。 “呵呵!现在的情形与当年何曾相似。”骆一南又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此话怎讲?” 其实当骆一南说出此话时杨行熙就明白了骆一南想要说什么了,但是他还是故作镇定。 “天策上国,平武二十三年,韦言老将军官至骠骑大将军兼领安西都护府大元帅,权势极大,手握安西十数万精锐驻军,有他在西域驻守,西域各个宵小之国不敢冒犯上国天威丝毫,使父皇再也不用忧虑西域的安危。” “这些事我都知道,你又何必再说一遍?”杨行熙神情不悦地说道。 “哦!难道夫君还记得后来韦言老将军的下场吗?” “呃!” “没关系,妾身再说与夫君听一听。后来有人向父皇谗言诬告韦老将军,说他拥兵自重,不服朝堂号令,在安西都护府肆意妄为,且一直秘密招兵买马,打造兵器盔甲,囤积粮草,意图谋反!”骆一南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些后来不都证实了都是谣传嘛!而且韦将军也得到了平反,父皇还亲自到韦将军的坟前祭拜了。”杨行熙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说道。 “难道夫君忘了韦老将军最后的时日是怎么过的吗?” 骆一南这一声叫喊,不仅是杨行熙被惊得冒出来了汗,就连一旁准备熄灭火盆的魏苏羡也吓了一跳。 韦言最后的遭遇,杨行熙岂会忘记,那个场景真是令他终身难忘,至今还让杨行熙触目惊心。 天策上国堂堂一代上将,骠骑大将军兼令安西都护府大元帅,在被人诬告造反之后,皇帝杨霸天,没有的考虑,直接命人六百里加急召回了韦言,但韦言却多次抗命不尊,无奈于朝廷的多次加急催促,韦言最后不得不回到京城长安。 回到京城的韦言立刻就被逮捕了,关进了亲军都尉府的诏狱,那可是皇子皇孙进去都得掉层皮的地方,韦言当时已经失去了皇上的宠信,那就更不用说了,没过几日曾经威风凛凛的骠骑大将军都如同一个刚从地狱逃回来的饿鬼,没了人形。 后来突然从诏狱传来韦言疯了消息,当时据前去诏狱查看实情的宦官回来汇报说,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韦言进入诏狱时已经快六十岁了,但是由于多年的军伍生活,让他的身子相当硬朗,头上也仅有几丝白发而已。 但后来杨行熙听闻了,在诏狱呆了几天的韦言是面容枯槁,头发一夜之间全都白了,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杀气,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无助,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到处是伤痕累累,真是闻者流泪。 然而即便是疯了的韦言也没有逃脱被下旨处死的命运,而且还是满门抄斩,曾经风光一时的韦府被杀的无后了。 但是也是后来杨行熙才得知,当时韦言其实没有疯,只是装疯而已,他是希望皇上看在他为天策上国,为皇上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份上可以饶他不死,不过韦言到底还是失望了。 最后查明了,其实韦言并没有想过谋反,别人诬告他招兵买马、打造兵器盔甲、囤积粮草其实都是韦言作为安西都护府大元帅的份内职责。 而且当初韦言之所以面对朝堂的加急召令不遵,那是因为当时韦言正准备对当时盘踞在安西都护府旁的大食军队发动突袭,那时已经是万事俱备了,为此韦言已经准备了一年多。 所以当朝廷的召令来时,韦言心里是有苦难言,不得已才对此抗旨不遵。 后来的事也就可以猜想到了,由于韦言被处死,安西都护府一时群龙无首,陷入了恐慌之中,这就被大食军队以及那些不安分西域诸国钻了空子。 由于后来的安西都护府大元帅没有韦言的能力和威望,所以西域彻底失控了,原本臣服于天策上国的诸多西域小国纷纷脱离了安西都护府,天策上国彻底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以及河西走廊地区。 杨行熙后来曾对骆一南说过,父皇这是听信谗言,自毁长城,若是以后他有了自己的藩国,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明白了骆一南用意的杨行熙面红耳赤,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呆在原地愣住不动了。 “夫君此时的行为与那时的父皇有何区别?”骆一南也知道这话有些大逆不道,所以也极力压低声音说道。 “我……可是任齐他……” “任齐现在的处境不比当初韦老将军好到哪去!你看看这小小的征西将军府中,竟是夫君你和那孟楚材的眼线,难道夫君已经如此不信任任齐了?” 面对骆一南的步步紧逼,杨行熙突然叹息一声说道:“唉!先回去吧,现在本公心里很乱!” 看着杨行熙离去的背影,骆一南对一旁的魏苏羡说道:“照顾好任将军。” 然后骆一南也跟随杨行熙离开了征西将军府。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战西辽 回到神鹤城后,孟楚材早已在国公府等候多时了。 见到杨行熙后,孟楚材马上走上前去行礼,并说其有重要事情禀报。 “孟卿,有何事禀报?”杨行熙刚从任齐的征西将军府回来,心情还是很郁闷。 “禀国公,适才前去与西辽王交涉的使者回来了,微臣已经知道此次西辽大举侵犯我东辽的原因了。” 听到这个消息,杨行熙顿时来了精神,他也很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 “哦,是吗?孟卿说来听听!” “是,国公,据前去的使者回报,说西辽王解释,此次前来是希望能够带回之前从西辽逃难到东辽的五万多百姓。”孟楚材如实交代道。 “果然如此!”杨行熙不禁说出此话。 “什么果然如此?”孟楚材被杨行熙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愣住了,难道是任齐和国公说了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本公之前猜想此次西辽王侵犯东辽的原因时,也曾想到过此事。”不知为何,杨行熙匆忙地掩饰了过去,虽然按理来说以他是身份可以不必和孟楚材解释的。 “那西辽王可曾说过如何他才能退兵?” 见杨行熙问道了电子上了,孟楚材赶紧回答道:“国公,西辽王的条件有些许苛刻!” “嗯?我这个皇叔都提了什么条件?”杨行熙神情极为不悦地说道。 “西辽王说这西辽逃难来的五万百姓,于情于理,国公应该早日就将这些百姓送回西辽,但是国公却在没有照会他们西辽的情况下就将这五万多百姓编入了东辽的户籍账册,他说……” “他说什么了?”杨行熙已经猜想到西辽王会说什么无赖的话了。 “西辽王说此事按理他本该上报京城宗人府,让大宗正来处理此事,但是他顾及与国公的叔侄情谊,决定此事就此作罢,只要国公将这五万百姓送还给西辽,另外在做些补偿,西辽大军会立刻撤回去。” 听完孟楚材的话,杨行熙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故作平静地说道:“西辽王希望本公做出什么样的补偿?” 孟楚材仓皇地跪下,声泪俱下地说道:“微臣不敢说!” “说!”杨行熙终于发怒了,大吼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动怒。 见孟楚材颤颤巍巍地跪在那,杨行熙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于是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喘着粗气说道:“尽管说吧,本公恕你无罪!” 在得到杨行熙的保证后,孟楚材终于开口了:“西辽王说除了遣返那原本属于西辽的五万百姓外,国公还要将襄平城和玄菟城割让给西辽!” “这怎么可能?这襄平、玄菟二城是东辽的城池,当初本公就藩之时,这是父皇划定给本公的,怎么可以轻易割让给他?” “西辽王说如果国公在京城说不上话,他会亲自替国公代劳,由他向皇上,向宗人府奏请此事。” “他还说了什么?”杨行熙紧握拳头咬着牙说道。 “西辽王说除此之外,国公还需补偿这五万百姓两年来本应缴纳的赋税,共合计为钱一百万贯,粮一百万担……”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杨行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掀起桌案,拔出佩剑一下砍掉了桌案的一角。 杨行熙的这一系列举动虽然在孟楚材的意料之中,但是还是让孟楚材感到措手不及。 “国公息怒!”孟楚材劝道。 “息怒?这让本公如何息怒?本公的这个好皇叔属实欺人太甚!不仅要我东辽的两座城池,还要本公赔偿他这些钱粮,还不忘羞辱本公不得父皇恩宠,他这是要逼死本公啊!” 面对杨行熙近乎疯狂的呐喊,孟楚材也是觉得很羞辱,虽然他一心想掌控东辽的军政,一直排除异己,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出来,他也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并不比任齐差。 孟楚材义愤填膺地说道:“国公,主扰臣忧,主辱臣死,如今国公受如此大辱,微臣虽万死难辞其咎,微臣愿亲率大军,与西辽决一死战!” 此时的孟楚材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已经探明,此次西辽军约有两万人,加上五千襄平军,对面总兵力不过两万五千人。 虽然西大营全军覆没,但是东辽军主力还在,只要自己调动得当,东辽军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孟楚材急需要一场战争的胜利来稳定自己的声望地位,而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杨行熙似乎被孟楚材的赤胆忠心给打动了,早就将任齐的忠告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扶起跪地许久的孟楚材,欣慰地说道:“好!孟卿,果然是本公的肱骨之臣,能为本公分忧解难。” 都城禁军一万,从东大营抽调一镇,从北大营抽调两镇,从南大营抽调两镇,从内操军抽调一镇,共集结东辽军十个镇两万五千人,另外让五个折冲亭全员集结,共计一万民勇。 这是孟楚材给出的计划,共调集东辽军两万五千兵马,民勇一万人,共计三万五千兵马,如此一来对西辽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 另外孟楚材决定派武安国为前锋,万福通为骑兵统领,林中豹为步兵统领,自己亲自担任主帅,对西辽军开战。 听完孟楚材的计划,杨行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因为根据孟楚材所述的情况,西辽军加上襄平军不过两万五千人,而且另外孟楚材还准备让玄菟城的太史豹率领三千玄菟军从侧面侵扰襄平城。 如此一来,自己这边占据了优势,如果此战能够取胜,不仅以后西辽不敢轻视自己,而且还能够一举拿回襄平城的控制权,可谓一举多得。 但是杨行熙也对东辽军的战斗力表示担忧,虽然自己这边可以调到的兵力足够多,但是许多士兵都是刚招募的新兵而且武器装备也不齐全,面对装备精良的西辽襄平联军,不知能取得什么样的战果。 孟楚材看出了杨行熙的忧虑,但为了自己以后的地位,孟楚材拍着胸脯说道:“国公放心,北大营、南大营和东大营还有两万大军作为后援呢,我们完全有可能战胜西辽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从事中郎 杨行熙最终同意了孟楚材的提议,因为他何曾不想战胜西辽,自己也扬眉吐气一番。 虽说东辽已于几个月前击退了柔然阿史那部,但是最后还是得益于北辽的及时支援,若不然,此时杨行熙自己是否还能活在世上还另说呢。 得到杨行熙的支持后,孟楚材立刻着手准备与西辽的战事了。 按理来说东辽和西辽同属于天策上国的藩国,他们的职责是替天策上国镇守一方,另外周围藩国有难,其他藩国都要出手相助,就像上次北辽一样。 但是这也是看情况的,那是东辽与北辽没有大的利益冲突,一旦双方起了利益瓜葛,那就不好说了,三辽之地天高皇帝远,快马加鞭从这里赶到京城长安也要一个多月,出了什么事,当皇帝知道时,这其中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变化了。 所以在这些边境藩国之间,摩擦争斗是难免的,但是往往不会下死手罢了,大家都遵循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这些藩国的君主都是沾亲带故的,就像杨行熙和杨顶天还是亲叔侄呢。 但是该打还是要打的,这次西辽的条件实在是过分了,要说将那五万百姓交还回去就罢了,还要东辽让出襄平、玄菟二城,外加那么多的钱粮,这简直是要逼死杨行熙,如果真要按照西辽的要求去办,那么得把杨行熙这几年的家底给全部掏空了。 调兵命令随着一个个红翎信使向各个东辽军驻地已经折冲亭奔去,用不了三日左右,三万五千兵马就能在神鹤城集结完毕。 当最后一个红翎信使走出征北将军府,孟楚材松了一口气,只要在派人调拨一些粮草,就万事大吉了。 但是在准备调拨粮草之前,孟楚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叫来了一人,并且亲自起身接见了他。 “属下拜见孟大人!” “哈哈哈,快快免礼!”孟楚材急忙上去扶起那人。 “不知孟大人急忙召见属下所谓何事?”那人问道。 “子凌,不要着急,你先坐下!” 此人名叫叶子凌,乃是如今东辽国大尚书叶坦之的嫡孙,眼下叶子凌在东辽朝堂上担任八品的从事中郎。 作为叶坦之的嫡孙,叶子凌继承了叶坦之的许多学识,如今的东辽国内,许多官职都是由肥如书院的学生出任。 本来按照叶子凌的学识和背景,他可以出任更高品级的职位,但是叶坦之多次拒绝了孟楚材的好意,执意要叶子凌从底层小官开始做起。 在如今的东辽除了右相赵武甲外,也就只有大尚书叶坦之敢如此拒绝孟楚材的好意了。而且孟楚材还无话可说,因为当前的许多职位除了肥如书院的学生,孟楚材还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替他们,一旦他们撂挑子不干了,孟楚材自己也吃不消。 “子凌,我的确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由你去完成,如果这事你要办成了,那么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叶老大人商量提拔提拔你了!” “真的吗?”叶子凌听闻此话很兴奋,因为他也很不理解自己的爷爷为何多次拒绝了孟楚材给自己升官的提议,他认为自己不该屈才于这个小小的从事中郎。 “那是当然了!” “不知大人需要属下去做什么呢?” 孟楚材使了个眼色,周围侍奉的仆人立马心领神会,纷纷退了下去。 见周围只有自己和叶子凌两个人了,孟楚材这才召唤叶子凌来到自己身边,低声说道:“我想让你作为我东辽国的使者出使西辽大营!” 见孟楚材如此神秘叨叨的,叶子凌有些不解,不就是出使西辽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要让仆人退下。 但是叶子凌到底是经过自己爷爷叶坦之悉心教导过的,颇为了解为官之道,知道这其中的情况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于是也学着孟楚材低声问道:“敢问大人,此次出使西辽大营需要属下做什么?” 孟楚材欣慰地笑了笑,到底是叶坦之的孙子,脑袋很灵活嘛,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让他出使西辽的目的不简单。 “国公已经决定要对西辽用兵了!” 孟楚材此话一出,叶子凌恍然大悟,他明白为何来征北将军府时,为何会有那么多红翎信使了,原来是去各地调集军队的。 孟楚材接着说道:“国公准备集结两万五千东辽军外加一万民勇,共计三万五千兵马,对来犯西辽之敌开战,但是大军集结需要些时日,而西辽、襄平联军还在向都城靠近,我担忧都城禁军抵挡不了那么久。” “属下明白了!”叶子凌知道孟楚材要他做什么了。 “你出使西辽大营,只需要让西辽、襄平联军停止进军即可,待我东辽大军集结完毕,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可是,属下该如何做呢?”孟楚材提出的这个要求着实让叶子凌为难,因为他并没有过此类的经验,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哈哈,子凌,你知道我为何选你去吗?”孟楚材乐呵呵地笑道。 “还请孟大人言明!” “叶老大人曾经在京城长安为官,德高望重,你作为他老人家的嫡孙,你去的话很有说服力,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西辽定会信你的。” 最后孟楚材交代了叶子凌当他来到西辽大营时,向西辽王表明,国公愿意遣返那五万百姓,至于西辽王要国公割让襄平、玄菟二城,国公愿意割让襄平城,玄菟城万万不能割让,还有所要赔付的钱粮,东辽只能同意赔付粮二十万担,钱十万贯。 “到那了你只需要按照这个标准与西辽谈判,成不成无所谓,只要能拖住西辽行军的进程,你就是大功一件。” “属下明白了!”叶子凌也很激动,自己第一次接到如此重要的任务,心里也很想好好完成这个任务,好让爷爷刮目相看。 “待我军集结完毕后,我会派人通知你,到时会接应你回来,那时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待击溃西辽军后,我会向国公举荐你为六品的御史员!” “属下定不辜负大人的厚望!”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先锋 望着城外人山人海,杨行熙心潮澎湃,自己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能有如此多的军队,更没有想到过三万五千兵马能有真么大声势。 三万五千兵马已经全部集结完毕了,其中有两万五千东辽官军,还有从五个折冲亭调集过来的一万民勇,另外太史豹已经带领三千玄菟军到达预定地点了,只待东辽军击败西辽、襄平联军后,太史豹就会亲率玄菟军向襄平城发动进攻,此时的襄平城已经极为空虚,只有数千老弱残兵驻守。 此次杨行熙也是下了血本的,北大营和南大营的骑兵几乎全部被调集过来了,共计八千人。 此外还有六千弓箭手,这些弓箭手的弓箭很多都是上次辽河之战中从柔然人手里缴获过来的,相比较于原先使用的长梢弓,威力更大,射程更远,使用起来更方便。 原本杨行熙想亲自担任主帅,但是在孟楚材及其他众人的劝说下,杨行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安心坐镇神鹤城。 仍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孟楚材担任主帅,武安国为先锋,万福通为骑兵统领,林中豹为步兵统领,先由武安国率一千弓箭手,一千步兵,三千民勇为先锋部队,向西辽军大营进发,然后孟楚材亲率三万大军紧随其后。 骆一南得知此事之后,大为惊恐,当初任齐曾经说过,万万不可与西辽轻启战端,应该坚守都城,但是这几日自己都被蒙在鼓里,自己见城外不时有军队调动,还以为杨行熙听从了任齐的吩咐,但不曾想到,他竟然想与西辽开战。 骆一南找到杨行熙时,武安国的先锋部队已经开拔了,骆一南见状赶忙拦下了杨行熙,大为不满地说道:“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的好皇叔都已经欺负到本公的脸上了,难道本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此肆无忌惮?” “夫君,你忘了任齐的话了!” “别跟我提他!”杨行熙怒斥道:“难道没有他,我东辽就不打仗了,他既然如此爱装病,就让他以后永远不要走出征西将军府半步了!” “可是妾身听说夫君此次集结了三万五千大军,这可是出动了东辽一大半的军队了,万一战事失利,夫君这些年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你说什么?你可知你刚刚说此话可是犯了大忌,你一个夫人莫不是要乱政不成?” “妾身不敢!”骆一南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只得服了软。 “知道就好,本公就是要让任齐看看,这东辽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打仗,再者说了,之前辽河之战,他任齐不也是统率东辽几乎所有军队,若不是北辽出手相助,他任齐早成了柔然的刀下鬼了,最后不还是好好的吗!” 见杨行熙如此冥顽不宁,骆一南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劝阻他了,望着孟楚材已经率领大部队开拔出发了,骆一南心里只能期望此次孟楚材能够取胜。 “启禀王爷,从神鹤城出现大批军队,正朝我军大营奔来,兵力足有三万多人!” 听到探马来报,杨顶天一把摔掉手中的杯子,怒骂道:“姓叶的那个臭小子,原来竟然是骗我的,什么过来与本王谈判的,不过是是来拖延时间的,哈哈哈!我这个侄儿本事见长了,竟敢和自己叔叔兵锋相对了!” 西辽军帅帐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当初叶子凌来时,所有人都觉得这有问题,提醒杨顶天要小心,但是杨顶天却自负地认为是自己的侄儿认怂了,所以就很认真地和叶子凌谈起了条件。 如今自己却又暴跳如雷,所以大家伙索性就都默不出声,反正与自己无关,谁也不高兴去碰这个霉头。 “父王请息怒!”众人转身望去,原来是世子爷杨行御,此时除了他也没有人敢出声了。 “本王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我非得让杨行熙这小子明白,不尊重长辈的下场。” “此次东辽来势汹汹,总兵力不下三万人,我们在兵力上处于劣势啊!还请父王三思。”杨行御苦苦劝说道。 “哈哈哈!御儿多虑了,这东辽那几万破鱼烂虾,不必放在眼里。” “可是,这东辽军可是于几个月前击退了柔然阿史那部,实力不容小觑啊!” “哼!”杨顶天很鄙夷地说道:“若不是当时北辽王范疯子出手,此时的东辽估计都已经是柔然人的牧场了。” 田善虎不解杨顶天为何如此失落,要知道一旦东辽落入柔然人手上,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襄平城,而且他们西辽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从此西辽就开始直接与柔然接触了,就西辽军这样的状态,估计真要和柔然人干起来,估计还没有东辽顶得时间长呢。 不过这话田善虎只敢在心里想想,就是给他十个胆,他都不敢说出来,除非田善虎是不想活命了。 “传本王命令,排兵布阵,好好和东辽军过两招,别再和当年一样,连卢龙山的土匪都打不过!” “是,王爷!” 武安国的行军速度很快,早晨出发,临近中午的时候,他的五千先锋部队就已经抵达离西辽军大营三里开外的地方,这时武安国发现,西辽军早已严阵以待,列好了军阵,等待东辽军的到来。 本来武安国想派军先试探一下西辽军的军阵,但是看到游弋在西辽军阵前的西辽骑兵后,武安国放弃这样的打算。 他很恼火,在武安国看来,孟楚材根本就不是行军打仗的料,当初在临渝城交手时,武安国就看出来了,如今更证实了他的想法,哪里有让步兵充当前锋的道理,而且还有一大半的民勇。 “这个孟楚材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把骑兵留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带着这些人当先锋根本起不到先锋的作用嘛!”武安国心里骂骂咧咧地说道。 没办法,武安国只能下令就地休整,一上午的急行军,许多士兵早已疲惫不堪,上去也是送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拍马屁 骑在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上的孟楚材可谓是春风得意,望着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孟楚材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三万五千人的兵马,就算是武器装备以及训练都比不上西辽军,但是三万五千人对战两万五千人,硬碰硬也能把西辽军给打回去。 想到这,孟楚材咧起的嘴角更高了,完全忘了当初在临渝城外,任齐是如何以一千五百人击败他五千临渝民军的。 就在孟楚材幻想着待自己击败西辽军后,自己在东辽的名望声势将不输于任齐时,一个探马飞速想孟楚材这里奔来。 “启禀大帅,武将军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距离西辽军大营三里外的地方,由于西辽军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武将军按兵不动,结阵与西辽军对峙。” 听完探马的汇报,孟楚材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武安国做的不错,他所统率的先锋部队只有五千步兵,就算西辽军没有做好准备,他的五千步兵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孟楚材也不是不知道骑兵的重要性,但是此次行动并不是秘密进行的,他是堂而皇之从东辽各地调集军队到神鹤城的,除非西辽军都是聋子和瞎子,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的意图。 所以,孟楚材一直担心西辽军会对自己实施偷袭,这才有了派遣武安国为先锋,而武安国这个先锋的作用在武安国的计划中也仅仅是在前面探路罢了。 而那八千从东辽各大营抽调过来的精锐骑兵,孟楚材则是把他们当做了自己护卫。 “大帅,您这统领千军万马的样子真是英姿飒爽啊!”一旁的王宗昌极尽自己所能恭维着孟楚材。 而孟楚材似乎也很受用王宗昌的恭维,昂头挺胸,极力想展现出自己勇武的一面。 此次出征,孟楚材不仅将王宗昌和潘虎都带在了身边,而且还都委以重任,孟楚材将从南大营调集过来的两个镇分别交由他们指挥,由他们暂领这两个镇的都指挥使一职。 孟楚材主要是想让这两人戴罪立功,虽然杨行熙没有怪罪他们失守西大营之罪,但是孟楚材可以明显地察觉到杨行熙已经对此二人严重不满了。 因此,孟楚材不仅将两人这次也带了出来,而且还将武器装备最好的南大营军交由他两统辖。 之所以南大营军武器装备最好,是当初孟楚材在主持东辽军整编时,暗地里将那些参加过多次战斗的士兵编入南大营军中,而且还为这些士兵配备了从柔然军手中缴获的武器装备。 这就造成了在东辽军中南大营的战斗力最强,连用于防备柔然以及通古斯蛮族的北大营都不及他。 而且南大营的行军大总管还是孟楚材的堂弟孟楚雄,与王宗昌、潘虎不一样的是,这个孟楚雄是有真材实料的,与孟楚材一样,孟楚雄也是东辽少有的青年才俊,唯一不同的是,孟楚材文士气息更重一些,而这个孟楚雄更为尚武。 当初没有出现在临渝之战是因为那时他正在北燕求学,后来在得到消息说自己的这个堂兄在东辽得到重用,所以在学成之后,便立刻回到东辽,被孟楚材任命为南大营行军大总管。 “那是当然了,大人此次定能旗开得胜,要知道当年西辽三万大军被卢龙山的王巢打得落荒而逃,如今他们不过两万余人,根本不足为虑!”另一侧的潘虎见王宗昌拍着孟楚材的马屁,自己也唯恐落于人后,慌不迭地也恭维起了孟楚材。 但是这潘虎拍马屁的功力实在是差强人意,根本不及王宗昌的一半,而且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西辽军果真如此孱弱,那么这西大营是如何失守的。 果不其然,孟楚材听到此话极为不悦,神情阴鸷地说道:“哦,是吗?那好啊,本帅给你调拨一万兵马,你能否三日内击败西辽大军?” 虽然潘虎不如王宗昌那般机灵,但是也不笨,孟楚材的话外之音他还是听出来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低头认错说道:“大帅息怒,是小的无能,给大帅蒙羞了!” 孟楚材也不是真的生气,这潘虎毕竟是在临渝城就是自己的心腹之人了,论亲近的话,他可比王宗昌还要更排在前面。 “好了,知道错了就好,今后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潘虎慌忙应允道:“大帅教训的即是!” 看着一侧的王宗昌在那偷偷发笑,潘虎是有苦难言,只得作罢,省得自己再说错什么话,又惹得孟楚材发怒了。 由于武安国的先锋部队已经在和西辽军对峙了,孟楚材也不敢耽误了,催促大军抓紧前进,要赶在天黑日落之前到达指定地点,好赶紧安营扎寨,免得西辽军晚上在偷营。 “父王,请拨给儿臣三千兵马,让儿臣灭了营外那群鼠辈!” 见杨顶天迟迟不肯下令出击,杨行御有些着急了,因为在他看来此时是出击的最好时机,营外的东辽军先锋部队基本为步兵,而且人数也不多,大约也就四五千人左右,看着那些衣着破烂,武器简陋的东辽军,杨行御觉得根本不足为虑,自己请求三千兵马已经高看他们了。 但是杨顶天似乎不为所动,没有理会杨行御的请求,认识一副神情专注的面孔盯着眼前的东辽地图,这是杨顶天难得认真的时候。他问了身旁的一个站立的将军模样的人,“张让,你说如果此战由任齐来指挥的话,他会如何做呢?” 杨顶天身边的那人竟然就是数月前逃到西辽的张让,当初经过田善虎的引荐,张让顺利投到西辽军中,张让出色的骑术以及骑兵作战指挥才能被杨顶天所重用,担任骠骑都尉,统率西辽最精锐的骑兵三千营。 三千营是杨顶天花费重金打造的一支铁甲骑兵,总兵力三千人,每人两匹战马,每匹战马都是品质优良的柔然马,其中一匹马浑身除了马蹄之外都罩有铁甲,用于充分陷阵,另一匹战马则轻装用于长途奔袭。 每个士兵均是腰间挎环首刀,手持三米长的马枪,身背强弓劲弩,全身披着精铁打造的大札甲,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叔侄情 张让沉思了一会,然后很严肃地说道:“若是任齐来指挥此战,他必定不会如此大张旗鼓,首先他会暗地里悄悄调兵,待军队集结完毕之后,则会发出突然袭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哦,是这样吗?那么看来,这个孟楚材只是学习了任齐的一些皮毛而已。” 听完张让的话,杨顶天很不屑地说道。 “父王此话怎讲?”杨行御不解地问道。 “御儿,你过来!” 来到杨顶天身边后,杨顶天轻轻地拍了拍杨行御的肩膀,眼神里满是父亲对儿子的关爱,说道:“御儿,以后遇事万不可如此急躁,做事之前要三思而行,尤其是这种军国大事,更应当如此!” 杨行御被自己父王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有些莽撞了,红着脸低头说道:“父王教诲的是,儿臣以后定当铭记。” “嗯,如此最好,来!父王来跟你说说这其中的道理。” 杨顶天将杨行御拉到自己身旁,说道:“这个孟楚材其实根本不足为虑,他派人前来与父王谈判就是想为他调兵遣将争取时间,这一点他做的很对,也做的很成功,但是接下来他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用蠢来形容了。” “还请父王明示,这孟楚材做的有何不妥?” “首先,他如此大张旗鼓是为何?是为了给他自己造势,如今东辽的形势是任齐被杨行熙排挤,挂了一个征西将军的闲职扔在了神鹤城外,而这个孟楚材刚被重用不久,虽然他如今在东辽是权势滔天,军政大权尽在其手,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可以匹敌任齐的战功,所以仍有许多人不服他,所以他才极力要赢得一场战事来证明他自己。” “但是他这么做并没有错啊!”杨行御仍是不解孟楚材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哈哈哈!”杨顶天大笑道:“御儿,你要知道这是在打仗,所谓兵者,诡道也!他如此大张旗鼓难道就不怕我们知道他的动向吗?” “儿臣明白了!”杨行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此外,我发现孟楚材根本不会行军打仗,哪有用老弱残兵来做先锋的!先锋的作用是试探敌情,起码得有骑兵吧,但是你看看营外那些东辽军,只有几个将官才有战马,能有什么作用。” “那为何父王不允许儿臣率军出击?”杨顶天的话让杨行御更糊涂了。 “这个孟楚材虽然有些蠢,但是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还是很会用人的,从东辽先锋部队的排兵布阵上来看,这个先锋官还是有些本事的,如果贸然出击的话,我们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 “那就让张将军率领三千营出击?”杨行御试探地问道。 “不可!”杨顶天一口回绝了杨行御的提议,“三千营乃是我们西辽的重器,不可轻示于人,再说了这时候还不值得三千营出马,杀鸡焉用宰牛刀!” “父王,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杨顶天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满不在乎地说道:“等着吧,孟楚材领兵出征,我们就用不着怕什么了,就待孟楚材率大军赶到后,看本王如何一举击溃东辽军!” 说罢,杨顶天就自顾自地走出了帅帐,外面的积雪已经融化了许多,但是仍是格外的寒冷,关外之地真是苦寒啊。 其实杨顶天的遭遇不比杨行熙好到哪里去,与杨行熙一样,杨顶天也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妃子所生,也同样不受自己父皇的待见,到了就藩的年纪后就被丢到西辽这个同样的苦寒之地去了。 但是比杨行熙幸运的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并不是一个狠毒之人,对于他们这些庶子很宽厚,所以杨顶天自小可以跟随自己的母亲一起生活,而杨顶天的母妃是一个有些才学的人,教会了他许多东西,这让他比杨行熙在处理藩国军政大事时要得心应手许多,可以说杨顶天的能力并不比如今的皇帝差多少。 但是由于自己只是一个庶子,皇位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很缥缈,在西辽这样一个不比东辽强多少的地方,他根本做不出什么作为,无奈之下只能寄情与酒色之中,以此来麻痹自己。 但是当杨行熙来到东辽之后,杨顶天似乎找到发泄心中不满的出口,虽然杨行熙的遭遇与自己一样,但是这并不能勾起自己对于杨行熙的同情心,反而杨行熙作为皇帝的儿子,成为了杨顶天心里仇恨的对象。 此次前来东辽明面上是来要回西辽的五万百姓,其实更多的是杨顶天想来找杨行熙的麻烦,以此来宣泄多年来的苦楚。 但是自己毕竟是杨行熙的皇叔,事情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所以自进入东辽以来,杨顶天一直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他一直严令西辽军不得惊扰东辽的百姓,对于西大营那五千守军,除了当时攻寨时死伤一些人,其余人都被关押在西大营里,只是杨顶天没有给他们吃饱饭而已。 同时,自己之所以拒绝杨行御对营外东辽军先锋发起进攻,一是担心杨行御立功心切斩杀太多东辽军士兵,二是自己有把握一举击败孟楚材的三万大军,只要孟楚材一败,那么杨行熙基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了,那么如此一来,自己这个侄儿只能任由自己戏耍了。 想到这,杨顶天不由得发出了孩童般的笑声,惹得周围护卫的西辽军一片惊讶,但是却无人敢发出声响。 “将军,夫人来了!”魏苏羡在任齐耳边轻声说道。 “我耳朵又没聋,干嘛靠这么近说话?吹得我耳朵痒痒!”任齐挠了挠耳朵,一脸嫌弃地说道。 “哼!”魏苏羡气呼呼地一脸转过去。 “真不让人安生,不是刚来过了吗?咋又来了?”由于任齐腰上的疼痛刚刚消除不久,对于骆一南的突然到来很不满,因为这两口子没事是不会来找自己的,找自己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不出任齐所料,还没等任齐收拾好,骆一南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房间。 当骆一南进屋后,突然觉得很不对劲,为何这屋里如此暖和?暖和的有些不像话,平日里她和杨行熙在屋里点了几个火盆都不会像这屋里这样暖和。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任齐哭了 看着任齐身上盖着那层单薄的被子,骆一南明白了,原来那日任齐都是装的,想到这儿,骆一南有些怒不可遏,一把揪起任齐的耳朵直接就把任齐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哎呦呦!住手!疼死我了!”任齐被这突然的举动给镇住了,一时间没来得及躲闪,直接被骆一南给拽下了炕。 “好你个任齐,当日竟敢欺骗我与国公,难怪国公对你有成见!”骆一南不依不饶地说道。 “夫人息怒!还请夫人先把手放下,让任齐想把衣服穿上,此情此景,实在是有失体统!”任齐一边护住耳朵,一边龇牙咧嘴地对骆一南好言相劝。 “噗呲!”一旁的魏苏羡见此情形乐出了声,虽然自己也一直想做和骆一南同样的事,但是她到底还是不敢如此造次。 “放肆!还不快给夫人倒水,快先伺候夫人坐下!”任齐真是被这两个女人给搞怕了,眼下还是要赶紧让骆一南松开揪住任齐耳朵不放的手,任齐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掉了。 魏苏羡说到底还是心疼任齐的,见任齐面露痛苦的表情,也是于心不忍,只得匆忙服侍着骆一南坐下,并为其端来一杯热水。 骆一南见任齐的耳朵根部已经红的要冒出血来了,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了,见此情形只得赶紧松手,若是任齐的耳朵真的被自己给揪掉了,那么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任齐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捂着耳朵在地上直打滚,完全不顾及形象了,这骆一南不松手还好,手一松,反而一时间觉得耳朵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疼得任齐嗷呜乱叫。 “好了,任齐,我下手并不是很重,不必在这演戏了,骗了我一次,还想骗我第二次吗?” 说出这话时,骆一南还是很心虚的,因为下手是否过重她心里很清楚,见任齐的惨状,骆一南心里一惊,担心任齐会不会出什么事,毕竟他的伤才刚痊愈不久。 而任齐也懒得理会骆一南,此时任齐的心里已经将杨行熙和骆一南这一对夫妇骂了上百遍了,一个背信弃义,卸磨杀驴,一个做事鲁莽,下手没轻没重的,果然真是天生的一对。 任齐心里也后悔,当初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随杨行熙,都被赵武甲这个老家伙给骗了,说什么杨行熙英明神武,知人善任,是一个明主,若是此时赵武甲出现在自己面前,任齐非得一口唾沫星子吐到赵武甲脸上去。 这个老家伙真是说瞎话脸都不红一下,现在杨行熙的所作所为真是狠狠打了赵武甲的老脸。 好一个英明神武,自己在外拼死拼活为他抵御外敌,他倒好!不帮自己分担一些压力就罢了,还在自己背后捅刀子,让自己深陷险境。 现如今有用人失察,抛开任齐与孟楚材的恩怨不说,孟楚材确实还是有能力的,起码说在处理政务上,还是中规中矩的,可以说是一个栋梁之才,但是此人不能给其太大的权力,尤其是官员任命大权,孟楚材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任人唯亲。 看看西大营是如何失守的,潘虎、王宗昌之辈也能让他们担任镇守一方的大将吗? 任齐也是与这两人交过手的,潘虎或者可以说还有些武力,但是那个王宗昌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就是一个无能之辈,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跟随孟楚材从临渝城出来的,就得到了孟楚材的重用,这不是拿军国大事当儿戏吗? 在想想自己的下场,当初是在杨行熙基本一无所有的处境下跟随他的,为了他,自己整日东征西讨,忙里忙外,好不容易辅佐杨行熙把东辽治理得有了些起色,还没来得及享受到这辛苦的成果呢,如今就被杨行熙一脚踢开,有哪个藩国的征西将军府是设在城外的啊? 任齐越想越觉得委屈,拿开捂住耳朵的手,发现手上竟然还有一丝血迹,而自己也不过是几天前和他们夫妇耍了个心眼而已就受到这样的待遇,真是奇耻大辱啊!渐渐的,任齐痛苦的哀嚎声就变成了哭嚎声,声音之大,连庭院外看守的护卫都听见了,他们很纳闷这里面是怎么了。 看着任齐嚎啕大哭的样子,骆一南一下慌了神,自己只是一时生气没有控制住自己,没想到竟然让任齐如此不顾及形象地哭嚎,要知道当初任齐中箭受伤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自己也不过是揪了一下任齐的耳朵,这也不至于如此吧!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魏苏羡开始还以为是任齐又在演戏,但是当发现地上滴落的那几滴泪水后,魏苏羡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任齐是真的哭了。 “有辱斯文啊!我乃饱学之士,学有所成,却不能学以致用,无端被君主猜忌,被困在这名为将军府实则是监牢的地方,不仅如此,今日还受如此辱没师门的对待,让我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家师!” 骆一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自己今日的行为实在是过分了,自己光记得任齐是东辽的臣子,但是忘了任齐乃是高人子弟,当初在自己和夫君最困难的时候追随他们,东辽能有今日,任齐是功不可没,但是自己作为国君的夫人,却做出这番羞辱人格的事,哪一个文人名士能受得了被一个女子把耳朵揪出血的事呢? “将军,你……”魏苏羡转过头去望了骆一南一眼,事到如今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看样子任齐今日是真的哭了,而且也伤了心,虽然平日里任齐也没个正经,但是说到底他是一个文士,这样的人最看重尊严,而骆一南的举动无疑是狠狠践踏了他的尊严,见任齐伤心的样子,魏苏羡心里也不禁开始怨恨起了杨行熙他们。 这时骆一南突然起身站了起来,来到任齐的跟前,还没等任齐和魏苏羡搞清楚什么情况时,骆一南接下来的举动让他们都愣住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下跪 “扑通”一声,骆一南直接就在任齐面前跪下了。 这一举动直接就把给吓得站了起来,但很快任齐回过神来,也同样跪倒在骆一南这一举动直接就把给吓得站了起来,但很快任齐回过神来,也同样跪倒在骆一南面前,两人就这样面对面跪在了一起。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快快起来,任齐实在担当不起啊!” 任齐此时也顾不上耳朵上的疼痛了,国君的夫人给自己下跪,这要是传出去,杨行熙非得拿刀劈了自己不可。 “让任将军受辱,实属并非我本意,还请任将军见谅!”说罢就要磕下头去。 这一下任齐真的急了,这骆一南单单是给自己下跪也就罢了,如果还要给自己磕头的话,那自己可就真的承受不了了,于是任齐赶紧给魏苏羡使了一个眼色。 魏苏羡明白任齐的意思了,因为毕竟男女有别,任齐不可能去阻拦拉扯骆一南的,那只能自己去帮忙了。 于是魏苏羡急忙他扶住了骆一南,不让她给任齐磕头。 “松开,你个小小的奴婢不要如此放肆!”骆一南怒斥道。 但是此时此刻,不管骆一南如何打骂,魏苏羡也可能松手的,她只能紧紧拦住骆一南。 而此时任齐也赶紧擦拭掉脸上的泪水,艰难地挤出笑容说道:“夫人快快起来吧,在下没有受辱,是在下装的!” 但是骆一南没有相信任齐的话,仍是一脸严肃地说道:“任将军不必说出这样的话来宽慰我,只是希望任将军不要因为我的无礼而记恨于国公!” “夫人严重了,我是臣,国公是君,哪里有臣子记恨君主的呢?再者说了,任齐只是觉得耳朵一时疼痛难忍,不小心挤出了几滴眼泪,并没有受辱一说,是任齐造次了!” 此时任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得赶紧哄住骆一南,让她起来,这要是被杨行熙或者孟楚材的眼线看到了,真的要出大事了。 但是骆一南脾气犟起来,真是没有人可以劝得住,仍是直愣愣地跪在那,若不是魏苏羡死命拦着,相信此时骆一南的脑门都能磕出血来。 任齐此时心中真是万马奔腾,心想:“我任齐上辈子真是欠了你们两口子的,所以才让我来这里接受你们的摧残!” 任齐索性起身了,在魏苏羡诧异的目光中来到炕上,快速穿戴好衣服,从墙上拿下自己的佩剑,一把抽了出来。 这把剑还是当初任齐刚刚跟随杨行熙时,杨行熙送给任齐的,不知不觉已经这把剑已经跟随自己快两年了,不知斩杀了多少人,剑刃上已经有了几个缺口,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把上好的剑,但是任齐一直没有舍得丢掉,每日里仍然精心呵护保养着。 取下剑后,任齐又来到骆一南身边,直接把剑丢在骆一南的眼前,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冠,毕恭毕敬地跪下,神情庄重地说道:“如若夫人还不愿起来,那就请夫人拿剑杀了我!反正这个征西将军府中有许多国公和孟楚材的眼线,如果被他们看到了禀报了国公,那么任齐也是难逃一死!” 说罢,任齐便重重地一头磕到地上,然后再也没有说话。 看着地上那把已经有了缺口的剑,骆一南认出了这把就是当初杨行熙赐给任齐的佩剑,她拾起了剑,并将其插入剑鞘中,然后缓缓站起。 “任齐,你也起来吧!”在得知骆一南已经起来回到座位上后,任齐也抬起头慢慢站了起来,来到骆一南的跟前,站在了那儿。 “任齐,是我唐突了,你也坐下吧!”骆一南有转身对一旁的魏苏羡说道:“我刚才言语过激了,魏姑娘不要见怪!” “不敢!”魏苏羡惶恐地回答道。 “不知夫人今日匆忙赶来所谓何事?”闹腾了半天,任齐还不知道骆一南为何要过来,而且还见不到杨行熙的身影。 “国公已经集结军队,准备与西辽军开战了!估计此时两军已经相遇了。”骆一南很平静地说道。 “什么?”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任齐却震惊了,这几日只是听闻东辽军调动频繁,自己还以为是杨行熙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准备要加强都城的防守,但不曾想到杨行熙竟然真的敢和西辽军开战。 “孟楚材为主帅,武安国为先锋,万福通为骑兵统领,林中豹为步兵统领,共调集了东辽军两万五千人,折冲亭民勇一万人,合计三万五千兵马,国公在孟楚材的鼓动下极力要和西辽军对战。” “果然是这个孟楚材!他这是想建功立业,好稳固他在东辽的地位。”任齐很愤慨地说道。 “你说这一仗能打赢吗?”骆一南此时显得忧心忡忡。 “虽然孟楚材统率的军队在人数上占优势,但是如今大部分东辽军都是在辽河之战后才补充进来的,还没有经过操练,而且东辽军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兵员素质都不及西辽军,更为重要的是,在当初西辽征讨卢龙山失利后,西辽王开始抓紧训练军队,花重金打造兵器盔甲,并且还任用了一批优秀的将领,今日的西辽军早已不同往日了。” 虽然任齐没有直接说明,但是骆一南还是明白了,此战东辽军很有可能战败,一想到这里,骆一南的神情便暗淡了下来。 “夫人不必担心,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任齐安慰说道。 “此话怎讲?”骆一南以为任齐会有什么办法,眼里顿时冒光,紧紧盯着任齐。 骆一南这么看着任齐,把任齐搞得怪不好意的,任齐只得回避着骆一南的目光说道:“这西辽王毕竟也是皇室宗亲,与国公还是叔侄,如若孟楚材真的战败了,也不过是割让几座城池,赔偿一些钱粮罢了,倒不至于身死国灭!” “这算什么话?”骆一南有些失望,本还以为任齐能提出什么可以逆转乾坤的计策出来,没想到却是这样无用之语。 任齐也很无奈啊,这样的烂摊子是你们搞出来的,我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赋闲的征西将军,就算有办法也帮不上忙啊,而且就杨行熙这样的态度,估计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如果自己说此次孟楚材可能大败,他还以为是自己嫉妒孟楚材即将立大功。 但是自己也不忍心东辽就此被西辽任意宰割,开始深思如何能挽救当下的局面。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东辽对西辽 风和日丽的造成,但是有些寒冷,西辽军大营之外,在这个距离神鹤城约五十里的地方,东辽与西辽双方共计约六万大军摆开了阵型。 看着对面西辽军的士兵军容整洁,厚实的冬衣外面还披着皮甲,军阵中刀枪如林,孟楚材心里不免有些发怵。 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东辽军,除了少数几个镇属于精锐部队配发了完备的武器盔甲外,其余大多数士兵的穿着打扮和折冲亭的民勇没有多大的差距,一个个拥挤在一起,希望能暖和一些。 可怜的东辽军士兵,许多人连御寒的冬衣都没有,还是各自从家里拿来许多破旧衣服穿在身上,显得非常滑稽可笑,不仅如此由于天气太冷了,士兵们冻得直哆嗦,连兵器都拿不稳。 这时的孟楚材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可以明显感觉到此战难以取胜,若是自己就此战败了,那么他的通过打场胜仗来提升自己声望地位的打算也就作罢了。 但是如果就此撤退的话,自己在东辽就是一个笑话了,忙碌了这么多天,抽调了东辽一多半的军队,结果遇上敌人还未交手就灰溜溜地跑了,就算自己不会被人笑死,杨行熙也不会放过自己。 是自己怂恿杨行熙集结军队要与西辽开战的,也是自己自告奋勇请求来担任这个主帅,如果不打的话,这些时日花费了巨大的钱粮就算是打了水漂,杨行熙岂能饶得了自己? 此时的孟楚材是进退两难,打又打不过,跑又不敢跑,只能干瞪眼在这里与西辽军对峙,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但是对面的西辽军可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么冷的天气总不能就在这荒郊野外的几万人大眼瞪小眼的,虽然西辽军御寒工作做得到位,但是被这呼啸的西北风吹着,谁也受不了啊! “这个孟楚材想要干什么?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的!”杨顶天发起了牢骚。 “父王,儿臣愿意领一军直冲东辽军方阵!” 见杨行御又一次向自己请战,杨顶天依旧选择视而不见,而是转身对身后的田善虎说道:“田善虎,你们襄平军听说也是兵强马壮,尤其是你麾下的那八千大戟兵,更是勇猛非常,此次你带了多少出来?” 西辽王的问话,田善虎不敢怠慢,急忙驱马来到杨顶天的身边,嘴里呼着白气,笑嘻嘻地说道:“此次为了配合王爷出征,草民特意率兵五千随同出征,其中有马军两千,大戟兵三千,都是我襄平城里精悍之兵!” “好!那你可愿率军为本王打个头阵?” “能为王爷效力,那是草民的荣幸,只要王爷一声令下,襄平军万死不辞!” 虽然田善虎心里并不是很情愿,但是此情此景已经容不得他有其他的选择了,他也知道今日之战不管是输是赢,他这下是彻底与东辽决裂了,今后杨行熙是容不下他了,而他和襄平城只有归顺西辽这一条路了。 回到襄平军的方阵中,田善虎吩咐田穆宁做好准备出站的准备。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襄平军此次只是跟随出征作战而已,为何要让我们打头阵?”田穆宁情绪激动地说道。 “你给我闭嘴!”田善虎低声怒吼道:“你以为为父愿意吗?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西辽王就是想让我们襄平与东辽彻底决裂,好使我们没了退路!” “老爷、少爷,此时此刻切莫自己家里乱了阵脚!”李儒向周围望去,见并没有西辽的人在身边,于是就大胆地说道。 “李儒,你认为此事应当如何?”作为跟随自己多年的谋士,田善虎在这个时候还是愿意相信李儒的意见。 “老爷,其实自打当初您同意西辽王由襄平进入东辽境内时,我们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又有哪一个国君能够我们这样的行径?所以老爷、少爷不必为此而烦恼了,我们已经上了西辽的船了,想要下船那是不可能的,反倒不如商议如何打好这个头阵吧!” 听完李儒的话,田善虎叹息道:“罢了,罢了,不过好在西辽这颗大树要比东辽粗实一些,我们也不算吃大亏。” 见父亲已经如此安慰自己了,田穆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下令全军准备出击。 李儒给出的计划是,五千襄平军全军出击,三千步兵结成方阵向前推进,两千骑兵在左右两翼掩护,以防不测。 见西辽军中有了动作,开始有部队向东辽军阵前推进,孟楚材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但当发现最先出站的是襄平军后,孟楚材心稍稍安稳了一些,还好不是正规西辽军出战,襄平军说白了与当初自己在临渝城组建的民军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武器装备好一些,训练更正规一些罢了。 对于这个情况,孟楚材想把这个机会让给王宗昌和潘虎二人,对于这两人的实力,孟楚材还是心中有数的,让他们镇守一方属实是为难他们了,但是让他们对付襄平军这样的民军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 王宗昌、潘虎二人得令后,也是激动异常,他们知道孟楚材这是在给他们立功的机会,所以当场保证必定凯旋而归。 他们两人的所统辖的两镇是目前东辽军中实力较强的军队,虽然都是步兵,但是装备齐全,武器精良,对付襄平军这样的民军应该不在话下。 为了保险起见,孟楚材还是从万福通那里调来了一千骑兵,跟在王宗昌、潘虎二人身后,作为策应,提防襄平军两翼的骑兵,这样一来,就是六千对五千,从人数上保证了优势。 很快两军都出列布阵了,襄平军这里是田穆宁作为主将,身旁还有田家的两个心腹家将,而田善虎和李儒则在杨顶天身边紧张地看着战场上的情形。 “杀!杀!杀!”在布阵完毕后,喊杀声震天,双方的步兵方阵开始慢慢靠拢,一步一声“杀!” 随着两军越来越近,孟楚材心跳的也越来越快,他不知道王宗昌、潘虎二人是否会让自己失望。 第一百七十章 矛和盾 “呜……呜呜……” “咚……咚咚……” 号角长鸣,战鼓响起,两边军阵里都开始为各自出战士兵助威。 原本还是信心满满的孟楚材突然觉得有一丝一样,为何潘虎、王宗昌所率之军走着走着阵型就开始松散了,虽然对面襄平军的速度不快,但是他们的阵型一直保持着整齐,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动。 孟楚材也许忘记了,这田善虎的襄平军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正规军队,但是这也是田善虎多年来苦心经营出来的,襄平城的财力、物力不是临渝城能比的,同样襄平城组建的民军战斗力不是孟楚材所能意识到的。 看到这孟楚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军阵中前行的潘虎、王宗昌二人似乎还不自知,仍然沉浸在即将要立战功的喜悦中,见两军步兵方阵行动太慢了,这么久还没有接触到,二人竟还催促加快速度,如此一来,东辽军的方阵就更加松散了。 他们的这一举动可是把孟楚材给吓坏了,本来他给二人下达的指示是要稳扎稳打,切不可贪功冒进,因为他知道如果开局不利,那么接下来自己就更没得打了。 孟楚材急忙召来传令兵,让其赶紧前去告诉潘虎、王宗昌二人放慢速度,整理阵型。 但是就在孟楚材还在与传令兵交代时,前方突然喊杀声想起,孟楚材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都晚了,只能祈祷潘虎、王宗昌二人能不负自己厚望。 阵前的局势一时间没有孟楚材想象的那么糟糕,开始之时,东辽军还占据了一丝上风。 原因就是东辽军与襄平军都是步兵对抗,双方的骑兵都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只要对方出手,另一方也会有所反击。 而东辽军出战的步兵又多,战场上现在的局势是五千东辽步兵对战三千襄平大戟兵,由于潘虎、王宗昌这边人数占据着优势,基本是压着襄平军打。 “老潘,你看啊!咱俩这次可以戴罪立功了,说不定还能再往上爬一爬,弄个四安将军干干!” 见王宗昌如此信心满满地说道,潘虎不屑于与其交流,他现在心里还在记恨着王宗昌嘲笑他那回事,所以潘虎根本没有搭理王宗昌。 见在潘虎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王宗昌讪讪笑了笑,但是心里却在狠狠痛骂了潘虎数百遍,甚至还想好了日后找机会报复一下他。 “王爷,是否派些兵马支援一下犬子?我看东辽军攻势凶猛,犬子就快要撑不住了!” 见一上场,田穆宁所率的襄平军就被东辽军压着打,田善虎是心急如焚,这五千襄平军可是自己城中的精锐之军,是他的家底了,要是在这拼完了,那么他以后就算归顺了西辽也没有啥地位了。 不仅如此,自己的宝贝儿子还在那里呢,他可更不能出事,田穆宁是田善虎的唯一一个儿子,要是他出一点什么闪失,田善虎可就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意思了。 但是杨顶天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他乐呵呵地对田善虎说道:“善虎,不必担心,如果真要到你们襄平军撑不住的时候,本王不会坐视不理的,再说了,这才刚开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就如此对你的襄平军没有信心?” 田善虎真是有苦难言啊,见杨顶天如此回复他,他知道自己的这五千襄平军要是不拼光一半,杨顶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想到这田善虎叹息了一声。 就在田善虎满面愁容的时候,突然背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田善虎回头一看,原来是杨行御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世子爷!”田善虎大吃一惊但是还是向其行礼。 “田叔莫要伤心,有我在,穆宁不会有事的,本世子怎么会让清儿失去唯一的哥哥呢!” 听到这番话,田善虎觉得心里暖暖的,赶忙对杨行御拜谢道:“田某在此先谢过世子爷了!” 就在田善虎还在担忧田穆宁的安危时,在战场上,局势在不经意间发生了逆转。 襄平军在田穆宁的指挥下慢慢地站稳了脚步,抵挡住了东辽军的攻势,虽然襄平军兵力不占优势,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比起潘虎、王宗昌所辖的南大营军要好许多。 襄平军甲胄精良,能够抵挡住东辽军大部分的攻击,虽然一开始东辽军攻势极为猛烈,但是造成的伤亡并不多,另一方面就是东辽军的武器太劣质了。 许多出战士兵的武器竟然有的没打几下就被襄平军给砍断了,刀盾手所持的盾牌许多都被襄平军一劈两半,而东辽军只能在襄平军的盾牌上划出几道划痕。 东辽军的矛和盾都不及襄平军,这接下来的结果就显而易见了,东辽军的士兵见自己的武器如此不堪一击,军心大乱,有些人竟然想临阵脱逃,好在潘虎、王宗昌别的不行,砍逃兵还是有些力气的没有造成兵败如山倒的场面。 这一下孟楚材是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非得要出现大规模的溃败不可,于是他赶紧下令万福通率领骑兵出击。 于是跟随在南大营军后的那一千骑兵率先向襄平军发起了攻击。 见东辽军骑兵出动了,襄平军布置在步兵方阵两翼的骑兵也呼啸地向前迎击了上去。 由于襄平军骑兵数量较多,于是万福通亲自率三千骑兵冲了上去,一时间两军阵前乱做了一团,骑兵、步兵交叉在一起,互相厮杀。 “好,机会来了!”杨顶天拍手叫好道。 “来人,命弓箭手准备!” “什么?”田善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襄平军此时还在和东辽军厮杀呢,此时放箭岂不是会误伤了他们甚至是自己的儿子。 “王爷,万万不可啊!”田善虎扑通跪在杨顶天马下,哭求着杨顶天不要这么做。 “善虎,此时你儿五千襄平军与近万人东辽军厮杀在一起,他们很快会撑不住的,如果本王不下令放箭,他们只有被东辽军慢慢蚕食了,放心吧,我西辽弓手射术很准的!” 说完这近乎敷衍的话后,杨顶天挥起了手,对着数钱西辽军弓手喊道:“放箭!” 第一百七十一章 箭雨袭来 “哈哈哈!这东辽军也是如此不堪一击嘛,今日就让西辽王见识一下我们襄平军的实力!” 双方骑兵刚接触不久,东辽军骑兵的劣势就显露出来了,虽然出战的东辽骑兵数量较多,但是无奈东辽军的马匹质量堪忧。 襄平军中的骑兵所乘战马都是从草原上重金购来的柔然马,柔然马虽然体型矮小,其貌不扬,然而柔然马生活在风霜雨雪的大草原上,没有失去雄悍的马性,它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能够抵御暴风雨雪。 经过调训的柔然马,在战场上不惊不乍,勇猛无比。 在反观东辽军的战马,其中也有一些柔然马,但数量不多,且品质明显不如襄平军中那些精挑细选的战马,其余大多数还是本地的土马以及高句丽马。 本地的土马和高句丽马虽然在体型上要比柔然马高大一些,但是其凶悍程度远远不及柔然马,很容易受到惊吓而躁动,用作拉车耕田还可以,但是用来作战就远不如柔然马合适了。 仅仅一个冲锋,许多东辽军骑兵就被襄平军骑兵斩杀于马下,这倒不是东辽骑兵技艺不精,而是他们和其他东辽军一样,武器装备太差,很多人也是没有披甲,一身臃肿的冬衣,仅有为数不多的人身上披着早已经残破不堪的皮甲,属实寒酸的很。 慢慢的战场上的形势开始对于襄平军这边有利了,东辽军已经出现了溃败的颓势,只要田穆宁再加把劲,很快他就能取得胜利了。 “少爷真是神武啊!此次旗开得胜少爷可是首功啊!”一旁的家将见田穆宁兴致高昂,不失时机地恭维了田穆宁几句。 对此,田穆宁觉得很是受用,正要转身假意谦虚一番时,突然身旁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啊!” 田穆宁大惊失色,转头望去,只见那个刚才还在恭维自己的家将,一支利箭从他背后插进,直勾勾地穿透了他的身体,带血的箭头从他胸前出来,而那人双眼环睁,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箭为何会从后面射来?难道……” 还没等田穆宁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忽然自己阵内有人大声呼喊道:“快看,后面天上是什么!” 田穆宁回头向天上望去,当他见清是什么东西时,吓得直接摔落下马,嘴里呢喃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只见天空中飞来了漫天的箭雨,然而这不是让田穆宁最崩溃的,而是这箭雨是从身后西辽军军阵里射出来的。 “少爷小心!”田善虎给田穆宁安排的另一个家将举起一面盾牌飞跃过来,一把将田穆宁拉了过来,用盾牌紧紧把他护住。 “啊!啊!啊!” 当箭雨落下之时,在田穆宁身边响起了阵阵惨叫声,有襄平军的士兵传出来的,也有东辽军的士兵传出来的,不管是谁发出来的,这撕心裂肺惨叫声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田穆宁不明白,西辽军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自己马上就能取胜了,他们襄平军还在于东辽军交缠厮杀呢,他们西辽军为何还要射箭? 就在田穆宁苦思冥想不知为何时,另一侧的孟楚材也愣住了,他也同样不明白西辽王的做法,这襄平军明明是他们的人,为何还要在他们与东辽军交战之时,进行如此无差别地射杀,这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但是孟楚材很快就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虽说这襄平城一直是以西辽为靠山,对西辽王是马首是瞻,而且此次西辽王杨顶天还打算让杨行熙割让出襄平城,但是田善虎还是有自己的一副小算盘的。 田善虎一直在东辽与西辽之间左右逢源,杨行熙由于忌惮西辽王的实力而一直没有考虑拿下襄平城,西辽王又由于明面上不好直接管辖襄平城的事务,所以襄平城在东辽和西辽之间俨然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王国,整个城池所缴纳的赋税最终都流进了田家的口袋里。 这事西辽王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田善虎早就心生不满了,每年田善虎只用给杨顶天上交很少一部分的钱粮财物,而他们田家却得到那么多的好处。 还坐拥近万人的军队,即便以后东辽将襄平城割让给了西辽,这属实也是一个威胁,所以为了以后更加便于控制襄平城,杨顶天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对付田善虎了。 “王爷,快下令停止射箭吧!草民求求你了!”此时的田善虎哭得如同一个泪人。 箭雨下传来阵阵哀嚎声,让田善虎是心如刀绞,这些人可都是他襄平城的子弟啊,里面还有他田善虎唯一的一个儿子啊,见一个又一个襄平子弟倒在箭雨中,田善虎也别无他法,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希望杨顶天能停止射箭。 看着额头已经渗出血的田善虎,杨顶天面无表情,只是冷眼望着战场上那一片有一片倒下的人,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很享受这样的场景。 其实战场上东辽军的伤亡更大,因为他们身上的防护远远不如襄平军的,而且很多士兵早已冻得不行,被箭射中后,基本是当场毙命,不像襄平军还是在倒下后稍稍支撑一阵。 潘虎和王宗昌此时其实更加慌张,他们躲在盾牌后面,吓得瑟瑟发抖,他们也被西辽这种连自己人都杀的行为吓坏了,王宗昌本想一走了之,但是那飞射而来的箭雨让人是寸步难行,而且此时王宗昌的腿颤抖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这时万福通策马路过潘虎、王宗昌二人身边,潘虎见到万福通如同见到大救星一般,大声喊住万福通:“万将军救命啊!” 万福通很鄙夷地望了他们一眼,他很鄙视此二人,无能且废物。 仅仅因为是跟随孟楚材从临渝城出来的,就担任了西大营的正副行军大总管,而自己跟随任齐征战许久,立下了赫赫战功,而现在仍是一个骑兵镇的都指挥使。 所以万福通并没有搭理他们,直接就走开了,奋力拨开飞来的箭矢。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千营 “大帅,这可如何是好?”一旁的人焦虑地向孟楚材询问道。 但是此时的孟楚材也是满脑子浆糊,眼前的这种状况是之前他所没有想到过的,孟楚材毕竟不是任齐,所以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了。 “快,下令潘虎、王宗昌还有万福通赶快撤下来!”情急之下,孟楚材想到也只有先让他们撤回来,在做其他打算了。 “呜呜……呜呜……” 退兵的号角终于吹响了,听到这个声音潘虎、王宗昌二人是如释重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而西辽军这一侧,在杨行御的哀求下,杨顶天终于下令停止射箭了,而杨行御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他知道如果田穆宁要是被西辽军的箭给射死了,那么他心爱的清儿肯定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虽然杨顶天对自己这个儿子的行为很不满,认为为了一个女子,连自己父王的意愿都可以违背,但是谁让杨行御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了,有些时候自己还不是的宠溺他。 这时的田善虎满脸泪痕,额头上血迹斑斑,简直惨不忍睹,当得知西辽王终于下令停止射箭,而且东辽军也退兵了,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仰天哀嚎。 “老爷,快起来吧!咱们去看看少爷怎么样了!”一旁的李儒用力搀扶起田善虎,并帮其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和血迹。 在李儒的提醒下,田善虎这才在李儒的提醒下,田善虎这才颤颤巍巍地向战场上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呼唤着:“宁儿啊!宁儿啊!” 而身体瘦弱的李儒跟随在田善虎身后,唯恐他脚步不稳而摔倒在地,两人一胖一瘦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奔跑搜寻着,这样的场景令人不忍心看。 “父王!”杨行御有些愤怒地对着杨顶天喊道。 “御儿怎么了?”但是杨顶天毫不在意自己儿子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说话,仍是和颜悦色地问道。 “父王为何要这么做?”杨行御实在不能理解自己父王的做法,这襄平军不是自己人吗?如此就不怕襄平城最后反水吗? 杨顶天理解自己儿子的意思,所以他下马拉着杨顶天来到前面,手指着面前那无数倒下的尸体说:“御儿,你看看这些倒下的人,你难道以为这些真的都是忠心于我们西辽的人吗?” “襄平城依靠我们西辽十几年了,年年向我们西辽进贡,而且这一次父王不是还打算要让东辽国公割让出襄平城吗?” “那又如何呢?田善虎这老小子太狡猾了,你以为他会愿意彻底归顺我们西辽吗?他们襄平城由于依靠我们西辽,他们城池中所缴纳的赋税最后大部分都落进了他们田家的口袋,一个个城池的豪强,竟然可以作用万余人的军队,而本王一个藩国二十城也不过才有五万余人的军队,要想彻底拿下襄平城必须要如此。” “可是,为何我们要亲自动手“可是,为何我们要亲自动手呢?让他们和东辽军慢慢拼杀不就好了。”杨行御说话的声音突然下了许多,他也明白了父王的良苦用心,但是还不明白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呢,如此一来田清儿只会更加讨厌自己。 杨顶天见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也欣慰地笑了笑,说道:“本来,我也是如此打算的,但是发现襄平军战斗力不俗,面对人数比他们多的东辽军竟然还有一战之力,御儿你没看到最后东辽军都已经抵不过襄平军了吗?他们要是赢了那可怎么得了,无奈之下,父王才能出此下策啊!” 见此时田善虎已经找到了田穆宁,且襄平军在西辽军的箭雨下存活下来的残军已经退下了战场,杨顶天笑了笑说道:“御儿,你不是一直想领军出战吗?好,这一次父王就满足你的心愿!” 杨行御见父王终于答应自己可以领兵出征了,也顾不得田善虎他们了,连忙双手抱拳应允道:“多谢父王,儿臣定不会让父王失望!” “好!此时东辽军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我让你统率三千营从正面直接杀进东辽军阵中去,让他们见识一下我西辽精锐三千营的厉害!” 孟楚材这边确实乱做了一团,刚才西辽军那一阵箭雨,让出战的东辽军伤亡惨重,这样的惨景对于其他的东辽军造成了很大的震撼,一时间军心浮动。 “呜……呜呜……”就在孟楚材慌忙安稳军心之时,对面的西辽军又传来了进军的号角声,一时间焦头烂额的孟楚材只能放下安稳军心这事,又匆忙地前去准备布阵应敌。 孟楚材派遣林中豹带领五千步兵到阵前排成方阵,用来应敌,孟楚材还没有停下来歇口气,突然觉得周围有一丝异样。 不仅是孟楚材,所有东辽军士兵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觉得大地传来了轻微的颤抖,这样的动静让东辽军产生了惊慌,不知发生了什么。 突然间,从西辽军军阵前面打开了多个口子,西辽骑兵策马奔腾杀出,与东辽骑兵不同,这些骑兵每人都有两匹马,其中一匹战马身上竟然还罩有铁甲,这颤抖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趁着东辽军还在疑惑的功夫,西辽军已经在阵前迅速整好了阵型,他们的行动之快,让孟楚材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样的队伍,效率如此之高! 虽然孟楚材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军队,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样的骑兵战力定然不俗,可要小心应对,所以孟楚材又让武安国率三千弓箭手到阵前,准备防备这些骑兵的冲锋。 身上披着与三千营一样甲胄的杨行御观察到东辽军已经严阵以待了,不仅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对身旁的张让说道:“张将军,开始吧!” 随着张让的一声令下,所有三千营的士兵放下脸上的面罩,持起长枪,拔出马刀,只待杨行御发出进攻的命令了。 杨行御缓缓拔出剑,上前一挥,大声喝道:“杀!” “杀啊!杀啊!杀啊!” 喊杀声立马冲出了天际,三千骑兵,六千匹战马踩踏着大地,发出比刚才更加剧烈颤动,径直向东辽军杀来。 孟楚材脸色大变,疾呼:“拦住他们!” 在武安国的号令下,三千弓箭在武安国的号令下,三千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准备给西辽军也尝试一下箭雨的威力。 “射箭!”武安国发出一声怒吼。 第一百七十三章 撤回临渝 “射箭!” 武安国发出了一声怒吼,随即三千东辽弓箭手松开了弓弦,三千支箭矢形成的箭雨呼啸着向西辽军的三千营射去。 见迎面而来的箭雨,张让丝毫没有畏惧,只是让手下人保护好世子杨行御,在张让的手势示意下,十几个早已安排在杨行御身边的三千营士兵迅速向杨行御靠拢,将其紧紧护在中间。 杨行御这下子是安全了,张让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了。 “举盾!” 张让一声令下,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兵拿起盾牌,高举过头顶,尤其是护卫在杨行御身旁的那些骑兵,更是将杨行御遮掩的严严实实。 三千营所使用的盾牌是一种圆形小盾,与步兵使用的长方形大盾不一样,不仅轻便易于携带,而且还非常坚固,防护性要好许多,但缺点就是太小了,只能护住头部等小范围的重要部位。 “叮……叮……叮叮……” 一阵声响过后,只有少数一些倒霉的家伙,因为被射中没有被盔甲盾牌防护到的部位而落马,其余大部分人均是毫发无损。 武安国大吃一惊,一轮齐射,竟然被射杀的敌军还不到百人,大部分箭矢击中眼前冲锋的西辽骑兵后,大部分只是划过他们的盾牌、盔甲,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划痕,对他们来说,东辽的箭矢没有杀伤力一般。 眼见西辽骑兵距离军阵越来越近了,武安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下令再次准备第二轮齐射。 但是第一轮齐射的效果看在了大家的眼里,三千弓箭手的威力对于西辽铁骑来说就如同挠痒痒一般,许多人顿时慌了起来,连弓箭都快拿不稳了。 第二轮齐射后,武安国简直就要崩溃了,由于恐慌,许多人箭都没有射出去,直接就掉落在地上了,这轮齐射的威力对于即将奔袭过来的西辽三千营来说就更加微不足道了。 就在武安国准备指挥第三轮齐射时,孟楚材坐不住了,此时西辽骑兵已经距离东辽军阵仅有十几步了,这么短的距离,东辽弓箭手更本来不及射出第三次齐射了。 果不其然,第三轮齐射只有寥寥数人将箭射出了,但是这对于西辽骑兵来说基本等同于零伤害。 在三千营的冲击下,林中豹的五千东辽步兵组成的方阵简直如纸糊一般,一触即溃,许多士兵还没有来得及举矛就被冲进方阵的三千营骑兵踩踏致死。 一时间东辽军阵中宛如人间修罗场,西辽三千营,三千骑兵,六千匹战马,如入无人之境,左奔右突,挥刀砍杀,举枪刺杀,一片血雾在东辽军阵前升腾而起。 孟楚材哪里见过如此场景,顿时被吓得落于马下,刚从战场逃回来不就的潘虎、王宗昌二人急忙搀扶起孟楚材。 “大帅,没事吧?”潘虎惊慌失措地询问道。 而孟楚材表情极为痛苦,捂着膝盖,看样子应该是摔得不轻,但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孟楚材连连摆手说道:“无妨,快扶我站稳!” 一声声哀嚎惨叫声传入孟楚材的耳中,看着无数的东辽军士兵惨死于西辽骑兵的刀枪之下,而东辽军士兵却毫无还手之力,孟楚材是心急如焚。 此时是败局已定,自己是没脸再去见杨行熙了,杨行熙如此信任自己,将全国一大半的军队交由自己统率指挥,而如今见此情形,全军覆没也是在所难免了,这些可是杨行熙的大半家底了。 尤其是那八千骑兵,可是杨行熙东拉西扯才拼凑起来的,还有南大营和北大营调集过来的几个步兵镇,他们可都是东辽最精良的部队了,原本是用于防备高句丽和柔然了,而如今却要葬送在自己手中。 孟楚材觉得自己已经无言面对杨行熙了,此时西辽军骑兵冲锋的脚步已经放慢了下来,因为万福通已经带领剩下四千骑兵冲了上去,并成功地挡住了西辽骑兵的攻势。 但是效果并没有持续多久,东辽骑兵不仅在武器装备,还是在训练指挥上都完全落后于西辽三千营。 因此万福通的行为也只是做无谓的牺牲罢了,并没有过多久时间,就有大批东辽骑兵落于马下,再也没能够站起来。 “大帅快跑吧!”王宗昌说出了他早就想说的话。 “往哪跑?我们还能跑到哪?国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愧对于国公啊!”孟楚材哭丧着脸说道。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就逃回临渝城吧,那里还有南大营几个镇的军队,我们在带些兄弟们逃回去,大不了继续当临渝城主,此时国公的东辽军大部都在这里,看这架势也是没几个能活着回去了,那时国公手里剩下的军队还不一定有大帅的多呢!有何惧哉?”王宗昌苦口婆心地劝慰道孟楚材。 王宗昌其实说的没错,此时若是战场上东辽军全军覆没的话,杨行熙手上还真没有多少军队了,剩下的一个镇内操军加上几个镇的北大营和东大营军,也只有不足一万的兵力。 而如果孟楚材此时带领剩余残部退回临渝城,大不了继续当临渝城主,要知道东辽在临渝城还修有一个国库,里面的钱粮财物足够孟楚材与杨行熙对抗了。 “可是,我妹妹还在神鹤城啊!要是我弃军而逃,国公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孟楚材此时还挂念着孟逸云,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真干了这种事来,杨行熙会如何对待孟逸云,自己这个可怜的妹妹,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就在孟楚材苦苦纠结之际,张让已经击退了万福通,率兵直奔孟楚材的帅旗而去。 这下子潘虎、王宗昌二人更加坐不住了直接架起孟楚材上了一辆战车,哀求道:“大帅快走吧!要是你今日死在这里,小姐就真的没人能救她了,若是咱们在临渝东山再起,国公也不敢对小姐如何的。” “唉!好吧,下令武安国、万福通、林中豹率一万兵马殿后,其余所有人向临渝城后撤!”孟楚材无奈地说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征西将军到 “什么?孟楚材大败!” 任齐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从火炕上跳了起来。 孟楚材可是有三万五千兵马,怎么一日之间就惨败了?这一点任齐怎么也想不通,就是三万五千头猪,让西辽军去抓也得抓上个三天吧! “将军,这消息千真万确,是夫人连夜派人将消息送来,昨日两军交战不到两个时辰,孟楚材的三万五千兵马被西辽军三千骑兵击溃,孟楚材带领一万与人撤回临渝城,进入城池后,坚守不出。”魏苏羡如实向任齐转达了骆一南送来的消息。 “那剩下的两万多兵马呢?”任齐不相信剩下的人就全军覆灭了。 “万将军被西辽军所俘,武将军下落不明,不知所踪,只有林将军带着不到五千兵马逃回了神鹤城,剩余两万兵马不是被俘就是战死!” 任齐一下瘫倒在炕上,两万兵马没有逃回来,伤亡起码在万余人以上,之前的辽河之战都没有这么大的伤亡损失,这个孟楚材真是个蠢材! 任齐骂归骂,但是接下来什么打算还是得早做决定,既然骆一南还能把消息送回来,说明西辽并没有乘胜进军,此时神鹤城还是安全的。 但是经此一役,东辽军是彻底完了,孟楚材所带回的一万余兵马已经南大营剩下的兵马是派不上用场了,既然他没有逃回神鹤城而是跑回了临渝城,就说明孟楚材已经知道自己罪责太大,准备脱离杨行熙了。 而西大营早已全军被西辽俘获,北大营和东大营所剩余军队以及没有多少了,林中豹带回的那五千兵马恐怕已经被西辽军吓破了胆,也是不堪战了。 如此说来,杨行熙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但是任齐不甘心就如此让西辽得逞,虽然杨行熙这番对待自己,但是自己在东辽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还是舍不得东辽。 “苏羡,为我披甲!”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任齐做出了决定。 “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腰上的伤还没好呢!”魏苏羡一听就知道任齐要做什么,赶忙劝阻道。 “放肆!现在是你耍性子的时候吗?”任齐怒斥道。 魏苏羡鼻子突然一算,眼泪哗哗地掉了下来,她明白此时任齐不是在和开玩笑了,是正经起来了,虽然哭哭啼啼的,但是还是为任齐拿出了已经压进箱底数月的盔甲,仔细地为任齐穿戴起来。 一边帮着任齐穿戴盔甲,一边哭着鼻子说道:“你去能有什么用呢?西辽军还有两万大军,而此时神鹤城只有几千残兵,其余诸大营的军队根本来不及调集了,你难道就带着将军府这两队老弱去解救都城吗?” “呦呵!懂得不少嘛。”任齐打趣说道。 “谁和你说笑了,实情便是如此罢了。”魏苏羡见任齐不在对自己发怒了,哭啼声小了许多。 很快,任齐就穿戴好了盔甲,拿起那把已经有了缺口的剑,任齐将其郑重地挎在了腰上。 “我会留有二十人留守将军府,若是神鹤城有变,你就从府中库房里那些钱财自己出去找活路吧!”说完这句话,任齐转身就要走出房门。 “呜呜呜呜……” 一阵哭啼过后,魏苏羡突然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脑袋,抬头一看,原来是任齐没有走。 “将军你改变主意了?”魏苏羡欣喜地问道。 “怎么可能?还有一句话忘了和你说了,带我事成回来之后不管如何我都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伙!” 说罢,任齐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迅速召集了将军府的卫队,在留下两甲士兵继续留守将军府后,任齐在人的搀扶下艰难地上了马,直奔神鹤城而去。 留在屋里的魏苏羡在傻愣愣了一会之后,突然就笑出了声,随即又神情失落起来,站在门边向着神鹤城方向眺望而去。 “怎么办?怎么办?”杨行熙在国公府议事厅里来回踱步,神情十分焦虑。 偌大的议事厅,只摆放了四个火盆,本来在里面冻得人直哆嗦,但是此时杨行熙的额头上竟冒出了细汗。 而在议事厅下,坐着杜增、安似道还有赵武甲等人,在正中间还跪着林中豹。 林中豹身上残破的盔甲,淋漓的血迹,散落的头发,无一不显示着昨日战事的惨烈,而他那深邃的眼眶,乌黑的眼圈,看来到现在他都没有睡一个好觉。 “孟楚材误我!”杨行熙停下脚步,发出了一声怒吼。 “行熙!”赵武甲见此情形极为不满,他认为国君就还有国君的样子,如此一惊一乍,惊慌失措地成何体统。 “右相孟楚材带走了三万五千大军,可是还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就惨败,不仅如此,还带走一万余兵马跑回了临渝城,他想干什么?是要与本公划清界限吗?”此时的杨行熙实在无法冷静下来。 因为自己辛苦组建的东辽军一天之内被孟楚材毁于一旦,他能不生气吗! “行熙!为君者,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一味地推卸责任!当初你重用孟楚材本没错,但是你却就此冷落了任齐,造成孟楚材权势滔天,无人能够制衡,而且你用人失察,当初任齐就说过孟楚材善政务而疏于军事,可是你……” 赵武甲也说不下去了,自己已经老了,有时老眼昏花,连行动都很困难,所以本该由他来制衡的孟楚材一手掌控东辽军政大权,这才有了如今这事。 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擅自集结大军与西辽开战,结果导致如今的惨败,而自己也一点办法都没有,赵武甲想到这也不得连连叹息。 而一旁的安似道根本不敢搭话,因为在这里只有他才是孟楚材的人,谁都知道自己就是孟楚材举荐官职的,所以安似道唯恐杨行熙迁怒于自己。 但是杨行熙没有安似道这般想到,而是想到另一件事。 “孟楚材的妹妹是不是还在都城?来人,去把他孟逸云给抓来,本公要杀了她为东辽死去的将士祭奠!” 就在赵武甲要劝阻杨行熙时,屋外突然有人来报:“征西将军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官复原职 听到这个消息,杨行熙一愣,心想:“他怎么来了?” 但是此时的杨行熙也是着急上火,根本无暇顾及当初任齐欺骗自己装病之事,任齐到了,杨行熙反而觉得有了主心骨,心情稍稍平稳了下来。 “快!快把任齐带来!”杨行熙急不可耐地吩咐说道。 “是!” 没过多久,全身甲胄的任齐慢步沉稳地走了进来,相比较于之前,任齐的脸庞消瘦了不少,但是看起来显得更加精神了许多。 安似道一见到任齐,立马就把头低了下去,自己实在是无脸再见任齐,当初是任齐一手提拔栽培了自己,但是自辽河之战过后,安似道从未去拜访探望过任齐,反而在孟楚材的威逼利诱下,与任齐撇清了关系,迅速投奔到孟楚材的门下。 对于安似道这几乎是背叛的行为,任齐却是不以为意,没有过多放在心上,他看了一眼低着脑袋的安似道,只是苦笑一声。 因为任齐知道安似道的为人,内心城府极深,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成就一番大的事业,所以对他来说谁得势,他就会投靠谁,让其对任齐矢志不渝,忠贞不二,实在是为难他了。 但是任齐知道此人虽然极力想向上爬升,但是他还是想为东辽做事的,对任齐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安似道还是有些本事的,此时东辽也正是用人之际,所以任齐也不会因此而给他穿小鞋。 “任齐!”杨行熙见任齐行动有些迟缓,就知道他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在自己遭遇此为难之际,还是赶来了,杨行熙不免有些感动,同时也为自己之前冷落任齐而感到羞愧。 “微臣见过国公!”任齐之前闪了腰,现在虽说已无大碍,但是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所以在对杨行熙行礼时,仍然有些不便,不免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好了,好了,任齐你就免礼吧!”杨行熙赶忙上前一把扶起任齐。 见到了任齐,杨行熙脸上焦虑不安之色一扫而空,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 “国公,不知眼下情形如何?”任齐问道。 因为在进入神鹤城后,整个城池里都如临大敌一般,街道上都是神色匆匆的百姓们,许多百姓带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想要出城去,若不是各个城门处有东辽军士兵严加看守,恐怕此时的神鹤城早已是一座空城了。 “情况很不妙!眼下都城守军不足七千,孟楚材这个混蛋带着一万兵马退守临渝城,此时他手上明明有一万五千兵马却不来都城守卫,反而守着他的临渝城,他这是想干什么?”说到这,杨行熙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孟楚材一刀斩首。 但是气归气,但是眼下不是给孟楚材定罪的时候,杨行熙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此时北大营和东大营还有一万兵马,但是短时间内他们也无法赶到神鹤城,西辽军已经推进到距离神鹤城不足二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了,本公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杨行熙懊恼的样子,任齐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让你小子狂妄,刚有些小成就就开始作,如今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就敢妄自和西辽开战,关键你倒是用对人啊!” 虽然任齐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脸上却不敢有一丝表现出来,只是在哪装作沉思的样子。 而杨行熙见任齐许久不说话,以为任齐心里还在怪罪自己之前疏远了他,于是他说道:“安似道,下旨免去孟楚材的一切官职,贬为庶民!” 安似道早就知道杨行熙不会轻易放过孟楚材,而免去孟楚材所担任的一切官职这是迟早的事。 在安似道应允回复后,杨行熙又转身对任齐说道:“任齐,现在本公任命你为东辽大都督府副都督,中书令,另外暂领东辽兵马都元帅,统领东辽全部兵马,防守都城,击退西辽大军!” 杨行熙恢复自己以前的官职,这本在任齐的意料之中,但是这个东辽兵马都元帅一职,倒是出乎了任齐的意料,虽然只是一个暂时的官职,并且现在能够调动的东辽兵马不足两万,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杨行熙真的着急了。 不过任齐有些犯难了,孟楚材那一仗打的,三万五千大军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不仅没有伤西辽两万大军丝毫,反而把东辽军的家底都赔个干净。 杨行熙此时还在满眼期待地望着任齐,希望任齐能够信心满满地告诉自己退敌良策,能够像以前一样,无论多么危难,只要有他在都能够转危为安。 此时赵武甲似乎看出了任齐的为难,于是说道:“任齐,现在东辽的安危就交在你的手中了,现在就由你全权指挥大局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任齐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任齐恭敬不如从命了,安似道!” “属下在!”安似道有些惊恐地回道,他不知道任齐会怎样对待自己,额头上竟也冒出来了细汗。 “第一,带人全城张贴告示,从此刻起所有人不得出入城池,违令者按奸细处置,定斩不饶!” “第二,下令调集东大营一个镇,北大营一个镇迅速在一天之内支援都城,不得迟延!” “第三,下令北大营剩余两镇士兵放弃北境防线,退守太雀城,严加看守太雀城国库,不得有失!” “第四,派人去给临渝城送信,让孟楚材迅速带兵北上救援都城!” “可是,若是他不肯来呢?”正在奋笔疾书的安似道听到这个消息听了下来,问了这个问题。 “来不来是他的事,但是我们要把消息送到,同时让派去的人跟他说,让他好好想明白,若是能带兵北上救援都城,可以不追究他作战失利之责,其他的就看他孟楚材想怎么干了。” “是!” 在得到任齐的解释后,安似道转身要离开,这时任齐突然叫住了他。 “似道,先不要走!” 第一百七十六章 傻儿子 “大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安似道心中忐忑不安地问道。 “派人保护好征北将军府,不得有任何人惊扰府里的内眷!”任齐又添了一条。 “是,谨遵大人之命。” 安似道走后,杨行熙疑惑不解,对任齐说道:“你这是为何?孟楚材弃军而逃,龟缩在临渝城,其心可诛,本公原想这捉拿下他的家人。” “国公,万万不可如此!”任齐神情坚定地说道。 “为何?” “孟楚材此时手上还有一万多兵马,临渝、肥如二城此时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对他还是以安抚为主,若是把他逼急了,他起兵作乱,那东辽可就永无天日了。” 杨行熙不相信孟楚材还敢如此做,但是看着任齐严肃的样子,他也无法,既然此时自己已经让任齐统筹全局,那只能按照他的安排行事了。 见杨行熙半信半疑的样子,任齐知道杨行熙心里还有疑惑,所以只能先跟他解释清楚,免得日后他又啰嗦。 “国公,临渝、肥如二城在东辽极为重要,临渝城中有国库,里面的钱粮财物足够孟楚材一万兵马几年的用度,而肥如城中,此时叶老还在那里,现在东辽的许多官员,都是从肥如书院出来的,他们也都是肥如城人士,若是把孟楚材逼急了,他真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那些肥如官员们该何去何从?所以还请国公稍安勿躁,现如今孟楚材也只是逃回临渝城,并未有其他不臣之举,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神鹤城外的两万西辽大军。” “唉!好吧,一切就都依你了。”说罢,杨行熙颓废地坐回椅子上。 神鹤城外,西辽军大营。 “父王,为何下令停止进军了?神鹤城就在二十里地外了,如果急行军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到达神鹤城外了,三千营更是半个时辰就能杀到神鹤城了。” 面对杨行御的喋喋不休,杨顶天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懒散地瘫坐在大座上,看着墙上挂着的东辽地形图。 “父王!” “好了,好了,我就跟你说说为什么吧!”杨顶天终于忍受不了了,杨行御果真还是太过孩子气了,杨顶天今日不回答他看样子是不行了。 “你说说,你要杀到神鹤城干什么?”杨顶天问道。 “当然是攻进城去,抢夺东辽国库里的钱粮财物啊!此次我们西辽大军出征,损耗巨大,不得从东辽那里拿些补偿吗?”杨行御很自然地说道。 “唉!”看着自己儿子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杨顶天只得叹息一声。 “父王,怎么了?难道儿臣说错了吗?” “御儿,你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杨顶天站了起来,指着杨行御的鼻子说道。 “父王,我……” “你说说,父王和他杨行熙是什么关系?” “父王是他的皇叔。”杨行御嘟着嘴说道,明显他很不服杨顶天的批评。 “那就对了,那他还是你的皇堂兄!我们是宗亲,虽然杨行熙在皇兄那并不受宠,但他毕竟还是皇兄的第十三个儿子,是天策上国的十三皇子!” “那又如何?” 听到这话,杨顶天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但是也没有发怒,他知道这是他自己近些年疏于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的教导了。 他拉着杨行御的手回到座位上苦口婆心地解释说道:“如今我们西辽大军侵入东辽境内已经是违反了宗法礼制,本来这是是该有宗人府出面调解的,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我们西辽是理亏的。” “这有何惧?父王不是说过他杨行熙不受陛下待见,这才被分封到东辽这个苦寒之地来。” “哈哈,话虽如此,但是得把握好一个度,我们现在是不必担心,因为自打进入东辽以来,父王一直严禁士兵惊扰东辽百姓,也没有随意攻打城池,就连打仗父王也是尽量以俘虏为主,不想造成东辽军太大的伤亡,只要事情不太过分,在宗人府那都可以说得过去。” 见杨行御听了进去,杨顶天又接着说道:“虽然杨行熙不受宠爱但是毕竟他还是皇兄的儿子,也是天策上国正经的藩国主君,你就如此明目张胆地攻破他藩国的都城,搬清他的国库,这不是在挑衅皇上的权威吗?这是打皇上的脸啊!” 如此一来,杨行御才恍然大悟,知道父王为何进入东辽以来一直畏手畏脚,原来如此。 “但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难不成就一直在这驻扎着吗?” “不急,下令大军从明日起,每日向神鹤城推进五里!” “这又是为何?”杨行御很难理解杨顶天的意思。 “此时东辽军主力已经大败,杨行熙手上没有多少兵马了,此时神鹤城里一定是人心惶惶,我们只要一步一步向前推进,逼着杨行熙亲自来找我们谈判,那是我们要什么,他还不是就给什么,还不用担心长安的问责。” “父王高明,是儿臣孟浪了!”听完杨顶天的话,杨行御这会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笨。 “哈哈哈,御儿,你以后还是得多加历练历练才行,不然这西辽父王还真不放心交给你。” “什么,你要亲自去西辽军大营和谈?”杨行熙被任齐的想法给震惊了。 “国公,放心好了,微臣已经为国公解析过了,此次西辽并不是奔着灭国来的,他们就是想从东辽这里捞些好处,眼下的情形,只能是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所以我们要知道西辽王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也好做出对策来。” “可是眼下的情形,我的这个皇叔胃口不小,襄平、玄菟两座城池此时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如此一来,今后东辽更加难以兴盛了。”杨行熙忧心忡忡地说道。 “所以微臣更要亲自前往西辽军大营,好打探一下他们的虚实,若是被微臣抓住了破绽,我们东辽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好吧!”杨行熙被任齐说动了,他何曾愿意割地赔款,若是能反败为胜,那真是求之不得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口大锅 进入西辽军的大营后,任齐着实被那个场面给震惊住了。 在刚进入营门里的空地上,摆放着三口大锅,下面的炉火烧得正旺,大锅里的水被烧得不停地翻滚,看样子已经烧了许久了。 “呵呵,看来这个杨顶天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呢!”曹变蛟不屑地笑了笑说道。 “曹将军,不得无礼,西辽王乃是我天策上国正经的藩王,你怎么能直呼其名讳呢?”任齐开玩笑地说道。 “大帅,属下知错了。” 看着任齐和曹变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似一切都不关紧要一样,贾图南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西辽王是想把我们都给烹煮了?” 想到这,贾图南脸上竟然冒出了一丝细汗,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这通红的炉火给热的。 “杀!杀!杀!” 就在任齐、曹变蛟二人相互嬉笑,贾图南紧张得不知所措之时,周围的西辽军突然发出震天的呐喊声。 任齐和曹变蛟还好,因为任齐早就清楚了杨顶天是什么套路了心里对此早就做了准备。 曹变蛟嘛,毕竟也是一个经历过战场的武将,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的,这些西辽军叫得越欢,只会让他更加鄙夷他们。 但是贾图南就差一些没坐稳,险些从马上落下,幸亏曹变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贾图南,才没有在这些西辽军面前出了洋相。 但是这还没完,就在任齐几人刚停下马时,突然来了几个人冲上前来,直接将任齐他们三人拉下马去。 由于这一点是任齐始料未及的,所以直接就被他们给拽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由于西辽军大营里的雪已经被他们清理了,所以地上全是泥泞,将任齐的三品官服弄得是脏兮兮的。 见此情形,周围众人是哄堂大笑,不仅如此还对已经是成了泥猴的任齐几人指指点点,这让本是书生的贾图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个缝转进去。 然而任齐很快整理好易容,身上的泥泞一时难以去除,任齐索性也难得管了,只是用袖子把脸给擦拭干净,然后一本正经地站立在那。 任齐的行为提醒了曹变蛟、贾图南二人,他们也学着任齐的样子,把脸擦拭干净后就和任齐一起站立在那,丝毫没有理会周围西辽军的嬉笑。 慢慢的,周围的西辽军士兵们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任凭他们如何挑衅羞辱,这这三个东辽使者就是不为所动。 他们越是来劲反而显得他们的无礼,渐渐的,周围的嬉笑声、辱骂声都低了下来,直到后来周围如同死一般地寂静。 “哈哈哈,这个任齐还真是非同常人啊!”杨顶天看到这番情形,不禁对任齐是赞赏有加。 “父王,你这是何意?” “御儿,你看这任齐,任凭我军将士如何谩骂羞辱,他都能不为所动,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以不变应万变,这还真是不简单啊!”杨顶天饶有兴致地看着任齐说道。 “可是父王,如此一来,我们的目的不就无法达成了吗?”杨行御有些忧虑。 “无妨,既然没能给任齐来一个下马威,那就去见见他吧,只能面对面地过招了。” “是,父王。”杨行御竟然还有些期待。 “东辽国征西将军任齐,见过西辽王,见过世子殿下!” 虽然被这父子两人狠狠羞辱摧残了一番,但是任齐该有的礼仪还是到了。 “征西将军?现在你恐怕不只有这个官职吧!”杨顶天板着脸说道就好像任齐欠了他钱一样。 “王爷说的是,就在昨日,我家国公给让在下兼任了几个官职,没办法,东辽人气欠缺,只能是能者多劳了!” 不知道为什么,任齐这副毕恭毕敬的态度让杨顶天很憋屈,但是却又找不出什么原因来。 “好一个能者多劳。”见自己的父王对任齐有些无可奈何,杨行御赶忙在一旁搭腔道。 “世子殿下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公爵藩国的官员,其实多兼任几个官职也不过是多领几份俸禄罢了。” “呃……谁夸你了?”杨行御简直要被任齐的无耻打败了。 “好了,世子先退下吧!”杨顶天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和眼前的任齐差不多大的岁数,但是很显然,任齐比杨行御要精明老道许多,和任齐相比,杨行御显得太稚嫩了。 “本王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既然东辽公派你来与本王谈判,那咱们就直接了当一点吧,东辽公想让我们西辽大军撤回也行,还是当初的条件,割让襄平、玄菟二城,赔偿钱一百万贯,粮一百万担。” 任齐听完杨顶天说完,眼巴巴地望着他,但就是不说话。 杨顶天被任齐这么看给看毛了,直接发火道:“看什么看?就说这个条件能否答应?” “西辽王可真是有个精明的脑子啊!这样的脑子不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杨顶天明显听出来了任齐这是话里有话,而且还有讥讽他的意思,本想发怒,但是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很有可能是任齐想要故意激怒自己,好让他有机会趁虚而入。 所以杨顶天稍稍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也开始面带微笑地说道:“任齐,你是不是觉得这个笑话很有意思?你要知道辱没宗亲皇族可是重罪!” 面对杨顶天的恐吓,任齐笑而不语,只是望着那三口烧得翻滚的大锅,走上前去,拾起一块柴禾扔了进去,那火苗因此往上窜了一下。 “这三口大锅要是不煮羊肉真是可惜了这么冷的天,喝上一口暖暖的羊肉汤,那真是美滋滋啊!” “哈哈哈哈!这可是专门为你们几个准备的,不过不是给你们煮羊肉汤的,而是用来煮你们的,任齐你最好要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如若不然,本王真的要把你扔锅里去!” 面对杨顶天的恐吓,任齐面露明显看出来是装的神情,十分做作地说道:“啊!王爷饶命啊,任齐岂敢对王爷有丝毫不敬呀!”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怒杀小兵 西辽军大营外,一个身着东辽三品官服的男子策马伫立在营门外的空地上。 而在他的身边左右各有一人,一个是武将模样的人,全身披着精铁札甲,只是配着一柄剑就并无其他武器了。 另一个则是一个儒生打扮的模样,相比较那个武将,这个儒生显得瘦弱许多,这寒冷的天气让其有些瑟瑟发抖,不停地哈着气,希望可以温暖一下已经皲裂的双手。 “这西辽王杨顶天还真是治军严整啊!”为首的男子发声了。 此人正是任齐,而他身旁的两人则是曹变蛟和贾图南,在任齐恢复了一切职务之后,任齐立刻派人将这两人召来。 本来杨行熙想让任齐多带些人前往西辽军大营,但是任齐拒绝了杨行熙的提议。 因为此时西辽军兵威正盛,任齐明白自己带多少人都是没有用的,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而且此时东辽军军心浮动,畏惧西辽军如猛虎,带的人多了,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同时带太多的人过去,这也是示怯于人,倒不如就带两个亲随心腹过去。 “大帅,学生听闻,当初西辽三万大军围剿卢龙山不成,最后落荒而逃,至那之后西辽王杨顶天就开始严厉整顿军队,花重金收购战马,置办盔甲,几年时间过去后,虽然西辽军兵力不如之前多了,但是战斗力却大幅度提升。”贾图南附和着任齐说道。 “哼!有何惧哉?”曹变蛟不服气地说道。 “若是大帅当时在,三万五千兵马就是砸也能把西辽军砸死一大半,如今倒好,西辽军没有损伤分毫,但是三万五千东辽兵马却是几乎全军覆没。” “好了,此话就不要再说了!”任齐打断了曹变蛟的话,此时不是争论这个事情的时候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待会进去怎么对付西辽那帮人。 不过,这西辽王杨顶天想要干什么呢?任齐他们已经站在营门外有一个多时辰了,就是不接见他们,任齐不自觉地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希望能暖和一些。 不过这一切都被营寨敌楼上的杨行御看在眼里,看着任齐几人被冻得瑟瑟发抖,他也于心不忍,于是转身对身旁的杨顶天说道:“父王,我们什么时候才让他们进来?这冰天雪地的,可别把他们冻坏了。” “哈哈哈,御儿,不要着急,此时他们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待宰的羔羊,我们何必可怜他们呢!” 看着营门外任齐三人仍在正襟危立,杨顶天眯着眼吩咐说道:“不要管他们了,再多等一会。” 终于,关闭的营门缓缓地打开了,但是让任齐意外的是,从里面走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兵,除此之外就并无他人了。 “你们几个就是东辽来的人呀,进来吧!”那个小兵虽然看起来职务不高,但是态度极为傲慢,趾高气昂之间充满了对于任齐他们的不屑。 任齐知道这是杨顶天给自己的第一个下马威,让一个小兵来羞辱自己,同时也是在试探自己。 如果自己欣然跟在小兵后面屁颠屁颠地进了大营,那么就表示自己这边已经山穷水尽了,只能任由他们宰割了。 所以任齐三人丝毫不为所动,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兵的存在一般。 “哎呀!这东辽的人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一个比一个大,在这里还想耍官威吗?” 小兵气急败坏地数落着任齐他们,但是任齐他们只当这个小兵不存在,任由他在那胡胡咧咧,就是不搭理他。 “好啊!跟我装死人是吧,看我不抽死你们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说罢,那个小兵不知从哪掏出一根马鞭,呼哧呼哧就要向任齐甩去。 “噗呲!” 随着一声刀刃划过血肉之躯的响,那个小兵应声而倒,脖子上一道大口子不停地往外喷涌着冒着热气的鲜血,将被白雪覆盖的大地染成一片鲜红。 “哼!什么玩意?”曹变蛟吐了一口吐沫,云淡风轻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剑插回了剑鞘。 “不好!他们杀了我们的人!”寨墙上的西辽军发现他们出去的人被杀了后,都被震惊了,他们不敢相信现在的东辽还敢如此嚣张。 当杨顶天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为之一震,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知道自己计划落空了。 杨顶天原本就是打算给任齐他们一个下马威,先是故意冷落他们,让他们在外面冻上两个时辰,好搓搓他们的锐气,然后再故意派一个小兵过去,有意羞辱他们。 本来也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如何,毕竟任齐此人自己从未与他交过手,但是自己身旁的张让对他有些敬畏,要知道张让在自己这里也是一员悍将,结果却对任齐这番畏首畏尾,可见任齐还是有些本事的。 但是其中只让杨顶天敬佩的是任齐当初仅以不足两万东辽军一举击破当时已经盘踞匪众有近五万人的卢龙山,不仅如此还捉到了匪首王巢。 仅凭这一点,杨顶天就得对任齐多加注意了,同时他也对自己那个侄儿的做法产生了疑惑,如此的人才为何不重用,偏偏用那个蠢材孟楚材,才造成了他如今的困境。 “父王!这个任齐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我们的人有意羞辱他,但也不能就这么当着我们的面杀了我们的人啊!”刚刚才有些同情任齐的杨行御此时却气不过,恨不得要出营好好教训一下任齐。 “御儿,你还是这么冲动?我真担心自己活不过任齐,那样子的话,你这个样子,十个都不是任齐的对手!” 虽然杨行御很不服气自己父王的话,但是杨行御还是低下了头,表示认错了。 “今日本王倒要好好看看,这个任齐有些什么能耐?” 说罢,杨顶天大声吩咐道:“来人,将东辽使者迎接进来,本王要亲自接见他们!” 随着西辽王一声令下,西辽军大营大门彻底敞开了,两队士兵从营中列队而出,分别站立在两旁,手持大戟,甚是威严!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谈判 一 “来人!把他们三人扔进大锅里去!”杨顶天不愿在和任齐做口舌之争了,此人做事说话不按常理来,导致杨顶天无法快速达成自己的意愿。 “是!”声音落罢,立刻从两边冲出来十二个精壮的士兵,每四个西辽士兵控制着一人。 任齐他们三人被他们一人一只手脚给架了起来,眼看就要被他们给扔进滚烫的大锅里了,任齐也不知道杨顶天是否真是要把他们给烹了。 虽然自己也是天策上国分封藩国的官员,杨顶天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但是就担心架着自己手脚的这几个彪形大汉手一滑。 就这已经烧了滚烫的开水,下去过一遍,那是真真要脱一层皮啊!如果不小心给感染了,那也没几天活的了。 “王爷,万事好商量!万事好商量!”任齐决定还是认怂罢了吧,就眼下这种情况,杨顶天就是要真的烹杀了自己,长安朝廷也不一定会怪罪于他,此时也没必要装好汉了。 “等一等!”杨顶天就是想要这个效果,人嘛,总归还是怕死的,只要怕死,那就好对付了。 由于那几个大汉劲太大了,抓得任齐手脚酸痛,被放下来后,任齐轻柔着疼痛处,嘴里哼哼唧唧的。 “呵呵,刚才不还是油盐不进的,既然是来谈判的,就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们东辽此时还能调动的军队不过一万多人,就这样了还敢在这里油嘴滑舌,真是不识好歹!”看到任齐求饶的模样,杨行御很不屑地说道。 “世子殿下说的极是!在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真是愚笨!” 贾图南也是和任齐一样,手脚酸痛,但是他身子骨更弱,险些站不起来,要不是曹变蛟紧紧扶着他,贾图南非得趴地上不可。 看着任齐低声下气和西辽世子杨行御赔笑的样子,他心里很苦楚,文人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而曹变蛟仍是一脸凶相地看着西辽众人,对于他来说,刚才那几次就如同绕痒痒一般,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见他们也如此对待任齐和贾图南这样的文人,这让他很是愤怒。 但是没有实力的愤怒都是无用的,西辽这些人丝毫不在乎曹变蛟那狰狞得几乎快要扭曲的脸。 “王爷,是否进入帐内详谈啊?” 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任齐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在营寨外吹了近两个时辰的冷风,已经让任齐快要到极限了。 “不用了,这外面就好,既然你们是诚心过来谈判的,本王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只要我们快些谈妥了,马上本王就可以请你们进入帐内喝酒吃肉,再烤着火,这岂不自在?”杨顶天看出了任齐几人已经冷的受不了了,所以拒绝了任齐想要进入营帐里谈判的提议。 贾图南此时已经有些瑟瑟发抖了,靠近一些还可以听到他上下牙齿咯咯打架的声音。 任齐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他也是伤势刚痊愈不久,身体还是没有那么硬朗。 任齐转身朝那几口大锅望去,红热的火苗,翻滚的开水,无一不散发着令任齐向往的热量,于是任齐不经意地向大锅那边挪步。 杨顶天看出了任齐的意图,大手一挥,笑着说道:“来人,把火灭了,大锅撤了,既然任将军原因诚心与我们谈判,这些东西也用不到了!” 然后转身对任齐笑着说道:“任将军,你觉得如何?” “甚好!甚好!”任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敞开了说吧,本王再把条件说一遍,要想我西辽撤军,释放所俘的东辽军士兵,东辽公要答应本王几个条件。” 杨行御接过杨顶天的话,上前对着任齐说道:“第一,割让襄平、玄菟二城;第二,遣返原本西辽逃难而来的五万百姓;第三,赔偿西辽军多日来的军费以及五万西辽百姓几年来所欠下的赋税,共计钱一百万贯、粮一百万担。” “另外,本王还想再加一个条件,就是西辽与东辽的国境线向东辽这边延伸十里!”杨顶天最后又补充道。 任齐听了之后,苦笑说道:“东辽本来仅有一十三城,如今要是再割让了两城出去,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就在任齐准备与杨顶天争论几句时,一旁的一个西辽武将突然发怒,大声呵斥道。 任齐转过头来一看,好家伙,真是一员悍将,生的膀大腰圆,浓密的络腮胡快和头发有的一拼了,声音响亮如雷,适才那一声着实让任齐身体一颤。 “邢将军,不可造次!”杨顶天故作威严地责怪了那个武将一番,但是都到这个地步了,杨顶天还玩这个一个人扮红脸,一个人扮黑脸的把戏。 “那岂不是让我家国公失了体面,哪有一个公爵藩国只有十一座城池的,让朝廷知道了,恐怕也不好交代!”任齐没有理会那个粗糙大汉的恐吓,仍然把话说出来了。 “呵呵,任齐,你是想拿朝廷压本王吗?告诉你,本王不怕,就算是皇帝来了,襄平、玄菟二城,我也要定了!” 见任齐拿朝廷来压自己,杨顶天索性撕破了脸皮,直接明了地表示他必须要拿下襄平、玄菟两座城池。 “可以,襄平、玄菟二城割让与西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任齐知道此时跟杨顶天争辩毫无意义,反正自己前来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是为了查探西辽军的虚实,这些条件能答应就答应了,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兑现。 “呵呵,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任将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杨顶天得意洋洋地说道。 杨顶天其实言下之意任齐最好不要再有反对意见了,答应下所有的条件,大家一起进营帐里喝酒吃肉,因为杨顶天在外面待久了,也觉得冷的有些吃不消。 “王爷,所要赔付的钱粮太多了,东辽目前的处境实在是担负不起啊!还望王爷能够体谅东辽百姓之苦,能减免一些!” 第一百八十章 谈判 二 任齐仔细观察了西辽军大营的情况,整个西辽军大营干净整洁,所有的军帐整齐划一。 在大营周围,有站岗巡逻的,有整备操练的,所有人都在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西辽军的战马均是清一色的柔然马,在马厩里仍能显示出其勇猛剽悍,发出的嘶鸣声恢宏响亮,不是东辽军中那些软趴趴的杂马所能比的。 所有西辽军的士兵,除了一些精锐士兵身披精铁札甲外,其余所有士兵也都是披有皮甲,而且军容整洁,武器也都精良,在他们面前,东辽军就像是叫花子军。 “果然是精兵强将啊!”任齐在心中感叹道。 今日,任齐才准确看到了东辽军与其他藩国军队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而是有很大一截,自己以后要做的还有许多啊。 “任齐,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如今东辽的国库钱粮不少,当初你攻破卢龙山,从那里你们东辽就得到了以百万记的钱粮,还有金银珠宝无数,现在在这里和本王哭穷,以为本王是好欺骗的吗?”杨顶天彻底怒了。 “王爷所言不虚,当初的确是在卢龙山缴获了大量钱粮,但是后来柔然来犯,辽河之战我东辽消耗了钱粮也有数十万之巨,再加上后来开垦荒地,修缮城池,安置流民百姓,这些事情都是需要钱粮的,卢龙山所缴钱粮早已所剩无几。” 任齐这倒是没说假话,孟楚材执掌东辽的那几个月真是花钱如流水,这个孟楚材攒钱的本事不咋地,花钱倒是挺麻利的。 不仅修缮了除襄平、木底以外的十一城的城池,还为四大营各修建了坚固的城寨,其中北大营和南大营的城寨规模与一座小城池无异。 另外又在当初的辽河防线的基础上又修建了七座营寨,同时在辽河沿岸放置了大量的鹿砦和拒马。 光这两项就基本快把之前任齐攒下的家底掏空了,若不是现在还能收一些赋税和商税,恐怕杨行熙连烧炭取暖的钱都没有了。 此时的东辽国库,任齐打听过了,仅有粮五十六万担,钱三十七万贯,就算是把整个东辽掏空了都凑不齐杨顶天要的那个数目。 “少在这诉苦,若是本王率大军攻破了神鹤城,那时你们东辽损失的可就不是这些钱粮了,你要知道本王的西辽两万大军中,有许多至今还是光棍汉,他们进了神鹤城后,看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本王可就管教不住了。”杨顶天意味深长地看着任齐。 “在下回去就与国公商量,看能否尽量筹措足够的钱粮?”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如此一来是大家都好!”杨顶天得意地笑着。 “好了,快进帐暖暖吧!” 就在杨顶天转身就要跑进营帐时,任齐又开口说道:“王爷请慢!这国境线向东辽这边后撤十里,属实是为难我东辽了。” 杨顶天都后悔自己为何当时不和任齐在营帐里好好谈判,非要整这一出,这任齐好像是在外面越来越精神了。 “任齐,不要给脸不要脸!”杨顶天还未出声,一旁的杨行御是火大了。 “世子爷此言差矣,这谈判嘛,总得谈啊!不能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从西辽向东辽推进十里可是不小的土地,东辽、西辽的国境线足有一百三十多里,这可是几千亩土地啊,而且均是靠近辽河的良田,这样的田地取水方便,肥力大,庄稼产量也高……” “够了!”杨行御打断了任齐的喋喋不休,用手指着任齐骂道:“从哪来,滚哪去!我西辽会立刻发兵直奔神鹤城,那时本世子倒要看看你任齐还怎样巧言舌辩!” “世子息怒,我任齐既然是东辽之臣,在下一切都要为东辽考虑,东辽与西辽均是天策上国的藩国,西辽王与我家国公还是亲叔侄,头各位皇室宗亲,在这北疆为朝廷镇守一方,收留西辽逃难百姓不归还确实是我东辽之过,此事是我东辽理亏,我们愿意割地赔款,但是西辽的条件未免太苛刻了!”任齐不卑不亢地说道。 任齐说话的态度有所转变,杨顶天来了兴致,很想知道任齐接下来要干什么,所以他并未阻止杨行御,而是打算借此机会好好锻炼一下杨行御。 “苛刻又如何?关外苦寒之地,没有那么多仁义道德,一切靠实力说话,你们东辽羸弱,而我们西辽强盛,你们打不过我们只能任由我们宰割,你们能怪得了谁?只能怪你们太弱了,辽河沿岸的数千亩良田在你们东辽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今天这些条件,你们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呵呵!”任齐突然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十分怪异的目光看着杨行御说道:“你们这些条件无一不是要把东辽往死路上逼,东辽本就处境艰难,你们如此不是让东辽更加雪上加霜!世子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哈哈哈,笑话!你觉得东辽还有日后吗?”杨行御嘲笑道。 “如果本世子所料不错的话,待到来年秋天,柔然阿史那部定会卷土从来,那时只会兵力比今年更多,攻势比今年更狠,我不信东辽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到时如果东辽在异族的手下丢城失地,我看你们如何跟朝廷交代!到那时你们还不是身死国灭,这些城池土地还不是归我们西辽了!” 看着杨行御得意的面孔,任齐心里笑了笑,他知道西辽的破绽了,而且没算错的话,北大营和南大营的援军最快明日就可以到达神鹤城了,此时没必要和他们周旋了。 “唉!”任齐故作伤心地叹息一声,说道:“也罢,十里就十里吧!” “父王!”杨行御自豪地看向了杨顶天。 “哈哈哈,好了既然如此待会本王让人写一个议案出来,还请任将军签字盖印。”杨顶天一边欣慰地看了看杨行御,一边笑着说道。 “都进来吧,这大冷天的,在外面真受不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烂摊子 走出西辽军大营约有十里地之后,任齐见前来送行的西辽官员返回之后,不禁乐得笑出了声。 “大帅何故发笑?您签下了与西辽谈判的条约,至此我东辽割城失地的责任可都落在大帅的头上了!”曹变蛟不懂任齐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任齐满不在乎地说道。 “老师,这后果可是相当严重啊!”贾图南见任齐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忍不住提醒道:“割让两座城池,数千亩田地,这在其他人看来可是一件奇耻大辱啊!这藩国封地是皇帝陛下和朝廷分封给国公的,而如今却将其割让给西辽,这要是让长安那里知道了,会引起怎么样的恶劣影响,老师可曾想到过?” 任齐被贾图南这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这一点他还真没有关注过,不知道他在西辽的那份条约上签字盖印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后果。 “唉!守不住自己的封地,国公必会受到其他藩王诸侯的耻笑,也会让皇帝陛下和朝廷对国公心生不满,而如此一来,国公必然会将这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到老师你的头上,从之前的发生的事情就可以得知,这样的事国公干得出来!” “嘘!慎言!” 任任齐突然严肃了起来,并向周围四处张望,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任齐这才悄悄与贾图南和曹变蛟二人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但是别人不知道,你们两人还不知道吗?我之所以会答应西辽王这些近乎无理的条件,并同意在条约上签字盖印,还不是想为东辽拖延一下时间,麻痹他们,为接下来的反攻做准备吗?” “大帅,你觉得我们东辽真的还有可能反败为胜吗?”曹变蛟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们都怕了不成?” “大帅,您久在府中,对外面的事情可能不甚了解,此时就算东大营和北大营的援军到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因为东辽军的精锐已经在之前一战中损失殆尽,孟楚材为了能够战胜西辽军,是调集了包括内操军在内的所有东辽军精锐,此时大帅您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可战之兵了!” 看着曹变蛟那愤恨的神情,任齐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于是问道身旁的贾图南:“此时国公所能调集的兵马能有多少?” “老师,此时神鹤城内仅有不到七千人,而北大营和东大营所剩的兵马也仅有四镇,约一万兵马,而这一万兵马中多数是老弱残兵,其中的精锐都被孟楚材给抽调走了,更糟糕的是,在这一万七千人的残部中,老师已经连一支百人骑兵都凑不起来。” “什么?”任齐大惊,骑兵都没有,那自己还拿什么和西辽周旋? “是的,东辽全国骑兵也都在孟楚材指挥的那场败仗中全军覆没了,连骑兵统领万福通也被西辽所俘。” 任齐拍了拍脑门,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孟楚材可真是一个败家子啊!自己把肉糟蹋完了,连口汤都不留给自己啊。 “等一下!”任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对贾图南问道:“东辽军五万兵马,加上五个折冲亭的一万民勇,哪来这么多的老弱残兵?” 听闻贾图南说如今能调集的一万七千兵马大多是老弱残兵,任齐就很疑惑,如今的东辽军是孟楚材在几个月前一手组建的,这才过了多久,且这之间除了孟楚材的那场败仗,东辽基本没有其他战事,怎么在贾图南的口中,东辽军有一多半都是老弱残兵? “呵呵,大帅有所不知,这一切还不是孟楚材那厮搞出的名堂?”曹变蛟一提到孟楚材就恨得牙痒痒。 “此话怎讲?”“辽河之战结束后,国公开始重用孟楚材,而孟楚材为了在国公面前表现,曾许诺在一个月内筹建完成东辽军以及五个折冲亭,大帅您也知道这东辽地小人少,要想凑齐五万适龄精壮的男子入军不是一件易事,更别提是要在一个月之内了。但是这个孟楚材为了完成任务,对于东辽的实际情况不管不顾,强行招募壮丁参军,壮丁不够就拿一些小孩和老人充数。” “甚至他们还将一些不愿入军的精壮男子打残,之后也编入东辽军中,如此急剧筹建军队,但是后勤补给却不能及时跟上,甚至一度又出现了当年以竹枪为兵器,以破旧麻布衣当军装的不得已而为之的情况。”贾图南不适时宜地补充道。 “大帅你说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战力?”曹变蛟最后无奈地说道。 “并且在东辽军重新筹建完成后,也是疏于操练,所有的营指挥使一职,十之七八是跟随孟楚材从临渝城出来的人,而镇都指挥使一职,这个数目也在十之五六左右,这些人虽然也有尽忠职守之辈,但是更多的都是尸位素餐之人,无能、无用,也很无赖,他们在驻地不仅没有起到保境安民的作用,反而是为祸一方,奸淫良家女子,掳掠百姓财物,无恶不作,现如今在百姓的眼中,东辽军与土匪无异。” 任齐突然停了下来,他也曾想到过在杨行熙和孟楚材的治理下,东辽也许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景象,但是没想到情况会是如此糟糕,算是把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了。 一想到自己能否度过眼前的难关还不一定,任齐心中就有些惆怅,又想到就算自己能过得去,接下来又要重新开始这一切,任齐就觉得很无奈。 望着身后西辽军大营的方向,任齐不仅自嘲了一声说道:“唉,本还以为自己能够扭转乾坤,重整旗鼓,没想到啊!我还是太高看了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还总想着做美梦,真是可笑!” “走,快回去吧!”自嘲归自嘲,但是事情还是要做的,既然来到这里了,自己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东辽这个烂摊子还是得自己来收拾。 第一百八十二章 被骂与救人 刚回到神鹤城不久,就有一个人影匆匆向任齐这里跑来。 “任齐!” “嗯?”任齐愣住了,这东辽还很少有人会直呼自己的姓名,除了杨行熙和骆一南除外。 而眼前的这个人明显不是他们二人,那又会是谁呢? 任齐下马,走到那人的跟前,只见那人掀开裹在头上用于挡风御寒的粗布后,任齐这才看清此人的真面目。 “林姑娘,怎么会是你?”任齐吃惊的不是林樾直呼自己之名,而是不解她此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要知道神鹤城与肥如城的道路都被西辽军阻断了,而她之前应该一直在肥如城的家中。 “林姑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老师现在已被国公重新重用,不仅恢复了之前的官职,此时还兼任了东辽兵马都元帅。”贾图南在一旁提醒道,但是碍于林樾和任齐的关系,贾图南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 “什么元帅、将军的,那又怎么样?还不是都喜欢党同伐异,落井下石!” “你!”贾图南正欲发作,却被任齐一把拦下。 “图南,你和变蛟先回去吧!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换了,然后去和国公详细说明今天谈判的情况,我晚些时间再去面见国公。” 在二人退下后,任齐将林樾拉到一旁,神情疑惑地说道:“今日火气为什么这么大?还有今日为何如此无礼?要知道,虽然此时东辽处境艰难,但是还是容不得你这样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撒野!” “哼!如今我是看透了,你和孟楚材也不过是一路货色,为了排除异己,什么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林樾气呼呼地说道,从她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她对任齐是非常地不满。 “有话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我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听你的无端指责!” 任齐发怒了,心情本来就一团糟,孟楚材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已经让任齐很焦头烂额了,而林樾突然跑过来无端将自己痛骂一顿,任齐心情差到了极点。 “呜呜呜……”林樾没想到任齐会凶自己,一时被吓得哭了起来。 林樾这一哭让任齐有些惊慌失措了,反倒是自己做错了事一般,没办法,谁让自己见不得女孩子哭呢! “好了好了,林姑娘,是在下的不对,只是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见到我就是一顿指责,在下实在是不明所以啊!” “孟姑娘快不行了!但是守在孟府的军士却不许人叫郎中过来看病,我去找国公和夫人,但是却见不到他们,我着急的不行,这才在这里遇见你……呜呜呜……”林樾哭哭啼啼地说出了实情。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说?要是耽误了,那可出大事了!” 说罢,任齐一把将林樾拉上了马,疾驰着向孟府奔去。在马上,林樾拼力地挣扎着,但是任齐担心她跌落马下,紧紧将其搂在怀中,由于速度太快,林樾嘴里嘟囔着什么,任齐根本没有听清。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孟府外,看守的士兵本想拦下他们,但是一看到是任齐,士兵立马就让开了一条路,任齐直接策马冲进了孟府的宅院内。 在林樾的带领下,任齐很快来到了孟逸云的身边,此时的孟逸云情况已经很危急了,看着她捂着胸口瘫倒在地的模样,任齐知道这是她的心病又犯了。 任齐从怀里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交给一旁的下人,让其赶紧服侍孟逸云服下。 在一顿手忙脚乱之后,孟逸云的神志终于清醒了一些,微微地喘着气,脸上的汗水将其两鬓的秀发都打湿了,此时的孟逸云看起来十分憔悴。 当孟逸云见到任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在下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立起来,向任齐拜谢道:“罪民孟逸云,谢过任将军救命之恩!” “先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任齐直接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吩咐孟府的下人将孟逸云放到椅子上休息。 在孟逸云坐定之后,任齐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何罪之有?为何自称罪民?” “兄长打了败仗,率军潜逃,这才历朝历代都是重罪,罪民恐怕是难逃死罪了,只是可惜浪费了将军的良药!”孟逸云紧蹙着眉头说道,这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任齐笑道:“谁给楚材定罪了?楚材此时仍是东辽国的征北将军,是东辽国的官员,打败仗嘛,这是正常的,胜败乃兵家常事,至于率军潜逃这一点也不准确,我倒是觉得楚材是为了保存东辽的实力!” “将军真会说笑。”任齐这一番言论引得孟逸云那满是愁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将军这身上为何满是泥泞?”孟逸云突然发现任齐的官服上沾满了泥泞,所以很疑惑地说道。 任齐挥手示意,周围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任齐和林樾、孟逸云这一男两女在屋内。 见没有其他人了,任齐很自然地说道:“国公委托我前去西辽军大营和谈,被人羞辱戏耍了一番而已。” “啊!”林樾、孟逸云二人大惊,看着任齐满身泥泞,甚至头发上都占有不少泥巴,可想任齐在西辽军大营在遭受了什么。 “罪民在这替兄长想将军赔罪了!”孟逸云说罢就要跪倒下去,要不是林樾拦着,孟逸云非得一脑袋栽下去见红不可。 “这与楚材无关,所谓弱国无外交,东辽国弱你,西辽国强,打不过人家,就别指望别人会尊重你。” 任齐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这一切,这一切在他看来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结果如何?”林樾悄声地问道。 “好吧,告诉你们也无妨!割让襄平、玄菟二城,国境线后退十里,赔偿钱一百万贯,粮一百万担,另外将从西辽逃难而来的五万百姓遣返,而西辽则会退出东辽境内,归还被俘虏的东辽将士。” 待任齐说完这一切后,二人都惊呆了,这西辽的条件是要把东辽往绝路上逼啊! “那将军如何应对?” “答应他们啊!”任齐摊手说道。 “什么?”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啊!”孟逸云身体刚恢复,说话虽然拼尽全力但是发出的声音却很小,“这些条件是要断绝东辽的国运啊,光是赔偿那一条,此时东辽的国库根本拿不出如此多夫人钱粮。”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无赖之徒 “这又何妨!多向百姓们征税就可以了,什么人头税、房屋税以及各样的杂税统统都征上,若是还不够,就连明年后年大后年的的税也先征上,这西辽所要的钱粮总能凑齐!” 任齐说此话时,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完全不计较这样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这不是要逼百姓们造反吗?”林樾被任齐的话激怒了,这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心忧东辽百姓的任齐该说的话,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 “大不了东辽还是回到当初那种百姓们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状态,这又有什么的,反正他们以前也是这么过的。” “你这么做不是辜负了东辽的百姓们对你们的信任,也不是辜负了你之前那么多的努力?”林樾不明白任齐怎么就这么自暴自弃了。 “唉!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西辽大军压境,现在我手上只有一万多人的老弱残兵,根本不堪一战!若不答应西辽的要求,国公与我等只有身死国灭,这时谁还能顾得上这些百姓!” “可是!听说兄长手上还有有近两万的兵马,怎么就没有一战之力了?”孟逸云小声地说道。 “终于着了道了!”任齐在心中暗自说道。 只只见任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当初楚材战败,率残军退回临渝城,加上南大营原有的兵马,此时楚材的手上的确应该有两万左右的兵马,但是,国公与我催促了他多次,让他率军北上,驰援神鹤城,并且已经允诺他不会责罚他战败一事,但是派过去传信的人回来都说,楚材不相信国公和我,迟迟不愿率军北上。” 看着任齐垂头丧气的样子,孟逸云心中做定了打算,艰难地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郑重地对任齐说道:“如若将军信得过我,逸云愿意亲自前往临渝城,劝说兄长率军前来驰援都城!” 说罢,孟逸云拜倒在地,伏在地上不起。 “如此甚好!那就辛苦孟姑娘了!”任齐赶紧示意林樾上前扶起孟逸云,并且走上前去说道:“我这就修书一封,让孟姑娘带去,东辽国的安危以及东辽百姓们的生计可就都担在孟姑娘的肩上了!” 神鹤城南门外,一驾马车停在那里,周围还有三十几个骑兵跟随其后。 在马车的旁边,任齐正在对孟逸云做最后的交代,“此去临渝城,虽然路途不远,但是时间紧迫,必然车急马快,一路上难免颠簸,孟姑娘还请多注意身体!” “将军放心!逸云必定会说服兄长的。”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孟逸云也在对任齐做着保证。 “这个你拿上!”任齐将一个小盒递给了孟逸云,“上次给你兄长转交给你的药应该已经用完了,这个你随身备着吧。” 接过小盒的孟逸云感觉眼睛被风吹进了沙子,眼睛里不禁湿润了起来。 “时间紧迫,你们赶紧上路吧!”渐渐渐的,孟逸云一行人消失在远方,任齐心里估算着,孟逸云最快于今晚就能到达临渝城,而她是否可以说服孟楚材,任齐心里不敢保证,而且就算可以劝说成功,孟楚材真的率军赶到了,那是任齐能否撑到那个时候,谁也说不准呢。 “将军你就这么放孟逸云走了,不怕国公责罚你吗?”一旁的林樾神情忧虑地说道。 “没办法啊!如果不放她走,那岂不是被人说中了嘛,党同伐异,和孟楚材是同一类人了吗?”任齐阴阳怪气地说道。 “呃……”任齐这一通话,说得林樾小脸通红,一时间她竟无言以对。 看着林樾站在那尴尬的模样,任齐也不忍心,于是笑着说道:“好了,没有戏谑你的意思,只是还请林姑娘以后口下留人,任齐被你一通数落真是无地自容啊!” “任将军,小女子知错了!只是……”“只是什么?”见林樾说话说一半,任齐已经大概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 “将军既然答应了西辽的条件,如此反悔了就不怕西辽王的报复吗?而且孟楚材是否会率军驰援还不一定,难道将军就不怕……” “难不成真的要我按照西辽的意思去办?光是割城失地这一项就足以让我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更别说以百万计的钱粮了,简直可以让东辽几年内不会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可是将军你已经在条约上签字盖印了?” “什么条约?” “就是……”林樾突然明白任齐的意思了,想到这不禁又笑出了声。 “我都没有去过西辽军大营,哪知道什么条约?签字盖印这更是不可能的事!” “你如此耍无赖,小心日后西辽王是不会放过你的。” “国公,这些就是微臣的计策。”任齐在跟杨行熙交代完自己的计划后,如此说道。 “任齐,你的这个计划漏洞太多了!”杨行熙摇着头说道。 “确实如此!”赵武甲也捋这苍白的胡须说道,“你假意在西辽的条约上签字盖印,为了拖延时间,以便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兵马守卫都城,这一点是没错,但是你放走了孟楚材的妹妹,希望通过她劝说孟楚材率军北上驰援,这一步棋太危险了。” “对!孟楚材不出兵也就罢了,本来孟逸云留在这里,他孟楚材还能有些顾虑,如今一旦孟逸云回到了他的身边,若是他不仅不领兵驰援,反而拥兵自立又该怎么办?他的近两万大军可都是精锐啊,如果他还归降了西辽王,那就更糟糕了!” 看来杨行熙对孟楚材已经是极度不信任了,也难怪啊,如今这东辽的一堆烂摊子也就是孟楚材留下的,但是这也不全是孟楚材的责任,杨行熙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杨行熙自己能力不行,把军国大事交给孟楚材后就自顾自地躲在国公府里享受去了,对军情政务不闻不问,直到出事了才火急火燎的,说实话,任齐真想狠狠地揍杨行熙一顿。 第一百八十四章 西辽使者 但是还是那句话,哪有员工和老板怄气的,任齐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对杨行熙说道:“国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无论我们放不放孟逸云回去,都没法确定孟楚材是否真的会有不臣之举,孟逸云虽然是他的亲妹妹,但是真的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会不会真的管自己这个妹妹的死活,谁又能知道呢!” “可是……罢了,一切就依你吧!”杨行熙也知道今日的这一切,自己也是难辞其咎,既然任齐已经来扛下这个担子了,自己也不好在一旁指手画脚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杨行熙问道。 “这几日,西辽王就会派人过来商谈履行条约约定之事,到那时我们只需要拖住他们就行了。” “哦,那该怎么拖呢?”杨行熙不解任齐的意思。 “好吃好喝的供着西辽王派来的人,另外再从国库里拿些金银珠宝出来,贿赂收买这些人,慢慢拖延时间,直到出现转机。” 杨行熙明白了任齐的意思,而任齐所说的转机恐怕就是孟楚材是否会率军北上驰援吧。 “来来来!钟大人,这可是上好的美酒,快尝一尝!”在神鹤城内的酒楼上,任齐带领一众东辽官员正在和西辽使者觥筹交错,场面极其奢华。 西辽派来的使者人数不多,只有三人,加上每人的随从也不过九个人,因为他们知道东辽此时已经对他们构不成威胁西辽派来的使者人数不多,只有三人,加上每人的随从也不过九个人,因为他们知道东辽此时已经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了,同时东辽也不敢对他们造次,所以他们与上次任齐出使西辽军大营一样,没有带着护卫。 这主要还是杨顶天的意思,任齐前来出使的时候都没有带太多的人,如果他派遣使者带着大队人马过去,岂不是示弱于人,所以他也让出使的人只带着几个随从过去就罢了。 西辽的三个使者分别是西辽左相钟怀楚,司马府右司马张大炎,御史中丞肖成规,也是一个主使搭配一文一武两个副使。 而在宴会的主席上,任齐正和西辽左相钟怀楚推杯换盏,不过这个钟左相似乎有些不胜酒力,这才几杯酒下肚,钟怀楚已经满脸通红,有些意识不清了。 “任将军,不能再喝了!咱们是来谈正事的,本官可不能喝酒误了事!” 看着钟怀楚说话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任齐放下酒杯,拍着钟怀楚的肩膀说道:“钟大人,你说你们一生能来这神鹤城几回啊!那条约我已在上签字盖印了,我们东辽还能反悔不成!” “呵呵,这可说不定哦,谁知道你们这不是在拖延时间以求出现转机呢?”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 任齐转过头去一看,原来说话之人正是西辽的御史中丞肖成规。 任齐笑呵呵地说道:“肖大人真会说笑,东辽此时已然是山穷水尽了,哪还有什么转机可言?如今我家国公手上不过只有一万多老弱残兵,所剩的大部分精锐都在孟楚材手中,而他现如今随时都有可能拥兵自立,不知肖大人所说的转机是什么?还请肖大人不吝赐教。” “那为何还不赶紧履行条约?谁稀罕你们东辽的这酒宴,麻溜的,我们好回去复命呢?” 说话之人是西辽司马府右司马张大炎,看着他咋咋呼呼的样子,任齐心中暗笑道:“这杨顶天怪会挑人的,文武搭配,相得益彰啊!” “唉,钟大人还请见谅,不是我们东辽不愿履行条约,而是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什么?”钟怀楚以为任齐真的是要拖延时间,立马站起来要发怒。 “钟大人息怒!这条约我们已经在做了,在下已经派人前往各地召集西辽逃难来的五万百姓了,钟大人也知道,这五万百姓不是一个小数目,起码也要几天时间才能召集起来,到时我们自会亲自把五万百姓送到西辽军大营处。” “那襄平、玄菟二城呢?” “襄平城自不用说了,已经在西辽手上了,至于玄菟城,我家国公已经派人去传旨意了,西辽随时可以派人去交接。至于那国境线退后十里,这土地又不会跑,西辽随时可以在新国境线处立碑。” “哦,原来如此!”钟怀楚点了点头坐下,看来对任齐的说法很满意。 “那所赔付的钱粮呢?”肖成规依旧不依不饶,看来此人不太好对付。 “肖大人,上次在下已经说过了,此时东辽国库空虚,一时难以凑足这百万钱粮,不过放心,此事我们已经派人去办了。” “呵呵,果然还是在敷衍我们!”肖成规鄙夷地说道。 “肖大人这是在冤枉我们啊!来人,把东西拿过来给西辽的三位大人过目。” 说罢,几个人立马拿着一沓纸张来到三人面前,肖成规和钟怀楚拿起来后定睛看了起来,而张大炎则显得十分尴尬,看来此人也是一个不识字的主。 “这个!”肖成规看完后,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对任齐说道:“哪有房屋开窗户都要收税的?”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国库空虚,西辽所要赔付甚多,在下也能初次下策了!” “任将军就不怕百姓造反吗?东辽百姓民风素来彪悍,这么多苛捐杂税,搞不好,东辽真的要大乱了。”钟怀楚看完后也忧心地说道。 “这个就不劳几位担心了,只要几位大人知道,我东辽并不是言而无信,只是这赔付的钱粮筹集实在是需要些时日,还请代为转告西辽王,能容我东辽一些时日!” 任齐说完后,西辽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颔首说道:“这个好说,只是……”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立马又有几人端着小箱子走来,放在几人跟前,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装满了金银珠宝,那璀璨的光芒刺得几人快睁不开眼睛了。 “这点小意思是我家国公的一点心意,还请几位笑纳!” “这……多不好意思,东辽眼下也是如此窘迫了,还这样破费。” “哎!不破费,只要几位能再西辽王面前说明我东辽的难处,让王爷能宽容些时日,那几位真是我东辽的大恩人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 驿馆的安排 吃饱喝足后,任齐又带着西辽使团一行人来到下榻的驿馆,在这里任齐早已为他们备下了上等的房间。 独立的庭院,这在驿馆中是少有的配置,本来这些都是孟楚材执政时兴建的,这种高配置原本是打算用来招待长安来的人,此时正好被任齐派上了用场。 “任将军,这样未免也太奢华了吧!那你们东辽还一直在哭穷,如此不是糊弄我们王爷吗?”钟怀楚此时早已喝得醉醺醺的了,看到任齐为他们安排的住所,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的语气还是类似于开玩笑性质的。 “钟大人,这你可误会在下了,这座驿馆是孟楚材主政时兴建的,那时修建这座驿馆可是耗费不少钱粮,可不就因为如此,才造成如今东辽国库空虚。”任齐故作无奈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啊!” 见钟怀楚并未多加深究,任齐不失时机地诉苦说道:“这个孟楚材可真是个败家子,东辽前些时候的情况,钟大人应该也有所了解,那时在下因为养伤,东辽一切军政大权被我家国公交给了孟楚材,自打他主政后,是四处大兴土木,将在下主政时期辛苦攒下的家底挥霍个底朝天。” 看着任齐那欲哭无泪的样子,钟怀楚拍着任齐的肩膀说道:“任将军切莫忧伤,这个孟楚材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就是他,还敢不自量力与我家王爷开战,不然咱们也不会以这样的身份相见,这东辽还是得靠任将军这样的来支撑啊!” “钟大人及各位大人早些歇息吧,天色不早了,待明日在下再好生招待各位!” “等一下!”张大炎突然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开的任齐。 “不知道张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任齐的态度有些谄媚,但是对于这些喝得醉醺醺的家伙,任齐这一套很受用。 “吩咐谈不上,就是想问一下,这晚上睡觉的,还有……”张大炎说话支支吾吾的,似乎很不好意思。 任齐上前附在张大炎耳边悄声说道:“张大人这是在笑话在下不懂规矩吗?这么大的庭院,各位大人一个人住的话岂不孤单,在下已经安排妥当了,保准各位大人休息舒服了!” 任齐虽然是附耳细语,但是还是不经意间提高了音量,让钟怀楚和肖成规也听到了此话。 “哈哈哈!俺老张就是喜欢和任将军这样的打交道。”张大炎毫不避讳地露出了大牙笑道。 一旁的钟怀楚也乐得合不拢嘴,只有肖成规似乎很不齿这样的行径,在那正襟危立,面无表情。 但任齐对肖成规的表情不以为意,“既然你都拿下了我送出的金银珠宝了,还在装什么清高呢?有本事你晚上给我憋着!” 虽然这么想,但是任齐还是满脸堆笑地将几人分别送入了各自的房间。 一进入庭院的张大炎哼着小曲就直奔房间了,刚打开房间门,他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两个面容姣好的侍女立在床边,似乎是早就在等待他的到来。 “奴婢见过张大人,我等在此等候为张大人侍寝!”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娇滴滴的声音让原本就喝得醉醺醺的张大炎立马血气喷张,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这倒不是这个西辽司马府右司马没有见过世面,而是任齐布置的太过完善了。 这几个庭院的房间,任齐都命人按照他在征西将军府的样子,搭建了火炕,整个房间里温暖如春。 不仅如此,整个房间香气扑鼻,再加上两个侍女的体香,这任谁都把持不住啊! 来到钟怀楚的房间,相比较于张大炎房间的激烈,这里就显得安静了许多,在两个侍女的服侍下,钟怀楚早早地睡下了,这倒不是此人是个正人君子,而是白日里被任齐灌了太多的酒,且他这个文人的身体自然比不了张大炎那个武夫,进了屋后,躺床上就鼾声如雷了。 而之前表现得如正人君子般的肖成规正在暖和的火炕上与张大炎一样,干着人生中最惬意的事,说到底他也就是个正常人,且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能经受起这样的诱惑。 驿馆外的任齐脸色阴沉,与白日里那笑嘻嘻的样子完全不同。 屋内的侍女都是肥如城的织造局精心挑选的,面容姣好,身态柔软的女子。 这些女子基本都是当年任齐剿匪时从匪寨里解救出来的,因为道德观念的问题,这些女子很难再回到原来的家去。 但是人救出来了总不能不管不顾,所以任齐奏请杨行熙设立织造局,专门用来安置这些有家不能回的女子,安排她们做一些制作军装官服的活计以养活自己。 此次为了招待好这些西辽来的家伙,任齐知道这一环节是不能少的,虽然任齐很不齿这样的事,但是在这样的形势下,自己也不得不低头。 当他找到这些女子的时候,本来羞于启齿,认为这是在揭别人的伤疤。 但令任齐感到意外的事,当他说出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时,许多女子都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来完成此事。 因为她们都很感激任齐,因为他不禁解救她们离开了匪寨,而且还为她们安排了生计,她们一直都想报答任齐的恩情。 一想到自己现如今还要依靠女人才能成事,任齐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此时他可以离开驿馆,但是任齐没有,而是一直待在外面。 这里面传来的声音有如一根皮鞭,一下一下狠狠地抽打在自己身上。 “将军在这里做什么呢?”林樾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任齐一惊,不知道林樾是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林樾望着驿馆里面,听到那些令人羞涩的声音,不自觉地红了脸,但是看到任齐黑着个脸,她说道:“刚从老师那里回来,现在准备回去,谁知天晚了,就迷了路,不小心就到了这里。”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赖的规划 “那我送你回去吧!”任齐说道。 “那谢过任将军了!”林樾心中暗自窃喜,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其实此时天还不算太晚,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们晚上也没啥活动,索性天黑了就早早睡觉了。 但是任齐作为现代人适应不了这样的生活,任齐还是常常熬夜熬到凌晨,虽然没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事情,但是往往就是坐在那发呆,也不愿早早睡觉。 任齐的这一习惯让杨行熙等人都很不理解,在征西将军府养伤时也是如此,有时往往是魏苏羡已经睡着了,最后还是任齐悄悄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到了差不多凌晨的时候才回去睡下。 虽然任齐没有这个早睡的习惯,但是少数服从多数,这夜里该有的宵禁还是有的,巡逻的士兵在街道上四处游荡,若是发现宵禁了还有人胆敢在街上游荡,一律按盗贼处理,起码也到打上二十大板。 但是他们都认识任齐,虽然任齐身边只有几个护卫,但是他们根本不敢对任齐造次,路过时还得停下来问候一声。 任齐和林樾在前面走着,几个护卫在不远处跟随着,严防意外发生。 “将军似乎心情不好?”两人这样无声走了好久,林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哈哈哈,哪有?”任齐脸上强挤出笑容说道。 “不开心这三个大字差点就要写在脸上了,还嘴硬呢!”林樾嘟着嘴说道。 “林姑娘,你说东辽能度过这个难关吗?” 任齐这突然的一句话,让林樾不知该如何应答,但是看着任齐沮丧的样子,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回复道:“有将军在,东辽当然能够度过这次危机啦!” “哦,是吗?但是为何心中却又如此不安?” “难道将军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光靠有信心是没有用的,其实就算孟楚材能够率军北上,说实话我能打败西辽的把握也不大,孟楚材的那一场败仗将东辽的军心彻底摧毁了,而且许多将领要么被俘,要么下落不明,这可真是愁人啊!” 这还是林樾第一次看到任齐如此一筹莫展的模样,曾经以往,不论情形如何危急,任齐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表现,给人的感觉是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事,但是今日任齐的神情,让林樾心里很不安。 “算了,随遇而安吧!” 就在林樾想着该如何宽慰任齐时,他自己倒是先想开了,然后笑着对林樾说道:“林姑娘,你可知道我对东辽有何规划吗?” “哦,林樾愿闻其详。” “东辽虽然为苦寒之地,且周围毗邻多个异国外邦,在外人看来东辽能够保境安民就已经很不错了,若是还想有大的发展,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但是我不以为然。”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林樾听完任齐对东辽的规划后,不明觉厉,没想到东辽这样一个苦寒塞外之地,在任齐想法中竟然还能有这样值得憧憬的未来。 任齐认为虽然东辽四周多异国外邦,处境不容乐观,不时会有遭到侵扰的危险,但是这也是一个绝佳的地理位置,便于贸易的发展。 高句丽国虽然野心勃勃,一直想侵占鸭绿江北岸东辽的土地,但是高句丽却有许多好东西。 人参、鹿茸、貂皮,这三样东西是关内贵族们最喜欢的宝贝,但是这三样东西都贸易却一直被北齐、东齐以及南鲁三国所把控。 任齐的想法是在东辽一切安定之后,便出兵高句丽,就算不能打败高句丽,也要一直侵扰他,扰得高句丽不得安宁,直到高句丽把这三样东西的只能交由东辽贸易才作罢。 当林樾听到任齐这样的想法时,不禁噗呲一笑,她没想到任齐会有如此无赖的想法,但是仔细一想这也是可行的。 毕竟北齐、东齐、南鲁三国打不到高句丽,也犯不上打他,但是东辽不一样,与高句丽直接接壤,高句丽将这东西贸易权交给谁都一样赚钱,所以定然犯不着为此事而和东辽连年交战。 到那时,高句丽的人参、鹿茸、貂皮都只能通过东辽而转卖到天策上国,那时岂不是能大赚一笔。 这样的法子还有许多,向通古斯蛮族、柔然、渤海国、扶余国等等,他们只与东辽国接壤,倒是只要让国公开放关市,将中原的东西卖给这些外邦,再将他们的特产卖给中原,如此反复,想不富有都不行。 虽然可能手段有些无赖,但是这也的确是一个可行的法子。 诸如此类的想法还有许多,林樾真好奇任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何会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但是想到这些想法的实施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要度过眼前的难关,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如果最后西辽王真的从东辽得到条约上所要的一切,那么东辽真的是几年之内翻不了身,而且几年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变故,那谁也不知道了。 “之前,一直听右相说起,将军胸有良谋大略,如今算是见识到了,所以还请将军不要轻言放弃,不管如何,林樾都会在将军身后支持将军的。” 不知不觉,一行人就来到了林樾的住处,任齐说道:“林姑娘还请回吧,天色不早了。” “那将军你呢?” “东辽许多人都知道,我晚上睡得很晚,我再继续在这神鹤城的街道上转一转。” “那还请将军保重身体,今日与将军深谈,得益颇多,我相信将军定会带领东辽度过此次危机。” 说罢,林樾向任齐行了一礼,然后就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看着林樾急匆匆奔回去的模样,任齐心里觉得甚是有趣,今日与林樾在夜里漫步在神鹤城街道,上的感觉就好像学生时期和异性刚接触的那种甜蜜羞涩的样子。 不过,此时心里还有更大的事压在那里,也顾不得这些事了。 反正今夜肯定会是愁的睡不着觉索性今夜就在这神鹤城里在多逛逛,反正宵禁这事也管不到自己。 第一百八十七章 遇上对手 “三位大人,昨夜睡得如何?” 任齐一早就在驿馆门外等候了,并且还提前就准备了丰盛的早餐,以供几位西辽的使者享用。 由于昨夜翻云覆雨过度,张大炎和肖成规二人明显看起来身心疲惫,走路都有些打飘。 而钟怀楚却显得很精神,昨晚回去倒头就睡了,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看到身旁的两个娇滴滴的侍女,心里不免有些懊恼后悔,不该那么贪杯,以至于夜里耽误了这样的美事。 但是到了时间还不起床的话,不免有失体统,钟怀楚只能念念不舍地爬下了暖和的被窝,心里暗念道今天可不能再贪杯了。 这番丰盛的早餐可是几人平日里都没有吃过的,虽然钟怀楚等人在西辽也是身居高位,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的。 但是今日这样的早餐对他们来说也未免太奢侈了些,鸡蛋、米粥这些寻常东西不谈,但是那些种类繁多的点心就让几人目接不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点心还能做出这么多花样出来。 不光如此,香气扑鼻的各类烤肉,一整条的烤鱼,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香料,这味道是他们在西辽都从未见识过的。 尤其是张大炎和肖成规两人,昨夜消耗的能量太多了,今日正好得好好补一补,二人吃得是满嘴油光。 钟怀楚的身份比他们二人要更高一些,虽然眼前的早餐丰盛程度也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还是得时时刻刻注重自己的形象,还是斯斯文文地享用着早饭,并且是不是轻声呵斥几声,让张大炎及肖成规注意一下形象。 吃完早饭,似乎几人对东辽准备的早饭相当满意,虽然钟怀楚极力想保持着自己的形象,但是那接连不断的打嗝还是表明他这一顿没有少吃。 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随身带着随从护卫也是吃得很开心,任齐也安排人给他们准备了同样丰盛的早饭,只是标准比钟怀楚他们稍差一些罢了,毕竟是尊卑有别。 “任将军,你真是费心了!你说你们东辽何必如此破费呢?你们已经很不容易了,还……嗝……” 虽然钟怀楚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任齐明白了他的意思,尽管知道这也只是假客气罢了,但是任齐还是陪着个笑脸说道:“钟大人这是哪的话?你们几位可都是我们东辽的贵客,这待客之道我们还是懂的,岂能怠慢了各位不是!” “待客归待客,可是正事还是要办的!” 肖成规倒是没有打嗝,这小子东西没少吃,看样子饭量还是不小,吃那么多东西还没撑死他,这家伙就是翻脸不认人的东西。 不过也说明了西辽王没有用错人,肖成规此人虽然刻板,但是对付任齐还真是很对头,在他这里,任齐的种种花招对他基本无效,有好处他就拿着,但是事情还是要办。 但是任齐相信人无完人,虽然这个人的无赖程度和自己有的一拼,送美女、送金银珠宝不管用,可能是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过他总会有些软肋,只要让任齐找着了,看他还会不会这么狂。 “来人,把东西呈上来!” 话音刚落,立马有几个人捧着一大摞书册走了过来。 在几人将书册放下后,任齐指着这些书册说道:“钟大人,这些是近些年来从西辽逃到东辽来的百姓户籍账册,是于昨夜赶制统计出来的,总共有五万三千八百六十二人,其中男丁三万五千七百九十二人,而在这男丁之中,又有青年壮丁,即是在十六到五十岁之间的,有两万一千五百零九人,如今东辽各地官长已经将这些人召集起来了,正陆续往神鹤城赶来,待到所有人集合完毕后,在下会亲自押送这些百姓送还给西辽。” “好好好!任将军办事,果然利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此时办妥了,那我们也就放心了。”钟怀楚随着翻越着基本书册说道。 但是任齐看到肖成规也看着书册且不禁点头的样子后,心中暗笑,因为这些所谓的西辽百姓户籍账册都是假的,这个早就在西辽使者来神鹤城的前几天,任齐就已经着手派人做此事了。 上面的名字也许是真的,但是任齐刚才所报出的数字却是任齐自己随口说的,任齐这么做就是为了麻痹西辽使者,让他们以为东辽一直在积极履行条约。 “今日,如果预计不错的话,我家国公派去玄菟城的使臣也该回来了,前些日子,我家国公派出使臣前往玄菟城宣布已将城池割让给西辽之事,并且收回原本赐予玄菟城太史家的官职,撤回了在玄菟城设置的官员,待到使臣向国公复命之后,我家国公便会向各位说明情况,到时西辽便可前去接管玄菟城了。” “如此甚好!” 钟怀楚等人没想到东辽竟然会如此积极地履行条约,原本他们以为这次出使会困难重重,东辽这里会为难他们,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一切都太顺利了。 但是这顺利的有些过于反常了,肖成规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虽然任齐嘴上说得那么好听,但是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见到真正的东西,一切都是任齐嘴上说出来的。 任齐看出了肖成规的想法,此人果然难对付,但是任齐也早已想出了应对之策。 玄菟城西辽当然可以去接管,但是太史豹早已被任齐安排了任务,那就是假意接受西辽的接管,待到时机成熟再反戈一击。 当然不出点血是骗不了肖成规的,任齐于是面带尴尬之色说道:“只是这所赔付的钱粮不知西辽的各位大人还能向王爷美言几句,能不能少一点?” “这……恐怕有些为难呀!”钟怀楚没有因为任齐这个不合情理的请求而生气,毕竟这几日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自己也不好对任齐摆着个脸。 “在下也知道此事有些为难钟大人,但是实在是东辽的形势所迫啊,虽然已经派人下去加征赋税了,但是钟大人也知道,东辽是个苦寒之地,百姓们多是穷哈哈,能少一点就可以让东辽的百姓好过一些。” 见钟怀楚还是很为难的样子,任齐知道得下些血本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疼 “钟大人请看!”任齐手指向驿馆外的一处仓库对钟怀楚等人说道。 “那个仓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钟怀楚不知任齐是什么意思。 “那座仓库里面有刚从东辽国库里调拨出来的十万担粮食和十万贯铜钱,钟大人你看是由我们东辽派兵押送过去,还是你们西辽派人前来取走?”任齐态度谦恭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钟怀楚还是不太清楚任齐这是什么意思,这点钱粮不过才是他们西辽所要求的十分之一,难道任齐就想让他们带这点东西回去复命。 “钟大人也许是误会了!”任齐看着钟怀楚那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的啥了,赶紧解释说道。 “这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这百万的钱粮毕竟不是小数目啊!神鹤城虽说是东辽国的都城,但是说到底在这三辽之地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城,方圆不过十里,人口不过数万,哪里能装的下这么多钱粮!” “那任将军的意思是?” “在下的意思是,请钟大人先拿这些钱粮回去复命,后面的缺口我们东辽再慢慢补上,我们这也是想让王爷知道我们东辽不会仅在口头上说说,这是拿出实际行动给王爷看,让诸位放心不是!”任齐耐心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这还是任将军考虑周全!”钟怀楚这时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赞任齐做事周到。 “另外还请钟大人及二位大人能够在王爷面前求求情,说说好话,这所要赔付的钱粮能否减免一些,东辽是什么情况,诸位还不清楚吗?是比西辽还要苦寒的关外之地,百姓也都穷苦,这日子还得要过,希望王爷能高抬贵手,如此一来东辽的百姓对诸位的恩情是感激不尽啊!” 任齐说的是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钟怀楚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了,于是拍着胸脯说道:“任将军,你放心,王爷那里就交给钟某了,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王爷也许可能会同意减免一些钱粮,但是不会减免太多。” “哎呀,这就足够的,好歹给我们东辽留些粮钟,让我们东辽的百姓能够度过以后的日子,如此已经很感激不尽了。”任齐感激涕零地说道。 但是肖成规却对此不屑一顾,不过他也不敢过分地表现出来,毕竟这钟怀楚乃是西辽的左相,官职威望不是他这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所能挑战的,他也只是冷眼旁瞧任齐的表演。 至于张大炎就是粗人一个,他此次前来完全就是凑数和壮声势的,但是任齐给他准备的那一箱珠宝以及昨晚的那两个侍女,已经把他完全给收买了,他对此是毫不在乎,甚至不介意到时和钟怀楚一起为东辽说两句好话。 在查看过仓库里所备的钱粮后,钟怀楚满意地点了点头,任齐果然厚道,仓库里的粮食都是上好的新粮,铜钱的成色也很好,看样子这次东辽是用心了。 “这样吧,就由你们东辽派兵押送,钟某亲自随行,待钱粮送到西辽大营后,钟某就去找王爷说明事情,看能否减免一些钱粮,不过能少多少,就要看王爷的心情了。” “如此甚好!”任齐悄悄地靠近钟怀楚,神不知鬼不觉地塞给了钟怀楚一样东西,而这一举动,肖成规、张大炎二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这是?”钟怀楚一脸惊讶地说道。 “嘘!”任齐赶紧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这是在下一点小心意,一个不值钱小玩意而已,钟大人不必见外。” 虽说如此,但是钟怀楚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虽然没有看清任齐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是这温润的手感,说明这个东西不一般,是个宝贝,其价值肯定是那一箱金银珠宝不能比拟的。 钟怀楚心领神会,一脸严肃地说道:“任将军放心,王爷那里有我在,钟某定当竭尽所能为东辽多争取减免一些钱粮,都是天策上国的藩国,哪能这样苦苦相逼不是!” “钟大人厚道,若是能如此,那钟大人就是我东辽的恩人啊,这份恩情,我们东辽是不会忘记的。” 任齐的意思很明了了,就是告诉钟怀楚,如果此事办成了,还有重谢。 就在任齐和钟怀楚在那谈着勾当时,肖成规依旧在一丝不苟地查看着东辽所备的钱粮是否有以次充好的情况。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任齐的眼睛里不禁冒出了杀气,此人不仅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若是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不过接下来也好办了,眼下的情况是,钟怀楚已经彻底被自己给收买了,而张大炎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只要再多给些恩惠,也能拿下。 只有这个肖成规不好对付,你送他东西,他坦然接受,但是他还是和你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真是太不见规矩了,你要不就是收了东西就办事,要不就是老老实实地当你的正人君子。 现在好了,东西搭进去了,还没落个好,现在任齐真心疼送他的那一箱宝贝,真是喂了狗了。 很快,十万担粮食以及十万贯铜钱就装车完毕了,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出了神鹤城。 每一辆马车离开神鹤城,任齐的心都在滴血,这些都是东辽仅剩不多的家底了,而如今却落入他人之手了。 任齐看着远去的车队,心里愤恨地想道:“失去的,迟早都要加倍夺回来!” “这些钱粮当初任将军从我们卢龙山拉出来可废了不少力气啊,如今怎么就如此轻易地送人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任齐一愣,回头一看,果然是她。 “你怎么会在这?”任齐疑惑地问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叔父是东辽的五品越骑将军,我是他的侄女,本姑娘怎么也算是一个官宦子弟吧,这神鹤城除了国公府,哪里我去不得!” 任齐懒得搭理王文姬,如今东辽军兵力不足,原本看守王巢的士兵基本被派做其他任务,而且此时杨行熙也无暇估计王巢这个失势的匪首,所以王文姬能够随意在神鹤城四处游荡。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扯淡 “啧啧啧!这才多久的时间啊,任将军如今也沦落到要这样的地步了吗?不仅要强颜欢笑地陪酒,而且还将曾经辛苦从各个匪寨里救出来的女子送到这些西辽官员的床上,仔细想想,这不是妓院里龟公才干的事吗?” 王文姬在任齐身后肆无忌惮地说笑着,希望可以刺激到任齐,她的确做到了。 这些事情自己在做的时候,虽然有些羞耻,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感触,而如今被王文姬以这样的口吻说出来,任齐的脸不免红了起来,正如王文姬所说,自己如今的行径和妓院里的龟公有什么区别呢? 任齐不禁抹了一把脸,都有些发烫,真是羞愧难当啊!但自己却是无法反驳,现如今任齐心里也是很煎熬,虽说自己这种种做法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但是如果时机没有出现,孟逸云没能说服孟楚材出兵,那么自己现在的行为坐实了王文姬的说法。 “想当初,西辽三万大军来围剿我卢龙山,那一次真是来势汹汹,可以看出西辽王杨顶天有不扫平卢龙山誓不罢休,而当时卢龙山不过仅有两万余人,就是如此,我叔父也是在云淡风轻间就大败西辽三万大军,西辽王杨顶天落荒而逃,仅带着十几骑仓皇逃回西辽,每当想起那时的情形,真是让人热血澎拜啊!” 听到王文姬说出这话,任齐就算有理也懒得反驳她了,且不说西辽军早已不同于往日,自从那次之后,西辽王杨顶天开始着重整备军队,裁撤老弱残兵,精简军队编制,加强操练,花费重金为西辽军添置战马、兵器和盔甲,可以说已经是脱胎换骨了。 不过这话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王文姬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所以一旦任齐以此来反驳他,王文姬正好又可以找到借口再次奚落嘲讽任齐一番。 任齐索性也就不搭理她,虽然一时失了面子,但是这些天招待西辽使团以来,任齐早已将面子尊严这些东西放下了,他知道此时他以及东辽最需要的就是忍耐,积攒能量,蓄势待发。 只有抓住机会,反败为胜了,自己才有可能将已经丢失掉的面子尊严给捡回来。 王文姬见任齐并不理会自己,只是默默地朝着西辽军大营的方向看去,知道此时无论自己怎样嘲讽刺激他,都达不到激怒他的目的。她也走到城墙跟前,依靠着女墙,顺着任齐目光所视的方向望去,嘴里呢喃地说道:“这冬天刚过去一半,没了这些钱粮,百姓们接下来可怎么过活?任将军就没有想着为百姓们考虑考虑吗?” 任齐也无奈地说道:“你和你的叔父早就被孟楚材解禁了,可以在神鹤城随意走动,难道这些日子城内外的动静你还不清楚吗?” “我也知道国公和将军你这些时日一直在调兵遣将,而将军所做的种种一切也都是在为了麻痹西辽,但是请恕小女子说句不好听的话!” 任齐没好气地斜视了王文姬一眼说道:“难道你刚才一直在和我贺喜吗?” “噗呲!”王文姬被任齐这一句话给逗笑了,话说自从跟随王巢来到神鹤城后,王文姬似乎从未笑过。 “将军寄希望于孟逸云可以说服孟楚材率军北上,但是将军想过没有,就算孟楚材真的会率军前来与你会和,那接下来你有打算怎么办呢?”王文姬很关切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到时寻找战机与西辽再行决战呗!”任齐无所谓地说道。 “就算孟楚材率军前来救援神鹤城,到时将军你也不过能凑集三万兵马罢了,三万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东辽军如何敌得过那如狼似虎的西辽两万精锐?” “这就不劳王姑娘操心了,自有退敌之计,可保东辽无忧。” 看着任齐信誓旦旦的样子,王文姬紧盯着任齐,不知道他能有什么妙计呢?自己曾和叔父推演多次了,无论怎样,他们都觉得此次东辽算是彻底栽倒了,任他任齐是如何谋划,都不足以能使东辽反败为胜。 虽然王文姬和王巢对任齐没有多少好感,但是此时他们却不得已和任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因为西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当初孟楚材战败之时,王巢心中就一直在担忧西辽王杨顶天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但是时至今日,都未曾听说过西辽王提起过自己。 也许是西辽王早已忘记了当初在卢龙山大败的耻辱,又或者是见自己已被东辽打败招安,已经不值得他向世人再提起自己。 其实王巢为此心里也有矛盾,一方面见东辽惨败于西辽,而自己曾经的部下早已被打散进东辽军各部中,已经无法召集起来了,如果西辽王杨顶天来寻自己报复,自己此时已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另一方面,当年在卢龙山下大败西辽三万官军,这是王巢毕身最大的荣耀,如果杨顶天忘记了自己或者是对自己已经不屑一顾,无异也是对王巢的一种羞辱和打击。 所以自从任齐从新主政以来,王巢也发现了任齐的种种动作,以此也大概推算出任齐的意图。虽然在他看来,任齐的这些举动都是无用之举,但是他还是和王文姬一起在谋划着,试图帮助任齐寻到能够翻身的办法。 同样他们的举动也都是徒劳的,如今的形势对东辽,对任齐,对他们都极为不利,东辽的家底被孟楚材糟蹋得差不多了,任齐接手的是一个令人抓狂的烂摊子,任凭任齐有张良之谋,也是无力回天的。 “将军可曾想过,若是你再失败了,你的这些举动会彻底激怒西辽王,三辽之地距离长安关内甚远,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的,到那时真的把西辽王逼急了,那么东辽可就遭难了!” “那你们可有什么良策?” “没有!”王文姬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那你不是在这里和我扯了半天淡吗?”任齐苦笑道。 “什么?”王文姬不知道任齐说的话谁什么意思。 第一百九十章 孟楚材和杨顶天 “哥哥,你真的不愿意率军救援国公他们吗?”在屋内,孟逸云满眼泪痕依偎在孟楚材身旁。 “逸云,不是哥哥不愿去救,而是不能去!”孟楚材邹着眉头说道。 “这是为何?” “我作战失利,致使东辽军惨败,损失惨重,而且我如今还率军撤回临渝城,说句严重点的话,为兄我这是在拥兵自重,国公和任齐怎会再容得了我?只怕他们让我率军驰援是假,想将我骗去处死我是真!” 孟逸云不敢相信任齐会是这样想的,所以她连连摇头,说道:“不会的,任将军是不会骗我的,他真的是想让哥哥回去一起抵御西辽,不然他也不会放我回来了!” “好了,你能安全回来,哥哥我已经很安心了,逸云,你先下去歇歇吧,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坏了吧?” 对于孟楚材如此转移注意力,孟逸云当然不依,仍然在那苦苦劝说道:“哥哥,你这样见国公和任将军陷于危难而不救,不是不义吗?” “够了!”见自己最为宠爱的妹妹如此说自己,孟楚材有些怒意,厉声说道:“来人,送小姐回房休息!” 见孟楚材是真的不愿率军回神鹤城,孟逸云很失望,甩开周围仆人来拉她的手,冷冰冰地说道:“不用你们扶,我自己会走!” 说罢,孟逸云气呼呼地转身离去,留下孟楚材一个人在屋里。 “唉!”孟楚材颓丧地坐到椅子上,见自己的妹妹这样生自己的气,孟楚材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其实这些日子里,孟楚材的心里一直很煎熬,自己做的的确是很过分,但是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啊!自己的行为是任何一个主君都无法能够容忍的,任齐的话又怎么能够相信呢? 就算自己率军回去,和任齐击退了西辽,但是谁能担保接下来他们不会对自己秋后算账,到那时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但是孟楚材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算是彻底辜负了杨行熙对自己的期望,国公对自己是那么信任有加,不仅给了自己与任齐同样的地位待遇,而且还完全超过了任齐。 结果自己却没有做到士为知己者死,反而躲在临渝城这里见死不救,孟楚材觉得自己真是无地自容。 “王爷,微臣从东辽回来复命了!”在西辽军大营的帅帐中,钟怀楚正在向杨顶天复命。 在听完钟怀楚的叙述之后,杨顶天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左相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钟怀楚本来还想和杨顶天说关于减免东辽赔款的事情,但是既然杨顶天已经说了这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应允退下。 “父王,看来东辽是真的服了!”杨行御也看到了钟怀楚带来了大批钱粮,又看到眼前的这些账册,他很欣喜地说道。 “御儿,万事不可轻易在决断!”杨顶天看了眼前那所谓西辽百姓的户籍账册,神情严肃地说道。 “父王,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吗?”杨行御不明白自己的父王为什么要这么说,东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杨顶天摇了摇头,走下了座位,带着杨行御来到帐外,此时大营内,西辽军将士们欢呼雀跃,不为别的,就是钟怀楚带来的粮食竟然都是今年的新粮,这可是好东西,要知道就算是在西辽境内,他们的军粮也都是陈年粮食,这新粮也轮不到他们当兵的享用。 而如今,他们进入东辽境内已经好久了,带来的粮食已经差不多快没了,这些东辽送来的粮食整好可以补充军粮,他们也好尝一尝这新粮的味道。 “御儿,难道你没有觉得此事蹊跷吗?”杨顶天询问杨行御说道。 杨顶天这个问题让杨行御是一脸迷茫,这还能有什么蹊跷的?粮食和铜钱都送来了,虽然只是他们要求东辽赔付的十分之一,但是钟左相不也说了嘛,神鹤城没有存有太多钱粮,东辽此时正在四处征收杂税,这个也正常,他们要的的确是有点多了,东辽一时凑不出来先送一些过来也正常。 见杨行御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杨顶天也不打算卖关子了,他直接说道:“任齐和行熙也太配合了,不符合常理。” 杨行御听到这话顿时汗颜了,这算什么呀?这说明东辽的确是被他们打怕了呗,说明这几年的整备军队起了成效了,这是好事啊!为何父王还要如此疑神疑鬼的。 但是杨行御不敢这么明说,只是笑着对杨顶天说道:“父王多虑了!如今任他任齐如何翻腾,东辽也是无力回天了,就如左相所说,容他东辽一些时日,好让他们完成条约所约定的条款。” 自己儿子说的也没错,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吧,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自己几天前又偷偷排除几路探骑前去神鹤城附近打探消息了,只有等他们回来,也许自己才能安心吧。 回到帅帐中的杨顶天随手拿起任齐那份记录着关于加征税赋的纸张,刚看一眼,杨顶天就被里面的内容给吸引了,细细研读过后,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父王发笑所为何事?”杨顶天的举动着实吓了杨行御一跳。 “这个任齐还真是个人才啊!这种稀奇古怪的法子他都能想得出来!”杨顶天一边笑,一边拍着手中的纸张说道。 杨行御不解地结果杨顶天手中的东西,细读一番后,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任齐如此做,真的不怕东辽的百姓造反吗?收人头税也就罢了,这个可是历朝历代横征暴敛的象征,但是这个窗户税是怎么想出来的?连百姓房屋开窗户都要收税,而且开的窗户愈多,这税率也就越高,真是亘古未闻啊!” 但是笑着笑着,杨顶天的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了,这种事情不像是任齐能够干出来的,如此做不等同于自掘坟墓吗? 这若是真的让长安皇兄知道了,不用他出手,杨行熙的东辽公就算是到头了,这样的税法不得被京城里的那些御史给喷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军心浮动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三辽之地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天气在渐渐变暖,虽然如此,但是这天气还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这些日子里,杨顶天一直带着两万西辽军窝在大营里,反正在这里也不愁吃喝,因为任齐时不时派人送来一些钱粮,说是这些时日从下面征收上来的税赋。 西辽军底下的士兵都很喜欢这样的日子,不用在冰天雪地里打仗,呆在暖和的营帐里,整日有吃有喝的,这岂不快活。 本来西辽军大部对杨顶天至今都不率军回西辽就很有意见了,连过年都不让他们回去与家里人团聚,东辽既然已经认输了,也同意西辽所提出的种种条件了,那大军还一直还驻扎在这里做什么呢? 为此,西辽军中人心浮动,开始怨声载道。 杨行御对这样的情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也多次向父王请示过了,是否率军回国,毕竟西辽的数万大军一直不在国内,被拖在东辽也不是个事。 但是杨顶天对此却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没有理会底下众人包括自己儿子关于撤军回国的请求。 杨顶天对此时军中的情况是了如指掌,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西辽军的将士们会有哗变的可能,但是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别看最近一段时间任齐送东西很勤快,但是杨顶天仔细看过了,除了第一次送来的十万担粮食以及十万贯铜钱,任齐后来派人送来的东西都不值什么钱,每次送来的粮食从几千担到一万担不等,虽然也会送来一些金银珠宝来抵铜钱,但是也都是些劣质且成色差的玩意。 杨顶天慢慢发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到目前为止,东辽送来的钱粮加起来总数都不超过二十万,这和杨顶天当初所提出的条件相差太远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果真率大军离开东辽的话,那么剩下的那些钱粮他基本是不可嫩再见到了,到那时东辽肯定是能拖就拖。 杨顶天之所以冒着将士哗变的风险都要在这等着东辽筹集钱粮,是因为眼下西辽也存在着很大的隐患,必须需要大量钱粮来支撑杨顶天在解决掉这些隐患,不然他的处境要比当下的杨行熙还要艰难。 眼下的西辽明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西辽军勇猛强盛,在这天策上国的东北边陲之地俨然成为了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但是在背地里,西辽王室也是危机重重,杨顶天也是如履薄冰地度日。 自从天策上国平武三十七年杨顶天在卢龙山大败而逃,他就立志要重整西辽军,从柔然买进了上万匹精良的战马,打造精良的兵器盔甲。但是这一切都需要花钱,而且是要花费大量的钱粮,西辽虽然境况要比东辽好许多,但是在关外这样的苦寒之地,人口稀少,田地产量不及江南富裕之地的一半,西辽的国库以及税收根本无力支撑杨顶天如此大刀阔斧的整备军队行为。 无奈之下,杨顶天只得向国内以及相邻郡国的豪强借款,来完成自己的强军计划。 当时杨顶天的打算是,待西辽军整顿完成后,再次亲率大军前往围剿卢龙山匪贼。 卢龙山被王巢经营多年,肯定是积攒了许多财物,这一点后来也被任齐给证实了,只要能够攻下卢龙山,取得山上王巢这些年积攒的财物,那么那些豪强的欠款就可很轻松的还上了。 同时以后在率领精锐的西辽大军向东扩张,将已经无人管辖的东辽十三城统统囊括进西辽境内,然后在伺机对高句丽、渤海国、扶余国等发动袭击,以劫掠财物,如此一来,西辽强盛可望。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虽然杨顶天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不过令杨顶天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皇侄杨行熙,当今皇帝的十三皇子竟然会被分封到东辽,这一下将杨顶天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更令杨顶天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曾经击败过自己的大悍匪王巢竟然被任齐率一万多兵马就给剿灭了,而且王巢最后还被东辽招安了,同时山上那些堆积如山的钱粮珠宝统统落进了东辽的手中。 如此一来,西辽彻底被周围藩国包围在了中间,虽然这样很安全,但是也断绝了西辽向外扩张的可能,使得西辽只能安于现状。 这可不是杨顶天希望的结果,这样的话,那他花费重金打造的强军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仅如此,当初向豪强借款的时期马上就要到了,加上利息,此时的西辽根本无力偿还,虽说杨顶天是一藩国之主,天策上国堂堂的王爵,但是也是在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也时刻收到长安的戒备,但凡他们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都会受到来自长安的眼里责罚。 而杨顶天所借款的豪强均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仅在当地都有着强劲的号召力和影响力,而且在长安朝廷里都有着自己的族人,一旦杨顶天无法按时还上钱款,到那时在长安皇上的案头山就会出现数量众多参奏他西辽王杨顶天的奏章。 这也是杨顶天的无奈之处,即使他作为西辽王拥有数万精锐兵马也对此是束手无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亘古以来都天经地义的道理。 所以杨顶天这才打起了东辽的主意,因为他知道相比较他来说,杨行熙是一个在朝廷里更为不起眼的对象,不然以他的皇子之尊又怎会和自己一样,到这荒凉的三辽之地当一个小小的国公。 就在杨顶天在帅帐中思绪万千的时候,帐外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曾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马都回来了。 “来的正好,让本王听听现在的东辽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杨顶天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恢复原来威严的神态。 “王爷,卑职有要事禀报!” 几个探马一进帅帐就急忙说道,这一下惹得杨顶天一惊,“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急,一个一个慢慢说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翻脸 “什么?”杨顶天听完探马的禀报后大怒,一下子就掀翻了面前的桌案。 “王爷息怒,卑职们句句属实,这是卑职们在外面打探了多日才得出的结论,这东辽就是在有意拖延时间,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要履条约。”几个人单膝跪地,在底下义愤填膺地说道。 “在神鹤城外仅七八里地的地方,从东辽北大营和东大营的兵马早已在那集结多日了,加上神鹤城内的兵马,东辽集结的兵力足有一万七千人左右,而且任齐还派人前往临渝城,企图说服孟楚材率军与其会和,共同对抗我西辽大军。” “而且东辽根本就没有归还原本属于我西辽五万百姓的意图,卑职打听过了,当初从西辽逃难到东辽的五万百姓现在还是在东辽各地,并没有东辽所有的已经被召集起来,随时准备送还给我们西辽。” “就连东辽所说的加征杂税以用来偿还赔款也是骗人的,东辽只是每日派人前往各地随便转悠一圈,然后从各个城池里的仓库中随便拿些陈粮烂谷回到神鹤城,做出假象给钟大人他们看。” …… 听完这些话后,杨顶天真是怒不可遏,他就知道任齐和东辽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答应自己这些过分的要求,原来都是在欺骗自己。 “召集世子及各位将军前来议事!”杨顶天冷冰冰地说道。 既然东辽胆敢如此糊弄自己,那么就别怪自己不仁义了。 杨顶天的帅帐里,众人在得知情况后,纷纷叫嚣着,攻进神鹤城去,拿下任齐和杨行熙。 “世子,你如何看待此事?”杨顶天没有理会手下那些人的话,而是转头询问了杨行御的看法。 “父王,儿臣也赞成各位将军的看法,此次我们出征东辽,每日消耗的粮草巨大,应该尽早解决此事,不然会日常梦多,再者,东辽出尔反尔,妄图撕破条约对我西辽不利,我们应该先下手为强,趁东辽还未反应过来,大军压进,一举拿下神鹤城。” 杨顶天虽然不希望杨行御也说出这样的看法,但是他也知道他们说的没错,是该早点解决此事了。 “好,立刻派人召回左相他们,就说回来商议回国之事,待左相他们离开神鹤城后,立刻发兵攻城!” “来,钟大人,再喝一杯!” “不,不行了,任将军,自打来了你这儿,我喝的酒快赶上平时一年的量了。”钟怀楚眼神迷离地说道。 任齐端着酒杯向钟怀楚身边的两个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二人立马心领神会,其中一人撒娇说道:“大人可真是海量啊!真乃英雄,难怪还能如此宝刀不老呢!” “哦!是吗?哈哈哈!”钟怀楚听得此话是笑得合不拢嘴。 “来,大人,小女子再敬你一杯!”另一人看准时机一杯酒递了上去。 一旁的张大炎早已是喝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是呼呼大睡,而肖成规虽然向努力保持着正人君子的形象,但是奈何身旁的两个侍女太过于热情,招架不住也是喝得醉醺醺的,只是稍微比张大炎情况好一些罢了。 就在众人喝得正欢的时候,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人,在任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退了下去。任齐稍稍一愣,但是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有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但是这轻微的变化还是引起了肖成规的注意,虽然此时他已经喝得快要站不住了,但是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他意识到有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不出肖成规所料,不一会儿就从外面走来一人,肖成规定睛一瞧,此人正是西辽王帐下的一个骑兵统制,只见他急匆匆地走到钟怀楚身旁,也是低声附耳说了几句。 只见原本还在乐呵呵的钟怀楚立马变了神色,起身对任齐说道:“任将军,我家王爷有要是召我们回大营商议,请恕在下失礼了!” 然后他对肖成规使了一个眼色,肖成规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准备扶起趴在桌上酣睡的张大炎。 “敢问西辽王急召钟大人及各位大人所为何事啊?”任齐举着酒杯笑着说道。 “这个在下也不甚清楚,只是我家王爷急召我们回去,至于何事,任将军也不该过问!”钟怀楚言语不善地说道。 任齐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挥了挥手,在旁伺候的侍女纷纷退下,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还请钟大人给个面子,留下来继续喝上几杯!” “本相已经说过了,王爷有要事相商,不容耽搁,告辞了!” 说罢,钟怀楚立马招呼带来的随从准备将喝得不省人事的张大炎扶起带走。 “只怕钟大人一时是走不了了!”任齐仍是面带笑容说道。 “任齐,你这是什么意思?”钟怀楚被任齐的话给激怒了,直呼任齐之名,这几日培养的感情瞬间破裂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东辽都城是茅厕吗?”任齐也索性直接撕破脸皮了,怒声说道。 “果然,本相早就猜到你们东辽是不怀好意,现在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吧!” “那又如何?来人啊!”“在!”任齐一声令下,瞬间从屋外冲出几十个披甲军士,将西辽几人给团团围住了。 “任齐,你们想要干什么?”钟怀楚见了这个架势也被吓住了,因为他知道虽然如今东辽不敌西辽,但是毕竟他们几人还是在东辽的都城里,在这里东辽若是想对他们不利,那还不是很轻松的事。 “钟大人,你们不厚道啊!这几日是喝我们东辽的,吃我们东辽的,拿我们东辽的,还睡我们东辽的女子,如今有事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任齐,你到底想怎样?”钟怀楚虽然声音很大,但是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有气力了。 “钟大人,这话说的,只是想留各位在这继续喝酒吃肉,至于西辽王那,我会派人前去说明情况的!” 随即,任齐对下人说道:“来啊,再摆上一张桌子,给这位将军添个座位!” “你放肆!”那人立刻拔剑准备冲杀出去,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这个骑兵统制就被东辽军士办得服服帖帖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点兵台下 “任齐,你不要忘了,在神鹤城二十里外,还有我西辽两万大军呢!你胆敢如此妄为,就不怕吗?”钟怀楚此时已经酒醒了,虽然眼下的情形对自己不利,但是他还是心里有底气的,和任齐说话完全不虚。 “怕!当然怕了!若此时西辽王率大军前来攻打我神鹤城,在下还真是诚惶诚恐啊!”任齐嬉笑着脸,毫不在乎钟怀楚的恐吓。 “任齐,你……”肖成规也想跟着狠狠训斥任齐一番,但是还没把话说完,一柄利剑就抵在了肖成规的喉咙上,让他不敢动弹丝毫。 “肖大人,本将军忍你很久了!”任齐阴骘地盯着肖成规,并且恶狠狠地说道:“君子不君子,小人不小人的,可以说你既是伪君子也是真小人,所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而你呢?金银珠宝你没少拿,美酒佳肴你没少享用,就连送去服侍你的侍女也是照收不误,但是你看看你干的事!” 肖成规被任齐说得哑口无言,按理来说,自己这样做的确是不厚道,但是有没有搞错啊!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肖成规认为自己做的并没有错,但是怎么到了任齐嘴里,自己倒成了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任齐他反而成了苦主。 “你……”肖成规刚想反驳几句,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任齐给驳回了。 “好了,各位大人,只要诸位在这老老实实的,不要吵也不要闹,这些美酒佳肴尽管享用,放心,虽然东辽很穷,但是几位大人的饭菜我们还是能够承担的起的,绝对管饱!” 说罢,任齐起身离开座位,走出了房间,但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任齐突然停下了脚步,对钟怀楚等人语气平淡地说道:“在下奉劝诸位在这里安稳一点,莫要惹是生非,不然看守的士兵若是失了手伤了诸位大人,那可真是……啧啧啧!” 钟怀楚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场面尴尬至极,升为堂堂西辽左相的钟怀楚觉得此时颜面尽失,一想到之前的日子与任齐把酒言欢的场景,心中悔恨不已,怎么就没有早些识破任齐的诡计,反而被这些蝇头小利给迷住了眼,导致如今局面,看来就算能平安回西辽之后,自己的西辽左相的位置也做不久了。 相比较于钟怀楚的尴尬,肖成规则是收到巨大的侮辱,自己身为西辽的御史中丞,往往都是他指着别人的鼻子骂人的份,哪有会收到这般屈辱,被人当中臭骂一顿,关键是还说的那么准,此时肖成规的脸红通通的,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被任齐气得怒气上头。 还是张大炎的情绪最稳定,依旧打着鼾趴在桌子上熟睡,丝毫没有意识到在他睡着的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大帅,不好了,据在西辽军大营外巡视的探马回报,此时西辽军集结兵马,拆除营地,其意图不明!”安似道急匆匆地找到了任齐。 任齐早已猜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个西辽王杨顶天麾下的什么骑兵统制一来,说什么要召集钟怀楚他们回西辽军大营议事,这不是明摆着要带走这些人防止任齐将他们作为人质吗! “大帅,我们该怎么办?”安似道焦急地问道,他也似乎猜到了西辽军的意图了,眼下东辽的情况,他还是清楚的,城内外不过一万七千多老弱残兵罢了,而且孟楚材迟迟不肯率军前来救援,恐怕这次神鹤城危矣! 任齐稍加思索一番后,马上吩咐道:“安主簿,你立刻传令城外的兵马进城驻守,然后关闭城门,加强防备!” “是!”虽然安似道不知任齐做的这些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此时经历过之前一场惨败的安似道只能选择相信任齐,经过也孟楚材的想出过后,安似道觉得任齐比孟楚材更靠谱一些。 时间到了黄昏,西辽军大营内,两万西辽军早已整装待发,集结在点兵台下的两万兵马在太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地肃穆庄严,具有一种别样的气势。 “父王,这都多久了?按理来说,左相他们早就应该回来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杨行御不停地眺望着远方,在点兵台上来回踱步,满脸焦虑。 “不要急躁,待探马回来,就一切都知晓了!”杨顶天伫立在那一动不动,极具威严,此时他不能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否则那将影响全军的士气。 “唉!”杨行御怎能不急呢?那肖成规和张大炎也就罢了,但是这钟怀楚可不是常人,他不禁是西辽国的左相,而且还是杨行御的老师,是杨顶天用来以后辅佐杨行御的。 “探马来了!”不知是谁在旁边叫了一声,杨行御赶忙向远处望去,只见一个探马正飞驰着向这边奔来。 “报!”探马一到点兵台下就立即下马拜倒在地,“启禀王爷,神鹤城城门紧闭,城墙上驻守的兵力比往日多了许多!” “什么?”杨行御大惊。 “那左相他们呢?”杨顶天声音洪亮且不紧不慢地说道。 “据在城外观察的探马说,左相他们根本没有出来过,就连前去召集左相他们的骑兵统制自打进了神鹤城后,也再也没出来过!” 此话一出,西辽军整体哗然,现在的情形已经清楚了,东辽撕毁了条约,而且还扣押了西辽的使者,这是在狠狠打他们西辽的脸啊。 一时间,点兵台下群情激奋,纷纷要求与东辽再度开战,要进攻神鹤城,一举拿下神鹤城。 杨顶天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他抽出剑,向天上一指,原本还有些喧哗的西辽大军,此时立刻安静了下来。 “西辽三军将士们!东辽国背信弃义,撕毁条约,扣押我西辽使者,实乃可恶至极,我们能忍吗?” “不能忍!不能忍!不能忍!” 底下的气氛彻底被杨顶天给带动起来了,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在那嗷嗷乱叫,恨不得此时就飞到神鹤城,把神鹤城的城门都给咬碎。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四面围城 “拿下神鹤城后,三天之内,城内人口财物任由诸君取之!” 杨顶天在神鹤城南门下对即将攻城的士兵做着最后的动员,并说出了十分诱人的条件,虽然杨顶天说的很好听,但是说白了就是西辽军攻入神鹤城后,可以在城内为所欲为三天。 对于西辽军的将士们来说,这个条件无疑很诱人,因为以往那些在战后平分战利品或者是凭军功领赏,那能够得到的东西都是少得可怜。 但是这个就不一样了,城内的人口财物任由取之,那东西可就多了,虽然东辽穷困苦寒,但是这神鹤城好歹也是东辽国的国都,城里的人口财物自然不会少的。 不仅如此,攻破城池后,见到城里的那些美貌女子后,他们也能就地正法,这岂不美哉! 此次杨顶天决定率西辽军连夜攻城,不给任齐任何喘息的机会,因为杨顶天已经见识到了任齐那拖延时间的本事了,本来都是可以带领大军回西辽过年的,但是因为任齐的阴谋诡计,最后两万西辽大军只能在荒郊野外过一个很凄惨的年。 杨顶天将主攻方向放在了神鹤城的西门和南门,其中南门攻城的兵马最多,由杨顶天亲率一万步骑攻城,连西辽最精锐的三千营也在南门这里。 另外西门由杨行御率六千步骑攻打,杨顶天主要还是向锻炼杨行御,西门外的地势较为平坦,易于杨行御发起攻击。 此外在东门和北门此外在东门和北门也各有两千西辽军,其主要是防备神鹤城内有人逃窜,此时杨顶天誓要拿下神鹤城,抓到任齐。 看着神鹤城此时已经被团团包围,任齐不慌不忙地打了哈欠,杨顶天连夜攻城这一点到时很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自己真的是把杨顶天给逼急了,不然这杨顶天也不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 “任齐,这该如何是好?”杨行熙那焦虑的声音送任齐身后传来。 杨行熙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由于天黑,西辽军为了攻城方便,在城外点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那漫山遍野的火把在杨行熙看来有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杨行熙差点没站稳跌下城墙。 任齐赶紧拉住杨行熙的手,躲到城门楼子里,指着城外那如星辰般的火把说道:“国公莫扰,这些不过是西辽王的小把戏罢了,微臣派人打探过了,这南门下不过只有西辽军一万多人,其余近万人围住了神城的其他三面,而我东辽有一万七千多将士以及数万百姓共同守城,这西辽军一时是打不进来的。” “那你曾跟我说的计策能否可行?”杨行熙急切地望着任齐。 任齐不语,只是回头望着那城外漫山遍野的火把,轻声说道:“国公,这里不安全,还是会国公府休息吧!” 杨行熙只得叹息一声,带着侍卫一步一步走下了城楼,看着杨行熙离去的背影,任齐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王爷,下令攻城吧!”杨顶天声旁的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请示说道。 “嗯!”杨顶天抽出剑,向前一挥,大声喝道:“第一个攻进神鹤城者,赏钱一万贯!攻城!”“杀呀!杀呀!杀呀!” 杨顶天说出的赏赐无异是极具诱惑力的,这引得无数西辽军士为之疯狂,抬着云梯,推着撞车蜂拥向神鹤城冲去。 在得知南门那里已经开始进攻了,杨行御也不敢落后,也率领西辽军向神鹤城西门发起了进攻。 “放箭!” 任齐一声令下,城墙上的东辽弓手开始向蜂拥而至的西辽军疯狂射箭,但是奈何东辽军中精锐的弓手要不在之前一战中或是被俘,或是殒命,要不就被孟楚材带去了临渝城,此时神鹤城内的弓手的射术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几轮箭雨过后,攻城的西辽军死伤者寥寥。 但是任齐并不慌张,因为他本来就对这些弓手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这在任齐看来不过是守城时的必要程序罢了。 任齐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阵仗,尤其是这攻守城池,根据任齐观看多部古装电视剧的经验,这守城战无非就是先射箭,在扔擂石滚木,恶毒点的就倒热油金汁,最后再把城门给堵死了,还能打出什么花来不成。 虽然城墙上的东辽弓手射术感人,但是西辽军也没有很轻松地来到神鹤城城下,在今天白天一天的功夫,任齐命人在神鹤城外布置了数量众多的陷阱,并且还放置了大量的鹿砦拒马,还将其用绳索连接在一起,这使得攻城的西辽军是寸步难行,还为此折损了甚多的兵马。 杨顶天也在后面看杨顶天也在后面看到了情况很不利,这遍地的陷阱以及鹿砦拒马,根本不利于西辽骑兵的奔袭,也不利于带着攻城器械的步兵推进,一时间西辽军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 见时机差不多了,任齐对身旁的高凤鸣示意道:“可以开始了!” 高凤鸣心领神会,立马向城内发送信号,一时间在城内布置的几十架抛石机立马运作了起来。这些是早些时日孟楚材从辽河防线上带来的,本来是想在与西辽军决战时用的,但是这抛石机笨重,待到运到神鹤城时,战役已经结束了,东辽军大败,这些抛石机也就没有派上用场,结果现在又被任齐用到了。 这些抛石机在这些时日里被梁道因重新改造了一番,射程更远了,威力更大了,精度也更准了。 外层裹着沾染了满满的火油麻布的石弹,一个个被装填到位,点燃之后,那火光照得周围数十米如同白昼。 一声令下,数十颗火弹,拖拽着长长的火尾巴向城外西辽军砸去,在天空中画出了数十条火红的弧线。 “那是什么东西?”还在陷阱和鹿砦拒马里苦苦挣扎的西辽军突然被天空中出现的东西惊呆了,这是什么?西辽军将士都从未见过,很多人愣在原地不动了。 杨顶天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几十个火球呼啸着向西辽军飞来,来不及下令躲闪,有的火球已经砸了下来,一时间惨叫声四起。 “啊!啊!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射杀任齐 激烈的惨叫声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血肉焦糊令人作呕的味道飘散而来。 杨顶天努力安抚住自己胯下受惊的战马,望着眼前的景象,久经沙场的他也为之感到震撼。 约莫三十多颗火石弹砸在了西辽军的阵地上,每一颗火石弹落下,大地都能明显感觉道微微颤抖了一下。 几个运气极差的西辽军士兵,是当场被落地的火石弹砸中,还来不及吭声,整个人就被砸得血肉模糊,死状极其惨烈。 落地后的火石弹,因为形状是球形的缘故,落地后并没有立即停下来,而是翻滚了几圈,走了好远的距离才彻底停下来。 在这一个过程中,又有数量众多的西辽军士兵不幸被翻滚跳动的火石弹砸中,或死或伤。 虽然这三十多颗火石弹给西辽军造成的伤亡并不算太多,但是却对西辽军大部份将士造成了极大的心里震撼,一时间,原本还在奋勇冲锋的西辽军士兵,此时却龃龉不前,站在原地左右互相张望。杨顶天知道这时不能撤退,一旦他下令撤军,万一东辽军乘势杀出,那可就是兵败如山倒了。 就算东辽军担心有诈不会出城追击,那也不可轻易撤军,好不容易将东辽军打怕了,如今的东辽军还是谈西辽军色变的,如果如此轻易的撤军了,那么结果只会是东辽军军心大振,而西辽军却是士气低落,军心不稳。 对于杨顶天以及西辽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如今襄平军已经是元气大损了,而且对西辽已经产生了敌意,并且自己所率西辽军深入东辽腹地,之前的粮草都是靠着襄平以及东辽的赔付支撑的,但是如今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西辽军中的粮草已经支撑不了几日了。 没有办法,杨顶天咬了咬牙,策马冲到阵前,高声喊道:“西辽众将士听令,给我冲上去,第一个攻上神鹤城者,官升三级,赏钱一万贯,赐粮一万担!” 杨顶天再次提升了赏赐,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杨顶天许诺的赏赐实在是太诱人了,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士兵们又恢复了杀气,重新扛起云梯,推动撞车,气势汹汹地向前冲去。 “王爷,小心点吧,这里在弓箭手射程之内,太危险了!” 杨顶天的护卫冲了上来,用盾牌围住了杨顶天,并且警惕地望着神鹤城的城墙方向。 任齐也同样望着西辽军方向,他早就发现了杨顶天策马冲在西辽军阵前,身旁的弓手见杨顶天的盔甲艳丽豪华,此人肯定是大人物,本想瞄准射击,但是被任齐给拦了下来。 虽然杨顶天这个举动无异于找死,但是对于任齐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机会,因为任齐知道,即使杨顶天率西辽军攻进神鹤城,把神鹤城掀了个底朝天,只要杨行熙平安无事,他和西辽军的罪责就是无所轻重了。 同理,就算西辽军在神鹤城下死伤殆尽,只要杨顶天父子毫发无损,长安也不能拿东辽怎么样,这才是杨顶天敢在两军阵前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所以说,西辽王杨顶天这么做最后吃亏的还是底层的将士和百姓。 任齐深吸了一口气,用着最大的音量喊道:“王爷,东辽何罪?为何要如此声势浩大地进攻我东辽都城?” 杨顶天听闻此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样说来,还是他西辽的错了? 他推开护卫在他身旁的侍卫,挥剑指着任齐说道:“任齐,你这个黄口小儿!撕毁条约,扣押我西辽使者,如此背信弃义,怎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王爷误会了!我东辽已经在尽力筹措钱粮,城池土地也随时等待王爷的交接,王爷这么说真是冤枉东辽了!” “那好!那你们赶紧把握西辽的使者放了,然后打开城门,放我军入城,本王要与东辽公当面详谈!”杨顶天不依不饶地说道。 面对杨顶天这一近乎无理的要求,任齐心里觉得好笑,但是他还是装怂说道:“王爷,您的这个要求恕难从命啊!也不符合礼制啊!不如这样,还请王爷率大军撤围,撤至五里以外的地方,明日我家国公将亲自前往西辽军大营,与王爷详谈,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王爷,何必与这厮在这浪费口舌,让卑职射杀他!” 身旁杨顶天的侍卫统领听了任齐的话后,忿忿不平,觉得任齐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你有把握吗?这么远的距离,如果射不中的话,我西辽可就要被耻笑了。”杨顶天不放心地问道。 “王爷放心好了,卑职的箭术您还不知道吗?只要趁其不备,卑职定能将那厮射杀!” “好!”杨顶天对任齐是极为痛恨,恨不得亲自手刃了结了他,“本王现在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瞅准时机,记住!务必要一击必中,因为只有一次机会!” “卑职明白!” 杨顶天收起了剑,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出来,朝着城墙上喊道:“任齐,你看这是什么?” 任齐一愣,这大晚上的,又隔着这么远,谁能看清杨顶天手里拿着什么玩意啊! 任齐无奈只得喊道:“王爷,请恕在下眼拙,不认得王爷手中是为何物?还请王爷明说!” 杨顶天见任齐不上当,只得策马上前走了几步,再次将手举高,真切地喊道:“任齐,你再好好看看,此物你是认得的,看清楚了,告诉我!” “这不会是个傻子吧!”任齐小声嘀咕道,“都说了看不见了,还在这唧唧歪歪的,他手里能有什么宝贝啊?”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任齐还是忍不住探身出女墙,尽力张望着杨顶天手中到底是何物,用得着杨顶天在这左一遍右一遍问着。 就在任齐探出大半个身子漏在女墙外时,任齐不知道,在底下杨顶天的护卫中,那个侍卫统领,正在张弓搭箭瞄着自己。 “王爷,还是看不清楚啊!” 见任齐上钩了,杨顶天面露邪魅一笑,大声说道:“你不需要看清了!” “嗖!”的一声,一支利剑直奔任齐而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守城之战 任齐看着插入城墙有几寸深的那支箭矢愣了神,许久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身旁的东辽军士兵眼疾手快,在那个侍卫统领准备射第二支箭之前,一把将任齐拉了下来,那么那第二支箭估计已经穿透了任齐。 见第二支箭矢呼啸着从头顶划过,任齐心扑通扑通跳了好久材慢慢平息下来。 “我要弄死你!”任齐脱口而出此话,随即起身,大声怒吼道:“放箭!放箭!快放箭!给我射死他们!” 但是随之而来的不是万箭齐发的呼啸声,而是一片寂静。 任齐四下望去,只见周围的弓手都在呆呆地望着自己,任齐喘着粗气,刚才的那几声怒吼,着实让他消耗了不少力气。 “都傻愣着干什么?快放箭啊!” 但是周围仍是一片寂静,这时刚才那个扑到任齐的弓手站了出来,低声说道:“大帅,他们早跑了,此时再放箭射不中他们的。” 任齐听闻此话,连忙向下面望去,不过这时任齐留了个心眼,拿过一面盾牌护在身前,小心翼翼地望着。 果然,原本在城下的西辽王杨顶天众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也担心任齐反应过来后会报复他们,索性直接开溜了。 见他们都跑远了,任齐心里却也稍稍平稳了一些,但是见他们都跑远了,任齐心里却也稍稍平稳了一些,但是仍旧心有不甘,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的。 “杀呀!杀呀!杀呀!”西辽军又开始攻城了,这一次的攻势比刚才更加凶猛,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不过,这一次西辽军也不是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冲锋,而是相互配合起来,步兵举着盾牌在前面清理鹿砦拒马,已经填平那些大大小小的陷阱,而弓箭手在后不停地向城墙上射箭,掩护步兵的行动。 这一次虽然行动慢了一些,但是却是极其有效,神鹤城的城墙虽然经历过多次修葺,比当初杨行熙刚来东辽之时,城墙已经高出了许多,但是此时神鹤城的城墙也不过有五丈左右的高度,且都是夯土墙,外面没有包砖,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钱粮如此奢侈。 然而这样高度的城墙仍然是在西辽弓箭手的射程里,不然刚才任齐也不会险些被射中了。 西辽军的弓箭手虽然没有柔然人那样夸张,几乎每射一箭都能命中一人,但是在精良的武器以及有效的训练加持下,西辽弓箭手还是成功压制住了东辽军,城墙上几乎没有人敢露头出来。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任齐赶紧催促城内的抛石机加紧发射石弹。 但是西辽军已经发现了,虽然从城内发射的火石弹声势浩大,但是造成的伤亡并不是很大,而且火石弹下落的速度是可以让他们来得及躲闪的。 虽然此时城内已经在用最快的速度向城外发射石弹,但是丝毫没能阻止西辽军攻城的步伐,慢慢的,城外的鹿砦拒马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陷阱都基本被填平。 后面的云梯部队和撞车部队已经蓄势待发,只等前面的西辽军将最后的阻碍全部清除后,他们就可以直奔城下,开始最激烈的攻城环节了。 “冲啊!” 终于,前进路上的障碍都被清除了,西辽军开始扛着云梯,推着撞车向神鹤城冲去。 “终于来了!”任齐躲在盾牌后面观察着城下的情况,嘴里呢喃地说道。 看着身旁东辽军一个个颤抖的样子,任齐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还是被西辽军的声势吓破了胆,虽然此时西辽军弓箭手的攻势早已减弱了,但是躲在女墙下的东辽军士兵还是不敢露出头来。 没办法,还是得自己亲自上了,任齐拿起一副弓箭,对着蜂拥而来的西辽军就是射了一箭,并大声喊道:“都给我站起来,躲在城墙后面就以为可以活下来吗?等西辽军攻上来了,你们会死的更惨!” 任齐一边向城下射箭,一边用脚踢着其他士兵,让他们一个个赶紧站起来反击。 “等他们攻破了都城,东辽以后就别想安宁了,难道你们还想过以前那种匪盗横行,担惊受怕的日子吗?” 也许是任齐的话语起了效果,原本躲在女墙后面的东辽也许是任齐的话语起了效果,原本躲在女墙后面的东辽军开始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向城下的西辽军射箭反击。 但是奈何,西辽军也是早有准备,带来了大批盾牌护住前面,这让原本就射术不精的东辽弓手造成的伤害就更低了。 很快,西辽军就冲到了神鹤城下,并不宽阔的护城河在西辽军面前简直形同虚设,西辽军在护城河上搭上了大木排,迅速越过护城河,并在城下架起了云梯。西辽军刀盾手,嘴里衔着刀,左手举着盾牌,开始爬上了云梯。 东辽军见状,纷纷搬起擂石滚木向下面砸去,这扔擂石滚木倒是简单了许多,虽然西辽军拿着盾牌,但是这大块的擂石滚木从五丈高的地方抛下,还是很有冲击力的,许多西辽军被砸中后径直从云梯上跌落下来。 摔下来的西辽军士兵难免断手断脚,在地上翻滚呜哇大叫,但是杨顶天许下的丰厚赏赐还是让许多人动心,他们对眼前的景象并不惧怕,仍是举着盾牌前赴后继地爬上云梯,准备第一个杀上去。 神鹤城的城防经过任齐以及孟楚材的多次加强,虽说不上是固若金汤,但也是很难一时被拿下的。 多个东辽军士兵为一组,共同操纵一根又长又粗的木棒,上面绑有一个生铁锻造的叉子,他们将叉子那一头抵在云梯最上方,然后几人一起用力向前推去,一架云梯就被推到下去,还爬在云梯上的西辽军士兵来不及躲闪,跟随着云梯一起摔倒在地,有些爬的高的,当场就被摔死。 但是很快,被推倒的云梯又重新被架了起来,而且此时但是很快,被推倒的云梯又重新被架了起来,而且此时城门口的吊桥已经被被西辽军拽了下来,数十个西辽军士兵冒着箭矢木石推着撞车来到城门处,开始用力撞击着神鹤城的城门,每一次撞击,那扇由松木打造,外面又包着铁皮的大门就抖动一下,这让抵在城门后面的东辽士兵胆颤心惊。 “希望其他城门不要出差错就好!”任齐心里默念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攻城受阻 “世子,王爷他们那里进攻南门暂时受阻,我们是否要前去支援啊!” 杨行御也在西门外的一处山坡上也看到了南门战事的惨烈,一轮又一轮的火石弹呼啸着砸向南门外进攻的西辽军,喊杀声冲天。 西门这边的情况与南门那边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任齐在西门布置的兵马并不多,总兵力不过三千人左右,并且抛石机也没有向西门这里发射石弹,总而言之西门这里的进攻压力不是很大。 杨行御也十分担心自己父王的安危,很想率军前去支援南门的战斗,但是在分配任务的时候,杨顶天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他的任务就是在西门发动佯攻,牵制住神鹤城内的东辽军的兵力,没有杨顶天的命令,不得来到南门这里。 杨行御拒绝了手下将领的提议,命令麾下兵马继续向神鹤城西门继续发起进攻。 西门外同样也放置了大量的鹿砦拒马,为了制作这些鹿砦拒马,任齐几乎要把神鹤城周围的树木砍伐一空了。 但是得到南门外传来的经验后,杨行御这里也按照杨顶天的办法,很快将阻碍进攻的鹿砦拒马清理一空,填平了所有的陷阱。 由于西门的东辽守军弓箭手造成的威胁更小,杨行御麾下兵马更快地开始了攻城。 然而和南门的情况一样,对西辽军造成的威胁最大的,不是那准头不高的箭矢,而是城墙上劈头盖脸砸下来的雷石滚木。 每当攻城的西辽军出现较大伤亡后,杨行御便会下令撤军,因为杨顶天给他的任务就是在神鹤城西门外进行佯攻,杨行御要做的就是牵制住神鹤城内地一部分守军,同时也要保存实力。 再回到南门这边,战斗依旧十分惨烈,一架云梯被推倒,另一架云梯马上就搭在城墙上。 城下堆满了被雷石滚木砸死砸伤的西辽军,连同那些木石,在城墙下攻城的西辽军士兵几乎没有立脚之地了。 在不远处指挥作战的杨顶天看到这样的情形是心急如焚,原本以为可以很轻松地攻下神鹤城,但是没想到已经伤亡这么大了,竟然还没有一个西辽军能够攀上神鹤城的城墙。 攻城战就是这一点最憋屈,此时西辽军只能被动挨打,却没有丝毫反手的办法。 任齐也是狡猾,当西辽军步兵撤下去,弓箭手上前时,他便下令东辽军躲在女墙下和盾牌后面,这样一来,弓箭根本伤不了他们。 但是当西辽军步兵开始爬云梯准备上城墙时,他们就搬起雷石滚木疯狂地砸下来,而此时由于担心弓箭误伤了自己这边的人,又不能派弓箭手射箭。 而且从神鹤城内不停地有一轮又一轮的火石弹呼啸着砸来,攻城的士兵一边要提防着城上东辽军的雷石滚木已经射来的箭矢,还要一边注意着天上砸下来的火石弹,稍有不慎,被任何一样东西命中,往往是非死即伤。 杨顶天是又急又气,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这时除了把城外那些鹿砦拒马以及陷阱清理掉了,其他都毫无进展,神鹤城的城防比他想象的要坚固许多。 多年前杨顶天也曾路过神鹤城,那时的神鹤城残破不堪,由于年久失修,曾经的东辽第一大城,尽显萧条荒凉气息,低矮的城墙上到处是缺口,倒塌的城门楼子,还有那漏洞大得可以挤进去一个人的城门,让杨顶天当时皱着眉头,都没有想进去看一看的想法。 这杨行熙才来东辽几年的功夫,这神鹤城已经大变样了,虽然相比较于西辽的都城,这神鹤城还是差了点意思,但是也今非昔比了。 五丈高的夯土强,这还没有算上上面女墙的高度,听当时钟怀楚回来时曾说过,神鹤城的城墙足有两丈宽,自打杨行熙就蕃以来,一直在加固,不仅将那些缺口全部补上了,而且还重新制造了城门,用一尺厚的松木外面还包一层铁皮,不仅防撞,而且还防火防水,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看来任齐所言不虚啊!他们从卢龙山缴获来的钱粮果然是大部分用在了这修建城防上了。”杨顶天自言自语说道。 “王爷,要不下令撤军,再图他谋吧?这样伤亡太大了!”底下了将领见攻城毫无进展,纷纷劝说道。 “王爷,我军远道而来,没有准备足够的攻城器械,而神鹤城又城高河宽,一时难以攻下,这样下去只会是徒增伤亡罢了,还望王爷三思啊!”这时,杨顶天的谋士司马东昇开口说话了。 “既然司马先生也这么说了,传令下去,停止攻城,各部相互掩护撤退,撤至三里外安营扎寨,同时吩咐其余各门的兵马,也按照此法,安营扎寨,加强防守,注意城内东辽军偷营!” “是!”得令后,传令兵开始向其余三门疾驰而去,传达西辽王杨顶天的命令。 “呜呜……呜呜……” 撤军的号角响起后,攻城的西辽军士兵如梦惊醒,在各自将官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向后撤离。 城上的任齐见西辽军终于退了,便也下令停止了攻击,这时城内的守军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高将军,你待会连同陆将军继续巡视城防,补充消耗的箭矢已经雷石滚木,加派人手,防止西辽夜里继续发动偷袭!” 听完任齐的吩咐,高凤鸣领命回复道:“是!” 任齐扔下手中的弓箭,甩了甩胳膊,刚才接连射出数箭,拉弓弦的胳膊感觉酸痛难耐,虽然此时很累,但是任齐还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任齐走下城墙,命人牵来一匹马,飞驰地向国公府奔去,此时他有些事情要和杨行熙商议一下。 “国公,西辽军停止攻城了,但是在城外扎营,此时神鹤城还是处在西辽军的包围之下。” 听完任齐说明情况后,杨行熙叹息一声说道:“罢了,任齐你也辛苦了,你早些下去歇息吧,估计接下来,西辽军还会继续攻城的。” “国公,微臣有一事要与国公商议!”任齐神情严肃地说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北辽的条件 “哦!任齐你还有何事要与我商议?”杨行熙很疑惑地看着任齐,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任齐还能有什么其他事情。 任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然后说出了自己早已开始谋划的那件事。 “什么?任齐你……”听完任齐的话后,杨行熙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在一旁的骆一南也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任齐,你这么做与如今和西辽签订条约有什么区别呢?与西辽签订条约可以说是情况使然,这说到底怪不得你,但是你现如今这样做不是坐实了你割地卖国的行径!”杨行熙很不理解任齐为何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 “夫君先息怒,任齐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如先听听任齐是怎么说的。” 骆一南一边安抚着杨行熙,一边朝着任齐望去,不过骆一南没有怪罪任齐的意思,因为根据她对任齐的了解,任齐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国公,东辽眼下已经快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微臣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啊!” “那你也不能就“那你也不能就答应把木底城连同城池五里的土地都让给北辽啊!要说西辽向我们索要襄平、玄菟二城,这事就算是被父皇知道了,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无关大小的,但是将木底城割让给北辽,这事要是传出去了,那朝堂上可就要出大动静了,任齐你知道吗?” 也难怪杨行熙如此大惊小怪,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北辽王范九彪乃是异姓王,对于这些异姓王,天策上国的朝廷是一直严加防范的,他们的藩国内的百姓、城池、田地、军队等等都是收到严格控制的,只有一步步减少他们土地的道理,没有说是会允许他们不断扩大的。 虽然西辽王现在的行径十分过分,亲率军队进入东辽境内,甚至还围攻了东辽的都城,还要让东辽割让两座城池以及数千亩的土地,就算最后这事被朝廷知道了,只要是说西辽没有完全把东辽吞并了,这事对于朝廷来说就是无所谓的,毕竟这西辽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属于宗室藩王,宗室藩王只见闹来闹去,最后这土地还是杨家的。 这些道理任齐都是知道的,在做这件事之前,任齐也深思熟虑过,是在认为此事可行的情况下,才着手去安排此事的。 “国公,请容微臣解释!”任齐满脸真诚地说道。 杨行熙叹息着说道:“好吧!你就说来听听,为何要这么做?” “国公,眼下的情况是,东辽军主力已经于之前与西辽一战中损失殆尽,现在守卫神鹤城的是不足两万的老弱残兵,而孟楚材率一万五千兵马龟缩临渝城,微臣多次派人前去召他前来驰援,但是都没有回应,这已经是很明了了,他是要拥兵自立了。” “而此时东辽的形势已经很危急了,如果答应西辽那些不合理的条件,我东辽起码在三五年内无法翻身,要是不答应,就是现在这个结果,国都神鹤城被团团围住,西辽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攻破城池,对国公不利,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而微臣答应北辽的条件,不过是承认木底城以及方圆五里范围的土地属于北辽的统治,且答应我东辽以后不在觊觎木底城。国公,这是很划算的,眼下木底城实则就是在北辽的控制之下,我东辽确实无力收回木底城,倒不如承认这个事实,换得北辽的支持。” 杨行熙点了点头,任齐所说确实没错,眼下木底城东辽确实没有能力收回来,但是他不认为北辽会仅仅因为自己承认这个事实就会帮助东辽。 “任齐,这北辽王也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我东辽仅仅靠承认北辽对于木底城的控制就能让他们帮助我们?” 对于这一点,任齐就知道杨行熙会这么问,所以他很快回复道:“当然不是,微臣在派人向北辽王求援时,北辽王说可以帮助我们东辽对付西辽,除了答应承认他们对于木底城的控制外,他还要我们拖延时间,将西辽王及其两万大军拖在东辽,他好集结兵马夺回早些年北辽被西辽侵占的图海城,在夺回图海城后,北辽会派兵继续做进攻态势,迫使西辽王率军回援。” “原来如此,那如此一来,最后得利的却是北辽,真是可笑啊!”听完任齐的计划后,杨行熙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国公错了,其实我东辽也是得利的,如果北辽真的能迫使西辽撤军回援,那么我东辽就可趁机收回襄平城,如今襄平城田家私兵被西辽军趁乱射杀,精锐损耗殆尽,而且襄平城也因此对西辽有了憎恨,如此一来,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回襄平城了。” “也罢,既然如此就按你的计划去做吧。” 杨行熙扶了扶脑袋,虽然他同意了任齐的计划,但是这样的风险无异是很大的,若是北辽不按约定继续进军,那么神鹤城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此事必须要快点解决,因为西辽的突然发难,东辽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又被透支了,要趁着今年秋天来临之前,恢复一切。因为每年的秋季,是收获的时节,也是柔然人南下劫掠最多的时候,去年柔然阿史那部损兵折将,却没有从东辽这里占到一点好处,他们岂能善罢甘休,他们随时会回来报复东辽的。 走出国公府的任齐,迎面碰上一个人,任齐见到他后,大喜道:“图南,你终于回来了!” “老师,好消息,北辽王已经集结一万三千兵马,正在向图海城进军,相信过不了几日图海城失陷的消息就会传到西辽王的耳中了,而且北辽王范九彪答应,在拿下图海城后会继续进军,直到将在东辽的西辽大军吸引回去。” 任齐欣慰地拍了拍贾图南的肩膀,说道:“好样的,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先回去歇息吧,待西辽撤军后,为师会让国公为你请功的!” “多谢老师!”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司马东昇 “父王,儿臣已经清点过了,昨夜一战,我西辽军伤亡在两千人以上,我们得要重新制定策略,如此下去,等到接下来即使是攻下了神鹤城,我西辽军也是死伤惨重啊!”杨行御神情忧虑地说道。 杨顶天听闻此话后,沉默不语,他没想到昨夜一战,自己的西辽军伤亡既然如此惨重,伤亡比达到了十分之一,而且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竟然都没有攻上城墙,那神鹤城依然安然无恙地矗立在那里。 “既然事已至此,诸位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大家集思广益,一起想想办法,如果能有攻城良策献上的,本王有重赏!” 杨顶天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了,这样的事是他以往从未做过的,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拿主意,别人只有执行他命令的份,但是事到如今,自己面对神鹤城那高耸的城墙以及坚固的城防,杨顶天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是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是他们不敢说,而是他们也一时都想不出法子来,这攻城战是他们自打西辽立国历来从未经历过的,以往他们顶多也就是攻打一些土匪山贼的寨子,两三丈高的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寨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攻破,而如今这神鹤城近五丈高的夯土城墙,有如天堑一般。 “王爷,不如我们就围而不攻,这东辽守军虽然可以凭借高墙坚守不出,但是这神鹤城里有军民数万人,他们总得要吃喝拉撒,而他们之前为了迷惑我们,已经从神鹤城里运出大量的粮草交到我们西辽手中,想必如今这神鹤城中的粮草支撑不了几日了,只要我们把城池团团包围了,待他们粮草耗尽了,东辽守军定会不攻自破!” 说话之人是西辽的右将军张大圭,他是如今被东辽扣押的西辽司马府右司马张大炎的弟弟,昨夜攻城之战,伤亡最多的就是他麾下的兵马,所以如今见众人都不言语,他便壮着胆子说出此计,对他来说,这样的方法是最好的,不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杨顶天瞥了张大圭一眼,他何曾不了解自己这个右将军的心思,但是如今的情况,也不能就说张大圭的计谋是有私心,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杨顶天摇头否决了张大圭的提议,并说道:“张将军的计谋的确是老成之言,但是眼下的情况却不适合,因为我们还不清楚这神鹤城内到底还有多少粮草,且我西辽军的粮草也不充足了,若是按照张将军的计谋,万一我军粮草消耗完了,而神鹤城仍然有足够的粮草,那该怎么办?那时不攻自破的就是我们了。” 张大圭听完杨顶天的分析后,顿时觉得脸上无光,虽然杨顶天没有明了地说出来自己是有私心,但是自己提出的建议没有被采纳,本就有私心的他,觉得其他人都在嘲笑自己,于是悄悄地退了下去。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杨顶天觉得自己麾下这么多文臣武将,竟然连一个攻城良策都提不出来要发怒时,司马东昇站了出来。 “王爷,微臣有一计!” 杨顶天见终于又有人站了出来,立马喜笑颜开,说道:“好!司马中郎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司马东昇乃是西辽元帅府的参议中郎将,负责参议军务,为西辽王出谋划策,此人乃是杨顶天最为倚重的谋臣,是三年前投奔杨顶天门下,曾为杨顶天出过不少计策,最后许多计策经过验证都是正确的。 司马东昇不急不慢地说道:“若是攻城,东辽占据城池之利,我西辽军即使能攻下神鹤城也会伤亡惨重,所以我军应该想办法吸引东辽军出城与我军决战。” “呵呵,说的容易!东辽军岂不知他们野战不是我们西辽军的对手,他们又怎会离开城池,甘愿与我军进行野战?” 张大圭见杨顶天如此器重司马东昇,心里多有不忿,认为自己跟随西辽王杨顶天这么些年了,结果杨顶天却如此敬重这个才来不到三年的家伙,所以听完他的的计策后,张大圭就出言反驳道。 “张将军稍安勿躁!”司马东昇没有因为张大圭的无礼而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地继续说道:“王爷,我们不是在襄平城外收押了东辽军上万人的战俘吗?我们可以将那些战俘带到神鹤城外,在东辽守军的面前,对这些战俘施以刑罚,人心总归都是肉长的,见自己的同袍受难,他们又岂会无动于衷呢?” “这个不妥吧!”没等杨顶天说话,杨行御抢先说道:“所谓杀降不祥,况且如果此举不仅没有能吸引东辽军出城野战,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对我西辽军的憎恨,更加坚定他们与我西辽军决战到底的决心,这样不是就适得其反了吗?” 杨顶天满意地望着杨行御,不是因为他说的有道理,而是欣慰自己的儿子如今也知道多方面看待问题了,看到自己的继承人有了进步,杨顶天还是很高兴了。 但是这一码归一码,杨顶天还是认为司马东昇的计策是可行了,不过杨行御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杨顶天也问道:“司马中郎,对于世子的疑惑,你可有要说的啊?” “王爷和世子请放心,就算不能吸引东辽军与我军野战,微臣也还有办法!” “哦,说来听听!” “如果吸引东辽守军出城野战不成,我们可以利用这些东辽战俘掩护我军攻城,待到攻城时,将这些东辽战俘与我西辽军混杂在一起,如此一来,东辽守军在守城时就会心存顾忌,而且他们那些火石弹也不会轻易再使用了,这样我军攻下神鹤城就有望了!” “好!”听完司马东昇的计策后,杨顶天大声叫好,“司马中郎的计策妙计了,来人,速去提调五千东辽战俘到神鹤城来,待东辽战俘到了后,立即按照司马中郎的计策去做,不得有误!” 第二百章 嫡庶之争 众人散去离开帅帐后,张大圭悄悄来到了杨行御的身旁,见周围无人跟着,张大圭悄悄说道:“世子殿下,司马东昇的计策可谓歹毒啊!” 杨行御被张大圭这突然一句话吓了一跳,转过身去,见是他,杨行御笑着说道:“张将军,本世子知道你还在为父王不采纳你的计策而忿忿不平。” “世子殿下误会了,王爷不采纳末将的计策是对的,末将的计策的确是有些欠妥。”张大圭赶忙解释道。 “你说的也不错,司马中郎的计策对于东辽来说的确是歹毒了一些,就算我们能拿下神鹤城,这也有些胜之不武,但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我西辽军主力在东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在拖延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所以司马中郎的计策还是可取的。” 见杨行御还不明白,张大圭将杨行御拉到了一旁,神情严肃地说道:“世子殿下还不明白吗?” 张大圭这一举动着实让杨行御很意外,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见周围无人,张大圭这才悄声对杨行御说道:“世子殿下,此时钟左相、肖中丞还有我兄长张大炎可都还在东辽手上呢!” “啊!哎呀!”杨行御拍了拍脑袋,他竟然把这事都给忘记了,若是这样的话,司马东昇的计策还真是不妥,若是把东辽给逼急了,这三人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但是,你说司马中郎的计策恶毒又是所为何意?”杨行御不解地问道,要说司马东昇的计策考虑欠妥还可以理解,但如果这样的话又怎能说是恶毒呢? “世子殿下,你要知道,这司马东昇可是四王子的老师啊!”张大炎意味深长地说道。 “呃……”这下杨行御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但是他不敢相信司马东昇真的是这么想的,他对张大圭严厉训斥道:“张将军,你可知你这话要是被父王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虽然杨行御语气严厉,但是张大圭明显听出了杨行御说这话时底气不足,所以他并没有被杨行御这话给吓到,而是继续说道:“世子殿下,钟左相可是你的老师啊!御史中丞肖大人也是世子殿下的支持者,我和兄长二人也是希望世子殿下能够在王爷百年之后,继任西辽大统的,而如今司马东昇不顾钟左相他们被东辽扣押这一情况,提出这样一个计策,此人是何居心?” “这……这个……”杨行御被张大圭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计策而已,竟然会牵扯到这么多。 但是杨行御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对张大圭吩咐道:“此时且莫声张,我等从长计议!” 说罢,杨行御便快速离开了,只留下张大圭在原地呆呆地站着。 回到自己营帐的杨行御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喘着粗气,刚才张大圭的话算是惊醒了自己,回想起眼下西辽的境况,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还是冰雪未化之际,他身上竟然后背冒汗。 杨顶天共有四儿一女,杨行御是长子,所以按照天策上国的宗法礼制,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西辽国的世子,而张大炎口中的四王子是杨顶天的第四个儿子,名叫杨行泽,今年不过十四岁,但是确实兄弟四人中长相最为俊美者,深得杨顶天喜爱。 不仅如此,杨行泽在年幼之时就显现出聪慧的一面,不仅能够对所读书籍做到过目不忘,而且在七岁之时就能做出令人咋舌的诗赋,这让杨顶天对其是极为宠爱。 以前杨行御对此倒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今日张大圭的话,让杨行御不禁感到了紧迫,在出征东辽之前,杨顶天没有让已经成年的二弟监国,而是让还是少年的杨行泽留守监国。 以前杨行御对此倒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今日张大圭的话,让杨行御不禁感到了紧迫,在出征东辽之前,杨顶天没有让已经成年的二弟监国,而是让还是少年的杨行泽留守监国。 而杨行泽的老师,司马东昇在半年前也被调入西辽大元帅府出任参议中郎将,这个职位虽然不高,但是却极为重要,西辽大元帅府统辖西辽全国兵马,杨顶天亲自担任大元帅,杨行御为副元帅,而元帅府里的官员除了其他人外,基本都是杨行御的亲信,如今杨顶天却安排了司马东昇进入元帅府,这是何用意? 杨行御是越想越觉得焦虑不安,因为他知道,父王一直因为自己是庶出皇子,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最后不得已被分封道西辽这样的苦寒之地就藩而感到愤慨,所以父王在对自己的这些儿子时往往是一视同仁,虽然四弟不是嫡出长子,但是由于其聪慧过人且容貌俊美,被认为是最像父王的王子,所以父王对其的喜爱更多一些,认为行泽有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这就是杨行御最担心的,他担心自己的父王为了不让自己的悲剧重新发生在儿子身上,父王很有可能废除自己的世子之位,而让四弟当世子,这是杨行御无法接受的。 西辽这样的苦寒之地不比关内富裕的鱼米之乡,若是那样当个清闲的王室子弟也就罢了,好歹可以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但是在西辽不行,你如果没有继承爵位,只能在都城里过普通的日子,甚至都比不上关内富裕之地寻常百姓人家。 而且此时四弟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了,除了他的老师司马东昇如今担任大元帅府的参议中郎将外,西辽朝堂上的其他一些官员也被父王有意无意地安排在了四弟的身边,甚至杨行泽还可以调动规模在三千人左右的兵马。 现在有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有些昏聩的表现,回答父王的问题总是会慢半拍,且出征东辽这么好的机会,但是至今自己仍是寸功未立。 一旦司马东昇的计策开始实施了,若是真的把东辽逼急了,一怒之下,杀害了被扣押的钟怀楚他们,那自己的形势就更加不利了。 钟怀楚作为自己的老师,担任西辽左相一职,是自己最忠实的支持者,而且御史中丞肖成规,司马府右司马张大炎也是倾向于自己。 若是他们因此遇害,不仅是自己的支持者少了,他们接下来空出的职位如果被四弟的人接任了,恐怕自己真的要让出这世子之位了。 第二百零一章 交心之谈 杨行御想明白这一切后,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立刻派人叫来了右将军张大圭前来议事。 “张将军,事到如今,你说该怎么办?”杨行御急切地问道。 “世子殿下,不要着急,王爷虽然此时已经派人去带东辽战俘前来,但是这一来一回还是需要些时日的,这中间的时间足够我们想出办法的。”张大圭安慰着杨行御说道。 “可是话虽如此,但是这办法还是要赶紧想出来,本世子如今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知该如何是好?”杨行御对张大圭的这一套说辞很不满意,他唤张大圭前来是给自己出谋划策的,而不是来安慰自己的。 而张大圭也觉得很委屈,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武将,不是谋臣,让自己冲锋陷阵还行,出谋划策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但是既然已经瞄上了世子杨行御的这条船,自己必须得干些什么才行啊,不然以后世子真的继承西辽大统了,怎么让世子重用自己呢! 没办法,张大圭也只好故作深沉地思索一番,虽然张大圭兄弟二人都是武夫粗人,但是张大圭还是要比张大炎这个酒鬼的脑子好使一些,这么一番思索,也还真被他想出一些头绪出来。 他对杨行御说道:“不如世子殿下现在就去找王爷,和王爷说明此事,末将估摸着,王爷是认为东辽如今已是被西辽军吓破了胆,不敢对钟左相他们怎么样,世子应当向王爷说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应该想办法先将左相等人解救出来,再行攻城之事。” “唉!好吧,本世子这就去求见父王,希望父王能够听得进去吧!”杨行御语气间略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也知道自己逼着张大圭向法子无异于赶鸭子上架,平日里都是自己的老师钟怀楚为自己出谋划策,现如今老师不在,杨行御一时间慌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找何人讨论对策了。 杨行御的动作还是很麻利的,他很快就来到了杨顶天的帅帐外,守护的侍卫是世子殿下,马上就进去通禀了,在得到允许后,杨行御径直进入了帅帐中。 此时杨顶天正在和军中的粮草监清点军中粮草数量,看着杨顶天眉头紧锁的模样,杨行御知道此时军中的粮草数量肯定不容乐观。 见杨行御来了,杨顶天放下手中的账册,唤他坐到自己身边来,说道:“御儿,如此神色匆匆地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父王,儿臣是为左相他们的是来找父王商量的。” “哦!”听到杨行御这么一说,杨顶天立马对一旁的粮草监使了一个眼色,正在忙碌着的粮草监知道王爷和世子定是有要事商议,所以很识趣地就起身告退了。 见见粮草监走出去后,杨顶天这才转身看着杨行御说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事?虽然左相他们此时被任齐他们给扣押了,但是你放心好了,就是给他任齐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左相他们如何的,钟怀楚不仅是你的老师,他也是我西辽的左相,是朝廷任命的官职,任齐若是敢这么做,那就是残害朝廷命官,虽然他任齐也是东辽的高官,但毕竟只是杨行熙任命的,整个东辽,除了右相赵武甲,其余人对我们来说都是不用怕的。” “张大圭说的果然没错。”杨行御心中默念道,杨顶天果然是迷之自信,认为西辽无论如何做,任他东辽怎么愤怒,都不敢拿钟怀楚他们怎么样,但是杨行御不相信啊,这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东辽这么多人呢? 杨行御于是试探性地说道:“父王,也许杨行熙和任齐是不敢对左相他们怎么样,但是要知道,我们即将带来的那些东辽战俘很多他们的兄弟父老都还在神鹤城里,若是他们见到自己的亲人被我们如此对待,而他们又拿我们西辽军无可奈何,那么他们势必会拿左相他们来出气,到那时,就算杨行熙和任齐不敢,他们也阻止不了城内那些军民这么做啊!” 杨顶天听了杨行御的话后,觉得杨行御所说也不是不无道理,于是在那沉思了一会。 “那你觉得该如何?”杨顶天盯着杨行御问道。 “儿臣觉得,司马中郎的计策可以晚些在实施,我们当务之急是应当先把左相他们给救出来,毕竟左相以及肖中丞,还有张司马都是我西辽的重臣,他们都为西辽立过不小的功劳,我们要首先考虑一下他们的安危。”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杨行御觉得自己后背都要湿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父王的脾气,若是被父王知道自己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地位,而去解救自己老师等人,那么等待自己将会是雷霆之怒。 杨顶天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长子,知儿莫若父,杨行御的那点小心思有怎么能瞒得过自己呢,但是杨顶天也没有丝毫的波澜,这一点让杨行御很意外。 “御儿,你看看这个!”说着,杨顶天将桌案上的那一份账册递给了杨行御。 杨行御疑惑不解地结果了杨顶天手中的账册,仔细一看,心中大惊。 “父王,这……” 杨顶天摆了摆手,示意杨行御不要声张此事,自己一把将那份账册又拿了回来,收好后,语气平和地说道:“这下你知道了吧,我军粮草只够维持不足十天了,如果十天之内我西辽军还是拿不下神鹤城的话,那么会是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父王,儿臣知道错了!”杨行御愧疚地跪倒在地。 “御儿,父王在这里和你明说了,这世子的位置,有父王在,没人可以从你手上抢走,以后这西辽王的爵位也只会是你的,明白了吗?”杨顶天神色凝重地说道。 “父王,儿臣该死,听信小人谗言,误会了父王的苦心,儿臣这就去……” “算了,算了,张大圭也是担忧他兄长的安危,算不得小人,此人倒也有些能耐,如果钟怀楚他们真的遭遇不幸,此人日后也可辅佐于你。” 第二百零二章 老乡见老乡 五千个衣衫褴褛,神行憔悴的东辽战俘被西辽军用绳子串在一起,排成一排一排的来到了位于神鹤城南门的西辽军大营。 这些人原本以为是两国已经和解,此次前来是要放他们回去的,但是一些心细的人注意到了,当他们进入西辽军大营时,那些西辽军士兵看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善。 同时,不远处神鹤城南门外那散落一地的鹿砦拒马以及几十斤重被火烧得黢黑的石弹,无一不显示着这里有过激烈的战斗。 杨顶天站在一座敌楼上,紧紧盯着神鹤城内的一举一动,这些天来,东辽守军一刻都没有松懈,不停地在修补城墙的破损之处,以及又从城内搬运了大批的雷石滚木放置在城墙上,以应对西辽军随时都有可能的攻城。 走下敌楼后,杨顶天一直紧绷着脸,后面跟随着的杨行御以及司马东昇不敢言语,只是紧紧地跟在杨顶天身后。 但是杨行行御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他受不了这样子的沉默,于是他开口说道:“父王,既然东辽战俘已经送到了,我军是否按照之前司马中郎的计策行事,先在城下对一部分战俘行刑?” 杨顶天依旧是阴沉着脸,没有言语什么,但是杨顶天这样的举动让杨行御和司马东昇两人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计策明明之前就已经确定下来了,而且杨顶天也是极力赞同的,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两人还在疑惑不解时,杨顶天重重叹了一口气,似乎内心刚刚作出了一个很无奈的决定。 “传令,在神鹤城东、西、北三门,各派遣两千兵马,严防神鹤城内的东辽军弃城而逃,其余所有兵马全部置于南门外,即刻准备攻城!” 当杨顶天说完命令后,杨行御和司马东昇二人都惊呆了,怎么杨顶天会突然决定这样?按照原计划不是应该先在城外对战俘行刑,消磨城内守军的决心,然后在吸引城内守军出城野战不成的情况下,在驱使这些东辽战俘为掩护,进行攻城。 而如今杨顶天却突然决定放弃原来的计划,直接驱使这五千东辽战俘为攻城掩护,直接进攻神鹤城。 司马东昇认为如此很不妥,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于是他鼓足了勇气上前对杨顶天说道:“王爷,如此不妥啊!贸然攻城的话,只怕神鹤城内的守军为了自己活命而不顾这些战俘的死活,所以微臣认为还是要先在城外对这些东辽战俘行刑,让城内守军对这些人产生怜悯,对我西辽产生畏惧,如此一来,再进行攻城会事半功倍。” 面对司马东昇的苦口婆心地劝说,杨顶天丝毫不为所动,而严厉训斥道:“本王乃是西辽王,你们怎敢不尊王命?” “儿臣不敢!” “微臣不敢!” 杨行御和司马图南见杨顶天似乎真的生气了,马上就谢罪说不敢,他们实在搞不明白,今日的杨顶天为何会脾气如此古怪! 杨顶天的命令如今是不执行不行了,但是也不是马上就率军攻城,这战俘大老远的带了过来怎么也得先派上用场才行啊。 “大帅,西辽军有动静了!” 任齐强打着精神,这几日他是没睡上安稳觉,黑眼圈又慢慢浮现了出来。 看着南门外浩浩荡荡的西辽大军,任齐知道这一次杨顶天又是拿南门作为主攻方向了。 神鹤城南门外是神鹤城周围地势最平坦的地方,利于大军列阵。 接到了其余三门守将的传来的消息,此次西辽军看样子是要来真格了,其余三门外都只有两千左右的西辽兵马围守着,主要还是防止神鹤城里的人外逃,这杨顶天的胃口可真是不小啊。 相比于上次西辽军还在西门派人发起佯攻,这次是集结了重兵,直取南门。 “城内的东辽军听着,你们已经被我西辽大军团团包围了,速速打开城门投降,我家王爷即可饶尔等不死!” 就在任齐下令城墙上的守军积极备战之时,从对面西辽军跑来了两个低级将官模样的人,策马来到神鹤城脚下,开始了战前的招降。 任齐很反感这种形式的招降,简直毫无意义,眼下的情况,神鹤城内的东辽军并没有到达山穷水尽的地步,虽然西辽军已经将神鹤城团团包围了,但是此时城内依旧兵足粮广,再坚持月余也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这投降给出的条件也太唬人了,仅仅是饶命就要开城投降,现在的情景是个明眼人都能看清楚,只要打开了城门,整个神鹤城就会沦为人间炼狱。 任齐懒得搭理这两个趾高气昂的憨货,直接吩咐一旁的弓手说道:“把这两人给我乱箭射死!” 一轮齐射之后,城墙下的两个西辽低级军官就成了刺猬,而任齐则发现了今日的西辽军阵中似乎有什么异样之处。 就在任齐还在思索到底是何异样之处时,又从东辽军阵中跑来了一群人,这次有些不一样,是有人骑马又有人步行奔跑。 当来到城脚下时,任齐这才看清是什么状况,原来骑马几人是西辽军的将官,而那些些步行奔跑之人,任齐似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啊!那不是赵大虎吗?他还活着啊!”这时一声惊呼在任齐耳边想起。 任齐转身对发出惊呼的士兵问道:“底下有你认识的人?” “启禀大帅,其中有一人是和小的一起在东大营当兵的同乡,之前被调集去与西辽作战,后来听说战败了,又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小的以为他已经战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任齐一下子明白是这怎么回事了,他觉得西辽大营的异样之处就是任齐在西辽那边的人群里发现了大批衣着破烂,行动迟缓的人,一开始没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知道了,这西辽还真是用心歹毒,任齐知道这些被西辽军俘虏的东辽士兵待会的下场不会太好。 第二百零三章 城下惨事 “城上的东辽军听着,这些人都是你们的袍泽兄弟,我西辽给你们带回来了,要想保他们平安,你们最好放下兵器,打开城门投降,如若不然!” 底下为首得那人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环首刀,一刀砍下了离他最近的那个赵大虎的头颅,然后举刀指着城墙上的东辽军大吼道:“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啊!大虎!”一旁的那个自称是赵大虎同乡的士兵痛苦地大喊。 “哈哈哈!此次我们共带来了五千你们东辽军的战俘,另外在西大营里还关押着万余人呢!你们若是还是执迷不悟,我西辽军就把他们的头颅都砍下来筑成京观!” “回去告诉西辽王,我等愿意开城投降,只不过还请转告王爷,再宽限些时日,我等回去劝说我家国公,到时我东辽定会打开城门恭迎贵军入城!” “啊!”为首之人一愣,任齐这番话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前世子杨行御只是吩咐他带几个东辽战俘来到城下,恐吓守军,没曾想过他们真的投降,他只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挑衅就好了,但是任齐这突然认怂,倒一下子让他接下来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快,把东西扔下去!”任齐一声令下,几个袋子从城墙上扔了下来,底下的几个西辽军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城上的东辽守军扔擂石滚木砸他们呢。 “几位兄弟,一点小意思,还请一定要讲话带到!” 为首之人指使着另外一人上前查看,那人小心翼翼地摸上前去,唯恐有诈。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那人走到那几个袋子旁边,当他一摸到袋子,那人立即喜出望外,赶紧打开一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几个袋子里都是装的满满的铜钱,份量很足,那人拎着几个袋子屁颠屁颠地小跑回去,没有几步路,等那人重新回到原地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什么东西?看你乐得这个样子!”为首之人很不悦地说道,他认为这个家伙的表现实在是有失西辽军的风范。 “大哥!是好东西啊!”那人欣喜若狂地说道。 “哦!来拿看看!”打开一看,果然是好东西,满满几袋子的铜钱,差不多够他们一年的军饷了。摸着手里的钱袋子,为首得那人却是犯了难,因为来之前世子已经给了他们不少赏钱了,就是担心这次前来城下挑衅,他们几个为遭到城上东辽守军的报复。 而世子以及司马中郎给他们的任务还有一个就是在城上守军的眼前杀光这些带来的东辽战俘,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如今拿了任齐送来的大笔铜钱,如果还要杀死身旁这些东辽战俘的话,多少是有点不厚道啊! 见自己的大哥在那呆呆着站着,身旁的几个人赶紧提醒道:“大哥,快点动手吧!不然世子等急了,我们几个可没好果子吃。” “可是……” 其中一人到是聪明,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大哥的心里事,于是上前劝说道:“大哥,城上的那个任齐不是说了,要让我们把话带给王爷吗?这些只是酬劳我们带话的赏钱而已,又没说这钱是这些东辽战俘的赎命钱,再说了我们是奉世子之命的,若是心软放了这些东辽战俘的性命,我们哥几个怎么向世子交代啊?完不成任务我等小命可就没了啊!” 为首之人恍然大悟,连连笑道:“好小子,还是你脑子灵活,不然差点误了大事!” 说罢,他向城墙上的任齐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大人,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啊!啊!啊!” 城下突然惨叫声四起,城上的东辽守军都愣住了。 “这西辽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都收下大帅的钱了,怎么还要杀人啊?” “就是啊!都是说了宽限几日就好了嘛,怎么还这么残忍,杀了我们兄弟!” “啊!我的兄弟啊!你死得好惨啊!” 一时间城墙上哭嚎声、咒骂声响成了一片,东辽守军无不痛斥者西辽军的残暴,底下那些倒下的尸体明明都已经是降卒了,为何还要杀他们? 任齐心里默默为那些惨死在西辽军手下的东辽战俘哀悼,心想:“你们几个可以安心上路了,虽然战败投降了西辽,但是好在你们几个在死前为我完成了一个事,愿你们来世生在太平世道!” 任齐虽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是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这一切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当看到那几个被俘的东辽军士兵被连拖带拽地带来时,任齐就猜想到这几人是活不了的,他们就是被带来杀鸡给猴看的。 之所以还要扔下那么多铜钱给那几个西辽军,为的就是得到现在这个效果,让守城的士兵都清楚明白,投降是换不来活路的,只有拼死守城,才能保住自己的家园和性命。 在城上众人缓过神来准备放箭射死这几个杀害他们袍泽兄弟的西辽军时,那几人早已策马跑回去复命了,如此一来,众人心里的怨恨又深了许多,暗自发誓要与攻城的西辽军以死相拼。 “哎呀,你们几个笨蛋!”听完那几人回来复命说清楚情况后,司马东昇是痛惜不已,对跪地复命的几人是又打又骂。 不仅是那几人觉得十分委屈,就连杨行御也是莫名其妙。 “司马中郎,你这是为何?”杨行御赶紧拦住了司马东昇,他认为这几人好歹是完成了自己交予的任务,如此打骂,怕是会上了将士们的心。 “为何?他们几个中了任齐的计了,还不自知,还不如不派他们去干这事!” 见司马东昇这样激动,杨行御是愈发不能理解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杨行御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司马东昇挥挥手,对还跪在地上委屈巴巴的几人吼道:“都滚出!” 几人离开后,司马东昇这才说道:“敢问世子,你派他们这么去做本来是何用意?” 第二百零四章 战俘的心事 “是想吓住神鹤城内的东辽守军,瓦解他们的意志,为接下来的攻城做准备,若是能一下把城内的守军吓得开城投降了,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也不太可能。”杨行御这样回答道。 “可是你看看他们干的事!”司马东昇痛心疾首地说道。 “他们不是干的很好吗?”杨行御还不理解司马东昇所为何意。 “哎呀!任齐扔钱给他们其实是个城上的那些守军看的,意思是想用这些钱买那些被带去东辽战俘的性命,但是我们的人拿了任齐的钱,但是仍然把那些战俘给杀了,这不就是在和那些城上的守军说,即使他们交钱交粮,开门投降了,那些战俘以及他们的性命依旧难保,如此一来他们还有可能会投降吗?他们只会更加憎恨于我们,坚守城池,与我们血战到底!” “啊!”杨行御听完司马东昇的话后惊呆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苦心想出的计策就这样被任齐给化解了,反而让任齐利用,鼓舞了神鹤城守军的意志,这样一来的话,他们接下来的攻城之战只会伤亡更大。 “这几个废物,本世子这样新任他们,他们几个却把事情给搞成这样,我要杀了他们几个!” 说罢,杨行御就要出去命人将那几个家伙给军法处置了。 “算了!”司马东昇赶紧拦住了杨行御,劝说道:“此时这样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反而会让我西辽军的将士们寒心!” “那你说该怎么办?”杨行御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他怎么也想不通本来好好的一步棋怎么就会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多说无益,只得按照王爷的吩咐,驱使剩余的东辽军战俘攻城了,希望城上的东辽守军会估计他们这些被俘的袍泽兄弟的性命,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很有希望可以攻上神鹤城的城墙的,只要我军能够攻上城墙,那么拿下整个神鹤城就不在话下了。” “好吧,现在只能如此了!”杨行御无奈地说道。 “那就请世子去请王爷,下令攻城吧!” 神鹤城外,西辽军进军的战鼓声想起了,“呜呜……呜呜……” 果然不出任齐所料,这一次西辽军是有备而来,排在西辽军最前面的不是西辽刀盾手,也不是扛着云梯,推着撞车的攻城部队,而是排着松散方阵的大批东辽军战俘。 一个个无一不是衣衫褴褛,形容枯槁,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许多人都是被草绳串联在一起,被拿着长枪大戟的西辽军士兵驱赶着,慢腾腾地向神鹤城这边走来,而在他们身后,才是西辽军的方阵,他们一个个严阵以待,躲在东辽军的战俘身后,以他们为掩护,一步一步向神鹤城逼近。 “大帅这可如何是好?”高凤鸣焦急地询问着任齐。 “嗯!”任齐也犯难了,底下的那些被逼迫前进的战俘,许多都是身边这些守城将士的袍泽兄弟,甚至许多还是同乡、同族,这待会西辽军攻城时,他们夹杂在中间,一不小心就会误伤他们,这让守城将士们如何下得了手,但是如果这样,要是被西辽军攻上城墙上来,那么神鹤城就离失守不远了。 “这西辽军可真是歹毒,这么狠的招都用上了,就不怕招报应吗?”任齐心里恨恨地骂道。 但是骂归骂,办法还是得想的,不过这一时之间,西辽军突然放出这么一招,还真是任齐始料未及的,任齐苦思冥想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老叔,你说这西辽人是要干什么呀?我好怕呀!”在东辽战俘方阵的人群里,一个满脸污垢但是仍能看清大概轮廓的年轻人向身旁一个年纪较长者哭哭啼啼地问道。 “这还看不出来吗?这西辽人是在攻打我们东辽的都城,但是估计攻了几次没有攻下,这次是想拿着我们这些降卒当挡箭牌啊!” “啊!那老叔,我们该怎么办啊?”那个年轻人估计还是胆小,一听这话,当即就被吓哭了。 “哭什么哭?有没有点男子汉的样子,我们东辽军就是因为像你这样软弱无能的年轻后生太多了,之前与西辽那一战才会惨败,如今又得助西辽人攻打国都,你们都是东辽的罪人啊!”年轻人口中的老叔义愤填膺地说道。 “行了,老崔你也不要在这装大个了,大家如今都是西辽军的俘虏,谁也不比谁高到哪里去,如今你不也是在这人群之中,被西辽人胁迫攻城,你又有什么脸面说这些后生呢?”周围一个和老崔同样岁数的战俘不服气地说道。 “呵!老子我装大个?不是老崔我吹牛,当初与西辽那一战,老崔我可是亲手杀了三个西辽军,若不是最后手里用的大戟断了,我还能在杀十几个!”老崔愤愤不平地说道。 这时那人立马就不出声了,因为老崔说的确实是实情,因为那人当时和老崔是一个甲的,当初西辽军发起进攻时,孟楚材突然下令撤退,一时间三万多大军顿时乱了套,在逃跑过程中,他亲眼看着老崔挥舞着大戟掀翻了三个西辽军,在与第四个西辽军对决时,老崔的大戟在抵挡西辽军士兵用刀劈砍时,大戟一下子就被砍断了,脸上还被划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好在伤的不深,最后侥幸活了下来,被西辽军关进了西大营。 “难不成我等就这样被西辽人驱使着去攻打我们的国都,大家伙想想办法啊!”老崔见他们里神鹤城的城墙越来越近,但是城墙上的守军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既不见射箭,也不见有石弹砸来,老崔心里是焦急不已,他不愿意看到因为顾及他们这些战俘的性命,而导致国都被西辽攻陷。 “大帅!下令放箭吧!再这样下去,国都不保啊!”高凤鸣的声音渐渐颤抖了起来。 “不急!待他们再走的近一些。”任齐的手紧紧抓着手中的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攻城部队离城墙的距离。 终于,前方的战俘方阵已经抵达护城河了,这时后面的西辽军立刻扛着木排冲上前来,搭在护城河上,准备继续前行,直抵城墙脚下。 第二百零五章 艰难地抉择 见西辽军押着东辽军战俘已经到了护城河,任齐对一旁焦躁不安的高凤鸣下令道:“命令城中所有的抛石机,使用火石弹,向西辽军阵后方发射!” 高凤鸣心领神会,立马指挥人向城内操使着抛石机的东辽军发出旗语。城内东辽军见状后,立即调整了角度,向弹袋中装填裹着被火油浸透的麻布的石弹,在装填完毕后,拿着火把的东辽军士兵点燃了石弹,炽热的火焰一下子就冒了起来。手持大锤的士兵砸开机关,数十颗火石弹拖拽着长长的火焰尾巴,呼啸着向城外飞去,在一轮石弹发射出去之后,操使抛石机的东辽军士兵立即着手继续装填石弹,准备着第二轮发射。 看着天空中那数十颗被烧得通红的石弹呼啸着向西辽军后方方阵砸来,杨顶天倒显得十分冷静,不仅没有下令西辽军躲闪,连自己也是在那一动不动,仍有滚烫的火石弹在自己身边落下。 杨顶天此举确实很淡定,但是却吓坏了身旁的杨行御以及一众大臣和将领,他们纷纷上前哀求着杨顶天赶紧撤离这个地方,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这些飞来的火石弹。 “你们都退下!”杨顶天怒吼道,他脸上青筋暴起,似乎很生气。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王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但是作为儿子的,有必要来劝说自己的父王注意自己的安全,杨行御大胆走上前,牵住杨顶天坐骑的缰绳说道:“父王,儿臣知道您攻城心切,但是您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在这里,那神鹤城里飞来的火石弹随时又可能砸到父王你,若是父王您要有什么意外,我们西辽军可就军心溃散了!” 看着自己儿子在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杨顶天多少有些不忍心,又见神鹤城内第二轮火石弹紧随其后马上就要砸向这里了,杨顶天叹息一声说道:“罢了,移驾!” 杨行御见父王听进了自己的劝,不禁松了一口气,赶忙跟随在杨顶天后面撤离了这里,向安全的地方撤去。 就在众人转身离开后不久,忽然听见几声巨响在身后传来,众人不禁朝身后望去,却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就在刚刚西辽王驻足的地方,几个还带着火苗的石弹落在了那里,几个倒霉的士兵恰巧他们走过那里,被砸得是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杨顶天只是回头凝视了一眼,似乎眼前的惨状与他无关,随即便策马继续向前。 此时西辽军的云梯已经架在了神鹤城的城墙上,而神鹤城南门前的吊桥也被西辽军给拉了下来,在那些被串连在一起的东辽军战俘的掩护下,撞车也被推到了城门下。 虽然城内的抛石机正在用最快的速度向城外发射火石弹,落地后的火石弹在地上翻滚着,无情地收割者后方军阵中西辽军士兵的性命,那些被火石弹砸中但一时没死的西辽军士兵躺在地上,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那哀嚎声响彻云霄。 但是这一切似乎对前方正在攻城的西辽军士兵没有任何影响,他们仍和上次一样,嘴里衔着环首刀,左手举着盾牌护住头顶,右手攀爬着云梯,小心翼翼地向上爬去,又或者推着撞车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神鹤城的城门,并且这一次西辽军做出了更充足的准备,大量的西辽弓箭手张弓搭箭在紧盯着城墙上的情况,如果有东辽守军胆敢冒出脑袋来,他们会把那人扎成刺猬。 “唉!到底还是没有想出法子出来啊!”任齐叹息着说道。 看着那些西辽军士兵马上就要爬上城墙上来了,任齐抽出剑,大声吼道:“城下的弟兄们!我任齐对不住你们了,为了城内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我任齐要下令反击了,如果不小心误伤误杀了你们,这一切都由我任齐来承担,待任齐我将来下了地狱,任由各位千刀万剐!” 说完之后,任齐对着身旁的东辽军将士们下令说道:“快,给我放箭,扔擂石滚木!不要那些西辽军爬上城墙!” 但是任齐的命令下达之后,许多人仍是面面相觑,谁都不敢放第一箭,扔第一块石头,因为底下还有那些东辽军战俘呢,他们可都是自己的袍泽兄弟啊,谁也不忍心误伤了他们。 任齐有些着急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西辽军可就要攻上城墙了,于是任齐拿剑指着里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对其大声吼道:“快放箭啊!等西辽军攻上来了,你城内的妻儿老小就等着去西辽为奴为娼吧!” “大帅,小的实在是下不去手啊!”那人哭丧着脸说道。 “你……”任齐被气得差点晕倒,他强忍着怒气,对那人阴骘地说道:“那你可知道不服从军令的下场?” “我……”那人还没把话说完,就觉得胸口一凉,他低头望去,只见任齐的那把利剑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口,而他忽然觉得喉咙一阵恶心,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任齐抽出了剑,只见那名士兵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脚下,那名士兵随即跌倒在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没有死在西辽军的刀下,却被任齐以违抗军令的名义给一剑刺死了。 看到这儿,周围其余的守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后退,惊恐地望着眼前的情形,任齐犀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们,手中的长剑血腥味十足。 任齐也趁机继续怒声吼道:“西辽军如此行径卑鄙无耻,以我军战俘为要挟,进攻我东辽国都,尔等却如此优柔寡断,难道你们不清楚城破后的下场吗?我们的钱粮财物都会被西辽军给抢光,我们的妻女会被他们掳去为奴为婢,而我们自己也会向城下的那些人一样,被肆意羞辱残杀,这难道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也许是任齐的言语起了效果,许多人在踌躇了一会后,立马投入到守城的战斗中去了,他们搬起擂石滚木奋力向那些即将爬上来的西辽军脑袋上砸去。 第二百零六章 悲怆地反击 箭矢、擂石滚木,如雨点般向城下正在攀爬云梯的西辽军砸去,当然也有那些被草绳串连在一起,行动不便的东辽军战俘。 一时间城下惨叫声响起了一片,而城上的东辽守军也是眼里含着泪水在往城下放箭或者扔擂石滚木,他们都是闭着眼睛,因为不敢看到那些原来的袍泽兄弟如今惨死于自己的手上。 任齐的心里也是在滴血,但是自己却别无选择,他必须要守住神鹤城,他也知道西辽军猖狂的时间不会长久了,因为自己已经得到消息,北辽大军已经拿下来图海城,如今北辽王正率军向西辽腹地进军,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西辽王杨顶天的手中,到那时就看杨顶天该如何抉择了。 “兄弟们,看看城上的兄弟们是多难受啊!唉!都怪我等太不争气,成了西辽军的俘虏,如今还要被西辽人押到这里威胁城上的兄弟们,我等真是有愧于东辽的父老乡亲们啊!”老崔看到城上的守军直到最后西辽军快要爬上城墙了,才开始进行反击,他是心如刀绞,发出了着撕心裂肺的嚎叫。 “老崔,你说咱们还算是爷们不?”另外一人突然发问道。 “奶奶的,我们这样的还算是个什么爷们!战场上打不过人,到头来还被用来威胁自己的兄弟,真是废物呀!”旁边的人愤恨地说道。 老崔突然心下一横,大声吼叫道:“奶奶的,与其这样窝囊地去死,还不如拼死一搏,为城上的兄弟们减轻些负担!” “好!老崔,兄弟我佩服你,老子也和这些西辽狗拼了!” “拼了!拼了!拼了!” 随着老崔发出的一声呐喊,周围无数的人都被感染了,他们奋力挣脱出草绳的束缚,用柔弱的身躯向身旁那些来不及反应的西辽军身上扑去,没有武器,他们的牙齿就是最后的杀器,他们直勾勾地向那些西辽军的脖子上咬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开那些西辽军的脖子,霎那间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 任齐看到城下发生的状况时都惊呆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被俘的东辽军将士们此时竟然会如此刚烈,奋力与身旁的西辽军扭打在一起,虽然身体瘦弱不堪,但是那拼死的狠劲却让那些全副武装的西辽军一时难以应对,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这时城上的守军也愣住了,停下了正在射箭、扔擂石滚木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城下的景象,不知该如何是好。 “城上的兄弟们!不要管我们,快放箭啊!扔擂石滚木啊!”一些人见城上突然没了动静,于是在那焦急地喊道。 正是由于这一个空隙,一些西辽军士兵反应了过来,随即将那些扑在自己身上的东辽军战俘推开,挥刀举枪砍杀这些在他们眼中作乱的俘虏。 “快放箭啊!”老崔在咬开一个西辽军士兵的脖子后,张着血盆大口向城上大喊道。 “放箭!”任齐瞪着眼下令道。 几轮齐射过后,西辽军士兵以及东辽军战俘的尸体堆满了城下的空地,连护城河上也漂浮着无数的尸体,情景惨不忍睹。 这一下子倒是击退了西辽军的进攻,在没有撤退命令的情况下,原本还气势汹汹的西辽军纷纷扔下同伴的尸体以及数量巨多的攻城器械,纷纷向后方撤去,而城内的抛石机扔在无时无刻不在发射石弹,西辽军这一波拥挤的撤退,给抛石机发射的火石弹造就了大量杀伤敌军的机会,一时间空气中满是血腥味与皮肉烧焦味道的混合。 “快拦住他们!谁让他们撤下来的?”杨行御气急败坏地喊道。 “算了,这怪不得他们!伤亡太大了。”杨顶天语气平淡地说道,这时候的表现与刚才完全不同,连杨行御都摸不清自己父王的心态。 一旁的司马东昇低着头不多言语,这押送来东辽战俘协助攻城的计策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如今不仅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反而给西辽军带来了不小的损伤,他也无颜在说什么了。 “启禀王爷,此次攻城我西辽军又伤亡一千多人,但是却毫无进展,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妙啊!”一些大臣们开始劝说道,他们认为这神鹤城不能在打了,几场大战下来,虽然杨顶天一直运筹帷幄,但是还是有近五千人的伤亡了,已经是当时出征总兵马的四分之一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不仅没有从东辽捞到好处,反而白白折损了这么多兵马。 而杨顶天的心里也是极度地纠结,因为此时他已经收到了北辽军攻下图海城的消息,但是为了稳定军心,他还是隐瞒了这个消息。 现在最让他担心的是,北辽军在攻下图海城后,不仅没有收手,反而继续向西辽腹地进军,目标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杨顶天知道此时的西辽除了都城安方城外,其他的城池都抵挡不住北辽军的攻打。 除了北辽军的战斗力比西辽军更强悍一点之外,就是此次出征东辽,杨顶天几乎是把西辽精锐都带出来了,另外还有一万多兵马驻守都城安方城,西辽其余二十多座城池,每个城池的守军不过千余人,而杨顶天已经听闻此次北辽军共出动一万三千余人。 若是北辽集中兵力攻打一座城池,杨顶天知道在他班师回国之时,恐怕西辽一半的城池都要被北辽拿下了。 但是杨顶天不甘心就这样回去了,率精锐之师两万余人,出征数月,到现在除了关押了上万的东辽战俘,其他的几乎一无所获,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大批钱粮以及城池田地,反而消耗了大量的军费粮草,使得本来就空虚的西辽国库更加不堪重负。 杨顶天调整了一下气息,神态平稳地说道:“全军埋锅造饭,杀牛宰羊,吃饱喝足后,本王将亲率大军继续攻城,誓要攻进城去,砍下任齐的脑袋!” “是!”众人无奈地回应道,杨顶天的脾气他们都是懂的,他一旦确定下来的事,很难在改变过来,他们也只能够继续陪着杨顶天去攻打那似乎坚不可摧的神鹤城。 第二百零七章 最后一次 在休整了一天之后,西辽军吃饱喝足了,再次在神鹤城南门外摆开了阵型。 这一次杨顶天是下定决心要一举攻破神鹤城,他将西辽军所剩的一万五千多兵马全部放置在南门外,而其余三门没有放置一兵一卒,杨顶天也是改变了原来的想法,放弃了要将神鹤城所有人都围困在城池里,而是放开其他缺口,集中兵力全力攻打南门,待城内的杨行熙感到压力,带着城内的军民从其他城门处出逃时,在派遣西辽军中的精锐三千营前去追击,打到于野战中消灭东辽军的目的。 如此一来,杨顶天的想法无疑是可行的,之前神鹤城的东辽守军之所以拼死抵抗,一个原因就是西辽军将神鹤城围困得太死了,城内的军民没有出路可逃,那就唯有拼死相争了。 站在城墙上的任齐看穿了杨顶天的意图,他打着哈气,对一旁同样昏昏欲睡的高凤鸣传令道:“传令各城门守将,要严防死守,一旦有人想要出城逃命,一律格杀勿论!” 任齐吩咐完高凤鸣后,又派人前去各城门处,抽调两千兵马前来南门支援,任齐看着城外西辽军的阵势,知道今天的神鹤城南门这里要有一场硬仗要打。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现在杨顶天应该收到图海城被北辽攻陷的消息了,那么这样的话,今天就应该是西辽军最后一次攻城了,如果能挺得过今天,那么东辽就能够转危为安了,如果挺不过去的话……” 任齐心里思绪万千,他清楚知道如果神鹤城一旦被西辽军攻破,那么城内的军民就万劫不复了,在杨顶天和西辽军看来,东辽出尔反尔,没有遵循条约上的约定,如今连日里的攻城,又使得西辽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神鹤城城破之时,他任齐是第一个逃不掉的人。 “呜呜……呜呜……” 西辽军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了,结成军阵的西辽军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一步想着神鹤城的城墙走来,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有气势,有威慑力。 城内的抛石机再一次发出了怒吼,燃烧着烈焰的石弹一轮又一轮呼啸着向正在行进中的西辽军方阵砸去,但是西辽军不为所动,任由火石弹砸落在自己的身旁,那些被不幸砸中的西辽军士兵的哀嚎声似乎对他们并没有影响一般,前面的人被砸中了,后面的人立即补上,整个方阵丝毫不受这些肆意掉落的火石弹的影响。 此时的杨顶天身披精良的盔甲,骑在一批全身雪白的高头战马上,身后飘荡的大红色披风,在整个方阵中是那么的显眼,在他的身后,矗立着一杆帅旗,这里就是整个西辽军阵的核心。 任齐看着杨顶天在那威风八面的样子,周围不断地掉落火石弹,但是那些火石弹似乎在刻意避开杨顶天一样,总是在离杨顶天十几步开外掉落,就是咋不中他。 “真是可惜这些抛石机没有精准定位的功能,不然十几颗石弹砸过去,然后自己在趁势率军杀出,哪里还用得着现在这样胆战心惊地搁这里守城!”任齐心里默默嘀咕着。 看了看脚下早已所剩不多的箭矢以及擂石滚木,任齐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接连几日的守城,城中备下的箭矢和木石消耗得极快,但一直被围困在城中又无法得到补充,是用一点少一点。 看了看脚下早已所剩不多的箭矢以及擂石滚木,任齐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接连几日的守城,城中备下的箭矢和木石消耗得极快,但一直被围困在城中又无法得到补充,是用一点少一点。 每次战斗结束后,西辽那里都会派人来收拾尸体,这在战场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西辽还是想将这些战死于异乡袍泽兄弟的尸体都带回家乡,而任齐也不愿城墙下堆积太多尸体,最后因为腐烂而导致瘟疫。 但是这西辽就是无时无刻都在打着神鹤城的主意,他们在收拾尸体的时候,都会趁势将那些扔下来的擂石滚木丢掉护城河里,一是为了不让神鹤城的守军再将这些木石拿回去再次使用,而是为了用这些木石正好将护城河填平,为下一次的攻城做着准备。 就在西辽军即将进入到东辽军弓手的射程范围内之时,在西辽军阵两翼的西辽骑兵出动了,他们策马奔腾,在方阵前方来回奔驰,不停地向城墙上的东辽守军放箭,以来掩护行进中的西辽军阵。 他们的这一招果然很奏效,由于这些西辽军骑兵的射术极为精湛,许多来不及躲闪的东辽守军往往来不及躲闪就中箭跌落到地,见此情形,许多东辽军士兵连头都不敢抬一下,颤颤巍巍地躲在城墙上的女墙后面,或者举着盾牌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任齐见到此情此景,心里很无奈,这东辽军眼下的军事素质太低了,这样就被吓趴下了,那还怎么守城啊? 但是没有办法,如今的东辽军大部都是在孟楚材主政时期构建起来的,那时候,孟楚材为了急于求成,也不管军队的质量,什么人都往军队里塞,军队构建完成后也疏于操练,这就导致了眼下的境况。 但是这时的任齐也顾不得责怪孟楚材了,这军队的事还是等到西辽军撤军后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情况就是要抵挡住今天这西辽军最后以此攻城。 西辽军的行动很快,他们很快就渡过了护城河,将云梯架在了城墙上,撞车也再一次推到了城门外,开始疯狂地撞击城墙。 任齐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立即起身,驱赶着躲在地上的东辽军士兵赶紧站起来战斗,虽然许多人极不情愿,但是看到任齐手中的那柄剑上的血迹还没有被擦拭掉,他们都知道那血迹就是上一个不听从命令的兄弟留下来的,所以他们还是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拿起武器加入到守城的战斗中去了。 虽然城下西辽军弓箭手放箭的攻势犀利,不断有守城的东辽军士兵中间倒下,甚至一些没站稳的中间后径直从城墙上掉落下来,但是城上的东辽军士兵也在进行着拼死的反击,射来的箭矢,扔下的擂石滚木也在收割着正在攀爬云梯的西辽军士兵的性命。 第二百零八章 用彼之道 “放箭!” 城下的西辽军弓箭手一轮齐射过后,那些正在攻击攀爬云梯西辽军的东辽守军立马倒下去一大半,但是很快从后面又有其他人顶了上来,一时间西辽军还是没有能够攻上城墙,反而在城下折损了许多兵力。 “大帅!不好了,咱们的箭矢已经用完了,城墙上的擂石滚木也所剩不多了!”高凤鸣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怎么会用得这么快?” 任齐虽然知道这些守城器械已经所剩不多了,但是没想到会用得这么快,此时正是攻守双方对决最激烈的时刻,这时箭矢已经用完了,且木石也所剩不多,那不是要完犊子了吗? “大帅,接连几日了,所消耗的木石一直得不到补充,箭矢本来就缺少,当初孟楚材战败,我军原有的大部分箭矢都在那场败仗后被西辽军给缴获去了!” “快!快去其他城门处调拨一些过来!”任齐声嘶力竭地喊道。 “没有了,其他各处的箭矢及木石早就被调拨到南门来了,也都没有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任齐,不禁脑袋迷糊了起来,若不是高凤鸣眼疾手快扶着自己,任齐差些摔倒。 望着城下攻势正凶的西辽军,任齐叹息一声说道:“难道天要亡我东辽?” “大帅,不如让末将率领一军从其他城门杀出去,来个内外夹击,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听了高凤鸣的提议,任齐不禁苦笑说道:“算了,这个法子还是不要尝试为好,我军如今一来没有骑兵,二来军心涣散,兵不堪战,出城与西辽军野战无异于求死。” “那可如何是好?”听闻任齐不同意自己的提议,高凤鸣是急得直搓手。 任齐小心翼翼地向城下望去,看到一旁还有许多东辽军战俘的尸体,他们在西辽军来搬运战死西辽军士兵的尸体时,被清理到了一旁,西辽军没有那么好心帮这些战俘的尸体给清理走,但是这却让任齐想到了一个法子。 “高将军,你速去城内驿馆,将那西辽的几位使者给我绑来!” “哦!大帅此举高明啊。”一听这话,高凤鸣就知道任齐的意思了,他连声称赞,随后马不停蹄地走下城墙向驿馆赶去。 在城内的驿馆内,钟怀楚等人被关押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是关押,但是任齐下令对这几人一定要厚待,每日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就是原来那些服侍的侍女都没有了,任齐这样对待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城内许多东辽军将士们每日里都是吃糠咽菜的。 “嗯,这城外每天都能听到喊杀声,看来王爷正在夜以继日地攻城啊!”钟怀楚自言自语地说道。 “是啊!从窗外可以看到看押我们的守卫从原来的几十人变成现在的十几人,看来东辽的兵力吃紧,只是这都已经好多天过去了,为何王爷还没有杀进城来?我记得这神鹤城内只有老弱残兵一万多人,而王爷却有精锐西辽军两万,按道理不应该啊!”肖成规疑惑地说道。 倒是张大炎惬意许多,他从来不理会这些事情,有吃的就吃,又喝的就喝,每天睡得鼾声大作,惹得其他人都睡不着觉,钟怀楚等人极其要求分开关押他们,但是都被守卫的将官给拒绝了,而理由就是守卫的兵力现在已经严重不足,如果在分开关押,此时的情形任齐也抽调不出闲余的兵力来专门看押他们这些西辽的官员。 一旁那个原本只是来传话的骑兵统制在那打着瞌睡,张大炎夜里的鼾声着实很大,连他也消受不起,这时趁着张大炎睡醒了,赶紧补一会觉。 看着另外两人如此心安理得的,钟怀楚是气不打一处来,同时也后悔自己为什么就上了任齐的当,当初没有看清任齐的意图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反而收受了任齐的钱财,屁颠屁颠地跑去和杨顶天为东辽说清,如今落得这番下场,就算最后王爷拿下了神鹤城解救了他们,他也无颜以对杨顶天以及自己的学生杨行御了。 肖成规此时也在心里懊恼不已,他早就觉得任齐的举动很反常,其中必有蹊跷,但是他也被任齐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住了,只是嘴上说说,但是没有将自己的想法禀报给西辽王杨顶天,他心里暗暗发誓,若是能够出去,他定饶不了任齐这厮。 就在几人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他们房间的门突然被踢开了,从外面跑进来了十多个凶神恶煞的东辽军士兵,其中还有一个品级不低的武将,正在仔细地打量着他们。 “来人,把这四人都给我绑了!” “谁敢!”钟怀楚厉声呵斥道,虽然此时自己与囚徒无异,但是钟怀楚久居西辽左相的高位,威严还是有的,一下子竟然吓住了那些拿着绳子正欲上前的东辽军士兵。 “呵呵,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上去把他们绑了!”高凤鸣冷笑着说道。 “哼!尔等就不怕我西辽大军攻进城后,找尔等治罪吗?” 见高凤鸣态度强硬,钟怀楚有些慌了神,知道东辽军是要狗急跳墙了,但是他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怯态。 高凤鸣也深知此时情况危急,不能在这和这家伙浪费时间了,他抽出剑指着钟怀楚的鼻子说道:“再啰嗦,小心本将军现在就砍了你!来人都给我绑上!” 钟怀楚等人很快的功夫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然后被一路押送到南门城墙上,一路上,钟怀楚见街道上到处是来回调动的兵马以及躺在地上哀嚎的伤兵,他就清楚地知道此次攻城之战的惨烈了。 被押到城墙上后,任齐突然闻到一股尿臊味,低头四处望去,原来是肖成规已经被吓尿了,那澄黄色的尿液顺着裤腿一直滴落到地上。 任齐鄙夷地笑道:“肖中丞,这时怎么这样了?当初你可是那么地咄咄逼人啊!” “呃……”肖成规不仅被吓尿了,而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呵呵!来人,向城下的西辽军传话,让他们停止攻城,看看我们把谁给他们带来了!” 第二百零九章 还彼之身 “啊!那不是左相他们吗?” 当钟怀楚等人被推到城墙边上时,底下的西辽军都惊呆了,这钟怀楚在西辽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不仅担任着左相的职位,而且还是如今世子殿下的老师。 一时间正爬在云梯上的西辽军犯了难,他们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继续上的话,逼急了东辽军,他们狗急跳墙了,对左相等人不利,那么以后世子肯定少不了会迁怒于他们,要是下的话,那就是违抗了西辽王的军令,搞不好来个军法处置,他们也吃不消。 就在攻城的西辽军士兵犯难之际,后面的杨顶天等人也在犯愁,东辽军手上的这几个人无一不是西辽国内重要的人物,就算是那个骑兵统制,也是西辽国内一个豪强家族里的子弟,若是不管不顾,这些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必定会对杨顶天心生怨恨。 但是如今好不容易胜利在望,城上的东辽守军的攻势已经越来越弱了,甚至都不见有箭放出,杨顶天估摸着城内守军的箭矢应该已经用尽了,而且看样子城墙上所备的擂石滚木也即将用完了,攻上城墙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而如果为此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杨顶天将再也没有机会能够拿下神鹤城了,这样的结果是杨顶天无论如何没法接受的。 一旁的杨行御想的就简单的多了,钟怀楚是他的老师,在师生情的驱使下,这人是必须要救的,神鹤城是否能够攻下此时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即便如此,最后的决断权还是在杨顶天的手中。 见西辽军一时停止了继续攻城,任齐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下就给了东辽一丝喘息的时机了,任齐趁着底下西辽军还在愣神的功夫,赶紧找来高凤鸣,让其此时立刻前往城中,拆掉一些民房,收集一些木材石料,送到城墙上,充当守城用的擂石滚木。 另外有趁着这个空档,任齐又命人将城墙上的战死的东辽将士的尸体都搬下去,并又重新补充一些兵力上来,反正就是尽可能地加强神鹤城的城防。 “任齐,你赶紧放了我西辽的左相等人,如若不然,待我攻进神鹤城后,定会杀得整个神鹤城鸡犬不留!” 杨顶天最终决定还是先暂缓攻城,稳住城上东辽守军的情绪,如果钟怀楚等人真的被任齐及东辽军一怒之下杀了,那么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会安宁。 “哈哈哈!王爷好大的威风啊!您真应该回到营帐中仔细照照镜子,看看您的脸是多大啊!”任齐站在城墙上讥笑道。 “你……”杨顶天听出了任齐的讥讽的意味,从未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他对任齐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捉拿下他,食其肉,寝其皮。 任齐知道此时下面的西辽军不敢再对他放冷箭了,于是他大胆地站了出来,对着杨顶天拱手说道:“王爷,在下想想和王爷做个交易,不知可以允诺否?” “你说来听听!”杨顶天瞪着眼对任齐说道。 “只要王爷率军后撤二十里,在下即刻派人将西辽的四位大人送到王爷的手上,如若不然……” “不然怎么样?”见任齐竟然敢威胁自己,杨顶天更加是怒不可遏。 “那么在下连这四人的灰都不会给王爷留下的,到时会有什么后果,王爷应该心里清楚,不必在下多言了吧?” “任齐,你竟敢如此威胁我父王,你信不信……” 杨行御的话还没说完,任齐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言语里满是鄙夷之意,“行了,行了,知道了,无非就是屠城呗,看看你们父子两这副德行,真不愧是亲父子啊!” 任齐的这番言语简直要把杨顶天气炸了,他何曾受过这等言语侮辱,他乃是天策上国堂堂的王爵,如今居然被一个公爵国的官员如此羞辱,简直是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任齐,本王要亲手宰了你!”杨顶天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是吗?” 说罢,任齐拿起剑架在钟怀楚的脖子上,在那比划了起来,也许是任齐佩剑太锋利的缘故,仅仅是轻轻一触碰,钟怀楚的脖子上竟然出现了血痕。 这一下可是把钟怀楚给吓坏了,他贵为西辽国的左相,哪里受到过这种对待,一时间,往日里西辽左相的威严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钟怀楚哭丧着脸对任齐苦苦哀求。 “任将军,放过我吧,我愿意将我从任将军这拿的那些东西全部拿回来还给任将军,还请任将军能饶我一命啊!” “是是是,我等皆愿意将所得之物全部如数奉还!”周围的张大炎、肖成规几人也是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对任齐说道,如今对于他们来说,那些钱财真的就是身外之物了,如果为了从任齐手上活命,他们什么事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呵呵,都给本帅闭嘴,现在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了,谁要是再啰嗦,信不信本帅砍下尔等的狗头!” 任齐这么一番恐吓过后,他们几个立马就安静了好多,颤颤巍巍地站立在哪,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唯恐任齐真的会对他们不利。 底下的杨顶天是心急如焚,时间过去的越久,对攻城就越为不利,因为此时他也注意到了此时城墙上人头攒动,他就知道是任齐在调兵遣将,加固城防,如果真的让任齐准备好的话,那么之前的努力和伤亡就白费了。 但是任齐也似乎看出了杨顶天的软肋,知道这几个人对自己极为重要,所以就打算以他们几人为筹码,威胁着自己。 这时司马东昇悄悄来到了杨顶天的身边,见杨行御没有注意到自己,还在紧张地观察着城墙上的情况,于是司马东昇附在杨顶天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急匆匆地走掉了,整个过程,杨行御完全没有注意到。 杨顶天眉头紧蹙,司马东昇的计策不可谓不妙,但是如此一来对自己的御儿就太不公平了,毕竟上面的人还有他的老师啊! 第二百一十章 准备逃命 任齐依旧在上面肆无忌惮地与杨顶天对峙着,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杨顶天渐渐觉得司马东昇的计划是切实可行的,也是符合眼下实际情况的。 于是他派人悄悄叫来了弓箭手,准备趁着这会任齐露头的功夫,连同那四人以及任齐一同射杀了。 于是他派人悄悄叫来了弓箭手,准备趁着这会任齐露头的功夫,连同那四人以及任齐一同射杀了。 底下的士兵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这其中那深刻激烈的政治斗争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太深奥了,他们能够做的就是服从军命。 虽然任齐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这次,但是在有了上一次被杨顶天险些射中的教训后,任齐对于和杨顶天对峙就留了一个心眼,在城墙上任齐一直在和西辽对峙交涉,同时他也时刻注意着城下西辽军的一举一动,一旦出现什么异动,他要立刻躲避。 就在任齐拿着钟怀楚等人为人质,唬得西辽军不敢继续攻城之时,他突然一眼暼到城下的西辽军兵马出现了一丝异样,他觉得危险正在降临。 于是任齐大喝一声:“快趴下!” 然后直接拽着离自己最近的钟怀楚一起趴下,只听到一阵惨叫声后,任齐愣住了,另外三人,肖成规、张大炎以及那个倒霉的骑兵统制纷纷倒地,每人都身中数箭。 那个肖成规最惨,身中五箭,其中有一支箭矢直接穿透了他的喉咙,倒在地上,张大着嘴巴,眼神里似乎一股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贵为西辽国的御史中丞,没有惨死在东辽军的手中,却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而张大炎则在地上翻滚着,他身上同样身中数支箭矢,但是没有伤到要害部位,不过看着张大炎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任齐知道这家伙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那个倒霉的骑兵统制倒是死得很干脆,被一支箭矢直接穿透了胸口,当场就没了气息,整个场面一度还是挺惨的。 钟怀楚瘫倒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有想到西辽王杨顶天不救他们也就罢了,居然还将他们和任齐一同射杀,他的心里不禁凉了半截。 任齐喘着粗气,庆幸自己又逃过了一劫,但是随即神情又严肃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杨顶天此举也是被逼无奈的,接下来,他定会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势,要是落在杨顶天的手中,任齐知道那样的话,自己肯定是要完了。 但是好在自己已经趁着刚才交涉的那一番功夫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城墙上又堆满了从城内各处民房里拆解下来的木材石料,还可以抵挡一阵,只不过待这些东西也用完后,就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底下西辽军的兄弟们看到了吗?在下只不过是要求西辽王率军后撤二十里而已,这样我们东辽就会放了钟左相他们,但是现在看看啊,若不是在下眼疾手快,此时连钟左相也要命丧黄泉了!”任齐还想趁着此机会瓦解一下西辽军的意志,为自己的守城拖延一下时间。 任齐的想法实现了,第一个向杨顶天发难的就是他的儿子杨行御,杨行御一脸悲愤地问道杨顶天:“父王,您这是为何?左相他们还在他们手中,怎么就不管他们了吗?” 在得知自己的兄长,西辽司马府右司马张大炎被乱箭射死后,西辽右将军张大圭瘫倒在地哀嚎道:“王爷,我张家世代对西辽忠心耿耿啊!但为何却落得如此的下场?这让我兄长死不瞑目啊!” “够了!”杨顶天听到这些话后,他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杨顶天先是瞪了一眼司马东昇,司马东昇只是低头不语,杨顶天无奈这司马东昇提出了两次计策都是自己陷入了十分尴尬被动的局面,这此也是司马东昇提出来的,说是趁着任齐不备,派遣弓箭手乱箭射死任齐,那几人若是不幸中箭也就罢了,只要任齐一死,东辽必定打乱,那是拿下神鹤城轻而易举之事,到那时,钟怀楚等人的死也就微不足道了。 但是谁知道除了任齐,其余几人都惨死在自己手中,而任齐却是好好的,这让杨顶天懊恼悔恨不已,不知道回国后该如何向这些人背后的家族交代,要知道虽然这些人在西辽为官,是杨顶天臣子,但是在西辽,正是有了这些人背后的家族支撑,才使得西辽国泰民安,局势平稳。 不过眼下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悲剧已然造成,无论如何现在是无法挽回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拿下神鹤城,杨顶天在心中已经暗暗决定了,要杀光城内所有的活口,抢完城内的所有财物,最后还要一把火烧了整个城池,这样才能了结自己的心头之恨。 “杀呀!” 在杨顶天的督促下,西辽军再一次对神鹤城发起了最后的进攻,虽然城墙上备下了许多木材石料,但是面对西辽军不计伤亡的进攻,东辽守军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任齐紧张地盯着城墙下的形势,眼下西辽军兵锋正盛,他们已然把其他三人之死的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 任齐知道城墙一旦守不住,神鹤城就完了,经过多日的苦战,守城的东辽军也伤亡了近六千人,而且这六千人多是原本所剩兵力中较为青壮的,剩下的多是些老弱不堪战的残兵,西辽军一旦攻进城里来,连巷战的机会都没有了。 任齐赶忙拉来了高凤鸣,对其说道:“高将军,你速去城中,会和陆开召将军以及杜增将军,从城内剩余守军挑选两千兵马,前去国公府,带上国公、夫人以及右相等其他官员等这里的消息,一旦得到城破的消息,你们几人迅速带着国公他们撤离神鹤城,前往太雀城,太雀城里还有三万百姓以及大批钱粮辎重,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大帅那你呢?”高凤鸣关切地问道。 “不用管我,快去!”任齐怒吼道。 见高凤鸣转身离去后,任齐继续指挥着城墙上的战斗,此时已经有些地方西辽军爬上了城墙,正在与东辽军进行着厮杀,而在身后,仍有源源不断的西辽军爬上了城墙。 任齐见状,于是抽出了佩剑,走上前去,劈死了一个已经露头的西辽军士兵,那人跌落下去后,又有一人继续露出头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撞开城门 “快!攻进神鹤城,攻入城后,本王允许三日不封刀!” 任齐在城墙上听到此话心中大惊,这杨顶天看来真的是疯了,虽说东辽与西辽如今已经结下大仇,但是怎么说两国也都是天策上国的藩国,这东辽的子民也是天策上国的子民,这杨顶天如此癫狂地下令屠城,难道就不怕皇帝和朝廷责怪吗? 但是此时任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也只能率部尽力坚守着,尽量为杨行熙他们以及城内的百姓们拖延时间,若是到时真的城破了,杨顶天麾下的西辽军在神鹤城内大肆屠城的话,任齐也只能说自己尽力了。 “大帅!你也快离开城墙吧,这爬上城墙的西辽军是越来越多了,估计我们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大帅你先走,我等为你拖住这些西辽军。” 说话之人正是原来卢龙山上的四当家李良玉,在辽河之战结束后,他们这些原来卢龙山的降军都被孟楚材布置在北大营和东大营,因为孟楚材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被招安的土匪,所以对他们是眼不见心不烦,正好北大营和东大营不是孟楚材的嫡系部队,扔到那里用于抵挡那些塞外蛮夷。 如今的李良玉在不久之前被任齐提拔任命为左卫镇都指挥使,由于在之前孟楚材与西辽的那次大战中,东辽军的将官损失惨重,不是死于战场就是被西辽所俘虏,要不就是被孟楚材带到了临渝城去,这就导致了任齐在重新主政后无人可用,所以任齐在无奈之下,只得破格提拔了一些将官,其中就包括李良玉。 任齐苦笑着摇了摇头,否决了李良玉的提议,他在砍翻一个刚跳上城墙的西辽兵后,叹息着说道:“本帅此时还退不得!” “大帅,这是为何?”李良玉焦急地说道。 看着城墙上与西辽军鏖战的东辽将士们,李良玉知道城破只在瞬间了,如今驻守神鹤城的东辽军基本是老弱病残居多,面对如狼似虎的西辽军,往往是以战死两三个东辽军士兵的代价才能换掉一个西辽兵。 而且刚才任齐下令让高凤鸣抽调两千兵力,待神鹤城被攻破之时,护送国公以及一众官员逃到太雀城,如此一来,守城的兵力就更加不足了。 “本帅只要还坚守在城墙上,我东辽军将士们就能多坚持一会时间,若是本帅一旦撤离了这里,守城将士见主帅都走了,就会全无战心,那么神鹤城破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了。” 听完了任齐的解释,李良玉也就不在多家言语,只是继续巡视着城墙,督促东辽军将士们坚守城池。 “大帅,不好了,城门已经被西辽军的撞车撞得有些松动了,估计挡不了多久了!” 这时,从下面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名士兵,哭丧着脸禀明实情。 “快,你们去搬来那些剩余的木料石材,把城门给本帅堵起来,另外在城门内侧再多放置鹿砦拒马,防止城门破损后,西辽骑兵冲撞进来!” “是!”在得到任齐的指令后,那人又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城墙,按照任齐的指示赶忙把城墙封堵起来。 城外的杨顶天此时也是心急如焚,眼看着众多西辽军士兵爬上了城墙,但是很快就被砍翻在地,在城墙下很快又堆积了许多尸体,这让杨顶天是心疼不已。 此时他真的不愿看到西辽军受到太大的伤亡,杨顶天此次带出来的两万西辽军乃是西辽精锐之师,平时杨顶天都将其布置在西辽都城周围,用于拱卫自己和都城的安危。 而现如今,在征伐东辽的过程中,已经伤亡了近五千人,今日一战估计又会有两千人左右的伤亡,根据杨顶天的打算,在拿下神鹤城后,他还要率众马不停蹄地率军回援西辽,堵截深入西辽腹地的北辽军,并趁势重新夺回图海城。 “撞开城门了!” 一声惊喊让杨顶天突然振奋了一下,推着撞车的西辽军在用撞车对神鹤城的南门进行上百次的撞击后,那扇高大坚固的城门终于被撞开了,如此一来,西辽军的骑兵就可以派上用场了,而不是一直在城下充当着弓箭手使用。 就在杨顶天下令要让张让率领三千营冲进神鹤城时,前面的西辽军士兵傻眼了,原本以为撞开了城门,城内的东辽军就会作鸟兽散,他们就可以一马平川地进入神鹤城,但是他们小瞧了东辽军守城的决心。 在城门内,堆积如山的木料石材把整个城门洞堵上了一半,在那在城门内,堆积如山的木料石材把整个城门洞堵上了一半,在那些木料石材上,还站立着许多东辽军的弓箭手,他们此时正张弓搭箭,对着冲进来的西辽军就是一轮齐射。 那些西辽军原以为城内的箭矢已经彻底用完,所以在用撞车撞击城门时,嫌盾牌碍事,纷纷丢到一旁,所以当他们冲进去时,没有盾牌的防护,纷纷中箭倒地。 但是经过几轮齐射后,东辽军的箭矢是真的彻底用尽了,而此时西辽军也反应了过来,捡起被丢在一旁的盾牌,举起来结成一面盾墙向城内突进。 无奈之下,东辽军士兵一面搬起石块向西辽军砸去,一面拿起长枪大戟阻挡着西辽军进攻的步伐。 见此情形,杨顶天知道这下派骑兵从南门冲进神鹤城的想法是泡汤了,而且看样子,东辽守军在城内定是布置下了层层阻碍,就算是撞开了城门,西辽军一时也无法攻进城去。 时间不能再耽搁了,而且再在南门这里与东辽军鏖战的的话,西辽军的伤亡只会是越来越大,这不是杨顶天想看到的结果。 于是他转身对一旁的杨行御和张让说道:“御儿,你立即和张将军率领三千营以及两千步兵,带着一些云梯、撞车前往其他城门,看能否从那里攻进神鹤城,本王在这里为你们拖住东辽军。” 杨行御此时也顾不上杨顶天射杀钟怀楚他们这一事了,他知道此时最大的事就是要攻下神鹤城,其余的事都能以后再说。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鹤城悲歌 “大帅,你快看!西辽军有一部兵马前往他处了!”李良玉指着向西门移动的西辽军对任齐说道。 任齐不禁握紧了拳头,此时的神鹤城西门外只有一千多守军,看样子,前往西门的西辽军足有四五千人,而且还有骑兵,如果他们全力攻城的话,西门沦陷只是片刻功夫的事。 而且任齐还发现那支西辽精锐骑兵也全体出动,前往西门去了,任齐知道杨顶天是想速战速决,在攻陷西门后,利用骑兵的优势,快速奔袭,直接杀进神鹤城内,如果让这支骑兵攻进了神鹤城,恐怕连杨行熙他们都来不及逃跑。 但是此时任齐也是无能为力了,因为眼下任齐手上实在是无兵可调往西门支援,就算是可以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往西门,但是西门那里也没有箭矢和擂石滚木了,没有了这些东西,跟不就守不住西辽军的攻势。 任齐仰天长叹道:“罢了,看来这一次神鹤城是真的没救了!来人。” “大帅有何吩咐?” “你速去国公府,告知眼下的实情,让高将军等人立即护送国公和夫人以及一众官员,从东门撤离神鹤城!” 传令兵得令后,立即起身跑下城墙,快速向国公府奔去。 “大帅,那你该怎么办?”李良玉关切地问道。 “西辽军在攻陷西门后,定会绕到南门这里来,与城外的西辽军里应外合夹击我们,到那时恐怕我们就插翅难逃了!”任齐不无忧虑地说道。 “大帅,如果你信得过末将,你便先行撤退,末将留在这里为你断后!” 听完李良玉的话,任齐不免有些心动了,此时从西门那已经可以隐约听到厮杀声了,估计用不了半个时辰,西辽军的骑兵就会出现在神鹤城的街头上,而在南门这里,爬上城墙的西辽军是越来越多,两军士兵此时已经相互交错在一起,在互相厮杀攻讦,但是可以明显察觉到东辽军的士兵是处于劣势的。 眼见城墙上的东辽守军是渐渐有些不支,城门处的战斗也愈发激烈起来,西辽军一面与守城的东辽军在激烈战斗,一面又加派人手在搬运堵在门洞里的木材石料,如今已经清理了大半出来,城门处的东辽守军在慢慢后撤,西辽军马上就能杀进城门了。 任齐其实心里也有些发慌了,如果自己再不走,真的落入西辽的手中,那后果任齐是真的不敢想象,于是任齐狠了狠心,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拍着李良玉的肩膀说道:“那……” 任齐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突然城门处杀声四起,任齐急忙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杨顶天见城门处的木材石料清理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供西辽骑兵策马进入了,于是下令骑兵直接冲锋,也不顾及前方那些正在和东辽军厮杀拼命的西辽军士兵的生命。 数百匹战马的威力凝聚在一处小小的城门口,这力量无疑是巨大的,虽然任齐早已吩咐在城门内放置了大量的鹿砦拒马,但是在这数百匹战马的冲击下,那些防御工事根本起不到丁点作用,那些鹿砦拒马连同在后面拿着兵器准备抵抗的东辽军士兵一起掀翻在地,一时间,场面血肉模糊,极度血腥。 紧随其后的就是西辽军的大部队,跟随着前面骑兵的步伐浩浩荡荡地从城门涌进了神鹤城,就在任齐脑袋里一片空白之际,从西门那跑来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士兵,哭嚎道:“西门失守了!” “啊!”任齐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在李良玉的搀扶下,任齐才没有跌倒。 “大帅,如今神鹤城大势已去了,你已经尽力了,末将愿带兵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大帅出城!”李良玉单膝跪地满眼泪痕地说道。 “本帅对不住神鹤城的百姓啊!罢了,传令下去,剩余东辽军将士各自为战,分别向和龙城、太雀城、运山城撤离!” 任齐调整了一下心态,慢慢站稳,扯下了身上那件显眼的暗红色披风,一把扔下了城墙下面去了。 “左卫镇都指挥使李良玉,本帅以东辽兵马都元帅的名义提拔你为东大营行军大总管,即刻率军突围!” 李良玉行礼跪拜说道:“多谢大帅提拔!” “全军听令,向东门突围!” 于是此时扔在城墙上坚守的东辽守军在李良玉的指挥下,一边与爬上城墙的西辽军交战,一边沿着城墙向神鹤城东门撤离去,虽然整个场面有些混乱,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跑了出来,在最前面,任齐在数十个亲随护卫的簇拥下,正极速向神鹤城东门跑去。 “不好!任齐要跑!” 杨顶天注意到神鹤城南门城墙上的动静后,立马意识到任齐的意图,于是打算派人前去追击。 但是当杨顶天一回头时才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几乎无兵可调了,西门外杨行御和张让正率领五千兵马进入神鹤城,南门这里已经进去四千多兵马,加上一些受伤的,护卫的,看守粮草辎重的,实在是分不出兵力去追击任齐了。 本向派人通知进城的兵马继续追击任齐,但是之前杨顶天曾允诺底下人攻破神鹤城之后,不封刀三日,可以任由他们为所欲为,所以说此时杨顶天已经指挥不懂已经进城的兵马了。 此时的神鹤城内,宛如人间地狱一般,西辽军多日的悲愤不平,在这一日终于得到了释放,他们见人就杀,见到钱粮就抢,在扫荡完一间屋子后,立马放火烧掉。 其中最受苦的就是那些稍有些姿色的女子,一个多月以来,在杨顶天的勒令下,众军士在东辽还算很节制,所以此时禁令一旦放开,人的兽欲立马占据了大脑。 在浓烟滚滚中,老人小孩的惨叫声,女子的哀嚎声互相交叉,回荡在神鹤城的上空,宛若一首悲歌。 在城外五里左右路程的山坡上,望着神鹤城内的浓烟滚滚,杨行熙的眼泪不禁掉落了下来,虽然自己在走之前尽力带上了百姓,但是时间紧迫,最后也只不过带出了五千多百姓,相比较于城内近六万百姓,这个数目太小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骁毅军 “快,拦住他们!” 随着身后一阵追杀声响起,任齐他们逃跑的步伐就更快了,原本还只是有少量的西辽军在后面仅仅跟着任齐他们,还不敢上前与任齐他们纠缠,但是不知何时,身后突然就出现大批装备精良,盔甲鲜明的一支西辽部队。 任齐还在好奇,为何这支西辽军部队没有像其他西辽军那样,进城去大肆劫掠,反而对任齐他们紧追不舍,要知道任齐虽然是狼狈逃跑,但是身旁仍有近千人的兵马,所谓穷寇莫追,难道他们不知道把任齐他们逼急了,拼死相争,这支西辽军可是落不到丝毫好处,还不如向其他人一样,在城内搜刮劫掠财物,掳捉女子来的快活。 任齐当然不知道,这是杨顶天早已气急败坏了,见神鹤城已经被攻破,但是攻进城去的西辽军此时都只顾着抢夺城内的财物女子,完全没人顾及正在逃跑的任齐。 但是杨顶天又岂会放过任齐,本来自己胜局在已经定下来了,只要东辽能按照杨顶天的要求,交出钱粮、土地、城池以及人口百姓,他就能够还清欠豪强大族的借款,西辽就能够度过眼下的难关,但是突然任齐窜出来了,不仅使用诡计百般拖延时间,而且还据守神鹤城,让西辽损失惨重。 如今西辽军跟随杨顶天进入东辽征讨的两万兵马已经死三千,伤六千了,伤亡比例快要达到一半了,接下来还要回西辽应对北辽的侵袭,杨顶天想想就觉得头大。 所以杨顶天是绝对不会让任齐逃掉了,只要任齐落入杨顶天的手中,他会让任齐受遍所有酷刑,然后让他生不如死。 为了捉住任齐,杨顶天也是派出了他身边的最后一支部队,西辽王的侍卫亲军骁毅军,这是一支步骑混合的部队,与三千营一样,骁毅军的士兵全身披精铁打制的札甲,骑兵身背长梢骑弓,手持环首刀,步兵左手举着铁质小圆盾,右手持两米左右的长枪,他们与其他西辽军部队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身后都披着黑色的斗篷,奔跑时,斗篷随风飘扬,看起来肃穆威严。 骁毅军编制是骑兵七百二十人,步兵一千零八十人,人数不多,虽然仅有一千八百人,但是骁毅军的士兵都是从西辽军各个部队中精心挑选的,挑选的条件非常的苛刻,不仅身高体重都有硬性要求,一千八百人站在一起,看不出高矮胖瘦出来,整齐划一。 而且除了杀敌技艺和军事技能要个顶个外,还要求入选骁毅军的士兵必须都是良家子弟,因为作为西辽王杨顶天的侍卫亲军,这代表着西辽王的形象,所以骁毅军除了战斗力强之外,他们还绝对地服从指挥,听从命令,是杨顶天绝对只得信任的军队。 这样一支战斗力强,战斗素质高的近卫亲军,不是杨行熙的那两个镇的内操军所能比拟的,看到自己被西辽这样的一支部队追杀得是屁滚尿流,任齐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如果这一次能够逃出生天,自己以后也要打造一支这样精锐部队,使用最好的武器装备,进行最严格的操练,这样的话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手下虽然也有上万军队,但是却没有一支拿得出手的。 不过任齐并没有想太多,因为骁毅军的紧追不舍,原本跟随在任齐附近上千人的东辽军如今已经所剩不多了,仅有几百人了,其余人不是被打散了,就是被骁毅军追上砍翻在地。 任齐本想停下来,与这支西辽精锐部队大战一场,但是看到身旁东辽军士兵一个个惊慌失措的模样,任齐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这些东辽军士兵都有如丧家之犬一般,还能动弹逃命的,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要是让他们停下来跟追杀他们的西辽军作战,那可真是太高看他们了。 不过这样被一直追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支骁毅军不仅有骑兵,而且步兵在全身披甲的状态下,奔跑的速度依然不比东辽军这些轻装士兵慢,如今还没有被追杀殆尽,就是任齐他们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东窜西逃,始终与西辽追兵保持着一段距离。 “大帅,不能在这么跑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还没等我们跑到东门,就要被这些西辽追兵剿杀殆尽了!”李良玉一边跑着,一边气喘吁吁地对任齐说道。 任齐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看来只能找个地方先守着,接下来再作打算。就在任齐在思索着该到何处时,突然发现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处宅院,四周高墙大院的,在大门两旁以及宅院的角落都修建有望楼,仔细一瞧,任齐想起来,这里就是东辽大都督府的衙门,虽然以前以及现在任齐一直担任着东辽大都督府副都督的职务,但是他很少来这里处理公务,所以对这里印象不大。 任齐大声喊道:“所有人立即进入大都督府坚守!” 任齐的话给那些正在奔跑逃命的东辽局士兵给予的希望,长时间的守城以及逃跑,早已让这些东辽军士兵身体疲惫不堪,他们听到这话,立即打起了精神,用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向大都督府衙门跑去。 走近一看,发现大都督府的大门并未锁起来,看样子是那些人跟随杨行熙逃命时都没有顾上锁门,不过这也正好给任齐他们节省了时间,他们打开大门后,鱼贯进入了大都督府。 待跟随在任齐身边的东辽军士兵全部进入大都督府后,他们急忙关上了大门,并且找来粗木将大门死死顶住,然后众人如同死里逃生一般,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庆幸自己没有死在西辽军的手上。 但是任齐知道此时还不是可以安心歇息的时候,他稍作休息了一会,就立即拉起来李良玉,一起将瘫倒在地的东辽军士兵拉起,让他们赶紧起来爬上院墙上去,西辽追兵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西辽严太仪 任齐自己也没有闲下来,他带着李良玉来到了大都督府夫人库房,进去后惊喜地发现,在这里竟然还有数量不少的兵器,其中就包括三千支箭矢。 这时任齐才想起来,大都督府作为东辽的最高的军事指挥机构,当初是自己强烈要求杨行熙在大都督府修建完成之后,在里面放置一些兵器盔甲。 虽然当时并不知道这样能有什么用,任齐只是觉虽然当时并不知道这样能有什么用,任齐只是觉得一个军队的最高指挥机构要是不备些兵器盔甲,总觉得怪怪的,但是没曾想到在今日派上了大用场。 在得到这一批兵器盔甲的补充后,任齐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这个大都督府当时修建得极为牢固,短时间内西辽军是打不进来的。 在清点完人数后,任齐才发现,跟随逃进大都督府的东辽士兵只有六百三十几人,其中还有几十人负了伤,基本丧失了战斗能力,不过好在这大都督府地方不大,需要防守的兵力并不是很多。 任齐在做完简单的布置安排后,便带着一些人将那些负伤的士兵带到了大都督府的大堂,这里平日里是东辽的高级将领讨论军机的地方,但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任齐命人将那些伤者全部带到这里,在这里进行简单的救治,这大都督府里除了有充足的兵器盔甲外,还配备了许多草药以及治疗刀剑创伤的药物,此外粮草也很充足,所以在这里后顾之忧基本没有了。 安置好伤者后,任齐是一刻也不得闲下来,他来到前院时,发现西辽追兵对他们真是紧追不舍,这才进来没有安稳一会,追杀他们的骁毅军就立刻对大都督府发起了进攻。 但是好在这支部队在追击任齐的过程中,没有料到任齐他们会躲到这里来,所有他们没有带上攻城的器械,虽然他们也是十分地骁勇善战,但是面对着大都督府那两丈高的院墙以及近四丈高的望楼,他们也是无能为力,也只有被东辽军射杀的份。 所以,骁毅军一面继续攻打大都督府,一面又派人紧急前去搜寻攻城器械,看样子,大有抓不到任齐决不罢休的气势。 看情况暂时没有太大危险过后,任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此时的任齐是悲从心起,自从来到东辽,跟随杨行熙一来,任齐觉得自己是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整天不是在提心吊胆中就在奔波劳碌中,任齐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晦气,还是因为杨行熙这家伙晦气。 眼下骁毅军已经将大都督府团团包围了,任齐若想冲出重围逃出神鹤城,那简直是异想天开,除非有神兵相助,但是任齐知道这是不可嫩的事情了,如今没有人会救得了自己了。 已经派了好几波人前去临渝城召孟楚材前来神鹤城驰援,但是都是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信,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杨行熙此时估计正在往太雀城赶,就算他杀回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两千兵力回来还不够西辽军塞牙缝的呢;而北辽大军这时候估计正在西辽和现在西辽军在东辽一样,劫掠财物,掳捉人口呢,这下好了,没人能够救得了自己了。 不知骁毅军是从哪里搞来了攻城器械,很快就又开始了攻打大都督府,他们没有找来撞车,即使找来也使用不了,大都督府门前那台阶,撞车也上不来啊,但是这点难不倒骁毅军,他们找来一根巨木,看样子应该是修建大都督府时所剩的梁木。 他们十几人看着巨木,一下又一下地向大都督府的大门撞击着,看着那大都督府大门一下一下地抖动着,守在里面的东辽军们内心里不禁在颤抖着。 对于骁毅军来说,攻打这小小的大都督府,可比对于骁毅军来说,攻打这小小的大都督府,可比攻城要难多了,这大都督府虽然看起来气派,但是门前的空地太小了,兵马根本铺散不开,许多人就拥挤在那,虽然气势很足,但是基本没有多少杀伤力,骑兵也派不上用场,这反而让那些在院墙上以及往楼上的东辽军有了机会,大肆射杀他们。 见撞击大都督府的大门许久都没有结果后,骁毅军的统领,西辽的都护将军严太仪,心生一计,立即召来一名将官,对他吩咐一番,那人立即领命带着十数人离开,不知所为何事。 “快,继续攻上去,不能辱没了我们骁毅军的威名!” 在那名将官离开之后,严太仪再次下令进攻,他还想试一试用正经手段能否拿下这座宅院,毕竟待会他所要做的事,对于他来说的确有些不齿。 但是事与愿违,在又付出了近百人的伤亡后,严太仪放弃了这个想法,骁毅军作为西辽王的近卫亲军,士兵得之不易,训练也不容易,在这里白白牺牲,严太仪实在是于心不忍,舍不得他们倒在这里。 见西辽军停止了攻势,任齐暂时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和李良玉商讨上一步该怎么办时,忽然从望楼上传来一声惊叫:“大帅,你快上来看啊!” 任齐虽然很累,但是听到此话,知道外面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也顾不上身体的劳累,只得匆匆爬上望楼,想要一看究竟。 一上望楼,任齐就愣住了,牙齿咬得直作响,原来外面的西辽军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群神鹤城的百姓,看样子都是城破之时,未来得及逃走的,其中有老有幼,有男有女,一看这些百姓出现在这里,任齐心里就知道这群西辽军是什么打算了。 果然,严太仪在看到望楼上的任齐后,态度平和地说道:“这位莫非就是东辽的任将军了?” “正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任齐也不卑不亢地说道。 严太仪心中感叹道,这个任齐果然不一般,当初在西辽大营时,他的表现就让严太仪印象深刻,他所指挥的神鹤城守卫战,让西辽军损失惨重,如今仅凭几百人守在这宅院中,就让自己感到束手无策,当真是有些本领的。 “在下,西辽骁毅军统领,都护将军严太仪!”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新目标 任齐盯着严太仪看,看得严太仪有些羞愧,他拱手对任齐说道:“任将军以一万多残兵败将坚守神鹤城这么长时间,在下十分佩服,但是如今东辽国都已被我西辽军攻破,任将军身边不过只有数百溃兵,还请任将军束手就擒吧,不要在负隅顽抗了。” 听闻这话,任齐笑着说道:“是不是本帅要不投降的话,严将军就要拿这些无辜的东辽百姓来威胁我?” “这……”严太仪被任齐说到了痛处,一下语噎了,不知该作何应答,确实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对于他来说,身为西辽最精锐部队的统率,在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还要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严太仪都很看不起自己。 不过严太仪也有自己的难处,在杨顶天派严太仪率兵追击任齐之时,杨顶天就对他说过,要不惜一切代价抓到任齐,而且时间紧迫,杨顶天只给了严太仪两个时辰的时间。 虽说当初杨顶天承诺底下的士兵,在攻破神鹤城后,允许三天不封刀,但是这神鹤城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城,杨行熙在这里经营了两年,城里的人口也不过五六万人,再加上杨行熙出逃还带走了一些百姓,所以要屠杀光城内的百姓根本用不了三天。 再说了,杨顶天也舍不得将百姓全都杀光,他也知道这东辽国都里的财物肯定所剩不多了,而他还想着从东辽这里掠夺些东西去弥补所欠豪强的借款,所以杨顶天已经想好了,除了将神鹤城内的财物全部搬空之外,另外在从神鹤城中掳走几万百姓,再加上在西大营里关押的上万东辽战俘,这么多的人口充当奴隶也足够还清西辽所欠的借款了。 但是杨顶天担心夜长梦多,恐迟则生变,所以他决定最多到明天凌晨就要率部返回西辽,准备应对北辽的进犯。 在这之前,杨顶天最想做的事就是要捉到任齐,就是他才让西辽遭受如此大的损失,所以为了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杨顶天才下令严太仪务必要捉拿到任齐。 任齐见严太仪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继续说道:“之前以我东辽军的战俘为筹码,威胁我东辽开门投降,后来见此计不成,甚至用那些战俘为挡箭牌,掩护你们攻城,而如今又拿这些百姓来要挟本帅,再看看你们西辽军现在在神鹤城内干的种种恶行,这就是你们西辽官军的做派吗?” “我们……”严太仪被任齐的这一番训斥说的是面红耳赤,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低着头不敢直视任齐。 骁毅军左中郎将卫央见自己的上司被任齐一番数落后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自己心中是万分焦急。 骁毅军除了统领严太仪外,下面还有左右两个中郎将,分别统辖骑兵和步兵。 于是卫央策马走上前去,低声对严太仪说道:“严都护,你何必在这与任齐做口舌之争呢?王爷给我们的军令就是在两个时辰之内,不惜以一切代价,用一切手段将任齐抓住,所以严都护不必为此而自责,更不要因此而觉得羞愧,若是都护大人不忍心于此,那么就由在下来代为操刀!” “算啦,卫央你还年轻,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严太仪摇头拒绝了卫央的好意。 严太仪下马,拔出腰间的佩剑,走上那群被押解过来的神鹤城百姓,百姓们见严太仪步步紧逼过来,被吓得惊慌失措,想要逃跑,但是骁毅军的士兵用盾牌抵住他们,是他们动弹不得。 只见严太仪走到一个瘦弱男子的跟前,那名男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谁又不想活下去呢,于是他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对这严太仪磕头求饶喊道:“军爷饶命啊!军爷饶命啊!” 严太仪虽然于心不忍,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西辽军的规矩,那是军令如山,若是完不成任务,那受到的惩罚将会是很重的,尤其是他们骁毅军,作为西辽王的近卫亲军,更是被杨顶天给予了厚望,他们不仅是武器装备在西辽军中是最好的,而且粮饷待遇也是最高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们眼红,如果他们完不成捉拿任齐的任务,他们除了要受到军法处置之外,还要遭到西辽其余部队的嘲笑和讥讽,这是严太仪无法忍受的。 于是严太仪低声嘀咕了一句:“对不住了!” 手起刀夺,那名瘦弱男子的头颅在地上滚落了几圈,那炙热的鲜血溅了严太仪一脸。 一时间,底下的百姓们炸开了锅,发出了阵阵尖叫,疯狂乱窜,但是一些人因为太过激烈,与骁毅军发生了冲撞,这些人无一幸免地死在了骁毅军的长枪之下。 望楼上的任齐闭上了眼不忍直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煎熬,虽然不是自己杀了他们,而他们却因为自己而死。 在底下倒下了一片尸体过后,剩余活下来的百姓们安静了下来,他们拥挤在一起,不是因为天冷的缘故,还是太过紧张恐惧了,所有人都颤颤巍巍的,不敢发出一丝动静,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自己。 严太仪挥剑指向了任齐,大声喝道:“任齐,赶紧开门投降,我可饶你麾下将士不死,这些百姓我也可保他们性命无虞,如若不然!他们就会一个一个死在你的面前!” 说罢,严太仪又抓过一人来到自己跟前,又是手起刀落,一个人头落地。 任齐急得头皮发痒,他没曾想到看着像个好人的严太仪下手会这么狠毒,要是想用百姓要挟自己,那就好好谈谈啊,他可倒好,一句没说直接砍下一个人的脑袋,说了一句话,又砍下一个人的脑袋,任齐还想周旋一下,可是严太仪根本不给他丝毫机会。 就在任齐急得要冒火时,严太仪突然看中了一个目标,在人群中,一个妙龄女子吸引了严太仪的注意,虽然身着厚重的冬衣,但是依旧掩盖不住这人玲珑的身材,脸上一看就是被刻意抹上了灰土,估计是为了躲避西辽军的注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 落入敌手 严太仪将那名女子一把拉出来之后,身旁立刻又一对老夫妇出来制止,哭喊着:“小姐!你们放了小姐啊!” 这下清楚了,原来是神鹤城内大这下清楚了,原来是神鹤城内大户人家的姑娘,怪不得长得与周围的百姓那么不一样,严太仪一把拽下女子外面的冬衣,果然,虽然外面是一件破旧的冬衣,但是女子里面的衣服却显得雍容华贵,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穿得起的。 “来人,拿盆水来!” 在水端来之后,严太仪命人将女子的脸清洗干净,在女子脸上的灰土被清洗干净之后,周围的骁毅军士兵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长得如此漂亮,不仅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面容娇好,尤其是冬衣被脱下后,女子因为寒冷紧紧抱住了身体,这样的神态更让人为之着迷。 望楼上的李良玉认出了这名女子,对任齐说道:“大帅,此女乃是太雀城布政使邓少宇的女儿,邓婉禾。” “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她不应该是在太雀城跟她父亲在一起吗?”任齐疑惑不解,邓少宇任齐是认识的,这人乃是太雀城内一个大儒,在东辽也还有些名气,所以当初在收服太雀城时,任齐就曾专门拜访过他,并任命其为太雀城布政使,总领太雀城的政务,但是他的女儿为何在神鹤城内,这任齐不明白是为何。 “大帅,是因为邓少宇听闻叶大人在神鹤城任职,所以派遣自己的女儿前来神鹤城拜叶大人为师,学习儒学,末将估计是当时国公他们出逃之时,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带上她。” 严太仪见邓婉禾可怜楚楚的模样,心中多有不忍,因为他自己也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儿,见到邓婉禾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自从跟随西辽王杨顶天出征西辽以来,自己也有好久没有见到女儿了。 但是虽然于心不忍,但是自己有但是虽然于心不忍,但是自己有任务在身,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把剑轻轻架在邓婉禾的脖颈上,对任齐说道:“任将军,你也不忍心见到这样一个女子人头落地吧,所以还请不要让在下为难!” 任齐重重地叹息一声,低声对身旁的李良玉说道:“这大都督府后面有一个小门,你带人从小门悄悄逃走,从东门冲出去,前往太雀城找到国公。” “那大帅你呢?”李良玉似乎听出了任齐的话外之音,但是仍然不愿放弃,试探着问道。 “那个邓婉禾不能死,其父是太雀城的布政使,在太雀城拥有很高的声望,而且太雀城还有三万百姓以及储存了大量的钱粮,足够国公东山再起的了,若是她死了,邓少宇定会对国公心生间隙,所以本帅就不走了,你到时留下几人,我会让他们放了邓婉禾,然后由这几人带着她返回太雀城。” “大帅,不可啊!”李良玉听完任齐的话后,失声喊道。 严太仪听到动静,知道任齐已经打定主意了,所以便慢慢将架在邓婉禾脖颈上的剑拿了下来,那一对老夫妇见状立即冲上前去,为邓婉禾披上冬衣,紧紧将她护住。 “行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本想坚持一会一起从后门逃走,但是……罢了,待会我先出门去,为你们拖延一些时间,你们抓紧后门逃出去。” “可是大帅……” “够了,就这么决定了,不要再多言语了!”任齐打断了李良玉的话。 任齐转身对下面的严太仪说道:“严将军可说话算话?” “当然!只要任将军出来,让我们把你交给王爷,这些百姓和里面的那些东辽士兵,在下可保他们性命无虞!”严太仪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那还请严将军稍等片刻!”说罢,任齐就走下了望楼。 “大帅,你可不能出去啊!让我们为你杀出一条血路,你要是落在西辽人手上,大帅你可就活不成了!” “是啊!是啊!大帅你可不能出去啊!” 跟随任齐的士兵们纷纷劝说任齐留下,因为他们都知道任齐出去之后,等待着任齐的会是什么,西辽王杨顶天是不会让任齐活下去的,或者可以说不会让任齐那么痛快地死去。 但是任齐心意已决,因为任齐已经知道,就眼下的情况,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倒不如死得英雄一点。 “你们把门打开,然后跟随李总管从后门撤离,敢有违令者,杀无赦!”任齐用着不容置否的语气说道。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大都督府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了,任齐手扶着腰间的佩剑迈着稳健的步伐从门内走了出来。 卫央等人想要立即冲上前去将任齐拿下,但是被严太仪给拦了下来,“谁都不要动!让他自己走下来。” 任齐没有立即走向严太仪那里,而是来到那群百姓的身旁,拉着其中一位老者的手说道:“我任齐愧对各位,让诸位遭受今日的劫难。” 看着任齐说到动情处,眼泪都要留下来了,那位老者也是无语凝噎,最后哽咽地说道:“是我们拖累大人了,是我们愧对大人啊!” 任齐摆了摆手,心思沉重地说道:“待会你们快些逃离神鹤城去吧,莫要停留,自己保重吧!” “大人啊!” 任齐走后,在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地哀嚎声。 任齐走到严太仪的身边,解下腰间的佩剑,双手递交给严太仪,神情凝重地说道:“还请严将军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将这些百姓放走!” “不用任将军多言,在下自会照办!” 说罢,严太仪将任齐的佩剑交给身旁的士兵,走上前去,对那些看守百姓的骁毅军士兵喊道:“收起兵器,放了百姓!” 虽然那些人都看着邓婉禾眼睛都要直了,但是严太仪一声令下,他们还是收起兵器,并且让开了一个通道,让百姓们撤离。 一些百姓不忍离开,但是在任齐的呵斥下,一个个还是依依不舍地快步走开了。 最后一个走的是邓婉禾以及照顾她的一对老夫妇,经过任齐身旁时,邓婉禾对任齐行礼拜谢道:“将军的恩情,小女陌生难忘!” “快走吧!”任齐漠然地说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严太仪救人 “哎呀,好困啊!”任齐打着哈欠,迷糊着眼说道。 走在神鹤城的鹤翼大街上,任齐迈着沉重的步伐,双手被绳索紧紧地捆扎住,绳索的另一头被系在卫央所骑乘的战马上,在任齐身后还有十几个举着圆盾,持着长枪的骁毅军士兵,紧随其后,唯恐任齐逃跑。 其实他们根本犯不着这样,如今就算他们放开任齐让他跑,任齐也跑不掉的,多日的操劳守城以及刚才长距离的奔逃,早已让任齐苦不堪言,任齐只觉得双脚如同灌满了铅一般,每迈出一步都要费上老大的力气。 还有长时间的睡眠不足,任齐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在被拖拽着前往杨顶天处时,若不是卫央时不时地在鞭策自己,任齐早就瘫倒在路边呼呼大睡了。 鹤翼大街乃是神鹤城的主干街道,南北走向,将神鹤城分成了东西两个城区,鹤翼大街宽约三丈,当初在修建时,任齐看整个神鹤城连一条像样的街道都没有,全部都是那种晴天灰尘漫天,雨天泥泞不堪,而且狭窄肮脏,两边都是那种低矮破旧的茅草屋,看上去令人压抑厌恶。 所以在当初任齐重新规划神鹤城的时候,将那些道路街道没人居住,而且已经破损严重的茅草房全部拆毁掉了,如此一来,神鹤城的各条道路街道都得以拓宽,另外为了便于管理,任齐特意修建了鹤翼大街,将神鹤城一分为二,东城区作为百姓们的居住区,西城区修建安置了官邸衙门、城内守军军营、国公府宅院以及各种仓库库房,两个城区职能明确,如此一来,神鹤城的容貌得到了很大的改观。 但是如今当任齐再一次走在鹤翼大街上时,看到的却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原本鹤翼大街两旁布满了商家店铺,虽说热闹程度不及关内江南富庶之地的十分之一,但是与曾经的萧条荒芜相比,这已经好许多了。 基本每个店铺的大门都被攻入城来的西辽军砸开,里面的货物钱财早已被抢掠一空,店铺里的店家伙计或死或伤,有的躺倒在血泊中早已僵硬了身体,还有的人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身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任齐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很愤怒,但是此时的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了,看到自己这么久苦心经营的结果在西辽军的手上一点一点被摧毁,任齐很心痛,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许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也只是微微叹息一声,然后也就不在望去。 严太仪则是尴尬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进入神鹤城的西辽军有如疯狂的野兽,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兽欲,可怜无助的瘦弱女子,在街道旁的房屋中发出渗人的哀嚎,而随之而来的却是西辽军士兵嬉笑谩骂的声音,在行进的路上,随处可见被砍下来的头颅,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有老人的,也有小孩的,严太仪的心跳越来越快,当他看到前方不远处几名西辽军士兵正拉着一个哭啼啼地小女孩进入一处角落里时,他再也憋不住气了。 严太仪策马冲上前去,呵斥住那几个满脸奸笑的西辽军士兵,大声骂道:“你们这几个畜生,她还只是个孩童,今年不过十二三岁,你们怎么下得去手,难道你们家里就没有这么大的姊妹亲人吗?” 被打扰了兴致的几人明显心中不乐,但是看到严太仪身上那副盔甲,虽然不认识这人是谁,但是也清楚他的身份不低,所以也不敢太过造次,其中一人上前拱手对严太仪说道:“这位将军,在攻破神鹤城之前,王爷就曾对我等允诺过,说只要攻进神鹤城,就允许我们三日不封刀,任由我们做什么,难道将军是想违背王爷的意思吗?” 此人语气很不友好,严太仪听闻这话心中大怒,但是也不好明面发作,因为他说的没错,这的确就是西辽王杨顶天的意思,虽然自己身为杨顶天近卫亲军骁毅军的统领,并且兼任着西辽的都护将军一职,但是如果他敢违背杨顶天的意思的话,杨顶天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因为杨顶天最痛恨别人违背他的意愿。 不过当看到那个女孩满脸泪痕的模样,严太仪实在是心生不忍,他的道德理念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一想到杨顶天大发雷霆的样子,他又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最后还是卫央出面了,不得不说,卫央这小子还真是能为上司排忧解难,他将任齐交给另一位骁毅军中郎将看押,自己则策马来到严太仪身边,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袋钱币,扔给那几人中看着像是头领的一个人,说道:“这位兄弟,这是一点小意思,你看能否将这位小妮子让给我们,我家将军自打到东辽以来,身边一直缺一个随身伺候的人,只是没有看得上眼的,如今我看这个妮子就很不错,不知几位兄弟能否赏个脸?” 那人掂量了一下手中钱袋里的份量,确实不轻,一想到自己一帮兄弟进城搜了这么久,就从几个死人身上扒拉了几十枚铜钱,与其他人身上塞得鼓鼓啷啷相比,确实可怜。 而且一个小妮子而已,这神鹤城中又不是找不到其他姑娘了,再说了自己跟随王爷出征在外不就是为了赚点军饷养家糊口嘛,看着眼前几人身份品阶不会太低,自己犯不上为了一个小丫头和他们交恶。 在想清楚事情的利害关系后,那人拱手说道:“将军真是爽快人,小的们这就把这小妮子留下!” 说罢,他们把那个女孩推了出来,然后一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继续去城内搜寻新的目标去了。 严太仪本想下马去安抚一下那个小女孩,但是当看到她眼中万分恐惧且仇恨的眼神,严太仪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又想到此时神鹤城内到处都是寻找发泄的西辽军士兵,严太仪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个女孩带在身边,待到他们撤回西辽后,再将其放回城内。 第二百一十八章 生不如死 这一在前往杨顶天处路上的小插曲,并未拖延多少时间,很快任齐再一次来到了神鹤城的南门,只不过这一次任齐不是站在南门的城墙上,而是在城门外的一个临时搭建的土台上。 任齐看出来了,这是杨顶天专门为他搭建的行刑台,只不过可能是杨顶天一时还未想好该以何种方式来处死任齐,所以这个行刑台就是一个个光秃秃的土台子,上面啥都没有。 “任齐,你可知罪?”杨顶天见任齐被押上行刑台后,于是大声呵斥道。 “败军之将任齐知罪!” 又是这样的套路,但是杨顶天却又没有办法,本以为任齐会刚烈一些,然后杨顶天就可以慢慢折磨他,让任齐屈服,到最后在用神鹤城内百姓的性命要挟于他,一想到看到任齐万般无奈之下屈服于自己的样子,杨顶天就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但是任齐总是在这样,完全不按套路行动,在杨顶天面前时怂的那么自然,将杨顶天心里的计划完全打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任齐,你说你想怎么个死法?”杨行御见自己的父王一下子愣住了,不想被一个将死之人看笑话,于是杨行御赶忙结果话茬,对任齐发问道。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败军之将岂敢自己挑选死法,如今落入王爷、世子手上,任凭处置,任齐都会感恩戴德!”任齐神情虔诚地说道,完全看不出一丝不恭敬的地方。 “这……”杨行御也是一时词穷语噎,完全摸不清任齐的想法。 “王爷、世子,任齐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任凭他如何捣腾,待会不久之后都只是一具死尸而已,何必与其在这纠缠,不如对他用些大刑,然后再将其处死,以敬我西辽军死去将士的在天之灵。” “嗯,不错。”听闻司马东昇的话后,杨顶天父子均表示赞同,认为自己与任齐争一时的口舌之快只会是徒劳,那倒不如对任齐多进行一些摧残,这样还能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家伙够狠!”任齐心里嘀咕道。 本来任齐还想和以前一样,和西辽王父子插科打诨,磨蹭一段时间,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但是这个司马东昇对杨顶天父子这一番言语,彻底让这两人清醒过来,决定不和任齐啰嗦,只想着赶紧将任齐除之而后快。 “哼!任齐,这一次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来人,先把他衣服扒了,浇上冷水,抽上二十鞭子!”杨行御对左右的人说道。 “是!”紧接着就有几名士兵冲上行刑台,动作粗鲁地解开任齐身上的盔甲,然后扒下里面的衣服,很快任齐就上半身光溜着跪倒在行刑台上。 这初春的东辽还是很寒冷的,不一会的功夫,任齐就觉得浑身被冻得麻木了,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时一个提着刚打上来的水的士兵,向任齐走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桶水直勾勾地倒在任齐身上,被一桶凉水这么一激灵,任齐这下是彻底清醒了,原本还觉得有些昏昏欲睡,此时眼也不花了,脑袋也不晕了。 看着周围围满了西辽军士兵,除了风声就是城内百姓的哀嚎声,任齐失望了,他知道奇迹是不会发生的了,没想到自己终究只是平凡人,任齐不狠上天命运的不公,只是恨为什么没有在上次被柔然人一箭射死,说不定此时自己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旅程,而不是现在这样,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去死,死之前还要受尽折磨和屈辱。 任齐本想着求饶,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他知道杨顶天此时对自己恨之入骨,对自己是杀之而后快,自己苦苦求饶只会让杨顶天以及身旁的这些人更高兴开心,所以任齐决定了,苦苦死撑着,等到时赶紧死了一了百了。 “啪!啪!啪!”淋着盐水的鞭子一下一下重重地抽打在任齐的背上,每抽一下,一条鲜红的血印就留在了任齐的背上,但是任齐却看不见,任齐只是觉得每被抽打一下,就觉得背部一阵刺骨钻心的疼痛,任齐咬牙强忍住不让自己喊出来。 很快二十鞭子就抽完了,之所以只抽二十鞭子,不是杨行御他们是多么善良,二十他们担心鞭子抽太多了,任齐坚持不住就死了,那他们怎么能解恨,他们要让任齐尝试一下各种折磨。 被抽完二十鞭子的任齐,背部已经是伤痕累累,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肤,鲜血顺着背部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看到这,杨行御又心生一计,于是他对身旁的人吩咐一番,很快那人就端来一盆水,这可不是扑通的水,而是一盆高浓度的盐水。 在杨行御的示意下,那人将一盆盐水浇在了任齐的背上,原本就伤痕满背的任齐,顿时一下没有承受住,失声大喊一声,然后便昏死了过去。 被一阵尿臊味惊醒的任齐感觉做了一个梦一般,但是现实还是无情地打了他的脸,他只是昏死了一会而已,但是杨顶天父子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他们命众西辽军士兵上前一起对瘫倒在地上的任齐呲尿。 清醒过来的任齐头昏脑胀,不知是被凉水淋得感冒了,还是被抽打的神志不清,总之任齐觉得很难受,果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看到底下杨顶天父子哈哈大笑的情景,任齐忽然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他不想就这么在尿臊中死去,他要活下去,他要百倍千倍地将今日所遭受的苦楚奉还给杨顶天父子以及今日在神鹤城犯下罪孽的西辽军士兵。 任齐深吸了一口气,但是那浓郁的尿臊味差点一下子把任齐送走,好在最后任齐还是挺了过来,望着天上那个明亮刺眼的太阳,任齐心中默念道:“上次和龙城之战,最后幸得北辽相救,今日我任齐已经受此大辱了,不知谁又能来解救我出去?” “好了,来点有意思的,来人!上去把他的脚经挑断,看他还能站起来不?”杨顶天眼神满是期待地下令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树林秘影 话音落下,立刻两个拿着匕首的西辽军士兵面目狰狞地向任齐走来,两人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一步一步向任齐这里紧逼过来。 任齐本能地向挪动自己的身体,但是此时却感觉手脚动弹不得,也许是在冷风中吹的太久了,身体有些麻木不受控制了,任齐微微喘着气,心中也不免急迫起来。 “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与此了吗?”任齐心中哀怨地叹息道。 要是此时再也没人解救自己,那自己也不愿在活下去了,其实在任齐看来,身上无论被杨顶天父子抽多少鞭子都是无所谓的事,一些皮外伤而已,虽然会留下疤痕,但是这个时候谁会没事光着上身给别人看到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杨顶天要命人挑断自己的脚经,那就算接下来有人来救自己,以现在的医疗水准,根本不可能接上这被挑断的脚经,那自己即使得救了,以后也是残废一个,那任齐宁愿去死。 就在任齐胡思乱想之际,那两个奉命要挑断任齐脚经的西辽士兵已经来到了任齐的身边,将任齐放倒,拿着匕首在任齐的脚踝处比划了起来。 任齐闭上了眼睛,心中暗自默念道:“死了也罢,来这里这么久,竟是受气遭罪,早死早超生,只是可惜魏苏羡她还在城外的征西将军府里等我呢,不知道她以后该何去何从?算了,自己都要死了,还管这些人做什么!” “那边什么动静?” 就在任齐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突然围观的西辽军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叫,于是大家都被吸引了过去,朝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两个准备给任齐动刑的士兵见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于是也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暂且停止行刑,他们认为若是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任齐的脚经挑断了,还可真没有意思,好在杨顶天也被那边发生的情形吸引过去了,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任齐松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暂时逃过了一劫,难道是有人来救自己了,但是任齐稍加思索过后,随即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任凭任齐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出来此时此地会有谁来解救自己。 孟楚材吗?不可能,任齐派去给孟楚材送求救信的人,估计都能摆一桌子酒席了,但是都是有去无回,任齐对他早就不抱有任何期待了,要来早来了,此时神鹤城已被攻破,虽说国公杨行熙已经逃走了,但是多年经营的心血毁之一旦,此时即使是孟楚材来了,任齐也还会记恨于他。 又或者是北辽军吗?也不可能,当初在和龙城之战,北辽军之所以出兵相助,那是因为藩国的责任与义务,相邻藩国遭到异族入侵,周围藩国又义务出兵相助,共同抵抗异族,不然还真是北辽王那么有爱吗?任齐其实知道,北辽王范九彪当时其实早已来到了战场周围,但是却一直没有出兵,直到自己所率的东辽军伤亡殆尽,他才领兵出击,为的就是消耗东辽军的实力。 而如今东辽、西辽相争,与他无关,他也是很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形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东辽、西辽相互厮杀,最后得利的只有他北辽了。 那还能有谁呢?任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会是谁来了,这样的问题也同样困扰着杨顶天。 他凝视着不远处的树林里,里面人头攒动,不时传出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战马嘶鸣的声音,但是杨顶天有些疑惑,因为他知道那个树林其实并不大,真要在里面藏兵的话,顶多可以藏匿步骑一千人,但是听着动静,树林里足有兵马四五千人。 杨顶天知道此时不管这个树林里到底藏有多少兵马,自己此时都应该要小心应对,如今自己所部的西辽军因为攻打神鹤城伤亡惨重,自己现在只有一万多人的可战之兵,而且还有几千人的伤员需要照顾,一切都马虎不得。 他立刻下令道:“传令下去,城中所有西辽将士停止一切行径,立刻前往南门准备迎敌,另外派人将神鹤城除南门外,其余三门全部关闭,并派人看守,防止敌军从三门进入神鹤城对我军偷袭!” 在简单布置了任务后,杨顶天又命此时还在南门外的西辽军立刻结成防御阵型,随时准备应对树立里可能出现的敌人。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只是在树林中听到一些声音外,却见不到一个人,一匹马出来,杨顶天虽然心生疑惑,但是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知道此时自己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西辽军再出现太大的伤亡了。 于是杨顶天下令派人前去树林中打探一番,想要知道里面到底是哪支军队。 数十个西辽骑兵分散排开,徐徐地向树林那里靠近,只见前去查探情况的西辽骑兵,离那片树林是越来越近了,但是除了战马的嘶鸣声,以及盔甲兵器碰撞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动静出现。 就在那几十个西辽骑兵即将进入树林的时候,一阵惨叫声突然在前往查探的西辽骑兵中想起,刹那间,西辽骑兵纷纷中箭倒地,只有几个幸运一点的才赶紧调转方向,策马往回疾驰逃跑。 看着那几个逃回来的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杨顶天大怒,抓过其中一人过来问道:“可查探到什么了?” “启……启禀王爷,小的……小的们什么还都没看到,就……” 见此人说话断断续续,估计是被吓破了胆,杨顶天知道从他这问不出什么来了,看了看周围,此时自己身边还有三千多兵马,伤员都已经安排在城内休息,在城内四处劫掠的西辽军士兵也都正在往南门这里赶,杨顶天认为此时自己对树林里的那支神秘部队,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盾兵在前掩护,骑兵守护两翼,弓箭手在中军列阵,先前推进一里!” 第二百二十章 临渝孟楚雄 杨顶天一声令下之后,西辽军立即按照安排重新结成军阵,快步向树林方向推进,很快军阵便向前推进了一里地停了下来。 “放箭!” 在盾兵后面的西辽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向树林里放箭,在经过几轮箭雨过后,果然从树林中传来了人中箭的惨叫声以及战马哀鸣声。 此时树林中的动静小了许多,杨顶天继续派出一些骑兵上前查探情况,由于此时树林中已被西辽军齐射过几轮,前去查探的西辽骑兵放松了警惕,认为树林中藏匿的敌人已经对自己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了,所以就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兮兮的了。 然而当这一批前去查探情况的西辽骑兵再次即将要进入树林时,迎接他们的依旧是无情的箭矢,在折损一半的人马过后,剩余的西辽骑兵仓皇而逃,躲进了军阵之中。 在南门下的杨顶天大怒,虽然还不清楚对手到底是谁,但是这样的行为让杨顶天很愤怒,他知道这树林中的敌人不消灭的话,他们西辽军将无法安然地离开神鹤城。 于是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不对劲的情况下,他下令军阵前方军阵继续向前推进,直接推进到树林边上,他倒要看看树林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着杨顶天动怒的样子,任齐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这仗打得颇有些意思,虽然任齐不知道到底是谁来了,但是任齐看出来了,指挥作战之人的战法和自己有些相似,如果自己所猜想没错的话,树林里的那支兵马的作用就是为了吸引西辽军离开南门,而后接下来会有其他兵马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杀出。 西辽军的动作很快,他们很快就推进到树林的边上,然而当他们靠近了却发现,树林中除了一些人和战马的尸体外,再也看到其他的任何活物。 指挥军阵的严太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大声喊道:“快!撤回去,保护王爷!” 然而此时已经太迟了,就在严太仪发现问题的时候,突然在树林东面的一处山坡上,冲出来了数千骑兵,仔细一看,竟然是东辽军的服饰,在山坡上赫然竖起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孟”字。 “孟楚材?”杨顶天和任齐二人的脑海中同时涌现出了这个名字,但是二人很快都否决了这一想法,任齐是了解孟楚材的,就这样一招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计策,孟楚材是想不出来的。 而杨顶天也同样是这样认为的,他毕竟是与孟楚材交过手的,此人丝毫没有指挥作战的能力,当初那一战,孟楚材的三万五千大军被自己一举击溃,最后只得带着上万残兵败将仓皇逃窜到临渝城。 但是这又会是谁呢?任齐很快意识到是他,很有可能就是孟楚材的堂弟,如今的东辽军南大营行军大总管孟楚雄。 任齐听闻安似道介绍过此人,是在辽河之战不久后,从北燕国学成归来,被孟楚材委以重任,担任东辽军南大营行军大总管,听安似道讲过,此人颇有些本事,看到刚才那一幕,任齐认定了此人定是孟楚雄。 数千东辽骑兵从山坡上奔腾而下,速度极快,而此时在杨顶天身边只有数百骁毅军步兵,根本不可能抵挡住这数千骑兵的冲击,严太仪他们此时离杨数千东辽骑兵从山坡上奔腾而下,速度极快,而此时在杨顶天身边只有数百骁毅军步兵,根本不可能抵挡住这数千骑兵的冲击,严太仪他们此时离杨顶天有近两里的距离,而且军阵掉头极难,就算是重新结成军阵也来不及了,根本来不及回援杨顶天他们。 杨顶天知道落入了圈套,此时在城内扫荡的西辽军还没有集结完毕,身边的兵马且都在树林那边,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了。 “快!杀了任齐!”杨顶天此时最想想到的还是要先杀掉任齐,以绝后患,任齐身旁的两个西辽士兵,听到杨顶天下令后,立刻举起匕首准备向任齐刺去,但是任齐闭眼许久后,还未觉得身体有疼痛感,然后睁眼一看,那两人早已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插着多枝箭矢。 “王爷,快撤吧!”眼见冲击过来的东辽骑兵越来越近,司马东昇等人赶忙劝解杨顶天道。 “往哪撤?”杨顶天怒声吼道,的确此时该往哪里撤,往城里撤,可是骁毅军严太仪他们还在城外,往城外撤,可是还有数千伤员以及大批西辽军士兵还在城内,他们该怎么办? “父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此时还是立刻前去与严都护他们会和,我军如今兵力涣散,已无法应对东辽军,还是先回国再做他算吧!” 杨行御的话,杨顶天是明白了,这是要放弃城内的伤员以及那些西辽军士兵了,但是杨行御的建议在此时无异是最正确的抉择,杨顶天也知道此时若是优柔寡断,那么可就连自己都活不了了。 “撤吧!”杨顶天无奈地说道。 “快!保护王爷离开!”众人如释重负,在众多西辽将士的护送下,杨顶天迅速向严太仪所率的骁毅军靠拢。 在撤离的途中,杨顶天还想着派人干掉任齐,但是已经为时已晚,此时东辽军已经冲到了跟前,他们只得边撤边打,根本没法派人前去杀掉任齐。 “大人,末将来晚了!”就在任齐庆幸再一次得救后时,突然有一人扑腾跪倒在任齐跟前,哭丧着脸说道。 “嗯?是你!”任齐惊讶地喊道。 “对,大人,是我!”原来此人正是之前在战场上消失的武安国,许久不见,此时的武安国脸上多了几道疤痕,显得苍老了许多。 “大人,你受苦了!”看到任齐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武安国泪流满面,赶紧让人拿来衣服给任齐披上。 任齐拒绝了武安国的好意,任齐知道此时还不能直接穿衣服,不然到时伤口和衣服沾染到一起,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东辽骑兵过后,后面还有一大队步兵跟进,他们没有随骑兵前去追击杨顶天等人,而是列队进入城池,准备逐一清剿那些正在城里做恶的西辽军。 清理完伤口之后,任齐在武安国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被扶着坐在椅子上,这时,一个年轻人从远处策马走来,渐渐的,任齐看清了那人的面庞。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新的危机 “末将孟楚雄拜见都元帅。”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任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想不到在东辽还有这样英雄人物的存在。 此次孟楚材并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了他的堂弟,也就是东辽军南大营行军大总管孟楚雄率领一万东辽步骑前来驰援神鹤城。 虽然此时的任齐觉得头昏脑胀,但是在面对这个新面孔的时候,任齐还是努力强打着精神,因为任齐还想对此人有着更深一步的了解,为接下来做些打算。 这个时候,孟楚雄已经派人完全控制住了神鹤城,城内那些作恶的西辽士兵要么被剿杀,要么被俘虏,连同那数千人在城内休整的西辽伤员也已经被控制了起来。 前去追击西辽王杨顶天的骑兵部队也撤了回来,因为是保护西辽王以及西辽一众官员将领的缘故,严太仪率领骁毅军进行了拼死抵抗,而东辽军的任务也并不是要对溃逃的西辽军赶尽杀绝,所以在追出一段路程后,便也撤了回来,最后西辽王杨顶天带着不足三千兵马往襄平方向逃去。 孟楚雄的相貌与孟楚材颇有几分相似,但是孟楚雄此人的神态更为坚毅一些,到底是个武人,不似孟楚材那番优柔寡断,眉宇间凝聚着一股英气。 “都元帅,此时城中形势已定,请问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孟楚雄小心翼翼地向任齐询问道。 “一切单凭孟大总管操持。”任齐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闭目养神了起来,任齐确实也觉得太累了,若不是背上的伤口疼痛欲绝,任齐真想直接就在这里睡下了。 “都元帅,此事万万不可,家兄来时吩咐过了,此次率军驰援国都乃是我们孟家戴罪立功,末将一个小小的南大营行军大总管又岂敢越俎代庖,一切还要听从都元帅差遣!” 看着孟楚雄诚惶诚恐地模样,任齐一时陷入了沉思,不是任齐不信任孟楚雄,而是自己所认知的历史让自己必须提防这一切,此时自己和杨行熙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而这孟楚雄所带来的一万东辽军,任齐还不确定他们到底是听命于杨家人,还是听命于他们孟家人,如果这个孟楚雄真的是个董卓一般的人物,任齐还真得留些后手。 “哈哈哈!很好,孟大总管长途跋涉,不辞辛劳驰援都城,救我与神鹤城军民于危难之中,待来日本帅前往太雀城禀明国公,定要为孟大总管美言几句!”任齐不动声色地说道。 “啊!都元帅不将国公迎回神鹤城吗?”孟楚雄惊讶地说道。 “此时都城遭遇如此劫难,人心不稳,难保城中还藏匿有西辽军的余孽,国公还是呆在太雀城更安稳一些,待到城内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之后,那时国公再回到神鹤城,这样才最为稳妥。”任齐上前拍了拍孟楚雄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孟楚雄慌了神,连忙应和说道:“都元帅所虑极是,是末将唐突了!” 然而任齐没有理会孟楚雄的话,只是看着城内城外奔波忙碌的士兵,不禁感叹道:“真是好兵啊!只可惜……” 见任齐话说一半,孟楚雄疑惑地问道:“可惜什么?” “只是可惜这样好的兵,只能保家,但是却不能卫国!” 见孟楚雄伫立在那愣住了,任齐于是又接着说道:“南大营行军大总管孟楚雄听令!” “末将听令!”孟楚雄连忙单膝跪地,拱手回到道。 “将城内那些西辽伤员择地看押,至于那些作恶时被俘获的西辽军士兵全部斩首,连同那些已经被斩杀的西辽军尸体全部割下脑袋在南门这里筑成京观。” “孟郎,为何如此闷闷不乐?难道今日那个任齐给你脸色看了?”当孟楚雄进入城外大营的帅帐中时,一个身姿艳丽的女子迎面走来,解下孟楚雄身后的披风,见孟楚雄神情似有不悦,所以此次说道。 “那倒没有,都元帅对我十分尊重,在身上带伤的情况下,还拉着我的手与我叙事了许久,说我是东辽的杰出才俊,还说要大力向国公举荐我为东辽的征南将军。” 孟楚雄瘫坐在大椅上,扶着脑袋闭目养神起来,而那名女子将孟楚雄的披风放置在一旁后,又来到孟楚雄身后,为他轻柔地捏起来肩膀。 “思雅,这个任齐并不像我堂兄所说的那般无能,今日所见,似乎我们的心思都被他猜透了一般,虽然明面上他对我和善有加,但是我却明显感觉到他对我处处提防,他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我们的计划也很难实现。” 看到孟楚雄忧心忡忡的样子,那个叫思雅的女子低头在孟楚雄耳边低声厮磨说道:“孟郎这可不是你行事的风格,不如将今日的情形说来听听,思雅来替你参谋一番。” 孟楚雄被她如此一顿撩拨,立马把持不住了,一把拉过那名女子坐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帐外守卫的士兵听到帐内传来一阵又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但是他们却不为所动,依旧尽职尽责地守在外面,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思雅帮孟楚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若有所思地说道:“任齐不打算迎回杨行熙到神鹤城,看来是任齐真的了解我们的打算了,可是他是如何想到的呢?”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事除了你我还有我堂兄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这样的计策也是老师教授给我们的,而且老师也说过,这是他多年苦思冥想才思量出来的,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任齐看透。” “还有就是那一句,这样好的兵,只能保家,却不能卫国,说明任齐已经看出来了这上万东辽军已经成为了你孟家的私兵,而不是他东辽国的官军,好似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般,这未免也太毒了吧!”思雅轻声嘀咕道。 “不管这些,待明日我再进城前去拜见一下,到时你也乔装打扮一下,跟在我身后,仔细看看此人到底是人精还是只是个庸才!”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交锋 在神鹤城的东辽大都督府衙门内,任齐正在对恢复城内秩序生产等诸多事宜做着安排,虽然任齐身上还带着伤,并且连续数日没有休息好,但是任齐此时还不敢歇下来。 因为任齐知道,这个孟楚雄不是个善茬,他加上那个孟楚材,两人互补有无,让任齐举得很棘手。 武安国侍卫在任齐身边,他现在还记得昨夜任齐问自己话时的情形,这才使得武安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昨天夜里,大都督府议事厅中,任齐看着桌案上孟楚雄报上来的神鹤城军民的伤亡情况,而武安国则单膝跪拜任齐身前,回答着任齐的问话。 在得知武安国当初被西辽军大败溃逃至肥如城,本想寻找机会回到神鹤城,但奈何身上负了上,所以一直就呆在肥如书院里养伤,直到前些时日,伤势恢复了差不多了,才想着再回到神鹤城。 恰巧当时听闻孟楚材率大军坚守临渝城,于是武安国便前去临渝城投奔孟楚材,那时孟楚材在孟逸云和孟楚雄多次劝说下,才决定发兵驰援神鹤城,在得知武安国前来时,孟楚材正好就让其担任先锋。 后来任齐与武安国的对话,让原本还对孟楚材有些好感的武安国立马开始有了恨意,他没曾想到孟楚材竟然会是这样的人,更没想到孟楚雄胆敢有对国公不敬的意思,这更是让其无法忍受的。 所以后来在任齐的授意下,武安国开始在神鹤城内收拢溃军,在最后剔除一些伤员以及老弱不堪战的士兵后,竟也让武安国为任齐收拢了两千兵马。 在得到这两千兵马后,任齐迅速将这支兵马一分为三,其中分出六百人迅速控制了国公府,另在分出六百人守卫在大都督府周围,最后剩余的八百人则拿下了神鹤城东门的控制权。 武安国至今还不理解任齐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所以一直心神不宁的。 “在那发什么呆呢?”见武安国站在那发愣,任齐不悦地说道,如今自己恨不得多出几个分身来使用,而这个武夫却在这发愣,怎么不让任齐生气。 “大人,末将是不理解大人这些安排有何作用,如今孟楚雄已经全面负责了神鹤城的城防以及治安,为何大人还要将这仅有的两千兵马分散在这些地方?” 见武安国不理解自己的决策,任齐倒也没有太生气,只是收起桌案上的书册,叹息一声说道:“如今国公和本帅手中的总兵马不足五千人,而临渝城孟家,正如你所说,他们在将孟楚材带回去的一万多兵马重新整合之后,孟家手中足足有六个镇,一万五千人的精锐部队,而且其中还有近六千人的骑兵部队,这支兵马俨然已经成了他们孟家的私兵了,唉!正是驱走了虎,又来了狼!” 武安国恍然大悟,怪不得任齐如此防备孟楚雄,现在由于任齐手中的兵力有限,所以只能暂时控制住几个关键的地方。 “哼!那个孟楚雄千方百计想要本帅迎回国公,难道真当本帅傻吗?如今主弱臣强,国公和本帅手中只有不到五千人的残兵,而他们手中有满编的六个镇,而且还有大量骑兵,如果国公回到神鹤城中,岂不是就任由他们摆布!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暂且让国公在太雀城积攒力量,昨夜本帅以派人送去了书信,说明了此时神鹤城内的情形,并让国公以太雀城为副都,在周围招募兵马,此时还是让本帅在这神鹤城中好好会会这个孟楚雄。” 正在武安国为任齐的心思缜密而折服时,外面突然有人传报,说是孟楚雄前来求见。 “呵呵!没安好心的家伙来了,让他们进来吧!”任齐一听到是孟楚雄来了,就没好气地说道。 “末将孟楚雄拜见都元帅!”孟楚雄这一次没有单膝跪地,只是简单地拱了拱手对任齐行礼。 在武安国看来,这是极为无礼的,但是在孟楚雄进来之前,任齐就吩咐过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从任齐的安排行事。 而任齐就似乎没有听见孟楚雄说话一样,仍是低头在桌案上翻阅神鹤城此次守城之战中的伤亡损失状况,而进入屋来的孟楚雄充耳不闻。 “末将孟楚雄拜见都元帅!”孟楚雄见任齐不搭理自己,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小了,所以加大了音量又说了一遍。 但是任齐仍是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看着桌案上那本早已被他翻了几遍的书册,而且眉头紧锁,脸上挂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下孟楚雄是知道了,任齐是故意装作没听见,这让他有些气恼,但是无奈任齐的官职比他大出许多,且这里是大都督府,周围还都是任齐的兵马,所以他也不太好的发作,于是不得已之下,孟楚雄只得单膝跪下,并且拱手在此时说道:“末将东辽军南大营行军大总管孟楚雄拜见都元帅大人!” “哦,是孟总管来了。”任齐这时才抬起头来云淡风轻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没有在搭理孟楚雄。 这让孟楚雄觉得受了很大的屈辱,若不是想到自己与堂兄孟楚材商议好的大事,孟楚雄此时真的想一下耍手走人,不在这受任齐这份气。 “都元帅,末将此次前来是有要事与都元帅商议!” “哦,说来听听吧!”任齐依旧是一副不上心的语气说道。 孟楚雄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对任齐说道:“都元帅,此刻神鹤城内军民伤亡损失惨重,而且经与西辽这连日来的苦战,如今东辽的东、西、北大营早已名存实亡,待到冰雪融化之际,周边敌国定会蠢蠢欲动,这些不得不早作打算啊,而这一切都乃军国大事,所以还请都元帅早日迎回国公,共商国是!” “孟总管心忧国事,本帅幸感欣慰,东辽有尔等忠臣良将,日后振兴有望了,好!本帅即刻派人前去与国公商议此事,孟总管说得对,军国大事可是耽误不得。”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任齐的所图 “夫君,任齐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骆一南见杨行熙看完任齐的书信后便愁容满面,于是关切地问道。 “唉!夫人你自己看看吧。”杨行熙心情很沮丧,只是将任齐送来的书信递给了骆一南,自己则来到屋外,看着外面的景色。 骆一南在看完任齐在信上所写的内容后,就明白了杨行熙为何如此忧虑了,她收起了书信,将其放在杨行熙的桌案上,来到杨行熙的身边,替他披上披风。 杨行熙拉了拉身后的披风,神情忧虑地说道:“都怪本公错信了孟楚材,他打了败仗不说,还带着军队在临渝城拥兵自重,置本公的多次求援诏令不顾,如今倒好,见任齐与西辽军消耗得两败俱伤了,他们这才率领兵马前来,而且还妄图拥兵挟持于本公!” “夫君莫扰,这一切也仅仅是任齐的猜测罢了,如今任齐也已给出了对策,夫君此时就暂且在这太雀城中主持国政,至于神鹤城那边,就交给任齐去孟家兄弟周旋。”骆一南赶忙宽慰杨行熙说道。 “罢了,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传太雀城布政使邓少宇以及谏议大夫贾图南前来,本公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思雅,任齐此人你怎么看?” 在离开任齐的大都督府不远后,孟楚雄立即就像身后的一个护卫询问起此事。 只见这时身后的一个护卫走上前去,并排与孟楚雄走在一起,那人拿下头上的东辽军头巾后,才发现此人竟然是个女子,就是那个孟楚雄口中叫做思雅的女子。 这个女子其实叫做章思雅,孟楚雄是在北燕求学时与其为同窗,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人从同窗发展为同床,在孟楚雄在北燕学成归来之后,就跟随孟楚雄来到了东辽。 “第一次见面,我还暂且摸不准此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所说的会尽快迎回杨行熙回神鹤城,这只是在哄骗我们。”章思雅态度明确地说道。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孟楚雄有些不相信。 “孟郎,其实你今日不该过早地表现出那般无礼,虽然我知道你是想试探任齐他是否屈服于你,但是你这么做只会坐实任齐对你的猜测,如此一来他会对你更加防范的。 ”见章思雅说的那么严重,孟楚雄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又如何?如今他们手上兵力不足五千人,而我和堂兄手握一万五千精兵,如果我们想的话,还可以在筹集一万兵马,现在神鹤城基本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虽然还是被任齐手快抢占了几处据点,但是就凭他手中那点兵马,又能奈我何?” 见孟楚雄如此对任齐不屑一股,章思雅也是无话可说,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帮助自己的孟郎一起对付任齐。 在大都督府中,一旁的武安国义愤填膺地骂道:“这个孟楚雄真是胆大妄为!今日竟然如此无礼,大帅,你为何不让末将好好教训他?” 任齐懒得正眼搭理武安国这个莽夫,只是低头随声应付道:“教训?你打算怎么教训人家呢?如今他在神鹤城中手握一万兵马,而我手中只有两千残兵,真要把他逼急了,我还真拿他没办法。” “可是,大帅!就真的任由他如此无法无天吗?” 任齐这次是真的收起了那份记录神鹤城伤亡情况的书册,起身来到桌案前面,望着大都督府中正在加强防御工事的士兵,说道:“急什么!就等着瞧吧。” 三日后,孟楚雄突然听到一个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孟楚雄立即慌了神,他立刻找来了章思雅前来商讨对策。 “孟郎,何事如此慌张?”这几日章思雅一直在帮孟楚雄统计城内的人口户籍以及各个仓库中所剩物资的情况,几日没有睡上好觉,此时稍稍休息了片刻,就被孟楚雄如此急匆匆地喊来,不知所为何事。 “思雅,大事不妙了!” “孟郎莫急,慢慢说来!”见孟楚雄如此慌张,章思雅就知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我说为何任齐这些日子里任由我们统计城内的人口户籍以及仓库的钱粮,我还以为他是被我们给震慑住了,没想到他是另有所图,思雅你可还知道当初西辽军溃逃之际,城内还有数千人的西辽军伤员?” “当然知道,当时我们还奇怪,任齐为何放过了这些伤员,没有像那些人一样被砍下脑袋筑成京观,这有什么问题吗?”章思雅不解地问道。 “这个任齐,竟然拿那些西辽伤员去交换被关押在西大营的东辽战俘,没想到西辽竟然也同意了,那关押在西大营的东辽战俘足足有一万人,而且多是精壮,如今这一万多战俘已经被任齐送到了太雀城重新整编,如此一来,任齐和杨行熙他们手上就多了四个镇的兵马!” 这果然是个大事,他们这些时日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神鹤城的人口和钱粮上去了,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些被关押在西大营的战俘,如今任齐手上又多了一万人的兵马,使得原本孟楚雄他们的兵力优势已然不大了。 “孟郎不要慌张,虽说他们整编了这些人,但是他们不一定有足够的兵器盔甲装备这些兵马,而且要知道我们手中还有六千骑兵,这是他们所没有的,如果双方真的翻脸交起手来,我们还是有很大胜算的。”章思雅安慰孟楚雄说道。 “若仅此而已也就罢了,我还听到了其他的消息!说是任齐已经联系了玄菟城的太史豹,允许其麾下的玄菟军扩军到五千人,要知道这太史家现在可是一心听命于杨行熙的。” 听到这个消息,章思雅也不禁低头沉思起来,这样的话,即使如今孟家兄弟手上有六镇兵马,但是架不住杨行熙这个正统国公的身份可以大规模募兵,过不了几日杨行熙和任齐手中的兵马就和孟家兄弟不相上下了,到时如果真要动起手来,后果难料。 第二百二十四章 阴奉阳违 “那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章思雅试探性对孟楚雄说道。 “你是说?”见孟楚雄的态度有些飘忽不定,于是章思雅将眼下的形势与孟楚雄好好分析梳理了一遍。 “眼下任齐和杨行熙手上起码有两镇五千兵马,再加上新整编的这四个镇一万兵马,他们的兵力已经和我们手中的兵力对等了,如今他们还有玄菟军两个镇五千兵马,已经在兵力上超过我们了,虽然说他们兵马的武器整备不如我们,且还没有骑兵,但是杨行熙身为国公,可以大规模募兵,而孟郎你眼下不过是东辽军南大营的行军大总管,按照编制,麾下最多也只能有六个镇一万五千兵马。” 听完章思雅的话,孟楚雄急了,连忙说道:“堂兄他还是东辽的征北将军、大都督府副都督,打着他的旗帜,我们也可以扩充兵马!” 但是看到章思雅无奈的眼神,孟楚雄这才清醒过来,如今堂兄孟楚材的大都督府副都督职位已经被任齐替代了,而征北将军虽然品阶高,但却也只是个虚职,远没有任齐刚被授予的东辽兵马都元帅权力大。 “思雅,那照你的意思,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如今神鹤城还是在我们掌控之中的,任齐手上也只不过有两千兵卒,且多是老弱残兵,而杨行熙最为倚靠的也就是这个任齐,所以不如我们马上动手,只要拿下了任齐,逼迫其先将杨行熙迎回神鹤城,然后整个东辽还是由我们说了算!” 孟楚雄思绪了许久,然后抽出剑一把砍下桌案的一角,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做,我马上去安排一下!” 就在孟楚雄下定决心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任齐有要是邀孟楚雄前往大都督府相商。 “嗯?任齐这是何意?难道他知晓咱们的企图了?”孟楚材惊诧地说道。 但是章思雅摇头说道:“不可能,我们才刚议定此事,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知晓了,肯定是其他的事情,不过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孟郎,你还是多带些兵马过去,安稳一些!” “不去不就好了吗?”孟楚雄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可,如果如此断然拒绝任齐的邀请,必会惹起怀疑,反而会误了我们的大事。” 见执拗不过,孟楚雄只得吩咐人先过去传话,说自己马上就到,然后便清点兵马准备随同自己前去大都督府。 “末将孟楚雄因公务缠身,误了时辰,还请都元帅恕罪!”这一次孟楚雄老实了许多,见到任齐礼数毕恭毕敬,一丝不苟。 但是任齐看到身后那足有近千人的亲随卫队,心里暗笑孟楚雄真够小心的,同时也后悔为什么不在当初就命人宰了他,也倒省事了。 “孟总管快快请起!”任齐虽然心里那么想的,但是明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仍是对孟楚雄客客气气的。 “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向孟总管贺喜,二是为了与孟总管商议一下东辽的边防问题。” “哦,不知都元帅所说的贺喜是为何意?喜从何来?”孟楚雄被任齐的话愣住了。 “哈哈哈,国公刚从副都太雀城发来旨意,说是孟总管领兵驰援神鹤城,解救神鹤城于危难之际,着实是功勋卓著,特下旨意拜孟总管为东辽征南将军,兼任东辽南大营、西大营行军大总管,以后本帅也得称你为孟将军了!” 孟楚雄一下不知所措,原本以为任齐邀请自己前来是鸿门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好事,但是孟楚雄不相信会有这等好事,所以听完任齐的传达了杨行熙的旨意后,并没有做声。 武安国这下是彻底被激怒了,于是他上前指着孟楚雄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孟楚雄,你这是何意?国公如此看重于你,而已却如此无礼,为何还不跪拜谢恩?” 孟楚雄被武安国这一通数落,顿时语噎地说不出话来,无奈之下只得跪拜在地谢恩,并结果任齐递过来的任命书。 任齐则是佯装生气地说道:“武将军,你太过鲁莽了,孟将军是大功臣,你不得如此无礼!”然后笑眯眯地拉起孟楚雄,对其宽慰道:“武将军是个粗人,实在是无礼,但是他是跟随国公的老人了,还望孟将军见谅啊!” 任齐与武安国这番一唱一和,章思雅都看在眼里,但奈何此时自己的身份,无法上前提醒孟楚雄,所以也只能在孟楚雄身后干着急。 待任齐和孟楚雄坐定后,任齐神色凝重地说道:“孟将军前些日子说的此时东辽个地防务空虚,此事本帅禀报国公后,国公也是很重视,所以特意让我前来询问孟将军可有良策啊?” 孟楚雄听到这话,心里暗笑道:“呵呵,你可真有意思,如今明明手上已有两万兵马,还来请教自己。” 但是孟楚雄和任齐一样都没有将自己的真是心态表现出来,他只是摇头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需要国公来定夺!” “哦,是吗?那既然如此,国公也传来了他的想法,还请孟将军参谋一下!” “不敢!只要是国公的命令,末将岂敢不从!” “哈哈哈,那就好!”任齐笑着说道。 但是当任齐说出所谓杨行熙的想法后,孟楚雄这才惊觉上当了,原来任齐告诉孟楚雄,由于此时东辽各地防务空虚,且现在已经开春,待到冰雪消融之时,必定会有外敌来犯,其中北方柔然和通古斯蛮族的威胁最大,所以决定抽调他麾下南大营四个镇,其中还包括两个骑兵镇前去北境驻守,而作为补偿,会重新募集四镇兵卒补充进他的南大营。 这任谁都看得出来,任齐是想要分化孟家的实力,分出四镇精锐之师,换来一些新兵,这谁能愿意呢。 于是孟楚雄起身回复道:“都元帅,不是末将舍不得这四镇老兵,而是接下来南境的防务也很紧张,高句丽一直对东辽虎视眈眈,按照往年的规律,今年他们必会前来东辽骚扰劫掠一番,如果抽调四镇老兵,且还有这么多骑兵走的话,恐怕东辽南境危矣!”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对骂 听完孟楚雄的话后,任齐没有言语,只是笑呵呵地望着孟楚雄。 任齐这样看着自己,没有因为自己委婉拒绝了他们抽调南大营兵力驻防北境而生气,这倒让孟楚雄有些不适应,他只能尴尬地向四下周围望去。 “孟将军不要觉得拘束,本帅刚才也说了,这只是国公与本帅的一些想法,当然了,眼下东辽四下防务均有漏洞,南大营驻守的南境当然也不例外了,这个想法难免有些不周全的地方,既然孟将军提出来了,那就在商议商议。” 任齐的话看似是缓解了孟楚雄的尴尬处境,但是身后的章思雅是听出来了,任齐的话语间多少有些怨气,就看任齐接下来继续说什么了。 “如此也罢,这事一时半会就凭你我二人也难以想到什么万全之策,毕竟如今东辽的军队就这些,不如明日孟将军与本帅一同前往太雀城,一来是国公拜孟将军为东辽的征南将军,孟将军得去谢恩不是,二来是我东辽的大部分官员也都在太雀城,正好共同商议东辽防务事宜。” 说罢,任齐依旧是一副和善的面孔盯着孟楚雄,似乎就等着孟楚雄回话。 “呃!那还请都元帅早日迎回神鹤城吧,这太雀城毕竟只是临近时间才确定下来的副都,商定如此重要的军国大事,还是在国都比较稳妥。” 在稍加思索过后,孟楚雄给出了这样一个很不合情理的回答。 任齐拦住了要暴起的武安国,收敛起了笑容,转身回到桌案后坐了下来。 任齐这一简单的动作,吓得周围的人是大气都不敢喘,他们都知道孟楚雄的行径实在是过分,被拜了东辽的征南将军,不仅不前去国公处谢恩,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国公回到国都,俨然一副拥兵自重的模样。 而孟楚雄也在那儿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他也知道自己的言语不妥,但是此时一时间没法与章思雅商量如何应对,他也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但是孟楚雄清楚,他是绝对不能前往太雀城的。 任齐说是让其前去谢恩以及商议国事,但是前去太雀城他就不能够率大军前去,只能够带些亲随卫队,然而此时的太雀城,杨行熙手上起码有上万人的兵马,孟楚雄要是真去了太雀城,那才真是羊入虎口。 并且一旦他离开了神鹤城,凭借任齐的阴谋诡计,很容易就会瓦解自己麾下的兵马,如此一来他不仅会是去对军队的控制,还将腹背受敌,没有了军权的他,任齐岂会放过自己。 在无奈地抉择之下,孟楚雄只能断然拒绝,虽然这会坐实任齐他们对自己的猜测,而且还会加深双方之间的矛盾,但是孟楚雄也不在乎了,如今军队还在自己的手上,任齐和杨行熙总归还是忌惮自己的,如此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而坐在桌案后的任齐也在那儿思绪万千,他确实是想借此将孟楚雄与南大营军隔离开,自己好分开动手。 任齐明白临渝孟家的野心极大,是想通过控制杨行熙进而掌控整个东辽,而孟楚材、孟楚雄兄弟两人的底牌就是他们手上这六个镇的南大营军。 这六个镇的兵马是经过重新整编的,武器装备,兵员素质在东辽都是最好的,而且几乎东辽所有的骑兵部队也都在这六镇兵马中,可谓实力强盛,若是真与孟氏兄弟闹翻了,就凭杨行熙手下的这些兵马还真不一定是其对手。 此时的任齐真的想拿桌案上的砚台朝孟楚雄脸上砸去,但是奈何此时神鹤城内人家实力大,任齐还真没有这个胆量,真是又气又恨。 任齐觉得这样尴尬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脸上硬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不打紧的,但是近日国公由于在西辽围攻神鹤城时心力憔悴,身体多有不支,所以短时间内恐怕难以返回都城,至于边境防务一事就先暂且搁置吧,反正离冰雪消融之时还有些时日。” “都元帅,此事万万不可拖延,还望都元帅上书国公,要以军国大事为重,国公和都元帅可以等,但是东辽周边的敌国可不会等我们,还是请都元帅早日迎回国公!” “上脸了!”任齐在心中怒骂道,这孟楚雄是想要干什么,任齐这番卑躬屈膝地说出这番话来,本就是想缓解一下双方之间的尴尬,但是孟楚雄却没有丝毫领情的意思,反而是蹬鼻子上脸,对任齐步步紧逼。 “放肆!”武安国再也忍不住了,出列指着孟楚雄的鼻子骂道:“目无尊卑的东西,都说了国公身体有恙,你不但不思前去副都探望国公,反而三番五次要都元帅迎国公回都城,你说你是意欲何为?” “本将军乃是东辽征南将军,身兼西、南两大营行军大总管,你这个莽夫,之前不过只是个小小的镇都指挥使,有何能耐敢对本将军指手画脚,你才是放肆!” 任齐不禁噗呲笑出了声,孟楚雄这明面上是在怒斥武安国,但是任齐听出来了,这是在指桑骂槐,借着斥骂武安国来发泄对自己的怒意,但是任齐此时不愿出声,只想着看好戏。 武安国到底是个粗人,在他看来孟楚雄这个征北将军远不如任齐的征西将军份量大,不过是国公为了安抚他们临渝孟家才赐予给他的,他又有何德何能敢教训自己。 “孟楚雄,你被拜为征南将军,却不去国公处谢恩,此为一不敬;国公邀你前去副都商议国事,却以莫名理由推迟不去,此为二不敬;得知国公身体不适,不但不想着探望国公,反而以国事为要挟,让国公带着病躯回回国都,此为三不敬,你这人如此对主君不敬,你眼里还有忠义吗?还有东辽的百姓苍生吗?” 任齐怎么也想不到从武安国的口中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任齐提前就安排好的呢,但是显然不是,不过有人却相信了。 孟楚雄就是这么认为的,他看向任齐,发现任齐在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就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想。 第二百二十六章 登徒子 “都元帅,你这是何意?”孟楚雄用着质疑的语气问道。 “孟将军这话从何说起?让本帅很莫名其妙啊!”任齐知道孟楚雄怀疑是自己教授武安国这么做,但是任齐完全没有打算辩解的意思,只是装傻充愣糊弄说道。 “呵呵!”孟楚雄冷笑一声说道:“这武安国乃是你的亲近之人,他今日如此羞辱于我,难道不是都元帅所指使吗?” “孟将军,你这样说可是着实误会本帅了。”任齐一脸无辜地说道。 “哼!都元帅,本将军是敬重你才尊称你一声都元帅,要是你干这些卑鄙下三滥的行径,本将军也是不管你是什么都元帅,还是什么副都督,可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面对孟楚雄这般不敬的言语,还没等任齐发作,武安国直接是怒从心起,冲上前去想要抓起孟楚雄的衣领,但是却被孟楚雄身前的护卫给死死拦住。 于是武安国隔着几步之遥对孟楚雄怒声骂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们孟家能有今日还不是国公和都元帅的赏识和提拔,竟然还敢用这般不敬的语气对都元帅大放厥词,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你个武夫休得猖狂!”孟楚雄被武安国彻底激怒了,立马大声回敬道。 “还敢说我猖狂,眼下猖狂的是你吧!”武安国虽然与孟楚雄还有几步远的距离,但这丝毫不能影响武安国的口水喷到孟楚雄的脸上。 “莽夫!休得无礼,把我逼急了,信不信本将军砍了你!”孟楚雄气急败坏地说道。 武安国丝毫不甘示弱,继续指着孟楚雄的鼻子骂道:“真是给你脸了,还在这里和大帅自称本将军,也不想想你何德何能胜任这个征南将军,如今国公没有治你堂兄孟楚材那个废物战败之责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们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手握东辽的军队,不仅没有在西辽围攻国都时及时驰援,如今还在这里妄自尊大,难道你们孟家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武安国最后这一句话是彻底激怒了孟楚雄,他直接抽出佩剑,指着武安国喊道:“你个匹夫,今日本将军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罢,孟楚雄挥剑就要朝着武安国砍去,但是武安国又岂是任人宰割之辈,他也拔出腰间的佩剑,与孟楚材对砍了过去。 听到屋内有动静,门外孟楚雄的卫队操起兵器就要往都督府的大厅里冲,但是任齐他们早有准备,守卫在门外的士兵立刻拦住了他们,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任齐还是丝毫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此时武安国和孟楚雄已经在他面前交手了几个回合,虽然孟楚雄的几个卫兵急切地想要冲上前去帮孟楚雄一把,但奈何屋内空间狭窄,任齐这边的兵马也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这屋内顷刻间就会变成战场。 渐渐的,孟楚雄对战武安国觉得有些不支,虽然他也是习武多年,身体素质较孟楚材要好许多,但是相比于武安国这种多年混迹与行伍的老兵,孟楚雄明显不是对手。 见到孟楚雄对战武安国有些吃力,已经开始落了下风,躲在一旁的章思雅是又急又气,她不明白本来好端端的局面如何会闹成这样。 虽然她气愤孟楚雄意气用事,中了任齐的诡计,但奈何此人是她心爱的孟郎,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就下孟楚雄。 她四下望去,只见此时任齐正在悠哉悠哉地坐在桌案后喝着茶水,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章思雅注意到,此时任齐身旁的护卫都聚集在前面,任齐身旁并没有护卫,于是章思雅下定了主意,悄无声息地朝着任齐的方向挪去。 此时屋内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聚集在武安国和孟楚雄的身上,大家都看出来过不了多久孟楚雄就要落败于武安国手上了,但是谁都没注意到此时一个身影正在向任齐那里靠近。 “今日,我就要替国公杀了此贼!”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孟楚雄根本就不是武安国的对手,很快武安国的剑就架在了孟楚雄的脖子上,就在武安国要挥剑砍下去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把剑放下!” 众人疑惑地回头望去,都好奇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只见任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身后同样站着一个人,拿着剑架在任齐的脖子上。 “快把剑放下,不然我就杀了他!”章思雅声嘶力竭地喊道。 对她而言,这样的事实在是太紧张了,一个人悄悄摸摸地来到任齐身边,趁着任齐一个不注意,抽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这是章思雅拿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呼吸不免也有些急促。 “思雅,好样的!快杀了那个狗贼!”被武安国按在地上的孟楚雄见到这个场景,兴奋无比,都忘记自己的性命还拿捏在武安国的手上。 “哦,原来姑娘名叫思雅,真是好名字啊!”任齐似乎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不忘调侃一下章思雅。 “登徒子,死到临头了,还如此油嘴滑舌!”章思雅带着颤音说道。 “哎!都是误会嘛,本帅召来孟将军本是来商谈喜事和正事的,谁知道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来思雅姑娘,放下手中的剑,本帅见你手还在发抖,一定是拿剑太累了吧!” “闭嘴!”章思雅怒吼道,对着任齐说道:“让他放了孟郎!” 任齐看了一眼武安国他们,然后又瞟了章思雅一眼,眼里流露出可惜的神情,摇头说道:“可惜啊!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章思雅被任齐的话给愣住了不明白任齐是什么意思。 “可惜思雅姑娘这般优秀的女子怎么如此不被人爱惜,竟然身涉险境!”任齐咋舌说道。 “不要废话,不想死的话,就让他们放了孟郎!”章思雅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同时她拿剑的手抖动得也越来越厉害。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末将不敢 章思雅拿剑的手虽然在不停的颤抖,但是也许是手中的剑太锋利的缘故,又或者是抖动的幅度太大了,这时一旁稍微眼尖一些的士兵看到任齐的脖子被剑抵住的地方,竟然流出了一丝血迹。 这下武安国慌了神,如果说是一个正常男子挟持了任齐,武安国心中还有些底,这样的话还可以周旋一下,但是如今挟持任齐的竟然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极度慌张的女子,看她的样子,失手一剑抹了任齐脖子,这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任齐倒显得镇定许多,这倒也不是任齐的心理有多强大,而是也被章思雅这颤巍巍的手给吓得,深怕自己不慎吓坏了她,真的一失手抹了自己的脖子。 见场面一度尴尬了许久,自己一个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群东辽士兵盯了这么久,章思雅也渐渐觉得很羞耻,但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了,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再次发话了,“快点放了孟郎,如若不然,就休怪我手中的剑不长眼了。” 说罢,章思雅握剑的手稍稍使了一些力气,只见原本任齐脖子上流淌的血迹又大了一点。 任齐此时觉得很可惜,原本计划得很完美,先诱使孟楚雄去太雀城,如果孟楚雄上当果真去了太雀城,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他前去太雀城觐见杨行熙,总不至于把麾下一万兵马全部带上吧,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太雀城内直接拿下孟楚雄,另外任齐在神鹤城内接管孟楚雄麾下剩余的兵马。 如果孟楚雄他抗拒不去,就由武安国出马,借机直接拿下孟楚雄,虽然这样做极其危险,稍有不当,武安国失手没有拿下孟楚雄,那么任齐自己就危险了,毕竟在神鹤城内,孟楚雄麾下有一万精锐步骑,而任齐麾下只有只有两千东拼西凑出来的杂兵。 但是任齐怎么也没有想到,武安国最后是得手了,但是结果任齐自己这里却出了差池,被一个女子给挟持了,如此一来,任齐他们与孟楚雄之间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如果放走孟楚雄走出这大都督府,在神鹤城内必定马上会有一场血战。 任齐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分析了眼下的处境,知道不放走孟楚雄,自己恐怕是必死无疑,但是真的听从了章思雅的威胁,放走了他,孟楚雄必定会再次亲率兵马围攻大都督府,也是同样难逃一死,除非那时再有什么奇迹发生。 结果分析了半天,却发现无论是否放了孟楚雄,自己都没啥好下场,这可真是愁死了任齐。 任齐索性心一横,反正不放他是个死,放了他也是个死,那倒不如让孟楚雄这小子陪自己一起,任齐也早就看孟楚雄这个混小子不爽很久了。 “武将军,不要管我,孟楚雄拥兵自重,不敬主君,国法难容,留下此人必为我东辽日后大患,本帅命令你,立即将此贼就地正法!” “什么?” 不仅是武安国傻了眼,章思雅听到任齐的这番话也是愣住了,还真是为了东辽的利益而不计个人的生死啊! 这下着急的不是任齐,而是章思雅以及被武安国摁在地上的孟楚雄了。 “任齐,你当真不怕死吗?”章思雅用着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任齐。 “怕,当然怕了,但是与死相比,本帅更怕东辽落入尔等奸人手中!”任齐正义凛然地说道。 “任齐,你休得胡言!”虽然被武安国死死地按在地上,但是听到任齐怒斥自己为奸人,孟楚雄立马来了精神,大声反驳任齐说道:“我临渝孟氏,虽说不是什么豪门大族,但是在东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厮岂敢说我孟氏乃是奸人?” “哼!”任齐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还死不承认,西辽大军围困都城一月有余,本帅多次派人前去临渝求援,但是每次派出去的人都有如石沉大海,你们孟氏兄弟是何居心?” “这……”孟楚雄一下子被任齐给问住了,他们在临渝城的确接到了络绎不绝从神鹤城发来的让孟楚材率兵驰援都城的命令,但是他们对此都是视而不见,起初是孟楚材因为自己战败导致如今的局面,所以担心自己就算真的率兵前去救援都城,也无法抵过自己的罪责,所以孟楚材就索性不理会这些,那些前来传令送信的士兵统统被孟楚材关押进了监牢。 见到孟楚雄知道是自己理亏而无言以对,任齐又趁热打铁说道:“本来本帅念你们最后还是在率军赶到,虽然耽误了些时日,但是也是及时赶到救下本帅,这事也就过去了,但是本帅发现你们临渝孟氏真是狼子野心,不仅将我东辽官军变为你孟氏的私兵,而且还意图拥兵挟持国公从而掌控整个东辽,如此行径真是人神共愤,还敢说你们临渝孟氏不是奸人!” “任齐,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就如此污蔑我们临渝孟氏,污蔑我等救东辽于为难之际的忠义之士,那我们孟氏子弟就是到京城告御状也不会放过你这奸佞之人!” 面对孟楚雄这无力的威胁,任齐笑了笑,说道:“证据是吧?架在本帅脖子上的这把剑就是证据!” 任齐这突然的一声大吼,吓得章思雅差点手一滑,丢掉手中握着的剑,但是可惜任齐没有抓住这一机会,无奈之下,任齐只得继续拖延时间,此时孟楚雄只想着与任齐争辩,却没发现一旁,正有几个士兵,正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慢慢地朝章思雅身边挪动过去。 “本帅如今在东辽国身兼多个重要官职,东辽兵马都元帅、东辽大都督府副都督、征西将军,哪一个官职不比你大,而你却多次直呼本帅姓名,目无尊卑,如今还敢派死士挟持本帅,接下来国公回到都城了,你是不是还要这样直呼国公名讳,拿剑架在国公的脖子上?” “末将不敢!”虽然孟楚雄嘴上这么说,但是这大嗓门还是说明他心里一万个不服。 第二百二十八章 脱险 任齐与孟楚雄两人就在这样极度尴尬的场面中,你一言我一语地争锋相对,周围的人一片寂静,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两人互相争辩。 但是章思雅在听了一会后,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虽然任齐在争锋中一度碾压孟楚雄,且孟楚雄也有放弃继续与其继续争辩的念头,但是任齐似乎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仍旧时不时激怒孟楚雄,激起孟楚雄怒意,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过去了。 这时章思雅似乎明白了,任齐这是在拖延时间,但是她不明吧任齐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眼下的情形,即便任齐能够拖延一点时间,但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此时神鹤城周围根本就没有能够威胁到孟楚雄势力的存在,那任齐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章思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孟楚雄突然发现这时有几个人影正在想章思雅那里靠近,他意识到事情不妙,于是大喝一声:“思雅小心!” 然而还是任齐这边的人动作更快一些,在章思雅刚反应过来时,一只手掌已经向她的后颈处劈去,章思雅只觉眼前一黑,后面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架在任齐脖子上的那把剑终于掉落了下来,武安国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一把抓起被摁在地上已经好久的孟楚雄,然后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走到屋外,对着那些拿着兵器跃跃欲试的南大营军喊道:“孟楚雄,拥兵自重、目无官长、欺君罔上、图谋不轨,已被都元帅拿下,罪在其一人,与他人无关,尔等放下武器退下,如若不然,一律以谋逆罪论处!” 见孟楚雄已经被拿下了,再加上任齐给他安排的罪名这么唬人,配合着武安国那直击耳膜的大嗓门,底下南大营军的士兵互相望去,此时南大营军已经是群龙无首,一时间孟楚雄带来的卫队纷纷丢下兵器,退出了大都督府。 在这还是很冷的天气里,任齐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刚才的情形真是万分危急,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就会落得孟楚雄这样的处境了。 虽然孟楚雄已经被自己拿下了,但是此时任齐还是松懈不得,在神鹤城内还有一万南大营军,其中不少还是孟家兄弟的心腹,如果不赶快处理,仍然是后患无穷。 于是任齐一面派人前往太雀城,让杨行熙赶紧带兵回来处理乱局,眼下的情况都还不确定,光靠任齐手上的两千兵卒,是孤木难支。 另一边,任齐派人将孟楚雄以及那个那些挟持自己的女子关押进大都督府里的监牢,严加看管,并让武安国出去逐一接受城内的南大营军队。 当章思雅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昏暗的地方,她只觉得脑后还有些疼痛,看来下手之人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下轻手。 章思雅向着四周望去,只见在这昏暗监牢里的另一个角落里,隐约地躺着一个人,看着十分眼熟,于是章思雅试探性地问道:“是孟郎吗?” 听见章思雅的呼唤,孟楚雄欣喜万分,连忙起身来到她的身边,扶着神智还有些不清醒的章思雅,孟楚雄喜极而泣地说道:“思雅,你总算是醒了,我还以为……” “孟郎,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章思雅艰难地张着嘴问道。 “这里是大都督府的监牢,你被打晕了之后,任齐用我控制了我的卫队,然后便将你我二人关押进这监牢之中,唉!不知此时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见孟楚雄万分沮丧的模样,章思雅顾不得脑后的疼痛,摸着孟楚雄的脸安慰道:“孟郎莫扰,此时你我无性命之虞已是万幸,至于其他的,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孟楚雄听闻此话,更觉心中羞愧,愤慨地说道:“都怨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任齐居然会如此狡诈,中了他的诡计,如今外面我所率的南大营军估计差不多已被任齐收编差不多了,这让我有何颜面去见堂兄啊?” “哼!该问问孟楚材有何颜面再见国公吧!”这时一个不友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伴随着开锁的声音,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任齐走进了关押着二人的牢房,还没进监牢,任齐就听到两人在说话,当听到孟楚雄说出这话时,任齐气不过,直接在牢房外怼道。 “如今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孟楚雄很不屑地说道。 “孟郎……”见孟楚雄还是如此孤傲,章思雅怕任齐对他不利,于是赶忙劝戒他。 任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命人拿来一张椅子坐下后,很悠闲地说道:“这话似曾相识啊!让我想想以前是在哪里听过啊。” 过了一会儿,任齐似乎是想起来了,点着头说道:“我想起来了,不愧是一家人啊,说的话都是一个问道,当初我以一千五百人大破临渝五千民军时,你家堂兄孟楚材被我抓住时,也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话语,你们临渝孟氏就真的不怕死吗?” 看着任齐说出此事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孟楚雄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冲上前去,但是无奈手铐脚链紧紧缠绕着他,让他动作极为不便,还没走几步就被任齐的护卫一拳打倒在地。 “孟郎!”章思雅见孟楚雄被打翻在地,心疼不已,连忙上前扶起了孟楚雄。 “哼!和孟楚材一样废物无能,孟楚材自认为文韬了得,但是在我看来酸臭腐儒一个,治国无用,治军无能,而你也自以为武略了得,但是在我看来不过是在外学得了一些皮毛就会到东辽目中无人了,就你们两兄弟这点斤两,却还想着挟国公以图东辽这样大逆不道之事,真是可笑!” 任齐的话是字字诛心,听得孟楚雄在章思雅的怀里是颤抖不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实话和你说吧,你带来的一万南大营军已经基本被我控制了,你的那些临渝心腹,要么被杀,要么逃走了,要么就是投降归顺了,此时估计孟楚材还在临渝做着美梦呢,待到都城内一切安置妥当了,国公回来后,我会立即请求国公让我出兵征讨临渝,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你们兄弟两个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进发襄平 “咚、咚、咚!” 伴随着三声撞钟声响,神鹤城的各个城门迎接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发出“吱呀”的声音被守门士兵缓缓打开。 一时间,早已在城外守候多时的农户们,或是挑着担,或是推着车,或是驱使着牲畜拉着平板车,依次涌入城内,快步向位于神鹤城的各个集市奔去,希望能抢到一个好的摊位,把自家地里产的作物卖出去,好换些铜钱,回去补贴家用。 同时在城门里面也排列着大量的马车,这些都是要把城内的各种垃圾运出城去,为了保持城内的干净整洁,任齐在神鹤城外挑选了一处贫瘠荒废的土地,专门放置这些城池里百姓产生的垃圾,同时并像后世一样,任齐在神鹤城专门设立了一个衙门,名叫净城司,职能和后世的环卫部门类似,专门负责城池的卫生事宜。 此时距离西辽围攻神鹤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有余了,杨行熙在孟楚雄被任齐控制后不久也早早回到了神鹤城,但是他们并没有所说的那样,立即前去讨伐临渝的孟楚材。 并不是此时杨行熙的实力不够,此时加上收编的溃兵,南大营的降军以及各地的募军,此时杨行熙麾下的东辽军又达到三万人左右,再加上玄菟城扩编的五千玄菟军,此时杨行熙能够调动的军队足有三万五千人。 而孟楚材那边,由于孟楚雄已而孟楚材那边,由于孟楚雄已被任齐拿下,麾下带来的一万南大营军均被收归杨行熙手中,此时虽然孟楚材极力在临渝城附近积极扩军备战,但是也仅有一万人左右的兵马,若是任齐和杨行熙真想出兵征讨,孟楚材几乎没有反手之力。 但是最后还是任齐极力劝阻杨行熙暂时不要出兵征讨临渝孟楚材,因为任齐发现此时的东辽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自打去年西辽入侵东辽至今这数个月以来,东辽可谓是损失惨重,不仅是原本组建的东辽军被打散,经历过辽河之战的老兵几乎死伤殆尽,大量兵器盔甲丢失。 而且辛苦积攒下来的钱粮早已所剩不多,如果不赶紧恢复生产,要是再赶上个天灾什么了,几乎不用外部势力入侵,东辽自己就会从内部土崩瓦解,当初西辽溃败之际,还不往从东辽境内掳走了数万百姓,此时的东辽早已是千疮百孔,经受不起任何的摧残了。 在神鹤城的西门校场中,任齐正在检阅军队,在点将台上端坐的任齐静静地看着底下即将随自己出发的兵马,心中多少有些忧虑,任齐忧虑的不是底下兵马的不强壮,恰恰相反,此时在西门校场的五千步骑是从三万东辽军中精心挑选的精壮之士,两千骑兵,三千步兵,虽然兵器盔甲简陋了一些,但是依然遮挡不住这些士兵脸上的杀气。 他们当中有的是经历过辽河之战的老兵,虽然人数不占多数,但是他们跟随任齐与柔然阿史那部在辽河防线鏖战过,还有卢龙山被招安的匪军,虽然身上还或多或少残留着一些匪气,但是经过长时间的操练,匪气已经消去许多,不失为悍勇,也有许多是当初西辽围攻神鹤城时幸存下来的,经历过长达一个月的守城战,各方面都得到了磨练。 可以说,此时西门校场的这五千步骑,是东辽中最精锐的部队了,而今日在此检阅的目的,是为接下来动作做准备。 此时虽然西辽早已撤回国内,但是襄平城在任齐眼中仍是一个不稳定的存在,自打上次孟楚材与西辽襄平联军交战时,杨顶天下令放箭,无差别射杀正在鏖战的东辽军与襄平军,使得襄平军元气大伤,虽然说当时是为杨顶天消除了日后的威胁,但是也让襄平田家对西辽彻底失望。 如今西辽已经败了,但是襄平城仍然没有归顺东辽的意思,不仅在积极地扩充军队,而且还加紧修固城防,同时断绝了与东辽的一切联系,此次任齐就是向杨行熙建议趁机拿下襄平。 但是任齐不愿意大动干戈,派别人去他担心会大兴刀兵,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于是任齐还是得亲自带兵前往,为了稳妥起见,任齐派人联络了玄菟城的太史豹,命其派人带兵与自己会和,一同前往襄平城。 任齐带兵前去并不是为了与襄平田氏交锋,而是为了以打促和,恩威并施,如今木底城是无望收回了,所以东辽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襄平城。 检阅结束后,任齐带领这这五千步骑,浩浩荡荡向襄平城开去,此时路上的积雪已经消融了许多,相信过不了多少时日,这大地上的积雪就会消融得差不多了,任齐见此深感时间不多了,于是下令加快行军的步伐。 “老爷,不好了!”一路小跑的李儒拿着一张纸条气喘吁吁地走进了田善虎的书房。 田善虎因为西辽的背叛,已经多日吃不下睡不好了,如今人已经消瘦了许多,即使是西辽军溃逃回国的消息也没有给他太大的惊喜,他坐在桌案前,头发疏于打理,显得有些凌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厚重的眼袋让其看起来有苍老了许多。 “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的!有失体统。”虽然人看起来憔悴许多,但是威严依旧没有消失,一举斥责便让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儒停住了脚步,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见李儒跟随自己多年,岁数也不小了,如今却还像个下人一样担惊受怕的,田善虎心中多有些不忍,于是语气缓和了一些,又接着说道:“好了,李先生先坐下喝口水,天大的事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李儒这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在气息平缓下来后,他拿出纸条递交给田善虎,神情焦虑地说道:“老爷,咱们在神鹤城的内线发来了探报,说是任齐在神鹤城西门校场检阅兵马后,亲率五千精锐步骑,浩浩荡荡直奔我们襄平城而来啊!” “什么?”田善虎一跃而起。 第二百三十章 田清儿 惊觉自己有些失态的田善虎,立即恢复了正常的神态,神情严肃地说道:“此时当真?” “千真万确!”李儒肯定地说道。 “杨行熙他是怎么想的,放着临渝的孟楚材这个逆臣不对付,却先来找我们的麻烦?”田善虎疑惑不解地说道。 “老爷,此时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任齐吧,探报上说了,不仅是神鹤城来的五千步骑,玄菟城的太史家到时也会派兵与任齐会和,到时他们两方若是合兵一处,仅凭我们襄平城是难以抵挡啊!” 面对李儒的忧虑,田善虎也是深表赞同,于是他吩咐身旁的下人说道:“快叫少爷来我书房议事!” “穆宁,此时城内还有多少兵马?”田善虎眉头紧锁地说道。 “父亲,实话跟你说吧,此时城内全部兵马不足四千人,其中骑兵更是不足八百人!” 在听完李儒介绍完实际情况后,田穆宁也是满脸愁容,在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如实向田善虎禀报了城内的实情。 “怎么可能?”田善虎惊讶地叫道,他不敢相信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何襄平军还没有恢复起来,他对着田穆宁怒吼道:“襄平城内有百姓五万多人,城外的庄园、矿井、山林起码还有上万人的农户,为何至今还没有将兵马招募完成,你这些时日都在干什么了?” 面对父亲的斥责,田穆宁也是很无奈,但是田善虎终归是自己的父亲,无论田善虎如何斥责自己,田穆宁还是得忍受着,他咬着牙对田善虎说道:“父亲,孩儿也是无能为力啊!城内哪里还有兵器盔甲啊?当初西辽军来到,是父亲您将城内库房中的兵器盔甲拿出来赠送给西辽王杨顶天,此时襄平城内是不确认,孩儿立刻能招募数千人的精壮,但是没有兵器,总不能让他们拿着棍子和农具吧!” 看着自己儿子那委屈的模样,田善虎这才想到当初是他把襄平城的库房几乎掏空了赠送给西辽王杨顶天,希望能够讨得西辽王的欢喜,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 “唉!”田善虎叹息一声,瘫坐在椅子上,似乎此时他有衰老了几分。 “老爷,你没事吧?”李儒在一旁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田善虎有气无力地说道。 田穆宁还以为是自己说话方式不得当,惹得自己父亲一下接受不了,于是他赶忙说道:“父亲莫要忧虑,孩儿这就去派人连夜打造兵器盔甲,相信在任齐带兵赶到之前,打造装备千余人的兵器还不成问题!” 田善虎摆摆手说道:“罢了,宁儿不要去了,没用的,这么急的时间内赶制的兵器根本不能用得,还是不要浪费铁料了。” “可是,那又当如何啊?”田穆宁焦急地说道。 “父亲、兄长,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时一个柔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姐,你怎么来了?”李儒一眼看到是田清儿来了,于是赶紧招呼道。 “为何满脸愁容?不就是那个任齐要来了吗?用得着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听到田清儿这番话,田善虎是哭笑不得,他拉着田清儿的手,言语温和地说道:“清儿,这有些事情,你是不清楚的,听话,你出去吧,这里有你爹和你哥,还有李先生在,没什么事的!” 但是田清儿却没有听从田善虎的话,她一边帮田善虎捏着肩,一边说道:“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觉得爹和兄长就是在杞人忧天!” “哦!”众人听此话觉得有些意思,于是田善虎问道:“此话怎讲?” “这从最近神鹤城的动静就可以分析出来,一个月前,任齐用计拿下孟楚雄,并且收编了其麾下的南大营军,按理来说,他们应该乘胜追击,立刻南下征讨孟楚材,但是任齐和杨行熙却没有这么做。” “嗯,正是。”李儒点头说道:“任齐和杨行熙在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是在招募士兵、修复城池、开垦荒地以及让商人重开生意,丝毫没有动刀兵的意思。”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东辽此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必须快速恢复实力,因为自打西辽入侵以来,东辽各地损失惨重,不仅是人口钱粮,还有各个商人的生意,而神鹤城最主要的收入就是田地的赋税以及商人的商税,所以任齐他们急切需要稳定的环境,好收税以补充几近空虚的国库。” “那他们就不怕此时不征讨这些臣服的势力,以后会更加难以铲除吗?”田穆宁不解地问道。 “相比较我们这些国内的不臣服势力,任齐和杨行熙更担忧的是周边敌国势力,东辽三面与异邦接壤,北面的柔然、通古斯蛮族,南面的高句丽,东面的渤海国和扶余国,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等,他们见东辽经历过内乱,国力空虚,必定会在冰雪消融之后,天气回暖之际,对东辽发起侵扰,所以他们必须早做应对。” “那么如此说来……” “我们根本不必担心任齐是来征讨我们的,任齐带兵前来更多的是威胁恐吓我们归顺与杨行熙,好稳定国内局势,以便他们更加安稳地对付即将到来的异邦入侵!”田清儿最后说道。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啊!爹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不过那依你之见,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呢?”田善虎有些犯愁说道。 “哥哥,如今襄平城的情形你最清楚,你说应当如何呢?”田清儿将这个问题丢给了田穆宁。 在父亲和妹妹期待的眼神中,田穆宁摇了摇头说道:“此时,城内许多百姓对我们田家之前依靠西辽很不满,西辽背信弃义,无端射杀我们襄平军士兵,很多人认为是我们田家拿他们子弟的生命换取田家的荣华富贵,恐怕如果任齐来了,没有几人为替我们卖命的!” 听到这话,田善虎眼神不禁黯淡了下来,嘴里喃喃地说道:“那既然如此,只有归顺一条路喽!” 第二百三十一章 襄平来客 在距离襄平城十里外一个叫丹丘的地方,任齐率军在那里安营扎寨,稍作休整,同时玄菟城的太史明安也率领两千玄菟军来到丹丘大营与任齐会和。 在丹丘大营的帅帐中,任齐时隔半年后,再次见到了太史明安,只是这一次那个原本清秀俊美的少年,如今却显得有些面目狰狞。 脸上的伤疤令人触目惊心,其中一条伤疤延伸至太史明安的左眼,虽然他的左眼上戴着眼罩,但是任齐可以想象的出来,这条伤疤对太史明安造成的伤害有多严重。 任齐见到太史明安,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拍打着太史明安的肩膀,为这个曾经的俊美少年感到惋惜。 “都元帅这是怎么了?重逢见到末将如此心神不宁的,难道是末将的这张脸吓到您了?”太史明安似乎早已对自己的面貌不在意了,对任齐打趣说道。 “哈哈哈!”任齐一边摆手,一边苦笑着说道:“本帅只是在想当初的那个俊美少年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不知你是怎么还能笑出声来的。” “都元帅也太小瞧我了,虽然末将年少之时也是一个纨绔子弟,整日舞刀弄剑的,不学无术,但是也有一颗炽热的报国之心,说实话,哪个人不爱美呢!但是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与那些心怀鬼胎的番邦异族痛快地大干一场,末将的这副容貌又有何可惜的!” “说得好!如今你已经是东辽国的左中郎将了,你兄长太史明成是骁骑将军,你伯父太史豹也是四品安西将军,玄菟城太史家皆是东辽的栋梁之臣。”任齐如是说道。 “这一切都有赖于国公和都元帅的栽培和提拔,太史家对此感激不尽,定当为国公和都元帅效犬马之劳!” 任齐扶起了激动地单膝跪地谢恩的太史明安,继续说道:“既然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如今东辽满面疮痍,各地防备空虚,你们太史家的担子也很重啊!” 太史明安听明白任齐话里的意思了,这是要给他们安排差事,所以拱手对任齐说道:“末将明白,定当为国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如此就甚好,当初孟楚材主政时改本帅的四备军为四大营,分别驻防东辽的各个反向,如今本帅也不打算改回来了,仍旧按照孟楚材所规划的四大营编制,开始着手恢复东辽各地的防务,其中最先重整的就是这西大营防务。” “那都元帅打算如何着手?”太史明安问道。 “这首先就是要解决襄平城的问题,当初孟楚材设立西大营就是为了防备西辽、北辽这两个藩国以及他们所支持的襄平城和木底城,如今形势已经有些转变,所以这西大营的职能也要有所改变。”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任齐向太史明安详细说明了眼下的形势,如今木底城已经彻底割让给了北辽,其实本来东辽对木底城就没有时机控制过,现在由于木底城的割让,东辽和北辽的国境线发生了改变,北辽越过辽河在东辽境内拥有了一块土地,就相当于在东辽境内拥有了一块跳板,使得东辽无法依托辽河对北辽进行防备,所以今后西大营的主要任务就是以防备北辽为主。 虽然西辽实力依然强盛,但是如果彻底拿下了襄平城,东辽就可以依托辽河建立防线,再加上襄平城和玄菟城的高大城墙,西辽很难在对东辽发动有效的突袭,如此一来就可以节省出兵力用来防范北辽的举动。 在任齐的想法中,如果襄平田氏识相的话,乖乖归顺,任齐还是会让田善虎继续统领襄平城,并允许其拥有两个镇五千人的私兵,加上玄菟城两个镇五千人的玄菟军,另外在配给两个镇的骑兵,共六个镇一万五千人的兵马,足以应付西辽、北辽这两个藩国的举动。 这允许襄平、玄菟拥有军队,是任齐在折冲亭之外想到的有一个可以扩充东辽军事实力的一个法子,这些军队不在东辽军的编制之内,但是却也归他这个东辽兵马都元帅以及东辽大都督府的统辖。 虽然任齐和杨行熙允许他们拥有军队,但是却也对其做出了一些限制,比如人数最多只能有两个镇五千人,而且还不能拥有骑兵,士兵不能披铁甲,只能披皮甲。 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虽然这两座城池名义上归顺了东辽,但是毕竟其实力雄厚,拥有大量的人力财力,如果不加以规范,实力坐大了,起了不臣之心,东辽又得疲于应付,最后只能得不偿失。 但但是这些任齐没有和太史明安明说,只是对太史明安拍着肩膀说道:“本帅与国公商议过了,这个西大营行军大总管的位置得由你来把持,另外国公的旨意此时应该已经传到玄菟城了,你的伯父太史豹加安西将军、光禄大夫,并兼任玄菟城布政使、玄菟军统制使,你的堂兄太史明成,加骁骑将军、大都督府参议中郎将,前往都城大都督府任职,如此一来,你们太史家的担子可不轻啊!” 太史明安虽然知道这其中的安排很巧妙,他的堂兄太史明成说是前去都城大都督府任参议中郎将,实则是前去都城当人质,毕竟东辽给了他们太史家这么大的权力,掌控着如此多的兵马,任谁都不可能放心的下,所以太史明安也无所谓,当即再次单膝跪地,拱手说道:“谢过国公。都元帅的恩典,末将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报!” 就在太史明安在感激涕零的时候,帐外突然有人传报,说是从襄平城来了几个人,要面见任齐。 “这正谈起他们呢,他们倒自己主动前来了!” “都元帅,他们怎么这么快来了?” 太史明安有些奇怪,这田善虎他是了解的,绝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要知道即使归顺了可以活命,但是这以后在襄平城的权力肯定是大不如前了,这样的事他在玄菟城已经见识过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谈条件 虽说太史豹如今还是玄菟城的军政最高长官,兼任着玄菟城布政使以及玄菟军的统制使,但是其中的内情只有他们这些亲历者才清楚。 且不说东辽对于他们拥有军队的数量、兵种、武器装备有诸多限制,其他方面也并不是他们太史家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就拿这玄菟就拿这玄菟城布政使来说,虽说这个布政使一职是管理一个城池以及周边村镇的一切政务,但是在目前东辽一十二城中,只有玄菟城里除了设置布政使外还设置了转运使一职,这个转运使专门负责玄菟城的财政税收等和钱粮有关的事宜,这就等同于玄菟城的钱袋子被任齐他们掌控在手中。 还有这个玄菟军统制使,是五千玄菟军的最高将领,但是太史豹却对下面的两个镇都指挥使没有任命之权,如今玄菟军的两个都指挥使都是杨行熙指派过来的,而且在这十个营指挥使当中也有近半数不是太史豹任命的,不仅如此,在玄菟军中还设置了监军使一职,主要负责施行军法,监督军纪。 总之这一系列诸多的手段,都是为了太史家不能在玄菟城随心所欲,让这玄菟城是东辽的玄菟城,而不是他们太史家的玄菟城。 帐外,李儒带着一名女子连同几个随从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见传令之人已经进去许久了,但是至今也没人出来带他们进去,李儒担心是不是田清儿分析错了,任齐并不想招抚他们。 然而一旁的田清儿却显得惬意许多,丝毫不担心,她兴致勃勃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在她看来虽然任齐所率之兵盔甲不齐,披甲率不足一半,且盔甲样式多样,其中还有西辽军、柔然人的盔甲,看起来就像是一支乞丐部队,但是这些士兵一个个目光如炬,神态坚毅,一看就是身经多战的悍勇,而且这支部队军纪严明,他们来了这么久了,都没有听到嬉戏喧闹的声音,听到的只是号角声,以及操练的呐喊声。 终于又过了终于又过了一会,帅帐里终于传来了动静,任齐派人邀他们进入帅帐说话。 当李儒带着田清儿进入帅帐后,田清儿更是眼前一亮,偌大的帅帐中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除了一旁摆着襄平城的地图,其余的就是几张桌椅,简朴的有些不像话。 在拜见完任齐过后,李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愣在原地不懂,场面一度尴尬了起来。 任齐见状笑了笑,说道:“李先生、田姑娘请坐吧,在外站了那么久,想必也有些乏了吧!” “谢过都元帅大人!”李儒赶忙谢道。 在坐下之后,任齐看着二人说道:“不知二位前来,所谓何事啊?” “呃……”李儒刚想开口说话,但是却被田清儿拦了下来,她起身说道:“小女子见过都元帅大人,此次前来小女与李先生是来替父亲向都元帅大人请降的,还望都元帅大人能够接纳!” 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份账册递交给一旁任齐的护卫,由他转交到任齐的手上,见任齐翻阅起来,她在一旁接着说道:“都元帅大人兵锋强盛,父亲他深感无力与东辽官军对抗,所以决定率领襄平全城投降,归顺东辽,这里是襄平城人口、钱粮、田地、庄园等账册,如今献上都元帅大人。” 田清儿见任田清儿见任齐看得认真,于是她又讲解道:“如今襄平城及周边村镇,共有百姓六万七千八百五十三人,其中兵卒四千七百八十二人,城内府库中有各类粮食两百一十三万担,铜钱一百三十三万贯,良田两万三千六百一十三亩,铁矿两座,铜矿一座,金矿一座,另外还有一些其他产业财物都详细记录在册,都元帅可细细察看!” 任齐听罢,放下了账册,喜笑颜开地说道:“都说襄平城财富惊人,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谣传,如今都城神鹤城内百姓不过才六万人左右,国库空虚,钱粮不过都才几十万左右,本帅与国公开垦荒地快两年了,才不过得到田地不到十万亩,而襄平城的良田就有其中的五分之一还要多,这还不包括那些山田和坡田。” 但是任齐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说道:“襄平城想要归顺东辽,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今东辽经历不起折腾了,田善虎有此心那是甚好,说说你们的条件吧!” “都元帅真是豪爽之人,我们确实是有些条件,还望都元帅大人能够答应。”田清儿的声音很甜美,再加上她那娇羞的姿态,让帅帐内的其他诸将都有些站不稳了。 “说来听听吧,合理的,本帅自然会答应,若是不合理的,那咱们在商议商议。”任齐神色平静地说道。 “我父亲希望在归顺东辽后,还能继续统领襄平城,不知都元帅意下如何?” 任齐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此事本帅会向国公禀报,举荐田善虎为襄平城布政使,统辖襄平城一切政务。不过会在襄平城设置转运使一职,专门负责襄平城的财政税收等事宜,你们可能接受?” “这不是说父亲担任布政使以后掌管一切政务,为何还要设置转运使?那转运使的人选?” “当然是国公指派了!”任齐说道。 “呵呵呵!”田清儿发出一阵银铃般地笑声,听得众人魂都要飘走了,“都元帅和国公这是信不过我们田氏吗?其他的城池小女可没有听说过可曾设置转运使一职,为何要对襄平城如此呢?” “哈哈哈!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就是本帅的意思,同意的话就继续说下去,不同意的话就请回吧!”任齐意味深长地说道。 “同意,同意,我等听从都元帅大人的安排。” 见任齐言语不善,一旁的李儒赶忙出面,他担心田清儿气不过一怒之下和任齐闹翻,这样可就彻底没的谈了。 “那我们襄平城可能拥有兵马?”田清儿面对任齐赤裸裸的威胁,也有些生气,所以说话的语调有些冰冷起来。 “可以,你们襄平城可以拥有两个镇五千人的兵力。” “什么?”田清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没想到任齐会答应这个条件。 “但是!”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讨价不还价 但是当任齐说出一系列的限制条件后,李儒和田清儿沉默了,此时整个帅帐之中也是一阵安静,倒是一旁的太史明安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儒和田清儿他们,不知他们对此待会会是什么反应。 过了许久,李儒开口说话了,他讪笑着对任齐说道:“都元帅大人,莫非是老朽听差了,这难道真的国公和都元帅大人的想法?” “这有什么问题吗?”任齐摊手故作一脸无辜状地说道。 “如此一来,我父亲岂不是与傀儡无异,说是身兼襄平城军阵要职,但是担任襄平城布政使被转运使架空了财权,难道都元帅大人不知这主政一城,最重要的就是这掌握钱粮的权力?还有这所谓的襄平军统制使,却要受到监军使的制约,连个各营镇将官的任命奖罚之权都没有,这难道只是要挂着一个空名吗?”田清儿言语不善地讲道。 任齐心里冷笑一声,坐到座位上神情轻蔑地说道:“那你认为应当如何?” “我父亲依旧担任襄平城布政使兼任襄平军统制使,襄平城如同其他城池一样,不设置转运使一职,我父亲全权掌管襄平城一切政务,尤其包括财权,另外襄平军的规模要扩充至四镇一万兵力,其中还要包括有一个镇的骑兵,至于军队的兵器盔甲不得有所限制,不设监军使一职,这一万襄平军也要全权由我父亲掌控。” 此话一出,惹得帐内众人一片哗然,虽然刚才东辽军的一些将官还被田清儿的容貌、声音所折服,但是此时她如此大言不惭,竟然向任齐提出这样不切实际的条件,大家伙都不禁摇头叹息道,好好的一个姑娘,却可惜是一个傻子。 说实话,任齐也被田清儿这番不要脸的态度给折服了,真是想啥说啥呀,就差直接说让襄平城翻身成为襄平国,而且东辽还得对襄平提供庇护,真是啥好事都让他们占了。 “田姑娘,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此番国公命令本帅收服襄平城,三番五次强调本帅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动刀兵,所以本帅这才在离襄平城十里开外的丹丘安营扎寨,没有立即对襄平城采取动作,想的就是先礼后兵,但是田姑娘确实得理不饶人啊!如此过分的条件,让本帅如何接受得了?”任齐苦笑着说道。 “襄平城这在那里,如果都元帅大人觉得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拿下襄平城,那你尽管去试就好了,到时若是两败俱伤,让他人得了渔翁之利,我们也不在意,反正被谁统治不是统治呢!” “哈哈哈!”任齐被田清儿的这一番威胁给逗乐了,摇着头说道:“罢了,看来襄平城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本帅也懒得与你们在这作口舌之争浪费时间,赶快回去吧,给你们一天时间做准备,或是出城与官军野战,还是拒城坚守,随你们挑,一日之后,本帅亲率大军前往,到时兵败城破之时,还望田姑娘还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送他们出营!”还没等李儒和田清儿反应过来,任齐直接下令送客了。 走出丹丘大营的李儒唉声叹气地对田清儿抱怨说道:“小姐,这下可好了,本来老爷是让我们前来商谈归顺事宜的,来之前老爷都说了,只要这任齐的要求不甚过分,答应下来就好了,可是被小姐你这么一折腾,最后还的是要刀兵相见,这回去可怎么和老爷交代啊?” “李先生,这我也是……”田清儿一时间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其实原本任齐给出的条件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是田清儿也是想着为父亲和兄长争取到更多一些的利益,所以就故意狮子大开口,提出了那些令任齐无法接受的条件,好逼迫任齐与自己讨价还价,最后自己也做出些让步,如此一来怎么也能可以争取到比任齐给出条件更大的利益。 但是田清儿没有意料到任齐是这么一个人,见自己提出的条件稍有些过分便直接放弃和谈了,这人也太不经逗吧,此时田清儿心中也有些懊恼,不知回去该如何对父亲和兄长回复此事,本来他们就不愿意自己跟着前来,是自己多次央求,才得到父亲的同意,现在落得这样一个结果,田清儿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 田善虎的书房之内,在听完李儒的诉说之后,又是一片短暂的宁静,但是看着田穆宁脸上那气恼的表情,田清儿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只能静静地站立在一旁,不停地搓弄着自己的衣袖。 低头沉思的田善虎不禁意抬头一瞧,看到屋内众人脸上神态各异,李儒满脸惋惜之情,这也难怪,本来只有他被派到任齐那里商谈归顺之事的,任齐给出的条件优厚,他本想一口答应下来的,但是被田清儿这么一搅和,闹到这般田地,举得太可惜了。 而田穆宁则是又气又恼,他当时本就不同意田清儿跟去,但是架不住自己妹妹的百般央求,一时心软,便让她跟着李儒前去任齐的丹丘大营,结果却闹出这么一个事,心情怎么能好得了。 在看一眼田清儿,平日里活泼机灵的一个人,今日却好像没了魂一样,站在一个角落里,嘴巴紧抿着,眼睛盯着脚望去,田善虎知道要是此时谁在说一句话,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就要眼泪哗哗流下来了。 “哈哈哈!”田善虎这一突然的笑声,顿时吸引了屋内众人的注意力,大家一齐向田善虎望去,不知其为何发笑。 但是田善虎没有理会李儒和田穆宁两人的眼神,而是起身来到田清儿身边,爱抚地摸了摸田清儿的头,这不摸还好,这一摸,顿时让田清儿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下子扑倒在田善虎的怀里哭了起来。 而田善虎也没有丝毫指责她的意思,只是不停地轻轻拍打田清儿,声音温柔地说道:“没事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父女情深 “父亲,你就是太惯着清儿了,如今她酿成大错,您还这么袒护着她?”田穆宁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吼道。 这一吼,田善虎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田清儿听出了这是兄长在怪罪自己,所以哭声就更大了,紧紧抱住田善虎不愿撒手。 “宁儿!”田善虎瞪了田穆宁一眼,然后厉声呵斥道:“怎么这么说你妹妹?” “父亲息怒。”田穆宁见田善虎生气了,于是躬身向自己的父亲赔罪。 “好了,没事了!”田善虎脸上挂着一丝笑容说道。 “老爷,如今东辽官军在城外虎视眈眈,说是明日即会向我们襄平城进发,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请老爷早做决断,现在立即下令城外百姓进城避难,然后关闭城门,派人坚守各处,放置官军偷袭。” 在田穆宁看来,李儒的建议不无道理,所以他也附议道:“父亲,孩儿这就传令城外百姓即刻带着家眷以及财物进城避难,然后我在城内招募青壮,协助守城,然后再做他算。” “好了,别哭了,没事的,再哭的话,可就变丑了哦!”但是田善虎好似没有听到二人的话一般,依旧在不停地宽慰着田清儿,似乎此时其他事在他看来都不重要一般。 正在田穆宁继续说什么时,田善虎这才转身回复说道:“拒城坚守!那你们要坚守到什么时候呢?接下来又要干什么呢?你们都想过了没有?” “可是父亲,此次任齐来者不善,再者说妹妹她……”田穆宁没有把话说完,担心话说出口,刚刚安稳下来的田清儿又要哭闹起来。 “传我的命令,一切照旧,明日出城五里,迎接任齐!” “什么?”田善虎此话一出,田穆宁惊讶了,不知父亲这是在做什么打算,难道是要和任齐野战吗? 于是他赶紧解释说道:“父亲,您可要想清楚了,此时城内只有战兵四千余人,而且我们都没有马军了,而任齐麾下的东辽军再加上玄菟军足有七千多人,而且还有两千精锐骑兵,我们出城与其野战没有丝毫胜算啊!” 但是当田穆宁说完之后,却发现自己的父亲用着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田穆宁这才知道是自己错解了父亲的意思。 这是一旁的李儒若有所思地说道:“老爷是要向任齐归降?可是老爷……” 李儒也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有意无意地瞟了田清儿一眼,这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哈哈哈!李先生,亏你还是我这么多年来的智囊呢,这点你都没有看出来吗?任齐乃是如今东辽权势最大的一个人物,深得国公杨行熙的新任,身兼多职,掌握东辽军政大权,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清儿的几句孩子气的话,而轻易动怒,而与我们刀兵相见呢?” “可是?”李儒似乎想要说什么。 田善虎摆手笑着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说任齐为何会这样多次一举,那是因为他也的确是生气了,他是生气为何这样重要的事情,会派清儿这样的丫头过去,如同儿戏一般,这也是我大意了,我本想着是让清儿过去见见世面,没曾想到她会这样,清儿也是好心半了坏事。” 说罢,田善虎有抚摸着田清儿的脑袋宽慰着她,示意她真的是没事了,不要在哭了。 “爹爹,真的没事了吗?”田清儿可怜巴巴地说道,她不相信此事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真的没事了,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不信的话,明日随爹一同出城迎接。” “我不去,这个任齐真是坏!好端端地这么欺负我!”说着田清儿的眼泪又要抑制不住地流出来了。 “今日的天气真不错啊!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出来走走真是旷人心脾啊!”太史明安在任齐身旁说道。 但是任齐显然没有心思享受着这美好的天气,任齐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天气正在渐渐回暖,冰雪消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任齐见此心情不免有些忧虑,春暖花开的时节固然每美好,但是接下来要应对的困难也是越来越艰巨。 就在任齐在那思索着东辽的前途未来之时,突然身旁的太史明安大叫一声,“前面是什么人?” 任齐抬头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道路两旁,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其中不乏许多披甲之士,一时间任齐身边的人立马紧张了起来,武安国正准备下令结阵迎敌时,任齐拦住了他。 “不要大惊小怪的,继续前行,距离他们还有五十步距离时,停下来。” 众人虽不知任齐这是何意,但是既然他这样吩咐了,众人也只得照办,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行进。 终于,官军的队伍行进到距离那群人只有五十步距离时,队伍停了下来,这时太史明安他们才发现,昨日前来丹丘大营的李儒和那个姑娘也赫然在人群之中。 这时田善虎迈着大步走上前来,对着马上的任齐躬身拜道:“在下田善虎,襄平田氏的族长,见过都元帅大人!” 任齐也随即下马,快步走到田善虎身前,扶起躬身行礼的田善虎,说道:“原来这就是号称东辽三兽的另一人物,田善虎田公啊!真是久仰威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个英雄人物。” 任齐的这番吹捧,让田善虎也一时琢磨不透任齐的想法,他只得谦恭地说道:“都元帅大人过奖了,在下只是一介布衣,不过是在襄平城中置办了一些家业,城内的父老乡亲们信得过在下,这才让在下操持着一些城内的事务。” “田公不必自谦了,这么多年来,在东辽就数你们襄平城安稳繁华,这里面还是离不开田公的功劳的!” 就在任齐与田善虎互相拍马之时,任齐忽然一瞥看到了人群中的田清儿,田善虎意识到了这一举动,于是赶忙说道:“都元帅大人,昨日小女多有得罪,还望大帅见谅!” “哈哈哈,小姑娘家的孩子话,本帅岂会放在心上,倒是见她两眼通红的,不会是本帅的话吓坏了小姑娘了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南境三城 任齐在逛遍了整个襄平城之后,不禁感叹道相比起来,神鹤城还是显得如同偏远小镇一般。 虽然襄平城的城墙不及神鹤城的高大,其实神鹤城的城墙也是这两年不断加高加宽才看着高大一些,但是城内的繁荣景象神鹤城是远远不及这襄平城的。 “都元帅大人,这襄平城城内有常住人口百姓多达六万之多,在城外方圆二十里之内,还围绕着多个村镇、庄园,里面的农户也接近两万多人。”田善虎一边陪着任齐在襄平城内四处闲逛,一边向任齐介绍着这襄平城中的一切。 “如此说来,你们襄平田氏管辖的人口足有八万之多,这比国都神鹤城的人口还要多,当初本帅与国公刚来到东辽之时,整个神鹤城的人口不足两万人,这么些年虽然一直在迁入周遭的百姓,又安置了大批流民,如今整个神鹤城布政使司下辖的人口也才有六万人左右,且不说其他那些只有两三万人口的小城了,这样说来的话,在东辽,这襄平城更适合做国都啊!”任齐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感慨道。 “都元帅说笑了,这神鹤城乃是朝廷议定给东辽的国都,岂能随意变动,若是都元帅和国公觉得都城人口凋零,尽管从襄平城迁人就是了,在下定然鼎力相助!” 看着田善虎一本正经的模样,任齐笑着说道:“田公何必如此紧张呢!本帅不过是说笑一下罢了,本帅当然知道国都不得随意变动,放心吧,这襄平城虽说归顺了国公,但是国公不会那么狠心无情的,这以后襄平城的军政大权还是握在你们田氏的手上的。” 听任齐这么一说,田善虎喜不自禁,但是任齐随即的一番话,又给田善虎泼了一盆冷水,“就像田公刚才说的,是得要从这襄平城迁走一批百姓,这堂堂一国都城,人口却不及周边城池,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吧!你说是不是呢?” “对!对!对!”田善虎听闻此话,如同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头表示同意任齐的看法,但是心里却懊恼不已,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多嘴。 看到田善虎吃了哑巴亏的样子,任齐心中乐开了花,但是却不好刻意表现出来,他只得拍着田善虎的肩膀宽慰其说道:“田公放心,本帅和国公都不会亏待你们田氏的,如今你们率众归顺,使得百姓免遭刀兵之灾,田公的德性真是惠及一方百姓,这襄平城的百姓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是是是!”田善虎依旧不停点头表示赞同。 “这样吧,这就先从这襄平城内迁走一万百姓到神鹤城,至于这批百姓的安置费用,就先从襄平城的府库里拿吧,田公也应该知道,这连续征战,又加上修缮各地城池、安抚流民、招募军队等等事宜,东辽的国库早就被掏空了,这连年来的天灾人祸,田赋商税也收不上来,不知田公可愿意为国公分忧解难呢?” “在下愿意,能为国公分忧解难,是在下的荣幸!”此时田善虎的脸色是越来越憋不住了,如果任齐要是在不住手的话,田善虎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田公,不比这么勉强的!”任齐右手按住剑柄,左手拍着田善虎的肩膀善意地劝解道。 “不勉强,真的不勉强!”田善虎真是欲哭无泪,这时除了答应任齐的条件,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任齐也看出了田善虎的不舍和无奈,于是也决定适可而止了,要是真的索取过度了,一下把田善虎这只老虎给逼急了,自己可又得有的忙了。 “本帅已经将襄平城的实情通禀了国公,相信就在这几日,国公的旨意就会到了,本帅给国公的提议是由田公出任襄平城布政使,另外兼任襄平军统制使,至于其中的一些具体情形,也按照那天本帅告知令爱的那样,到时配置给襄平城的转运使和襄平军的监军使也会随同国公的旨意一同到来。” 但是显然这样的条件不能让田善虎从损失那么多的人口钱粮的悲痛中走出来,于是任齐接着说道:“另外,给田公加五品都护将军,给令公子加六品虎贲中郎将,另外国公厚爱,还特意给令公子加了一个大都督府参议中郎将的职位,可以前往都城在大都督府中参议军机要务。” 本来田善虎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听到最后知道自己的儿子还要前往都城当一个什么大都督府参议中郎将,立马眼里喜悦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虽然心里很不悦,但是后来仔细一想,此事即使自己不愿意也是无法了,再说杨行熙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权力,终归还是担心再发生孟楚材一类事,所以留一手防备也是理所当然,这样一想,田善虎心里也就释怀了许多。 虽然襄平城给了任齐一种这才是人待的地方的感觉,但是任齐确实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自己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完成,此次自己出来,并不是单单只为了解决一个襄平城。 自从孟楚材战败带兵逃到临渝城之后,东辽对南境三城的联系就中断了,所谓的南境三城是临渝城、肥如城、白民城,可以说是孟楚材此时实际控制了东辽南境的这三座城池,而这三座城池在东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临渝城此时作为孟楚材的大本营,不仅是东辽南境三城中,城池最高大,人口百姓最多的一座城池,而且还是东辽三大钱粮储备库之一,当初杨行熙和任齐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国库,里面储存了大量的钱粮,就是为了放置国都沦陷时,不至于所有的钱粮财物被敌国一窝全端了。 肥如城作为肥如书院的所在地,如今东辽的各级官员中肥如书院的学子占了很大一个比例,所以被孟楚材占据着肥如城,东辽的朝堂会十分被动,因为这些官员的家眷以及宗祠都在肥如城。 第二百三十六章 城外偶遇 而白民城虽然只是一个人口不到两万人的小城,但是白民城的城池修建在一处山坡上,地势极其险要,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不仅与高句丽隔着鸭绿江相望,而且越过白民城,就是东辽仅有的海岸线了,所以其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所以此次任齐在拿下襄平城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向着东辽南境进发,按着任齐的想法,决定还是由东向西,先赶到肥如城,拿下肥如城后再对临渝城下手。 肥如城拿下得很顺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原因就是孟楚材在得知自己的堂弟孟楚雄失利后,自知已无力掌控南境三城了,所以收缩兵力,将仅剩的五千南大营军全部收归到临渝城中,一边积极加固城防,一边又招募兵马,等待着来自神鹤城的征讨。 在向临渝城行进的路上,任齐稍加分析了眼下东辽的情形,只要最后拿下了临渝城,最多三个月,自己就能重整东辽军,届时五万正规东辽官军再加上玄菟军、襄平军,东辽就由六万可战之兵,然后再用几个月重新设立五个折冲亭,那就又多了一万兵力。 如此一来,东辽就能拉出来七万兵马,虽然说一时间兵器盔甲难以筹齐,但是眼下襄平城、玄菟城已经收归入手,如果两个城池外面的几个铜铁矿加班加点的话,最多三年,就可以让东辽军全部用上精铁打制的兵器,全军的披甲率也可以达到三分之一,这样话,应对周边敌国的侵扰就不会太吃力了。 就在任齐在心里苦思冥想之际,突然从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看样子动静不小。 任齐一惊,难道孟楚材出城迎击了,这样太大胆了吧,这孟楚材什么时候有这个胆量了,此时任齐大军距离临渝城还有近三十里的路程,这时孟楚材敢出城迎战自己,这还真是孟楚材所没有想到的。 虽然任齐还没有下令,但是太史明安和武安国却早已准备好了,对着马蹄声的方向排兵布阵,等待着孟楚材的到来。 “来了!来了!”突然一声尖叫声响起,任齐等人朝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烟尘滚滚,看样子来的人还不少,且大部分还都是骑兵。 这时任齐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丝疑惑,按理来说,南大营军的骑兵虽然大部分都在神鹤城被收服了,但是据孟楚雄所说,南大营军此时至少好有上千骑兵,而此时看着阵势,最多不超过三百人骑兵的样子,难道孟楚材迎击自己还不全力以赴,竟然带着几百骑兵就敢来了,这孟楚材不仅是胆量长了,这本事也大了嘛! 但是当发出动静的骑兵离任齐的军阵越来越近之时,众人渐渐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只见在最前面有三匹马,上面看样子竟然均是女子,而后面跟着的骑兵队伍就更了不得了,清一色的高句丽战马,上面的骑兵也是清一色的铁盔铁甲,手里的兵器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这不是精铁打造的兵器是绝对发不出来这样的反光的。 “孟楚材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怪不得底气这么硬!”任齐嘴里嘀咕道。 “大帅,情况不对,这不是南大营军,这是高句丽军!”一旁见多识广的武安国神情凝重地大喊道。 “高句丽军?”任齐更加困惑了,这高句丽军怎么会出现在东辽的境内,难道高句丽此时就入侵东辽了,这冰雪还没融化呢? 不过仔细一想也难怪,这临渝城离高句丽太近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立马就能知晓,如今他们趁着东辽内乱还未平定,趁机入侵这也在情理之中,要是邻国陷入内乱,按照任齐的想法,他也会趁机去捞一把。 但是此时却不行,虽然如今东辽国力还未恢复,内乱还未平定,但是岂能由着这些异邦在东辽撒野? “大帅,该怎么办?”武安国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派骑兵两翼包抄,步兵结阵压近,一个撮尔小邦,也敢如此放肆!”任齐不屑地说道。 但是任齐话说完过了好一会儿,武安国和太史明安都没有动静,任齐奇怪地说道:“你们在等什么呢?” “大帅,在高句丽面前,我们东辽才是撮尔小邦,高句丽有人口三百多万,常备军队近二十万,而我东辽估计人口总数才不过三十五六万人,如今军队更是不足五万,真的要与其对抗吗?”太史明安小心地提醒道。 “这是什么话?人家都打到你家门口了,难道就因为人口军队都不及人家就要任人宰割吗?是不是还要本帅亲自上前给人赔罪啊?”任齐语气极为不悦地说道。 “就是!干就完了,当初柔然大军何其凶悍,大帅还不是带着不足三万的临时拼凑的军队也把柔然骑兵给挡住了嘛!”武安国也摩拳擦掌地说道,武安国一想自己征战多年,和各式各样的军队都交过手,唯独这高句丽人还没见识过打仗本事如何呢。 就在任齐等人犹豫的这一空档,那三名被追杀的女子以及后面追赶的高句丽骑兵也发现了任齐他们的存在,所以那三名女子赶忙向任齐这里冲来,后面的高句丽骑兵则在任齐军阵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摆开阵势,观察着任齐他们。 “你们是何人?”那三名女子刚到任齐军阵跟前,立马东辽军士兵上前将其拉下马来,押解到任齐跟前,任齐于是询问说道。 “我们是……”其中一人刚想说话,就被另一人给拦住了,看样子,这人才是几名女子的头领。 只见那女子微微喘息着说道:“我们是从关内来北燕投奔亲戚的,谁知半路遇到高句丽人的劫持,半路我们偷了马匹逃出来的,不知将军是……” 还没等任齐回话,一旁的武安国坐不住了,大声说道:“这群高句丽杂碎,竟然如此猖狂,不过姑娘你放心,遇到我家大帅,你们没事了,这位就是我们东辽国的兵马都元帅。”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交战高句丽 “东辽?” 就在几名女子诧异之时,紧随其后的高句丽骑兵中,走出几人向任齐这边驱马过来,在距离任齐这边的军阵仅有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仅仅就是几个人过来了而已,却在任齐所率东辽军中造成了不小的骚动,这让任齐觉得有失颜面,对面也才不过几百骑兵而已,而自己这边光骑兵就有两千人,另外还有五千步兵,就算是兵器盔甲样样都不如人,但是这兵力上的优势就是每人扔块石头都能把这群高句丽骑兵砸死。 然而现如今,还没有开打呢,自己这边就已经先露出了怯意,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说不定任齐可能自己就先怂了,但是现在身边还有这三名来历不明,姿色颇佳的妙龄女子,这不是丢脸丢大发了吗? 前来交涉的几个高句丽骑兵也看出了东辽局眼神里透露出了怯意,于是原本还有些焦虑的神情慢慢平定了下来,甚至还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眼神里满是鄙夷之色,这让任齐如何受得了,然而当这些高句丽骑兵开后说话之后,更是把任齐气得不轻。 在发现眼前的东辽军不仅面对自己有些胆怯,而且武器装备极其差劲,虽然这支东辽军的骑兵是数倍于自己,但是他们胯下的战马看起来都好像没吃饱的样子,毛色大小各不相同,几乎很难从里面挑出几匹相同体态毛色的战马。 再看看那些步兵,兵器杂乱不一,盔甲服饰也是五颜六色的,各式各样的盔甲都有,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正规军队,而是一支乞丐军队一般。 这时其中一人操着一口不算太流离的汉语说道:“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此事也与尔等没有关系,如果不想死的话,交出那三名姑娘后,赶紧滚蛋吧!” “滚蛋吧!叫花子们!” “滚蛋吧!叫花子们!” 在见被自己羞辱一番后,眼前的东辽军丝毫没有反应,他们以为这群穿着破烂,军容不整的军队已经被自己完全吓住了,于是这几个高句丽骑兵更加嚣张猖狂起来,发出呜哇的乱叫声,还招呼着身后的其他高句丽骑兵上前来,准备将那几名女子强行带走。 “真是欺人太甚!”任齐咬牙切齿地说道。 “将军,若是你们真的怕了,就赶紧撤吧,不要为我等几个小女子,白白搭上将士们的性命!”见任齐被气得上头了,那名为首得女子趁机推波助澜地说道。 “闭嘴!”任齐怒吼一声,然后盯着那名女子恶狠狠地说道:“这是在我东辽的国土上,我身为东辽兵马都元帅,自有保境安民之责,用不着你使这样的激将法。” 说罢,任齐随即从马背上抽出弓箭,很熟练的张弓搭箭,来这里已经这么久了,虽然任齐的射术还算不上精湛,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任齐还是很有把握对十几步之外那个嚣张且目中无人的高句丽骑兵一击必中的。 嗖的一声,只见那个原本还在马背上趾高气昂的高句丽骑兵瞬间应声倒下。 任齐的这一突然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太史明安在一旁惊慌失措地说道:“大帅,这还没有了解情况,为何您就如此冲动?大帅你这一箭很有可能会造成两国发生冲突的!” 但是任齐却没有理会太史明安的意思,放下弓箭后,任齐抽出佩剑,挥舞着大喊道:“骑兵两侧包抄,步兵跟后压近,务必全歼这股高句丽骑兵,违令者,杀无赦!” 此时到底是任齐的话起作用了,即使武安国和太史明安再如何不情愿,也得率部出击了。 这七千多人进攻的阵势到底是大,对面那仅几百人的高句丽骑兵见到这番阵势,自知情况不妙,随即就想要转身逃跑,但是刚跑出没几步,就有一大片人突然倒下。 原来是身后的东辽弓箭手对着他们就是一轮齐射,然而这样场面,让这帮高句丽骑兵根本不敢想着反击,只顾着逃跑,但是在任齐看来,这狠话也被他们说了,这东辽的国境线也被他们给越过了,哪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道理,于是任齐下令,全军出击,务必一个不留。虽然东辽骑兵的战马不及高句丽骑兵的好,但是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许多人和战马都受到了惊吓,还没有被东辽军追上,就自己跌落马下,被后来跟上的马蹄给踩踏致死,其余的人也都是慌不择路,四散逃开了。 任齐虽然很想将这群高句丽骑兵全部歼灭,但是奈何东辽军的骑兵马瘦人弱,最后还是被几个高句丽人给逃走了。 部队在得到归队的号角声后,分散追击高句丽骑兵的东辽军开始重新聚集起来,此时在众多普通士兵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一些人的手上还拿着从高句丽骑兵尸体上扒下来的盔甲,对于严重缺乏盔甲的东辽军来说,虽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盔甲不吉利,但是聊胜于无,毕竟等待着东辽配发盔甲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另外一人就更厉害了,或是牵着,或是骑着,总之这些人的脸上的笑容比其他人更加夸张,因为他们缴获的是高句丽人的战马,除了刚才被无意中射死的,还有逃走了的,此次东辽军缴获了的良种战马足有两百多匹,按照东辽军的规矩,凡是自己在战场上缴获战马的,战马不仅可以归缴获人,而且原来是步兵的可以自动升级为骑兵,要知道在东辽骑兵的待遇可要比步兵高太多了。 此外,还有一些兵器,以及从尸体上摸索出来的银钱,这些对于跟随任齐出征的东辽军士兵来说,也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了,而且此次东辽军的伤亡极小,仅有数十人受伤,而且许多人还都是在追击的途中不小心摔倒致伤的。 任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虽然说对方的兵力不多,仅有数百人,但是这也是个好兆头,付出这么点伤亡就取得这样的战果,是值得高兴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二十军棍 但是任齐很快也在人群中发现了不和谐的一面,就在众多满心欢喜的时候,任齐发现太史明安和武安国二人面露凝重之色,似乎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头上。 “太史将军、武将军,你二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打了胜仗不高兴吗?”任齐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 很显然二人没有意识到任齐说话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劲,太史明安垂头丧气地说道:“大帅,我们这是因小失大啊!虽然这一次是打败了几百个高句丽骑兵,那是我们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所以才能轻易取胜,大帅忘记了末将说的话了吗?这高句丽有常备军队二十多万,若是因为这时惹恼了他们,高句丽发重兵来袭,我们东辽该如何应对?” “对啊!这高句丽军不仅兵力强盛,而且战力不俗,就凭眼下东辽的这点兵力以及武器装备,我们根本无力与之对抗,大帅,这下我们可是闯了大祸了!”武安国也在一旁附和说道。 听到太史明安和武安国的这番话,周围原本还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东辽军士兵,都愣住了,有些胆子小的,拿在手上的战利品都没有拿稳掉落在地上。 “来人!”任齐突然大喊一声道。 任齐话音刚落,立刻从一旁涌来一群任齐的护卫亲兵,伫立在任齐的马前,拱手听候任齐的命令。 “将太史明安、武安国二人给本帅拿下!” “是!” 随即这群护卫亲兵立马将二人拿下,众人十分诧异,不知任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太史将军和武将军给拿下了,而且态度十分坚决,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太史明安和武安国二人也是疑惑不解,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二人,难道是他们说错话了,但是不应该啊!任齐往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十分清楚,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说错了话而责罚他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纭,疑惑不解之时,任齐又接着对他的护卫亲兵命令道:“太史明安、武安国,二人身为东辽将官,不听从主帅号令,扰乱军心,按军法从事,每人杖责二十军棍!” “啊!”此令一出,周围都要炸开了锅了,要知道这太史明安和武安国都是任齐最为信任的将领,这武安国自打任齐跟随杨行熙以来就一直在任齐手下驱使,也多次解救任齐于危难之中,两人的关系之好,是全军上下都知道的。 而这个太史明安,当初在辽河之战,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留下负责断后,为任齐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可以撤退至和龙城,而且任齐对太史明安也是相当看中,不仅向杨行熙举荐太史明安为东辽的左中郎将,而且这个即将任命的西大营行军大总管一职,也是任齐为太史明安争取来的。 但是现在许多人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任齐突然如此动怒,刚刚打了胜仗,虽然很小,但是苍蝇再小也是肉,就因为二位将军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就要杖责二十。 这杖责二十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多,外人看来不就是用棍子打二十下屁股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军中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这手腕粗实木制成的军棍,是专门为了行刑而准备的,行刑之人都是多年的老军伍,或者是臂力极大之人,全力挥舞着军棍砸下去,这一般人可都是受不了的。 所以,一般也都是二十军棍就差不多了,除了一些罪责较大,或是有意要整人的,才会是杖责四十军棍或者八十军棍,如此看来,任齐对太史明安以及武安国还算是仁慈的了。 “大帅,末将不服!末将不服啊!”太史明安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吼道。 相比要太史明安的躁动,武安国就显得安静了许多,当他一听到任齐给他认定的罪名,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只得在心中悔恨自己麻木和多言了,武安国很配合地趴了下来,接受杖责。 “太史明安,你不服是吧!”任齐指着太史明安大声喝道,“说吧,你哪里不服?” 太史明安奋力挣扎开周围任齐的护卫亲兵,来到任齐马下,气喘吁吁且语气很不服气地说道:“大帅为何要杖责于我?说末将不服号令,这是哪有的事?说末将扰乱军心,这又是从何说起,末将只不过是说了一下实情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 任齐冷笑一声,说道:“好,那本帅今日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就说你刚才,本帅早已下令出击,你为何磨蹭不前?” “这个……”太史明安一下子愣住了,任齐没有说错,适才自己确实在听到任齐号令的情况下,没有出击,而是在劝解任齐不要因小失大,轻易与高句丽交恶,但是这有什么错呢? 听完太史明安的辩解之后,任齐摇头说道:“太史明安,你还是军人吗?是东辽国保境安民的军人吗?” “末将是!”太史明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你的职责就是听从主帅号令,将一切侵扰东辽的敌人赶出去,而不是考虑两国的实力差距,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敌人都达到家里来了,还在考虑两国的实力差距,那东辽在一年多前的辽河之战就该被柔然人灭了!” 太史明安被任齐这一番说辞给折服了,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自己为何会这样,当初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柔然骑兵,自己丝毫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能让柔然大军的铁蹄踏进东辽的国土,但是现如今面对几百个高句丽骑兵,却是如此的畏首畏尾。 “末将甘愿领罪!”说罢,太史明安也像武安国一样,趴了下来,乖乖地接受了杖责。 任齐的这些个护卫亲兵到底是没有放水,每一棍打下去都是使了最大的力气,很快二人的二十军棍结束之后,就连武安国那样结实的身体都承受不住,最后还是在士兵们的掺扶之下慢慢站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来历不明 在打扫完战场过后,任齐继续率军往临渝城进发,只不过这一次队伍里多了两辆大车,上面趴着太史明安和武安国,受了二十军棍的杖责,走路都有些困难,就更别提骑马了。 任齐策马行进在队伍的前面,带领着队伍不急不赶地向临渝城进发,在他看来,虽然自己此举算是与高句丽结下了仇,但是任齐并不在乎。 这高句丽以往只要得了机会就会跨过鸭绿江,进入东辽的境内烧杀抢掠一番,最后带着大批被掳掠的百姓和牲畜财物离开,而且每次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即使当初孟楚材在临渝组建了民军,但是面对高句丽军这样凶悍的敌人,能够据城自保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在高句丽的眼中,这东辽就如同成了他们的菜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每次都是留下一堆废墟和遍地的尸体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即使这一次没有碰到这伙高句丽骑兵,这接下来东辽迟早还是要会和高句丽发生冲突,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这一点任齐也早已和杨行熙讨论过,所以任齐心中丝毫没有负担。 虽然任齐是这么想的,但是在任齐身后不愿的那名为首得女子却是心里有些愧疚,于是在思来想去之后,那名女子策马加快了步伐来到任齐的身后。 就在任齐的护卫亲兵拦住那名女子之时,任齐听到了动静,回首一看便挥手斥退了左右的亲兵,让那名女子驱马来到自己的身旁。 “都元帅大人,今日之事,小女子深表歉意!”女子在马上低着头对任齐如是说道,看上去她确实很不好意思,今日之事其实任齐完全可以置身于事外,但是她们当时却径直向任齐他们这里奔来,同时也将高句丽骑兵引了过来。 “哼!”任齐听闻此话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目视前方说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呢?在责罚本帅手下两名将领的时候,想必姑娘也听到本帅所说的话了,这高句丽骑兵无故越过国境线,在我东辽的国土上肆意驰骋,将敌人驱赶出去本就是东辽军的职责,又与姑娘有何干系?” 见任齐的语气颇有不善,那名女子不禁捂嘴笑了起来,见此情景,任齐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那女子这下知道任齐是真的生气了,于是赶忙向任齐赔罪说道:“请都元帅大人恕罪,是小女子无礼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任齐突然冷冰冰地问道。 “都元帅大人这是何意?难不成认为小女子身份有什么可疑的?”那名女子似乎没有在意任齐的怀疑,用很轻快地语气回复着任齐。 “不可疑吗?三名女子被数百高句丽骑兵追杀,哦!说不上是追杀,更像是追捕,姑娘说说,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数百名高句丽骑兵出动,如此大动干戈地追捕?” “小女子之前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从关内到北燕投奔亲戚,在途中不幸被高句丽人劫掠了,后来趁其不备,偷了他们的战马逃了出来,不知都元帅大人认为这其中有什么奇怪之处?” “在从关内前往北燕的途中被高句丽的骑兵给劫掠了?如此说来的话,本帅可以确定姑娘不是高句丽的奸细,但是也可以确定姑娘是在欺骗本帅,没有说实话。” “哦!”女子一惊,任齐的这番话倒是让她觉得新奇,她于是问道:“此话不知都元帅怎么讲?” “其实仔细想想就可以才出姑娘并不是高句丽的奸细,起码不是高句丽派到我们东辽的奸细,东辽建立藩国也就两年多的光景,直到如今东辽内部还是一团乱麻,兵不多,将不广,而且要钱没钱,要粮没粮,高句丽要是真的想对东辽心怀不轨,根本没必要苦心积虑地向东辽派奸细,只需大兵压近,东辽根本无力应对。”任齐说道。 “那都元帅又如何说小女子欺骗了你呢?”女子很疑惑地说道。 “那是因为姑娘对这东辽、北燕、高句丽的地理完全不熟悉,所以在编谎话的时候,漏洞连篇。高句丽与东辽隔着鸭绿江接壤,而却是与北燕隔海相望,试问这高句丽骑兵是如何越过海峡到了北燕的境内劫掠了姑娘?难不成姑娘还要说这群高句丽骑兵是通过我东辽的境内进入了北燕土地上,要知道虽然东辽的边防处处都是漏洞,但是北燕的边境线却是如同铁通一般,这数百人的高句丽骑兵如何能够在北燕的国境线上来去自如?甚至还劫掠了姑娘!” “厉害!厉害!都元帅到底是领兵之人,没有那么容易欺骗,但是你总不至于就凭这个断定我说谎了吧!”说到底女子还是有些不服气。 “我在结束战斗后就派人沿着高句丽骑兵追击你们路线一路查看,果然在鸭绿江面的冻层上发现了大批的马蹄印,如此便说明,你们是从高句丽境内逃出来的,而不是从北燕被掳掠过来的。” “那既然都元帅看出了我等的谎言,那为何还要将我等带在身旁?何不将我等捉拿下去?”言语间,女子甚至还有些傲娇。 “其实如果你们刚才跟本帅提出离开的话,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因为你们既然对我东辽无害,本帅也没必要再多管闲事,但是你们却没有,而是跟着本帅,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都元帅大人想多了,我们只是担心高句丽骑兵会重新折返回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就在后面跟着,待到确定高句丽人真的不会回来了,我们自会离开!” “你们走不了了!”任齐说道。 “这是为什么?都元帅大人刚才还不是说不会为难我们的吗?如今为何又突然变了主意?” “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突然间觉得你们的行为太过诡异了,还是小心为好,待本帅忙完正事,就会带你们回到东辽都城,交给国公处置吧!” 第二百四十章 恨之牙痒 “你到底是何人?” 当任齐听到这个女子说出杨行熙乃是如今皇帝的第十三皇子后,立刻警觉了起来,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绝不简单,虽然杨行熙是十三皇子不是个什么秘密,但是这个毕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都知道的事情,而这个女子却如此明白,任齐可以肯定此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都元帅为何如此紧张?这东辽国公是当朝皇帝陛下的十三皇子,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小女子知道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并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能够知道的事情,说来到如今还不知道姑娘该如何称呼?” “小女子姓李名乐瑶,乃是京城长安人氏,至于其他的,请恕小女子无可奉告了,只有在见到东辽国公的时候,都元帅大人自会知晓!” 任齐也无心理会这个李乐瑶到底是什么人了,眼下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赶快解决临渝城孟楚材的事。 终于在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任齐率军来到了临渝城下,这还是任齐第二次来到临渝城。 记得那还是在两年前,自己刚经历神鹤城之战,在击退了卢龙山匪贼之后,任齐向杨行熙请命前去肥如和临渝募兵,原本一切都还算顺利,谁知当时还是宣武右营右中郎将的杜增在临渝城被孟楚材给扣押了。 任齐当时急忙赶来驰援,在这临渝城下,自己以一千五百人的兵力击败了孟楚材的五千临渝民军,算是收服了孟楚材。 但是谁又曾会料想到,如今自己再次率兵前来,对于这个孟楚材,任齐对他真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原本以为这孟楚材被誉为东辽难得的青年才俊,任齐对他寄予了厚望,多次向杨行熙举荐他,而杨行熙也对他委以重任。 当初在辽河之战过后,任齐为了养伤也同时是为了避免杨行熙的误解,所以卸下了除征西将军外的一切职务,并且推荐了孟楚材可以担负大任。 最后孟楚材被任命为征北将军、东辽大都督府副都督、中书令、都营将军,可谓当时在东辽,孟楚材的权势滔天,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最后孟楚材做的事却让任齐极为失望,孟楚材掌握东辽的军政大权之后,第一要做的事情,不是去稳固边防,也不是去与民休养生息,而是想方设法铲除东辽中一切任齐的身影,对于任齐提拔的官员将领,孟楚材是能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就留下来,不投归自己门下的要么罢免,要么贬斥到偏远之地。 在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之后,为了提升自己的威望,开始在东辽境内大肆搞政绩工程,将东辽国库中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钱粮拿出来修葺加高各地的城墙,原本这些钱粮,任齐与杨行熙是打算用来扩军备战,开垦荒地的,结果各地的城墙是变高变好看了,但是东辽的国库却空了。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当初任齐在东辽修建了三座国库,但是孟楚材都是从神鹤城和太雀城的国库中拿,而在临渝城的国库中,孟楚材却是只进不出,在西辽围攻神鹤城时,都城国库都要见底了,但是他临渝城的国库却是满满当当的。 虽然孟楚材在主政期间也做了许多事,其中东辽的大体框架就是在孟楚材手上完成的,但是此事也是令虽然孟楚材在主政期间也做了许多事,其中东辽的大体框架就是在孟楚材手上完成的,但是此事也是令任齐牙痒痒的一件事,当初孟楚材也是急于求成,所以对于东辽军他是只顾数量不管质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五万东辽官军的招募,而且还完成了五个折冲亭的设置。 下面的人为了投其所好,快些完成任务,是不管什么人都往东辽军里塞,也不管被人是否愿意,统统抓来或是塞进东辽军中,或是塞进折冲亭内,最后就造成了东辽军战力低下,兵源素质参差不起,而且武器装备也跟不上,这就造成了孟楚材与西辽对战的惨败。 不仅如此,孟楚材还任人唯亲,凡是临渝城出来的都得到了重用,就像王宗昌和潘虎那样的废物,都能领兵镇守一方,担任东辽军西大营的正副行军总管,而且军纪废弛,一些东辽军将领在地方为非作歹,残害百姓,但是孟楚材却任由为之,不问不顾,导致有些地方民怨沸腾。 任齐真是越想越气,原本是定于第二天在行动,但是任齐想想自己在后面给孟楚材擦屁股,累死累活,而他却躲在临渝城不管自己的生死,被西辽围困神鹤城时,多次派人前来求援,但是却都置之不理,最后竟然还想着做那种大逆不道之事,也是任齐决定今夜就不让孟楚材睡最后一个好觉了。 “杀呀!杀进临渝城,活捉孟楚材!” “都元帅有令,凡是捉拿到孟楚材着,升官三级,赏钱万贯!” “杀进城去,捉拿逆贼孟楚材!” 一时间临渝城周围到处都是喊杀声,任齐下令全军四下出击,围绕着临渝城四面发起攻击,但是不必强攻,只需扰乱临渝守军的意志即刻。 本来临渝城的守军就是胆战心惊,在听闻孟楚雄在神鹤城被拿下后,许多人都是惊慌失措,唯恐任齐亲自率兵杀来,因为在这南大营军中,许多人都是跟随过任齐的,他们都见识过任齐的本领,自知若是任齐前来,他们比没有好下场。 如今这东辽军如此四下出击,让临渝守军一时也摸不清此次到底来了多少人,只见城外到处都是火光,看起来人数众多。 其中最慌张的当属王宗昌了,他奉孟楚材之命值守临渝城西门,此时东辽军已经冲到城墙下,对着城门楼子就是一轮火矢,虽然很快火势被扑灭了,但是还是对守卫西门的临渝守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而且到处都是东辽军的喊杀声,各处都要求救援,这让刚刚入睡不久的孟楚材很快被人叫醒,当听到各处告急时,孟楚材也慌张了,这可出乎了他的意料,虽然孟楚材带兵打仗不行,但是终归是何任齐交过手的,知道任齐的套路手段。 但是眼下的情形却让孟楚材摸不准任齐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真的要杀进临渝城来,要拿下自己法办? 第二百四十一章 焦心 看着面前跪着的王宗昌和潘虎,孟楚材哈气连天,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可以看出来他昨夜几乎没有睡好。 “说说吧,昨夜到底是何情形?如今我临渝守军伤亡如何?”孟楚材虽然此时脑袋昏沉沉的,很想好好睡一觉,但是就眼下的情形,这让他又能如何安稳入睡。 “主公,昨夜我军并未有多大的伤亡,东辽军只是在城外各处袭扰,没有全力攻城,想来他们也只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罢了。”潘虎如是说道,之所以潘虎如今称呼孟楚材为主公,那是因为现如今杨行熙已经下旨将孟楚材原先所担任的官职全部撤下了,虽然曾经孟楚材还是临渝城的城主,但是现在也多少与原来的情况有些不同,所以他们都称呼孟楚材为主公,这样就有了一丝军阀割据的味道了。 “潘将军说的极是,此次任齐前来,所率兵马不过七千而已,给他胆量,也不敢贸然攻城,如今的临渝城可不比当年,经过这两年的加固修缮,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而且如今城内还有守军近万人,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够拿下的,还请主公安心!” 说话之人正是王宗昌,其实要是在之前,这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虽说王宗昌和潘虎一样,也是西大营的行军副总管,但是自从孟楚材战败率兵撤回临渝城后,孟楚材便将军中一切事务都交给了自己的堂弟孟楚雄来打理。 这这王宗昌是孟楚材的心腹,但是却不是孟楚雄的心腹,孟楚雄心高气傲,自恃是从北燕学成归来,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出来,所以像王宗昌这样的只会拿好处,不会办实事的庸才废物自然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在孟楚雄的手上自然得不到重用,一段时间里,王宗昌一直干着看守城门的活计,手上的兵丁也是只有十几人,基本是在被遗忘的边缘。 但是这一切在孟楚雄率领南大营军主力前去神鹤城时,情况发生了改变,孟氏兄弟知道此次前去神鹤城,他们所谋之事甚大,稍有差池就会让他们万劫不复,所以孟楚雄在出发时,不仅带走了南大营军的精锐士兵,而且带的将官也都是精明办事之人。 如此一来,在临渝城剩下的人中,也就只有王宗昌、潘虎等人,孟楚材用着顺手,所以在孟楚雄离开不久之后,孟楚材就重新提拔任用了王宗昌。 孟楚材也是很焦心,自己和堂弟孟楚雄原先的打算很完美,西辽王率大军围攻神鹤城,任齐多次派人前来求援,但是由于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致使东辽军主力溃败,神鹤城内也仅剩下一些老弱残兵,孟楚材担心即使自己真的率兵前去驰援,也没有胜算的可能。 退一步来讲,就算是自己最后率兵驰援,也击退了西辽大军,但是终归这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功过相抵,但是孟楚材也是主政东辽一阵时间,他对杨行熙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自己犯下了这么大过错,任齐会饶了自己,但是杨行熙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在孟楚材眼中,杨行熙虽然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是皇家威严犹在,对于自己这样一个犯下过错,致使其深陷险境的臣子,也许在任齐的劝阻下,自己可以保全性命,但是以后的仕途基本算是到头了,而临渝孟氏在东辽也几乎无出头之日,所以任齐派来的那些求援的人,只要进入临渝城内,就都被孟楚材拿下关押了起来。 原本孟楚材心中还是有很大的忧虑的,那就是自己的妹妹孟逸云,当初自己率兵迎战西辽时,没曾想过自己会如此惨败,所以并没有安顿好后路,结果就是自己大败而逃,仓皇地带领着残兵败将回到了临渝城,而自己的妹妹以及一众家仆都还在神鹤城内。 后来在得知杨行熙在知晓自己战败逃逸,大怒之下拿下了孟逸云,孟楚材惊慌失措之下甚至都要想着带领折回神鹤城武力夺回自己的妹妹,最后还是在孟楚雄的苦苦哀劝之下,这才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是这样使得孟楚材虽然不愿带兵驰援神鹤城,但也让他忌惮,不敢有太过出格的想法。 最后还是任齐由于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将孟逸云放回去,便可以感化孟楚材,也可以通过孟逸云来劝说孟楚材能够领兵驰援神鹤城,但是这结果却是让任齐手中没有了对于孟楚材的制约的把柄,可以让孟楚材甩开手来干了。 不过,最后谁会想到,孟楚雄竟然失败了,而且还是败得那么彻底,不仅自己被任齐拿下,而且带去的南大营军一万主力也都被任齐收降了,这让孟楚材到现在都不能想明白。 要知道当时神鹤城已经被西辽攻破,而他们的计策就是在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孟楚雄率兵乘势杀出,击退西辽军,而后以救援者的姿态进入神鹤城,掌控东辽的国都神鹤城,而根据孟楚雄的估算,到那时城内的东辽守军也差不多快伤亡殆尽,而他们的所带去的一万南大营军无疑是实力最大的,到那时兵权在手,天下我有,杨行熙还不是得任由其摆布。 但是令他们兄弟二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见神鹤城坡之时,率军乘势出击,却误打误撞地救下了任齐,而杨行熙也带着一些军民百姓退守到了太雀城,使得他们的计策一时没有得逞。 孟楚材当时一顿发慌,但是在得到神鹤城后续传来的消息时,他又安稳了许多,孟楚雄所率的一万南大营军已经基本掌控了神鹤城,而任齐和杨行熙手上的兵马不超过五千人,且多是老弱之兵,根本不堪一战,孟楚材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前去神鹤城,开始把持东辽国政的准备。 回到现实,在得知任齐拿下襄平城后,率兵向南境赶来,孟楚材虽然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害怕了好一阵。 第二百四十二章 番号 在将南大营军所剩的兵马以及新近招募的兵卒清点一番后,孟楚材发现如今自己手下约有八千兵力,其中有五千原先的南大营军,而在这五千南大营军中,还有近一千的骑兵,此外还有三千多刚招募的新兵。 乍一看,孟楚材其实还有有优势的,论兵力,任齐所率的东辽军再加上前来支援的玄菟军,也只不过七千人的兵力,而孟楚材却有八千兵马,而且孟楚材着八千兵马中并不全都是松散的民军,还有五千南大营中,这可是当初孟楚材带兵溃逃至临渝时,重新整编出来的,武器装备精良,且都是精壮之士充任。 此外还有一千骑兵,虽然在数量上对比任齐有些劣势,但是要知道此时是孟楚材为守方,骑兵在城池攻坚战中的作用很小,所以这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仔细想想,孟楚材对于任齐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但是孟楚材却完全没有带兵出城也任齐野战的勇气,想当初孟楚材率领五千民军却被任齐的一千五百兵马击败,而且还是大败,最终不得已归顺了杨行熙。 此时在临渝城外东辽军的大营中,东辽军也在抓紧休息,昨夜一晚上没有停止对临渝城的袭扰,临渝守军此时早已疲惫不堪,而东辽军的将士们也是如此。 在大帐中,太史明安和武安国也披甲站立于两侧,虽然此时他们的屁股还是很疼痛,但是也不得不忍着疼痛上阵。 任齐见所有将领都到齐了,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此次本帅亲率大军前来,就是为了重新收归这南境三城,如今肥如城和白民城已经不足为虑,孟楚材将数千兵马全部收归在临渝城中,且又在城内积攒了大量的粮草,有着和我官军长久对峙的打算,但是时间不等人,眼下的东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在这小小的临渝城下耽搁太久的时间,所以我等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拿下临渝城,不知各位都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听听吧!” 任齐话音刚落,武安国就按耐不住性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大帅,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要末将说啊,不如直接攻城,这孟楚材麾下的兵马到底还是当初孟楚雄挑剩下的,战力肯定没有啥好怕的,大帅给末将三千兵马,末将定在三日内拿下临渝城!” “啪!” 武安国话才刚说完,任齐直接拿起桌案上的一个茶杯砸向了武安国的脑门,武安国则是躲闪不及,被砸得吱呀大叫。 “你若是还是这般大话连篇,信不信本帅再责罚你二十军棍!”任齐气得骂咧咧的说道。 “大帅,末将知错了,知错了!”武安国见任齐大怒,于是赶忙赔罪。 见武安国老实了许多,任齐也稍稍平复了一下气息,接着说道:“此次本帅与国公商议的是,不仅要用最短的时间拿下临渝城,而且还要把伤亡降到最低,虽然孟楚材罪责深重,但是这临渝城的百姓毕竟也是我东辽的子民,这些孟楚材招募的兵马,也有许多是不明所以,被孟楚材所哄骗的,因此务必要少流血。” 任齐话说完了,但是底下却是一片安静,连武安国也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不知道是有什么好看的,最终还是太史明安打破了这个尴尬。 太史明安出列对任齐说道:“大帅,既然如此,那肯定是不能全力攻城的,因为如此伤亡是免不了的,而且最后是否能攻下临渝城也不得所知,因此最好的办法还是吸引城内守军出城野战,如此我军的胜算才更大一些。” “这不是废话吗!当然知道吸引守军出城野战胜算大,但是如何吸引他们出城呢?这城内粮草水源充足,他们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乖乖出城和我军野战!”武安国嘴里咕咕叨叨地说道。 任齐也明白武安国说的不是不无道理,这毕竟不是当年,当初孟楚材年少轻狂,对任齐不甚了解,所以才轻易地出城摆开阵势与任齐城下对决,结果却是惨败,如今想必孟楚材对自己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必然不敢轻易出城与其野战对决。 那既然如此,该如何是好?任齐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总不能就这样天天夜里在城下四处袭扰吧?这样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拿下临渝城呢,这可真是难办啊! 众人也都一时间无话可说,任齐见此状况心里叫苦,这东辽真是人才太少了,至今自己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充当军师谋士的人才,许多事情都得自己亲力亲为,若是寻常难度的不大的事情还好,自己还能想些主意,但是一旦遇到眼下这样的情形,自己也只能是干着急,任齐真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可就真的向诸葛亮那样,最后殚精竭虑而死。 “大帅,末将有一计策,不知大帅可愿意听一下?”就在众人苦思冥想之际,一个声音从一个角落里传来。 任齐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身着营指挥使服饰的将官,任齐来了兴致,笑着说道:“哦,说来听听,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如今身居何职?” 那人出列来到任齐桌案前,单膝跪地拱手说道:“末将奋武右镇和龙前营指挥使冯常青!” 所谓和龙前营,这是任齐在为东辽军个镇营取番号时,想出的一个法子,在任齐的计划中,五万东辽正规官军,编制成二十个镇,这二十个镇的番号按照原先东辽军六大营为基础,在加上一些名字,作为这二十个镇的番号,其中就包括神武左右镇、宣武左右镇、奋武左右镇等等。 但是二十个镇下面有一百个营,这总不能挨个重新编制番号吧,但是如果仅仅按着数字来编制的话,任齐觉得也不好听,所以就拿东辽的十三个城池名称来编制番号,比如和龙城前营、左营、右营、后营等等,另外在加上其他一些想的番号,正好齐活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冯常青的妙计 “冯指挥使,你说说你的计策到底是什么?”任齐很期待地问道。 冯常青见任齐如此急切地想知道,于是他也没有兜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如今的临渝城内守军,有多半都是当初孟楚材战败时,仓皇跟随其仓皇逃至临渝的,而这些人又有很多是从原本的都营军、东大营、北大营、甚至是内操军中抽调过来的,虽然他们又被孟楚材重新整编成新的南大营军,但是这跟随孟楚材拥兵怀有不臣之心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任齐听了此话,点头说道:“此话甚是有理,如今这临渝城内的五千南大营军,很多并不是这临渝城人士,就算有些人是临渝人,但是也不一定都是真心想跟随孟楚材谋逆的,冯指挥使,你继续说下去!” “是,大帅!”在得到任齐的首肯之后,冯常青又继续说道:“如今我军出征的将士中定然有许多人是与城内的守军或是曾经的袍泽,或是同乡宗族,如果找出这些人,通过他们联系到城内的守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必要的时候,再加以钱财官职诱惑,或是以武力相威逼,末将相信定然会有人愿意为大帅所驱使,到时与其里应外合,轻松拿下临渝城应该不是难事。” “好!很好!”任齐一边拍手,一边对冯常青的计策是赞不绝口,这样的主意,任齐一开始还真没有想到这个招数,如此仔细一想,这还真不失为一个绝妙的主意,既不会因为攻城而造成太大的伤亡,也不会浪费太久的时间,可谓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来人,传令下去,在全军中寻找在临渝守军中有相识之人的将士,找来之后,全部叫来本帅的大帐。”任齐下令说道。 此时的临渝城内,孟楚材正在四下巡视各城门的守卫情况,见到虽然昨夜东辽军气势凶猛,但是基本都属于是雷声大雨点小,临渝城守军没有多大的伤亡,不过是有不足百人的倒霉鬼被东辽军射来的流矢射中,还有就是两个城门楼子被火矢射中着了火,但是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害。 孟楚材一边安抚着受伤的军士,一边对于各处守卫不足的地方做出了指正,下令抓紧加固防御工事,以备接下来东辽军的进攻。 “王将军,此时各城门的兵力配备是什么情况?”在巡视完三个城门后,孟楚材随口向身旁的王宗昌这么问了一句。 “回主公的话,如今任齐的东辽军主要是在西门处扎营,所以末将在西门布置了重兵,不仅在西门的城墙上安置了三个营的兵力,而且在城门内也有两个营驻守,即使东辽军全力攻击西门,也可保万无一失!”王宗昌满脸自豪地对孟楚材说道,一脸期待的表情,希望孟楚材可以多夸赞他两句。 但是孟楚材却没有如王宗昌之愿,而是一脸严肃地继续问道:“那其余三门呢?那里的兵力你是如何配置的?” 王宗昌见孟楚材这样的态度,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却也不敢明面显露出来,只得如实回答道:“如今临渝城内共有八千多守军,其中南大营军有两镇十个营五千兵马,刚招募的新兵有三千人,也被编制成了六个营,在西门这里,末将安置了南大营军三个营,新军两个营,在南门和北门,末将各安排了南大营军两个营,新军两个营,在东门由于那里距离东辽军驻地大营较远,所以只安置了一个南大营军驻守,另外两个营的骑兵则在城内待命,随时支援各个城门!” “哦?”孟楚材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王宗昌,说道:“这个法子是你想出来吗?” “这当然是末将想出来的!”王宗昌不明白孟楚材会这般发问,所以回答之时疑惑地看着孟楚材。 “奇怪!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粗人,没想到这兵力安置得也还颇有章法嘛!不错不错,之前还从未见到过你如此精明过。”孟楚材突然心情不错,对王宗昌不禁打趣说道。 王宗昌见没有得到孟楚材的夸赞也就罢了,居然都到这个时候了,孟楚材居然还对他打趣,这让原本心里就有些怨气的王宗昌愈发地对孟楚材不满了,但是现如今兵临城下,自己在任齐的眼中就是孟楚材的心腹,如果临渝城被攻破了,任齐断然不会轻饶了自己。 无奈之下,王宗昌只能讪讪一笑,也别无他法了,而孟楚材见王宗昌尴尬至极的样子,也想到此时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顾不得在这里和王宗昌打趣逗乐浪费时间了,赶忙向城内的各处粮仓查看一番。 看到满仓的钱粮,这才让孟楚材一直焦虑的心情稍稍安稳一下,虽然孟楚材承认自己带兵打仗确实不如任齐,但是眼下自己手上有八千兵马,而任齐仅有七千兵马,在兵力上,自己还是占据着一些优势,他不信自己总不至于在占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自己还守不住一座城池。 而且还是一座自己经营了多年的城池,此时城池里还有三万多百姓,自己生在临而且还是一座自己经营了多年的城池,此时城池里还有三万多百姓,自己生在临渝,长在临渝,并且还担任了多年的临渝城主,城中百姓多信服自己,眼下虽然不敢出城迎战,但是城内粮草充足,水源充沛,足够自己支撑一年有余。 孟楚材也清楚,任齐是不可能在这里和自己耗上这么久时间的,东辽四面环敌,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异族番邦的侵扰,而此时的东辽又是风雨飘摇,急切地需要休养生息,自己耗得起,但是任齐却耗不起。 这时孟楚材有了些困意,也难怪,昨夜被任齐袭扰了一夜,自己也跟着折腾了一晚上,一大早就出来四处查看,本来就是文人身体的孟楚材根本吃不消这样的硬撑,在查看一番过后,孟楚材觉得没有什么大的差池后,决定先回去好好歇息一下,说不准晚上任齐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袭扰。 就在孟楚材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看见王宗昌正风风火火地朝着自己跑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五大罪 “何事如此慌张?”见王宗昌这番模样,孟楚材清楚十有八九是城外的任齐又在搞什么鬼主意了。 果然被孟楚材猜对了,王宗昌跑到孟楚材面前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主……主公!大事……大事不好了!” “不要慌!天塌不下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对于王宗昌急急燥燥的样子,孟楚材心里也是摸不着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为了不在手下人面前露怯,孟楚材也只能故作镇定地说道。 “东辽军,在西门外叫阵呢!”这时,王宗昌才顺溜地说出来了一句完整的话。 但是此话一出,孟楚材是心中极为不悦,他还以为王宗昌如此慌张是出了什么大事,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事,但是他还是稳定了情绪,心平气和地说道:“这算什么事?不是跟你们都交代过了吗?只需坚守城池即可,任凭他们叫骂就是了,只要我们不出战,东辽军就拿我们无可奈何!” “哎呀!主公,若就是这样,末将还会如此慌张地找你吗?是那任齐亲在在西门外叫阵,而且他还不仅叫阵,还逐一列举了主公你的几大罪状,同时还说了如今之事都是主公你一人之罪,与他人无关,这时那些守在城墙的守军有些军心不稳,许多人快被任齐给说动了,主公你若是再不去安稳军心,只怕那些人自己就会给东辽军打开城门了!” “什么?”这下,孟楚材再也淡定不住了,他知道任齐那张嘴的厉害,王宗昌所说的也不是不无可能,要是真的那样,自己可就真的要完了。 于是孟楚材也顾不得什么,赶紧命人牵过来马,赶忙在王宗昌的带领下向西门奔去。 “孟楚材,大兴土木,耗费国帑,致使国库空虚,此其罪一也;无统兵作战之能,为兴个人威望,却倾全国之兵出战,因无能致使惨败,此其罪二也;战败逃窜,龟缩于城池之中,拒不认罪伏法,此其罪三也;国君蒙难,三番五次令其领兵驰援国都,不见任何回应,此其罪四也;拥兵自重,图谋不轨,意欲挟国君以谋全国,此其罪五也。” 在城门下,一个嗓门洪亮的将官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任齐给孟楚材归纳的五大罪,而城墙上的临渝守军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要他们放箭吧,城下的东辽军并没有攻城的意图,而且许多人都互相认了出来,大家要么是以前的袍泽,要么就是同乡同族的,都有些不忍心下手。 就在这时,孟楚材匆匆忙忙地赶来了,一登上城墙,孟楚材就清楚地听到了数落自己的五大罪,其中虽然有些罪名确实是牵强了一点,但是大多数还是属实的,听到这个孟楚材觉得脸突然热了起来。 见到孟楚材出现在城楼之上,任齐赶忙下令叫住了正在宣读孟楚材五大罪的将官,让其退下后,任齐对着城墙上的孟楚材拱了拱手说道:“楚材兄弟,好久不见啊!近来过得可好?” “任齐,你休要猖狂!”孟楚材见任齐竟然还如此嬉皮笑脸地对自己说话,他心中是怒不可遏,指着任齐怒斥道。 “孟楚材!”这时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大吼,吓得孟楚材一大跳,结果寻声望去,原来是武安国,但是令孟楚材奇怪的是,这次为何武安国却没有骑马,而是在任齐身旁跨立着,不知是何缘故。 他他当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这武安国被任齐杖责不久,再加上连日行军,屁股上的伤势没有那么快好起来,所以此时他和太史明安一样,还不能随意做着,当然也就还骑不了马,只能在任齐一旁站立着。 “你这个罔顾君恩的奸佞小人,怎还有脸出来恶心他人?你这样的忘恩负义,居心叵测之徒就该找一个角落里等死,竟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真是羞愧了你的祖宗先人!” 武安国到底是个武夫,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只见就这一番话语,气得孟楚材头晕眼花,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倒。 在左右的搀扶之下,孟楚材慢慢扶着墙壁站稳了,他颤颤巍巍地指着任齐说道:“任齐,你也是读过圣贤之书的人,为何今日要派这么个莽夫用如此粗言秽语来羞辱于我?” “哈哈哈!楚材兄弟,你这可冤枉我了,这些话不是我教的,实在是你做的事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啊!辽河之战之后,我极力向国公举荐于你,而国公也十分器重于你,对你委以重任,加官进爵,让你主政东辽,可谓是风光无限,东辽军政大权尽在你手,而你都干了些什么?” 面对任齐的指责,孟楚材是忿忿不平,辩解说道:“我干了什么?我主政期间,五万东辽军筹建完成,五个折冲亭也逐一建立,各地的城墙都得到了修缮,我的功绩不比你任齐差!” 孟楚材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些任齐心中就来气,也言语不善地回敬道:“我呸!你还好意思提这些!你看看在你手中,东辽军都成了什么样子了,简直是成了你孟楚材的私兵了,不论老弱病残统统塞进军队,这就是筹建军队的法子,五万东辽军的战力还不及两万西辽军的一半,其中还将精锐部队都安置到南大营以及临渝城内,你这是想干什么?” “南境之地有强敌高句丽,防范于未然,难道这样做不对吗?”见被任齐拆穿,孟楚材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心虚地胡乱扯理由。 “其他废话不多说了,今日我只问一句,你降还是不降?若是你现在能够幡然醒悟,率众归降,我还能在国公面前美言几句,在朝堂上为你某一个官职,继续为国公效力,如果还是如此执迷不悟的话,待到我杀进城去,定然要灭了你临渝孟氏一族!” 孟楚材心下一惊,任齐的威胁还是让他如此心惊胆战,但是他还是认为无论自己是否真的愿意投降,在任齐和杨行熙手上,自己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城下之辩 “任齐!你休要口出狂言!如今东辽已经是风雨飘摇,杨行熙入主东辽两年有余,你看看这东辽之地在你等治理下可有何变化?还不是一样路有冻死骨,周边蛮族异国依旧对东辽虎视眈眈,东辽的百姓们依旧要整日提心吊胆地活着,你任齐又何德何能在这里大放厥词,还来训斥我?” 虽然孟楚材被任齐数落一通,心里羞愧难当,但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以及城内宗族的存亡,他也只得振作起来,费尽心思也指责着任齐的不是。 孟楚材的这番话起了一定的作用,原本任齐在城下为孟楚材归纳了五大罪,许多临渝守军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跟随孟楚材的决心,但是孟楚材的这一番话又重新坚定了他们的心志。 任齐也注意到了城上守军脸上神情的变化,心中暗叹道:“这孟楚材到底还是有些能耐的嘛,看来接下来可不能再小瞧他了,否则是要吃大亏了!” “孟楚材,你放肆!怎可直呼国公的名讳?要知道国公可待你不薄,见你是东辽的青年才俊,名门之士,所以对你寄予厚望,委以重任,将东辽的军政大权都曾交予你,而你现在却在干什么?直呼主君名讳,还对主君妄加指责,简直是不忠不义之人,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要是我,我早就拔剑自刎了,真是羞煞先人了!” “任齐,我也不愿与你多做口舌之争,这事实就摆在了那里,这两年多,东辽可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还是那个被朝廷无情遗忘,被异族肆意侵扰的东辽,百姓们仍旧活得很苦!” 孟楚材丝毫不理会任齐对自己的辱骂,只是强调着杨行熙这两年多来的政绩属实是寥寥无几,刻意地避重就轻,希望能够影响到自己麾下的临渝守军。 任齐也看出了孟楚材的想法,所以也决定用事实打孟楚材的脸,他指着孟楚材的鼻子反驳道:“孟楚材,枉你还是读圣贤书的人,怎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混淆视听,国公入主东辽这几年,怎么会没有变化呢?这原本遍布东辽各地大大小小的土匪山贼是谁清剿干净的?那卢龙山上盘踞多年的悍匪王巢又是谁拿下的?辽河之战,柔然阿史那部举族入侵,若不是国公运筹帷幄,决意抵抗,不知东辽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男女老少沦落草原塞外为奴!还有开垦荒地、修缮城池、兴建水利、整铺道路,这一切难道不是国公来到东辽之后才有的吗?” 任齐这一大段愤慨激昂的话语过后,城墙上的守军有些开始左右环顾,互相窃窃私语起来,的确,在他们眼中,这一切都是国公来到东辽之后才有的变化,虽然有些还没有在东辽全面施展开来,但是很多他们都是有所耳闻的,有的人也亲眼见过,要知道在这之前,东辽可是多少年没有人过问过,就像是一块无主之地,任由在那里荒废破败。 而如今情况确实是好转了许多,原先横行山野之间的山贼匪盗全都消失不见了,虽然还是不是会有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发生,但是相比较于几年前,土匪山贼肆意妄行,甚至大肆劫掠城池村镇,这已经好太多了,如今就算是大摇大摆地在晚上出城都不用担心会被贼人劫持。 见底下这群守城士兵在议论纷纷,孟楚材是坐不住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定会军心不稳,到时不用他任齐来攻城,自己手下的将士就会把自己给绑了,开城投降。 但是还没等孟楚材开口,任齐又继续趁热打铁地说道:“孟楚材,与你这等目无君上,不忠不义之人,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你还是早些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我来砍吧!” 说罢,任齐转身就要离开,而在任齐身后,东辽军也做好的准备,准备攻城。 “任齐,有种不要走!”孟楚材见任齐不等自己辩驳就要离开,气急败坏地说道。 “哼!你若是有种,就出城于我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窝在城里算什么?”任齐此时已经不屑在与孟楚材多做口舌之争,头也不回地说道。 “杀啊!杀啊!杀啊!” 当任齐撤到军阵中时,在一阵阵喊杀声中,三千东辽步兵连同两千玄菟军,共计五千兵马开始带着攻城器械,浩浩荡荡向着临渝城西门杀去。 如此情形,王宗昌赶忙将孟楚材拉走,倒不是王宗昌有多关心孟楚材的安危,而是他害怕了,但又不敢当着孟楚材的面灰溜溜地逃走,只好借着掩护孟楚材撤离的借口,拉着孟楚材一起走下城墙。 “不要管我,快去城墙上督战!另外此次攻城东辽军声势浩大,速去其他城门抽调兵力增援西门!”孟楚材虽然已经到了安全地带,但是还是不放心城墙上的形势,当时任齐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此时城墙上的守军人心浮动,他担心万一出现了什么差池,西门必然不保。 而王宗昌好不容易从上面撤了下来,又岂会愿意再上去,但是看着孟楚材火急火燎的模样,知道自己要是推脱不去,孟楚材定会恼羞成怒,那样的话,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于是王宗昌灵机一动,装作很慷慨大义的样子,对孟楚材说道:“主公,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速回府中召集众将商议对策,这里就交给我王宗昌了,有末将在,就是我战死这西门,也不会让东辽军踏进这临渝城一步!” 也许是被任齐气昏了头脑,还是形势危急,一时间失了方寸,孟楚材竟然信了王宗昌的话,还很欣慰地说道:“王将军真不愧是我临渝城的忠勇之士,有你在,我放心!” “主公,快离开吧,这里还是有些危险,东辽军的流矢还是有可能会射到这里的,你若是有了什么闪失,这临渝城可就失了主心骨,那末将可是担待不起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东门告急 王宗昌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下,孟楚材万分感动地离开了西门,回府召集其余诸将商议对策去了。 “哎呀!总算走了。”王宗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见孟楚材此时已经远去,赶紧拾起一块盾牌,找了一个屋子躲了进去。 临渝城下,东辽军已经冲到了城墙脚下,并且架起了云梯,撞车也在数十人的推动下来到了城门外。 虽然任齐与孟楚材的那一番对话使得临渝守军的军心有些浮动,但是还远远没有到达可以彻底瓦解其军心的地步,所以面对东辽军的大举攻城,他们还是在奋力抵抗,或往下射箭,或是抛下擂石滚木,这一番下来,对城下攻城的东辽军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此时在临渝城的东门外,虽然西门那里正杀得热火朝天,但是这东门还是一片寂静,从西门那边时不传来一阵厮杀声,对于这里来说丝毫没有影响,城墙慵懒的守军或是依靠着女墙打着哈欠,或是几人围聚在一起闲聊打诨,一副还不自在的模样,似乎西门那边的厮杀与这里还有关系一样。 而在东门外的一处山坡后面,任齐带来的两千骑兵,正悄悄蛰伏在这里,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在发现东门守军毫无戒备之心的时候,山坡后面蛰伏的骑兵抓住时机,便一齐向东门冲杀过去,刹那间东门外喊杀声阵阵,烟尘滚滚翻起,吓得城墙上的临渝守军不知发生了何事。 临渝城虽然也是东辽的一座重要城池,且这两年也被孟楚材修整加固了一番,但是毕竟孟楚材的人力物力有限,所以这临渝城和神鹤城不一样,四周并没有护城河环绕,所以东辽骑兵可以直冲城墙脚下。 此时在这临渝城的东门仅有一个营五百人的南大营军守卫,面对来势汹汹的东辽骑兵,一时间慌了神,竟然忘记了抵抗,连讯号都没想起来放,就有许多人丢下兵器四散奔逃。 见到城上这番情形,城下东辽骑兵的带队将领心中不仅惋惜,原因无他,此次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奇袭东门,对临渝城守军造成恐慌,好为接下来的计策实施准备条件,为了不让临渝城内的孟楚材起疑,任齐特地下令让骑兵绕道来到临渝城东门外。 为了造成奇袭的效果,东辽骑兵都是轻装简行,没有带上攻城器械,也没有带着步兵,若是此时有攻城器械在这里,那个带队将领坚信,可以从东门这里攻入临渝城,而且不用费吹灰之力。 但是可惜没有如果,既然不能如此,那就老老实实按照原定计划,东辽军骑兵开始对东门发起了袭扰,他们一边策马沿着城墙疾驰,一面对着城墙上四散奔逃的守军放箭,不断有人中箭跌落下城墙,这下更让原本就吓破了胆的守军惊恐了,他们甚至自己互相踩踏,造成的伤亡反而要比被东辽骑兵射杀的要多。 “什么?东门遇袭?”孟楚材大惊一下,随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当孟楚材召集众将到府上商议退敌之策时,忽然外面有人传报,说是东门外忽然出现大股东辽军,正在猛烈攻城,此时已有敌军攀爬上了城墙。 这下孟楚材彻底慌了神,这东门听王宗昌所说只有一个营的南大营军驻防,若是任齐早已派兵在那守候,岂不是东门坚守不了多久! 于是孟楚材定了定神,赶忙下令潘虎先行带领城内的两营骑兵前去东门支援,另外派自己的另一个堂弟孟楚江从南门和北门调集两个营的步兵随后支援东门。 在吩咐完一切之后,孟楚材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了屋顶许久,本想着在府中,等候消息,但是此时安静的大厅却让孟楚材的内心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孟楚材觉得自己若是再在这里待着,可能自己就要被逼疯了,于是他赶紧唤来下人为自己穿戴盔甲,准备前去东门亲自查看一下。 就在孟楚材穿戴好盔甲准备出门时,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哥哥,这么慌张是要去哪儿?” 孟楚材停下来脚步,整理好情绪后,面带笑容转头对着孟逸云说道:“听说东门那里出了一点事,我放心不下,就想着过去查看一下。” 虽然孟楚材说话之时显得非常平静,但是孟逸云还是听出了他言语之间的慌张,孟逸云摇了摇头说道:“难道哥哥就打算这样下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孟逸云说出这样的话,孟楚材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悦,于是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哥哥难道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当初我被任齐放回来时,就曾说过哥哥如今的做法不符合忠义,如果早日回头还有救赎的机会,眼下任齐已经率兵来征讨你了,哥哥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呢?” “放肆!”孟楚材怒吼道,“哪有你这么和兄长说话的?真是无法无天了,怪只怪我平日太惯着你了,才会让你今日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教训起兄长来了!”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训斥我?拥兵自重、目无君上、欲行大逆不道之事,这种种哪一样是哥哥你这个臣子应该做的?” “啪!”突然一声脆响,打断了孟逸云的话,再一看,只见孟逸云的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妹妹!”孟楚材不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惊愕地喊了声孟逸云。但是孟逸云只是低头低声哭泣,没有理会孟楚材的意思,没等孟楚材缓过神来,她就捂着脸向后院跑去。 孟楚材本想追上去,但是奈何此时东西两门皆是情况紧急,孟楚材叹了一声气,只得赶紧走出屋子,随即跨越上马,带着卫兵快速向东门奔去。 此时的东门,东辽军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就攀上了城墙,他们在城下齐射了几轮箭矢过后,发现城墙上就没有多大动静了,于是他们派人用绳索登上了城墙,发现守军或死或跑。 于是他们赶紧下去打开城门,准备趁势冲杀进去,但是正当城门打开,准备进城时,却发现城内突然有马蹄踏地的声响,再仔细一瞧,只见城内忽有一阵烟尘正向东门这里飘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西门危急 当孟楚材赶到东门的时候,潘虎和孟楚江已经击退了东辽军骑兵,整个东门一片狼藉。 城门以及城楼还有靠近城门的几处民房都燃起了大火,孟楚江正指挥着人取水灭火,但是由于火势太大,东门的城门已经被烧毁了大半,加之今日起风,往城墙上运水困难,当把东门城楼的火扑灭时,东门城楼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而且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虽然东辽军最后撤离了,但是还是留下了数十具尸体,以及几匹没来得及带走的战马,看样子东辽军骑兵并不愿意与临渝守军纠缠,见援军到来,没有突入城内的可能了,便匆忙撤离了。 听完潘虎以及孟楚江的叙述后,孟楚材知道此次东辽军骑兵突袭东门,伤亡不过百人,但是东门的守军,一个营或死或逃,此时竟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不过从地上以及城墙上的尸体来看,这一个营的守军也是伤亡过半了。 孟楚材大怒,心里暗自骂了王宗昌不下十遍,说什么他的安排可保万无一失,简直就是狗屁!若不是城内的骑兵及时赶到,这东辽骑兵攻下城门后,长驱直入,说不定此时自己早就性命不保了。 “潘将军,你速去派人赶紧将这城门修好,另外在这城门内外多放置鹿砦拒马,其他城门也是如此!” “楚江,你将带来的两个营兵力布置在这东门一带,然后带着骑兵去搜寻溃逃的士兵,全部捉拿起来,凡是胆敢抗命不从的,一律格杀勿论!” 在二人各自领命下去之后,孟楚材气恨地抽出剑来一下劈砍到一旁的柱子上,之所以一时间没有对王宗昌动手,那是因为孟楚材考虑到此时王宗昌还在西门督战,若是此时派人叫来他,一来是会误了守城的大事,二来是会造成西门守军的躁动,在思来想去之下,孟楚材决定还是暂时先放过王宗昌,待东辽军退去后,在训斥他不迟。 但是孟楚材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王宗昌并没有在西门的城墙上督战守城,而是拿着一面盾牌躲在东门内的一处民房里瑟瑟发抖,不停催促着身边的手下前去城墙查探情况,而自己却躲在一处角落里,仔细地听着城外的动静。 据手下回来的人所说,东辽军甚至一度攻上了城墙,与城上的临渝守军近身厮杀起来。 临渝城的城墙虽然经过几次修葺加固,但是与神鹤城比起来,这城墙还是显得矮了许多,所以东辽军借助云梯攀登上城墙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加之由于准备仓促,城墙上的擂石滚木准备的并不充足,当初孟楚材不清楚任齐到底会主攻哪个方向,所以便索性将本就不多的擂石滚木以及箭矢,平均分配给了各个城门处,这就导致了如今西门战事激烈,但是可用的箭矢和木石并不多。 此时西门城墙上没有人统一指挥,只有几个营指挥使在一旁督促着,所以士兵们看到东辽军大举攻城,所以慌乱之下,也顾不得城内木石箭矢储备不足的情况,疯狂地放箭,抛扔擂石滚木,虽然此举一时间抵挡住了东辽军的进攻,也对其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但是随着城墙上的东西越来越少,临渝守军这才发现箭矢早已射完,擂石滚木也所剩无几,一时间又没有新的补充,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东辽军乘势发起了更大规模的进攻,而临渝守军却无力反击。 就在孟楚材见东城门马上修好的时候,准备稍稍松口气,但是又是一声急报让他心里猛地一颤。 “主公,西门告急!东辽军已经攀上了城墙,西门守军正在与东辽军激烈厮杀,还望主公赶快派兵支援!” “什么?王宗昌那个废物呢?这西门有五个营的兵力,他王宗昌不是和我夸下海口,说有他在,可保西门无虞!”孟楚材再也忍不住了,冲着前来求援的人怒声嘶吼道。 “堂兄,此时还不是生气的时候,先不要管这个王宗昌了,既然西门已经告急,那说明已经刻不容缓了,毕竟任齐在那里是全力攻城,可得尽快派人支援!”孟楚江在一旁劝慰道。 孟楚材也觉得此话有理,于是深吸几口气后,对着孟楚江说道:“楚江,你速去北门抽调南大营军一个营先去西门抵挡一阵,切不可让任齐攻进城来!” 在安排完孟楚江的任务后,孟楚材上马带着亲随护卫随即往南门赶去,他知道此时西门的情形光靠抽调一个营过去,只会是杯水车薪,但是城内的骑兵正在洗出搜寻原来东门守军的逃兵,一时间无法聚集起来,孟楚材只得亲自前往南门,再从那里抽调两个营的兵力支援西门。 虽然这样做是拆东墙补西墙,但是孟楚材笃信任齐一时间不会发现临渝城防守的薄弱点,即使被任齐发现了,孟楚材也相信自己能来得及赶去支援,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将军!不好了,主公来了!”就在王宗昌还在想着东辽军怎么还不撤退,还要打到什么时候,自己的手下突然从屋外跑了进来,急急忙忙地说道。 “什么?”这一下,王宗昌慌了神,要是被孟楚材看到自己没有上城墙上督战,而是自顾自地躲在这里,非得气昏了头不可。 于是王宗昌赶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脸,从一旁的锅灶上抹了一把灰随手往自己脸上擦,然后急匆匆地跑出房屋向城墙上跑去。 “兄弟们!都给我顶住!”一上城墙,王宗昌就挥舞着剑声嘶力竭地呐喊道,并且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从脚下的尸体上又抹了一手的血朝着脸上和身上擦,看起来好似经历了一番苦战一样。 令王宗昌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一番折腾,城墙上的临渝守军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奋力与已经冲上城墙的东辽军拼杀起来,原本还越战越勇的东辽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已经快要奔溃的临渝守军为何突然间就这么能打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惹事了 就在王宗昌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孟楚材和孟楚江分别带领着援兵从南北两门急冲冲地赶来。 当他们赶到时,却发现东辽军早已撤退了,甚至连云梯和撞车都没来得及带走,看着城墙上遍地的尸体,可以看出这西门的战事是相当的惨烈,城墙上下至少留下了数百具尸体。 见到王宗昌时,原本孟楚材还想狠狠地斥责他一番,但是看到王宗昌灰头土脸,满身血迹的样子,孟楚材心软了,还以为王宗昌一直都在这里浴血拼杀,于是拉着王宗昌的手说道:“王将军,辛苦啦!” “主公!”王宗昌一下跪倒在地,满眼泪水地哀嚎道:“末将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这东辽军攻势太猛,末将险些没有守住,真是愧对主公的厚望,还劳烦你亲自带兵前来支援!” 王宗昌这一精湛的演技让孟楚材潸然泪下,孟楚材甚至还未自己原先的想法而自责,但是一些士兵却不经意地露出了十分鄙夷的神色,这王宗昌何时才上城墙,他们岂会不知,但是也正是他最后亲自赶来,才使得一些不明真相的临渝守军士气大振,看到王宗昌灰头土脸的模样,他们还以为这个贪生怕死的王将军一直与他们同在呢。 不过此时就算他们有人说出实情,孟楚材恐怕也不会相信了,如今东辽军已经退去,对于孟楚材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王宗昌的那点小事基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孟楚材或者王宗昌都不明白东辽军为何会退去,并不是因为一时间临渝守军突然的亢奋吓怕了他们,而是任齐不愿意有太多的伤亡罢了,任齐在下令攻城之前,就明确说过了,此次攻城主要还是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而当时西门守军的突然来了气势,任齐担心这样下去不仅一时间难以攻下西门,而且还会徒增伤亡,所以便下令撤军,反正今日的预期也已经达到了。 回到营中,任齐忙命人帮自己卸下盔甲,从上午一直闹腾到下午,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任齐是早已饥肠辘辘了,更不用说那些今日一直都在拼杀的士兵了。 用完午饭过后,任齐看着临渝城的地图,坐在那里发呆,此时任齐也不指望能从这份简陋的地图中看到点什么东西,他心中能做的就是等。 当时东辽军骑兵攻下东门的时候,趁着城内援军还没有赶到的时候,一些身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在东辽军骑兵的掩护下进入了临渝城,已进入城池后,众人便纷纷散开,消失在街道之中。 这些人都是任齐从自己军中找到的在临渝守军中有相识旧人的将士,任齐都是挑选一些精明能干之人,让他们带上自己的手书以及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乘机潜入城中,前去寻找那些相识旧人,对他们晓以利害,并加以威逼利诱。 而这个过程至少也要两三天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内任齐只能等着城内的消息,看那时到底能够策反多少人,到那时便能够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临渝城了。 就在任齐看着地图入神之时,他没注意到此时一个身影正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任齐突然闻见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这味道任齐清楚的记得曾在骆一南的身上闻到过,难道骆一南来了? 任齐回过头来一看,只见那个半路上救下的姑娘正在自己身后捂着嘴偷笑着。 “李姑娘,这里可是我的帅帐,你怎可随意闯入?门外的卫兵为何没有拦住你?”任齐疑惑之余更是惊讶,甚至还有点生气。 任齐倒不是生这个李姑娘的气,而是气氛帐外值守的士兵竟然如此不尽责,若是外人潜入军营,进入了自己的大帐,就自己刚才的状态,此时早已是人头落地了。 就在任齐准备召来帐外士兵前来问话之时,李乐瑶叫住了任齐,“任帅切莫怪罪帐外守卫的兄弟!” “什么?他们如此玩忽职守,若是此时在这大帐里正在商议军机要事呢?若是来了一个敌军奸细呢?那岂不是误了大事!” “任帅的大帐属实简陋,从外面来看,与寻常士兵的营帐并无太大的区别,外人进来若是无人指引,一时间还真难以找到,另外不是任帅跟小女子说这大营之内可以任由我随意走动,难道这任帅的大帐有什么特别之处?”李乐瑶如此说道,看来是想替外面守卫士兵辩解一番。 但是任齐却不吃这一套,他仍旧叫来了帐外的守卫之人,总共五个人,一个队率官,还有四个士兵,任齐满脸不悦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人去军法监处各领二十军棍,另外在让武安国调派其他人前来守卫本帅大帐!” 此时那个队率官才知道自己犯了错,看了李乐瑶一眼,忍不住叹息一声,就起身带着其他人走开了。 “小女子不懂规矩,惹下大祸,还望任帅责罚!”李乐瑶见任齐这样生气,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于是赶忙赔罪。 “算了,你不懂规矩也就罢了,毕竟你不是军中之人,但是他们岂能不懂规矩,我这样责罚他们已经算是轻的了,说吧,你来到我帐内所为何事?” “没有事,只是在这营中闲来无趣,四处走走,见这大帐虽然与其他军帐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看着比其他营帐大一些,且还有几名军士看守,不知这是做何用处,所以便想进来看看,没曾想到惹恼了任帅,还望见谅!” “的确是我让你可以在营内四处走动的,但是下次记住了,该有规矩还是要有的,这军营不比其他地方,虽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军中无小事,闲逛之时还是要注意分寸的。”任齐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是还是带有些警告意味说了此话。 “乐瑶明白!之时不清楚为何堂堂东辽兵马都元帅的大帐会如此寒酸,小女子并不是耻笑,只是这东辽国也是一个公爵藩国,一个掌管全藩国兵马的将军不至于大帐还是用着有破洞的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密谋 “唉!”任齐叹息一声说道,“东辽藩国不过立国才两年有余,姑娘生长在关内富庶之地,不知道这关外之地的苦寒,土地贫瘠,天气恶劣,天灾时有发生,东辽三面与异国番邦接壤,皆是对东辽虎视眈眈,这国内又多有向临渝孟楚材这样的豪强门阀,如此种种,那里顾得上这大帐是否有破洞呢?” “原来是这样,那当日为何任帅还要就小女子,此举不是会惹恼高句丽吗?既然东辽如今已经是自顾不暇了,那日任帅完全可以忍一时风平浪静,要是高句丽为此兴兵来犯,那小女子可真是担待不起。” 看着李乐瑶愧疚的模样,任齐却是笑着说道:“李姑娘不比如此自责,且不说我东辽军有保境安民之责,李姑娘既然在我东辽的境内被外族追杀,东辽军就由义务解救,要说高句丽兴兵来犯,那也是常有之事,就算没有姑娘的这件事,那高句丽也是时不时回来东辽大肆劫掠。” “那任帅你在东辽国公麾下效命,会不会觉得太辛苦了?”李乐瑶突然发问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既然我跟随了国公,国公也信任器重于我,那还有什么辛苦可说的,享受着高官厚禄的待遇,就要担当起同样的责任,对我而言,没有那种生来荣华富贵的命,今生今世能够如此也不枉人活着一辈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任齐指挥东辽军不时地对临渝城发动袭击,但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任齐此举还是为了掩护派往城内人员的行动。 多日的袭扰,早已让临渝守军疲于应对,这时孟楚材才发现,虽然自己的兵力比任齐的多,但是自己守城却完全占不到便宜,因为任齐根本不会像自己这样将兵力分散开来攻城,往往是集中兵力四下出击,导致的局面就是常常是任齐率领五六千的兵力攻打最多只有两千人驻守的城门,这就让任齐在兵力上占据了优势。 此时临渝城的城防,早就被孟楚材重新调整过了,临渝守军总共十六个营的兵力,除去两个营的骑兵,还有十四个此时临渝城的城防,早就被孟楚材重新调整过了,临渝守军总共十六个营的兵力,除去两个营的骑兵,还有十四个营的步兵,孟楚材在每个城门处都布置了三个营的步兵,其中分别是两个营的南大营军,一个营的新军,此外还有两个营的新军和两个营的骑兵用于预备队,随时支援各处。 如此虽然避免了当初东门的状况,每个城门处的兵力都是一样的,不会有太薄弱的地方,但是任齐这样的集中兵力随机攻击一点,往往是每个城门都无法应对东辽军的攻击,孟楚材不得不带着兵马四处支援,两日下来,不仅是孟楚材累得受不了,那些预备队的士兵也快要爬不起来了。 很快到了深夜,孟楚材将城内的防务交给了潘虎和孟楚江二人,自己回府上睡觉了,孟楚材的身体比不上这些士兵,若是在坚持下去,自己只能等着任齐来给自己收尸了。 而此时东辽军也都回营歇息了,这连日的袭扰,不仅是城内守军吃不消,这任齐他们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见此情形,城上的守军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想着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在临渝城内的一处民房里,外面的院落不仅是大门紧闭,而且还有几个士兵把守着,院内也有几个人来回巡视着,在屋中,昏暗的灯光下,十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聚集在一起。其中最高的官阶就是指挥使了,总共就两个人,此外都是一些队率官,还有一些甲正,但是这些人并不是一个营里的,甚至还是不同军镇的,一起围聚在一起,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人都来齐了吗?”这时一个身着百姓服饰的人压低着声音说道。 “老冯,哥几个都是原先北大营的,那几个是东大营的,还有都营军、内操军的兄弟都在这呢!凡是如今在这南大营军中当将官的,也就这些人了,你要知道,这个孟楚材并不是很信任我们这些非临渝人士的,所以如今这临渝城内,大部分的将官还是被他们临渝人把持着的。” 说话之人是南大营军中一个营指挥使宫平芝,原先是北大营陆开召麾下的一个都指挥副使,自从孟楚材战败,跟随其逃到这临渝城后,就被孟楚材安排担任一个营指挥使。 “那就好,你们可算清楚了,如今这临渝城内你们可以调动多少兵马?”冯常青再问道。 “杂七杂八,步兵连同骑兵,再加上一些新军,可以召集七八百人。” 冯常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声量稍稍提高一点,说道:“怎么才这点人,这临渝城守军中起码有两千多兵马不是临渝本地人,怎么你们只能召集这点?” 宫平芝赶忙说道:“冯将军,你消消气,这也怪不得我们啊!这孟楚材对我们很戒备,像我这个指挥使,虽说管着五百个人,但是这个指挥副使,还有下面的几个队率官、甲正官都是临渝人士,我也仅能调动一百多人,我们这实属无奈啊!” 冯常青听完此话,沉思了一会,说道:“也罢,这点人也够了,今夜想办法让我出城,我这就去和都元帅大人禀明情况,请求下一步的指示,最快明晚,就可以行动了。” “出城不是问题,只是这……”宫平芝支支吾吾地嘀咕着什么。 “放心,尔等的功劳,冯某会如是禀明都元帅大人的,都元帅大人说了,待到拿下临渝城,尔等不仅可以拿到钱粮赏赐,官职也都会各升一级的!”冯常青严肃地说道。 “哈哈哈,这就好,这就好!”屋内众人喜笑颜开,他们也受够了在临渝城被临渝人压制的日子了,当冯常青找到他们的时候,所有人都满口答应下来。 当冯常青见到任齐说明情况后,任齐大喜,这么久终于有消息了,在仔细分析了城内的形势之后,任齐很快就有了办法,在交代完冯常青后,再次派人悄悄地将其送回城内。 望着不远处的临渝城,任齐心里笑道:“孟楚材,等我逮到了你,可得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报应!” 第二百五十章 三大家族 当临渝守军从睡梦中醒来之时,发现西门外的东辽军大营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许多东辽军士兵正在营中撸起袖子杀鸡宰羊,几十口大锅中,冒着升腾的热气,不时有羊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样的味道让众多临渝守军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自打东辽军前来,他们坚守临渝城的这十多天里,好多人已经许多天没有闻到过肉香了,更别提吃肉了。 想这些守在各处城墙的普通士兵,每日的饭食基本就是些稀饭咸菜,干食也是五六天才能吃上一回。 这也并不是临渝城中缺粮,恰恰相反,城内各个粮仓的粮食都堆得满满的,但是孟楚材为了长久打算,还是对城中的粮食供给进行了严格的控制,以确保可以多支撑一些时日。 但是一些士兵心里却明白,这些所谓的粮食供给控制,只是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士兵以及城内普通百姓而言的,而那些临渝守军中的高阶将官还有各个大家族,他们则是每天吃香喝辣的,甚至在城内一个隐蔽之所,还专门修建了一个仓库,在里面出了各色新出的粮食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肉类,比如腊肉、鱼干以及一些野味。 在临渝城中到了饭点的时候,路过那些军营中将官的营帐,豪族家的院墙,常常可以问道酒肉的香气,惹得路过之人口水滴答直流。 孟楚材睁开眼,起身伸了一个舒爽的懒腰,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难得的一个好觉,此时的孟楚材觉得浑身惬意无比,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冠,来到屋外,此时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出现眼前。 洁白通亮的米粥,可口宜人的小菜,另外众多的花样多变的点心,让孟楚材胃口大开,在喝了两万米粥,几个鸡蛋还有一些点心之后,孟楚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一旁孟府的老管家递过来一条毛巾,孟楚材慵懒地擦了擦嘴,老管家满脸憨笑地问道:“少爷,您中午想吃些什么?老奴这好去做些准备!” 孟楚材吃饱了早饭,心情很愉悦,咂了咂嘴说道:“这些日子被任齐搞得寝食难安,不过发现任齐也不过如此,虽然累了些,但是总归没有让任齐攻破临渝城,中午可得吃顿好好的补一补,这样吧,先做个鱼汤,记住了!要鲜鱼做的,那些腌制的鱼就不要拿来糊弄我了,另外我记得府中还有一只刚腌制不久的野狍子,把它做了,其他的你看着在做几个菜!” “好好好,老奴明白了!”孟府的老管家满脸堆笑地对孟楚材说道。 离开了府邸,孟楚材在数十个护卫亲兵的簇拥下,又开始了一天的巡视,这些天一直忙于带领支援各处,城内也许久没有查看过了,正好趁着今日东辽军没有动作,在城内四下巡视一番,免得生有纰漏。 临渝城其实也不算太大,是个方圆八里的城池,原先城内百姓也只有两万人多一点,后来孟楚材归顺杨行熙,得到了重用,也掌握了很大的权力,于是孟楚材便趁机将周边一些村镇的百姓迁入城内,前前后后总共迁入了近万人。 虽然临渝城的城墙没有神鹤城那般高大,虽然临渝城的城墙没有神鹤城那般高大,但是也有两丈多高,且临渝城的城墙是经过临渝数代人不断修葺加固过的,所以其坚固程度要比神鹤城好上许多。 而且临渝城的规划很好,整个城池不仅外面方方正正,而且里面的格局布置也是一板一眼的,整个城池被东西、南北两条大街分成四个部分,每个部分又被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隔成一个个方正的地块,每个地块都被院墙包围着,里面建有房屋可供人居住。 其实虽然临渝城如今的最高统治者是孟楚材,看起来似乎孟氏是临渝城的大族,但是并不是,此外临渝城内还有王氏和潘氏两个大族,而王宗昌和潘虎就是这两大家族的代表人物,这就可以理解为何虽然王宗昌和潘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依然可以得到孟楚材的重用。 原先临渝城就是由孟王潘三个家族共治,但是由于王潘两族近年来人才凋落,尽出败家子,王宗昌和潘虎已经算是比较优秀的了,而孟氏且不说孟楚材、孟楚雄两兄弟,就连孟楚江也是临渝城内的佼佼者,所以如今临渝城内才是孟氏做大,另外两家为了无奈之下才只得推举孟楚材为临渝城主。 临渝城的四个城区,其中有三个分别被三家占有,只有一个地势低洼的城区为城内底层百姓所有,不同于另外三个城区的高墙深院,这个居住着大量百姓的城区,不仅拥紧不堪,而且水井也比另外三个城区少许多,所以孟楚材也很少前去那里巡视。 然而正是在这里,冯常青他们正在秘密准然而正是在这里,冯常青他们正在秘密准备着,今日任齐之所以没有行动,就是为了给冯常青他们腾出准备的时间,城内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从早上开始,就由一些临渝守军士兵陆陆续续打着各种借口来到这里,而在一处院落中,冯常青等人正在这里商议着晚上的行动。 “宫将军,人都来齐了吗?”冯常青环顾了屋内一圈说道。 “冯将军,都来齐了,还有一些兄弟由于今日被安排了任务,所以一时来不了,不过也不碍事,他们晚些时间再来。” “好,那我就把都元帅的计划告诉大家伙,今夜都元帅会再次率兵全力进攻西门,而在北门,东辽军骑兵会蛰伏在城外,待到孟楚材前去支援之时,宫将军你带些人在城内的一些粮仓以及重要府邸放火,吸引城内守军的注意力,而后我会带人前去北门,乘其不备夺下北门,打开城门,放东辽军骑兵入城,那时我们与都元帅大人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临渝城!” “好!早就等这一天了,奶奶的,天天喝稀的,而那些临渝大族子弟却整天吃香喝辣的,我们早就受够了!”宫平芝愤恨地说道。 “对,受够了!”底下人也齐声附和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 纵火 夜幕再次降临,城外东辽军的大营中也响起了进军的号角声,西门依旧是东辽军的主攻方向。 此时任齐所率的东辽军已经伤亡过千了,差不多是战死六百多人,负伤七百多人,其中多是步兵,此时在西门外东辽军的步兵方阵相比较于前几日,缩小了不少,毕竟能拿起兵器作战的步兵此时也仅剩三千多人了。 但是就算如此,东辽军的攻势依旧给西门的临渝守军带来了不小的震撼,坚守在西门城墙上的守军经过数日的激战,也有了不小的伤亡,但是由于孟楚材对于任齐发起进攻的方向不得而知,他也不敢随意调集其他城门的守军来补充,因此眼下西门守军虽说有三个营一千五百人的兵力,但是由于没有满员,仅有一千人多一点罢了。 按照这几日来的作战经验,孟楚材在得知任齐今夜将主攻方向放在西门后,随即派孟楚江带领一个营的新军还有一个营的骑兵前去西门支援,接下来再根据任齐攻城的激烈程度来安排。 其实这几日不止一个人来劝说孟楚材,在城外东辽军攻城时,派遣其余城门的守军从两翼包抄过去,或者派遣城内骑兵偷袭东辽军大营,但是孟楚材无一例外地拒绝了这些主动出击的提议。 因为在孟楚材看来,任齐所带的粮草有限,无法与自己在城内所储存的大批粮草相比,眼下双方已经交战争锋了十数日,根据孟楚材的估计,任齐所带的粮草应该已经要消耗得差不多了,自己又何必冒着被因为在孟楚材看来,任齐所带的粮草有限,无法与自己在城内所储存的大批粮草相比,眼下双方已经交战争锋了十数日,根据孟楚材的估计,任齐所带的粮草应该已经要消耗得差不多了,自己又何必冒着被东辽军伏击的风险出城主动出击,现在虽然每日守城很劳累,但是起码自己还能稳住形势。 孟楚材望了一眼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心里念叨着:“在坚持十几日,任齐的粮草必然消耗完,到那时他不撤军也不行了,这个任齐也不过如此,可能此人就是守城厉害一点!” 在发现城内作为预备队的四营兵马被抽调了两个营支援西门之后,城内的冯常青和宫平芝知道机会来了,每当任齐率领东辽军攻打临渝城时,各个城门处的守军都会上城墙坚守,以防任齐声东击西,毕竟这一招任齐已经使用好几次了,虽然没有成功过一次,但是却让城内守军胆战心惊。 此时城内仅有一营新军步兵和一营南大营军骑兵,正在城内的校场上集结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各处,如此一来城内就只有一些老弱的兵丁负责四下巡视,看守粮仓府库,这样的话,冯常青他们动手就容易多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宫将军你带领三百人,分成五队,前去我们约定好的目标放火,记住了不要乱放火,城内的这些钱粮很多都还是都元帅当年剿匪时积攒下来的,你要是把这些一把火都烧了,小心不仅你的赏赐没有了,都元帅还要杖责你!”冯常青在做着最后的叮嘱。 宫平芝确实不耐烦地说道:“冯将军,你这都是第五遍提醒我了,难道你就如此信不过我吗?我这个指挥使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拼杀得来的,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就好了,如果这点事我都办不好,我也不用去见都元帅大人了,直接让手下人提着我的脑袋去见都元帅大人!” 听闻此话,冯常青也知道是自己太多虑了,于是尴尬地讪笑说道:“宫将军还请见谅,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此事关乎着都元帅大人接下来的行动,确实是马虎不得,就容我多嘴几句吧!” “罢了,罢了,只要此事一成,我等今后便能的都元帅大人重用,听你啰嗦几句也无妨。” 冯常青见宫平芝如此大气地谅解了自己,有接着说道:“我亲率三百人潜伏于北门内不远处,待到城内定好的目标燃起大火之后,趁机冲杀北门,在夺得北门的控制权后,我们会放出信号,那时北门外的东辽军骑兵会趁势杀出,只要骑兵冲杀进临渝城后,则大事可定!” 西门外,东辽军的攻势一反常态地猛烈,虽然孟楚江已经率领一千步骑赶来支援,但是还是显示出了疲态,有些招架不住,在得知情况之后,孟楚材亲自赶来西门查看究竟。 但是当看到城外猛烈攻城的东辽步兵却不见那两千骑兵之时,孟楚材就觉得任齐定是又想搞声东击西的把戏了,不过孟楚材转念一想,此时其余各处城门均有三个营千余人把守,即使任齐麾下的两千骑兵想搞什么花样,估计一时也难以成功,于是孟楚材便下令将城内剩余的一千步骑调来西门增援,若是真被任齐攻破了西门,孟楚材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就在城内仅剩的兵马被调往西门之后,宫平芝早已带领来到了各个预定目标,这五个目标中,分别是临渝城三大家族的府邸,另外两个是临渝城内规模较小的两座粮仓,之所以挑选两个小粮仓,那是任齐不想太糟蹋东西,此时的东辽是什么东西都缺,尤其是粮食。本来只想烧三大家族的府邸的,但是任齐知道只烧着三座府邸并不能让城内守军产生太多的恐慌,因为不论何时仇富的现象都是存在的,三大家族的府邸被烧只会让临渝守军心中幸灾乐祸,但是如果粮仓着火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不仅是守军,城内的百姓也会惊恐万分,而任齐需要的就是临渝城内越乱越好。 西门外的激战和夜幕给了宫平芝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们将带来的火油从容不迫地浇洒在一切可燃之物上,忙活了好一阵后,没有一丝犹豫,冒着火星的火折子被丢在火油上,油助火威,火红的火苗哗一下地冒了起来,并且在皎白的月光中,冒出了浓浓的黑烟。 没过一会的功夫,城内五处目标均燃起了大火,本就是天干物燥的时节,加之多日没有雨雪,火势越来越大,火光冲天,不仅是冯常青等人看得清清楚楚,站在西门城墙上督战的孟楚材也看得一清二楚。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临渝城破 “那是怎么回事?”孟楚材惊慌失措地叫喊道。 “主公,莫不是城内混进了东辽军?”王宗昌也是同样的大惊失色,因为他发现城内其中一处起火的地方就是他们王氏的府邸。 “楚江,你速去带人前往其余三门分别抽调一些兵力去救火,记住了切不可在一处抽调太多兵力,以免兵力不足,防守出现漏洞。” “是!”说罢,孟楚江正欲前往各处调兵灭火之时,忽然有人向西门这里疾驰而来。 “报!大事不好了,忽然城内杀出数百不明身份的人,直奔北门而去,此时估计已经于北门的守军厮杀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孟楚材差点跌倒,在被众人扶稳之后,孟楚材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此时西门这里,任齐还在率军猛烈攻城,而临渝城内大部分守军也都聚集在这。 很显然,任齐早已派人潜伏进城了,且今日所发生的事,任齐也已经谋划了许久,城内多处被人纵火,北门又有人冲杀,想必任齐也将骑兵布置在北门之外,只待北门失守,他们便会长驱直入杀进城来。 虽然想到了任齐的计策,但是孟楚材却是一时间想不出对策来,在那愣神了许久,这可急坏了身旁的众人。 “大哥!快想想办法吧,再晚了,这临渝城可就完了!”孟楚江急得直跺脚。 但是此时更急的是那些还在抵抗东辽军攻城的守军,他们也发现了城内多处燃起了熊熊大火,其中除了城内三大家族的府邸,还有几处粮仓,这可不得了,一时间,城墙上的临渝守军立马慌乱了起来。 “报!东辽骑兵从北门杀进城来了!” 还没等孟楚材缓过神来,一个更让其崩溃的消息传来,北门到底还是失守了,然而此时孟楚材脑袋里除了更加紊乱,没有丝毫的应对之策。 “唉!还是带着主公快撤吧!两千东辽骑兵既然已经冲杀进临渝城,那么我们就已经无力回天了,还是带着些兵马家眷逃到白民城吧!”王宗昌哭丧着脸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王宗昌的主意对于此时的孟楚材来说是极佳的,如今孟楚材已经很难在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了,很快东辽骑兵就会直奔西门杀来,对孟楚材来和内外夹击,要是慢一点,就没有逃生的机会了。 无奈之下,孟楚材只得接受这个主意,万念俱灰地说道:“快!尽可能地多带些兵马和家眷撤离,楚江!你速带上一个营的骑兵去把逸云接走,王宗昌,你带上另外一个营骑兵,将王潘两家的家眷带上,从东门撤离,前去白民城!” 见孟楚材等人带着两个营的骑兵撤离了,整个西门顿时群龙无首,主帅都跑了,其余的普通士兵哪还有抵抗的心思呢,一时间,原本还拼死抵抗的西门守军纷纷停止了放箭以及抛扔擂石滚木了,在东辽军攀爬上城墙后,丢下兵器投降了。 就在这时,临渝城的西城门也终于被撞车撞倒了,在撞车被推到一旁后,数千东辽军步兵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涌进了临渝城,至此临渝城彻底被攻破了。 “小姐,你看!城池被攻破了!”李乐瑶身旁的两个侍女兴高采烈地对她说道。 看着城内火光冲天,李乐瑶这才明白,任齐是用这样的计策攻破了临渝城,“原先见他没日没夜地从不同方向攻城,还以为他是一个能力有限之人,没想到他却早就做好了谋划,之前的一切都是在为今夜的行动做准备,之前还真是没有看出来。” 经过一夜的奋战,整个临渝城终于安静了下来,任齐身着盔甲,在数十个护卫的簇拥下在城内巡视了起来,整个战果让任齐不太满意,虽然拿下了临渝城,却又让孟楚材逃掉了,当发现不对劲时,孟楚材已经带着一千多步骑以及数百人的家眷从东门向白民城撤离了。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原本以为孟楚材会顾及临渝城的一切与自己做殊死拼搏,但没想到就这么跑掉了,只带走了一些兵马以及家眷。 此时城内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两座粮仓其中一座已经烧得精光,一颗粮食都没有留下来,这让任齐心疼不已,不过好在另一座粮仓只烧了一半,还是给任齐剩了一点粮食。 三大家族的府邸由于都是砖石结构,所以也没有太大损失,不过在着火之时,许多人逃跑发生了拥挤踩踏,没有死在烟火中,反而被自己人踩踏致死。 来到孟府外,发现原先很是气派的府门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只剩下几根拴马石在那,提醒着这里是孟府的大门。 “大帅,已经按照你的吩咐,三大家族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家眷都被集中关押在这孟府之中。”冯常青灰头土脸地跑来禀报任齐当今的情况。 “很好!冯指挥使辛苦了,事后本帅定要重重赏你!”任齐欣慰地说道。 “多谢大帅!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冯常青虽然很激动,但是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喜悦。 “记住了,这男女要分开关押,不可虐待,正常送些饭食!”任齐提醒道。 “主公,还有十几里就要到白民城了,东辽军没有追上,歇歇吧!”潘虎、王宗昌等人早已支持不住了,赶紧劝说孟楚材停下来歇一会。 “好,原地休息,另外派人清点一下人数!”孟楚材也累得不行了,所以也就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在喝了点水后,吃点干粮后,孟楚材觉得才安稳了一些,这时清点人数的人也过来了,向孟楚材禀报说道:“主公,跟我们杀出来的人已经清点完毕了,有骑兵四百七十二人,步兵八百九十六人,另外男女老幼的家眷还有一些百姓五百三十三人,总共不过两千人。” “还有就是!”那人有接着补充说道,“粮食和水不多了,钱财珠宝倒是还有不少!” 孟楚材没有言语,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孟楚江可把我妹带出来了没有?” 第二百五十三章 孟楚材晕倒 “什么?我妹和楚江他们没有逃出来!”孟楚材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暴跳如雷,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衣领,面目狰狞地说道。 “主公,孟将军带兵赶到孟府时,东辽骑兵也后一步赶到了,孟将军为了带出小姐,当即就与东辽骑兵发生了激战,但是主公你是知道的,当时孟将军只带去了五百骑兵,但是东辽骑兵却有数千人,孟将军寡不敌众,没过多久就败下阵来,被东辽军给拿下了,小姐当然也没有带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要是我早知道如此,我就不会光顾着自己跑出来了!来人,集结兵马,随我杀回去,务必将我妹救出来!” 孟楚材此时最挂念的就是孟逸云的安危,要是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孟楚材也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但是当孟楚材说完命令之后,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响应自己,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般,仍旧东歪西倒地坐卧在地上。 “你们都是聋了吗?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孟楚材此时更加急不可耐,大声呐喊,让其嗓音听起来都有一丝嘶哑的感觉。 “主公!算了吧,你看看身边还有多少兵马!总共不过一千多人,而且多日与东辽军争锋交战,从昨夜到现在所有人都是一夜没有合眼了,此时任谁都没有力气杀回去了。”王宗昌背靠着一棵大树,有气无力地对孟楚材劝说道。 其实孟楚材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一想到自己体弱多病的妹妹落入了任齐的手中,他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不敢想象自己妹妹会遭遇什么。 当初任齐为了说服自己出兵驰援神鹤城,特地将已被杨行熙控制关押起来的孟逸云放归回来,以表示诚意,但是这却并没有打动孟楚材,反而是让孟楚材没有了后顾之忧,心里有了更加大胆的打算。 现如今,临渝城破,自己的妹妹再次落到任齐手中,想必任齐必定会记恨与她,她这样的一个弱女子落在任齐的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孟楚材此时心里甚至有一丝懊恼。 突然间,孟楚材眼前一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孟楚材昏倒了过去,接下来的事情,都不得而知了。 正在被郎中把脉的孟逸云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这一细微的举动,被一旁的任齐发现了,任齐低头轻声问道:“孟姑娘怎么了?是胸口绞痛的毛病又犯了吗?” 孟逸云微微摇了摇头,勉强地挤出笑容说道:“不是,只是突然觉得胸口失落了一下,与往日那种绞痛感并不一样,想必并不是旧疾复发,任将军不必担心!” 看着孟逸云那忧郁却有强颜欢笑的模样,任齐心中的怜爱之情泛滥了起来,也正是如此,所以当来到孟府后,任齐才特意派人从城内找来了郎中,来为孟逸云把脉查看一番,因为任齐知道她心脏不好,从昨夜开始想必就是受到了惊吓,要是万一引起她发病,那可就了不得了。 “任将军,我哥被你抓到了吗?”在孟逸云被诊完脉后,屋内只剩下任齐和孟逸云两人之时,孟逸云突然小声地问道起她哥孟楚材的下落。 任齐可以看出孟逸云心里还是很担心孟楚材的安全,她也清楚地知道孟楚材的所作所为对于任齐和国公杨行熙来说,确实是难以容忍的,如果孟楚材真的落入任齐的手中,下场很难想象,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任齐定然不会轻饶了孟楚材。 “放心吧,我没有抓到孟楚材,他带着一些兵马以及城内三大家族的家眷百姓从临渝城东门逃走了,想必是往白民城方向逃窜了。”任齐用着一种无所谓地态度轻描淡写地说道。 “哦。”虽然孟逸云只是轻轻地应答了一声,但是任齐从她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还是很欣慰听到这样一个消息的。 但是当发现任齐正在紧盯着自己,孟逸云知道自己失态了,于是赶忙收敛起脸上的喜悦之情,抿着嘴低下头,过了一会她又低声地问道:“那任将军接下来是否还要向白民城进军?” 见任齐许久没有答复自己,这时孟逸云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口不言,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委屈巴巴的。 任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孟楚材真是枉费国公对他如此器重,当初如果他落败于西辽之时,没有想着逃回临渝城龟缩,而是回到神鹤城,想必国公并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完全否定他的忠心和能力,毕竟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但是他却一次又一次让国公失望,最后竟然还想着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只怕是我能容忍孟楚材,国公为了顾及皇家威严也容不下他了!” “那就是说……” 孟逸云的话还没有说完,任齐又接着说道:“我的本意是如果孟楚材能够乖乖献城投降的话,我还可以劝说国公顾及往日的君臣情义,饶了他的死罪,就像是原来卢龙山的匪首王巢一样,被封一个闲散官职,软禁在都城里,虽说往后失去了自由,但是好歹命可以保住,但是看看他所做的事,拒城坚守数日,白白使得双方折损了这么多的将士,如今临渝城已破,却依旧死心不改,率领残部撤至白民城,意图继续负隅顽抗,唉!” 看着任齐无奈的样子,孟逸云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了下来,任齐说了这么多,虽然没有明白说出来,但是孟逸云也是心灵剔透之人,岂能不懂这其中的意思,自己的哥哥孟楚材一步错,步步错,杨行熙和任齐都不会放过他了,一想到这,她又怎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好了,孟姑娘,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已经命人给你安排单独的房间,并且郎中是随叫随到,虽然孟楚材做了如此人神共愤之事,但是这一切不会波及太多孟氏族人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白民城 走出孟府,任齐又巡视了整个临渝城,十几日的激战,临渝守军也是伤亡不小,但是好在最后孟楚材没能顶住压力,再一次带人逃跑了,城内的守军顿时军心涣散,纷纷弃械投降,所以很幸运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就在这时,太史明安带人找到了任齐,如今太史明安和武安国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实话,任齐心里还是有些后悔当时对他们进行杖责,结果导致自己在攻城时无将可用,险些误了大事。 “大帅,城内的归降的临渝军已经清点完毕,原先城内共有八千守军,其中包括五千南大营军和三千新军,这十几日的守城战中,临渝军上万近两千人,还有孟楚材在逃离临渝城时还带走了一千多兵马,城内还剩五千多兵马,这其中又有南大营军骑兵三百一十三人,步兵三千七百一十五人,新军一千零六十六人,这些兵马均已登记在册,还请大帅过目!” 说罢,太史明安将兵马册交到了任齐手中,任齐随手翻看了一下,点头称赞道:“明安,此事办得不错,速度很快,你下去安排些人手巡视城内,防止有居心叵测之人趁城内慌乱之际,行不法之事!” 太史明安下去不久后,武安国后脚就跟上来了,手里也同样拿着一份账册,对任齐复命道:“大帅,你让我去城内清点府库中的钱粮,如今末将已经清点完毕,刨去那些被火烧毁的,此时临渝城各个府库中加之收缴的三大家族的私库中,共计的各类粮食约八十九万担,铜钱七十六万贯,其余金银珠宝无算,一时间这些财物价值估计不出来,所以就先将这些钱粮账册呈给大帅过目!” 任齐一边翻看着账册,一边疑惑地说道:“我不记得临渝府库中会有这么多钱粮啊,这些都是哪来的?难不成这孟楚材善于经营不成?” 武安国笑着说道:“大帅,你是不知道,其实这临渝城各府库中的钱粮并不占多少,加起来不过是有粮食三十多万担,铜钱二十多万贯,其余大部分都是从三大家族的私库中查抄出来的。” 任齐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番收获,他也清楚地记得当初将都城的一部分钱粮押送到临渝城时,数目并不是许多,加上最近两年南境的田赋和商税,也远远达不到这个数目,原来这临渝城中的三大家族这么富裕,如果再加上那些暂时无法估算价值的金银珠宝,这可算是解决了眼下东辽的燃眉之急,有了这笔钱粮,扩充东辽军的军费是有着落了。 当孟楚材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白民城,此时王宗昌和潘虎正带兵四处抓捕城内的青壮充军,并加固了白民城的城防,以备任齐的到来。 到了白民城,孟楚材并不担心因为自己人手不够而无法抵御任齐的进攻,这个白民城说是一个城池,其实就是一个大一些的堡寨,方圆四五里,城墙只有一丈半那么高。 但是这个白民城很特殊,城池是建在一处高坡上的,高坡三面均是四五丈的陡坡,人力很难攀爬上去,只有在高坡的北面有一段蜿蜒曲则的山路可以上去,这段山路仅能供一人一马上去,而且白民城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堡寨,在它的周围还有七八个大大小小规模更小一些的堡寨,互为犄角之势,拱卫着主堡寨。 在高坡的东面就是大海,虽然这个地方很容易被围困,但是却也是外人难以攻入,只要守住了那条山路,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此时的孟楚材却无心理会这些事,眼下他心中唯一挂念的就是孟逸云,一想到她还落在任齐手中,孟楚材心中是寝食难安,于是乎,孟楚材将一切事务都交给了王宗昌和潘虎二人打理,自己则待在屋中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 在得知白民城的具体情况后,任齐眉头紧锁,他发现这些不简单了,这白民城是易守难攻,如果没有上万兵马,是极难攻下来的,但是如此也是会付出惨烈地代价的,这显然不能被任齐所接受。 “你们可知道这白民城布政使是何人?”任齐突然问道。 “大帅,这白民城布政使名叫吴江阶,也是临渝人,是当年孟楚材主政东辽时提拔上去的。”武安国在一旁提醒道。 “那他的家人可还有在临渝的?” “这个末将不知,不过查一下就知道了。”武安国说道。 “如果这个吴江阶有什么重要的家人在临渝城的话,那就好办了!” “大帅的意思是?”太史明安似乎理解了任齐的想法,试探性地询问道。 “本帅正有此意!眼下时间不多了,孟楚材的事情必须快些解决,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等着本帅去做。” 在商议过如何攻打白民城后,众人根据任齐的安排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武安国带着人在临渝城内四处搜寻着白民城布政使吴江阶家人的下落,而太史明安则按照任齐的交代,重新整顿归降的临渝守军。 任齐决定以如今这五千多人的降军为基础,从中剔除去一些老弱病残,整编成两个镇十个营,以此作为日后的南大营军主力,至于这南大营的行军大总管一职,任齐不打算再从临渝城中挑选了,当初任由临渝孟氏把持这南大营,那是因为在南境,临渝孟氏的威望高,可以更好的镇守东辽的南境,但是没想到却闹出这么些事来。 眼下临渝城被攻破,临渝城的三大家族均已被任齐掌控,虽然其中一些重要的族人跟随孟楚材逃离了临渝,但是此次三大家族的名望显然大跌,此时任齐若是派其他人来总管南大营,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只是这个人选,任齐一直没有想好,不过当然也不急于这一时了,一切还是要得拿下白民城之后,才能做最后的结论,站在临渝城的城墙上望着高句丽方向,任齐心里暗暗祈祷高句丽今年最好不要来侵扰东辽,多少给任齐一些准备的时间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 重逢 从白民城前往神鹤城的道路上,坑坑洼洼,骑马步行都还好,但是被关押在囚车上的孟楚材以及其一众心腹却受不了了,一路上是被颠簸得头晕眼花。 在白民城,孟楚材没有见到东辽军激烈攻城的景象,只是在一天夜里,自己亲自提拔任用的白民城布政使吴江阶,悄悄带人潜入了自己的房间,最后孟楚材被人脖子上架着刀带出了房间。 当走到屋外时,孟楚材发现王宗昌、潘虎等人也被吴江阶派人给捆了起来,他们带来的临渝三大家族的众多家眷全部都被赶到一个院子里给关押了起来。 见到吴江阶走到自己跟前时,孟楚材怒不可遏地大声斥骂道:“吴江阶,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这是想要做什么?你可别忘了,你也是临渝人,你如今这个白民城布政使的职位,还是我提拔你的!” 而吴江阶虽然被孟楚材喷了一脸的口水,但是吴江阶却并没有表现出愤怒,只是静静地擦拭掉脸上的口水,一脸不屑地说道:“孟楚材,你又有什么脸面说我忘恩负义?要说眼下谁是东辽第一白眼狼,你孟楚材当之无愧!” “放肆!”孟楚材怒了,他没曾想过这个以前的文弱书生,自己加仆人的子弟,今日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忤逆自己的话。 “哼!我放肆,你孟楚材才放肆,自己已经翻下滔天罪过,还不思悔改,如今还妄想着负隅顽抗,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时孟楚材明白了,吴江阶这是被任齐的收买了,但是孟楚材仍然不死心,因为他在城中还有三个营的兵马,这个吴江阶一时间不可能控制得住这些兵马,只要能让城内驻守在各处的兵马知道消息,赶来救援,自己还是能有救的。 但是吴江阶看出了孟楚材的心思,他冷笑着说道:“孟楚材,你就不要在痴心妄想了,你的那三个营的兵马已经被我拿着你的手令召集到东面的空地上去了,此时白民城的各个城门以及北边的路口,都是我的人了,都元帅大人马上就会率兵杀到,这一次,你是彻底地完了!” “吴江阶,你不要以为你帮任齐拿下了我,你就能有个好下场,你是我提拔任用为白民城布政使的,你也是临渝人,在外人看来,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任齐在利用完你之后,他还会放过你吗?” “谁说不会的?”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孟楚材身后传来。 “都元帅大人,下官已经拿下逆贼孟楚材及其一众党羽,听候都元帅大人发落!”吴江阶见任齐赶到了,于是赶忙上前禀明情况。 “嗯!吴布政使此事做的赶紧利落,你即日起就担任临渝城布政使,在国公还没有钦定下来白民城布政使的这段时间里,你也同时兼任着白民城布政使。” 在打发走吴江阶后,任齐命人将此处其余犯人都押走了,只剩下孟楚材留在这,这时任齐蹲下身子,看着跪倒在地的孟楚材,早已没有了往日东辽才俊的风采,头发凌乱,好似好些日子没有认真梳洗过了,面容里带着些许憔悴,眼神里看不到曾经的神韵。 “楚材,别来无恙啊?”任齐憋了半天,就从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呵呵,任齐,你这是在嘲笑于我吗?成王败寇,我能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孟楚材极其硬气地回复道。 “你这是什么话?毕竟你我也是同僚一场,见你落得如今这般田地,我的心里也是很难受的,再说了,你的死活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这几日便会押送你等回到神鹤城,至于如何发落,就看国公是如何想的吧!” “哈哈哈!他还能怎么想,我的所作所为,他如何能容忍得了,无非是一死而已,只不过是什么个死法罢了。” “那可不一定,你的才能国公还是认可的,你堂弟孟楚雄眼下不也只是被关押在神鹤城里,国公并未对其置于死地,眼下东辽正值多事之秋,他需要别人的辅佐,他也不想在东辽肆意杀戮,就连那个卢龙山曾经的匪首王巢,国公如今不也是给了他一个闲散官职,软禁在都城内!” 对于任齐的宽慰,孟楚材有些不解,他终于抬起头来,望着任齐说道:“任齐,我不理解,凭着你的才干,就是前往关内其余的州国,某一个好的差事不难,不用劳神费力,也能尽享荣华富贵,为什么还要在这个东辽的塞外苦寒之地里,跟随着杨行熙这样一个被人遗忘的皇室子弟,整日奔波劳碌,你能落下个什么好呢?” “楚材,你这个问题也许国公他也很想知道,说句得罪人的话吧,我的才能也许在这东辽算是上层的,但是要是落进了那关内江南等富庶之地,能排到中上等那就了不得了,也许有可能还排在中下等也不得而知,你说的不错,我若是去那些地方也许坐不到如今的位置,但是起码可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每日悠闲自得,好不快活,但是我这个人就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不知这个理由,楚材可信服?” 任齐的回答很真诚,孟楚材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他知道任齐没有什么亲人,在东辽就与杨行熙一样,没有什么根基,要说任齐是想和自己一样,掌握东辽军政大权后,最后对杨行熙取而代之,这谁都不信,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只有他孟楚材这样在东辽有家有业且生长于东辽,对东辽心中带有无限情感的人才回去想想,至于任齐嘛,他何苦要挑下这么个重担呢。 “那回到东辽后,你打算怎么做?”孟楚材悄声地问道。 “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国公,不要杀你,但是王宗昌和潘虎还有你的那些所谓的心腹爱将,就算国公不杀,我也是要杀的,这些人在镇守各地时,为非作歹,祸害乡民,我是无法容忍他们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看上令妹了 “为什么?要知道当初你在神鹤城外养伤之时,我可是对你百般苛刻,如今你却要留我一条性命,有什么目的吗?”孟楚材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他认定任齐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也懒得说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眼下东辽正是用人之际,但是东辽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人才稀疏,向楚材你这样学识渊博之人更是少之又少,是杀一个少一个,如果你偏不信的话,那我再给你编一个理由吧,就是我看上你妹子了,想留下你的命给她落个好印象,你还信服?” 孟楚材笑而不语,他相信任齐前面所说的话,但是后面那几句话,他也只是一笑而过,虽然自己的妹妹孟逸云容貌上佳,性情温和,但是毕竟是个体弱多病之人,而且在年幼之时,一位医术高超的郎中曾断言孟逸云活不过二十四岁,而如今她已经二十岁了,若真如那位郎中所言,孟逸云仅有四年活头了,这事任齐也是知道的。 看着路边荒废的田地,孟楚材的思绪又被拉回到现实中,他看到任齐身边有一女子正在和任齐有说有笑,他知道任齐不是那种外出征战都要带着女子的人,但是他也看出来这个女子并不是常人,虽然只是隐约看到那名女子的耳坠,孟楚材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些大好的两天就这样荒废了,真是可惜啊!”李乐瑶看到路边大片荒废的田地,不禁惋惜地说道。 “有什么好可惜的,这个地方有时你辛苦一年操劳田地,结果在要收获的时候,那些异族番邦就会杀来,杀你的人,抢你的粮食,如此一来而去,谁还会愿意在这里耕种,不仅粮食没吃到嘴里,连命都保不住。”任齐无所谓地说道。 “任帅口中所谓的异族番邦指的是扶余国和渤海国吧,看路程的话,高句丽一天时间也可以跨过鸭绿江来到这里,可是这些邦国都未曾与我们天策上国交恶啊,而且他们都是我们天策上国的藩属臣国,他们岂会敢这么做?” 看着李乐瑶一脸天真的模样,任齐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说道:“你们所见的这些邦国的人都是他们精心挑选的使者,一个个神采俊逸,能言善辩的,你们关内之人见到他们自然会以为这些番邦的人都是和他们一样,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殊不知他们真实的面目比那些柔然鞑子还要可恶。” 但是任齐又接着说道:“不过这样怪不得人家,毕竟朝廷根本就不在乎东辽这些塞外土地,在那些朝廷官员们和关内百姓眼中,着塞外苦寒之地,土地贫瘠,产不出多少粮食,而且天气恶劣,简直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即使是丢了他们也不会在乎,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若是没有这些苦寒之地为他们挡着,他们哪能如此惬意地安然度日?” 见任齐说话越来越激动,李乐瑶于是宽慰道:“任帅言重了,其实关内以及天策上国中不乏有识之士知道这些塞外之地的重要性,只是不知道任帅接下来作何打算,毕竟眼下东辽情况千头万绪,四周强敌环伺,虽然国内平定的叛乱,但是兵力仍然不足以应对外族的袭扰。” 任齐没有回答她,一来的确是任齐一时间没有想好接下来的应对之策,二是任齐觉得这个姑娘话太多了,而且都是问些自己解救不了的问题,搞得任齐头都大了。 见任齐不言语,李乐瑶也知道自己问题太多了,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说道:“还请任帅莫怪,小女子也只是好奇,如果让任帅为难了,在这里小女子给你赔罪了。” 见她倒是不客气,任齐心里也是无可奈何,随即将目光转向他处,看着周边这上万亩荒废的田地,任齐心里何尝不痛惜,但是此时东辽立国两年多了,似乎还是在一直原地打转,经历这么多战事,甚至还有倒退的迹象,在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好在眼下国内的局势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虽然木底城没有收服,但是其他的一十二城已经彻底收归于杨行熙的治下了,只要在给些时间,定能情况有所好转。 不知不觉中,神鹤城已经越来越近了,在距离神鹤城仅剩十多里的时候,任齐命众人停下就地扎营休息,因为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想必神鹤城的城门也已经关闭了。 虽然可以叫开城门,但是没必要节省这点时间,索性不如就在这里先休整一番,待到明日天亮,在回城去。 在命人先行回去通报后,任齐来到自己的大帐中提笔开始写东西,今天白天李乐瑶的话确实触动了自己,此时东辽国千疮百孔,事情千头万绪,但是饭得一口一口来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去做,接下来该如何着手,得要先写个章程出来,任齐也指望不上杨行熙那个家伙,凡事还得自己来,真担心自己会过劳死。 第二天的入城仪式很隆重,也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但是任齐可以确定这个主意,杨行熙是想不出来的,很有可能是骆一南。 城内的东辽文武官员悉数到场,在城内东辽军的严密守卫下,神鹤城的百姓们秩序井然地在不远处围观着,杨行熙身着礼服在右相赵武甲、大尚书叶坦之的陪同下亲自来到神鹤城南门外迎接任齐他们的到来。 “任齐,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杨行熙高兴的心情是难以掩饰的,如今任齐不仅成功将孟楚材等人俘获,而且彻底解决了自己的心头之患,至此国内的局势也算是彻底稳定下来了。 任齐下马向杨行熙跪拜,禀明了最后白民城的战果,并恭敬地说道:“这一切都仰仗于国公的天威,才确保任齐侥幸取胜!” 杨行熙扶起了任齐,在两人一同起身的一刹那,杨行熙低声说道:“你这话跟谁学的,我怎么听得那么肉麻呢?” 就在杨行熙想多说几句时,叶坦之在一旁提醒道:“国公,时间不早了,还是让任将军他们早些进城准备用宴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重整防线 酒宴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深夜,喝得任齐是头昏脑胀,最后若不是贾图南和曹变蛟扶着自己回去休息,任齐可能直接就趴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宴会上的氛围还是很热烈了,毕竟此次任齐回来,不仅俘获了孟楚材,更是意味着从今日起东辽境内的一切不安稳的势力都已经被拔除了,从今往后终于可以安心休养生息,集中精力对付周边的强敌。 今日之所以要如此大费铺张地举办宴会,其实也是杨行熙和赵武甲商量后决定的,任齐率军归来,终于东辽的主要文武官员可以齐聚一堂,以往陆开召、高凤鸣、万福通等人都各自镇守一方,难得齐聚在一起,而这些人是从京城长安就跟随杨行熙的老人了,对于他们杨行熙是最新任不过。 而东辽当今朝堂上的文官多是肥如书院出来的,杨行熙倒不担心他们结党营私,因为有叶坦之老先生在,杨行熙大可不必对此心存忌惮。 宴会过后,在任齐与杨行熙商议接下来的打算后,所有人就会各自前往东辽各地镇守治民,往后什么时候可以这样在一起齐聚那就不得而知了。 望着国公府里灯火通明,里面的喧嚣声越来越小,宴会散去后,文武官员陆陆续续从国公府的大门走出,一个个虽然喝得醉醺醺的,但还是难掩脸上的喜悦之情。 自打西辽入侵东辽以来,他们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当中,且不乏心忧东辽前途的忠义自打西辽入侵东辽以来,他们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当中,且不乏心忧东辽前途的忠义之士,他们更是每日寝食难安,但是如今这一切都似乎结束了,眼下国内之敌均已被一一拔除,虽然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但是只要有心,不出多少时日,东辽振兴有望。 “小姐,我们为何不趁着今日东辽国公宴会之际,进去找他说明情况?”在李乐瑶身边,一个侍女不解地问道。 “唉!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为难他了,看着他今日这般高兴的模样,我还真不忍心去打扰他。” “可是当初在京城长安的时候,不是……” 李乐瑶知道那个侍女想要说什么,所以立即打断她的话,神情严肃地说道:“好了,都是些陈年往事,还提起干什么?先回去歇息吧,过几日再说吧。” 任齐真是很想给自己放个长假,但是杨行熙这个老板肯定是不会给自己批假的,宴会结束还没有几日,任齐的酒劲还没有消去呢,就被杨行熙叫去了他的书房,说是有国事商议。 说实话,任齐现在真的是不愿这样事事都要自己操心,唯恐会步历史上诸葛亮的后尘,最后忧心忧虑,操劳过度而亡,但是似乎如今杨行熙只相信自己提出来的主意,不过只有任齐知道,自己所想出来的主意未必就合适,说不准还是错误的呢。 但是杨行熙无所谓,即使是错误的,他都认为是可以接受的,百般无奈之下,任齐打着哈欠就来到了杨行熙的书房,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好些人早就到了。 除了当下东辽国朝堂上威望担当的两个老家伙,赵武甲和叶坦之,其余的像陆开召、高凤鸣等杨行熙最为信任的武将也在,还有就是贾图南了,如果任齐猜的没错的话,贾图南就是被拉过来记录的。 此时无力的场景让任齐响起了两年前,在击退了卢龙山刘宗敏的劫掠后,也是在这个屋中,只不过当时的条件简陋,屋子还四处透风,也是此时屋内的这些人,就是多了叶坦之和贾图南等后来才投奔杨行熙的人。 那时虽然刚刚大胜,但是前途是一片渺茫,杨行熙麾下仅有刚刚招募的六个营三千人的新兵,神鹤城破败不堪,城内只有不到三万百姓且生活穷困不已,杨行熙顿时都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当时是任齐提出了先易后难,逐步收服东辽的各个城池的方略,并决定自己亲自带人前去东辽的南境招兵买马。 “哈哈哈!这真是时光荏苒,一晃都两年过去了,当初那时的情况可要比眼下还要严峻许多啊!”赵武甲难得地发出如此真诚的笑声,人老了,就经不住回忆往事。 “右相此言提醒本公了,那既然如此,就不必拘于礼数了,开始吧!” 接下来又是长达几个时辰的议事,虽然任齐心里想着不要事事着想,但是很多事情他不做,这东辽又有什么人能做呢,眼下东辽的一切都投入了任齐大量的心血,若是撒手不管,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首先是在军队方面,在任齐征讨孟楚材的这一段时间里,杨行熙他们也没有闲着,在首先是在军队方面,在任齐征讨孟楚材的这一段时间里,杨行熙他们也没有闲着,在东辽各地招募青壮充军,又从所剩不多的国库中拿出大笔的钱粮从北辽手上购得了数千匹战马,虽然都是北辽淘汰不要的劣等马,但是好在价格便宜,聊胜于无,五万东辽军已经筹建完成。 这下就是要重新构建东辽各地的防线了,任齐曾经说过,当初孟楚材设置的四大营框架不变,仍然以东南西北这四大营为框架构建东辽的边境防线。 首先就是北大营,作为东辽最重要的边境防线,北大营的责任重大,不仅要防范着北边草原的柔然骑兵,还要应对深山老林中战力彪悍的通古斯蛮族,所以北大营兵力部署最多,武器装备最好。最后在任齐的提议下,北大营部署八个镇的兵马,其中有分别部署了骁骑左镇、骁骑右镇、骁勇左镇,三个镇的骑兵,此外还有神武左镇、神武右镇、宣武左镇、宣武中镇、宣武右镇,五个镇的步兵,总兵力共计两万人。 最后是在杨行熙的深思熟虑之下,还是派陆开召担任北大营行军大总管,高凤鸣为北大营行军副总管,毕竟这北大营的指责重大,杨行熙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而陆开召、高凤鸣二人也一直都在北境驻守,对付柔然人和通古斯蛮族也是经验丰富。 在得到任命后,陆高二人随即对杨行熙跪拜行礼,态度坚决地说道定不会辱没使命。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四大营 一下子五万东辽军就被北大营分去了两万,也难怪杨行熙要陆高二人去北大一下子五万东辽军就被北大营分去了两万,也难怪杨行熙要陆高二人去北大营,东辽军队的五分之二部署在北大营,若是再有孟楚材这样的事发生,可真就让杨行熙头疼了。 在最重要的北大营安排妥当后,其实其他的三个大营也就好办了,西大营任齐早已安排妥当了,西大营仅需要在派遣东辽军两个镇驻扎就好了,原先任齐打算是派遣两个骑兵镇驻扎,但是考虑到一下子北大营就分去了三个骑兵镇,如果西大营在部署太多的话,其他大营就没有骑兵可驻守了。 于是在折中考虑后,任齐提议在西大营再派遣一个骑兵镇和一个步兵镇驻守,加上玄菟军和襄平军,整个西大营也有一万五千兵马,虽然其中三分之二是玄菟军和襄平军这样的民兵部队,但是他们所要应对的敌人也只是西辽和北辽这样的藩国,加之西辽已经是元气大伤,北辽由于东辽没有太大的瓜葛,所以这样的部署也是绰绰有余了。 毫无疑问,太史明安就是西大营的行军大总管,但是这并不代表杨行熙和任齐对太史家是放心的,最后由万福通带着骁勇右镇和奋武左镇进驻西大营,担任西大营的行军副总管。 太史明安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杨行熙和任齐这样安排是何用意,所以他并不敢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和万福通一起对杨行熙跪拜行礼,表示定当尽忠职守。 至于东大营,扶余国和渤海国这只是两个小国,领土面积还不如东辽大,他至于东大营,扶余国和渤海国这只是两个小国,领土面积还不如东辽大,他们也只是敢在柔然或者高句丽大举入侵东辽时,他们才敢跟在后面捡些残羹剩饭吃,若是东辽稍稍强硬一些,这两个小国连个屁都不敢放。 所以最后任齐提议只需要在东大营驻守两个步兵镇就好了,杨行熙最终决定让曹变蛟担任东大营行军大总管,带领奋武右镇和英武左镇驻守东大营,由于这个东大营兵力确实太少了,都不值得在设置一个行军副总管,所以就先暂时搁置在这,待日后有需要在另行安排。 南大营,这个是相比较于北大营来说,它的职责排在第二,因为它所面对的毕竟是拥有二十万常备军队的高句丽,这高句丽可不是渤海、扶余那样的小国,不仅兵强马壮,而且国内局势安定,百姓官员都有着强烈的开疆拓土的意愿,所以同样不能小觑。 但是尴尬的问题来了,这眼下只剩下两万兵马的份额了,不可能像北大营那样,也部署两万兵马在南大营,因为都城也得要有兵马驻守,杨行熙也得要有属于他自己的侍卫亲军,而且兵马数量还不能太少。 另外南大营的行军正副总管由谁来担任,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孟氏兄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让杨行熙实在是不敢选择新任他们。 这两难题也确实将任齐给难住了,但是任齐沉思了一会后,还是想到了一个暂时可行的主意,那就是先派遣一个骑兵镇和一个步兵镇前去驻守西大营,由武安国担任西大营行军大总管,行军副总管一职则有那个为任齐提出破临渝城之计的冯常青担任,也算是对他的赏赐吧。 另外在肥如、临渝二城各招募一个镇的民军归西大营统辖,如此一来,西大另外在肥如、临渝二城各招募一个镇的民军归西大营统辖,如此一来,西大营就由一万的兵力,此外任齐又向杨行熙提议将折冲亭由原来的两千民勇扩充为两千五百民勇,日后就先在东辽设立四个折冲亭,然后将其中两个折冲亭设置在南境一带,因为任齐突然想到在白民城那附近有大片荒废的田地,这样也算是物尽其用。 杨行熙听候大加赞赏,这样的话,西大营也有一万五千兵马驻守了,问题也算是暂时得到解决了。 最后就是都城守军以及杨行熙的亲军该如何解决了,此时五万东辽还剩下一万五千的份额,其中一万兵马,合计四个镇,分别是振武左镇、振武右镇、骁威左镇、骁威右镇,两个镇的步兵和两个镇的骑兵,作为都城神鹤城的守备部队,至于这支守备部队的该如何称呼,还是杨行熙亲自拍板叫做禁卫军,至于这禁卫军的统领叫做点检使。 最后任齐在百般推拒下,仍然被杨行熙任命为禁卫军点检使,任齐叹息一声,本想着不管事,但谁知这不禁意间就又被杨行熙安排了一个差事,不过还在杨行熙随后又任命了林中豹担任禁卫军点检副使,任齐想着日后可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推给林中豹去干了。 至于杨行熙的侍卫亲军仍然叫做内操军,内操军统领仍由杜增担任,由骁骑中镇和扬武左镇组成,也是一个骑兵镇和一个步兵镇,总共五千人,专门负责护卫杨行熙的安全,以及作为杨行熙的亲军。 此时折冲亭的事已经派人去设置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成,至于临渝、肥如的民军也能可以尽快筹建完成,如此一来,整个东辽就由七万五千兵马了。 虽然整个东辽的百姓人口不过三十万,这士兵数量看起来占了很大的比例,虽然整个东辽的百姓人口不过三十万,这士兵数量看起来占了很大的比例,但是那些折冲亭的民勇,以及玄菟军、襄平军,还有即将筹建的肥如、临渝民军,这些都不算是正规军队,平时正常劳作,农闲时做些操练,到了战时,虽正规军队出征迎敌,并不会对东辽的各项运作造成影响。 此外东辽本就是女少男多,许多女人都在以往周围异族的入侵中被劫掠走了,如今都是或是死在异族他乡,或是在外族人手下为奴为婢,总之是下场凄惨,把那些找不到媳妇的青壮关在军队中,也可以让东辽的社会安定一些。 任齐的脑海中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屯田,虽然军队屯田到后期往往会造成军官贪腐,军队丧失战斗力,但是早期还是对于节省开支很有效的,此时的东辽刚立国不久,面临的困难甚多,哪里还能顾及往后的事。 “既然如此,军队的事是安排妥当了,那接下来就说说地方治理的问题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都四道 目前东辽连同国都神鹤城在内,共有十二座城池,木底城此时已经是彻底被北辽掌控了,东辽也没有那个实力可以从北辽手中夺回木底城的控制权,再者眼下的东辽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城池而和北辽翻脸,多树立一个强敌。 而余下的十二座城池分别是神鹤城、襄平城、玄菟城、肥如城、临渝城、白民城、太雀城、和龙城、运山城、建德城、石城,如今东辽在这些城池都只是派遣了一个布政使作为城池的最高长官,负责城池以及城池周边村镇的一切政务。 虽然东辽地域狭小,人口稀疏,但是管理起来仍然有一定的难度,这其中有很多的历史遗留问题,一个城池的布政使往往只能管到城池方圆十里的村镇,而在两个城池或者几个城池之间就会有一些村镇在任何一个城池的管辖范围之内。 这样的情况在东辽很严重,据任齐粗略估计,整个东辽这样无人管辖的村镇起码有数十个,这不仅会使得这些地带出现权力的真空,一些匪贼会在这里滋养生息,对东辽的稳定造成负面影响,而且这些地方的田赋商税也会流失,这对东辽的财政收入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所以任齐对杨行熙提议道,将东辽划分为几个大的行政区域,一个行政区域可以根据地势地形划分,包含两三个城池不等,将那些原本处于两不管或三不管的村镇田地都吸纳进去。 杨行熙听到任齐这样的提议,很是赞许,点头称赞说道:“妙啊!这个事情可是本公从未想到过的,原本以为每个城池都派去了布政使,就可以解决一切,没想到这样还会有如此的纰漏,这是本公的疏忽了。” “如此甚好啊!一来是十二个城池,距离国都神鹤城的距离远近不一,那些里国都近些的城池还好说,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国公这里也能立马知晓,凡事都还能拿个主意,而那些路程要一天以上的,出了事不能及时知晓,原本只是小事,可是路上耽搁了,往往会酿成大事,如此一来派遣的官员职位更大,也可以当时就定下主意,免得事端。”叶坦之也很是看好任齐的想法,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样做的好处。 “二来嘛,每个城池的大小不同,人口多寡也不一样,像襄平、玄菟这样的大城,拥有五六万的人口,城内百业兴旺,同时也有像白民城和运山城这样的小城,人口最多两三万,城内百姓生活困苦,所能缴纳的田赋商税也是少得可怜,如此两三个城池划分为一个更大点的区域,情况也能好转一些。” “既然国公和叶老都赞同你的看法,那就如此吧,任齐既是你所提出来的,想必你心中也有了合适的方略了,就说出来听听吧!”赵武甲说道。 见众人都同意了任齐的想法,任齐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方略说出来了,如今东辽一十二城,这都城神鹤城就排除在外,因为毕竟是都城,和其他城池是有区别的,神鹤城内人口在五万左右,此外还有一万五千东辽军,另外在以后的规划中,神鹤城的人口还会增加,所以神鹤城依旧原样不变。 将肥如城、临渝城、白民城划分为南境道,设置最高长官为经略使,经略使驻地设在临渝城;将襄平城、玄菟城划分为辽河左道,经略使驻地设在襄平城;将建德城、石城划分为辽河右道,经略使驻地设在建德城;将和龙城、运山城、太雀城划分为安辽道,经略使驻地设在太雀城。 简单来说,将东辽一十二城划分为一都四道,如此一来东辽各地所有村镇百姓田地就都能归于东辽官府的管辖之下,同时任齐又对经略使的职责做出了规定,经略使的职责和权力都很大,一道之内的财政、刑狱、民政、税赋等等都归其管辖。 “任卿,这样是不是这个经略使的权力太大了,若是没有人监督和制衡,岂不是他就成了一道的土皇帝了?”杨行熙听完任齐的叙述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忧虑。 “回国公的话,此时微臣也曾经考虑过,但是后来觉得在东辽实在是没有必要。” “哦,这是为何?难不成你能保证每一个派遣出去的经略使都是忠君爱国,心中无私之人?” 任齐笑了笑,说道:“这个微臣当然无法保证,微臣是认为,东辽太小了,且人口不足三十万人,可供耕种的良田大概有十万亩左右,其余的山田、坡田以及随后可以开垦出来的一些荒田,也只有不到三十万亩,这四十多万亩田地每年可以产出的粮食不会超过百万担,能收缴上来的田赋就更加微乎其微了,至于商税就更不用说了,如今除了神鹤城、襄平城、玄菟城、临渝城、肥如城,可以收缴一些商税,其余的几个城池能够收缴上来的商税那是一个人就可以拿的起来的。” “你的意思是……” “正是,眼下的东辽还没有必要担心会出现国公所担忧的事情,再者,东辽就是这么大的地方,虽然经略使的权力很大,但是他却没有军权,东辽军包括那些折冲亭的民勇,还有几个城池的民军,都是掌握在各个大营的行军正副总管手中,即使这些经略使的有不臣之心,那他也没有实力可以作乱。” “哦!原来如此啊。”这下杨行熙心里安稳了下来,任齐说的确实没错,没有军队,经略使的权力就算再大,也不会威胁到东辽的稳定。 “此外,东辽各地到神鹤城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如果派遣出去的经略使有什么轻举妄动的,国公很快也能够知晓,到时派人前去查探也是很简单的事,所以国公不必忧虑。” “嗯,言之有理,那不知任卿对于这四道的经略使人选,心中可有定论了?”杨行熙又突然问道。 第二百六十章 行好事勿扰 “啊!”任齐一下子被杨行熙这个问题给问愣住了,任齐想的是自己给你想出大概方略就差不多了,杨行熙倒好,连经略使这样的在东辽相当于封疆大吏的官员都要让自己来举荐。 其实任齐并不是认为杨行熙是在考验自己是否怀有异心,杨行熙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去做,此时的东辽风雨飘摇的,任齐又能图他什么呢,就是杨行熙被任齐惯的太懒了,这些事情杨行熙都已经懒得去管了。 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任齐看到赵武甲都没有对杨行熙的举动提出异议,索性就应下了此事。 不过接踵而来的问题就是,任齐其实心中根本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最多只有一个贾图南,而那些东辽朝堂上的文官,大多是都是出自肥如书院,但是杨行熙是不可能答应这四道经略使都被肥如书院出来的文士所把控,因为如今东辽各城的布政使大多是是出自肥如书院。 任齐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会是很严重的,很容易造成结党的局面,虽然眼下叶坦之还在,能够控制得了局面,但是毕竟叶坦之这么大的岁数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也是没几年活头了,万一之后,这些肥如书院出来的文人结党起来,那力量是不容小觑的,如今不仅是各地的布政使,还有朝堂的众多官员,数量众多,如果此时不再加以控制,恐怕后患无穷。 所以任齐开口说道:“微臣提议贾图南出任南境道经略使!” “甚好,准了!” 杨行熙和任齐相视一笑,一旁的叶坦之也是微微一笑,他毕竟也是混迹于官场多年,岂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然而在一旁记录的贾图南却是一脸蒙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贾图南担任南境道经略使对于杨行熙来说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贾图南是任齐的学生,也是神鹤城人士,不是肥如书院出身,而且南境道是肥如书院文人的这个贾图南担任南境道经略使对于杨行熙来说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贾图南是任齐的学生,也是神鹤城人士,不是肥如书院出身,而且南境道是肥如书院文人的大本营,把那里牢牢控制住,可以让杨行熙安稳许多。 最后还是在任齐的提醒下,贾图南才出来对杨行熙跪拜行礼,但是任齐知道,看着贾图南那一脸疑惑的表情,他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任齐不禁暗自叹息一声,看来以后对他要多加调教了。 随后,任齐又提议由如今太雀城布政使邓少禹出任安辽道经略使,这个邓少禹也同样不是肥如书院出身,且经过这么久的观察,任齐认为此人也是个值得信赖之人,至于太雀城布政使则日后在另选他人出任。 至于辽河右道,着实让任齐很为难,为了稳妥起见,这辽河右道经略使的人选当然不会从襄平田氏和玄菟太史氏中挑选,而杨行熙麾下已经没有非肥如书院出身的文人了,但是任齐突然想到,其实辽河右道完全可以让肥如书院的人前去担任经略使。 原因无他,襄平城和玄菟城向来于肥如城不合,这两个地方认为肥如城书生气太重,而肥如书院认为襄平、玄菟二城铜臭味太重,反正就是互相看不对眼,最后任齐提议让安似道担任辽河右道经略使。 最后的辽河左道,任齐就提议让李良玉担任经略使,原本李良玉是被任齐在西辽围攻神鹤城时紧急提升为东大营行军大总管的,但是眼下在重新整顿防线后,这个东大营行军大总管的职位给了曹变蛟,所以任齐为了弥补李良玉,让他来担任这个辽河右道经略使,李良玉原本也是识文断字之人,也算是合适。 当任齐走出杨行熙的书房后,他不禁揉了揉眼,此时真是又累又乏,接下来的事情,任齐都推脱掉了,不是任齐不想管,而是他真的很想好好休息一阵,最后杨行熙也同意让任齐休沐十日,其他事交给他来处理了。 在交接完一切事务之后,任齐只带了十几个卫兵,就离开了神鹤城,直奔城外王集镇的征西将军府而去。一路上,任齐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原本在那个城外的征西将军府中,任齐一直是在养伤,所以魏苏羡一直在旁边照顾自己,任齐也没有其他的想法,而自西辽入侵之后,任齐便离开了那里,整日征战,在军营里呆久了,那种事情的想法在脑海中越加强烈。 一开始任齐都没有想到这事,而是在前去临渝城的路上,解救下那三名女子之后,看到李乐瑶那匀称的身材,姣好的面容,白暂的皮肤,任齐是看在眼里,痒在心里,但是奈何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内心的世俗观念,只能努力把这个想法压制住,尤其是那日李乐瑶一个人悄悄进入自己营帐的时候,任齐差一些就没有把控住。 到了神鹤城之后,任齐这才想到,这不是在城外还有这么一个人嘛,曾经好几次任齐要成了好事,但是都被不经意打断了,但是这一次任齐决定怎么也要把这事给了结了。 想到这儿,任齐猛地抽了几鞭子,加快了步伐,身后的卫兵也抓紧跟上任齐。 “将军,你回来了!”一看到任齐推门而入,魏苏羡也是喜极而泣,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担心着任齐的安危,尤其是当听到神鹤城被攻破了,她甚至都想着前去一探究竟。 然而还没有容得魏苏羡多想,任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声地说道:“快把门窗关好!” 听到任齐低沉且喘着粗气的声音,魏苏羡明白任齐这是什么意思了,她也没有打趣任齐,而是很配合地关好了门窗,在关门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院外十几个卫兵严密地守在那儿,看来任齐是吓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再次打断他的好事了。 看到这,魏苏羡不禁捂嘴偷笑起来,但还没来得把门插好,突然觉得被任齐从后面紧紧保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竟然还笑,看本将军今日如何治你!” 这时门外的卫兵突然听到屋内传来的阵阵令人脸红的动静,但是他们都不为所动,他们得严格执行任齐的命令,就是此时就算是杨行熙赶来,都得把他拦住两个时辰。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战 看着身旁满脸娇羞的魏苏羡,任齐此时真想点支烟啊,但是一想到仅剩的几根香烟都还留在神鹤城国公府的住处,任齐就觉得心里有些可惜了。 “将军,你似乎不开心啊!是有什么心事吗?”魏苏羡一把揽住任齐的脖子,在任齐的耳边发出沁人心脾的声音,是磨得任齐心里直发痒。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待我休息好了,再好好教训你!”说罢,任齐就要起身。 而魏苏羡没有在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也跟着走下了床炕,拿起一件衣服随便披上之后,便服侍着任齐穿戴衣冠,一边帮着任齐穿衣,一边悄声说道:“将军,要在这里待上多久?还是说马上就要回都城去处理公务?” “怎么?舍不得我走吗?”任齐一脸坏笑地说道。 要在以往,魏苏羡早就对任齐这样的举动嗤之以鼻了,但是如今却只是轻轻拍打了一下任齐的胳膊,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看见魏苏羡这番娇羞的模样,着实是别有一番风味,任齐心中又是一阵躁动不安,但是连日的行军奔波,加之来的路上也是紧赶慢赶的,经过一战的任齐实在是提不起力气了,只得安稳住内心的那股躁动,任由魏苏羡服侍自己穿戴好衣冠。 “这几日,你也收拾一下东西吧,眼下东辽境内的局势暂时是稳定下来了,国都之中也是极其安全的,这个征西将军府还是赶快搬到都城里去吧,东辽国堂堂的征西将军府,就这样设置在城外这么远的地方,也确实不像话!”任齐一边大口喝着水,一边这样对魏苏羡说道。 “这么说来,将军又重新操持起东辽的军政大事了?”听到任齐的这番话,魏苏羡心中自然是欣喜,能搬回到都城里去当然最好了,在这偏僻的集镇上,虽然这征西将军府中是什么都不缺,但是总归是太过于冷清了,而魏苏羡这样的女子生来就喜欢热闹,若不是任齐让她一直待在这,她又哪里能待得住呢! “呵呵,东辽的军政大权哪里还能握在一个人的手上呢?如今我还是手握东辽的军权而已,而东辽的政权我现在是没有丝毫的兴趣,同样国公他也没有交给我的想法了。” 魏苏羡知道任齐这话的含义,出了孟楚材这一事,无疑是对杨行熙当头一棒,曾经杨行熙对孟楚材是多么的信任有加,多么的器重,孟楚材当时所掌握的权力比任齐好要大,东辽的军政大权尽在其手,但是后来了,却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不仅是伤了杨行熙的心,也让杨行熙开始对其他人都起了戒备之心,任齐也毫不例外。 “虽然今日国公又给我加了一个禁卫军点检使的职务,明面上看起来,我手中的权力又多了一些,但是仔细想想,东辽军兵马都元帅、东辽大都督府副都督、征西将军,还有这个禁卫军点检使,名衔一大堆,听起来都挺唬人的,然而却都是军权,东辽朝堂上的那些官职,尤其是文官,一个没有我的份。” “呃……”魏苏羡虽然对于这东辽朝堂上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毕竟她也曾是官宦人家出身,明白这其中的奥秘,虽然最后是任齐平定了孟楚材所造成的后果,但是现在这个裂痕已经出现在了这里,杨行熙就无法在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信任任齐了,对任齐也是或多或少开始有了防范。 正是因为如此,魏苏羡不知该如何劝慰任齐,只能尴尬地站在任齐身后,低头不语。 任齐听身后许久没有动静,回头一看,看到魏苏羡的这番模样,任齐不禁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为我鸣不平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劝你没有这个必要了。” “可是将军你为东辽出了这么多的力,如今却是得到这样的对待,实在是太不公平了!”魏苏羡气鼓鼓地说道。 “有何不公平的?如今东辽军权尽在我手,我可以操练、调动东辽的所有兵马,这样的权力还不够大吗?国公还是很新任我吗?”任齐笑嘻嘻地说道。 任齐嬉笑的样子,让魏苏羡更加生气了,自己在这里为他鸣不平,而他却像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显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了,魏苏羡是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挥起手朝任齐胳膊拍打去。 而任齐却好像突然来了精神,一把抱起魏苏羡,朝着床炕的方向走去,被抱起来的魏苏羡就像是被抓住了后颈的猫一样,老老实实地任由任齐抱着她。 此时还守在院外的卫兵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他们也是跟任齐一样,骑着马紧赶慢赶跑了十几里路,一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跟随任齐出城,到现在连口饭都没有吃上,他们刚听到屋内消停些,原以为可以马上结束去休息了,但是没想到没过一会,又从屋内传出了令人流鼻血的声音,他们只得继续强打精神,守卫在院落周围。 杨行熙快步向国公府的后院走去,刚刚与任齐选出的四道经略使见面,在和他们交代完上任后需要注意的事项,杨行熙原本还想与几个经略使继续交谈几句,但是这时,骆一南的贴身侍女突然急匆匆跑来,说夫人有重要的事情要找自己。无奈之下,杨行熙只得让几人先回去歇息,待以后再继续商谈,这不是杨行熙不关心国事,而是他知道骆一南的脾气,若是没有紧急的事情,她是不会这么匆忙派她贴身侍女来找自己的,这让杨行熙心中不由得一紧,担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一进入骆一南的屋内,杨行熙就突然愣住了,因为眼前出现的人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那人抬起了头,不是别人,正是任齐从高句丽骑兵手上救下来的那人,李乐瑶。 当然她的真名肯定不会是李乐瑶,这只是她应付任齐所胡乱编造出来的名字,其实任齐也早就猜想到这个名字并不是其真名,但是任齐认为此人对东辽并无威胁,也就没有多加了解。 第二百六十二章 护你周全 但是如果任齐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以及她为何会被高句丽骑兵追杀后,任齐定会十分后悔自己做出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皇姐,你……你怎么会在这?”杨行熙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他何曾想到自己会在东辽这里见到这位皇姐。 李乐瑶其实并不是什么关内普通人家的子女,她的真名其实是叫杨芷曦,是如今天策上国皇帝杨霸天的第九个女儿,年龄比杨行熙大不了两岁,所以杨行熙叫她皇姐。 既然如此,杨芷曦对任齐所说的是从关内来到北燕投奔亲戚的这一说法自然也是胡扯的,只其中的事情缘由,一句两句也无法说清楚。 “行熙,两年多不见,瘦了许多啊,也黑了许多,这东辽果然是苦寒之地,父皇到底还是太狠心了。” 虽然杨芷曦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这几句话,但是却让杨行熙感动得泪流满面,因为杨行熙清楚地记得,曾经在京城长安的日子里,杨芷曦这个皇姐,是杨行熙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 杨行熙的父皇杨霸天,如今已经年过花甲,在位四十余年,共生有十五个皇子,十二个皇女,总共二十七个孩子,可谓是能力惊人,而这个杨芷曦是杨霸天的第九个女儿,与杨行熙的情况不同,杨芷曦的母妃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同样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嫁入皇宫,为皇上生育了两儿一女,被封为静妃娘娘。 与杨行熙相比,杨芷曦的境遇要比杨行熙好上太多,从小就生活在母妃的身边,还有两个亲哥哥围绕在周围,受尽了宠爱,由于静妃的娘家人是关中有名的世家大族,宫里其他的妃嫔皇子对其都心存忌惮,所以杨芷曦从未在宫中受到过委屈。 不像杨行熙,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母亲,是被宫女和太监们带大了,没有收到过良好的皇家教育,由于其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根本不存在什么娘家人的势力,而且他的父皇对于他这样一个意外出现降生的孩子,并不是很喜爱,所以杨行熙自小在皇宫中就受尽了白眼和屈辱,又是其他妃嫔皇子手下的宫女太监们都会对其横眉竖眼。 然而在温室中长大的杨芷曦却没有对杨行熙冷眼相待,不禁时不时偷偷从静妃的宫中那些钱粮物品送给杨行熙,当她遇到杨行熙被其他人欺负时,杨芷曦都会将他护在身后,不让他受到欺负,这让杨行熙在皇宫里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一些。 但是此时杨行熙很奇怪,杨芷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东辽距离京城长安数千里的路程,她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行熙,我母妃她……”话还没说完,杨芷曦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过了许久,杨行熙才知道自己离开长安的这两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在杨行熙离开长安的一年后,杨芷曦的母妃静妃娘娘身体便开始突然生病,而且来势汹汹,连太医院的太医们对此也是束手无策,而就在静妃娘娘病重之时,天策上国的朝堂上却发生了翻天的大事。 静妃娘娘的娘家人关中李氏,其中静妃娘娘的父亲,也就是杨芷曦的外公李三河,天策上国的车骑将军,被人告发贪墨军饷,意图谋反,后来查明,谋反之事乃是子虚乌有,但是贪墨军饷之事确实存在,而且数额巨大,触目惊心,惹得皇帝陛下雷霆震怒。 但是念在宫中静妃娘娘病重,恐责罚太重,会使其伤心劳神,所以最后李三河被撤去一切官职,贬为庶民,发配黔州,虽然只是如此,却使得关中李氏的地位声望大跌,作为关中李氏族长的李三河在发配途中不幸病死,使得原本一个世家大族立刻树倒猢狲散,而静妃娘娘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遭受不住打击,也很快在病痛的折磨下离世了。 此时杨芷曦的两个哥哥也早已外出就藩,无法赶到京城,原本一个受尽宠爱,有无数人呵护的公主,成为了一个无人保护的人,从此杨芷曦在宫中受尽了他人的屈辱,若不是还有几个忠心的宫女太监拼死守护着,恐怕杨芷曦也撑不到现在。 在半年前,高句丽派遣使者前去长安请求联姻,原本皇帝陛下不愿意答应的,但是架不住皇后的软磨硬泡,各种花言巧语,最后竟然同意了联姻,并且还是派杨芷曦前去高句丽联姻通婚。 当时谁都知道前来联姻通婚的高句丽王子是一个奇丑无比,且粗俗不堪的家伙,也都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但是当时整个朝堂上已经都是皇后的娘家人,陇左司马氏的天下了,没有人敢为杨芷曦当下这样一个没人宠爱的公主说话。 最后就是在一个月前,杨芷曦被送到高句丽,但是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要和那样一个丑陋无比之人通婚,在思来想去之下,她最终选择了逃跑。 本想逃到北燕,在北燕还有关中李氏的一个分支,杨芷曦本想逃到那里得到庇护,但是没曾想到还没有逃出多远,就被高句丽骑兵追上了,就在最后的紧急关头,任齐带领着征讨临渝城的东辽军出现了,之后的事情就如那样发生了。 在听完这一切后,杨行熙咬紧牙关恶狠狠地说道:“定是皇后搞的鬼!此人阴狠毒辣,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行熙,任将军为了解救于我,已经得罪了高句丽,想必过不了多久,高句丽定会派兵前来征讨,为你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也只能由我来解决了,到时若是高句丽来犯,只需要把握交出去就好了。” “泾阳公主这是在羞辱夫君吗?”骆一南一下子站了起来,严肃地说道:“公主殿下完全不必如此,公主殿下对于我们夫妇是有恩的,哪有将恩人送入虎口的道理,不用公主殿下如此,我们也会定当守护得了你的安全。” “一南,并不是我有意要激将于你们,而是我真的好怕……” 见杨芷曦哭泣的模样,杨行熙心下一横,说道:“皇姐,不用担心,以前是你护我周全,今日行熙就来报答此恩。” 第二百六十三章 坏事了 “可是那高句丽人强马壮,拥有常备军队二十余万,若是到那时他们真的要是举兵来犯,那行熙你的东辽国该如何抵挡?” 杨行熙一时无言以对,若是真如杨芷曦所说那样,高句丽因为此事大举侵犯东辽,那可如何是好? 之前议定国事的时候,已经将东辽的防御重点放在了北境,杨行熙派遣了陆开召、高凤鸣为北大营正副行军总管,统率两万大军镇守北境。 而东辽的南境,应对高句丽的南大营,却只派遣驻扎了两个镇五千人的正规东辽军,此外那些折冲亭的民勇以及肥如、临渝城的民军都才刚开始着手筹建,况且这些民勇、民军形成战力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杨行熙却不知道高句丽到底是否会出兵来犯,什么时候来犯,会派遣多少兵马来犯。 见杨行熙愣住的样子,骆一南知道他这是没了主意,于是上前对他说道:“如果夫君一时想不出主意,不如赶紧将任齐叫来,他对军事向来了解,如今他又统率着东辽的全部兵马,应该先让其知道此事,好让他也有个准备和打算。” 听到骆一南这么说,杨行熙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只顾着紧张担忧,倒是忘记了任齐的存在,于是对杨芷曦说道:“皇姐莫要惊慌,如今虽然东辽国力刚刚恢复,但是总归也是有数万兵马的,高句丽若是想带走皇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我就去召回任齐,请他拿个主意。” “这个任齐是东辽人士吗?记得当初行熙你离开长安来到东辽就藩之时,我不曾记得你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当时由于整个长安中找不到愿意跟随你前来东辽的官员,所以你知道赵大人以及一些护卫,我见任齐此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有此人辅佐于你,也是你的幸事啊!” “哈哈哈,皇姐说的没错,但这个任齐也不是东辽本地人士,说来话长,也是机缘巧合,让这个任齐投奔到我的门下,此事以后再向皇姐一一说来。” “都元帅,这是国公的旨意,让你速速返回都城,不得拖延。” 任齐面前,一个满身灰尘的士兵,正在向任齐传达着杨行熙的旨意,看得出来,杨行熙真的是有急事,不然也不会派人这么匆忙地赶来。 但是任齐脸上还是显露出不悦的表情,说好的给自己十天的休沐的假期,但是这才刚过去不到三天,就这么匆忙地派人前来召见自己,这几日夜夜风流,已经让任齐腿都站不直了,任齐根本不想动弹,但是看这个样子,定是发生了万分火急的事情,若是耽搁了时间,恐怕是会酿成大祸。 于是任齐叹了一口气,对前来传达旨意的人说道:“本帅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国公,说我今夜就会赶到都城,怎么也得让我收拾一下吧,本帅不信事情再急还能有上次西辽大军围攻都城那么急!” “小的明白,这就回去告诉国公!” 打发走了那人之后,任齐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正打算收拾一下返回都城之时,突然魏苏羡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 “嗯?”任齐疑惑不解地看着魏苏羡,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包裹里除了已经洗好的衣物外,还有妾身刚制作好的点心,将军先拿回去吃吧,既然国公有急事如此匆忙召见你,想必此事定然只有你能解决,还是赶紧上路吧,不要误了军国大事!” 任齐正要提醒她时,魏苏羡又接着说道:“这几日我就会将这府上的收拾好,到时如果将军公务繁忙的话,妾身自己会带人返回都城的,所以将军不要忧虑其他之事,将军还是要以军国大事为重。” “哈哈哈!”任齐一边大笑着,一边用手轻轻刮蹭了一下魏苏羡的鼻子,心情愉悦地说道:“今后有你在,我便可安心了!” 没有多余的话了,任齐拿起包裹随后递给一旁的卫兵保管着,然后大声喊道:“出发,即刻赶回都城!” “报!都元帅大人已经赶到国公府了,此时正在屋外等候!”听到这个消息,杨行熙惊呆住了,刚才前去传令之人还对自己说,任齐晚上才能赶回来,杨行熙心中还有一些不悦,认为任齐本应该和传令之人一起快马加鞭赶回都城,但是又想到任齐长时间在外征战,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样驱使他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所以杨行熙也就在心里作罢了。 “任齐见过国公、夫人,见过……”当任齐看到屋中另外一人之时,愣住了,这个人不就是自己从高句丽骑兵手上解救下来,并且带到神鹤城的李乐瑶吗? 为何此时和杨行熙、骆一南在一起,而且看着她和骆一南拉着手闲聊亲密的样子,想必此人与杨行熙的关系并不一般。 “任齐,她乃是本公的皇姐,泾阳公主杨芷曦。” “什么?完了!”听完杨行熙的介绍,任齐突然大喊一声,然后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跌倒,若不是周围的侍女仆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任齐,他那一下肯定是摔得不轻。 “任齐,这是怎么了?”杨行熙被任齐的举动给吓住了,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说,在任齐救下皇姐到回到神鹤城的这段时间里,任齐有什么非分的举止? 但是当任齐说出接下来的话后,杨行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任齐,任齐懊恼地说道:“天策上国堂堂的公主殿下,本应该身在京城长安的皇宫之中,但是为何会出现在东辽境内,还被高句丽骑兵追杀,仔细想想就可以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了,泾阳公主殿下,如果微臣没有猜错的话,你定是被皇帝陛下派到高句丽与其某位皇子通婚联姻,而你不愿意,半路逃跑的吧!” “任帅真是聪慧过人,只听到我的身份,就能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本宫真是佩服!”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南境防线 “任齐,你说说,此事该当如何是好?”见任齐一副沮丧的模样,杨行熙心里也是着急,不知道任齐可有什么万全之策。 杨行熙如此急切地看着自己,骆一南和杨芷曦也盯着这里望,似乎都在等着自己出主意,于是任齐眼神闪烁地回答道:“要不然委屈泾阳公主殿下,送其回高句丽完成通婚联姻?” “不可!”任齐话音刚落,杨行熙就一口回绝了任齐这个敷衍的提议,并且严厉地说道:“皇姐待我有恩,本公定然不会做这种事,就算是东辽不敌高句丽大军,被其灭国了,本公也是这个回答!” “还请国公息怒,好吧,既然如此,微臣就分析一下眼下的形势,微臣解救公主殿下至今已经快一个月了,但是至今高句丽那边却没有丝毫的动静,这不符合高句丽人睚疵必报的秉性,微臣以为或者是因为天气原因,此时天气依然寒冷异常,不是出兵的时机,所以高句丽是在等冰雪笑容,天气复苏的时节,到那时高句丽定会派遣大军前来征伐,又或者是此事高句丽国内也有大事悬而未决,所以一时也无力顾及此事。” “这又如何?你的意思本公明白,就是高句丽还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派遣大军前来侵袭,那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就目前来看,起码接下来几天之内东辽的南境还是安稳的,这就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准备,所以微臣提议先派遣得力的军士乔装打扮,潜入高句丽境内打探情况,摸清楚高句丽在鸭绿江沿岸的兵力部署情况,还有高句丽的国内局势邓情况,得知这些我们才能做好充分的准备。” 任齐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然后东辽的各地的兵力部署情况也要做些调整,驻守南境的南大营兵力过于单薄,武安国和冯常青手上仅有两个镇,五千人的正规兵马,其余的折冲亭民勇以及肥如、临渝二城的民军筹建完成还需要些时日,所以需要调派其他各部兵马支援南大营,并且还要立即着手加固南境的鸭绿江防线。” 这时杨行熙的神态才舒缓了下来,任齐现在的提议才有些像话,于是又接着说道:“那你认为该抽调那些兵马前去南境?” “高句丽拥兵二十余万,而高句丽的南边也有边境线需要驻守,国内各个城池也要有兵马驻扎,所以不可能全国二十万大军倾巢而出,而我们东辽在高句丽眼中向来弱小,即使这两年对我们东辽的侵袭收敛了许多,但是在他们眼中还是瞧不起东辽的,所以不会因为此事派遣太多的军队前来征伐,所以微臣估算了一下,如果高句丽真的要派兵前来征伐,最多会派遣五万步骑。” “而东辽和高句丽之间隔有鸭绿江这一条天险,如果高句丽五万步骑来袭,我东辽军至少要在这鸭绿江防线部署三万兵马,除去南大营原有的各类兵马一万五千人,至少还要向南大营增调一万五千兵马!” “一万五千兵马,这个……各地都需要足够的兵马驻守,去哪里抽调这些兵马啊?”杨行熙忧心忡忡地说道,确实一万五千兵马的数目太大了,北大营要防范柔然和通古斯,防线漫长,需要的兵马最多,每个地方都要顾及到,而西大营和东大营虽然防守的压力比之北大营要小许多,但是这两个大营配属的兵马本来就少,这可如何是好。 “国公,微臣提议,从北大营抽调骁骑右镇、宣武左镇这两个兵马兵马到南境驻守,然后再从东大营抽调奋武右镇,从西大营抽调骁勇右镇,另外从襄平城、玄菟城各抽调一个镇的民军,如此一来,两镇五千人的骑兵,两镇五千人的步兵,还有两镇五千人的民军,共计一万五千兵马,这样的话,三万鸭绿江防线守军就足额了。” “此外在神鹤城南五十里处,修建一座营寨,此地距离临渝城也不过三十里左右,从驻守都城的禁卫军中,抽调振武左镇、骁威左镇前去驻扎,可随时支援南境守军!”任齐又补充说道。 “如此甚好,本公这就下令将你所说的各镇兵马悉数调往南境,另外我会下令各道的经略使还有各城的布政使抓紧筹措军粮,随后调拨到南境去,同时命人加快筹建各折冲亭以及民军。” “国公圣明!”任齐拱手对杨行熙恭维道。 “佩服!任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此事安排妥当,丝毫不乱,还且很有章法,行熙能得到你的辅佐真是一件幸事!”杨芷曦见任齐与杨行熙已经商议好了对策,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也就落了下来。 “但是泾阳公主殿下为何此时才把事情交代出来,若是早些让微臣知晓,那微臣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现在虽说已经商议好了对策,但毕竟是匆忙之下决定的呃,其中南面会有许多不足之处,若是到时出现了纰漏,这可是误国误民的大事!”此时任齐的语气突然不善了起来,对着杨芷曦带有怒意地发问道。 “任齐!不可造次!”杨行熙赶忙上前阻止,担心任齐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行熙,没事,任帅对我这样的态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也的确是本宫做的不对,任帅统辖东辽全国兵马,此事因我而起,让任帅如此为难。”杨芷曦摆摆手拦住了杨行熙,走到了任齐面前说出此话。 “高句丽为了脸面也许不会将此事告知长安,但是如果第一次他们夺不回公主殿下,“高句丽为了脸面也许不会将此事告知长安,但是如果第一次他们夺不回公主殿下,就会再出兵第二次,不过第二次就不会是仅仅只有五万兵马了,也许是十万或者更多,到那时不知国公又要作何打算,此时不会因为三万东辽军把高句丽大军阻挡在鸭绿江对岸就停止的。” 任齐叹息一声,对杨行熙拱手说道:“微臣告退,前去督促各大营抓紧调拨兵马并尽快操练!” 杨芷曦按住了想要拉回任齐的杨行熙,对他说道:“行熙,我去和任帅说几句话!” 第二百六十五章 别装死 “任帅,请稍等一下!”任齐才刚走出杨行熙的书房没几步,就被杨芷曦给喊住了。 “微臣任齐见过泾阳公主殿下!”任齐冷淡地回道一句,在他心中,对杨芷曦还是有些怨恨,毕竟出了她这么一出事,东辽的精力必须要从恢复百姓生息和国力上转移到南境防线上,这一下不知又到何时才能是个头。 “任帅是在生本宫的气吗?那在这里本宫给任帅赔个不是了。”说罢,杨芷曦就要对任齐躬身行礼。 任齐无奈之下只得在杨芷曦前面先对她行礼,并且连忙说道:“公主殿下这万万使不得,微臣可是担待不起,是微臣对殿下神态不恭,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虽然以任齐的观念,对于杨芷曦这样给东辽惹来大麻烦的行为很不悦,但是终归她是杨行熙有恩的皇姐,是皇室宗亲,而在这样的时代,就算任齐心中有千万个不满,他也能对这些人发怒,刚才对杨芷曦的冷淡说话的态度,已经是任齐最后的倔强了。 “任帅言重了,本宫来追上任帅就是向请教任帅,对于高句丽随时可能的举兵侵袭,任帅可否有退敌的把握?如果以目前的东辽国力完成此事确实为难的话,那本宫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本宫也舍不得行熙这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被耗费了,那时所有的后果,本宫一人来承担。” 任齐看着原本还面带笑颜的杨芷曦,这时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任齐看着原本还面带笑颜的杨芷曦,这时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话里的意思,任齐也听明白了,就是如果任齐没有把握抵挡住高句丽大军的攻势的话,到时她会同意任齐把自己交到高句丽手中,以保全东辽的安稳。 “公主殿下这是要我家国公的脸吗?国公已经说好了,要护全泾阳公主殿下,此时公主殿下又说出这番话来,置国公于何地?”任齐懒得正面回答她,只是拿出杨行熙来挡话。 见任齐如此回答,杨芷曦也是聪明人,知道了任齐的意思,所以也没有继续说此事,而是转而问道:“那任帅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唉!”任齐叹息一声说道:“在处理完都城里的事情后,微臣会赶到南境去,着手开始布置加固鸭绿江防线,由于此时还不清楚高句丽国内到底是什么情形,所以也就只能先如此应对,待到派出去的人打探到消息了,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任齐说完后,发现杨芷曦没有言语什么,只是愣在原地微微发呆,似乎是在担忧自己以后的前景,也难怪,如果任齐真的不能阻挡住高句丽大军于鸭绿江外,以她的性情,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杨行熙最后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那是她也只能重新回到高句丽继续完成联姻通婚,嫁给那个传说中丑陋无比的高句丽王子。 看着杨芷曦这个样子,任齐心中也是不忍,于是试探性地劝慰道:“公主殿下莫扰,只是怪东辽国力太弱,而微臣又没有奇谋良策可以退敌,让泾公主殿下心中忧虑不安,微臣真是诚惶诚恐,还请公主殿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拼死也要让高句丽知道癞蛤蟆是吃不上天鹅肉的,别以为耍些阴谋诡计就能达成好事!” “噗呲!”杨芷曦被任齐的那一句癞蛤蟆吃不上天鹅肉给逗笑了,脸上露出了自离开长安京城以来就没有过的笑容,“任帅可真会说笑,这种趣话你是如何想到的呢?” “公主殿下眼下只需在国公府中陪着国公和夫人即刻,多年未见想必也有许多话要说,边境的这些事就不劳公主殿下费心了,有微臣在定让高句丽大军跨不过鸭绿江一步。” 在都城神鹤城东北角有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院墙高耸,防御严密,有一个营的禁卫军长期驻守在这,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里是神鹤城的监牢。 在狱卒的带领下,任齐来到了一处牢房门外,刚站了没多久,任齐就觉得浑身不得劲,整个监牢里阴暗潮湿,刚进监牢的大门一股发霉腥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任齐差点没有忍住要吐。 跟随狱卒七拐八拐,脚下要随时注意小心,因为到处坑坑洼洼,每个坑洞里面都是不知淤积了多久的臭水,踩上一脚的话,这鞋子也不用要了。 从牢门上的小洞朝里面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唯一微弱的光线还是从屋顶破损的漏洞里照进来的一丝太阳光,这里面的恶臭味道比外面还要恶劣,任齐都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但是思虑再三过后,想到还是以大事为重,于是任齐让狱卒打开了牢门,自己举着一个烛台悄声走了进去。 “吱吱吱……” 任齐这突然走进去,惊扰了正在牢房中四处闲逛的老鼠们,立刻被惊吓地四散逃去,发出吱呀乱叫的声音,让任齐心中不免起了鸡皮疙瘩。 “是国公派来杀我们兄弟两的人吗?”这是一个低沉无力的声音从墙角的草堆上传来,这要不是任齐认识他们,还以为是鬼在说话呢。 “怎么?如今你兄弟两就这番沉沦下去,到了等死的地步了!”任齐把烛台放在自己面前,好让这两人看清楚自己的面目。 “哦!原来是任帅啊,好久不见了!”孟楚材看清是任齐来了,颤颤巍巍地拱手行礼道,本想起身行跪拜礼,但是不知被饿的,还是被打的,原本清秀俊朗的东辽俊才,如今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不可言喻的恶臭,身体似乎虚弱无比,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在孟楚材一旁的就是孟楚雄了,他在这里关押的时间要比孟楚材多处半个多月,所以他的境况更加糟糕,完全就是像个死人一般躺倒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任由老鼠从他身上爬过,这些时日若不是孟楚材帮他赶老鼠,估计这个人都要被老鼠给吃了。 “我此次前来,就是要事来找你们兄弟二人商议的,孟楚雄起来吧,别躺在那装死人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重新启用 这时不知已经在潮湿的草堆上躺了多久了孟楚雄这才慢慢地坐起来,同样也不知是饿了还是被打了,微微对任齐拱手行礼,看样子也是没力气站起来了。 “不知任帅此次来找我们兄弟二人到底所谓何事商议,如今我等二人已经和死人无异,估计是要让任帅失望了!”孟楚材有气无力地说道,虽然如此,但是言语间还是可以听出他的倔强。 “近来东辽又将遭遇大祸,高句丽随时都有可能兴兵来犯,我决定在南境鸭绿江一线修筑防线,并且国公与我已经商议决定了,在南境增兵至三万,抵挡高句丽大军。”任齐言简意赅地说出了此事,但是却没有说出此事的起因。 “什么?”孟楚材一下子被任齐的话给惊醒了,原本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此时立马清醒了起来,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来到任齐的跟前,再次问道:“任帅刚刚说什么,高句丽要兴兵来犯?这消息可准确?” “不准确,我已经派人潜入高句丽查探消息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那时自会清楚,但是时间不等人,你们也知道高句丽拥兵二十余万,兵强马壮,东辽必须早做打算。” “高句丽虽然拥兵二十余万,但是在高句丽的南方也有新罗、百济等国,高句丽也要派大军驻守那里,另外高句丽也有众多的城池需要派兵驻守,能征调过来侵袭东辽的军队最多五万兵马,而东辽于高句丽之间有鸭绿江相隔,有此天然的屏障防线,东辽也至少需要三万兵马驻守南境,方可确保抵挡住高句丽大军于鸭绿江。”孟楚雄倒是显得轻松许多,没有孟楚材那般慌张。 “而刚才任帅也已经说过了,已经在南境增兵三万了,想必任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既然如此那又为何好要找我们兄弟二人议事?” 这一点是孟楚雄最为疑惑的地方,因为毕竟他们二人翻下了滔天罪过,对于杨行熙来说留他们活命已经是看在任齐多次请求留下他们性命的面子上,如今又来找他们二人,难道任齐还真的想让他们走出这个监牢? “也许这一次东辽的三万兵马能抵挡住五万高句丽大军于鸭绿江,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却思来想去没有想到合适的对策,要知道东辽如今所有军民加起来才不过三十万人,而高句丽常备军队既有二十余万,而且东辽的主力兵马不能都部署在南境,在北方还有比高句丽更凶残的柔然人和通古斯蛮族需要应对。”任齐是实话实说了,这一次他是真的心里没底了。 原先救下杨芷曦只以为是高句丽劫掠了天策上国的百姓,救下来也就救下来了,毕竟这样的话是他们高句丽理亏,不可能为了这事兴兵来犯吧,即使来了,只要让他们知道以后再征讨东辽不是易事,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那也就是打一仗的事,无需太过劳神费心。 而现在不一样了,是东辽救下了前去联姻通婚的公主,而且还围歼了前来追人的数百高句丽骑兵,并且还把公主带回了都城,且不说高句丽是否会将此事告知长安朝廷,如果告诉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高句丽为了讨回颜面,定然第一次打不赢,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每一次前来侵袭的兵马会比上一次更多,这高句丽消耗得起,但是东辽却消耗不起。 北方的柔然人和通古斯蛮族虎视眈眈,东面的扶余国和渤海国见东辽两面受敌也会趁机搞事,西辽虽北方的柔然人和通古斯蛮族虎视眈眈,东面的扶余国和渤海国见东辽两面受敌也会趁机搞事,西辽虽然元气大伤,但是肯定不会忘记神鹤城之战受到的耻辱,他们也会趁火打劫,而至于北辽只要他们不要跟着起哄,任齐就谢天谢地了,根本不指望他们能够出手相助。 “那任帅可否告知其中的内幕,我相信高句丽定然不会如此无缘无故要兴兵来犯,而且还是让任帅这样忧虑。”孟楚材于高句丽打交道这么久,清楚知道高句丽的秉性,他们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事,如今的东辽虽然还是国力孱弱,但是毕竟也是和往日不同了,如果他们这样来侵犯东辽的话,是不会占到便宜的。 “原来如此!”孟氏兄弟二人明白怎么回事了,然后孟楚材又问道:“那任帅需要我们干什么了?” “如今我已将东辽一十二城划分为一都四道,肥如城、临渝城、白民城被划分为南境道,最高长官为经略使,同时南大营也重新组建完成,虽然南境道经略使和南大营的行军大总管已经指派了人选,但是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我知道这两个职位最合适的人选还是你们兄弟二人,这南境的安危还是得由你们两人担负起来。” “哈哈哈!”孟楚雄忍俊不禁,他笑着说道:“国公还能新任我们吗?这南境道经略使和南大营行军大总管算是控制了南境三城的军政大权了,国公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说国公了,任帅还愿意相信我们吗?” “就冲你们还叫我一声任帅,我就相信你们!”任齐眼皮不眨地说道。 孟楚材和孟楚雄二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孟楚材开口问道:“既然任帅新任我们兄弟二人,那我们定当万死不辞!只是不知该如何去做?就我们二人眼下这个样子,又如何担负起任帅的厚望呢?” “今天你们二人就会被放出去,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衣物,你们想出去后先吃个饱饭,洗个澡,清理干净后,再让郎中给你们二人检查一下,皇帝还不差遣饿兵呢,两日后你们二人会以都元帅府统军都尉的身份到我的帐下,其他的事那时再说!” 说罢,任齐正要转身离开,这里的味道任齐实在是不能在忍受了,但是孟楚材在身后喊道:“逸云怎么样了?” “她很好,不用担心,我今日就会派人将她接到都城来,你们很快会见到了。” 看着孟楚雄欲言又止的样子,任齐轻笑一声,又说道:“章姑娘也很好,到时也会让你们两见面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姜弘立 在鸭绿江畔,任齐带人巡视着防线,时间过去到了半个多月,高句丽终于兴兵来犯,看着对岸高句丽军营旌旗林立,营帐搭建得整齐划一,到底是军事强国,由此就可见一斑。 任齐是前不久得到潜入高句丽密探传来的消息,之所以高句丽之前那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一是因为天气寒冷,着实不适合出兵征伐东辽,二是高句丽南部的新罗国与其发生了冲突,虽然冲突的规模不大,但是也吸引了高句丽在其南部增兵多达十万,所以高句丽为了避免两线作战的困境,所以一直没有对东辽动手的迹象。 但是现在不同了,冰雪消融,虽然鸭绿江的江面上的冰冻也化解了,但是这并不影响高句丽渡江,这鸭绿江虽说是江,但是其宽度和深度都远远不如长江黄河那般,而且在其水钱处,兵马徒步就能涉水过江,没有江面上的冰冻反而更容易渡过鸭绿江。 此次高句丽统兵将领是高句丽的五道都元帅姜弘立,率领四万步骑前来征伐东辽,声势属实浩大,另外跟随出征的就是那个传闻丑陋无比的高句丽王子王渊文,看这个阵势是不夺回杨芷曦是誓不罢休了。 至于任齐这边的状况,早先部署了三万兵马早已安排妥当,这半个多月以来,南大营行军大总管武安国,南境道经略使贾图南日夜不停地修建加固鸭绿江防线。 鸭绿江与辽河情形不同,辽河虽然要比鸭绿江更宽阔一些,但是其两岸地势平缓,只要敌军跨过辽河,东辽几乎就无险可守,但是鸭绿江不一样,在高句丽那鸭绿江与辽河情形不同,辽河虽然要比鸭绿江更宽阔一些,但是其两岸地势平缓,只要敌军跨过辽河,东辽几乎就无险可守。 但是鸭绿江不一样,在高句丽那边是地势平缓的平原,除了有几个低矮的山坡,几乎没有什么制高点,而在东辽的这一岸,地势险峻,基本都是河岸和河面有一丈高落差的断崖,不利于高句丽军队攀登上岸。 所以,只需要守住几个地势稍微平缓的滩涂,就可以让高句丽大军无法渡河上岸,在东辽这一侧,这样的滩涂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在任齐脚下的这里,还有一个在靠近北燕的那一块,距离这里还有六十多里地,且北燕在那里附近也驻守有大军,如果高句丽从那里渡河,很容易引起北燕的不满和警惕,这使得高句丽不会考虑那个地方。 因此高句丽大军最上佳的渡河地点,就是这一片距离临渝城不到二十里的滩涂,而姜弘立所率领的四万高句丽步骑也都布置在对岸,在他们看来东辽不过是一块苦寒之地,虽然天策上国在这里建立的藩国,但是立国时间不过两年有余,而且刚刚经历了内乱,基本不堪一击。这一次派遣四万兵马,在许多高句丽的贵族官员看来,是杀鸡用牛刀了,所以很多人都争夺这个可以轻易建功立业的机会,最后在高句丽国内各方势力博弈之后,这个机会被现在的五道都元帅姜弘立个拿到了。 高句丽共有大小城池七十多座,被划分为两都十六道,其中驻守各道的最高军事将领称为都元帅,一开始是一个道设置一个都元帅,到后来有的都元帅兼任两高句丽共有大小城池七十多座,被划分为两都十六道,其中驻守各道的最高军事将领称为都元帅,一开始是一个道设置一个都元帅,到后来有的都元帅兼任两个道甚至三个、四个道的都元帅,所以便称之为两道都元帅、三道都元帅或者四道都元帅,而姜弘立的这个五道都元帅在高句丽就是兼任了五个道的都元帅,几乎占据了其中的三分之一,不可谓不权势滔天。 但是任齐得到的消息却显示此人并非是依靠真才实学当上这个五道都元帅的,在高句丽同样也是有许多的世家大族,其中除了王族王氏外,还有李氏、姜氏、卫氏,整个高句丽国基本被这三个家族所操持。 而这个姜弘立就是高句丽姜氏家族人,此人肚大腰圆,肥头大耳,贪婪好色,在高句丽属于是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这些年也是因为高句丽承平无事,周边多是弱国,虽然在南部有新罗、百济两国,不时与高句丽多有摩擦,但是那里另有高句丽精干武将镇守,而这个姜弘立所统辖的五道多在北面,面对的对手只有东辽这样一个国力弱小的天策上国的藩国,所以姜弘立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的。 姜弘立如今已是高句丽的五道都元帅,但是他却不满足于此,希望可以更进一步,有更多的战功成为六道甚至是七道都元帅,所以他才费尽心机争取过来这个机会,一来可以在王子王渊文面前留下一个英勇善战的好印象,二来也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在东辽劫掠一番,获得些钱财。 在高句丽军大营中的帅帐里,喝得满脸通红的姜弘立正在对王渊文吹嘘道:“四王子,不要愁眉苦脸的,明日本帅便派人前去对岸,若是能不动刀兵便让东辽乖乖把公主个交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他们不答应,那也不用担心,我们此次率领高句丽四万精锐步骑,跨过鸭绿江,驰骋东辽,夺回公主,那也是容易之事,本帅想四王子担保,最多半个月,就能把公主夺回来,早日让四王子完婚!” 一旁的王渊文听到这话,紧皱的眉头才稍微舒展了一些,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这个高句丽的四王子王渊文并不算很丑,只不过是脸黑了点,个头矮了点,头发少了点,牙缝宽了点,但是身为高句丽王子,在穿上精美的服饰,精心的打扮过后,其实比高句丽很多人好看许多,起码比身旁的这个肉球般的姜弘立看起来顺眼许多。 但是这个样子如果再看看的话,也确实很让人膈应,而杨芷曦身为天策上国的公主,自小养尊处优,在其母妃静妃娘娘的精心调教下,不仅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是肤白貌美,神态端庄,要是真的和王渊文通婚的话,还真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唉!自打在天策上国的皇宫中见到国泾阳公主后,本王子是日夜难寐,脑子里想的都是她的身影,那时从未幻想过天策上国皇帝答应联姻的公主竟会是她!” 第二百六十八章 准备出击 “当本王子听到是她时,差点在天策上国的皇帝陛下面前失了态,可是谁曾想到她却是这般的不愿意,竟然偷偷地跑掉了,这段时间若不是南境有战乱,我何曾不想立马领兵前去东辽要人。” “四王子殿下,放心好了,若是明日东辽人不识相的话,本帅立刻发兵渡河,直奔东辽国都神鹤城,替你夺回公主!”姜弘立醉醺醺地说道。 而王渊文也丝毫没有怀疑姜弘立的能力,虽然姜弘而王渊文也丝毫没有怀疑姜弘立的能力,虽然姜弘立的样子没个正经,但是他认为,姜弘立替高句丽镇守北疆多年,知晓对岸东辽国的情况,而且此次姜弘立统率精锐步骑四万来征伐东辽,而据他所知东辽国作为公爵藩国,按照天策上国礼制最多能够拥有五万军队。 但是东辽有那么多的边境城池需要派兵驻守,尤其是其北疆更要面对着柔然、通古斯这样的强敌,能部署到其南境的兵力必然有限,所以以四万步骑征讨东辽,那是很简单的事情。 看着对岸高句丽大营中升起了炊烟,任齐的肚子不禁饿了起来,反正看了这么久,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出来了,所以任齐也策马返回不远处东辽军的大营中准备吃饭了。 “孟楚材,你在南境多年,这个姜弘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在和我说说。”任齐一边吃着饭,一边询问着关于这个姜弘立的情况。 “回任帅的话,这个姜弘立的情况,末将还是略知一二的,此人是如今高句丽太宰姜富海的第三子,一开始这个姜弘立是依靠着他父亲的权势出任高句丽咸右道都元帅,后来因为剿灭国内叛乱有功,以及多次从东辽劫掠了大量人口、牲畜、钱粮,一直升任到现在的五道都元帅,统辖着高句丽五道的驻军,麾下兵力多达六万人,可谓是高句丽国中的一个实权派。” “哦,看来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任齐放下手中的碗筷,神情严肃地说道。 “任帅说笑了,其实此人所获取的战功基本都是从部下手中夺取来的,而且所说的平定国内叛乱,许多首级也多是杀良冒功,而从东辽劫掠也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以前的东辽无人过问,任谁都可以肆意劫掠东辽一番,而且此人嗜酒成性,经常因为喝醉酒误事,但是因为其父亲的庇护,每一次都能够安然无事。”孟楚材耐心地为任齐解释道。 “那这个四王子王渊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任齐又好奇地问道。 “这个王渊文乃是如今高句丽王后所生的第二子,深受王后的宠爱,虽然其长相丑陋,但是却是学识丰富,曾多次前往京城长安寻求名家大儒求学,其学问不在末将之下,而且在高句丽国内深得民心,虽然不是储君,但是高句丽王却有意无意地让其处理国政。” 听完之后,任齐低声嘀咕道:“这个泾阳公主还真是个外貌协会的,人家虽然是丑了点,但是好歹有学问啊,也不算太差劲……” “任帅你在说什么?”孟楚材见任齐在那小声嘀咕着什么,于是上前问道。 “哦!没什么,那这么说来最需要小心的就是这个王渊文了!” 孟楚材笑着回答道:“完全不必如此,这个王渊文虽然颇有些学识,但是他却并不知兵,这也是高句丽如今的储君,也就是他的兄长能容下他的原因。” 但是任齐却一脸疑惑地望着孟楚材说道:“既然照你这么说,高句丽北疆的将领都是这样的蠢才,那为何你以前被高句丽打得整日龟缩于临渝城内,有时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收割走城外的粮食?” “任帅有所不知,虽然姜弘立此人无德无能,但是毕竟其麾下有六万兵马,且多兵强马壮,而临渝城不过只有三万多人口,竭尽全力才凑得五千多民军,末将也并无良谋奇略,所以也只能任由其在东辽境内肆无忌惮。” “好了,不说了,吃完饭去看看梁道因的抛石机调试好了没有,两百架抛石机,花费大量钱粮精心打造出来的,可比当初在辽河之战中赶制出来的好多了,不知道用起来效果如何,这一次就拿高句丽军开开刀!” 一片宽阔的空地上,两百架抛石机整齐划一地摆放在一起,如今这些抛石机都是梁道因近些时日来不断改进出来的型号,整体比之前要小一些,但是威力、射程却不减,而且可以调整的射程更多了,可远可近,发射的石弹重量上限也更高了。 见任齐走来,梁道因这个已经头发胡须一把白的老汉,多远就屁颠屁颠地向任齐跑来,对着任齐谄媚地说道:“小老儿见过都元帅大人!” “行了,这么大岁数就免了这一套了,这些抛石机怎么样了?”任齐神情严肃地说道。 “都元帅大人放心,这两百架抛石机都已经调试完毕,如今其最远射程可达一百二十丈,发射石弹的最大重量可达八十斤,而且可以连续发射八十斤石弹多达五十次不会损坏。” “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战场上出现差池,别以为你这么大岁数本帅不敢动你,信不信我到时把你塞进抛石机当石弹发射出去!”任齐恶狠狠地说道,看样子如果真出事,他真的干出这样的事情。 “是是是!”梁道因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不停地点头说道。 看着远处那些人正在准备火石弹的背影,任齐此时看着远处那些人正在准备火石弹的背影,任齐此时心中有了底,不考虑以后高句丽会如何,起码接下来的战事中,自己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击败高句丽,既然如此那就好好陪对岸的高句丽玩玩了。 “武安国!”任齐叫来了武安国,如今整个鸭绿江防线,除了任齐,就数他和贾图南的官阶最大。 “任帅有何吩咐?”“立刻清点两千骑兵和三千步兵,今夜趁着高句丽军刚刚立足之际,你亲自带兵渡过鸭绿江杀他个措手不及,到时我会命令抛石机掩护,记住如果遭遇反抗激烈,就退回来,主要还是以袭扰为主。” “末将明白!”武安国说完立刻起身去准备此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王室衰微 “姜元帅,今夜是否应该加派人手巡视军营,以防东辽军渡河偷袭?”看着姜弘立依旧一副醉醺醺没有醒酒的样子,王渊文心中有些忧虑,就算东辽国力弱小,但是鸭绿江对岸好歹也有东辽的三万兵马,怎么也应该小心应对才是。 然而姜弘立却很不屑一顾地说道:“四王子殿下,你多虑了,东辽军有何胆量竟然敢渡河来偷袭我高句丽军营!殿下只管好好享受面前这些美味佳肴,这些可都是本帅精心为殿下准备的,若不是殿下在,本帅平日里也不敢这番奢侈。” “听说,此次东辽的统兵将领乃是东辽的兵马都元帅任齐,此人虽然才来到东辽两年有余,但是却先后击溃了柔然阿史那部、西辽王大军,并且前不久还平定了临渝孟氏的作乱,他所取得的这些战绩都是有目共睹的,姜元帅万万不可轻敌大意!” 见姜弘立如此满不在乎的样子,王渊文心中有些不悦,但是却不能明显地显露出来,虽然王渊文是高句丽的王室,身份尊贵,然而高句丽尤其复杂特殊的形势,明面上高句丽拥有常备军队二十多万人,但是高句丽王室能亲自掌控的只有都城平壤的守备部队,以及周边两道的驻军,总兵力仅有五万多人,而其余十多万兵马分别被李氏、姜氏、卫氏三大家族掌控。 而而这个姜弘立手上就掌控着五道驻军,多达六万人,更不用说姜氏家族其他手中握有军权的子弟了,而这个姜氏也是三大家族中势力最大的,手中握有兵马最多的,因此若是王渊文真的惹恼了姜弘立,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这时,姜弘立也似乎听出了王渊文话中的不满,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对王渊文说道:“四王子殿下说的极是,如今的东辽虽然国力仍然很弱小,但是也不容小觑,毕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征调三万兵马,是该小心应对,殿下放心,本帅这就派人加强大营的巡视,并且对河对岸的东辽军也多加监视,不知殿下认为如此还算稳妥?” 王渊文见姜弘立没有太过放肆,提出的事项也还算老道稳妥,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如今高句丽南境烽烟还未消散,这北疆的战事可不能出现差池,以免让国内生出动荡。” 姜弘立之所以没有对王渊文的多管闲事而动怒,这其中也是有其深远的考虑的,如今的高句丽,虽然是王室呈现出衰微之势,但是王室依旧还是有号召力的,而且三大家族也并不是同心同德,每个人都想着吞并掉对方的势力和地盘,但是这么些年斗争的结果却是各方势均力敌,谁都不能彻底消灭谁,这倒让王室安然存活了下来。 这样一来,整个高句丽就是四足鼎立的状态,为了国内局势的稳定,各方势力在心照不宣的情况下,都是王室王氏为尊,其他家族共同执掌高句丽朝堂。 因此姜弘立不愿意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就对王渊文不敬,从而给其他两大家族落下把柄,对王室不尊,这可是一个绝佳的理由,让李氏和卫氏可以联合起来对抗他们姜氏,虽然姜弘立不学无术,但是他在这一方面却精明无比,不然他也不能担任这高句丽的五道都元帅,掌握着高句丽近四分之一的兵马。 在吩咐安排下去之后,姜弘立又端起了酒杯,脸上洋溢着憨厚的笑容,对王渊文说道:“殿下,你看这下可以继续了吗?放心吧,本帅此次率领的四万步骑,可都是本帅麾下的精锐之师,虽然谈不上身经百战,但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对付东辽军这样用不到两年时间拼凑起来的军队,那是绰绰有余。” 见王渊文不信的样子,姜弘立又悄咪咪地说道:“殿下难道真以为我姜弘立是个不学无术,不堪重用之人吗?本帅早就派人打探清楚了,这东辽如今虽说在这鸭绿江对岸部署了三万兵马,但是其中正规官军仅有一万五千人,另外一半都是一些民勇而已,这些人平时耕田种地,与普通百姓无异,到了战时,分发兵器参与作战,殿下你说这样的兵到了战场上能抵什么用呢?” “嗯?还有这种事?”姜弘立的这套说辞使得王渊文颇感意外,他没想到对岸的三万守军,竟然有一半都是这样训练不足的民勇充数的,这样的民勇除了可以帮忙搬运粮草,搭建营寨之外,对于作战几乎毫无用处,因为其战斗力可能甚至还不如前不久国内作乱的农民呢。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本帅派人打探回来的消息,要知道这东辽只是一个苦寒之地,总共就十三座城池,其中还有一座被其他藩国占去,连夺回来的本事都没有,这东辽哪有那么多钱粮供养的起那么多的正规官军,所以他们也只能拿这些民勇充数!” “那太好了!”王渊文一下子欣喜地站了起来,在帐内来回踱步,喜悦之情那是溢于言表,“如此说来,攻入东辽,夺回公主是唾手可得了?” “那是当然!并且这一万五千正规官军中,骑兵仅有七千多人,而且这七千多人的战马多是老马或者瘦马,而此次本帅的四万大军中,骑兵多达一万五千人,是他们的两倍有余,虽然我们的高句丽马不及柔然的草原马耐力好和凶悍,但是真正作战起来其实差距也不大,最主要的是本帅的这一万五千匹战马都是正处于青壮期的马儿,各个膘肥体壮的,一个高句丽骑兵的战力起码顶的了两个东辽骑兵!” 姜弘立红着脸拍着胸脯的样子,彻底让王渊文信服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带领着千军万马渡过鸭绿江,直捣东辽国都神鹤城,那样就能见到自己魂牵梦萦多日的泾阳公主杨芷曦了。 想到了这,王渊文也忍不住端起酒杯对姜弘立说道:“来!姜元帅,我来敬你一杯!” 第二百七十章 意外收获 就在王渊文要和姜弘立碰杯之时,帐外忽然喊杀声大作,王渊文手中的就被一个没握稳,直直地掉落下来,杯中的酒水洒落了一地。 “这是什么情况?”王渊文惊恐地说道。 “殿下安心,本帅这就出去查看一番!”姜弘立到底还是比王渊文要更加沉稳一些,他放下酒杯,快速披上盔甲,取下佩剑挂在腰间,随后晃晃悠悠地走出大帐。 姜弘立走出大帐后,发现营外火光四射,并不时从远处传来喊杀声,而营内高句丽士兵惊慌失措,一些人身上的盔甲穿戴的歪七扭八的,看样子都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还没来得及穿戴好盔甲。 “都给我站好了!”姜弘立抽出佩剑发出了一声大吼,一时间原本骚乱不堪的军营立马安静了下来,众人站在原地向着姜弘立这里望去。 此时姜弘立的满是横肉的脸上依旧泛着红晕,看来酒喝得不少,但是姜弘立这肥大的体型配合着手中握剑的姿势,显得特别有震慑力,许多人大气都不敢喘,只能静静地站在那儿。 “尔等都是我高句丽的勇士,这敌人还没有杀到跟前,一个个的就自乱阵脚,成何体统?你说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姜弘立在训斥众人一番后,随手指着身旁一个军官模样的高句丽军询问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启禀都元帅,本来大家都好好地在军营里休息,忽然听到营外传来喊杀声,而且军营四处都有火光亮起,我们以为是东辽军趁夜渡河来偷营!” “混账!偷营的人呢?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一个个大惊小怪的,东辽军不过是耍了一个小小的把戏,就让你们如此慌张,这接下来还如何作战,传本帅命令下去,咸左道副都帅崔海峰率领五千精骑出营查探虚实,若发现东辽军踪迹,格杀勿论;右卫府少府中郎将金忠显率三千步军巡视军营,凡是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在吩咐安排完一切后,姜弘立打了一个酒嗝,收回佩剑,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又晃晃悠悠地返回了大帐中。 “姜元帅,外面的情形如何?”王渊文虽然故作镇定,但是那微微颤抖的双腿还是出卖了他,看样子这个四王子殿下极少随军出征,所以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心中难免会发慌。 姜弘立却是看破不说破,脸上堆满了笑容,又从桌案上拿起了酒杯,信誓旦旦地说道:“四王子殿下请安心,不过是对岸的东辽军虚张声势而已,本帅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多久,外面就会彻底安静下来,来继续喝酒!” 虽然姜弘立这么说,但是王渊文还是心里没底,端起酒杯时,手还在不停地颤抖,那一杯酒端起来,喝到嘴里就只剩下半杯酒了。 姜弘立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正当其准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时,突然帐外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划破了天空,不过姜弘立却想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姜弘立疑惑不解时,脚底下突然又出现一阵有一阵地晃动,并且还伴随着众多人惨叫的声音,这下江面弘立也坐不住了,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又丢下酒杯赶忙跑出帐外想查看个究竟。 但是当他走出大帐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周围到处都是倒塌的营帐,而且还有散落着大小不一冒着火的石块,一些营帐恰巧被这样的石块砸中,瞬间燃烧了起来,那熊熊的大火照耀得姜弘立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不仅如此,一些倒霉的高句丽士兵也不幸被这些石块砸中,轻则断手断脚,有些严重的直接被这些几十斤的石块砸中要害部位,当场毙命。 姜弘立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但是他依旧不明白,这些石块是如何落到自己的军营中的,东辽军中难道有人天生神力,那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这些石块姜弘立粗粗地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上百颗。 就在姜弘立脑袋里一团浆糊之时,天空中又传来了那划破天空的声音,姜弘立抬头一看,立马被愣住了,之间天空中出现了数百颗火球,正直奔高句丽军营砸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火球燃烧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在姜弘立的耳朵里,这样的声音是恶鬼食人的才能发出来的。 “都元帅快撤!” 姜弘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数百颗火球又砸到了高句丽的军营中,瞬间又有数十人当场毙命,而且又有大批的营帐被砸坏,一些火球甚至掉落在储存粮草的地方,那些粮草本就是极易燃烧之物,一碰到火星,立刻被点燃了起来,这一下子,高句丽军营的火势比原来更加凶猛了。 这一下子,姜弘立再也坐不住了,他立马冲进了营帐,拉起王渊文就要往外跑,可怜的王渊文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就被姜弘立连拖带拽地拉出帐外,这一出大帐,王渊文是彻底站不住了,屋外四处火光冲天,一些缺胳膊断腿的高句丽士兵在地上苦苦哀嚎,那悲惨的声音,让王渊文心中发怵。 “快备马,掩护四王子到安全地带!”姜弘立虽然不知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明白此时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这个王子殿下的安全。 在将王渊文扶上马后,姜弘立也随即跨上一匹战马,在众多亲兵的护卫下向最近的高句丽城池撤离。 身后是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军营,里面还有上万的兵马以及大量的粮草辎重,但是此时姜弘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便猛抽了几鞭子,头也不回地撤离出了军营。 “继续!向着对岸高句丽军营发射火石弹!” 看着对岸高句丽军营里到处燃起了大火,这一点倒让任齐颇感意外,没想到这效果这么好。 原本只是想着利用抛石机掩护武安国他们偷袭高句丽大营,但是一轮火石弹下去后,发现整个高句丽大营虽然营帐搭建得整齐划一,寨墙高耸,敌楼林立,但是都是松木构建的,这个季节的松木油脂充足,极易被点燃,而且高句丽大营里粮草众多,摆放杂乱,这就让任齐有了意外的收获。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失之东隅 看着仓皇逃回来的武安国,任齐并没有多加指责,而是扶起跪倒在地的武安国,宽慰他说道:“高句丽军兵强马壮,且又训练有素,你不敌高句丽军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目前的东辽军也是仓促建立起来的,操练不足,而且作战经验也很匮乏,这些都不怪你。” 灰头土脸的武安国却依旧问心有愧,他转过头不愿直视任齐,很惋惜地说道:“昨夜,抛石机发射的火石弹已经让高句丽军营乱作一团,姜弘立和王渊文仓皇出逃,整个高句丽军营群龙无首,末将本以为可以趁势杀进营去,虽说不能彻底摧毁整座高句丽军营,但是再不济也能完全烧毁他们的粮草,但是谁知道却遭遇了一支高句丽骑兵。” “这些本帅都知道了,这一次你们偷袭失手,是因为姜弘立麾下的两员大将,一个是咸左道副都帅崔海峰,另一个是左卫府少府中郎将金忠显,这二人是姜弘立手下的得力干将,若不是这二人拼死率兵抵抗,说不定此时的高句丽四万大军早已溃败,看来是本帅轻敌大意了,原以为那个姜弘立不学无术是个蠢才,但是没想到他用人到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时孟楚材上前对任齐说道:“任帅,这些是末将的疏忽,忘记这姜弘立手下还有这两位厉害的人物,使得我军遭受如此损失,还请任帅责罚!” 任齐摆摆手说道:“哎!这算什么的,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再说了这一次我们与高句丽军也是各有胜负,虽然没有伤其筋骨,但是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至于这二人,你可知道多少。” 见任齐对此二人产生了兴趣,于是孟楚材便将自己所知道告诉了任齐,“这个崔海峰乃是高句丽南都汉城人,这汉城崔氏也是高句丽国的一个世家大族,虽然其势力不及另外三大家族,但是在高句丽也是可以排得上前五的,这个崔海峰与姜弘立这样的纨绔子弟不同,他自幼好学,文武兼备,而且颇善骑射,有大将之风,此人自从进入高句丽朝堂入仕之后,就颇得高句丽王赏识,从一个小小的青瓦阁博士,一路升任至高句丽咸左道副都帅。” 这个副都帅就是一道驻军都元帅的副手,而这个咸左道是姜弘立所辖五道的其中一道,因此到了这里,这个崔海峰的仕途就暂时遇到了瓶颈,因为姜弘立不可能这么大方,把自己手中的权力拱手相让,所以只要姜弘立不倒,这个崔海峰就只能一直担任着副都帅。 “至于这个金忠显嘛,是姜弘立的死忠,他本是高句丽慈江道一个普通农户子弟,但是力大无穷,是个难得的勇士,后来慈江道发生叛乱,姜弘立率兵前来平叛,在当地招募兵马时遇见了金显忠,姜弘立见此人身体健壮,力气极大,所以便将其收入麾下,此后金显忠通过不断累积战功,一直升任至左卫府少府中郎将,此人对姜弘立是忠心耿耿,所以很受姜弘立的器重。” 左卫府是高句丽国的负责管辖全国各地驻军的机构,与其相对的右卫府则负责管辖高句丽国两个都城的守备部队,在左卫府中,又设有多个级别的官阶,从上到下分别为上府将军、中府将军、少府将军、上府中郎将、中府中郎将、少府中郎将、上府都尉、中府都尉、少府都尉。 而此时在距离高句丽大营不远处的前川城内,姜弘立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自己派出去查看情况的斥候,而一旁的王渊文则脸色发白,瘫坐在座位上,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看样子昨夜之事把其吓得不轻。 “报!”终于,姜弘立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看着斥候满脸欢喜的模样,姜弘立心中的石头掉落下来了,他知道斥候有这样的表现说明情况不是太糟糕。 果然,赶回来的斥候告诉姜弘立一个好消息,“启禀大帅,事情已经查明了,昨夜河对岸的东辽军趁着夜色的掩护,从鸭绿江上游十多里处偷偷渡河,在夜半时分,他们趁我军防守不备,他们在我军大营四周放火,扰乱军心,想趁机偷营,后来因为军营大乱,东辽军趁势发起进攻,但是好在崔副都帅和金中郎将率兵拼死抵抗,不仅击退了东辽军的偷袭,还扑灭了营中的大火,营中储存的粮草并未遭受太大的损失!” “好!”姜弘立一跃而起,双手搓个不停,担惊受怕了一夜,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不愧是本帅麾下的得力干将,真是好样的,传令下去,收拾东西,即刻返回大营!”看着眼前的营帐还在冒着眼,崔海峰心中是又气又恨,气的是东辽军竟然还敢趁夜渡河主动出击他们,恨的又是昨夜姜弘立身为统帅竟然不顾整个大营四万兵马以及无数的粮草辎重,自己带着四王子殿下就灰溜溜地跑了。 若不是那时正好姜弘立派他率领五千骑兵出营搜寻东辽军,正好迎头遇见了想要冲击大营的东辽军,恐怕真要被东辽军给得逞了,虽然崔海峰所率领的若不是那时正好姜弘立派他率领五千骑兵出营搜寻东辽军,正好迎头遇见了想要冲击大营的东辽军,恐怕真要被东辽军给得逞了,虽然崔海峰所率领的是高句丽的北疆驻军,这北疆驻军多年承平,不习战事,即使有也多是些平定境内的小规模叛乱,或者渡河前往东辽四下劫掠一番,战斗力并没有高句丽南境驻军那般强悍。 但是当遇到武安国所率领的东辽军时,他们还是占据着优势的,武安国虽然也是有五千兵马,但是其中步兵居多,骑兵也只有两千,所以面对崔海峰的五千高句丽精骑,自然而然就处于了下风,刚一交手,东辽军就连连败退,若不是任齐的抛石机不停地抛射火石弹,让整个高句丽大营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崔海峰顾及营内储存的大批粮草,无心恋战,这才让武安国可以带着一部分兵马逃离回来。 虽然最后在崔海峰和金忠显的指挥下,大营中的骚乱平息了,大火也得到了控制,但是望着那些被烧毁的营帐,粮草辎重,崔海峰心中觉得万分可惜。 第二百七十二章 露出真面目 这时金忠显来到了崔海峰的身边,安慰着崔海峰说道:“崔将军不必如此哀伤,好在我军伤亡并不是很大,那些冒着火的石块虽然看起来很唬人,但是对我军的杀伤力并不大,这种武器应该用于攻城拔寨更好一些,姜帅和四王子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我等抓紧时间收拾一下吧。” “什么叫伤亡不大,昨夜我军共伤亡将士两千余人,粮草被烧毁多大三万担,虽然对于我军四万兵马以及准备的三十万担粮草来说,这并不算是什么,但是一个小小的东辽国,昨夜派遣来的兵马不过四五千人,而我们坐拥四万步骑对显得无从应对,而且主帅竟然都……” 崔海峰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这是崔海峰意识到不该金忠显面前说这样的话,虽然自己的职位以及官阶要大于金忠显,但是在这北疆五道中,姜弘立更加器重的还是他,而崔海峰则多少带有王室势力的味道。 “唉!崔将军,不要说了,这一切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该如何行动还是等着姜帅回来再说吧!” 说罢,金忠显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心情很糟糕。 崔海峰哪里知道,金忠显的心里也很难过,自己尽心忠诚的姜帅竟然在最紧要的关头,舍弃兵马粮草辎重,只带着四王子殿下就仓皇逃窜了,丝毫没有顾及他们这些陷入险境的部曲,这让金忠显心中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重新回到自己大帐的姜弘立意气风发,似乎昨夜之事对于他来说从未发生过一样,他召来了所有将领,准备商议如何渡河攻入东辽。 “启禀姜帅、四王子殿下,在我军的对岸,东辽军共部署了三万兵马,他们以滩涂为主要防守方向,在滩涂后面的两处山坡上,修建了三座营寨,每座营寨至少安置了五千兵马驻守,此外他们还沿着鸭绿江一线修建了栅栏、敌楼、堡垒防止我军从其他方向渡河上岸!” 在汇报完当前的情形过后,姜弘立挺着个大肚子在在汇报完当前的情形过后,姜弘立挺着个大肚子在沙盘上观察了许久,然后吧唧嘴说道:“哎呀,哪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四万兵马从这个滩涂的方向直接冲杀过去,这个时节鸭绿江的水位浅,人马直接趟水就可以渡河,兵贵神速,所有将士稍作休整,今夜杀牛宰羊,犒赏三军,明日一早全军杀过鸭绿江去,那三座营寨岂能阻挡得了我的四万大军!” “姜帅,这样是否不太妥当啊?这对岸的东辽军也有三万兵马,如果这样贸然渡河,我军即使能够渡河上岸,那也会伤亡巨大啊!况且我们还没有搞清楚昨夜那些石块,东辽军到底是怎么样扔到我们头顶了,所以还请姜帅谨慎行事!” 说话之人就是崔海峰,他对于姜弘立这样的狂妄自大早就忍受不了了,平日里只不过是没必要与其翻脸,但是今日他竟然丝毫不顾及伤亡情况,就用这样草率的决定下令渡河强攻,这种视士兵生命如草芥的做法彻底激怒了崔海峰。 “放肆,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姜弘立也怒了,不仅是因为崔海峰说话的语气极其不善,还有就是从来还没有人敢置疑他的决策,在姜弘立看来,崔海峰的这一做法,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 “姜帅,你这是在召集我们商议军情,既然是商议,为何又不让我们出言,这是何道理?”崔海峰也是针锋相对,丝毫不畏惧姜弘立。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本帅麾下咸左道的一个小小的副都帅,竟然还敢出言不逊,顶撞上级,真是反了你的。” 说罢,姜弘立就要拔剑砍向崔海峰。若不是王渊文和金忠显拦住姜弘立,恐怕此时姜弘若不是王渊文和金忠显拦住姜弘立,恐怕此时姜弘立真的会砍下崔海峰的头颅,王渊文这时好言劝慰着姜弘立说道:“姜帅消消气,你的计策本王子认为甚是好,这崔海峰也是不懂姜帅的良苦用心,这东辽军昨夜挑衅于我们,姜帅这也是想急着报复,崔将军还不快给姜帅赔罪!” 尽管崔海峰极不情愿,但是看着王渊文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所以崔海峰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跪下对姜弘立赔罪说道:“还请姜帅息怒,是末将唐突了!” “哼!”虽然姜弘立心中还有怨气,但是见王渊文出言相劝,知道这崔海峰是王室安插在他这里的一个钉子,如果贸然借口杀了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和误会,所以便也借坡下驴说道:“罢了,今日就看在四王子殿下的面子上,饶你不死,但是你给我滚出去,接下来你不得参加商议军情!” 最后商议结束,王渊文出来找到了崔海峰,看着他依旧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王渊文低声说道:“崔将军,你可是忘记了我父王为何将你安置在姜弘立麾下?” “末将不敢忘!”见王渊文说出此话,崔海峰立即严肃了起来,恭敬地说道。 “当初任命你担任咸左道副都帅,就是为了让你监视姜弘立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他有什么不臣之举,要立即汇报,但是你今日这番与他作对,你今后的行动该如何进行下去?” “是末将的疏忽,因为一时愤慨,忘记了自己的本职要务,真是罪该万死!”崔海峰此时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那么多话,导致自己接下来的任务都难以完成。 但是王渊文似乎却没有那么担心,反而笑着说道:但是王渊文似乎却没有那么担心,反而笑着说道:“崔将军不必担心,因为本王子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削弱姜弘立实力的法子了!” 见四下无人,王渊文神秘地说道:“此次征伐东辽,我等不必为姜弘立出谋划策,如果发现姜弘立的决策有什么问题也不要出声,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即可,就姜弘立这样的脑子,在与东辽军作战中定会吃亏的。” “这……”崔海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可思议地说道:“难道殿下就不想夺回泾阳公主吗?如果姜弘立惨败,岂不是涨了东辽的威风,而且公主也无法夺回来了。” “这你就放心好了,接下来自会有其他安排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高句丽使者 “呜呜……呜呜……” 随着鸭绿江对岸号角声响起,高句丽大军排列着整齐的阵型,四万步骑排列起来的军阵着实很壮观,相比较于东辽军破旧不堪、种类繁杂的各式盔甲,高句丽大军的整洁划一的制式盔甲看起来是相当的赏心悦目。 这个时代的铁甲是相当稀罕的东西,而姜弘立所统辖的高句丽北疆五道驻军并不是高句丽国内的精锐部队,所以他麾下的这四万步骑根本无力坐到全部身披铁甲。 只能是一些所部的精锐骑兵和近卫步兵才能披上铁甲,但是其他士兵都是能够人手一套皮质盔甲,高句丽立国百余年,而且近些年国内基本是承平无大事,所以高句丽士兵身上所披的披甲制作精良,其防护效果一点都不比铁甲差。 看着对岸黑压压一片的高句丽军阵,任齐笑着对身旁的贾图南和武安国说道:“这高句丽的制式盔甲看起来甚是好看,很不错,待到此战结束后,我们东辽军也该考虑为将士们打造统一的制式盔甲了,看看身后这群身着五花八门盔甲的士兵,哪有上国官军该有的样子,简直和叫花子无异,不过五万东辽军,这所有人都配发一套盔甲,花销可是不小!” 但贾图南和武安国见任齐眼下面临大敌,想的不是如何退敌,而是考虑战后为东辽军将士制作盔甲,不禁让二人面面相觑,难道任齐就一点都不慌吗?对岸可是四万高句丽精锐步骑,而自己这边虽说也有三万兵马,但是其中一半都是半农半兵的民勇,正规官军仅有一万五千人,而且东辽军的兵器盔甲远远不及高句丽军,任齐这又是哪里来的勇气。 难道紧紧是靠着眼前这条不宽且浅的鸭绿江吗?还是身后不远处摆放着的两百架抛石机?但是贾图南和武安国心中并不觉得紧靠着这两样就足以应对对岸的四万高句丽大军,虽然高句丽大军的战斗力远远不及曾经的柔然阿史那部的铁骑,但是目前东辽刚刚平定内乱不久,实力根本没有得到发展,接下来的战局,谁都说不准。 “禀报大帅,河对岸有高句丽军使者前来!” 这下众人的目光都被鸭绿江面上的一艘小木筏给吸引了,小小的木筏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撑船的高句丽士兵,没有带兵器,另一个看起来是个高句丽军中的文官,一身儒生的打扮,手里持着庭节,端坐在木筏上,此时正慢慢向着岸边靠近。 武安国对身旁的校尉使了一个眼色,这个校尉立即心领神会,马上带着几个人疾步向岸边奔去,待到高句丽使者的木筏靠岸时,校尉立刻带人围住了他们。 而那个高句丽的的使者不为所动,只是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木筏上,留着那个撑船的高句丽军士兵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手里拿着竹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上来说话!”这时任齐发话了,他虽然已经知道这个人待会到跟前要说什么,无非是些战前的最后通牒,但是任齐觉得还是让此人上前来为好,因为任齐至今还未与高句丽人真正地打过交道,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高句丽使者姜左宗,代表高句丽国五道都元帅姜弘立大人前来见过东辽兵马都元帅任齐大人!” 任齐左手握住佩剑的剑柄,右手放在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高句丽使者姜左宗,此时的情形与任齐想象的相差甚远,原本以为此人会趾高气昂地对自己不敬,而到时自己可以趁机狠狠教训他一番,从而杀杀高句丽军嚣张的气焰,但是这么一来,倒把任齐搞得不知该如何动手了。 姜左宗的态度倒还恭敬,谦谦有礼,也还很符合他这一身儒生的装扮,于是任齐言语平和地说道:“不知贵使前来所谓何事?” “哈哈哈!”姜左宗这突然发笑倒把任齐搞愣住了,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他觉得这样好笑。 “放肆!为何发笑?难道是在嘲笑我家大帅?”武安国是个急性子,他见姜左宗适才说话还算有礼,但是这突然间的发笑,让其觉得他是在耻笑东辽,所以武安国立即厉声呵斥了姜左宗。 “我在笑贵国真是会假惺惺装作无辜,还问本使为何事而来,难道任元帅已经将昨夜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派军趁夜渡河偷营,发射石块袭击我高句丽军大营,造成我高句丽军伤亡数千人,损失粮草数万担,难不成还想抵赖不成?” 任齐这下明白了,这家伙是在和自己先礼后兵,前面对自己态度恭敬都是假象,现在露出了真实面貌,开始咄咄逼人了。 但也知道,这一下子被这个姜左宗占据了上峰,由于此时高句丽还是天策上国的藩属国,与东辽国的地位无异,而且双方之前并未宣战,因此自己昨夜派军偷袭高句丽军营是不宣而战,高句丽如今派兵出击那是名正言顺,这事即使以后闹到了京城长安,这理也在高句丽那边,最后他们可以说是东辽挑起了争端,而他们高句丽是被迫还手。 见任齐没有回答自己,姜左宗又紧接着说道:“贵国不宣而战,是何道理?我高句丽对天策上国上表称臣已有数十年,也是天策上国的藩属国,与东辽国的地位无异,而且我王乃是王爵,而贵国的主君仅仅是一个公爵,如今东辽军无端侵袭我高句丽,这与以下犯上何异?如果此事皇帝陛下得知了,到时该如何处置,不知任元帅可知道?作为挑起争端的罪魁祸首,你是难辞其咎!” 这一下子,武安国是愣在了一旁,他从没想到过这不过是普通的一次夜袭偷营,可是在这个姜左宗的口中,后果竟然如此言重,虽然他的性情急躁,但是被姜左宗这么一说,武安国是不敢在多言语一句,唯恐自己这个粗人说漏嘴被他给抓住了把柄。 第二百七十四章 动手 “好,好,好,说得好极了!”任齐一边拍着手一边面带微笑地说道。 “如此说来,任元帅是承认此次争端是由贵国挑起的了?”姜左宗依旧面不改色,紧紧盯着任齐说道。 “一派胡言,你一个高句丽国小小的使者,竟敢妄加揣测本帅的心思,昨夜是本帅派人趁夜渡河偷袭高句丽军营,但是本次争端却并不是我东辽挑起的,而是你们高句丽!”任齐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呵呵,任元帅这是词穷了吗?竟然还倒打一耙,真是有辱你东辽兵马都元帅的身份!”姜左宗言语中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哼!远的不谈了,就说从天策上国平武三十一年开始至今,总共十余年的时间,高句丽总共大小侵扰东辽十七次,共从东辽掳掠百姓六万多人,劫掠粮草多达百万担,金银钱财无算,这你们高句丽又作何解释?” 面对任齐的这一问题,姜左宗早就料到了,所以他并未失了方寸,而是抬起头不屑地说道:“任元帅说此话可要讲证据,我们高句丽国乃是天策上国忠诚的藩属国,岂会敢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话如果可以像任元帅这样乱说的话,那这世上还有法理可言吗?” “好一个忠诚的藩属国!要证据是吧!如今在东辽可以找到的人证多大上万人,至于物证,只要到时京城长安派遣钦差前往你们高句丽一查便知,那些被掳掠的人口,被劫掠的钱财都是你们高句丽目无宗主国的凭证!” 虽然任齐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姜左宗却没有被吓到,要是真的如此,这些年来他们也不会多次侵袭东辽了,这东辽本就是塞外苦寒之地,天策上国疆域辽阔,富庶之地多如牛毛,这东辽的一亩三分地根本入不了长安那些高层的法眼,高句丽做的这些事其实根本瞒不住,但是却没有人想管,即使将来真的闹到了长安,高句丽也根本不用担心。 这样的道理任齐又何曾不知道,在长安皇帝陛下以及众多朝廷官员的眼中,这高句丽的地位要远远高于东辽,这东辽又三百多万人口,常备军队二十多万,如果真的把高句丽逼急了,就会让天策上国的东北边陲不安定,到那时得花费无数的钱财精力来平定此事,已经安稳多年的人们,谁会愿意看到这样事情的发生呢,所以道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东辽。 “任元帅,既然如此,那不如坐下来谈谈吧!其实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想必任元帅也清楚了,本使先将姜元帅和四王子的条件说出来,如果贵国可以同意,那自然两家都好,如若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姜左宗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本帅倒是很感兴趣,想知道你们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任齐这时反而露出了一脸期待的样子。 姜左宗说出了姜弘立和王渊文提出的条件,这第一嘛自然是要交出泾阳公主杨芷曦,这一点不用说也能知道,因为现在的一切就是因为她而起,其他的就是要东辽赔付因为此事造成高句丽的损失,最后杂七杂八算下来,总共需要东辽赔付粮食五十万担,铜钱五十万贯,所要的钱粮倒不是很多,因为和上一次西辽的狮子大张口相比,这已经好许多了。 “就这点?”任齐问道,原以为他们会趁机索要其他东西,比如说金银珠宝,田地领土,但是姜左宗说完这两样之后就没有了。 “我高句丽念及东辽贫困,不忍多加索要,毕竟以后两家还是邻里邦国,我们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还望任元帅能够理会我们的苦衷!” 任齐听到这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笑着说道:“回去告诉姜弘立那个胖子还有王渊文那个丑八怪,真是痴人说梦,我东辽也给你们高句丽提出两点条件,一是立即将这些年来所掳掠的百姓归还,二是还要赔付这些年对东辽造成的损失,也不要你们多,就折合粮食两百万担,铜钱两百万贯,若是你们不答应,今后东辽与高句丽就是死敌,不从你们高句丽拿回这些属于我们东辽的东西,我们两国以后就是不死不休,即使放着北方强敌不顾,也要让你们高句丽寝食难安!” 说完这些话后,任齐大手一挥,“送人!” 对于任齐的这番言论,姜左宗是万万没有料到的,他没想到这任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强硬,他推开来送自己离开的东辽士兵,手指任齐大声喝道:“任元帅,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样做你们东辽落不到半点好处,我高句丽拥兵近三十万,灭你们一个小小的东辽是轻易之事,还望任元帅要三思!” “回去告诉姜胖子,本帅劝他最好滚回去,好好当他的官,如若不然,定要杀得你们高句丽军片甲不留,不信的话,让他试试!” 说罢,任齐传令下去道:“全军准备迎敌!” 而姜左宗却被几个东辽军士兵架着上了木筏,在他们的恐吓下,那个撑船的高句丽士兵赶紧向河对岸撑船离去,丝毫不敢多停留半刻。 待到姜左宗行驶到鸭绿江中间时,任齐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对身后的武安国说道:“传令所有抛石机立刻向对岸的高句丽军阵全力抛射石弹!” 而此时的高句丽军阵内,姜弘立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姜左宗回来,他想知道任齐到底有没有被自己的阵势给吓住,如果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达成目的那是最好不过的,虽然对自己麾下的兵马很有信心,但是经历过昨夜一战,他意识到还是要保存实力最好。 如果任齐答应了自己的条件,还回了公主,并且赔付一笔钱粮,那么也是一件好事,这时见到姜左宗已经返回,姜弘立心中不免有些期待,希望木筏速度快一些,好快点知道结果。 “不好,看从对岸飞过来什么?” 被一声尖叫吸引,姜弘立疑惑地向对岸空中望去,只见无数的石块正呼啸着向这里砸来,姜弘立此时已经知道结果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渡河 原本整齐划一的高句丽军阵瞬间乱作一团,除去一些姜弘立麾下的精锐士兵还能保持住阵型,其余的人被飞过来的石弹吓得四散奔逃。 “稳住!稳住!都给我稳住!”姜弘立厉声呵斥道。 然而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因为这两百颗极速砸过来的石弹对高句丽士兵的心里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两百颗石弹,每个石弹的重量都在五六十斤左右,每颗石弹砸落在地上,都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地上的尘土四散飘扬。 在任齐这边,第二轮石弹已经装填完毕了,随着一声令下,又是两百颗石弹呼啸着向对岸的高句丽军阵中砸去。 这一下,就连姜弘立麾下的那些精锐部队也招架不住了,所部军马纷纷开始躁动起来,在几颗石弹砸落掉人群中时,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众多兵马纷纷开始后撤。 “混账东西!”姜弘立见还没有与东辽军交锋呢,自己的兵马就已经开始出现了溃散的趋势,这样下去可不行。 于是姜弘立不顾随时可能掉落的石弹,驱马奔驰上前,抽出佩剑斩杀了几个想要逃跑的士兵,然后举着沾满血迹的佩剑高声吼道:“再有不战而退者,杀无赦!这些人就是下场!” 虽然底下众人心中多有不服,因为昨夜东辽军夜袭军营的时候,就数他跑的最快,啥都不管不顾,撒丫子就跑到前川城躲起来了,这时候倒好,杀起逃跑的士兵来丝毫没有心慈手软,但是这姜弘立的威严还是有的,即使如此,许多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姜弘立虽然有些昏庸,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他明白此时若是被这些飞驰砸下来的石弹给吓住了,就此撤退,那么接下来想要渡河攻打东辽就更加困难了。 于是乎,姜弘立挥剑大声下令说道:“全军听令,渡河!最先渡河上岸着,为将者升官三级,为兵者赏良田三十亩!” “杀呀!杀呀!杀呀!”原本已经松散的阵型又慢慢恢复了起来,所有高句丽军马立马群情激奋起来,他们都被姜弘立所说的条件给吸引了,这当兵打仗光靠每月的那点军饷哪里够养家糊口的,更多的时候还不是要靠着作战时的赏赐以及缴获过活,因此众人的精神立马都振奋了起来。 此时的鸭绿江的水位最深处也只到人的膝盖处,因此姜弘立并没有准备木筏船只等渡河设备,所有兵马均是涉水渡河,一时间整个鸭绿江江面都是高句丽军的身影。 东辽军的抛石机扔在不停地发射石弹,由于高句丽没有使用船只渡河,所以没有必要使用火石弹,只能用普通的石弹攻击,但是在水中,石弹咋上去只能溅起水花,如果不能准确地砸到人的话,基本对高句丽军没有杀伤力,不比在岸上,掉落的石弹还会翻滚几圈,杀伤更多的高句丽军。 很快高句丽军的前锋部队就已经涉水来到鸭绿江的中央了,距离河岸仅有十几丈远的距离了,这已经是弓箭的最佳射程,于是在任齐的示意下,三千东辽弓箭手快步上前,进入早已准备好的阵地中,开始张弓搭箭,只要一声令下,无数的箭雨便会射向渡河的高句丽军。 而正在渡河的高句丽军也发现了一丝端倪,在鸭绿江面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插有一根竹竿,不知这是有什么用处,但是当他们涉水来到距离岸边最近的一根竹竿处时,忽然发现了异样。 这些竹竿是东辽军用来标识距离用的,这最后一根竹竿代表着高句丽军已经距离岸边仅有不到十丈的距离了,于是武安国大声下令道:“放箭!” 一时间由三千支箭矢组成的箭雨齐刷刷地射向了还在水中艰难涉水的高句丽军,由于在水中,很多高句丽士兵根本来不及防备,纷纷中箭倒下,流淌的血迹将整个江面染出了一个个红点,而这些红点一个连接一个,大有要将整片江面都染成红色的趋势。 两百架抛石机,三千名弓箭手,所组成的防线使得高句丽军在水中是寸步难行,其实骑兵在这样水浅的江面前行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姜弘立心疼骑兵,由于还不清楚对岸东辽军的虚实,所以便派步兵打头阵,同时还带着云梯等器械准备从那些对岸低矮的断崖处攀登上岸。 在江面上缓慢前行的高句丽军成为了东辽军弓箭手的活靶子,整个江面上根本无处可藏,只能任由东辽弓箭手无情地射杀,而此时在身后,姜弘立所派遣的督战队在岸边严阵以待,只要他们敢回头,还没到岸边,他们也会被督战队的弓箭手射杀,即使侥幸逃到岸上,最后的命运也是难逃一死。 于是,这些江面上的高句丽军只能横下一心,拼死向东辽军杀来,但是此时江中堆积无数的尸体让他们更加难以前行,到了最后,终于有高句丽军冲到了距离岸边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了,当他们兴奋地回过头来看时,却发现身后早已没有了活人。 原来姜弘立见渡河的伤亡太过巨大了,所以便下令后续兵马停止渡河,由于战场上情况混乱,一些冲杀在前的高句丽士兵根本没有听到停止进攻的命令,即使听到了,此时的鸭绿江面上尸体躺满了河道,回去也难免不会被流矢击中。 这时,岸上的东辽军弓箭手也停止了齐射,开始对他们这些落网之鱼开始精准射杀,在几声惨叫过后,鸭绿江面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数千具高句丽军将士的尸体堵塞了河道,原本清澈见底的江水,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望着眼前的情景,任齐努了努嘴,眉头紧皱,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高句丽就在这鸭绿江面上留下了差不多三千具尸体,而东辽军却是没有损失一兵一将,尽管如此,任齐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看到人命如此简单地就被收割,心中感到隐隐地不痛快。 第二百七十六章 前川之变 “一群废物,连边都没有摸到,还折损了这些兵马,真不知道国家养你们这帮废物干什么吃的?”姜弘立暴跳如雷,不为别的,这一次渡河攻击,他至少折损了三千多人,看着江面上这躺着的尸体,他心中是又急又恨。 “姜帅莫扰,这一次只是我们低估了东辽军的战斗力而已,而且是我们准备不充分,让士兵涉水渡河固然省去了不少的准备时间,但是却给了东辽军可乘之机,刚才也看到了,我高句丽的勇士们在河面上没遮没挡的,只能沦为东辽弓箭手的活靶子,我们回去再好好商讨一番,定然可以找出破敌之计!” 看着姜弘立暴跳如雷的样子,王渊文上前安抚道。 这时姜左宗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姜弘立的身后,姜弘立无意间暼到了他,于是姜弘立急呼呼地唤来了姜左宗,问道:“本帅让你出使东辽军大营,怎么回事?我军还未开始渡河攻打了,东辽军倒抢先发起了攻击,难不成是你说了什么话惹怒了他们?” 面对姜弘立这般指责,姜左宗是哑口无言,还真就被姜弘立猜对了,确实是姜左宗的言语和态度激怒了任齐,但是姜左宗原本想的是能够唬住任齐,好不战而屈人之兵,然而没想到任齐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成功激怒了任齐,使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但是姜左宗不能这样承认,他赶忙跪下诉说道:“大帅,冤枉啊!卑职前往东辽军营是恪守礼数,没有丝毫不敬的地方,是在卑职说出大帅和殿下所提出的条件后,任齐立刻拉下脸,说什么东辽乃是上国皇室藩国,岂能答应我们高句丽这样异族藩属国的条件,不仅没有答应我们的条件,还对我们提出了条件!” “哦!他说什么了?”姜弘立来了兴致,想知道任齐还能向他们提出什么条件。 “他说,要我们高句丽立即归还多年来掳掠东辽的百姓人口,另外还要赔付他们东辽粮食两百万担,铜钱两百万贯,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就要与我们高句丽成为死敌,不死不休,不让我们高句丽国北疆有一天安宁之日!” “混蛋!”姜弘立听完此话,立刻抽出佩剑一下砍下身旁的一根旗杆,嘴里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任齐欺人太甚,本帅定要食其肉、寝其皮!” 看到对岸的高句丽仍然聚集在岸边,不知他们在做什么打算,但是任齐没有就这么放过他们的打算,于是对武安国说道:“命令所有抛石机将普通石弹换成火石弹,向对岸砸去,直至高句丽撤退至抛石机的射程之外。” 姜弘立在气愤交加之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到来,当再次听到石弹划破天空呼啸飞来的声音时,姜弘立有一次愣住了,这一次飞来的不是普通的石块,而是和昨夜一样,冒着火光,后面拖着长长的火焰,如同无数的火球飞速砸来。 刚经历了一场惨败的高句丽军此时军心早已不稳,见天空中突然出现这么多冒着火的石块,所有人都顾不上姜弘立的阻拦,纷纷丢下兵器向后方逃跑,一时间人马交杂,场面混乱不堪,一些脚滑摔倒的高句丽士兵再有没有机会站立起来,被后面跟上来的人马踩踏致死。 火石弹砸落进人群,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恐慌,此时姜弘立也顾不上愤怒,就如同昨夜一样,带着王渊文,在一众侍卫亲随的护卫下仓皇奔逃,准备再次回到前川城去。 崔海峰望着四散奔逃的高句丽士兵,以及早已跑远的姜弘立,心中一股哀怨不禁油然而生,堂堂四万高句丽北疆驻军,均是精锐的步骑,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昨夜他率领高句丽骑兵斩杀了千余人,还有许多人顾及连东辽军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就已经被吓破了胆,折损无数的兵马,怎么会沦落到这番地步? “崔将军,快走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金忠显见崔海峰呆呆地站立在那儿,心里担心他会被呼啸而来的石弹砸中,于是赶忙上前拉扯。 “松手!倒不如真被这石弹砸死一了百了了,看看,你看看!”崔海峰手指着身后四散溃逃的高句丽士兵,表情愤慨地说道:“这士兵不像士兵,统帅不像统帅,只知道逃跑,我们可是有四万大军,然而到现在连河对岸的边都没有摸到,就成了这番模样,这还像话吗?” “快闪开!”说罢金忠显一把将崔海峰拽到一边。 崔海峰被这突然一下给搞懵掉了,然而当他回头望着原来站立的地方时,发现那里一颗石块正在冒着黑烟,如果不是金忠显反应的快,恐怕崔海峰此时已经成了面目全非了。 “崔将军,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我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只是这样痴痴地悲怆有什么作用呢?如果你在这里就这样白白的死了,那岂不是我高句丽又少了一个心怀家国的将领了,还是赶紧撤离吧,只要还活着,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当姜弘立仓皇逃到前川城时,已经是黄昏了,姜弘立此时觉得腹中饥渴难耐,于是正准备叫人来上来些饭食时,王渊文突然喊住了他。 “姜帅请留步!” “嗯!四王子殿下有何吩咐?”姜弘立疑惑地回头,见王渊文一脸严肃的神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弘立你可知罪?”王渊文突然厉声呵斥道。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姜弘立的眉头一皱,知道情况不妙,但是还是伫立在那,想知道这个王渊文想搞什么花样。 “姜弘立,你拥兵自重,昏聩无能,身为北疆五道兵马都元帅,却治军无方,数万兵马不能渡过鸭绿江半步,实在是有负王恩,罪该万死!” “呵呵!殿下是在和本帅说笑吗?怎么?难不成王室想和我们姜氏翻脸不成!那你得看本帅麾下的六万大军同不同意!” 见姜弘立一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样子,王渊文笑着说道:“来人,将罪臣姜弘立拿下!” 话音刚落,立刻有无数身着王室军队制式盔甲的高句丽士兵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将姜弘立及其卫队团团围住。 第二百七十七章 伏兵尽出 看着身边乌压压的人群,姜弘立心中有些慌了,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王渊文说道:“四王子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本帅乃是北疆五道驻军都元帅,也是高句丽堂堂一朝廷命官,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什么意思!难道姜弘立你死到临头了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王渊文一改往日的谦和恭敬,神情有些阴骘起来,冷冰冰地对姜弘立说道。 “眼下大敌当前,四王子殿下为何要同室操戈?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这岂不是让东辽喜闻乐见?”姜弘立已经知道王渊文要这样做了,但是他还是幻想着可以说服王渊文不要这么做。 然而姜弘立低估了王渊文此次的决心,要知道这个机会可是王渊文等待了好久才等到的,对于高句丽王室而言,姜弘立这样的存在,严重威胁了王权,高句丽国姜氏坐大,处处与王室作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姜氏有姜弘立这个北疆五道驻军都元帅,其手中的六万兵马比王室直接统辖的兵马还要多,这使得他们对抗王室时底气十足。 “姜弘立,最后问你一次,你可知罪?若是你能够束手就擒,本王子还能在父王面前美言几句,对你从轻发落!” “哈哈哈!四王子殿下是不是太自信了,本帅麾下所部兵马六万多人,就在这前川城附近也有四万兵马,就凭殿下这些人,还想拿下我不成?”姜弘立见王渊文这一次是非要拿下自己不可了,索性也懒得求饶了,开始对王渊文放起了狠话。 王渊文低声笑道:“姜弘立,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你向四周看看,整个前川城早就在昨夜就被我给控制住了,可惜你还傻傻不知道,就你这样的人,何德何能能够担当五道都元帅的职责?把高句丽的北疆交到你手中,简直是国家不幸!” “那又如何?就算这前川城被你给控制了,那你真的敢对本帅动手吗?在前川城附近可还有本帅的四万兵马,你就不怕最后没命活着离开这里?”姜弘立此时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连话音中都带着一些颤音。 “你还有脸提起那四万兵马!他们有你这样的统帅可真是他们的不幸,身为统帅三番五次舍弃部下、军营,只顾着自己逃命,现在你麾下的那四万兵马估计此时都在城外安营扎寨休息了,他们只会在心中暗自咒骂你这个废物庸才,没人会惦记着你的安危,因为你根本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安危!”王渊文是越说越气,说道激动处,口水四散喷溅。 “好了,本王子也懒得与你啰嗦这么多了,最后再问你一句,降还是不降?” 姜弘立仔细观察了身边的情形,此时王渊文手上约有两千多兵力,而自己身边只有七百多近卫亲军,虽然人数上姜弘立处于劣势,但是姜弘立麾下的近卫亲军都是精心挑选的骁勇善战之士,说不上以一敌十,但是一个打两三个普通士兵还是不成问题的。 在反观王渊文这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多是身着皮甲的普通兵卒,与姜弘立身边这些身着铁甲的精锐之士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只要想办法冲出城去,重新召集兵马,自己还是有胜算的。 于是姜弘立缓缓地抽出佩剑,指向空中,大声吼道:“兄弟们!四王子殿下意欲以莫须有的罪名拿下我等,还不给我们申辩的机会,我等精忠卫国,岂能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兄弟随本帅杀出城去,召集兵马,到时前去王城,向王上讨一个说法!” “杀出去!杀出去!杀出去!”姜弘立的近卫亲军均是对姜弘立忠心耿耿之人,他们平日里军饷在所有人中是最高的,所受到的待遇也是最好的,使用着姜弘立军中最精良的武器装备,此时正是他们报答的时候了,因此所有人杀气腾腾,誓要保护着姜弘立杀出城去。 “哼!简直是找死!来人,放箭!”王渊文冷冰冰地对身旁的将领说道。 随着那名将领一挥手,顿时旁边的城墙上涌现出了大批的弓箭手,还有周围民房的屋顶上,也出现了三五成群的弓箭手的身影。 “兄弟们,随我杀出去!”姜弘立发出了声嘶力竭地呐喊。 “嗖!嗖!嗖!”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箭雨向姜弘立射去,姜弘立的身边倒下了无数具尸体,每个人都是身中数箭,虽然身披铁甲,但是依然抵挡不住这漫天飞来的箭雨。 但是此时城内并不是一边倒的屠杀,姜弘立的亲兵很快就冲杀到了王渊文所部的跟前,比起近战来,王渊文手下这些王室军队还真不是这些精锐亲兵的对手,很快挡在前面的王室军队就被砍翻了一片,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这下轮到王渊文开始发慌了,现在他才意识到这姜弘立的亲兵战斗力竟然如此惊人,虽然城墙上的弓箭手是他们束手无策,但是当他们靠近了以后,弓箭手由于担心误伤到自己人,便无法再放箭了,只得在城墙上看着干瞪眼。 而自己手下这些从平壤带过来的所谓王室精锐部队,在姜弘立的亲兵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根本不能阻挡住他们一步,眼看着姜弘立在亲兵的护卫下离城门是越来越近,王渊文下了狠心,对身旁的将领说道:“派骑兵上!” “可是殿下,咱们还有许多兄弟正和他们厮杀在一起呢!如果这时派骑兵冲击,难免会误伤到自己人啊!”那个将领犹豫了,因为他看到此时城下还有许多王室军队正和姜弘立的亲兵厮杀在一起,而且战况还很激烈,虽然渐渐显现出不敌之势,但是这样做的话,除了会误伤自己人之外,还会让自己人感到心寒。 但是王渊文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如果真的被姜弘立逃出去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是王室最先对姜氏动手的,这无异于给姜氏出手的借口,要知道这北疆五道的军队可是只听命于姜弘立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招揽金忠显 “若是让逆贼姜弘立逃出去了,本王子第一个先砍了你!”王渊文怒气冲冲地说道。 那名将领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城内早已埋伏的三百骑兵趁势杀出。 就在姜弘立见自己里城门越来越近,以为自己可以马上逃出生天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心中大惊不好,回过头一看,果然不远处数百骑兵正向自己这里疾驰本来,在这狭窄的街道中,他们根本无处躲藏。 “这王渊文还有脸说我!他不也干出这种连自己人都杀的行当。”姜弘立惨笑着说道。 随着夜幕慢慢降临,前川城渐渐安静了下来,望着城下街道上遍地的尸体,王渊文一眼便发现了姜弘立那臃肿的尸体,此时的姜弘立早已没了气息,浑身血肉模糊,他的七百近卫亲军已被全部斩杀,无一幸存。 “启禀四王子殿下,已经清点完毕,逆贼姜弘立以及其七百近卫亲军已被全部斩杀,我军也是伤亡惨重,共有……” “够了!”王渊文不耐烦地打断了将领的话,神情得意地说道:“逆贼姜弘立已死,立刻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接管北疆五道的驻军,如此一来,看姜氏还有什么底气和王室争斗!” “是!”将领心中无奈,只得退下了,但是他心中却为底下那些被误杀的兄弟赶到不值,拼死为王室斩杀了所谓的逆贼,结果到头来人死了,却得不到应有的关心,在这些高官皇族眼中,他们这些将士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 “楚材,你说我军此时趁胜追击,渡河进入高句丽境内如何?”正在研究高句丽北疆地势的任齐突然问道这么一句。 “任帅,此时这件事万万不可!”孟楚材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任齐的提议。 “哦!这是为何?我军大胜,一举消灭渡河高句丽军三千余人,而我军却毫发无损,如今四万高句丽军已经撤退了十余里,这一片已经没有高句丽军队的踪影了,如果此时我军趁机渡河,虽然没法占据一些土地,但是也可以劫掠一些百姓钱粮过来,这样岂不美哉!” 对于任齐的疑惑,孟楚材给出了回答,说道:“任帅,虽然高句丽大军已经撤退十余里,但是他们随即可以又前进过来,如果到时我军不能快速渡河撤退,那可就危险了,虽然此次我军大获全胜,但是并不代表着我东辽军的战斗力就强于高句丽军,要知道此次两军并未正面交锋,我军之所以能够取胜,完全是依靠抛石机之厉以及占据着地形优势,如果两军真的正面对决的话,末将认为东辽军根本不敌高句丽军。” “好吧!”任齐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可真是太可惜了,不知道这场战事要耗到什么时候,虽然本帅有信心可以守住鸭绿江防线,不让高句丽军踏进东辽境内一步,但是三万大军驻守在这里,粮草消耗巨大,而现如今的东辽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真不知可如何是好?” 就在孟楚材打算安慰任齐之时,突然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有重要事情禀报,任齐满脸疑惑,心想这时能有什么重要事情,难不成高句丽军有什么新动向了? 当那人进来后,任齐突然想到了,此人是自己安排的潜入高句丽的探子,此时连夜匆忙赶来,定是有重要消息禀报。 “启禀都元帅大人,高句丽的前川城出事了,高句丽四王子王渊文率兵伏杀了五道都元帅姜弘立,并今夜派人接收了高句丽北疆五道的驻军!”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任齐和孟楚材都震惊了,这白天姜弘立和王渊文二人还在一起指挥渡河作战,怎么到了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这还真是让任齐始料未及。 “看来这是高句丽王室与世家大族姜氏之间的权力争斗,这姜氏一族在高句丽之所以威风赫赫,就是靠着姜弘立麾下的六万五道驻军,如今姜弘立被伏杀,意味着姜氏一族的兵权被彻底瓦解了,这高句丽的政权格局恐怕是要大变了!” 孟楚材忧心忡忡的样子,任齐也能感同身受,其实任齐更愿意对岸的统帅是姜弘立这样的蠢才,这样不管如何,在作战的时候,自己的压力都能小一点,而如今姜弘立身死,接下来接管军权与自己对决的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王渊文了。 以前孟楚材说此人不知晓军事,也许不足为虑,但是他却能如此伏杀了姜弘立,想必此人的心机还是极深的,那么他这个不知晓军事也极有可能是装出来的,接下来要和这样的对手交手,有些麻烦了。 “嗯!有了!”任齐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拍手喊道。 “任帅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孟楚材问道。 “正是!虽然王渊文伏杀了姜弘立,姜氏覆灭也许已成定局,但是这一点也正好为我们所用,你不是说过姜弘立有一个手下,那个左卫府少府中郎将金忠显,此人对姜弘立忠心耿耿,如今姜弘立身死,王渊文必然会对军中那些姜弘立的死忠进行清理,那么这个金忠显必然是首当其冲,如果我们将此人拉过来为我们所用,那不是极妙吗?” “任帅高见!末将愿意亲自前往高句丽找到此人,说明厉害关系,争取将此人拉拢过来,为任帅所用!”孟楚材听到任齐的计策,立刻毛遂自荐,准备前去帮任齐完成此事。 “那好,只是此去危险重重,楚材你可要多加小心!”孟楚材微微一笑,说道:“若不是任帅出手相救,恐怕我们孟氏早已不复存在了,如今有机会报答任帅的恩情,末将定当万死不辞,任帅放心,末将与高句丽人打了多年的交道,对于他们还是很了解的,不用担心末将的安危!” “那事不宜迟,本帅现在就去安排一下,你也稍作准备,今夜就出发,找到金忠显,替本帅招揽他!” 第二百七十九章 开始劝降 “呼!”金忠显躺在一个干草垛旁,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猝不及防,他甚至一时都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带着本部兵马撤至里前川城仅有五里的一个小村庄里安营扎寨,本打算第二天天亮后,前去前川城见五道都元帅姜弘立,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当第二天金忠显带着十几个亲随来到前川城城门下时,忽然遭到了袭击。 金忠显来不及多想,只能匆忙逃命,当回到自己所部的驻地时,却发现自己的三千兵马都被其他人给接管了,而且自己还被扣上了一个逆贼同谋的罪名,刚出现在营地门前,又是被人一阵追杀。 到如今,金忠显身旁仅剩三个亲随了,几人分别在不同的方向上放哨,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追兵,而金忠显已经逃亡一天一夜了,此时早已人马俱疲,如果此时再有追兵出现,恐怕只会是性命休矣。 “什么人?”这时东南方向放哨的人突然发出了动静,惊得金忠显连忙抽出佩剑,准备迎敌,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没有机会逃出去了,但是金忠显想既然如此,那不如拼死一搏,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 但是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兵马奔袭过来的动静,金忠显带着另外两人悄悄向这发出动静的方向摸去,当他们靠近时,发现那个发出动静的兄弟已经被几个身份不明的人给擒拿住了,而在这几个人的身后,有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正在微笑地看着自己。 当看到金忠显等人出现了,那个男子挥挥手,那几人立即松开了手,放了那人回到金忠显的身边,而那个男子拱手对金忠显说道:“久闻高句丽左卫府少府中郎将金将军的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真是幸会幸会!” 而金忠显一下就听出了此人的口音不是高句丽人士,于是十分警惕地说道:“你是何人?也是来追杀我的吗?” “哈哈哈!非也,在下不仅不是来追杀金将军的,而是来救金将军的,还望将军不要紧张!” 见此人言语举止都很儒雅,确实不像是来追杀自己的,但是金忠显还是很好奇此人的来历,于是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何人?看样子你也花费了不少心机来找到我的吧,你这样做是所为何事?” “看来将军是很急切知道在下的身份,那么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兜圈子了,这时间紧迫,追兵说不定很快也会找到这里,在下乃是东辽国兵马都元帅府统兵校尉孟楚材!” “什么?”金忠显听到孟楚材的名字是大吃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找到自己,但是想到此时高句丽与东辽还是战争时期,所以金忠显还是很戒备地说道:“在下只是高句丽国一个小小的左卫府少府中郎将,按照常理,阁下不应该直接找我,否则在下难免会被人扣上一个里通敌国的罪名。” 孟楚材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抬头对一脸严肃的金忠显说道:“在下不来找将军,难道还要地府中找寻姜元帅的鬼魂吗?” “啊!你说什么?元帅他死了?”金忠显听到这个话被震惊了,加上长时间的奔波逃命,他一时间没有撑住,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若不是身旁的两个亲随紧紧扶住了他,非得一头栽地上不可。 “不可能!不可能!元帅怎么会死?一定是你骗我!”金忠显面目狰狞地对着孟楚材怒吼道。 “在下骗你有什么好处呢?难不成将军还以为这两日的追杀是姜元帅下令的吗?要知道你可是姜元帅的心腹爱将,你对他忠心耿耿,他对你信任有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还是因为好玩吗?” “那……那是谁杀害了元帅?”金忠显显然已经意识到姜弘立真的死了,因为孟楚材说的没错,姜弘立没有理由要这么追杀自己,其实自己早就应该猜想到是姜弘立遭遇了不测,但是这两日被人紧追不舍,根本无暇顾及此事。 但是现在被孟楚材这么一番提醒,金忠显已经大概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还是向确认一下。 “几日前当我东辽军趁夜偷袭高句丽军营,姜元帅带着王渊文逃到前川城避难时,王渊文就知道一旦姜弘立作战遭遇危险时就会到前川城躲避,所以他当天夜里便秘密派人前往都城平壤调集了王室军队,在第二天姜元帅出城统兵准备渡河进攻东辽时就派人偷偷控制住了前川城,在前天夜里姜元帅再次来到前川城避难时,王渊文下令伏兵尽出,伏杀了姜元帅,随后派人迅速接管了高句丽北疆五道驻军,而你们这些姜元帅的心腹,当然就是王渊文所要铲除的目标了。” “我不信!” “爱信不信!”孟楚材冷冷地回道,看着瘫倒在地上遭受了很大的打击的金忠显,孟楚材又接着说道:“高句丽王室与姜氏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些年还少吗?这一次只不过是王室的最终反攻罢了,他们一举伏杀了姜元帅,夺得了北疆五道驻军的控制权,而失去了军权的姜氏在王室面前再也无力反抗,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了,这一点金将军难道都想不明白吗?” 孟楚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支利箭直插金忠显的心里,金忠显没有想到高句丽的上层政治斗争竟然可以如此激烈,边境还在发生战事,王室竟然就可以伏杀统兵大将,大肆杀戮,竟然都不管不顾国家的安危,王室的这样做法又与他们口中劣迹斑斑的姜氏有何区别? “那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我想你不仅仅就是为了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吧?”金忠显已经大概知道了孟楚材此次前来找自己的意图了,但是他还是向听孟楚材明确地告诉自己。 “如今姜氏已然在劫难逃,而你们这些曾经姜元帅的心腹也是难逃一死,所以在下特来邀请金将军前去东辽,眼下也只有东辽可以保护将军周全了!” 第二百八十章 局势 “可笑!我金忠显生是高句丽的人,死是高句丽的鬼,岂能背叛自己的国家,而去投奔敌国!请恕在下难以从命,阁下还是请回吧,若是在下不幸被追杀,那是在下的命数,但是在下绝对不会背叛高句丽国!”金忠显说得慷慨激昂,似乎他心意已决,无论孟楚材说什么都不会管用了。 而孟楚材靠近了几步,对着金忠显小声说道:“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金将军乃是慈江道狼林郡人。” 金忠显惊恐地望着孟楚材,大声喝斥道:“你想要干什么?你若是胆敢到我家人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气了!” “哎!金将军这是哪的话,我们天策上国人从来不干这种拿别人家人威胁人的事,但是你们高句丽王室可就说不准了,来路过狼林郡时,偶然发现有一队王室兵马向狼林郡疾驰而去,至于他们是去做什么的,金将军此时赶回去估计已经晚了。” 孟楚材话音刚落,金忠显一把冲上前抓住孟楚材的衣领,两眼瞪圆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消息?为什么?为什么!” 在金忠显被孟楚材的人拉开后,孟楚材揉了揉嗓子说道:“晚了,太晚了,那都已经时昨日下午之事,估计此时将军的家中已经是尸横遍地了。” 看着金忠显两眼无神的样子,孟楚材冷笑一声说道:“罢了,既然金将军如此忠心于高句丽国,那就让他自己去尽忠去吧,只是可怜他的家人到死都没明白怎么回事,他那七十多岁的老母本指望着他光宗耀祖,让她老人家老来享些清福,没想到却是遭到如此劫难,算了我们这就赶去慈江道狼林郡,帮他老人家收尸去吧,这么大的岁数在我们天策上国都是可以犯罪不罚的,结果在这到头来连个收尸送葬的人都没有!” 说罢,孟楚材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出没几步,金忠显突然喊住了孟楚材,“孟先生等下!” “金将军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叮嘱吗?尽管吩咐吧,放心,令堂的丧事在下会尽心去办的!”孟楚材此时还不忘刺激一下金忠显。 “我跟你走!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就是我要亲自将家母及其他家人好生安葬。” “一群废物!”在前川城中,王渊文在怒斥跟前的一群王室军队将官,“这都多久了,一个小小的金忠显都抓不到,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四王子殿下请息怒,末将已经全力搜捕了,此时他早已时困乏不堪,肯定没有离开北疆五道,而且我们昨日搜查了他的老家,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想必有可能是往南面逃去了!”底下人声音颤抖地说道,唯恐王渊文发怒责罚自己。 王渊文仔细想了想,觉得此话也有道理,说道:“嗯!金忠显此人极有可能是绕道南境,准备潜入新罗、百济,告诉下面的人,将各个路口封锁,一定要查出此人的下落。” 一旁的崔海峰心中很不是滋味,一想到那日金忠显救下自己的性命,并对自己鼓励的样子,崔海峰心中的罪恶感就越重,其实伏杀姜弘立,夺去北疆五道驻军兵权的行动,他是早就知晓的,因为他就是王渊文最后的底牌。 而当时对于金忠显,崔海峰只以为他是姜弘立手下的心腹而已,都是一路人,但是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后,崔海峰发现其实金忠显此人还是极有正义感和良知的,但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以及所背负的责任,所以他并不能对金忠显说出实情。 本来崔海峰是打算在王渊文捉拿到金忠显之后,自己亲自替其求情,保下此人,因为崔海峰知道金忠显和姜弘立不一样,此人不仅有勇有谋,而且治军有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若是能将其收入麾下,必定使得王室如虎添翼。 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王渊文竟然会派人对金忠显的家人下如此毒手,连七十多岁的老妇人都没有放过,当他看到金忠显妻儿的头颅呈现上来时,他心中的信念崩塌了,这种事是身为王室贵族的王渊文能干出来的吗?老弱妇孺,一个都没有放过,简直没有人性。 如今姜氏的覆灭已成为定局,在王渊文行动的时候,在都城平壤,高句丽王也开始着手对姜氏进行剿杀,没有了军权的姜氏就如同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姜氏覆灭,高句丽国内的局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由王室以及三大家族共治高句丽的局面不复存在了,因为各方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王室在接管北疆五道驻军之后,其麾下直接统辖的军队多达十余万人,另外两大家族的势力根本无法与其对抗。 除非两大家族联合其他的势力的世家大族一同对抗王室,但是这一点明显很不现实,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担负着成为逆贼的风险,这样一来高句丽王室的权威便会重新树立起来,如果加以时日,高句丽王室彻底收服了各个世家大族,那么高句丽的实力便会与日俱增,这对东辽是极为不利的。 在东辽大营内,任齐也想到了这一点,此时任齐终于意识到一点,若是自己能找些探知王渊文的计谋,便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这怪就怪自己还没有一套成熟的情报网,若不是自己早些派去高句丽潜伏的探子,可能自己现在还懵懂一切都不知道呢。 这使得任齐坚定了自己要抓紧建设自己情报网的决心,从而避免此类事情的发生。不过当下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如今高句丽局势复杂,东辽军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导致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任齐需要谨慎行事,但是任齐可以猜想到,王渊文在接管了五道兵权之后,必定需要一场大胜来奠定自己的地位。 这样一来,东辽与高句丽之间的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想到这里,任齐就希望孟楚雄能够赶紧回来,自己派给孟楚雄的任务,也不只其是否能够完成。 第二百八十一章 祭酒荀仪 “学生孟楚雄叩见老师!”在北燕太阴学宫的思齐殿中,孟楚雄带着章思雅跪拜在地,正在对着面前的一个白发鹤颜的老者行礼。 而老者闭目养神,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你们两人的事为师都听说了,楚雄、思雅,你二人还是学识太浅,当初为师就不应该放你二人离开学宫,老夫这么得意的两个学生被一个任齐轻松就给击败了,在他面前,你二人没有提起为师的名字吧?” 说话之人正是孟楚材和章思雅的老师,北燕太阴学宫的祭酒荀仪,此人今年已有七十三岁的高龄了,曾担任北燕国右相多年,后因年事已高,不堪国事烦扰,所以向当时的北燕王辞去了右相之位,来到北燕的一处清幽之所,创办了这个太阴学宫。 这个荀仪精通儒法道三家经典,其学识远在叶坦之之上,这太阴学宫教出来的学生也远胜于肥如书院,因此不仅是北燕周围的多个藩国,甚至很多人跋山涉水,不辞辛苦从关内、江南等富庶繁华之地,来到北燕求学,一时间整个太阴学宫人才荟萃,学风鼎盛,使得北燕国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学生不敢忘记老师的嘱咐,在外面给老师丢脸了,没有脸面跟外人说起是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孟楚雄低着头说道,此时他都不敢正眼看着荀仪。 “唉!罢了,抬起头来说话,不管如何,到底是老夫亲手教授出来的学生,这师生情谊是摆在那的,说吧,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荀仪叹了一口气说道,在孟楚雄眼中,自己的老师是一个极其严肃之人,但是荀仪看待孟楚雄就像是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毕竟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就算在外面给自己丢了人,自己怎么也要护着。 “学生的遭遇既然老师已经都知道了,那学生也就直说了,此次前来是奉任齐之命,前来求见北燕王,请求共同发兵征讨高句丽!” 孟楚雄说完后,荀仪没有言语,只是在那不停地捋着已经发白的胡须,似乎在那想着什么事,过了许久,荀仪才正视着孟楚雄说道:“此事你直接带着任齐给你的国书去北燕都城找北燕王就好了,还来为师这里做什么呢?” “老师,若是学生能有十足的把握劝说北燕王发兵,那么学生此时见过老师后,就直接前去北燕都城了,所以还想请老师亲自出马,和学生一同前往蓟城,说服北燕王联合东辽一同出兵讨伐高句丽!” 看着孟楚雄说出此话一点都不脸红的样子,荀仪见四下并无其他人,于是忍俊不禁地说道:“楚雄啊楚雄!你可真是好意思和为师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为师可要问你了,这样做对为师有什么好处呢?又或者说和东辽一起出兵征讨高句丽又有什么好处呢?为师在北燕担任右相一职多年,这北燕的一草一木都倾注了为师无数的心血,为师不能看着北燕为了东辽而做一些毫无意义,甚至会引火上身之事!” 孟楚雄就猜到自己的这个老师会这么说,在他这里,仁义是可以讲的,但是前提必须是不能让自己或者北燕招惹到麻烦,而这一次高句丽之所以大举兴兵征伐东辽,其中的导火索就是东辽救下并藏匿了天策上国派往高句丽进行联姻通婚的泾阳公主杨芷曦,这样的事情就是捅到了长安,皇帝陛下责罚的也是东辽肆意妄为,无端挑起边衅。 如果北燕要是和东辽一起发兵征讨高句丽的话,那在皇帝陛下的眼中岂不是助纣为劣,不仅得罪了高句丽,而且还要和东辽一起承担皇帝陛下震怒的后果,这怎么看来北燕都是吃亏的,别说北燕王不会同意,就算此次前来的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孟楚材,他荀仪也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 但是来之前任齐就已经猜想到了一切,任齐知道孟楚雄此去北燕请求北燕王一同发兵极为不易,所以在贾图南向自己介绍了许多关于北燕国的事情之后,任齐知道这下应该怎么做了,所以在孟楚材出发之前,与其彻夜详谈了一晚。 于是孟楚雄按照任齐所交代的话,对自己的老师荀仪说道:“高句丽不过是我天策上国东北方的一个撮尔小邦,百姓不到四百万人,而其常备军队也差不多接近三十余万,但是由于其地方天气恶劣,地势复杂,所以其百姓多彪悍,军队多骁勇,多年来高句丽一直对我天策上国虎视眈眈,因此为了东北边陲的安稳,在六十多年前,文宗皇帝就在长城内外设置了北燕国和南燕国,其中南燕国负责从海上防范高句丽,而北燕国则在陆地上防范高句丽。” “嗯!说的不错,看来你此次前来功课做得很足啊,你继续说下去。”荀仪点了点头,对孟楚雄的话很赞同,并且还想继续听他说下去。 “高句丽拥有数十万大军,一旦对我天策上国动兵,将是一股巨大的灾难,那时朝廷不得不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抵挡高句丽的进攻,即使能够击败高句丽,这对我们天策上国来说后果也难以承受,因此多年来朝廷对待高句丽的态度一直都是安抚为主,震慑为辅,从此次皇上派泾阳公主与高句丽联姻通婚便可以看出来。” “那任齐他是怎么想的?”荀仪突然问起了任齐来。 孟楚雄于是赶紧回道:“任帅也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只会让高句丽愈发坐大,这几年高句丽之所以老实了许多,并不是因为朝廷的安抚起了作用,而是这些年高句丽的国政被几个世家大族分别把持着,而王室即使又侵犯天策上国的野心,但也是有心无力,因为国内的权力已经被各个世家大族操持着,很多事情高句丽王并无法完全做主。” “如此说来,最近高句丽是出现什么变故了吗?”荀仪疑惑地说道,因为虽说他早已不理政事,但是也一直在暗中帮助北燕王严密监视着高句丽的一举一动,然而这些时日并未有什么消息从高句丽传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东北五国 “哦,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荀仪这才知道,这短短几日的功夫,高句丽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如今姜氏已经基本覆灭,王室子弟王渊文已经接管了高句丽北疆五道的驻军,这样一来,高句丽麾下就有十多万的兵马,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虽然另外的李氏和卫氏也是实力不容小觑,但是面对王室,他们已经力不从心,接下来他们要么一一被王室铲除,要么就此服输,要么归顺于王室,最后的结果只会是高句丽王权强盛。” 孟楚材一脸严肃的模样让荀仪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但是他并不急着那么做,而是继续问道:“这又如何呢?这高句丽国依然还是我们天策上国的藩属国,而我们这些作为宗主国的藩国又怎么能合兵征讨高句丽呢?” 而孟楚雄也知道老师的意思,是想要让他把这其中的道理都说明白,于是孟楚雄说道:“老师,这国内不安定的高句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样一个国内政令统一的高句丽,等到高句丽王室彻底掌控了整个高句丽的权力,那么接下来就会是我们天策上国的灾难,这高句丽一直对周边的土地虎视眈眈,原本他们只能拿他们南部的新罗、百济开刀,如今高句丽王一旦能够统领全国数十万兵马,难免他们还会安逸与对那些小国动手吗?” “此话怎讲?” “老师,在这东北边陲,靠近高句丽只有五个藩国,分别是北燕、南燕、东辽、西辽、北辽,而这五个藩国的情况老师应该是了解的,东辽只是一个公爵藩国,按照礼制,拥兵不得超过五万,眼下东辽立国还不到三年,国内局势依旧一团糟,五万兵马虽然组建完成,但是战力参差不齐,兵器盔甲多破烂不堪。” “而其他的几个藩国,西辽虽说也是王爵藩国,但是西辽如今也是一个烂摊子,去年两万精锐部队被任帅击败,此时已经是一蹶不振,国内军队不足四万,而且早些年积攒下来的兵器战马都被拿去抵债去了,又与东辽、北辽两国交恶。” “至于北辽,虽然其国内七万军队兵强马壮,但是其主要防范任务是北方的柔然,其国内主要的精锐都部署在北方一线,而南燕就更不用提了,其本就是从海上防范高句丽的水师,但是近些年来由于太平无事,加上其国君荒淫无度,南燕水师早已疏于操练,很多战船都被荒废了。” 在分析了几个藩国的情况后,孟楚雄再次对荀仪拱手说道:“老师,如今看来,如果高句丽真的想要侵犯我天策上国,在这东北边陲的五个藩国中,能够聚集的兵力不过十余万人,而且各个藩国之间多少都存有这间隙,并不能同心同德,而高句丽却有近三十万精锐兵马,到时可要如何抵挡?” 荀仪再次沉默了,随后说道:“这些话是任齐教你说的吗?” “是的,但是这也是学生和任帅一起分析出来的,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哄骗北燕王出兵的,还望老师明鉴。”说罢孟楚雄朝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这时荀仪看着一旁的章思雅,又看了看孟楚雄,笑着说道:“当初你们二人离开太阴学宫之时,说要回到东辽干一番大事出来,后来为师也听说了,你和你的堂兄孟楚材意图拥兵自重,发展后面更想要挟持东辽国公以统辖东辽,本想亲自前去阻止你们,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事你们怎么敢去做?当初教授你们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真的敢去做了,后来知道你们失败了,被关押了起来,又想着舍下一张老脸去找东辽的右相赵武甲,还有大尚书叶坦之求情,这二人与我有些交情,但是后来有听说你们都被放出来了,唉!为师老了,什么动作都不赶趟了。” “老师的心意楚雄铭记于心,其实也不是老师动作太慢,而是任帅做事不同于常理,所以每每都让老师的计划落空了。” “先不急着去蓟城,明日为师会带着你们二人亲自前往蓟城拜见王上,今日你就好好与我说说这个任齐是何许人也?竟然通过高句丽姜氏覆灭就推演出这么多,看来此人也是即不简单的。”荀仪饶有兴致地向孟楚雄打听起了任齐。 不知不觉三人在思齐殿聊到了傍晚,看着殿外夜幕降临,荀仪点头说道:“不过二十几岁的年景,就有如此的作为,不仅知晓儒法道等诸子百家的学识,而且对建城、行军、水利、税法等都有了解,不简单啊!” “任帅也曾说过,虽然他懂的东西很多,但是都是学了一个皮毛,所以在遇事时难免也会出现差错,只是可惜其师父去世了,许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学。”孟楚雄惋惜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他如此年轻,能达到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易了,接下来学问还得要靠他自己慢慢琢磨,不过就东辽这样一个处于多乱之地的藩国,他估计也很难静下心来做学问了,待到天气暖和一些了,为师也要前去东辽好好见识一下此人。” 看着孟楚雄和章思雅二人疲惫不堪的样子,荀仪也知道二人是累了,赶了那么远的路,又在这里与自己交谈了这么久,肯定是有些吃不消了。 “好了,你们二人下去歇息吧,你们的房间还空在那儿呢,明日一早会有人喊你们起来的,到时随为师一起前去蓟城拜见王上!” 就在孟楚雄和章思雅回到各自房间休息,远在鸭绿江防线上东辽军大营内,孟楚材正领着一个人前来见任齐。 “原高句丽国左卫府少府中郎将金忠显拜见都元帅大人!”见自己日思夜盼的人终于到了,任齐赶忙上前扶起金忠显,激动地说道:“金将军一路上辛苦了,快快起来,既然来了就不必如此生分!”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弓床弩 已经升任为咸左道兼慈江道都元帅的崔海峰,此时正在指挥人手加紧制造木筏、云梯、投石车等器械,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场面,崔海峰心中是感慨万千。 仅仅十几日的功夫,作为高句丽国最有权势的三个世家大族之一的姜氏,被王室剿杀得干干净净,由于姜弘立一死,北疆五道驻军被王室接管,姜氏就没有了依靠,只能任由宰割。 在姜弘立被伏杀的第四天,姜氏就被安上了一个图谋逆反的罪名,高句丽王下令将姜氏全族满门处死,无需审讯,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在高句丽各地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只要是和姜氏沾亲带故的通通被处死。 由于是在高句丽的王城平壤,姜氏族人大部分都居住在此,从平壤过来的人说,那天整个平壤真是血流成河,居住在平壤的仅四千姜氏族人,被屠杀殆尽,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就连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还有已经年过古稀的老人,也没能幸免于难,整个姜氏几近灭族。 崔海峰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不免胆寒,这就是高句丽王室的残忍吗?若是当初他们崔氏没有跟随王室,是否以后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呢,这样的结果是崔海峰不愿意看到的,这不是他心中高句丽王室应该有的样子。 然而,虽然如此,崔海峰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庆幸自己的崔氏家族当初没有站错队,现如今,整个高句丽王室那是春风得意,剿灭了姜氏,王室已经掌控了高句丽朝堂的大部分权力,手握十多万军队,更是让其他世家大族对于王室的权威产生了敬畏。 眼下,王渊文由于剿灭姜氏有功,所以被高句丽王任命为高句丽北疆兵马招讨使,统辖北疆五道所有的驻军,一时间王渊文在高句丽的权势强盛,无人能比,这不免让崔海峰担忧,这会为日后王渊文和如今的高句丽储君世子发生冲突买下伏笔。 不过崔海峰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如今只是一个两道都元帅,这高句丽国有许多事情不是他所能左右的,现在的王渊文统辖六万多的兵马,但是他威望不足,急需要一场胜利来奠定自己的地位,所以王渊文在姜弘立征调的原有四万兵马的基础上,又从北疆五道剩余的两万驻军中抽调了一万步骑赶到鸭绿江前线。 如此一来,在鸭绿江高句丽这一边,王渊文共集结了五万步骑,决定一举攻破东辽的鸭绿江防线,王渊文对于是否能夺回泾阳公主已经并不在意了,他需要的是胜利,是一场大胜。 为此,王渊文除了集结大量的兵马以外,还做了其他充足的准备,他让自己的父王,也就是如今的高句丽王王盖苏,以维护北疆安定的名义,从高句丽南境调集了两万南境精锐驻军,开往北疆。 这两万兵马并不是王室直属的军队,而是高句丽国另一个世家大族李氏掌管的兵马,此举一是为了应对其他突发情况,以防与东辽的战事出现胶着,好有后备的兵马可以调动,另外就是为了在征伐东辽的过程中,消耗李氏军队的精锐力量,好为接下来对李氏动手做准备。 为了避免重蹈姜弘立的覆辙,王渊文另一面又安排崔海峰监督制造大量的攻城以及渡河的器械,鉴于前几次尝到了东辽抛石机以及弓箭的厉害,王渊文尤其提醒了要多制造盾牌已经盾车,为此,几乎几个山头的树木被高句丽大军砍伐一空。 察觉到高句丽最近的种种动作,鸭绿江对岸的东辽军也没有闲着,任齐一面下令抓紧加固营寨,从东辽内地征调用于抛石机发射的石弹、火油,另一面又派人砍伐大量的粗木,将其一头削尖,然后斜着插入江岸以及江面中,尖头方向对着前方,从鸭绿江对岸望过来,这里密密麻麻的一片尖头粗木,如果高句丽军想要冲上来,必定要有许多人被扎死扎伤。 鸭绿江防线的加固工作就交给了武安国和贾图南去完成了,任齐又找来了梁道因,因为两百架抛石机在前几次的实战中,表现不俗,所以这个老汉又从任齐这里得到了不少的赏赐,见此情形,梁道因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所以每日除了必要的检查抛石机的使用情况,然后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就是喝酒睡觉,倒也好不快活。 当梁道因被任齐喊来时,他刚检查完抛石机,本想着赶紧回去喝点小酒美美地睡上一觉,但是任齐有事找他,他不敢拖延,只能迈着小碎步匆忙赶来。 看着那张涨红的老脸,任齐不禁笑道:“你个老汉这么急干嘛?跑得这么快,不怕一个踉跄摔倒了把你一把老骨头率散架了!” “大帅说笑了,大帅有紧急事情召我前来,老汉岂敢怠慢,立马赶来,唯恐耽误了大帅的大事!”梁道因喘着粗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了,也没空打趣你了,此次找你前来确实是有要事,你过来看!”说罢,任齐让梁道因走近些看看桌案上的那张图纸。 “这是大弩吗?别说这设计的还真是巧妙!”梁道因到底是个老匠人了,只看了一眼就清楚任齐绘制的图纸上是何物了。 “嗯,确实,这弩乃是家师生前所造,叫做三弓床弩,这种弩箭矢以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是将三张大弓合并起来,需要三十个人才能拉开。” 整个三弓床弩主要由前弓、主弓、滑轮、后弓、牵引钩、牵引绳、绞轴、扳机组成,另一个时空的唐宋时期,三弓床弩被广泛应用与攻守城作战,是在架上安装十二石强弩,以绞轴张弦开弓,弩臂上有七条矢道,居中的矢道搁一枝巨箭,长三尺五寸,粗五寸,以铁叶为翎,左右各放三枝略小的箭矢,诸箭一发齐起,利用多弓的合力发射箭矢,劲力胜于前代。 第二百八十四章 骑兵渡河 “怎么样?到底能不能制造出来?”在介绍完其中的详细细节后,任齐盯着梁道因问道。 “大帅放心,给在下三天时间,定能在这三天之内将这三弓床弩的样品先造好!”梁道因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好,你先下去吧,需要什么材料和多少人手只需要和南境经略使贾大人知会一声就好了。” 在梁道因走后,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孟楚雄回来了,这个消息让任齐激动不已,连忙命人带孟楚雄进入大帐中来。 看着风尘仆仆的孟楚雄,任齐上前拉着孟楚雄的手说道:“楚雄你这一路辛苦了,事情可办妥了吗?” 孟楚雄来不及拍打身上的灰尘,就对任齐说道:“大帅放心,一切顺利,北燕王杨行殊已经同意发兵与我们东辽一起征讨高句丽,眼下北燕王正在国内集结兵马,调拨粮草,三日后开赴东辽,与我军会和。” “如此甚好!”任齐激动地拍了拍手说道,“这样一来,本帅的底气就可以硬起来了,这些时日,对岸的王渊文一直在调兵遣将,本帅粗略估计,对岸的高句丽军已经集结了五万多人,而且还有消息传言,高句丽王又从高句丽的南境地区抽调了两万精锐边军前来支援北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东辽鸭绿江防线的这三万守军是远远不足的。” “大帅尽管安心,北燕王已经决定派遣三万步骑,以北燕骠骑将军郭石戾为帅,前来会师,这个北燕国的郭石戾乃是北燕的一员老将,有勇有谋,也很有经验,由他为帅,看得出来北燕王也是很注重此次征讨高句丽的。” 任齐听后,仍不住点了点头,正要回头赞赏此次孟楚雄立了大功时,发现孟楚雄正四处环顾,似乎在寻找什么。 “楚雄,你在看什么呢?”任齐疑惑地问道。 “回大帅的话,末将是在看兄长是否在此,此举有些唐突了,还请大帅恕罪!” 任齐笑了笑,然后说道:“这几日你估计是看到孟楚材了,本帅派他带着金忠显前去高句丽招募姜弘立旧部,准备在高句丽给王渊文他们钉一个钉子。” 看着眼前旌旗林立,刀枪如林,王渊文心中颇为得意,前些时日,他在世人眼中还只是一个外貌丑陋,只知诗书的文弱王子,但是现如今,自己担任高句丽北疆兵马招讨使,手握六万兵马,在高句丽也是权势鼎沸。 一想到这,王渊文心中就忍不住地激动,自己的大哥,也是如今高句丽的储君,大王子王秉文,虽说也担任这京畿守备使,但是其手中兵马不过才两万多人,与自己完全不能相比,只要自己在接下来打败东辽,取得一场大胜,奠定自己的地位声望之后,自己完全有能力可以争夺这高句丽的储君之位。 见王渊文在那自顾自地偷笑,崔海峰忍不住上前提醒道:“王子殿下,此时是否击鼓进军?” “哦!”被崔海峰这么一提醒,王渊文才从暗自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对崔海峰说道:“下令进军,今日务必要渡过鸭绿江,突破东辽的防线!” 于是在击鼓声中,由三千骑兵,五千步兵组成的高句丽先锋部队,浩浩荡荡地开始渡河,与上一次姜弘立指挥作战不同,这一次高句丽军没有直接涉水渡河,而是有骑兵左右掩护,步兵扛着木筏开始在鸭绿江上搭建浮桥。 见此情形,任齐没有啰嗦,直接下令两百架全部换成了火石弹向对岸的高句丽军发射,一时间天空中全都是拖拽着长长的尾巴的火石弹,呼啸着向对岸正在搭建浮桥的高句丽步兵砸去。 由于一开始搭建浮桥的高句丽步兵人数众多,而且河岸上又堆积着大量用于搭建浮桥的木筏,所以东辽的抛石机发射的火石弹对其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发现如此不行,在崔海峰的提议下,王渊文下令先停止搭建浮桥,而是将一百二十架投石车推到了河岸,在盾车的掩护下,虽然折损了几十架投石车,但是还是有七八十架投石车被推到了岸边,排成了一排。 冒着头上随时都有可能砸下火石弹的危险,高句丽士兵也将一罐罐火油,一颗颗石块,放在了投石车的装弹处,一阵齐发,数十罐火油以及石块砸在了那些被削尖的粗木上,一时间东辽军的第一道防线出现了不小的破损。 任齐发现虽然高句丽的投石车射程不远,而且可以发射的重量也不及自己的抛石机,但是他们似乎不是用来杀伤士兵的,只是向先破坏掉东辽军的防线,这一点王渊文倒是比任齐高明许多,这不管是抛石机还是投石车,都是攻城拔寨的利器,但是杀伤士兵却没有那么管用。 于是任齐赶忙下令所有抛石机对准对岸的投石车阵地,务必要在高句丽军摧毁第一道防线前,将高句丽军的所有投石车全部摧毁。 但是最后还是高句丽军动作更快一步,尽管后来高句丽的一百二十架投石车最后全部被摧毁在岸边,但是此时东辽军这边那些由无数斜插尖头粗木组成的防线已经燃起了大火,用不了多久这道防线就会被火完全烧毁,那是高句丽骑兵便可以直接冲上来。 虽然这里也准备了大量的鹿砦拒马,但是这些东西面对高句丽骑兵的冲击根本抵挡不了什么,这时只能让东辽弓箭手全部上前,准备应对接下来高句丽军的进攻。 果然不出任齐所料,见那些尖头粗木被烧得差不多了,王渊文立即下令高句丽骑兵发起冲锋,五千高句丽骑兵挥舞着刀枪剑戟,嘴里发出喊杀声径直驱马下河向东辽军冲来。 这水浅的鸭绿江对于骑兵来说简直如履平地一般,很快高句丽骑兵的前锋部队就冲击到了鸭绿江中央,这时东辽军弓箭手全部张弓搭箭,随着一声令下,一阵箭雨向高句丽骑兵袭来。 就像上一次一样,无数冲锋的高句丽骑兵纷纷中箭倒下,又一次将鸭绿江水染成一片又一片的红色。 第二百八十五章 立威 虽然高句丽骑兵一度有人冲上了岸上,但是由于后续的兵马没有跟上,所以那些冲上岸来的高句丽骑兵要么被东辽弓箭手射杀,要么被东辽军灰溜溜地又重新赶进了鸭绿江里。 结果一天下来,高句丽大军折损了数千兵马,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进展,根本不能越过东辽军的鸭绿江防线一步,虽然王渊文非常地气急败环,但是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之下,只得先下令撤军,看着鸭绿江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高句丽士兵以及战马的尸体,王渊文心疼不已。 回到营中,王渊文召集军中的中高级将领,对着他们就是一顿臭骂,“看样子平日里是姜弘立把你们都给惯坏了,连仗都不会打了吗?五万大军,这都一天下来了,折损兵马三四千人了,连个小小的鸭绿江防线都无法攻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着王渊文的指责,底下的人是敢怒不敢言,这时只有崔海峰站出来,对着正在恼羞成怒的王渊文说道:“四王子殿下,这两军交战,向来都是这样的,东辽军作为防守的一方,他们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我们……” “够了!”崔海峰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渊文给打断了,他瞪着眼指着下面众人说道:“你也不要为他们解释了,这东辽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难道我们就没有准备吗?五万大军!在离这三十里处,还驻扎着从南境调集过来的两万兵马,这几日一个郡的树木都要被我们砍伐殆尽了,用于制造各类器械,这些准备还不够吗?” “四王子殿下说的极是,是我等无能,但是这个打仗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而且东辽也在鸭绿江对岸驻扎了三万兵马,这个三万对五万,只要不是野战,基本少有能够在一天或者几天之内轻易结束的,所以还请四王子殿下稍安勿躁!”这时一个黝黑的大汉站出来说了这一番话。 王渊文此时还正在气头上,见这时突然有人跳出来说出这番话来,于是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平安北道步军指挥使汪伏旭,此人原是姜弘立一手提拔上来的,在上次清剿姜弘立余孽的过程中,王渊文见此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平安北道步军指挥使,官职并不算很大,手上统领的兵马不过只有两千人,而且王渊文也不可能把整个北疆五道驻军的各级将领全部清剿,这个不现实,因为自己接管军队没有那么多自己的人接任这些职位。 但是此时这个汪伏旭却自己跳了出来,虽说此人的这番举动并没有什么恶意,可能只是向在王渊文面前表现一番,但是他那里知道,此时的王渊文就是一头癫狂的猛虎,这老虎的屁股哪里能摸的。 王渊文冷笑一声,神情十分古怪地说道:“你这个平安北道步军指挥使好大的胆子,竟敢教训起本王子来了,难不成你是在为你的旧主子,逆贼姜弘立鸣不平?之前见你还算安分守己,所以就没有拿下你问罪,你倒好啊!今日竟然敢公然指着本王子,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拿下这个逆贼余孽,拉出去砍了!” “啊!”汪伏旭一时间张大嘴巴愣住了,自己只不过是想着在王渊文面前露个脸,向借此混个脸熟而已,怎么就成了姜弘立的余孽了,还要掉脑袋,再说了,自己说的这些话哪里有指责他王渊文的意思。于是汪伏旭赶忙跪倒在地,忙不迭地磕头求饶说道:“四王子殿下饶命啊!末将岂敢指责殿下,还请殿下明察!” 这时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这下谁还敢说话,一不小心就要被扣上一个逆贼余孽的帽子,这个哪个吃得消,前些日子的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些凡是与姜弘立关系亲近的人,不管有没有做下什么错事,一个都没有被落下,通通以谋逆罪被处死,而且家人也都全部连坐,成年的男子一律处死,年幼的男孩以及女眷都被押解到平壤的官妓坊去,那种地方,凡是进去了,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下场真是太凄惨了,让人不忍直视。 崔海峰刚想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但是话刚到嘴边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王渊文指着鼻子说道:“崔将军!本王子念你乃是我王室的近臣,所以对于你的多次冒犯都不予责罚,但是还是请崔将军记住自己的身份,本王子是君,你只是臣,这做臣子的本分你都忘了吗?” “末将不敢!”这王渊文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崔海峰即使想救下汪伏旭的命,也是无能为力了,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汪伏旭被几个士兵拖拽出去。 随着一声尖锐地惨叫声,一个士兵提溜着一个脑袋走了进来,众人看到汪伏旭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吓得寒颤不已,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见到底下是这样的反应,王渊文是心满意足,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树立起了威严,于是紧接着厉声说道:“今夜杀牛宰羊犒赏三军,明日凌晨再起发起进攻,若是还是无法攻破东辽军的放心,所有人都提头来见!” “什么?北燕国又不同意出兵了!”任齐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你给我仔细说清楚了!” 任齐面前,冯常青跪倒在地,满脸的灰土,看样子一路上摔了不少的跟头,他喘着粗气说道:“末将奉大帅的命令前去北燕和东辽边境交界处等待北燕军队,但是眼看就要到了大帅所说的时间了,但是整个边境处丝毫没有大军要到来的迹象,所以末将便亲自带人越过边境,进入北燕境内,想找人问个究竟,但是没曾想,刚进入北燕境内没多久,末将就被北燕的一群士兵给逮住了,他们像是专门等着末将一般。” “然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任齐紧张地问道,他可以猜到冯常青口中待会会说出让自己震惊非常的话出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北燕食言 “他们把末将带到了一个北燕将领的跟前,他们说北燕王已经决定不出兵了,并且还说我们东辽犯下了弥天大错,为何要拉他们北燕下水,问我们是何居心?” 就在冯常青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任齐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够了,不用说了,本帅知道怎么回事了。” 任齐非常沮丧地坐到椅子上,双眼迷茫地望着帐顶,感觉似乎失去了希望,这北燕的三万兵马是任齐最后的希望了,只要北燕能够出兵,两家兵马合兵一处,六万兵马足以打过鸭绿江去,只要能够取胜,这样一来就能够让高句丽在四五年之内无法在对东辽、北燕兴兵。 但是这一切此时都化为了虚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已经答应出兵的北燕为何会突然反悔了,到底是谁在北燕王面前耍花样呢?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接下来东辽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对付高句丽的进攻了。 “任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北燕为何会突然反悔?”孟楚雄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诧异,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当时明明自己的老师荀仪已经说服了北燕王,要知道这个北燕王是最听荀仪的话了,北燕的很多重要决策都要去询问荀仪的意见。 “无非是是有人在北燕王面前说了些什么罢了,此事就此作罢,既然北燕不在出兵了,接下来就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对付高句丽大军了,来人!召集各镇都指挥使前来帅帐议事!”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任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情况已经和各位都说清楚了,如今北燕突然出尔反尔,不愿意出兵征讨东辽,而据本帅的推测,这王渊文最迟明天凌晨就会再次发起进攻,而且这一次进攻的强度会比前面几次更加激烈,所以我们要赶紧想出应对之策。” “大帅,眼下所有的尖头粗木都已经被烧毁了,此时若是再想重新修建这样的防线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今日高句丽骑兵也已经冲上岸来,对我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所以末将以为这鸭绿江防线明日十有八九是守不住了,即使最后拼死守住了,也会是伤亡惨重,所以末将提议应当早做打算,在临渝、肥如一线修建第二道防线,阻止高句丽军的继续突进。”武安国指着地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别看武安国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毕竟是多年的老行伍了,经验丰富,他一眼便看出了,以目前东辽军的战力,根本无法在鸭绿江防线上抵挡住高句丽军的进攻,所以重新构建第二道防线确实是不错的提议。 但是任齐发愁的是,这临渝、肥如一带地形平坦,基本无险可守,即使东辽军退守两座城池,高句丽军完全可以绕过两座城池向东辽腹地推进,直至东辽国都神鹤城脚下。 “这可如何是好?这一带除了鸭绿江也基本没有天险可守,地势平坦,非常利于高句丽骑兵的突进,他们安全可以绕过所有的城池、营寨,直奔神鹤城脚下,难不成还要像上次一样,放弃其他边境不顾,抽调东辽所有的军队与高句丽军决一死战不成?”任齐扶着脑袋发愁地说道。 “启禀大帅,梁道因求见!”这时帐外的士兵进来说道。 “哦!他来干什么?让他进来吧。” 任齐不认为梁道因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消息,但是此时帐内的众人也都是一筹莫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任齐便让梁道因进来。 当看到挽着袖子,头发凌乱的梁道因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时,任齐一愣,于是关心地问道:“梁道因你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年轻小伙子呢?” 梁道因没来得及解释,只是兴奋地喊道:“大帅,成了!那个三弓床弩成了!” “什么?你说清楚了,什么成了?”任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再次问了一遍。 “那个三弓床弩造成了,还请大帅前去查看!” 任齐听到这连忙招呼众人跟着梁道因赶去工坊,众人此时都是一头雾水,什么三弓床弩?怎么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看着任齐急匆匆的模样,众人都能猜测到这个东西肯定不简单,想到上次任齐命梁道因造出了抛石机,着实让他们震惊,这个抛石机已经很不简单了,想必这个三弓床弩会更加厉害。 当来到工坊后,包括任齐在内,大家伙都惊呆了,好家伙!只见在工坊的空地上,摆放着三个大家伙,一个类似于大床板的台子上,有一张由三张大弓组成的弩,怪不得叫做三弓床弩,在一旁,由约莫七八根巨箭,足有一丈长,粗由五六寸,而且在巨箭的尾部是用铁片做翎,箭头是用精铁打造的,寒光四射,这家伙要是射到人身上,直接能把人打成两半。 任齐小心翼翼地摸着其中一架三弓床弩,激动地对梁道因说道:“这看着还不错,不知道射程威力如何?” “哈哈哈,那就请大帅和诸位将军看仔细了!来人啊,射一箭给大帅和诸位将军开开眼!” 说罢,立刻由二十多个士兵冲上前来,开始操纵起三弓床弩,其中有一半的士兵都是在用力旋转绞轴,看得出来这个步骤十分费力,这十几个士兵都是身强体壮的,但是他们转动绞轴依旧十分吃力。 终于费了好大的力气,床弩的弓弦被绞轴拉到位了,这时两个士兵抬着一根巨箭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最中间的那个矢道上,另外又有几人在两侧的六个矢道上放置了六根小一些的箭矢。 就在众人拭目以待之时,这时一个粗壮的士兵拿起一个大锤,在梁道因的示意下,举起锤子一下砸了下去。只听一声猛烈地弓弦跳动的声音,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大小七枝箭矢嗖地飞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大帅,您可以现在派一人前去查看这些箭矢飞到多远了!”梁道因挺着胸脯自豪地说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长安来客 “报!启禀都元帅大人,我们在三百丈远的一处山坡上发现了这枝巨箭,当时是直接穿透了一棵大树,卑职们是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从大树里拔出来这枝巨箭,最后卑职们还是将那个大树砍断了才取出了巨箭。” 听完士兵们所说的话,在场的东辽军将领们都震惊了,三百丈远,这射程着实十分吓人,要知道如今最精良的弓箭射程也不过五十丈左右,这个三弓床弩可谓是当今世上射程最远的武器了。 “哈哈哈!好!好!好!梁道因,你这事做的很好,只不过现如今还在交战期间,也没法给你什么赏赐,待到战事结束后,回到都城在对你进行嘉奖,放心吧,本帅是不会亏待你的。” 任齐此时的兴致非常好,有了这样的利器,接下来对付高句丽军就更有底气了。 “那给你多少时间,你能给本帅造出一百架这样的三弓床弩出来?”任齐问道。 原本以为梁道因会很爽快地给出一个时间,但是任齐却发现梁道因似乎有些为难,在那儿搓着手,过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有困难吗?这给了你三天时间,你就造出了三架三弓床弩出来,按照这个速度,一天一架应该问题不大吧,而且这段时间你们是尝试着去制作这三弓床弩,既然你们已经造出来了,接下来应该会简单许多,怎么看你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啊?”任齐疑惑地问道。 “回大帅的话,这个还确实很困难,虽然老汉我用了三天时间造出了这三家三弓床弩,但是这也是花费了极大的心力,没日没夜地才赶制出来的,其实吧其他的都好弄,就是这床弩上的三张大弓的弓弦确实是太难制造了!”梁道因见任齐这番追问,这才说出了实情。 “哦,说来听听这大弓的弓弦怎么不好制造了?”任齐刚燃起了希望,但是又被梁道因的这一番话给熄灭了。 “回大帅的话,这大弓是普通弓的十倍还要大,这弓弦自然也要比其他弓弦长许多,也粗许多,但是这个大弓的弓弦并不是将十张普通弓的弓弦连接起来那么简单,这弓弦的材料有许多,但是这个大弓不行,它只能用牛筋,这才能够发挥出威力,然而这一头牛身上只有牛脊梁上的那一条生筋,这三架三弓床弩是老汉宰杀了二十多头牛才凑够了制作大弓弓弦的材料。” 梁道因的话到这里也就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任齐也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东辽的国力根本支撑不起任齐制造太多的三弓床弩,如今的东辽什么都缺,尤其是这个耕牛,那就更少了,东辽许多的农民都还是用人力进行耕种,效率极低,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耕牛太少了,就梁道因这二十多头牛还是贾图南从南境三城各地筹集来的。 “罢了,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就这三架三弓床弩吧,今夜就派人安置在鸭绿江边的防线上,明日试一试它实战的威力。”说罢,任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众人都悄悄散去了,虽然今日东辽军中又多了一件利器,但是却没有人高兴得起来,这也难怪拥有利器却不能够大量制造,只是因为国力太弱,东西都太匮乏了,这还真是一件让人无奈的事情。 神鹤城国公府内,杨行熙看着眼前的传旨太监,心中忐忑不安,终于在老太监传达完旨意后,杨行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老太监将圣旨交到杨行熙的手上。 看着这副模样的杨行熙,老太监温和地笑着说道:“东辽国公,还请带我前去看看泾阳公主殿下吧!” “呃……是!是!”杨行熙紧张地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没想到离开长安这么久了,再次见到皇宫里的这些人,杨行熙还是止不住地害怕,看到老太监身上的这身衣服,不免让杨行熙想到了曾经在皇宫里受苦受难的那段日子。 在将老太监待到国公府内院,在一处院落门外,杨行熙停下了脚步,对那位传旨老太监说道:“还请公公稍等片刻,本公这就命人先通告泾阳公主一声。” “啊!郭叔叔,你怎么来了?”杨芷曦一见到那个老太监,立马激动了起来,并亲切地叫喊道。 “哈哈哈!公主殿下这些时日受苦了,老奴侍奉陛下之命接公主殿下回长安的。” 这个杨芷曦口中的郭叔叔是如今皇宫的二号宦官人物,名叫郭神威,此人性情忠厚,对宫里的皇子皇孙们都十分爱护有加,所有这些皇子公主们都叫他一声郭叔叔,而皇帝陛下对此也并不在意,因为郭神威是皇帝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随在他左右的,伺候皇帝快五十多年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值得这些皇子公主这么称呼他。 而杨行熙是自幼在皇宫中的偏殿里长大的,而郭神威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自然不会前去那种地方,所以杨行熙在皇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和郭神威从未谋面过,由此可见杨行熙的遭遇有多么悲惨了。 “郭叔叔,你不会是来抓我回去的吧!啊……泾阳才不愿意回去和那个丑八怪高句丽王子成婚呢!郭叔叔,你是不知道那个高句丽王子有多丑,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忍心让泾阳前去和高句丽联姻的!”杨芷曦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而郭神威只是和蔼地看着杨芷曦在那撒着娇,见杨芷曦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才轻声地说道:“傻孩子,陛下怎么忍心让你去做这样的事呢?最后陛下反应过来后也是追悔莫及,这才让老奴紧赶慢赶前去高句丽要人,谁知道到了高句丽才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好了,见你相安无事,老奴也就放心了,老奴还得赶到鸭绿江去,这时候估计国公的东辽军和高句丽大军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郭神威说这话时,望了望杨行熙一眼,杨行熙立马心领神会地说道:“本公这就前去安排车马,随公公即刻前往鸭绿江前线。” 第二百八十八章 狙杀王渊文 “呜呜……呜呜……” 伴随着河对岸的高句丽军阵中号角声响起,高句丽大军再次开始发起了攻击,这一次王渊文所投入的兵力比以往都要多,首先就是五千骑兵和五千步兵组成的先锋部队,迈着有条不紊的步伐向对岸的东辽军防线发起了进攻。 而任齐这一边依旧是二百架抛石机开始向对岸的高句丽军阵发射一轮又一轮的石弹,两百架抛石机这已经是东辽的国力所能承受的最大数量了,虽然很好用,但是制造这两百架抛石机已经耗费了东辽的数十万贯铜钱。 这些抛石机为了保证质量,都需要上好的木材,但是东辽却没有符合条件的木材,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花费大价钱从北辽去买,东辽前前后后从北辽购进马匹、木材已经大批的粮草,几乎已经把东辽的国库里的铜钱掏空了。 虽然知道北辽卖给自己的各种东西价格都偏高,而且质量都不是最好的,甚至其中还有不少以次充好的,但是没办法,谁让你实力弱小呢,任谁都是可以欺负你的,而且你还无话可说。 任齐也并不是想当这个冤大头的,但是此时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如今东辽四周几乎都是敌人了,西辽这个梁子已经是彻底结下了,北燕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明确,若是最后再将北辽给得罪了,这东辽的日子可就真是没法过了。 两百架抛石机的发射密度还是太小了,面对数万高句丽军的进攻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在河面上,这抛石机的杀伤力就更加受限制了,石弹咋落在水面上都是直接沉入水底,根本不像是在陆地上那样,还能翻滚着砸中敌军。 “禀报大帅,高句丽军的骑兵快要冲到岸边了!” “下令弓箭手上前迎敌!”任齐此时还没有打算亮出三弓床弩,此时仅有的三架三弓床弩并不能发挥出太大的作用,任齐留着还有其他用处。 五千多弓箭手排成三排,依次轮番射箭,密密麻麻的箭雨一轮接着一轮飞向正在渡河的高句丽军,但是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高句丽做了充足的准备,所有的高句丽骑兵都手持一面大盾,虽然影响了骑兵的进攻速度,但是却大大提高了防护效能,减少了许多的伤亡。 “武安国,找到了没有?”见高句丽骑兵正在逐步逼近,任齐开始着急起来,大声询问武安国发现目标了没有。 原来这一次任齐是想借用这三弓床弩来直接射杀王渊文,三弓床弩的射程达到惊人的三百丈,按现在来说就是将近一千米,这是普通弓箭远远都达不到的射程,所以任齐心想王渊文定然不会料到东辽军中还有这样的利器,所以王渊文不会多加防备,而他为了鼓舞士气,也必然会出现在军阵中比较靠前的位置。 “找到了!”这时,武安国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于是任齐赶忙爬上山坡上的那座敌楼,顺着武安国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约莫两百四十多丈的地方,也就是高句丽军阵的前方,那里护卫最为严密,虽然王渊文很谨慎,没有在高句丽军的帅旗下方,但是他这个过分的小心还是将他给出卖了。 “下令,三架三弓床弩全部瞄准那个位置,今日非要射死王渊文那个丑八怪!” 随着武安国一声令下,三架三弓床弩立刻被推到了指定位置,在哼哧哼哧的呼号声中,三架床弩的弓弦全部拉到位,箭矢也都安装完毕,最后在梁道因的亲自调试下,每架床弩都调整好了射角,可以确保巨箭能够射到王渊文所在的位置。 看着高句丽军的先锋部队距离河对岸越来越近,而且此时东辽军弓箭手对渡河的骑兵已经不构成威胁力了,王渊文心情大好,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来算,在今日天黑日落之前就可以攻破鸭绿江防线了,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准还可以拿下东辽的临渝城。 想到了这,王渊文心里乐开了花,如此一来,自己在高句丽军中以及朝堂上的威望无疑会升高许多,自己距离争夺储君位置的目标就更近一步了。 “放!”任齐亲自下令,三个壮汉抡起大锤一起砸向床弩的开关,嗖的一声,三枝巨箭连同十八枝小型箭矢几乎是同一时间飞了出去,望着远处高句丽军阵中的动静,任齐的心不禁紧张了起来。 就在高句丽骑兵丢下盾牌冲上岸时,东辽军的步兵也已经结阵围了上来,准备与高句丽军交锋,突然间高句丽军听到从身后传来了阵阵骚乱的声音,有些人忍不住好奇转身望去,只见原本还有序的军阵此时乱作了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任齐此时也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心情,看着对岸高句丽军阵中慌乱的样子,王渊文即使没有被射死,此时高句丽军心已乱,必定无法再继续进攻了。 此时的瘫坐在地上的王渊文看着眼前这三枝巨箭,脸上的冷汗直冒,他用颤抖的手摸了摸脸,看着那鲜红的血迹,是那几个倒霉的亲兵溅到自己身上的,三枝巨箭,每枝巨箭都贯穿了至少两具尸体,而且这还是穿透了几个高句丽士兵的身体后造成的,这杀伤力属实是太惊人了。 这时崔海峰奋力推开惊慌的人群,来到了王渊文的身边,看到眼前的情景也着实让其惊呆住了,但是当发现王渊文还是安然无事后,崔海峰悬着的心终于送下来了。 “殿下,没事吧!”崔海峰关切地问道。 “本王子没事,这东辽到底有多少秘密武器啊?这又是什么东西啊?这里距离对岸足有两百多丈,为何这东西能够射这么远?”王渊文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是颤抖的双腿还是说明他被吓得不轻。 “殿下,先撤吧,此时将士们都以为殿下遭遇了不测,已经全无战心了,今日看样子是无法攻破东辽军的防线了,我们还是先行撤退,待安稳军心后,再做他谋。” 第二百八十九章 前线来客 回到大营的王渊文是一言不发,脸上显露出阴骘的神情,吓得底下众人不敢吱声,就连崔海峰也只是站立在一旁,此时任谁都不敢触碰这个霉头,唯恐惹怒了王渊文从而引火上身。 然而此时的王渊文却十分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说几句话,然后自己好从中找个由头狠狠教训其一番,让自己出口气,但是过了许久,底下依然是一片寂静。 这下王渊文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桌案上的东西,茶壶、茶杯摔得一塌糊涂,厉声怒吼道:“一群废物,都哑巴了吗?一点小事就如此慌乱,白白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若不是尔等督战不力,此时我高句丽大军早已渡过鸭绿江,开始围攻东辽的临渝城了!” 听闻此话,众人都愕然了,这还能怪罪到他们头上?这个王渊文也太会甩锅了吧,在战前,众人明明已经多次劝说王渊文不要太靠前,只需要坐镇中军就好了,但是他自己却偏偏不听,非要为了体现自己英勇无畏,来到军阵中很靠前的地方,结果就出了这事。 但是王渊文如今却不思悔改,反而将这个过错推卸到其他人的身上,真是个没有担当的家伙,众人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都没有明说出来,这时谁要是敢说这话,那就是找死,此时的王渊文正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了。 不过崔海峰是真的看不下去了,王渊文这样的行径真是连姜弘立都比不上,虽然姜弘立不学无术,而且还贪婪无度,但是好歹是对待下属还算是仁厚,而王渊文如今却是总想着包揽战功,却不想承担责任,这样行为让崔海峰忍受不了。 于是崔海峰不顾身边其他将领的阻止,出列对王渊文说道:“殿下,此次失败并非众将士之过,殿下乃是三军主帅,主帅遭遇不测,将士们出现慌乱这是难免的事,还请殿下息怒。” 虽然崔海峰出言替众人说情了,但是其言语还算得体,并未直接指责王渊文的不是,也算是维护了王渊文的脸面,然而王渊文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从崔海峰的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崔海峰,你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这次失败还是本王子的过错了?崔海峰,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王渊文手指着崔海峰怒不可遏地斥责道。 “殿下,末将并非这个意思,还请殿下不要误解,末将只是……” 崔海峰刚想解释,但是王渊文却没有给他机会,大手一挥说道:“够了!崔海峰,别以为你们崔氏很早就跟随在我们王室左右,本王子就拿你无可奈何,你如今对本王子如此出言不逊,也休怪军法无情!” “来人,将崔海峰拉下去,重打四十军棍!”王渊文虽然是想找人出气,但是没想到最先出来的会是崔海峰,若是其他人的话,王渊文就不会如此好心只打四十军棍了,那就是和汪伏旭一样,下场只有人头落地。 “殿下,你不能这样啊!”崔海峰被愣住了,自己只不过是出列说了两句公道话,就是这么个结果,但是后来想想也就想明白了,那个汪伏旭不过是说两句拍马屁的话,结果呢?人头落地。 这下崔海峰对王渊文是彻底失望了,这样的人不过是把北疆五道驻军当成了自己争权夺利的资本,而对东辽作战,则是他提升威望和地位的手段,其实王渊文的本质和姜弘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其恶劣程度要比姜弘立还要大。 “启禀大帅!国公来了。” “什么?他来做什么?”刚刚歇下来的任齐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这杨行熙这时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但是不应该啊,就算有啥要紧的事派人来喊自己回去不就可以了吗? 带着深深的疑虑,任齐连同身边的诸位将领来到大营外,准备迎接杨行熙的到来。 当看到营外只有两辆马车,还有数百内操军骑兵,任齐脑子里更加想不明白了,这个杨行熙搞什么名堂呢?就算是有急事来找自己,但是此时仍是战时,身为国君来到前线,除了慰问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怎么也要来点实质的,怎么就空着手过来了,这不免让任齐心中对杨行熙产生了不满,甚至还有些失望。 但是没办法,这杨行熙毕竟是东辽的主君,任齐此时就算心中有再大的不满,也不能对其表现出来。 当杨行熙走下马车,并未直接来到任齐他们跟前,而是来到第二辆马车前,态度甚至还有一些紧张,这又让任齐摸不着头脑了,当时出现两辆马车,任齐没有太在意,但是此时杨行熙的表现说明马车里的人绝对不简单。 “皇姐、郭公公,到了!”杨行熙此时说话间还带着一丝颤音,看来他对皇宫中人的恐惧还是很大。 在几个小太监的搀扶下,郭神威和杨芷曦先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原本是没想带着杨芷曦的,但是她一直在郭神威面前撒娇求情,郭神威本就是个心软的主,而且他又最喜爱杨芷曦这个机灵的丫头,所以便让杨行熙把其也带上。 “任齐拜见国公!拜见公主殿下!”见杨行熙带着杨芷曦还有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老人走来,于是任齐赶紧上前行礼。 “拜见国公,拜见公主殿下。”其余众人也跟着任齐在后面行礼。 “好了,任齐免礼了,诸位将军都免礼了!”杨行熙见到任齐了,心里才有了底气,说话的声音也洪亮了起来,不过这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被郭神威看在眼里。 “不知国公和公主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国公和公主殿下恕罪,只是不知突然前来所为何事?还请国公明示。” 任齐心中很好奇这杨行熙突然到来是为了什么,还有就是身旁那个看起来怪怪的老人到底是谁,并不像是官员,但是到底是什么人,任齐也是搞不清楚。 第二百九十章 巡视防线 “任齐,本公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宫里的管印太监郭公公,此次前来是有旨意传达!”终于杨行熙向任齐说起了那个看起来怪怪的老人了。 “啊!”这个着实让任齐很吃惊,这个所谓的管印太监就是负责掌管皇帝玉玺的太监,皇帝陛下批阅的奏折,最后都要经由他手加盖玉玺,在皇宫中属于二号实权人物,能担任这样的职位,可见皇帝对其的新任不同一般。 “东辽兵马都元帅任齐见过郭公公!”虽然不清楚这个郭公公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是任齐知道只要别得罪这些人就可以了,太监这样的人,身体和常人相比有很大的缺陷,往往是因为这样的缺陷,会使得这些人的心理很阴暗,如果得罪了这样的人,后果是很惨的。 “哈哈哈!免礼,免礼。”郭神威笑呵呵地说道,任齐这恭敬的态度让他很吃惊,他这一辈子见过了太多的文臣武将,其中很多人无一例外地都对他们这些宦官嗤之以鼻,认为他们这样的不孝之人为了贪图荣华富贵,竟然能够忍心割下自己的命根子。 “任元帅真是年轻有为啊!在前来东辽的路上,也听说了一些任元帅的事迹,清除匪患,击退柔然大军,大败西辽王两万精锐大军,如今又以三万兵马拒敌五万高句丽军,真是不简单啊,东辽国公能够得你辅佐,真是有幸啊!”郭神威一边细数任齐的事迹,一边夸赞道。 任齐被他这么一夸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谦虚地说道:“郭公公过奖了,任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看着任齐身后的营寨中有伤兵进进出出,郭神威神态随即一变,关切地问道:“如果老奴没有算错的话,东辽军已经与高句丽军鏖战半月有余了吧,东辽军伤亡如何?” “回公公的话,虽然两军交锋已有半个月了,但是真正交手的时间不足五天,其中也仅仅交战了四次,由于我东辽军武器装备以及训练和作战经验都不及高句丽军,所以上万还是很大的,刚刚统计过了,如今东辽军共战死三千一百七十二人,负伤两千五百六十六人,伤亡快到六千人了。” “半月的功夫,三万守军就折损了五分之一,这战事还算是惨烈,那高句丽军伤亡如何?” “这个高句丽军的伤亡据我们粗略估计快要到一万了,因为四次交战,其中三次都是东辽军防守,高句丽进攻!”任齐如实说道。 “哦!你们竟然还主动进攻了一次?”郭神威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回公公的话,是的,在两军隔着鸭绿江对垒的时候,本帅曾派兵渡河前去偷营,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好了,老奴知道了,皇上口谕!”突然间郭神威要传达皇帝的口谕,惊得杨行熙赶忙上前跪下接旨,见杨行熙这副模样,任齐也来不及多问也跟着跪下,后面众人哗哗地全部都跪下了。 郭神威传达完皇帝的口谕后,杨行熙和任齐过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这算是什么口谕,一口大白话,而且搞得莫名其妙的。 在众人还跪在地上愣神的时候,杨芷曦站不住了,她扶起杨行熙,对其说道:“领完旨意,还不站起来,父皇的意思还不明白吗?这仗不用打了,父皇已经不用让本宫前去高句丽通婚联姻了。” “可是这……”杨行熙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脑袋里一团浆糊。 但是任齐很快反应了过来,知道这其中的深意,于是拉了一下杨行熙的衣角,并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在继续问下去了。 杨行熙心领神会,虽然还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知道任齐这样做说明他已经明白了,只需要时候问一下任齐就可以了。 郭神威传达完旨意之后,依旧笑呵呵地说道:“旨意传完了,老奴倍感轻松啊,不日便可和公主殿下返回长安了。” “那今日就先去临渝城内歇息一晚,待到明日反悔神鹤城,整理好物品后,本公将亲自送公公和皇姐到北燕的边境。” “如此甚好!这岁数大了,身体也不好,赶了这么远的路,身子也有些乏了,正好回城休息片刻。” 郭神威正欲转身离开,杨芷曦突然拦住了他,看着她嘴巴撅起的样子,郭神威知道她又要开始撒娇了。 果不其然,被郭神威猜对了,杨芷曦对郭神威娇滴滴地说道:“郭叔叔,这鸭绿江当日芷曦从高句丽逃出来时,觉得甚是好看,但是当日情急,没能来得及细看,今日郭叔叔就陪芷曦四处看看吗?” 看着郭神威那似乎很为难的样子,任齐心中暗自发笑,真是两只狐狸啊!于是任齐上前说道:“郭公公,公主殿下,就有本帅带着各位沿着鸭绿江巡视一番如何?” “哦!那如此甚好!”郭神威见任齐很识相,于是很乐呵地说道。 当来到鸭绿江岸边时,对岸的高句丽军营似乎也接到了旨意,一对对兵马正在有条不紊地向着原先的驻地撤去,另外还有一些高句丽士兵正撑着木筏在河水中打捞死去士兵的尸体。 看着鸭绿江面上无数堆积的尸体,杨芷曦一个没忍住吐了起来,于是任齐赶紧带着他们离开岸边,来到了放置抛石机的阵地上。 郭神威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数百架抛石机摆放在一起,那样的场面十分地壮观,而且这样的抛石机是郭神威从未见识过的,与他印象中的投石车完全不同,郭神威甚至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是如何发射的。 “任齐,这是何物?”杨芷曦刚恢复了一丝生气,就被这抛石机给吸引住了,忍不住问起了任齐。 “回公主殿下的话,此物叫抛石机,和投石车一样,是用于发射石弹的,可以用来攻城守城,其射程可达七十丈远。” “真的吗?那能否可以演示一下?”虽然话是对任齐说的,但是杨芷曦的眼睛却向杨行熙望去。 看着杨行熙投过来的目光,任齐随即命人来操纵一架抛石机,在将抛石机旋转方向后,东辽军士兵熟练地装填石弹,转动绞车。 第二百九十一章 显摆 望着飞出去足有七十丈远的石弹,郭神威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郭神威在年轻的时候,也曾被皇帝派到过军队中担任监军,所以他对于军事这一方面也是有一定了解的,目前天策上国的朝廷军队里的制式投石车,所能发射的石弹最大重量不过三十斤左右,而射程即使是最为精良的投石车也不过在三十丈左右。 而眼前这个形状怪异,任齐口中的抛石机,轻轻松松就讲一个五十多斤重的石弹发射到七十丈远的地方,如此威力着实让人大吃一惊,有如此利器,怪不得任齐能够以三万新兵就能击退五万柔然铁骑。 同时在郭神威心中又不禁产生了一丝忧虑,这样的利器,攻城拔寨如同儿戏一般简单,如果杨行熙心生异志,凭借着利器的加持,那么对于长安的威胁是极大的。 然而郭神威并没有将这一层想法表露出来,作为陪伴在皇帝身边几十年的人,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点郭神威还是很轻易就能做到的。 郭神威稍加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随即流露出了笑容,一边拍手,一边不绝于口地赞叹道:“此真乃神器也!东辽国公,你的藩国军队拥有此等利器,那真是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也是我天策上国之福,老奴可是真为你高兴啊!” 见到郭神威兴致如此高涨,杨行熙也跟着笑着说道:“这些都是任卿的功劳,这个抛石机就是任卿亲自设计出来的,也正是有了这个,当初才能顺利抵挡住柔然五万铁骑的进攻,不然就凭当时东辽国内那几万新招募的军队,哪里能是凶悍的柔然人对手。” “哦!是吗?任元帅不仅是领兵作战精通,而且还通晓这机械制造之术,这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啊!” 对于郭神威的赞赏,任齐丝毫不敢有居功自傲的神态,只是低头对郭神威谦恭地说道:“公公谬赞了,这只不过是家师生前传授的机关之术,本帅只是拿来活学活用而已。” “这个又是什么啊?” 就在众人都在相互吹捧谦虚之时,杨芷曦却是闲不住,她这样的性子,定然不会乐意听这群男人们在那虚与委蛇,于是她就在两个小太监的跟随下,又在鸭绿江防线阵地上四处巡视了起来,当杨芷曦看到旁边的一处不显眼处,有三个不知是什么东西摆成了一排,上面还用毡布盖着,似乎很神秘的样子。 杨芷曦惊诧的叫声吸引了郭神威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杨芷曦的身边,看着外面的这个轮廓,这里面的东西不小的样子。 郭神威看了看身后的杨行熙和任齐,笑着说道:“东辽国公和任元帅这是还藏着什么好东西啊?不知可否也让老奴开开眼?” 虽然郭神威是在嬉笑着询问道,但是这言语之间,明显有着不容置否的味道,于是任齐上前对郭神威说道:“公公说笑了,哪里藏有什么好东西啊,不过是一些武器担心落灰罢了,如果公公想看就打开让公公和公主殿下看看,来人啊!把毡布掀开。” 当毡布被掀开的那一刻,郭神威再一次愣住了,他虽然知道这个东西是弩,但是这毡布之下的弩太过新颖了,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用说这肯定又是身后的这个任齐鼓捣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啊?”相比较于郭神威,杨芷曦的表现就显得浮夸了许多,虽说杨芷曦小时候也跟随自己的外公去过军营,但是眼前的这三架三弓床弩,不论是从外型上,还是大小上,就着实让杨芷曦很意外。 “回公主殿下的话,此物名叫三弓床弩,顾名思义,这具弩上配置了三张大弓,而且是安置在类似床的架子上,这三弓床弩一次可以发射一大六小,总共七枝箭矢。” 郭神威眯着个眼,听完任齐的话,他心中暗自发笑,心想这个任齐还挺狡猾的,故意避重就轻,这所谓三弓床弩的样子就摆在这,哪里需要他再次介绍,而任齐却闭口不提这弩的射程以及威力,看样子,这三弓床弩也是有来头的。 既然任齐不愿主动说,那郭神威就只能主动去问了,于是郭神威干咳了几声,揉着嗓子说道:“此弩看起来甚是威武大气,就是不知道这威力射程如何?较之刚才的抛石机如何?” “公公见笑了,这所谓的抛石机,其实就是投石车的改进版,而这眼前的三弓床弩说白了,也是如今军队中普通大弩的改进版,这威力和射程嘛,自然要比普通的大弩大大上一些。” “任齐,看你这话说的,不是和没说一样吗?郭叔叔问你话,你就直接回答是了,结果说了这么半天,不还是没有回答郭叔叔的问题。” 杨芷曦也竖着耳朵半天了,想知道这眼前的三弓床弩能射到多远,但是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个准话,于是撅着嘴不屑地说道。 “这个……” 说实话,此时若不是旁边有这么些人,任齐真想一鞭子抽这个所谓的泾阳公主,真是一个惹事精,说句气话,如今这些事都因她而起,东辽军与高句丽军,两军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伤亡接近两万人,而到最后竟然因为圣旨的到来就终止了。 而杨芷曦似乎只沉浸在不用去高句丽与那个丑陋王子完婚的喜悦中,对于这些因为这种荒唐事而战死的两军将士丝毫没有愧疚感,尤其是东辽,为了在南境备战,东辽从全境抽掉了近一半的兵马,消耗了大批的粮草,这使得本就紧张的东辽国库更加窘迫了。 眼前的杨芷曦似乎此时就是在游山玩水一般,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股微妙的气氛正在传散开来。 看着郭神威那不可描述的眼神,任齐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看看本帅这个脑子,倒是糊涂了,此弩可发射一大六小,共七枝箭矢,其中主矢道发射的巨箭可飞三百丈远!”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送礼 “什么?”不只是郭神威和杨芷曦惊呆了,就连杨行熙也愣住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就眼前这么个东西,可以将一枝如此巨箭发射三百丈远。 “任齐,你此话当真?”杨行熙是再也忍不住了,他怎么想不通这弩的射程如何可以达到这么远,要知道当今朝廷军队中配备的最精锐的弩车,其射程不过一百五十丈,而眼前的这个三弓床弩竟然是弩车的两倍。 见几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任齐手一挥,大声喊道:“来人,操纵三弓床弩,让国公、公主殿下还有郭公公见识一下这三弓床弩的威力!” 立刻守卫在三弓床弩旁的士兵行动了起来,看着将近二十人在有条不紊地操纵这眼前的这个三弓床弩,郭神威明白这个床弩的威力为何如此之大了。 这三弓床弩操纵起来极为麻烦,需要这么多人协同合作,而且即使这么些人一起操纵,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轻松,光是转动绞轴,就有十多个人一起发力,而且还喊着口号,费了好长了时间,才将弓弦拉到位。在将三弓床弩调整好方向后,两个士兵哼哧哼哧地从一旁搬来了一枝巨箭,看着眼前这根巨箭,着实又让几人大吃一惊,这样的巨箭如果打到人身上,那可是不得了,若是向城墙攻击,足以插进城墙的砖石中。 在一大六小,七枝箭矢安装完毕后,一个壮汉拿起大锤猛地一使力砸向三弓床弩的开关上,众人只听得嗖的一声,三弓床弩的弓弦猛地抖动起来,七枝箭矢呼啸着向远方飞去。 看着飞得越来越远的箭矢,郭神威等人这才相信任齐所言不虚,果然又是一件利器。 如今临渝城内的孟府早已被收拾一番,杨芷曦一路奔波,早已困乏了,于是在简单吃了些饭食后就来到安排好的房间歇息去了,而杨行熙由于神鹤城内还有许多公务需要赶回去处理,所以在和郭神威告别之后,便在内操军的护卫下匆匆向神鹤城赶去。 所以就只能由任齐来招呼郭神威了,任齐还真是挺佩服郭神威这个老太监的,都快六十多岁的人了,精力还是如此旺盛,长途的奔波,加之今日又在鸭绿江防线巡视了好久,任齐都有些撑不住了,但是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精神烁烁。 任齐虽然感觉很疲惫,但是既然这个老家伙还这么精神,那么只能强打着精神招呼了,于是在孟府的一处幽静的别院中,任齐命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来招待郭神威。 也许是真的奔波太久饿的,在宴席上,郭神威的胃口极好,而且对于任齐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像贾图南、孟楚雄这些陪酒的东辽官员、将领都有些醉意了,但是任齐和郭神威依旧两眼冒着光,两人是不是相互打量着对方。 见此情形,任齐再次端起一杯酒对郭神威说道:“来,本帅再敬郭公公一杯,这一杯酒是为赔罪,真是委屈郭公公,这东辽乃是苦寒之地,只能备些薄酒来招待郭公公,招待不周,还望多多包涵!” “哎,这是哪里的话,老奴在宫中也就是个奴才,也就到了下面的郡县、藩国,承蒙底下人看得起,享个嘴福而已。”郭神威也端起酒杯,态度十分谦卑地说道,看样子是一点都没醉啊。 “哈哈哈!郭公公如此替我们这些藩国官员着想,真是让我等惭愧啊,还望郭公公不要见外,这宴席之上,之所以没有歌舞,是这东辽塞外苦寒之地,百姓多未开化,只会一些粗鄙的歌舞,实在上不了大雅之堂,导致这个宴席多少有些索然无味,哎呀呀!这郭公公大老远地赶来,真是……” “无妨无妨!”虽然郭神威并未喝醉,但是此时明显是有些酒意了,神态也豪爽了许多。 这时任齐突然拍了拍手,很快从门外进来了几个仆人,端着盘子,每个盘子上都有一个非常漂亮的锦盒,里面东西的贵重就不言而喻了。 “任元帅这是何意?”郭神威看着眼前站着这一溜排的人,心中知道任齐的用意了,但是还是故意装作糊涂。 “郭公公这从京城长安远道而来,这论语里有一句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郭公公一来就轻松化解了我东辽与高句丽之间的危机,要知道本帅当时可是丝毫没有把握能够击退高句丽下一次的进攻,郭公公这就是我们东辽的恩人啊!所以国公特意吩咐我,务必要将这些礼物送到郭公公手上,以报答郭公公的恩情啊!” “是!是啊!郭公公可是对我们东辽有大恩啊!”其余几人立即应声附和道。 “这个……”郭神威刚想推脱一番,任齐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从其中一个盘子上取过来一个盒子。任齐打开盒子,郭神威定睛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三颗人参,看样子极其珍贵。 任齐悄悄地说道:“郭公公,这三颗人参,每颗都是六百多年的老山参,都是难得的珍品啊,你看看,这几颗都快修成人形了!” 郭神威接过盒子一瞧,任齐所言果然不虚,这三颗人参几乎都有了大概的人形,没有几百年是达不到这个形状的。 “此物未免也太贵重了,老奴就是一个奴才,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礼物,任元帅快快收回去!”郭神威合上了盒子又退给了任齐。 “郭公公此言差矣,哪里受不得!郭公公是皇帝陛下的亲近之人,只有你老人家身体好好的,才能更好的照顾陛下不是,这也算是国公对于陛下的一份孝心,郭公公可万万不能推辞啊!” 见任齐给自己编了一个这么正当的理由,郭神威说实话也真的心动了,这人到老了,还真的很怕死,有了这三颗六百年老山参,延年益寿那真不在话下。 “那老奴就手下了!”郭神威笑着把盒子递给了身后跟随的小太监。 “郭公公,其他的就是一些普通的小玩意,郭公公就留下把玩把玩,乐呵一下。” 任齐一脸奸笑的模样还真是让郭神威很动心,他明白任齐所说的普通小玩意绝对不普通。 第二百九十三章 试探底细 收下所有的礼物之后,郭神威时不时地瞄了贾图南等人一眼,任齐立刻心领神会,故作声势地说道:“诸位今日陪郭公公也累了,就都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本帅在这就好了!” 贾图南、孟楚雄等人如释重负,等了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句话呢,早上还在坚守鸭绿江防线,晚上又陪着这位长安的郭公公喝酒喝到这么晚,众人早就快坚持不住了,都想着赶快回去睡觉。 见东辽的官员都走了之后,郭神威轻轻地挥了挥手,那些伺候左右的小太监们就立刻从房间的侧门离开了,这时,偌大的房间中就只剩下任齐和郭神威这两个人了。 没有其他人在场了,郭神威仔细地用手帕擦了擦嘴,看这样子,郭神威是酒足饭饱了,放下手帕,郭神威笑呵呵地说道:“哎呀,今日喝得实在是痛快,任元帅可真是海量啊!老奴着实佩服!” “哈哈哈!郭公公这遣散去其他人,恐怕不只是为了夸赞本帅的酒量吧,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说了,如今这房间之内,就只有你我二人,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任齐看着眼前的这个老狐狸,心里已经大概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了。 “不知任元帅籍贯哪里?家中可还有其他什么亲人啊?”见任齐已经这么直说了,郭神威也索性不绕弯子,直接问出了问题。 “大概是南鲁国海州,不知家中还有什么亲人,自小就是一个孤儿,在来东辽之前一直跟随家师在安息国卑斯山生活学艺。”任齐再一次将这个曾经编造出来身世搬出来,糊弄眼前的这个老太监。 “安息国?卑斯山?这个地名老奴活了这么些年可是从未听说过啊,任元帅可否说得再详细一些,此地具体是在什么方位,老奴这也是十分好奇啊!” 任齐心中冷笑一声,哪是你好奇啊!分明是在打探自己,好回去和皇帝汇报吧,不过虽然如此,但是任齐也知道这是郭神威的权力,自己无法拒绝,好在这么久自己已经完善了这个谎言,相信是可以以假乱真了。 “在西域往西千余里的地方,有一个大食国,郭公公可曾知晓?” “这大食国老奴自然知晓,每隔两三年的功夫,都会有大食国的商队来到长安,此国的风俗与我天策上国差异极大,不过他们的东西倒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着实很有趣。” 于是任齐继续说道:“在这个大食国的西北方向,大概有六千多里的地方,那里便是安息国了,安息国小国寡民,方圆不过几百里,百姓不过二十多万,居住在极寒之地,土地上常年冰冻,无法耕种田地,所有那里的百姓都靠凿冰洞捕鱼为生,而在安息国的西南边陲之地,有一座山,名叫卑斯山,此山常年被厚雪覆盖,见不到一草一木,人都是住在山洞中,无法搭建屋宇。” 任齐这一番煞有其事的说辞,让郭神威耳目一新,要说是任齐编的吧,但是若是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这种话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所以郭神威只能选择暂时相信任齐。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任齐此时就完全获得了郭神威的信任,这只老狐狸起身来到屋外,任齐也赶紧跟着走出来,望着这东辽的夜景,郭神威又问道:“其他的事情老奴在来东辽的路上都听说过了,只是老奴还有一事不明,凭任元帅之才,不愁在其他关内富庶藩国州郡谋不到好差事,甚至就是在长安,任元帅也能一展雄才伟略,却为何偏偏要在这东辽苦寒之地委屈自己呢?” “郭公公此言差矣,国公有恩于我,当初若不是承蒙国公搭救,我这条性命早就交代在东辽大地上了,而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哪敢提委屈二字。” 在回去休息的路上,任齐一直忘不了郭神威最后那不知什么意思的笑容,仔细想想,甚至还有些渗得慌。 但是任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老太监活了这么久,又伺候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神秘莫测的,好在他也在东辽待不了多久的,再在东辽待上几日,他就要带着杨芷曦离开东辽返回长安。 如今高句丽之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既然高句丽是为天策上国的藩属国,起码在接下来的两三年时间内,只要东辽不招惹高句丽,这东辽的南境就不会有战乱发生,如此一来,东辽便可集中兵力用于防备北疆的柔然和通古斯蛮族了。 回到住处,任齐虽然很累,但是却久久不能入睡,简单地洗了把脸,就躺在了床上,望着屋顶,任齐仔细细数着目前的东辽各项情况,虽然没有大的问题,但是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一十二座城池,三十多万百姓,这样的实力让任齐觉得自己空有一番学识却得不到施展,杨行熙也不是个令人满意的主君,但是也无法太过强求他,毕竟有着那样的一个童年,任凭何人,能活下来都已经很了不起了,还能指望他文武双全吗? 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虽说也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儿子,但是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别说亲王,就连一个郡王都没有混上,竟然只被分封了一个国公,这还真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杨行熙和东辽国的底子就摆在这里了,周围的藩国是不能动的,这西辽、北辽、北燕哪一个是好惹的主,不说东辽能否打得过他们,就是在战场上打得过,也架不住杨行熙不受宠啊,把事情往长安一捅,那时自不会有东辽的好果子吃。 向南也是没希望了,高句丽不来招惹自己就谢天谢地了,如果真的打起来,没有朝廷的支持,就东辽这点家底根本不够消耗的。 这样一来,就只剩东面的渤海国、扶余国,以及北面的柔然和通古斯了,想到这里,一个大概的方略在任齐心中有了轮廓,那就是先易后难,攻东守北。 第二百九十四章 操练典则 终于送走了郭神威和杨芷曦,不只是杨行熙,还有任齐都松了一口气,此时已经到了春耕的时节,而且东辽眼下周围都没有战事发生,趁着这个时候,得赶紧抓紧时间耕种田地,开垦更多的荒地。 在这一方面,任齐和杨行熙有着明确的分工,任齐主管军务,杨行熙主管政务,因为在政务这一块,自有赵武甲和叶坦之以及肥如书院出来的一众官员辅佐他。 而任齐则开始对东辽军进行规划调整,由于东辽军中拥有了抛石机和三弓床弩这样的利器,所有原先以步骑为主的军队编制就需要进行一些改动了。 在从杨行熙那里好说歹说,最后终于又从国库中调拨了一批钱粮,这批钱粮任齐系数交给梁道因,命他在打造五十架抛石机,至于三弓床弩,任齐原先打造一百架三弓床弩的梦想恐怕短时间难以成为现实了,毕竟这造价太高了,以目前东辽的国力,即使是透支未来几年的赋税,也难以打造那么多三弓床弩出来。 最后还是给梁道因下了死命令,务必用手上的这笔钱粮打造处三十架三弓床弩出来。 任齐是打算将抛石机以及三弓床弩全部部署在北大营,用于防备柔然人和通古斯蛮人,由于东辽骑兵确实是太弱了,根本无力与柔然铁骑以及未开化的通古斯蛮人正面交锋,有了抛石机和三弓床弩的加持,接下来的境况应该会好一些。 同时接下来就是关于东辽军以及各地的民军,折冲亭的民勇的操练了,在接下来的十几天中,任齐挨个召见了东辽军中的中高级将领,最后又和孟楚雄等人在屋中闭门多日,终于编撰好了《东辽军骑兵操典》、《东辽军步兵操典》、《东辽民军操典》、《折冲亭民勇操典》。 这些军队训练作战的操典,与如今天策上国的朝廷军队以及其余各藩国军队的操练典则有着很大的区别,其他的操典基本都是对训练以及作战方面做出了规定和准则,而任齐负责编撰的这些各类操典,不仅在训练作战等方面根据后世许多经典的军队操练典则归纳总结出许多如今没有的东西,而且还特别着重于军队纪律,以及士兵素质做出了很多规范。 既然东辽国作为公爵藩国,按照礼制只能拥有五万军队,即使任齐钻了一些漏洞,又在东辽各地组建民军,组建折冲亭,但是这些对于东辽来说都只是杯水车薪,处心积虑,挖空心思,到最后也只不过是给东辽多增添了两万可战之兵,而且武器装备还的多加控制,其战斗力也是远不及正规官军,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些多出来的饿兵马还是不堪重用。 所以任齐只能走精兵路线,也正所谓兵不在多在精,如果能够把东辽的五万正规军打造成一支精锐之师,那么便可以弥补东辽军在数量上的劣势。 然而精兵之路光靠训练是远远不够的,这武器装备还要能跟得上啊,但是这一点显然还要继续等,怪只怪东辽实在是太穷了,虽然东辽所面临的局势很严峻,但是也不能将东辽所有可用的钱粮都用在军队上。 国家还是要以民为本,这一点任齐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只不过这东辽的百姓实在太少了,田地也不多,能征收的田赋商税都极为有限,还要等百姓们自己生育人口发展,那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呢,这时间任齐也是等不了啊。 还是那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东辽的情况真是要把任齐给愁死了,看来这钱粮还是要靠自己去搞,指望杨行熙、赵武甲他们,这事指定是没戏。 任齐思绪良久之后,认为这钱粮来的最快的方式还是得靠抢,而这环顾东辽四周,国弱民富的渤海国和扶余国就是最好的目标了。 说干就干,于是任齐来到了国公府,找到了杨行熙,此时杨行熙、赵武甲等人还在商议这田赋商税是该加重还是该减轻,杨行熙认为如今东辽钱粮匮乏,许多地方都急需用钱用粮,所以应该适当地加重税赋,如此可以度过眼下的难关。 而赵武甲和叶坦之等人则极力劝阻,认为此时的东辽满目疮痍,百姓们的生活刚刚有了些起色,此时更应该与民休息,减轻税赋,如此可以更好地恢复国力。 杨行熙一个人显然说不过两个老家伙,看到任齐到来,杨行熙立刻来了精神,如果能让任齐支持自己,那么赵武甲、叶坦之二人肯定会退让一步,他也自信满满,因为任齐为了打造一支精锐的东辽军,也是需要大笔钱粮的,而加重税赋无疑是眼下东辽唯一能搞到钱粮的方式。 但是任齐听完杨行熙的述说之后,却很意外地支持赵武甲等人的看法,不仅是杨行熙很意外,就连赵武甲和叶坦之也不能理解任齐的想法。 “任齐,你不同意国公加重税赋,这一点着实让老夫颇感意外,不知你是何想法?”叶坦之捋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 看着几人都盯着自己看,任齐简单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今东辽每年可收田赋约在五十万担左右,这还是在丰年的情况下,若是在歉收的年份,只有三十多万担,而商税就更少得可怜了,眼下东辽只有神鹤城、临渝城、太雀城、襄平城、玄菟城、肥如城可以收上一些商税,但是一年下来也只有铜钱二十多万贯,之所以收上来的田赋商税如此之少,并不是我们定的税赋太低,而是东辽本就田少,而且多是贫瘠之地,贸易不发达。” 任齐歇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如果加重税赋,不是让百姓们没有活路吗?到时如果碰上个灾年,那百姓不得造反,东辽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如果在有百姓聚众作乱,那东辽可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杨行熙听闻此话,叹息一声说道:“那如此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吧,现在东辽很多地方都要钱粮,而国库早已空虚,若是再不想到办法,这……” 第二百九十五章 攻打扶余国 “任齐,你在说什么?要攻打扶余国!” 在当任齐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众人都震惊了,这几年来都是东辽抵挡他人的进攻,还从未主动进攻国他人,现在任齐提出来要发兵攻打在东辽东面的扶余国,这着实让人很意外。 “这有何不可?这扶余国、渤海国虽然都是些小国,但是却曾多次趁柔然、通古斯、高句丽入侵东辽之时,趁火打劫,不仅劫掠钱粮,而且还掳走东辽的百姓回国为奴为婢,这种行为与小人无异,而且这扶余国、渤海国人口不过十几万人,但是却占据着那么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而我们东辽三十多万百姓却在温饱饥寒之间苦苦挣扎!” 任齐的话确实没错,这两个小国虽然实力不大,但是野心却不小,如今扶余国还占据着东辽的不少土地,之前因为要轮番应对柔然、西辽、高句丽的侵袭,所以一直没有派人前去交涉此事。 “而且扶余国、渤海国并不是我天策上国的藩属国,东辽攻打他们属于开疆拓土,这事就算是让朝廷知晓了也无妨。”任齐见他们有些犹豫,于是继续补充说道。 “这出兵攻打他国并非是小事,不过本公还是赞同任齐的想法的,如今东辽局势动荡,虽然我们一直在积极开垦荒地,但是还是有许多百姓处于无地可耕的状态,而且之前说好要划拨给各个折冲亭的田地到现在还不能落实下去,如果攻打扶余国可以夺回之前属于东辽的土地,这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本公好奇,任齐为何将目标定为扶余国?” 面对杨行熙的疑惑,任齐很快就给出了答复,“这扶余国,一来就在东辽的正东方向,另外两面靠海,一面与渤海国接壤,其境内地势平坦,并无高山大河等天险,极易于我东辽军大兵团作战,二是之所以没有选择渤海国,是因为渤海国地势险要,虽然也是靠海,但是其境内多深山老林,而且其与通古斯人地盘接壤,并且与通古斯人亲近,若是出兵征讨渤海国,通古斯人极有可能会出兵支援,那时就要与两股势力交战,这样对我们东辽极为不利。” “可是,我们汉人乃是以礼治国,这样无端征伐周边小国,这在道义上实在是说不过去啊!”赵武甲摇着头说道,看样子他对任齐攻打扶余国的提议是不赞同的。 “既然如此,任齐我也不强求,可是眼下东辽所有地方都要钱要粮,那么只能先加收赋税,收上来钱粮将现在的难关度过去再说了。” “你……”任齐这言语间威胁的语气让赵武甲有些恼火,枯瘦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任齐想说出什么,但是过了半响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看到赵武甲一口气快要喘不上来的样子,杨行熙极为担心赵武甲会昏过去,所以赶忙上前扶着赵武甲坐下,并轻轻拍打胸口,以助其顺气,并讪笑着说道:“右相不要动气,任齐这也是在为我们东辽考虑,只是一时激动,说错了话而已。” 说罢,杨行熙不停地对任齐使眼色,虽然任齐极不情愿,但是如果真的把赵武甲气死了,那自己和杨行熙之间就会存在隔阂,无奈之下,任齐拱手躬身对赵武甲赔罪说道:“还请右相息怒,不要和任齐这个小辈一般见识。” 这时,叶坦之也上来帮腔说道:“右相切莫动气,这都是为了东辽着想,一把年纪了,在东辽这个苦寒之地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若是为了这点小事,那可真是不值得啊!” 见众人都在劝慰自己,任齐也低头认错了,赵武甲也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东辽这个情况,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老夫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出师有名,切不可让这些小国认为我们无端挑起战端,要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口服!” “这个简单,任齐早就想好了,开始我们先派遣使者前往扶余国,要求扶余国王归还被侵占的东辽土地,以及被掳走的东辽百姓,并且要赔付大量大钱粮,若是扶余国答应了还好,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土地、百姓以及钱粮,如此不是甚好,如果不答应,那我们就以此为借口出兵攻打。” “嗯!任齐想得甚是周到,不管他拒绝与否,对我们东辽都是极为有利的。”杨行熙忍不住地赞叹道任齐的想法绝妙。 “既然如此,老夫想先听一听你的计划,这攻打一国,并不是一件小事,虽然这其中详细的计划我等无需知道,但是这大概的计划,以及调动多少兵马,调拨多少粮草,这些我们心里要有个数才好。” 赵武甲虽然对于任齐攻打扶余国的想法有些意见,但是既然其他人都同意了,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这其中的一些事情他还是要知晓的,因为任齐虽说很有奇谋妙算,但是毕竟还很年轻,一些东西还是需要他们这些老家伙来把握的。 任齐也知道赵武甲这是不放心自己,于是点头说道:“这是当然,此次攻打扶余国,微臣准备从各大营、折冲亭、民军中抽调两万五千人兵马。” 之所以需要这么多兵马,是因为虽然扶余国百姓人口只有十多万人,但是其却拥有一万多人的常备军,而且扶余国也是民风彪悍,虽说是一国,但是也是由部落衍生发展而来的,其境内百姓的野性很多并未退化,如果必要的话,整个扶余国是可以全民皆兵的。 但是此时东辽的北疆边防丝毫松懈不得,所以不能抽调太多的兵马,两万五千人已经是东辽能抽调兵马的极限了,即使可以放松其他地方的边防,但是东辽目前的粮草储备却无法支持太多的军队出征。 “那要达到什么目的才会退兵呢?”叶坦之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第二百九十六章 调兵拨粮 “那最好是灭其国,杀其王,将扶余国土地变成我们东辽的土地,将扶余国的百姓变成我们东辽的子民。” “哈哈哈!任齐,你到底还是年轻啊,这扶余国虽说只是一个小国,但是要想达到你的这个想法,没有几年的时间,你是很难成功的。”叶坦之对于任齐的天真发出了哈哈大笑。 “叶大人,任齐知道您老是什么意思,这扶余国有自己的语言文字,也有属于自己的文化,所以想要轻易灭掉扶余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是事在人为,如今的扶余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拥有四京十五道六十二州的大国了。” 根据现如今天策上过编撰的史书中,任齐了解到,这扶余国和渤海国本是一国,都是扶余族人担任国王,但是后来因为内乱,扶余国一分为二,一为扶余国,另一个改名为渤海国,两国为了争夺正统地位,多次交战征伐,扶余国多次战败,领土人口大幅度锐减,直到现在,扶余国沦落到只剩下拥有三座城池,十多万百姓,以及仅一万多人的军队。 而渤海国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原本在于扶余国作战中是节节胜利,眼看就要打败扶余国,重新统一,但是突然从北面蛮荒之地来了一支野蛮人部落,这就是如今一直威胁东辽北疆的通古斯蛮人。 他们的到来彻底打破了渤海国统一国家的梦想,通古斯蛮人异常地彪悍,作战凶残,原本在与扶余国作战中屡战屡胜,但是与通古斯蛮人作战时却败得一塌糊涂,甚至渤海国的王城敖东城也多次被通古斯蛮人攻陷。 渤海国从扶余国那里占领了大片领土,但是后方与通古斯蛮人接壤的土地城池却接连失陷,后来若不是通古斯蛮人中突发瘟疫,恐怕渤海国和扶余国都要被通古斯蛮人所灭。 如今的扶余国百姓由于与天策上国的汉人百姓接触时间长了,许多扶余人也多通晓汉语,而且由于两边百姓经常的生意贸易往来,普通扶余百姓的生活方式也已经与汉人无异,只有一些扶余国的上层贵族还保留着扶余族人那些古老的传统。 因此任齐才有底气进攻扶余国,最终几个东辽国的决策者都同意了任齐的计划,接下来东辽将全力攻打扶余国。 一方面,由杨行熙派人携带国书出使扶余国,在国书中,杨行熙在任齐的指导下,细数了多年来扶余国对东辽犯下的罪行,包括多次派兵入侵东辽,掳掠东辽百姓,抢夺东辽钱粮财物,侵占东辽土地,最后严厉斥责扶余国王,并要其在最快的时间内,归还被抢夺的百姓、钱粮财物,还有被侵占的土地,同时还要另外赔付东辽二十万担粮食,牛五千头,马五千匹。 在挑选合适的人出使扶余后,任齐开始着手抽调各地的兵马了,和上次防御高句丽侵袭一样,不能全部抽调正规官军,还是得需要抽调配备一些折冲亭的民勇以及各地的民军。 此次出征扶余国,东大营是为主体,但是东大营兵力极为薄弱,只有奋武右镇和英武左镇两个步兵镇五千兵力,如此还要从其余三个大营、四个折冲亭、三城民军以及禁卫军中抽调两万兵马过去。 在思虑再三之后,任齐决定还是要稳妥起见为好,既然如此,那就要正规东辽官军多一些,其余的民勇民军少一些,所以按照正规军、民勇、民军二比一比一的比例来搭配。 最后,任齐下令,抽调北大营的骁骑左镇、神武左镇,一个骑兵镇,一个步兵镇,共计五千步骑;抽调西大营的奋武左镇,一个步兵镇,共计两千五百步兵;抽调禁卫军骁威左镇,一个骑兵镇,共计两千五百骑兵。 这样一来,一万正规东辽军就确定好了,之所以没有抽调南大营的兵力,是因为任齐考虑到南大营上次在防御高句丽军侵袭东辽的作战中,损失最大,许多士兵都是刚补充进去的新兵,而且南大营的正规东辽军本就数量不多,如果抽调一部分,会使得南境地区的防守压力增大,虽然高句丽再次侵袭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还是要小心防备。 另外,和上一次一样,再从玄菟城和襄平城民军中各抽调一镇,抽调两个折冲亭民勇,如此一来,用于攻打扶余的两万五千兵马凑齐了。 同时为了能够一击必胜,任齐又决定从北大营中抽调八十架抛石机和二十架三弓床弩,两万五千大军,加上这些利器,任齐可谓是对此次攻打扶余相当重视。 但是就算如此,任齐还是不太放心,便派孟楚雄带人悄悄潜入扶余境内,在出兵攻打之前,绘制好扶余城仅有的三座城池的地图,勘测扶余境内的地形地貌,打探扶余军的实力,统兵将领是谁,总之关于扶余国的一切,任齐都要知道。 此外任齐开始催促筹集用于出征的粮草,以及各类辎重,在准备好一切之后,任齐开始思考带谁出征,主帅自然不用说了,当然就是任齐自己了,而至于将领嘛,任齐觉得有些为难。 此时的东大营只有一个曹变蛟,除他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了,若是要从其余大营中挑选,这也要仔细思量一番,最后任齐决定任用提拔一些其他人。 南大营行军副总管冯常青、辽河右道经略使李良玉、大都督府参议中郎将田穆宁、大都督府参议中郎将太史明成、检校都尉郑康、参军都尉马大才。 这些人中许多都是一直被任齐和杨行熙养在各个衙门中的,如今任齐深感人手不足,所以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在实战中历练观察众人的表现。 至于将李良玉带来,是任齐看到在辽河右道,李良玉这个经略使当得很成功,辽河右道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而即将攻打扶余国,任齐是立志要将扶余国纳入东辽的领土的,所以不仅要打下来,还要治理好,于是李良玉成了合适的人选。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使团遭难 经过半个多月的准备,一切都已经就绪了,此时的东大营驻地,两万五千兵马集结于此,所需的粮草也都存放在运山城中,从北大营运送来的抛石机和三弓床弩也都安装调试完成。 此时,就等待出使扶余国的人回来了,若是扶余国答应了东辽的条件,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此次集结兵马就当是演练了,如果扶余国不答应,那就正好有了出兵攻打的理由了。 就在任齐在神鹤城耐心地等待消息时,突然杨行熙急召任齐前往国公府议事,这让任齐颇感意外,在东辽任齐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消息体系,按理来说此时不应该有什么急事啊,那杨行熙如此着急召见自己是所谓何事。 带着深深的疑虑,任齐赶到了国公府,一进入国公府的议事厅,任齐就感觉到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杨行熙正坐在座位上,眉头紧蹙,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而赵武甲和叶坦之则分坐在两边,脸上的神色也极为难看,此外还有一些东辽的其他官员,他们或坐或站,每个人的脸上都看到一丝喜色。 而在杨行熙跟前,跪着一个人,在那哭哭啼啼的,听声音任齐认出来了,此人就是当初派往扶余国使团的副使赵梦立,这任齐就不明白了,按理来说赵梦立回来了,说明出使扶余国的使团应该返回神鹤城了,但是为何只有赵梦立一人,使团的正使蔡冬凌呢? 任齐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很不好的预感,于是快步走近议事厅,当来到杨行熙跟前时,任齐看到了一个匣子,外面沾满了血迹,于是任齐怀着一颗颤抖的心带开了匣子。 果然,匣子里装的正是使团正使蔡冬凌的首级,如今天气正渐渐转暖,匣子里已经有了臭气,看着蔡冬凌那颗血迹斑驳的头颅,任齐心中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于是任齐怒声吼道:“赵梦立,这是怎么回事?” 见任齐如此动怒,杨行熙对眼前的赵梦立说道:“别哭了,转过头去给都元帅看看你的样子,同时把事情的原由告知都元帅。” 但是赵梦立似乎没有听到杨行熙的话,只是跪倒在地,伏在地上低声哭泣,任齐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了赵梦立的肩膀,将他转过身来。 当看到赵梦立的样子时,任齐心中猛地一颤,实在是太惨了,赵梦立的脸上几乎都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鼻子被割掉了,两只耳朵也被割掉了,脸上被利刃划出了许多污秽不堪的词语,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却如同一个怪物一般。 “这是谁干的?快说!”任齐怒不可遏的模样吓坏了赵梦立,于是赵梦立抽泣地再次向任齐说出了他们这些日子里悲惨遭遇。 当初东辽向扶余国派遣了总共十三人的使团,除了正是蔡冬凌,副使赵梦立之外,还有文书、随从、侍卫等共十一人,他们在半个月前在东大营行军大总管曹变蛟的护送下,进入扶余国境内。 但是刚来到扶余王城下时,他们一行人就被扶余王尉仇师派人给拿下了,当他们被押解到扶余王宫后,尉仇师不由分说,直接命人砍下来正使蔡冬凌的脑袋,可怜的蔡冬凌身为使团的正使,来到扶余国,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就丢了性命。 在砍下蔡冬凌的脑袋后,尉仇师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开始询问赵梦立他们为何来到他们扶余国,然而当赵梦立从蔡冬凌的尸体上掏出国书递给尉仇师,并且说明了来意之后,这个扶余王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尤其是当看到国书中杨行熙所说要求扶余国归还之前被掳掠的百姓、钱粮、牲口,还有被侵占的土地时,尉仇师更是大言不惭地说道:“一个个小小东辽国公好大的口气,本王不归还,你又能奈我何?” 但是当尉仇师看到要求扶余国还要赔付东辽二十万担粮食,牛马各五千头时,尉仇师先是仰天哈哈大笑,随后脸色突然一遍,厉声下令准备将他们一行剩下的人全部都要处死。 可是就当杀到连赵梦立在内还有三个人的时候,突然扶余王尉仇师身边的一个侍妾在他耳边不知悄声说了些什么,尉仇师突然下令不杀他们了。 赵梦立本以为能就此逃过一劫,但是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不如当时就死了呢,原来那个侍妾并不是为了劝说尉仇师放了他们,而是这个恶毒的扶余女人想到了一个和她一样歹毒的法子。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剩下的三个人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每天被鞭子抽打,棍棒杖责都是小问题,最有要命的是,扶余人每天都会从他们身上割下一块肉,为了能够让他们多活些时间,也能够多割些肉下来,在每割完一块肉后,扶余人还会派人治疗他们的伤势,不让他们那么轻易地死去。 但是即便如此,最后另外两人还是没能坚持下去,没几天的功夫就一命呜呼了,后来也许是尉仇师和他的侍妾玩腻了,便一股脑把赵梦立的鼻子和耳朵都割掉了,然后便放他回来了。 逃回东辽的赵梦立看到自己此时的面貌,心中又惊又怕,根本不敢回去与家人相认,所以便直接跑回了神鹤城,在离开扶余国时,他还偷偷将蔡冬凌的头颅给带了回来。 最后看到赵梦立身上那惨不忍睹的伤痕之后,任齐咬牙切齿地怒骂道:“这尉仇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对待我东辽使团尚且如此,那些被劫掠走的东辽百姓是何遭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杨行熙也是怒不可遏,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说道:“这扶余国必须要灭掉,一个宵小之辈,竟然如此猖狂,任齐听令!” “微臣在!”任齐赶紧跪下准备接受旨意。“本公任命你为征夷大将军,曹变蛟为征夷副将军,李良玉为征夷监军使,统率两万五千兵马,即刻出兵征讨扶余,誓要尉仇师身死国灭!”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尉仇农 “王上,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当看到城门上悬挂着的那些尸体,刚巡视完整个国境的尉仇农愤愤地说道。 尉仇农是扶余王尉仇师的叔父,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也许与赵武甲、叶坦之等人比起来岁数并不是很大,但是由于常年的操劳,尉仇农的两鬓早已生出了白发,深陷的眼眶看起来如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没办法,如今的扶余王尉仇师太不像话了,丝毫没有一个王该有的样子,尉仇师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但是其心智却停留在十几岁,这并不是他愚笨,而仅仅是其贪玩成性,丝毫没有将国事放在心上。 尉仇师十八岁继承扶余王位,已经即位十四年了,正是在这十四年中,扶余国的领土、百姓是一年不比一年,原本即位之初,扶余国的实力与渤海国不相上下,虽然前几位扶余王也曾丧地失民,多次落败于渤海国,但是总体上还是能与渤海国一较高低的。 可是自从尉仇师继承扶余王位以来,尉仇师屡屡视国事如儿戏,升降赏罚官员将领全凭个人喜好,完全不顾所用之人的品行能力,所以整个扶余国被他搞得一团糟。 由于任用将领失误,导致与渤海国的战事一再失利,边疆大战屡屡战败,为了求和,尉仇师只得割让土地,想当初尉仇师即位时,扶余国也是有一京三道十六城的,而且有百姓六万户,人口二十七万,军力鼎盛之时,也有精兵将近六万人。 可是如今呢,整个扶余国的领土不过方圆几百里,城池也仅仅只有三座,百姓也只有区区十余万人,常备军队不过才一万多人,而就是这些也都是尉仇农在殚精竭虑之下才力保下来的,可以说,如果没有尉仇农,如今的扶余国早就被被渤海国给灭了。 “王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都乃是东辽国派过来的奸细,本王作为扶余国王,自有保境安民之责,这些人难道还杀不得吗?”尉仇师对于其叔父的大惊小怪极为不满意,冷冰冰地回答道。 “呵呵,奸细!这些不过是东辽派遣来的使者,王上你身为国君,难道还不知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吗?你如此乱来,是要给扶余国带来灾难的饿!”尉仇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尤其是看到尉仇师还如此自以为是,大言不惭。 听到尉仇农说话的语气如此不善,尉仇师来火了,他指着城墙上挂着的那些尸体,不屑地说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难道叔父是怕了东辽还不成,要说渤海国也就罢了,可是这东辽国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天策国刚设置的一个不到三年的藩国而已,又何惧哉?叔父真是越老越胆小的,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卸下官职,交出兵权,回到府中安心养老去吧,何必在此占据着位子。” “你……”尉仇农被尉仇师的无礼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无奈之下,尉仇农带着随从侍卫径直回到了府中,不在理会尉仇师了。 坐到椅子上的尉仇农心中真是苦不堪言,他之所以苦苦支撑着这残破飘摇的扶余国,还不是为了保住祖宗的这份基业,以及完成自己王兄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吗,可是到头来,自己的辛劳却只是化成了梦影,这扶余国的土地是一点点地被侵占割让,百姓也是一点点地流亡逃跑。 而那个坐在王位上的人,却依旧整日沉浸在醉生梦死之中,整日花天酒地,根本不顾及扶余国大厦将倾,以及那日渐空虚的国库。 就在尉仇农伤心难过之际,突然有人传报说是王上急召他入王宫议事,虽然尉仇农此时心情很糟糕,但是想到自己的王兄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尉仇农还是强忍着难过,命人备马,快速来到了扶余王宫。 “王叔,大事不好了,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尉仇师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尉仇农知道大事不妙了,这尉仇师虽然很混蛋,但是却不傻,知道遇到困境时该找谁,以往尉仇师如此态度时,尉仇农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东辽刚刚派人来下了战书,说本王无端杀害东辽使者,要派兵征讨扶余,而且刚刚边境的守备官来报,说是东辽在边境集结了大量兵马,随时都有可能大举进攻!” “什么?”尉仇农也是很震惊,这自己的忧虑应验了! 但是很快尉仇农便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仔细分析了眼下扶余的现状,全国兵力不过才一万多人,而且还分别驻守三个城池以及边境的一些险要位置,如今整个王城内,也仅有三千兵力,而且从东辽边境到王城的这一段,几乎都是平坦的地势,基本无险可守。 如果东辽军大举进攻,直奔王城而来的话,只需要一天甚至半天的时间,东辽军便可来到王城脚下,到那时可就无路可退了。此时最紧要的是要打探此次东辽会派遣多少兵马来袭,尉仇农对天策上国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东辽作为公爵藩国,最多只能拥有五万军队,而东辽周围也同样不平静,各个地方也需要兵力驻守,所以尉仇农可以大概断定此次东辽军的兵力不会太多。 在想到这些之后,尉仇农立刻心中有了主意,他一面派遣探马前去查探东辽军的兵力情况,另一面派人调集其余各地的驻军,尉仇农认为既然东辽军是要为了惩罚尉仇师杀害东辽使者,那必然王城是东辽军的主要目标,而且眼下的扶余国最重要的地方也只有王城了。 所以尉仇农决定集中兵力在王城,此外,尉仇农又下令开始临时征募军队,虽然如今扶余只有一万兵马,但是还有十万百姓呢,要知道扶余可以全民皆兵,扶余男子只要拿起弓箭,跨上战马,就是英勇的战士。 在安排完一切后,尉仇农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尉仇师也松了一口气,并上前对尉仇农说道:“还好有王叔在,不然本王可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尉仇师身后那个妖艳的侍妾,尉仇农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希望扶余能平安度过这一次!”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扶余的准备 扶余国的动作很快,遵照尉仇农的命令,扶余从另外两座城池的驻军以及边境驻军中抽调精锐兵马驰援扶余王城,仅一天的时间,扶余王城内的兵马就达到了八千人。 此外,征募军队的事宜也进行的很顺利,当扶余各地民众得到尉仇农的募兵檄文后,扶余族的民众纷纷响应,很快的时间内,就有两万多民众拿起弓箭刀枪,跨上战马,纷纷向王城赶来。 在东辽与扶余边境,任齐带着杨行熙的旨意赶来了,在宣读完杨行熙的旨意后,任齐开始进行祭旗,本想从扶余境内抓一些扶余人祭旗,但是也许是看到东辽这边集结的大量的兵马,所有扶余人都知道即将有战事发生,所以一个个拖家带口的,全部迁往了扶余内地。 不知道是扶余国疏于防备,还是扶余人根本瞧不起刚立国不久的东辽,两万五千东辽军进入扶余境内很顺利,并未受到任何抵抗。 其实也确实被任齐猜对了,扶余王尉仇师还真是就一直瞧不上东辽,更不认为东辽会主动出兵攻打扶余,所以扶余的大部分兵马还是都驻扎在扶余仅有的三座城池中,即使是在渤海国边境附近驻扎了一些兵马,而在东辽边境处却未设一兵一卒。 接到在扶余国内的探子来报,扶余人已经对东辽的进攻有所防备,不仅在都城聚集了八千兵马,而且还在国内大规模募兵,此时已有大约两万人正向扶余王城赶来。 得知这个消息,任齐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曹变蛟、李良玉等人却坐不住了,他们忧心忡忡地对任齐说道:“大帅,此时扶余人已经有所防备,正开始向王城集结兵力,如果真如探子来报那样,那么扶余王城此时起码聚集了三万兵马,而我军仅有两万五千人,这就在兵力上处于劣势,而且扶余人骁勇善战,民风彪悍,他们下马为民,上马为兵,虽说我军多是经历过战阵的士兵,但是也未必会是扶余人的对手,还请大帅小心。” 曹变蛟、李良玉二人的忧虑不无道理,但是任齐却有着他自己的想法,不过见二人心神不宁的样子,任齐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的确,此时扶余人在兵力上占据着上风,而且我军又是在敌国的土地上作战,扶余人占据着地利、人和,但是此时胜利的天平并不是完全倾向于扶余人的。” “哦!此话怎讲?”听到这番说法,曹变蛟、李良玉二人都来了兴趣,急切地想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本帅之前派遣不少人潜入扶余国,他们的作用不仅仅是勘察扶余的地形地貌,以及兵力情况,他们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联络那些被扶余人劫掠回去的东辽汉人,这些原本东辽的百姓被劫掠到扶余后,日子过得极为辛苦,为奴为婢,被扶余人肆意打骂,甚至连牲口都不如,如果当他们得知东辽官军前来攻打扶余,他们必定会群起响应,要知道被劫掠到扶余的东辽汉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见曹变蛟和李良玉仍是不放心的样子,任齐又说道:“虽然扶余人和柔然人一样,都是以游牧为生,但是自从扶余建国以来,扶余人作为游牧民族的野性已经慢慢退化了,所以其战斗力并没有柔然人那般彪悍,而且扶余人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也同样矛盾重重,既然说扶余人是全民皆兵,那么扶余的十万百姓出去一些老弱病残,怎么也要有四万民众响应,那为何到现在只有两万多人呢?” 最后任齐得意地说道:“所以说啊,这扶余并不是完全占据着地利、人和,我们东辽军对扶余人还是占据着优势的,因此你们不要担心了。” “难怪如此!”曹变蛟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末将刚才还想呢,为何大帅如此大摇大摆地率兵直奔扶余王城,而不顾忌会有扶余人伺机偷袭呢?原来大帅早就摸准了扶余人的底细,真是了不起啊!” 面对曹变蛟的夸赞,任齐心中还是很受用的,但是考虑到形象,任齐还是矜持地说道:“这并不算什么,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战前摸清楚对手的所有情况,这是为将者必须要做到的,你们二位可知道了?” “末将明白了!” 当得知东辽军队距离王城不足二十里时,尉仇师彻底惊慌失措了,他拉着尉仇农的手说道:“王叔,这可如何是好?这东辽大军杀来了,要不我们求和吧?” 这句话把尉仇农气得一把甩开尉仇师的手,怒声斥责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没有丝毫的长进,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当初你直接答应东辽的条件那也就罢了,但是你虐杀了东辽使者,如今又想着求和,东辽怎会同意,他们有此名正言顺的理由出兵攻打我们扶余国,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开了头,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可把尉仇师吓坏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泪哗哗直流,嘴里嘟囔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就如王上的那句话,又何惧哉?如今王城周围聚集了近三万兵马,而据探马来报,东辽军不过两万五千人,在兵力上我们占据着优势,而且这又是在扶余境内作战,我们可动员的兵力远比东辽军的兵马要多,这仗还没打呢,王上就如此垂头丧气,这怎么能行?” “王叔,请息怒!” 尉仇农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扶余王妃慕容涟漪,这下尉仇农稍稍平复一下心中的怒气,对慕容涟漪说道:“王妃怎么来了?” “恰巧路过这里,听到这里哭天恸地的,所以便进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涟漪十分平静地说道。 看着地上满眼泪痕的尉仇师,慕容涟漪面带微笑对尉仇农说道:“眼下扶余大敌当前,王上难当重任,所以一切还是由王叔操持,还望王叔莫要推却!” 第三百章 初战告捷 “大帅,是否就地扎营,待稳固后在寻求战机?”曹变蛟见还有不到二十里就要到扶余王城了,于是向任齐提议道。 任齐在思索了片刻后,同意了曹变蛟提议,于是下令就地扎营,为了防止扶余人趁机偷袭,任齐将东辽军骑兵全部放了出去,在四周警戒,并且将所有抛石机和三弓床弩组装完成,随时待命。 在得到东辽军已经在王城二十里外安营扎寨的消息后,尉仇农查看了地图,发现东辽军扎营的地方并无险可守,于是尉仇农决定趁着东辽军立足未稳之际,主动发起攻击。 尉仇农之所以敢主动攻击,是因为如今围绕在王城的三万兵马军,有近一半的骑兵,而据探马传回来的消息,东辽军的骑兵并不多,总共只有四五千人左右,因此尉仇农认为此时派遣一支骑兵前去出击,定能大获全胜。 于是尉仇农派遣马加大使卑虚留率领五千骑兵从王城出发,直奔东辽军驻地,另外派遣步加大使御手完率领七千步兵跟随骑兵身后,准备随时策应骑兵。 所谓的马加大使、步加大使是扶余国特有的官职名称,属于军中官职,马加大使是统领骑兵的将军,步加大使是统领步兵的将军,至于统率多少兵马,这个并无定数。 “报!有敌袭!”正在任齐和众人商议何时攻打扶余王城之时,突然帐外有斥候来报,说是有敌袭,这让任齐有些意外,没想到扶余人竟然倒先主动进攻了。 “报!在王城方向,有数千骑兵正向我军营地奔来,其身后还有数千步兵,总兵力在万人以上。” 听完斥候的探报后,任齐眉头紧促起来,看来此次扶余人来势汹汹啊,可得想一个迎敌之策。 “大帅,末将远率五千兵马前去迎敌,定要这扶余人有来无回!”李良玉拱手说道。 “良玉,你要知道本帅看中的是你的理政治国之才,而不是带兵打仗,再有你有十足的把握以五千兵马对战一万多人的扶余人吗?” 见李良玉一时哑口无言,任齐又说道:“以后在我东辽军中,不许有如此夸下海口的事情发生。” 在稍加思索一番后,任齐下令道:“护军校尉马大才!” “末将在!”马大才应声出列。 “本帅命你率领一千骑兵,前去与扶余人交锋,但是并不是要去和扶余人死战,而是一经交锋之后,便边战边撤,将扶余人引到大营的南侧,明白了吗?” “末将遵命!”拿到令旗后,马大才迅速带兵前去迎击扶余人。 “大都督府参议中郎将田穆宁、太史明成听令!”任齐又喊道田穆宁、太史明成二人。 “末将在!”二人齐声回道。 “本帅命你二人,各自率领一千弓箭手和一千长矛兵,埋伏在大营南侧的草地两边,待到马将军将扶余骑兵引来之后,你们各自引兵杀出!” “南大营行军副总管冯常青!” “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领两千骑兵从大营北侧绕出,待马将军将扶余骑兵引走后,你率领骑兵拦截扶余步兵!” 在安排妥当之后,任齐拍了拍手中的灰,看着地图上扶余王城的位置,冷笑一声说道:“这扶余王城最多五日,本帅就可以拿下!” 在距离东辽军大营仅有十里的地方,扶余国的马加大使卑虚留正率领着五千骑兵浩浩荡荡奔东辽大营杀去,在他看来,此次袭击东辽大营那是志在必得,看着身后精锐的扶余骑兵,卑虚留觉得尉仇农确实是大惊小怪的,小小的东辽以往在扶余人眼中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如今竟然敢出兵攻打扶余,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嗖!嗖!嗖!” 就在卑虚留向着如何赶紧结束战斗,好回去享受刚从城外抢来的年轻女子时,突然一阵箭雨袭来,好在卑虚留闪避及时,没有中箭,但是身后冲在最前面的扶余骑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倒下了一大片人。 卑虚留也是扶余的一员大将,并非是等闲之辈,很快发现了箭雨射出的方向,果然在那里不远处出现了数量不少的东辽骑兵。 “随我冲杀过去!” 发现敌人的扶余人立刻调整方向,驱马向马大才所部疾驰而来,但是马大才并不打算与其纠缠,按照任齐的要求,马大才率兵且战且退,慢慢将扶余骑兵吸引到埋伏内。 而卑虚留并为发现什么异常,他反而被东辽军这种无奈打法给惹怒了,虽然东辽骑兵是回头射箭,扶余骑兵是迎面射箭,但是扶余人的弓箭质量远不如东辽的好,这是因为东辽的弓箭很多都是从柔然人、西辽军以及高句丽人手中缴获来的,其射程远超于扶余人的短梢弓。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倒下,但是自己却射不中东辽骑兵,所有扶余人都是气急败坏,大力驱马追赶东辽骑兵,完全不顾结果。 在东辽军大营南侧四五里的一片草地里,这里草木茂盛,是藏兵的绝佳地点,在中间的一块洼地中,早已藏好了大量的绊马索和绊马绳,在两边各藏有两千东辽军,正悄悄等待猎物的到来。 马大才的一千骑兵在仅仅折损数十人的代价下,终于赶到了,他们根据地面上的标识绕过了陷阱,随后大股扶余骑兵嗷呜乱叫地冲杀了过来。 “起!” 一声高呼,一根根绊马绳被拉起,闪避不及的扶余骑兵纷纷跌落马下,而后面的扶余人当看清前面的状况时已经来不及让马停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撞上去。 这时见时机差不多了,两旁埋伏的弓箭手都站起来,纷纷向扶余骑兵放箭,此时扶余骑兵阵型已乱,而且此地又无遮无挡,所以几轮齐射下来,无数扶余人都成了刺猬。 “杀呀!”随着一声令下,马大才率领一千骑兵又折返冲杀了回来,两旁的长矛兵也全部举着长矛挺身杀出,一时间扶余骑兵陷入了绝境。 而在扶余骑兵身后落下好远的扶余步兵,还在快速向扶余骑兵这里奔来,但是这些扶余步兵没想到,他们的灾难也正在悄悄降临。 三百零一章 草庐密议 踩踏着沾满鲜血的泥土,巡视着战场,扶余国的马加大使卑虚留躺在一堆尸体中央,身上插着七八枝箭矢,嘴角处流出的血迹还未干涸,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也许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这里。 “启禀大帅,此次伏击,我军共击杀扶余骑兵两千四百三十二人,缴获战马一千九百七十七匹,真是可惜,没能全歼扶余骑兵,最后还是有两千多扶余骑兵冲出了包围,撤回了扶余王城。” 清点完战场后,马大才等人向任齐汇报战况。 任齐听完他们的汇报后,点了点头,说道:“有如此战果已经很不错了,也是本帅低估了扶余人的战斗力,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不过首战旗开得胜,也算是给了扶余人一个厉害看看。” “我军伤亡如何?”任齐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因为自己此次出征只带了两万五千兵马,死伤一个便少一个,如果此战东辽军的上万也很大的话,那可得不偿失。 说到这,田穆宁笑着说道:“这一点大帅放心,此战我军伤亡不足一千人,而且其中很多人都是受了点小伤,并无大碍,只要包扎休养片刻,即刻继续战斗。” “嗯,如此甚好!” 就在任齐与众人讨论战况之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战马的嘶鸣奔腾的声音,众人慌忙回头向查看究竟,只有任齐没有丝毫的慌张,因为他知道来的不会是扶余的兵马,只会是冯常青带兵回来了。 “启禀大帅,末将冯常青回来复命!”一脸血迹的冯常青单膝跪地向任齐拱手说道。 “情况如何?”任齐不紧不慢地问道。 “回大帅的话,一切顺利,起初当末将领兵杀向扶余步兵的时候,他们的抵抗还很强烈,我军也折损了一些兵马,但是后来当他们知道扶余骑兵被我军伏击,看到大批溃逃的扶余骑兵仓皇逃回扶余王城时,扶余步兵立刻发生了骚乱,也跟着掉头往王城的方向溃逃,末将乘势追击,斩杀了不少扶余步兵,而且他们在后撤的路上惊慌失措,互相踩踏,倒也因此不少人被自己人给踩踏致死。” 听到冯常青激动的言语,任齐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面,看来扶余步兵也是伤亡惨重。 最后根据冯常青的叙述,任齐了解到这一次他率兵起码斩杀了一千五百多扶余步兵,而且他带去的兵马仅折损了两百多人,最后若不是见扶余王城距离那里仅有不到十里的路程,冯常青担心会有扶余的援兵杀来,而他本就没带多少兵马,所以在追杀了几里地之后,冯常青便撤了回来。 “好啊!一战便斩杀了扶余国四千步骑,而我军伤亡仅在一千人左右,如此看来这扶余人的战斗力并没有那么厉害,不过尔等要戒骄戒躁,切莫轻敌大意了!” 面对任齐的教诲,众将都谨记于心,不过李良玉这时挺身说道:“大帅,那我军何时进攻扶余王城?” 任齐想了想,说道:“这当然是乘胜追击最好,如今扶余刚刚遭遇大败,折损了甚多的兵马,此时扶余王城内定然人心惶惶,但是此次乃是我东辽军第一次主动进攻他国,优势在敌国境内作战,所以一切还是要稳妥起见。” 环顾四周,任齐脸上露出了坏笑说道:“本帅之前派人潜入扶余国内联络被扶余人掳掠的东辽汉人,此事已经有了眉目了,到时内外夹击,定能灭了扶余国。” 在距离扶余王城三十多里的一个小村庄里,村庄不大,但是里面却显得热闹非凡。 这个村庄的原住民并不多,只有二十多户人家,不到百口人,但是这里却有一千多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材的汉人,这些人就是曾经被扶余人掳掠走的东辽汉人。 这个村庄虽然不大,确实扶余国一个利害之所,这里有三座铁矿,是扶余国打造兵器的主要铁矿石来源,在村庄里,随处可见炼铁的炉子以及打造兵器的作坊。 东辽汉人在这里的用处就是没日没夜地采挖铁矿,打铁制造兵器,为了看守这些东辽汉人老实干活,扶余人在这里还驻扎这一支不足百人的小队,之所以这么重要地方只有这么点兵力驻守,那是因为扶余人认为这些东辽抓来的汉人太软弱无能了,就算让他们拿起兵器,他们也不敢心生邪念。 而且这里的劳作强度极大,每天这些走都走不稳的东辽汉人要连续干七八个时辰的活,但是每天仅有一顿饭可以吃,而且还不能保证吃饱,因此在这个村庄的后面,有一个大坑,里面堆满了那些饿死累死的东辽汉人的骷髅,要知道这里原先有将近两千个东辽汉人。 到了夜里,一天的劳累让众人都疲惫不堪,虽然肚子咕咕地叫,但是他们除了喝点水顶顶,没有任何法子可以搞到吃的,所以许多人只能蜷缩在破旧的草庐里唉声叹气。 但是在村庄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草庐中,这里却亮起了微弱的灯光,有七八个人围聚在一起,这时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的男子兴奋地说道:“你们知道吗?今天白天,从东辽赶来的官军打败了扶余的军队,听说扶余军队足足被斩杀了四千多人,而东辽官军仅死伤一千多人,现在官军在扶余王城西面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也就这几日就要进攻扶余王城呢!” “是吗?这可太好了!” “这么说我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真是老天开眼啊!朝廷到底还是没有忘记我们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老爷子,你可小声点!”那个男子赶紧堵住老汉的嘴,唯恐被外面的扶余人给听到了。 “我就说嘛,当时那个自称是东辽兵马都元帅派来联络咱们的人来时,我就说我们要得救了,你们还都不信,这下看看,这个咱们的东辽都元帅亲自带兵来救咱们来了!” 一个留着稀拉的胡渣子的瘦弱中年人,不停地搓着手机动地说道。 三百零二章 满屋无男儿 “你可别说话了,当初那人来找到我们的时候,就数你害怕的要死,甚至还要去扶余人那里告发,若不是老爷子拦着你,你可是要坏了大事!” 瘦弱的胡须男一听此话,立刻低头不语,而精明男也不愿和他纠结此事,他对身边的众人说道:“东辽的都元帅大人这几日就要攻打扶余王城了,我们的苦日子也要到头了,刚才联络我们的人找到了我,说都元帅大人有令,要我们在东辽官军攻打扶余王城当日,配合官军在各地起事!” “这个……” 原本还高兴的众人听到还要他们和扶余人拼命,立刻就怂了,一个个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怎么?都怂了,都元帅大人为了救我们回去,不惜发大军来攻打扶余,可是咱们不能光靠官军啊,我们也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啊!”精明男子义愤填膺地说道。 “得了吧!”瘦弱胡须男冷笑着说道:“这哪是为了救我们啊?不过是拿我们当借口而已,我还害怕到时万一把扶余人惹急了,扶余人拿我们开刀呢!” “你们!”精明男被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而周围众人都点头对胡须男的话表示赞许,纷纷表示还不如老实待着,官军能救他们最好,不救的话起码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哼!满屋竟无一人是男儿!”就在众人准备散去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草庐的角落中传来。 “男人们谈事,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插嘴!”老汉一听这话,立刻大怒,对角落里的女子斥责道。 “谈事?谈什么事?谈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事!每天被扶余人当牛做马一样的奴役,如今眼看翻身的机会来了,一个个却为了苟活,连反抗将死之人的勇气都没有,爷爷,你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不想死后落叶归根吗?难道就像那些饿死累死的族人一样,被草草地扔在坑里,任由野狗分食!” “放肆!林依,你一个姑娘家怎敢如此对长辈说话!” 林依看了一眼屋子的众人,冷哼一声,然后走到精明男的身边,说道:“阿哥,到时小依会跟随你起事的,这些想要苟活在扶余人脚下的人,不要理会他们。” “小依,好!到时也不用他们起事了,那人已经跟我说好了,如果大伙不愿意起事也无妨,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只要我带上想起事之人,没人带上一个扶余人的头颅,便可让我们回东辽,而且还可以分地分粮,而这些贪生怕死之辈的生死就听天由命了。” 一时间,屋里又是一片寂静。 “王叔,这可如何是好?东辽军诡计多端,有如此骁勇善战,我扶余国危矣!” “王上,你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时我扶余仍有两万六千兵马,国境内还有七八万民众百姓,一战失利而已,怎么就这样要死要活的!” 尉仇农对尉仇师师彻底失望了,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王上,他真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但是他必须强打起精神来,扶余国不能就这样消亡下去。 他一面传令将扶余国下至十四岁,上至五十五岁的男子全部征召入军,此外又下令全国兵马全部向王城集结,此时东辽军的威胁远大于其他,国土丢失了可以在夺回来,但是王城失陷,王族落入东辽手中,那扶余可就彻底完了。 然而任齐并不打算个尉仇农集结兵力的时间,在查明扶余王城的情况后,任齐立刻率军向扶余王城挺进。 无奈之下,尉仇农将所有军队收缩进王城中,除了在王城南面的军营中留守三千步骑作为犄角策应,尉仇农的想法是,坚守等待各地的援兵到来,到时在出城与东辽军决战。 任齐看到这番架势,心中暗笑道:“这个尉仇农果然害怕了,那一战将扶余人打怕了,不敢与东辽军野外决战了,如果尉仇农胆子大一些,将所有兵力拉出来与东辽拼死一战,恐怕害怕的就是我了。” 确实如此,因为东辽军的骑兵远远少于扶余军,而且论单兵战斗力,东辽军也不一定会是扶余人的对手,不过既然如此,任齐也不打算客气了,直接下令将所有的抛石机和三弓床弩一字排开,将方向对准了扶余王城。 看着城外东辽军忙碌的样子,尉仇农疑惑不解,不明白东辽军不攻城而是在那摆弄器械做什么,而这些器械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不知道东辽军想要做什么。 但是很快,尉仇农就对自己将军队收缩于城内的决定感到后悔。 “放!” 一声令下,八十架抛石机应声而发,八十颗重达七八十斤的石弹呼啸着向扶余王城的城墙上和城内砸去。 还没等扶余王城里的尉仇农明白怎么回事,八十颗石弹一颗又一颗砸在了城墙上,屋顶上以及街道上,王城的夯土城墙,被石弹一砸就现出了一个大坑,屋顶一碰就被砸毁,街道上也是到处坑坑洼洼,那些来不及躲闪的人更是当场殒命。 看到第一轮发射效果极佳,于是任齐命人将普通石弹全部换成火石弹,继续向扶余王城发起攻击,而三弓床弩也在东辽士兵的操纵下开始有规律地向城墙上发射巨箭。 为了保证人马的食物的充足,在扶余城内到处都是储备的粮草,但是这却正好让扶余王城里有大量的可燃之物,呼啸而下的火石弹砸中堆积的粮草后,由于天气干燥,大火立刻燃烧起来,很快整个扶余王城陷入了一片火海。 “大帅,是否此时下令士兵攻城?” 任齐摇了摇头,看着城内火光四起,他冷冷地说道:“继续向城内发射火石弹,另外派人看住那营寨里的扶余兵马,谨防他们出营袭击。” 任齐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准备用最小的伤亡来换取最大的收益,东辽打不起消耗战,然而周边的敌国又这么多,所以能不用人上的就尽量不派人上。 如今王城内燃起了大火,城内储存的粮草必然会损失严重,而为了灭火,扶余人又会消耗大量的水,最后等到王城内的水和食物差不多被消耗完时,自己就可轻松获胜了。 三百零三章 出城决战 “启禀大帅,扶余王城南侧的营寨已经被我军拿下!” 望着那座驻守有三千扶余国步骑的营寨,此时营寨中燃起了熊熊大火,三千扶余军步骑力战而亡,为了消灭这三千兵马,着实让东辽军费了不小的力气。 站在城墙上的尉仇农心痛不已,自打开战以来,扶余屡屡处于下风,如今已经被东辽军围困三日有余了,城内的粮草差不多被烧毁殆尽,而可供军民引用的水也在扑灭大火的过程中消耗巨大,只剩下可供城内军民使用两三日了。 而从国内各地赶来增援的兵马却在野外被任齐的东辽军一一击败,这并不是扶余人不英勇善战,而是王城被围困,赶来增援的兵马没有统一的领导和指挥,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屋漏偏逢连夜雨,坏消息不时地从各地传来,那些原本被安置在各地做苦力的东辽汉人,似乎早就计划好了一般,在扶余王城被围困的那一天,纷纷开始起事反抗,由于各地的青壮都被征召入军,留守在各地的都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所以虽然那些被奴役很久的东辽汉人,一个个枯瘦如柴,弱不禁风的,但是他们对付这些老弱妇孺还是可以一战的。 今天甚至传来消息,说是在扶余王城北边七十多里的苍狼城已经被那些作乱的东辽汉人占领了,许多城内的扶余老弱妇孺被屠杀一空,这个消息对于那些家人都还留在苍狼城的扶余士兵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就在尉仇农在城墙上观察城外情况的时候,一群人吵吵闹闹地找到了尉仇农,嚷嚷着要个说法。“大使者,如今扶余出现这样的局面,难道你就不想着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大使者是扶余国的一个官职,相当于天策上国的丞相,辅佐君王,管辖一切军政要务,权势极为重要,而尉仇农就担当者这个官职。 见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样子,尉仇农知道他们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在轻轻地叹息一声,随后转过身说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说法?如今大敌当前,你们还想着趁此时机作乱不成?难道你们就想着我们扶余国就此灭亡吗?” 虽然尉仇农的语气极为严厉,但是这些已经失去家人的扶余士兵根本不惧,恰恰相反,尉仇农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说话,反而更加激怒了他们。 其中一个扶余士兵更是上前手指着尉仇农说道:“大使者,你身为王上的王叔,又是我们扶余国的大使者,王上和王妃将抵御东辽进攻的重任交给了你,而你却是怎么做的?如今数万大军被围困在王城之中,粮草和水根本坚持不了几日了,而且此时苍狼城失陷,南城营寨被攻破,我们对东辽军没有丝毫的胜绩,一败再败,这可是谁的责任?” “放肆!”这时尉仇农的卫兵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回敬骂道:“你们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们只是扶余国的战士,但此时却对大使者如此不敬,难道这些年的安稳的生活让你们都忘记了尊卑了吗?” “我们并不是来作乱的,而是想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们明明在兵力对东辽军占据着优势,却为何把仗打成了这个样子,整日躲在王城中不出战,任由东辽军在城外肆无忌惮地发射石头砸在我们的脑袋上,难不成我们扶余勇士还要像那些汉人一样,依靠城墙的庇护,龟缩在城池之中?” 这时有另一人出来辩解,但是最后说的话还是说明他很激动,很愤怒。 此话一出,那个维护尉仇农的卫兵沉默了,这何尝不是他的想法啊,虽然几天前,大使者派兵偷袭东辽军不成,反而折损了四千多兵马,但是加上这些天陆续赶来的援兵,扶余军在兵力上还是占据这优势的,虽然这些年扶余很少在军备上花费银钱,导致扶余军的武器装备还是很简陋的,但是看着城外的那些东辽军,除了那两种威力巨大的利器外,普通士兵的兵器盔甲和扶余军差距并不大。 但是为何他们要龟缩在这王城中,不能和东辽军堂堂正正地干一仗呢,即使是死,那也是死得轰轰烈烈,不像现在许多人要不是被燃起的大火烧死的,要不就是被空中飞下的石头砸死的,简直是太窝囊了。 尉仇农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满眼泪痕地说道:“我尉仇农对不住大家,也对不住扶余国,是我判断和指挥失误,才使得扶余国落得今日这般田地,诸位放心,我尉仇农定当带领我们扶余国的勇士们击败来犯的东辽军,解我扶余国的困境。” 城外的东辽军大营中,由于接连几日不间断的攻击,抛石机所用的石弹和三弓床弩所用的巨箭消耗巨大,所剩不多了,而由于此时东辽军伸出扶余国境内,这些东西一时难以得到补充,所以任齐便下令暂时停止对扶余王城的攻击,再另作他算。 此时的形势对于东辽军极为有力,多日的攻击,扶余王城的粮草和水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而且扶余各地的东辽汉人纷纷起事反抗,连在扶余国北境的苍狼城也被那些东辽汉人给拿下了,从各地赶来增援的扶余军队也都一一被东辽军集中优势兵力歼灭。 加上扶余王城南侧营寨的失陷,此时扶余王城内的扶余军兵力已经处于劣势了,因此任齐开始考虑派兵进攻扶余王城了,只要拿下扶余王城,歼灭王城内的扶余军主力,整个扶余国就可以纳入东辽的治下了。 就在任齐准备召集东辽军将领前来商议如何攻打扶余王城之时,突然外面有人传报说有紧急军情。 这个军情确实极为紧急,据在扶余王城下的哨所传报,说是扶余王城内的兵马开始大规模向城门处集结待命,看样子似乎是要准备出城与东辽军决一死战。 三百零四 大使者 任齐赶忙召集东辽军的将领来商量对策,曹变蛟倒是不慌,他身为东大营的行军大总管,所以与扶余人打的交道比较多,对于扶余人也是最了解。 “大帅,经过这么些天的打击,此时扶余王城内的兵马顶天了也就两万人,而且很多人还是负伤的,所以不足为惧,此外近来我军连战连捷,士气正盛,而扶余军接连遭败,士气低迷,即使尉仇农想要集中兵力与我们决一胜负,他的胜算也不大,所以我军应当立即准备迎敌,毕其功于一战。” 听了曹变蛟的话,任齐心里安稳了许多,他于是回到座位上,开始发号施令。 “田穆宁、太史明成听令!”“末将在!”二人应声出列。 “你二人各率五千步兵出营,在扶余王城外列阵!” 田穆宁和太史明安二人立即大声回复道:“末将遵命!” “李良玉听令!本帅命你率五千步兵固守大营,并随时听令操纵抛石机和三弓床弩支援战场!” 李良玉出列拱手说道:“末将遵命!” “曹变蛟听令!命你亲率三千步兵,携带云梯、撞城车等攻城器械,从扶余王城北面绕道扶余王城东门,在我军与扶余军主力交战之时,伺机攻打东门,以扰乱扶余军的军心。” “末将听令!” 这时在下面的冯常青焦急地等待着,希望能够赶紧听到自己的名字,但是到曹变蛟都领命了,任齐却没有继续下令的意思,这可急坏了冯常青,谁都知道这是攻打扶余国的最重要一战,说不准也可能是最后一战了,若想取得更大的战功,就必须要在此战中大显身手。 看着冯常青焦躁不安的样子,任齐笑了笑,说道:“冯常青,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成何体统?本帅还能忘了你不成!” “大帅说笑了,末将一切听从大帅的调遣!”冯常青见自己的心事被任齐发现了,便赶忙如是说道。 “冯常青听令!” “末将在!”冯常青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任齐是没有忘掉自己。 “本帅命你率领所有骑兵,悄悄埋伏在这!”任齐言语间手指向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冯常青上前一看,此地距离扶余王城大概五里左右的路程,而且那里还有一处山坡,草木茂盛,极易于藏匿兵马。 “此时我东辽军中还有四千多骑兵,本帅将他们全部交由你指挥,待到战事开始时,你要按兵不动,待到合适时机,本帅会想你发信号,到那时你率领全部骑兵杀出,可否明白?” “末将明白了!”在安排所有人后,任齐也戴好了头盔,准备出营查看扶余王城内的尉仇农到底是想如何与自己决一死战。 当任齐来到阵前时,发现已有大股扶余兵马走出了城池,开始在城墙脚下排兵布阵,扶余人的阵型很简单,没有复杂搭配,就是步兵排成一个方阵,骑兵排成一个方阵,在城墙脚下一次排开。 大概目测了一下人数,不知道是此时扶余王城内只剩下这点兵力了,还是尉仇农只派出这点兵力,任齐看出来了,此时城下的扶余军兵力也就在一万二到一万五左右。 而任齐相信扶余城内绝不会只有这些兵力,尉仇农不会这么傻,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此重要的战事,基本是一战就可以决定扶余国的生死存亡,尉仇农没有这个胆量下这个赌注,因此任齐可以肯定此时城内至少还有五千兵马。 就在任齐在思索着扶余兵力之时,尉仇农也驱马在几个卫兵的护卫下向任齐这里走来,估计是有话要和任齐说,虽然按照任齐的想法这时候一轮齐射过去,就一了百了了,但是任齐知道不守规矩的人日后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也在几个亲卫的跟随下,向前走了几步。 在两人相距仅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双方都停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发须发白的老人,任齐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在扶余国有着极高威望的大使者,神态竟是这般地疲惫。 而同样,尉仇农也十分意外,都说东辽国出现了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在东辽手握军阵大权,多次带领东辽脱离险境,而且此次还亲率兵马前来攻打扶余,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 任齐率先出声说道:“东辽国兵马都元帅任齐见过扶余国大使者,近来可好?” 面对任齐这句尴尬的问题,尉仇农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难有的轻松,他笑着说道:“任元帅,看看扶余王城上的这些插着的巨箭以及大坑,你认为老夫这些日子里过得好吗?” 随后又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原本在心中准备好的狠话一句都说不出来,难不成真的是老了吗?” “大使者说笑了,据本帅所知,大使者今年不过五十多岁,你身为扶余王族,如果好生保养的话,活过百年都不成问题,只是如今扶余君王不思治国安民,却只知道享乐,将这国家大事都交由你来处理,忧国忧民,岂不让人折寿!”任齐言语也是十分地客气,面对眼前的这个老人,任齐并不想说些什么过分的话。 “到头来,却还是敌人最了解自己,真是好笑啊!”尉仇农不禁尴尬地笑了笑。 “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 “啊!”任齐的突然一句,让尉仇农格外诧异,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任齐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其他所有人都可以归降,但是唯独我不行,我乃是扶余国的大使者,是当今扶余王的叔父,王兄临终前,千万叮嘱我要辅佐好王上,所以还是请任元帅死了这条心吧!” “这又是何必呢?” 任齐抬头望去,看着城墙上那个看热闹一般的尉仇师,还有他身边那个妖艳的侍妾,任齐不禁叹息说道:“大使者,真是替你感到不值,那既然如此,本帅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这扶余国我东辽是吃定了。” “哈哈哈!好啊,那就看你们东辽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了。”尉仇农发出了爽朗地笑声。 三百零五章 未战自乱 城墙上的尉仇师看着城下自己的王叔在和敌军统帅在那有说有笑,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丝异样的感觉,脸上也浮现出怪异的神色。 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侍妾看在眼中,于是这个侍妾趁左右都在关注城下动态的时候,她悄悄附在尉仇师的耳边轻声说道:“王上,你看王叔似乎和这位东辽军的统帅是老相识一般,交谈得多亲切啊!妾身可是有些担心呢!” 尉仇师此时紧盯着城下的尉仇农,嘴里嘀咕道:“你在担心什么呢?王叔可是我扶余国的重臣,是本王的亲叔叔,他对本王,对扶余国都是忠心耿耿,你虽受本王宠幸,但是此时也不可妄加胡言!” 虽然尉仇师嘴上是如此说,但是他说话间的语气以及那带有杀气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侍妾又岂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于是她故作忧伤地叹息说道:“妾身如何不担心呢?如今扶余国的军队全都听从王叔的指挥,且不说王叔是否有不臣之心,但是如今正是扶余危难之际,难道不应该是王上出面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可是眼下,却被王叔出尽了风头,王叔本就在朝堂上大权在握,此次如果击退东辽大军,那么王叔的声望在扶余可就是无人比拟了,到那时……” 侍妾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故作为难状的样子,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了。尉仇师虽然很昏庸,但是却并不是傻,他又岂会不明白侍妾言语间的意思,这也确实是尉仇师所担心的,以往虽然自己不过问军国大事,所有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自己的这个王叔处理,但是自己并不担心尉仇农会对自己不利,因为按照他们扶余的习俗传统,无论君王如何无能,其他人都不可以随意取代君王,这也是尉仇师可以肆无忌惮的底气。 但是如今却不同了,此次东辽攻打扶余,虽然他知道这是东辽蓄谋已久的,但是在外人看来,尤其是扶余的这些普通百姓以及士兵们看来,此事就是因为他尉仇师杀害东辽使者引起的东辽报复,所以东辽军攻打扶余所造成的一切损失和破坏也都是由他尉仇师而起。 而他的王叔尉仇农,如果击退了东辽军,那就是扶余国的英雄,是解救扶余国于苦难,也是替他尉仇师收拾了烂摊子,这样一番对比下来,在所有扶余人心中,谁更适合当这个扶余王就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尉仇师的心里就不禁紧张了起来,若是不能当扶余王,那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今扶余国只剩下三座城池,十多万人口,经历过此次战乱过后,扶余国原本就不多的人口又要削减不少,在这方圆仅仅几百里的土地上,不是扶余王的他,又能在何处落脚呢? 过惯了纸醉金迷生活的他,如果不是扶余王的话,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以使他过上原来那般奢华的日子,尉仇师是越想越害怕,不由得脸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此时,尉仇农与任齐的谈话结束了,回到军阵中的尉仇农还未来得及发号施令,就听到了城墙上扶余王尉仇师的侍从传令自己上去,说是扶余王有事找自己相商。 尉仇农不由得眉头一蹙,心中有些不悦,此时正值两军即将交战的紧要时刻,自己身为主帅不能随意离开军阵,之前已经与自己的这个侄儿说好了,自己在城下指挥军队作战,他只要在城墙上坐镇就好了,此时急忙召自己上去又是所谓何事。 尉仇农没有急着回应城上,而是向对面东辽军阵看了看,发现此时东辽军并未有什么动作,想着自己如果快去快回的话,最后还是来得及在战前回到军阵中的。 来到城墙上,看到尉仇师此时依然在和那个妖艳的侍妾亲亲我我的,尉仇农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他上前对尉仇师行礼后说道:“王上,此刻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为何还要带着侍妾在身边,这要是让底下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看到了,他们会作何感想?” 面对尉仇农的喋喋不休的教诲,尉仇师很反感,他冷眼看了尉仇农一眼,言语不善地说道:“敢问王叔,适才与东辽军统帅作何交谈?笑得那么高兴,难不成是与其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合作?” “什么?”尉仇农一听此话差点气得晕了过去,若不是左右的人及时扶住了他,只怕尉仇农这一把老骨头要摔坏了。 “王上,这两军交战前,双方主帅交谈试探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至于为何发笑,也是为了迷惑对方,不示弱于人,怎么到了王上的口中就成了如此龌龊不堪之事?” “哼!王叔真是好口才啊,果真只是这么回事吗?妾身想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只怕是王叔想着借东辽军之手从王上手里夺得这扶余国的王位……”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侍妾的话。 尉仇农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妃慕容涟漪赶来了,当她走上城墙上时,正听到那个侍妾在此大放厥词,她没有理会在一旁的尉仇师,直接上前给了那个侍妾狠狠的一巴掌。 “真是放肆!怎敢如此对王叔说话,这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卑贱的侍妾可以妄议的,来人啊!将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拖下去砍了!” “谁敢!”尉仇师生气了,看到自己的王妃如此不给自己脸面,还要砍了自己最喜爱的侍妾,他怒声吼道,一下子镇住了那些想要上前捉拿侍妾的士兵。 “你说谁放肆呢?”尉仇师手指着慕容涟漪,眼神凶狠地说道:“本王看你才是最放肆的,本王的侍妾岂能由你来处置,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王妃而已,这个扶余国,我才是王上,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回到军阵中的任齐,见对面的扶余军许久没有动静,心生奇怪,明明刚刚说好了,由扶余军先进攻,双方要堂堂正正大战一场,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响。 三百零六章 我去东门 尉仇农说的没错,任齐与他并未达成什么目的,两人只是在那互相试探对方的实力,当任齐看到尉仇农那自信的神色,使得任齐不敢轻举妄动,以为多日的攻击并未伤及扶余的根本,所以还得小心应对。 看着城墙上尉仇师和慕容涟漪剑拔弩张的样子,尉仇农心中是彻底的失望透顶,这个侄儿到底是要将扶余国拖向万劫不复之地,若不是扶余国这祖辈们传下来的习俗,尉仇农恨不得此时就亲手废了尉仇师这个扶余王。 但是话说回来,此时大敌当前,还是要内部稳定最为重要,于是尉仇农上前劝解说道:“王上,此时大敌当前,万万不可内室操戈,一切还是待到战争结束后再慢慢商量吧!” “哼!”尉仇师冷笑一声便不再言语了,他也知道此时离不开自己的这个王叔,所以便不愿与他们在这里僵持了。 慕容涟漪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侍从来到与尉仇师相隔数步的城墙边,看着底下的扶余军阵,慕容涟漪的眼角流出了不易察觉的泪水。 重新回到军阵中的尉仇农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随后神色平静地下令道:“骑兵出击!” 随着尉仇农的一声令下,在扶余军阵左翼,三千骑兵在一位马加副使的带领下,嘴里发出阵阵喊杀声向着东辽军阵冲杀过去。 见扶余军终于有动静了,任齐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手中的令旗一挥,位于前排的刀盾兵,立刻将盾牌立起来,组成的盾墙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随后长矛兵上前一步,三排一丈多长的长矛搭在盾牌上,准备抵挡扶余骑兵的冲击。 一切准备就绪后,东辽军弓箭手开始张弓搭箭,随时等待着任齐房间的命令。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盾墙,扶余骑兵心中都是憋着一股怒气,这么多天以来,扶余人只能躲在扶余王城里被动挨打,但是即使是十分地小心翼翼,但是还是有许多运气很差的人被抛石机发射的石弹砸死砸伤,然而扶余人却是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终于有机会可以和东辽军决一死战了,所有人都想着冲上前去,砍下这些东辽人的脑袋,一雪这些天的耻辱。 当扶余骑兵冲到距离盾墙还有二十步的时候,任齐又是一挥令旗,东辽军弓箭手得令后纷纷向正在奔驰的扶余骑兵射箭,一轮又一轮的齐射,无情地收割着正在进攻的扶余骑兵的性命,原本犀利的骑兵冲击,在箭雨的攻击下,力度小了许多。 若是就这样直接冲上去的话,东辽军步兵的这面盾墙根本无法抵挡住扶余骑兵的冲击,几乎是一个照面就直接垮了,然而在多轮齐射的攻击下,当幸存的扶余骑兵冲到盾墙跟前时,其威力已经大大减少了。 盾墙虽然被冲击的变形,但是在东辽士兵的拼死抵抗下,盾墙还是挡住了扶余骑兵的攻势,此时在盾墙后面的长矛兵开始用长矛刺杀冲到盾墙跟前的扶余骑兵,与身后弓箭手的配合,三千扶余骑兵很快就伤亡大半了。 见扶余骑兵的冲击没有达到很理想的效果,尉仇农于是下令由步加大使率领五千步兵出击,趁着扶余骑兵正在与东辽军交缠之际,冲杀上去,攻破东辽军的盾墙。 见到扶余终于派出步兵了,拿着各式兵器的扶余步兵,排成并不是很整齐的方阵向这里快速走来,任齐下令沉寂许久的抛石机准备投入战斗。 在大营里坐镇的李良玉得到任齐的命令后激动不已,终于可以轮到自己出手了,他知道任齐安排自己坐镇大营是为自己考虑着想,因为如今任齐已经把自己按照文官的路线开始培养了,自然不会让自己亲自带兵身陷险境,但是多年的生涯还是让自己难以放下,还是想着能够在战场上立下功勋。 八十架抛石机早已准备就绪,在得到命令后,八十颗石弹随机呼啸着飞向了天空,想着扶余军就砸了过去。 “王叔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过了这么久,只有我们扶余勇士在不断地流血牺牲,而东辽军确实伤亡甚少!这样下去可还得了。” 看着战场的形势,尉仇师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 他也知道此战事关重大,但是交战至今,自己只是看到扶余士兵不断地倒下,而东辽军却依旧稳住不动,照这样下去,这扶余国所剩不多的军队就要消耗殆尽了。 “报!王上,大事不好了,在东门出现大量东辽军,他们此时正在猛烈攻打东门!”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尉仇师宛如晴天霹雳,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东辽军是声东击西,故意在西门这里摆下阵仗,吸引城中守军主力,然后趁机攻打东门? “快!让王叔进城!”尉仇师惊慌失措之下想到了尉仇农。 “不可!”慕容涟漪赶忙阻止说道:“王上你疯了吗?此时正是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如果急忙让王叔上来,只会是让军心大乱,那么我们扶余军必败无疑。” “那可如何是好?”尉仇师急得在原地直转圈。 “城内不是还有六千兵马吗?难道六千兵马还守不住一个东门?”慕容涟漪有些无奈了,尉仇师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可是派谁去呢?军中将领都被王叔带走了,此时本王身边没有大将啊!” “我去吧!” 此时正在城下指挥作战的尉仇农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个侄儿扶余王,竟然同意了慕容涟漪的提议,让自己的王妃带兵前去坚守东门,若是知道了,尉仇农这颗受伤的心又会被狠狠插上了一刀。 知道东门也开始行动之后,任齐看着此时战场上胶着的状态,知道该让扶余人好好尝试一下三弓床弩的厉害。 于是在盾墙后完成三弓床弩的一些列准备工作后,趁着扶余军暂时后退的这一间隙,十二架三弓床弩被推出了盾墙,箭头对准者对面的扶余军阵。 看到东辽军推出了十多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尉仇农知道就是这些东西在扶余王城的城墙上留下了这些巨箭,其威力可想而知,尉仇农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三百零七章 大局已定 “嗖!嗖!嗖!” 十二枝巨箭,七十二枝大箭,随着挥舞着大锤的东辽军士兵砸下三弓床弩的机关,无情地飞向扶余军的阵型中。 看着呼啸而来的箭矢,尉仇农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连忙下令扶余士兵拿盾牌防御,但是三弓床弩的威力岂是扶余军中那些木盾所能抵挡的。 那些较小的箭矢直直地插进扶余军的盾牌,将拿盾牌的扶余军士兵狠狠地掀翻在地,而那十二枝巨箭,如同出水的巨龙,不仅冲过了扶余军盾牌构成的防线,而且多枝箭矢都在穿透十几个士兵的身体后才停下来,扶余军仓促间用盾牌构成的防线,瞬间被撕开了十二个缺口。 眼前那些被三弓床弩巨箭打中士兵的残肢断臂,深深震撼了尉仇农以及其他幸免于难的扶余军士兵,这样的威力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 在城墙上,尉仇师也是目瞪口呆,他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兵器,才能有如此惊人的威力,而在尉仇师身旁的侍妾,看到底下瞬间被撕碎身体的扶余军士兵的尸体,突然忍不住地尖叫起来,这样的场面太过去血腥了。 回头望了一眼城墙上尖叫的侍妾,尉仇农心中一股悲凉的气息涌了上来,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安稳一下军心,好迎接东辽军利器的下一轮攻击,但是尉仇农意外地发现,眼前东辽军阵里的这个兵器,虽然威力惊人,但是似乎操作起来极其困难。 这十二架利器的旁边,都有将近二十个人在紧张地忙碌着,而且看起来还是极为吃力,尉仇农明白了,虽然这个兵器威力极大,但是相应的,操纵起来也是不易的,要完成下一轮攻击前的准备,起码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发现了此利器的这个致命的弱点,尉仇农心下一横,如果就这样被动防御的话,光靠扶余军的简陋武器装备的话,无异于是在等死,索性全军杀出,趁着东辽军还没有准备好,说不定还能有战胜的可能。 想到这里,尉仇农也不在犹豫了,于是他举起手中的佩剑,高声喊道:“扶余的勇士们!此战乃是我们扶余国生死存亡的关键一战,为了我们扶余国的存亡,随我杀呀!” 正在尉仇农要策马冲杀之时,却发现身边的扶余军士兵都在犹豫不决,并没有要和尉仇农一起冲杀的意思,这下可把尉仇农急坏了,这时间可不等人,若是耽搁了时间,让东辽军做好了下一次攻击的准备,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你们都在干什么?难不成是怕了吗?如果此时不冲上去,我们只会死得更掺!”尉仇农气急败坏地呐喊道。 最终,被吓破了胆的扶余军士兵还是在尉仇农的不断驱赶下,开始全军向东辽军发起了冲锋。 但是就是刚才那一耽搁,当扶余军冲杀到距离三弓床弩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十二架三弓床弩再一次准备完毕了,不仅如此,任齐面无表情地挥下手中的令旗,大营中的抛石机,数千东辽军弓箭手,与十二架三弓床弩一起发起了攻击。 射来的巨箭,漫天的箭雨以及石弹,全部向冲杀过来的扶余军飞去,看到此情此景,尉仇农停下了冲锋的脚步,手中紧握的佩剑缓缓地掉落在地,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尉仇师一下子瘫倒在地,口中不断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尉仇农!你是我扶余国的罪人啊!” 幸存下来的扶余军仓皇地朝着扶余王城逃窜,他们此时甚至连兵器都随意丢弃了,只想着快一步逃回去,这样的场面狼狈至极。见时机到了,任齐下令燃起烽火,埋伏在远处的冯常青终于看到了任齐给他的信号,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过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轮到自己上场了。 “杀呀!杀呀!杀呀!” 近五千东辽骑兵全部出动,挥舞着兵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这又将尉仇师吓一跳,当看到远处被东辽骑兵卷起的灰尘,尉仇师的胆子彻底被吓破了,顾不上还在城外哀求自己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的扶余士兵,连忙带上侍妾,在数百卫兵的保护下向王宫奔去。 此时还在东门抵御曹变蛟攻城的慕容涟漪,忽然听到西门那里传来了动静,正在疑惑之际,原本还在激烈进攻东门的东辽军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信号,全部停止了攻城,开始后撤。 就在这时,一个从西门赶来的扶余士兵惊慌失措地向慕容涟漪说道:“王后,大事不好了,西门被攻陷了,大使者战死,王上退守王宫了!” “什么?”这个消息对于慕容涟漪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这才多会的功夫,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王叔战死,西门失守,尉仇师退守王宫。 慕容涟漪心里很清楚,其他都还还说,而尉仇师退守王宫听起来不错,但是她知道肯定是尉仇师贪生怕死,见西门守不住了,便跑到王宫躲了起来。 “王后,现在该如何是好?”身旁的一个将领焦急地问道。 慕容涟漪此时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既然西门失守了,那么她在继续坚守东门也毫无意义了,那自己该何去何从呢?也和尉仇师一样,退守王宫,慕容涟漪一想到这里便摇了摇头,她知道此时退守王宫无异于作茧自缚,此时东辽军已然攻进了扶余王城,而那一座小小的王宫又能坚守多久呢。 或者是率领所剩的兵马撤出扶余王城?这个想法慕容涟漪觉得倒是极为可行,此时扶余王城和苍狼城皆已失陷,做无谓的抵抗只能是白白折损扶余士兵的性命,不如撤出王城,重新召集兵马,再做其他的打算。 想到这里,慕容涟漪下定决心了,也是说道:“召集所有能召集的兵马,带上能跑的动的百姓们,跟随我撤出王城!” 慕容涟漪此话一出,惹得在场的众人大吃一惊,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她。 三百零八章 胜利者的喜悦 进入扶余王城的东辽军并没有进行血腥地报复屠城,也没有立即攻打扶余王宫,而是分兵占领了王城内各个重要的地点,包括各个府衙,仓库以及一些高官的宅院。 本想命令冯常青率领骑兵出击,和曹变蛟一起内外夹击王城东门的扶余守军,但是却得到有大股扶余军队和百姓从东门撤离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任齐不禁眉头紧锁,很是不悦。 就在任齐准备叫来曹变蛟问话时,曹变蛟自己却主动过来了,正当任齐准备大发雷霆之时,看到曹变蛟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任齐强忍住怒气,向打听事情的究竟。 “曹变蛟,这是怎么回事?本帅命你攻打扶余王城东门,在得到西门的信号后,便停止攻城,等待主力部队进城后与你里应外合,共同夹击东门的扶余守军,怎么会有大股扶余军队和王城里的百姓从东门撤离了,难道你没有拦住他们吗?”任齐神情严肃地问道。 而曹变蛟也是一肚子委屈,他摸了一下脸上的灰尘,说道:“大帅,本来末将就是遵循着你的吩咐,在得到西门的信号后,便下令停止攻打东门,等到主力从城内与我内外夹击东门守军,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任齐最受不了别人说话说一半了。 “但是就在末将下令停止攻城后,那扶余王城的东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了大股扶余骑兵,直奔我军杀来,末将只有三千步兵,虽然此时乃是突发情况,但是末将还是命人列阵抵抗,奈何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怀有必死之心与我军厮杀,而且他们还多是骑兵,所以末将的三千骑兵很快就败下阵来!” 听到这里,任齐心不由得一紧,赶紧问道:“伤亡如何?” “大帅放心,伤亡并不是很大,这些扶余军并不愿与我们纠缠,在击退我们后,便护送从城内出来的步兵以及众多百姓向南撤退了!” “呜!那就好!”任齐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曹变蛟的三千步兵全军覆没,如果伤亡不大的话,其实跑了些人也无所谓,反正西门一战,扶余国的主力已经基本覆灭,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在正面与东辽军对抗了。 而曹变蛟似乎很难过,他单膝跪下,对任齐拱手说道:“末将辜负了大帅对末将的厚望,贻误战机,还请大帅责罚!” 任齐笑了笑,扶起曹变蛟说道:“算了吧,此事也怪不得你,是本帅没有料到这些扶余军竟然会置他们的扶余王而不顾就逃窜了,你也是尽力了。” 见曹变蛟死活不肯起来,看来此事对他很有打击,这样难怪,这一仗,其他人都打得很漂亮,只有他没有拿出成绩了,这让他觉得很难堪,于是任齐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本帅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今扶余王尉仇师带着一千多人在扶余王宫里负隅顽抗,本帅让你带着剩余的兵马,在天黑之前拿下扶余王宫!” 听到这话,曹变蛟心中松了一口气,大声回复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怎么办?怎么办?”尉仇师在王宫大殿之上急得团团乱转,此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好日子要结束了,但是他此时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整个扶余王宫之中,仅有一千多兵马,而且周围已经被东辽军团团围住了,也已经没有了逃生了可能。 尤其是得知慕容涟漪率领王城内剩余的兵马撤离了之后,尉仇师更是气急败坏,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贱人,本王怎么就没有早看出来她有这样的心思,不然早就废了她了。” 而此时在率领数千士兵以及百姓前往扶余王城南边白鹿城的慕容涟漪,心中却没有那么的轻松,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去走,如今整个扶余国,苍狼城和王城皆已落入东辽军的手中,而白鹿城不过也只有两万部众,加上自己带过去的这点人马,可以筹措的可战之兵甚至不到一万人。 而白鹿城又只是一个小城,不如王城那般坚固,东辽军中那种可以发射数十斤重的石弹的武器,可以轻易摧毁白鹿城的城墙,如果东辽军在集结兵力攻打白鹿城,慕容涟漪自知坚持不了多久,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扶余国整个北部都已落入敌手,南边和东边都是大海,难道要带着部众逃到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吗? 慕容涟漪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些士兵和百姓赶紧前往白鹿城,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在扶余王宫的大殿中,任齐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就是胜利者的喜悦吧,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以前虽然也胜利击退了敌人的入侵,但是每次战胜之后,任齐都很难高兴起来,因为每一次自己都是防守的一方,而且还是在东辽的土地上,即使是战胜了,东辽也是留下了深重的伤痕。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看着眼前颤颤巍巍的扶余王尉仇师,任齐冷笑一声,说道:“尉仇师,当初你就是在这大殿之上杀害了我东辽使团的正使,对此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任元帅,那是本王有眼无珠,犯下了糊涂,还望任元帅能饶本王一条性命啊!”尉仇师跪倒在地,头像捣蒜一样,不停地磕在地上。 但是任齐一想到那些东辽使者的惨烈死状,便没有心思和尉仇师在这纠缠,于是任齐大手一挥,厌恶地说道:“将敌酋拖出去砍了,然后把头颅装好送回都城,给国公报捷!” 坐在扶余王宫的宝座上,任齐低头巡视着俘虏,突然眼前一亮,这不就是那个长相妖艳的扶余王侍妾吗?果然近距离看更加美艳动人,任齐忍不住嘴角扬了起来。 还在底下战战兢兢的侍妾突然觉得背上一凉,忍不住抬头一看,果然返现任齐正在紧紧盯着自己。 任齐叫来了李良玉,在他耳边吩咐了一番,不一会儿,两个东辽士兵将那个侍妾拉起来向扶余王原来的住处走去。 三百零九章 安辽右道 到了夜里,任齐并未留在扶余王宫中过夜,而是返回了位于西门外的东辽军大营。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此时扶余王城刚被攻下,城内并不算很安定,还有许多忠于扶余王室的残党潜伏在王城内,而此时东辽军对于王城内的一切还很陌生,如果留在城里,任齐恐怕只会夜里难以入眠。 还有一点,同时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任齐为了避嫌,扶余王宫虽然是扶余国王的宫殿,但是它毕竟是一国之君的住所,这扶余国再小,也担着一个国家的名头,任齐此时虽然是胜利者,在东辽身居高位,而且还是统军将帅,但是也是一个臣子。 身为臣子却夜宿国君的住所,这也许对于任齐来说没有什么的,但是如果让杨行熙知道了,难免会让其心生猜疑,如今的任齐不仅是在东辽身居高位,而且还统率大军出征在外,完全有占据扶余,自立为王的实力。 虽然这样听起来很不错,但是任齐并不想这么干,所以任齐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在这方面出现任何的差错,至于扶余王尉仇师的那个侍妾,任齐倒也无所谓了,只是一个侍妾而已,并不是扶余王妃,任齐还是相信杨行熙不会计较自己这一点的。 回到自己的大帐中,任齐并没有立刻入睡,虽然已经攻陷了扶余王城,此时扶余国三分之二的土地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但是在南方的白鹿城中,扶余王妃慕容涟漪还带着数万扶余军民坚守在那里,这毕竟也是个祸患,必须要早日铲除掉。 在一旁的李良玉早已等候多时,任齐强忍着困意,问道:“良玉,今日在王城内的缴获如何?” 李良玉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出一份账册递给任齐,随后才不急不慢地说道:“大帅,此次在扶余王城中缴获甚多,请容卑职慢慢道来。” “嗯!不急,你慢慢说,反正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任齐一边翻看账册,一边打着哈欠说道。 “据粗略估算,在扶余王城中共收缴各类粮食共二十九万担……” “等等!”任齐还没等李良玉第一句话说完,就急忙打断了他的话,此时的任齐也是倦意全无,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的神色。 “大帅,怎么了?”李良玉被任齐的这一反应搞得一头雾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这扶余国虽然人口凋零,但是家底殷实,这扶余王城也是拥有四万百姓,在这样的塞外苦寒之地,也算是一个大城了,怎么就收缴了这么点粮食?”任齐此时翻到账册中记录粮食的那一页,疑惑不解地说道。 “这个啊!”李良玉松了一口气,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后,他解释说道:“这扶余王城里原本是储存了不少的粮食,但是大帅忘了吗?在攻陷扶余王城之前,我们可是用抛石机攻击了扶余王城好几日啊,其中还用了不少火石弹,这扶余王城的许多粮草就是露天放置的,所以有许多粮草都被我们给无意间烧毁了。” “哎呀!真是可惜了。”任齐这才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一拍脑袋,露出惋惜的神情。 确实很可惜,任齐之前得到消息,扶余人起码在扶余王城内储存了上百万担的粮食,但是就目前来看,其中一大半都在火石弹的攻击下被烧毁了,原本任齐还指望着靠这些粮食帮助东辽度过难关,但看样子是没戏了。 “算了,本帅一时忘记了这回事,良玉,你继续说吧!” “是!”于是李良玉继续说道:“虽然在扶余王城内收缴的粮食有限,但是所得的金银珠宝却甚是多,由于时间有限,所以得到的都是粗略的数目,其中包括金七百斤,银三千斤,天策上国铜钱二十三万贯,此外还有大量的玉石珠宝,人参鹿茸貂皮,以及一些无法估价的奇珍异宝,有这些东西,也算是不虚我东辽大费周章地攻伐扶余国了。” “嗯,甚是不错。”听到这些,任齐的心情好了许多,东辽刚立国不久,国库里的东西少得可怜,仅有的一些金银珠宝还是当初剿灭土匪山贼时,从那些匪巢里一点一滴抠搜出来的,上次为了给郭神威送礼,愣是在国库里寻找了好久,才凑齐上得了桌面的东西。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些东西,以后的日子会宽松许多,于是任齐合上账册,看着李良玉说道:“良玉,当初在大军开拔前夕,本帅与国公商议过了,在拿下扶余国之后,准备在扶余国境内设立安辽右道,同时将东大营也安置在这里,在这个安辽右道经略使,和东大营行军大总管的上面,在设置一个镇东大将军的职位,统辖安辽右道以及东大营,为军政最高长官,全权负责扶余旧地的一切军政事务。” 任齐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良玉,说道:“本帅认为,这个镇东大将军,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啊!”李良玉一听此话,大吃一惊,连忙推脱说道:“大帅,此事万万不可,当初大帅提举我为辽河右道经略使,已经是让卑职受宠若惊了,如今又将如此重要的官位交给我,卑职是万万不敢从命。” 看着李良玉很为难的样子,任齐有些意外,于是问道:“这有何不可?难不成你是怕挑这个重担?的确,这安辽右道的形势不是很乐观,毕竟是扶余旧地,这扶余人虽然元气大伤,但是仍有七八万人,而我们有不能将这些人全部杀个干净,一是此事太过不仁,二是我们攻伐扶余就是为了得到人口和土地,不过,良玉,你若是因此而不愿接受这个重担,那也太让本帅失望了!” 任齐的激将法还是起到作用了,李良玉在沉思良久之后,终于说出了其中的缘由,“大帅,卑职本是土匪出身,能够得到大帅的赏识在东辽大展拳脚,这已经是卑职的福分了,但是……” 三百一十章 规划蓝图 “但是什么呢?”任齐轻声追问道。 “但是卑职毕竟是土匪出身啊!”李良玉无奈地说道。 “哈哈哈!”任齐听到这话,忍不住大声笑道:“土匪怎么了?你李良玉既然已经归顺了东辽,归顺了国公,那就是我东辽的命官重臣,在东辽,向来是以能力论英雄,何时是以出身论成败啊!” 见任齐如此说道,李良玉心中还是十分感动的,任齐所言确实不假,在东辽,基本都是人尽其用,像他这样从土匪山贼归顺东辽的人不在少数,得到重用的人也是大有人在,只是这一点始终是李良玉心中的一根刺,无法拔去。 任齐起身拍了拍李良玉的肩膀,说道:“良玉,本帅还是十分认可你的能力的,以你的才能只担任东辽辽河右道的经略使还是太屈才了,但是东辽就这么大,无法全部施展你的才能,所以还是不要浪费你的能力,就当帮东辽一把了。” 任齐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李良玉觉得有些羞愧,赶紧跪拜在地,对任齐说道:“大帅请放心,卑职定当不辱使命,不会让国公和大帅失望的。” “这不就好了吗?”任齐扶起李良玉,继续说道:“这镇东大将军的任命还要等到东辽军彻底平定扶余之后,才会从都城中发来,但是如今大局已定,你放心吧,这个日子不会等待太久的,现在趁着有时间,本帅将心中的一些想法先说出来与你一同参详。” 任齐摊开扶余国的地图,指着上面扶余王城的位置说道:“这里将作为你镇东大将军的驻地,将扶余王城改名叫农安城,苍狼城和白鹿城名称不变,据我估算一下,在拿下白鹿城后,扶余剩余的人口应该还在七万人左右,扶余疏于地广人稀,这点人远远不够的,但是东辽境内的人也不多,无法迁移大批人口百姓过来。” “那如此当如何?这扶余的土地也是很肥沃的,如今精心开垦的话,起码可以得到三十万亩良田,以及二十万亩的次田,而仅靠这点人是无法完成的,这样的话,不就是太浪费了吗?”李良玉也是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个本帅已经想好了,这扶余境内不是还有一万多被掳掠来的东辽汉人吗?他们就继续留在扶余,给他们分发田地、农具、种子以及口粮,就让他们在扶余安家吧!” 李良玉眉头紧锁,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大帅,当安辽右道设立后,东大营军队兵马不过只有五千人,再加上这一万多东辽汉人,我们也仅有一万五千汉人在扶余这里,但是这片土地上还有七万多甚至还不止的扶余人,若是他们作乱起来,卑职根本无力应对啊!” 听到李良玉说出这个忧虑,任齐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不错,能想到这一点,说明本帅没有看错人,这个你放心吧,这一点当初国公与本帅也想到了,所以接下来,我们会将两万扶余百姓迁移到东辽境内,然后从东辽迁移五万百姓来到扶余,此外再从其余各大营抽调一镇兵马补充道东大营中,你还可以在扶余设立一个折冲亭,如此一来的话,在整个安辽右道境内,就会有六万汉人以及一万兵马,而你面对的只有五万扶余人。” 说完这一切之后,任齐笑着对李良玉说道:“如何?这样的话,你对于镇守安辽右道还有信心吗?” “这样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七万扶余人被一分为二,最好是亲人相隔,这样的话,还在扶余的百姓如果想要作乱,必然要考虑到那些身处于东辽境内亲人的后果,这样的话,卑职在安辽右道的压力必然会小许多。” 见李良玉已经领会到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他又提醒李良玉说道:“良玉,你身上的担子是很重的,这以后的安辽右道,不禁要面对内部敌人的威胁,外部的威胁也很大,这个渤海国虽然也是一个小国,但是其实力要远远大于扶余国,而且渤海国人一直对扶余国虎视眈眈,所以你除了要防范扶余人在内作乱,也要防范渤海人的侵袭。” 见李良玉面有难色,任齐宽慰他说道:“你放心好了,本帅不会就这样不管你的,到时我会命北大营行军大总管陆开召随时支援你的,还有就是要靠你自己了。” “可是大帅,我们东辽虽然开疆拓土了,但是仍然只是一个公爵国,大帅你为了让东辽多些可战之兵可谓是煞费苦心,但是到最后也只是让东辽多了两万兵马,卑职自知才能比不过大帅,所以还请大帅给些主意。” “唉!好吧。”任齐无奈地摇了摇头,李良玉确实说的是实情,所以还是要帮其想些办法。 “按照原先的打算,东大营是部署了七千五百兵力,本帅说是让你建立一个折冲亭,难道你就真打算只建立一个吗?” 任齐这话提醒了李良玉,他恍然大悟地说道:“对啊!这渤海国虽然实力比扶余国强盛,但是细细说起来,其战斗力其实和扶余国高不到哪里去,所以卑职只需要在安辽右道大建折冲亭,便可安然无忧了。” “非也!”任齐否定了李良玉的想法。 “这是为何?” “为何?你难道忘记了本帅是因为什么而设立折冲亭的,就是以免除徭役赋税为由,吸引百姓们可以平时耕种田地,战时跟随军队上战场作战,而且因为这样是要求其自备武器盔甲以及军粮,这样可以在军费上不露出马脚。虽然大建折冲亭可以有效抵御侵袭,但是这样的话,谁来缴纳赋税,没有赋税,我们何苦如此艰辛地攻下扶余国?” “唉!一时糊涂了!”李良玉苦笑着摇了摇头。 “饭一口一口吃,事一步一步做,万事开头难,本帅信任你可以做好的。” 在李良玉走后,任齐看着扶余地图,摇了摇头,只想此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完成啊,只希望李良玉可以给自己带来奇迹。 三百一十一章 降还是不降 白鹿城外,东辽军的抛石机和三弓床弩已经就位,除去驻守扶余王城和苍狼城的兵马,任齐此次进攻白鹿城带来了一万五千兵马。 看着城外东辽军忙碌的身影,一身戎装的慕容涟漪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虽然自己已经竭尽全力招募兵马,几乎所有能拿的动武器的男子都被拉过来坚守城池,但是如今整个白鹿城中也仅有一万兵马,而且其中还夹杂着许多老弱病残。 夯土垒砌而成的白鹿城墙,在残阳的照耀下,显得破旧不堪,吱呀乱叫的城门在冷风的吹动下晃晃悠悠,传来的声音既让人心烦意乱,又使人胆战心惊,谁都清楚这样的城门根本经不住东辽军撞城车的一次撞击。 “唉!”慕容涟漪叹息一声,她此时真的很怨恨那个已经尸首异处的夫君,原本就已经风雨飘摇的扶余国,在他的手中终归是逃不脱灭亡的命运。 以往若不是尉仇农在苦苦支撑,这扶余国可能早已灭亡于渤海国的手中,虽然扶余国的领土和人口在渤海国的不断侵袭下,一点点在缩减,但是其实慕容涟漪知道,如果尉仇师有一点想要振兴的念头,扶余国都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在扶余王宫的府库中,金银珠宝玉石数不胜数,家底还是甚是殷实的,但是尉仇师不仅是一个昏庸无能之人,而且还十分吝啬,守着那些钱财不愿撒手,即使是自己要兴建宫殿,选拔妃嫔,都是以强抢的手段从扶余普通百姓的手中夺来,舍不得拿出一分钱财出来。 现在好了,扶余王城被东辽攻陷,不仅是尉仇师尸首异处,就连那些王宫的奇珍异宝以及大量的钱财都落入了东辽的手中,多年的苦心积攒,结果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想一想,还真是又可惜又可笑。 “王妃!你看,东辽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就在慕容涟漪在回想以往事情的时候,突然身旁有人提醒说道。 慕容涟漪很疑惑,难不成是任齐想要劝降?但是仔细一想又不太可能,如今东辽军占据着极大的优势,胜算很大,对于他们来说,攻陷白鹿城,占领整个扶余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但是这一次,慕容涟漪还真的是想错了,任齐确实是派人前来劝降的,确实对于任齐而言,其实根本用不着来劝降,抛石机和三弓床弩一顿攻击,便可轻而易举地击破这白鹿城的城墙,虽然最后会付出一些代价,但是也是不值一提的。 不过任齐的想法是,最后虽然可以拿下白鹿城,但是必定会出现较大的伤亡,当然这伤亡不是出现在东辽军身上,伤亡最大的会是城中的扶余守军以及无数的扶余百姓。 虽然此时他们还是敌国的百姓,但是此时在任齐的眼中,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是东辽的百姓,任齐此番出征扶余,就是为了获得人口和土地,即使占领了整个扶余,但是没有百姓去耕种,这样的土地只会变为荒地,那么这样大费周章地拿下扶余国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此,任齐决定还是最好以不流血的方式结束战乱,为东辽多留一些人口,所以马大才便临危受命,带上任齐的亲笔书信,只身一人驱马来到了白鹿城下。 “王妃,是否要放箭?”一旁的将领警惕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大才,同时向慕容涟漪请示道。 “等等,看看东辽人到底是想耍什么花样!” 慕容涟漪倒是十分好奇对面的意图,所以便下令城墙上的守军按兵不动,待到来人到了跟前再说。 看着手里任齐的亲笔书信,慕容涟漪不敢相信东辽真是来劝降的,而且看上去还很真诚,任齐在字里行间没有一句不敬之语,除了前面一堆罗哩罗嗦的客套话,在书信的最后,任齐说道如果慕容涟漪不信的话,可以于明日在城外,任齐亲自前来与其详谈。 在将书信递交给其余几位将领看过后,慕容涟漪问道:“你们认为此事如何?可信吗?” “王妃,万万不可啊!”慕容涟漪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的将领立即大声回复说道。 慕容涟漪寻声望去,原来此人是尉仇师的堂弟,如今扶余国的一个马加大使尉仇见季,慕容涟漪轻声问道:“臣弟,这有何不可?” “王妃,这汉人素来狡诈无比,如今他们占据这优势却不进攻,反而想要劝降我们,这其中必然有蹊跷,微臣以为,这汉人是想设下圈套让我们钻进去,随后不费吹灰之力将我们拿下!” 尉仇见季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们也不明白任齐的心思,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无可厚非的。 “老臣不这么认为。”就在众人都认可尉仇见季的说法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原来是白鹿城的守城将军慕容草龙,他不仅是白鹿城的守城将军,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慕容涟漪的舅舅,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所以当慕容涟漪带领撤至白鹿城时,慕容草龙一直忙前忙后,帮助慕容涟漪打理一切事务。 “舅舅,你意思是?” “老臣以为,这不失为是一个好时机,如今白鹿城里兵少将寡,而且还有许多老弱妇孺,我们根本无力抵挡东辽大军的进攻,扶余王和大使者皆以战死,王城又落入东辽军手中,我们想要光复扶余,也是无力回天的,倒不如归降东辽算了,也可以保全城内的百姓。” “慕容草龙,你说的好听!你就是怕死是不是?”尉仇见季一听这话,炸开了毛,指着慕容草龙的鼻子说道:“少拿百姓为借口,就是你向投降东辽,看我不先砍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东西!” 说罢,尉仇见季抽刀就要向慕容草龙砍去,幸好慕容草龙的手下拿起兵器拦了下来,不然慕容草龙真的就要人头落地了。 “住手!真是放肆,本王妃还在这里呢!你们当真眼里没有我吗?” 三百一十二章 我当如何 慕容涟漪的一声怒吼彻底让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但是可以明显看出尉仇见季很不服气,别人都低下了头,唯独他高高地昂起了头,眼神不善地望着慕容涟漪。 而慕容涟漪也清楚尉仇见季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慕容草龙毕竟是自己的舅舅,在其他人的眼中这慕容草龙的想法就多少带有慕容涟漪想法的意思。 虽然之前自己并未和舅舅表露过这样的意思,但是此时慕容涟漪也是有口难辩,她只得说道:“先散去吧,既然东辽军派人送来了劝降信,那么他们一时也不会攻打白鹿城,所有人各自坚守自己的位置,一切以后再议。” 回到慕容草龙的将军府上,慕容涟漪立马责怪道:“舅舅,你今日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在害我吗?为何要那么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何不与我先行商议一下。” “涟漪,舅舅这也是为你着想啊!那个尉仇见季是个什么东西,如今尉仇师被东辽人砍了脑袋,尉仇农战死在王城外,如今整个扶余王室中,就是他适合继承扶余王位了,所以他当然不愿意投降。”慕容草龙愤愤不平地说道。 “舅舅,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们不都是扶余人吗?如今家国有难,我们怎么苟且偷生呢?”慕容涟漪其实心中也不是很赞同自己舅舅的想法。 “涟漪!”慕容草龙无奈地说道:“咱们不一样啊!这个该死的尉仇师宠信那些妖艳贱货,却冷落了你这个正统王妃,导致你们这么多年却没有留下一个子嗣,如此你还如此为他们尉仇氏卖命做什么?到头来即使扶余保住了,也是那个尉仇见季占尽了好处,我们扶余国有今日这番田地,都是拜他们尉仇氏所赐,为何要我们这些人陪着遭罪?” 慕容草龙到底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他到底是比慕容涟漪要看得清当前的形势,他的话也触动了慕容涟漪,确实按照扶余国的习俗,如果扶余王死去没有留下子嗣的话,就要从王室其他成员中挑选。 而她和尉仇师这么多年了,由于自己多年来一直备受冷落,所以并无子嗣,这样的话,即使自己拼死保全了扶余国,最后最受益的却是他们尉仇氏的人,如此确实是太不公平了,而自己由于是先王的王妃,但是却没有子嗣,最后只能在王宫里孤独终老。 一想到尉仇见季那个德性与尉仇师没有两样的人,最后踏上了自己千辛万苦保下的扶余王位,慕容涟漪心中一阵恶心。 见慕容涟漪似乎已经被自己说动了,慕容草龙趁势说道:“就是这个理啊!凭什么他们尉仇氏作孽,要拉着所有扶余人陪葬,这我们慕容氏在扶余国势力较弱,所以这尉仇师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冷落你,既然他们不仁,也不要怪我们不义,归降了东辽,凭借我们的功劳以及在扶余的声望,不愁得不到重用,这给谁当臣子不是当啊!” “可是尉仇见季那边该怎么办?如今这白鹿城中还有许多尉仇氏的人,他们手中的兵马不在少数啊!” 看到慕容涟漪忧心忡忡的样子,慕容草龙笑呵呵地说道:“这一点你不要担心,虽然城内有许多尉仇氏的旧人,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尉仇见季一样,他们许多人也是和我们一样痛恨尉仇师将扶余搞成这步田地的,所以只要对付的了尉仇见季一人,那就大事可成了。” “可是我该如何呢?我在怎么说也是扶余王妃,你们都可以归降,重新得到东辽的重用,而我了,作为一个女子,背叛自己的丈夫,在那些汉人看来是极为不忠的,他们能容得下我这样的人吗?即使我能苟且存货下来,那以后的日子不也是和尉仇见季登上王位一样可悲吗?” “这……”慕容草龙没想到慕容涟漪会这样说,所以一时间语塞,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对慕容涟漪说道:“那任齐不是说了可以和他详谈吗?既然你如此不放心,我们到时何不与他将此事先谈妥了,舅舅相信他们如果是真的想招降我们,必然会答应安顿好你的。” 在决定好准备归降之后,慕容涟漪和慕容草龙立刻行动准备了起来,他们清楚这尉仇见季是肯定不会同意归降的,所以他们要想办法铲除掉他,而他们则采用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法,准备邀请尉仇见季前来议事,随后在暗处安插手持刀斧的士兵,瞅准时机一举将其拿下。 就在白鹿城里暗流汹涌的时候,城外的东辽军大营里,任齐得到了白鹿城里的回信,说同意于明日在城外三里处详谈归降事宜。任齐放下书信,神情舒展地对众人说道:“好了,一切都稳妥了,结果就待明日可以揭晓了。” “大帅,是否要小心有诈?”曹变蛟提醒说道。 “放心吧,他们说的那个地方四周很空旷,到时我们双方都只带上几个侍卫跟随过去,而大军都必须在三里外驻扎,所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而且要知道如今白鹿城被我军团团围困,他们若是做出不符合规矩的事情,那是他们自找死路。” 对于任齐的信心满满,虽然众人还是心存疑虑,不多也不便多说了,如果真的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白鹿城,结束战乱,那是自然再好不过了,毕竟谁都不愿意在流血了。 白鹿城的守城将军府中,慕容草龙提着一颗人头快步走到慕容涟漪跟前,一把扔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事情办妥了,尉仇见季的人头在此,如今白鹿城中没有人再敢阻止我们归降了,涟漪你快些休息吧,明日舅舅陪你去城外与那任齐谈判。” 慕容涟漪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听到外面的喊杀声震天,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后来才得知,原来是尉仇见季带的侍卫太多,慕容草龙一时间没能拿下。 不过现在好了,后顾之忧解决了,只要等待明天的谈判了。 三百一十三章 发呆 在白鹿城北门外三里远的一个茅草亭内,慕容涟漪和慕容草龙带着三个侍卫早已等候在此。 不一会儿的功夫,从远处的东辽军大营内走出一队人马朝着,茅草亭这里疾驰而来,所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任齐带着李良玉以及三个侍卫。 “涟漪,他们来了,待会切不可露怯,我们归降之后若想得到好的待遇,就看我们今日与任齐谈判的结果了。” 见任齐他们正在一步步靠近这里,于是慕容草龙赶紧提醒一旁的慕容涟漪说道。 “舅舅,一会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你放心就好了。” 慕容涟漪虽然言语间表现得极为镇定,但是她的手却忍不住紧紧抓着衣角,看得出来慕容涟漪似乎有些紧张。 不过这也难怪,虽然与尉仇师相比,慕容涟漪要显得强势一些,但是这也是和尉仇师这个昏聩的家伙相比,其实慕容涟漪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场面,虽然双方谈判的人数不多,但这毕竟是关系到数万人生死存亡的事,慕容涟漪悄悄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显露出惬意。 东辽军的大营距离这里不是很远,所以就在慕容草龙和慕容涟漪说话间的功夫,任齐和李良玉便赶到了这座小小的茅草亭,任齐和李良玉从马上一跃而下,将马匹交由其中一个侍卫牵走,二人在另外两个侍卫的护卫下走进了茅草亭。 “敢问这位就是东辽军兵马都元帅任齐大人了!”慕容草龙见走近茅草亭的几人中,就数任齐的盔甲最为精良华丽,所以便猜出此人便是任齐了,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上前询问一番。 任齐没有接话,而是一旁的李良玉上前一步,回答道慕容草龙的问题,“不错,这位正是我家大帅,请问阁下是?” “哦,在下乃是白鹿城的守城将军慕容草龙。”慕容草龙说完,然后又面向任齐行礼说道:“在下见过任元帅!” “慕容将军有礼了!”任齐很礼貌地回答道,同时看了一样慕容草龙身后的那个女子,心想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便是扶余王妃慕容涟漪了。 于是任齐在慕容草龙的招呼下入座之后,试探性地对慕容草龙问道:“慕容将军,敢问如今白鹿城中谁当家?” “什么?”也许是慕容草龙没有听明白任齐的意思,愣在那里一头雾水的。 这时一旁的李良玉连忙解释说道:“我家大帅的意思是,如今在白鹿城内是谁说了算?” “哦!是这样啊。”慕容草龙尴尬地笑了笑,于是瞥了一眼身后一眼不发的慕容涟漪,对任齐和李良玉说道:“慕容涟漪,是在下的外甥女,也是被你们在扶余王城杀死的尉仇师的王妃,如今扶余王尉仇师被你们杀死,扶余国大使者也战死在扶余王城外,就在昨夜,白鹿城内的王室子弟尉仇见季也因为反对我等归降被在下拿下杀死,所以现在整个扶余国中权位最高者就是我们的王妃慕容涟漪。” 见自己的舅舅提起了自己,慕容涟漪于是起身对着任齐躬身行礼说道:“扶余王妃慕容涟漪见过任元帅。” 慕容涟漪对自己躬身行礼,任齐不好继续坐下去了,于是也起身对慕容涟漪拱手说道:“东辽军兵马都元帅任齐见过王妃!” 看着明眸皓齿,面若秋风的慕容涟漪,任齐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尉仇师那个家伙会对这样的没人如此冷落,而却宠幸那个长相妖艳的侍妾,不过任齐一想到那天的一场风雨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那个侍妾虽然没有慕容涟漪这般端庄柔雅,但是却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而慕容涟漪这样的冰美人,也许当做正妃给别人看还行,但是如果真正相处的话,就不那么如人意了。 任齐在这想事情的时候,愣了一段时间,一旁的李良玉和慕容草龙见任齐呆呆地站在那儿,以为是任齐被眼前慕容涟漪的美貌给迷住了,都不敢提醒任齐,而慕容涟漪见任齐这番看着她脸霎那间红了起来。 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任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番举止极为不妥而且很无礼,于是赶紧解释说道:“让诸位见笑了,多日奔波,有些乏累了,一时间失了神。” “哈哈哈,任元帅真是辛苦了!”慕容草龙到底是个老江湖了,见任齐如此说道,于是连忙在一旁打起了哈哈掩护道,为任齐掩饰了尴尬。 “既然如此,那就谈谈正事吧!”慕容涟漪还是有些羞涩,尤其是任齐刚才的那番举动,让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脸上的红晕一时间竟然没有消逝下去。 “这番提议你们举得如何?”李良玉在说完要求之后,对慕容草龙以及慕容涟漪二人问道。 “呃!”慕容草龙看着一旁的慕容涟漪,想看看她的意思,但是此时慕容涟漪却在一旁目光呆滞,看样子似乎是刚才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无奈之下,慕容草龙也顾不得形象了,轻轻对她说道:“涟漪!涟漪!” 在接连几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于是慕容草龙提升了一点音量,对慕容涟漪喊道:“王妃!” 这一下终于把慕容涟漪给叫醒了,她突然抬起头,神色中带有些慌张,小声叫道:“啊!” 这一幕让任齐和李良玉很想发笑,但是为了顾及谈判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二人都很努力地憋住不笑,不过他们那张憋红了的脸,还是让慕容草龙觉得很难堪。 “王妃,你觉得任元帅他们的提议如何?”慕容草龙虽然很无奈,但是还是强忍着怒气向慕容涟漪问道。 “这个……这个……”慕容涟漪确实刚才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所以慕容草龙这番发问确实让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在慕容涟漪尴尬无比之时,任齐赶忙上来解围,说道:“刚才李大人的话有些缺漏,还是由本帅再此说明一下吧。” 三百一十四章 国亡民存 “如此一来,扶余国岂不是彻底灭亡了?”听完任齐的再一次说明,慕容涟漪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在原扶余国的土地上设立安辽右道,并且将东辽国的东大营移驻于此,还设立了镇东大将军一职,负责掌管安辽右道的一切军政事务,同时还要将扶余王城改名叫农安城,这种种的一切,就是要抹除去一切扶余的影子,将扶余彻底纳入东辽里面去。 “王妃所言极是,不然我东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攻打扶余呢?所以还请王妃见谅,弱肉强食,这本就是自然法则,之前东辽没有立国,东辽一十三城受尽了周边异族番邦的欺辱,扶余国也不曾例外,所以如今我东辽出动大军攻灭扶余国,一来算是报仇,二来也是行天道,王妃和慕容将军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尉仇氏这么些年来,可曾对扶余的百姓造福谋利过?” 见二人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任齐又接着说道:“其实对于你们而言,扶余国灭了又如何?不灭又如何?尉仇师的所作所为你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完全将扶余国当成他自己一人的私产,尉仇氏也是将扶余国当作他们尉仇氏的扶余国,虽然大使者尉仇农爱民如子,兢兢业业维持着扶余国的运转,但是也不难排除他是为了可以让尉仇氏坐稳扶余国王室的位置。既然如此,王妃又何必纠结扶余国的存亡呢?” 面对任齐的这番言辞,慕容草龙是很赞同的,扶余国立国数百余年,立国时间甚至比天策上国要早上许多,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尉仇氏作为扶余王室,一直为了争权夺利而窝里斗,最终分裂为渤海国和扶余国,双方厮杀这么些年,他们尉仇氏是享尽了荣华富贵,而底下的那些普通百姓却是受尽了苦难,连年的征战让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苛刻的赋税,让许多百姓常年吃不饱饭,但是那些王室子弟却锦衣玉食,每天过得好不快活,这些让慕容草龙恨得牙痒痒。 “听任元帅话的意思,东辽攻打我扶余是为无数百姓着想,那为何还要将一些扶余百姓迁移到东辽,同时还要将东辽的百姓迁移到扶余,这种种做法,难道不是为了防范我扶余的百姓?”慕容涟漪盯着任齐再一次发问道。 慕容草龙紧张地望着任齐,他知道慕容涟漪的问题太过尖锐了,这一点他自己何尝不知道,但是既然任齐已经答应了他们慕容氏可以在东辽朝堂上为官,同时还可以继续执掌白鹿城,这一点就已经让慕容草龙很满足了,所以也没必要为那些普通百姓说话了,但是慕容涟漪却不这么想,所以他很担心任齐会震怒。 不过似乎慕容草龙的担忧是多余的,任齐并未生气,依旧很耐心地对慕容涟漪说道:“王妃说的没错,本帅此举就是为了防范扶余百姓作乱,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还请王妃放心,只要这些扶余的百姓们遵纪守法,那他们和我们东辽的百姓一样,不会受到区别的对待。” “哦,那任元帅如何见得这些扶余百姓们就会老老实实的遵纪守法?要知道此时的扶余还有七万多人口,这么多人任元帅就不怕有人怀念亡国,到时任元帅又该如何应对呢?” 这个问题慕容涟漪似乎不是在为扶余百姓着想,而是从任齐的角度出发,在替他谋划。 “哈哈哈!”任齐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任元帅在笑什么?”慕容涟漪疑惑地问道。 “我在笑是什么人会这么傻,去怀念一个已经灭亡的,而且肆意搜刮百姓钱财,压榨百姓,视百姓如牲畜的王室,灭亡的并不是扶余国,扶余国还有七万百姓在,扶余国还在他们心中,只是扶余王室不在了,但是对这些百姓而言,王室的灭亡与他们何干呢?田赋商税交给谁不是交。” 这番话,让慕容涟漪的心一下子跌落了冰点,原来在百姓眼中,扶余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自己却还傻傻地为了延续扶余国的国祚在苦苦支撑,到头来如同一个笑话一般。 这时慕容草龙说话了,他对慕容涟漪说道:“王妃,不要伤心了,如今大局已定,你对扶余国也是仁至义尽了,也不要太过自责。” 任齐见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对慕容草龙说道:“既然如此,本帅就将接下来的一些事宜安排了,慕容将军,本帅决定在扶余人中挑选五千人编入安辽右道经略使府的府军,共两镇人马,设府军中郎将一职,这个职位就由你来担当吧。” 慕容草龙知道任齐这是开始任用自己了,所以连忙跪拜谢恩,说道:“末将谢过都元帅恩典。” “不要谢我,待到扶余局势安定后,到时候你等随本帅前去东辽都城,去对国公谢恩吧!” 随后任齐又说道:“李将军,今后就是镇东大将军了,负责掌管安辽右道的一切军政要务,他就是你的上司,希望慕容将军今后要尽心尽责地辅佐李将军。” 慕容草龙连忙说道:“任元帅放心,末将定当万死不辞!” 在交代完其他的事宜后,李良玉和慕容草龙一起前去白鹿城准备开城归降的事宜去了,只留下任齐和慕容涟漪在茅草亭中,因为任齐对与慕容涟漪的安排一直没有个好的想法。 过了良久的安静后,慕容涟漪说道:“如今看来,任元帅是大获全胜了,只是不知对我这个亡国的王妃,任元帅打算如何处置?” “王妃放心,今日王妃功不可没,本帅必然会好生安排王妃的,本帅打算向国公建议,封王妃为扶余夫人,在我东辽都城神鹤城外建一处宫殿安置王妃,并安排一千户的食邑专门供养王妃,不知对此王妃可还满意?” 慕容涟漪听完后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不甚满意,我也不难为任元帅了,待到任元帅返回国都之时,还是让东辽国公定我的安排吧!” 说罢,慕容涟漪就起身离开返回了白鹿城,当走出几步,慕容涟漪回头望了一眼还在亭中一脸迷茫的任齐,忍不住捂嘴偷笑。 三百一十五章 得胜归来 再次回到神鹤城,天气已经慢慢开始热了起来,任齐率领出征扶余的大军在神鹤城东门接受了杨行熙的检阅。 此次征讨扶余,东辽军前后伤亡人数达到四千余人,其中阵亡有两千三百多人,负伤一千八百多人,虽然几次与扶余军的对战中,东辽军都是大获全胜,但是在镇压诸多扶余百姓反抗的过程中却使得东辽军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不过这一切都好在慕容涟漪等人归降后,慕容涟漪以扶余王妃的身份向所有扶余部众传达了停止抵抗的旨意,这才让扶余境内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 检阅结束后,杨行熙拉着任齐的手激动地说道:“任齐啊,本公是无论如何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攻下整个扶余国,而且还只以伤亡四千余人的代价,歼灭扶余数万军队,还招降了扶余王妃等人,真是太让本公意外了!” “这一切都有赖于国公的眷顾,才使得微臣如此轻松地取得大胜。”任齐见赵武甲等人都在一旁,虽然此事自己确实是干得很漂亮,但是自己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太居功自傲,所以只能谦虚地把这其中的功劳推到杨行熙的身上。 “哎!这都是东辽军将士们奋力拼杀的结果,本公怎能占据着将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功劳呢?任齐你也莫要给本公戴高帽了。”杨行熙倒也不装糊涂,没有理所当然地就真把这些功劳算在自己的头上。 “今晚,国公要宴请得胜归来的将领们,并且还要犒劳此次出征的士兵们,在宴会上不仅要论功行赏,而且好要对那些阵亡负伤的将士们的抚恤做出决定。”叶坦之在一旁说道此事。 晚上的宴会极其隆重,所有人都喝得极为尽兴,任齐看着眼前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心中也是跟着高兴,来东辽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在这三年中,自己几乎将全部的心血都投入到了东辽。 剿灭为祸东辽多年的匪患,击退柔然阿史那部数万铁骑的侵袭,打败怀揣狼子野心的西辽大军,抵御高句丽对东辽的征伐,如今又远征扶余得胜,不仅灭其国,还将扶余的土地和百姓彻底纳入东辽的治下,可以说任齐对于杨行熙,对于东辽可谓是功勋卓著。 如今的东辽已经与以往大不一样了,加上刚刚纳入之下的扶余,即是刚设立的安辽右道,东辽已经有百姓人口将近四十万,外加接近八万的兵马,虽然其中许多都是拿着兵器的农民,但是这也使得在应付外敌入侵时,东辽游刃有余,此时,在赵武甲和叶坦之的辅佐下,杨行熙已经慢慢将东辽的各项事宜推向了正轨,大批的荒地得到了开垦,东辽的耕田是越来越多,原本无地可耕的百姓都得到了田地,东辽境内的流民是逐渐消失不见了,治安形势是大为好转,大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趋势。 在得到那些从扶余王宫中拉出来的战利品补充之后,国库也是充实了起来,据叶坦之和赵武甲的估算,加上扶余原有的天地以及可以开垦的荒地,以后东辽的一都五道可以有田地多达百万亩,一年起码可以收缴田赋六十万担粮食,加之各地形势稳定之后,东辽的商业也会慢慢有些起色,虽然如今东辽一年可收缴的商税只有二十万贯铜钱左右,但是如果接下来几年没有较大的敌袭的话,这个数字可以慢慢涨到五十万贯。 虽然这个数目与那些关内以及江南富裕之地比起来差太远了,但是这已经好多了,东辽这样的塞外苦寒之地,其基础远远比不上关内和江南,要想和这些地方比粮食产量和商税收入,着实是太为难东辽了。 宴会结束后,杨行熙留下了任齐,说是有话要与任齐单独说,来到杨行熙的书房,此时的杨行熙满脸通红,酒量有限的他,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喝得酒远远超出了平常,所以在奴仆的搀扶下,杨行熙才勉强回到书房坐下。 在斥退左右后,杨行熙笑着对任齐说道:“任齐,本公从来没有想到过本公能有今日,当初在皇宫中,在无数人的白眼中、唾弃中、算计中苟活的时候,本公所求的不过是可以安安稳稳地活下来,今日的一切是本公从来不敢奢求的,但是今日,任齐你看看,这原本无人放在眼里的东辽,也就这三年的功夫,已经有城池十五座,百姓四十万,军队八万,文有右相、叶老等一众人辅佐本公,武有你任齐以及众多东辽军将领为本公遮风挡雨,开疆拓土。如今东辽境内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实,本公今日真的是特别开心!” 任齐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杨行熙再说,可以看得出来杨行熙今日真的是特别的高兴,一个原本不受宠爱,被人百般刁难的皇子,来到一个几乎被朝廷遗弃的封地,在别人看来,这简直是让他在此地自身自灭,几乎没有活路可言,但是三年过去了,杨行熙不仅没有死,反而是死里逃生,而且还在东辽做出了一番成绩出来,这怎么不让人心中感到欣慰。 “任齐,本公的今日你功不可没,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本公可以拿出来的,本公都可以给你,即使是你想要半个东辽,本公现在都可以立马下诏!”杨行熙说道激动处直接站了起来对着任齐做出如此承诺。 任齐依旧只是笑了笑,将杨行熙扶着坐下,对他说道:“国公,你喝多了,岂能说这些不该说的话!” “哈哈哈!本公今日确实是喝多了,但是本公的心思你可明白?你对本公来说有再造之恩,你的恩情本公该何以为报?” 任齐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一脸坏笑着看着杨行熙:“国公此话当真?果真是微臣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本来还大大咧咧的杨行熙被任齐这一笑给吓住了,惊恐地打量着任齐,不知道他想要提出什么条件出来。 三百一十六章 谋划寿诞 “哎呀!任齐你可真是把本公吓了一跳!”杨行熙擦了擦脸上的细汗,唏嘘着说道。 虽然任齐的要求并不过分,但是想要实现还是有些困难的,任齐提出了两个要求,一个是让任齐担任东辽国的左相,这个其实杨行熙早就想了,但是这一个藩国的左右相并不是藩国的主君可以决定的,而是由朝廷来任命的,不过藩国主君有举荐的权利。 “这藩国的左相不是本公可以任命的,而是由朝廷任命,并由父皇颁发印绶,其实这个也并不难,今年是平武四十二年了,今年的腊月二十五是父皇的六十寿诞,到时所有在外就藩的皇子以及各地的封疆大吏都要回到长安给父皇祝寿,到时本公便带你前去长安,到时本公找个时机向父皇提起此事,东辽本就是个没人在意的地方,相信父皇会同意这个事的,不过任齐你可要等些时候了。” 但是任齐的第二的要求就有些让杨行熙难办了,杨行熙笑着对任齐说道:“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色鬼,看上了原扶余王妃慕容涟漪,按理来说这扶余国已灭,扶余王尉仇师也被你斩杀与扶余王宫的大殿上,你要拿下这扶余王妃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今慕容涟漪率众归降我东辽,你有让我封她为扶余夫人,又给了她一千户的食邑,这让慕容涟漪也是我东辽的官员,而且还是有功于东辽的,这让本公有些难办了。” 任齐想了一下,对杨行熙说道:“此时确实有些难办,如果慕容涟漪答应还好,若是不答应,那也不能强求,否则容易引起扶余百姓的愤慨,微臣也不让国公为难,只要国公下一道旨意即可,成与不成便看微臣的运气了。” “好吧!既然如此,本公便就成全你了,不过真不知道这个慕容涟漪有多大的魔力,本公知道任齐你平日里并不是留恋美色的,看来这个慕容涟漪还真不一般啊!” 说完了慕容涟漪,任齐收敛起了笑容,突然对杨行熙说道:“不知国公准备好了没有?” “嗯?准备什么?”杨行熙被任齐的这突然一问给搞糊涂了,不知任齐所说的是什么。 “今年乃是陛下的六十寿诞,这样的甲子年寿诞必然是极为隆重的,难不成国公到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 任齐这一番话提醒了杨行熙,但是杨行熙对此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冷笑着说道:“能有什么准备呢?本公不过是父皇酒后乱性的结果罢了,他对本公没有丝毫的情感可言,本公到时只需准备些符合礼制的礼物带过去就好了,就算本公想送一些出众的寿礼,不说是否皇后会容得下本公,这东辽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啊!” 看样子杨行熙是对长安那个地方伤透了心,皇帝的六十寿诞对他来说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但是任齐并不想就这样在东辽这一亩三分薄田里折腾,要想让自己,让东辽,或者是杨行熙可以大有一番作为,任齐觉得这个皇帝的六十寿诞必须要好好准备一番。 “难道国公就想着一辈子在东辽这个塞外苦寒之地折腾?”任齐问道。 “这个……”杨行熙的犹豫说明他还是有些想法的,只不过是目前的现状让他看不到丝毫的希望而已。 任齐上前,低声对杨行熙说道:“以前国公在长安那是无足轻重,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轻视你,但是现在不同了,国公乃是东辽藩国的主君,东辽虽然是个塞外苦寒之地,没有人会在意这里,但是东辽的独特位置摆在这里,北御柔然和通古斯蛮族,南挡高句丽,东面还要防备渤海国的侵扰,这三年相信朝廷已经有人看到了东辽的作用,我们多次抵挡异族番邦的入侵,使得我们身后的藩国和州郡得以安然无事,只要我们在前去长安之前再打几场大仗,到时必然会引起皇帝陛下对国公的注意。” “哦!”杨行熙似乎被任齐的话给说服了,觉得任齐的想法十分有道理。 于是任齐继续趁热打铁说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精心准备些礼物,皇帝陛下的寿礼嘛,金银珠宝完全没有必要,皇帝陛下已经是六十岁了,登大位四十多年了,那些奇珍异玩对于他而言毫无用处,到了这个年岁,皇帝陛下更看重的名誉和威望,到时如果我们能够献上缴获的战利品,这会让皇帝陛下觉得如今的天策上国兵锋正盛,所向无敌。” 杨行熙被任齐的话给惊呆了,他从未想过竟然还可以这样,他吃惊地看着任齐说道:“任齐,这些你是如何想到的?” “哈哈,这不过是当初家师教授的度心之术而已,当然除了这些还不过,皇帝陛下的寿诞必然给陛下的礼物不能少,但是如今皇太后依然健在,也有八十多岁的高龄,我们天策上国向来以孝治天下,给皇太后的礼物也是要下一番心思的,至于该如何选礼物,这交给微臣就好了。” 见杨行熙已经默认了自己的想法,任齐又接着说道:“这一次回到长安,恐怕东辽要出血了,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如今的天策上国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底下确实暗流汹涌,如果能够抓住机会,国公必然会有翻身的可能。” “任齐,你的话本公都明白,只是有一点,你所说的大仗该怎么去打?” “如今天策上国最大的边患就是柔然,柔然虽然是北方的蛮族,但是经过这么些年学习我们汉人的各种制度和技术,其实力和天策上国不相上下,甚至如今是我们天策上国呈守势,柔然为攻势,曾经就有一些边疆藩国和州郡被柔然攻陷,使得天策上国的颜面尽失。” “可是柔然如此强大,岂是我们东辽能够撼动的,虽然东辽如今有近八万兵马,但是多不堪战,要想战胜柔然,这可不是一件易事。” 三百一十七章 三拜不入 不知不觉中,回到神鹤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是一段难得的太平时光,不管是在东辽境内,还是在新设立不久的安辽右道境内,一切相安无事,用安居乐业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在东辽的各处边境线上,这一个月以来,也从未见到过烽烟燃起,在南境,高句丽除了在边境上的驻军较之以往多了一些,其余并没有异常的现象,而在北疆,虽然时不时会在边境线外出现柔然部落的迁徙和通古斯蛮人游猎,但是并没有对东辽图谋不轨的意思,一时间似乎整个世道都太平了一样。 但是任齐却清楚地知道,这样所谓的太平只是暂时的,柔然以游牧为生,通古斯蛮人则以渔猎为生,在任齐眼中,他们都是靠天吃饭的,这平武四十二年,风调雨顺,不仅是今年的田地可以有个好收成,就是柔然人和通古斯人都不会缺少食物,所以他们犯不着兴兵侵犯东辽。 不过他们今年不侵犯东辽,不代表明年或者遇到灾年的时候,还会这么平静了,所以任齐不止一次告诫过杨行熙不可因为一时的太平而懈怠。 任齐身为东辽最高的军事长官,必须时刻保持着对内在以及外部威胁的警惕,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任齐也没有闲着,不停地四处巡视这各地驻军和民军、民勇的训练情况,要求所有东辽军务必要严格按照之前颁布的操练典则训练。 二十个镇的东辽官军,襄平、玄菟、临渝三个城池五镇的民军,五个折冲亭的民勇,以及安辽右道经略使府的两镇扶余府兵,总共算下来,如今的东辽共有三十二个镇八万兵马,其兵力甚至要比其他的王爵国还要多。 虽然兵马人数众多,但是如果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那这样的兵马只能算是乌合之众,此外任齐还责令东辽境内的所有铁矿,在保证冶炼足够农具的情况下,将所有的铁矿全部打制成兵器盔甲,与此同时任齐还建议将从扶余王宫中缴获的战利品中挑选一些换成钱粮,拿去周边的藩国购买皮革,带回东辽制作皮甲。 不得不说,尉仇师留下的那批钱财确实是帮了东辽的大忙,使得东辽一下子成为了阔财主,可以有大量的财力去收购东辽急需的物品,原本只能制造二十架的三弓床弩,由于买来了足够的牛筋,梁道因为任齐打造了整整一百二十架三弓床弩,另外东辽军中装备的两百架抛石机也扩充到了三百六十架。 部署到各处的抛石机和三弓床弩使得东辽的边境防线更加稳固,巡视完各地军队的任齐再次回到神鹤城后,心中终于轻松了许多,也可以有时间做些自己的事情了。 来到神鹤城外的一处宫殿,虽说是宫殿,其实和一般的府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建造得豪华一些,占地也更大一些。 这个宫殿就是被杨行熙封为扶余夫人的慕容涟漪的住所,在宫殿的周围,杨行熙派人迁来了上千户人家,这些人家作为慕容涟漪的食邑,被统一管理,在周围建立起了集镇。 巧的是,这里距离王集特别的近,没错,就是那个坐落着征西将军府的王集,慕容涟漪的宫殿距离任齐的征西将军府只有不到五里的距离。 任齐带着一众侍卫来到宫殿外,如果任齐没有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来到这里了,自从上次将慕容涟漪带到神鹤城后,任齐就再也没有见过慕容涟漪的面,后来任齐向杨行熙请求将慕容涟漪赐给自己,自己曾来过两次这里,但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慕容涟漪似乎是故意躲着自己一般,从来不见自己的面。 任齐知道自己做事不厚道,所以也并不好意思来硬的,同时也是怕激起扶余旧民的愤慨,所以每次任齐都是在宫殿门外等待一会后便匆忙离开了。 后来由于要前去巡视各地军队的操练情况,所以任齐便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来这里了,今日前来任齐是赶了个大早,虽然东辽最热的天气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个时节,到了中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当任齐从神鹤城赶到这里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 看守宫殿的侍卫以及在宫殿中侍候慕容涟漪的仆人都是从扶余王宫中带来的旧人,他们本就对慕容涟漪忠心耿耿,似乎对于任齐这个东辽炙手可热的人物并不害怕,他们只知道服从慕容涟漪的命令,没有她的点头允许,任齐休想踏入这宫殿一步。 像前两次一样,守卫宫门的侍卫恭恭敬敬地替任齐前去请示慕容涟漪的意思,没有丝毫的意外,慕容涟漪依旧没有同意让任齐进去。 “唉!”任齐忍不住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拿出几个果篮,任齐命守卫宫门的侍卫接下,并说道:“这些都是从周围藩国买来的新鲜水果,今天早上刚送到神鹤城的,你们拿进去给夫人尝一尝。” 随后任齐也和前两次一样,面对着宫门站立,虽然此时还有些热气逼人,不一会儿的功夫,任齐便已是汗流浃背,因为身为武官,任齐必须时刻甲胄在身,这样的天气里,身着甲胄就是在捂汗。 宫殿内的慕容涟漪此时正在林樾的教导下练习绣花,这本是汉人女子的基本技能,但是对于慕容涟漪这样一个扶余女子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至于慕容涟漪和林樾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自从上次神鹤城击败西辽大军之后,任齐是忙里忙外停不下来,也没有机会在于林樾相见,而林樾作为叶坦之最为得意的女学生,被叶坦之当作亲孙女一般对待,所以便一直在神鹤城待在叶坦之身边。 这东辽本就是个苦寒之地,满眼的荒凉,对于林樾这样的女子来说,可以玩乐的地方并不多,可以与之交流的人也同样不多,在东辽这样的地方,林樾这样的有才女子本就是十分罕见。 三百一十八章 木骨虏部 “夫人就当真不想见任元帅?”在指导慕容涟漪绣花的林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慕容涟漪一听此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气息很微小,但是还是被林樾给听到了,慕容涟漪放下手中的针线,望着宫门的方向,说道:“有什么好见的呢?” 站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了,任齐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早已是汗流浃背了,心想:“我这不是在犯贱吗?现在的我好歹也是东辽的兵马都元帅,手握数万重兵,怎么还这般折腾自己?这慕容涟漪到底有什么好的,咋就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呢?” 任齐挠了挠脑袋,也是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但是一想到那日在茅草亭中初见慕容涟漪的情景,任齐的心不由得扑通猛颤一下,这一颤不要紧,差点让任齐腿没站稳跌倒在地。 “难道这就是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啊!”任齐望着日头正高,也没有力气在这里耗下去了,于是决定前往最近的王集上的征西将军府歇息一下。 这个征西将军府虽然已经迁到了神鹤城内,但是这里却并没有荒废,周围的百姓依然管这里叫做征西将军府,同时任齐也在这里留了一些守卫和仆人,负责日常的打理,可以让自己随时都住进来。 “来人,打些热水来,本帅要沐浴更衣!”任齐一进去府门便嚷嚷了起来,随手将头盔递给了身旁的侍卫。 “启禀大帅,魏姑娘早已备好热水,大帅可以随时沐浴更衣!” “嗯?”一听此话,任齐是满脸狐疑,“什么魏姑娘?” “大帅真是好记性啊!去了一趟扶余,带回来一个国色天香,身份尊贵的王妃,便把我这往日的奴婢忘得一干二尽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任齐身后传来,任齐一拍脑袋,尴尬地笑着说道:“哎呀!一时糊涂了,这天实在是太热了,差点让本帅中暑了。” “我看不是这天太热了,而是大帅的心火太旺,怎么?又是吃了闭门羹吗?”身后的声音依旧不依不饶地传来。 周围的侍卫和仆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任齐一时间竟然想不出缓解尴尬的法子来,所以只能站立在那,一动不动的。 “唉!”魏苏羡看着任齐这番模样也是气也气不起来,只得说道:“都各忙各的去吧,不要耽误了大帅沐浴更衣,免得让这身上的臭汗味熏坏了大帅那精明的脑袋!” 将头埋在水中,任齐只露出两只眼睛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形,虽然屋内还是有些燥热,但是魏苏羡依旧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任齐坐在椅子上,似乎丝毫不畏惧这样的燥热。 “苏羡,我洗完了,这毛巾拿给我吧!”任齐觉得如此甚是无趣,所以便想着赶紧洗完算了,这样泡在水里也不是个事。 “哼!”魏苏羡一把将一条毛巾甩给了任齐,然后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屋子。 换上一声凉爽轻薄的衣服,任齐举得浑身轻松了许多,从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小匣,然后悄无声息地来到另一间屋中,这里曾是当初任齐养伤的地方,果不其然,魏苏羡就在这屋中呆坐在床炕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任齐小心翼翼地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根精致无比的发簪,蹑手蹑脚地走到魏苏羡的身后,正准备往她头上插时,魏苏羡突然说道:“拿过来给我看看,可别是什么次等货色。” “怎么可能呢?”任齐听到这话,知道已经没事了,便欢快地笑出了声说道。 躺在床炕上的任齐喘着粗气望着屋顶,心中舒畅无比,望着一旁面色潮红的魏苏羡,任齐随即起身穿起了衣裳,来到窗边,望着屋外的风景,任齐再一次挺会到了生活的乐趣。 本想着和魏苏羡说会话,忽然外面的奴婢禀报说是从神鹤城有人说是有紧急军情要见自己,任齐望了一眼正在床炕上瘫倒的魏苏羡,顾不上和她说话,便急忙走出屋外。 原来是高凤鸣来了,任齐正奇怪这高凤鸣不在北大营镇守北疆,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在将高凤鸣带到书房后,高凤鸣说明了来意,原来是最近几天从柔然腹地来了一个部落,在东辽边境外放牧,这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如今东辽一带风调雨顺,东辽北疆边境线上的水草特别茂盛,而柔然作为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本就是他们的习惯。 “大帅,这个来到我们东辽眼皮底下放牧的柔然部落乃是木骨虏部,这个部落是柔然五大部落之一郁骨闾部的一个分支,在柔然的诸多部落中血统尊贵,实力强悍,其部落首领木骨虏七刀是如今柔然大可汗的舅舅,我们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这个木骨虏部落共有六万多人,有战兵约两万五千人,另外还有牛羊无数。” “这么说来,对东辽北疆的威胁很大啊!”任齐神情严肃地说道。 “虽然如今风调雨顺,辽河以北的水草茂盛,足够这木骨虏部放牧的了,但是保不准这木骨虏部不会打我们东辽的心思,因此末将特地从北大营赶来找国公和大帅商议对策。” 听高凤鸣这么一说,任齐突然两眼放光,这不是自己送上门了吗?之前自己还和杨行熙商议要打几场漂亮仗好为即将到来的皇帝六十寿诞做准备,这就是想瞌睡送枕头来了。 “你随本帅速速返回都城,召集诸位将领商议军机!” 此时神鹤城内的东辽军将领并不多,只有少数几人因为一些公务正好在神鹤城内,所以在东辽大都督府的议事厅内,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不过也好,这样重要的事情,开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任齐,你是打算怎么办?”杨行熙也是同样激动,如今他对东辽军的战斗力是极为自信,因此他很想找柔然人大战一场,更好地展现处东辽军的实力。 “木骨虏部,六万部众,两万五千战兵,而且全部是骑兵,其实力不容小觑,若是正面硬刚,东辽军不易取胜,但是微臣决定此次要以智取,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 三百一十九章 两兄弟 “首领,这几日在我们的草场周围,时常会出现一些汉人在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他们是在打什么主意?”木骨虏部落的一个百夫长来到大帐内,向正在逗乐自己刚出声不久的孙儿木骨虏七刀禀报这一情况。 今日木骨虏七刀的心情极其的好,自打来到这里放牧之后,看到这里丰美的水草让部落里的牛羊马长得骠肥体壮,尤其是前几日,自己又当爷爷了,看着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家伙,木骨虏七刀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看够了孙儿后,木骨虏七刀便挥手让自己的儿媳抱着孙儿离开了大帐,原本欢愉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他回到座位上,对前来禀明情况的百夫长问道:“都是些什么人?你们可打探出他们的身份了?” “回首领的话,属下也曾派人跟踪这些汉人,发现他们都是辽河对岸的东辽国人,看他们的身形体态,不像是普通百姓,应该是东辽国的边防驻军士兵。” 听了这话,木骨虏七刀没有感到意外,他自打率领部众来到这里放牧的时候,就陆陆续续接到草场周围发现汉人身影的消息,但是一开始自己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里毕竟距离东辽太近了,跨过辽河就是东辽境内,这里出现一些汉人并不足为怪。 一开始木骨虏七刀还下令部众不要与这些汉人发生冲突,这并不是木骨虏七刀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只是当初帮助如今的柔然大可汗登上汗位,木骨虏部追随大可汗与其他部落厮杀了长达一年多的时间,这使得木骨虏部伤亡惨重,而且还丧失了大批的牛羊马,所以为了休整,木骨虏七刀才率领部众从已经放牧过度的草原腹地来到这个水草茂盛之地放牧,以希望可以休养生息,快速恢复实力。 两年前阿史那部的遭遇已经传遍了整个柔然草原,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阿史那图海率领五万铁骑竟然没能战胜东辽三万兵马,虽然最后阿史那部是在北辽与东辽的两面夹击下才失败的,但是在柔然各部落的眼中,天策上国的汉人是只会躲在城池营寨中防守的胆小鬼,即是是这样,在天策上国的北方边境上,也时刻上演着柔然铁骑攻破汉人城池营寨,屠戮百姓守军的场面。 因此阿史那部的失败不仅是其阿史那部自己的耻辱,也是整个柔然的耻辱,只是由于柔然也刚经历过内乱,根本无力大力征伐天策上国,所以他们也暂时只能嘴上说说,以至于东辽过了这么久也能够不受到柔然的侵扰。 木骨虏七刀沉思了一会,然后对身旁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说道:“兀殊,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的?” 木骨虏兀殊,乃是木骨虏七刀的长子,同时也是木骨虏七刀最为器重的儿子,今年不过二十二岁,长相英俊,在整个柔然人当中的长相算是很出众的了,刚才那个木骨虏七刀的孙儿也是他儿子,所以木骨虏七刀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部落首领的接班人来培养,许多事情都会询问他的意见。 “父亲,孩儿觉得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这东辽曾经大败阿史那部,阿史那部虽然在大可汗位的争夺中站错了对,受到了如今大可汗的处罚,但是当时阿史那部的实力还是很强悍的,七万多部众,可以拉出来的战兵有近五万人,而这五万骑兵竟然未能大败只有三万兵马的东辽,相信这东辽的国君和统帅定然是有过人之处,所以孩儿以为我们既不要轻易招惹东辽,也不可以不有所提防。” “大哥,你是被这些汉人吓破了胆子吗?这天策上国的汉人都是一样的胆小怕事,昏庸无能,这东辽作为天策上国下的一个小小公爵藩国,又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哼!大哥不会是害怕了吧?”木骨虏七刀的次子,兀殊的弟弟木骨虏兀及满是不屑地说道。 “兀及,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我害怕了。我们木骨虏部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你都忘了吗?”兀殊见自己的弟弟对自己如此出言不逊,心中很不痛快,于是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这个我当然不会忘记,是来这里休养生息,但是大哥你也不要忘了,我们柔然木骨虏部是天空中骄傲的雄鹰,这些东辽汉人不过是些招人厌的老鼠而已,如今竟然还敢觊觎我们木骨虏部,都欺负我们头上来了,我们竟然还如此小心翼翼的,大哥你是不是有了孩子就开始留恋嫂子的怀里不愿出来了!” “放肆!”木骨虏七刀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兀及的脸上,他怒气冲冲地说道:“这就是你对你兄长说话的态度吗?还有,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人说出如此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难道这家给不了你温暖吗?” “父亲息怒,孩儿错了!”兀及赶紧跪倒在地,向木骨虏七刀求饶说道。 “好了,你们两人是亲兄弟,都是我最亲近的儿子,你们为什么不能相亲相爱呢?” 木骨虏七刀喘着粗气,回到座位上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后,继续说道:“就按照兀殊的所说的去做,对于那些在草场周围的东辽汉人不要理会他们,但是要加强对于营地周围的戒备,同时要派人随时注意辽河南岸东辽边境驻军的动向,如果有异动,就要立刻向我禀报。” 走出大帐后,木骨虏兀叔对兀及说道:“兀及,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对你嫂子心怀鬼胎的话,小心我射瞎你的眼睛!” “啊!”兀及大吃一惊,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是什么时候被兀殊发现的。 “那日兰雅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无比,所有人都在外面看着孩子,但是却有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兰雅的帐篷里,意图做些苟且之事。”木骨虏兀殊瞪着大眼看着兀及。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以为是我!”兀及虽然说话声音很大,但是腿却止不住地颤抖。 三百二十章 大军云集 “哼!幸亏当时兰雅还有些意识,没有让奸人得逞,不然我非要搅他个天翻地覆,揪出此贼,将他碎尸万段,对了,我这还有兰雅当时从奸人腰上拽下的一个玉佩,如果下次兰雅再遭遇不测,我定会拿着这块玉佩到父亲面前说明此事!” 在丢下这句话后,兀殊甩了甩袖子直接走开了,留下兀及在原地过了许久都没有动弹一下。 来到自己的帐篷里,兀殊的妻子兰雅刚给孩子喂完奶,虽然刚生育不久,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却依然满是风韵,由于害怕孩子受凉生病,所以帐篷里还是有些闷热,兰雅的额头上的头发粘连在了一起,这反而使得兰雅看起来更为魅惑。 “回来了,父亲今日说了该如何对付那些汉人了吗?”兰雅将孩子交给一旁的老妈子带着,自己则整理好衣裳,然后给兀殊倒了一杯马奶酒。 兀殊接过马奶酒一饮而尽,说道:“父亲询问了我的看法,我建议父亲此时我们不应与东辽发生冲突,还是要以恢复实力,休养生息为重,只需要对这些不知心里怀着什么主意的汉人多加防备就好了。” “嗯!如此当然最好,我们来到这里放牧就是为了休养生息,前几年的厮杀让我们木骨虏部损失太大了,若是不能快点恢复实力,以后再草原上还真是没有我们木骨虏部说话的份,虽然我们支持大可汗登上汗位有功,但是这草原上向来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兰雅一边帮着兀殊捏着肩膀,一边帮兀殊分析草原上的形势。“ 是啊!就像那个阿史那部,虽然在之前的汗位争夺战中站错了队,被大可汗责罚,但是其实力雄厚,大可汗也不敢拿其怎么样,只是斥责了他们一番,并且剥夺了几处茂盛的草场,当时在草原上还是不惧怕谁的,但是后来在东辽这里栽了跟头,折损了上万的兵马,实力大不如前,如今只能在草原上占据着别人都不要的草场放牧,在大可汗面前,那个阿史那图海连头都不敢抬起。” “这个东辽国,不过只是天策上国下的一个小小的公爵国,当初听说举国上下只有三万多兵马,而且还夹杂这些许老弱病残,连像样的战马都没有几匹,就是这样还将兵强马壮的阿史那部给击败了,真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兰雅对此是很好奇。 不只是她好奇,许多柔然人都觉得奇怪,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阿史那部将这件事视为终身的耻辱,谁都不愿意谈起,所以其他人也就无从得知了。 来到和龙城内,任齐站在城墙上望着辽河对岸正在放牧的木骨虏部,真是壮观啊,六万部众,牛羊马似乎是望不到边,在草场周围,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木骨虏部的骑兵在巡视着,似乎他们也对东辽的举动表示不放心。 “大帅,听说此次是将整个东辽所有骑兵全部带过来了!”陆开召兴奋地说道。 “有啥可激动的?”任齐一脸嫌弃地看着陆开召,随后说道:“这东辽的骑兵主要都部署在你们北大营,这一次本帅是将禁卫军中的两镇骑兵都带来了,不过才带了四镇一万骑兵,加上你们北大营的三镇骑兵,如今这整个北大营中总共就有七个镇一万八千多人骑兵。” “这个确实没啥可激动的,要知道这个木骨虏部可是有两万五千余人的战兵,而且都是有三四匹战马的骑兵,其一个骑兵的战斗力赶得上我们四五个东辽骑兵。”高凤鸣还是很冷静的,很快发现双方实力的差距。 “此外,本帅还从各地抽掉了官军、民兵、民勇以及扶余府兵共两万步兵,所以此次本帅共带着三万兵马赶来北大营,而且都是东辽军的精锐步骑,加上这北大营原有的两万兵马,这一次针对这木骨虏部我们可是共投入来人五万兵马。” 一听到这个数字,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很期待,这一次可是东辽难得一次的富裕仗,五万兵马,其中还有一万八千多骑兵,外加两百架抛石机,以及八十架三弓床弩,可谓是声势浩大。 “大帅,咱们何时杀过河去?末将早就看那些过柔然蛮子不爽了!”武安国还是一如既往地咋咋呼呼,即使是如今当了南大营的行军大总管依然改不掉这个毛病。 “不急,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们是在兵力上占优势,但是要知道这木骨虏部可是有六万部众,虽然目前声称是有两万五千战兵,但是要知道这柔然人是全民皆兵,只要拿起弓箭弯刀上了马就是士兵,除去女人。老人和孩子,他们起码可以召集四万战兵,而且还都是骑兵,此外他们的骑兵一个可以至少顶咱们三个,这样算下来,我们还是占下风的。” “这可如何是好?五万大军聚集在北疆这边,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惊人的,如果不能够快些结束,恐怕粮草会为继不上。”孟楚雄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任齐笑了笑,将众人聚集到一起,神秘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什么?演习?”众人对于这个陌生的词都很茫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所谓演习,就是演练兵马的作战能力,将所有兵马一分为二,模拟敌我双方对战。”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武安国很不解地问道。 不仅是武安国,其余所有人都不明白任齐这是为了干什么,任齐解释道:“演习,既可以训练士兵作战,让士兵们在几乎没有伤亡的情况下感受战争,同时也可以麻痹对面的柔然人,我们每天大张旗鼓的演习,一开始必然会让他们产生恐慌,但后来发现我们并没有真刀真枪地干,所以时间久了他们必然会有松懈,待到那时,我们便可以按照已经演习无数遍的方略突然渡河发动攻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妙啊!”任齐话音刚落,武安国就上前恭维说道。 “武将军你真的知道其中妙处在哪吗?”任齐满脸鄙夷地看着武安国说道。 三百二十一章 演习开始 “大帅,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你看是否开始了?”陆开召向正在望楼上坐镇的任齐询问道。 “嗯,开始吧!传令众军要把声势搞得大一些。”任齐一脸严肃地说道。 “呜呜……呜呜……” “砰砰……砰砰……” 随着陆开召传令点燃烽火,号角声、擂鼓声一时间响彻云霄,参加演习的三万多东辽步骑按照之前定好的流程步骤开始排兵布阵,整个辽河南岸到处都可以看到东辽军的身影。 昨夜由于喝得特别尽兴,木骨虏七刀在日照高头时还在酣睡,但是帐外突然传来的号角声和擂鼓声让他猛然间惊醒,木骨虏七刀也是与天策上国的汉人军队交过手的,所以知道这是汉人军队进军时才会有的号角声和擂鼓声,所以来不及多想,木骨虏七刀随即翻身起来,胡乱地穿好衣裳,拿起挂在一旁的弯刀,匆忙走出帐外向查看一下究竟。 但是当木骨虏七刀走出帐外,才发现外面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有汉人军队攻打自己营地的情景,同样是有许多人都被这不绝于耳的号角声和擂鼓声给吸引出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何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值守官!”木骨虏七刀立刻叫来了负责营地安全的值守官,他知道值守官如果没有通知有敌袭的话,说明此时营地是安全的,那么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能只有值守官才最清楚了。 “首领,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值守官,木骨虏七刀一边收拾身上慌乱间穿好的衣服,一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传来的这汉人军队的好觉声和擂鼓声?” 值守官一听是这事,于是抬头对木骨虏七刀说道:“回首领的话,这声音是从辽河对岸传来的,属下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在辽河对岸,东辽汉人聚集了数万兵马,但是并不是冲我们的草场和营地来的。” “混账东西!”木骨虏七刀一听这话,一脚踹倒了这个值守官,并怒声斥责道:“你这是在玩忽职守,你怎么就你能断定对岸的东辽军不是冲我们木骨虏部来的呢?难不成这东辽是觉得聚集数万兵马在边境上好玩,用你的屁股想一想就知道,这是东辽对我们心怀不轨。” “首领饶命啊!”值守官知道自己这下做错了事,于是哭嚎着跪倒在地,伏在地上辩解道:“属下愚钝,是属下看虽然东辽聚集了数万大军在河对岸,但是并没有发现用于渡河的船只,这辽河宽有三十多丈,其水深最浅处也有两丈深,若是没有船只,这数万东辽军也是过不来的,而且属下见首领和诸位将领们昨夜喝酒直至深夜,所以当河对岸出现东辽军的踪影时,便想着不要打扰了首领休息,所以才自作主张没有通禀首领。” “父亲,值守官虽然此事做得有些不合规矩,但是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孩儿看这个架势,对岸的东辽军并没有要渡河攻击我们的意思,所以还请父亲看在值守官昨夜辛苦值夜的份上就放过他吧!” 木骨虏七刀此时的怒气已经消散了不少,于是便对伏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值守官说道:“起来吧,今日看在兀殊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一次,下次你记清楚了,出现紧要情况莫不要自作主张,一定要通禀于我,否则担不起这个责任。” “是!是!属下明白了。”值守官听到这话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做下保证后起身灰溜溜地离开了。 听着远处传来的号角声和擂鼓声愈发地激烈,木骨虏七刀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命人牵来马,带着数十人的卫队便向这辽河疾驰而去,想要看看对岸的东辽军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样。 兀殊见木骨虏七刀骑马走了,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也带着几个人驱马跟上木骨虏七刀,一起前去一查究竟。 “大帅,你看!河对岸有人过来了。”陆开召眼尖,一眼便看到辽河北岸有一队人马出现在那,于是赶紧向任齐告知。 任齐顺着陆开召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在远处的河岸边,一队柔然人马出现在那,在其中一个身形魁梧的人格外扎眼,任齐心想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人就应该是木骨虏部的首领木骨虏七刀。 “传令全军,继续演习!”任齐看着对岸的那群人冷笑一声后,对陆开召下令说道。 “杀呀!杀呀!杀呀!” 在一阵喊杀声过后,一万多东辽骑兵开始向由两万步兵结成的步兵方阵冲去,此次演习任齐共抽调了一万骑兵和两万步兵,演习的内容是步兵与骑兵对抗。 在马鞍和马镫还没有问世的时代,骑兵其实是很难冲垮结构严整的步兵方阵的,因为没有马鞍和马镫将人牢牢稳定在马背上,士兵很难在战马上发挥出战斗力,骑兵在冲锋时只能一手抓住缰绳,双脚加紧马背,然后一手挥刀或者是持着长枪攻击敌人。 不过这是对于汉人骑兵而言,但是向柔然这些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就不一样的,他们由于马上作战经验极为丰富,除了刀枪以外,他们还可以在驱马冲锋的过程中,张弓射箭,而且极为精准。 但是汉人的骑兵对于柔然骑兵来说充其量就是骑着马的步兵,根本无法完成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所以汉人骑兵中的马弓手只能是在战马停下来的情况下或者是很缓慢的速度下才可以完成张弓射箭,不然很容易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只要步兵方阵能够稳住,骑兵是很难打败步兵的,但是在历次汉人步兵对战柔然骑兵的战斗中,无一不是汉人步兵被柔然骑兵无情地屠杀,落得一个惨败的下场。 究其愿意,也真是柔然人这一在疾驰的马上依然能够张工射箭的本领,有时柔然骑兵并不直接冲击汉人的步兵方阵,而是绕着步兵方阵不停地射箭,在这样的打击下,许多心志不坚定的军队很快就会被瓦解。 三百二十二章 兀殊的不安 尤其是在平坦的地势上,无遮无挡,步兵方阵一旦被瓦解了,那么松散的汉人步兵就只有被柔然骑兵屠杀的份了,而且还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看着对岸东辽军一系列奇怪的举动,兀殊费解地问道:“这些东辽汉人是在干什么呢?为什么要自己人打自己人,不过看起来他们并不是真打,这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是想吓唬我们不成?” 只一眼,木骨虏七刀便看明白了,他驱马上前走了两步,笑着说道:“这个与我们柔然人传统围猎差不多,我们围猎一来是为了获取猎物,二来也是为了在围猎的过程中训练作战的能力,这汉人嘛除了皇帝每年能够在皇家猎场打猎玩乐一番,但是他们也只是单纯地享乐罢了,根本无法和我们一样,所以他们只能如此训练士兵作战了。” “那如此的话,这岂不是汉人在想我们示威吗?如今我们木骨虏部在这里放牧,而这东辽却在边境集结了数万大军,现在还在如此大张旗鼓地训练兵马,看来似乎他们是对我们心怀不轨。” 说话之人正是木骨虏部的一个千夫长,也是木骨虏七刀的一个侄子,木骨虏左奴,他看着对岸正在紧锣密鼓的攒动的兵马,心中觉得有些不安。 但是木骨虏七刀似乎不这么认为,他哈哈大笑道:“左奴,你也太看得起这些汉人了,我看了,这些兵马总数不过在三万人左右,而且其中只有大约一万的骑兵,你们看这些骑兵胯下的战马,多数是一些杂马而已,只有少量的柔然良马,每个骑兵也只有一匹战马,根本无法和我们一人三马甚至是四马、五马相比,根本不足为虑。” “可是父亲,当初阿史那部可是有五万骑兵攻打东辽都不成功,而且当时东辽似乎也只有三万兵马,而且几乎没有多少骑兵,最后阿史那部不也是惨败而归吗?”兀殊想提醒父亲万万不可轻敌大意,于是说出了阿史那部的例子。 “兀殊,你是望了一点,当初是阿史那部大举进攻东辽,这些汉人为了守护家园,必然会拼死抵抗,而我们木骨虏部并没有要侵袭东辽的打算,只需防备着他们就好了,而且我看东辽不仅没有渡河过来攻打我们的心思,也没有这个实力,你们就放心吧!” 木骨虏七刀在知晓事情详情后,心中悬起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对众人说道:“都回去吧,该干嘛就干嘛,同时加派些人手在这里注意一下东辽汉人的动向便可以了。” 兀殊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是自己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确木骨虏七刀自己的父亲说的没错,这东辽军没有与木骨虏部一战的实力,即使他们有这个心思,但也架不住东辽军不敌他们木骨虏部勇士的事实,但是兀殊却总觉得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望着河对岸的东辽军,兀殊眼神里有些迷茫,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是见父亲已经走远了,兀殊也顾不得多想,只想着赶紧回去看看自己的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大帅,他们走了。”陆开召一直在盯着那群人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便向任齐通禀。 “走就走了吧,他们既然已经看到了,接下来就看他们的反应了。”任齐看着远处东辽骑兵和步兵的对抗,很随意地说道。 回到和龙城中,任齐看着一个个满头大汗的东辽军将领,说道:“诸位辛苦了,都下去洗个澡,接下来几日还要继续如此,孟将军你留下来,本帅有事要与你相商。” 在众人都走后,偌大的议事厅中只留下了孟楚雄、高凤鸣和陆开召几人,任齐对他们说道:“今日木骨虏部的反应大家伙都已经看到了,似乎对我们并不在意,由此可见我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那大帅,既然如此为何我们还要继续演习呢?我们只需要等待瞅准时机渡河冲杀过去就可以了。”陆开召不明白任齐的心思,于是疑惑地问道。 “本帅只是猜测木骨虏部上当了,但是还不敢确认,因此还要继续下去,最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就是在虚张声势,这样才能让他们对我们放松警惕。” 任齐看着桌面上的边境地图,向陆开召询问道:“目前辽河防线的情况如何?” 陆开召身为北大营的行军大总管,辽河防线是由他一手经管的,所以他是最清楚的,陆开召来到桌案前,指着地图说道:“这些年由于拨发的军费充足,所以末将将辽河防线加固了许多,在当初与阿史那部的辽河之战中,辽河防线是在河道狭窄处修建了十二座营寨,后来因为这些营寨损毁情况严重,末将又重新在辽河河道狭窄处以及所有易于渡河的地方修建营寨,如今沿着辽河一线,共修建营寨大小二十三座,此外在一些两座营寨相距较远的中间地带,还修建了望楼,望楼上建有烽火台,用于观察汇报敌情。” “没有其他的吗?这些都是只能被动防御啊,二十三座营寨,整个北大营也只有两万兵马,这样一来,一座营寨才有不到一千人驻守,而且北大营还要驻守和龙城等城池以及一些要塞,恐怕一座营寨的驻守兵马没多少吧!” 陆开召笑了笑说道:“大帅说的没错,这二十三座营寨,大小规模都是一样的,每个营寨只有五百人驻守,此外还有望楼二十六座,每座敌楼有三十士兵驻守,所以驻守在这些营寨、望楼约有一万三千人,剩下的七千兵马就驻守在和龙城还有其他的一些要塞中。” 高凤鸣见任齐一脸诧异,于是赶忙补充说道:“大帅肯定是在想一个营寨五百人,一个望楼三十人,如果遇到大股敌军攻打,肯定难以坚持多久,这一点大帅可以放心,每个营寨见的距离都是在一定范围内的饿,这样的话,相邻的营寨可以快速支援,此外,北大营的骑兵多数部署在和龙城,如果一旦偏远营寨或者望楼遇袭,我们骑兵可以很快赶到。” 三百二十三章 礼单 看着此时正在襁褓中酣睡的婴儿,木骨虏兀殊一直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忍不住上前轻轻摸了摸婴儿那红润的小脸。 兰雅端来了一杯马奶酒,递给了兀殊,自己则轻轻抱起了婴儿,缓缓地摇晃着,看到兀殊将杯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后,兰雅悄声问道:“这是怎么了?自从回来就一直沮丧着脸,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兀殊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泛着苦笑说道:“其实并没有什么事,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心中却始终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完兀殊的话,兰雅又问道:“今日跟随父亲去了辽河岸边,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妨你说出来听听,我来替你参详一下。” 于是兀殊就将今日在辽河岸边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兰雅,最后兀殊摇着头说道:“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却说不出来,按理来说,父亲说的没有错,这汉人最多就是见我们木骨虏部在离他们边境线这么近的地方放牧,担心我们会对他们发起突然的袭击,所以加派了些兵力驻守,同时为了应对我们随时可能的攻击,在抓紧操练军队,我们只需要注意防备就好了,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汉人有胆量敢渡河攻打我们的草场和营地。” “父亲既然都如此说了,那你还担心什么?况且父亲说的确实没错,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过汉人军队主动攻击过我们柔然人的先例,向来都是我们大举攻打汉人的城池和营寨,而这些汉人只能躲在城寨中被动地防御,我想这东辽虽然在三年前击退了阿史那部数万骑兵的攻打,但是他们也未必会膨胀到胆敢主动攻打我们木骨虏部,要知道我们木骨虏部可是有两万五千战兵。”兰雅一边分析着木骨虏部和东辽的实力,一边宽慰着兀殊,让他不要过于担心。 “确实如此,我们木骨虏部有两万五千战兵,这只是平时,若是到了战时,我们整个木骨虏部起码可以召集四万能够战斗的兵力,而且都是骑兵,今日我也看到了,对岸的东辽军最多只有一万骑兵,而且他们的战马远远不及我们的柔然马,其余则均为步兵,若是真打起来,这汉人的步兵就是被我们柔然勇士屠杀的靶子。” “所以说,就把心放肚子里好了,根本就没有事的,这一切都是你多心罢了。” 兰雅说完后,轻轻地哼起了草原上的歌曲,兀殊觉得心里放松了许多,于是便悄然在兰雅的腿上睡着了。 “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任齐看着眼前来回奔波的东辽军士兵,对身后的孟楚雄说道。 “一万担粮食,五千贯铜钱,两箱金银珠宝,另外还有一些布匹丝绸,也装了两大车,均是按照大帅的吩咐准备妥当了。”孟楚雄一边将礼单递交给任齐,一边说道。 任齐看了一眼礼单上的内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对孟楚雄最后吩咐道:“此次你代我出使木骨虏部,主要的任务是打探这木骨虏部的一些情况,且不可与他们发生冲突,如果他们羞辱于你,你切不可示强于他们,要忍耐住,知道吗?” 孟楚雄笑着对任齐说道:“大帅放心,此番末将定当不辱使命,大帅就在和龙城里等待末将的好消息吧!” “报!” 在木骨虏七刀等人在大帐中喝酒吃肉快活的时候,突然帐外有人说是有要是禀报。 “启禀首领,这从辽河对岸有一队人马渡过了辽河,正直奔我们部落营地走来!”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木骨虏兀及一下子跳了起来,随即询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马?你们为什么不派人挡住他们?” 传递消息的人一头雾水,嘴里嘀咕着说道:“对方只来了不到一百人,还带着几十辆大车,为首的人还手持节制,看样子是使团,这也要挡住他们吗?” “混账东西!干嘛不把话说清楚?”兀及见周围众人都在笑话自己大惊小怪,于是恼羞成怒地一脚踢开了那人。 “好了,是你自己大惊小怪的,还要怪罪他人。”木骨虏七刀也对兀及的举动有些不满,于是出言阻止了他继续殴打传话的士兵。 见传话的士兵出去后,兀殊来到木骨虏七刀的身边,问道:“父亲,如今该怎么办?这东辽为何要派遣使者来我们的营地?我们是否要见他们?” “见!当然要见!”木骨虏七刀毫不犹豫地就说道。 当看到众人疑虑重重的样子,木骨虏七刀哈哈大笑说道:“对方不过是来了不到百人的使团而已,而且还是带着礼物来的,有何可怕的?再说了我们草原上的习俗,只要不是带着兵器来的,就是客人,哪有客人都到门口了,作为主人不接待的道理。” 打消了众人的疑虑之后,木骨虏七刀于是下令开始杀牛宰羊准备迎接东辽的使者,自己也带领木骨虏部的诸位将领来到营地外迎接东辽使团的到来。 “天策上国东辽藩公国,兵马都元帅府统军都尉孟楚雄,见过柔然汗国木骨虏部首领木骨虏七刀大人!” 看着眼前礼仪周到的孟楚雄正在对自己行礼,木骨虏七刀右手抱胸对孟楚雄回礼,并说道:“我木骨虏部欢迎东辽使者孟都尉的到来!” 孟楚雄从怀中掏出礼单递交给木骨虏七刀,说道:“这是我东辽兵马都元帅任齐,命我带给木骨虏首领的礼物,这里是礼单,还请木骨虏首领过目。” 木骨虏七刀翻开礼单,虽然很疑惑,但是看到礼单上密密麻麻的礼物,以及孟楚雄身后那几十辆大车的动心,心中还是很高兴,再次右手抱胸对孟楚雄说道:“我在此谢过任元帅的礼物了,来孟都尉,前往我们的营地里歇歇脚,喝上一碗甘甜的马奶酒,吃鲜美无比的牛羊肉。” 在木骨虏部的士兵接受了几十车的礼物后,孟楚雄带着人跟随木骨虏七刀来到了木骨虏部的营地。 三百二十四章 宴会上的不悦 说实话,这还是孟楚雄第一次来到柔然人的部落营地,与孟楚雄印象中不同,这柔然人的营地并没有那么的杂乱无章,肮脏不堪,反而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虽然柔然人在攻打汉人城池,屠杀汉人百姓的时候凶狠无比,但是此时眼前的景象却是,木骨虏部的部众们无论男女老幼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嘈杂,这些都很出乎孟楚雄的意外。 来到一个华丽帐篷外,这里是一大片空地,在空地上已经摆好了桌案,在桌案前柔然人已经支好了大锅,水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热气,在锅中丢尽了刚刚宰杀的牛羊,此时冒着的肉香让孟楚雄忍不住差点流下口水。 终于在木骨虏七刀的指引下,孟楚雄等人入座了,此时的牛羊肉也已经煮好端上了桌案,看着眼前大块的牛羊肉,还有大碗的马奶酒,孟楚雄虽然很想立即拿起来大口地啃食,但是碍于自己身为使者,不仅代表着自己,而且还是代表着东辽的颜面,所以孟楚雄只能咽了咽口水。 “来,远道而来的朋友,让我们共饮这碗中的马奶酒!”木骨虏七刀见时候差不多了,于是端起了马奶酒对着孟楚雄以及众人说道,随后自己带头一饮而尽。 孟楚雄第一次喝柔然人的马奶酒,虽然看着碗中这乳白色的液体有些抗拒,但是想到任齐的嘱托,孟楚雄还是强忍着像木骨虏七刀那样,将碗里的马奶酒一饮而尽。 不过喝完后孟楚雄觉得还不错,虽然刚入嘴的那一瞬间有些腥味,但是余味无穷,仔细品味一番,还有一丝甘甜的味道,这让孟楚雄忍不住又喝了一碗。 酒足饭饱之后,孟楚雄打着饱嗝,心中十分地舒爽,没想到今日竟然这么顺利,不仅没有受到这木骨虏部的刁难,而且还大吃大喝了一顿,要知道虽然他们孟氏以前在东辽也算是一个大族,但是他们也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把肉当饭吃,今天一天吃的肉赶上一年吃的量了。 木骨虏七刀端着酒杯来到孟楚雄面前直接席地而坐,在对饮碗中的马奶酒后,木骨虏七刀终于问起了孟楚雄,“孟都尉,请恕我们草原人的心直口快,我很想知道为何你们的任元帅要派你来出使我们木骨虏部,难不成是想用这么点礼物来打发我们,害怕我们攻打你们东辽不成?” 孟楚雄一听这话,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但是随即又恢复了过来,讪笑这说道:“木骨虏首领说笑了,我们天策上国乃是礼仪之邦,这木骨虏部迁移到我们东辽边上放牧,这就是我们东辽的邻居了,对于新邻居,我们送些礼物来表示敬意这是应该的。” “不过这也太小气了吧!”木骨虏左奴端着马奶酒,醉醺醺地向孟楚雄这边走来,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道。 “不知这位是?”孟楚雄虽然对眼前这人很不满,但是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悦,带着笑脸向木骨虏七刀询问起此人。 “哦,这是我的侄子,是我们木骨虏部的一个千夫长,他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还望孟都尉不要介意。” “呵呵,不要介意?我还真是高估了你们的礼数,这柔然人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骨子里就是瞧不起我们汉人!” 孟楚雄虽然心里这样想到,但是脸上还是挂着尴尬但不是礼貌的微笑,并且说道:“怎么会呢?不介意,不介意的。” “这几日东辽的军队声势挺大的啊!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做给谁看啊?”兀殊没有其他的那份悠闲,他倒是真的心直口快,直截了当地问起了这几日东辽军大举演习的事情。 “这……这……这个嘛……我们东辽的军队只是在自己的境内例行操练而已,操练而已!”孟楚雄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断断续续,支支吾吾地说道。 “例行操练?那你们东辽军可真是厉害呀,例行操练就是数万兵马集结在一起,那号角声和擂鼓声都要传到十几里外了,如此说来你们东辽军的操练可真是不一般啊!”兀殊冷笑着说道。 “这位公子,你说笑了,这样的操练是几年才有一次啊,只是碰巧赶上了这个时候,没有对木骨虏部不敬的意思,正是因为害怕误会,所以我家大帅这才派我带着礼物前来说明清楚的。” 对于孟楚雄的解释,兀殊根本不相信,但是木骨虏七刀却点了点头,认为这很说得通,于是便又倒了一碗马奶酒,与孟楚雄对饮了起来。 回到和龙城的孟楚雄终于松了一口气,木骨虏部那些将领嚣张的气焰真的让孟楚雄气得牙痒痒,但是却有不能发作,只能逼着自己强忍着,这下回到东辽境内了,才能在无人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见到任齐后,任齐看着孟楚雄气鼓鼓的样子,就知道孟楚雄在木骨虏部的营地里遇到不痛快了,于是笑着安慰说道:“楚雄,不必如此气愤,今日你受到的屈辱,他日定叫他们百倍奉还,说说吧,今日在木骨虏部的所见所闻,这个木骨虏部到底是什么情况。” “回大帅的话,这个木骨虏部的首领是木骨虏七刀,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木骨虏兀殊,另一个叫木骨虏兀及,不过看得出来这个木骨虏七刀对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木骨虏兀殊更喜爱一些,而且这个木骨虏兀殊也的确有他被喜爱的原因,骁勇善战、头脑冷静,好像他看出了我们有着隐藏极深的秘密。” 任齐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那么如此看来,这个木骨虏兀殊将会是个棘手的目标,我们要对他多加小心和注意。” “此外还有木骨虏七刀的一个侄子,木骨虏左奴,此人乃是木骨虏部现在的一个千夫长,此人也是极为骁勇,对我们汉人很不善,对了,这几日木骨虏七刀的孙子,也就是木骨虏兀殊的儿子,刚刚出生,而木骨虏兀殊的妻子乌木兰雅如今身体极为虚弱,但是柔然人那糟糕的医术似乎对此无能为力。” 三百二十五章 天策的未来 听完孟楚雄的今日在木骨虏部的经历后,任齐心中已经大概有底了,虽然有些人对于东辽军大股集结心有疑虑,但是总的来说,木骨虏部还是更为相信东辽军是因为担心他们的侵袭而集结于此防备。 这样一来,对于任齐来说无疑是有利的,木骨虏部虽然现在在辽河北岸部署了一些兵马监视防备着东辽军,但是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并不影响任齐最后的行动。 “大帅,这柔然人不管是哪个部落的,终究都是对我们汉人不屑一顾,甚至还有些轻蔑,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孟楚雄今日着实受了不少气,心中很是不悦,于是对任齐愤慨地说道。 “这说到底还是我们天策上国自己不争气啊!也难怪柔然人看不起我们,当初天策上国立国之时,我们的汉人军队是何等的英勇,南征北战,无往而不胜,但是后来呢?”任齐摇着头,面露无奈之色说道。 “是啊!也就这不到百年的时间,如今虽然天策上国占据着这大大的疆土,拥有着数千万人口,但是我们汉人的血性却随着太平日子久了,慢慢被消磨掉了。” “楚雄,你这话说得不准确啊!” “大帅,此话如何讲?”孟楚雄不明白自己哪里说的不对,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说我们汉人军队怕死吗?这倒也不是,这么些年来,各个藩国之间的争斗还少吗?为了争夺更多的土地、人口、钱粮,两个藩国甚至是几个藩国之间往往打得你死我活的,若不是当今皇帝陛下威严犹在,还能镇的住各个藩国、州郡,这天策上国早就乱了套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这周边异族番邦却能屡屡成功侵犯我们的边境,攻我城寨,屠我百姓,夺我钱粮,最后总是能安然无恙地,大摇大摆撤出边境?”说到这里,孟楚雄恨得牙痒痒。 孟楚雄说的没错,虽然任齐只来到这里三年时间,但是通过史册以及近些年的邸报得知,最近十年的时间里,整个天策上国的各地边境,被周边的异族番邦攻破城寨不下几百次,有近百万人口被掳掠走当做奴隶,这其中尤其是北部边境最为严重。 因为天策上国北部边境面对的敌人是无论从国土面积、还是文化制度方面都与天策上国不相上下的柔然汗国。 虽然柔然的人口和军队数量远远不及天策上国,但是游牧民族的彪悍程度是农耕民族比不了的,虽然天策上国各藩国的军队,州郡的驻军,以及朝廷的王师有几百万,但是其战斗力参差不齐,并且多是以步兵为主,最大的作用就是守卫城池、营寨、要塞,野战的话都是送人头的主。 但是百年前却不是这样子的,而这一切都要从杨行熙的太爷爷,也就是天策上国的惠宗皇帝说起,这个皇帝当时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不顾朝廷上的众多官员的反对,开始恢复分封制。 当时的天策上国的地区行政划分是按照州郡县三级来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惠宗皇帝突然开始下令将自己的十几个儿子分封到各地担任诸侯王,并且可以管辖封地范围内的所有军政事务,可以自己任命官员,收取赋税,招募军队,管理刑狱,基本和独立的国家没什么两样。 而且当时惠宗皇帝对各个藩王的势力发展不加以控制,导致了一些藩王的的实力一度赶超了中央朝廷,军队的数量和战斗力比朝廷的王师还要凶悍。 尽管后来的文宗皇帝和当今的皇帝不断的削藩政策下,这藩国的势力才得到有效的控制,比如规定不同等级的藩国最多可以占有多少城池,以及藩国的军队也要在规定数量内,藩国的左右相必须是由中央朝廷任命等。 尽管如此,藩国的势力得到了有效的遏制,但是由于削藩的不彻底,以及拖延的时间过于长久,这分封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了,仅凭几个皇帝命令式的削藩政策已经无法避免藩王势力对于天策上国的影响了。 如今整个天策上国共有大小藩国五十多个,占据了天策上国一般的土地和人口,其中王爵藩国三十四个,公爵藩国二十二个,各个藩国虽然表面上听从中央朝廷的调遣和安排,但是都或多或少有些各自为政,暗中抵制掣肘中央朝廷的政令,这样其实与柔然汗国各个部落间各怀鬼胎的情况差不多。 在任齐看来,如今天策上国的安稳局面的存在就是因为当今皇帝的威严在压制着,但是杨霸天已经快六十岁了,在这医疗条件低下的时代,就算是皇帝,其寿命也不可能太长久,那些长寿老人还是很罕见的。 任齐已经可以预料到,一旦当今皇帝驾崩了,虽然如今的太子也有四十二岁,也算是经验丰富,但是毕竟没有杨霸天这样的威望和气魄,估计很难压制住底下的这些藩国,到时候天策上国就会是第二个东周了。 听完任齐的这一番言论,孟楚雄惊得久久不能言语,他不敢相信任齐这样的岁数,怎么有如此深远的见地。 “大帅,那到时整个天策上国岂不是要乱套了?我们汉人在现在这样的太平年岁尚且不能应对周边异族番邦的侵袭,那到时列国纷争,诸侯林立,我们汉人岂不是要大难临头了?” 对于孟楚雄的忧虑,任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其实这就是天数吧,你我谁都没有能力去阻止的,我们只能早做准备,到时才可以能够从容应对,不过虽然这对于我们整个汉人来说是一场劫难,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个机遇。” “大帅此话怎讲?” “我们的国公在皇帝那里不受宠爱,被分封到这样一个几乎要被人遗弃的塞外苦寒之地为诸侯,而且还是一个公爵诸侯,连王爵都混不上,我们在东辽这里顶天了也就这点作为,但是如果到时真的天下大乱了,那可就不一样了!” 三百二十六章 争锋相对 接下来的几天里,任齐依旧派孟楚雄带着不同的礼物送去木骨虏部的营地里,最终目的就是要彻底打消木骨虏部的疑虑。 看着手中的这颗昨日孟楚雄送来的上等的高句丽人参,兀殊心中的忧虑更深了,他在那里眉头紧皱的样子吸引了兰雅,她将婴儿交给在身旁伺候的老婆子抱了去,自己则来到兀殊的身边。 “兀殊,你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有这样心事重重的?难不成还是因为东辽的事情?” 兰雅的接连发问,将兀殊从沉思中给拉了出来,他将那颗人参交给兰雅,摇着头说道:“这东辽的举动着实是太反常了,按理来说,这天策的汉人与我们柔然人是势如水火,但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送礼物前来,要说是他们害怕我们率兵进攻他们,送些礼物过来,我能理解,但是却三番五次地过来,而且送的礼物都是精心挑选的,是我们急需的东西,就比如这颗人参是那个孟都尉专门带来说是给你补身子的,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是说那个孟都尉虽然表面上挂着使者的名义来我们营地中送礼,但是暗地里却仔细打探了我们的虚实,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得多加小心了。”兀殊的话也引起了兰雅的警觉,她觉得东辽的人确实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用的!”兀殊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如今整个木骨虏部似乎都被东辽的这些蝇头小利给收买了,没人听得进去我的话,原先左奴还对我的观点表示赞同,但是自从他也受到一匣子的珠宝后,如今也开始对东辽放松了警惕,而父亲则根本没有把东辽放在眼中,认为我是在虚张声势,甚至还训斥了我一顿。” “那可如何是好?不过你可曾想过,东辽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兰雅突然问道。 “这个……”虽然兀殊一直在怀疑东辽居心叵测,但是却没有想过东辽到底想干什么,兰雅这一问,倒是把兀殊给问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所以说光在这里着急是没有用的,要想让父亲和部众们相信你的猜测,你要找到让他们信服的证据出来,这个送礼来的孟都尉今日不是还在营地里吗?你不如悄悄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兰雅的话让兀殊有了些头绪,他点头说道:“那好,我现在就带人跟在他身后,看看他都在做些什么,兰雅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你放心兀及那个畜生已经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他不敢再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孟楚雄如今已经是木骨虏部中的红人了,他每次到来都会给部落里带来许多他们继续的东西,盐巴、布匹、铁锅,这些东西柔然不是没有,但是量少,而且质量还极差,远不如汉人造的要好,孟楚雄带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却让木骨虏部里多了不少方便,因此木骨虏部可以让孟楚雄随意走动。 孟楚雄看似在木骨虏部的营地里随意走动着,但是他却仔细观察这营地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以及营地帐篷的布置,巡逻兵力的部署,粮草马匹的放置,总之有关于木骨虏部的一切,孟楚雄都努力记在心里,想要回去与任齐交代。 但是,孟楚雄很快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他直接听了下来,大声说道:“都说柔然人是光明磊落的英雄,今日何故学起这偷偷摸摸之事,既然已经被本使发现了,不如出来说个清楚吧。” “哈哈哈,孟都尉果然警惕,不愧是从军之人,我佩服!” “哦,原来是兀殊公子,不知你这是何意啊?本使今日前来送了一些木骨虏部急需的盐布以及铁具,还给令夫人送了一颗上好的人参,这东西大补啊!夫人刚刚诞下孩子,身体虚弱正是需要这样的东西,如果还需要的话,兀殊公子一句话,本使明日在亲自送一些过来。” 面对孟楚雄的打哈哈,兀殊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直接了当地说道:“孟都尉,今日我才发现,你们汉人果然很狡诈,怪不得当初阿史那部五万大军没有攻进你们东辽,像我们柔然这样心思简单的人,哪里敌得过你们这般阴险狡诈?” “兀殊公子请慎言,如果我们汉人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阴险狡诈的话,我们天策上国何故北部边境常年受到你们柔然的侵扰,自平武三十年至今的十多年时间里,柔然从天策上国掳走了不下七十万的百姓,而且三年前阿史那部借口进我东辽境内休养生息,实则是想趁机攻灭当时刚立国不久的东辽,如果说阴险狡诈,哪里比得上你们呢?” 今日孟楚雄不在躲避了,而是与兀殊争锋相对起来,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一番话说下来让兀殊无言以对。 “放肆,你怎敢这样与我们首领的儿子说话!”兀殊身边的人,见兀殊吃了瘪,赶忙出来为其找回面子。 “孟都尉,你这样说话,难道就不怕我们木骨虏部进攻你们东辽吗?”兀殊恐吓孟楚雄说道。 “怕,当然怕了!这世上任谁都怕你们这般喂不饱的白眼狼,我们大帅为了两家可以和睦相处,所以派我前来,就是为了两家修好,同时知道木骨虏部由于缺少盐布铁这些物资,所以从东辽本就不富裕的国库中拿出东西送来,但是呢?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被人认为是阴险狡诈,别有用心,甚至还要扬言攻打我们,好啊!我们东辽国不惹事,但是也不意味着我们东辽国怕事,我们都元帅亲自统率三万大军就部署在辽河对岸,如果兀殊公子真的想试试,那就看你们木骨虏部的本事有没有阿史那部大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兀殊这下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孟楚雄的这一番说辞让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他知道今日自己理亏,在这里也是占不到便宜了,所以直接扭头就走,甚至不敢回头看孟楚雄一眼。 三百二十七章 互通关市 自从木骨虏兀殊被孟楚雄一阵怼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孟楚雄的麻烦,自此整个木骨虏部都不在怀疑东辽还有异心,渐渐的,就连木骨虏七刀对于东辽的防备也低了许多。 见时机在慢慢成熟,任齐觉得该进行下一步了,于是他找来了孟楚雄和陆开召,来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如今东辽军的演习可以停下来了,木骨虏部已经彻底相信数万东辽军集结于此仅仅是为了防备他们,而且据这几日的观察,木骨虏部对我们的戒备也松懈了许多,我们要开始着手下一步了。” “大帅,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陆开召问道。 “渡河用得船只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大帅的话,已经准备完成了,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末将率领数千将士砍伐了周围几个山头的树木,共建造大小船只三百多条,可在一天时间内将三万兵马运送到河对岸。”陆开召回答道。 这是任齐一开始就交给陆开召的任务,建造渡河的船只这算是为最终的行动所做的提前准备,但是任齐对陆开召给出的回答不太满意,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能将三万兵马运到对岸,这样的速率未免太低了,要知道对岸的木骨虏部的士兵可都是骑兵,如果到时自己动手了,对面的反应速度可要比自己以步兵为主的部队要快多了,这一天的时间下来,局势肯定会发生大的逆转,那么自己这么些天的准备就白费了。 “你们看能否在这辽河之上搭建几座浮桥?这样的话,到时侯运兵的速度可就快多了。” 然而任齐一说出此话,陆开召和孟楚雄二人都面露难色,孟楚雄上前说道:“大帅,此事恐怕现在难办,要说在木骨虏部没来到这里之前,我们搭建几座浮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今虽然木骨虏部已经打消了对于我们的顾虑,但是我们若是此时大张旗鼓地在辽河上搭建浮桥,恐怕回引起他们的猜忌,这样的话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孟楚雄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任齐既然说出此话,那么他心中就已经有了办法。 到了第二天,孟楚雄再次带上礼物来到了木骨虏部的营地,如今孟楚雄来到木骨虏部的营地就像是来自己家里一样随意,木骨虏七刀每次见到孟楚雄来都是笑呵呵的,心中期待着孟楚雄又能送来什么好东西给自己。 但是当孟楚雄打开箱子,木骨虏七刀的脸上的笑容随即荡然无存,满是不悦之色,木骨虏七刀冷笑着说道:“孟都尉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嘲笑我们木骨虏部穷得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吗?为何要拿这些破碎的瓷器来糊弄我们?” “啊!”孟楚雄吓得惊慌失措,连忙向木骨虏七刀赔罪说道:“木骨虏首领请恕罪,我们东辽如何敢如此戏弄木骨虏首领,这是意外啊!这本使从我们大帅的手中接手这些瓷器的时候,都还是好好的,要知道这些瓷器可是官窑烧出来的上好货色,就连我们国公府里都很少见,不信的话,木骨虏首领你可以看看这些碎片上的釉色和色彩。” 木骨虏七刀上前一看,孟楚雄说的果然没错,确实是上等的东西,于是木骨虏七刀又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好东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应该渡河上船的时候,不小心被磕碰着了,而且今日起风,辽河河面上船只晃动,也有可能是那时被碰坏了,总之我们东辽是万万不敢糊弄木骨虏首领的啊!”孟楚雄马上扮作惊恐的模样,说出任齐教他的说辞,来向木骨虏七刀解释。 这汉人烧制的瓷器确实是精美,看到面前的一箱子破碎的瓷片,木骨虏七刀很是心疼,不由得摇了摇头。 见到这样的情景,孟楚雄见缝插针地说道:“木骨虏受到莫要惋惜,这样的瓷器若是首领喜欢,我们东辽还有一些,明日本使就亲自给你送来。” “若是到时又磕碰坏了怎么办?”木骨虏七刀随口说道。 “这个嘛,就要看明日是否还起风了,再有这瓷器本就是易碎品,这渡河时要将东西在船上搬上搬下的,磕磕碰碰属实是难免的,若是这辽河之上要有桥就好了,这样的话,本使今日就能把瓷器给首领送来。” “等等!”木骨虏七刀打断了孟楚雄的话,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桥?” 见木骨虏七刀上钩了,孟楚雄心中兴奋不已,但是为了不让人察觉,他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很随意地说道:“是啊!如果在这辽河之上要是能造上几座浮桥,这样以后本使送东西过来就方便了,如果贵部想要拿牛羊去我们东辽换些粮食或者盐铁布等东西也很方便,哦对了,我家都元帅大人还让本使向首领传话,是否愿意你我两家在这辽河两边开通关市,这可是对于两家来说都好的事情啊!” “什么?东辽想要与我们互通关市?” “对,今日那个孟都尉亲口与我说的。”在木骨虏七刀的大帐中,木骨虏部大大小小几十个将领头目都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关于与东辽互通关市之事。 “不会是陷阱吧?要知道这天策国朝廷是严禁他们边境的各藩国及州郡与我们互通关市,就是想控制盐铁布等重要物资流入柔然,虽然我们每次攻打天策国都可以抢夺许多,但是却远远不能满足我们柔然各部落的需求,所以还是互通关市能够让我们柔然得到足够的物资,所以这么些年来,任凭我们如何攻打天策国,他们的皇帝就是不同意开通关市,这个小小的东辽国又如何敢这么做呢?”一位木骨虏部的老者分析着情况说道。 “长老,这一点我也问清楚了,孟都尉说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他们东辽的盐铁布等物资也不多,但是足够供给我们木骨虏部一年之用,他们也知道他们的那点东西换战马有些奢求,所以就是想和我们换些耕牛以及皮革。” 三百二十八章 浮桥建成 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木骨虏部中的大部分人都同意了东辽关于互通关市的提议,在东辽这边得到木骨虏部的答复之后,任齐命令陆开召开始在辽河上搭建浮桥。 由于材料早已准备妥当,而且当初与柔然阿史那部交锋的过程中,东辽军也有了搭建浮桥的经验,所以仅仅一日的功夫,陆开召就带人在辽河之上搭建了四座约莫四丈宽的浮桥,不仅可以供人通行,而且还可以驱马在上面疾驰。 当看到东辽以这么快的速度就在辽河上搭建起来四座浮桥,木骨虏兀殊心中的不安又隐隐而起了,他在远处望着东辽士兵在加固浮桥忙碌的样子,眉头紧皱。 “兀殊,这在这干什么呢?”木骨虏左奴来到兀殊身边,他看着兀殊在这里神情忧虑地望着辽河方向,于是想过来打探个究竟。 “左奴,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见是左奴来了,兀殊于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有什么奇怪的?你是指什么呢?”左奴被这突然一问给问愣住了,不知道兀殊又是在想些什么。 “我是指这个!”说罢,兀殊手指着远处那几座刚搭建完成的浮桥,说道:“难道你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东辽汉人竟然可以在这么宽阔的辽河上搭建起四座浮桥,而且每一座浮桥都如此坚固,看着这些浮桥的用料,可以说这东辽是早就将材料准备好了,不然他们远远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些。” 听完兀殊的话,左奴满不在乎地笑着说道:“你是说这个呀!我还以为你说什么了,兀殊,你未免也谨慎了吧?虽然说谨慎一些是好事,但是我想说的是,你这样对自己不好,我们柔然的男人就应该心思放宽广一些,不要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可是……”没等兀殊把话说完,左奴就接着说道:“这汉人本来就精通这些造桥的技术,我们柔然深居在草原之中,不需要这样的桥梁来渡河,所以对这个不太了解,因此当看到这些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浮桥搭建完成,可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也许对于这些汉人来说只是很轻松的事情呢,所以说,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你之所以如此担心,就是因为三年前阿史那部的经历,但是我们木骨虏部不是阿史那部,我们的战士远比阿史那部要骁勇,我们也没有阿史那部那么愚蠢,真不知道那个阿史那图海是怎么做到的,五万兵马竟然不能攻进东辽?” 看着左奴对东辽十分轻视的样子,兀殊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如今的木骨虏部对于东辽的看法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认为东辽对木骨虏部不构成威胁,而且与东辽相处这么久了,木骨虏部得到了不少益处,还有就是十分轻视甚至是蔑视东辽的,认为东辽不过是天策国下的一个小小的公爵藩国,如果不是木骨虏部当今要休养生息,攻灭东辽是很轻松的事。 这两种看法的共同点就是都忽略了东辽对于木骨虏部的威胁,这让兀殊是虽然很担忧,但是却很无奈,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让部众族人们相信东辽是有狼子野心的,就连自己的父亲木骨虏七刀,兀殊都没有办法说服他,让其对东辽多加防备,最近兀殊可怕地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将原本用于监视防备东辽的兵马撤走了一半。 在和龙城的城墙上,任齐看到已经搭建好的浮桥,心中暗喜,终于要实施了一步重要的环节,有了这四座浮桥,以及众多的船只,只需要三个时辰,自己便可调动三万兵马度过辽河,到达如今木骨虏部的草场和营地。 在东辽这边,用作关市的场地也已经建好了,与柔然人通关市并不需要太好的场地,只是需要足够大就可以了,因为柔然人什么都缺,唯独牛羊马这些牲畜不缺。 每当看到辽河对岸那么多的牛羊群,以及大批飞驰的柔然马,任齐心中就十分羡慕,如今的东辽虽然有了上百万亩的田地,但是由于耕牛的短缺,今年并不是所有的田地都得到了耕种,还有将近四分之一的田地荒废着,这让赵武甲和叶坦之两个老家伙可惜了好些时日,没办法若是人口多还好,还可以弥补耕牛短缺的现状,但是东辽青壮也很少。 一想到柔然的一个部落,竟然拥有十几万匹战马,任齐的心里是简直不敢相信,一想到整个东辽四十多万人口,八万多士兵,但是却仅有不到两万匹战马,而且战马的品质还很差,根本无法与精壮的柔然马相提并论,这也难怪如今汉人很难敌得过柔然人。 “大帅,你所需要的盐巴、布匹、铁具都已经从都城起运了,为了凑齐这些东西可是几乎把东辽掏空了,要知道盐巴这东西我们东辽产量本就很少,而且品质还差,很多百姓一年也吃不上多少盐,为了这事国公在都城和右相几乎要吵起来。” 听完贾图南的话,任齐笑着问道:“怎么是你来护送这些东西,难道都城里没人了吗?” “大帅,你别说了,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从南境道筹措来的,卑职本想着将这些东西送到都城就回去了,但是国公说我与大帅乃是师生,关系要好,护送这些东西最合适不过了,所以到了都城还没吃上一顿饭就赶了过来。” “对了,右相和国公争吵什么了?”任齐其实知道两人为何争吵,但是还是向确认一番。 “右相和叶老大人认为国公和大帅此举太过危险,无异于是火中取栗,一旦出现差池东辽可就万劫不复了。” “唉!两个老家伙就是太胆小了,有什么可怕的,东辽本就一无所有,为什么不敢拼一把,只要这次成功了,东辽就翻身了,木骨虏部的牛羊马数以万计,得到这些牲畜后,本帅可以为东辽的打造一直十万人的铁骑,到时谁还敢轻视我们东辽。” 三百二十九章 异心渐起 关市建成之后,木骨虏七刀如约派遣木骨虏部的部众牵着牛羊,带上皮革来到了关市,虽然第一天里关市里的人并不多,但是也完成了不少的交易,东辽用盐巴、布匹、铁器换取了数百头耕牛以及上千只羊,这样的结果双方都还是很满意的。 东辽这边都是官府出面的,并没有普通百姓的身影,这也难怪,与柔然人互通关市是长安所不允许的,所以任齐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让百姓们或者商人前来与柔然人交易,若是让朝廷知晓了,自己的计划肯定无法完成,所以这一切便都让东辽官府代劳了。 看着从浮桥上,拉回一车又一车的盐巴、布匹和铁器,木骨虏七刀笑得合不拢嘴,这些东西可都是自己部落极为匮乏的物资,对于木骨虏部恢复实力,休养生息是极为有帮助的,要知道自从天策国禁止与柔然互通关市之后,虽然柔然可以通过攻打劫掠天策国的边境藩国和州郡得到一些补充,但是对于庞大的柔然以及数量众多的柔然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而且有时并不是每次所有部落都能轮得到的。 而东辽这边虽然也得到了上千头牲畜,但是气氛却没有木骨虏部那么喜悦,贾图南拿着账册忧虑地对任齐说道:“大帅,这关市第一天的交易量有些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范围,今日我们东辽用盐巴、布匹、铁器以及其他各类物资从木骨虏部手中共换得了牛二百三十二头,羊一千三百七十二只,照这样子下去,我们手中的物资挺多可以在坚持两天了。” “什么?就只能坚持两天了?”任齐大惊失色,他虽然知道东辽能准备的物资不多,但是没想到只有这么少,这才第一天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而且只能最多坚持两天了,如此短的时间里自己的计划几乎没有完成的可能,这该如何是好? “大帅,还有一个情况。”孟楚雄神情严肃地对任齐说道。 “快说!”任齐此时心中不免产生了焦虑,心情十分地烦躁,不知道孟楚雄又想告诉自己什么坏消息。 “在下午关市结束之后,末将带人仔细查看了那些购得的牛羊,发现这些牛羊有问题,要不是年老有病的,要不就是瘦弱无力的,总之都是木骨虏部淘汰不要的牛羊被拿来交易的。” “混蛋!”任齐大怒之下一把掀翻了跟前的桌案,叫骂道:“这些蛮人真是死不足惜!一辈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大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接下来几天这木骨虏部即使再来关市交易,估计也是带着这些他们嫌弃不要的牛羊拿来与我们交易,这样下去我们太吃亏了,而且那些被他们拿走的盐铁布也是我们东辽急需的物资,如果两天之内想不到对策,接下来就怕……” 贾图南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任齐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恐怕这也是在这里众人的想法,担心自己的计策不能成功,那这样的话,东辽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回去也没法子与杨行熙交代了。 任齐冷静了下来,沉思了一会,然后拍着脑袋笑了起来,任齐这一举动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疑惑起来,还以为任齐是被气傻了。 任齐笑着说道:“差点被你们给绕晕了,这木骨虏部拿些劣等的牛羊与我们交易,这只是小事,本帅与木骨虏部互通关市又不是真的想与他们交换牛羊,而是想借此麻痹木骨虏部,接下来两天时间继续开通关市。” “可是……” 没等贾图南说完,任齐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本帅知道你是心疼这些物资,但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就先让木骨虏部放肆两天,到时本帅会让他们连本带利地都给本帅吐出来!” 在木骨虏部的营地中,欢声笑语四起,众多木骨虏部的将领头目围坐在一起,尤其是木骨虏七刀今日的心情大好,拿着那些体弱多病的牛羊从东辽那里换得了数量众多的盐铁布等物资,这样的交易真是太划算了。 “首领,这汉人可真是够蠢的,都看不出来我们送去的牛羊有问题,拿着一车有一车的盐铁布换我们都不要的牛羊,而且笑得喜滋滋的,真是难怪不是我们柔然人的对手。” “就是的,这样的蠢货还占据着那么多富裕之地,这上天真是不公平,今日所见,我们就不应该拿牛羊去和他们交易,直接抢了就是了。” “这话不假,今日我是看了那些东辽的士兵,一个个骨瘦嶙峋的,似乎连兵器都拿不稳,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平等交易,首领我们就应该趁此机会直接杀进东辽!” 看着底下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木骨虏七刀笑而不语,只是自己大口喝着马奶酒,兀殊见此情景,于是上前说道:“父亲是否有了什么打算,可否说与我们听听?” “哈哈哈,还是兀殊了解我的心思,实话与众位说了吧,今日所见,也让我有了你们同样的心思,正打算谋划此事,诸位有什么计划不妨都说来听听!” 一听此话,木骨虏左奴坐不住了,随即起身说道:“首领,这有什么好谋划的,这东辽虽然在辽河南岸驻扎了大量的兵马,但是都是不堪一击的,我们只需派遣数万铁骑直接冲杀过去,这东辽汉人的军队如何能够抵挡得住?” “不妥!”左奴的话音刚落,兀殊便反驳了他的说法,如今整个木骨虏部落中,兀殊是为数不多的能够正视东辽的人,他对其他人如此轻视东辽的态度很不满,认为这是很危险的。 兀殊于是说道:“这东辽有着辽河作为屏障,而且在辽河南岸起码有三万军队,在他们的境内,也还有数万兵马,如果贸然强攻我们的伤亡也是极大的,当初阿史那部也正是因为冒失轻敌,才造成大败,难道我们木骨虏部也要重蹈覆辙吗?” 三百三十章 最后的准备 就在双方争持不下之时,木骨虏七刀终于发话了,“好了,都不要在吵了,我赞同我儿兀殊的看法,这攻打东辽当然不能想阿史那部那般无头无脑,要有计策,我有一计,诸位静听。” 就在木骨虏七刀在讲述自己的计策之时,在旁边伺候的一个奴隶将所有话都仔细记在了心里。 “大帅!大帅!大事不好了。” 巡视了一天辽河防线的任齐,此时正在查看今日关市交易的账册,忽然听到孟楚雄在外面大吼大叫地冲了进来。 “楚雄,你这是干什么?你好歹是本帅的统军都尉,也是有身份的人,何故如此大惊小怪的?”任齐不解孟楚雄这是怎么了,就这风平浪静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啊。 “大帅,末将之前不是在木骨虏部买通了一个奴隶,让其在木骨虏部里帮我打探消息,就在刚才不久,末将送完礼物准备回来的时候,那个奴隶突然找到了末将,告诉末将一个惊人的消息。”孟楚雄神色慌张地说道。 “这天塌不下来,你慢慢说。” “是,那个奴隶告诉我,昨夜木骨虏部决定要攻打我们东辽,而且打算就在这几日就要动手。” “什么!哈哈哈,这柔然人果然都是狼子野心啊!”任齐大力拍打着桌案,由于今日一天有些乏累了,任齐都没力气掀翻桌案了。 “而且木骨虏部的计策是与两天后,要邀请大帅你前去木骨虏部营地赴宴,在宴会上趁机伏杀你,随后趁我们东辽群龙无首之际,派遣骑兵占领辽河防线,从而大举侵入我东辽境内。” 任齐想了一会,于是对身旁的侍卫说道:“召集众将领到本帅这里议事。” 不一会的功夫,所有人就都来齐了,在得知木骨虏部即将起兵攻打东辽的消息后,众人都很惊诧,这本来是自己打算动手的,如今好了,柔然人倒想先动手了。 “事到如今,我们得要提前准备行动了。”任齐说道。 “大帅你说怎么办?只是如今我们还未完全准备就绪,木骨虏部这一举动,使得我们之前的一些准备都付诸东流了,我们不得不另作打算。”陆开召神情忧虑地说道。 “这倒没什么的,我们只是将行动的时间提前而已,就是本来可以十拿九稳的,如今的话,胜算可能只有一半了。” “那就请大帅下令!” “好!陆开召听令!” “末将在!”陆开召起身领命说道。 “本帅命令率领八千骑兵连夜从动身,从辽河下游绕道渡河,绕到木骨虏部营地后方,待得到信号后,全军杀向木骨虏部的营地。” “末将遵命!”“武安国听令!”任齐又喊到了武安国。 “末将在!” “本帅命令五千弓箭手,乘坐已经打造好的三百条船只上,埋伏在辽河上游,待得到信号后,率领船队顺流而下,听本帅号令射击敌军。” “末将遵命!” 在安排完陆开召和武安国两人后,任齐随即命令二人拿着令旗赶紧前去行动,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任齐,希望可以听到自己的安排。 但是任齐似乎却并不着急,笑着对他们说道:“原本本帅的想法是全歼木骨虏部,但是由于这一突发情况,看来这个想法是无法完成了,想在本帅的想法是,可以斩杀木骨虏部首领木骨虏七刀,然后可以尽可能多的抢夺他们的牛羊和战马等牲畜,所以本帅接下来的安排是,由孟楚雄带上本帅的亲笔手书,再次去一趟木骨虏部的营地,邀请木骨虏七刀来到辽河岸边,就说本帅想要与木骨虏部结盟修好。” “可是,如果他们不上当怎么办?”孟楚雄对此有些怀疑,他不认为木骨虏七刀会那么傻,真的前来与东辽结盟。 “要他来到东辽他当然不会愿意,但是如果是我们隔着辽河,这他肯定不会拒绝的,如今他们想要设计伏击本帅,自然不会拒绝本帅的提议,免得会惹我们起疑惑,所以这一点他们肯定是会答应的,到时我们带来的八十架三弓床弩和一百二十架抛石机一同瞄准木骨虏七刀,本帅就不信他能活!” 众人听到这个计划都认为很绝妙,任齐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为了稳妥起见,在东辽军中挑选精通水性的士兵,到时先埋伏在浮桥下面,如果到时抛石机和三弓床弩不能杀死木骨虏七刀,这些士兵就趁机杀出,那时即使木骨虏七刀不死,那些身边的卫队肯定也是死的七七八八了,这时冲上去杀死木骨虏七刀不是难事。” 所有人都连夜忙去了,有的开始调试三弓床弩和抛石机的射程和角度,有的去挑选精通水性的士兵,至于孟楚雄则再次挑选礼物,准备明日前去木骨虏部的营地,邀请木骨虏七刀到时来到浮桥岸边与任齐隔河结盟修好。 第二天木骨虏部的营地里,众人对于刚才孟楚雄的话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呵呵,这汉人还想与我们木骨虏部结盟,真是可笑,当时就应该将那人直接轰出去!” “可是如果不答应他们,首领的计策就难以完成,如果答应他们,到时在趁机邀请任齐前来赴宴,岂不是正好,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好了,都不要再吵了,说的没错,只是权宜之计而已,难不成你们还真以为我要和汉人结盟不成,真是可笑,都下去准备一下吧,明日我们只需要演一场戏就可以了,这不是天助我也吗?然后我便可以邀请任齐前来我们的营地,兀殊,你去准备一下宴席上的事情,这明日的与东辽结盟一事,你就不要去了。” 得知木骨虏部终于要对东辽动手了,兀殊这几日的心情好了许多,一直困扰自己的东辽终于要被木骨虏部踩在脚下了,木骨虏部将不在受到威胁,自己终于可以宽心了。 就在木骨虏部欢天喜地之时,东辽这边,已经将调试好的抛石机和三弓床弩推到了预定位置,并且做好了掩护。 三百三十一章 击杀七刀 任齐策马立于浮桥的桥头,看着远处姗姗来迟的木骨虏七刀一行人,任齐心中不禁冷笑道:“这些柔然鞑子果然就是从心眼里看不起汉人,那好,待会就让你付出代价!” 在浮桥的那一侧,水下有许多芦苇杆冒出水面,任齐知道这是从东辽军中精心挑选的通于水性的士兵,所有人都藏身与浮桥下的水中,他们是任齐击杀木骨虏七刀的最后一道保障。 任齐又向身后望去,也许木骨虏七刀此时还没注意到在辽河南岸这一侧,一夜之间突然出现了许多草堆,这些都是早已埋伏好的三弓床弩和抛石机,借助草堆的掩护,即使木骨虏七刀在对岸发现了这些草堆,他也绝对不会想到,在这些草堆下是要他命的东西。 在草堆后面,有一万五千步兵趴在地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只要击杀木骨虏七刀成功,到时任齐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通过四座浮桥,蜂拥地向对岸木骨虏部的草地和营地杀去。 看了看空中太阳的位置,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此时陆开召的八千骑兵和武安国的五千弓箭手应该都已经就位了,只要击杀木骨虏七刀得手,任齐这边烽火点燃,他们就会按照之前任齐的安排开始行动,看样子,此时木骨虏部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的到来,似乎还沉浸在结盟后诱杀任齐,随后攻入东辽的美梦中。 木骨虏七刀的阵仗不小,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好让任齐相信自己是真的想要与其结盟,木骨虏七刀除了在营地里留下了兀殊以外,其他几乎所有的木骨虏部将领和头目都带过来了,其中包括四个万夫长,十七个千夫长,还有几个长老。 在孟楚雄的一一指引下,任齐发现几乎木骨虏部所有的高层都被带来了,任齐心中忍不住地狂喜,这下好了,只要三弓床弩和抛石机一轮过去,这些人起码要死个十之七八,如此一来木骨虏部是彻底失去了指挥,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在木骨虏七刀带着人立于浮桥另一侧后,木骨虏七刀见东辽那边并未有人过来传话,由于不清楚这结盟该是个什么流程,所以木骨虏七刀便决定派人前去询问个究竟。 任齐没有让木骨虏七刀多活一会的心思,就在那个前来问话的人刚踏上浮桥,任齐手一挥,身后的东辽军士兵立刻清理掉草堆,这时所有三弓床弩和抛石机都显露在木骨虏部的眼中。 “那些是什么东西?”一个眼尖的千夫长立即指着东辽军从草堆里扒拉出来的东西问道。“ 真是奇怪!任齐这是在……”木骨虏七刀话还没说完,任齐再次挥手,早已装填好箭矢的三弓床弩以及石弹的抛石机,都随即发动了起来,一时间,无数的箭矢和石弹呼啸着向木骨虏七刀他们飞去。 “首领小心!” …… 在巨箭和石弹落地时的一瞬间,浮桥那一侧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八十枝巨箭,一百二十颗石弹全部砸在木骨虏部人的头顶下,木骨虏七刀连同他所带来的将领、头目以及众多侍卫几乎无一幸免,即使有少数几个没有当场断气的,也是跌落在血泊中哀嚎连天。 “快!点燃烽火!”任齐激动地大声喊道。 烽火燃起的狼烟迅速升起,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直飞冲天,位于辽河上游的武安国以及在木骨虏部营地后方的陆开召都得到了信息,知道任齐得手了,于是立刻行动了起来。 在埋伏在水中的东辽士兵解决了在三弓床弩和抛石机一轮攻击下幸存下来的木骨虏部人之后,任齐抽出佩剑,对身后已经起身严阵以待的东辽军喊道:“兄弟们,随我杀敌,柔然人的无数财富在等着我们去抢,杀呀!” “杀呀!杀呀!杀呀!” 任齐在一众骑兵的护卫下率先冲过浮桥,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木骨虏七刀,任齐忍不住暗骂道:“就这点能耐还想诱杀我,今日就让你看看你们木骨虏部是如何覆灭的!” “外面是什么动静?”正在帐篷中与兰雅刚哄完孩子入睡的兀殊,突然听到帐外激烈地喊杀声响起,于是连忙走出帐篷询问在外看守的士兵。 但是这些木骨虏部士兵也是一脸茫然,他们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摇头不语。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匆忙从营地外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汉人杀过来了!” “什么?”一听这话,兀殊惊呆了,他连忙将那人一把拉了过来,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不好了,汉人杀过来了,首领他们全都被杀了,一个都没有活下来,汉人此时已经从浮桥上渡过了辽河,正直奔我们营地杀过来。” “完了!”兀殊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嘴里颤抖地念叨着。 兰雅抱着被吵醒的婴儿,想出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一走出帐篷就看到自己的丈夫兀殊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呆呆地看着前方。 当得知所发生的事后,兰雅蹲在兀殊身旁,带着眼泪劝说道:“兀殊,你此刻一定要振作起来,父亲他们都已经死于东辽人之手,如今木骨虏部不能群龙无首,你要带领部众们反击呀!” “报!在我们营地后方突然杀出一股骑兵,数量足有万人,正直奔营地杀来!” “报!从西南方向出现数千汉人弓箭手,正直奔营地杀来!”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兀殊无从应对,他焦急地站了起来,对身旁的卫兵说道:“木骨虏部今日算是完了,部落的将领和头目都已经死于汉人之手,如今汉人又杀了过来,我们根本无力抵抗,还是逃命去吧!” “兀殊,我们就这么跑了,部众们怎么办?这么多的牲畜怎么办?如果就这样跑了,木骨虏部真的就彻底完了!”兰雅拉着兀殊的手哭着说道,她明白此时要是兀殊也跑了,木骨虏部就真的没救了。 三百三十二章 大获全胜 但是兀殊却一把甩开了兰雅的手,沮丧着脸说道:“没用的,汉人谋划此事不是一天两天的,我早就说过汉人不可信,可是没人信我的,这下好了,要赔上整个部落的性命,快逃吧!再不跑我们只能沦为汉人的俘虏了。” 见到曾经还算勇武的兀殊此时却如同一个软弱的绵羊一样,兰雅也是很无奈,自己刚生育不久,身体极为虚弱,即使是逃又能逃得了多远呢?但是没办法,自己的丈夫是心意已决,自己只得赶紧回到帐篷中收拾点东西,准备逃跑了。 失去了指挥的木骨虏部人此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散奔逃,被东辽军这一突然袭击,木骨虏部根本没有丝毫的应对,曾经在草原上骁勇善战的木骨虏部勇士,这能任由东辽军的宰割。 任齐率领步兵,武安国率领弓箭手,陆开召率领骑兵从三面夹击木骨虏部,木骨虏部根本无从逃窜,但是突然任齐发现,从木骨虏部的营地里冲出了一股数百人的骑兵,奋力拼杀,从东辽军的围堵中撕开了一个口子,开始疯狂向西逃去。 任齐猜到这可能是木骨虏兀殊带领着木骨虏部的残部准备逃回柔然草原腹地,此时任齐身边还是有三千骑兵,于是任齐叫来了万福通,命其率领一千五百骑兵全力追击木骨虏兀殊,如果可以的话,任齐还是希望可以全歼木骨虏部。 虽然也有不少木骨虏士兵在拼死抵抗,但是奈何被分散围歼,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战斗力,在一天一夜过去后,整个辽河北岸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后,木骨虏部六万多人或被杀死,或被俘虏,除了万福通追击的木骨虏兀殊,木骨虏部算是彻底完了。 来到木骨虏七刀的帐篷后,任齐直接坐到了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一天一夜,任齐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在与抵抗的木骨虏部士兵厮杀,虽然在亲兵的护卫下,任齐没有受伤,但是任齐早已累得不行了,此时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当任齐再次醒来时,天色再次黑了下来,望着帐篷外漆黑的夜幕,任齐叫来了自己的亲兵,问道此时战场打扫得如何了。 就在这时,贾图南和孟楚雄走进了帐篷,虽然看上去满是疲惫,但是脸上却是挂着洋溢的笑容,任齐知道此战收获必定是极大的。 “大帅,下午战场就已经打扫完毕,准备向你禀报时发现大帅还未醒,所以末将就与贾大人一直在帐外守候,不知大帅现在感觉如何?”孟楚雄关切地问道任齐。 “嗯,美美地睡了一觉,此时觉得神清气爽,真是辛苦你们了,忙碌了一整天,说说吧,是什么结果让你们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大帅真是太好了,经此一战,我东辽可以算是发了大财!”贾图南连忙递交给任齐一本账册,随后说道:“已经粗略统计过了,此次一战,我军共斩杀木骨虏部三万四千余人,俘虏两万五千余人,并且木骨虏七刀的长子木骨虏兀殊,儿媳乌木兰雅,孙子都被万福通将军抓了回来,可谓是全歼木骨虏部。” “那我军伤亡如何?” “回大帅的话,我军伤亡也不少,由于此次我们准备仓促,未能达到预期的目标,此次一战,我军共阵亡将士三千五百多人,其中还有两个镇都指挥使,十三个营指挥使,负伤的将士就更多了,有六千三百多人,总共伤亡将近一万人,也算是伤亡惨重,不过好在许多负伤将士多是轻伤,稍加休养后便可重新归队。”孟楚雄向任齐介绍道。 “嗯!敌我伤亡比例是三比一,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我们的将士许多人都还吃不饱饭,即使我们占得天时地利也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任齐知道东辽军士兵与木骨虏部士兵的差距,把仗打成这样也已经很不错的。 “那缴获如何?” 当任齐问道这个问题,孟楚雄和贾图南二人笑了起来,尤其是贾图南乐呵呵地说道:“大帅,真是缴获太多了,经过一天的清点,我们此次共缴获马九万七千多匹,牛五万六千多头,羊六万三千多只,这些大小牲畜加起来共有二十多万,真是发财了。” 孟楚雄又补充说道:“此外还有大量的皮革,帐篷,粮草以及数量惊人的金银珠宝。” “啊!好啊!这样一来,东辽算是彻底不愁了,将近十万匹马,本帅可以在东辽打造五万精锐骑兵,而且是一人两马的骑兵,虽说还比不上柔然的铁骑,但是相比较其他藩国的军队,这已经很厉害了,西辽的骁毅军不过才是三千人,六千匹马,根本不够比的!” “是啊,而且有了这些牛,来年东辽可以开垦出更多的荒地,那些羊可以拿来取皮吃肉,以后的东辽谁敢小觑我们。” “好了,不说这些了,木骨虏七刀的尸首收拢了没有?”任齐突然问道这个。 “回大帅的话,木骨虏七刀的尸首已经收拢了,但是由于他被石弹砸中的身体,已经是血肉模糊,所以我们便把他的首级看了下来硝好了,保证可以几年不会腐烂,还有他的佩刀也已经连同首级一块送回了神鹤城。” 听到这话,任齐心里安稳了许多,“这样就好,如此一来,今年国公送个皇帝的寿礼就算是准备好了!” 看着桌案上的首级以及旁边的装饰华丽的弯刀,赵武甲和叶坦之都默不作声,反倒是杨行熙围着那可被硝好的头颅转了又转,又时不时地拿起那柄弯刀把玩,是满心的欢喜。 “哈哈哈!任齐果然没有让本公失望,全歼木骨虏部六万余人,缴获牛羊马等牲畜二十多万,真是好样的。” “可是国公,老臣还是觉得此举太过冒险了,虽然说如今已经全歼木骨虏部,但是此举必然会引起柔然人的疯狂报复啊!”赵武甲忍不住叹息说道。 “师相,你的想法本公可以理解,但是您老要知道,这柔然人对我们汉人肆意攻伐屠杀,我们即使老老实实的,也是免不了遭到柔然骑兵的侵袭的,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反正都是打,主动出击总好过被动挨打。” 三百三十三章 处置俘虏 在将被斩杀的木骨虏部人尸体处理干净后,任齐带着剩余的俘虏以及缴获的牲畜和物资,浩浩荡荡地撤回了东辽境内,随后又命人拆除了四座浮桥。 看着对岸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任齐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罪孽感,三万多人,就这样成了东辽军的刀下亡魂,堆积如山的尸体被淋上火油后,不知道要烧上几天几夜,待到一场大雨过后,这些燃烧后的灰烬就会被雨水冲散开,化为土壤里的肥力,相比明年这里的草会比往年都更加旺盛吧。 但是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不将这些潜在的威胁消除掉,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了,如果自己不抢先动手,今天的这场大火恐怕就会烧在自己的尸体上。 两万多人的俘虏,被草绳捆住了双手,然后又串联在一起,排成一条条长龙向东辽境内走去,在他们的脸上或是泪流满面,或是一脸茫然,他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不到两天的功夫,曾经柔然草原上的一个实力强盛的大部落,竟然就这么完了,没有引起丝毫的动荡。 这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发生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没有一个人能够侥幸逃回去,这就意味着柔然的大可汗以及草原的其他部落都不会知道木骨虏部遭遇了什么,草原那么大,草原上的部落那么多,要等到柔然大可汗发现木骨虏部今日的遭遇,估计要等到明年的祭天仪式,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木骨虏部已经完了。 “大帅,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啊?”贾图南很为难地说道,因为这木骨虏部的俘虏不比扶余人,因为扶余人是被东辽灭国后归降的,他们无路可走,只能归降东辽,成为东辽的子民,虽然存在这不稳定因素,但是是可以控制的。 而这些木骨虏部俘虏不一样,虽然他们的部落完了,但是还有更为强大的柔然存在,他们只要有机会肯定是会逃跑或者作乱的,不能向处置扶余人那样,将他们迁移到其他地方就可以解决的。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俘虏全部处死,这样的话一了百了,但是任齐可不敢这么做,所谓杀降不祥,且不说自己的心里能否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杨行熙也不会同意这样做,屠杀俘虏对于汉人来说,不仅是违背了天意,也是很多人都无法接受的。 其实任齐也想好了处置的办法,既然这些人杀不得,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柔然人不是喜欢掳掠汉人去做奴隶吗?那好,汉人为何就不能让这些俘虏做奴隶呢? 两万五千多人,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全部充作奴隶的话,这可是上好的苦力啊,如今正好东辽国库还不充实,许多工程由于没有足够的钱粮招募民工都在搁置中,有了这些人,东辽的很多水利、道路、桥梁、堤坝、城池、要塞等事宜就都可以提上日程的,而且只需要供给一些饭食,这样也可以节省大量的钱粮,也算是攻灭木骨虏部之战的另一个收益吧。 “这两万五千多人的俘虏不可以放在一起,否则他们串联起来的话,很容易作乱,所以本帅决定了,将这两万五千人分成六份,其中一份五千人,押送到都城附近,正好国公想扩建神鹤城,需要大批的劳力,另外两万人平均分成五份,每份四千人,分别押送到东辽五道去,估计过不了多久,国公便会给每道配发钱粮,让各道的经略使开始着手修建各自境内的水利、路桥、城寨等,这些俘虏过去正好排得上用场。” 贾图南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一来可以让这些俘虏物尽其用,免得白白浪费粮食在他们身上,二来也可以让他们不至于串联起来作乱,从而惹是生非。” “等到了都城,本帅会告知你们这些各道的经略使该如何管控这些俘虏,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待他们不必太好,这些柔然鞑子都是些畏威不怀德的家伙,就要对他们狠一些,才可以让他们不心怀异志,每天也不要让他们闲下来,更不要让他们吃得太饱,否则他们就会有力气作乱,到时候如果那个道的奴隶出现了骚乱,本帅为你们这些经略使是问!” 贾图南连连点头,明确表示说道:“师帅的话,学生铭记于心!只是有一点学生不明白,为什么师帅对这些柔然鞑子如此痛恨?如果可以的话,学生猜测师帅一定会杀光这些俘虏。” “哈哈哈,你算是猜中本帅的心思了,如果不是事发突然,按照原先的计划,本帅是想要杀尽整个木骨虏部,图南,你如今身为南境道经略使,也许与柔然、通古斯这类蛮族鞑子接触的比较少,不了解他们的凶残,如果你亲眼看到这些鞑子是如何攻陷我们汉人的城寨,侮辱我们汉人的女子,屠杀我们汉人的百姓,掠夺我们汉人的财富,你就明白本帅为何如此痛恨他们了。” 任齐冷笑一声后,又说道:“就拿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来说,虽说是我们先想着要对对他们木骨虏部下手,但是一开始我们的做法是送礼物过去,邀请他们互通关市,愿与他们结盟,结果他们的想法却是想要诱杀本帅,随后趁机进攻东辽,真是狼子野心,如果不是我们早有准备,今日受苦受难的就是我们东辽的百姓了。” “如此看来,这些柔然鞑子真是死不足惜,但是大帅,在这群俘虏中还有一些特别的人,他们该如何处置呢?总不能也拉过去干苦力吧?” 任齐知道贾图南说的是谁,就是木骨虏七刀的长子一家三口,木骨虏兀殊,乌木兰雅,还有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这三个人,本帅还有大用,你去安排一下,将这三人先行押送到都城,找一处干净之所关押起来,到时本帅自会前去处置的。” 三百三十四章 偶遇 “国公,五百人的卫队已经挑选完毕了,这些人中的一半都是曾经老六营出来的,剩下的也都是参与过东辽每一次重大战役的,可以说是身经百战,足够只得信任。”任齐拿着一本花名册递交给杨行熙,同时如是说道。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十月份了,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是到了皇帝六十岁的寿诞了,杨行熙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之所以这么早准备,那是因为东辽距离京城长安实在是太远了,将近五千里,这么远的路程即使是驱马疾驰也要十多天的时间,而杨行熙乘车前往,而且还要带着大量的礼物以及用品,起码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如果路上在遇上些什么事,又得耽误时间,并且杨行熙还不能掐着时间就到,总得要提前几天过去。 “嗯,不错,确实都是些东辽军中的老兵,那随行的文官武将你可想好都带谁去啊?”杨行熙一边点着头一边问道。 “南大营行军大总管武安国为护卫统领,西大营行军副总管万福通、北大营行军副总管高凤鸣为护卫左右副统领,此外随行的文官则由右相指出了人选,总共十二人,名单在这里,还请国公过目。” 杨行熙又结果任齐递过来的名单,看了一眼,说道:“既然都是任齐你和右相挑选出来的人选,本公也很放心,本公随后便派人吩咐下去,让这些人早些做准备。” “其他的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国公的话,卫队的五百士兵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被微臣集中起来,进行了加强训练,并且右相还忙里偷闲过来教授了礼仪,这五百士兵全部新配发了刚打造出来的暂新的精铁札甲,每人配备环首刀一柄,长枪一杆,战马两匹,是如今东辽最精良的装备了。” “此外,用于皇帝陛下的寿礼也已经准备妥当了,其中有上等的千年人参九颗,这已经就十分贵重了,足以保证国公的礼物不至于落于下风,另外还有一些稀有的玉石珍宝,为京城中其他人准备的礼物也都齐全了,这是详细的礼单。” 说罢,任齐又从怀里掏出礼单递交给杨行熙,搞得杨行熙好奇地看着任齐,不知道他的怀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 杨行熙一边翻看着礼单,一边又问道:“那定于何日出发?” “叶老大人已经调好了吉日,就是十月初九,三天后出发!” “三天后?这未免太赶了吧,毕竟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呢?”杨行熙虽然也知道此去路途遥远,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出发吧。 “国公,要知道我们此次出发要途经多个藩国、州郡,这些地方右相曾告诉微臣鱼龙混杂,情况复杂,我们在这些地方保不准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如果动身太晚了,到时在延误了时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从杨行熙那儿回来后,任齐心中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说实话,其实任齐挺不愿意跟着杨行熙一起去长安的,自己是一个喜欢趴窝的人,此去来回一万多里的路程,谁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事情,是否还能活着回来,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是想到自己在东辽已经三年多了,几乎东辽的每一块土地都走遍了,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了,已经引不起任齐的兴趣了,所以任齐心里对于天策上国的京城长安又有一点期待,真是好纠结的心态。 其实任齐还是担心自己走后东辽会发生大的变故,自己要跟随杨行熙和骆一南一起前去长安,本来右相按理来说也是要去的,但是赵武甲这么大的岁数了,再这么折腾一番,交代在路上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杨行熙便让其和叶坦之一起镇守神鹤城,稳住东辽局势。 但是任齐很怀疑这两个老头能否守得住东辽,所以任齐没有将一些人带上,武将只带了武安国、万福通和高凤鸣三人,其他的诸如陆开召、杜增、林中豹、曹变蛟、冯常青都留在东辽,一方面是担心周边的异族番邦会趁机侵袭,还有就是担心襄平、玄菟二城,扶余旧部以及那些木骨虏部奴隶会趁机作乱。 此外,为了稳妥起见,任齐还将太史明成和田穆宁填入了杨行熙的卫队中担任队率官,这看似是天大的荣耀,是为了提拔锻炼他们,但是这也是任齐的一个小手段,将这二人带在身边,便可以让襄平田家和玄菟太史家有所顾虑,不敢轻易作乱。 为此任齐真是操碎了心,真不知道这一路上为遭遇些什么,反正总之是不好应对啊,要知道此次一行,除了有卫队的五百人,一千匹马外,还有装有礼物以及路上所用之物的大车足有五十多辆双马大车,加上奴仆、马夫、伙夫以及其他所有人,总共有七百多人,而且还是要途经许多自己很陌生的地方,想想就让人头疼。 “任元帅,这是在想什么呢?” 就在任齐低头沉思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任齐惊喜回过头一看,果然是林樾。 “林姑娘怎么也在国公府中?” “夫人要随国公前去长安,所以小女子便送些东西赠与夫人,恰巧出来看到任帅低头朝前走,恐怕小女子在不叫住任帅的话,任帅就要撞到墙了。” 任齐回头一看,果然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走到一堵院墙前,如果不是林樾喊住了自己,自己真的要头上起包了。 “哎呀,真是,本帅正在想些事情,一时失了神,差点闹出笑话,真是感谢林姑娘了。” “听说任帅过几日就要和国公以及夫人他们一起前去长安了,此去路途遥远,估计没有小半年是不会回来的,这东辽如此长的时间没有国公和任帅在,小女子还真是有些担心害怕!” 林樾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的确这三年来,一直是任齐在苦苦支撑着东辽,每当东辽遭遇困境的时候,任齐总是能带领东辽走出危机,而现在任齐却有这么久的时间不在东辽,这接下来如果发生意外,林樾还真是有些担惊受怕。 三百三十五章 启程 十月初九,今天确实是一个适合出门的日子,晴空万里,虽然东辽的十月已经有些寒冷,但是好在今年到现在都还没有下雪,不过据叶坦之观天象预计最多还有十多天的时间,东辽就要降雪了,所以得趁着降雪之前赶紧动身,否则到时路上积雪难行,可是要耽搁不少时间的。 在神鹤城的西门外,赵武甲和叶坦之带着留守都城的一众文武官员正在为杨行熙和任齐他们送行,此去长安,最快也要到来年二月左右才能再回到东辽,这么长的时间内,许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所以赵武甲在临行前将杨行熙拉到一旁,将已经叮嘱多遍的事情再一次与杨行熙交代一番。 “国公,此去长安老臣不在身边,任齐虽然聪慧且计谋过人,但是毕竟他还是太年轻了,遇事容易冲动,而且他也从未去过长安,对于长安的人情世故很陌生,所以最后还是要靠国公你自己沉稳住,这长安即使是过去了三十年,对于你而言,仍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一切小心为上。”赵武甲在交代完诸多事宜后,再次提醒道。 “师相,您老就放心吧,本公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个无知竖子了,遇事该怎么做,本公心中有数,师相留守都城,东辽的一切事宜往后都要仰仗师相决断了。” 杨行熙说着话,眼里竟不自禁地流出了泪水,第一次要与赵武甲分开这么久的时间,杨行熙心里是又舍不得,又有些害怕,以往在长安都是依靠着赵武甲的庇护,杨行熙才躲过了无数的明枪暗箭,存活到了现在,这一次没有赵武甲的陪伴前去长安,杨行熙心中没有一点底。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不是还有叶老也在吗?你就放心吧,有我们两位在,虽然不能保证不出丝毫的差错,但是一定会给你稳住的。” 随后,赵武甲又将任齐喊了过来,严肃地说道:“任齐,此去长安,不仅路途遥远,一路上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而且长安形势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等你们到了长安,你可要好生保护好国公,如果国公出了一丝意外,你也不要回来了!” “右相放心好了,任齐就算是拼了我这条性命,也要保住国公的周全。” “哈哈哈!这是去给皇帝陛下祝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龙潭虎穴呢!”叶坦之在一旁笑着说道。 “叶老,这长安是什么地方?可不就是龙潭虎穴吗?”赵武甲无奈地看了一眼叶坦之,叹息着说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国公和任帅还是早些启程吧,可要赶在降雪之前进关,否则关外路途崎岖,若是再碰上降雪,可就是寸步难行了!”叶坦之看了眼太阳当空的位置,提醒杨行熙鹤任齐早点赶路。 “呜呜……呜……” 在号角声中,万福通带领着一队兵马率先出发,在前面探路,随后杨行熙和骆一南走进了马车,任齐一挥手,所有车马都动身启程,长长的队伍在官道上排列开来,向着长安的方向进发。 此时在神鹤城的西门城墙上,慕容涟漪和林樾站在城墙边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林樾说道:“夫人,接下来可是有小半年的时间没有人再会去打搅你了。” “不只是没有人打搅我,林姑娘不也是见不到自己的心上人了!”慕容涟漪毫不客气地戳穿了林樾心中的那层窗户纸,林樾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惹得慕容涟漪忍不住捂嘴偷笑。 走出了大概三个时辰,杨行熙便将任齐叫来,问道:“任齐我们现在已经走到哪里了?” 任齐向周围望去,回答道:“回国公的话,我们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在走上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就能进入南境道了,晚上我们会到肥如城内歇息一晚,第二天早点起身赶路的话,大概到中午我们就能走到东辽和北燕的交界处了。” “这么说来我们还是在国都的境内,才这么一会的时间,本公便觉得坐车很乏累了,这接下来少说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这可怎么受得了。” 杨行熙没想到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却连南境道都还没到,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国公放心,这只是我们东辽境内的道路崎岖不好走,所以才让国公觉得乏累,不过等我们从长安回来,情况就会好很多,用于修建道路桥梁的钱粮都已经拨发下去了,各道的经略使都已经开始招募民工,再加上那些木骨虏部的奴隶们,相信很快东辽的道路就会和关内的官道一样平坦顺畅。” 杨行熙点了点头,说道:“传令所有人马加快速度,早些赶到肥如城,本公入主东辽三年了,还没有来到这些下面的城池巡视过,正好趁此机会查看一番。” 任齐也正是这么想的,但是开始考虑到东辽的路比较颠簸,担心杨行熙和骆一南受不了,现在是杨行熙自己提出来要加快速度,任齐是求之不得,于是立刻传令下去,加快速度。 但是紧赶慢赶,还是在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才赶到肥如城,此时南境道经略使贾图南、南大营行军副总管冯常青,还有肥如城布政使谷川恢早已接到通知,在肥如城北门等待杨行熙一行的到来。 “微臣南境道经略使贾图南叩见国公!”贾图南见杨行熙走出马车,立刻上前行礼拜道。 “贾卿免礼,真是可惜啊,还是来晚了一步,本公在肥如城歇息一晚明日凌晨就要继续赶路了,没法看看这肥如城白日里是何等光景。”杨行熙有些惋惜地说道。 “国公说笑了,这肥如城是国公的领地,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国公今日舟车劳顿,请进城用膳,微臣早已为国公和夫人准备好了晚膳和歇息的地方。” “好,今日坐了一天的车,确实很乏累了,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你们就不要与本公通禀了,到时你们到都城找右相和叶尚书商议就好了,本公用完晚膳就要歇息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