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演员程苔》 第一章 试镜 好的睡眠质量对人的好的睡眠质量对人的幸福指数至关重要。程苔对此深有体会。当她在睡梦里被人吵醒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巴不得旁边的枕头是快砖，顺着无形的手机线狠狠地砸过去。 昨天拍个广告折腾到凌晨一点多，等她回家收拾好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伴随着楼下阿姨的扫地声，程苔才睡着。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忽然有人在自己耳边唱歌，翻了个身程苔才明白，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摸过手机一看，黑暗里屏幕上的李姐两个字格外刺眼。 电话接通以后程苔还没说话，李姐就扯着嗓子喊：“早上十点有个试镜，剧本发给你了。”还没等程苔说些什么。123。电话就挂断了。 程苔揉着头发好不容易才坐起来，一看到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几十条未读的消息，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着待会儿见面李姐说不定会拍死自己。虽然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但一想到有试镜，程苔还是努力地起床洗漱。 为了多睡一会，她昨晚连头发都没怎么梳就睡下，一照镜子程苔都要被自己蓬乱的头发吓到。她最不愿意做卷发的造型，弄不好就是金毛狮王，第二天起来更是麻烦，一边梳着头发。 。一边扯下几缕头发，心疼不已。 程苔拖着沉重的身子换好衣服，直到准备穿鞋出门时才发现有大半截洗面奶落在了自己的裤子上。她一下子清醒，赶紧跑去抽纸巾想要擦掉牙膏，但越心急越擦不干净，只能换别的裤子。 不知怎么地，平日里程苔觉得自己满屋子都是可以穿的衣服，今天翻来找去，却怎么也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裤子。无奈之下，她只能随便找一条应付下，好不容易收拾好出门，程苔觉得脑子更乱了。 出了门程苔才发现自己穿的卡其色裤子皱巴巴的，仿佛是很不情愿地被从柜子里拖出来一样。她也觉得穿成这样一看就是没有精气神。步归舟可也不在乎。 三十六线演员出门就是事少，省心。穿得很随意就可以出门，完全不用担心被吐槽成时尚杀手，因为根本没几个人认识你。就算是大晚上穿着拖鞋在路边摊撸串也无所谓。 什么偶像包袱，程苔自知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直到出门以后吹吹风，程苔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回来了。楼下的树苗抽出新芽，点点嫩绿立在枝头。 虽然已经到三月份，但早上还是有些冷。程苔裹着厚外套蹦跳着。接到李姐催促的电话。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小区门口挪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坐地铁还是打车去。 程苔在小区里遇见好几个小宝宝。有一个满头小卷毛的孩子坐在婴儿车里，拼命地想要下来。程苔一时兴起，还和他招手。老早之前程苔看着电视里的宝宝就满脸期待地和齐蔓说：“好可爱啊，我将来也要找个有卷发基因的，生个可爱的小卷毛。”…。 想了一路，她还是决定坐地铁。毕竟早高峰时候的出租车也不比11路快到哪里去。程苔一直幻想未来可以骑着机车在城市里穿梭，但也只是想想。她对自己匮乏的体育细胞很有自知之明。 到了试镜现场，李姐瞥她一眼，就催她去换衣服。 今天来试镜的人比程苔想象得要多。她想不明白，这部剧既不是大制作，也不是热门题材，一个女三号也能吸引这么多人来试镜，混口饭吃真难。不过她很快就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对于她们来试镜的人而言，哪有那么复杂，图的就是拿到这个角色。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程苔做造型。造型师看都没有看程苔一样，熟练地拿起工具，仿佛快餐店里熟悉流水线的老员工。123。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直接推出柜台送给顾客。 程苔在路上看了几遍剧本，这次的人物倒也不难，和她以前在大学时的课程作业差不多。虽说古装戏确实是会比较难一点，但程苔对演古装戏并不陌生，她毕业后演的第一部戏就是古装戏。 试镜结束以后，她本想直接就走，但没想到被副导演叫住。 “你过来。”副导演在摄像机旁朝她招招手。 程苔有些疑惑，不知道副导演找她干什么。走过去才明白。 。副导演是给她看自己刚才那段戏的回放。 程苔站在副导演旁边，和他一起又把刚才试戏的片段看了一遍。 这段戏其实只有五分钟，剧情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分别的场景。其实程苔没觉得自己出现了什么大失误，该哭的时候也有眼泪，分别以后也表现出来失落。 正当她不解的时候，副导演忽然就按了暂停。 这个场景的镜头是对着对手戏演员的，程苔看过去大概明白了副导演的意思。就在这一扫而过的时间里，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放松，仿佛是炎炎酷暑里忽然发现了一个树荫后抓紧时间歇歇脚。 程苔不好意思地挠头。步归舟副导演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和她聊了两句有的没的。李姐走过去，又和副导演聊了聊最近的工作，就示意程苔可以走了。 出来的时候，程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心里轻松不少。 程苔刚满24岁，两年前从国内四大表演院校之一的演大毕业，毕业前只是拍过广告，毕业后因为专业老师的推荐才正式开始演戏。这段时间以来她演过不少说过话没说过话的角色，临时有试镜通知，和临时被通知换角，是程苔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次试镜的角色是一个远嫁公主，戏份还是挺重的，当然这是和她之前的角色戏份相比。但是她看刚才副导演的脸色，知道没什么指望。 和程苔一届的同学，有的已经在演八点档黄金女主角，有的在剧院演话剧，也有的和程苔差不多，隔三差五地试镜，在各个剧里演着匆匆而过的人生。当然，还有人一毕业就选择离镜头远远地。…。 试镜结束以后程苔没有安排。正当这时，银行发来了短信。程苔一看，反应过来是刚刚结束的一部历史剧尾款到账。看来这部剧是要定档了。虽然钱不多，但程苔很高兴。她一时兴起，潇洒地打车去学校找大学室友洛溪梨下课一起吃饭。 她当初第一部戏约还是洛溪梨的姑姑推荐的。 比起程苔，洛溪梨的人生之路走得可谓顺风顺水。她一毕业就拍了部大红的民国剧，简直就是一夜成名，也因为这部剧她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角色定位，后来又拍了几部民国剧，人气奖项双丰收以后回学校来做老师。 说不羡慕不嫉妒洛溪梨是假的，她们是同一班同一个宿舍出来的，可人生轨迹完全不一样。但程苔没有什么好恨的。123。若说真的恨什么，也只恨自己拍了那么多戏，还混不到在演员表上有名字。 她现在和公司里几个演员的经纪人都是李姐，因为她平时比较宅，交际圈数来数去就那几个人，所以李姐一向很放心让她出去溜达。 再说了，她就是个小演员，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当红爱豆什么的，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洛溪梨还在上课。程苔一个人坐在教学楼前的石凳上，看着来来去去的学生发呆。她看得入神。 。连洛溪梨什么时候坐到她旁边都没有感觉到。 “怎么了，看着这些学弟学妹感慨万千吗？”洛溪梨把资料塞进包里，拍拍程苔的肩膀，“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 小食堂里的电视上正在转播什么比赛。程苔对体育项目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有的时候为了上镜好看些，她才会不情愿地去健身房泡着。 “这个阵型不行啊，对对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冲击力。” “刚刚应该换人，教练在想什么，有这阵容还赢不了简直就是瞎了。” 程苔咬着筷子盯着电视看。不时地能够听见饭厅里的人在议论着比赛，一个个好似教练般专业。步归舟无论谁，都能够指点一二。 程苔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电视里正在转播的是足球比赛。她本想说什么，但一看到洛溪梨咬着筷子看得认真，也不好打扰她，继续低头吃饭。其实程苔不太懂足球比赛的规则，但是她知道，只洛溪梨是个狂热的足球粉，有时间一定会去看比赛。 大学的时候，洛溪梨睡在上铺，她床边慢慢地贴着喜欢的球星海报。 对此她们宿舍的人都觉得不能理解，齐蔓擦着宿舍中间的桌子，抬头看两眼，摇摇头，很是不解地问：“睡着觉转过去一看，不觉得有些吓人吗？” “花痴的世界我们不理解。”睡在洛溪梨下铺的奚安娜整理着自己脸上的面膜，说起话来有些困难。 正沉浸在饭菜的程苔，没有注意到洛溪梨是什么时候起身离开，又是什么时候回到位置上的。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的饭盘里多出了好几块大排骨。…。 “吃不下了，可别再给我，浪费粮食可耻啊。”程苔指指食堂墙上贴的标语，抗议着洛溪梨过于泛滥的“同学爱”。 洛溪梨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夹起一大筷子菠菜放在程苔的米饭上，热情地说：“快吃快吃，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你和齐蔓每次来我都高兴，不像路白和奚安娜那两个家伙，没良心的，一年也不来看我两眼。” “谁让我两事最少呢，巴不得天天来找你蹭饭。”程苔想要偷瞄一眼电视有没有换台，但立马就被筷子打了，“要是路白和奚安娜来，这食堂恐怕要被人挤爆了。” 比赛大概是结束了，电视上换到了一个新闻频道。程苔把筷子塞进嘴里。123。看电视看得入神，半天没有听见洛溪梨的声音，一看洛溪梨正扒拉着饭。 “你怎么了啊，饭不好吃吗？”程苔看看餐盘里的菜，不解地问洛溪梨。 “对不起。”洛溪梨声音低沉。 “啊？”程苔一头雾水，又想想刚才的对话，明白了几分，赶紧放下嘴里的筷子解释，“我没有想什么啊，只是看电视看得入神，以前大学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所以你们从来不让我坐这边。” “啊。”洛溪梨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最近课太多，我脑子都糊涂了。” “梨子。”程苔的声音很轻很轻，“如果我们之间说话也要这样，哪还有什么意思？”觉得自己的话题太过于沉重，程苔赶紧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最近你家里是不是又要拉你去相亲？” 她虽然感伤，但还是没有忘记喝一大口自己最喜欢的蘑菇汤。 “你怎么和我那些亲戚一样？”洛溪梨无奈地摇摇头，“每次在学校里碰见姑姑或者是其他阿姨叔叔，都会问我有男朋友没，真是的。” “唉，所有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我哪里知道啊。”语气里虽然满满的是埋怨。步归舟但洛溪梨的嘴角始终上扬着，“反正你们都可以开始攒钱了，说不定哪天他就骑着白马来接我了。” “听不见听不见。”程苔的嘴里还有饭，可她顾不上这些，只是摇头，头发甩在脸上有些微微地疼痛，她这才作罢。 洛溪梨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别装傻，你要努力工作去攒钱。” “唉，只要你幸福就好。”程苔喝了口汤，故作深沉地感慨。 “我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程苔摇摇头，“有野心也可以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她发现洛溪梨一直在看着自己，很是不解：“你盯着我看什么。” “你觉得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吗？”洛溪梨放下筷子看着程苔。 “当然，现在都号召我们爱岗敬业了，想要变成个好演员，不是什么过错吧？” 洛溪梨追问她：“是演技更好还是人气更高？”…。 “我都要。”在洛溪梨面前，程苔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 反正掩饰也没用。 大家都是出来跑江湖混饭吃的，何必费劲装什么吃斋念佛的见不得打打杀杀。 程苔刚准备夹起一块排骨，电视忽然都关掉了，替换电视节目的是背景音，一个沙哑的男声唱：“你最后一身红残留在我眼中，我没有再依恋的藉口，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我还想等你什么”. 程苔夹着排骨，忽然就失去了食欲。她皱着眉头哭笑不得，不明白食堂为什么要放如此悲伤的歌，简直就是不让人吃饭。 吃和睡，是人生幸福感的重要来源。其他的快乐，太容易被现实的大风吹散。123。幸福的感觉太短暂，失去后的痛苦却是长久的，比如爱情。 幸福指数至关重要，程苔对此深有体会。当她在睡梦里被人吵醒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巴不得旁边的枕头是快砖，顺着电话线狠狠地砸过去。 昨天拍个广告折腾到凌晨一点多，等她回家收拾好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伴随着楼下阿姨的扫地声，程苔才睡着。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忽然有人在自己耳边唱歌，翻了个身程苔才明白，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摸过手机一看。 。黑暗里屏幕上的李姐两个字格外刺眼。 电话接通以后程苔还没说话，李姐就扯着嗓子喊：“早上十点有个试镜，剧本发给你了。”还没等程苔说些什么，电话就挂断了。 程苔揉着头发好不容易才坐起来，一看到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几十条未读的消息，心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着待会儿见面李姐说不定会拍死自己。虽然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但一想到有试镜，程苔还是努力地起床洗漱。 为了多睡一会，她昨晚连头发都没怎么梳就睡下，一照镜子程苔都要被自己蓬乱的头发吓到。她最不愿意做卷发的造型。步归舟弄不好就是金毛狮王。 程苔拖着沉重的身子换好衣服，直到准备穿鞋出门时才发现有大半截洗面奶落在了自己的裤子上。她一下子清醒，赶紧跑去抽纸巾想要擦掉牙膏，但越心急越擦不干净，只能换别的裤子。 不知怎么地，平日里程苔觉得自己满屋子都是可以穿的衣服，今天翻来找去，却怎么也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裤子。无奈之下，她只能随便找一条应付下，好不容易收拾好出门，程苔觉得脑子更乱了。 出了门程苔才发现自己穿的卡其色裤子皱巴巴的，仿佛是很不情愿地被从柜子里拖出来一样。她也觉得穿成这样一看就是没有精气神，可也不在乎。 三十六线演员出门就是事少，省心。穿得很随意就可以出门，完全不用担心被吐槽成时尚杀手，因为根本没几个人认识你。就算是大晚上穿着拖鞋在路边摊撸串也无所谓。…。 什么偶像包袱，程苔自知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直到出门以后吹吹风，程苔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回来了。楼下的树苗抽出新芽，点点嫩绿立在枝头。 虽然已经到三月份，但早上还是有些冷。程苔裹着厚外套蹦跳着。接到李姐催促的电话。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小区门口挪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坐地铁还是打车去。 程苔在小区里遇见好几个小宝宝。有一个满头小卷毛的孩子坐在婴儿车里，拼命地想要下来。程苔一时兴起，还和他招手。老早之前程苔看着电视里的宝宝就满脸期待地和齐蔓说：“好可爱啊，我将来也要找个有卷发基因的，生个可爱的小卷毛。” 想了一路。123。她还是决定坐地铁。毕竟早高峰时候的出租车也不比11路快到哪里去。程苔一直幻想未来可以骑着机车在城市里穿梭，但也只是想想。她对自己匮乏的体育细胞很有自知之明。 到了试镜现场，李姐瞥她一眼，就催她去换衣服。 今天来试镜的人比程苔想象得要多。她想不明白，这部剧既不是大制作，也不是热门题材，一个女三号也能吸引这么多人来试镜，混口饭吃真难。不过她很快就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对于她们来试镜的人而言。 。哪有那么复杂，图的就是拿到这个角色。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程苔做造型。造型师看都没有看程苔一样，熟练地拿起工具，仿佛快餐店里熟悉流水线的老员工，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直接推出柜台送给顾客。 程苔在路上看了几遍剧本，这次的人物倒也不难，和她以前在大学时的课程作业差不多。虽说古装戏确实是会比较难一点，但程苔对演古装戏并不陌生，她毕业后演的第一部戏就是古装戏。 试镜结束以后，她本想直接就走，但没想到被副导演叫住。 “你过来。”副导演在摄像机旁朝她招招手。 程苔有些疑惑。步归舟不知道副导演找她干什么。走过去才明白，副导演是给她看自己刚才那段戏的回放。 程苔站在副导演旁边，和他一起又把刚才试戏的片段看了一遍。 这段戏其实只有五分钟，剧情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分别的场景。其实程苔没觉得自己出现了什么大失误，该哭的时候也有眼泪，分别以后也表现出来失落。 正当她不解的时候，副导演忽然按了暂停。 这个场景的镜头是对着对手戏演员的，程苔看过去大概明白了副导演的意思。就在这一扫而过的时间里，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放松，仿佛是炎炎酷暑里忽然发现了一个树荫后抓紧时间歇歇脚。 程苔不好意思地挠头，副导演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和她聊了两句有的没的。李姐走过去，又和副导演聊了聊最近的工作，就示意程苔可以走了。…。 出来的时候，程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心里轻松不少。 程苔刚满24岁，两年前从国内四大表演院校之一的演大毕业，毕业前只是拍过广告，毕业后因为专业老师的推荐才正式开始演戏。这段时间以来演过不少说过话没说过话的角色。 这次试镜的角色是一个远嫁公主，戏份还是挺重的，当然这是和她之前的角色戏份相比。但是她看刚才副导演的脸色，知道没什么指望。 和程苔一届的同学，有的已经在演八点档黄金女主角，有的在剧院演话剧，也有的和程苔差不多，隔三差五地试镜，在各个剧里演着匆匆而过的人生。当然，还有人一毕业就选择离镜头远远地。 试镜结束以后程苔没有安排。正当这时。123。银行发来了短信。程苔一看，反应过来是刚刚结束的一部历史剧尾款到账。看来这部剧是要定档了。虽然钱不多，但程苔很高兴。她一时兴起，潇洒地打车去学校找大学室友洛溪梨下课一起吃饭。 她当初第一部戏约还是洛溪梨的姑姑推荐的。 比起程苔，洛溪梨的人生之路走得可谓顺风顺水。她一毕业就拍了部大红的民国剧，简直就是一夜成名，也因为这部剧她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角色定位。 。后来又拍了几部民国剧，人气奖项双丰收以后回学校来做老师。 说不羡慕不嫉妒洛溪梨是假的，她们是同一班同一个宿舍出来的，可人生轨迹完全不一样。但程苔没有什么好恨的，若说真的恨什么，也只恨自己拍了那么多戏，还混不到在演员表上有名字。 她现在和公司里几个演员的经纪人都是李姐，因为她平时比较宅，交际圈数来数去就那几个人，所以李姐一向很放心让她出去溜达。 再说了，她就是个小演员，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当红爱豆什么的，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洛溪梨还在上课。程苔一个人坐在教学楼前的石凳上。步归舟看着来来去去的学生发呆。她看得入神，连洛溪梨什么时候坐到她旁边都没有感觉到。 “怎么了，看着这些学弟学妹感慨万千吗？”洛溪梨把资料塞进包里，拍拍程苔的肩膀，“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 小食堂里的电视上放着壶车比赛。程苔对体育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有的时候为了上镜好看些，她才会不情愿地去健身房泡着。但是现在放眼全国上下又有几个人不关心壶车比赛。 “这个阵型不行啊，对对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冲击力。” “刚刚应该换人，教练在想什么，有这阵容还赢不了简直就是瞎了。” 程苔咬着筷子盯着电视看。不时地能够听见饭厅里的人在议论着比赛，一个个好似教练般专业，无论谁，都能够指点一二。在这个地方，不懂壶车的人简直不能想象。段子里都在说，从大街上抓来十个人，有七个人懂壶车，剩下来的三个是职业壶车运动员。…。 其实程苔不太懂壶车规则，但是她知道，只要有向晚的地方就一定会赢。 向晚在，对方哪怕是外星人队伍都不怕。 她看得专心，洛溪梨拿筷子的另一头冷不丁地敲了程苔的脑袋，让她安心吃饭，“多亏了你和齐蔓，不然我这饭卡里的钱也不太花得出去。” “谁让我两事最少呢，巴不得天天来找你蹭饭。”虽然被筷子打了，但程苔依旧看着电视屏幕，很是专心，“要是路白和奚安娜来，这食堂恐怕要被人挤爆了。” 程苔把筷子塞进嘴里，看电视看得入神，半天没有听见洛溪梨的声音，一看洛溪梨正扒拉着饭。 “你怎么了啊，饭不好吃吗？”程苔看看餐盘里的菜，不解地问洛溪梨。 “对不起。”洛溪梨声音低沉。 “啊？”程苔一头雾水，又想想刚才的对话，明白了几分，赶紧放下嘴里的筷子解释，“我没有想什么啊，只是看电视看得入神，以前大学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所以你们从来不让我坐这边。” “啊。”洛溪梨拍了下自己的脑袋。123。“最近课太多，我脑子都糊涂了。” “梨子。”程苔的声音很轻很轻，“如果我们之间说话也要这样，哪还有什么意思？”觉得自己的话题太过于沉重，程苔赶紧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她虽然感伤，但还是没有忘记喝一大口自己最喜欢的蘑菇汤。 “你怎么和我那些亲戚一样？”洛溪梨无奈地摇摇头，“每次在学校里碰见姑姑或者是其他阿姨叔叔，都会问到我这个问题？” 洛溪梨的男友是比她们大两届的表演系学长，洛溪梨回校教书那一年，他们订了婚。在订婚宴上，程苔吃蛋糕吃得满嘴都是奶油，正当她沉浸在蛋糕的美味时候，宴会厅里的灯忽然暗了下去，只留下一个光亮，在光亮之下，洛溪梨和男友穿着订婚服缓缓走进来。 那一刻，程苔忽然就开始流下眼泪，仿佛和人生中重要的一个阶段说再见般感伤。 。不由自主地靠在旁边的路白肩上。 谁知路白丝毫没有同样的感情，立马伸出一根手指把她的脑袋弹开，语气里是满满的嫌弃，“奶油都蹭到我衣服上了，这条裙子一万八，快点转账给我。” 程苔“切”了一声，继续吃蛋糕。 路白无奈地摇摇头，“感伤也不放下蛋糕，你还真是护食。” “喜欢的东西当然不能轻易放手啊。”程苔沉浸在美味的蛋糕里，愤愤地抗议路白的嘲笑。 “但有些东西，再喜欢，最后也是要告别的。”路白拨弄着程苔的头发。 程苔不知道怎么回路白，只能哼哼两声。 “唉，所有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我哪里知道啊。”语气里虽然满满的是埋怨，但洛溪梨的嘴角始终上扬着，“反正你们都可以开始攒钱了。” “听不见听不见。”程苔的嘴里还有饭，可她顾不上这些，只是摇头，头发甩在脸上有些微微地疼痛，她这才作罢。 洛溪梨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步归舟“别装傻，你要努力工作去攒钱。” “唉，只要你幸福就好。”程苔喝了口汤，故作深沉地感慨。 “我没有多大的野心，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程苔摇摇头，“有野心也可以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她发现洛溪梨一直在看着自己，很是不解：“你盯着我看什么。” “你觉得自己是个有野心的人吗？”洛溪梨放下筷子看着程苔。 “当然，现在都号召我们爱岗敬业了，想要变成个好演员，不是什么过错吧？” 洛溪梨追问她：“是演技更好还是人气更高？” “我都要。”在洛溪梨面前，程苔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 反正掩饰也没用。 大家都是出来跑江湖混饭吃的，何必费劲装什么吃斋念佛的见不得打打杀杀。披上铠甲的勇士，不会隐藏对于征途和胜利的渴望。 程苔刚准备夹起一块排骨，电视忽然都关掉了，替换壶车比赛的是。 沙哑的男声唱着“你最后一身红残留在我眼中，我没有再依恋的藉口，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我还想等你什么。“ 程苔夹着排骨，忽然失去了食欲。她皱着眉头哭笑不得，只觉得食堂放这么悲伤的歌简直就是不让人吃饭。。 第二章 借东风 程苔登上自己的NSS账号，前两天新发的状态也有零星的评论，因为留言数量不多，程苔还回复了好几条。 虽然留言的粉丝她不认识，但她觉得大家似乎是相识多年的老友。最近两年NSS这个软件很火，很多明星都喜欢在上面分享工作和生活日常。 据说NSS是New Special Space的缩写，可在程苔眼里，这是Nonsense （废话）的缩写。她也不知道自己发的那些状态是什么意义，好像也不需要什么意义，就是无聊时候的碎碎念。 正当她在NSS的热点广场上瞎逛的时候，猛然间发现了奚安娜的名字，她后面还跟着一个程苔从未见过的男生名字。 奚安娜也是她的大学室友。123。大三的时候就被一个电影导演选中，演的电影创下了当年的票房纪录，而奚安娜更是出人意料地拿下了当年的金镜头新人奖，一时间成为众人看好的电影女演员，前途无量。 但毕业以后和奚安娜有关的新闻热点更多的是她的恋情。 其实谈恋爱倒没什么，奚安娜大学的时候也谈恋爱，但现在奚安娜引起争议的原因在于她的每一任男友都有不少相似点。 程苔赶紧切换到自己的NSS小号，看了一圈才发现，奚安娜果然是换了新男朋友。网上的嘲笑声鄙夷声此起彼伏。 连程苔都不得不承认。 。奚安娜的男朋友类型实在是太单一，难怪网友给奚安娜取的外号叫做“泥人奚”，捏出来一个又一个相似的男朋友。 程苔赶紧去MIBI上搜了下奚安娜新男友，果然与之前的那几个男生有着相似点：乐队主唱，创作才子，情史不明，迷妹无数。 程苔看得实在是很生气，立马打电话给奚安娜。和之前一样，说不了几句话两个人就不欢而散。她一气之下把奚安娜的电话号码又从联系人里删除，仿佛这样她就可以少烦心。 正巧这个时候齐蔓打电话问她要不要给她带杯什么喝的。程苔刚准备跟齐蔓说自己什么都不想喝的时候，一下子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步归舟对着电话吼了出来：“她是不是有病，乐此不疲地收集着同一类型的男朋友，难怪每个人都笑她。” 程苔还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我是为她好，她那么好的演员生涯怎么能毁在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论里。” “你不要急啊，她是谈恋爱而已，哪有那么严重。”齐蔓劝她冷静下来。 可程苔根本听不进去，正巧在网上看见有人嘲笑奚安娜是集邮女，还是个乐此不疲集同一张邮票的集邮女，程苔气不打一处来，用NSS的小号和那人对骂起来。 两个人问候了对方的父母，祖辈后仍然没有停止。当对方还在不断地问候程苔的时候，程苔立马切换到自己另一个NSS的小号，换了个面具开始新的溜达。 她最不缺的就是NSS的小号，不说有一百个最起码也有八十个，每次和网友对骂觉得畅快了以后就把这个小号扔掉。反正在网络世界里，大家都是戴着面具躲在屏幕后面，戴什么样的面具丝毫不重要。…。 上次的试镜结束以后，程苔很快忘记了这次经历。她没有时间为看不见未来的一个角色停下脚步，因为还有更多的试镜和广告拍摄在等着她。 在这段时间里，她演过的一部历史剧开始在电视上播出。虽然她在里面的戏份很少，但毕竟还是在八点钟的黄金档播出。预告刚播出的时候，程苔爸妈就打电话问她第几集会出现。程苔哭笑不得，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部剧讲的主要是北魏冯太后掌权的几年历史，程苔演的是没进宫之前的女主角，戏份不是很多，也不集中，只是零零碎碎地出现在女主角的梦里或者是回忆里。 程苔不是很喜欢拍古装戏，夏天的时候不用说，会热到中暑。其实冬天拍古装剧也不容易。为了尽可能地显瘦。123。除了戏服和内衣，女演员不会多穿一件衣服。程苔以前在大冬天拍过古装剧，演一个刚出场就被淹死的宫女。那天她拍了十几条，晚上睡觉的时候牙齿还在打冷战。 拍古装剧服装发饰麻烦倒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形态细节。拍现代剧，即使再抓不住人物神韵，最起码现代装在那儿，再怎么样也不会太出戏。 可在古装剧里，尤其是这种有明确朝代的史剧，但凡稍微讲究点的导演对演员的举止神态都会有各种要求。毕竟演员的职责就是呈现一个人物。 。不仅是呈现这个人物的性格特点，也要展现出她的生活背景，即使是架空历史剧，也要让观众相信，那个朝代是曾经真实存在的。 演某个新人物时，最好的入戏方法就是在那个环境生活一段时间。程苔没有办法穿越，演古装剧前，她就跑去博物馆待着。反正她现在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几个人认得她。另外，她家里还有很多历史书，找出相关章节翻翻。 程苔不喜欢看书，尤其是不喜欢看历史书，看不了两页就要睡着。但她爸爸是中学历史老师，最喜欢买新书。步归舟尤其是近几年他学会网购以后，更是隔三差五给程苔买历史书籍。 程苔刚开始还拆开来翻两页，到后来拆都懒得拆，直接堆在墙角。 随着这部剧的播出，程苔忽然得到了很多度。这倒不是因为她的戏份有多重，演技有多神，而是因为她和女主姜瑜长得很像。每当有她的戏份播出的时候，她和姜瑜相似的脸都会成为MIBI的焦点，相应地就会出现很多把程苔和女主角姜瑜放在一起比较的通稿。 MIBI是目前使用率最高的中文引擎之一。它的首页讨论大多数情况下反映了最近的流行趋势和热点新闻，当然也有一部分反应了经纪公司的财力。 刚开始或许是眼尖的网友临时起意，但后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她和姜瑜确实是有些像，这也是她有机会演这个角色的主要原因。试镜那天副导演一看到她，连妆都没有让她化，立马就拍板让她来演这个角色。…。 但其实只要多看几眼就会发现，她的长相和姜瑜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尤其是两个人的眼睛，程苔的眼睛长些，不像姜瑜，是最典型的杏眼。这样大的区别，一个个还要硬扯她们长得很像，写通稿赚钱真是不容易。 但是没有人会多看一眼，在各种刻意拼贴起来的对比图浪潮冲击下，观众只会感慨程苔与姜瑜相似的面孔。 姜瑜是国内电视剧金斗拱，金铃兰，金蝶“三金”视后奖项的第二年轻大满贯得主，国民度自然不用多说。和她长得像，真的是连老天爷都在帮程苔。 其实程苔自己也明白，哪有那么多人去研究她和姜瑜的相似度，这不过都是公司的推力罢了。程苔这几年的努力似乎没有用。123。这张脸才是成功的关键。 借着这股话语度，程苔也拍了不少时尚杂志，化妆师或多或少地都在往姜瑜仿妆上靠近。 因为这些照片和通稿，程苔“小姜瑜”的名头越来越响亮。或许没有多少人知道“程苔”这个名字，但只要看到她的脸，他们就会反应过来，说：“啊，长得和姜瑜确实很像啊。” “我不是什么小姜瑜，拍的那些杂志海报都是按照姜瑜曾经的妆容风格来的，能不像吗？”程苔对着齐蔓抱怨个不停。 。“就连我妈看了那些修图都觉得惊讶，说自己都快不清楚我到底是长什么样子。“ “多好。”齐蔓揉揉肩膀，“最起码露脸机会多了很多啊。” 程苔无奈地撇嘴，戳戳齐蔓的肩膀，关怀地问她：“最近是不是又拍了不少武打动作。” “没办法啊，谁让我只会这个，我的脸别说女一了，露脸都会被说拉低颜值。”齐蔓苦笑，“最起码还有不少工作。” “别急啊，我们才毕业几年啊。每年那么多电视剧要拍，总会有适合你的角色的。你总会找到自己不一样的戏路的。” 程苔虽然这样安慰齐蔓一套一套的。步归舟但其实自己心里也很苦涩。她们确实才毕业两年，但是在这两年里，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她都见过了。 她曾经在片场跑龙套，演女主的是年龄比她小了一大截，连表演院校都还没准备考的小妹妹，她也曾经在片场等了一天都没轮到自己，穿着道具服装离开的时候，看着刚才还对探班粉丝笑着的演员把鲜花贺卡不耐烦地扔在现场。 见多了各种光怪陆离，程苔只希望自己依旧还是那个演员程苔。 每次说到这些，两个人总是会伤感，恰巧此时外卖到了。齐蔓一看，很是意外，“我记得你喜欢点的不是另一家的麻辣烫吗，怎么忽然换了一家?” 程苔用筷子敲着桌子等齐蔓摆好，不以为然地回答：“都两次了，我写得清清楚楚不要葱末，每次都给那么多葱。没法吃。” 齐蔓笑了出来，“至于吗？再点一次说不定就没有葱了。”…。 程苔立马拒绝，“不要不要，我都失望了两次，不想再尝试第三次。” 她刚拿起筷子，就看见健身教练发的消息，不用看程苔也知道他肯定是在问自己什么时候去锻炼。对此程苔的回答是把手机丢到一边，咬着筷子倒可乐。 “你这样不行的啊，什么时候跟我走，我带你锻炼，保证你开开心心地。” 程苔“切”了一声，但她忘记了自己还咬着筷子，筷子差点砸在地上。她摇摇头，“拉倒吧，我才不信快乐锻炼，都是骗人的。你这么喜欢锻炼，找个运动员做男朋友好了，天天不用你催都去锻炼。” “你。”齐蔓被她说得又气又想笑。123。“你这样说，也不怕我男朋友生气吗？” “谁在乎他？”程苔做了个鬼脸，夹起一块牛肉，吹都顾不上吹就往嘴里塞，被烫到以后灌下一大口可乐。程苔摸摸肚子，心满意足地靠着椅子。她觉得这就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这部古装剧的播出，程苔除了收获了一个“小姜瑜”的名头，还收获了一个CP对象。令她没想到的是，冯太后年少的时候和乙浑还有一段缘，虽然她也曾在心里暗暗地吐槽编剧真敢写。 。随便抓两个人就能让他们相爱，但这段缘分的插入似乎给这部剧增加了一丝悲剧色彩。 毕竟，最后下令诛杀乙浑的是冯太后。 剧播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观众给她和乙浑的少年演员剪出了一个前世今生。程苔一边看一边惊叹，甚至有些遗憾，遗憾自己和对方拍过的剧戏份太少，不然剪出个三生情缘多带感。 事实上他们一点儿都不熟，戏结束了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最近关于程苔的通稿很多。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在通稿的标题里，程苔的名字前面一定会有“小姜瑜”三个字。 程苔对于这般“巧合”的发通稿方式心知肚明。像她这样三百六十线的演员。步归舟想要混个脸熟，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和一个已经有些名气的绑住。男艺人就用来炒恋情，女的就用来比美貌。她的交友范围太窄了，根本翻不出一个有些名气的男演员来炒恋情，现在有一个姜瑜可以用来做话题，傻子才不用。 最近她也研究了不少姜瑜自拍照的习惯，有意无意地照着做。这种小习惯又不是有专利归属的，即使姜瑜的粉丝指责她也无所谓，反正她没有名气，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不出名是最好的保护色。 最近在各大娱乐相关的论坛讨论里，程苔开始有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轮话题度，程苔的试镜和行程安排明显多了起来。 网友的嘲笑也好，不解也罢，不可否认程苔开始有些知名度，虽然大多数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仍然是“长得有点像姜瑜”。。 第三章 赝品 冯太后的角色已经成为过去式，但程苔还踩着姜瑜曾经的脚印向前。除了刻意靠近的妆容，程苔接的工作也有意无意地在重复着姜瑜的过去。 姜瑜主打的是健康亲民的路线，所以接过很多果蔬汁或是营养品的代言。公司顺势也给程苔接下了国内一个N线果蔬汁的广告，虽是N线，但因为果蔬汁的受众性，程苔的知名度也算是提升了一些。 品牌方倒是很大方，送了程苔很多口味。 程苔看到果蔬汁就头疼。她最讨厌喝的就是果蔬汁，觉得果蔬汁是对蔬菜水果的极度不尊重。但她只能硬着头皮表达对果蔬汁的推崇和热爱。 听到她这样说的人都认为程苔是个生活方式很健康的人。123。但其实程苔喜欢奶茶可乐烧烤啤酒小龙虾，但是为了维持健康元气少女的形象，她不能在记者面前说实话，只能展现出各种元气满满的模样。 事实证明，借着姜瑜这股东风，即使程苔做不到在事业上大胜而归，但她还是杀出来一条新的道路。依靠最近和姜瑜相似的代言路线，再加上各种时尚推文，程苔的知名度确实增加了不少，虽然人们看到她的脸，除了感慨“和姜瑜长得好像啊”外，依然不知道她演过什么。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 。程苔的知名度看起来提高了许多，还经常能挤进MIBI的首页新闻里，各种新闻标题里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影子，但是程苔并不觉得有什么满足的。她心里清楚地知道，除了这张有些像姜瑜的脸以外，她什么都没有，不过是靠公司在后面推着而已。 一次她还在公司组织的酒会上碰到过姜瑜，在场的人都有些看好戏地在起哄：“真巧啊，大姜瑜和小姜瑜碰到一起了。” 姜瑜也招呼她过来一起拍照纪念，但是程苔偶然间瞥见姜瑜看自己的眼神，里面写满了不屑和鄙夷，仿佛是在看着一件赝品般嫌弃。 这眼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步归舟随即姜瑜又恢复了平常的客气和周到。 试镜远嫁公主一角虽然失败了，但是李姐通知她，制作方给了她剧里另外一个小郡主的角色。 正当她进组拍小郡主这部剧的时候，之前演的一部现代剧也正好开始播。顶着“小姜瑜”的名头，这部现代剧还是帮助程苔吸了一小波粉。 其实程苔对那部剧是没什么指望的，和其他工作没什么大的区别。 拍那部剧的时候，待机时同组男演员给程苔看自己和女朋友的合影。说实话，程苔一开始被惊到了，她没有想到他居然对自己的感情情况这么洒脱。 程苔听组里的人议论，为了争取更多时间见面，他还搬到了女朋友住的小区。在观众的眼里，他依旧还是个黄金单身汉形象。殊不知，他的爱情这么甜蜜，难为他的粉丝一个个“心疼哥哥”。 二十几岁，大好时光，男帅女美，拍戏的时候从早看到晚，不擦出火花才奇怪。…。 “那你呢？”每次听到程苔这番言论，路白总是反问她。 “我是槛外人。”程苔哈哈大笑，“我只想拍戏赚钱，男女感情什么的于我如浮云。” 小郡主的角色在剧中虽然不能和女一女二相比，但也是个重要角色。毕竟杀青宴的时候，剧组通知了程苔，虽然她的位置在大厅靠门的那一桌，即使如此，程苔也是喜出望外。 在每次宣传会之前，程苔都要拿出手机，把记在备忘录里的宣传词再背上几遍。上台前，就像小学时要去被检查背书一样胆战心惊。 跑各种宣传会很累，虽然程苔背了很多宣传稿，但是有她说话的机会并不多。即使如此，她也一刻不能懈怠，必须时刻地保持笑容。台下有很多相机。123。即使是在边边角角的位置，哪怕有一刻的懈怠，也会被摄像机拍下来。 虽然说她只是陪衬，但是她也要做最好的陪衬。 刚开始的时候程苔很怕对着镜头，尤其是开着闪光灯的。只要看着面前的闪光灯，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闭起眼睛。为了防止被拍到闭眼的黑照，程苔一般都是侧面对着台下的记者，这样拍出来的效果会好一点，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她根本不会出现在剧组宣发的通稿里。 晚上程苔和组里另一个不知道是化妆师还是音响师的女生拼房。 。趁她去洗澡的时候，程苔悄悄地搜了今天这部剧的看。 整个宣传会气氛热烈，台上星光熠熠，台下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在某个瞬间，她看到自己一闪而过，笑着鼓掌。即使只有几秒钟的镜头，程苔也心满意足，毕竟她现在是可以参加宣传会的活动。 从镜头外走进镜头里，这条路里她已经走了好几年。 顶着“小姜瑜”的名头，有不少剧组都找程苔去试镜。这天程苔试完镜，还没收拾好，就听见剧组导演对着她议论： “眼神太简单了，一看就没有故事，一辈子也就只能演配角。” “比起姜瑜那时候。步归舟真的差多了，也好意思吹。” 程苔起身，理理衣服，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但她心里翻起了嘀咕：我的眼睛又不是故事书，要有什么故事。 但晚上她洗完脸，还是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想要看看自己的眼睛到底是哪里不让人满意。可她看了很久，还是不能理解别人说的眼睛里没有故事。 这次的试镜果真没有消息。程苔又去了几次试镜，结果都差不多，只是有的人说得直接一点，有的人没有说出来。 最近关于程苔的通稿少了很多，程苔接到的试镜通知也明显减少。看到公司开始推新的演员，程苔忽然明白别人再怎么说她长得像姜瑜，她也不是姜瑜。 程苔很早就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公司的主推，和自己同期进公司的几个新人女演员最起码都是从自家制作剧的女二号开始演，有的甚至起步都是小成本女一号，只有自己，最开始演的是小丫鬟各种路人，台词都没有几句。…。 “知道为什么你们不捧你吗？”路白曾经这样问过程苔。 “知道。”程苔正在补口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心知肚明，“我这张脸，恐怕是演不了女主角了，我们公司都说我是配角脸。” 从小就不断有人夸程苔长得好看，但等到她进了表演系才发现，周围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和他们一比，程苔五官的缺点彻底暴露。在同专业瓜子脸大眼睛的女同学里，她像极了村姑。好在她的眼睛长又亮，适合演精明一点的村姑。 程苔自知长得不漂亮，所以在小组作业里，一直老老实实地捡人家不要的角色。等到毕业了还是差不多，一直以来她都只能演着各种路人丫鬟，这次只不过是少年冯太后的意外才拉过来一点公司的助力罢了。 她没有想过，自己的这张脸会带来话题度，很是惶恐。但现在她有些迷惑，长着与别人相似的脸，究竟是命运的馈赠，还是上天不经意的一个玩笑。 前段时间铺天盖地的通稿似乎遮住了程苔的眼睛。连她自己都觉得。123。自己本来挺看得清的，怎么因为突然多起来的通稿和行程安排犯糊涂，真的当自己是什么大明星了。 她就是一个三百六十线的女演员，只是运气好了点而已。 程苔的经纪人李姐手里有好几个演员，平时也顾不上程苔。程苔只能靠自己，最近她的行程安排少了一些，她就在城郊的几个拍摄基地转悠。在离剧组最近的地方，总会有一些消息。碰见什么脸熟的工作人员，她就上去和人家聊起来。这个圈子就这么大，聊着聊着就会得到些消息。 每次程苔试镜结束以后也不会立马就走，而是会站在导演旁边，等导演一空下来就试图和他聊聊自己的演技。有的导演时间空，会和她聊两句，但是大多数的都很忙。 。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天她准备继续去找导演分析试镜结果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好几个演员围在导演旁边。 程苔刚走过去，就听见一阵哄笑声。因为人多，程苔只能踮起脚尖来看看他们在研究什么。她还没有看见什么，就听见有人说：“就这样的条件，还想演戏，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这脸估计屏幕里都放不下了吧，也不知道表演系怎么招的人。” 有人立马接话：“那个时候老师就说她土得很，五官也不精致。她也不研究好角色就来试镜，真是浪费大家时间。”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笑声。可程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她看见导演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试妆照。程苔想要悄悄离开，一抬眼和另一个女演员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可这丝毫不耽误女演员的笑容。她看着程苔，还上下打量了下程苔，继而转头继续笑。 程苔走出去，捏了捏自己脸颊上的肉。步归舟低声抱怨：“都怪你。”不知为何，她又加大力道捏了下脸颊，提高了嗓门，嚷嚷：“都怪你。” 经过的人看看程苔，加快脚步，生怕她发疯影响到自己。 程苔叹了口气，轻轻地摸摸脸颊，轻声说：“对不起，人生路就是很难走的，和你没有关系。” 她打开NSS，想要看看有什么有趣的新闻，但发现自己的留言忽然变多了。程苔本以为又有什么新剧要播出，结果一看，原来是自己前几天发的照片里被人发现穿了双高仿的鞋子，于是有很多人在下面留言： 太逗了，脸是高仿的，就连鞋子也是hhhhhh 这也太虚荣了，穿不起就穿不起呗，至于这样要好看吗？？？？？？ 所以说糊的人最在乎这些有的没的，穿个名牌鞋就真当自己是个大明星了 程苔紧紧地抓着手机，本想把这条状态删除，图个清净，但她还是没有这样做，只是把手机又放回口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准备下一次试镜。 路过街上的门店时，借着店家门口的镜子，程苔又看了看自己的脸，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你不是什么“小姜瑜”，你就是你，天下独一个的程苔。。 第四章 奇怪的友谊 齐蔓约她吃饭，程苔本来是毫不犹豫就要去的，但一听说奚安娜在，她又有些犹豫。之前两个人每次吃饭最后都会搞得大家心情不好，程苔也不想扫齐蔓的兴。去之前，程苔就不断地在告诉自己，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控制好自己，不要和奚安娜吵起来。 程苔刚拿起筷子，路白就问她们要不要拍张合影。一听这话，程苔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其他几个人也差不多。每次她们忙着自拍修图的时候，路白就在一旁不耐烦地用筷子敲着碗，还开玩笑：“人家敲碗是要饭，我是要你们快点。” 平时路白是最讨厌拍照的，每次出来吃饭她最多就是拍拍菜。路白的相册里除了风景照几乎看不到人脸。今天她的反常确实惊到了程苔。 “人一反常。123。八成就是在谈恋爱，剩下的两成是因为谈恋爱受了刺激。”洛溪梨的话一出口，大家都笑出声。 “你怎么那么多歪理。没谈过恋爱，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的。”程苔托着腮只顾看着锅里咕噜咕噜冒泡泡，没有看到洛溪梨伸过来的手，冷不丁就挨了一下子，其实没什么感觉，但她咧着嘴喊痛，一脚就踹向洛溪梨的椅子。 路白撇嘴，自然地拿起筷子。 。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拍就算了，还是赶紧吃比较重要。” 刚开始的时候，气氛也确实很好。她们大学的时候住在一个宿舍里，每天在一起生活学习，再怎么样也相互陪伴了好几年的时光。 现在毕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再聚在一起实在是不容易。齐蔓在桌上暗暗地引着话题，说起大学时候的事情，每个人似乎都忘记了现实中的压力，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 等出租车的时候，齐蔓去石狮子旁接电话，门口只剩下程苔和奚安娜两个人。程苔紧紧地闭着嘴巴，一直在回想饭前齐蔓对自己的嘱咐，顺带有节奏地用脚尖敲着地。步归舟似乎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沉默不语，只想着等齐蔓回来两个人顺路一起回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程苔和奚安娜两个人依旧一句话没有说，风平浪静。就在这个时候，奚安娜的手机响了，她接通以后只是说：“我在拍戏呢，有什么事等我结束了再说。” 程苔一听就知道，八成是奚安娜的新男友打来的。奚安娜又随便应付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时候程苔实在是憋不住，脱口而出：“你又不喜欢这人，谈什么恋爱。” 话一出口，程苔就知道，今天和奚安娜又要不欢而散。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每次你都这样说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的。”奚安娜丝毫不认输。 “真心地？你就真心喜欢那一个人，看看你后来找的这些男朋友，哪个不是他的复制品。”程苔一听奚安娜的回答也很冒火就冒火，完全忘记来之前齐蔓再三的嘱咐。…。 “跟你有什么关系，哪里需要你管我。”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我就是看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职业生涯觉得可惜而已。” “什么糟蹋，我是没有工作还是怎么了，你有这功夫为什么不管管自己，你最近有什么新戏约吗？” “你！”奚安娜的话正好戳到程苔最痛苦的地方。别说新戏约，她最近就连试镜都少了很多。程苔只能厚脸皮地跟着公司其他的女演员去试镜。到了试镜的地方，她自然地去试妆，完全不理睬别人的眼光。 剧组又不能把她踢出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就几分钟的事。试镜的戏份一般只有几分钟，程苔看几个人的就明白个七七八八。 最近网络上关于程苔的新闻也只是零星出现在和姜瑜相关的通稿里。关于她的部分。123。只是一笔带过，用来衬托姜瑜的人气的演技。所有人都看出来程苔费劲地想要多蹭一点流量。 而奚安娜，即使网上对她的感情经历一片嘲笑，但嘲笑丝毫不影响一个又一个电影剧本找到她，连女二号都少，几乎全是女一号。 程苔脑子一热，直接忘记齐蔓的吩咐，生气地回击：“我没有戏约又怎么样，你以为找你的那些戏约图你什么。 。不过就是想看你被骂赚流量而已，你那爱情在别人眼里就是笑话，你都不知道他们叫你什么吗，一个比一个难听。” 正当两个人吵得正激烈的时候，齐蔓跑过来了，拉开两个人，笑着说：“大家都是好朋友，别这样啊，我请客，大家去喝一杯怎么样？” 奚安娜直接挣开齐蔓的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你看看她那个样子，人话一点儿都听不进去，什么狗屁爱情，她就是集邮捏泥人。”程苔越说越来劲，齐蔓赶紧捂住她的嘴让她别说下去了。 “姑奶奶，你可别说了，要是奚安娜听见你这样说可得多伤心。”齐蔓小声地劝程苔。步归舟生怕她又嚷嚷出什么来。 即使被齐蔓捂住了嘴巴，程苔也不肯闭嘴，齐蔓只能拖着她去地铁站。 这个点儿地铁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车厢里空荡荡地，齐蔓看了眼手机，感慨：“奚安娜速度真快啊，都到家了”。 程苔竖起耳朵仔细听，不屑地来了一句：“她可是打车，哪像我两劳苦大众，还来挤地铁。” 地铁上的人很少，除了报站声，几乎没有其他声音。程苔无聊地把脑袋靠在齐蔓的肩膀上。齐蔓抬头专注地看着地铁线路图，过了半天才说：“下辈子，我一定不会拉着奚安娜去看什么倒霉文艺表演了，这样她的人生会更好。” 程苔叹口气，拍拍齐蔓的肩膀，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说：“什么这辈子下辈子的，人能把这辈子过好就不错了，想那么远没用的。” 这辈子还没活明白，想什么下辈子。…。 程苔继续每天跑试镜，偶尔路过车站或者商场的时候会看见奚安娜的海报。她停下来看着笑容满面的奚安娜，想要发个消息给她，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但最后还是匆匆地往试镜的地方赶。 又结束一场试镜，程苔没有地方去，跑到段人行的音乐工作室。段人行是她的堂哥，租了城郊的一个旧厂房，既当工作室又当家。 程苔没有敲门，想要吓吓段人行，结果刚进去就被段人行发现，很是不解，“你怎么看到我的？” 段人行头都不抬，“你身上那个香味，隔老远都能闻得见。” 程苔赶紧闻闻衣袖，发现段人行说的是对的。他们兄妹两都对香水没什么研究。123。段人行工作室里永远都只有他身上的洗衣液味，而程苔，用的香水几乎都是从奚安娜那儿拿来的。 奚安娜是最近正当红的电影女演员，最不缺这些。她又用不完这些，就分给她们几个人。 每次程苔都很厚脸皮地拿些护肤品香水面膜走，反正她以前在大学也穿过奚安娜的旧鞋子。想到这里，程苔开始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对奚安娜说的话，觉得自己太直接，肯定是伤了奚安娜的心。 “你别搞那音乐了，我看啊，你干脆把这里收拾收拾。 。弄成个密室逃脱什么的，保管发财。”程苔在工作室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这个旧厂房是个两层建筑。周围是高大的白杨树，建筑外墙上是茂盛的爬山虎。一楼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段人行的工作室和家都在二楼。程苔每次来大多数时间都在工作室。工作室很大，但除了段人行的桌子，沙发和书架，也没什么东西。 程苔无聊地去翻书架上的CD，还有摄影图册。段人行很喜欢拍照，小动物，风景，路人，什么都拍，程苔经常说他在路上走像极了偷窥狂。 段人行对于她的嘴皮子早已习以为常，一直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步归舟完全当程苔是空气。程苔站得累了，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罐汽水，放到段人行面前。 “你喝吧，我不渴。”段人行转着笔，依旧没有抬头。 “你帮我开下呗。”程苔把易拉罐往段人行眼前推了推。 段人行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程苔，本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笑着摇摇头，叹口气，很是无奈地说：“每次都指望我帮你，最后一次了啊，以后别指望我。” 这话程苔从小听到大，早就习惯了。程苔不习惯留长指甲，所以开易拉罐这种事她基本上都不做。她也不管段人行说什么，接过汽水就趴在旁边的沙发上翻杂志。 工作室里一片寂静，程苔和段人行各自忙各自的，互不打扰。段人行忽然问：“程程，你觉得爱情靠谱吗？” 程苔只顾着翻杂志，头都懒得抬，说：“我对爱情没有兴趣，别问我。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答案了。”…。 “夏天要来了。”程苔站在客厅的窗前伸了个懒腰。楼下的树木已经是一片墨绿，不时地还能闻见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夏天有什么好的，我又要去修补这张脸。”路白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似乎不能理解程苔的热情。程苔把窗帘拉起来，坐在地毯上转着打火机，不时地看下时间，嘟囔着抱怨齐蔓和洛溪梨的姗姗来迟。门铃一响，她立马起身去开门，看到齐蔓手里提着的东西才开心起来。 齐蔓把打包来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好奇地问：“奚安娜呢？要不要等等她？” 程苔已经坐下，用筷子敲着玻璃杯。123。不满地嚷嚷：“我们绝交了，她不会来的，赶紧吃饭，我要饿死了。” 路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嘴里念念有词：“她两今年已经绝交了二十八次了。” 电视一打开就是体育频道，放着足球联赛的赛季总结。虽然程苔的老朋友秦树在国内足球老牌劲旅蓝曼龙俱乐部穿4号球衣，但她其实对这些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路白和齐蔓也是，除了洛溪梨疯狂地支持着蓝曼龙俱乐部以外。 。其他几个人连俱乐部门朝哪儿都不知道。 “这都什么啊，为什么场上的人看起来都长一个样。”这是齐蔓最常说的一句话。 程苔竖起两个手指头，笑着说：“我认识两个，无所不能的陆行远，无坚不摧的秦树。”虽然和秦树认识好几年，但她从来没有去现场看过比赛，有关活动拿到的票转手就给了洛溪梨。她靠着这个还从洛溪梨那儿吃了不少饭。 洛溪梨一进门就看到电视里的转播，鞋都不换就跑过来看。她兴高采烈地看着电视。步归舟全然没发现其他几个人快要把东西吃光了。 “你知道吗，奚安娜最近啊。”齐蔓忽然开口。程苔继续在吃东西，实际上却竖起耳朵在听。可她等了半天，齐蔓也没有说下去，连忙追问：“奚安娜怎么了啊，快说。” “你们不是绝交了吗，我还以为你没兴趣听。”齐蔓那个表情程苔一看就知道她在忍笑，于是给了齐蔓两个白眼。 齐蔓继续说：“奚安娜最近又有新电影要上映了，到时候一起去看首映啊。” 程苔赶紧起身，作势要打齐蔓，嘴里嘟囔：“人之初，就八卦。神经病，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浪费我时间。”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去厨房倒水，想要快点离开这里，生怕被她们看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友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相互看不惯，可还是想要偷偷关心你。。 第五章 柠檬水 程苔仍然在这座城市里奔波着，她始终相信会等到属于自己的机会。试镜的时候，她会碰见熟人，看到她，大家通常都会问她奚安娜最近在忙些什么。 虽然心里很不满，但程苔还是客气地推说不知道，只想要赶紧离开。她知道，说不到三句话，对方准会问起奚安娜的男朋友，不动声色地想要从她这里挖出些什么内幕。 她其实有些羡慕奚安娜，无论人在不在，都会有人想起奚安娜，而自己，只是一个了解奚安娜的桥梁而已，试镜表现的什么都不是重点。 说不嫉妒是假的。 演大的传统惯例是不让大一大二的学生接戏，以免影响专业课的学习。但到这个专业来的学生。123。哪个不是奔着出人头地的，暗地里接点工作，学校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程苔就没有这么多想法，她真的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学校上学，还要按时给爸爸交读书报告。等到毕业的时候，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地都已经大红大紫了，她才开始跑龙套，看起来还不急。 最后还是班主任洛老师看不下去，推荐她去一个熟人的剧组，程苔这才拿到第一个有台词的角色。 “你要争争气啊。 。看看你那些同学，别的不说，就看看奚安娜，人家都有奖杯了，你再看看你，手里只有个茶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傻姑演多了真成了傻子啊。”洛老师开着车也不忘记嘱咐程苔。 程苔只能默默地听，她也不知道洛老师对自己为什么这般恨铁不成钢，其他专业老师基本上都在说她能演到个女二号什么的就该心满意足了，什么大青衣小花旦，都和她没多大关系 而奚安娜不同，她从大一开始就出去拍广告，赚到钱都拿出来和她们去大吃一顿，等到大三的时候就被知名导演选中，出演的电影创下了当年的票房神话，奚安娜更是拿奖拿到手软。 只是奚安娜现在更为人所知的是她的感情生活。连程苔都觉得惋惜。步归舟更别提她们当时的老师了。 奚安娜第一个电影角色是一个追求先进思想的民国女学生，当年她在电影里剪掉红盖头的场景至今都是经典片段。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角色太过于打动人心的缘故，即使频繁地换男友，传出各种荒唐八卦，奚安娜的观众缘还是很好。 这样想想，程苔也觉得自己很好笑，一个到处碰壁的小演员，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操心当红的电影女演员，任谁都觉得她吃太多了。 这天试镜结束以后，程苔看到李姐给她发的消息，让她回公司一趟，有事情找她。程苔高兴了三秒，以为是有什么新剧本，但又觉得不对。 往常如果有新戏，李姐都会直接把剧本发过来，这次并没有，看来和新戏没什么关系。但程苔并没有情绪低落，还是抓紧时间往经纪公司跑。…。 虽然还还没有到夏天，但程苔从地铁站一路跑到公司，早已经满头大汗。她习惯性地和前台的女生打招呼，但却被拦住。 这时程苔才发现，坐在前台里的换了个女生。 “我是这家公司的演员啊，经纪人找我有事，你先让我进去呗。”程苔抿抿微微干裂的嘴唇，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客气地说。 “来，先登记。”女生头都没抬一下，把什么本子往程苔面前一推。 程苔无奈地拿过本子，刚想写什么，忽然觉得不对，立马扔掉了手中的笔，笑着说：“我是这家公司的人啊，哪里还需要登记，你就让我进去，再说了，你看这上面有我。” 她指了指公司门口墙上的合影。123。试图证明什么。女生终于抬起头，看了眼照片，可还是无动于衷，重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是，你在这里上班，难道不认识我吗？公司年报上都有我的。”程苔越说越着急，都顾不上擦汗。 女生把笔甩到程苔面前，不耐烦地回应程苔：“谁说在娱乐公司上班就要认识所有人的啊，难道在医院工作的都会做手术吗？” 程苔被这句话堵住了喉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想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好给李姐打电话。 她进门的时候。 。看了眼门口那张公司年会的合影。她站在角落里，连嘴巴都没露出来，难怪别人不认识她。程苔握紧拳头，暗暗地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她要站在最中心的位置，要让所有人都认识她。 程苔猜的是对的，李姐找她不是因为有新戏，而是公司安排她去拍广告。虽说程苔还算是果蔬汁品牌的代言人，但商家似乎也忘记了她。 代言人的头衔还是程苔的，但品牌方又研究出了很多名头给现在正当红的其他人。 “这是公司之间的合作，你好好拍，我还有事，先走了。”李姐把程苔拉到走廊上仔细地嘱咐她。程苔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步归舟只是点头，一言不发。 李姐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程苔还站在那里，打量着走廊上的照片。这里面没有她的身影。 两年前，她也是从这个走廊上走过，签下了自己的第一份合约。过去两年，虽然偶尔有些话题度，但大多数的时间程苔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她也没有泄气，只觉得不是每个人都能立马成功，一定会有更精彩的东西在等着她。 只是今天，她忽然有些小小的失落，想要停下来，她看不到前方有一点光亮。 虽然程苔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那仅限于想想，她还是要去工作。 李姐只是告诉程苔，新广告是食品相关的品牌，但没有说清楚，这是饮料广告。分给程苔的部分是商家新出的柠檬水。 程苔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柠檬水饮料，心情格外复杂。她最讨厌的就是酸的东西，酸辣味和糖醋味都没什么，但是像柠檬水这样只有酸的，她光闻闻味都觉得头大。…。 起初拍的两条效果确实不是很好。程苔想要偷懒，只是举起饮料做个样子。导演又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第二次喊停的表情明显不对。 程苔感觉到了，第三次的时候硬着头皮努力地想要喝下去，但还是听到了“卡”。她嘴里满满的都是柠檬水，可就是咽不下去。 正当她鼓着腮帮子的时候，导演起身往外走，导演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一把打落了程苔手里的柠檬水饮料瓶，大声嚷嚷：“你们公司怎么回事，怎么找你来拍，有没有点职业素养，这点广告都拍不好，你心里是在盘算什么女主角好事吗，你也不看看自己这个样，送上门给人也没有女主角演。” 在这片唾沫星子中，程苔居然咽下了嘴里的柠檬水。123。挤出笑容不停地道歉。好不容易把人送走，程苔才松口气。 在生活面前，什么口味都不算酸。 工作人员来给程苔补妆的时候，程苔不禁感慨一句：“唉，这饮料要是能用水代替就好了。” 这时从她背后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仿佛是在不经意间回应：“我们还想用喜欢柠檬水的人代替呢，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愿意。” 一听这话，程苔立马闭上了嘴巴，但刚刚补好的妆容也被弄乱，看着工作人员皱起眉头，程苔赶紧赔笑道歉。或许是看到她这样。 。工作人员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摇摇头继续帮她又补好了妆。 重新开拍以后，程苔卖力地喝着柠檬水，不停地在心里念叨：这是奶茶，多甜啊。 渐渐地，她似乎也感觉不到酸，仿佛在喝白开水。正当拍摄刚要结束的时候，工作人员在导演耳边说了什么，导演一下叫住程苔，说：“你今天还有什么行程安排吗？” 程苔愣了下，摇摇头，不知道导演有什么事。 工作人员上来拉住她，笑着说：“那边拍苹果汁的人临时来不了，我们刚刚商量了下，干脆就你去拍好了。” 程苔倒吸了口气，倒不是因为惊讶。步归舟而是胃里方才沉睡的柠檬汁仿佛苏醒过来，迅速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程苔没怎么喝过苹果汁，但是也知道苹果汁不会是甜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胃，咬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比起刚才，程苔放松了很多，也没有那么敏感。她已经可以在镜头前微笑着拍完所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后来的表现太好，导演提议把之前柠檬汁的那段重新拍。 程苔没有什么感觉，镜头一关，双眼无神，只是点头。 当她重新有情绪波动的时候，程苔已经站在家门口，正在包里翻钥匙，满头都是汗。她今天大概喝了前半生都没有喝到的柠檬汁和苹果汁。一路走回来，她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程苔正烦着的时候，李姐给她打电话。即使没有和她面对面，程苔都能感受到李姐的兴奋。李姐激动地喊：“你有新戏了，虽然戏份不是什么主要的，但也还可以，高兴吧。”…。 “高兴。”程苔歪着脑袋夹住手机，又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钥匙，对着手机哼唧两声表示兴奋。 “你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有新戏约，之前演的剧也要播，刚刚我听品牌方说，你今天广告拍出来的效果也很好。看看你今天，都遇到多少好事。”李姐还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说着话。123。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程苔顾不上躺着，直接冲到洗手间，对着马桶吐了很久，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胃里翻滚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减轻。 她把手机放在水池上，李姐感受不到程苔的情绪，只是一个劲儿地替她高兴。程苔双腿无力，滑倒跪在地上。她把脸颊贴在冷冰冰的洗手间瓷砖墙壁上，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舒服些。 “你这路啊。步归舟肯定越走会越好的。”电话那头的李姐仍然很高兴，如果不是有人喊她，她似乎可以一直说下去。 挂断电话以后，程苔勉强站起来，用凉水洗脸，等到觉得稍微好些了，她抬起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所谓的空气刘海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造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湿哒哒地贴着额头。 她也懒得拿毛巾，顾不上手上还有水，直接伸手擦擦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我以后再也不要喝柠檬水。”。 第六章 出路 程苔一睁眼拿过手机就看见银行发来的消息。可她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这笔钱是怎么赚到的，直到刷牙时候突然一阵反胃的熟悉感觉涌上心头，程苔才反应过来是柠檬汁的广告尾款。 她拉开窗帘，深呼吸。虽然还是清晨，但阳光已经照进房间。没过两分钟，程苔又觉得热，赶紧把窗帘拉起来。 程苔拿起枕边的剧本，轻轻地摸摸，觉得很欣慰。这部剧的制作班底很好，之前的作品无论是收视率还是口碑都很好。和这样的团队合作，即使是个小角色，也会受益匪浅的。程苔松口气，觉得自己的日子肯定要好起来了。 这一天她没有行程安排。为了省电费。123。程苔打算去逛商场，然后去段人行的工作室。段人行的工作室在城郊，即使是在酷暑，也不会很热。以程苔现在的积蓄，即使去逛商场也没有多大的兴致。 穷是降低消费欲望最有效的办法。 夏日这些大商场最为阔绰，让你不感觉热似乎都是他们的失败，每一家鼓足了劲要让你在炎炎夏日感到寒冷，如果能去买个反季节的棉袄最好。 程苔刚出门就接到齐蔓的电话，皱起眉头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哭。 她赶紧打车去齐蔓租的房子。到了一看。 。程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蔓租了一个半地下的房子，不知道是水管问题，还是隔层问题，齐蔓小小的一间房基本上都泡在水里。 程苔一拍脑门，气不打一处来，说：“我早就跟你说，让你换个地方换个地方，你不听，这下好了吧，你看看这。你干脆改个名字吧，改成水漫金山寺的漫，命和名字一样。” “你别数落我了，快来帮帮我。” 其实程苔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看齐蔓正猫着腰收拾东西，顿时不忍心再说下去，叹口气，帮着她一起。 两个人把衣服什么的拿到外面的草坪上晒。刚铺好。步归舟小区保安骑着自行车就过来了，拿着大喇叭冲她们两个嚷嚷：“怎么回事，是不认字吗，两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咋这么没素质呢？” 齐蔓慌得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抱起来，刚准备叫程苔帮忙，不曾想程苔忽然跑过去，一把抓住小区保安的自行车车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大叔，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家里都被水淹了，要是不这样，我们就什么都保不住了啊。” 她边哭诉边在背后朝齐蔓做手势，齐蔓终于反应过来，也跑过来附和。 小区保安不忍心，挥挥手，嘱咐她们快些，别铺到路上影响人车通行。 “谢谢大哥，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程苔擦着眼泪，目送小区保安骑车离开。 “你反应够迅速的啊。”齐蔓撞撞程苔的胳膊。 程苔白了她一眼，吸了吸鼻子，“那当然，要是不这样，我从小能逃过那么多次打吗？”…。 齐蔓前两天拍武打戏的时候，腰部受了伤，不能做太多的事情。程苔只好分担了大半部分，推齐蔓去旁边休息。 “程程，你真好。”齐蔓坐在高高的行李箱上，歪着脑袋。 程苔正在拖干地上的积水。为了不影响干活，她把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额头上的刘海因为出汗全都贴在皮肤上。她擦了把汗，继续拖地，没好气地说：“别在那儿给我戴高帽，你以后能听进我的话，比夸我是大仙子都好。” 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收拾得差不多。房间里很潮湿，于是程苔和齐蔓两个人搬着箱子到楼道门口坐着。 “你这怎么办啊，去那个负心人家住吗？”程苔随意地坐在一个大箱子上。123。无奈地问。 齐蔓的男朋友其实是叫傅水石，但程苔总喜欢在背地里叫她负心人。久而久之，齐蔓也懒得纠正，随程苔怎么叫。 不曾想齐蔓摇摇头，说：“他最近忙着出新专辑，回父母家住去了。” 程苔不解，“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齐蔓微微地张开嘴巴，但还是摇摇头。 程苔随手拿起旁边的扇子，给自己扇风，抱怨个没完：“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啊，迟早都要在爱情的大海里翻船，捞你们上来都不愿意抓绳子的那种。” 齐蔓反问她：“你呢？” “我？”程苔哈哈大笑。 。差点后仰摔倒，“我是属沙漠的，不需要爱情的海洋。” “我等着看。” 程苔作势要给她一脚，“你别给我等着看，快些收拾东西。要大海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指望沙漠来给你搬家。” “搬去哪儿啊。” 程苔拉起行李箱的拖杆，又塞回去，“奚安娜和路白不在家，我也要去拍戏，我们三个人的家你都能去住，但我们还是去亲爱的洛老师家，有人看着你，省得你大半夜起来摔倒没人送你去医院。” 正在叠衣服的齐蔓“噗嗤”一声笑出来。步归舟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张嘴啊，太厉害了，我只能听你的。” 齐蔓的东西不多，收拾好也只有两个大箱子而已。看着箱子，齐蔓忽然问：“程程，你觉得我们做演员真的有未来吗？” 程苔蹲在树荫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摇摇头，抬头看着齐蔓，笑着说：“谁知道呢？除了往前走，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程苔本想打车，一辆红色的越野车停在了她们的面前。不用看，程苔也知道这车是奚安娜的。 果不其然，奚安娜把胳膊搭在车窗上，吹了声口哨，笑着招呼她们：“两个美女去哪儿啊，不嫌弃的话我送你们一程啊。” 奚安娜八成是工作刚结束，就连拍摄时用的五颜六色的发卡还戴着。 这是程苔和奚安娜上次发生争执后第一次见面，程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自然地开玩笑：“你这车太贵了，我们可付不起。”…。 齐蔓推了一下程苔，笑嘻嘻地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你先上去，我就是个劳苦命，还要给你搬箱子。” 齐蔓挽着程苔的胳膊，把脑袋靠在程苔的肩头，声音一下子变得娇滴滴，捏着嗓子说：“哎呀，我们亲爱的程程最好了。” 程苔翻了个白眼，一把把齐蔓推到车上，没好气地说：“别废话，这声音听得我鸡皮疙瘩满身。” 奚安娜开起车来，一向不喜欢关车窗。虽然是夏天，但车里很凉快。三个人都不说话，一片安静。 洛溪梨还没有下课，她们只能坐在教职工小区花园里的石凳上等。 因为腰部的伤，齐蔓挺直了背很是端正地坐着。奚安娜把墨镜往下拉。123。搭在鼻梁上，照着镜子取下发卡。花园里的树很是高大，为她们挡住阳光。偶有微风吹过，枝叶随风舞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蝉鸣袭来。 奚安娜恶作剧把发卡一个个插在程苔的丸子头上，打趣：“看我们程程肯定是累倒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程苔又热又累，双眼无神，完全不想动。她本来是趴在胳膊上，但是手臂上细细的汗珠黏在脸上很是不舒服，只好换成托腮，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像是在哼唧：“你等着。 。洛老师家肯定有西瓜，等我吃了西瓜补回元气，看你怎么跑。” “哎呀呀，你们怎么坐在这里，快走，家里有西瓜有雪糕。” 程苔转过头，觉得跑来的洛溪梨光芒四章，用尽所有的力气喊道：“洛老师，你可总算来了啊。” 一进洛溪梨家门，程苔就开始紧张地咽口水。虽然她知道洛溪梨的的父母在巡演，她的心脏还是跳得飞快。客厅里暗色的胡桃木仿佛正在严肃地看着她。程苔受不了，挪到餐桌旁坐下，把额头贴在桌面上，似乎这样可以凉快些，双手拍着桌子抱怨：“快点，这里有个人快要不行了。” 当她闻见西瓜的香味。步归舟立马抬起头，拿过一块就啃起来。 还没啃两口，洛溪梨一把抓住程苔的手，皱起眉头提建议：“你要不要去换件衣服，弄脏了可不好洗的啊。” 程苔随手擦了下下巴，缩回手来继续啃西瓜，满不在乎地说：“五十块一件的衣服，我都不心疼，你想太多了。“ 洛溪梨领着齐蔓去收拾东西，只剩下奚安娜坐在对面喝水。程苔埋头啃西瓜，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程苔忽然抬起头，奚安娜愣了一下，抽了张纸巾递过来，满脸写着嫌弃，“看看你那张脸，就是个小花猫，也不嫌邋遢。” 程苔赌气地又啃了两口西瓜才接过纸巾，气鼓鼓地表示不满，“哪里邋遢了，今天我出门还抹了眼影，够精致的。” “那你也是精致的邋遢小花猫。”奚安娜慢悠悠地晃着水杯，看着桌旁的绿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我收拾了些衣服什么的，你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鞋子。”…。 程苔这才擦脸，什么都没说，只是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 她坐在地板上，试着奚安娜带来的鞋子。 奚安娜喜欢漂亮衣服鞋子包包，可再好看的衣服，只要她穿过一次就觉得是旧的不想再要，这可便宜程苔她们几个了，从大学的时候就跟在奚安娜后面捡旧的。 “你看，你有没有喜欢的包。” 程苔坐得久了，腿有些麻，齐蔓拉了她一把才站起来。 程苔挑挑拣拣着包，忽然掉落什么东西，她接住才发现是银行卡。她转身看了眼正在说话的齐蔓和洛溪梨，赶紧把银行卡塞进叠好的衣服口袋里，悠闲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去给她们看自己刚挑出来的漂亮鞋子。 洛溪梨要留她们在家吃饭，程苔还没说什么，奚安娜第一个猛摇头，巴不得快点走，“我在你家吃不下饭，感觉叔叔阿姨和洛老师都在，盯着我的头发衣服。” 程苔一个劲儿地点头。 奚安娜说出了她的感觉。过年前。123。她们都会来洛溪梨家吃饭，每次都胆战心惊，夹菜都不敢多夹。 像程苔这样平日没什么新闻的都怕成这样，就更别提隔三差五飘在热点榜的奚安娜了。正当红的电影女演员，每次来洛溪梨家，连指甲油都不敢涂，搞不好还会接受一顿作品评点。 她们最后都跑去了路白家，正巧路白快要去做面部修复手术，就当是给她践行。 炎炎夏日，吃不下几口饭，不一会儿，几个人就从饭桌上挪到了客厅。 路白给她们倒果汁，程苔一看牌子就反胃，立马转过脸去，看都不都想看。 “天不怕地不怕的程苔，居然怕一个饮料品牌。” 程苔自己躺在侧边的沙发上，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她吃饱了，开始犯困。 。路白忽然叫她的名字，吓得程苔一哆嗦，仿佛以前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砸粉笔头，不满地嘟囔：“什么怕不怕的，难道你们没有怕的东西吗？” “有啊，怕没人爱。”奚安娜往后倒，靠在沙发背上，活动着手腕，细细的镯子往下滑。 路白放下饮料瓶，坐在地毯上玩着茶几上的粉玫瑰塑料花，喃喃自语：“我怕爱上人。” “你们啊，天天就是爱来爱去的，什么怕爱人没人爱的，你们不爱我吗？我不爱你们吗？。”程苔把脚搭在齐蔓的腿上，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说着话。 齐蔓叹口气，“我怕一辈子都这样。” “但是我怕不会这样一辈子。”洛溪梨依旧保持手撑在沙发上，端正地坐着。 “什么啊，你们一个个是来猜谜语的吗？说的话一个比一个难懂。”程苔坐起来，活动了胳膊。 “那我们的程程怕什么。”齐蔓把程苔的脚推开。步归舟轻轻地按着腰部。 “我？”程苔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什么都不怕。” 她停顿了下，笑着继续说：“如果说有，我大概是怕分别吧。不过怕没有用，又拦不住。” 人生最没有用的就是怕，就像这个字一样，白白费心，最后只会徒劳无获。 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太过于消极，程苔敲敲自己的杯子，兴致勃勃地似乎在发表宣言：“古人都明白，女子无志烂草无瓤，我们还能不如他们的觉悟吗？一个个别多想，好日子还在等着我们呢！” “没见你这么爱读书啊。你家角落不都堆了好多书，拆都没有拆吗？”洛溪梨打量着程苔，仿佛她们今天第一次见面。 “哼。”程苔别过脸去喝水，“我爸好歹也算饱读诗书，再怎么样，我肚子里也算是有点墨水的。” 洛溪梨戳戳程苔的肚子，笑着说：“我看你肚子里有一堆好吃的还差不多。” 程苔作势要去打她，被路白拦住。路白一手拉住一个，笑出了声。奚安娜顺手摸摸程苔的脑袋，表示赞同她的话。齐蔓艰难地从沙发换到地毯上，举起自己的杯子，豪情满怀，“对，好日子还在等着我们呢！”。 第七章 小郡主 虽然才早上八点，但阳光已经很晃眼。程苔穿着剧中的服装，被绑在拍摄现场的木桩上，只觉得眼睛快要被刺穿。她在新剧里扮演的角色太惨，不是被绑，就是从马车上摔下来。这一天下来，可把程苔折腾得不轻。 程苔都不知道这个角色为什么会选中自己。最后还是她的经纪人李姐告诉她，因为这是经纪公司自己的剧，不在乎戏份多少有钱拿就行的人选，她最合适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程苔不知道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反正有戏就拍，骨头上面肉再少也是荤菜。 开拍前，程苔被绑在木桩上，听现场的导演指导。和她对戏的是主演的替身。程苔眯着眼看看太阳。123。心想今天快要四十度，谁愿意站在这儿被晒。她刚舔舔嘴唇，化妆师立马拿纸巾就来给她擦嘴巴，咕噜噜地抱怨：“哎呀，别舔嘴唇，不然怎么看得出来被晒。” 程苔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只能微微张开嘴巴，想要呼出热气。 说好八点半开拍，但程苔觉得似乎过去吃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的额头上开始冒汗珠，发套的边刺着额头。她想要伸手抓一下，但是被绑在木桩上，无能为力。 无奈。 。程苔只能求助拍摄现场的工作人员，但是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她只好哼着歌儿，借此转移脑袋的不舒服。 瞥见场边的助理在给自家演员打伞时，程苔微微张开的嘴巴闭上了。她试图活动一下脖子，心里想着如果哪天自己也有个助理就好了。这样以后拍戏候场的时候，就有人和她说说话。 这场戏份刚结束，程苔见到了本该和她搭戏的演员。对方热情地招呼程苔合影。程苔顺手把照片发到了NSS上和粉丝分享剧组日常。 前段时间因为“小姜瑜”这个名头，程苔NSS的粉丝量涨了很多，虽然只是从三十几万涨到五十万。步归舟但程苔还是很高兴。她进组那天，在NSS的话题区居然还看到和自己相关的tag，点进去一看，很多人对她的进组都很期待。 程苔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是真心喜欢她的，有多少是为了生计随意敷衍的职业水军。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去探究背后的真相。 这天拍摄结束以后，程苔拖着疲倦的身子往房间走。她觉得自己前两天胡扯的那句自己是属沙漠的纯属是诅咒，现在的她果真如沙漠一样浑身发烫，皮肤表面有一种被撕裂开来的疼痛。 她刚要躺下，李姐就打电话来，让她把最近发的那条NSS删除。 程苔不明白，登上NSS一看，才发现最近发的那条状态的留言区全都是嘲讽，讽刺她拍戏也不忘蹭热度。 她盘腿坐在床上，无奈地准备按照李姐说的删除。可当她按下确认键的时候，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原来没有名气的演员，就连发合照都没有自由。 第二天在拍摄现场，提议合影的男演员不停地对程苔道歉，说是影响了程苔。程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想让这件事快些过去。拍摄结束了，他们就是陌生人，不会再有人找上门指责程苔。 程苔拍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戏份，拍了一整天。她自己都数不清摔了多少次。每次她摔下来，和她演对手戏的男演员都会说不清楚台词。没有办法只能再来一遍。 程苔趴在地上，滚烫的地面吸走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我们再来一次，一次就好。”男演员站在程苔的旁边补妆，满脸写着愧疚。 愧疚有什么用。123。你有跟我说话的功夫都够再背一次台词了。虽然程苔心里满是吐槽，但她也只能艰难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一瘸一拐地爬上马车，准备再来一次。 她坐在马车里，用尽全身力气攥紧裙角，暗暗地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比你更成功。 拍摄结束后，程苔慢腾腾地准备去换衣服。导演叫住程苔。程苔很是意外，开拍以来，除了讲戏，导演从来没有单独找过她。如果李姐来剧组，导演会和李姐说两句。 。其他时候程苔没什么存在感。 “你很好，很聪明也能吃苦，未来会很好的，别被眼前的事情打扰到。”导演戴着墨镜，程苔看不见他的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番话。 程苔捂着胳膊疼的地方，愣了下，但点点头。 “为了赚钱，很多事情就没那么讲究了，你明白吧？”导演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个烟圈，低头摆弄着打火机。他虽然笑着在和程苔说话，但也只是嘴角扬起，两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 程苔在剧组被折腾得不轻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不知怎么地，程苔最近的话题度忽然急速上升。 这是因为她正在播出的新剧。 她的新剧是个古装剧。步归舟程苔在剧中演一个小郡主。虽然与女主有过过节，自己喜欢的人也倾心于女主，但小郡主从未加害于女主，甚至于在关键时刻能够帮女主一把，让她和自己喜欢的人远走高飞。 当时程苔在剧组的时候，在隔壁剧组拍武侠剧的齐蔓来串门，一边帮程苔对词一边惊叹：“这角色，程程你肯定要火。” 程苔当时正在吃盒饭，含糊不清地不知道说些什么。齐蔓指着剧本上的什么给程苔看程苔把手里的盒饭放到就近的小凳子上，眯着眼一看，原来是这样一句话： 他不喜欢我，不是我的错，不过是兜兜转转之间，月老没有牵红线而已。我如今帮你，也并非什么爱而不得的成全，也不是什么君子有成人之美。即使不是你，我也会这样做的，你不必多想，和他一起走吧，忘记我，忘记所有的一切。…。 齐蔓啧啧赞叹，一把揽过程苔的肩，拍了好几下，很是感慨：“姐儿们，这台词就是个倭瓜说也感人得很啊，搞不好都能成网红倭瓜。” 正在喝水的程苔差点呛着，拿开齐蔓的手，愤愤地说：“你才是倭瓜。”但她看了看剧本，觉得齐蔓说得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现如今看来，齐蔓真是有先见之明。 现在的电视剧，作妖的女配太多，看见个帮女主的角色观众就觉得是小天使，不作妖的配角基本上情感波动也不大，只要不演得太差就能有好眼缘。 而演作妖的配角，长得好看才是最重要的，演技不过是加分项，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还能靠脸，倘若演技真的成了拖后腿的。123。还能靠表情包，毕竟长得好看的才叫表情包，长得不好看的只会被吐槽辣眼睛。 如今看来，齐蔓说的是对的，这个小郡主的角色确实是吸引人。程苔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也会上网搜自己的新闻看看，发现最近关于自己的新闻下面的评论尽是好评，之前的那些不满和嘲讽似乎不曾存在过。 程苔不得不感慨，对于她这种不知名，演技也不比其他人好太多的小演员来说，人设好的角色比较容易吸引目光。角色的人设好，连不完美的演技都可以被遮盖。相反。 。这部剧里的另一个女演员，只因为剧中的角色太过于恶毒，网络上的谩骂连篇。 有角色滤镜，观众对演技都会降低要求。当演技还不够撑起角色的时候，一个好的人设非常重要。 随着剧的播出，小郡主的人气也越来越高，很快成为MIBI的热门话题。这是程苔没有想到的，也是经纪公司没有想到的，尤其是当剧放到因为女主的一时心软而间接造成了男二的离世时，更是将小郡主的人气推到了高处。 电视里的小郡主在心上人离世后，若无其事地该干嘛干嘛，却在某一天途径两个人初见的后花园时，在大雨滂沱中扔掉了手中的伞，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步归舟这一幕刚在电视上播出来瞬间就冲上了MIBI指数的榜首。 那一天跟程苔有关的关键词不再是姜瑜，基本上都是暴雨，小郡主等具体的场景词。 程苔还在剧组拍戏，对于外面的局面不是很了解，但是剧组对她的态度确实是变化了很多，每天化妆时间明显变长了不说，就连她再拍摔倒的戏，都会有工作人员扶她起来。 她觉得，人生的路好像有些不那么难了。 程苔念高中的时候也很喜欢看言情小说，但是升到大学以后就没什么兴趣。与其看别人写的情情爱爱，不如在练功房里听专业同学讲八卦，绘声绘色，情景再现，比起干巴巴地看书可有意思多了。 光她和迁帆大学时候的“恋情”，她都听到过好几个版本了，涵盖了霸道富二代和小城女大学生，法律系学霸和表演系鬼马少女等等素材，每个人都讲得活灵活现，仿佛是在他们两个的脑袋上架了一个摄像头。…。 开始演戏以来，她的工作时间不定，有时候候机熬通宵，有时候没有安排一整天都没事干。开始有大片时间以后程苔便开始了看侦探小说，这种书最适合用来消磨长长的清闲时间。一旦开始读就停不下来，忘记生活里的酸甜苦辣。 程苔的爸爸是中学历史老师，总是督促她多看点历史书。程苔每次都干脆地答应，但是从来也不去看。她也曾努力过，但最后总是以打瞌睡告终。 平日里除了在NSS上分享生活点滴，她也喜欢把读的书发到网上。反正也没几个人评，能够评论的都是真爱粉。自从小郡主角色结束以后，程苔的粉丝会规模增加了不少，连带着在NSS上她的人也增加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123。最近的评论却变得有些奇怪。 程苔之前很喜欢看评论，一是因为评论数不多，二是能给她写评论的基本上都是真爱粉，程苔看了很是感动。自从小郡主以后，评论却有些复杂起来。她晒花，会有人质疑她不工作，她晒合影，会有对方的粉丝责怪她不好好修图，还有更多莫名其妙的指责。 李姐提出几次让公司负责她的NSS账号，劝她：“如果你想玩，申请个小号自己玩，说不定将来小号也能吸粉。” 程苔每次都是老三样。 。微笑沉默扯别的。 虽然对有些评论很是无语，但程苔并不放在心上。无论有没有小郡主这个角色，她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三十六线小演员，离女主角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或许有很多人喜欢小郡主，但是并没有多少人在意程苔。 小郡主的戏份还在播出，程苔的新剧就已经杀青了。这下经纪公司很是高兴，立马给她安排了一大堆行程。 面对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程苔有些蒙。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着她的镜头忽然就多了起来。 借助小郡主的角色。步归舟程苔最近的工作一下子多了很多。连程苔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工作能这么快找到她，如果没有她，这些工作又会找上谁。接到的工作里有很多品牌合作。 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大牌子找上程苔。程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于奇怪的广告，她都照单全收。 小郡主的角色确实是帮程苔吸了一大波粉，因着剧里的小郡主喜欢戴各式各样古灵精怪的首饰，程苔还接到了个新的代言，是一个年轻珠宝设计师的自创品牌。程苔一直都很喜欢他们家的风格，拍广告的时候发自内心地高兴。 拍摄间隙，程苔看到片场在放米兰时尚周的相关新闻。有很多出道年限远远在她后面，甚至于有些连剧都没拍过几部的后辈成为记者镜头追逐的对象。 程苔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内心没有太多的波澜。 如果有人问她甘心吗，程苔会坚定地说不甘心。…。 可那又如何？ 别说在这个圈子里，就是在每个人的人生里，不甘心的事情都太多了。 可你能怎样？ 还不是一边不甘心，一边铁了心往前。 最近正巧有一个电视剧相关的颁奖活动。其实这个颁奖礼也不是很重要，虽然通稿上称之为星光璀璨，但大家心知肚明，这种级别的奖项，稍微有些名气的都不会想去凑热闹。123。主办方只好绞尽脑汁地想出些高大上的奖项名称拉拢他们。 和他们不一样，程苔纯粹就是去凑人数的，主办方给她安排的座位估计连舞台都不一定能看着。 但坐在李姐车上的时候。 。程苔还是很高兴。之前有很多次，程苔都经过那里，但只是看着建筑外立面，不曾进去过。 和预期的一样，程苔的位置在最后面，后面直接就是来拍照准备新闻的各家记者们。看见后面的记者们满头大汗，程苔感慨赚钱不易。 无聊的时候。步归舟程苔也和记者们说说话，把包包里藏着的巧克力分给他们，或者给他们吹小风扇。因为这样，漫长而又无聊的所谓颁奖礼很快就过去了。离场的时候，一般是从前面座位开始，前面的座位渐渐空了。 一个晚上过去，程苔终于看到了舞台。李姐还没有安排好人来接她，程苔就待在那里四处张望。 现在的舞台空空的，只有工作人员在收拾着东西。 程苔坐在座位上。这时候她才发现，其实自己的座位和舞台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遥远。 她忽然想，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走到舞台上去。。 第八章 人设 程苔靠着小郡主的角色稍微有了点人气，但这主要并不是因为她的演技好，或是这个故事本身有多么精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人物本身的设定很好。说实话，程苔自己也不觉得小郡主这个角色演得有多好，更想不通怎么就帮她吸了这么多粉，带来这么多工作。 她这次运气好。下次呢？还能重复这样的好运吗？ 她没有心思想答案，只能把眼前的事情先做好。 虽然少了很多休息时间，但程苔还是很开心，她第一次切实感受到有名气的甜头。且不说她现在去经纪公司没有人会拦着她，就连她自己也不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录的综艺节目，都在预告里加入了几秒她的镜头。 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时候去录节目前。123。李姐再三嘱咐程苔：“你就当个混顿饭吃，顺便拿点通告费，反正我们也不亏。” 她能去参加那个综艺也是经纪公司“买一送一”的缘故。程苔就是那个送的。程苔本以为自己全程只需要做背景板，负责哈哈笑着鼓掌。没想到的是，游戏环节里居然抽到了她。 当时并没有几个人认识程苔，所以现场的编导大手一挥，多抽了几次。程苔那天的运气太好了，连着三次都抽到她的名字。编导的脸色愈发难看。 有人建议就让程苔继续录。 。编导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程苔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听见有人嘀咕自己浪费大家时间，只能低下头，抓着裤腿沉默不语。 “继续抽，随便谁也比她好，真播出来谁会看，瞎浪费时间。”编导的一句话让节目继续按照流程往下走。工作人员换了个抽签的道具，果真再也没有抽到程苔。 录节目间隙，程苔转身扫了一眼编导，意外的是，她和编导的目光打了个照面。程苔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但在编导的眼里，她看出了一丝轻视和理所当然。 程苔坐在地毯上。步归舟看着电视上正在播出的这期节目。在后期的努力下，没有人能够看出当时录制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观众只当是程苔运气不好，几次都没有抽中她。但当时的点点滴滴，都镌刻在程苔的心头。即使过去一段时间，她也能够想起当时在现场的紧张，拘谨和尴尬。 即使后来节目组又找到李姐，安排她去录了一期新的节目，程苔也不会忘记曾经的心情。 她把过去经历过的事情一笔一划刻在心里，不管再发生什么，都不会忘记。 最近这段时间，在网上关于程苔的通稿几乎都和姜瑜不再有什么关联。把“程苔”作为关键词，除了她以前那些小角色以外，就是拍过的广告，其中以果蔬汁广告为主。 程苔身上没有什么挖掘的新闻切入点，为了吸粉，她努力地给大家留下和果蔬汁类似的人设。同时，剧中的小郡主是一个善良通透的人物形象，剧外程苔的形象也开始往这个上面靠。…。 但程苔觉得自己对通透的理解似乎和大家理解的不一样，在大多数的人眼里，通透似乎和成熟划上等号，为了表达出对工作对未来的通透，程苔的形象开始中老年养生化，喜欢喝果蔬汁，早睡早起，健康饮食。 事实上，程苔最讨厌果蔬汁，晚上可以玩到三四点，爱吃火锅烧烤薯片等各种他人眼里“不健康”的食品。 “我又没有长生不老的打算，活得那么累干嘛。”程苔躺在沙发上，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薯片，很是悠闲。 对于她的懒惰，齐蔓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提醒她不要把薯片碎渣掉在地上，不然扫起来太麻烦。 在参加活动的时候，程苔也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行。123。试图往“成熟”的路上靠，尤其是参加一些访谈类的节目，二十四的程苔恨不得表现出四十二岁的心境。 有的时候，连程苔自己都觉得表现得太过太假，但现在剧还在播，大家看她不仅仅是在看程苔，而是在看剧里那个人设超级好的小郡主，所以虽然已经开始有嘲讽声，但也只是少数，再加上程苔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负面新闻，所以大多数的人很喜欢程苔的这个“成熟通透”的人设。 程苔刚杀青的剧组也在这时发了很多花絮照。她一下就看到自己和男演员的那张合影。 。嘴角难以控制地抽动了两下。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几天的时间，这张合影就从“蹭热度”的意图变成了剧组相亲相爱的见证。 风向转变得太快，程苔自己都看不清楚。 最近这两周，程苔忙得乱乱转。很多时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知道对着镜头笑，笑得嘴角都要僵硬。 她好不容易有半天空闲，跑去段人行的工作室避暑。段人行忙着录音，顾不上她。程苔就在制作室里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看到段人行的工作室角落有一沓画。她好奇地拿起来看。步归舟原来是什么房子的图纸。 程苔看不懂，又倒过来看。 “呦，我们这大演员，什么时候对建房子感兴趣了。” 程苔顺着声音一看，段人行靠在门框上站着。他长长的刘海已经快要遮住眉眼。段人行的眼睛算得上是家里最好看的，一双丹凤眼引得无数邻居亲戚惊叹。 “没办法，赚得多就是喜欢这些。”程苔继续看着图纸，和段人行开玩笑。 段人行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这张嘴啊，难怪我妈和叔叔都说一家子的嘴皮子加起来都没你的溜。” 他走过来把图纸拿过来，指着上面的建筑说：“我前两天去参加一个商演的时候，发现这图纸，感觉在垃圾桶挺可惜的，就拿过来了。” “咦。”程苔很是嫌弃地咧嘴，赶紧松手，在段人行的白色衬衫上蹭了好几下后还觉得不行，抽过两张湿巾擦手。…。 “放心，这都消过毒的，你真是个假干净的。”段人行哭笑不得，“这好像是个什么公园里的演奏厅，我觉得挺漂亮的。如果将来我有能力，也想建一个，哪怕是给小孩子的兴趣班表演也挺好的。” “那我就在旁边开烧烤摊，天天卖烧烤熏死你们。”程苔漫不经心地弹倒旁边桌上的不倒翁。 “你真是。”段人行叹口气，慢慢地卷起图纸。 因为这波热度，程苔的试镜安排也忽然多起来，就连几个之前程苔去试过镜的剧组都让她再去试试。 程苔心想，自己不过就是演了个人设好些的小角色都能这样，要是演到大热剧的女主角，那该是多大的排面，真是想都不敢想。 虽然跑的试镜多，但都不是什么主要角色。其实大多数的剧组只是用程苔试镜的照片作为新闻。123。吸引网友，提高自己的度。 最后程苔到手的角色只有一个，虽说也是个女三女四的角色，但是程苔看了剧本，觉得这个人物就是个疯子，没什么好研究的，彻头彻尾的恶女形象。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现在的电视剧里，女性角色一个比一个善良，一个比一个温柔。她要是演一个彻头彻尾的恶女，吸不吸粉程苔不知道，被骂肯定是逃不了的。 那天试镜结束她被副导演叫住，程苔本以为自己刚才有什么失误。没有想到副导演对她说：“其实你也不是什么大美女，没有办法一下吸引住观众。 。如果想要继续演小郡主那种角色吸粉，真的是有点难，倒不如换条路，试试演反面角色。现在稍微有些名气的女演员都不想演，怕被骂，你可以试试，我觉得你行，说不定做特别的那一个就红了呢。” 副导演的话让她很是意外。程苔来不及说什么，就有人叫副导演，程苔只好再三道谢。 程苔想要问问李姐的看法，但是李姐打电话来说堵车，让她自己回家。她不想回家，一个人无赖地坐在路边的树荫下。 正是下班高峰期，程苔面前的马路上一辆车接着一辆车。车里的人看程苔，或许只当她是个等车的人。事实上，程苔的内心正在左右摇摆中。 程苔想想副导演刚才的话，觉得确实有道理。小郡主这个角色的人设确实很好。步归舟只是以她现在的度，想要再遇上这样的角色实在是太难了。 虽然这个角色确实是帮程苔吸引到了度。但是这部剧一剧终，受益最大的还是角。随着剧终，程苔的热度也消失了。 临睡前，程苔抱着枕头，想起白天里副导演的话，陷入了沉思。程苔拿起枕边的剧本又读了一会儿，愈发觉得自己不合适。这个角色城府颇深，心狠手辣，像她这样小组作业指定喜角的人怎么能演得了。 在大学里，专业老师大多说程苔的五官长得不精致，不是女主角的脸，还有的老师更直白，直接劝程苔放弃做演员，她这样在表演系都出不了头的，将来更是不可能有什么成绩。 所以从演戏开始，虽然经常想着演到女主角会怎样，但程苔心里明白，近几年自己都不会演到女主角。反正都要演配角，演最特别的那一个说不定就会成功。再等下去，只怕靠小郡主建立起来的知名度都会被消耗尽。 这个角色是程苔眼前唯一的机会。不管怎么样，她都想要试一试。。 第九章 旧情 虽然已经剧终，但是“小郡主”这个角色的余热还在。程苔继续因为“小郡主”这个角色而有大量的工作。渐渐地“小姜瑜”的名头不再出现在通稿里。这种明显的蹭标题行为实在是不落好，但是靠角色得到度却是上上之选。 演员这个行业的魅力就在于，没有人会永远记得你生活里的样子，但是你扮演的角色人生轨迹会永远停留在观众的脑海里，无论过去多少年，看到你第一反应还是那个角色的样子。 因为小郡主，程苔的粉丝会多了不少新的，她接的代言品牌也比之前的上了好几个台阶，连带着商业活动都变多。 程苔觉得自己像个陀螺。123。不停地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虽然一下子工作量变大确实是很累，但程苔乐在其中。谁都不会因为工作顺利，收入增加而郁闷的。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好，但程苔心里明白，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忘记她这个人。或许偶尔观众还会想起小郡主，但他们对于程苔这个人本身的兴趣只会越来越少。 还好她也快要进组拍新戏。过去的角色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这天有品牌商演活动，化妆师在给程苔化妆。 。李姐坐在旁边的化妆镜前，翻着今天这个珠宝店活动的策划，不经意地“啊”了一声。李姐看了看程苔，随意地又翻过一页。 看到程苔的妆面基本完成的时候，李姐把手里的策划本放到化妆台上，程苔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但也只是黯淡了那一秒，随即还是抬起头让化妆师给自己涂口红。 在策划文本的封皮上，程苔清楚地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宋柯昊。 这次的活动主办方是个很有名气的珠宝品牌，现场来的粉丝很多。程苔跟着工作人员的引导上台，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和宋柯昊拿着珠宝盒子对着记者微笑。步归舟下台对着粉丝挥手，一气呵成，自然流畅。 可当程苔回到休息室，等李姐来接自己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原来两年的时光也没有多长。人说弹指一挥间，岁月匆匆过。程苔现在才觉得这话是多么形象。 两年前，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程苔在各个剧组里跑龙套。她终于接到了一个有台词的角色，虽然戏份不是很多，但比起之前的，好歹是有台词，有自己完整的一个故事情节，而那部剧里和自己演一对青梅竹马的就是宋柯昊。 其实程苔对宋柯昊有些熟悉。每个专业领域的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程苔第一次在剧组看到宋柯昊，他坐在那里认真地看剧本，看到程苔，忙起身和程苔打招呼。那个时候正是冬天，两个人对个台词都冻得一直哆嗦。但因为是自己第一个正式有台词的角色，程苔很认真，宋柯昊也是。…。 更让程苔感动的是，每次候场的时候，宋柯昊都悄悄地不时把暖灯对着自己。这让程苔很是感动。 再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程苔那个时候还没有多大的名气，宋柯昊也是，但宋柯昊还是歌手，有很多商演，程苔相比起来就比较闲，除了拍广告和电视剧试镜，基本上就喜欢窝在家里。 宋柯昊有空的时候，两个人会在家看电影，或是去城郊的公园。因为两个人都没什么名气，所以也还没什么度。 路白经常念叨：“真好，还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你看看我，谁敢跟我走得近，估计没走近整天就被猜测是前男友。” 程苔只是干笑，然后把话题扯到别的上面。她知道路白什么意思。123。路白是童星，国民度自然是不用说，也因着这个国民度，每天尽是些稀奇古怪的新闻。 合作过的女明星和路白的关系就是各种艳压，男明星和路白的关系就是爱情。程苔有时候也替路白不满，问她干嘛不多出些通稿说回去。 路白倒是看得透彻，每次都不以为然。有一次，网上直接把路白列为长残的遗憾童星之一，满篇读下来，表面看似是对她职业生涯的良心建议，实际上不过是为另一个同样童星出道的女明星做嫁衣裳而已。 程苔读完新闻，气得不行。 。路白靠着沙发啃着苹果，慢悠悠地说：“安啦，这都是和经纪公司谈好的，下个月本该她去拍的杂志给了我，到时候肯定是各种偏向我的新闻。” 程苔很佩服路白的淡然，但也心疼她。 程苔和宋柯昊的新剧播了以后，收视率很好，甚至是同时段的收视率第一名，沾了这部大热剧的光，程苔和宋柯昊的演艺生涯有个很好的开始。 比起程苔，宋柯昊的未来更光明一些，尤其是他歌手的身份，更吸了一大波粉。事实是无论看剧还是小说，男性角色会比女性角色更容易吸粉。或许是因为观众更多地在潜意识里会会带入女主，无法面对女性角色身上有一丝瑕疵。步归舟这样会让她们想起自己在生活里的不顺。 大家都会希望每一个女性角色是完美的，完全地符合自己的内心设定。 这部剧播出以后，宋柯昊一下子已经可以接到男二的本子，而程苔还在继续跑龙套。因为宋柯昊的知名度一下子高了很多，两个人出去玩的机会越来越少。 更让程苔无奈的是，宋柯昊始终没有承认这段感情。 其实程苔明白，对于当时正处在上升势头的宋柯昊，公布恋爱就是自毁前程。即使会被扒出来，只要当事人不承认，这段感情就会成为沙漠里被埋葬的宝物，或许大风吹过会露出来，又或许永远都被深深地埋着，路过的驼队有的会看见，有的会看不见，有的会想要看不见。 程苔其实没觉得有什么难过的，反正宋柯昊还是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练台词，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片。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对于公不公开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反正在一起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人再多也不过是看客。 因为在那部剧合作过的关系，大家都以为她和宋柯昊是很好的朋友，倒也风平浪静。宋柯昊后来开了自己的第一场演唱会，程苔因为有广告要拍，没有时间去。但演唱会的工作人员里却有一个和程苔体型，穿衣风格都很像的女孩子。 她给宋柯昊戴耳麦的照片被放到网上以后，一时掀起千层浪。因为觉得那个女孩子就是程苔，宋柯昊的粉丝纷纷跑到程苔的NSS下面留言，甚至还恐吓她，让她小心自己的家被放火。 看到这些留言的时候，程苔头发上的卷发棒还没拆。她实在是被这个架势吓得不行。123。赶紧打电话给宋柯昊，宋柯昊让她不要着急，这个事情自己会处理。 但程苔还是不放心，又打给路白。路白安慰她：“什么放火，不过都是说大话而已，说不定那头的孩子连假期作业还没写完。” 程苔那天晚上眼睛都不敢闭，哪怕是外面的风声都能吓得她赶紧起来检查家里的门窗是不是完好。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不过是谈个恋爱，为什么这么多人看她不顺眼。 粉丝们希望自己男神找的女朋友不拍戏不唱歌。 。与娱乐圈毫无关系，家世清白，最好在网络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仿佛这样自己的男神还是单身，就还是有可能和自己在一起。 正当程苔不知所措的时候，路白火急火燎地来找她，二话不说就把她的手机拿走了，拉着她就去美容院，程苔不知道路白怎么了，只是跟在她后面去了美容院，不久就困了，迷迷糊糊地睡了好久。 醒来看见路白在看手机，凑过去一看，程苔的心沉到了湖底。原来是宋柯昊的经纪公司发了公告，说明一切，说明她和宋柯昊之间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在演唱会的那个并不是程苔，再加上程苔的广告商在拍摄当天放了花絮。步归舟这场风波才消停。 “怎么样，开心还是难过？”路白放下手机，问程苔。 程苔只是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开心宋柯昊说明一切，给自己一个安宁，也有些伤感，她和宋柯昊在大众眼里，不过是个好同事，好搭档。 更让她无奈的是，观众对于这个解释很安心地接受。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跳出来说一句“我觉得，程苔和宋柯昊挺般配的”。 观众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宋柯昊演唱会最后的那首歌，歌词是程苔写的。当时她正在小区的小广场上荡秋千等着宋柯昊回来。 歌词里写： 驶过维京时代的帆船 跨越那不勒斯的夜晚 终于到达思念的彼岸 听着疏桐鸣唱的秋蝉 又瞧见春风吹绿江南岸 岁岁年年 兜兜转转 我心里依旧记得你的笑颜…。 阳光下的秋千 好久不见的大晴天 一切都没有你在我身边让人心安 台下的歌迷很是激动，以为那个陪着自己偶像走下去的是自己。殊不知，歌词里真正的那个人，再也等不到宋柯昊了。 程苔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却不曾想，网友开始扒她的各种，扒出她过去的学生照，短头发带着黑框眼镜的照片，扒出她大学时候演小品的村姑照片，各种嘲笑，不屑，甚至是侮辱，席卷而来。 越扒，越没有人在乎她和宋柯昊之间究竟在没在一起，因为越扒越没有人会相信，宋柯昊会喜欢这个演过书呆子，村姑的无名小演员，想来都觉得可笑。 即使那个时候的宋柯昊。123。也不过是比程苔多一丁点粉丝量而已。 宋柯昊倒是不停地安慰她，可越安慰程苔越觉得可笑。她渐渐地想要公开两个人的恋情，以为这样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但是宋柯昊不肯松口，甚至于宋柯昊的经纪人，宋柯昊的妈妈都打电话给她，表面上是劝她安心，宋柯昊不会辜负她的，但是潜台词里尽是宋柯昊人气高高在上的志在必得。 她不在乎公不公开，也不在乎那些谩骂，她就是觉得不舒服。自己也在辛苦赚钱，到底哪里低人一等，要受这些气。 宋柯昊也开始不再理解程苔。 。经常问她：“为什么其他人都能好好地谈地下恋情，你一心就想着公开，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次数多了，连程苔自己都在怀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矛盾的想法在撕扯着她的身体，一个在她耳边劝着“何必呢，他是你男朋友，在乎那么多干嘛”，另一个不怀好意地看着笑话，“你看，他不公开就是在给自己找后路，如果你比他更红，你看他想不想公开”。 程苔就这样在两边摇摆着。 有一次她去找宋柯昊的时候，宋柯昊正在房间里接受采访，记者问到他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宋柯昊笑了笑，说了些常规的。 程苔依靠在门旁。步归舟笑着听里面宋柯昊说着自己的理想型，笑着笑着，不知不觉眼泪就下来了。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可悲。 那个坐在里面接受采访的是她的男朋友，对着镜头说自己的理想型。程苔抹了抹眼泪，转身就走。走出电视台以后她在大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一时兴起地买了份当天的报纸，但也没有什么兴趣看，只是拿来挡太阳。 程苔终于明白了一个她一直以来都不想承认的事实，没有名气的女演员，和正在走上坡路的男演员之间的爱情，需要的是耐心，要么耐心等着自己的名气变大，要么耐心等着男演员的粉丝长大。 但前者她看不到未来，后者她的耐心在不断的嘲讽，轻视和争吵中消磨殆尽。 “你这样将来怎么得了？”齐蔓摇摇头，“这圈子里多少人都谈着地下恋情。这边跟男女朋友说宝贝我爱你，那边在镜头面前说着自己的理想型。”…。 程苔沉默。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可她只是有一点不服气。她倔强地以为爱情里的双方应该是平等的，可现实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她的人气和事业决定了在爱情里，她和宋柯昊不是平等的。 自己的感情，到头来要看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脸色。程苔是受不了这个气的，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也没有资本不受这些气。 剧里的那对青梅竹马会永远地幸福下去，但是宋柯昊和程苔，却只能走完一段路。 虽然才过去两年，但程苔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123。久到她都要忘记这一桩过往。现在在镜头前，她是演员程苔，他是演员歌手宋柯昊，很多年前的那部电视剧是他们唯一的交集。 商演结束后，她坐在经纪人的车上回家，电台里悠悠地传出一个动听的女声： 如果有人问起你会怎么形容我 你爱过的，或只是朋友 和宋柯昊分手的那天。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宋柯昊难得地有空，两个人看了一场最近上映的电影，宋柯昊给她买了爆米花。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宋柯昊问她要去吃什么。程苔摇摇头，轻轻地说：“宋柯昊，我们分手吧。” “好。”宋柯昊只说了一个字。两个人就像聚会散场时的老友一样，握手道别。程苔走在热闹的商场里，自己都怀疑刚刚是不是在和男朋友分手。 宋柯昊沉浸在他的完美人设里，久久地不愿开口。但程苔早早地就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了别的女生的信息。步归舟在宋柯昊的车子里发现了不符合自己身高的副驾驶座椅位置。但程苔没有说出口，她希望宋柯昊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分手，这样也算对得起这段时间两个人的感情。 她和宋柯昊都在等对方的果断，谁都不想做那个恶人，似乎谁先提出分手谁就是这段感情结束的罪魁祸首。 等到程苔再一次地在宋柯昊的手机里发现他和别的女生互动的信息以后，她再也忍不住。程苔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羞辱感。 人这一生，为了爱情究竟要忍气吞声到什么程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红线。当到了红线的时候，什么都不再重要。谁做恶人，谁先走都不再重要。 她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程苔，不会为了谁放弃自我。。 第十章 黑暗面 演好一个角色的重要前提，是理解角色。程苔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剧本，连晚上睡觉她都是抱着剧本睡的。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理解人物。 程苔在新戏里演的人物名字叫做江沅。从名字上看，这似乎是个温婉友善的姑娘，但实际上完全不是。程苔第一次看完剧本，觉得江沅就是个疯女人，莫名其妙地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想害自己，所以处心积虑地对每个人下手。 她本以为是自己没有好好地理解这个人物，可当她多读了几遍剧本以后却还是这样认为的。 在拍定妆照那天，程苔拿着剧本去和编剧聊，想要了解些什么。 “你不能用程苔的本能去感受江沅。123。而是要忘掉原来的自己，彻底地变成江沅。”编剧很是耐心地给她讲解自己创作这个人物形象的初衷。可程苔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清楚。 程苔还没有解决理解人物的问题，又来了新的问题。 导演在看完她的定妆照以后，摇摇头，拿笔指着她的脸说：“你看看你这张脸，哪里能给人一种城府颇深的感觉。” 导演抬起头来看看程苔，叹口气，无奈地说：“开拍前尽可能瘦吧，把你这脸颊上的嘟嘟肉都尽量消下去。你看看你现在。 。没看出来什么城府深，光能看出来家底挺厚的。” 程苔摸摸自己两颊上的肉，在众人的笑声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江沅这个角色离程苔太远。编剧让她彻底地变成江沅，这实在是太难。 程苔不知道要怎么样去演绎一个生来就狠毒的人，身边没有人让她有样的感觉，她也没有什么恨的人。 她二十几年来的生活太过平淡，没读大学前，除了去学校和少年宫，她就是待在家写作业，最多就是节假日去大伯家的早餐店帮忙。为此大伯经常感慨：“我家两个小子，还不如人家闺女一半好。” 读了大学她也没什么业余活动。步归舟除了上课吃饭就是回宿舍，周末出去逛街，有时候段人行会来看她，最多就是有人过生日去吃顿好的。 程苔的生活就是这样波澜不惊。像少年冯太后和小郡主这种设定简单的人物，她演起来不是太难。与其说她是在演，倒不如说她就是在表现自我。可新戏里那个从头到尾都是在黑暗里的人物，她没有办法继续这样演下去。 以前的角色本来人设就很好，带着角色滤镜看剧，观众多多少少都会忽视她演技的欠缺。程苔在新戏里的戏份比重增加了不少，本来人设都不怎么讨人喜欢，再加上戏份多，观众很容易就会看出她演技的不足。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亮也光。程苔决定拼一把。好不容易等到的角色，她不能那么轻易就放弃。 离进组还有一段时间，程苔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为了更好地适应角色，她开始找各种犯罪类悬疑类恐怖类电影来看。…。 人的内心深处，总有不为人知的恶。程苔想要激发出自己内心恶的那一面。她现实生活中没有什么机会，程苔就只好借助电影。在电影的虚拟世界里，总有一些无可奈何的情节，总有为人不能接受的结局。 一个人经历过的事情或许很少，但是作品里的世界是广阔的。程苔有选择性地选择直面最黑暗的那部分。刚开始看的时候，程苔最多的感觉是不忍，但看得多了，她似乎还找到了一丝快乐。 她察觉到自己曾经的平淡被这片黑暗逐渐吞噬。她的灵魂被撕裂，那些里面原来的记忆也被撕裂。程苔一无所有地走进这片黑暗，仿佛走进地狱，耳边尽是悲鸣，所见之处是各种狼狈的样子。在这里。123。人的希望被无奈吞噬，机会葬送在欲望的撕扯里。 不是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花好月圆。看多了无奈和愤怒的命运以后，程苔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似乎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这团火可以带领她除去前路中一切阻挡的东西，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 进组之前，程苔还有新的画报拍摄工作。这天在拍画报的时候，摄影师一直在告诉程苔该摆的造型。程苔在大学时候拍过几个广告，因而对于画报拍摄很是熟悉。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今天的摄影师对她颇多意见，总是拍拍停停，光说还觉得不够，说着说着就过来指导她。 刚开始程苔没觉得有什么，还因为自己的不熟悉给在场的工作人员增加麻烦而感到不好意思。可拍到后来她愈发觉得不对劲。每次摄影师来指导她摆造型的时候，总会碰到她的身体，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一次比一次教得细。 程苔觉得莫名地反胃，如同皮肤上不知何时被抹上了一层猪油。虽然摄影棚很热，但她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即使不舒服，她还是努力地想要表现好，但每一次摄影师还是会有奇奇怪怪的意见。 她抬眼望去。步归舟在场的工作人员各干各的事，似乎这份教导是理所应当。程苔又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经纪人站在不远的地方玩手机。她赶紧喊了几声李姐，借口有些头晕，想要喝口水。 李姐赶紧跑过来问摄影师能不能暂停一下。摄影师有些惊讶，但还是示意现场其他的工作人员休息一下。李姐扶着程苔走到摄像师旁边，递给她水。 “还有两张就可以了。”摄影师又帮程苔理了理头发，微笑着说。但他的笑意看得程苔背后一阵发凉，立马往李姐的方向挪。 李姐点点头，示意摄影师赶紧拍。 程苔忍住反胃的感觉，瞥见摄影师习惯性地摆弄着自己的相机，就像刚刚指导自己摆造型一样。就在经纪人转过头和现场的工作人员闲聊的那一瞬间，程苔用自己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了摄影师的脚背上，然后连忙装作意外的样子摔倒。李姐被这意外的一幕弄得很是慌乱，赶紧上来扶住她。…。 “快点拍吧，尽量不要拍到她的脚踝就好。”李姐心疼地看着程苔的脚背，催促着摄影师。 或许是担心程苔又受伤，在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中，李姐就站在摄像师的旁边。程苔仿佛一下子开窍了，再也没有被摄像师找出什么不足。 从摄影棚出来的那一瞬间，程苔长长地舒了口气，看了一眼红肿的脚背，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解脱。虽然有工作人员扶着她，但她还是咬咬牙才能上车。靠在椅背上，程苔闭上眼睛，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忽然袭来的疼痛还是因为其他。 但很快，就有关于程苔在拍摄现场“耍大牌”的说法流传出来。程苔看了一下NSS的相关爆料。123。不外乎是“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每次爸妈给程苔都打电话，都会跟她说自己这么多年工作的事情。程苔心里明白，他们肯定是看了网上很多传闻，半信半疑。 网上关于程苔的新闻倒不是很多，毕竟她现在连个三流演员都算不上。但是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新闻。每天一打开MIBI，首页上就会有很多文章。这些文章都有着令人咋舌的标题，谁与谁又在一起，谁又搭上了哪条线。 程苔的爸爸做了一辈子老师。 。天天在学校里给人讲道理，妈妈又在剧院里管着服装，见惯了年轻小姑娘吃不了苦早早地放弃。 他们对程苔的态度很是矛盾，既不希望她吃苦，又担心她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其实程苔有的时候在候场的时候，偶尔也会上网看看这些所谓的独家消息。有的当笑话看，有的当故事看。 程苔觉得有些写手完全可以去写小说，他们笔下的故事情节曲折，描写细致，仿佛自己就躲在主人公的床下面一样。 她也知道，各家所谓的独家消息里，可能会有些是真的，但大部分是杜撰，或者是烟雾弹。但因为这些报道。步归舟她已然成为了父母眼里的高危人群，不知道哪天就会坠入无底深渊，再也爬不上来。所以父母每次都会旁敲侧击，表明自己的态度，最常说的就是家里有吃有喝，不需要她救济。 程苔每次听到这些话都要强忍笑意。她虽然就是个三十六线女演员，但是演演戏拍拍广告，偶尔再去蹭个商演凑人数，也够吃喝了。 虽然如此，但是看到那些所谓的新闻，程苔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刚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但最近一段时间，她心里的火越来越旺，她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什么都不想看。 为了减肥，也为了对抗内心的软弱，程苔开始往健身房跑。就连她的教练都觉得奇怪，追问程苔是不是家里不方便洗澡。 程苔想要通过加量锻炼身体，来对抗这段时间精神上的痛苦。当她有一天照镜子的时候，忽然觉得，镜子中的自己似乎有些陌生，她不是程苔，似乎是江沅。…。 程苔在试镜的时候不止一次被指出来不眼神的问题。她自认不能像奚安娜一样，第一次演电影就凭借回头一看的片段登上热点榜，只能靠后天努力，练出一双所谓有故事的眼睛。 程苔想起大学的时候老师提起过梅兰芳养鸽子的故事。她就是这样，专业课知识记不得多少，老师讲的故事段子她倒是记得清楚。 程苔心里泛起了嘀咕：梅兰芳说盯着鸽子看，可这里去哪找那么多鸽子啊。她在家周围转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找到鸽子，但却发现了新的方法。 程苔住的小区里有个小广场，广场上面有几张乒乓球桌。程苔觉得，乒乓球也是上下左右地动，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和鸽子也差不多。 每天下午孩子放学以后。123。程苔就站在球桌的中间，保持头不动，眼睛跟着乒乓球动。她原以为这样很简单，可孩子们一局球还没打完，她就觉得眼睛酸痛，想要回去了。 老师只说了看鸽子这件事，但背后的辛苦却没有说清楚。 程苔揉眼睛，觉得眼前一黑，快到倒下，只能用手撑着桌子才站住。一看时间，程苔只有无奈。她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结果才过去不到五分钟。 程苔在心里连连叫苦：这谁受得了啊。 但她一想到在试镜时。 。导演不断摇头，很是不耐烦地喊“停”，立马咬紧牙关坚持。不用看，程苔也知道自己面部的表情肯定十分狰狞，但她顾不上那些。 虽然没有天生明眸善睐，但是程苔坚信靠后天恶补一下，她最起码可以扛得住镜头的考验。 第一天回家，程苔觉得眼睛疲惫地快要睁不开，只想赶紧睡觉，什么都不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电压的原因，洗手间的灯一闪一闪，程苔不禁地盯着灯看。虽然她知道电压问题不是看看就能解决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看到灯的最深处去了。 这时程苔忽然有一个想法，如果这样坚持下去。步归舟她在拍戏的时候也能够集中视线，不会再有视线涣散的问题。 她从茶几下摸到一个打火机。程苔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关掉，按下打火机，专心地盯着。不管火苗如何跳动，她都不为所动，只是盯着火苗最开始的那个点。其实她也看不清楚，但她赶紧像看见了那个点。 虽然眼睛被火苗照得有些难受，但程苔还是坚持着。她认真地看着那个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最初的。 她拍第一部戏的时候，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导演就喊了“停”，工作人员给她指了方向，就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了。那个程苔，站在剧组里，什么都不知道，其他人也仿佛看不到她。 过去这么久，程苔回头看，那个自己的身影很是模糊，但她忘不了那个场景。 满屋的黑暗中，程苔死死地盯着火苗深处那个仿佛存在的点，发誓总有一天，她不再是那个若有若无的点，而是这一团拥有热量的火苗。…。 “段人行，段人行。”程苔站在旧厂房楼下扯着嗓子大喊。虽然旧厂房周围有一排高大的树，但是程苔一抬头，还是被日光刺得眯起了眼。知了热情地大合唱，枝桠在风的催促下偶尔不情愿地哼上两句，然后立马懒洋洋地继续发呆。 她喊了好几声，也没动静，干脆吹起刚才顺手买的玩具小喇叭。没吹两下，段人行就推开窗户。程苔眯着眼看过去，玻璃窗微微地摇晃，似乎也在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惊讶。段人行探出脑袋，虽然声音很大，但还是像平时那样耐心，说：“干嘛呢？大夏天的不嫌热吗？” 程苔的双手贴着额头，努力地想要挡住日光。她对着段人行嚷嚷：“快点下来。123。我有东西给你。” 段人行摇摇头，连窗户都顾不上关好，匆匆跑下来。 “怎么了？”段人行给程苔打着伞。 “哒哒，漂亮吧。”程苔把段人行拉到旁边的车前，激动地指给她看。 夏天的衣服薄，程苔这一扯差点把段人行的衬衫袖子拉下来。段人行也顾不上衣服，围着车看了两圈，对着程苔竖起大拇指。 “给你。”程苔转着车钥匙，一把把车钥匙塞给段人行。就站了这么一小会，程苔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小汗珠。偶尔有风吹过。 。虽然有一次凉意，但是刘海黏在额头上，似乎有什么虫子爬过一样痒痒地。 程苔随手把刘海往一边撩起，本想靠着车，但被烫得差点跳起来，只好躲在车的影子里，抬头对着段人行笑。 段人行不明白程苔的意思，“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这是我给你买的，当然钥匙要给你。”程苔有些腿麻，想要站起来，但差点站不稳，只能忍住热扶着车子站起来，“我马上要进组拍戏，不需要这车，你跑商演谈合约什么的都需要来回跑，你开吧。” 段人行还想说什么。步归舟程苔抢先一步跑进厂房。她立马长长地舒口气，觉得解脱。程苔转身一看，段人行还站在那里，她只好大声喊：“快点啊，我都要晒死了。” 程苔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扇风。段人行递给她一罐汽水，程苔看都没看一看，接过来就喝。或许是喝得太急，刚放下易拉罐，程苔就打了个嗝。她摸着微微鼓起来的肚子感慨：“这才是夏天啊。” 段人行的手里也拿着一罐汽水，但他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低着头。段人行的头发长了一些，他低下头去的时候，程苔只能看到一团黑色，段人行所有的兴趣仿佛都被这团黑色挡在后面，程苔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好一会，段人行才开口：“明明我是你哥哥，却好像什么都不能给你一样。” “没关系，你以后可以叫我姐姐。”程苔潇洒地拍拍段人行的肩膀，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嫂子发来的侄子的照片。…。 程苔看着照片，很是感慨：“你看小宝，长得好快，好好努力，将来小宝可以跟人吹嘘，这是叔叔买的，那个是姑姑买的。” 段人行什么都没说，就往大柜子那儿走，没多久拎着一大袋东西过来。 程苔一看那熟悉的袋子就头疼。 “你要记得吃啊。”段人行把东西往程苔怀里一丢，“不然晚上怎么办？” 程苔很是不情愿地往袋子里看，抱怨：“我只是晚上看东西看得不清楚。123。又不是瞎。” 但她一看到段人行严肃的眼神，立马闭紧嘴巴，只喝汽水。 “唉。”段人行一叹气，程苔立马把一大袋让她头疼的保健品丢到一边，乖乖地伸出手，准备接东西。 “真是没办法。”段人行不满地嘟囔着。 。顺带看了看门口。他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过一沓东西。程苔开心地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不时发出惊叹声。 “你哪来这么多好看的袋子？”程苔很是好奇。 段人行转脸看着有些脏兮兮的窗户，不好意思地说：“去商场表演的时候捡的，或者是跟那些漂亮小姐姐搞好关系，人家送的。” “你最棒。”程苔由衷地伸出大拇指。步归舟不料被段人行扫到一边。 “好好一个女演员，搞得就跟收破烂一样。”段人行摇着头，很是无奈，划着转椅，回到桌前继续工作 程苔顾不上回答，只是看着手里这些漂亮的纸袋子。她喜欢收集漂亮的纸袋子。五颜六色的仿佛一幅幅画作。 她靠着沙发懒洋洋地坐着，欣赏段人行给她的那些精美的纸袋子。制作室内飘过熟悉的洗衣液香味。程苔举起一个纸袋子，阳光洒在袋子上，仿佛为这幅画作铺满了金粉。知了对此也表示惊叹，根本停不下惊叹的歌声。 夏天的时光似乎就是这样安静而又漫长。。 第十一章 新开始 为了新剧，程苔最近很是努力。虽然眼神有没有故事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准，但是体重给了程苔很大的安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运动量忽然加大的缘故，程苔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也改善了很多，每天一关灯，她完全没有什么心思看手机，倒头就睡，睁眼就是天亮。 新剧开拍前，有两次剧本阅读会。程苔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但是她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不熟，只好一个人在角落里干坐着，一会儿翻翻剧本，一会儿抬头，本打算发呆，但如果不巧和其他人的目光碰上，程苔只能咧着嘴傻笑，然后立马低头装作在看剧本的样子。 阅读会上说的都是些套话。听得久了。123。程苔都有些困。正当她托着腮有困意的时候，这部戏说的女主角祁湘站了起来，和大家问好。 祁湘比程苔高几届。程苔只是听洛溪梨的姑姑说起过祁湘的努力。祁湘也是近几年炙手可热的女演员，据说她刚毕业的几年也是各种跑龙套，还不如如今的程苔名气大。 这天祁湘穿了一声黑白相间的连衣裙。虽然衣服颜色很暗，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程苔觉得祁湘是房间内最闪亮的存在。祁湘说了些什么其实程苔并没有怎么听清楚。程苔只是看着祁湘。 。她觉得祁湘就是自己努力的未来。 “你别跟着我了，我还有事情呢。” 编剧赵期一看到程苔立马转身准备走，还好程苔速度更快，一把抓住他，笑嘻嘻地说：“我只需要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行行行，随你。”赵期看了眼周围，拉低了声音，“其实这不是我最初的构想，你这个角色啊，有几场戏我都删了，没办法，我们编剧得看人脸色。谁给钱，我们就听谁的。” “你知道这角色为什么轮到你吗？还不是临时删戏，谁家经纪公司能够受得了这个，也就欺负你没名气，还会把这个角色当成好资源。” 程苔撇嘴。步归舟说：“像我这样的，能跟你这样的大编剧合作，真的是我的荣幸啊。” 赵期正喝水，因为程苔这句话差点呛着，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等你将来成大演员了，可要照顾我们这种小编剧，千万别临时让人改戏。” “放心，我要是真成了大演员，随便你写，我都演。”程苔大笑。 正当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期忽然叫住她，拿过她的剧本，在上面圈圈画画。程苔不解。 赵期把剧本还给她，转着笔，“这些情节本来都是给你的，没办法，将来等你演了女主角，再把戏份还给你。” “一言为定。”程苔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抱着剧本，伸手想要和赵期击掌，等到赵期抬手以后，赶紧跑开。她听见身后的赵期无奈地说：“这个丫头太鬼了。” 程苔回家一看，原来自己的这个角色戏份还是挺完整的。她有些失落，不知道是在替自己遗憾，还是江沅。…。 一个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人，最后大家看见的只有她的恶，想来也是无奈。 程苔想要抓紧剩下来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在家躺着。但一大早，洛溪梨就在敲门，喊她名字的声音，穿透墙壁，在程苔的耳朵里蹦跶。 “什么人啊，平时上课的时候也没见这么有。”程苔很是不情愿地给洛溪梨开门，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奔着沙发去，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直接趴下想要再睡一会。 “别睡了，快点起来，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去俱乐部的吗？”洛溪梨本想要在程苔趴下之前抓住她，但程苔动作太快，她只抓住了程苔的睡裤。 “晚点去不行吗？俱乐部又不会长腿跑了。”程苔闭着眼睛。123。抱紧沙发上的靠枕，不停地动弹，想要挣脱洛溪梨抓自己裤脚的手。 虽然她很是不情愿，但还是起身收拾准备出门。 等到了俱乐部，程苔还是没睡醒。洛溪梨兴致勃勃地去参观奖杯陈列室的时候，程苔去找秦树。秦树是她在这个俱乐部里唯一认识的人。如果不是秦树，她和洛溪梨也没有那么顺利地进来。 她走到会客室门口的时候，没有急着进去。程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树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 。专心地看着眼前的大屏幕，完全没有察觉到程苔的存在。 秦树专心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程苔觉得意外的是秦树正在看夺冠纪录片，不过是对手俱乐部的。 “你这样，也不怕被你的队长陆行远看到，他肯定把你打一顿的。”程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秦树后面，手撑着沙发站。 “怕什么，不看就不存在了吗?”秦树的语气很是平静，似乎在说什么寻常小事。 “人家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你们倒好，五年亚军三年季军，还有若干年不见踪影。”程苔说话的时候也在看着屏幕，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举起奖杯，“这宋云也是。步归舟离开你们以后，都拿了三四次冠军。” “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熟悉的足球运动员吗，怎么你还认识宋云？”秦树稍稍侧过脸，但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与大屏幕上的宋云形成鲜明对比。宋云这时正和上个赛季的两座奖杯合影，意气风发，接受着全场的掌声 “能不认识吗，大学时候洛溪梨的床边都是你们三个人的海报，就是傻子也记住了。”程苔无奈。 程苔对足球完全没有兴趣，连场上究竟有几个人都不知道。但洛溪梨疯狂地热爱着这项运动，大学的时候洛溪梨睡在程苔对面的上铺，程苔坐在床上就能看见墙上的海报。 曾经，陆行远，秦树和宋云被称为蓝曼龙的“三剑客”，很多人都在期待他们的表现，希望获得更多的奖杯。 只是，毫无预兆地，宋云转会离开蓝曼龙，选择加入蓝曼龙最大的竞争对手。很多球迷为之心碎，其中包括洛溪梨。…。 一向温和，细声细语的洛溪梨，在宋云举着另一件球衣参加新闻发布会的那天剪碎了他的海报和纪念球衣。她眼睛里的愤怒是程苔从未见过的，程苔只能站在一旁，安静地啃着自己的苹果，不敢上去问她。 奇怪的是，洛溪梨剪着剪着手开始发抖，连剪刀都拿不稳。伴随着剪刀落地的清脆声响，洛溪梨抱着剪了一半的纪念球衣放声大哭。 而作为一起长大的秦树和陆行远，自此从未在任何媒体面前提起过宋云，无论宋云是夺冠，还是拿到最有价值球员，他们都对宋云闭口不提，就连在NSS上，他们也没有宋云，仿佛他们是陌生人一般。 程苔有些好奇，问：“你后来见过他吗？” 秦树低头在抱枕上戳来戳去，声音有些低沉，“没有，我所有的感情大概都没有说出口的机会。123。友情，亲情，好像还有爱情。” “后天我就要进组拍戏了，那会是新开始。” “你和我说这个什么意思？”秦树抬头看着程苔，很是不解。 “新生活开始了啊。这都已经是上个赛季的事了，兄弟，你们现在也是新的开始。”程苔把遥控器递给秦树，笑笑。 为了感谢程苔陪自己来俱乐部，洛溪梨请她们几个人去吃饭唱歌。而做了她们一天向导的秦树，因为晚上还有训练课，只能看着她们开心的背影。 奚安娜和齐蔓还在路上。程苔无聊地撅起嘴，把筷子放在上面尽可能地保持平衡。 洛溪梨正刷着朋友圈，漫不经心地说：“前两天奚安娜来找我。 。在学校附近随便吃了顿饭。她和那个谁分手了啊。” 洛溪梨的一句话吓得程苔“啊”了一声。这下，筷子立马掉了，程苔一把抓住筷子，装作习以为常的样子，慢悠悠地说：“看来小安娜醒过来了，那个谁有什么好的。” 洛溪梨笑着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神经病，当然不知道啊。”程苔试图转着筷子。 “不知道你就说人家不好。”洛溪梨学程苔翻白眼，差点被程苔踢翻。 正当两个人打闹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然打开。奚安娜坐下来，好奇地问：“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程苔立马闭嘴收起笑容，别扭地把脸转到一边。洛溪梨凑上来盯着她看。程苔扬手作势要打她。 干杯的时候。步归舟程苔偷偷地看了眼奚安娜。奚安娜无论在哪里，都是最闪亮的那个。今天也是。奚安娜穿着一件茶绿色的连衣裙，虽然样式剪裁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但从奚安娜一进门，程苔就在心底暗暗地惊呼，这衣服其他人穿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时尚惨剧。 大学第一天见到奚安娜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程苔看见洛溪梨在和齐蔓指着自己说什么，握紧了拳头警告她两。 “我们都好好生活，赚大钱。” 奚安娜一个个地碰她们的玻璃杯，碰到程苔的时候，她开口说道：“你进组以后，我给你买好吃的。” 程苔习惯性地撇嘴，碰碰奚安娜的杯子，懒洋洋地说：“知道你有钱，麻烦多买点，买贵的。” 大家笑成一团的时候，路白发来了邀请。虽然路白的脸上还有些纱布，但路白的精神状态很好，还开自己的玩笑，“等我回去了，你们又多了个新朋友。” 作为演员，程苔即将走进江沅的人生，作为程苔，她也将有一个新开始。。 第十二章 挑战 “你在剧组要好好地，有什么事情及时跟我说，好的坏的都是这样。”李姐转着方向盘，一路上都在叮嘱程苔。 后座的程苔还有些困，一个劲儿地点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在打瞌睡还是在回应李姐的话。 下车以后，程苔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化妆。 “程程。” 程苔回头一看，李姐正在朝她招手。 “怎么了？”程苔好奇地走过去。 “好好演，没事的。”李姐把车上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遵命，就算是送孩子上学，你这样也太啰嗦了。”程苔做了个鬼脸，迅速地躲过李姐伸来的一巴掌，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剧组走。 工作人员在给程苔梳头发准备戴发套的时候。123。程苔无奈地卷着自己的衬衫玩。程苔这次和另外一个女演员共用休息室和化妆间。 进组前，程苔并不认识她。但程苔对她的名字并不陌生，因为两家像赛跑一样在网络上发通稿。她们两个都是这部剧中的“重要角色”。 按照剧组的通稿，程苔算是新剧的女三号。她心里明白，女三号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在一个剧组里，只有一个女一号，一个女二号，剩下的只要不是只有一场戏的，自信点的可以说是女三号，谦虚的一些就是女四号。 。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程苔还是有些小小的名气的，所以自然就是女三号。 程苔的困意还没有散去，加上房间里淡淡的香气，她更觉得昏昏欲睡。程苔努力睁大眼睛，听着房间里其他人聊天。刚拍戏的时候，程苔总是躲在角落，有人喊她她就过去，没有人喊她，她可以在那里坐一上午。 刚开始演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程苔这样没有什么问题。等到后来她的戏份逐渐变多了以后，程苔就开始成为剧组议论的话题。被议论，但也被忽视，反正她就是这样一个性格。 为了融入环境，程苔开始努力地找话题。今天大家讨论最新的时尚，她可以一边用手机一边和大家聊得开心。步归舟下一次说起旅游，她也可以侃侃而谈自己的经历，虽然那些地方她也没去过。 程苔知道，她现在没有做自己的底气。红的人安静待着是有自我，她这样的小演员待在一边是没有眼色，不合群。 可今天大家热火朝天地说着自己家的猫猫狗狗。程苔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自然是插不进话的。 程苔转着手机，忽然想起来什么，翻出相册里星期五的照片给大家看。本来大家的注意力在另一个女演员那儿，没过多久他们开始被星期五吸引。 星期五是段人行养的一只小萨摩。段人行也是个“炫娃狂魔”。每次聊天无论说起什么，哪怕是问程苔最近有没有吃维生素，段人行都会给她发几张星期五的近照。 程苔对星期五没什么兴趣，星期五对她也是。每次去段人行家里，只要程苔躺在沙发上，星期五连自己的狗窝都不愿意待，焦急地跑去挠着门，巴不得穿门而出。…。 “真是尴尬的姑侄关系。”段人行敲敲星期五的饭碗，星期五才不情愿地挪回客厅，但也只是埋头吃饭，用屁股对着程苔。 程苔立刻反击：“别这样说啊，小宝还是挺喜欢我的。” 小宝是段人行哥哥的儿子，每次见到程苔总是很开心。不会说话也不会影响他兴奋地挥舞着双手。程苔本以为小宝是看到自己高兴，后来才发现，小宝只是想扯她的长发。即使如此，程苔还是忍着痛骄傲地炫耀小宝对自己的喜欢。 看到大家被星期五吸引，程苔在心里很是得意，暗暗地想：大侄子，感谢你，姑姑以后给你买好吃的零食。 等到一切都完成以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连程苔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因为红唇眼线。123。程苔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江沅。 开机仪式上，程苔穿着定妆照，自然地对着每一个镜头微笑。 她的新生活，从这一天开始。 剧组分给她的助理临时被叫走，程苔不想站在太阳底下等，抱着裙角往休息室走。从程苔化完妆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但程苔觉得自己的粉底液已经全部被晒化了。 剧组里不知道是谁的粉丝太多，开机仪式结束后纷纷往拍摄现场跑过去。程苔被人群冲击，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她好不容易爬起来，费了半天劲才到路边的树荫下松口气。 这时程苔看见一个女生也被人群冲击。她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眼熟。 。似乎是剧组的工作人员。程苔看了看人群，立马跑过去，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把她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谢谢你。”女孩对程苔道谢。 程苔眯着眼，抱起裙角摆摆手，往休息室走。推开休息室的门，程苔愣住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慌得赶紧把裙角放下，着急去看个究竟，一脚猜到裙子上，差点摔倒。 她顾不上，随手抱起裙角去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的东西都不在了。 “我的东西呢？刚刚还在这里的啊？”一头雾水的程苔只能问休息室里的化妆师。 “不知道。”化妆师忙着给休息室新的主人补妆。步归舟顾不上程苔。 程苔以前在剧组虽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正在她愣在原地，不知道做些什么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过来，说是要带她去新的休息室。 一进新的休息室，她惊讶地发现祁湘坐在沙发上。她和祁湘只是打过招呼，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哎呀，我们小学妹来了啊。”祁湘拉过不应该说什么的程苔。 “进组前，洛老师和小洛老师就和我说过了，要我多照顾你。以后我们用一个休息室，没事的时候对对词，说说话也挺好的。”祁湘笑眯眯地给程苔解释缘由。 祁湘笑起来眼睛像极了弯弯的月牙。很多人都曾说过祁湘不是大美女，但这样的质疑声也不能否认祁湘演女主角的收视率。程苔的妈妈也很喜欢祁湘，每次看到祁湘演的剧都会说：“你看看人家，长得多温柔大气，给我做儿媳妇我也愿意。”…。 程苔这才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祁湘口中的洛老师应该也是她的专业老师，也就是洛溪梨的姑姑，小洛老师指的应该就是洛溪梨。 坐在沙发上，程苔有些拘谨。祁湘看出她的拘谨，和程苔说着生活小事。过了一会儿，程苔才放松下来。 程苔进组的第一场戏就是扇耳光。她觉得有些困难，她和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上来就扇人耳光，实在是太尴尬了。开拍前，她想要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但被导演看到，又让她把戒指戴上去。 程苔这才想起，这场戏对方脸上的伤口会成为一个爆发点，赶紧戴好戒指。对词的时候，导演再三强调程苔的眼神。 她心里有些没底。123。拍定妆照的时候她的眼神问题就被说起过，现在真的拍摄了，程苔有些胆怯。 但效果似乎还可以。导演一喊“卡”，程苔赶紧拉住搭戏演员的手，不好意思地连声说“对不起”。 趁着休息的间隙，程苔拿着剧本去和导演研究接下来的细节。下一个场景中，江沅有个滚下台阶的戏份，按照剧本，这是江沅在做戏，迷惑所有人。可程苔觉得，以江沅这样一个形象，她才不会因为心疼自己假摔从而可能会给对手留把柄。 “可是人总会怕疼的。 。这样做会不会牺牲太大。”导演喝了一口水，擦擦额头上的汗。 赵期忽然插话，“我觉得程苔的想法挺好，江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疯子没有道理。” 导演摘下墨镜，看了看剧本，“确实挺好，那这里，江沅回头看的那一眼删了吧，直接跳下去，既然是按照江沅的性格，疯子也不会这样犹豫。” 这时有人喊导演，导演摆摆手，“你两继续聊，我过去看看。” 导演一走，赵期就对程苔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这个地方我原来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没办法。步归舟只能改。” 程苔很是不解，问：“这么好的想法，为什么改？” “你傻啊。”赵期不由地提高了嗓门，但随即立马压低声音，“江沅要是真的自己选摔下楼梯，后面那些情节怎么圆，我给人家加的戏怎么写得下去。” 赵期朝某个方向努努嘴，程苔一看就知道，是女二号孙茗。程苔曾经无聊地数过，发现孙茗的场次居然比祁湘的还要多。可想而知，投资方是有多么看重孙茗。 “好好演，将来赚大钱了，我把这次欠你的戏份都给你补上去。” 程苔刚想说什么，看见导演往这边走，赶紧眨了下左眼。赵期明白了她的意思，拿着剧本，一本正经地给她分析着自己的想法。 动动嘴皮子就完成了戏份的改动，可演起来可不是这么容易的。当程苔看到台阶的时候，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真是入戏太深，不是江沅疯了，是她程苔疯了。…。 夏日炎炎下，程苔穿着三层棉衣摔了一遍又一遍。孙茗每次都会忘词，程苔很是郁闷，只能从地上爬起来，再跑上去摔一次。 换衣服拍夜戏的时候，程苔才发现里里外外三层棉衣已经全部湿透。为了不让最外层的戏服被汗浸湿，棉衣和戏服间服装师给程苔裹了两层保鲜膜。 当所有衣服换好以后，程苔才轻松些。祁湘看着程苔一层层地脱下衣服，由最开始的惊讶变成后来的心疼。程苔最里面的一层棉衣因为出汗，已经全部粘在皮肤上。123。脱的时候程苔仿佛都能听见撕扯皮肤的声音。她咧着嘴，但努力不发出声音。 程苔本打算换上新的一场戏的衣服，但被祁湘打断。祁湘从包里翻出什么东西，让程苔涂在皮肤上再换衣服。 “没事的，出汗太多了而已，皮肤没什么的。”程苔觉得这样太夸张。 “你傻啊。”祁湘一把拉过程苔的胳膊。 。“不涂的话晚上回去洗热水澡能疼死你，我有经验，听我的。” 程苔只好听祁湘的。涂上药膏，程苔觉得皮肤凉凉的，仿佛没有刚才的焦灼感，但还是隐隐作痛。 祁湘把剩下的药膏都给了程苔，程苔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你人真好。” “你人就不好了吗？”祁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笑了笑，“每个人人都很好的。” 晚上收工以后，程苔就感受到了祁湘的这句话。她刚回房间。步归舟就有人敲门。程苔一看，原来是白天她拖出来的那个女生。 女生让她收拾下行李准备换房间。程苔有些奇怪，但还是跟着女生走。进了新房间一看，程苔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她原来的虽然也是单人间，但没有窗户，除了床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空间。新房间的窗户很大，居然还有梳妆台。程苔激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好休息。”女生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就离开，连笑都没有笑一下。 但程苔很激动，立马躺到新床上。虽然背部还是隐隐作痛，但程苔完全顾不上。 新房间里的灯很亮。光是看着灯，程苔也会傻傻地笑。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房间的灯一样，前方越来越明亮。。 第十三章 眺望 剧组放出的第一支花絮就和程苔有关，花絮是她扇孙茗耳光的那场戏。一时间，孙茗的“仙女落泪”成为网络热议话题，而程苔，完全是成为了这一幕的反派背景板。 恰巧在这段时间，程苔之前的果蔬汁代言合约到期。品牌方下架了原有的产品，换上了新包装的系列。 这本来是正常的更替，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舆论就开始变成这都是因为程苔惹怒了品牌方。一篇通稿会让人觉得荒谬，可只要通稿够多够频，就足以起到洗脑的作用，所谓“三人成虎”，再结合江沅的人物形象，这个猜测越来越被人认同。 程苔本来就是经纪公司的边缘存在。李姐带的几个演员中。123。程苔是最没有存在感的。连程苔自己都不知道接到的新戏是怎么能从李姐那儿找到她这里的。 她对于网络的风向很不高兴，但也无计可施。对于现在的程苔来说，有争议是好事，总比没有话题度来得好。她只能把心里的郁闷都用在背剧本上。除了自己的部分，其他人的戏份程苔也研究。 程苔本以为这事很快就过去，但走向却有些超出她的意料。随着孙茗一次又一次进入热点榜，程苔也一次又一次地被拿出来做衬托。 剧方可能是看到这种花絮的话题度。 。不断放出路透照。江沅这个人物形象本来就是个疯子，所以在路透照里，程苔不是在扇人耳光就是在推人下楼。对这个角色的厌恶之情很快就上升到了针对程苔本人。 程苔的NSS状态本来都是没什么评论的，但是忽然间以前发的状态评论数暴增，点进去一看，有抱怨江沅这个人物形象的，也有直截了当批评程苔接戏没有脑子的，还有的表达对程苔长相的人身攻击。 程苔以前很喜欢在网上搜自己的名字，这两天也不愿意再看和自己相关的新闻，从通稿标题开始就在暗戳戳地内涵自己。 网络上是这样。步归舟可在剧组，孙茗对程苔很是客气。每天孙茗都和程苔客气地讨论着剧本，有的戏里，程苔会伤到她，孙茗也总是满不在乎。可孙茗越这样，程苔越郁闷。 本来就是属于江沅的戏份被拿走，江沅成为一个不讨好的人物形象，就连演江沅的自己也不讨好。 但她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 说心情丝毫不受到影响都是假话。程苔自认认真工作，最后快要被全网骂，这谁能受得了。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天在剧组拍戏，可每次到了关键镜头的时候，程苔总会想起无端的谩骂，从而束手束脚，完全没有刚开始那段时间的自在。 所以这两天程苔几乎天天都会被导演拎出来做典型。整个剧组都能听见导演在呵斥程苔不认真拍戏。程苔心里是不服气的，凭什么其他演员节奏有问题加戏，导演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几乎都是一条过，到她这里，哪里都是问题。…。 但是程苔什么都不说，只能连连点头，“是我不好，我以后多注意。” 晚上收工回到休息室，化妆师正在帮程苔整理头发的时候，祁湘问她要不要吃糖。程苔摇摇头，笑着解释自己吃糖会牙疼。 “冰淇淋呢？”祁湘追问。 程苔打起精神，硬撑着睁大眼睛，再次摇摇头，“谢谢，吃了冰淇淋我会头疼。” 祁湘略显惊讶，“真好，那你减肥不是很简单。” 程苔打了个哈欠，作势在自己的肚子上捏起肉，“世上好吃的太多了，不能吃两个完全不影响到我长胖。” 房间里的工作人员都被程苔逗笑了。程苔也跟着笑出声。 等到大家都走了以后。123。程苔等着剧组的助理来送自己回家。奇怪的是祁湘还在。程苔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说什么。房间里一片安静，她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 “程苔，你最近状态好像不太好。”祁湘忽然开口，把程苔的注意力从手机上转移开。 程苔把手机放在沙发上，低头揪着自己运动裤上的毛球，声音仿佛被往下扯住了一般有些低沉，“没事啊，可能最近的戏都是早上的，起不来有些累。”她觉得自己这样一看就是不高兴，立马抬头对祁湘笑笑。 祁湘靠着沙发。 。笑着摇摇头，“傻姑娘，谁不被骂，我这两天也被追着骂呢。” 程苔一愣。祁湘说的是对的，程苔只自己的新闻，没有发现祁湘最近在网络上也有很多争议，演技被指责，快要结婚的消息也被怀疑是炒作，更有人已经看衰祁湘的婚姻。 “没事的，这都正常，只要你演得好，迟早都会被认可的。”祁湘拍拍程苔的背，声音很轻柔，仿佛丝绸一般轻轻拂过程苔的脸颊。 回去的路上，程苔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昏暗的路灯，还有偶尔路过的车辆。她第一次觉得浑身无力，想要抢过方向盘，开往不同的方向。 一进房间。步归舟程苔什么都不想做，直接倒在床上。她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李姐。程苔大大地舒了几口气，才接起电话。 像往常一样，李姐絮絮叨叨地问程苔最近在剧组怎么样，伙食好不好，和剧组其他人相处得融不融洽。程苔只是“嗯”，或者是说“一切都很好”。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痛，不由地把身子蜷起来，似乎这样是缓解头疼的最好办法。 挂断电话前，李姐意外地陷入了沉默，程苔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程苔开玩笑：“也不能因为套餐不要钱就这样浪费吧。” 李姐叹口气，安慰程苔：“程程，这些都不是什么事，等你有名气了，自己开工作室，就不用像这样委屈，好好地，忍忍就过去了。” 程苔看到床边的大箱子，那是她进组那天奚安娜给她买的零食，她在床上匍匐着挪过去，伸手一抓，抓起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零食就扯开。…。 撕开包装的那一刻，袋子里的气体争先恐后地冲到外面，发出欢快的声音。看着原本鼓鼓的包装忽然瘪了下去，程苔心里原本堆积的不满与郁闷也这样全都烟消云散。 第二天早上没有程苔的戏份，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来，站在导演旁边看其他人拍摄。正当快要开拍的时候，一个小姑娘不知怎么地，从布景后面冒了出来。 “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清场的，这么大个人看不见的吗？”导演生气地拿下墨镜，对着剧组工作人员抱怨。 程苔想这女孩大概又是谁的粉丝，拍摄的地方太大，估计是迷路了，便走过去问：“你是迷路了吗?” 程苔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女孩。123。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扎一个高马尾辫，额头上只有几绺碎发，穿着一声牛仔连衣裙，白鞋很是干净，只有鞋边沾了一些泥巴。 小女孩看看其他人，又看看程苔，胆怯地点点头。 程苔笑笑，拍拍小女孩的肩膀，“没事，我带你出去。” 当她领着小姑娘往外走的时候，剧组其他人正忙，都顾不上搭理她们，偶尔会有人抬头打趣：“大演员你粉丝挺厉害啊，都追到这里来了。” 程苔立马笑着回应：“可不是，都是托你们的福啊。” 对方大笑。 。继续低头忙自己的。 小姑娘跟在程苔后面，一句话都没有。等到了大门口，女生才开口，小声说道：“我是和姐姐一起来的，她好像就在这附近。” 她扯着连衣裙腰带上的扣子，有些局促，“谢谢你，太麻烦了。” “没事的。“程苔轻轻地拍拍她，“你看起来也没有多大，几年级了？” “高二？” “高二？年轻真好，那你可得好好学习。一寸光阴一寸金啊。” 正当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的时候，一个女生匆匆跑来，拉过女孩的手，气喘吁吁，“可找到你了，快走吧。步归舟不然赶不上车了。” 两个人往外走，小女孩忽然转头看着程苔，程苔笑着摇摇手。 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背影，程苔忽然想起了自己高二的时候，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学习发呆。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遇见什么，只是单纯地以为未来一定是有特别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程苔沿着原路返回。路上每个剧组的车滚滚而过，带起来的风沙会让人皱起眉头，工作人员拖动着各种拍摄仪器，古战场拍摄场景高大的旗子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会有鸟儿飞过。不同的人议论着各式各样的话题。 程苔这天的第一场戏份是坐在栏杆上，在剧中的好朋友准备拉她进屋的时候忽然把对方拉下去。 当她吊好威亚按照剧本写的坐在栏杆上的时候，程苔心里有些发毛。虽然古装戏里没有什么高建筑，这个场景拍摄的地方也只是两层的游廊，但程苔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拍了几次，导演都觉得效果不是很好，就给她们讲戏。正讲着戏，忽然有人把导演叫走。导演一走，剩下的人也没有心思继续。但为了随时可以拍摄，程苔还是坐在那里。渐渐地，大家都去楼下休息，整个二层，只有程苔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地抱着旁边的柱子，靠在上面才找到一丝安全感。程苔回头一看，空无一人。她大声地喊：“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除了回声，什么都没有。 程苔看着渐渐变成橙红色的天边，也觉得有些累，就停下来，不再说什么，只是发呆。 那些还在工作的人，在夕阳这个大自然的幕布下。123。仿佛一个个黑点，来回地挪动着。进组这么多天，程苔才知道拍摄的地方靠着一大片山林，偶尔会有灰色山岩点缀其中。这一大片的绿色，似乎随风也在变幻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黄昏，寂静的氛围像落入水中的那一滴颜料，慢慢地散开，一点一点，直到全世界都变成淡淡的颜色。 虽然还有很多人在忙碌着，但程苔觉得耳边似乎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见。她想要停留着这一刻。 。这诺大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无所谓谁红谁受人喜欢，无所谓哪部剧一夜爆红。 明天还未到来，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也不能选择。但现在这一刻是她无数个选择的合力作用。她不能预料到明天会发生什么，只能面对现在的这一刻。 正当程苔想东想西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程苔？你在上面干嘛呢？” 程苔连回头看看是谁都没有兴趣，只是晃着腿，开心地说道：“没什么，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 “别贫了，我去喊人放你下来，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对方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步归舟程苔才重新靠在柱子上。这时的她才发现，柱子表层都被自己的指甲抠掉了。 程苔下去休息的时候，没有人提及刚才的事情，仿佛程苔一直都在这里。程苔想要喝口水，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手抖，一滴水没喝到，倒是洒了一身，她颤抖着双手，努力地想要擦干净衣服。 但刚抽出纸巾，纸巾就落到了地上。这时有人捡起纸巾，轻声问：“你还好吧。” 程苔一抬头，发现是祁湘。她咧着嘴笑笑，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啊，我能有什么事。” 她的语气很是平静，但藏在戏服袖子里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程苔紧握双拳，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害怕露出来。 这件事就像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很快消失。程苔也在继续拍着戏，只是偶尔，当她听着“呼呼”的风声时，会不由地微微发抖。。 第十四章 GIF营销 程苔像往常一样站在导演身边，看自己刚才的回放。导演对她今天的表现似乎很满意，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唉，还是跟你和祁湘好说话轻松些，不像有的人，我惹不起还要哄着。”导演转着帽子，语气里充满无奈。 程苔一听就知道导演在说谁，但也没有评价什么，只是客气地说：“能跟你合作感到荣幸还来不及，我们哄着你还差不多，就希望你把自己拍漂亮点。” 站在旁边的赵期笑了出来，指指程苔，感慨：“这个丫头不得了，嘴皮子太溜，每次跟她讨论剧本，说着说着我就觉得她是对的，自己当时写剧本的时候不知道哪根筋不对。” “你没有筋不对。123。就是钱在脑袋顶上压着你。”导演看了眼门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习惯性地戴上帽子，站起来拍拍手，大声让其他人准备拍摄。 程苔在休息室卸妆的时候，剧组分给她的助理匆匆跑进来，带上门，神秘兮兮地对她说：“你知道吗？刚刚在现场，孙茗和导演吵了一架。” “啊？不会吧，至于闹成这样吗？”程苔一边惊讶，但也没有忘记把耳环摘下来。 助理过来帮程苔一起取下发卡。 。顺便给她讲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孙茗拍摄的时候和导演发生了争执，听说是因为导演抱怨了两句进度，孙茗就直接甩手离开了。程苔连连惊叹，似乎不敢相信。 但其实孙茗平时的事情，程苔也知道得七七八八。剧组就这么大，有什么事情不一会儿大家都会知道，只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和孙茗虽然对手戏的戏份挺多，但私下里其实没什么交集。在休息区的时候，如果剧组没有来拍摄所谓的“幕后花絮”，程苔通常都是躺在沙滩椅上看剧本，或者就是在单纯地发呆。 如果是和祁湘的对手戏还好，两个人还能说两句话，和孙茗真的就是相顾无言。 所以当孙茗的粉丝从花絮中扒出程苔和祁湘用一个休息室的时候。步归舟就开始猜测程苔“看人下菜”的墙头草本质。程苔心里明白，女一号祁湘是他们撕不起的，自然就从人气最低，戏份看起来也不少的程苔下手。 但凡稍微有些想法的人，都能想到最近网上那些关于程苔的恶意通稿背后是谁。只不过是程苔现在手里没有足够的笔杆子可以回应而已。 即使心知肚明，但是在剧组放出的花絮里，程苔和孙茗还是笑脸相对，努力营造出剧组友爱互助的美好气氛。 小孩子因为喜欢聚在一起，因为不高兴会散开，而成年人聚在一起大多数只是因为目标一致，喜欢与否并不是很重要。 很多人觉得做演员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穿漂亮的衣服，拍美丽的照片，但那是一小部分的演员。大部分的演员，比如程苔，其实是处于一种不安全感中的。…。 观众看到的，程苔拍过五六部戏以后，演到了现在这个戏份还挺重要的角色。但他们没有看到，程苔试镜过多少次，程苔毕业那年拍过几部剧，直到今天还没有播出。 有的人演过一部戏就可以红遍大江南北，而有的人，可能一直都在跑龙套。每天都有新的人转来做演员，每年都有大批的新生入学准备成为演员。 小郡主角色当红的时候，所有的杂志广告商都争着找到李姐，等到剧终一两个月后，很多人看到程苔的脸，已经想不起来她是谁。 未来是什么在等着自己，谁都不知道。 加班加点拍了大半个月以后，这部剧的第一支完整预告终于剪辑完成。程苔没有想到。123。这支不过两三分钟的花絮，却让她的口碑在网络上迅速反转。 大家纷纷留言，称赞程苔的演技，尤其是其中有一幕，程苔扔掉火把后，抬眼一笑的场景，更是成为热门GIF，在网络上迅速流传。 拍这个场景的时候，导演有些担心。因为拍摄角度，火把几乎快要贴到程苔的眼睛。导演害怕程苔的眼睛撑不住，更别提面部表情了。 出乎意料的是，程苔倒是很适应，不仅可以迎着火把，还可以完成演技。程苔心想。 。我可是能盯着打火机的火苗看半天的人，这完全就是小意思。 网络世界变化太快，现实生活中一秒钟或许眨个眼睛就过去了，但在网络世界，一秒钟的更新太多。大多数网友一秒钟可以划过数个新闻，却记不住一个。所以为了足够吸引眼球，比起用剧中的片段来证明演技，一张精修图或者是所谓演技爆棚的GIF显得更为有效。 几张图，一个GIF，看一眼只需要不过几秒钟，没有剧情，也没有台词，却成了说明演技的好办法。 程苔就靠着这样一张GIF，瞬间完成在网络的口碑翻转。 而在这个时候。步归舟剧组也放出了新的花絮，就是程苔和赵期商量后改掉的那场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戏份。烈日炎炎，程苔一遍又一遍地摔下来，就连程苔在休息室里脱掉戏服以后，那两层保鲜膜也出现在镜头前。 这时孙茗总是忘词的场景就变得有些微妙， 奇怪的是，虽然程苔最近在网络上的形象很好，就连经纪公司都开始舍得花钱给她出通稿，营销她的演技，说她未来可期，但程苔却开始渐渐地不再关于自己的新闻。 她觉得网络上的通稿也好，留言也罢，都不是自己本来的样子。看着不是真实的自己，程苔觉得有些不开心。 程苔总是想起那天安静的黄昏，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其实真实的世界里也是，每个人都是孤身前行。她不需要向别人去证明什么。 路白来探班，这确实出乎程苔的意料。趁着空出来的空闲时间，路白开车载着程苔去了市区。…。 “哇，我终于进城了。”程苔一路都趴在车窗上，不停地感慨。 路白对此很是无语，笑她像只大萨摩。 程苔点了一大杯布丁奶茶，还有一份棉花糖坚果巧克力蛋糕。 “奇了怪了，你每次吃糖和巧克力的时候都嚷嚷着牙疼，可我看这也没影响你喝奶茶吃蛋糕啊。”路白晃着咖啡杯，冰块撞击着杯子发出声响，“你要不要试试我这个，绝对无糖，不会牙疼。” 程苔咬着勺子猛摇头。路白喝的是冰美式。她尝过一次，只想要快些吐出来。 “我觉得你这张脸还能再撑两年。”程苔凑近看了看路白的脸，伸出大拇指。 程苔把勺子递给路白。路白顺势吃下递来的蛋糕。123。皱起眉头，“每次都这样说，结果还不是每年都要去修补。” “你有没有考虑过彻底地做一次，那样效果会好些。” “不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 正当程苔沉浸在双倍香甜中时，路白忽然说：“程程，我有喜欢的人。” “问我干什么，你又不是喜欢我。”程苔嘴里都是蛋糕，话都说不清楚。 路白笑着摇摇头，看向窗外，轻轻地说：“我只是怕你不喜欢。” 程苔很是无奈，“在你心里。 。我是有多性格古怪。你看齐蔓那个男朋友，虽然我也不太喜欢他，但每次出去吃饭我可没有怎么样啊，微笑礼貌客气，只吃饭，还有小安娜喜欢的那个谁，我也什么都没说过。” 她说着说着自己闭上嘴巴，挠挠头，尴尬地说：“看起来确实是我意见最多。” 甜品店里放着不知名的背景音乐。在缓慢的曲调中，程苔右手搅着杯中所剩不多的奶茶，眼皮越来越沉，趴在左胳膊上睡着了。 程苔下车前，路白问她：“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无论他是谁你都会支持我们吗？” “我男朋友不行。”程苔低头解着安全带，后脑勺挨了路白一下。步归舟很是不满，捂着后脑勺抱怨，“我说的实话啊，你怎么还不爱听。” 路白一脸无奈，“你啊，说真的。” 程苔伸出四根手指放在耳边，一本正经地说：“我发誓，无论你喜欢的人是谁，我都会支持你们。” 路白转过脸来看着程苔。程苔小心翼翼地试探：“该不会是我前男友吧。” “你。” 路白忽然涨红了脸，程苔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在路白的手没有伸过来之前，程苔先一步溜下了车，路白在她身后大喊：“你刚刚买的衣服不要了吗？“ 程苔拎着刚买的衣服，哼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调子往休息室走。刚推开休息室的门，程苔就有些僵住了。 房间里除了祁湘，还有其他人。 正当程苔不知道该走还是进去的时候，祁湘起身过来拉住她，把她介绍给其他人。 原来房间里另外两个人是祁湘的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弟弟。…。 “刚才我还说呢，我们今天在剧组发喜糖，发了一圈还没看见你，结果一问才知道你早上没有拍摄出去玩了，开心吗？” 程苔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把袋子往身后塞。 程苔悄悄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这对兄弟乍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长得很像，但多看两眼则会发现他们都长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祁湘的男朋友穿着白色的衬衫。123。头发也很短，看起来更显成熟，而他的弟弟，因为一身与训练服相似的黑色运动装，倒显得有些清秀。 祁湘把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程苔。 程苔“哇”了一声。 。本想立马接过，但一伸手就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觉得不礼貌，赶紧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才接过来。 祁湘笑着说：“知道你不爱吃糖，特地给你放的喜饼。” 程苔立马打开盒子。步归舟被里面精美的饼干包装吸引住，一时之间感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一抬头，发现祁湘和男朋友正在悄悄说些什么，不时地还会看向自己。她很是不解，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祁湘笑着说：“看看你两，衣服真像，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缘分啊。” 程苔一愣，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身旁的男生，发现确实是有些像。男生也在看着她的衣服。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以后，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过头去，一个继续喝水一个看着墙上的画。。 第十五章 出戏 在剧组待了两个多月以后，程苔终于要杀青了。越到后面的戏份她越是努力，看到希望的曙光加速前行。离开剧组的前一天晚上，她很是犹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最后还是去敲了祁湘房间的门。 祁湘穿着睡裙，已经卸了妆，洗脸用的发带还在，看到程苔有些惊讶，还没说话，程苔先开就说道：“我明天就是最后一场戏了，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来告诉你。不说的话我总觉得自己也是帮凶。” “怎么了，今天这么奇怪，你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祁湘像往常一样，拉着程苔的手，满脸都写着疑惑。 “那个，那个。”程苔揪着自己T恤的衣角。123。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不不不。”程苔一跺脚，顾不上轻微的疼痛，还是说出了口，“那天你男朋友和那个谁被拍到亲密照，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男朋友只是等你所以才会在那里，不是像写的那样是约好的。” 祁湘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住，但立马恢复了常态，问：“你怎么知道的？” 程苔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低声说：“因为是我先遇到他的。 。我把他带到那个地方，但我怕你们又开我的玩笑，所以领他过去以后就跑了。如果我没有跑的话，估计被拍到的就是我和他。” 程苔断断续续地说完后，祁湘什么都没有说。程苔胆怯地抬起头，看见祁湘正看着自己笑，以为是自己解释得不够详细，又补上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肯定是有人等着拍他的。” 祁湘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看来确实是我误会他了。” 程苔有些愣住。刚开始听到剧组的工作人员说起这个八卦时，她只当是小报为了吸引眼球冲业绩编新闻，过两天就好。但后来这件事越传越离谱，就连祁湘的男朋友是孙茗的前男友这种新闻都开始出现在通稿里。 那几天程苔明显感受到祁湘情绪的不对。步归舟往常祁湘在休息室都在和男朋友聊天，那几天一句话都没有。 自从上次以后，程苔对网上的新闻不再有什么兴趣，直到助理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程苔才想起那天的事情，赶紧跑来找祁湘解释。 “谢谢你，我们没什么的。”祁湘拍拍程苔的胳膊。 这时忽然从房间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程苔一下就知道谁在里面，说了句“拜”就赶紧溜回去，酒店的拖鞋掉了一只她也没有发现，即使被地毯轻轻地戳到，程苔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你的鞋，哎呦。”祁湘的声音打破走廊上原本的平静，程苔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跑过去捡起拖鞋，来不及穿上，赶紧跑进电梯，这才松口气，把鞋子穿好。 进入九月以后，白天依然会觉得热，可到了晚上，已经开始有些凉意。…。 程苔在剧组的最后一场戏是在晚上，拍完以后她去和导演编剧道谢。赵期一边扇扇子，一边笑着说：“你以后演女一号了，可不要忘记我们啊，到时候再合作把这次欠你的戏份都还给你。” 正说着话，补完妆的孙茗也来和她道别，还送了程苔一副墨镜。 “这段时间和你一起拍戏挺开心的，希望你以后好好戴着这副墨镜，这样看世界适合你，免得你看得太清楚，伤眼睛。”孙茗随手给程苔整理头发，笑盈盈地说道。 程苔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嘴角微微有些抽动，心里立刻明白孙茗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立马装作意外地拿起墨镜，左看看右看看，连声感谢。123。还感慨：“我正缺一副墨镜呢。我们两还真是有默契。” 她试戴墨镜，不断地发出惊叹声，说：“这墨镜真好，戴上以后该看到的还是能看到，一点儿都不影响视线。” 拍摄现场的气氛很是融洽，程苔和剧组的工作人员道谢，并且和大家合影，作为这段时间的纪念。 程苔离开剧组的时候，还是深夜。她有些累，但却没有什么睡意，只是靠着车窗发呆。窗外是无边的黑夜，偶尔会闪过几个树影。直到进入城区，才有昏暗的灯光照进车里。 在黑暗里已经待得太久。 。虽然灯光昏暗，但程苔还是觉得眼睛刺痛，赶紧扭过头去紧紧地闭着双眼。 等到程苔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家里熟悉的天花板。她伸了个懒腰，想要重新抱着枕头睡回笼觉。但她却毫无睡意。 这两个多月在剧组，她有很多戏份都安排在早上拍摄，程苔几乎每天都要四五点起，赶着去化妆。现在忽然有时间睡懒觉，程苔倒有些不习惯。 “奇怪了啊，你居然这么早起。”段人行看了眼自己的手表，“这个点儿你不是应该还在梦里吗？” 程苔躺在段人行工作室的沙发上。步归舟懒洋洋地说：“我都二十四了，哪有那么爱睡懒觉。” 段人行瞥了她一眼，开玩笑：“你这样的，别说二十四，就是到了四十二，还是叫不醒。“ 程苔“哼”了一声。她吸了下鼻子，皱起眉头，“你是喝什么中药吗？这么苦？”她起来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最后找到了苦味的源头，是段人行的咖啡。 “不理解你们这些人，不知道是在喝咖啡还是在喝药。”程苔重新躺下，打了个哈欠。 “程程，你最近有什么喜欢的人没？” 程苔想了下，懒懒地说：“没有。” 她前段时间在拍戏的时候，和剧组的一个男演员关系挺好。就连程苔晚上回去，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可等到杀青离开剧组以后，似乎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喜欢他的大概不是程苔，而是江沅。 “你有吗？”程苔反问。…。 “有，还是没有，我也不太清楚。”段人行转着笔，苦笑一声，“我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只是喜欢我。” 程苔完全不知道段人行在说些什么，无奈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哥你最近写歌词写魔怔了吧？” “程程，如果我喜欢她，你会不高兴吗？”段人行放下手里的笔，转过脸来看着程苔。他的表情很是复杂，有着对未知答案的期待，还有一丝笃定。 “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结婚，我是小姑子，又不是姑奶奶。”程苔叹口气，很是不解。她自认为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来问她的看法，仿佛她摇摇头就是地动山摇的大事。 不曾想段人行居然还思考了一小会儿。123。认真地回答她：“你意见最多，喜不喜欢都写在脸上的那种，你也算是我们家的姑奶奶。” 听了这话，程苔哭笑不得，抄起一个抱枕就砸过去。段人行哈哈大笑，接住了抱枕。 程苔气呼呼地转身背对着他，伸手去摸窗台上的绿植。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着窗台上的一排绿植。每一片叶子似乎都在不停地运动着，因为汗水而变成嫩绿色，生机勃勃。 杀青以后，程苔没有新的工作。 。每天在家里躺着，恨不得把这两个多月失去的宅时光都补回来。洛溪梨看到她这样，只觉得程苔浪费大好时光，拉着程苔去看蓝曼龙新赛季的揭幕战。 程苔坐在地板上，拉开抽屉找自己的球衣。 “你一个不看比赛的人，哪来的球衣。”洛溪梨靠着衣柜门站在程苔旁边，看着程苔扒拉衣柜，语气里尽是不相信。 “秦树给的，说是什么俱乐部赠品。”程苔整个人都快埋进抽屉，终于找到了。 “什么啊，明明都九月了，怎么还这么热，在家躺着不好吗，非要来受这个罪。”程苔用刚刚拿到的俱乐部宣传手册扇风。步归舟喋喋不休地抱怨。 洛溪梨专心地看着球场的大屏幕，不时地“嗯”，以此来表示自己在听程苔说话。 话说得多了，程苔也累，拿起矿泉水。她顺着洛溪梨的目光看去，发现大屏幕上在放球员简介。 虽然说程苔对蓝曼龙没什么兴趣，但球队的球员她还是眼熟的。这时屏幕上出现的球员她似乎从来没认识过。 “这谁呀？”程苔好奇地问。 “叶镜，新加入的。” 程苔喝水的时候洒到了裤子上，无奈地抽出纸巾擦，球场太过于嘈杂，她没有太听清楚洛溪梨的话，不解地问：“眼镜？什么眼镜，这名字也太好笑，英文名都不用想了。” “我说他叫叶镜。”洛溪梨无奈，趴在程苔的耳边大吼。 程苔一把推开她，不满地嚷嚷：“那么大声要死啦。” 她抬头正好看见叶镜的照片，感慨：“笑起来真好看，还有酒窝呢。”…。 洛溪梨白了她一眼，“踢球又不靠酒窝。” 这时开场的哨声正式吹响，球场忽然爆发出的欢呼声吓得程苔差点呛着。 洛溪梨专心地看着球场，眼睛里充满期待。她身上的7号球衣和整座球场的颜色融为一体。随着比赛的进行，程苔习惯了球场的喧闹，喇叭声鼓声欢呼声都无所谓。她对场上的情况没什么兴趣，无聊地翻着自己的背包，或者是玩洛溪梨手上的4号腕带。 程苔这时想起。123。她曾对秦树说：“你们的新赛季来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对她而言也是如此，江沅已经成为过去式，程苔人生又迎来了新开始。 程苔还没有歇几天，李姐就给她安排了新工作。 新角色的戏份还是那样。 。不多不少，但程苔不在乎。经纪公司的演员都比她的人气高。剧本在大家手里转了一圈还没有被人选走。能轮到她这本来就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看了下试镜的剧本，程苔才明白这个角色为什么会轮到自己，除了戏份少，还因为这个角色的人设。 这个新角色，仿佛就是江沅再世为人。 她有些犹豫。步归舟演一次恶人她已经快被全网怀疑人品，再演一次，她担心自己再也拉不回形象。可有钱不赚是傻子，以自己现在的这个局面，多在剧里刷存在感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出戏的缘故，这次试镜导演对程苔很是满意。她都没演完，导演就喊了“卡”。 程苔正演到关键的地方，根本刹不住，还是硬着头皮往前顺了两分多钟的戏，就连和她搭戏试镜的演员都没有再继续，程苔仿佛在演独角戏。 她最终还是拿到了这个角色。程苔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江沅还在，但她并没有当回事，翻着剧本，心中开始期待下一段奇妙的人生旅程。。 第十六章 相亲观光客 程苔正躺在家里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哒哒哒哒”一共四声。程苔顿时发出哀嚎声，这节奏感她一听就知道是谁。 她本想装作没听见，门外的人却不放弃，一阵一阵地敲着门，边敲门边大声嚷嚷：“程苔，你肯定是躺在沙发上了，别当我不知道，快点起来给姐姐开门。” 程苔把脑袋埋在抱枕里，想要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开，不停地嘀咕着：“听不见听不见。” 敲门的人完全没有放弃的想法，继续敲了四下，说道：“你喝不喝奶茶？吃不吃蛋挞？” 程苔猛地抬起头，预感不妙，自己还是成为了欲望的奴隶，但还是连拖鞋都来不及穿。123。快速跑到门口，开了门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偷偷地瞥了眼对方的手上，笑着说：“真巧啊，我刚想着你，你就来了。” “少来。”门外的洛溪梨白了她一眼，提着一大袋东西进来。 洛溪梨提着东西先在程苔的卧室转了一圈，又走到客厅，皱起眉头看了看乱成一团的沙发，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捏起沙发上的半袋零食丢到茶几上，又拂了拂沙发才坐下。 “假干净。”程苔在厨房里看着洛溪梨的这一列操作，很是不满地嘟囔。 。把水杯往茶几上一砸，拿起地上的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 她忽然推了推眼镜，往后退了下，上下打量着洛溪梨，仿佛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洛溪梨像往常一样看着程苔的客厅，好一会儿才发现程苔在看自己，不自然地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了，很奇怪吗？” “你没事吧。”程苔凑近了些，把手放在洛溪梨的额头上，很是担心。 洛溪梨拿下程苔的手，白了她一眼，“一边呆着去。” 程苔哈哈大笑，似乎看出什么了不得事情，说道：“你这样是不是要去相亲？” 洛溪梨把奶茶的吸管插好。步归舟递给程苔，恶狠狠地说：“快吃，把你的嘴闭上。” 其实刚才洛溪梨一进门，程苔就大概猜到她要去做什么。往常洛溪梨不是穿黑色白色，就是灰色，程苔总说她穿得像钢筋混泥土。今天的洛溪梨穿了一身明亮的红色连衣裙，头发上还绑了个珍珠发卡，不是要去相亲就是要去结婚。 “那你来找我干吗？我又没有经验。”程苔吸了半天，也吸不上布丁，只好放弃，无聊地搅着奶茶。 “你家里不催吗？‘洛溪梨问她。 程苔摇摇头，“不是还有段人行顶着吗？再说我侄子正是好玩的时候，大家都去逗他了，也没人管我啊。有时候说到这个，我就装傻，他们就觉得我还是小孩子，完全不能去结婚。” “你就喜欢装傻。”洛溪梨递过来一个蛋挞，“所以我才来找你。” 程苔本打算去接，但立马觉得洛溪梨的话不对劲，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满脸都写着怀疑。…。 “找你来陪我去相亲，有吃有喝不用你花钱，你就负责坐在那里。”洛溪梨解释。 程苔本打算摇头，但洛溪梨补上的一句话让她无力反驳。洛溪梨说道：“反正你最近不是被黑得不轻吗，跟我走，我帮你在姑姑面前说好话，她就不会念叨你了。” 这个条件让程苔无法反驳。她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往卧室跑，很是焦急，“走走走，我换衣服，五分钟。” 正如洛溪梨说的，程苔最近确实是被黑得很惨。按照经验，洛老师肯定又会给她打电话，苦口婆心地劝她好好工作，说话过一下脑子。 程苔最近的讨论热度是因为一档综艺。她本来去录节目还是挺开心。程苔觉得。123。录综艺节目比拍戏容易多了，只要在那里凑个人数就好。她还当自己是原来的小透明，摄像机都扫不到的存在。 可她忘记了，自己前段时间还是孙茗“仙女落泪”的背景板，背着“坏女人”的名声。这样现成的人设，摄像机肯定不会忽略她。 程苔本以为游戏环节就是游戏。当两支队伍踢毽子的时候，现场主持人报出来的个数和程苔数的不一样，她完全没多想，直截了当地就说了出来。 导演没有说什么。 。示意节目继续录下去。程苔立马明白了节目组的意图，默默地蹲在一边，不屑地看着节目继续录。 节目录完，程苔也没有再想。 可等到节目播出以后，她再次成为讨论的热点话题。本来大家只是讨论程苔的嘴快，到后来越来越热衷于扒各种节目细节，试图找出更多的证据来证明程苔是个小人。就在这个时候，节目组放出的更多花絮似乎在印证这个观点，尤其是程苔翻白眼的一幕，更是成为群嘲。 这样摆在台面上的不屑态度，正好给了广大网友一个细节，用来推断嘉宾们背后的恩怨情仇，也可以用来印证每个人真正的性格。 程苔只觉得可笑。步归舟心想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你们一个个都跟在我头顶装了摄像头，24小时监视着我一般。 经纪公司虽然开始发通稿，却也只能发八百年前的小郡主相关。这个角色的滤镜早就已经过期了，观众现在看到程苔，第一个想起的是孙茗“仙女落泪”里那个恶毒的江沅形象，再加上综艺里的嘴快和翻白眼，以及各种不屑，程苔已经彻底被打上了各种烙印。 “你你你你。”李姐半天说不出口。程苔从沙发上起来，端起茶杯，笑着说：“姐姐你喝口茶，想想再骂我。” 李姐接过茶杯，轻轻地用食指戳了戳程苔的腰，但也只是吹吹热茶，很是无奈地说：“录节目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程苔立马站得笔直，一本正经地重复着李姐曾经说的话：“把综艺当成拍戏，说话前抿嘴想五秒钟，不图一时嘴快，注意表情管理。“…。 李姐把杯子砸向桌子，说：“死丫头，背得比谁都快，怎么一上节目就这样，现在公司哪有那个精力去盯你的节目后期剪辑，你自己上点心啊。” 程苔低下脑袋，李姐每说一句，她就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愧疚。 不曾想李姐瞥了她一眼，长长地叹口气，语气温和了不少，“你就会装老实，估计心里已经冒出无数句脏话了吧。” 程苔立马抬头笑了出来，抱着李姐的胳膊摇来摇去，笑嘻嘻地耍赖：“我怎么样都逃不出李姐的法眼，李姐是最厉害的经纪人，有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俗话说得好，上有王母，下有李姐。” 李姐“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戳戳程苔的额头。123。温柔地说：“你这张嘴啊，真是让人没办法。” 程苔回家又看了看那期节目，脸上全无笑意。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反复复地看这期节目图什么，但越看她就觉得自己越荒唐，荒唐地完全对自己的位置没有数，对真人秀的认识也太天真，还真的以为综艺是真性情的展览地。 和程苔一期的嘉宾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趁着这次机会一一地都在发通稿宣传自己的优点，无一例外地都会捎上程苔，有的踩得狠一点，有的暗戳戳地踩一脚。 程苔知道。 。无论经纪公司怎么做，这次自己只能咽下这个结果，做什么回应都是没有意义的。她把这期节目保存了下来，想着等到以后再录节目，她还会拿出来看看的。 虽然猜到了，但程苔还是很奇怪，问：“你不是对相亲没什么兴趣的吗，我记得你爸妈说了你好几次，你都不为所动，怎么这次这么上心？” “没办法。”洛溪梨给程苔整理着后面的衣服，“系主任亲自来说的，我不去怕不是要被炒鱿鱼。” 一阵悠扬的音乐把程苔从回忆中拉回来，她一低头，发现菜已经上齐了。洛溪梨和对面的男生说着什么程苔也没兴趣仔细听。步归舟只顾着吃菜。她一边吃一边还在心里给每样菜品打分。 洛溪梨和对面的男生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只有程苔沉浸在吃饭的快乐中，不能自拔。 直到和男生分开，程苔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或许是程苔这个背景板很让用户满意，洛溪梨又拉她出来好几次。渐渐地，程苔倒是比主角还自在，有的时候她说的话比角还要多。 又一次饭局结束后，对方主动和程苔握手，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和你聊天很愉快。” 程苔摸摸鼻子，只能别扭地干笑。等到对方一走她赶紧抱住洛溪梨的胳膊，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再三解释：“我可不喜欢他啊，我只是来吃饭的。” 洛溪梨坏笑着耸耸肩。程苔捂着腮帮子白了她一眼。 “你还给我白眼，是不是忘记自己为什么被黑了？”…。 一提到这事，程苔就气不打一处来，伸腿就要给洛溪梨一脚。两个人站在路边等车。正是晚高峰，两个人等了半天也没有打到车，就开始在这条商业街上散步。 每一座城市间有着差异，人们习惯性地称之为“城市文化”，但每一座城市的商业步行街，都有着相似的繁华模样。123。身处其中的人们也会困惑，怀疑自己的离开或是到达。五颜六色的灯光被零星布置的树池撕碎，碎片落在步行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开心地交谈着。空气里有各种说不出来的香水味。 “其实你最近见的这几个条件都还挺好啊。 。不过我看你好像一点心思都没有，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程苔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说了半天话，才发现洛溪梨正在看着商场上的LED大显示屏。 程苔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步归舟发现是蓝曼龙新赛季的宣传片，正好是队长陆行远的片段，若有所思，开玩笑：“你这样天天看着他，八十岁也嫁不出去。” “一边呆着去。”洛溪梨伸手要给程苔一下。 程苔灵活地躲过去，抱着洛溪梨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没关系，等到你八十岁了，我还陪你来。” “你到了八十岁了也这样嘻嘻哈哈的吗？” 程苔做了个鬼脸，“无所谓，我一百岁也这样。”。 第十七章 嗓音 网络上关于程苔的各种猜测仍然在继续，但程苔还在继续录那档节目。虽然每一期播出后关于程苔的争论很多，但不得不承认，也正是因为这一波波的争议，让程苔这个名字开始为更多人熟悉。所以即使惹起争议，但节目组依然安排程苔录制。 以程苔的人气，谁会有那个闲情逸致一帧一帧地截屏，分析程苔的表情和举动。背后是节目组，还是经纪公司，这一切都不得而知。程苔看到的是，自己的名字会经常出现在热点新闻榜上，有品牌方来和李姐谈新的代言。 在节目中，程苔也开始有意无意地展现自己直线球的说话习惯。她心里很清楚，节目组安排她上节目，就是说明她有话题度。管他好的坏的。123。能被经常提起就是好事。 反正就算她老老实实地待在一边，该被剪出来的卖点还是会有。与其这样，还不如和节目组达成默契，节目组要他们的话题度，程苔要自己的名气。 随着节目的不断播出，关于程苔的争议也逐渐多样，从一开始对于她说话方式的不满到后来对程苔外貌的讨论。 程苔过去的照片也开始渐渐地出现在网络上，尤其是大学小组作业时候的。针对程苔外貌的攻击也愈发热烈。 “现在演员到底看不看脸”也成为一时的热门讨论话题。 。进入NSS的热点新闻榜。 “我觉得我长得还是可以的啊。”程苔在休息室里照着镜子。程苔的眼睛细长，内眼角还稍稍地往下，不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仿佛一条水平线，看起来总有种锐利感，冷冷地，没有丝毫感情，她一直觉得这就是上个剧组会找她去试镜江沅的原因。 她自认不是什么大美女。她们那一届公认的大美女是奚安娜，再加上修长的身材，所以当初一眼就被电影剧组相中。 专业里别的女生对奚安娜或多或少有些疏离，更不愿意在小组作业里碰到她，连同时出现在别人的嘴里都不愿意。程苔对这个没什么感觉。步归舟反正她就是觉得奚安娜漂亮。所以每次老师提到奚安娜长得漂亮，一定会拉程苔出来。 上课的时候老师会开玩笑，说奚安娜看起来仿佛蜻蜓般优雅，每次都会来一句：“程苔你呢？” 程苔倒也不在意，习惯性笑嘻嘻地说：“我像瓢虫。”她的话经常引得课堂上一阵大笑。 正当广大网友热烈地讨论着程苔时，程苔正坐在家里的地板上拆快递。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都买了些什么，就是觉得撕开快递的那一刻很解压。 参加新剧剧本阅读会的时候，程苔已经没有上次的紧张，自然地和旁边的人打招呼，聊天。结束以后，她想去找编剧谈论一下。但怎么也找不到。 正当她准备从洗手间隔间出去的时候，听见了编剧的声音。她很激动，刚准备出去，听见编剧说：“没想到跟我说的合适的女演员居然是她，还说找了半天，经纪公司出钱塞进来的吧，她这样的长相表演系一抓一大把。”…。 程苔紧紧地抓着包带，抿嘴不发出任何声音。后来她们说了些什么程苔也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冷静冷静冷静”。 等到外面没有人说话以后，程苔才轻轻地推开隔间的门，探出脑袋左右看看，松口气。她走过去洗手，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小声嘟囔：“我们表演系比我好看的多了去，才没有一抓一大把。” 她活动了一下胳膊，对着镜子微笑，抬起头，双手放在脸颊上，开心地说：“你就是这世上最漂亮的。” 你想找一个人，就算把全世界翻过来，似乎都找不到对方，但是你不想见到谁，一抬眼就能遇见。 程苔刚准备离开，就在门口遇见了导演和编剧。 “哎呀。123。太巧了，我早就想见见你。你上次和孙茗拍戏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你的新闻，你演得真的很好。”编剧拉过程苔的手，激动地说个不停，仿佛她们早就相识一般自在。 程苔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好几下，才勉强往上提了些。她抽出自己的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满脸笑容，很是客气，说：“哪里哪里，能跟你合作才是荣幸啊。” 程苔回去仔细研究了剧本，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她又和导演剧本讨论了一下，更是觉得困难。按照剧本的人物设定。 。新角色应该是音色属于高亮的，尤其是其中一场戏份，新角色会撕心裂肺地喊出心中的情绪。 程苔的声音属于女演员中稍微偏沙哑的，以前上台词课经常被嘲笑是真正吃了毒苹果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大学小组作业里最合适的角色就是各种老妈子巫婆。 江沅这个角色，人物设定本来就是说话慢条斯理的，因此程苔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音调，所以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新人物有一场情绪忽然爆发的戏，那个场景下语速根本不可能慢。如果说话速度快些，情绪又很激动，程苔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如果强行提高嗓门。步归舟程苔立马就会破音，像极了开水壶，不仅她，就连对手戏演员可能也会笑场。 程苔越翻剧本越灰心，离正式拍摄没有多长时间了，她以这样的声音说了二十几年的话，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改过来呢。 她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在脑子里思索声音高亮的场景，忽然坐起来，一拍大腿，还真让她想到一个。 程苔跑到学校附近的戏曲学校，借着洛老师的名气混到剧院里，跟着戏曲演员练发声。刚开始，她巴不得两天就练出又高又亮的声音，所以回到家也拼了命地练习。大晚上地程苔不睡觉跑到小区的广场上，扯着嗓子猛喊。 这样练习两三天以后，程苔非但没有练出预期的效果，相反嗓子更沙哑了，周围的人都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万般无奈的程苔回学校去找洛溪梨。洛溪梨翻了翻剧本，伸手摸程苔的额头，开玩笑，“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程苔按照洛溪梨给她的计划，每天早起做发声练习，练习剧本的台词，录音以后反复听。 “你想要这么快改变音色，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可以先集中练习这部剧的台词，熟能生巧，到时候就没问题的。”洛溪梨给程苔写练习计划的时候，还不忘记给她鼓励。 为了效果更好，程苔把剧中出现的所有人物台词都拿来练习，录音结束后仔细地听，等到再练习的时候更好地分出各个人物的形象。 刚开始确实很难。123。录音里程苔听谁都是一个声音，渐渐地，她似乎摸到了规律，勉强达成预期的效果。 为了更好地练习，平时程苔说话的时候也总是可以地提高音调，一个人在家她也会随手翻杂志。 。随意地读一段话，录下来仔细地听。 大学时候程苔第一天上台词课，就被老师笑成“乌鸦嗓子”，按照常理来说，低沉的声音念台词听起来会更有感觉，但是程苔说话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更像是长时间说话以后的沙哑。 “仔细听你说话，感觉就像在听老式的收音机，那种隐约可听见的沙沙声音，总是干扰着听众的耳朵。”老师坐在位置上。步归舟笑着说出这番话。 程苔红着脸站在台上，抓紧台词纸，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怎么走下讲台的。 那不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挫败感。从刚开学的形体课开始，到这天的台词课，她每一天都在受打击。但程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下课后一个人坐在操场边，随手揪下一根狗尾巴草，摇来摇去。 她不想再待在表演系，这里每个人都是漂亮帅气的，只有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但她最后还是起身，扑扑裤子上沾到的泥土，回教室继续上课。她看看自己的双手，随即双手握拳，这是她最坚固的依靠。。 第十八章 拳击 在江沅那部剧的片花放出来后，程苔的反派角色形象引起了一定的讨论。在那之后，其实有好几个本子找到程苔。程苔看了看，都与江沅的角色差不了好多。她觉得自己不能连着演反派形象，这样戏路只会越来越窄。 正当她想问问李姐选哪个角色好些的时候，才知道，最后公司给自己接的是一个现代剧里的角色。 其实程苔不怎么想演这个角色，但她心里明白这部剧是公司的自制剧，所以这个女二的角色才会落到她头上。 新剧的剧本才出来一半，程苔翻了没几页就不想再继续看。这个新角色还是以前的样子，就是那种毫无逻辑的反派形象。程苔又往后看。123。直到把已经写好的剧本看完，仍然觉得这个角色狠毒的原因有些牵强。 在一部剧里，似乎所有的男性角色都要爱着女主，所有的女性角色都要恨着女主。 但程苔现在没有心思研究这个，因为眼前有一个角色要进组了。 程苔的新角色叫贾南风，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历史角色。程苔的爸爸是历史老师，她小时候被逼着看了不少历史书。虽然过去这么久，程苔已经记不清楚很多书中的细节，但她隐约觉得，这个贾南风不是个善茬。 上网找了一圈。 。她彻底惊呆了，同时也有些期待编剧会怎样塑造贾南风这个人。 可当她看到剧本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角色自己演完，会不会红不知道，被黑是一定会被黑的。 这部剧的主角另有其人，贾南风这个角色就是整个故事的引子。在不多的戏份里，这个角色完美地诠释了心狠手辣。江沅在贾南风这个形象面前，只是小打小闹，不足一提。 程苔对拍古装戏的态度有些复杂，一方面，拍古装戏很新奇，能够穿到平时生活中穿不了的衣服，彻底地把自己从生活里剥离出来，但另一方面，拍古装戏也很复杂。步归舟从化妆到表演层面都是。 程苔的戏大多排在了早上，她也没有去和剧组说过什么。只是按时地去化妆。 贾南风是西晋时期的人物，为了还原那个朝代的场景，化妆师每天都要给程苔梳个撷子髻的发型，光靠程苔的齐肩发，肯定是不够的，因此要靠假发垫，每天都要梳一次，很是复杂。再加上这个发型，紧紧地扯着程苔的头皮，再加上重重的后冠，每天收工的时候，程苔都感觉解脱了。 贾南凤这个角色，其实没有什么难把握的点。在程苔看来，这个人物就是典型的恶角。放眼天下都是要害自己的人。她也是这样去演的，但从第一天开始，她几乎每天就会被导演训得满剧组都能听见。 程苔也很委屈，明明剧本上就是这样设定的，自己演出来哪里不对了。可她转念一想，自己是个演员，演得不好推给编剧算什么。自己演得不好就是不好，和别人不好有什么关系。…。 没有拍摄时，程苔就厚脸皮地跑到导演旁边，和他一起看着别人怎么演。或许是没有想到她工作态度这样积极，导演也会跟她说上两句。 这部剧的是现在当红的一线演员，虽然不是天天出现在MIBI热点榜，也不是那种发个NSS状态评论就成千上万的艺人，但只要有他们在，电视剧的收视率是不用担心的。 程苔觉得李姐能替自己争取到这个角色真是不容易，即使是戏份不多的角色，也会有很多其他女演员可以选择。所以她极力地想要好好表现，拍摄的时候除了跟导演套近乎，闲的时候也跑去跟女主角演员讨经验。 偶然间她看见那个女演员在剧本上做的笔记，直接呆住。那笔记做得比自己读书的时候还要认真。123。跟她一比，程苔觉得自己的剧本简直就是大白纸。 回房间以后，程苔把自己的剧本拿出来，看看只觉得惭愧。在开拍前，程苔练习台词的时候，虽然把整个剧本都背了下来，但也只是背，没有像那个女演员一样仔细地研究人物形象。 网上回房间，程苔上网搜了很多贾南风的生平，把她的前半生和这个故事里的贾南风串联起来，这样一来，这个人物好像立体了不少，程苔自己都觉得她这样恶毒似乎也能说得通。 她又把剧本来回研究了很多遍。 。每一句台词都写了很多自己的理解。程苔也觉得这样做下来，演戏的时候稍微轻松了一点，她更能走近贾南风这个人物框架，将自己的理解填进人物框架里，这个人物就更加地丰满。 程苔之前的台词练习初见效果，导演还没有说她的嗓音问题。但是在拍情绪爆发的那场戏时，程苔还是出现了破音问题。她本来就声音略微沙哑，破音以后听起来就更奇怪，仿佛快要散架的破风箱。 来回拍了好几次以后，程苔越来越灰心，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正当她无力地蹲在那里发呆时，导演走过来，同样地蹲了下来。步归舟剧本卷起来有节奏地敲着手心，说：“来，跟我一起念。” 程苔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导演的拍子念。导演打的拍子越来越快，程苔觉得自己的音调好像也在无意识地往上升。就在程苔还在念词的时候，导演忽然起身，毫无预兆地踩了她一脚。 “啊。”程苔下意识地叫出声来。她一下子跳起来，捂住自己的喉咙张大嘴巴。 “记住这种感觉，我们待会儿再来。”导演心满意足地用剧本敲敲程苔的肩膀。 再拍摄的时候，程苔好像找到了那种感觉。奇怪的是，一离开摄像机，她的声音又回到了本来的沙哑，但是一看到摄像机，她的嗓音就会无条件地转台到贾南风的频道。 她的戏份不多，拍摄比较集中，所以杀青得比较早。但因为没有什么其他的工作安排，她在剧组多待了两天，没有拍摄，就继续跟着导演，在导演指导其他演员的时候她也在旁边蹭听，巴不得多学点儿东西。…。 她也知道剧组里有演员议论她爱出风头，天天跟在导演旁边，就想着吸引导演和制作人的目光，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想红”三个字了。 程苔对这些议论并不是很在乎。毕竟嘴长在别人脸上，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再说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习惯风言风语。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演出来的角色，观众对演技的认可和拿到手的奖项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这三个她现在可以说一个都没有，但也无所谓。时间还长，未来谁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 现在的剧方，很喜欢边拍边放花絮和路透照。如果真的拍几个月，什么资料都没有，估计就连剧组演员的粉丝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 因为花絮。123。程苔再次成为热点人物。眼尖的网友在花絮里发现在别人接受采访的时候，程苔正在后面对着垃圾桶干呕。 拍摄期间，这确实是程苔一个很痛苦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为了提高音调，嗓子用力过猛，拍摄一结束，程苔就会干呕。 她以为正常的情况，却被捕风捉影，大家纷纷猜测程苔干呕是因为怀孕了。 刚开始看到这样的新闻消息时，程苔只觉得自己眼睛花看错字，可再看还是这样。她觉得太扯了。 。也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件事的热度却越来越高，甚至高过前不久江沅时期的程苔热度。 其实各大论坛里也没什么实际有说服力的证据，不外乎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我的消息来源还挺可靠”，传的次数多了，程苔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爱情故事，连所谓的“孩子爸爸”都有了个大概的模样。甚至程苔的父母都打电话来明里暗里地想要问清楚。 程苔没好气地回答他们：“我肚子里没有你们的外孙，只有昨晚的夜宵。” 古人有“三人成虎”，现在不需要三个人，动几下手指头就可以断定一个人怀孕了。 因为这波热度。步归舟程苔得到了很多，但她快要到手的一个代言也再也没有后续。这是一个主打健康瘦身的代餐食品品牌，似乎是担心程苔是真的怀孕会影响到自己。 “你们这么厉害不去医院代替仪器真是屈才。”程苔无聊地刷着网络上的帖子，觉得很好笑，但也只是摇摇头。 程苔自知，以自己现在的知名度，其实讨论度没那么高，不过是公司的自制剧项目快要启动，利用下现成的话题。这次经纪公司倒是迅速地发了通稿，但全网的通稿都没有正面来说程苔的事情，倒是明里暗里地说了不少新剧的事。 公司的自制剧正准备启动，根本不可能分出精力来给程苔，而且她目前也不算是公司最赚钱的艺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话题，经纪公司不好好利用一下才怪。 这段时间程苔经常进入各大网站的热点新闻榜，虽说她的知名度有些提升，但渐渐地，程苔受到的指责与不满也越来越多。…。 再新鲜的八卦，来来回回反复说都会觉得无聊。 “别说他们了，就是我自己都觉得烦，天天不是疑似怀孕就是男友，我自己都不知道男友在哪儿。”程苔坐在更衣室的凳子上，唉声叹气。 程苔难得地和跟着齐蔓来健身房，一进去，程苔直接去找教练，问：“这里什么项目是孕妇不能练的，我好去拍个照发到NSS上。” 教练正指导着齐蔓热身。123。看都没看程苔一眼，“孕妇都比你的运动量大。你就算这么长时间没来，我也不信是因为怀孕生孩子。” 程苔无聊地趴在齐蔓旁边的瑜伽垫上。 。懒洋洋地活动着。 齐蔓热身结束后起来，轻轻地踢了踢程苔的腿，说：“走走走，我有办法。” 程苔跟在齐蔓后面，才发现她领着自己去了拳击区。程苔不由地给齐蔓竖起一个大拇指。换好衣服后，程苔本想赶紧拍照回去躺着。齐蔓拧开矿泉水瓶。步归舟不由分说就往程苔脸上泼了些水。 “好了，太完美。”齐蔓把水倒在手心，又在程苔脸上抹了抹。 程苔把这张拳击照片发到NSS上后，关于她怀孕的讨论度一下子降低。这场闹剧终于暂时拉下了帷幕。程苔难得地在NSS上搜了搜自己的名字，发现经纪公司的通稿大多数还是在说自制剧的事情。从头到尾，她怀孕也好，翻白眼也罢，不过就是宣发手里可用的素材罢了。 她握紧手机，发誓将来一定要搭建起自己的工作室，把所有的事情都握在自己手里，不再做别人的背景板和垫脚石。。 第十九章 生日快乐 每天的拍摄结束后，程苔都只想躺着，不卸妆不洗脸，就这样睡到第二天。这天程苔刚躺下，就接到了路白的电话。 她和路白的关系，想想也是有些奇怪。大学的时候，两个人虽然也是室友，但是好像也没有亲近到可以说悄悄话的阶段，但是毕业以后，两个人聊天却比以前频繁了不少，每天不知道会从什么时候聊起，也不知道会聊到什么时候结束，好像每天都在聊，但好像也没聊什么。 “收工了啊。”程苔甩掉鞋子就趴在床上，“你这两天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啊，拍画报，那部现代剧拍完了。”那头除了路白的声音外很是安静，不像各路营销号描绘的那样歌舞升平。123。“你闲下来我请你们喝一杯。” “那好啊，不要我掏钱我绝对第一个到。”程苔吸了下鼻子，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 “程程。” “嗯？”虽然是拍棚景，但还是很热。拍了一天的戏，程苔话都不想多说，只觉得自己被吸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真的一直都把你当成好朋友。” 程苔不知道路白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话，但她点点头，立马反应过来不对，轻轻地说：“我也是。”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沉闷。 。程苔又补了一句：“你是不是要找我借钱？” 电话那头是几秒钟的沉默，随之传来路白的笑声。 程苔的新剧叫做《晋宫风云》，乍听起来是一部很正式的历史剧。看到前一半剧本的时候，程苔也是这样想的。在拍摄过程中，后半部分的剧本也定稿。程苔看了后半部分的剧本，才发现这还是个你爱我我不爱你，爱的他不爱我的故事。 后半段的剧情有些让程苔意外，总觉得没有刚开始看到剧本时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过于俗套。但这似乎也是最好的走向。 最寻常的那条路也是成功率最高的。 程苔结束在《晋宫风云》剧组的拍摄时。步归舟才发现夏天似乎结束了。回到家后她依然习惯性地到处找空调遥控器，找到后却没有按下开关。 自从上次争吵以后程苔已经很久和奚安娜没有联系了。她两连NSS账号都取关了对方。对于这样的局面，大家都司空见惯。 可程苔还是去了奚安娜的生日聚会。奚安娜的生日很巧，正好是中秋节那天。程苔出门前和父母，父母在大伯家过节，不是问程苔有没有吃月饼就是让她多吃点。 妈妈很认真地说：“程程，我觉得你瘦了。” 程苔尴尬地干笑两声。全天下也就程苔妈妈一个人觉得程苔瘦了。前两天拍杂志照片的时候，李姐还敲了敲程苔的脑袋，让她赶紧去减肥。程苔在下一部现代剧里要演一个舞蹈老师，为此李姐每天都在督促程苔减肥，就差搬到程苔家里，24小时看着程苔。…。 程苔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在桌上挑着口红。侄子凑过来想要抓手机，程苔很是高兴，一个劲儿地逗他：“小宝，亲亲姑姑。” 程苔看着满屋子自己都不怎么认识的人，只是躲在墙角猛往嘴里塞东西，给自己找借口：“免费的饭不吃白不吃。” 她没有给奚安娜买礼物，甚至都没有好好地打扮一下，随便擦擦，涂个口红就出门了。她们几个刚开始的时候还会互相买礼物，到后来觉得这样实在太麻烦，直接跳过这个步骤。 程苔站在一边专心吃东西的时候，身边有男生和她说话。聚会上太嘈杂，程苔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男生掏出手机，大声地在她耳边说：“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她微微张着嘴巴。123。摇摇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对方很是失望，立马收起手机离开。程苔叉起一块糕点，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那个男生，程苔是认识的。可能连他都忘记了，很久前程苔和他一起拍过戏。当时的程苔穿着宫女的衣服，刚拍了十几条落水戏。剧组的工作人员扶着瑟瑟发抖的程苔去换衣服。在走廊上，程苔碰到了这个男演员。 正当程苔不断道歉经过时，她瞥见了对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嫌弃。 奚安娜每年的生日会上都会有很多人。程苔想不明白。 。奚安娜平时的工作也挺多的，哪来的社交时间认识这么多人。程苔除了工作，只想回家躺着。 最让程苔惊奇的是，有的人她明明在奚安娜的生日会上见过，但是当在别的工作场合遇见，程苔提起奚安娜的时候，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印象。 程苔快要吃饱的时候，抬头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奚安娜。她贴着墙往外走。果然和她想得一样，奚安娜正站在酒店的大露台上，一手托着另一只胳膊肘，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吃饱了啊。”奚安娜轻轻地吐口烟。步归舟似乎早就想到程苔会来找自己。 “这种所谓的派对食物，吃饱了就怪了。要是每个人都靠这个吃饱，餐厅怎么赚钱。”程苔双手搭在铁栏杆上。她对夜景没什么兴趣，抬头看着天空。城市的霓虹灯投在无边的黑色幕布上。 奚安娜的手指细长，夹着烟缓缓放到嘴里，吸了一口后缓缓地吐出烟雾，笑着说：“一片黑有什么好看的，今晚又没有星星。” “城市里这么吵，星星早就躲起来了。”程苔接过奚安娜递来的烟，无聊地转着打火机开玩笑。 “你这个嘴皮子啊。”奚安娜无奈地摇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天空，又看着慢慢升起的白色烟雾，“他们还跟我说，我妈妈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你看看，她还是不愿意看见我。” “走吧，这里太吵了。”程苔随手把打火机塞到包里，微微踮起脚尖拍了两下奚安娜的肩膀。…。 她们两个人都喝了酒，只能打车。出租车司机并不认识她们，直到下车都没有说一句话。车里除了夜间的广播节目，什么声音都没有。 程苔一进家门就要直奔卧室。她想要快点取下隐形眼睛，只觉得眼睛不透气，下一秒就要眼前一黑。奚安娜在后面拉住她的包带，催她换鞋。 “这是我家，我都不在乎了，不需要这么爱干净吧。”程苔拼命地想要跑，最后直接把包拿下来放在地上。 程苔最擅长的就是取隐形眼镜和卸妆，最快两分钟就可以完成。 当程苔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准备出来时，奚安娜把每个房间都转悠了一遍，最后坐在程苔的床上，摇摇头，“你家真的是。” 程苔正在找衣服。123。厚脸皮地回应：“很整洁对吧。” 虽然表情复杂，但奚安娜还是换上了程苔的睡裤。 程苔在接水的时候，奚安娜把厨房里的柜子都开了一遍，不解地问：“你家里的囤货是不是太多了，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程苔手忙脚乱地开了火，探过脑袋一看，“那是路白买的。” “那就正常了，她也给我买了好多。”奚安娜掰着手指头碎碎念，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你知道她又买了个双开门冰箱吗？” 程苔娜立马张大嘴巴。 。声音都变尖了，惊叹：“她是要开餐厅吗？” 路白对于买东西，尤其是吃的东西的热情，仿佛明天全世界的超市都要倒闭了一般，别说她根本吃不完，就是分给程苔她们几个都吃不完。大学的时候，路白买牛奶，最后商家直接开车送到了她们宿舍的楼下。 程苔数了数，她家还有四箱泡面，两箱水果罐头，一冰箱的各种果汁饮料。幸好程苔吃冰淇淋头疼，路白才没有占满她家的冰箱。 “我上次拍戏，你不是给我买了一箱子零食吗，路白来探班的时候我说里面有一个草莓味的饼干特别好吃，她给我买了两箱。步归舟我现在在超市一看到那个牌子就要吐。”程苔翻出两袋泡面，看着柜子里被塞得满满的，叹了口气。 “我要是把你这话录下来，要是发出去，肯定又会有人说你怀孕了。” 程苔白了奚安娜一眼，恶狠狠地说：“那我就先在你的面里投毒，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等水开的时候，奚安娜吃着零食翻杂志，程苔则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刷朋友圈。她忽然把手伸到奚安娜面前，疑惑地问：“路白什么时候对养狗感兴趣了，这小子最近发朋友圈画风都怪怪的，但又不在NSS上发东西，八成是谈恋爱了。” 奚安娜眯着眼看了看，把吃完的零食包装扔进垃圾桶，拍拍手，漫不经心地问：“你有想过是谁吗？” “不是我前男友就行了。”程苔重新躺下，“你知道是谁吗?” “我大概能猜到，但是没有问过她。她应该有顾虑吧。你会支持她吗？”奚安娜转过头来看着程苔。…。 程苔把小熊玩偶丢过去，很是无奈，“关我什么事。只要喜欢她，我能有什么好反对的。” 奚安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水开了，程苔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上，光着脚跑到厨房。 程苔给奚安娜的碗里放了一勺又一勺辣椒，好奇地凑过去闻了闻，差点打喷嚏，感慨：“不知道你长的什么胃，光看我的胃都要烧起来了。” 两个人坐在地毯上，奚安娜正找抽纸的时候，程苔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发箍，什么都不说就给奚安娜带上，又从茶几下面摸出一个巧克力派，三两下撕开以后丢到盘子里，把打火机放在盘子后面，“没有蜡烛将就下吧。” 她唱着生日歌。123。奚安娜一个劲儿地吐槽程苔跑调了。程苔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拿着手机代替话筒，继续沉醉在自己的歌声里。 奚安娜也很配合她，许愿吹蜡烛，程苔高兴地拍手，说：“生日快乐，我们永远都爱你。” 程苔正吹泡面的时候，奚安娜忽然问她：“程程，你和你哥哥的关系很好吗？”随即她又补了一句:”不是段人行，是他家另一个。” “好啊。”程苔被烫到，喝了一大口果汁才觉得好些，“我们一大家子就我一个女孩。 。谁敢不对我好。” “那和你嫂子呢？” “也挺好。我嫂子和我哥是同学，那时候他们早恋还是我爸爸抓到的。”程苔不解，“你怎么对他们感兴趣。”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段人行走得近，好奇你另一个哥哥什么样子。” “因为我大哥名字是他妈妈名字里的葵，所以我才会叫程苔。我爸爸说，我出生的那天，他在走廊上等消息的时候，正巧看见走廊外南墙上的苔藓，所以就想到苔字。”程苔双手抓着杯子，忽然很好奇，“你呢？你为什么叫安娜？” “我也说不清楚。”奚安娜靠着沙发，“我妈妈一会儿说是因为她太喜欢《安娜卡列尼娜》那本书。步归舟一会儿说她自己是胡安娜。” “胡安娜是谁？” “我也不知道。估计又是哪本书里的人物吧。” 程苔吃完泡面以后，趴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奚安娜拍了好几下她的后背，催她起来收拾。 “没事的，她们几个待会来了肯定也要煮面吃。谁最后吃完谁洗。”程苔抱着玩偶，完全没有收拾的想法。 奚安娜又试了几次，想要把程苔拉起来，但都没有成功，最后只有放弃，躺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真是疯了，你那些粉丝知道你在家这么懒吗？吃完东西不收拾，果汁喝完以后空杯子随手扔在沙发上。还有，明天你要是不出门是不是就不洗头了？” “常洗头发容易脱发。”程苔下巴抵在枕头上，振振有词，“你还不是差不多，大屏幕上的绝世美女脸，吃完泡面躺在沙发上拍肚皮。”。 第二十章 体重 吃泡面一时爽，但随之而来的运动就是血泪史。 “啊啊啊啊啊太痛苦了。”程苔做完一组运动以后，趴在瑜伽垫上发出哀嚎声。 “快点起来，你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一半呢。”教练不停地催促着程苔。 程苔只想永远这样趴下去，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起来也能瘦下来吗？” “做梦就行了。快点起来。” 程苔的新角色是一个年轻的舞蹈老师，从拍定妆照开始，到剧本阅读会，程苔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不够瘦“。为此这几天她来健身房格外积极，以至于她的健身教练都不习惯，好几次问她家里的热水器是不是出故障了。 程苔靠着健身器材。123。一句话都不想说，心想自己要是只为了洗澡，哪里需要这样累死累活的，随便找个美容院，还可以吃香喝辣。 白天的时间里还好，程苔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转移注意力。等到了洗漱完躺在床上，程苔满脑子都是吃的东西，肚子也会很配合地“咕咕”叫，似乎是在抗议让它空下来，又似乎是在催促程苔赶紧起来补充库存。 大多数时间，程苔都会抱紧枕头，死死地咬牙，试图忘掉一切，催眠自己。 这天，程苔睡前去网上溜达一圈，结果发现自己白天刚发的NSS在论坛里居然有讨论度。 白天她去健身房的时候。 。一时兴起，把自己锻炼的照片和中午吃的健身餐拍下来放到NSS上去了。程苔好奇地点进论坛里一看，有留言佩服自己毅力的，也有不少在嘲讽自己。 程苔对这些留言没什么太大感受，只是想明天李姐会不会找自己让自己把NSS账号交出来。 她听过很多比这些谈论和留言更难听的话，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伤心。她觉得自己的自信心都在消失，即使没有对着镜头，她也会想自己这样做合不合适。 但是渐渐地，程苔不再有什么感觉，只是有的时候难过的时间长一点，有的时候短一点，反正最后都要翻页的。 庆幸的是。步归舟这件事没什么后续，李姐也没有让她注意。 “下次能不能让我演一个美食家，或者厨师也行。”拍画报的时候，程苔开玩笑。 李姐白了她一眼，继续看着材料正在看着文件，说：“傻姑娘，你以为演这些就不用瘦了吗？” 程苔立马闭嘴不言，安静地玩着梳妆台上的发圈。 李姐说的是真的。在现在的电视屏幕上，要足够瘦才会让观众觉得比例合适。很多观众觉得身材合适的女演员，真的算瘦到了极致。 程苔现在只盼望着自己的戏份赶紧拍，赶紧杀青，她就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饮食习惯。 有的时候，程苔晚上睡不着，坐起来又倒下去。她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耳边有声音召唤她起来。 程苔实在睡不着的时候，会光脚直接跑到厨房。说来也是奇怪，平时她要是找个什么东西，就是把家整个都掀翻了都找不到，找吃的东西一找一个准。程苔打开冰箱，迎面而来的寒气让她格外清醒。…。 她在冰箱里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什么可以吃的。 程苔又把厨房的柜子翻了一遍。柜子里还有很多路白分给她的东西，但她狠不下心，只觉得吃了就前功尽弃。 即使清醒地知道所有的道理，但程苔还是不能从厨房离开。最后她拿起一个水果罐头，仿佛正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程苔蹲在厨房，随手拿过来一个勺子接就用，仿佛洗一下要耽误很长时间。 “没关系的，吃水果不会长胖，还有利于身体健康。”程苔碎碎念个没完，咬着勺子一把就打开了罐头。 程苔仿佛是在沙漠里奔跑了很久的人，终于等到了雨水一般，贪婪地张大嘴巴，想要把全世界都塞进嘴巴，连勺子都不例外。 吃完以后。123。程苔直接坐在了地上。虽然她穿着睡裤，但还是感受到凉意。她陷入了无边的罪恶感中，觉得对不起白天流下的汗水，也对不起陪她锻炼的健身器材。但她嘴里留下的香甜很快冲走了苦涩的罪恶感。 当程苔重新躺到床上的时候，只觉得全世界一片安静，在她耳边说话的人似乎也去休息了。她也随着这平静的世界，进入梦乡。 程苔在研究剧本的时候，发现新剧的编剧真的太缺乏想象。这个新角色的人物设定实在太过于简单，台词也没有什么好难的。她刚拍完的两部剧好歹也是古装剧。 。台词会有些拗口。新剧本身就是现代剧，再加上简单的人物设定，程苔看了一天，不说所有的台词，百分之八十的她还是可以背下来的。 她看完剧本，觉得这个新角色没什么难的。如果到时候导演要求得不怎么严，说不定她一遍就能拍完所有的戏份。 当然，她对这个新角色也没有什么期望。其实演员在开拍前，就大概能够看出这个剧的期待值会有多少。 有人奔着制作班底去，有人冲着搭档的演员去，有人看好人物设定。程苔的新剧是公司的投资，如果说真的要图些什么，程苔大概就是图刷个脸吧。 像新剧这种经纪公司自己的剧。步归舟摆明了就是为了图省事，公司谁最红就让谁演主角，先富的带动后富的。虽然名义上程苔是女二号，但这部剧有好几个女二号。 只是剧会不会红，是一件有些玄的事情。其实做演员也是。明天会是什么样，没有人说得准。这是这个行业残忍的地方，也是它最迷人的地方。 谁都猜不到下一秒爆红的会是谁。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期待，不肯放弃。 虽然如此，程苔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除了去健身房很勤，她还去母校的舞蹈团旁听。程苔对学舞蹈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去看看舞蹈老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晚上回家以后，程苔会录下自己走路的样子，等到第二天和老师的对比一下。 旁听的时候，程苔很是勤快。不是给老师端茶递水，就是和学生聊天。新角色的人物设定实在是太过于单薄，她想自己给这个人物写一个完整的人生。既然观众看不到，她最起码也要说服自己，相信并且热爱这个角色。…。 如果演员都不喜欢自己的角色，那么他们又怎么会投入其中。 已经连续拍了两部古装剧，程苔觉得有些疲倦，跟李姐说自己想要转换一下，接一部民国剧或者现代剧。 “这段时间，古装剧可是收视率扛把子的，不管拍成什么样，一大把孩子追着看。”李姐看着行程安排，头也不抬一下。 “可是我都演了两三部古装了，看起来不觉得烦吗？”程苔摆弄着自己的耳坠子，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偶尔看一眼李姐。 “妹妹，你现在还没有到担心观众看你觉得烦的时候。”李姐合上手里的文件夹，“都没有看够时间怎么会觉得腻烦。” 程苔的手停了一下，但也只是停了一下。123。就继续拨弄着耳坠子上的半边蝴蝶。李姐手下有三四个演员，她可不想在和李姐独处的时间里有什么不愉快。 为了掩盖住自己的不满，程苔只好假装无事地继续翻着NSS，当她看到二哥发了玫瑰的照片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了想，还是匆匆给他点了赞。 不过最后李姐还是帮她定下这个现代剧。虽说已经演到女二，程苔应该高兴，可她一看剧本还是有些失望，这次她又要演一个恶毒女。 这样的恶女角色，小演员不愿意演。 。生怕自己的戏路被定型，大演员也不愿意演，总觉得演这样的角色影响自己的口碑。 其实程苔也不想，即使是女二，她还是有些不愿意。之前光是几个花絮，她都被骂得不轻。这次戏份变多，恶毒程度没变。剧还没拍，程苔都能想象到播出以后和自己有关的通稿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现在的竞争实在太过于激烈。即使是公司的自制剧，她不演，多的是人在后面等着。程苔自知没有奚安娜那般漂亮，只看一眼也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也不像路白那样是童星入行，从小就开始积攒人气，更没有洛溪梨的机遇，一个角色火遍大江南北。 她如果想杀出重围。步归舟就只能走一条不一样的路。走别人走过的路，或许稳妥，但也只能看别人早已看过的风景，摘别人挑剩下的果子。 “这次又是什么疯的啊？”齐蔓吐出西瓜子，和程苔开着玩笑。 “不知道，莫名其妙就疯了。”程苔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你看看我那个定妆照，那眼线画得都快怼到太阳穴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更别说嘴唇抹得就像吃了人似的” 说着说着，程苔好像想到了什么，跑去枕头底下翻出了什么，塞到齐蔓手里，拿起桌上的西瓜，若无其事地说：“我上次去参加活动，品牌方给的推拿卡，你去吧，我最近没什么时间。” 齐蔓抓着信封，另一只手端着西瓜，西瓜汁滴滴答答地落在木地板上，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的西瓜，扯了两张纸巾，低下头一下一下地擦着木地板。即使已经擦干净，她还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擦些什么。…。 “不要感动到哭啊。”程苔的脸忽然出现，吓了齐蔓一跳。 “你……”齐蔓赶紧扔掉纸巾，慌乱地又从碟子里摸起一块西瓜，转脸看着窗外，啃下一大口，“什么时候我们去秋游吧。” 这天程苔一反常态，很是积极地跟着洛溪梨去看球赛，甚至没到约定的时间就打了好几个催洛溪梨快些出门。 “真是见鬼了，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洛溪梨往上提了一下球衣。她的球衣太大，程苔本想抓着她的胳膊快些走，但因为心急，抓着的是洛溪梨球衣的袖子，差点把洛溪梨的球衣扯下来。 程苔很是焦急，“我这不是想着你嘛，想要让你快些见到他们。” 洛溪梨歪头看了眼前面，大概明白程苔的意图。 上场前，在球员通道里，程苔抱着爆米花桶。洛溪梨一手叉着腰。123。“你不是减肥吗？怎么一进来就要我买爆米花给你。” 程苔抬头猛吸了一口气，沉醉在爆米花的香甜中，笑着说：“又不是我要吃的，不是你非要买给我的吗？” 洛溪梨摇摇头，她自认肯定是说不过程苔的。这时正好运动员来了，在球员通道里等着上球场。她也就顾不上程苔，忙着去合影要签名。 程苔靠墙沉浸在自己的爆米花世界里，完全顾不上周围的人。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程苔抬头一看，原来是秦树。 “还不是因为要做你妹妹。”程苔擦了擦嘴边沾到的爆米花。 “我哪来的妹妹？“秦树很是不解。 “我的新角色叫秦杉。 。和你这个秦树不就是兄妹。” “谁要跟你做兄妹。”秦树忽然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护腕，“按照杉树的顺序，难不成你做我姐姐吗？” 程苔歪头坏笑，低头继续吃着爆米花，“我也可以做你大哥。” 她一抬头，正好和秦树的目光撞上。程苔一看就知道秦树在想什么。比赛期他也要控制体重，还有许多训练项目。 “看也不给你。”程苔双手抱着爆米花桶，往后退了一步。 秦树听到队友喊自己的名字，整理了下自己的球衣，顾不上说什么，赶紧跑过去。 比赛结束后，秦树发消息给洛溪梨，说是帮她要到了球衣。洛溪梨很是激动，拉着程苔就要冲进更衣室，程苔起得太早。步归舟一个劲儿地打瞌睡。洛溪梨只好一个人去拿。程苔对这些球衣签名什么的不感兴趣，跑去小的那个球员休息室待着。 程苔大学的时候参加过俱乐部的开放日。她跟在秦树后面溜达，看到了这个小的球员休息室，知道平时他们基本上不用这个。后来来得多了，洛溪梨去拍照拿签名的时候，程苔就厚脸皮地待在休息室，不是看宣传片，就是享受按摩椅。 这个休息室很小，放了长长的皮沙发和按摩椅后，没有剩下多少空间。程苔一开门，一阵凉气迎面而来，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像是沐浴露的味道，又像是花香。 程苔坐到按摩椅上，伸了个懒腰。她最近因为饿，早上起得很早。刚刚在球场上，为了不显得格格不入，程苔也喊了几嗓子。现在的程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了力气，瘫在按摩椅上。 小休息室里很凉快。她没有开灯，舒服地躺在按摩椅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程苔觉得有些冷，整个梦境仿佛都是冰雪世界，但她周围却是温暖的。 她就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梦境世界里向前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