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虫族是怎样炼成的》 序章 “今天，是个人类文明历史性的转折点。” “于今日15:46，由NASA组织前往火星的古生物化石发掘小队，在一处火星基地的地基坑道内，相继发掘出大量排列整齐的人形骸骨化石。” “为了解答我们的一些问题，我们请到了位于国际宇航中心远程指挥发掘工作的霍古教授。”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荧屏变换，主持人的界面变为小窗，一个看起来儒雅随和，年近花甲的老人，出现在大众视野前。 “你好，霍古教授。”主持人道。 “主持人，你好。”霍古道。 “霍古教授，你能否和我们说说，你们目前对火星那些发掘出来的人形骸骨化石最新的研究进展。123。现在可以说，整个世界，只要有网络的地方，都在着这件事情。” “好的。” 霍古微微点头，道“为了确保化石群的完整，同时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更多信息，我们针对性的对一具人形骸骨化石进行发掘。” “由此，我们也可以断定，我们人类，在宇宙中并不孤独。” “因为他们是火星人？”主持人问。 霍古摇了摇头。 “不，这些人形骸骨的主人也并不是火星本土生物，他们来自其他的星球。 。属于火星生态系统外，另外一个生态系统。” 一语惊四座，支持人的眼睛明显比之前瞪得更大了一些。 支持人的呼吸和语气都不由得有些急促，道“那请问，这些人形骸骨是来自哪一个星球？得出这种结论的证据又是什么？” 霍古道“虽然星球上的生命种类繁多，但只要回溯源头就能发现，它们在过去进化路线上有着同样的祖先，我们这些研究‘火星生物学’的人，把这个在进化源头上的物种叫做‘基石物种’。” “这……您能说的通俗一点吗？”主持人的面色略微有些尴尬。 “就拿地球来说，早期的地球环境被改造成了氧气环境。政泓在那以后，地球生物圈的主流，就是依靠消耗氧气来维持生命活动。”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火星，火星古生物主流是‘外骨骼’，由骨骼包裹脏器，支撑起皮肤和肌肉组织，在这套系统下，如果真有火星人，同体型的情况下，要比正常人重1.5倍，可那些人形骸骨化石并不是这样，他们的骨骼结构和地球的生物更加近似。” “原来是这样。” 主持人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那么，这些火星化石的生前是否是智慧生命呢？”主持人问。 “这个问题我可肯定的答复，是的。”霍古回答。 “每一具尸骸都排列整齐，组成庞大的方形化石群，这和我们地球上的‘墓葬’极其相似。” “由此，我们推测，他们是有智慧的，而且不低，至少也是石器时代。” 忽然，主持人面色一凝，单手压着耳麦十分认真地听了一会，随即询问。…。 “霍古教授，网络上有一个问题就在刚刚，点击量瞬间突破了十亿，而且还在急速上涨，我们能否向您咨询一下这个问题？” “当然可以。”霍古笑着回答。 “您对‘穿越’这种事情怎么看？有没有可能，这些人形骸骨就是以前人类祖先穿越到火星上？” 霍古失笑的摇了摇头。 “不，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说了和地球生物近似，并没有说是一致，骸骨的主人和地球生物也不是同一个系统。” 这么说着，一张图片出现在荧幕的右下侧，骨骼和人类的骸骨相当近似，为数不多有较为显眼的区别就是，额头有一个孔洞。 “我们可以看到，骸骨的额头中央有个孔洞，这并不是颅骨破损导致，根据我们计算机对颅内结构对比的结果，发现这个孔洞和另外两个眼窝的结构基本一致。123。由此我们推定，这个孔洞是一个眼窝。” “也就是说，骸骨主人是一个有着三只眼睛的人形生物。” “就像我刚才说的，‘基石物种’，地球生物从最初的诞生，再到如今的现在，没有一个物种是长着三只眼睛。” “另外，在火星的发掘小队做了简单的原子衰变周期测量，骸骨化石存在的时间，在两亿年以上，那时候，统治地球的可还是恐龙。” “可这骸骨，和人类的未免也太像了，这您又作何解释呢？这是否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主持人不死心的追问道。 “骨骼相似并没有什么，只要仔细对比，很容易就能发现两具骸骨。 。除额头眼窝外其他的区别，人类和黑猩猩的骨骼也很近似，难道人类和黑猩猩的长相会近似到分辨不出来？” 霍古踌躇了一下，又补充回答。 “主持人，关于‘穿越’我确实是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您请讲。” 主持人一下子来了精神，目光炯炯。 “在那之前我们先假设，‘穿越’是个真命题。” “我们都知道，宇宙很大，非常大，单是目前可观测宇宙直径就有930亿光年，而我们的银河系也非常巨大，拥有恒星大约一千亿颗。” “再有就是我们的太阳系，以天体行星为界定的话，平均半径是82个天文单位，也就是说，如果以我作为测量单位的话，大约能塞下123亿个我。” “另外。政泓天体的位置也是在不停地变换，我们的母星每时每刻都在以29.783千米/秒的速度在围绕着太阳进行公转。” “很难想象，穿越这种事情，会如此巧合的发生在地球上，而且，更加巧合的在诸多地球生物中，选中了人类作为穿越对象，穿越成功后，还能确保维持最基本的生命活动，实在巧合到令人匪夷所思。” “霍古教授，您……是不看好‘穿越’这种事情的存在性，对吧？”主持人问。 霍古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怎么会呢？” “在概率学上，未发生的事情，概率值从来不为0，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真有这么一个人，他就像小说里讲的那样，穿越了。” “我想说的是，假如真的在某一天发生穿越，我更倾向于认为那是一起人为事件，在宇宙中某个未知文明的主观行为下引发的事件，而非因为某些意外……” “霍古教授？” 变故突如其来，让主持人措手不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顾形象的偏头大喊。 “快打120！”。 第一章 孢子 我是谁？ 这是哪？ 这个生命体在潜意识里对‘自我’产生认知的那一刻，便冒出这样的两个问题。 四周环境，黑暗是主题，绝对的黑暗，没有一丝丝光芒。 生命体能够感受到，自己被某些力量裹挟着在不停地运动，或上或下，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有时会来个急转弯，或者在两股力量的冲突下，被抛向不知会到达哪里的方向，毫无规律可循。 我要去哪？ 生命体的潜意识里还是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在这个绝对黑暗的世界，生命体不是唯一的存在，四周的绝对漆黑中，存在着很多的东西。 这个没有光的世界里，生命体不能理解‘看’这个概念。123。但这并不妨碍生命体认知到黑暗中存在物体这件事。 在那些到处乱涌的力量下，黑暗中的东西经常和生命体发生碰撞式接触，而后又在力量的裹挟分开。 潜意识的出现，并不能给生命体带来什么改变，它从诞生的开始就是这样浑浑噩噩，一直都是如此。 混混沌沌，好似没有任何未来，仿佛如今的一切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生命体与某个意外来客的接触。 这次的接触和以往的那些东西都不同。 。这个意外来客并没有在碰撞后分离，而是紧紧地与生命体保持着贴合状态，即便是那些无处不在的力量，都没能将它们的贴合拆分。 头一次，生命体感觉到了‘危机感’，这是来自于它那个潜意识给予的警告信号，潜意识在叫它——快逃！快跑！ 发力的不仅是潜意识，还有纯粹的生物本能也在催促——你的生命在受到威胁，快点行动，再不行动就没有机会了！ 生命体动了，这次不再是被那些乱涌力量给裹挟到处乱飘，而是反过来借助这些力量改变自己的位置，似乎示意图借此方式将附着在它身上的家伙给甩掉。 但很遗憾，这种举动不过是徒劳。 生命体能感觉到‘异物’从外部侵入‘内部’。 就在这个刹那的瞬间。政泓生命体不但没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反倒拥有了更多，某种一直背负的枷锁似乎被解开。 “没有大量复制迹象…还好…是温和型噬菌体……” 生命体惊魂未定地这样想着，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是其他的疑问。 “……‘复制’是什么？” “‘温和型噬菌体’又是啥？” 生命体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表达这些，刚才那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想不明白这些问题，生命体放弃了思考。 有了之前的事情，生命体的行动模式发生了一些改变，不再是听天由命般得任由那些力量裹挟着乱飘，而是主动搭乘着这些流动的力量，没有目的地的前进。 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 生命体也不知道，它只是凭着本能做事，本能得觉得这么做是正确的，至于为什么正确，它不会去想。…。 生命体这一次的改变，并不仅仅只是行动模式被改变，在生命体的感知方式上也受到了的影响——它发现自己能够将自己的内部看的一清二楚，而非如以往种，一片漆黑，对世界的认知，唯有以它自己为中心的那一个点。 圆球的形体，好似一个注满了水的气球，在那些力量的冲突中，改变形状，力量消失后又恢复到原来。 柔软的外膜，起到了维持生命体内部稳定，以及在那些力量冲突中保障形体的作用。 最核心的是一团乱麻，犹如一个球体方便面，位居于生命体的正中央。 这便是生命体的全部。 “这是……细胞？” 生命体下意识的浮现出这样的认知，紧随而来的疑问与困惑。 “‘细胞’是什么？” 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头绪。123。它只是个单细胞生物，能有这样的认知，已经是一个生物学上的奇迹。 “活下去……” 生命体确立了自己的目标，这是凌驾于思维之上最为纯粹的本能，所驱使的目标。 在这种欲求下，内部那一团乱麻的核心，开始变得松散。 生命体可以看到，一条条的螺旋双分子链，舒展成平直，好似一张梯子，而后这个梯子从中间一分为二，裂解成两条残缺的单链，游离在核心与外膜之间的物质，自觉地受到牵引。 。与裂解的单链相结合，形成新的双链。 双链螺旋，形成核心，两个核心同时存在于一个单细胞内。 多余的核心刺激了外膜，外膜开始膨胀，拓展原有的外膜容积。 不知过了多久，生命体的这种本能行为终于到了最后一步——两个核心之间出现了一道薄膜，单个细胞彻底变为两个个体。 由此，单细胞的自我复制行为完成。 在完成的那一刻，生命体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如之前遭遇那个噬菌体那样，某个枷锁被打开，好似困于地面的走兽长出了翅膀，翱翔在蓝天之上，好似残疾的病人补全了自己的身体，能够自主活动——多么的自由。 然而。政泓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生命体和那个复制体，在那些四处涌动的力量下分离，奇怪的感觉也随之消失，走兽的翅膀被折断，重新落回地面，残疾者再次缺失，无法独自生活。 锁，又重新上了。 “好糟糕……” 生命体本能的厌烦这种感觉，没有生命喜欢被束缚，在感受到‘解锁’之后的自由，有了对比的生命体就不可能在对现在的处境感到满意，哪怕实际上它从诞生开始就一直待在这种环境中。 它本能的开始呼唤那个复制体，它希望那个复制体能够回来，恢复到之前那种相互‘贴合’的状态。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它的呼唤不过是自我内部的生物电流，无法把信息传递出去的生命体，不过是与世隔绝的孤岛，是不可能将那个已经分离的复制体给呼唤回来。 那么，生命体会就此放弃吗？ 当然不，生命是自由的，生命也总是能找寻到出路。 生命体开始了它新的尝试。。 第二章 贴合 再次分裂——这就是生命体在呼唤无果后的下一个行动目的。 应付着黑暗中那些四处涌动澎湃磅礴的力量，单细胞尽量稳定自己的形体，让其能够保持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分裂再次开始。 重复着之前那样的过程，在这不知时间的黑暗中，生命体的自我复制很快就达到最后阶段。 那种枷锁解开的感觉再次涌现出来，甚至，生命体能感觉到，四周漆黑的世界都在变得不一样。 当分离外膜彻底形成之时，两个单细胞开始逐渐分离，枷锁随之出现，缓缓上锁。 轻松地感觉正缓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表的凝滞感，生命体不想接受这样的事情。123。它还想要继续保持这样。 “……别走。” 生命体这样本能的呼唤着。 理应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但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事情就是这么多。 还未彻底彻底与母体分开的子体，主动和生命体贴合在一起，那些涌动的力量，在子体适当改变形状后，成了与生命体贴合的力量。 “好开心……” “……‘开心’是什么？” 一如既往的是它无法解答的问题。 生命体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时它忽然发现。 。它能‘看’到的东西变多了。 最初，它只能依靠感觉‘看’到一个点。 然后，再被那个噬菌体袭击后，可以看到的东西从点拓展到自己的整个身体。 现在，漆黑世界内的视野再次得到拓展，它可以看到那个紧贴着自己的子体，整个内部情况。 没错，这是改变，和之前一样的改变。 生命体为此感到欣喜，它不明白为什么要欣喜，但它本能是这样感觉的，所以，它遵从着这种本能。 “还想要更多……更多的改变……” 这是欲望，生命体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欲望’。 而在这欲望的驱使下，它想要继续自我复制。 自我复制的材料并不稀缺。政泓黑暗中到处都是，每次被力量裹挟运动的时候，生命体总能撞到一堆这样的东西。 在紧贴着母体的复制体帮助下，生命体很快收集齐了需要的材料。 “更多……更多……” 在生命体愉悦的生物电流中，新的分裂开始。 在黑暗世界中相互抱团的成员，一下子又增加了两个，子体也在生命体的指挥下，进行了自我复制。 随之而来的是双倍解开‘枷锁’的冲击感。 “好多…好棒……” 享受着这种全面升级的感觉，‘枷锁’的解开，伴随而来的是更多更加新鲜的东西，相比起还是单独一个细胞时，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一切似乎都在逐步变得条理清晰。 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渴望，驱使着生命体行动。 只是四个个体的紧贴就可以感受到现在这样的层次，那么，更多复制个体团成一团的话会怎么样呢？…。 生命体迫不及待的开始自我复制的行为。 四个逐渐分裂成八个，伴随涌现而出的，是无尽的新鲜感，还有思维清晰后的舒坦，还有其他数不尽，难以表述的感觉。 这些感觉，让生命体深深地为之着迷，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但遗憾的是，这些感觉并没能持续多久。 一股螺旋运作的力量，将八个抱成团的细胞给裹挟，本就脆弱无比的单细胞聚合体，当即便迎来解体的命运。 “不要！” 生命体抗拒着，可那只是徒劳的无用功，任凭它如何变换外形，都无法忤逆那股黑暗中涌现的力量。 它的四周，再一次只剩下它一个个体，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从天堂落进地狱。 “…难受…” 尝试过与七个子体抱成团的生命体。123。再一次感受单个个体时的处境，只是更加的难受与困苦，它不想在这种处境下待哪怕一刻钟。 复制行动继续，相比起之前，如今这种渴望愈发的强烈。 当新的子体出现，在享受这思维变清晰的同时，生命体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个温和型噬菌体的空壳还牢牢地附着在它的外部，并没有如其他子体那般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给甩开。 “为什么没有被分开？” 抱着这样的疑问，生命体开始观察这个噬菌体的空壳。 “由蛋白质构成的六条支架状尾部与细胞膜对接。 。形成一个整体，由此，保证外部力量难以将其分离。” “‘蛋白质’是什么？” “‘细胞膜’又是啥？” 这是生命体下意识地得到的答案，它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观察着，就能得到这样通透的答案。 和之前一样，这种情况它想不明白。 放弃追寻这样没有头尾的疑问，生命体开始注意收集材料，既然问题已经得到解答，那就只剩下行动。 关键点是那六条具有连接功能的尾部，得益于那特殊的视角，生命体很容易就可以看清楚那六条支架状尾部的大分子结构。 将收集到的材料，安置在细胞质中。 一团乱麻的内核开始部分解旋，小部分小部分的实验性尝试。政泓寻找着那段隐藏在基因链中的噬菌体基因链。 在历经了不知道多少次尝试后，生命体终于找到了它想要的那部分，也就是噬菌体组装尾部的基因蓝图。 基因链开始发挥出它应用的作用，单链将那些在细胞质内处于游离状态的大分子团给捕捉，用以补全自己。 很快，细胞质内的大分子团消耗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数十条和噬菌体尾部相同的蛋白质结构体。 这些结构体和那个噬菌体的尾部，用着相同的功能。 即，能够和接触到的细胞外膜形成一个整体。 制作完成的生命体迫不及待的将这些蛋白质结构体，从细胞质运送到细胞外膜。 支架状的蛋白质结构体，从细胞膜的缝隙中很自然的伸出，与紧贴着自己母体的复制体外膜形成一个整体。 紧随其后的，是陆陆续续的多根蛋白质结构体，两个单细胞的连接变得愈发牢不可破，那些无处不在涌动的力量，已经不再是能够将它们分离的威胁，反而是能让它们更快移动的助力。。 第三章 脑 贴合的问题得到解决，生命体复制同类的数量以指数疯狂猛增。 …两个…四个…八个…十六个… 数量的增长，也同时伴随着大量‘枷锁’的解开，而这，更加刺激了生命体，促使它复制分裂出更多的同类。 随着相互抱团的复制体数量达到某个临界点，生命体也在本质上发生了变化。 “我……我是霍古。” 生命体，也就是霍古，现在终于对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彻底从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同时，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单细胞生物集群思维’这件事。 “不，也可能我只是一个接受了那个名为‘霍古’人类的记忆……” 在这件事上。123。霍古并没有纠结多久，毕竟我思故我在，只有存在于当下，才有资格思考那些天马行空的事情。 眼下，还有着最为棘手的问题需要它来解决。 那就是温和型噬菌体植入到这个单细胞集群DNA中的那部分基因。 温和型噬菌体终究还是噬菌体，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哪怕它是温和型。 什么是噬菌体？ 那是专门感染侵袭细菌、真菌、藻类、放线菌或螺旋体等微生物的病毒。 。微生物界的恐怖杀手。 只是和那些毒性噬菌体不同，温和型噬菌体的反应周期会比较长。 这就好比毒药也分慢性毒和烈性毒，慢性毒不是没有毒性，或者不致命，只是毒性剩下周期比较长。 更致命的是，温和型噬菌体会随着单细胞的分裂，感染那些分裂的复制体，换而言之，霍古现在所寄宿的这个单细胞生物集群，已经全部都被感染了。 只要温和型噬菌体进入最后一个溶菌周期，也就意味着霍古寄宿的这群单细胞生物也要完蛋。 而失去寄宿载体的霍古会怎么样，结果也是不言而喻。 那么，我该怎么做？ 这样一个问题摆在霍古面前。政泓让它陷入沉思。 细菌与病毒本质上是一种东西，以氨基酸为基础结构的生命体，只是生存模式不一样…… 基因链就好比是录音机里的磁带，只有连接成一体才能够发挥出原来应有的作用…… “虽然比较麻烦，但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从冥思中回转过神，霍古想到了一个比较笨的方法——通过DNA‘解旋’，逐步筛选出，那段复制噬菌体的基因片段。 不过在那之前，它还需要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首先是选择实验对象，霍古并没有选择目前作为载体中的某一个单细胞生物，而是指挥最外围的复制体，分裂出一个子体。 这个复制体在分裂出去后，又在霍古的指挥下，紧贴着抱团的单细胞生物群。 这个实验用子体的DNA解旋开始，霍古精神十分专注地观察着这个过程，不敢有丝毫放松，生怕遗漏掉某个细节。…。 然后是部分转录，解旋转录的部分是从那段复制蛋白质结构体的基因片段为，开始向两端逐步扩展复制。 “小心…小心……必须要更加小心……” 霍古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在心里告诫自己，如果转录出来的残缺片段形成毒性噬菌体，那将是件对它而言非常危险的事情。 第一次复制开始，在复制出能够作为连接桥梁的蛋白质结构体后，就只是一些无任何用途的蛋白质，虽然和转录出来的噬菌体尾部形成对接，但那个形状，只是一个毛茸茸的球体空壳，和噬菌体外壳完全不一致。 霍古也由此确定了其中一端的基因链的属于他目前作为载体这个单细胞集群的DNA，由此把注意力更加集中到另一端。 第二次复制开始。123。这一次确实是转录出来，但只有噬菌体的外壳，并没有噬菌体的基因被复制出来。 霍古并不着急，搞实验的就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这是作为一个科研人员的基本素养，十年如一日都是常态。 第三次复制开始，基因单链的碱基自发的寻找自己的伙伴，用以补全自己，随着氨基酸聚集形成蛋白质，噬菌体终于初现雏形。 三对支架式的尾部，以及尾部所连接的火箭形状蛋白质容器，正是那个温和型噬菌体的外壳。 转录还在继续，这次氨基酸以完全迥异于之前的形式相互组合。 。形成一条条的单链，并独立完成碱基对组合，进驻到噬菌体外壳。 霍古知道，它耗费心神想要找寻的基因片段找到了。 然而，还没等它松口气，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让它紧张起来，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那段正在复制的单链并没有停止转录噬菌体的基因，子体细胞内的噬菌体数量不断的增加，DNA单链完全失控，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转录基因，制造噬菌体。 很显然，这些是毒性噬菌体，噬菌体中，对霍古威胁性最大的噬菌体。 霍古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噬菌体的基因复制还是残缺的，也正是这种残缺，才造成了温和型噬菌体转变成毒性噬菌体。 按照现在这样的发展趋势。政泓这些毒性噬菌体会逐渐由内向外的撑爆细胞膜，然后感染其他单细胞生物，周而复始的执行‘感染-复制-撑爆’的行为。 而首当其冲的，正是霍古所寄宿的单细胞集群。 不过好在，霍古一早就做好了实验出现意外的防护措施。 “远离我们。” 霍古这么对着那个没有和单细胞集群形成连接的子体下达指令。 这个内部装满了噬菌体的子体立即改变贴合状态，搭乘着黑暗中四处喷涌的力量，迅速远离霍古，消失不见。 霍古这边也没闲着，乘着那些喷涌的力量，迅速往反方向移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不知道跑了多远，在霍古认为自己确实安全后，单细胞集群这才停下运动。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到目前为止，都是在收集信息，以便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霍古的目标锁定在某个单细胞集群的子体身上。 接下来，它要进行‘手术’，完成自救。。 第四章 手术 首先，是先解旋，将那一团乱麻的内核给解开。 很快，单细胞的DNA链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呈现在霍古的面前。 接下来是‘截取’，将那部分表达噬菌体的基因链给裁剪出来，这是个相当精细的活计，尤其是对于现在连手脚都没有的霍古来讲。 小心翼翼地控制酶的输出限制性内切酶，以确保不伤及基因链的其它部分，同时，依靠指令遥控着单细胞，利用细胞质的流动，将内切酶给限定在需要切除的基因片段上。 这种行为，无异于在用唾液写字，而且还是在水面上写。 “糟糕！” 随着霍古懊恼情绪的出现，操作失误的内切酶。123。一路横切，其他的基因片段也跟着迎来裁减，这个单细胞的内核没过一会便缩水了将近一半的体量，直到内切酶的耗尽。 随后，在单细胞本能分泌的连接酶中，这些零零碎碎的基因片段相互接合，再一次组合成完好的基因链。 不过霍古清楚，这条大变样的基因链已经不可能再复制出原有的单细胞。 霍古又重新在单细胞集群内选定新的细胞作为‘手术’对象。 刚才的失败并没有在信心上给予霍古多少打击，它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天才，甚至还觉得自己比一般人笨上一些。 。只不过看的书比别人多一点。 手术重新开始。 这一次，吸取前一次的教训，霍古更加小心地使用那些单细胞内的内切酶，大幅度削减了内切酶的用量，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细胞质的运动上。 让细胞质的流动，引导那些内切酶，将指定的基因片段给裁剪出来，同时，在裁剪完后，正好消耗殆尽。 失败…… 失败…… 失败…… …… 失败…… 成功！ “非常好。” 就像霍古坚信的那样，它成功了，在损失了将近快要过百的细胞后，那段噬菌体的基因片段被裁剪出来。 再下来的步骤是连接。政泓这部分就比较简单了，霍古遥控着细胞，利用细胞质的流动，把那段表达噬菌体的基因片段给限制在一定区域。 然后，依靠连接酶，让手术后被分成两段的DNA重新合二为一，形成一条全新的基因链。 “开始分裂” 霍古这样下指挥着，这个经历了手术成功的复制体细胞开始逐步分裂出新个体。 很快，单细胞集群的新个体出现了，不过，这个新个体还是出现了一些霍古始料未及的状况。 那就是‘细胞壁’。 复制体细胞外部裹着一层外壳，这个外壳和细胞膜相比，显得更加坚固一些，且有着一定的弹性，可以给予保护细胞充分的成长空间。 “这……” “为什么？” 霍古想了一下，不是很确信的想。 “难道是因为，那段残缺的噬菌体基因表达的结果？”…。 那个手术并没有彻底裁剪完噬菌体的基因，霍古只是切除了之前了解到的那部分表达毒性噬菌体的基因片段。 反正，残缺的基因表达也是残缺的不全，不可能再转录出噬菌体。 为了完美切除而冒着再次出现毒性噬菌体的可能？ 当时霍古想了想，还是算了，它又不是完美主义者，没必要去作那种死。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细胞壁是一定要有的，因为细胞壁的主要作用就是保护细胞。 简单点理解就是布衣刁民穿上了钢甲，防御力和以前，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本来，霍古是打算在解决了噬菌体的事情后，就开始着手细胞壁的制造，但是现在…… 霍古陷入了纠结。 也不是说它不喜欢这样的惊喜。123。但是，这毕竟是‘意外’得来的细胞壁，能不能达到它想要的要求，还真不好说。 “决定了，先观察一阵子。” 霍古这样打定主意，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单细胞上，开始手术。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案例，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又过了一段时间，霍古已经熟能生巧，将剪切基因片段的成功率，稳定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期间，霍古想到了一个破除掉蛋白质结构体连接的方法，那就是依靠分裂，在两个建立连接的单细胞之间，制造出新的复制体，将旧的单细胞给挤掉。 这就有些类似忒修斯之船的原理。 。在不影响正常思维的情况下，逐步地将那些老旧的单细胞给替换掉。 这么想着的霍古，确实是这样做了。 随着最后一个感染的单细胞被替换掉，危机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的安心感，毕竟，能够威胁到它的东西，已经暂时没有了。 收拾好心情，霍古可没忘记自己现在的思维载体，不过是一群微不足道的单细胞集群，是比食物链最底层的植物，还要更加低层次的生命体。 霍古想到了还是人类的时候，它有至少一亿种方式，抹杀掉现在的单细胞集群，思绪飘到这里，它便不寒而栗。 “太脆弱了，我还需要继续优化这些单细胞才行。” 确立目标的霍古。政泓开始分析那些意外得到的‘惊喜’，如果这些细胞壁的效果不理想，那它就有必要再进行手术，彻底的把噬菌体的基因片段给祛除，然后重新搭建能够满足需求的细胞壁。 第一个需求是适当的透过性，如果通透性太好，能起到的保护作用也就微乎其微，如果通透性太差，能够得到外界的物质会变少，细胞就会逐渐走向衰亡。 第二个需求是适当的柔韧性，细胞壁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还必需有一定的延展性，太硬了会限制细胞本身的成长，太软了又起不到缓冲保护作用，不能延展的话，可塑性也就非常差，这不利于在如今这种环境下相互抱团。 第三个需求是也是霍古目前最急需的，那就是能够防御那些黑暗中潜藏的噬菌体、攻击性细菌、真菌的袭击。 第一、第二的需求都很容易测试，只需要把一个单细胞单独安置在最外围即可，剩下的工作就只是观察，看看作为实验对象的单细胞有无变化，变化达到什么程度。 真正的难点是第三个。。 第五章 毒性噬菌体 从恢复思维开始，霍古就处于劣势，因为单细胞集群并没有‘视觉’，非常被动。 只有当那些外来细胞与单细胞集群发生接触时，霍古才能够获悉到对方的存在。 如果是当初的人类躯体还好，即便没有视觉，也可以通过皮肤的神经网络，感受液体流动的方向，来判断周遭存在的物体。 可问题是，霍古目前所寄宿的单细胞集群实在太过简陋，所以这种事情也同样难以办到。 要抵御那些外在的威胁，霍古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实行被动防御，而这个被动防御的关键，就在于细胞壁。 “噬菌体的主要攻击方式就是感染，紧接着鸠占鹊巢，在寄生细胞内。123。大量复制自己的子体，在达到一定数量后，以各种方式，由内而外的破坏细胞膜和细胞壁……” “所以……防御这种敌人的关键就在于，最开始的感染阶段，只要破坏了这个环节，那些家伙就暂时拿我没辙。” 于是，一个问题就这样摆在霍古面前——它该以何种手段破坏噬菌体的感染阶段？ 能防御噬菌体的关键就在于细胞壁，只不过，这只是霍古大略的想法，具体细节是什么样，还没想好。 “当初的那个温和型噬菌体是以注射的形式。 。绕过负责防御的细胞膜，将自己的基因植入到单细胞内……” “如果细胞壁足够厚，缝隙足够小，只容许小分子团物质进出，嗯，这样的话，就能很好的起到防御作用。” 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在补充细节方面就快了很多，霍古并没有耗费多少精力，就将细胞壁的出行给敲定。 忽然，霍古想到了什么。 “等等！如果是像一些流感病毒那样，有意破坏自己的蛋白质外壳，直接输送基因片段，绕过细胞壁的小分子空隙的话……” “只有专攻型，效果才能发挥到最大，要是在让细胞壁兼顾筛选的功能，那保护作用就……” 霍古的注意逐渐转移到细胞膜的位置。 “筛选功能就交给细胞膜来完成好了。政泓防御的工作就交给细胞壁来完成。” “如果细胞壁能被突破，那细胞膜的防御也不会起到太大作用，毕竟‘兼顾型’的终究比不上‘专攻型’发挥的效果大。” 为了更好地进行比较，霍古将基因链内那部分噬菌体蛋白质空壳的基因给解旋复制。 不多一会，那个噬菌体蛋白质空壳就呈现在霍古的面前。 “这个……” 当看到噬菌体的蛋白质空壳时，霍古犯难了。 有了实物上的对比，它这才发现，噬菌体非常小，如果说，作为寄宿体的单细胞是栋高楼大厦的话，那噬菌体就是人或者一只宠物狗的体型。 这确实和它想的出入性很大。 “也就是说，细胞壁的开口要设计到只能通过单个小分子的程度，才能起到阻拦噬菌体的作用？”…。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意外来客，与单细胞集群相遇。 正如霍古担心的那样，微生物界的杀手，是一个噬菌体，而这次，上天不打算再继续眷顾霍古和这个单细胞集群。 在基因片段侵入最外围单细胞之后，噬菌体立刻宣布了对这个寄生细胞的主权，疯狂的转录自己的基因，制造大量的噬菌体基因和那些蛋白质外壳。 很显然，这是一个毒性噬菌体。 “该死！” 霍古差点没破口大骂，寄生的是有着蛋白质结构体连接的单细胞，这就意味着，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立即和整个细胞集群分离。 不敢再过多犹豫，霍古立即指挥细胞进行分裂，分离被感染的单细胞。 进行分裂的并不是和被寄生细胞直接对接的单细胞。123。而是以那个寄生细胞为中心，整个区域边缘的细胞。 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单细胞集群内个体分离的速度就是单细胞复制的速度，如果单细胞自我复制速度赶不上这群噬菌体破开寄生细胞的速度，那么让对接的细胞进行分裂隔离不过是无意义的行为。 分离失败的结果就是，将会有大面积，甚至是整个单细胞集群会受到感染。 霍古冒不起这种风险。 事态的发展，正如霍古担心的那样，甚至更加糟糕，那些毒性噬菌体已经破开了寄生细胞的细胞膜，对其他细胞进行感染。 。速度超乎想象的快。 此时，进行单细胞的解旋分裂，才不过进行到一半而已。 霍古的一颗心悬了起来，注意力集中到那些在进行分裂的细胞上。 以往那些在他看来，分裂速度还算可以的单细胞，现在却好似慢到了龟速。 “快点…快点…快点……” 注意力反复在细胞和噬菌体之间移动，霍古不知不觉已经魔怔般在对那些进行分裂的单细胞在念叨催促。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 也不知道是这种碎碎念般的催促真的起到了一定程度的效果，还是仅仅是刚刚好的巧合，正在进行分裂的单细胞，单细胞率先完成了分裂，将整块单细胞区域给分离抛弃在茫茫的黑暗中。政泓避免毒性噬菌体的第二次大规模感染。 “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必须要尽快把细胞壁调试完成。” 经历了这场毒性噬菌体危机的霍古，心有余悸的同时，更加迫切的想要完成能够抵御噬菌体的细胞壁。 在补充完单细胞集群缺失部分的细胞后，霍古开始着手细胞壁的制作。 细胞壁的厚度并不是问题，只要重复多次细胞壁的制造，就能形成叠加效果，以此来增加细胞壁的厚度。 现在困扰霍古的问题是细胞壁的透过性问题，这个意外得到的细胞壁，与物质交互的隧道，可以容纳几个噬菌体进出。 很显然，这个隧道太大了，这个意外得到的细胞壁面对那些噬菌体，起不到任何抵御作用。 如果是单个还好，只要不进入隧道，能够抵御，可如果是面对集群式的噬菌体，那有噬菌体进入这个隧道的情况，几乎是必然会出现。 “必须要想个办法，把这个隧道给缩小。”。 第六章 困兽则噬 霍古苦恼了，它目前正在面临着难题。 细胞壁的生成源自于单细胞内的DNA蓝图，要想把那个流通物质的隧道缩小，就需要对DNA蓝图进行修整。 然而，霍古现在并不具备做这种事情的条件，或者说没那么多时间，下一波的噬菌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遭遇，必须赶在这之前完成细胞壁。 “难道就没有什么可行的方法吗？” 霍古这样自问着，注意力投注在那个细胞壁样品上陷入沉思。 缩小隧道的话，问题的关键就应该在隧道上…… 脑海中，霍古不断地回忆着那还是人类的过往，所有和‘管道’相关的回忆，犹如走马灯般转瞬即逝。 忽然。123。它想到了什么。 “有了！” “只是缩减通道的话，并不一定需要重新修整，只要适当的让通道壁发生一定程度的曲折，通道的一小部分，自然而然的就会缩小。” 那呈现在霍古面前的细胞壁仿佛正在逐渐拆解重组，它脑海里的图纸也渐渐清晰。 “让通道曲折的话，可以通过两层细胞壁之间发生错位来实现，这样一来，通道的一部分就能够缩减下来。” 事不宜迟，霍古立即开始着手这种新型细胞壁的建造。 那个作为样品。 。拥有细胞壁的单细胞接到霍古的指令，开始解旋转录自己的DNA，而霍古，则全神贯注的盯着那部分噬菌体残留的基因链。 很快，一个全新，用有细胞壁的单细胞呈现在霍古面前，由此同时，霍古也掌握了生成细胞壁的那段DNA。 指挥着刚刚成形的单细胞，部分解旋，再次制造一个新的细胞壁。 这个细胞壁的物质流通通道，和原本的那个细胞壁，存在略微的错位，正像霍古之前计划的那样。 有了之前通过细胞质操作酶的经验，细胞壁的建造一次性便完成了。 霍古看着那个拥有双层细胞壁的单细胞，感到非常满意。 这个单细胞两层的细胞壁。政泓绝对足够防御那些噬菌体的注射。 而隧道那里，已经缩小到只能通过单个分子团，霍古自信，绝对没有任何噬菌体能够通过这条途径入侵这个单细胞。 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 “这样一来，我也就能稍微的松口气……嗯？” 刚准备将精力投转到其他地方的霍古注意到了异样。 那个作为实验样品的双壁细胞，正逐渐的失去它原来的活性。 “这……” 没一会功夫，霍古就彻底失去了这个双壁细胞的掌控权，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双壁细胞，死亡了，作为内核的DNA连也随之崩解，细胞膜完全不再具有透过性。 “为什么会这样？” 毒素？分解酶？抗生素？…… 霍古的思绪闪过无数种可能，似乎都能和现在的情况对应，但仔细一想又似乎对不上。 “冷静，一定是刚才的操作有哪里出了问题，只要仔细逐一排……”…。 刚准备查找那个双壁细胞死亡原因的霍古忽然心中警铃大作。 整个单细胞集群，陆陆续续的和多个不速之客发生接触，而且，还是霍古最不愿看到的毒性噬菌体。 “嘶——三十多个噬菌体！？” “不，数量还在增加！” 这种数量的噬菌体，之前的那种方法肯定是行不通，而现在，双壁细胞的死亡原因还没找到，强行使用无异于是在找死。 走投无路？ 霍古仿佛能看到了鬼门关正在向它缓缓敞开，门后是那无尽的黑暗…… “不！” “这破门什么时候开，由老子说了算！” 死亡的逼近激发了霍古的怒火，兽困则噬，整个单细胞集群都仿佛被霍古的情绪所感染，保持着一种非常亢奋的的状态。 单细胞集群的亢奋。123。反过来作用到霍古这个集群思维上，霍古能真真切切的看到，细胞质的流动，噬菌体的分裂，所有的一切都在减缓，同时变得极度清晰，它甚至能在这种状态下看到单个分子。 不仅如此，自己作为人类过往的记忆反复的倒带快进，只要它想，立即就能回忆起那段记忆的每一个细节，有如神助。 “机会，绝对有机会，不过是一群区区的噬菌体而已……” 犹如老练的猎手蹲伏在草丛之中，所有的记忆和知识就像是匆匆而过的动物。 。浑然不知草丛中隐藏起来的威胁。 猛然间，‘猎物’出现了。 “……我真傻，居然忽略了这样一个杀手锏。” 这么呢喃着的同时，单细胞集群大面积的单细胞开始自发的释放大量的酶，这些酶有内切酶、外切酶、聚合酶、连接酶等等，只要是酶全部都制造出来。 在通过细胞质的流动，将这些杂七杂八的酶全部给引导到细胞膜的附近。 酶在到达细胞膜后，膜开始逐渐变薄，但这对于现在的霍古一切都无所谓，解决掉这些该死的噬菌体才是当务之急。 而那些还能够控制的寄生细胞，在霍古的指挥下，迅速开始自杀式的制造大量酶，将那些入侵的噬菌体基因和它自己一同给杀死。 转眼间。政泓正在进行寄生的噬菌体数量迅速少了一大半。 霍古并没有因此放松，它非常清楚，微观生物界的战斗和宏观生物界不一样，数量很多时候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只要还有一个噬菌体不死，那就能直接威胁到整个单细胞集群的存亡。 就在霍古眼看着这场战斗的胜利即将到来，又是一大波的噬菌体陆续登陆霍古的单细胞集群。 “该死！” 霍古怒骂一句，指挥单细胞们用肉体构筑起防护层，将绝大部分噬菌体给隔绝在外。 为了维持细胞数量，霍古同时在指挥一些单细胞进行分裂，有了这样的维持，双方也就进入了消耗战。 要么毒性噬菌体的数量过于庞大，把霍古率领的单细胞集群给淹没。 要么是霍古这边的单细胞集群将这一大群噬菌体给消耗光。 随着战斗时限的延长，霍古的也杀红了眼，现在的它，思维逐渐向某种更加残暴的方向倾斜。。 第七章 设计 杀！杀光它们！杀到它们绝种！只有让它们死绝我们才能够安全！ 这样狂暴的想法占据着霍古的思维，由它的思维传递给所有的单细胞，细胞们像是接到命令的士兵，从最开始霍古操作它们用酶在做着抵抗，逐渐演变到它们自发的抗争，只要噬菌体寄生，立即自杀封死细胞膜，和噬菌体同归于尽。 单细胞们的突变，让两边的僵持瞬间得到扭转，霍古这边的单细胞集群开始占据上风，顶着同伴的尸骸反推回去。 当最后一个噬菌体在寄生后，死于单细胞的自杀式攻击，舍命相搏的战斗也就结束。 尸骸遍布，即便四周是无尽的黑暗，霍古也能大致构建出那个场景。123。单细胞集群此时已经缩水到原来的二十分之一。 恢复冷静的霍古只觉得一阵后怕，如果现在他还有人类的躯体，估计已经像是从冰水里给浸没出来一般。 刚才的那场战斗，只要再多出一倍的噬菌体，就完了…… “不行，必须立即找出双壁细胞的死亡原因！” 霍古的注意力迅速转投到那个已经彻底死绝的双壁细胞那里。 “首先将那些不可能的因素逐一排除掉……” “不可能是‘抗生素’这些东西，虽然真菌、细菌都有可能制造。 。但唯独噬菌体这类病毒做不到，它们的结构太简单了，而且，如果来源于单细胞本身，那双壁细胞应该会有一定程度抗性才对……” “那会是什么原因？” 霍古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问题的原点——双壁细胞是怎么死的？ “首先，单壁的时候，它是好好的……” “等等，单壁？没错，就是单壁！” 霍古恍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将注意力集中那条相互略微交错的隧道。 因为这样相互的错开，隧道形成了两头宽中间窄的物质交换隧道。 本来这个就是用于让单细胞和外界形成物质、能量、信息的交互。政泓这是所有生命维持自身活动绝对不能缺少的东西。 现在这条隧道被堵住了，堵住隧道的是那些小分子团以及大分子团。 这就好比将人的口鼻全部堵住，双壁细胞的死亡也就顺理成章。 “所以说，这一开始就是设计上的缺陷，可我该怎么做？即便修正DNA，堵塞的问题也是没办法得到解决，放弃缩小隧道的话，那又根本防御不了那些该挨千刀的噬菌体。” 思路逐渐走进死胡同，一段时间后，霍古的想法已经搅成一团浆糊，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 “也许我该换种方式……”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不如索性换条路走，霍古的思维闪过之前和噬菌体集群战斗的场景。 “我不是我，而是我们……” “个体的能力总归是有限的，也许我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一个雏形渐渐出现在霍古的思绪中呈现出来——多细胞生物！…。 “皮肤的话，最外层的细胞就可行，做成那种完全闭合式的细胞，生命维持的话，就交给这层‘表皮’保护的内细胞。” 那犹如竹子一样的长条状生物呈现在霍古的面前。 “内细胞只负责输送给养，防御和攻击的工作就交给其他类型的细胞。” “内部最好还有一个内空间，方便实行针对性打击。” 思绪中的那个长条状生物透明化，内部呈现出霍古构想的样子，空腔内壁有着和外表皮肤同样的表层细胞，当那些微生物进入空腔后，这些空腔内的表皮细胞会释放出大量酶，用以分解空腔内的微生物变成氨基酸。 这样一来，空腔就是一个完全无害的营养液，虽然有着大量的酶，不过只要维持住空腔内表皮细胞的细胞壁。123。让两边保持平衡，那么空腔内的‘消化液’就是无害的。 “涉及两个开口，这样整个单细胞集群移动的时候，流水自己就会把那些微生物给带空腔内部。” 就在此时，霍古的思绪突然陷入停顿，它发现有些地方存在问题。 怎么吸收那些被酶分解出来的氨基酸？ 这可是个很要命的问题，如果没办法摄取空腔内的氨基酸，那之前这些设计都不过是白忙活一场。 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吗？霍古陷入再次沉思，回忆着人类时期的记忆，寻找那些书本上记录的生物设计。 “那么人呢？” “人又是怎么实现进食后的营养摄取？” 霍古这样反问着自己。 “胃黏膜。 。胃黏膜是碱性的，可以和胃酸中和，所以胃酸对胃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除非胃黏膜被破坏……” “我可以尝试调配出作为‘消化液’酶的抑制剂，这样一来，就不需要担心酶会分解空腔内壁。” “所以，空腔内壁的表皮细胞的细胞壁也就没必……” 霍古的想法忽然止住，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还是必须要有，万一还没消化前，那些微生物就完成了对空腔内细胞的感染寄生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必须要注意的。政泓霍古决定继续保留空腔内细胞原有的细胞壁设计。 接下来是‘张嘴’和‘闭嘴’的设计。 这个难度倒还不算是太大，有着现成作为‘绳索’的蛋白质结构，可以模拟多细胞生物的‘筋’。 虽然没有肌肉纤维提供助力，但这并不要紧，完全可以通过细胞分裂来提供原动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可能像那些拥有肌肉纤维的多细胞生物那样，张合嘴巴那么迅速。 不过，霍古并不担心这个缺点，因为它要面对的对手是微生物，张合嘴巴的快慢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可以说，只要不是和多细胞生物战斗，那霍古的这套设计就是无敌的，哪怕面对之前那群噬菌体，它也敢保证做到碾压。 现在的情况不再是如过去那样，各自为战，松散如一盘散沙，在这种设计下，单细胞集群就好似捏紧的拳头，足以摧毁任何敢于向它挥拳的微生物。 在体量上，微生物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第八章 多细胞 在一片不停冒着气泡的沸腾液体中，一个圆通状的生物正随波逐流，乘着液体的流动，飘荡在这片区域内。 “很好，大家都保持的很好。” “那么现在要进行第一次闭合，内细胞准备进行分裂。” 随着霍古的一声令下，正在飘荡的圆筒生物前后两段的开口，开始缓缓合上，就像是一只多细胞生物正在闭合嘴巴。 “非常好。” 霍古全神贯注的观看这整个过程，老实说，它还是觉得有点紧张。 这是第一次试行运作，霍古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很多事情，有些时候就是那么出乎预料，就好比不久前那个双壁细胞。 “接下来开始往空腔投放酶。” 随着指令的下达。123。大量能够分解蛋白质的酶被内腔的表皮细胞给制造出来，投放到内腔的液体中。 那些被困于这个空腔内的微生物，无论是病毒还是细菌、真菌，无一例外都在被散布出来的酶分解。 最优先被分解完的是病毒这类微生物，它们的结构实在太简单，外壳就是一层蛋白质，细菌、真菌好歹还有一层细胞壁。 不过，细菌、真菌的细胞壁也坚持不了多久，它们面对的可是一个集团级的怪物，像它们这样的单个微生物个体想要与之抗衡。 。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 又过了一段时间，内腔中的微生物彻底的被酶给分解完，这一摊溶液中，就只剩下氨基酸还存在着。 空腔内壁将这些氨基酸吸收，处理，加工，并传递给那些内细胞，内细胞再将这些给养，输送给作为主要防护的表皮细胞。 霍古略微欣慰的看着这全部过程，除了最开始的张合嘴巴需要它下达指令，其他的全部都是细胞们自主完成，这样也算得上是一大进步。 在这之后，霍古又继续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的‘进食’行为，就结果看来，都和第一次相差不大，能够完美的杀死那些微生物。政泓并将它们给分解成氨基酸吸收掉。 “那么接下来就是，视觉系统的制造。” 在确定自己目前暂时不会受到生命威胁之后，霍古就将‘视觉系统’给提上日程。 信息这种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极其重要。 霍古现在急需确定自己自己在什么地方，以便于能够拟定生存策略。 要想有个眼睛，那就需要有‘眼点’这个能够对光做出反应的细胞器才行。 但是，目前霍古还没有这种细胞器。 “眼点啊……” “既然我自己这里没有，那不如索性从其他家伙那里给抢夺过来。” “嗯，就这么办，捕获那些微生物，解析它们的基因，然后再架接到原有的基因。” 这么想着，霍古便开始着手捕获微生物。 圆筒状生物的‘口’缓缓张开。 随着位移和液体的流动，微生物全无反抗的被吸入到圆筒生物的内腔。…。 两个贯通的通道彻底闭合的同时，大量的酶得到释放，就如之前那样，大批量的微生物被酶给杀死。 不过和此前相比，还是存在不同，在绝大部分的病毒类微生物都被杀死后，酶刚好被消耗光。 失误？ 不，这并不是失误，这一切都是霍古计划好的那样发展。 如果酶太多，那内腔里就只剩下氨基酸，如果酶太少，则不能完全杀死那些病毒，搞不好还会重复之前噬菌体那样的危机。 关键是酶的用量，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之前的几次开合嘴巴，不仅仅是为了观察，这个多细胞生物的设计上是否存在缺陷，更是为了知道病毒在这种满是酶的环境下，能存活多久。 当酶被消耗一空，内腔的液体也就不再具有分解蛋白质的功能。 那些有着连接作用的蛋白质结构体被伸出。123。就这么横立在内腔的液体中，被关进内腔到处乱窜的微生物们很容易就会被这些蛋白质结构体给捕获。 这样一来，霍古就可以以他的视角，直接观察那些被捕获的单细胞生物。 “嗯…这个是……” 犹如蝌蚪般得单细胞生物，最外层是一个比较厚实，同时非常疏松的细胞壁，仅仅只是起到减轻碰撞的作用，并不能防御那些噬菌体之类的病毒，或者攻击性的细菌、真菌。 然后是细胞膜。 。这个倒是平平无奇，细胞膜的成分与结构，基本都差不多。 最后是那根一直在不停摆动的小尾巴，也叫做鞭毛，这才是最让霍古感到惊喜的东西。 有了这个样品，那么他就可以设计出，驱动整个单细胞集群运动的外器官，这样一来，安全系数也就增大不少。 至少到时候遇到危险不需要担心什么跑路问题。 “鞭毛的话暂时放一边，关键还是找到有‘眼点’这类细胞器的的单细胞生物。” 霍古的注意力转移，开始查看另一个被蛋白质结构体给捕获的单细胞生物。 这次是个双层膜没有细胞壁的单细胞生物，相比较之前的那个单细胞，这一个单细胞生物就显得脆弱很多。 外部也没有鞭毛。政泓不过它也并没有令霍古感到失望，因为这个细胞内，有着一个疑似线粒体的细胞器。 线粒体可以说的上是微观生物界的发动机，结合营养物质和氧气，亦或者是其他的组合，就可以实现能量形式的转换。 比如光能转动能，化学能转光能，化学能转热能……等等。 就算这个原始疑似线粒体的细胞器并不能满足霍古目前的需求，但有了这个线粒体作为模板的话，霍古也完全可以自己设计一种专门独属于单细胞集群的线粒体。 “这个确实不错，不过还是先放一放，找到眼点细胞器才是重中之重，观察不到四周的处境实在是太过危险。” 长长的蛋白质结构体在内腔摆动着，犹如钓鱼高手在水面上抛出的鱼线。 陆陆续续的有单细胞生物被这条细线给钓出来，其中，各种类型的细胞器都有，什么样千奇百怪也都有，但唯独就是没有找到拥有‘眼点’细胞器的细菌。。 第九章 好与坏 “为什么会这样？虽然也不能说每种单细胞生物就必须有‘眼点’这个感光细胞器，但也不至于全部都没有吧……” 随后，霍古还注意到，单细胞生物中，同样也没有叶绿体或者叶绿素这类需要‘光’参与反应的东西。 “难道说，我一开始就想错了？” “有没有可能外部环境确实是没有‘光’，所以这些单细胞生物也就没有进化出与‘光’有关联的细胞器。” 从单细胞生物的情况，霍古反推出这样一个结论。 生命和环境存在着相互影响的关系，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生命，那地球就会逐渐演变成一颗荒芜的星球。 而周遭的环境。123。也决定了生物所能够发展的形态，影响着它们的进化。 太阳这样一个能量源，生物应该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放过的，哪怕一开始没有与‘光’有关的细胞器，也会想方设法进化出来。 不过，霍古并不着急下结论，它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再多进行几次大规模捕获微生物的行动。 “只是这样就下结论的话有些太武断，这只是第一次的捕获，再来几次试试，如果还是没有，那应该可以确定，我目前所处的位置，不是深不见底的深海。 。就是没有任何光照的地下暗湖。” 将那些不活的单细胞生物用微量酶给肢解掉细胞膜和细胞壁，再将内部的细胞器与基因片段给牵引进空腔表层细胞后的那些内细胞中，用连接蛋白固定在细胞膜内壁上。 一时间，霍古居然有了一夜暴富的错觉。 不过一想到，可能存在的多细胞生物，它的这份兴奋感也就迅速冷却。 霍古非常清楚，目前的多细胞集群虽然面对众多微生物而言是无敌的存在，可一旦对手换成多细胞生物，那就脆弱得犹如刚出生的婴儿。 可以阻挡噬菌体的细胞壁在宏观生物看来，比纸张还要薄。 能够分解细胞壁的酶。政泓对于宏观生物而言，毫无杀伤力。 宏观生物那可以轻松撕碎表皮组织的尖牙利爪，以现在的的单细胞集群看来，就相当于非洲土著看那些大国的核武器。 “还不够…想要不再受到生命威胁，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霍古一边告诫提醒自己目前的处境，一边指挥细胞们进行张嘴行为。 在微生物看来犹如黑洞般的血盆大口缓缓开启，在流的推动下，霍古的单细胞集群向前推进，无数的微生物和蛋白质、氨基酸等物质就这么在无可察觉的情况下，被包裹进死亡之地。 用酶灭杀掉那些已经毫无价值的病毒，延展出连接蛋白，大量捕获微生物，在进行肢解，小心地把微生物们的基因和细胞器给提取出来。 有了两次的成功，第三次变得更加熟练，张合嘴巴的次数增多，霍古和集群内的细胞们的指令配合更加协调，不再如之前的那样机械。…。 在进行和上百次之后，嘴巴的张合在霍古看来，似乎已经与正常宏观生物无异。 这是个好消息，但同样也有坏消息。 事情的起因就是之前霍古捕获到的那个具有疑似线粒体的单细胞生物，这个单细胞生物是以硫进行生命活动的硫细菌。 硫细菌，霍古并不陌生，它曾在取样的火山岩块中，用电子显微镜，看到过这类单细胞生物。 这种生物普遍都分布有硫磺存在的水域，就像它们的名字那样，它们离不开硫元素。 就算是在当初的人类时期，硫细菌也没有灭绝，主要集中分布在活火山或者温泉附近，即便是一的沸水中也能生存。 既然捕获到了这样的生物，那就可以由此反推出，附近必然存在着一个大面积稳定存在的硫元素环境。 “我只求那个地方不是活火山。” 霍古心底发怵。123。哪怕火山没有爆发，只是冒着浓烟。 糟糕的物质随着烟尘在大气中与雨水混合，这样的结果要么是酸雨，要么是碱雨，一场大雨下来，水质环境瞬间就是一个大变样。 还有那些岩浆，在没有眼睛观察四周的情况下，岩浆对霍古和单细胞集群来说也是极为危险，容颜会让周围的液体沸腾，在这种高温环境下，组合成一个整体的细胞们没几秒就会全部死绝，或者说，被煮熟。 没办法，目前单细胞们组成的这个多细胞生物实在是太过简陋。 。甚至连温感系统都没有，霍古只能通过细胞集群内的蛋白质变化来间接观察水温。 如果说，宏观生物的尖牙利爪对于现在的单细胞集群相当于大国级别的核武器，那活火山就相当于太阳，霍古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敬畏，一旦火山爆发，以集群目前的行动速度，那是必死无疑。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那些东西的珍惜啊……” 霍古无比的想念自己曾经的眼睛，还有人类世界能够达到两倍音速的国际民航客机。 将杂念清除，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它浪费，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威胁可不会等它准备好。 目前可以确定的有两点。 第一。政泓从捕获到的单细胞生物中，可以确定，周遭是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单细胞生物进化出与‘光’相关的细胞器。 第二，附近存在一处硫元素密集的未知区域。 “秉承着面对最糟糕的情况，假设附近存在着这样一座活火山……” 霍古的分析戛然而止，并不是它不想在推演下去，而是它思维宕机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果然还是需要眼睛。” 一个念头就这样出现在霍古的思绪中——既然找不到有关于‘光’的细胞器，那为什么不索性独立自主的制造出一双‘眼睛’？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好似疯涨的野草，转瞬之间就将霍古的思绪给占据，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没错，我完全可以自己设计出一套视觉系统，比那些单细胞生物的‘眼点’更加精良，性能高超的视觉系统。” “标准的话，就拿人的视觉来作为标准。”。 第十章 瞳 要制造一个视觉器官，最先要做的就是寻找到一种方法，可以与光线产生交互关系，也就是所谓的‘光化学反应’。 制造视觉器官的难点就在于可以接受光线，并将这些光线转化为可理解生物电波的视网膜，人的眼睛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个重要组成构件，才能看到这大千世界。 “要进行光反应活动，就需要线粒体参与其中，让物质从基态‘光化’成激发态，然后再将激发态物质导入线粒体进行物质加工，物质又从激发态重新回归到基态，一进一出，这就可以形成一个电子信号。” “而由于光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波长，所以单位时间内参与光化学反应的光子会存在数量上的差异。123。也就可以利用这点，用电子信号描绘出外面世界的图像。” “在依靠这些快速描绘出的图像，构建连续性，好比八九十年代的胶片电影，形成一个动态的视觉系统。” 随着自我探讨的深入，霍古思维中的那个视觉系统的结构也在逐渐清晰。 说到线粒体，霍古便想到之前那个捕获到，以硫进行生命反应的单细胞生物。 “那个加工硫的线粒体打不到我的要求啊……” “就算是次氯酸，光解的话就需要用到紫外线……” “这样一来。 。那不就只能看到紫外线视角的世界了吗？” 霍古想了一下，道。 “调整线粒体的话，还是有必要的。” 时间就这么点点滴滴的过去，霍古并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只知道，细胞集群已经更新换代了四百多次。 期间，细胞们的数目并没有比原来增加多少，这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 在附近可能存在的活火山的情况下，霍古需要细胞集群保证一个基础的机动性，过多的数量在这个时候，只是一种负担。 终于，视觉系统的图纸在霍古的思维中成型，而新的线粒体也设计完成。 这种线粒体主要加工的是盐酸。政泓结合二氧化碳，将盐酸转化成次氯酸。 平复下心情后，霍古的注意力开始高度集中。 这段时间它发现，只要思维高度专注于一件事上，那它就可以进入到和噬菌体交战时候的那种状态，思维会变的特别快。 当然，这是也有代价，细胞们的新陈代谢会出现显著的加快，平均寿命也会缩短。 霍古估计，这应该是细胞们的能量释放与接收这两个过程加快所导致的结果。 虽然于心不忍，但出于对整体的安全考量，霍古还是必须这么做。 细胞们在分裂，他们接收到指令，整个集体需要新的成员。 飘荡在液体中的圆筒生物逐渐有规律的开合嘴巴，为了获取到足够的物质来搭建它们需要的视觉系统。 随着时间的推移，圆筒生物的侧面凸出一小块鼓包，渐渐地，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小鼓包成长为一根细柱。…。 又过了一段时间，柱子不再伸长，转而变得粗壮。 这根柱最中心的部位是很多根由细胞组合而成的细线，它们就是输送视网膜电信号的‘光缆’。 接着，包裹这些‘光缆’的是输送给养的内细胞。 然后，是最外层，构建出一条长城，避免外界病毒侵入的壁细胞。 柱子是最后的准备工作，柱子生长期间，霍古也收集到了足够的氯元素，用以构建这个能够接收紫外线的视网膜。 柱子最末端的壁细胞开始分裂，长成一个球体。 而后，在壁细胞构建的安全场所内，内细胞将那些收集到的氯元素给运输到这个圆球。 最后，作为‘光缆’的细胞也在分裂，它们分裂出的细胞部分转录DNA，细胞质呈现酸性。123。细胞内也多出了那个可以组合出次氯酸的线粒体。 这些就是霍古准备的视网膜细胞。 球体从末端开始一半的细胞逐渐变得透明，犹如晶莹剔透的玻璃，这是为了能够将收集到的光线折射到视网膜上。 壁细胞和内细胞们的工作并没有改变，它们只是被霍古调整了细胞质内的色素而已。 在视网膜正式开始工作的那一刹那，霍古的视角发生改变。 它多出了一个视角，而且还不突兀，霍古完全感觉不到违和感，似乎与生俱来，它本该就是这样的视角。 这个视角相比起对细胞集群全面剖析的视角。 。可以说是相当狭隘。 视角只能看一百八十度，另外一百八十度则是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霍古并不感觉有什么，视角受限的问题很容易就能解决，只需要在另外一边也长出一个类似这样的视觉系统，就能做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 霍古开始查探周围的环境。 该怎么说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就在与霍古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一条巨型烟柱，从底部升起，直直飘向顶部，伴随而出的是无数的气泡、杂质，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时，霍古它还能看到烟柱的根源部位，有着一抹明亮的光芒。 这是一座水底的活火山！ 霍古在悲哀自己猜对的同时。政泓也在感到庆幸。 要是没有制造视觉系统，就这么抱着侥幸的心态，在这片区域随波逐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可能葬身在这个活火山里。 那无处不在的流也就能得到解释，水底的活火山会出现间隔性的爆发，这种爆发并不是地壳底下力量的爆发，只是喷射口被堵住，造成的压力释放。 这种小型波浪，在经过周围乱石嶙峋的反射后，就形成了随即涌动的乱流。 “咦？有点不对……” “这样一来，那不就是说明，细胞们是只适合在酸性液体中生存的生物了么？！” 活火山对水质的污染是必然的，按照之前那个以硫元素进行生命活动的微生物来看，这附近的液体应该都是呈现酸性。 换而言之，既然细胞集群能够在这附近活蹦乱跳，就说明，它们实际上也是酸性环境下生存的生物。 想到这里，霍古就觉得脑壳疼，如果他还有脑壳的话。。 第十一章 流 很糟糕…… 细胞们的蛋白质是在酸性环境下结合而成，如果转变到中性水域或者碱性水域，搞不好蛋白质会变质，失去原有的活性…… 不仅仅是这样，还有水温，既然存在火山，那周围的水应该都是热水，霍古很难保证，细胞们这种适应了热水的蛋白质，能够适合正常水温。 “难道我就这么被困在这了？” 霍古回转过神，用视觉系统再次打量起那座火山。 水在和那些滚烫的熔岩发生接触后，瞬间形成水蒸气，向水面升腾，空缺的位置则会被四周的水给填充。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股流向这座火山的水流，某种意义上的海底‘黑洞’。 如果不是周围存在着耸立的岩石。123。将这股水流给分流…… 如果不是火山会间歇性的来一次小规模的爆发…… 霍古估计，自己现在已经熟了。 如今有了视觉系统，只要足够小心，就可以很好地避过那些火山的危险因素。 “那么，不离开吗？” 霍古这样犹豫的问着自己。 如果忽略掉那些火山带来的危险，还是存在不少益处。 火山的间歇性喷发，带动水流的同时，也让这片水域极度富营养化，氨基酸、蛋白质、氮磷钾钙镁等等物质。 。想要什么几乎都是触手可及，简直就是微生物的伊甸园。 老实讲，想到这些的霍古略微有些意动。 毕竟，在这片酸性水域中，能威胁到它的就只剩下那座火山，而能适应这种水域的微生物，根本无法再对它构成威胁，只能是它的盘中餐。 “也许……” “待上一段时间，好好准备一番再行动，也是个不错的选……” 震动，突如其来的震动，好似某种巨大的生物，正在搅动着这片水域。 “怎，怎么回事？！” 细胞集群的细胞内核都在和这种震动形成共振，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直觉告诉霍古。政泓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 来不及细想，霍古立刻躲进了附近两个巨石形成的夹缝间。 震动越发的剧烈，霍古可以从夹缝中看到，巨石上的石块时不时的从顶部落下。 远处，凭借着火山的微光，可以看到，水底好似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轻柔曼妙的随着水流摆动着。 那是长时间沉淀在水底，如今又被震荡激起的火山灰。 震动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频率也越来越剧烈。 终于，似乎达到了某种临界点。 一股远远碾压此前所有水流的超强流，裹挟着恐怖的势能，犹如核爆时的冲击波，席卷四方。 所过之处，小石皆卷，大石皆翻，即便是巨石，也在发出丝丝的震颤。 现在霍古终于明白，为什么附近的水底没有中小型体积岩石的原因。 之前，它还以为是水流常年侵蚀的结果，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被这股水流直接给抛到相当远的地方。…。 霍古尽量的将自己整个缩进缝隙最里面， 但是，即便是窝在两块巨石间的缝隙内，霍古还是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表的恐怖力量试图将它拉扯出去。 一旦被卷出去就完了！ 霍古心中着重提醒自己这一点，同时，它也指挥细胞集群改变形状，放弃原来的圆筒状，改为完全贴合石缝，不留一丝缝隙。 和之前的震动一样，这种冲击式水流也持续了好一阵，这才停息下来。 又过了一会，在霍古确定之前那股水流不会再次出现爆发迹象时，这才心有余悸的从巨石夹缝中出来。 “爆发的方向是火山那边，从周围这样的地貌来看，很可能是频繁出现，只不过是我此前运气比较好，正好就在间歇性爆发结束后没多久……” “这种爆发和此前的间歇性水流完全不同。123。这应该不是火山喷口被堵塞形成的压力释放，而是来自于更深层的熔岩上涌……” 总结所能收集到的信息，并对问题作出分析，这是霍古一贯的做法，也正是这样，它才能活到现在。 剩下的事情就是做出选择。 走或者留。 那么，要留下来吗？ 这个选项刚出来就被霍古给否定掉。 “不行，必须得离开这里，那座火山指不定哪天就突然爆发，一旦来了个万一，那我可就跑都没地方跑。”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 。霍古说什么也不可能继续呆在这里。 将得到的鞭毛DNA剪切进最外层的壁细胞，无数根微观尺度的纤毛在圆筒生物的外侧长出。 正如船舶的螺旋桨需要引擎的驱动，这些鞭毛也是需要一个‘引擎’驱动，才能做到滑动水流。 所幸，霍古正好有这样的引擎，那就是线粒体。 收集了一段时间的蛋白质，并将它们给储存到一处霍古开辟出来的新空腔内。 为了方便在水中行进，霍古将圆筒生物的首尾部都给改造成了圆锥体，侧身外侧则是出现了一道道流线型的凹槽。 这样一来，细胞集群在水中的行进阻力就会小了很多。 考虑到游动过程中。政泓可能会遭遇到比较狭隘的地段，原本从圆筒生物侧面伸展出的眼睛缩了回去，转变成嵌在侧面。 为了保证充足的视野，霍古又加装了三只眼睛，一只在原本眼睛的对侧，形成360度的完全视野。 另外两只则是分布在前后，原本用于消化微生物的大空腔被霍古分割成六个小空腔，小空腔的衔接部位，长着一个眼睛，正好就是在首尾圆锥体的顶端。 每次摄取那些微生物补充蛋白质的时候，就好似花朵展开花瓣的效果。 由于只是为了对付微生物而设计，所以改造成这副类似植物的外形，如果真的遭遇宏观生物，那霍古会使用酸来让对方放弃。 重新设计完一番外形后，霍古松了口气，舒缓了高度集中的精神。 “还好，当初高中学的物理化学，还没全部还给老师。” 细胞集群在指挥下开始运作。 然而有些时候，想法很好，并不一定能够切合实际，伴随新设计而来的，是新问题的出现。。 第十二章 喷 霍古它尴尬的发现，那些作为‘浆’的鞭毛，形成的驱动力似乎并不足以推进细胞数量剧增的细胞集群。 “看来有必要再重新设计一些东西。” 集中思维，细胞集群的三维结构图浮现在霍古的思绪中。 那么应该怎么改进？ “呃……主要的问题还是在驱动力上，也许应该从这里入手。” “驱动力不足，主要是因为鞭毛太短，这就导致了滑动的水产生的前进力并不足以驱动整个细胞集群的高速前进。” “所以……对于现在的细胞集群来说，鞭毛只能作为调整方向的小型驱动引擎，而不能再作为主要动力来源。” 现在的问题是。123。要给细胞集群安装一个什么样的主驱动引擎。 霍古的脑海中浮现出鱼雷所使用的脊柱尾巴，通过与肌肉的结合，摆动水流，提供一个前进的推力。 不过，霍古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鱼类的脊柱尾需要脊柱骨才能使用，重新设计一套骨骼系统，要考虑的问题实在太多，比如水压、骨骼重量等等。 而霍古现在需要尽快动身离开火山这处危险地段。 “脊柱尾暂时就先不多做考虑……” 霍古的脑海中快速闪过地球历史上。 。曾经出现过的海洋生物的推进系统。 节肢类就算了，它们的行动能力主要就是靠爬，唯一的优势就是能够做到水陆两栖，除此之外，局限性太大。 忽然，霍古正在神游的思绪中灵光一闪。 “对了，我可以试试软体类的喷射式推进方式。” 喷射式推进方式，顾名思义，就是将水给吸入，在排出的一个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由肌肉组织挤压赋予水足够的动能，依据牛顿第三定律‘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同时在同一条直线上，大小相等，方向相反’，借助喷射水流的反作用力，达到水中位移效果。 这种方式优缺点都很明显。政泓优点是能够在水中短时间内提升到一个很高的速度，缺点则是容易后力不济，没有脊椎尾那样较为持久的推进能力。 毕竟，作为推进媒介的水消耗光，就需要停下来进行补给。 事不宜迟，霍古即刻开始着手细胞集群的改进。 喷射推进方式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进水阶段，积蓄阶段，喷射阶段。 只要能一次完成这三个阶段，喷射推进引擎也就宣告完成。 首先是设计出一个能够容纳液体的空腔。 这个空腔不能太小，因为空腔内装载的是推进媒介，直接关系到细胞集群推进能力的持久性。 这对于能够只会细胞们的霍古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在圆筒生物的尾部，新的空腔便形成。 随后是进水口的设计，霍古将这些开口，设计在首部，这样一来，借助推进的惯性，毫不费力就能将水给引进空腔内部。…。 进水口，霍古采用多个进水阀，通过细胞内的线粒体，来实现开启闭合的控制。 这是为了在积蓄阶段，能够确保不会出现水从进水口倒流出去的情况。 “接下来是积蓄阶段……” 这么说着，霍古将注意力专注到单个细胞上，它需要制造一个肌细胞模板。 肌细胞和其他的细胞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它会收缩，而且收缩的很快，另外，抗疲劳性也是细胞中出类拔萃的存在。 不过，霍古并不打算按照记忆中的那种肌细胞来改造。 那种肌细胞其精密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制造一套骨骼所需要耗费的精力。 甚至，当初刚接触肌细胞的时候，霍古都不禁开始怀疑，生命体到底是不是自然产物，如果不是有外力横加干涉，怎么会有那么精妙复杂的微观结构？ 肌细胞的精密结构是为了能正确接受来自大脑的电信号。123。在任意时间内完成收缩，带动躯体活动。 但是，霍古可以绕过这点，它能够直接指挥细胞。 “现在想来，我也是有我自己的优势，也许可以试试结合线粒体……” 要制作的新型细胞，是一种结构简单，且能够模拟肌细胞收缩的细胞…… 那么，该怎么模拟肌细胞，来达到收缩的效果。 目前霍古拥有着两种线粒体，一种是对硫元素进行加工，另外一种是对盐酸进行加工，制造次氯酸。 “就沿用肌细胞的外形，分隔成多个区域，被排出细胞的氧会与氢结合成水，失去大量氧元素的肌细胞必然会收缩。 。这样一来……” 喷射式生物引擎，渐渐在霍古的思维海内变得精细，并且不断地喷吐运作。 然后是喷射阶段，要达到喷射的效果，并且能够持久性的喷射，喷射的阀门就需要小，但又不能太小，否则输出功率不够，而且要具有一定程度的舒张性。 霍古还是继续采用肌细胞，这样一来，喷射阀门的输出功率也就变得可控。 “差点忘记了，还有方向舵。” 在高速行进中，遇到障碍物是件不可避免的事情，这样一来就必须要做到灵活转弯。 于是，在霍古思维海中的细胞集群立体模型的两侧，就多出了两对‘小扇子’，用鱼类的叫法管这几个小扇子叫做‘鳍’。 通过肌细胞，适当的转动鳍的角度。政泓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在水中急速爬升、沉降、转弯的效果。 当最后一个细胞归位，设计完成的细胞集群驱动了这个新成型的水中引擎，在给空腔内水赋予动能的过程中，长筒状的尾部很明显能够看到一个弯起的弧线，从远处看，就好似一个精心雕琢的瓷器瓶。 嘭！ 伴随着一阵以水为媒介的声波，和一片被激荡而起的火山灰，霍古的细胞集群消失在了原来的位置。 “卧槽！” 该说设计的水中引擎效果太好，细胞集群目前达到的速度完全出乎了霍古的预料。 拼命躲避着水底那些怪石嶙峋的火山岩，此刻，它只感觉自己就像是搭乘着一艘火箭，正在穿越星际陨石带。 每次都是险之又险的避过那些石头，撞到那些火山岩只是时间问题。 所幸，这并不是陆地，霍古还有别的选择。 “爬升！爬升！” 在鳍引导的水流下，细胞集群紧急转舵，近乎垂直向上爬升。 身后，再次席卷而出的爆发流，仿佛成了最后的送别。。 第十三章 游 随着远离水底，细胞集群四围的怪石逐渐稀疏，而作为喷射媒介的水，此时也逐渐喷射殆尽。 这个时候，就需要利用惯性，将储水空腔填满水。 “开启进水阀……嗯？！” 出乎霍古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进水管道居然在吸收了一会水后，就贴合在了一起形成堵塞，完全不能再引导水流。 这样的意外，直接导致了喷射式推进无法继续进行，细胞集群的速度也逐渐减缓。 而随着速度的下降，进水口的贴合又重新回到之前那种管道分开的状态。 “伯努利原理……”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观看完管道变化整个过程的霍古。123。这才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 伯努利原理是流体力学中一种仅适用于粘度可以忽略、不可被压缩的理想流体的基础定律。 即，流速越快，压强越小。 这种定律在一些小实验中，就能很容易的轻松表现出来，比如，往两张纸片间吹起，纸片就会贴合在一起。 之所以会贴合是因为压强，往纸片之间吹气，让空气流动中间压强变小，于是纸片就贴合在了一起。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进水管道内，只不过，导致压强减小的不是空气的流动，而是水流。 “这个进水口看来是不能用了……” 想要避免管道的贴合。 。就需要将管道壁加厚，以结构来对抗压强…… “可这样一来，无意义的重量也会增加……” 为了保证速度，如何高效率利用质量成了霍古首要注意的事情。 如果本来就有一个连接外部，能将水给引进细胞集群的通道就好了…… “等等，这不就有一个么？” 处在纠结中的霍古的注意力锁定在了与嘴相连，被分隔成六小份的空腔消化腔。 霍古惊喜之余，带着一点的懊恼喃喃自语。 “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调试进入了尾声，霍古将细胞集群的进水口给重新封堵。政泓储水空腔转而与消化腔相连接。 然后，通过六个小阀门，将六个小型消化腔和储水大空腔分隔开来。 消化腔的表层下，霍古又添加了肌细胞，如此，就可以实现将水给排挤到储水空腔的过程。 当消化腔将水中的微生物全部都给消化殆尽后，就会将水给推进储水空腔作为喷射媒介，同时，快速行进也能方便快速捕捞微生物。 调试完毕，霍古再次起航。 这次的航线和之前垂直往上并不一样，是斜向上滑行。 之前霍古是为了能够快速摆脱火山危险地段不得已的行为。 实际上，像它那样垂直上游的行为非常危险，一个不好，就可能因为细胞集群内部和外部水域的水压不同，而整体爆掉。 随着高度的攀升，霍古的视野也在逐渐的放大，水电一颗颗好似星辰般的亮点以及扶摇直上的烟柱，充分的向它介绍了，这处水域底部到底有多少座处在活跃状态的火山。…。 “我的老天……” “这个地方的水，就算没达到沸水，也差不多该有个七八十度了吧？” 高度继续上升，碍于水的浑浊，渐渐的，霍古只能看到零星的亮点，再后来，彻底什么都看不见，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失去了火山带来的微光，霍古什么都看不见。 “还好，幸亏我一早就想到有这种可能，做了第二手准备。” 霍古暗自庆幸着自己的先见之明，它的视角再次变得不一样，整个世界就仿佛被纵横交错的细线所分割，那些是磁感线。 而给霍古带来这种能力的东西，正是每一个细胞内潜藏着极小一部分的四氧化三铁，俗称‘磁铁’。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完全出乎了霍古的预料。 磁感线像是抽风般的抖个不停。123。逐渐发生着变化，霍古满是不可思议的注视着这一切。 同样还是有着纵横交错的磁感线，可是和之前的布局完全不同了。 良久，霍古这才憋出一句话。 “……这破地方到底是哪里？” 磁场紊乱，霍古迅速总结现象，得出这么个结论，同时也意味着，磁感应在这个地方，已经形同废物。 因为磁感应霍古有着百分百的把握，毕竟只是简单地指南针原理，当时，它并没有想着去测试。 于是，直到现在才发现。 。它所处的地方，磁场是紊乱的。 “这个地方终究是在水里，只要保持方向往上移动总归是没错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霍古总能隐隐感觉到一股不知来源于何处的不安感。 权当是自己从火山脱险后的心理作用，打定主意的霍古继续往上滑行。 有了消化腔作为接力，喷射式推进有了长久的续航能力，只要水中的微生物不断绝，保证蛋白质和氨基酸的充足，细胞集群这样的推进方式连续移动几天都没问题。 往上滑行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多远，毕竟没有参照物，或者计时机器之类的东西，很多事情，霍古也不能给出个准确情况。 此刻。政泓周围还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变化已经尤为明显，不再那近乎完全漆黑的黑暗，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能见度，而且霍古还能通过纤毛，感受到流的变化。 水逐渐呈现中性，对嗜酸细菌来说简直就是末日，对霍古而言却不是什么问题，只要适当对细胞膜做出一定程度的调节，就可比避免细胞膜失活的情况。 “上面一定是个很‘热闹’的地方，或许我该小心一点……” 越向上面滑行，霍古越能感觉到动静非常大，之前的水流是流水潺潺，甚至是根本无流，而现在，却是汹涌澎湃。 依靠着鳍的变动，霍古十分小心地驾驭着流，说什么它也要去瞄一眼上面的情况，为了满足好奇而冒险是它一贯的做法。 如果不是当初身为人类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它说什么都要亲自登上火箭，跑去火星基地，亲眼看看那些人形骸骨。 借势而起，力上加力，两股骇浪相交之际，细胞集群从力量的爆发点一鼓作气冲破了水面！。 第十四章 他乡 头好晕……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是谁来着？ 要准备做什么？ 霍古努力的回忆着…… 水面的白花浪涛一滚接着一滚，长颈瓷瓶状的细胞集群在浪涛中翻滚，飘荡。 海浪并不是霍古出现头晕症状的罪魁祸首，它清楚这一点。 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霍古才逐渐恢复正常的思维水平，同时，也记忆起水面之上的情况。 接连不断下着的滂沱大雨，橘红色的天空，闪电不时从乌云中探出将昏暗撕裂，火山喷涌的红莲业火与咧咧狂风带起的巨浪针锋相对…… 这些都是霍古在水面上看到的场景。 而最关键的一点。123。二氧化碳的浓度简直爆表，毫无防备的细胞们，被这些突如其来涌入细胞内的二氧化碳与水结合形成碳酸，严重影响了各个细胞的正常运作。 这就是让霍古陷入刚才那种昏沉状态的根本原因。 但这次的冒险并不是毫无收获，只是这样简单地瞟上一眼，霍古就得到了一个相当有用的信息。 这个信息过于冲击，以致于霍古的思维停顿了良久，这才回转过神。 “看来我现在是在一个陌生的上星球。” 在那种浓度的二氧化碳环境。 。如果人类真的存在，绝对会在不超过半小时的时间里窒息而亡。 霍古回忆起刚才惊鸿一瞥时看到的火山。 “这附近的火山貌似太过活跃了一点，水底有一群火山，现在在水面上，也能看到那么多活跃的火山。” “从海底上来的过程中，也一直都没能看到多细胞生物，哪怕是结构最简单的藻类都没有……” “再结合大气里面那浓度爆表的二氧化碳以及橘红色的天空，搞不好，这个陌生的星球，还处在相当早期的‘雨海代时期’。” 这一切都是霍古将这个星球假定为与地球类似环境得出的结论。政泓毕竟这个星球和地球一样，都存在着液态水组成的海洋，且它也没有更多类型的星球模板可供参考。 行星的雨海代时期，也是星球海洋形成的阶段，行星内的高温，将存在于地层内部的水分给蒸发，水蒸气被引力束缚，形成浓密的积雨云，以雨水的形式回归地面，接着再次被蒸发，不断如此的循环往复，整个行星就像是个巨大沸腾的锅炉。 如果行星水量足够充沛，这场大雨甚至能持续长达千万年之久。 长颈瓷瓶状的细胞集群向下滑行了一段距离，远离喧嚣的水面。 “雨海代……没想到我居然能有幸亲身经历这种历史性的大事件。” 在得知自己目前所处情况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后，霍古不仅没有因为身处他乡感到沮丧，甚至还隐隐的有点兴奋。 对于一个考古学家，尤其是专注于外星球生物领域的考古学家，有什么能比亲眼见证历史性事件，更加能让它感到兴奋？…。 正因为有雨海代时期形成的海洋，才会有生命诞生，至少地球是这样。 “决定了，就先定一个小目标——不止一个全球性的视野网络，将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求知欲和兴奋感的相互叠加催促着霍古做出这样的决定，以致于产生如此具有野心的想法。 如果还是人类时，确实只是痴心妄想，毕竟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 可现在却不同，霍古是一个集体，而不是单独个体，它有数以万计听从指令的细胞们，别看这股力量似乎非常渺小，可哪怕是蝼蚁，只要给足够的时间，就算是地球这样庞大质量的天体，都可以搬走。 当然，前提是有这样一条能够给蝼蚁转移天体质量的星路。 “不过，火山该怎么办？” 霍古想到了那些喷吐着火舌山峦。123。它们的出现是因为行星内部的压力过大，转而以热能的形式，释放内核能量。 温度高达1200摄氏度的液态熔岩，足以让任何蛋白质失去原有的活性。 “……全球覆盖式观察网的计划可以暂时搁置，等待这个星球进入冷却阶段，嗯，反正我等得起。” 在人类文明的中世纪时期的欧洲，曾经有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这就是著名的‘特修斯之船’悖论。 现在。 。霍古就是那艘船，它得到了古往今来，那些帝王们最为渴望的能力——‘长生不死’。 只要保证细胞的基数不低于某个阀值，它就能维持现在这样的思维，只要物质不出现匮乏或者一口气细胞们全部死光，它就能永远的活着。 忽然，霍古的思绪稍稍一动。 “我的能力到底来源于何处？” 只有在细胞与整个集体贴合的时候，指令才会有效——这是霍古在恢复思维后没多久，就清楚的事情。 也就是说，霍古的‘指令’只存在于微观层面，而且是原子或者分子级别，一旦超过，指令信息的递送就无法完成，亦或者存在延迟。 “那么问题就来了……” “假如不保持贴合状态。政泓但还是一个整体的话，那我的指令还会如此前那样生效吗？”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霍古一直信奉的人生信条。 疑问的出现，霍古立即开始着手试验。 新的细胞被分裂出来，这是之前未经过特化的原始单细胞。 这一次与以往不太一样，新生的细胞并没有主动和细胞集群贴合，它们之间的联系，全部都依靠着三根短短的连接蛋白。 “转录连接蛋白，延长连接蛋白的长度。” 在霍古的指令下，那三根连接蛋白逐渐的被加长，而那个作为试验用细胞，也在水流的作用下，缓慢拉远和细胞集群间的距离。 在完成加长的工作后，霍古下达了新指令。 “转录DNA，开始分裂新个体。” 如果开始复制自身，那就说明，指令有效。 如果没有，那么就意味着，指令的信息传输媒介并不是蛋白质。 “接下来，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 第十五章 思考 “看来并不是蛋白质。” 细胞并没有依照霍古的指令，分裂新个体，这就意味着，答案是第二种。 “既然不是蛋白质，那应该也和氨基酸没什么关系。” 氨基酸是蛋白质的最小组成单位，无数的氨基酸组成多肽，多肽通过反复的折叠与扭曲，形成立体结构的蛋白质。 那么会是什么东西，让我现在保持思维以及人类时的记忆？ 本以为是最有可能的蛋白质，如今被证伪，霍古逻辑走进了死角，它决定重新再梳理一遍。 “嗯……无论是互联网还是人脑，亦或是电脑，它们都是共同，那就是有着数量庞大的计算单元作为基础，这个研究方向应该是没错。” “我的情况。123。应该也是这样，有着数量庞大的细胞作为计算单元作为基础，而它们之间的联系，应该也是普遍性的……” “人脑的话，是以神经突触来构建联系，这显然，并不适用于现在的我，目前这个只是一整个细胞集群，它们并没有类似神经突触那样的物理连接，刚才的实验也证明了，细胞之间的联系和蛋白质没有任何关联。” 霍古所要探究的核心问题逐渐清晰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联系’。 。细胞们到底是依靠什么作为媒介构建起了联系，以此形成一个庞大的网络？” 霍古注意力投放到整个细胞集群上，试图通过这种宏观方式，发现那个细胞间的‘媒介’。 结果还是什么也没发现，即便是它现在能够将所有细胞由里到外的一览无遗。 “总不可能是像互联网那样，依靠电磁波来构建计算单元间的联系吧？” “不可能，虽说我不是专门研究计算机领域，可就我知道的那点皮毛知识，这个猜测就站不住脚。” 原因无他，外部干扰太多，而由细胞构建的生命场，实在是太过微弱，微弱到海水中发生的化合反应所形成的能量释放。政泓就能破坏这种微弱到极点的生命场…… 霍古的思绪猛然停顿，它敏锐的抓住了思绪海内那瞬间的灵光一闪。 “……等等，这个貌似说得通。” “因为外部干扰太强，所以这种联系只能作用于细胞内部，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需要两个细胞贴合在一起，我的指令才能够生效。” 细胞内部的环境是十分稳定的，假若也和细胞膜外部环境那样的话，内核的基因就没办法稳定存在，所以细胞内部必须十分稳定。 而在这样稳定的环境里，那一直被干扰的生命场也就很好的扩展生效。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生命网络！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霍古决定再来进行一次新的实验。 细胞集群最外层的壁细胞开始分裂，然后是内细胞，再接着是壁细胞，构建出一个小型空腔。 将这个空腔内注满纯净水，霍古把单个细胞给投放进去。…。 这个细胞有这一条鞭毛，和最原始的细胞膜，以及DNA内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是霍古为了确保实验不出差错故意为之。 “现在，遵照我的指令，开始围绕整个空腔圆周运动，但是不能碰到空腔内壁。” 果不其然，那个置于空腔内一直静止不动的细胞开始摆动鞭毛，遵照霍古的指令行动，甚至如臂使指，丝毫不差的以霍古思维中设想的轨迹，环绕空腔内壁游动，没有触碰空腔内壁哪怕一下。 在如同蝌蚪般地游动一会后，作为实验的细胞停了下来，尾部的鞭毛不再有任何动作。 这种情况，霍古倒并不感到意外，鞭毛的运动，是需要裂解氨基酸，目前实验细胞所处的空腔，仅仅只有水，获取不到氨基酸的实验细胞，自然就只能无奈停下鞭毛，这和火箭推进器燃料耗尽是一个道理。 “那么‘场源’呢？既然是依靠场。123。那应该有一个生成场的源头才对。” 想了想，霍古决定使用排除法。 细胞膜和细胞质被霍古优先给剔除掉，因为它可以指令细胞解旋和转录DNA，这不是掌控细胞膜或者细胞质就拥有的能力。 更可以说，答案一开始就显而易见，场源就‘藏’在内核那一团乱麻的DNA双链中。 “……我这样，是不是太慎重了一点？” 这样自我吐槽一番后，霍古继续将精力投注到实验细胞上。 实验空腔内壁的壁细胞缝隙间，陆陆续续的有蛋白质从中挤出，加入到纯净水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腔内的水变得极度富营养化，实验细胞的尾部鞭毛再次摆动起来，环绕空腔内壁圆周运动。 考虑到可能存在的危险性。 。霍古将实验空腔和消化腔建立起联系，依靠一个阀门将两个空腔隔开。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霍古对实验细胞下达新的指令。 “部分解旋，转录DNA，制造新个体。” 实验细胞开始复制出新个体，因为是部分转录，材料收集的时间和复制新个体的过程所需要的时间，非常的短。 很快，霍古就看到了新生的细胞个体。 这个新个体同样也有着一条鞭毛，不过可能是由于部分转录DNA所导致的原因，相比起原来的母体，新个体的体型，直接缩水到母体的二十分之一。 “你，以不接触空腔内壁为前提，围绕整个空腔做圆周运动。”霍古对新形成的细胞个体下达指令。 然而，这个新生的个体并没有遵照霍古的意愿行动。政泓而是漫无目的在空腔内四处游荡，与此前霍古接触到的那些微生物并没什么区别。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复制出来的细胞个体，内核里面并没有‘场源’，所以不会遵从霍古的指令。 霍古并不感到意外，这在它的预料之中，一团乱麻的基因链中，一次成功找到场源的概率就相当于第一次买彩票就中了百万大奖。 同样，它也不感到苦恼，它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看来并不是这段DNA，需要将转录的DNA再往前延伸一些，扩张复制范围。” 思量好下一段要转录的DNA，霍古给原来的实验细胞下达转录指令。 “复制新个体，部分转录。” …… 重复性的实验一遍又一遍的进行着，空腔内复制个体的细胞数量也从原来的个位数，增长到了数都数不清的程度。 终于，它发现了！ 在不知道重复转录多少次DNA后，霍古终于能够控制实验细胞转录出来的新个体，这也意味着，它找到了那个神秘的场源。 “怎么会…居然是这种物质？！”。 第十六章 绿宝石 在最开始思考‘场源’这个问题的时候，霍古首先就想到，蕴含在细胞中，微量的四氧化三铁。 四氧化三铁俗名叫做‘磁铁’，时刻散发着磁场，再加上原本细胞内，这种物质的含量就非常少，也就能和之前的推断‘生命场易受外界干扰’相契合。 但实验的结果，却在告诉霍古，它错了！ 场源的真面目——‘铍-铝硅酸盐矿物’。 光听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会觉得陌生，但如果是俗名的话，绝对是耳熟能详——‘绿宝石’，那些曾经被王公贵族作为饰品的宝石。 “为什么会是这种物质？这种物质也能形成‘场’的吗？” 结果一下子转变成霍古看不懂的局面。123。在它的印象里，绿宝石这种东西，除了观赏价值外，貌似就没什么卵用，更没听说过，可以散发出某种场。 这时，霍古已经意识到一件事，它的知识已经不足以再帮助它解决目前的难题。 人类时的精力终归是有限，每一门学科也都是博大精深，它虽然是个教授，可专注研究领域终究是考古，物理和化学的知识，只是考古时涉猎所知道的概略知识。 “好吧，这个‘绿宝石之谜’我就先放一放，先解决比较好解决的问题。” 霍古本希望找出那个让自己能够维持思维的东西。 。然后了解原理，实现跨集群联网，这样一来，只需要把无数的细胞集群散布在行星的各个角落，它就再也没必要担心突然出现的地质活动，将它和寄宿的细胞集群一块干掉。 “不过也没差，虽然没有找到那个东西产生‘场’的原因，但纠结过来说，还是可以接受，至少找到了细胞集群相互联系的媒介到底是什么。” “这样一来，只需要增强‘场’的输出功率，也就能掩盖掉干扰，对远方细胞发布指令……呃？” 就在霍古计划着后续行动之际，殃及整个细胞集群的危机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 首先出事的。政泓是消化腔里的内壁细胞和在内壁细胞附近的内细胞，它们先后进入了死亡状态。 攻击型微生物？ 霍古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个。 原因无他，它有绝对的自信，那些微生物绝对无法突破壁细胞那完全封闭的细胞壁，壁细胞是依靠邻近内细胞的蛋白质通道保证细胞活性。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优先死亡的会是消化腔的内壁细胞和与其相连接的内细胞。 整个细胞集群与外界流通物质的地方，也就只有消化腔，内细胞利用内壁细胞间较大的缝隙，摄取消化腔内的氨基酸，给整个细胞集群提供给养。 不过随后，霍古立即抛掉了这种猜想。 所有的微生物都是依靠蛋白质和氨基酸作为构建自己的基本单位，考虑到可能存在的极端嗜酸细菌，所以霍古一开始选择的消化液是酶，是对以蛋白质为生命基础微生物的大杀器。…。 而内壁细胞间空隙也是绝对无法入侵，那里既是内细胞摄取蛋白质的入口，也同样是消化酶释放的出口，整个消化腔内，就数那里的酶浓度最高。 除了像壁细胞这样完全特化封闭起来的细胞，没有什么微生物能够长时间抵御消化酶的分解。 可既然原因不是微生物，那又是什么，导致了内壁细胞和邻近内细胞的死亡？ 由于此前一直在专注研究细胞集群网络的源头，所以直到细胞出现死亡，霍古才注意到细胞的异常状况，具体发生的过程，它并不清楚。 霍古概略的对内壁周围的内细胞整体观察一番，并没有找出原因所在。 消化腔与外界的物质交互是绝对不能停下，就好比人需要呼吸。123。细胞集群的所有细胞也全都指望着消化腔收集整合出来的‘给养’，来维持自身的细胞活性。 随即，霍古对细胞集群下达新的指令。 “细胞分裂，修复空腔内壁，顶替掉死亡细胞。” 消耗了一定量的蛋白质储备，内壁细胞和内细胞顶替掉了死亡细胞的位置，完成对消化腔的修复，继续进行资源采集的运作。 然而，同样的事情很快又再次发生，透过壁细胞夹缝从事采集氨基酸与蛋白质工作的内细胞，细胞膜迅速的开始失去活性，重蹈之前那些细胞的覆辙。 。没过一会，内细胞们再次死亡，与之相连接的壁细胞也在失去给养后，不了后尘。 整个过程霍古都在冷眼旁观，细胞的死亡，并没有让它有多慌神，倒不如说，发生的一切都是它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了解细胞们死亡的原因。 “外界因素导致了细胞膜的‘变性’……嗯，是水的问题。” 细胞集群的细胞，本就是生活到海底火山附近的水域中，那片水域高温且呈酸性，是嗜酸细菌的天堂，非嗜酸细菌的地狱。 而现在，霍古率领着细胞集群离开了那片水域，来到了一片中性水域中，作为嗜酸细菌的细胞集群，自然是接受不了这种环境，内细胞们的细胞膜在接触中性水溶液后发生蛋白质‘变性’。政泓失去原有活性，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对细胞膜的性质做出一些细微的调整，无论是嗜酸细菌还是嗜碱细菌，它们内部的细胞质溶液都呈现为中性，是依靠细胞膜进行液体调整，才能够在那种极端环境下生存。 改造的过程并不繁琐，得益于细胞本身具有的自我复制性，霍古很快就得到了一批能够能够在中性水域生存的内细胞。 但是，实施的结果并没有霍古所想的那么简单，在它那错愕的视线下，新构建的内壁依旧如之前那般土崩瓦解。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明明已经调整了细胞壁的机制，为什么蛋白质还是会发生‘变性’？” 忽然，霍古注意到了消化腔溶液内漂浮的那些微小晶体颗粒。 “盐……等等，难道说！？” 细胞集群覆盖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视角开始调动。。 第十七章 盐类 霍古话中的盐，并不是单指人类日常食用的食盐氯化钠，而是泛指化学体系中的一个大类，即‘一类金属离子或铵根离子与酸根离子或非金属离子结合的化合物’。 “找到了！” 在数次调整眼睛的玻璃体后，霍古捕捉到了远处海中，自海底升起的烟柱，与此前看到的海底火山烟柱如出一辙。 “果然……” 原本略微惊慌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心中的某个猜想得到了印证。 导致细胞膜发生蛋白质变性的源头，除了水溶液的酸碱度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温度！ 在冥古宙时期，是只适合微生物生存的死亡绝地，星球在这个时期。123。那就是一个超巨型蒸炉。 为什么会有长达百万年的倾盆大雨？ 这就是原因所在，整个星球内核高温将海水给煮沸，水蒸气在高空完成散热的同时，以雨水的形式落回行星地表，然后再次重复蒸发。 在这个时期，海水的水温时刻都保持在液态水的最高温度——100度！也就是沸水！ 生命是十分顽强的，即便是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也仍有生命存在，细胞集群和此前遭遇到的那些微生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然而。 。100度高温虽然不能对这些微生物构成伤害，低温却可以。 盐类在形成时是‘放热反应’，不过由于水温本来就是最高的100度，所以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而关键点在这之后。 由于环境因素，这些盐类在形成不久后，就会发生‘水解’，这是一种‘吸热反应’，在水解的过程中，水温也就被吸走了。 于是，就在这个‘蒸锅’世界，造出了‘低温’。 当然，这‘低温’只是相对于周围的沸水环境而言，从诞生接触的就是100度沸水的原始微生物，可是很难适应的了70-80度这样的‘低温’环境。 “我说怎么消化腔收集到的微生物数量骤减……” 一边了然的自我低语。政泓同时对细胞抹机制进行调试。 在调试完成后，霍古又再一次的对消化腔内壁进行修补，并且全神贯注的观察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如果还是出现状况，那就说明还存在它忽略掉的因素，那就需要再重新对细胞膜进行调试。 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新型内细胞和壁细胞都在正常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霍古也由此松了口气。 细胞集群的眼睛，眺望着远处水域的烟柱，霍古知道，那也是制造中性‘低温’水域的罪魁祸首之一。 碱性海底火山！ 正是这种火山和霍古它们出发点的酸性火山，在流的作用下发生了物质交汇，酸碱中和，在这片水域制造出足以改变附近水域温度的盐。 “再往前就是碱性水域了。” 霍古可以预想到那座火山附近，一定也有着嗜碱微生物的生态系统。…。 要不要去呢？ 说实话，霍古很想去一看究竟，作为一个对生物有着浓厚兴趣的学者，未知的宝库就呈现在面前，说不想一探究竟是谎言。 人类之中总有那么些敢于为追求知识而作死的人，而霍古就是其中一员。 “还是先把那件事情给解决了。” 霍古决定把探索碱性水域的事情先给放一放。 它敢于为知识冒险确实是不假，但那并不意味着，再有更稳妥的方法时，还去冒生命危险，那不叫‘不畏生死’，那叫‘智商欠费’。 细胞集群开始大量复制新个体来扩展整个集群的体型。 本来，为了保证机动性，霍古一直都在刻意保证细胞集群自身质量，但是现在，它需要更多的细胞来印证自己的想法。 “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123。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希望接下来的实验能够不出意外的顺利进行。” “生命场的功率增强实验正式进行！” 细胞们听从指令的改变在细胞集群内的位置，适当的挤让出一个迄今为止最大的空腔，容积相当于储水腔的三倍。 要想将细胞们的‘生命场’延伸至外界，对远处的同种个体施加指令，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增大‘生命场’的输出功率！ “来吧，就让我看看，到底行不行得通……” “内细胞部分解旋，制作新个体。” 接到指令的内细胞开始释放酶。 。进行个体分裂。 这种分裂进行的很快，远远超过了此前所有进行复制细胞的速度，就算是噬菌体的自我复制速度，也略逊几筹。 一个相当于内细胞百分之一的微小型细胞，从那个内细胞中脱离出来。 这个细胞非常的小，基因链也同样非常的短，结构也很简陋，细胞膜比当初的原初细胞的细胞膜还要薄，甚至都不需要攻击性微生物，光是猛烈的海流就可以把这种细胞膜冲垮。 这也是制作它耗时短原因，只因为它的结构太过简单。 “新型细胞……” 霍古想到了这种细胞的用途，便心中有了定计。 “嗯，就叫做‘感知细胞’吧。” 这种新型细胞的复制工作在细胞集群内如火如荼的展开。政泓没过多久，这个相当于储水腔三倍大的大空腔，就挤满了感知细胞。 感知细胞之间，霍古都用连接蛋白来衔接，构成一个庞大的微观矩阵，然后由内细胞构成的网络对整个空腔贯穿连通，保证感知细胞的补给。 要想让场扩大影响范围，那就需要增强场的功率，而如果想增强场的功率，那就需要从场源着手。 虽然霍古并没能够弄清楚，这种生命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场源会是绿宝石，但这并不妨碍它对场进行一定程度的功率增强。 增加场源数量，这就是一个有效增强输出功率手段，换而言之，只要受控的细胞数量足够多，生命场的范围也就会扩大。 基于这些种种因素，霍古意识到了一件事——只要场源没有改变，大型细胞和微型细胞对生命场的贡献作用应该是相等，那么制造出大量只单纯具备场源的超小型受控细胞，生命场功率不也就会变相的增强？。 第十八章 扩展 随着空腔内的最后一个缝隙被感知细胞给填补，生命场的扩展器官也就宣告完成。 透过两侧鳍对水流的感知，霍古能明显感觉到细胞集群正在一点点的下沉，其原因正是来自新制造的生命场扩展器官，换种方式理解，就相当于细胞集群内部多出了一块大石头。 “没想到体重居然上升了这么多，还是尽快进行最后一步，但愿有效。” 调整鳍的朝向，下降的势头顿时放缓。 霍古指令单个细胞在储水腔内被分裂出来，然后，和被压缩喷射的流水一起给排出细胞集群。 同时，霍古调整好眼睛的玻璃体，锁定住那个排放出细胞集群的细胞。 “现在。123。开始转录基因，复制自己。” 霍古对着那个被排除细胞集群的实验细胞下达指令，试验能否成功，就要看接下来是种什么样的结果。 在霍古全神贯注的注视下，令它欣喜地变化发生了，那个实验细胞确实作出了分裂反应，在收集到足够的氨基酸材料后，就开始复制新的个体。 这也就预示着，它的想法确实有效，那个不明正体的生命场的范围确实得到了扩展。 得到结果的霍古，又再次迫不及待的下达了指令，这一次，指令的目标是一整个细胞集群。 细胞们分裂了。 。整个细胞集群的所有细胞，都在分裂。 整个过程就好似细胞的自我复制，中间出现一条中轴线，以这条中轴线为镜面，细胞集群向两边拉伸，且把残缺的部分给补全。 只是一会，一个全新的细胞集群的复制体就由此诞生。 “很好！” 霍古满意的注视着这个细胞集群的‘镜像体’，它发现，它的视野又增加了，伴随着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这种感觉，正是只有在当初还没能恢复完整思维时，通过一次次完成细胞间贴合，才能感受到的‘愉悦’。 禁锢于自己身上的枷锁又解开了！ “看来我选择的路并没有错……” “现在起。政泓你就是集群二号。” 霍古给那个新出现的细胞集群作出定义，以方便和原来的细胞集群区分，同时，给原来的细胞集群定义为一号。 “接下来是测试。” “二号，直线远离一号，测试生命场最大距离，这期间我会一直输送指令信号，如若不再能够接受到指令信号，就立即掉头返回。” 接收到指令的二号集群，立即鼓动起储水腔，迅速拉远与一号集群间的距离。 这个过程，一号的视觉系统，一直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 当二号返回的时候，霍古便立刻知晓了这个生命场如今的半径是多少，这很容易，通过光路测距，就很容易完成。 “50m，正负差值4m。” 霍古不禁庆幸自己之前做了准备，不然还得再多费一番手脚，去做出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了解‘一米’具体是多长的概念。…。 每每想到这件事，霍古就不得不佩服网络小说里那些穿越到石器时代的主角，在没有任何工具的前提下，居然能够找出‘一米’的具体定义长度，因为它可做不到那样的精准瞎猜。 相比起他们，霍古找出‘一米’的方式则麻烦很多，水分子的直径是4×10^-10m，它将一百万颗水分子排列成一条直线，也就得到了‘一厘米’这个长度单位，然后再将这段距离乘以一百，由此得到‘一米’这个概念。 “虽说比最初预想的几米距离要好很多，可50m的话，还是太短了。” 过了一会，二号集群回到初始地点，霍古又下达指令，与之前相同的指令，不过这次稍微有些不同，那就是多出了一个新个体集群，也就是三号。 三号在二号回到初始地前就出发。123。前往刚才二号到达的生命场边缘，而霍古给它的指令是，在生命场边缘停留。 这一次，二号径直越过了三号的位置，前进到了更加远的地方。 “很好，中继站实验成功。” 霍古知道，它又往前迈进了一大步，这是一种形式上的变革，中继指令的成功意味着只要有足够多的细胞集群，那它就能把指令给扩展到无限远。 当然，随着距离的提升，指令到达的时间可能会出现延时这类情况就是了。 “二号，停在接收到指令的边缘位置。” 遵照指令，二号两侧的鳍改变角度。 。在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下。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实验，有了前两个一次成功的实验，霍古这次可是信心满满。 “转移！” “……” 就这么呆愣了半响，什么也没发生。 “一定是我姿势不对，嗯，再来。” “我跳！” “……” 这次还是和上一次那样，并没有发生什么。 “奇怪，为什么我不能转移到二号、三号的细胞集群那里？” “不是已经构建起生命场网络了吗？按理来讲，我应该是能够到二号、三号那里才对。” 沉思了一会，霍古只得无奈放弃，它连场源到底是什么样的机制都没搞清楚，自然也就无从下手。 “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就要困死在一号这个细胞集群里吗？” 霍古苦恼的抱怨着。政泓但它找不到问题的关键点，到底是出在哪里。 最后这个实验是进行寄宿体的更换，就像换衣服那样，把旧衣服脱掉，穿上新衣服，可现在的问题是，旧衣服脱不掉，新衣服自然也就换不了。 最后这个实验，无疑是宣告失败。 “这样一来的话，那我就不能再让一号集群去冒险……” “所幸这次并不是没有收获。” 细胞集群们的视线全部掉转向此前附近那条由海底升起的烟柱。 “二号，出发，前往附近的碱性水域探索情况。” “三号前进作为中继站。” “一号原地待命，制造更多细胞集群，用于中继指令。” 霍古想起了那片让它感到心痒难耐，好奇不已的碱性水域，以它现在的能力，已经没什么好怕。 二号和三号在水流中，摇摇摆摆的向着那条碱性火山的烟柱游去，而新的细胞集群，一号也在加紧制作。。 第十九章 灾 以指数级增长细胞集群们，在数量上很快就打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值——四百多个单位个体。 由于外形发生了改观，加入感知区域的细胞集群，从长颈瓷瓶状改变为葫芦状，霍古干脆的称呼它们为‘葫’。 “十号葫，尽量保持位置不发生变动。” “一百三十一号葫，你偏航了，调整仰角，向右斜上方位移九米，尽快回到你本来该呆的位置。” “三百六十八号葫，立即降低航速，保持队型。” …… 霍古不厌其烦的着重强调自己的指令，随着指令传达距离的增长，某个并不明显的问题也凸显出来。 虽然可以利用中继的方式，将指令传达到更远的地方。123。可这样传达的指令，存在着延时，最远短的个体，总要隔上好一会才能接受到由它发出的指令。 为此，霍古需要每过一会，就要对某个葫进行一次位置校正，以维持整个集体阵型，在现在这种复杂多变的环境里，延时问题可是非常麻烦。 目前，霍古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毕竟，那个造成它现在这种状态的核心秘密具体是什么，它还没弄清楚，自然也谈不上更高效的利用。 “数量还不够多……” “我这样是不是太冒进了一点？” 从庞杂指令工作中稍微挤出一点思考能力的霍古如此的想着。 。延时问题虽然暂时没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案，但只要数量足够庞大，覆盖面积足够宽广，整体阵型的容错性会增加，指令延时造成的问题就可以被掩盖掉。 霍古开始考虑要不要先放缓往前探索碱性水域的进度，拓展葫群的水域覆盖面积。 就在此时，数百双时刻警戒环境变化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附近水域出现的细微异状。 一眼望去，一条‘白线’出现在葫群视野的最远端，好似天际线般的东西。 霍古当即利用阵型中，距离那条‘白线’最近的葫进行观测。 视觉系统在接收到来自霍古的指令后。政泓玻璃体立即调整凹凸程度，眼睛转动，紧紧锁定远处的‘白线’。 在玻璃体的放大下，‘白线’变成了‘篱笆’，就好比是由棉花构建起来，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在那乡村小径温柔和风之中摇曳的藩篱。 紧接着，霍古又注意到的整个葫群的异常状况，细胞膜、细胞质、细胞器，乃至是细胞壁，都在发生着细微的震动。 “该不会是……” 极度不祥的预感醍醐灌顶般笼罩在心头，某种相当糟糕的推测浮现在霍古的思绪中，让它感到一阵胆寒。 “八号到五号集群注意！有一股急流正在袭来！流向左后方，调整航向，全鳍展开，缓冲准备！” 指令下达后没多久，整个葫群随即遵照指令作出相应改变。 也许是感受到霍古本身的焦虑，亦或是通过霍古本身预感到危机的降临，求生欲望给予的帮助，葫群的紧急调整总算是在那股可以预见的灾难到来前完成。…。 然而，这不是什么好值得庆幸的事情，仅仅只是倒了一场血霉后的一点小小心理安慰。 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就在葫群完成紧急调整的一小段时间后，那令霍古胆寒的危险已经越过视野尽头来到附近。 此时，那已经不是一道‘篱笆’，而是一堵‘墙’。 时间，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按动了缓速播放的按钮，霍古还是人类时就曾听人说过，当临近死亡时，思维会加速，相对来说，主观对时间的感觉也会放慢，至少人类是这样。 注视着那堵就在不远处的墙，能够让人深深领略到了‘渺小’这个词汇的含义，往上直通海面，左边望去，一直延伸到眼睛玻璃体凹凸极限的视野末端，依旧看不到墙的尽头。123。往右边望去亦是同样。 好似站在世界的尽头，和世界边缘耸立的壁垒面对面——霍古此时此刻对所见到事物最为直观的感受。 透过白墙上那些涌动的白色浪花，以及考虑到海洋的液体环境，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构成这堵宏伟巨墙的真正面目——巨型海啸。 在这片海域的某处，一个暂不清楚的爆发点，一口气对释放出极为庞大的动能，在海洋这种液体环境中以‘波’的形式辐射，也就是现在葫群所面对的巨型海啸。 席卷而来的白墙转瞬即至，直接将整个如同蝼蚁的葫群给裹挟。 。继续奔流向远方。 “稳住！一定要稳住！” 霍古知道这是徒劳的叫喊，在这样的伟力面前，霍古它们这种集群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笑话，鳍的引流终归是有个极限程度。 可有些事情，即便知道徒劳也要去做，这种时候，哪怕是一点奇迹，都比什么奇迹都不发生要来的强不知多少倍。 在被裹进海啸后，周围的景物都转变为浮光掠影，这主要是因为，作为眼睛载体的葫一直在遭受海啸中乱流拨弄翻滚导致的情况。 目前，还能保证良好能力的，大概就只剩下对葫内部的内视，被翻卷的涌浪给裹挟后，葫的数量也从四百再次跌回到两位数。政泓并不是死亡，而是被甩出极远的距离，失去了联系。 而这，还不是结束，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些时候倒霉起来，就算是喝凉水都有可能塞牙缝。 某种物体以极快的速度，仅剩葫群中的某个个体旁边掠过，一道相当于葫本身长度三分之一的口子被划拉出来。 “什么鬼？！” 霍古惊骇交加，它想要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却无能为力，作为外界探测手段的视觉，现在和装饰摆设没区别。 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相同的情况还在继续，最先那个被划拉出三分之一长口子的葫，反而是整个集群里受到损伤最轻的葫。 葫群遭受的更多是洞穿损伤，不下数十个葫被那些物体给打成筛子，霍古所寄宿的葫也同样如此。 壁细胞的防线被瓦解，数量庞大的攻击型微生物大举对目前这处水域最顶端的猎食者发去进攻。 局势进一步向更糟糕的发展。。 第二十章 省 被这个狂猛浪潮给裹挟了多长时间，霍古并不清楚，因为没有计时的工具或者方法，但是就他的主观感觉而言，已经过去了非常长的时间。 期间，葫群中的个体，在搅动的强流中，被扩大伤口，直至如碎纸般被整体撕裂。 这一切，霍古都无能为力，它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原本寄宿的那个葫，沿着伤口被撕裂肢解成二十一块大小不一的肉块。 当浪潮渐渐归于平静，霍古反应过来时，又再一次回到了最初的那种一穷二白的状态，各种意义上的净身出户。 “好险…再差一…点…正…常逻辑…思维就…没办法…保证……” 此时，霍古并没有对刚才亲身遭遇的事情抱有多大的恐惧感。123。只因为它现在维持最正常的思维，已经是相当勉强。 层层叠叠的思维枷锁，让它的反应都变得迟钝。 当务之急是快点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必须…尽快…增殖……” 接到指令的内细胞们，立即展开氨基酸蛋白质的收集工作，开始扩张数量，恢复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在内细胞的数量增长到原来的碎片体积的四倍时，新的不速之客降临了。 那是一群长梭状的微细菌。 。摆动着尾部的鞭毛，透过细胞内的眼点锁定目标，径直冲向正在扩张数量的内细胞群落。 这些微细菌的首部有着一根尖刺，它们正是凭借着这件武器，在这片水域中无往不利，一举拿下食物链顶端的宝座。 尖刺十分轻易地将内细胞的细胞膜给穿透，微细菌们随即鼓动起自己内部的细胞质，将蛋白质裂解酶透过尖刺内的小径注射进内细胞。 被完成注射的内细胞，立即衰竭，失去生命活性，肢解成数份大块蛋白质结构体。 由于没有眼睛，当霍古注意到这些不速之客时，最外层的那一批被注射的内细胞，已经全部死亡。 而那些微细菌。政泓还意犹未尽的准备进攻临近的内细胞。 “你们这是在找死！” 长时间专研对细胞支配的霍古，早已经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操纵方法，如今的它和当初刚接触细胞的它，可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在微细菌们忙碌着进攻的时候，霍古给另一侧未被攻击的内细胞下达‘增殖’指令。 内细胞群落的形状发生改变，被攻击的那个部位逐渐往内陷，其他未被攻击的部位则在增殖指令中凸起，渐渐形成一个空腔，把那些微细菌给包裹于空腔内。 “释放裂解酶。” 在指令下达的后一秒，朝向于空腔的内细胞纷纷调整细胞膜，释放大量的裂解酶，很快，酶便充斥空腔的整个空间。 此时，那些微细菌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它们选择了逃跑。 一只只灵巧的微细菌，摆动着尾部的鞭毛，在酶低浓度区域茫然的游动着，似乎是在搜寻着逃跑的路径，亦像是在躲避着那些酶的伤害。…。 但这些都徒劳无用，因为这个空腔是全封闭式，早在这个空腔形成的那一刻，它们就已经必死无疑。 和这些微细菌一同陪葬的，还有空腔内侧壁上的内细胞，以牺牲一部分内细胞为代价，霍古也收获大量各类型蛋白质和氨基酸。 随着时间一步步推进，所需要的生物材料终于收集齐全。 最先恢复的是嘴，然后是喷射式推进器官。 有了这两个部件的配合，霍古收集生物材料的速度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不过，霍古没敢全速推进，主要是没有眼睛，这就好比马路上开车蒙着眼睛，要不是霍古知道自己身处在大洋，障碍物几乎没有，它还真不敢这么干。 在材料收集足够后，用于观察外部的眼睛。123。也被霍古给补上，紧接着感知空腔的恢复。 整个过程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霍古不过是重新再走一遍之前走过的路，省略掉了那些绞尽脑汁的过程。 在彻底恢复到全盛姿态后，在复制其它葫个体的同时，霍古也在分心做着另外一件事——总结和反思。 霍古重来不害怕失败，只要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失败反而是一种帮助，正是这种作风，才让它还是人类时，在考古领域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首先是反思。” “太脆弱了。 。壁细胞的防御能力真的太脆弱了……” “虽然面对微生物能够起到强有力的防御，但是那仅仅只局限在微观，说到底，那不过只是一层薄薄的细胞，在宏观层面上，恐怕比豆腐脑还要脆弱。” “还有就是喷射式推进器官，虽说爆发力是可以，但持久力却不行，这一次面对那个狂潮没有选择逃跑，而是摆好防冲击阵型，就是因为持久力不达标，以目前的机动能力根本逃不掉。” 霍古想起之前面对的那股浪潮，懊恼不已，如果它能再沉下心设计一款更高效的推进方式，也不至于让自己置身于险地。 “接着是，下意识忽略掉的‘自满’情绪，明明知道在宏观层面上比婴儿还脆弱。政泓却只认为冥古宙没有多细胞生物，所以下意识会忽略来自这方面的威胁……” 霍古的思绪中，闪过那些给不明物体给洞穿的葫，同时，再一次想起堪称恐怖的浪潮，这一次，它有了恐惧。 “这样不行，绝对不能再有下次，这一次侥幸活了下来，下一次可就说不准，就算下一次也有同样的转机，下下次也同样说不准。” “最后是总结……” 到了这里，霍古停顿下来，陷入沉思。 “我从一开始，就被迷惑了……” “我本来就凌驾在那些微生物之上，是宏观生物，不论是当初作为人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倒不如说，有思想的我打败无思想的微生物，本身就是理所当然，没什么好值得自豪的事情。” “微生物从来都不是我最大的威胁……” “我真正的对手应该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 “这个还处在冥古宙时期的星球！”。 第二十一章 岛屿 在校正新的对手后，新的宏观生物体设计也被提升日程，同时，霍古也有了余心去注意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片碱性水域，最有力的证明就是水溶液中那浓度过高的游离金属化合物。 对酸性水域生物而言，这里是死亡之地，进入就意味着死亡，它们那能够抵御强酸的的生命机制，并不能帮助它们抵御强碱的侵蚀。 不过，这对于拥有霍古这个超级思维的葫群来说，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调整好细胞膜的内外渗透压，还有筛选机制，葫群从嗜酸生物转变成嗜碱生物。 附近存在着三座火山，两座在水里，一座在水面上，熔岩的冷却已经形成了一座还在向大气释放灰色浓烟与粉尘的火山岛。 整个岛屿呈现为黑色。123。石缝间，可以隐约看到好似血液般的鲜红，雨水落在上面，冒出缕缕淡薄的青烟，远远看去，就像是刚刚从火堆里捞出来一般。 “冥古宙时期的陆地……” 心中猛然一动，思绪中闪现出之前遭遇到的，能够席卷整片海域的超级浪潮，随后，注意力又集中在眼前的火山岛屿上。 “这不就有一个完美的‘庇护所’吗？” 迫不及待的霍古眺望着远方的那块熔岩岛，给葫群发布指令。 是和此前一样。 。为了保证探索时安全的长条阵型。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阵型的展开时间，缩短了不少，延时调整，霍古也变得轻车熟路。 随着越接近岸边，水温越高，霍古可以看到，火山岛屿浸没在水中，灼热熔岩冷却时形成的椭球状或枕状外形，也被称作枕状熔岩。 这个部位主要位于火山岛屿的最底部，而中间部分，则是柱状节理，由于熔岩急速冷却收缩，常形成垂直冷却面的裂隙，而且相互平行，于是便出现了这些五边形或者六边形的长条石柱。 此外，在越接近火山岛的地方，海浪的干扰越来越明显。政泓再加上指令延时，对霍古而言，最前方的葫个体，操作难度直线上升。 好在解决的方法并不是没有，葫群探索阵型的宽度增加，容错率上升。 费尽周折，葫群终于能近距离接触到这座火山岛屿。 第一批的葫群乘着海浪作为第一批动物，登上这个星球的陆地。 不过，喜讯并没有一直眷顾在霍古这边，爬上陆地的葫个体，全部死亡。 对此，霍古并没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因为这些葫个体，本来就是上去送死，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了解到海面上都存在着哪些危险。 这些葫个体的死亡方式多种多样。 有大气成分的因素，大气中并不仅仅只有浓度高到爆表的二氧化碳，还有过量的甲烷，二氧化硫等元素。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些元素被葫给吸入体内，对葫内部的物质循环造成了影响，再加上水里和空气中的压强并不一样，最终导致死亡。…。 还有些是死于外伤，冥古宙可没有细沙这一说，到处都是石头，海岸上带有棱角的石块更是占据绝大多数，被冲上海岸的多数葫，都被划拉出大大的口子，在没有类似脚的外部肢体回到海里的情况下，整体细胞死于脱水。 还有相当少部分的葫，勉强适应了陌生的大气环境，没有被石块破坏壁细胞或者被破坏部分极少部分，它们也没能活下来。 原因就在于生存在岛屿上的微生物群，早在葫群到来之前，这座岛屿上就已经存在‘原住民’，它们被海浪冲上陆地，比霍古更早占领这座火山岛上。 因为陆地不比海洋，诸如氨基酸、蛋白质、磷酸脂基团等这些有机大分子，几乎就是没有，霍古利用当初那套方法杀死入侵葫体内的微生物。123。储备的有机材料很快就耗尽，要知道，维持细胞们本身生命活动，可也是依靠这些有机材料。 于是，这批葫中最后的幸存者，就在饥饿中死亡。 “石头……这么说的话，该不会……” 霍古猛然发现，第二种死亡的方式，和此前遭遇的浪潮时，所遭受的不明攻击很像。 在冥古宙时期，理应是不应该存在除微生物外的宏观大型生物才对，也就是说，洞穿葫群的不明物体应该是无生命体。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理解了，被超级浪潮所裹挟的不仅仅只有葫群。 。还有那些石头，一同在浪潮中翻滚。 想想看，把小石子和水气球放进侧卷筒的洗衣机里就很好理解，被洗衣机赋予了动能的小石子可不会对一碰就爆的水气球们客气，于是，便造就了当时在浪潮中的惨状。 “所以，为了避免再次遭遇那种危险，一个避风港是必要的，稳定的环境，才能够给生存带来保障。” 这是一个折中的决定，在活火山岛屿上建立据点固然是存在极大风险，但是，在设计出能给葫带来更高速度的生物引擎前，这无疑最优的选项。 而且，在冥古宙时期过去后，向陆地进军也是霍古的目标，不如就现在，给以后的计划多积累一些经验。 “葫的结构在液态环境中确实是很好用。政泓可是陆地上就……” 失去了水浮力的支撑，引力作用就凸显了出来，生理结构上就决定了葫不适合在陆地上行动。 生物体的各种胳膊大腿在霍古的思绪中一飘而过，然后立即被否定掉，原因无他，耗能太高，光是收集的那些蛋白质氨基酸就是相当麻烦，浪费时间。 霍古的视线坐落在海里岛屿中部的柱状节理，六边形结构的石柱看起来更像是人为雕刻的行为艺术。 “或许……我可以学学植物……” “对，植物，为什么一定要局限在动物的形态？植物的话，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等，如果是植物的话，那我是不是也能……” 想法在出现的刹那就好似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的膨胀，转瞬间就占领霍古的整个思维。 植物只是个引子，真正让霍古兴奋地难以自抑的是由这个引子所延伸出的，更加大胆想法。。 第二十二章 根 海浪拍击着柱状节理组成的石壁，而后退却，再拍击，如此循环往复，最早的海床、沙滩，就是在这样海水与岩石的循环交互下，历经千万年岁月才形成。 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异类’，正处在石壁的石缝里，逐步地，缓慢地，把握着石柱与石柱间的空隙，向石壁上方攀岩着。 这个‘异类’外形酷似植物的根系，从主根上，延伸出极多的根须，透过分子尺度的嵌入，即便是再坚固的石质，这些根须也能够深入到这种石柱的内部。 另外，根须在给主根提供固定作用的同时，也能够将钙、镁、铁、硅、锌等等无机元素，从石柱中抽取出来。 有着厚重的石柱作为主要承重柱。123。根系不需要担心会被海浪给扯断，主根一直延伸到海面以下。 主根的源头是一个瘤状团块，同样延伸出数量庞大的根须，牢牢地将自己固定在火山岛屿底部的椭球状和枕状的岩石群间，抵御海水的冲刷。 瘤状团块的主根并不不仅仅只有一条，除了正在‘攀岩’的那条外，其他主根系则攀附海底的火山岩石，向四周散开，每一条都延伸出数公里，构建成一个地衣式的庞大网络。 很难想象，这些东西，在不久之前，还是疑似动物的庞大种群。 “呼……总算是设计完成。 。接下来就只剩下逐步‘建设’的工作。” 思维从‘设计’的工作中脱离出来，霍古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松，总算能喘口气。 如果说，在身为人类时，脑力劳动要比体力劳动要更为轻松的话，现在它的情况就是正好反过来。 感受不到肉体疲劳的霍古，相对来说，繁琐且耗时长的脑力劳动就变成了苦力劳作。 火山岛屿附近的这一切，都是霍古的杰作，让整个葫群，全体转型成了现在这幅形似植物的样子。 在设计上，霍古沿用了地球植物根茎的结构，表层也不再是那被石块一刮就破的脆弱表皮。政泓而是利用细胞死亡叠加构建所形成的厚茧。 为了保证主根系的强度，采用蛛丝式的多根根茎纠结在一切的方式，在提供强有力输送给养功能的同时，也能确保不发生崩断。 在霍古布置的整个庞大体系中，那个瘤状团块是最为核心的部位，整个葫群的感知细胞都汇聚于此。 以牺牲行动能力为代价，生命场的影响半径直接拓展到了六公里左右！ 而且，在彻底没有中继指令的前提下，霍古惊异的发现，指令延时的现象一下子减弱了不少。 那个神秘生命场面纱，因此变得淡薄了许多。 在海底布置的根茎，是为了收集足够多的有机材料，满足整体消耗，主根上延伸出的根须，能够很好地捕捉到那些有机材料。 海底的主根上还长有一定数量的‘花朵’，这些都是当初葫的‘嘴’，霍古并没有加以改造，只是原封不动的移植到主根上，看起来就像是长出的‘花朵’。…。 事实证明，霍古的想法没错，这些‘花朵’，确实也是给它额外带来了一批数量可观的有机材料。 更令它意外的是，还在微生物中，捕获到了拥有‘细胞核’微生物的基因样本，说是惊喜也不为过。 细胞核发展的重要性，是生物发展史上，好比氨基酸和蛋白质等有机大分子构建出的第一个生命，恐怖直立猿建立文明一个性质的重要里程碑。 它的作用就是细胞核是遗传信息库，是细胞代谢和遗传的控制中心，换而言之，可以在没有霍古这样超意识的情况下，维持细胞的整体协调性。 它的存在就意味着，单细胞生物拥有了向多细胞生物发展进化的资格。 “不过这个细胞核还非常的简陋……” “只是拥有简单地双层核膜以及核孔。123。核仁、染色质、核基质等结构都没有。” “就目前看来，这种细胞核只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防御噬菌体入侵的作用。” 霍古对从基因样本上得到的信息进行了一番总结。 兴趣上头，职业病就犯了，霍古忍不住开始研究起这个拥有细胞核的微生物样本。 “硝化细菌……” 这样一来，在这附近捕获到这种细菌就很好理解了。 此时的星球到处都是正在活跃的火山，海洋里的亚硝酸到处都是，尤其是这附近，就是一座还处在活跃期的火山岛屿。 “咦？通过吸入二氧化碳和甲烷。 。与亚硝酸进行反应，最后排出氧气来维持生命活动？” “什么鬼？” 霍古再次涌现出，之前找到细胞核的那股，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得感觉。 众所周知，二氧化碳是惰性气体，就算是在地球，那些制造氧气的植物，也是需要进行耗氧呼吸来维持正常生命活动。 氧气化学性质不稳定，所以才适合作为反应进行的添加物，而不是反应后的排出物而存在。 “等等！” “我貌似进入了某个误区，氧气的化学性质不稳定，这可不就是一个很强有力的‘攻击手段’吗？” 忽然灵光一闪，本来还对这类细菌存在一点轻视的霍古。政泓顿时收起了心思。 氧本身不靠酶催化就能与不饱和脂肪酸反应，并能破坏贮存这些酸的磷脂，而磷脂又是构成细胞生物膜的主要成分，从而最终造成微生物死亡。 在微生物界，霍古捕获到的这种硝化细菌，可以说是相当恐怖的‘毒物’，没有任何微生物想要接近它们，尤其是在如今的这种大气环境里，进化出耗氧微生物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能在自然界中存在的生物，没一种是简单地角色。” 赞叹一番后，样本信息被加入到霍古保存的基因序列中，硝化细菌则被消化，成为整个集群的养分。 弱肉强食无处不在！ 在基因的转录表达下，延展数公里的类根茎系统中间的根芯多出了能够制造氧气的功能，目的是能杀死可能入侵到根茎系统的微生物。 当然，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止被石块破坏表皮防线后的微生物入侵。 单凭微生物的力量，正面突破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二十三章 火山 一队葫在喷水式推进的位移下，从远方缓缓向着霍古这边靠近。 事实上，霍古并没有因为有了新的设计就抛弃掉葫的设计，在将整个根茎系统的大体雏形构建完成后，便分配出一部分的有机物质，重新制造出新的葫群。 当然，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发生诸如被石块划破表皮的情况，在壁细胞的外侧，利用壁细胞死亡的累积叠加，制造出单层薄且具有一定程度韧性的角质层。 如果只是单纯被冲上海岸那种程度，石块已经不能再划破葫的表皮，除非再次遭遇类似狂猛浪潮般的灾难。 防御力上升代价就是速度下降，不过不要紧。123。葫的定位已经从‘逃跑者’转变为‘采集者’，作为海洋中的移动收集平台存在。 覆盖着海底的根茎系统存在着极限，那就是只能收集到接近海底的有机材料，海里和陆地不一样，是一个三维立体的活动空间，如果仅仅只在一个二维平面上的有机材料，那无疑是一种浪费。 葫群接近到瘤状团块附近，瘤状团块上的某个部位存在着数十个凹洞，葫个体的首部与洞口对接，由此完成整个有机材料转移的过程。 当初在构建根茎系统的时候考虑到运输上的问题。 。霍古干脆将储存材料的‘仓库’，自己设计感知细胞的隔间空腔内。 这些被转移的材料，氨基酸会被脱水缩合形成蛋白质，然后从水溶液中剥离，储藏在一个专门的空腔内，采集到的其他各种元素也是如此，被制作成单质后，储藏在专门的空腔内，以备日后使用。 一切都按照着预想当中的那样顺利的进行着，倒不如说，根茎系统的设计要比有机材料的收集早上太多时间完成。 现在的情况是有机材料吃紧。 所以，关于设计比葫在水中移动能力更加高效、快速、持久的细胞集群体的事情。政泓霍古决定暂时先放一放，等待一段时间再考虑。 还有件事，霍古需要去做，那就是去摸清楚这座火山岛的具体情况，身边存在着这样一个危险的邻居，它有必要去亲眼确认一些信息的真实性。 毕竟，这关系到它自己的生死，它可不想突然被这个邻居送惊喜，这世上很多事情搞不准就那么突然间就发生，就比如它当初的‘穿越’。 分散出一部分的注意力，将其集中到那条正在攀爬柱状节理石壁的主根，在这条主根上，长着一个眼睛，方便霍古观察外部的环境。 透过眼睛传递回来的电信号成像，霍古终于近距离看清楚火山岛远离海岸的内陆区域，具体是个什么样子。 荒芜，非常的荒芜，翻过石壁后，上面一整个平面就是整块大岩石，岩石上面满是形似乌龟甲壳上纹路的裂痕，不过这些裂痕只存在于大岩石上，小石块上反倒没有。…。 霍古估计这是急速冷却造成的结果，即便是沸水，在面对至少七百摄氏度高温的熔岩流，几乎和凉水差不多，也能起到与凉水一样的‘冷却’效果。 主根从石壁边缘弯折，平摊在石面上横向生长。 同时，主根上的根须也没闲着，深入到周围的石面内，既能给主根提供固定，也能让霍古了解到周围的元素结构。 主根上的眼睛眺望着这座岛屿中央的最高峰，那座还在冒着大量烟尘，好似工厂巨型排烟囱的活火山。 很快，主根来到了山脚下，这里存在着大量的小块碎石和火山琉璃。 这些小碎石本来是火山口边缘的石头，经受着火山的炙烤，还有冥古宙没日没夜下着的大雨，一冷一热下，很快就会承受不住，碎成这样的小石块以及琉璃晶体。123。滚落到山脚，于是便造就了现在的地貌。 如果是之前的话，可能还比较麻烦，因为需要考虑到碎石和琉璃锐利的棱角。 但是现在，这种地形对霍古来说，已经不是问题。 主根的移动不是依靠肢体驱动来实现，而是‘生长’，就是类似植物那般，依靠细胞分裂来实现位移。 慢是慢了点，但这种慢是相对于动物而言，和植物对比的话，那就是神速，因为有着霍古这样的超级意识在进行着宏观调控。 主根毫不畏惧的躺了上去，一路笔直向山顶进发。 考虑到这个陡坡是由小碎石和琉璃块组成。 。存在着滑坡的可能，尤其是时刻被雨水冲刷的这种环境，霍古又调遣来一条主根，像盘山公路以环绕火山的方式向山顶进发，这样即便原来的主根遭遇滑坡脱落，环绕的这条主根也能顶替第一条，只是花的时间会比较多。 所幸，霍古并没有用到第二条主根，第一条主根来到了山顶的火山口。 浓烟滚滚，炙热的空气，因为是碱性火山，空气中的金属离子浓度非常高，沉浸在这种环境里，地上的铁砂全部都变成了磁铁。 主根没办法再前进半分，再往前进，温度就会达到可燃点发生自燃。 在如此近距离的的地方，由于不是在海底，没有水的立即冷却，可以很轻松的看到火山中通红且发亮。政泓还在不时冒着气泡的熔岩。 “好吧，这是做活火山，不是休眠火山，我不该抱有什么侥幸心理。”霍古认命的自嘲着。 自从穿越成这副姿态后，霍古就一直在东躲西藏，小心翼翼，如今好不容易能够暂时的拥有一个安心的盘据地，不自觉地就萌生出了‘说不定我运气好，这座火山已经休眠，火山口正在冒的烟雾是水蒸气蒸发形成的烟柱’这样侥幸的想法。 现在，这种妄想破碎了，同时，霍古也松了口气，它深深明白，自己的这种妄想破碎，对它现在的处境而言，起不到任何帮助，反而可能让自己置身于险地。 在危机四伏的世界，任何的侥幸都是不应该存在，有了这次教训，并引以为戒，以后也就不会再那么容易犯这类错误。 当然，霍古来到如此接近火山口的地方，不单单只是为了纠正自己的心态，更主要的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主根将十分靠近火山口附近的一小块火山岩碎石给裹进主根内部。。 第二十四章 抉择 要想在考古领域站住脚跟，仅仅只专研生物学是远远不够，还需要将知识范畴拓展到地质学领域。 得益于以前的知识，霍古身处在这个陌生地方才不至于那么被动。 将火山岩给纳入主根，是为了借助这块火山口附近的小石块，分析出这座火山内部熔岩的大体元素比例。 没有采用海岸边的火山岩，是因为海水一定程度上与岩石发生化学反应，又造成分析误差的风险。 没有采用火山脚下的岩石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和新生代的地球下雨环境不同，由于火山灰的缘故，冥古宙的雨水富含着各种化学物质，而且还是每时每刻都在下着大雨淋着那些火山岩。123。从这些火山岩上了解原本的元素比例，难度可是相当大。 分析熔岩的元素比例有什么用？ 知道了元素比例，自然就能推测出这座火山内熔岩的一些性质，比如挥发分、粘度以及流动性。 这些性质，决定了积蓄在火山内部的熔岩会以什么样一种形式得到释放。 如果富含二氧化硅和挥发分，熔岩的温度就偏低、粘性大，流动性差，当火山爆发时，主要以爆炸形式来释放能量，非常的猛烈狂暴，还会释放大量的火山灰、火山弹喷出，相当危险。 。假若能量足够巨大，甚至还会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冲击波。 而岩浆含二氧化硅成分低，含挥发分相对少、温度高、粘度小，岩浆流动性也就大，这种熔岩火山喷发相对显得宁静，会类似夏威夷火山那样的溢流式喷发，只要不是脑袋缺根弦，主动往熔岩溢流的方向站，基本不会有伤亡。 “这就是这座岛屿面积会比较大的原因，虽然一早就猜到，没觉得有什么太过惊讶的必要……” “但这座火山熔岩的流动性倒是比预想的要高很多，这倒是很值得高兴。” 流动性高的熔岩，冷却凝结后为大面积的熔岩台地和盾形火山，当初看到这座火山的外观时。政泓霍古就抱有怀疑，现在终于从获取的信息中得到了确切答案。 “流动性高，那就意味着，即便这座岛屿是座活火山，也不是不能利用，只要能稍微改造一番……” 思绪渐渐飘远，总结两条主根传递回来的信息，这座火山的三维立体投影呈现霍古的思维中，虽然并没有火山内部的信息，但可以通过外形进行推断，以霍古的知识积累，这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陷入良久的沉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被另外一件事情把它从思绪中给拉回现实。 爬山花费的时间可不短，在这段时间里，有机材料总算收集足够，霍古知道，是时候开始设计创造新品种的细胞集群个体了。 霍古习惯把问题给简单化，然后以简单且高效的方式迅速解决。 将思绪中杂乱的念头全部清空，回忆着驱使葫群时，葫个体所表现出的种种问题，霍古直接总结为一个核心——体型。…。 正因为体型太小，所以在防护上，才会如此的脆薄，只是简单地石块刮蹭，都有可能造成致命伤害。 体型小，承重能力自然也就小，在承载感知细胞的数量就会少，也就是说，生命场的覆盖面积会小。 固然可以通过个体中继的方式，实现生命场覆盖面积的拓展，但是这种方式存在着明显的延时，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不可靠。 “决定了！就设计一副坚固且庞大的躯体，以那股超级浪潮作为假想对手……” “……至少要达到承受一次后，还能毫发无损的那种程度！” 一条长长的脊椎骨浮现在思维中。 要想设计庞大形体，首先就需要有一套坚固的骨架系统，支撑起整个躯体，像葫那样没有一丁点骨骼支撑的软体设计是肯定不合适。 真要按照那种方式设计出来。123。那就是一团行动困难的软肉。 “呃……这样不太好，这种连串脊椎骨太沉了，如果再增加厚重的外甲，那对速度影响会很大……” “况且还需要尽可能的空余出更多的载重量，承载数量更多的感知细胞……” 思绪中的脊椎骨被重新打乱，回归到原点，同时，问题也随之而来。 “……那我该用那套骨架设计会比较好？” 霍古这样自问着，重新思考其对策。 “也许……” 霍古的思维中忽然灵光一现。 “如果是需要考虑到物种进化。 。脊椎自然是最佳选择，但我不需要考虑这点，所以也就可以超出常规……” “在自然界中，主要围绕的是‘谁能活得更久’，而不是‘谁的设计更完美’，系统完善复杂的物种比生命系统简陋物种更先灭绝的例子，在地球历史上从来就没少过。” 权衡再三，霍古终于肯狠下心作出决定。 “嗯，就这么定了，选‘直壳鹦鹉螺’的设计。” 一根趋向于细长的圆锥空壳，浮现在霍古的思维中。 就像直壳鹦鹉螺那样，内部为完全依靠坚固的外骨骼作为支撑，虽说在进化上，确实是会因为这种外骨骼。政泓而限制向体型庞大方向进化这条路线，直壳鹦鹉螺就是因为这个，在寒武纪大爆发的物种竞赛中，走向灭绝。 但不要紧，霍古并不走自然选择进化这条路线，并没有这种限制，坚固的外骨骼反而是优势。 尤其是这种圆锥设计，水中的阻力会被缩减到最小，俨然就是一个水中的鱼雷。 霍古会想到这个设计，也是因为刚刚想到了鱼雷。 再强大的物种，在人类制造的工具面前，就是个笑话，虽然确实存在着一些生物，能够办到人类工具暂时办不到的事情，但那只是人类暂时没有那个方面的迫切欲求，不着急制造，所以暂时保持的优势。 旗鱼作为地球海洋中移动速度最快的生物，最高记录的时速是190公里每小时，换算成航速大概是一百多节左右。 而霍古还在地球的时候，抛去那些各国还在秘密研制的鱼雷，哪怕是已知最高速鱼雷，已经能达到100m/s，也就是航速两百节左右！。 第二十五章 钛骨骼 基础框架选定，接下来就是骨骼材质的选择。 “要选‘钙’么？” 钙的材质相对较轻，而且作为设计模板的直壳鹦鹉螺，使用的材质也是以钙作为主要成分。 直接选择钙质的话，需要处理的事情会一下子少很多。 骨骼系统这种东西可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东西，需要考虑到新材质的密度、化学活泼性、获取难度等等，如果选用钙为骨骼材质的话，这些数据其实是可以直接套用到设计中去，省去重新收集参数的很多麻烦。 沉思了一会，霍古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钙达不到我预期的要求，钙质作为骨骼的硬度太低，要想保证防护性，就需要加厚甲壳。123。可这样一来，占用空间不说，‘材质较轻’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钙的莫氏硬度是1.75，皮肤的莫氏硬度是1.5，这样一对比，就可以很直观地看出钙到底‘柔软’到什么程度。 当初的地球生物，为什么会选择以钙作为骨骼？ 原因很多，但霍古主要比较倾向的解释，是在获取材料的难易度方面，造成了地球生物最终选择了以钙作为骨骼材料。 早期的地球环境，碳酸钙大量存在，诸如方解石、石灰岩里就存在大量的碳酸钙，而且，在制备方面，碳酸钙极易分离出钙元素。 但是。 。霍古要的是性能，要的是坚固且足够轻的材质，它可以依靠细胞们，做到分子级别的物质加工，别的不敢说，但在制备元素这一方面，已经可以甩地球上那些化工厂好几条街，它不需要担心材料获取的问题。 这点从霍古储备各类型元素单质就可以看的出来。 “可铁的话，会不会太重了点？” 霍古的思维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一只被新设计出来，外貌近似直壳鹦鹉螺的细胞集群在海中游荡着，随后越来越接近海底，最后只能贴着海床在海中移动。 “不不不！我在想什么，这样可不行！” “需要一种很轻的材料。政泓必须要足够轻……” “也就是说，密度必需要小，如果密度大，单位空间内的质量自然也就大。” 这次确实是超出了霍古的知识范畴，它的老本行是考古发掘，精通的知识领域是地质学和生物学，对于数理化只停留在高中层次。 这还是比较理想，霍古在成为如今这副样子前，已经是年近花甲的老人，距离高中时期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还记得多少都不好说。 恍然间，霍古想起了在国际宇航中心时候的事情，在那里工作的一个老朋友，曾经向它吹嘘过一种金属——钛。 “钛，老唐那家伙当初在我面前把这种金属给吹到天上去，还说什么地球的第一代宇宙战舰，用的肯定也是这种金属……” “切，说这种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连太空电梯都还没有，国际空间站也就那么丁点米粒大，还宇宙战舰，明明连个边都没摸着，就知道在我这种外行面前吹牛，折腾个火星发掘都要载人航天……”…。 想到这里，霍古都是怨气难消，当初正是因为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承受不了火箭助推的反作用力，才会沦落到在国际宇航中心，参与远程指挥工作。 你们既然都把宇宙战舰都设想好了，那就快点把太空电梯给建起来啊！老子特么的想亲自参与火星发掘啊！——如果那时候有太空电梯的话，霍古那年迈的身体就不再是它前往火星的阻力了。 发泄一番后，霍古也恢复到原来的冷静，审视起‘钛’这种金属。 “作为航天金属，抗高温，和抗压力这点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就是质量，因为还是火箭运输，所以材料尽可能往‘轻’的方向发展，正好符合我现在的需求。” “嗯。123。就决定是‘钛’吧。” 不过霍古对这种金属并不是很了解，毕竟是个只会考古发掘工作的外行，无论是工业还是航天材料领域上都是一知半解。 但这不要紧，不了解可以学，有实物在，还是想怎样实验就怎样实验的那种，无非就是摸索会耗费一些时间。 选定了骨骼材质，霍古开始获取有关‘钛’的信息。 首先就是，这种金属是否能稳定的在霍古如今身处的这个星球上存在。 这很重要。 。就算钛的各方面属性都很好，但置身在极易使它发生反应的环境，那就是白费，根本做不了什么可以提供保护能力的外壳。 霍古采用的方法十分简单粗暴，把储藏的一小部分钛金属，从空腔内排挤到海洋中，然后用根茎系统上的肉眼观察。 海洋中的钛金属被一条根须缠住，在防止被海流冲走的同时，还承担着感受温度变化的任务，任何化学反应，都会伴随着吸热或放热的物理变化。 在确定无任何变化后，霍古将这部分钛金属收回，并在海底主根的一段上，制造出一个专门用于实验的空腔。 收回的钛金属被放进那个空腔。政泓霍古沿着元素周期表，逐个从氢、氦、锂、硼……这般输送元素进入实验空腔，在确认在无反应后，抽回元素，注入新的元素，如此往复。 在水溶液环境结束后，会尝试使用空气环境重新重复一遍实验，看看在空气环境中的变化……然后是各类气体纯气体实验，查看在这种环境里，钛金属的变化……再然后就是强酸或强碱水域中的变化…… 要利用钛金属，就必须要对钛金属有一个全方面的认识，这些试验都是不能缺少或马虎，必须认真切实的进行，以求拿到准确数据。 当然，其他方面的事情自然也没落下，逐步实验是件繁琐且非常耗时的事情，所以霍古选择和新设计上的其他问题，并行解决。 接下来要进行的是设计，合理地利用圆锥体外壳内部的每一寸空间。 霍古没有忘记最初的设计标准——要设计出能够在超级浪潮下存活的个体！。 第二十六章 钛螺 在距离火山岛屿一海里的水域中，横躺着一根细长的圆锥体，这个就是霍古绞尽脑汁后设计出的成品。 圆锥体长度已经达到八米，其质量也不是上一种细胞集群可以比拟，即便是在汹涌澎湃的海浪中，也只是在轻微地摇晃。 这种生物，在冥古宙这种生物圈还处在微生物阶段的时期，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神兽’的范畴，除了仰望，就只剩下仰望。 在圆锥体的末端，是数条由肌细胞以及碳纳米纤维组合形成，并长有吸盘的触手。 吸盘的功能和原理与头足纲生物的触手吸盘一致，都是通过分泌黏液，在吸盘内制造真空环境，来达到对物体的吸附效果，用于吸附物体，也可以反过来，将身体固定在某个物体上。123。顺便还能在高速行进中把握方向。 类似这样的触手，在圆锥体的尾部总共有六根。 圆锥体上存在着四枚眼睛，其中，三枚在圆锥体的斜面，每只眼睛观察着120度的视角，第四只眼睛则在尾部的正中央，确保不留下任何视野死角。 为了在高速行进中保证眼睛的安全，眼睛外部都会罩上一层被加入一定碳含量的硅结晶，也就是在人类文明中被广泛运用的钢化玻璃。 圆锥外壳为银白色，泛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这是钛合金外壳，比同体积的铁更轻，强度更大。 。密度更小。 壳的结构分三层，最里层与最外层都是钛合金，两个中间的夹层是由纳米碳纤维构建的网格，这样一来，即便最外层的钛合金出现破损，第二层的纳米纤维也能起到很好的抵消缓冲的作用，第三层钛合金也能防御下，能够击穿钛合金防御的攻击。 圆锥体的首部和外壳的颜色有着少许差异，是钢灰色。 这一部分并不是钛合金，而是‘铬’，莫氏硬度为9，而作为自然界中硬度最大的金刚石，莫氏硬度为10，扎进岩石就和扎进软泥一样轻松。 原有的一些在葫上运用的设计，霍古也并没有抛弃，而是继续应用在自己这个新设计的个体身上。 外壳的两侧的那两对‘鳍’。政泓用于在高速航行中完成机动，亦或者稳定航向，此外，霍古还对新个体以及葫的‘鳍’设计作出了一定程度的修改，使其能够收缩回身体内部，就像乌龟那样。 动力系统，在这个圆锥个体内部，存在着两套动力系统，一套是原有的喷射式推进。 霍古并没有放弃这种推进方式，主要还是看中这‘在水中可循环利用’的特点，所以保留下来，作为常规推进方式。 而与常规推进方式相对应的就是，另一套则是以金属钠柱为核心的火箭式推进，属于消耗型的推进方式。 金属钠化学性质很活泼，尤其是在和水接触后，立即便会有巨大的能量被释放出来。 曾经有人做过实验，将两个拳头大小的钠金属给抛到河里，引发的威力并不比手榴弹差多少，而且这还不是一次性释放的量，爆炸一直持续了好几次，河里的浪花被掀到七八米高，直到金属钠不知道被爆炸的反作用力抛到何方，这种水面爆炸才停止。…。 圆锥体的内部被霍古给划分成两个区域，分别是前部和后部，首部主要承载感知细胞，用于扩展生命场。 而圆锥体的生命场扩展的覆盖范围半径，已经能达到一海里左右的距离，相比较起原来的葫，已经足足翻上了三十六倍。 后部是喷射式推进的安置，设计还是与原来一样，在斜面上存在着可以自动开合的开口，常规推进时，吞噬那些水中的微生物，在小型消化腔消化，然后作为喷射媒介，输送到位于后部的储水腔，喷射而出。 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储水腔占据身体的比例小了很多，改为数个小储水腔提供在水中的推进力。 火箭式推进则不同，钠柱处于中轴的位置。123。整个贯穿前后两个部分。 这种推进方式，是在遭遇到灾难性事件时的逃跑手段，可以短时间内进入到一个很高的速度。 弊端当然也是有的，能跑多远，能跑多快，完全取决于燃料的多少，而作为反应燃料的金属钠，和其他元素相比，制取耗费的时间可以用龟速来形容。 所以才会被霍古安排为逃跑时才使用的推进方式。 在圆锥体的尾部，有着六个和触手相对应的凹槽，这是霍古专门设计出来，让葫能够搭乘新设计的集群个体。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 。体型庞大给新个体带来诸多好处的同时，也意味着一些局限也将伴随而来。 而让葫这样的小个体搭乘进新个体内部一同行动，就能够很好的形成互补，相互之间，都能帮助对方完成对方办不到的事情。 “设计是完成了，可我还没想好名字啊……” “我该怎么称呼它好呢？” 解决完一个问题后的霍古，陷入了另一种纠结的窘境。 “设计的模板是直壳鹦鹉螺，就外表来说，也是与螺类近似……所以称谓上，应该要有个‘螺’字才行。” “外壳是由钛合金构成，这是和直壳鹦鹉螺最为显著的区别。政泓所以应该也要有个‘钛’字……” “总结起来的话，那就叫……‘钛螺’？” 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霍古明显感觉一种莫名的异样感，就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词，但又是想不起来。 思索了半天，没能回忆起来为什么对这个名字这么有既视感。 想不明白就干脆不想了，霍古选择放弃，它手头上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算了，也许是哪个熟人的名字吧，既然是熟人，那借用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嗯，是这个道理。” 言罢，霍古的注意力转移到火山岛屿那里，完成了钛螺的设计和制作，接下来就轮到火山岛的改造工程。 如果成功，那霍古就会拥有一块相对稳定的驻地，如果失败，那顶多是以侧漏形式的火山爆发，霍古完全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当然，意外发生时的跑路准备还是必须要有的。。 第二十七章 火山改造计划 一条条的主根自海底向陆地上生长，径直趟过了当初那片夺走葫群生命的海滩，向着火山岛屿的最高处进发。 很快，陆续有主根与早先两条登陆的主根在火山口交汇。 完成交汇后，主根的根须深深地扎根在周围的地形里，并在那些石块堆中扩张生长。 岩石的微观结构其实并不坚固，分子尺度的根须极易就能扎进岩层，并且毫无阻碍的深入纵横交错。 “很好，固定岩层完成。” 已经将自己转移到钛螺内部的霍古，满意的注视着根茎系统在火山岛屿上的进度。 在遭遇了那场超级浪潮后，霍古就得到了启发，如果是利用物理方式，实现硬件上的转移。123。就可以变相让自己这种思维体转移到其他细胞集群个体中。 由此延伸出一种新类型根茎，根茎内部主要就是感知细胞，利用这种根茎将位于海底的瘤状团块和钛螺的感知区域建立桥接，让两个区域形成一个整体，在思维转移到另外一个区域后，切断根茎的物理连接，转移也就完成了。 “根须已经在岩层中建立了错综复杂的网状结构，如此一来，加固岛屿的地质结构目的也就达成，可以进行下一步。” 在霍古的指令下，存在于海底的一条明显比其他根茎粗上许多倍的主根从海底向岸上生长进发。 。一直进发到岛屿上火山的山脚下，才停下来。 这条主根虽然外观和其它主根一致，但内在却有所区别。 它的内部是中空的，粗大的外表具有欺骗性，事实上它的体积和正常的主根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条主根之所以会成为这个样子，是因为在这次计划中，承担着核心的角色。 它并没有同其它主根那样像火山口进发，和主根**汇，而是在霍古的指令下，一头扎进火山岩碎石堆里。 透过从这条主根传回来的信息，霍古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这股阻力来自于岩层，很显然。政泓这是主根太过粗大造成的结果。 “失算了，岩层的压力比估计的还要大，虽然确实也能让主根往前继续进发，可照这速度恐怕是要挖到猴年马月，才能够挖通。” 霍古懊恼一番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既然这样，那就划分为三个区域。” “先让头部缩小到根须的粗细，为生长区，方便在岩层中钻掘。” “头部后面的部分逐渐成长正常主根的粗细，为伸长区，负责延伸根茎的长度。” “在伸长区后面的部分，为成熟区，伸长区的根茎会充分拓展自己的内部空间，形成计划所必须的管道空腔。” “嗯，就这么办！” 接到指令的根茎，还是在岩层中通过细胞分裂往前生长进发，但是是遵照着霍古想法中的那样。 效果确实很明显，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之前钻掘的速度是人在散步那种程度，那么现在，钻掘的速度就是一辆F1赛车。…。 霍古能明显能够感觉到阻力的减小。 没有计时工具，霍古不清楚具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霍古利用空余出来的有机材料，将只是寥寥可数的钛螺，扩充到三十多只，葫的数量也回归到原来四百多只的程度。 由于地层中没有光线，更没有确定方向的参照物，钻歪这种事情是极有可能发生，想要避免，霍古只能是利用整个根茎系统传回的信息，相互对比建模，但即便是这种方法，也存在着钻歪的可能，所以对于一次性成功，霍古心里并没有什么十足把握。 在霍古接收到一个信号时，它知道，根茎的钻掘工作终于即将要进入了尾声。 这个信号的引发条件来自于外部。123。即——根茎首部的细胞非自然死亡的这件事。 霍古当即给正在钻掘的根茎下令，伸长区停止伸长，整个根茎全部转为成熟区，将内部的空腔通道扩展至极限。 伸长区和生长区的细胞开始在自己那部分的空腔内，逐渐注入二氧化碳，利用气体的体积，扩大在岩层中的空腔通道。 这就是成熟区扩展空腔的方法，对抗岩层压力的是气体而不是根茎本身，消耗的能量微不足道。 强度和尺寸成反比，材料的尺寸越大，强度也就越小。 随着整条主根完全在岩层中展开。 。仅仅距离根茎只有薄薄的一墙之隔，温度高达1200摄氏度的熔岩终于破墙而过，和钻掘的根茎接触。 在这种高温下，即便是霍古已经特别调制出来的抗高温的细胞膜，也无济于事，主根之前那被烧焦碳化的首部，顷刻间，便被熔岩流冲垮，根茎内部的空腔管道完全暴露在熔岩流的面前。 熔岩也是一种液体，同样也遵循着压强定律，压强和体积没有关系，这条法则只和高度有关联，只要承载液体的高度越高，那么容器底部的也强就会越大，这也是深海为什么会存在那么强大的水压，浅海却没有的根本原因。 现在，在水压的推动下，熔岩顺着根茎内部的空腔管道。政泓奔腾冲击着，所过之处，根茎细胞即可便被碳化摧毁，不过由于熔岩的高温，根茎扩充出来的管道仍让被保留。 奔腾的熔岩并不会一直遵循着空腔管道的轨迹，在脱离岩层范围的那一刻，空腔管道已无法再对熔岩流形成任何约束，狂暴的熔岩流破腔而出，四散开来，好似化作千万条从地狱爬出的火蛇，朝着海边奔袭。 这一切，霍古都看来眼里，也是它想要这么做。 钻掘山体的根茎就是牺牲品，为的就是把火山的山脚给钻穿，制造出一条释放熔岩的通道。 这座火山的熔岩流动性非常好，并不容易发生堵塞，这是之前事先调查过，从数据中总结出的信息。 类似的山脚通道，霍古还会在继续制造十多个，加大熔岩的释放量，当一座火山的熔岩已经不能再构成威胁，也不能再形成可以积蓄压力密闭空间，那么它还有什么危险可言呢？ 这就是霍古的火山改造计划。。 第二十八章 基础建设 火山因为熔岩的释放，熔岩液面高度下降到一个低点后，那把悬在霍古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被移除，火山的威胁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安全的居住地。 在火山的岩浆流不再流出后，霍古下达新的指令，这个新‘家’的基础建设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岛屿上的主根继续延伸出新的根须，这些根须贴合着岛屿的地形生长，形成一层薄薄的地衣。 组成地衣的细胞，是霍古参照藻类结构，设计出来的新种类细胞，该设计在结合壁细胞和内细胞的基础上，增添了核糖体、液泡和细胞核等细胞器结构。 核糖体能够将细胞收获到的氨基酸。123。脱水缩合形成蛋白质，转化为蛋白质结构，有利于存储。 液泡则可以作为细胞内储藏室而存在，存储水和蛋白质等资源，这样的好处在于，不会出现诸如空腔泄露造成资源大量流失的情况。 这种细胞能够自主地从空气中，通过呼吸的方式摄取大气元素，吸收酸碱雨水和火山岩中的无机盐，以及火山内部发散出来的热量，制造出生命个体所需的氨基酸。 霍古之所以设计出这些，是出于一个显而易见的目的——像地球生态圈那样。 。制造出一个‘生产者’，填补上整个细胞种群的空缺。 钛螺的设计非常的完美，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应该在冥古宙时期诞生的生命个体，即便是在经历了四十六亿年的地球生物圈，钛螺也不会畏惧里面的任何顶级海洋猎食者——除了人类。 但是，为了让各方面能力上得到超越时代的升级，钛螺内部绝大部分空间都用在对速度和装甲能力的强化上，这就导致了钛螺在资源收集上能力的低下。 让葫作为钛螺本身的资源收集者，确实是个折中的办法，可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葫个体只是在收集资源，而不是在生产资源。 覆盖岛屿以及附近海域几公里的根茎系统也是只在做着收集工作。政泓而不是生产。 以目前数量上升的速率来看，有机资源的承受能力早晚会有一天达到细胞们开支的极限，而且时间距离现在并不遥远，居安思危，霍古必须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好准备。 由于地衣的整体结构要比根茎系统简单，且只是在地表生长，地衣以全面碾压根茎的速度完成对火山岛屿的覆盖。 紧接着，霍古又利用根茎系统，对火山岛屿的一面进行岩石开凿，制造出一处港湾，汹涌的海浪全部会被港湾的港礁拦下，不会影响到港内的水域。 在建造完后，霍古将根茎系统的核心瘤状团块给转移到这处港湾内，并对瘤状团块下大了体型扩大的指令，生命场的范围也因此再一次的得到拓展。 同时，岛屿上的地衣也接到霍古发布的指令，在港湾内完成与瘤状团块的对接，形成补给链回路。…。 然后是岛屿的观测系统，站的高自然看得远，根茎系统在火山的最上部，所有主根的交汇点，生长出了数枚半圆球的物体，它们通体透明，还是坚硬的实体，天空的雨水在落于其上时，会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击打声。 透明物体是霍古利用硅元素和碳元素构建起来的钢化玻璃，虽然比不上金属的强度，但也不想普通玻璃那样易碎。 钢化玻璃内盛满了透明液体，一枚眼珠在半圆球的玻璃容器内生长变大，眼珠末端的神经束具备传输电信号的同时，也能够帮助眼珠向除底部外的任何角度转动。 玻璃容器外侧，是一条半弧度的细条，两端连接着肌细胞，在和钢化玻璃相接触的地方，存在着细小的纤毛。 它的作用就是刷子。123。刷掉玻璃表面那些干扰视线的雨水以及尘埃，完成‘眨眼’这种行为。 “呼，总算是完成了。” 劳心劳神了这么久，霍古总算能松上一口气。 此刻的火山岛屿早已不复往昔的荒凉，更不像是冥古宙时期的陆地，根茎和地衣让这片陆地上看起来生机盎然。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它想的那么简单，某些更加危险的外部因素被它给忽略了。 就在霍古以为自己可以安心的前往附近探索之际，新的危机悄然降临。 首先就是刚建立起来不久的岛屿视觉系统。 。注意到橘红色天空上那些积雨云飘动速度明显有在加快。 这种云层的变化，霍古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冥古宙已经是相当恶劣的环境，凌厉的狂风、酸碱的雨水、火山的爆发、时不时出现的雷电，种种因素使霍古下意识地认为，不会再有更糟糕的情况出现。 当它意识到不对时，是在通过钛螺感受到海流的变化。 一般海浪只能造成轻微摇摆的钛螺，居然能明显感受来自于某一个方向的吸引力，仿佛那个方向出现了一处无底的巨洞，不断地吞噬着海水。 天空的云层朝向下方凸出一个圆锥体，云层呈现出螺旋的形状。 海面上出现了漩涡。政泓不过和一般的漩涡不同，这是朝向天空的圆锥体旋涡。 海水圆锥体和云层圆锥体遥遥相对，逐渐伸长自己，最后锥尖接触，融合为一个水汽混合体，成为天地之间的一根柱子。 霍古思维中涌现出一个名词——龙卷风！ “龙卷风？不，这已经不能说是龙卷风了，太大了！” 直径达到一公里左右的龙卷风，霍古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霍古又惊又骇的注视着那处存在龙卷风的区域，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它不是专注于气象地理，没办法准确的描述这种超出它知识范围的东西。 在这个‘水柱’形成后不久，陆陆续续又在其他方向，诞生出同级别的‘水柱’，持续不断的电弧在天空闪烁着，汹涌澎湃的海面，却反倒宁静祥和到诡异的程度。 这些‘水柱’之间似乎也会相互影响彼此，它们的行进路径在这种影响下，转向霍古身处的那座火山岛屿。。 第二十九章 你…是什么 没有仪器测量，霍古并不知道这些巨型龙卷风柱的实际风速具体是多少，但有一点它深深地明白，风速很大，非常大，大过了地球上任何龙卷风的风速。 呼啸的狂风转瞬即至，根本不给霍古这边应对的时间，最先靠近的龙卷风笼罩住岛屿的一部分，区域内的地衣被连根拔起，这个过程就好像某个人轻轻地将桌子平面上的灰尘给拂去。 这条巨型龙卷风柱在横越了岛屿后，岛屿并没有因此安全，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因为互相吸引的关系，横越岛屿的巨型龙卷柱与另外一条巨型龙卷柱相遇，这使得它们的轨迹再一次发生了改变，以相互纠缠的方式，掠过火山岛屿的海岸线。 暴露在海岸线上。123。那一条条的主根，在这条纠缠式的巨型龙卷柱快速掠过后，向两侧生长的根须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主根。 纵使得益于深入到岩层的根须作为固定，没有被巨型龙卷柱掀飞，主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外侧的表皮已经被揭了下来，像是被某种利刃不断刮蹭，主根最中央具备输送资源作用的中轴空腔管道，已毫无保留地裸露出来。 在这团纠缠不断的巨型龙卷柱远离岛屿海岸线一段距离后，也许是因为也许是因为两条龙卷风柱相互纠缠的关系。 。很快便能量耗尽，彻底消散。 可是，它们造成的破坏却没有消失，岛屿在它们的践踏下已是一片狼藉。 剩下的龙卷风柱还在靠近，它们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这座可怜的岛屿。 霍古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干看着辛苦建造的东西全部毁于一旦。 它想阻止，可束手无策，对手是‘风’，一团热力气旋，它要依靠什么才能去打败一团气旋？ 第三条龙卷风柱登陆了，它笔直的沿着岛屿的中轴线穿过，好不容易躲过两次龙卷风柱袭击的岛屿视觉系统被摧毁，连带着纠结在一起的主根群被硬生生给拧断。 不断有雷电涌现。政泓之上而下的落至港湾内，港湾内的海面上飘起一整云雾，那是被闪电给电离形成的氢气和氧气，被气流带进到巨型龙卷柱内。 恰巧，巨型龙卷柱已经达到火山口的正上方，热量被约束起来，达到着火点的甲烷、氢气等易燃气体在氧气的加入下，即刻被点燃。 火龙卷柱形成！ 这条火龙卷柱从火山口下来，犁过一片伤痕累累的主根，随意地在岛屿上转了几圈，然后在岛屿上留下一条鬼画符式的焦黑痕迹后消散。 另外的龙卷风柱，似乎因为这条火龙卷的原因，纷纷改变朝向岛屿的轨迹，掠过岛屿附近的海面后，在距离海岛三海里左右距离的地方消散。 但是，雷暴还没停止。 空气中噼里啪啦的闪电，伴随着滂沱大雨降下，一阵阵的雾气升起，而后，这些氢气、氧气，混合着混杂在空气中那高浓度的甲烷，被雷电点燃爆发出火花，接着又被滂沱大雨给浇灭，循环往复着。…。 雷电就像是条握于神明手中的鞭子，火山岛屿就像是罪恶滔天的罪人，不停地被皮鞭鞭策，予以惩罚。 霍古此时心中咯噔一下。 刚才的那阵又是风又是火的灾难，其实霍古并不担心，最多只是肉痛一下需要修复的资源。 道理很简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整个根茎系统最为核心的地方就是瘤状团块，只要那个地方没事，根茎系统再怎么受损也能很快被修复。 但是雷暴可就不同了，雷电可以传导，而整个根茎系统又都是相连，只要雷电命中，那就是整个根茎系统全体细胞都在发生触电。 一道闪电还好，根茎系统体量大，顶得住，所以刚才龙卷风柱时而落下的雷电，霍古并没有当回事。 可是它万万没有想到。123。巨型龙卷风柱过后，偶尔涌现的雷电居然会升级为雷暴，一次性被打中十多道闪电，根茎系统这体量可还远远不够。 这就好比中彩票，中了百万大奖的人隔天又中了百万大奖，霍古现在就好比是那种情况，只不过百万大奖的例子是洪福齐天时来运转，而它是霉星高照祸不单行！ “我的运气不应该已经在穿越的时候给用光了吗？为什么还有？” 霍古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这种情况，这种事情没遇到的时候，还能用概率说一说。 。遇到的时候，概率论就是个扯淡玩意，它是看透这点了。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绝对不行！再这么下去，雷电命中只是早晚的事情，现在不是怕麻烦的时候，必须立即断开根茎系统和瘤状团块的连接！” 霍古不能再坐以待毙，他当即给根茎系统发布指令断开主根与的连接。 可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它下达指令的那一刻，雷电终于命中一条主根，那是一条表皮已经被揭开，裸露中轴的主根。 中轴内部含有大量金属离子，这就意味着，中轴拥有不亚于矿物水的导电性，雷电的力量以亚光速传递到根茎系统的每一条主根，每一道根须，每一枚细胞上。 霍古骇然地发现。政泓根茎系统内传导的雷电将它的指令给覆盖了，刚才的分离指令，瘤状团块并没有执行。 这次命中后，雷暴的烈度骤然上升，而且，命中率也变得极高，几十道没一条命中到十道闪电里就有一道闪电能够命中，仿佛这些闪电都存在着意识，像婴儿那般总结错误经验走向成功。 如果在前世有人对它说，雷电是活的，存在着生命和思维，那霍古会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患者。 霍古觉得自己肯定是一个人待太久，从而影响到思维判断，雷电是云层正负电荷相互结合，生成的等离子体，又怎么和生命扯上关系？ 但是现实不是故事，它不会和你讲什么合不合理，在它的法则里‘存在就是合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印证了霍古的想法。 一小段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信息，通过瘤状团块的生命场，传递到寄宿到钛螺之中的霍古那。 【你…是什么？】。 第三十章 逃跑 风卷残云，雷暴在持续了一会后，渐渐平息，就好似从未出现过，恢复成平时那种橘红色天空。 这期间，也许是胆小，亦或是谨慎，更或是出于连霍古自己都不理解的情绪，它并没有主动回应那段信息，整个过程都是在保持着绝对静默，就像块石头。 遭遇龙卷风群到雷暴短短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给予霍古的信息量巨大到一时间无法即可消化。 从呆愣中回过神的霍古，思维满是震惊的同时，也被巨大的恐惧所淹没。 人之所以会敬畏黑暗，是因为黑暗代表着未知，恐惧超出常识的异常现象也是出于同种原因。 在冥古宙时期，诞生‘智能’理应是不可能的事情。123。此时星球环境并没有形成诞生‘智能’的条件，生命都还处于最初始阶段，诞生出双链DNA作为遗传物质的微细菌，在这个时代都可以算是顶级生命形态。 霍古本身并不能作为例子，因为它是穿越，本身诞生的源头并不是冥古宙这个阶段，地球生命为了孕育出‘智能’，从最初的微生物进化至人类，那可是耗费了将近四十六亿年的光阴！ 超出常规的事情，很容易就会引申出超出常规的想法与逻辑。 外星人？大气生命？同样的集群思维？穿越者？…… “不。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目前的信息量太少，是不可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即刻冷静下来的霍古挥去了思维中那些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对方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现在霍古所面对的问题是，应该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雷暴消散之后，霍古并没有再次接收到类似的信息，对方似乎是认为霍古并不具备交流的能力，选择了离开。 当然，也可能是躲在暗中观察，这个可能性相比较前者非常高，地球上那些野外生物学家们就经常在干这种事。 无论怎样，霍古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虽然是耗尽心力做好的‘家’。政泓可这个‘家’正在被一个不知是好是坏，正体不明，可以随意控制风雷，超级恐怖的家伙给盯上。 在霍古的印象里，地球上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好下场，哪怕它们从未得罪过谁。 “必须离开，不能犹豫，任何的侥幸心理都是绊脚石！” 自我警醒一番后，霍古给钛螺发布指令，让它小心翼翼地鼓动储水腔，从港湾内渐渐漂移到港湾外。 由于钛螺本身质量的原因，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不过万幸的是，这种好似游荡浮木的移动方式消耗的生物能少的忽略不计，即便没有养分补给，通过这种方式，也能维持整体细胞的生命活动。 好不容易才绕过抵挡海浪冲击的港礁，同时，霍古也为自己当初建造如此之长的港礁感到后悔不已。 接下来的过程就快了很多，搭乘着汹涌澎湃的海浪，借助这股力量，很快就可以离开这片海域。…。 海港外并不是一览无遗，此前那些还在执行收集有机材料工作的葫群，此刻就像是断开信号正在死机的机器人，一动不动，在水里半浮半沉。 这些葫的存在，可以给钛螺的离开提供掩护，这期间，它只需要伪装成同样断线的‘机器人’即可。 海浪是混乱的，洋流这种东西是在星球尺度上，才能看出它的定向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钛螺附近同行漂流的葫个体逐渐减少，它们都在海流的牵引下，脱离了漂流的大部队，去往未知的海域。 霍古没有纠正它们航向的意思，因为它担心，这样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漂流了不知道多久，霍古也已经在流的影响下脱离了漂流大部队，此时距离那座火山岛屿已经是相当的远。123。任由霍古如何修正玻璃体的视距，都无法再捕捉到那座岛屿。 霍古来到了一片新海域，它开始利用钛螺的视觉系统观察起周遭的环境。 仍旧存在着火山，不过与以往的锥形体火山略有不同，给这片海域提供物质流的一片裂隙型火山。 形状不同，喷发出来的烟柱也以往见过的不一样，自海底火山升起的烟柱被拉伸，好似一张张幕布从海面垂直海底。 霍古心中一喜，这种环境可不正适合它躲藏吗？ 警惕地用视觉系统观察四周，再确认没有异状后，钛螺许久未用的储水腔开始鼓动。 。转眼睛扎进了这片由火山烟柱构建的海底迷宫。 进入后，霍古小心翼翼的滑动着两侧的鳍，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幕布，尽量不与之发生接触，这些海底幕布中存在着大量气泡，在幕布覆盖的范围内，水能够产生的浮力和空气中近似，只要霍古不小心进入，转眼间就会掉进火山口，成为一只炭烤螺。 小心翼翼活动的同时，霍古开始着手分析这片火山群的的熔岩流动性，假若是流动性差的熔岩，就容易发生爆发，产生的强流极可能将它推进幕布之中，所以它需要先调查一番。 在这片迷宫般的区域里，霍古找到了一处高耸的海底岩石，看形状应该是熔岩爆发时迅速堆积起来形成。 钛螺在两侧鳍的帮助下。政泓缓缓降落至这处高耸岩石上，霍古的神经也随之一松，这段时间里，它可是一直在紧绷着神经。 “话说回来，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它还是它们？” “又到底是什么样形式的生命，才能够如此随心所欲的驾驭自然环境里的天灾？” “现实，你敢不敢再合理一点？就算你喜欢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吧？” 霍古发着只能自己听到的牢骚，它需要一种方式，把自己内心的压力发泄出来。 “等等，对方询问中，是指‘我’，而不是‘我们’，也就是说，一开始它就知道了我的存在，而非把细胞集群个体看作是单个有智能生命……” “那么问题就来了，对方是怎么获取到这个信息的？” “还是说，我的穿越就是因为对方在搞鬼？” 霍古想起了自己在电视台上说过的话——假如真的在某一天发生穿越，我更倾向于认为那是一起人为事件，在宇宙中某个未知文明的主观行为下引发的事件。。 第三十一章 理智 霍古转念一想，随即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不，那句话中的意思是在询问我的身份，假若我的穿越真是对方搞的鬼，对方完全没必要传达这种形同废话的询问，应该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思路逐渐清晰，霍古那被惊惧所降低的智商终于回转过来，浓浓的好奇使它将更多精力的投入到对方真面目的分析中。 “那么‘它’是什么呢？” 霍古自问的呢喃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常识被破坏的烦躁感。 “不可能！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 “现在这个星球是冥古宙时期，星球海洋诞生的阶段，而且这颗星球大气的主要成分是甲烷和二氧化碳以及氮气。123。根本没有给巨型生物发展的空间，怎么可能会有能力引发天灾的智能生物在这个时期诞生？” 就算是变异进化也是要讲基本法，生物的进化是由简单到复杂，最早期的RNA单链为最初的，然后是DNA双链，远比RNA更加稳定，容许进化到更加复杂的姿态，接着是有单细胞过渡到多细胞，以求宏观层面上的放大，诞生宏观态生物，然后就是大脑智能，由智能孕育出文明，再往上则是个问号，因为人类也没达到，所以不知道。 生命的早期是十分艰难的。 。以地球为参照，从单细胞生物进化到多细胞可是花了32亿年，这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变异能够达到的尺度。 这就是异常所在！ “嗯？” 钛螺的视觉系统在不经意的时候，扫了一眼自己那泛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的钛合金外壳，这一刹那，霍古脑海中的乌云仿佛被一道迅猛地雷霆劈开。 “没准……对方和我一样，同样是穿越者，并且成为了集群意识，亦或者单个个体，能独立进化的超级生物。” 霍古为自己的分析感到兴奋，它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接触到答案，可紧接着，兴奋感又再一次地沉回谷底。 “不。政泓还是站不住脚。” “对方和我一样的话，理应对‘穿越’有个基础的概念，询问的时候直接询问‘你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实在太牵强，正常来讲应该是‘你是穿越者吗？’亦或者‘你和我一样？’类似的问话。” “对方会询问这种问题，本身就已经确定，我和它或者它们，是这颗星球上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 分析到此处的霍古心中一凉，对方能够或知道这种信息，很可能是在它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进行由里到外的全面扫描。 一股子的恶寒感止不住的涌现出来。 “冷静，霍古，一定你要冷静，现在只是还不清楚对方的真面目，一旦知晓了真面目，那也就没什么好怕。” 强迫自己再次冷静，霍古思考起对策。 “对方是生物这点毋庸置疑，而且具备着一定程度的智能。” “嗯……为了保险起见，将对方的智能程度理解到人类大脑的级别。”…。 人脑级别的智能是霍古认知中的最高级别，更高阶别的智能它没见识过，所以也没办法融入到判断中，穿越前虽然人类已经有了人工智能技术，但是因为技术才刚起步，还处在‘人工智障’的阶段。 “既然是生物，那应该会遵循着正常生物的逻辑规律，暂时可以先假定为个体。” “所以，那家伙一开始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不然‘询问’应该一开始就会到来，而不是等到现在。” “以上这一条可以引申出新的结论：在火山岛岛屿的时候，不小心满足了某种条件，以致于成功引起对方的注意。” “那么，这个条件会是什么呢？” 霍古开始回忆当时火山岛屿的情况，然后把葫群登陆前的部分全部删除，其中。123。也掺杂设计钛螺的回忆，不过有葫的例子，可以判断出，细胞集群设计并不会惊动那个正体不明的存在，所以也可以排除。 剩下的就是对火山岛屿大改造的回忆。 依次排列为五种，分别是根茎系统大覆盖、火山熔岩流排放、地衣系统岛屿覆盖、港湾建造、岛屿视觉系统建造。 “所以会是哪一种？亦或者全部都是？” 火山岛屿上的破坏可是相当触目惊心，除了作为非生命体的港湾外，根茎系统、地衣系统，岛屿视觉全部都已经报废。 如果不是惹恼了对方，对方为什么要破坏这些？ 霍古的心情是沉重的。 。这就意味着，以后很可能要过着居无定所的海上漂泊生活。 “我不甘心！就因为担心可能会被那种家伙给伤害，所以就要畏畏缩缩？” “既然是生物，那就应该有办法对付……” 脑海中闪过那些被撕碎的地衣，狂风拧断的主根，霍古肉痛的同时，思维中也不知不觉的融入一丝愠怒。 “既然你那么喜欢搞破坏，那我就在这个星球上的每个角落都覆盖上根茎和地衣，你毁一处我就盖两处，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是不是有能力把整个星球上所有的根茎地衣全部摧毁。” 完全是出于下意识恶向胆边生的气话，但随即，霍古惊喜的反应过来。政泓这可不就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吗？ “没错！就是这个！” “只要会对外界做出反应，就必然能够被误导，只要把整个星球都给覆盖，我也就不再需要担忧什么居无定所，因为全世界都是‘家’！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理智而又疯狂的想法，虽说霍古是考古学者，并不想太过干扰到这个星球上生态圈的进化发展，可是情况已经危及到它自身，处于弱势一方的它再不做出反应，那可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远在火山岛屿那边，消散的雷云再次积蓄起来，巨型龙卷风柱群再一次生成。 不过，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龙卷风柱好似真的变成了一根支撑天地的柱子，只是原地旋转，没有离开自己所处位置半分。 天空的雷电持续地交织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如同上一次那般落下。 最终，并没有雷电落下。 这样怪异的天气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就如它刚才莫名其妙地出现那般，消散的也是莫名其妙。。 第三十二章 拍基地 在有了一个确定目标后，蜗居在钛螺尾部的其中一个葫十分小心的离开了海底幕布所覆盖的范围。 水中移动时，它一直是贴着海床移动，尽可能顺着海流的轨迹移动，这样即便是拥有军用声呐的潜艇，也无法捕捉到葫这个在水中存在的活动个体。 会不会被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发现，霍古自己也没有底，这已经是它尽可能做到最隐蔽的程度。 葫就这么在在流的推动下，来到了距离钛螺位置一海里的地方，这里是钛螺生命场覆盖的边缘，再往前进，霍古就无法在对葫发布指令。 葫来到的这片区域是一片存在于海底的沙地。123。看不到大块的岩石，这是海底水流反复冲刷的结果，还要再经历相当长的时间，这个星球才有可能存在像地球海滩上的那种细沙。 分裂开始，葫身上的的细胞在霍古的指令下分裂，数量由一变成了二。 原先的葫在完成分裂后沉到了沙地上，这是为了尽可能减小海流对葫个体位置的干扰，覆盖上碳纳米纤维的葫并不需要担心，海底粗砂会对划伤表皮。 葫摆动着两侧的鳍，利用沙子将自己给埋了起来，做好隐藏。 分裂出的葫个体继续出发。 。前往更远的地方。 这期间，遭遇到海底火山或者岛屿，会选择稍微偏转方向，整体上并不是一定保持直线，不过无论怎么改变，都始终是在‘远离钛螺隐藏位置’这点不会改变。 就这样，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具体过去了多久霍古不清楚，它感觉上来说是这样，此时，这条指挥链已经延伸数百海里的距离，指令延时现象也愈发严重。 “差不多就这个距离吧……这种距离就算是人类出动卫星，在不了解生命场的前提下，也绝对不可能顺藤摸瓜找到我这里。” 话是这么说，但霍古还是出于小心谨慎的原则。政泓把距离又再延伸出一百多海里…… 距离最远的葫个体不再进行同前面那些葫个体那般的分裂行为，而是在霍古的指令下改变了自己的基因表达序列。 这只葫沉到了海底，这是一处岩石地段，到处都是碎石，同当初火山岛屿海岸线一样，不远处的就是一座海底火山。 沉到湖底的葫已经不再保持着葫芦的形状，它成了一个肉球，并且还在不停的膨胀律动，就像一个独立的心脏。 球体越涨越大，球体的内部不再是充满着实体，而是一处液体环境，球体的正中央隐约间可以从膜外看到一个小型的坯胎。 为了维持自身的强度，逐渐膨胀的球体自觉得在加厚自己的结构，球内的胚胎就这样在相当稳定的环境下，完成自己外形的塑型以及内部器官的发育。 终于，里面发育完全的生物用自己钛合金的獠牙，将球体由内而外的刺破。…。 生物舒展自己的身体，一个既像是生物又不想是生物的东西出现在海底。 体型近似小山包的大型生命体，呈圆锥状，底部半径十米，高度十四米，底部有着六个巨大的口腔贴着海床，顶部也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口腔，它的锥身上，有着许许多多细小的小孔，以及一排排钛合金尖刺。 核心的感知细胞存在位置被埋入地下，霍古在设计之初就没考虑过让这种大个子在水里移动。 钛合金的骨架提供了足够的强度，在抵抗海底水压的前提下，还支撑着这种级别的大体型，表皮是碳纳米纤维和蛋白质多层构建起来的复合表皮，最外侧还附有钛合金鳞甲。 这个怪物般的东西在指令下鼓动起身体，顶部的大口腔疯狂的吸入海水，然后，水流会从底部的六个口腔排出。 只是简单的这么一个过程。123。大量的蛋白质就收集完成。 根茎自这个怪物底部开始生长，这些根茎也与火山岛时候的不同，没有类似主根那样的根茎，全部都是统一粗细，并且相互交织在一起，成网状结构覆盖在海底。 如果把视角放大至可以观察到细胞结构的程度就能发现，这些根茎是由无数更小的根茎纠合而成，小根茎的核心是碳纳米管，且所有小根茎的资源相性各不相同，这就意味着，在强度进一步提升的同时，这个新设计的根茎系统可以处理所有类型的资源。 最主要的一点。 。这些根茎在时刻制造着氧气，采集火山的热能，或着水温热量，和水中的酸碱元素发生反应。 这是为了防止存在微生物袭击根茎系统而存在的设计。 高浓度的氧气可以破坏掉细胞膜，在这个普遍厌氧微生物的时代，绝对是强有力的大杀器，更主要的是制取起来非常容易，大气中到处都是二氧化碳。 被氧气杀死的微生物会向下沉淀，然后被根茎系统收集。 当然，这是次要功能，它的主要功能是吸收所覆盖区域中的化合物，输送到锥形生物那里，两边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在锥形生物的蛋白质哺育下，延展的根茎系统一路高歌猛进，覆盖以锥形生物为核心半径六公里的水域。 这期间。政泓锥形生物还利用剩余的有机材料，大量制造葫，在霍古的指令下，葫群会前往生命场边缘地带，在那里‘埋’下自己，转化形成锥形生物。 覆盖区域在这种状况下，呈几何爆炸式的膨胀着，如果遇到火山，根茎系统也不会放过，除火山口这类超高温度的地方外，全部区域都会被覆盖。 霍古在设计之初也考虑到可持续发展这件事，如果太过肆意妄为，造成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这个星球还处在婴儿时期的生态圈，过早夭折，它可不希望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 作为古生物的研究者，学会尊重它们是最为基本的道德准则。 根茎系统的的新陈代谢要比上一代更加快速，单个细胞的寿命非常的短暂，细胞死亡后会逐渐堆积，形成类似烂泥一类的有机物质，而对于微生物来说，这就是极度富营养的美味佳肴。 当这种覆盖区域膨胀到两百多海里的时候，终于再一次勾起了那个未知存在的注意。。 第三十三章 灭 “来了！” 躲藏在海底幕布中的霍古，透过覆盖区域内的视觉系统，注意到了水面上出现的一个个直径为海里级别的巨型漩涡。 很显然，这是巨型龙卷风柱在海面上出现产生的现象。 “果然是因为大工程改造而被吸引来的么……” 霍古发布指令，覆盖区域内零星的葫接到指令后向水面上浮。 此刻的水面波涛汹涌，海浪的平均高度都处在二十米以上，风速更是高的惊人，橘红色的天空的阴暗了稍许，雷云闪烁着光芒同时伴随着爆炸般的响声，声势浩大，时不时会有高达十亿伏特的雷电从云层里窜出，击中海面。 “那家伙在哪？” 借助水面上葫的眼睛。123。霍古望向天空，着那个能够掌控风和雷的不明生命体。 很遗憾，什么都没能发现，云层中也没有，可视光的视觉系统搜寻无果后，霍古又更换到红外线视角和紫外线视角进行搜寻，但是依旧没能找到任何隐藏起来的家伙。 也就是说，对方并不存在于这附近，亦或者没有任何实体。 这种状况，不免让霍古联想到，西方神话里的精灵，它们没有实体，本身的存在就代表着某一类现象，所以，它们到达哪里，现象就会在哪里发生。 “但是这是神话迷信！” “生命是种现象。 。以负熵为食，会主动向外界摄取负熵维持自身状态不发生改变，所以生命存在的地方，熵的变化会加剧。” “就先不谈龙卷风形成的能量，单单说雷电，电压高达一亿伏到十亿伏要维持生命形态就需要吞噬更高能级的东西，可星球上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东西？” 思考半天无果的霍古呆愣的望着天空的雷云。 “神话我是不相信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唯物主义者，应该是某种科技……” “……会不会，对方是在更远的地方，遥控干涉这个星球的环境？” 霍古想到了地球的卫星。政泓它曾经听在国际宇航中心工作的好友说过，再过个几年，他们就能利用对全球实施天气掌控，到时候哪个国家干旱需要降雨，哪个国家洪水泛滥需要旱季，甚至还能做到定制天气，人工制造彩虹配合城市庆典活动的事情。 “如若是这样，对方很可能是在外太空，当然，也不排除存在地面基站的可能。” “暂时先不管那么多，继续扩张根茎的覆盖范围，也许能找到对方的地面基站也说不定。” 霍古把注意力从水面葫那里收回，投入到对海底整个集群的控制之中。 时间一晃而过，根茎系统在海底的覆盖区域，从两百海里增长到四百海里，这期间，霍古料想的攻击并没有出现，龙卷风还是在原来的位置，雷电时不时的落到海上。 不过水是电解质，虽说海水因为杂质可以导电，但海底和海面存在着一定距离，雷电电流还没传到海底，就会被水分子吸收，电解成氢气和氧气。…。 这种情况从最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这也让霍古不由得产生怀疑。 “莫非对方其实并没有对深海产生干涉的手段？” 这就意味着，霍古不需要再躲藏，既然对方的能力极限仅仅只是这样，那它也就没什么必要害怕。 诚然，操纵天气是种非常强大的力量，可如果仅仅只局限在海面，那霍古完全可以不登上陆地，冥古宙这个时期，所谓的陆地不过是海平面上的岛屿而已，整个星球绝大部分都被海水覆盖。 海面上的风雷就这样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消散，就像是隔壁家无理取闹的熊孩子，玩累了回家。 结束了？——在看到海上气候重新归于平静后，霍古下意识冒出这样的想法。 “不对！” 震动，从周围海水中传递到细胞集群的躯体内部。123。整个海底的集群都在震动。 霍古能感受到震动的来源，来自于地底，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地震，发生在海地的地震，很明显，对方动手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霍古惊疑不定的在思维中惊呼。 海底出现裂痕，一道道猩红的熔岩迸发而出，根茎覆盖区域内的火山释放出更加巨大的力量，大量的水蒸气出现在海底，又因为水压，被约束在很小的空泡里，但凡进入空泡内的生物，无一例外全部被蒸熟。 方圆四百海里的火山似乎都统一的发起了疯，释放的力量越发巨大，原来的火山口被这股压力撑大开裂。 。大量的熔岩像流水那样到处在海底蔓延。 大量的气体被释放，这造成了浮力的减小，原本漂浮着的钛螺和葫纷纷掉落进海底的熔岩之中，付之一炬。 “该死！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肆意妄为的！” 霍古赶忙在中继链断开前发布指令，所有的钛螺启动了它们的逃难推进。 金属钠和水产生了接触，随即就是强有力的爆发，钛螺们犹如离弦的箭矢般窜了出去，纵使海中浮力下降，依旧不能影响到它们。 处在幕布内的霍古也随机指挥起自己寄宿的那只钛螺，加入到这个逃难的钛螺大军中。 从高空俯瞰海面，一圈白色圆环正在以一百五十节的航速扩大，那是钛螺逃难大军共同释放。政泓金属钠和水接触产生的‘尾焰’造成的画面。 圆环内，暗红色的海底，海面上不断涌起，好似喷泉般的涌浪，远远要比其他水域释放更多的水蒸气。 整个看起来，就像是海底多出了一个大锅，一锅美味的鲜汤正在熬制。 似乎某些存在觉得这锅鲜汤的佐料放得还不够，又增添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嗯？！有什么要来了？” 处在逃难中的霍古危机感爆棚，全部感官都在百分百的运作，纵使是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中也能敏锐的注意到海中水流的变化。 在钛螺们逃难的正前方，耸立着一根‘白柱’。 “那个是……” “旋涡？！是海中旋涡！” 惊恐至极的霍古连忙发布转向指令，可还是有钛螺被旋涡扯住，葬身其中。 跑出了一段距离，就在霍古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之际，它寄宿的那只钛螺下方，涌现出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引力。 霍古的心咯噔一下，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 第三十四章 地下空洞 咣！咣！咣！…… 钛螺的外壳和隧道岩壁猛烈的碰撞回想着金属敲击的声音，漩涡的乱流使钛螺无法在水中保持平衡，只能像这样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漩涡的形成是因为存在地下空洞出现通向海洋的通道，现在霍古和它寄宿的钛螺正不可避免的以这种方式坠进地底深处。 噗通！ 落水的声音，之前涌进的海水给霍古提供了足够的缓冲。 “运气真的背到家，得幸亏当初选择使用钛合金作为骨骼，不然真的又要从微生物重新发展了。” “话说……这是哪？” 霍古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将它团团包围。 “……看来需要调整一下视觉感官。” 接受到指令。123。钛螺的其中一只眼睛内部和可视光反应的次氯酸被替换成在红外线照射下光解的水单质，视角也就从可视光视角，转变为红外线视角，原本漆黑一片的环境也在转眼间焕然一新。 “好大！？” 霍古惊叹于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高度达到数百米，由一根根粗大的石柱支撑起这个巨型地下结构。 “太壮观了……” “这种结构是怎么形成的？” 霍古四下观望。 。很快便明白了形成的原因。 空洞的地面上存在着数量庞大的裂隙，这些裂隙会持续喷出细小的水蒸气，就像是水壶烧开后，喷涌而出的那种。 它目前身处的这个地下空洞，原先应该是充满液态水，但是早期的星球温度非常高，液态水吸收热量后成为水蒸气，从那些细小的缝隙挤出空洞，于是就造就了这样的地貌。 从外界环境中收回心神，霍古开始思考起自己的事情。 “好吧，我现在这样……应该算是安全了吧？” 霍古很没底气的看了看四周环境，而后松了口气。 “看来是安全了。” 想起刚刚自己经历的事情。政泓霍古就觉得一阵胆寒，方圆数百海里的区域都在发生着变动，换算成陆地公里的话，是720公里，单从破坏范围上讲，已经大约相当于人类历史上沙皇核弹的四分之一。 霍古此前预想过很多种可能，也尽可能的高估对方的力量，所以选择了远在数百海里外的位置作为根茎体统布设的。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还是低估了。 那种大规模的地壳运动，地球上也曾经有过类似的事情，每一次的发生，往往都伴随着一次生物大灭绝，得多亏现在还是冥古宙时期，星球生态圈里存在的都是微生物，并且很适应火山影响后的环境。 “唉，我不过只是想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里过上安定的生活罢了，到底怎么触及到那个正体不明家伙的神经？” 屈辱和不甘涌现在霍古的心头，然而，更多的则是无力，是面对拥有无可匹敌力量对手的无力感。…。 打？ 拿什么打？ 对手的真面目、位置通通都不知道，针对性的攻击自然无从谈起，破坏力还是核武器一个级别。 而霍古呢？ 它是一个普普通通，肉体凡胎的生物，弱小可怜又无助，别说核武器，普通的火山爆发，如果它不逃那也是死路一条。 “好想投降啊……” “嗯？” 霍古缓神过来，满怀的注意起周遭环境。 “现在……我不正是处在一个相对稳定安全的环境里吗？” “在这处地下空洞里，没有什么强流强压，更不需要担心休息的时候飘到火山口，除了没有光线外。” “既然那家伙没有进一步的追击，斩草除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家伙没办法探测地底深处的生物？” 所以不如在这个地下空洞里生活一辈子？ “不……不行。123。太窝囊了，这不是我霍古该有的活法，如此一来不就和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区别？” “虽说，在尊严和生命之间，我会选择生命，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不会去考虑在保证生命的前提下去维护自己的尊严。” “而且，只要那家伙还想着怎么攻击我，那我这辈子都别想安生，就算现在没这个探测地底的能力，以后有怎么办？” “……” “其他的事情都暂时先放一边，在那之前是要确保有机材料的收集，先把自己发展才是硬道理。” “葫。 。开始架设根茎系统。” 钛螺尾部携带的葫游了出来，它附着在距离霍古不远处的水底，鼓动起自身，在一段时间后，成长为锥形体生物。 它开始吸水，就和它的其他同类那样，不过不同的是，最上方的口腔变成了排水口，下方六个口腔，则成了吸水口。 没办法，它的体型太巨大了，上方的口腔已经高出液面，所以只能倒转过来。 期间，不是会有钛螺、葫，以及根茎残骸从上方被冲下来，根茎系统所需要的材料收集也正因为这些进度加快了不少。 很快根茎系统就从锥形体生物的下方生长出来，并且从水中生长至岸上。 一路蔓延，洞壁、路面、石柱，都被覆盖上一层好似藤蔓编制的网。政泓说是巨大的空洞，但和陆地上的岛屿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咦？这个地下空洞居然还连接着其它的地方。” 出乎霍古的预料，在巨大空洞的几个洞壁上，发现了数个通向未知区域的洞穴。 “会是通向哪里呢？” 忽然，透过根茎上的视觉系统，霍古注意力集中在某个洞穴口附近的一块岩石上。 那东西就和原始部落的守门图腾那般静静地矗立在洞穴一侧，看起来像是尊雕像，可仔细一看，又是非常自然的石头，外观处在人工和自然之间。 这让霍古不自觉的在思维中涌现出地底人这个概念…… 它赶忙挥散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到底怎么回事？最近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是冥古宙，是不适合大型生物生存的环境，所以……” 霍古说到这里，卡壳了，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洞穴旁的那个疑似工艺品的石头久久不能移开。 “……果然还是需要去里面确认一番比较好。”。 第三十五章 探索 根茎系统蔓延进那几个发现的洞穴，霍古想着，既然要探索洞穴，那就干脆把其他几个洞穴也一同探索。 这些洞穴幽深且蜿蜒曲折，充满着神秘色彩，洞壁上可以看到长有五颜六色看起来十分神秘的发光水晶。 当然，这仅仅是对于还处在肉眼凡胎的人类来说是这样。 霍古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这里应该是熔岩曾经流动的通道，高温将硅给提炼出来，然后与地层中微量的放射性元素混合。”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岩壁是由富含金属元素的辉石构成……” 解析到这里的霍古忽然呆愣住半响，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并惊骇十足的看着洞壁上的水晶。123。仿佛是在看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卧槽！这地方有核辐射？！” “根茎系统，加厚洞**的根茎表皮。” 霍古发布下指令，并且搜寻根茎系统覆盖区域的类似铅元素这类，可以吸收辐射的元素加入到洞**根茎的表皮中。 手忙脚乱一番后，探索继续进行，根茎群逐渐向着洞穴更深处推进。 “咦？通道变宽了？” “先不管那么多，继续深入。” 根茎的深入行为继续。 。和刚进入时候完全反过来的情况，刚进入的时候，通道是越来越狭窄，现在却越来越大。 似乎到达了通道的尽头，霍古透过根茎能明显感觉到有气流轻抚表皮，这就意味着，这个地方是外界，或者内空间庞大到足以形成气流的形成。 现在霍古是向下探索，很明显是属于后者。 “不会吧……难不成还真有地下世界？！” 根茎蔓延出通道，霍古的视野也随之离开通道，看到了通道尽头的景色。 大，大到无法形容的大，前方看不见尽头，左边看不见尽头，右边看不见尽头，上方看不见顶部，宛如来到幽冥异域般得地方，此前霍古从海里掉进来的那个地下空洞。政泓和这个相比，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小房间。 “这，这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霍古有点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目前看到的景象再一次的超出了它的知识范畴，从理论上讲，这种环境应该是极难形成，即便有条件形成也会在一段时间后因为上方质量过重引发坍塌。 可是这很明显并不是刚形成的地下空洞！ 此时，其他几个洞穴也探索到尽头，那里也是一处地下空洞，不过和这一个相比，就好像大象在和蚂蚁比较体型。 现在摆在霍古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继续深入，就此止步。 “嗯……这些地下空洞里没有水，这样的话，距离继续延伸的话，输送的难度也就会增大。” 和人类的那些橡胶管道不同，霍古这类由细胞构建的生物管道每一个部分都是需要水来进行‘维护’，也就是说，随着输送距离的增长，输送过去的水也就越少。…。 “其他几个地下空洞还没探索，不如就先暂停这个超巨大地下空间的探索，先把一条输送水的非生物管道架设好，而且我也能看看其他几个空洞里都有着什么。” “嗯，就这样。” 心有定计的霍古转移视角，切换到其他地下空洞。 有了之前那个超巨型空洞的震慑，现在这几个比最初掉进来的那个地下空洞大上两到三倍的空洞，已经不能再让霍古的内心升起什么波澜了。 相比较起外部，在空洞里是非常‘贫瘠’的，因为没有液态水和提供物质的熔岩，能够滋生的细菌少得可怜，而根茎系统探索的开销又那么巨大。 霍古很快便发现一件尴尬的事实，它的有机材料用完了。 地下空洞太大，而能够收集的材料又太少。123。其实有机材料早就应该耗尽，能撑到这么久，是因为上方时不时会有根茎残骸，或者被卷进漩涡的葫以及钛螺，霍古回收了这些有机材料才撑到现在。 “怎么办？这样纵使根茎系统生长速度足够快，探索的步伐也会被拖慢了。” 霍古的目光投注到一直喷涌海水的洞口，那是连接上方海洋，它目前唯一知道的通道。 “出去？” “不不不，这个绝对不行！” 念头刚升起就被惊骇欲绝的给否定掉，外面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给霍古造成的心理阴影，按面积算的话估计能覆盖整个星球地表。 没掌握到足够与之抗衡的力量前。 。霍古是不会考虑出现在那种家伙的视野里。 “如果……是其他生物的话，那家伙会不会也攻击？” 霍古冒出一个这样的想法，它会这么想正是因为目前，处在欠缺状态的有机原材料‘微生物’，而得到的启发。 从最开始，那个正体不明的家伙似乎就是一直紧盯着霍古，而对海洋中的微生物们视而不见。 这就说明了，它能够分辨霍古和其他生命的不同，正是因为能够区分出这种不同，它才会对如此针对霍古，对其他生物视而不见。 反过来想想其实也挺简单，霍古可以利用这点，制造一些拥有自主能力的生物，让它们在海洋中采集有机材料。政泓然后投递到漩涡中。 想到这里，霍古犹豫了，因为这是制造真正的生命，不是葫、钛螺这样的生物型工具，它们会有着‘我’的概念。 这涉及到霍古很多的顾虑，也是为什么霍古宁愿指令存在延时，也不设计一些具备自主智能的真正宏观生物。 “这样的生物被设计出来，我还能再像现在这样掌控它们的细胞吗？” “它们还会在听从我的指令吗？会不会反过来攻击我？” “限制是不可能的，生命总会找到出路，假若有那么一天，这种生物诞生出智慧，并且知道了我的存在，会怎么看待我？” “……依照人类的脾性，估计是会把上帝给砍死在街头吧。” 听起来似乎很遥远，可霍古已经是长生不死，几亿年对它来说都是弹指一挥间，遥远的问题实质上是近在眼前。 不理解的可以换种方式理解，暑假听起来很长，有两个月的时间，其实玩着玩着就会发现，已经是假期最后一天，而作业还一笔没动。。 第三十六章 求生欲 沉思良久，霍古还是做出了那个选择——制造真正意义上的宏观生命！ 根茎朝着那个连同海洋的通道生长蔓延，这个过程相对于向其他方向生长的根茎蔓延速度，非常的缓慢，海水涌入造成的阻力是向上生长最大的难点，每一条根茎都需要生长出大量的根须，深深地扎进岩壁，才能保证不会被海水给冲回来。 被旋涡卷入的硬物对于根茎的蔓延也是个阻碍，比如砂砾、石块、琉璃碎片、失足钛螺等等，在旋涡提供的加速度下，它们会以每小时十四公里的速度撞击岩壁，根茎表皮对于它们就好比热刀子对于奶酪，没什么防御力。 为此，霍古不得不特别加厚加强根茎。 另一方面。123。霍古开始在思维内构建设计宏观生命的具体模型构架，首先是构建核心，就好比高楼大厦的地基、钢铁巨轮的龙骨，绝对不能缺少的部件。 宏观生命的核心是什么？ 是思维的载体，也就是大脑，生命这种以熵为食现象的栖身之所。 当然，不可能是人脑那种每秒1x10^30次的运算量，也做不到能够记忆存储一百万亿条信息程度，只是最为原始简单地只能器官，能够对外界变化自主作出反馈。 其实实质上。 。这种自我反馈的功能每一个细胞，每一种微生物都有，虽然没有神经元，但却可以通过细胞内蛋白质构成的离子通道，拥有对外界做出主观反馈的行为。 离子通道也是神经元之间交流、发出信号的关键方式，它允许信息在各个神经细胞之间传递，这有点像是电荷通过一根电线，脑做出的每一个反应都基于这种通信方式。 某种意义上讲，神经元是基于这种离子通道的升级版，单位距离时间上能够输送携带信息的电子，得到数量级上的指数提升，也就是普通宽带升级成光纤宽带那种感觉。 霍古要做的事情。政泓只是放大细胞内的模板，把微观结构搬到宏观上来成为器官，并提升它原有的性能，除了小细节上的微调，大致是这个过程没错。 可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就好比现在，霍古就遇到了令它束手无策的难题。 “智能器官，确实是没问题，可是……我该怎么让设计出来的宏观生物明白‘我’这个概念？” ‘我’是思维的基础，由‘我’这个概念作出延伸，就会出现恐惧、饥饿、愤怒、喜欢、愉悦……等等之类的情绪，是理解思考的开端，即便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也不例外。 然而，让制造的宏观生命意识到‘我’这个概念对霍古而言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因为它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当初的人类也没有，‘我’的意识概念还处在研究摸索的阶段。 很显然，这条路走不通。 霍古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它要寻找一条新的设计思路。…。 “生命是现象，为了这种现象能够维持，它们会需要向外界摄取熵减，所以它们内部的熵会恒定或者变化量极小，而外部熵增会加剧……” “由第一条则可以延伸出这个概念，即‘生命为了存在，可以不择手段’，这个概念可以解释为什么生命会恐惧死亡，这就是‘求生欲’的根源。” “这种欲望凌驾于除了‘我’这个概念的任何情绪之上，是属于本能中的本能，正是因此，地球生命才能薪火相传长达几十亿年的光阴。” 经过条条整理后，霍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驱动生命不断前进的原动力，那两个字迅速在它的思维海里放大——欲望。 “……也许，我不一定必须先让它们意识到‘我’，即便它们连茹毛饮血这种最基本要求都达不到也无所谓。123。根本上讲我是需要它们能够主动的干活，而不是从事脑力活动的‘智能’。” “所以，我可以利用欲望，求生欲……” 思路渐渐清晰，霍古开始把这个思路套进设计之中。 “没错，就像是所谓的共生关系，可以把微生物采集者的胃部弱化，让它们只能消化某种特定类型的氨基酸，这样一来，收集的有机材料对它们而言实质上无用的东西。” “而这种特定类型氨基酸的产出，则交给根茎系统，如此这般，那些有机材料的采集者为了生存。 。就必须不断地为根茎系统提供有机材料。” “可行性极高，地球上的例子就有很多，比如蜜蜂，它们在采花蜜的时候，也会沾染上花粉，利用这种方式，完成花与花之间的授粉。” 采集有机材料的个体，霍古选择了葫作为模板，脑存在的部位，被霍古安置在原来感知细胞的区域里，其他的功能组件照旧，只是在储水腔的前端多出了一个胃部，内细胞细胞膜的吸收也被限制筛选。 设计完成的那一刻，霍古忽然涌现出一股浓浓的罪恶感，它这样的行为貌似就和当初封建旧时代的奴隶主很像…… 霍古赶忙挥去了这种糟糕至极的想法。 “不对。政泓我怎么会是那种恶人？” “这顶多只是公司经营模式，要干活才能工资发，老板也不是能够无中生有的神仙，至少奴隶主是不会管奴隶的死活，甚至会用来玩乐，我这边有医疗保险，它们中有谁受伤生病，我都会给它们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这种福利连人类社会都没有，怎么可能一样？” 纵使知道只有它自己能够听得见，但霍古依旧是这么为自己辩护一番。 第一只采集者的样品从锥形生物的肉腔内挤压出来。 刚出来的采集者个体非常小，大概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巴掌的十分之一，而且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好像霍古设计失败了一般。 霍古并不着急，往水中投放了一点点特供型氨基酸，感知到这些氨基酸的采集者立即活动了起来。 它笨拙的摆动着两侧的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完成了它生命中的第一次进食行为。 而采集者的这种表现，也就意味着霍古的设计思路并没有出错。。 第三十七章 传承伊始 在水中的特供型氨基酸被吸收完后，霍古在水中导出其他各类型的氨基酸和蛋白质，并促使采集者完成‘收集有机材料’和‘投放给根茎系统吸收’这两件事。 完成这两件事后，采集者会得到根茎系统给予的特供型氨基酸，在食物的诱惑下，采集者很快就会学会这个过程，哪怕它还没觉醒‘我’这个概念。 直白点说，就是马戏团里的驯兽技巧，并不是什么高端的技能。 采集者一点点的在霍古这种诱导下调整自己的认知，作为经验知识记录在脑中，即——只要对那些藤蔓状结构投放奇怪的东西，就可以得到美味的食物。 如此持续性的在水中放养一段时间，采集者就会理解只有根茎系统，才能够给它提供食物这件事，然后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个等式，根茎系统等于食物得到保障，根茎系统被破坏，意味着饥饿，于是在欲望的驱使下会衍生出一个概念——保护。 整个过程中，霍古都在严密关注着采集者大脑的变化，采集者记忆的这些是属于学习记忆，理论上应该是不可遗传，霍古则准备改造成可遗传记忆，它要每一个刚出生的采集者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它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原因。 另外，霍古还测试了自己对采集者身上细胞的掌控程度，结果是，确实存在掌控力度下降的现象，联系虽然还存在着，可是已经做不到像葫那样完全的支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削弱。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往海底攀爬的根茎群，终于蔓延至海底洞穴的边缘，并互相纠结，将这处海底洞穴给堵住。 十几只葫被根茎制造出来，它们在霍古的指令下，利用海底的砂砾碎石给蔓延到海底根茎群隐藏。 而后，附着在根茎上，转化成茧，重新孕育自己。 霍古把这段时间里收集到的采集者信息直接覆盖进茧的内部，让葫的基因，以采集者的形式表达。 不多时，一只只采集者破壳而出，成为这个星球上，首批出现的宏观多细胞生物。 它们有着和葫一样的外貌，但又不一样，不再拥有者行动距离上的限制，不再受到生命场的约束可以自由活动，从工具升级成为包工头打工的工仆。 采集者们不明所以的转动着自己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从未见过的新世界，海底如此广阔的环境和它们传承记忆中狭窄的‘世界’不同，现实和记忆的不相符不免令它们产生些许的不知所措。 不过，在饥饿的驱使下，它们还是开始了海洋中的收集工作。 起初，由于不适应身体的能力和海洋环境，采集者们在海中游弋的非常吃力，相比起地下空洞中那稳定的水域环境，海洋中的水流，可算得上是‘波涛汹涌’，采集者经常会出现把控不住速度和方向，互相撞在一起的事故。 不过万幸的是，冥古宙的富营养环境造成了微生物的泛滥，即便是如此拖沓，也收集到足以令采集者们勉强填饱肚子的有机材料。 当然，也存在着个别收集量极少的采集者，它们完全适应不了海底的乱流环境，反而数次撞上海底礁石，让霍古添进不少有机材料去修复它们。 就像霍古当初决定的那样，它做不到绝情绝义的奴隶主那样用完就丢，毕竟是在为它干活，如果连个医疗救助都没有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无法再继续忍受饥饿的采集者去到了那些正在进食的采集者附近，想要分一杯羹，对此，所有的采集者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刚出生的它们，个个都像是白纸，没有公私的概念，没有偷窃的概念，更没有占有欲，所以，没有那个采集者会表示出反对。 可霍古不可能就此旁观，规矩是它定的——‘采集者得到的补给，取决于能够采集到的有机材料量决定’。 而且，放任不管的话，采集这里会不会衍生出‘偷懒者’？专门抢夺其他采集者食物，就像食草动物更上方的食肉动物一样。 有着顾虑的霍古是不可能就这么看着这些不达标的采集者去吃其他采集者的食物，根茎将凑过去的采集者给赶开，并限制了它的行动能力。 采集者想要挣脱根茎的限制，可根茎系统相对于它来说，真的是粗壮到难以形容的程度，就好比婴儿同举重冠军掰手腕，赢的可能性从一开始就没高过零。 “奇怪……这种怪异的心痛感是怎么回事？” 看着徒劳挣扎的采集者，霍古不明缘由的感觉到难受，似乎看到对方饥饿，自己也会跟饥饿似的。 “共感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霍古略显不快的挥去了这种感觉，将那些没能达标的采集者都给召集起来，让它们重新附着在根茎上化茧。 并不是要回收资源，而是霍古打算将目前收集工作进行最娴熟的采集者经验记忆，复制转移进这些完全不能适应海洋环境的采集者大脑里。 霍古虽然权限似乎被削弱，可是联系还在，采集者从里到外都是它设计的，复制个记忆对它来说可没什么难度。 如果还是有不达标者，那时候它才会考虑将资源回收这一选项。 采集期间，霍古也不忘关注海面的动向，如果那个不明正体的家伙再次出现，那它会立即断开连接海底的根茎系统，物理意义上的断开。 很快，第二次的采集活动又开始了，此前那批没能适应海底环境的采集者没让霍古失望，收集到了远超其他未化茧采集者要多出很多的有机材料，且更早的完成材料的收集工作，得以饱餐一顿。 当然，也有例外，存在着一只化茧后的采集者未能达标的情况，不过霍古不打算追究，因为那家伙实在是太倒霉，在收集材料的途中被海里突然出现的一股强流给卡在一处环状礁岩中出不来，属于意外，更主要的是，莫名其妙穿越的霍古在那只倒霉的采集者身上找到了些许共鸣点。 这第二次的采集，充分说明了霍古调整经验记忆的作为遗传性记忆的优势，很多采集者在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怎么干才能干得更好。 这是完全有别于地球生物的一种能力，经验不断累积，就像是滚雪球，会越滚越大，而雪球的尽头是什么，即便是霍古这样的制造者也不知道。 第三十八章 发掘物 随着海底的采集者们，逐步适应海底环境后，地下空洞内的根茎蔓延速度，也恢复到以前那般高效。 霍古通过根茎系统持续的观察着采集者们的收集工作，在确定采集者们大体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后，这才放心的将注意力到探索地下空洞这件事上。 空洞内的根茎群很快就将之前发现的一处地下空洞给覆盖一半。 那个空洞给霍古带来了不小的惊喜，霍古在其中发现了一处不断有海水涌入的裂缝，以及散落一地的葫和钛螺，很显然，这处缝隙也是通往上方海底的通道。 这么一来，霍古得到水的渠道就可以乘以二，没必要把原有的通道给拓宽。 当然，如果只是这种事情，还不至于让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霍古感到‘惊’，最多只是意外之喜，真正令它感到惊讶的，就是在空洞内发现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正三棱锥体，体积并不大，大概也就几厘米的大小，椎体一直延伸进岩层下，很容易就能联想到，这是被埋进岩层中的某种物体顶部尖锐部分。 能够发现这个东西，还是因为根茎系统的根须，根茎需要根须固定位置，根须在扎入岩层中时，由于三棱锥体远比周围的岩石更加坚硬，根须在岩层中形成一个‘V’型的形状，成功引起了霍古的注意。 虽说岩层中不乏比岩层更加坚硬的矿石，但想这么规则的形状，还真的是非常少见。 没想太多的霍古，只是抱着纯粹好奇的心态对那处地方展开了挖掘，没想到还真发掘出了这么一个令它震惊的东西。 端详着这个从岩层中暴露出来的正三棱锥，霍古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不可置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人工产物？” 原因无他，这种形状太规则了，根本不像是自然产物。 霍古用一条根须在三棱锥体上磨蹭下一些分子，并对其成分进行分析。 “铁？” “不，还有碳在里面，是钢？” “也不对，还有钾、钛、银、铅……” 陆陆续续发现了二十多种元素在里面，不过，霍古还是不能立即下定论，空洞曾经是基性熔岩的聚集地，存在大量各类型金属元素是很正常的事情。 为了进一步印证自己的想法，霍古指挥根茎，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考古发掘。 由根茎的根须来进行发掘，远远要比人类用小刷子进行发掘要来得更有效率，且能精确到分子尺度的它们，对发掘物造成的破坏，远远要比小刷子来的小。 令霍古感到些许失望的是，正三棱锥椎体继续往下的部分，就变得不再那么规则，虽然依旧还是有棱有角。 这就意味着，发掘物是自然产物的可能性也就增大。 虽说积极性受到了严重打击，但霍古还是决定把这个发掘物完整的给挖出来，可能是因为强迫症原因导致，也可能是因为职业病因素在里面。 根须的能力非常强大，再加上霍古这个考古老手在操作，发掘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各种可能出现的发掘事故都被霍古事先规避，发掘工作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尾声，呈现在霍古的面前。 那是一块金属板，长三十米，宽八十二米，存在着一定的弧度，边缘的形状并不规则，像是被熊孩子随意撕出来的纸张碎片。 金属板各部分的厚度也并不均匀，早先测量的是六米，可在其他边缘部位测量的结果却是八米、七米、五米，总之就是厚度在八至五米这个区间里。 乍一看，似乎就是一块自然形成的物体，但霍古敏锐的注意到了发掘物上的某个相当令人在意的特点。 金属板的一面虽说并不平直，但普遍都是类似平原山坡那样，起伏度相当的小，而另一面，则出现大量坑坑洼洼，大小不一的坑洞，就像是月球地表那样，还有些坑洞连通着反面，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给贯穿。 “难道……” 霍古仿佛看明白了什么，惊骇中混杂着不可置信，不由自主地呢喃自语着。 “不！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先确定一下这块金属板存在的时间。” 根茎系统的根须穿透了金属板，这对于它们来说很容易，金属板虽说比岩石更坚硬，但也是由分子构成，只要能摸索到分子的间隙，根须就可以很轻松的穿透。 一块发掘物样品被根须取下，然后卷入根茎系统内部，霍古要分析金属板半衰期原子的占比，测算出金属板具体经历了多长时间。 很快，结果出来了。 “八亿年……” 令霍古感到咂舌不已的一个数字，恐龙化石也才两亿多年，它现在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金属板各部分厚度不一致的原因了，在如此长时间跨度下，地层中的化学反应，还是会对金属板造成侵蚀，于是就变得厚度不一致。 但是，这都不能解释，金属板一面坑坑洼洼，另一面且却没有的现象。 霍古再一次想到了‘人造物’，但是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它也不敢这么武断，自然界也并不是没有形成这种金属板的条件。 这个空洞内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霍古继续对其他空洞展开探索工作，这期间，并没有发现同那个金属板类似构造的东西。 一种道不清讲不明，不知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的情绪，用现在霍古心头，也许是它潜意识就在期盼着那是一个人造物。 “接下来是大空洞的探索。” “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一直在大空洞洞口止步不前的根茎终于又有了动静，水的运输问题也早就得到了解决，在霍古的指令下，根茎的蔓延势如破竹。 透过根茎的视野进入其中，霍古再一次领略到了那空洞的巨大空间，如果不是身后的墙壁，霍古甚至觉得又再一次来到了地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表。 “我的天，这空洞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霍古再一次的升起对这处空洞形成的好奇。 第三十九章 人造物 根茎系统在全力的扩张着，向上、向左、向右、向前，延展距离已经差不多达到十公里的距离。 霍古一路上，并没有看到类似支撑柱一类的东西，好奇心不由得更加旺盛。 “空气环境以氧为主，在空气中的占比是67%……” 这是一个惊人的空气占比，要知道，在地球含氧量最高的时期，氧在空气的占比也只会达到35%而已。 好在霍古能对细胞进行调整，其他生物来到这里，立即会因为吸入过量的氧而造成氧中毒。 霍古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老实讲，这处超巨型空洞平坦的超乎霍古的想象，如果只是看小块地方，确实是起伏不平，但如果是放眼眺望，那就是一个平直的面，根本不像是自然能够形成。 纵使霍古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根茎系统的扩张步伐也未曾停止，隐约间，霍古注意到了前方一根柱状的物体。 支撑柱？ 霍古冒出一个这样的念头。 犹豫再三，霍古并没有放缓根茎系统的覆盖步伐，当然，对那根柱状物体的警戒心也不能放松，霍古已经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并不怪霍古草木皆兵，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遭遇如此陌生的东西，尤其是此前还被某种正体不明的生物给撵进地底空洞，霍古已经不能再把这个星球的冥古宙拿地球的冥古宙套进去了。 在一段时间后，那根柱状物体由竖直的细线，变成了竖直的细柱，霍古开始调整眼睛的玻璃体，端向那根柱状物的真面目。 然而令霍古感到失望的是，那根柱状物并不是实体，而是液态，是由上方海洋下落的海水所形成的水柱，霍古还能从水柱下方的水潭，看到零星漂浮着一动不动失去自主能力后的葫与钛螺。 “虽然这些有机材料不是雪中送炭，但锦上添花也未尝不是好事，而且有了这处水源，后面的补给输送压力会小很多。” 一只锥形生物很快盘踞在这处水域，用于收集海水中的有机材料，根茎继续向前方蔓延扩张。 这种扩张持续了一段时间，霍古总算是遭遇这个超巨型空洞的边缘，不过并不是前方，而是上方和左右方向扩张的根茎，在一百公里左右的距离抵达边缘。 接触到边缘的根茎暂时停止了蔓延扩张，采集了这些边缘物质的样本就地进行分析，然后，得到的结果令霍古心情复杂。 左右两侧是标准的安山岩、安粗岩、粗面岩、碱长粗面岩等中性火山岩，可上方却是一个巨大的金属面，外观和此前其他空洞内发掘出来的金属板一致，似乎是经历长久的岁月而变得十分粗糙。 霍古随即指挥左右的根茎破开火山岩，果不其然，在继续深入一米左右厚的火山岩，同样的金属面出现了。 “分析这些金属的组成元素，还有经历的半衰期时间。” 重复着在另外一个地底空洞内做过的事情，霍古得到了答案——八亿年，和那个金属板相同的时间。 不仅仅是时间，就连组成元素也是相同，只是比例上存在细微差别。 “看来那个金属板应该是这处金属壁的一部分。” “搞不好，这真是一个人造物……” 霍古冥思了一会，又补充一句。 “……也可能是落到这个星球的彗星。” 霍古想到了一些曾经被观测到，绝大部分区域被金属覆盖的彗星。 如果是那种彗星，在进入这个星球的时候，金属会因为和大气摩擦生热，而变成熔融状态，完全将彗星给包裹，当时的彗星下落时还不停高速自转的话，很容易就可以形成这种圆形横截面。 这种解释似乎也说得通，不过后面的发现，让这种解释开始站不住脚。 在向前方蔓延探索的根茎系统，很快就在一百公里左右的距离上，发现一处相当怪异的地方。 可以看到一具立方体形状的物体，仿佛是人工凿切而成，可是却与地面浑然一体，没有任何间隙。 立方体临近的位置，是一个土堆，在这个土堆上，霍古能看到疑似轮子一样的圆形物体。 在立方体和土堆共同垂直的地方，摆放着三根柱状石柱，并没有连接上穹顶，直径大概在半米左右，长度为三米，它们的外观像是倒过来摆放的试管。 就这些东西，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霍古将视角拉近，端详起这里的每一个东西，它已经基本确定，这些都不是自然产生，它目前所处的这个地下空洞，就是由智慧生命制造出来。 根须分析了这些物体的材质，同这处地下空洞金属壁和那个发掘出来的金属板一样，半衰期时间一致，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是这种金属材质，才得以横跨长达数亿年之久，呈现在霍古面前。 在那个立方体处，霍古用根须清理掉了那些附着并已经结块形成岩石的尘埃，正是因为这种长达亿年尺度的尘埃堆积，所以这个立方体看起来和地面浑然一体的连接着。 在十分小心的清理完尘埃岩块后，霍古从立方体的侧面得到了数个几何图形，随后它又将其他几个尘埃堆积的物体给清理干净。 霍古在通过根须了解到土堆里的情况后，基本确定，那土堆曾经应该是类似车一样的代步工具，最后终于经受不住岁月的侵蚀，于是就成了如今的土堆。 那三根石柱，霍古猜测是某种机器，内部是中空结构，硅成分占据其中的二分之一，并没有类似立方体上存在的几何图形。 霍古大致能猜到这个机器的用途是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就是死，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地带，这种机器除了保证食物，让智慧生物得以继续维持生命状态外还能是什么？ 对于立方体，霍古开始猜测是棺材、休眠舱之类的东西，然而，根茎并没能在立方体上找到特别明显的缝隙，显然不存在盖子这种东西，猜测因此被推翻。 根茎向前方的蔓延还在继续，不能抵达边缘，霍古是不会叫根茎停下蔓延步伐。 距离怪异地方三十公里左右，一片巨大的立方体方阵出现在根茎群的前方，数以千万的立方体陈列在那里。 第四十章 阵之书 “怎么有种兵马俑的既视感……” 根茎群不作停歇的蔓延着，从这些立方体之间的间隔中让根茎穿横穿纵行。 根茎的根须延伸出来，它们娴熟的扎入进立方体中，小心翼翼的分泌出连接蛋白质，加固立方体本身，同时清理掉覆盖在表面的尘埃岩块。 根茎系统就在这样一边清理‘文物’，一边速度不减地生长蔓延。 在清理掉那些尘埃岩块后，立方体本来的面貌呈现在霍古面前，长两米，宽半米，高三米，这个数据并不是绝对精确，每一个立方体之间的边长误差大概在一到三厘米左右，材质和金属壁一样，可能这也是阵列能够如此完整存在数亿年时间的原因。 可以看出这个立方体阵列内的东西和之前看到的立方体并不是同一种东西，就外观来说，这些阵列立方体更像是墓碑一样的形状。 在这些修补完成的立方体表面，有着无数的纹路，这并不是自然形成，也不是霍古这个经验老道的家伙终于出现了手误，而是本来这些立方体自带的纹路。 这些纹路在立方体表面，组合成大小相近的几何图案，每个图案占据着立方体表面表面四厘米平方的面积，并且整齐的一行排列着，在几何图形间，零零散散混杂着由点组成的符号。 很显然，这是文字，一种完全迥异于人类语言的不明文字。 “这看起来应该和墓碑是没什么关系，更类似于墓葬中那些专门用于记录重要信息的石板，也就是说……” 霍古放眼望去，整个阵列一望无际，纵然霍古调解眼睛视距也是如此，其规模远远超过了地球上任何墓葬群。 “这是一本书？” 如何让信息保存的更久？ 这可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在这个宇宙中，熵无处不在，自然侵蚀必定会将保存的可读信息给破坏成无法解读的噪音，区别无非只是时间的长短。 而地球上，能够做到长达亿年时间尺度将信息保存下来的方法只有一种——把字刻在石头上。 并不是真的以石头作为信息的承载体，而是一种比喻，即‘把信息给刻录在某种极难被改变的固体上’。 很显然，当初在立方体阵列上刻录文字的智慧生命，和地球的人类想到一块去了，所以才会制作如此庞大的‘阵之书’。 “真遗憾，语言破译这种事情，我一直都不怎么在行。” 霍古眼馋却又惋惜的注视着立方体上的文字，虽说出身于考古专业，可它更侧重提升的是对那些文物的发掘技能，如果是地球上历史的古文，它还有一点底子能读出大概意思，但是对于没有任何基础的外星文字，是真的无能为力。 破译一门完全陌生语言，那真的是需要专门研究语言的科研小组搭配上国家级大型计算机才能办到。 暂时先将立方体阵列的事情放在一边，霍古将注意力转移到一直向前方蔓延的根茎上，此时，根茎总算是从立方体阵列中蔓延出来，霍古粗略的计算了一下立方体阵列的占地规模，一百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万四千个足球场的面积。 在立方体阵列出来的更远端，霍古能看到远方存在着两条细线，像是天地间竖下的绳子。 “又有海水柱？” 霍古看了下自己目前距离上一个水源的距离，虽说还在可接受范围内，而且可以通过扩大输送量来解决，但既然又多出能够缓解后勤压力的补给点，那自然不是什么坏事。 为了节省有机材料，霍古让根茎系统优先向两条远方的细线覆盖生长。 但是，这次的细线却让霍古感到疑惑，细线在霍古的视野里变粗，可是身影却还是模糊不清，似乎它们之间还存在着相当远的距离，两条细线都是这样的情况。 这一反常，霍古当即就注意到。 “奇怪，莫非顶层的裂口比较大，这两条水柱比之前那条更粗？” 答案很快就能揭晓，根茎的蔓延仍在继续，大约蔓延了四十多公里的距离，总算将根茎延展到两根柱子的位置。 这两根柱子并不是水柱，甚至和水没有任何关系，它们正是支撑着这个巨型地下空洞的支撑柱，光是直径就有一公里的巨型柱子。 而在霍古目前这个位置的更远端，同样存在着分布于两侧的竖直细线，可以猜测，那也是类似于目前所处位置的支撑柱。 “这里的柱子似乎能够频繁地出现在视野里，那之前行进的那段距离，为什么看不到什么支撑柱子？” 霍古到目前为止，已经行进了差不多三百七十多公里，然而，这段距离上，却并没有看到类似的支撑柱的巨型支撑物。 按照地下空洞目前观察的结构来看，原先霍古经过的那段距离上，理应是存在支撑柱的，那么问题就来了，那些体型巨大的柱子去哪了？ 就在霍古冥思之时，不经意间的看到了已经被根茎系统给完全占领的立方体阵列，顿时，恍然大悟。 很明显，建造这种巨大的立方体阵列，是需要消耗数量庞大，且能够支撑数亿年的合金，那么这些材料的来源又在哪里？ 金属壁是不可能拆的，因为这是在地底，而且那时候可能性球还处在熔融状态，整体就是一个巨型熔岩球，拆了金属壁纯粹是种找死行为。 那么就只剩下使用同种材料的支撑柱，因为那是星球还处在完全熔融或者半熔融半固体的形态，压力不可能像固体星球的地底压力那么大，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 “所以说，这个地下空洞……到底是什么？” 智慧生命制造一样东西，一般都会赋予某种目的在里面，而像霍古现在深处的地下空洞，这种技术即便是人类世界也办不到，这已经是文明级别的大工程，所以这处空洞，绝不是那个闲到蛋疼的家伙，无聊之余的产物。 更别说那处占地一百平方公里的‘阵之书’。 所以这处地方在建造之初被赋予的意义是什么呢？ 第四十一章 异星骸骨 霍古沉思了一会，并未能在这个从所收集到的信息中，寻找到有关于这处超巨型地下空洞的蛛丝马迹。 八亿年，沧海桑田的岁月，足以让任何璀璨的物体归于腐朽。 目前，霍古能找到还算是存在一定价值的东西，也就是那占据一百平方公里的阵之书，可问题是，它没有那个能力对这个庞大阵之书的内容进行解读，只能望洋兴叹。 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根茎系统先后经过十二对支撑柱以及三十二条底层开裂下坠形成的海水柱，终于将地下空洞的整个地面给完全覆盖。 “总算是忙完了。” 对根茎系统的指挥，可是让霍古耗费不少的精力，要知道，这处地底空洞所占据的面积，已经达到了‘亿’这个概念，事实监控根茎系统的每一个地放，每一节部分，可是相当消耗霍古的精力。 从脑力劳作中解放的霍古将视线向上方移动。 “顶层的话……” “……还是算了，根茎系统也是有自己的重量，如果盘踞顶层的话，搞不好会把顶层的应力平衡给打破，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 一旦顶层的破口过于巨大，甚至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整个顶层发生大崩溃，毕竟已经是长达八亿年时间的老古董。 也就是说，对地底空洞的探索结束了？ 并不是，霍古转而向下和向后继续探索，既然左右两边、顶层和前方都是金属壁，其他方向的边界很可能也是金属壁，换句话说，这个地下空洞相当大的一部分空间，实际上都被岩层所掩埋。 这极有可能是早期时候，这个空洞多个部位发生破损，导致熔岩渗入造成的结果。 就目前看来，这个地方的建造者和这个建筑都不属于这个星球。 早期的熔融状态星球，虽然也有海洋，但那是熔岩海，平均温度在1500摄氏度以上，还有各种极端的环境。 此外，星球的早期可不仅仅是单属于它个体的早期，更是行星系的早期，飘荡在行星系系统里的流浪陨石数以千万，所以隔三差五就会出现陨石坠落进星球的太空交通事故。 直观点描述的话，就是每隔几天就在地球的某个地方引爆一枚沙皇核弹的那种情况，另外因为熔岩是流体，冲击波很容易就能波及到全球范围，区别只是在于强与弱这两个概念而已。 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地狱，大概就是这种样子吧。 退一万步，就算真的存在生活在熔岩海的智慧生物，并且它们是已经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文明，它们也没必要建造这种建筑，按照目前空洞内发现的痕迹，建筑原本是空的，熔岩是后来建筑破损才存在于这个建筑内。 试问，一个诞生于熔岩海的文明有必要建造这种完全迥异于它们生存环境的建筑？ 如果说是为了进行大型科学试验到也罢，可是依照空洞规模和质量来看，这种推测完全没有说服力。 根茎系统遵照指令向下探索，坚固的火山岩像是豆腐般被十分轻易地被根茎挤开，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东西。 不过对于发现的东西，霍古没感到高兴，发现物是金属板，和最早发现的金属板一样。 些许失望之余，霍古继续命令根茎向下方探索，它坚信自己一定能发现些什么。 霍古这种坚信并不是没有理由，岩层往往能够相对完好的将一些东西给完好的给封存起来，延续很长的时间，就比如那些恐龙化石。 像这个人造空洞如此巨大的空间，绝对不可能只生活着一个智慧生命体，假若当初的破碎是事发突然的意外，那么地底空洞的地面下方，就极为有可能存在着那些建造者的骸骨化石。 此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根茎系统抵达的空洞的边界，不过不是向下探索的根茎，而是向后方探索的根茎。 因为有着岩层作为支撑，霍古不需要担心坍塌，根茎疯狂的蔓延覆盖后方的正片区域，包括后方的顶层，于是，便发现了那个存在于后方金属壁上的数个破口。 霍古此前的‘破洞涌入熔岩’猜测由此得到印证，也让它更加大力度，并且更加仔细的搜寻地下岩层的每一个角落。 功夫不负有心人，它的这种努力并没有白费，沉睡在岩层中八亿年的化石被肆无忌惮扩展的根茎发现，而且一发现还是一大片。 再注入连接蛋白稳固好化石的物质结构后，霍古聚精会神的操作根茎分开骸骨上方岩层，并十分小心的将一具骸骨样本往上抬升。 当骸骨化石被抬升出岩层，霍古这一次终于能有幸亲眼一睹外星人骸骨的化石。 这具骸骨的颜色和人类，以及当初人类在火星上发掘出来的外星人骸骨化石不同，通体为红棕色，构成的主要成分为氧化铁，霍古推断，这些智慧生物，是以铁作为骨骼来支撑起身体，而不是以钙，经历了八亿年，骸骨内的铁元素逐渐和氧结合，于是就成了现在这具氧化铁构成的骸骨。 可能因为熔岩来的突然，这具骸骨保存的相对完好，除了一些裂纹，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损伤。 头骨生有一对类似山羊的弯角，身后是一对和蝙蝠近似的骨翼，身高有三米左右，脊柱骨同人类的脊柱很像，但也存在着不同，脊柱骨下端继续延伸出去，形成一条脊柱尾。 同样是四肢，一对手和一双脚，手指骨有六根，脚趾骨也同样如此。 骨骼内部是中空结构，这点和鸟类的骨骼类似，也就是说，这些智慧生物背部的翅膀是确实具备飞行的功能。 “这生物怎么让我想起了西方神话里被定义为邪恶的魔鬼？” “还好现在不是国际组织的发掘活动，不然指不定会有什么恐怖分子跳出来，把这具骸骨和这座空洞给炸毁。” 当初，在国际宇航中心，宗教的干涉可是相当令霍古头大，没办法，证明了外星人是存在的，意味着人也是诞生于自然，谁还信他们那套‘上帝创造了人’？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些智慧生物会在这个星球？” “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星球还处在熔融状态的时候下降找死？” 八亿年的时间跨度实在太大，霍古已经没办法在现出当时的情况。 在万千思绪中，霍古脑海随即闪现出那个把自己从海底给撵进地底，正体不明的家伙。 第四十二章 计划 “从那个未知存在对付我的残暴程度开看，这种可能性极大……” 想想自己此前的种种遭遇，霍古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老实讲，霍古对地底空洞的探索结果，有着些许失望的情绪，它本以为能够从地底空洞的探索中找寻到关于那个未知存在真面目的些许蛛丝马迹，毕竟无论是地下人造建筑，亦或是能够操纵自然灾害的不明生命，都不是属于冥古宙时期该存在的‘异常’，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 如今，根茎系统已经对地底空洞完成了占据，是时候需要霍古去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虽说，完全可以躲在地底苟且偷生的生存下去，可是我完全接受不了这种活法，这并不是傲慢，而是作为一名人类本该具有的尊严，况且这样也并不是长久之计，如若有那么一天，对方拥有了探测地底的能力，自认为高枕无忧而毫无准备的我，无疑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退一万步来讲，地底空洞也不能就呆，因为上次的大规模火山爆发产生的裂缝引发海水倒灌进地底空洞，让本就经历了数亿年侵蚀，本就只能勉强维持与底层间平衡的大空洞进一步趋向崩坏，坍塌是早晚的事情。” “……登上地表就意味着再次被不留余地的攻击，看来我已经没得选择了，必须得打，消灭对方。” 和谈是不可能的，霍古想和谈，可对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除了最早的一次接触时，接收到的那简短信息，剩下的都是破坏力相当于核武器级别的自然灾害打击。 然而，下定决心的霍古，却又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应该怎么打？ 霍古的思绪开始高速运转。 攻击是分步骤的，这种步骤在宇宙中是必须存在，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也许可以藉由这些步骤，反推出那个正体不明家伙的位置…… “第一，攻击行为必须建立在存在一个或多个目标的前提下，否则不成立。” “第二，攻击行为的构成先决条件，是攻击者能够从将要攻击的目标上获取到基本信息，否则无效。” 根据以上两点，将目前所收集到的敌人信息套入其中进行推演…… “在岛屿和海底时，先后都遭遇到攻击，可是却在流落到地底后，攻击便不再出现，根据第二点，也就是说，敌人的藏身地点是在一个可以直观观测到陆地和海洋，却无法观测到地底的位置。” “早期时候，并未遭遇到过那个未知存在的攻击，根据第一点，可以推断出，敌人观测能力存在局限，微观尺度上的个体并不会引起注意。” “能有如此技术的造物，其他能力上应该也不会弱小，那么这种局限极有可能是来源于所在位置带来的干扰。” 那么这种位置存在吗？ 当然存在！那个地方就是这个星球之外的外层空间，冥古宙时期的云层可是浓密到连阳光都无法渗透进来，这就是一种极强的观测干扰，此外，唯有位于星球之外，才能做到全球式的全面监控。 “很好，这么一来，对手的位置的也就确定了。” 原本在几次遇险中收集的杂乱情报逐渐富有条理，很多事情也从模糊转变为明朗，霍古那‘自动化气候卫星’的猜测有了坚定的依靠。 既然连外星人都出现了，那出现这种可以调节天气的东西也就不再可能只是妄想。 “不过，气候卫星居然能做到引发地壳活动，这倒是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气候卫星只是个卫星，卫星本身的质量决定了最大的能力极限仅仅只适合操纵天气，对地壳活动这种重质量现象的干涉，起到作用的能力微乎其微。 对此，霍古只能将之推到‘是人类尚未开发了解的神秘技术’这点上。 预期的信息汇总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对敌人的作战计划。 “从目前的攻击手段上看，敌人拥有着雷电、旋风、火山、地震、海啸等自然攻击手段，一旦重新回到地表，就必然要再次面对这些。” “要对宇宙中的敌人实行打击，就必须要将细胞物质也投送到外层空间，这样才能做到锁定目标，然后摧毁，而且，必须是实时，这就意味着，生命场必需拓展的足够大，从陆地到外层空间这个距离上，绝不能出现过多中继指令的个体。” “庞大的生命场就需要庞大的感知细胞集群来产生，同时还要有一整套维持这些感知细胞的养分供给量，同时要抵御宇宙辐射，以及恶劣的真空环境，这也就代表，投送到外层空间的细胞集群体量要进一步增加。” “而投送所需的质能和引发的动静也随着体量的增加而成倍提升，敌人不可能注意不到，必然会对投送造成阻挠……” 霍古愣住了，要想投送细胞集群到宇宙中，就必然会引发巨大的动静，而引发巨大的动静，必然会吸引敌人的注意，敌人不可能束手待毙，会加以阻挠，以敌人目前所掌握的破坏力来看，阻挠的成功率几乎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怪圈。 “方法……” “嗯，声东击西，先树立一个坚固的靶子，完全将对方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然后再在另外一个地方，出其不意的完成对外层空间的投送……” 可要怎么保证能够完全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从而找到机会？ “……光靠声东击西是肯定不够的，在声东击西前，可以再加入个暗度陈仓，让那个敌人意识到我已经知道了它的位置，并且正在向它的位置靠近，这种时候它必然要全力阻止我靠近的意图，于是，注意力也就成功的被我设立起来的靶子给吸引，然后……” ““对，作战计划就该这么来，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 拟定完作战计划后，霍古立即投入到紧张的筹备工作中，执行这个计划的材料可是个天文数字，如果是在地表，绝对瞒不过敌人的眼睛，所幸，霍古现在有一个超巨型地底空洞可以进行战略储存。 第四十三章 准备 “头大，又要进行设计……” 霍古颇为郁闷地自我抱怨着，不过，并没有要停止进行设计的行为，它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抒发心中的紧张，好让自己能恢复冷静。 霍古是不想紧张的，可是它做不到不紧张，前世只是一名专精于考古发掘的学者的它，别说设计火箭，连实物都没摸过啊！ “好后悔啊……” “当初我怎么没把国际宇航中心的图纸给记下来，明明就在和老李聊天时的桌子上啊……” 霍古看着那摆放在水底，倦缩成一团肉块的细胞集群，思维海里，只有一片空白，以及浓浓的追悔莫及。 要知道，这个细胞集群是对敌人进行打击的重要工具，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一次性就能成功。 假若失败，敌人必然提高警惕，同时还会展现出更加疯狂的反击。 霍古倒也不害怕什么反击，大不了就是被重新打回到微生物状态，反正偌大一个星球，敌人总不可能拿着显微镜，在海洋里到处找它吧？ 只是，一旦失败，下一次就很难成功，攻击很大程度上就是在利用敌在明我在暗的这种关系，以及首次攻击的突然性。 “真麻烦，还不如直接给一炮给射出去……” “……” 霍古忽然晃过神来，它开始仔细琢磨起自己刚才番无心之语的可行性。 “……射出去…射……” “对啊，我真是个天才！” 相比较复杂的火箭，炮弹的结构可以说是简单到了极致，也并不需要多高级复杂结构的炮弹，只要能够引爆内部装药，依靠爆炸发射出去即可。 “反正里面既不坐人也没有精密仪器，我为什么要参考火箭的结构进行设计？完全可以像炮弹那样，以爆炸的形式直接给炸到星球外层空间……” “发射的炮管最好是倾斜45度，这样能够更好的进入星球的近地轨道……” “嗯嗯，就是这样，细胞集群可以完全按照炮弹的样式设计，炮弹坚硬的外壳可以用钛合金，炮管也一样如此……” “……那是不是还需要添加膛线一类的东西比较好？” 霍古努力回忆着自己对炮管膛线的知识…… “膛线是为了让发射物体，能够在发射过程中还能保持旋转的状态，这样可以起到稳定弹道的作用……如此看来这个是需要的，虽然会让初速度下降一些，但就性价比而言，还算是划得来。” 将细胞集群发射到外层空间的方式定好了，但霍古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后面还存在着其他问题需要它来解决。 “宇宙中的辐射，α、β、γ射线……我懂的防辐射材料也不多，就只有铅，可是这样一来重量就……” 沉思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太好替代材料的霍古无奈只能选择了接受。 “……算了，就用铅吧，在钛合金蛋壳间制造一个夹层，专门把铅封存进去。” 无意义重量的增大，就意味着有意义重量的缩小，换种方式理解，就是可携带的其他物质量会减少。 但是没办法，细胞们适应不了到处都是辐射的环境，这和它们接受辐射量稀少有着直接关系，冥古宙其实云层厚密，来自太阳的辐射虽然不能说没有，但和地球相比，真的少得可怜，正因为这种少接触，细胞们在这方面并没有太好的适性，极易发生病变。 解决完防辐射问题后，就是宇宙真空环境的问题。 虽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气体，但这些气体的密度相当的小，小到近乎可以当做没有，大概每一立方米，才会存在一个原子。 钛合金的强度是绝对足够的，虽然没实际在太空测试过，但霍古利用海底水压进行过测试，并把测试数据的强度要求翻了两倍，本着谨慎优先原则的霍古并没有单单采用钛合金，还在夹层中加入碳纳米纤维网，提高整体形变能力。 然而，即便是这样加强，细胞集群上还是存在着霍古怎么也放不下心的地方——眼睛。 眼睛的外部被罩上厚厚的钢化玻璃，玻璃内存在着一些夹层，注满了硝酸溶液，硝酸溶液中的二氧化氮可以有效吸收全部的紫外线和部分可见光，从而避免过高的紫外线辐射伤害到眼睛。 接下来是在外太空活动的能力，无重力的环境下，想要改变自己的位置，并且到达自己预想中的位置，可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对此，霍古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在细胞集群上设计六根各自朝向不同方向的推进口，细微角度调节就交给气推。 推进燃料的话，霍古决定采用液氢，然后氧化剂为液氧，制作它们并不是很困难，首先，制作氧气和氢气，然后利用人工水压，强行压缩成液态，再装入预先制作好，钛合金构造的储气瓶里。 还有温度问题，太空是绝对零度，那个地方非常的冷，虽说因为真空可以阻断散热媒介，可温度还是会继续以热辐射的形式继续释放。 “也就是说，还要在‘炮弹’内加入隔温层……” 所以问题结束了？ 不，还存在着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可以在太空使用的武器。 一对以钛合金为骨架的獠肢被霍古安装进细胞集群内，獠肢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利爪，而是具有科幻色彩的单分子刃，以生物电流产生的电磁力进行约束。 对于能在分子级尺度作业的霍古而言，制造这种武器并没有什么难度，就相当于普通人用红砖垒起一座房子。 单分子刃的优点是显而易见，缺点也是极为明显，那就是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然而，即便耗尽细胞集群的全部生物电流，也就仅仅只能维持四秒这种单分子刃状态，而且不能再大气环境下使用，因为带电粒子会因为电场磁性而吸附在单分子刃面上，使之逐渐变钝。 假若敌人是种大型机械体，獠肢可以破开对方的装甲，让细胞集群潜入内部将其破坏。 另外的武器是实弹武器，以钠金属为填装药，特殊的夹层结构确保钠和水能充分反应，以及金属铬作为弹头，可以轻松击穿十厘米厚的钢板，则是测试后的结果。 最坏的情况就是两种武器都无法破坏对方，那么，这个进入外层空间的细胞集群将对作为助推引擎，把外层空间的卫星给推落到地表，这是B方案。 细胞集群虽然说是生物工具，可用完就丢还是不符合霍古的价值观，所以，B方案只会在A方案无法生效时才会启用。 第四十四章 巨构-正八面体 自一处小型地底空洞相距700公里左右的地方，原本努力向前推进的根茎停止了生长，随着时间的推移，根尖处膨胀形成一个球体。 球体内部是中空结构，其中一个拳头大小的瘤状物，像是脏器样的物体正在不停地律动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疑似脏器的物体仍然在跳动着，不过，没有最开始的那般充满活力，无论是涨缩幅度还是速率都下降不少，那蠕动的肉壁上也多出了六个分别指向不同方向，并且彼此等距的凸起物。 没过多久，脏器被内部的物体给撑裂，一个正八面体形状的物体暴露在根茎球体撑起的地层空洞内。 这个正八面体如玻璃般晶莹剔透，可以看到它内部纵横交错的各种管路，拥有着十五条边，除了暴露在外的十二条，还有内部三条相互垂直的对角线。 略微鼓动的表面预示着，这家伙是个生物，一个如此完美的将立体几何与生命体糅合到一处的生物，不仅不令人感到突兀，反而充满着别样的美感。 根茎仍旧照常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大量的物质流从远方通过由肌细胞组合的生物泵，给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 这些物质流迅速被正八面体给吸收，其存在与体内生物泵迅速将这些物质瓜分到身体各处，形体在不改变形状的情况下等比例的放大，表面透明色渐渐褪去，换上黝黑色的金属鳞甲。 很快，根茎构建的中空结构也不能再继续容纳不断变大的八面体，根茎球的内部空间被撑破。 在来自远方的指令下，破碎的根茎很快便修复完成，并且无数的根须伸展出来，扎入八面体的内部，继续忠实地执行着输送物质的任务。 八面体开始对世界展现出它的力量，地层中的空间被不断地撑大，八面体用自身的肌细胞对来自地层的压力对抗。 这种对抗，已完全一面倒的形式倾倒在八面体这边。 体型的增大往往意味着强度会直线下降，如果尺寸无限放大，即便是由最坚固金属构建的东西，也会显得脆弱不堪。 然而，面对地层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八面体却都不为所动，始终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速度膨胀着自己的形体。 这都要归功于它的自身结构，内部的骨架全部都连接构成三角形，这给八面体提供了绝对稳定的结构，八面体这种斜边的设计，让地层施加压力能够得到分散，交由全身各处来分担。 完全依靠骨架是不现实的，其中，在八面体中扮演‘大力士’角色，分担掉绝大部分压力的是八面体重那数量庞大的肌细胞，它们不停地消耗着甲烷来为八面体的整体结构，提供者原动力，从而达到削弱外部压力的目的。 和地层中八面体相对应的，是星球的海平面在下降，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星球级别巨兽低俯下身子饮水，全球水位下降了一到二十米之间。 八面体遵照着指令，不知疲倦的膨胀自己的形体，很快，新的对手出现了。 它们是熔岩，冥古宙时期的火龙，即是灾难也是财富，即便是在地球，也是人类绝对不想招惹的存在。 现在，膨胀的八面体探入了它们的龙巢，它们如何能忍？ 温度在七百到一千二百摄氏度之间的熔岩倾泻而出，誓要让敢于冒犯自己的蠢货形销魂灭。 八面体那黝黑的鳞甲在熔岩的高温下被烧得通红，但很快，这种通红便消去，恢复到原本的黝黑。 八面体内部，在生物泵的加速下，高速流动的液态水迅速地将热量带走，热量加快了新陈代谢的速度，八面体的体积进一步的猛增——熔岩反而成了被‘吃’掉的那方。 八面体的膨胀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海床开始上隆，起初只是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弧度，逐渐的成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小山包，此时，距离海底只有三公里。 当汹涌的海流将覆盖于其上的泥土碎石冲走时，八面体总算是完全暴露于地表环境，这个过程并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动静，和地层中那势不可挡的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已经归隐山林的绝世高手。 八面体的形体继续膨胀着，内部的骨架结构也越来越复杂，无数的三角形稳定结构，维持着局部性的主要强度，最早期生长出来的十五根主要骨骼，也变得越来越粗大。 和海洋产生接触后，八面体的膨胀速度进一步的提升，海洋水位的下降速度也同时在提升。 一直潜伏在地底的根茎，纷纷从海底钻出，它们和八面体形成对接，加大对有机材料以及其他物质的输送强度。 八面体很快就触及到海面，几乎就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 ……一米……十米……百米……千米…… 八面体的顶部距离水面越来越高，附近一座火山岛屿，在这种自下而上的过程中被缓慢瓦解，就像是推土机以绝对不可抗拒的力量，将沙堆推散。 这一切发生的事情，霍古都通过根茎系统尽收眼里，并情不自禁的涌现出一股小小的自满情绪。 “要不是有巨型地底空洞支撑柱这样的实际样本，单以我知道的知识，还真没办法设计出强度如此高的骨骼结构……” 当然，仅仅只是靠支撑柱是远远不够的，还有后来发现的那些外星人骸骨化石的帮助，不然霍古还真的没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设计出如此自洽，浑然一体的铁质骨骼。 骨骼可不是像合金那样，直接丢在炉子里烧，然后敲敲打打，就完事了，在微观尺度上，骨骼还有着更微观的结构，正是因为这点，骨骼才会伴随着生命的成长而变宽变大。 霍古的视角自下而上，扫视着膨胀出海面的八面体，再从八面体的顶部，将视线转移到橙红色，有着浓密云层的天空。 “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和现在这些麻烦事做一个了解……” 此后不久，就在八面体高度上升到地表平均高度五千米左右时，那股让霍古熟悉且恨到牙痒痒的龙卷柱出现了。 第四十五章 初次交锋 熟悉的龙卷风柱还是那个熟悉的尺寸，直径为一公里，上将天给搅得风起云涌，下将海闹得惊涛骇浪，宛若一条活生生的恶龙，在释放着自己的威能。 而如今，这样的巨无霸，这样恐怖的家伙，面对霍古制造的八面体，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此时，八面体的占地面积已经达到了五十平方公里，相比起龙卷风柱这种近似达到一平方公里的面积，整整要大上五十倍，以八面体的视角来看，龙卷风柱大概也就相当于成年人看一条从二楼延伸下来的绳子那种感觉。 霍古冷冷地注视着突兀出现的龙卷风柱，心中是各种情绪上涌，不过都被它给强制压下去，它现在需要的只有一种状态——冷静。 “加速生长，加大对甲烷的吸收，各个肌细胞做好准备，加强鳞甲精密性……” 霍古有条不紊的下达一条条的指令，而龙卷风柱这边，似乎也被八面体无视它自顾自生长感到怒火中烧，在试探了几次后，便悍然发动了攻击。 龙卷风柱直接上前笼罩住八面体的一部分，在龙卷风柱盘踞的区域内，空气的流速提高到能直接造成物理伤害的程度。 龙卷风柱的下半部分，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电钻，即便霍古预先做好了准备，龙卷风柱仍旧将其给绞得血肉模糊。 一轮攻击下来，八面体的一个面上，出现了一道长达几公里的丑陋伤疤，八面体表面的黝黑骨架暴露出来。 整个过程，霍古都冷眼且理智的看完，随即便给八面体发布新的指令。 “加大甲烷吸收力度，抬升体温，让新陈代谢加速，调整筋腱粗细，加粗骨骼，提高承重能力……” 八面体在霍古的指令下进行调整，迅速恢复了伤口，连疤痕都没留下，同时表面黝黑鳞甲的颜色隐约出现偏红的色调，并且有大量蒸汽冒出。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见面礼’你可得收下。” “发射！” 指令下达，二十多只潜伏在附近海洋中的钛螺纷纷窜出水面，依靠着液氧和液氢产生的推进力向着龙卷风柱上方冲去。 龙卷风柱的高度达到了一万多米，即便是速度已经可以引发音爆的钛螺们，也要耗费上半分钟的时间。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钛螺们先后无所畏惧的冲进龙卷风柱上端的云层内。 积雨云内，时刻闪烁着的密集电弧，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即便盯上了钛螺这群闯入者。 大量的雷电命中，音速的钛螺再能以光速活动的雷电面前，形同蜗牛，理所当然，雷击引爆了钛螺们内部的液氢液氧，一朵朵爆炸花朵给周围的积雨云染上了其他颜色。 然而，地面上，在接收到钛螺们团灭的信号后，霍古不仅没有表露出失望，反而饱含期待的注视着龙卷风柱——它知道，目的达到了。 远处的龙卷风柱像是喝醉酒的瘸子，摇摇摆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倒，重重的砸在地表上，十分的不稳定。 很快，几分钟后，恐怖如斯的龙卷风柱就这样自上而下的消散。 当赤道湿热气团向两极推进，而高空则有干冷气团侵入，就会发生涡旋运动，形成浓厚的积雨云，积雨云内部潜热继续不断地被云层间静电反应生成的雷电加温，因而产生强大气流，也就是所谓的龙卷风。 钛螺们进入龙卷风柱的上层积雨云后，会被雷电攻击这件事，霍古一早就清楚。 无论是锥形的尖锐首部，还是金属外壳，雷电都没有理由放过钛螺，因为这正是雷电的特性，它的物理法则——尖端放电和弧光放电。 雷电引爆了钛螺，爆炸的源头正是作为推进燃料的液氢和液氧，然而，这种爆炸是不充分的爆炸，参与到放热爆炸的只有一小部分液氢和液氧，更多的则是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给抛洒到积雨云的各个角落。 失去了容器的压力，液氢液氧很快就在积雨云中，恢复成氢气与氧气，而这一过程，是吸热的。 龙卷风是需要依靠云层提供的热能，才能够维持本身的状态，在冥古宙时期，云层温度更是和蒸汽锅炉有得一拼，所以威力才会如此之大。 霍古正是利用这点，强行把积雨云内部的温度给降下来，龙卷风柱自然便无法继续维持状态。 所谓的自然现象就是这样，必须满足所有条件，缺任何一环都不行，否则绝对无法引发。 八面体没有减慢继续膨胀体型的速度，它收到的指令就是不停的膨胀自己的形体，其他的事情与它无关。 似乎这种膨胀形体的作为刺激到了那个正体不明的敌人，来自云层中的雷电如下雨般落下，龙卷风柱一下子重新生成了十多个。 可惜，雷电对八面体而言连毛毛雨都算不上，至少毛毛雨落到鳞甲上还会发出点声音，雷电刚落到八面体上，就被鳞甲或者骨骼给导进大地，只是单纯从旁观者的上看起会危险而已。 真正还算是对八面体具有一定威胁的，也就只有那些连接天地的巨型龙卷风柱。 此时，巨型龙卷风柱群正逐渐向八面体靠拢。 “怎么可能让你们得逞？” 霍古随即发布指令，这一次，数百只钛螺冲出水面，对着那些龙卷风柱发动突袭，这一次，它们不再是当初那个东躲西藏的猎物，而是能向猎人展示獠牙的猛兽！ 忽然，就在钛螺群抵达高空之际，积雨云发生了雷暴，密密麻麻电弧落下，每一道都是达到亿级别的伏特。 敌人并不是傻子，不可能不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防备，故技重施很难再起到之前的效果。 龙卷风柱群直接将八面体给全部笼罩，似乎打算依靠彼此恐怖的风速，硬生生将巨大的八面体给肢解撕碎。 然而它们错了，错的离谱。 “真可惜，晚了一步，你有所防范，我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防范你的呢？” 远远不同于上一次的结果，这一次，八面体在龙卷风柱的联合夹击下，毫发无损！ 第四十六章 暗渡陈仓 敌人在上一次的试探中得到了信息，霍古何尝不是如此？ 为了能够对抗龙卷风的撕扯力，或固有在立方体的表皮夹层里添加了根茎交织苟成的巨网，在巨网空隙的小方格子里，又加入碳纳米纤维编制的小网，另外，转录基因链制造出大量的连接蛋白，加大表皮对鳞甲和骨骼间的粘合力。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般的场景——面对狂暴的气旋，八面体却宛若清风拂面，稳如泰山。 龙卷风柱群的袭击持续了一段时间，似乎明白这种攻击只是徒劳的无用功后，陆陆续续的减弱风速，消失在空气中，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放弃了？” “……还是又想像上次那样，给我带来什么新的惊喜？” 好似是为了回应霍古的这种嘲讽，大地发生着剧烈的震颤，地震波源源不断的从地底传上地表。 地底空洞因为这种地壳运动，陆陆续续发生坍塌，海水下流，海面上出现了无数的漩涡，来自地底的熔岩和沸腾的液态水发生接触，但凡地震影响的海域，都尽皆被搅得天翻地覆，洋流倒卷。 屹立于地表上的八面体自然是受到影响，巨大的形体在震颤中摇晃，不过由于本身巨大的质量，这种摇晃并不剧烈，给八面体造成最大的影响，大概就是让它稍微下陷的几公分的距离。 然而，这种震颤仅仅只是前奏，大量的熔岩从地下缝隙中渗出，包裹住立方体的下半部分。 “什么啊，吓我一跳，原来只是岩浆……这么大动静，害得我以为又有什么其他东西要从地底跑出来。” 区区岩浆奈何不了现在的八面体，在八面体还处在地层中时，不止一次和熔岩发生近距离接触，这些冥古宙时期开始就不可一世的‘火龙’，最后都成了八面体的盘中餐。 不过有件事情，还是需要霍古去注意一下，那就是输送有机材料的根茎连接，被大量涌出的熔岩给切断了。 为了防止被雷电和龙卷风柱破坏，以及避免八面体的倾倒，霍古让八面体的半个体积埋于地底，然后，从地底将物质输送给八面体，让它能继续快速的膨胀形体。 但是，如今这种联系被自下而上的熔岩给切断了，失去大量有机材料作为的基础，八面体的膨胀速率随即便出现减缓的趋势。 生命体体量越大，所需要维持的生命活动能量也就越大，像八面体这样的形体巨型生命体，采用的还是化学能，每时每刻消耗的物质量，那可都是天文数字，倘若不是霍古积蓄了一将近整个巨型地底空洞的有机材料作为后盾，单纯依靠八面体完全自主独立的生长，最多成长到将进十公里的形体，增长量也就和自身的消耗相持平，无法再继续扩大形体。 “需要尽快恢复物质的补给才行……” 霍古呢喃着注视着八面体，心念一动，根茎系统的新指令随即便发布出去——尽快恢复对八面体的补给。 有着大量有机材料做后盾，根茎的恢复速度极快，没过多久，就重新和八面体重新建立对接。 然而，地底的熔岩也在这之后没多久，喷涌而出，以至于刚建立的物质连接，又重新被烧断。 霍古又试了几次，熔岩总是在根茎系统和八面体建立连接后没多久，立刻喷涌，阻断连接的建立。 偶然吗？ 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霍古就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冷冷的注视着天空。 “不，这是必然，没有那个偶然的重复性能达到如此之高。” 为了印证自己的这个想法，部分潜藏在地层中的根茎从海底窜出，试图和八面体的上半部分建立联系。 这一次，根茎仅仅只是到达了八面体的附近，甚至都还没发生接触，就被突然出现的小型强旋风给绞的粉碎。 “果然被发现了……” “看来差不多已经达到火候，可以进行计划的第二步。” 霍古下达指令，根茎系统的大量根茎，向着八面体进发，大有不惜一切代价，重新恢复与八面体之间联系的架势。 敌人也不甘示弱，熔岩从地缝中喷溅出来，封锁着八面体的下半部分，而风雷则是封锁上半部分，并且霍古注意到，八面体正在逐渐缓慢的下陷这一事实。 霍古猜测，对方应该是打算强行将八面体给拉进上地幔的部分，利用熔岩海，持续性的灼烧，彻底消灭掉八面体。 发现这点的霍古心情变得庆幸且凝重，很显然，敌人对于星球地层的掌控超出了它的预期程度，庆幸是因为它可以有所防备，不至于会无所准备在重要的事情上摔上个大跟头，凝重则是它意识到，敌人恐怕还有很大程度的力量没事使用出来，远远没有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隐约间，霍古似乎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不过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它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细想到底遗漏了什么。 必须要在敌人从八面体这个‘对手’身上抽回注意力之前完成发射，机会稍纵即逝！ 距离八面体差不多一万公里的距离，存在于地层中，一直保持着假死状态的根茎被激活。 根茎快速且小心，以最小动静为前提突破地壳，并顺势生长至海面，快速安静的构建成一条从地层直达海面上的管道。 “发射！” 咚！ 数百里内的地层中传出一阵闷响，地面都出现了轻微的震颤，早已准备多时的炮弹在剧烈的爆炸下进入高速行进的状态，并循着管道钛合金内壁上的纹路高速旋转，速度为惊人的8km/s。 咚！ 这是二次引爆的声音，物体的速度变得更快，自管道内传出刺耳的嗡鸣声，并喷射出大量的气体，那是被高速行进中炮弹排挤出来的空气。 咚！ 第三次引爆，这一次速度达到了极致，一道火线划破长空，从远方看去，就好像自下而上徐徐升起的流星，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哪怕隔着几公里远，都听得清楚。 “胜败在此一举。” 霍古目送着逐渐看不见踪影的火线，心中五味杂谈。 第四十七章 没有 恐怖的速度让空气都在发出哀嚎，转瞬之间，一条火线一闪即逝，高空之上层层叠叠浓密厚实的云层，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孔洞。 随着越接近太空，空气也越渐稀薄，炮弹终于从火线中展露它原本的身姿。 完全呈现为一个圆锥体，和钛螺的外观极其近似，但又不同，尾部的触手和携带葫的空腔已经被尾焰和燃料液氢和液氧所取代。 此时，炮弹的一侧开始喷射出焰柱，液氢液氧燃烧提供的反作用力，将炮弹推入星球的轨道上，完成变轨过程。 得益于最开始便是倾斜发射，已经进入外太空的细胞集群只需要小幅度的变轨，即可进入行星轨道。 炮弹一侧的小孔，缓慢向外凸出一个物体，那是一个非常小的玻璃罩，仅仅只有半厘米的直径，而这个玻璃罩内的物体，正是眼睛。 如今，这个暂时还未被自己造物主命名的细胞集群体，成为了这颗星球上首批登上太空的生命体。 唯一有些许缺憾的就是，并没有合适的‘观众’，为这星球上历史性的一刻感到自豪或者为此而喝彩。 作为造物主的霍古已经专注于星球内的战争，而对霍古敌对的那个正体不明的存在也在专注于想要摧毁八面体，就连亲身登上太空的细胞集群体，也因为只是工具生物而对‘登上太空’这件事毫无反应。 与此同时，作为地面联系站点，利用假死状态隐藏起来隐藏起来的四个感知细胞集群相继被激活庞大的生命场。 每一个感知细胞集群的体型都巨大无比，正因如此，释放出来的生命场才能涵盖到行星的外层空间。 如果把这些集群的生物电流转为生活用电看待，基本已经可以做到给几个小区供电都毫无压力。 霍古通过在太空细胞集群的眼睛，第一次展望其星球之外的世界，就和当初在视频中看到的一样，神秘莫测，浩瀚无垠，明明宇宙已经毫无保留的向所有愿意仰望星辰的人展现出自己的真正面目，可是却反而越发的神秘。 不过这些，霍古现在无心欣赏，此刻在它行动准则中被摆在首位上的是消灭敌人。 霍古转动视角，搜寻着外太空的攻击目标，它现在只希望能快点结束这场劳心劳神的战斗。 在外太空搜寻一个物体是极为困难的事情，纵使那个物体的大小相当于一座别墅，在相隔上几十公里后，在观察者视野里大概还没一粒尘埃大。 不过，霍古也是有备而来，这种情况它一早就有想到，并构思出解决问题的途径安装在细胞集群里。 在可视光视角搜寻无果后，霍古随即便转换到紫外线视角开始搜索。 这是利用恒星的光芒来搜寻存在于外太空隐藏起来的目标。 在外太空，并不存在能够削弱紫外线的大气层，也没有空气折射，紫外线可以很顺利的和太空中的物体接触，并反射向各个方向。 这种紫外线反射，在紫外线视角下，就好比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一杆熊熊燃烧的火把，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霍古以这种视角下，继续着刚才的搜寻，然而，还是和上一次的结果一致，什么也没能发现。 “为什么会这样？” 现实是不可能出错的，出错的只可能是理论。 霍古满是不解的思考着，本以为只要登上太空，很快就会有结果，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敌人很好地将自己给隐藏了起来。 “难道说……” “那个家伙其实可以完全吸收紫外线，所以在紫外线视角下，其实应该是不放出光芒的才对。” 越想越觉得可能，霍古发布指令，再一次的更改了视角，这一次，是红外线视角。 红外线是波长介于微波与可见光之间的电磁波，波长在1毫米到760纳米之间，高于绝对零度，即-273.15℃的物质都可以产生红外线，也被称之为热射线，一般具有热量的东西，都会持续不断地向外释放红外线。 能量具有逸散性，哪怕不使用它，即便只是单纯的储存也是同样的结果，能量会一直溢散下去，直至储能物质达到一个平衡点。 能量不会凭空消失，正如它不会凭空出现那样。 如果恒星的紫外线真的是被吸收，那么躲藏起来的敌人应该会持续不断的释放着红外线这种热辐射。 “在哪呢？” 打开红外线视角的霍古四下张望，宇宙的背景温度接近绝对零度，而只要稍微具备热源的物质，在这种环境里都是极为明显，空旷的巨大空间，已经不再能够提供任何隐藏。 但是，霍古还是什么都没能发现，就和之前的搜寻结果一样，反复环绕赤道，亦或者随机选择一条经线，然后变轨，沿着那条经线环绕星球搜索。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能找到，别说敌人了，连颗石头都没有。 这不正常，霍古很清楚这一点，它努力反复地回忆着那个正体不明敌人的信息，希望能由此找到些什么。 但是，这种方法行不通，反而令霍古有些慌神的思维进一步变得混乱，无数种可能随之在脑海内迸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时，敌人已经注意到异常，全球范围内出现了大量的雷电和龙卷风柱，全球范围内都在发生着地壳运动，清理覆盖星球的根茎网络。 这一切，霍古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可是却无可奈何，自然力量在敌人手里就好像棍棒一样随意挥舞，它一个小小的生命又能拿什么去对抗？ 焦躁的情绪不知不觉开始不受约束的出现，即便霍古知道，此时冷静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 “奇怪，为什么会没有？” “明明应该在的，如果不在宇宙里，那敌人又凭什么做到全球范围的气候操纵？” 霍古焦躁地在星球周围那空空如也的外层空间四下张望，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霍古，你再冷静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理论是以现实为依托而出现，现实是不可能出错的，出错的只能是理论，是提出理论的人……” “所以一定是你当初在推导的时候犯了一个关键性的错误，好好想想，那个关键性的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第四十八章 疑惑 霍古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回忆着自己此前的种种推断，很快便注意到了一些不怎么合乎常理的异状。 首先，就敌人此前交手展示的力量上看，对方应该是能够将自己的力量扩展到地下深处，并且能够对地层进行探测，所以才能够做到，利用熔岩断开地层中根茎和八面体的补给。 由于当时局势紧迫，霍古并没有往这方面过多思考，现在细细回想，它只觉得一阵心悸感涌上心头。 这是一大失误，如果早从一开始就知道敌人可以做到地底生物的侦测，霍古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推行现在的计划。 目前这个计划是建立在‘敌人拥有力量影响地底，但没有能力侦测地底’的前提下而进行的设计。 既然想要整死它，为什么一开始就不用尽全力？ 这是霍古第一个感到困惑的地方。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即便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也明白的道理，敌人会不明白吗？ 就算因为一时大意，而犯了这种低级错误，那么第二次在海底为什么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是敌人没脑子吗？ 显然不是，不然也不可能让霍古变成现在这幅狼狈样。 当然这个问题可以用地底空洞内的金属壁可以屏蔽对方探测地底的能力来解释。 然而，这种解释有点牵强，既然金属壁可以屏蔽探测地底的能力，为什么敌人还会无动于衷的放任这个‘盲区’在自己的地盘里？ 巨型地底空洞可不是小个体，它所占据的地底空间，已经是需要用到‘亿’这个单位量词的级别。 对于能使用熔岩对岩层内根茎实行定点打击的敌人而言，绝对没有理由注意不到。 放任空洞的继续存在，是因为无法对地底造成影响的话倒也能解释，可关键是敌人确实是具备这种能力，而且灵活性、准确性、破坏力都是超强，而且巨型地底空洞是一个来自八亿年前的老古董，基本上是一碰就倒的那种程度。 然后是第二个问题，就是第一次接触时候的那句问话，以及之后的无理由攻击。 如果一开始就是带有敌意，那敌人就没理由说出那句询问，也就是说，敌人是在那句问话后，才产生敌意…… “不对，在那句询问出现之前，也遭到了龙卷风柱和雷电的袭击。” “也就是说，对方一开始就是对任何智慧生命都持有攻击性的态度……” “好像也不对，我从一开始就没回复过那个家伙，为什么它会确定我是具备智慧的生命体，把我和其他微生物区别对待？” “也就是说，那家伙并不是对智慧生物存在敌意，而是单纯的对‘我’充满着敌意。” “为什么要对‘我’充满着如此巨大的敌意？难道是我无意间做了什么事情，以致于让它如此愤怒？” 回忆了一会，霍古并没能从记忆里找寻到半点有用的信息，能够给这个问题提供解释，这又是一个无解，需要去直接向本人询问的问题。 第三个问题，也是霍古刚刚才注意到的事情，有关于八面体的事情。 从表现上来看，似乎八面体的存在，能够严重刺激到那个正体不明的敌人，最开始霍古是以为敌人就隐藏在星球的外层空间，会出现这种反应也在合乎常理之内。 可是现在，事实是敌人并不在星球之外，那么，敌人的这种反应，也就变得相当令人怀疑了。 如果说，因为八面体是霍古支配下的细胞集群，以此作为敌人对八面体展开恐怖攻击为理由的话，那么把这件事和另外一件事情相互对比，这种说法将会非常难以站住脚跟。 发射炮弹的动静非常的大，因为霍古需要制造出足够强力的爆炸，给炮弹提供一个足以脱离星球引力的初速度。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即便是在百里之外，都同样能够感受到那种细微的震颤感，还有那细微的嗡鸣声。 当初给炮弹提供强大推力的是核爆炸，这是初中的知识，然而也是最令霍古感到印象深刻的知识点。 在地底发掘出一个空洞，并在外围附着上好几十层炸药包——甭管是什么，只要能提供常规爆炸即可。 然后，在最中央的位置，安放好金属铀，如果空洞足够大，常规炸药足够多，纯度不一定必须要很高百分之十或者百分之十五也是可以作为核燃料。 不过，金属铀的量，决定了核爆的威力，纯度过低，很可能会导致爆炸威力下降。 金属铀在同一时刻发生的常规爆炸下，即刻便会突破临界质量，释放出蕴含在物质内部的恐怖力量——核裂变。 另外的两次爆炸也同样是核爆，不过和第一次的核爆方式有着些许不同。 在这种间隔一定时间，连续释放核爆的行为，理应是被重点关注的才对，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 在炮弹脱离星球引力后，敌人的注意力依旧重点集中在八面体上，对其他地方，霍古搞出的核爆大动静完全无视，别说龙卷风柱，连条闪电都没有，这就很有问题了。 看起来似乎是理解不能，但换种方式的话，一下就能解释通顺。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八面体相比核爆的发生，对于敌人而言，更加具备威胁性，所以要优先铲除？” “在此之后，敌人做的更多的事情，是破坏根茎系统，依旧不是去查探爆炸的源头，要么是它很清楚是什么在发生爆炸，从根本上就知道原理并且那里已是人去楼空，查探没有任何意义。” “要么，是它清楚，那种东西相比起八面体和根茎系统，对它威胁性小的可怜……” 霍古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快要触及到对方的真面目。 可是，宇宙中的某些东西，打断了霍古的推演，把它从内思维给拉回到现实当中。 位于星球近地轨道上的细胞集群，对周围环境的电磁波收集从未中断过，在星球敌人正在肢解根茎系统的这个时间点，在某个位置，紫外线辐射和红外线辐射都出现了明显的放大现象。 霍古随即调整视距，捕获到发射电磁波的主人，那是一颗彗星！ 第四十九章 冰 彗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放大，而后在距离细胞集群将近十公里的地方高速的袭掠而过。 当霍古反应过来时，这颗直径达到几十公里的彗星和星球的距离，仅仅只有三百公里。 以彗星此时的高速度，如果不出意外，最多再过几分钟，就会在星球引力的牵引下，以一个外切角度撞击星球表面。 直到目前为止，这发生的一且都是正常的，虽然彗星的出现有些稍微意外，不过这是因为霍古在专注于搜寻那个未知敌人，心无旁骛下意识忽略掉的结果。 然而，下一秒世界就开始不正常了。 一股强引力源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出现的是那么突兀，毫无征兆。 同一时刻，细胞集群也从轨道中滑出，因为它失去了来自星球的引力束缚。 这个引力点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得到，通过钛合金甲壳内细胞的受力形变，以及星球的对比资料，霍古能大致获得一些引力源的信息——引力源和星球，引力强度相等，空间位置不同。 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就好像星球内部的重心忽然跳出了星球内部一样。 这种引力点转移的现象，持续的时间仅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但是这足够了，原本应该会外切角度撞击的彗星，险之又险的从距离星球表面的对流层和平流层的分隔带，大约二十多公里的距离掠过。 在这一掠过的过程中，彗星发生了解体，平均密度仅有100kg/m^3的彗星，已经超过了它和星球之间的刚体洛希极限，碎裂成五块直径在十公里到五公里之间的彗星碎块。 不过，由于其本身的速度远远大于霍古目前所处星球的引力逃逸速度，所以即便彗星发生解体，碎块也没有向地表坠落，而是和星球擦肩而过，各自分道扬镳。 良久，霍古才如梦方醒，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描述它目前看到的情况。 视线来回的在星球和引力源出现过的位置移动，某种令人骇然的想法由此应运而生。 “那东西该不会是……” “不好！高度在下降！” 由于刚才出现的引力扰动，细胞集群脱离出原本的轨道，向着星球方向坠落。 此时，引力源的事情被暂时搁置到一边，霍古需要先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指令下达，圆锥体外观的细胞集群调转身体，尖锐的首部朝向星空，尾部朝向星球地表，外壳两侧的平衡翼伸展出来。 既然敌人并不在太空，那霍古也就暂时没有关注太空的必要，不过在那之前，霍古需要回收被发射到外太空的细胞集群。 霍古没打算放弃这个细胞集群，这和它的行动原则不相符，即便对方只是生物型工具。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空气和钛合金外壳摩擦，长条形的焰柱将细胞集群包裹，就和它当初发射向太空的情景相同，只不过这一次，是重新回到地表。 在细胞集群距离地表还有三十多公里的距离，尾部的推进点火喷射，细胞集群的下坠速度顿时减缓不少。 随后，自圆锥体顶部的一个气囊展开，气囊的另一端连接着作为燃料的液氢，在常规大气下，液氢迅速转化为氢气，并将气囊注满至极限。 下降速度也由此进一步的被放缓，以钛合金外壳的强度，此时的速度已经无法再给细胞集群造成任何危险，霍古也能将心思转移到其他事上。 充满敌意的旋风、熔岩、雷电还在星球上肆虐着，破坏根茎系统。 未知存在攻击根茎系统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即便没有霍古从中横加阻挠干涉。 因为当初的计划是蓄谋已久，布局面积极为庞大，以‘亿’为单位的有机材料储备，并且预先就设想到各种攻击，并做针对性防御。 霍古并没有立即作出反应，它只是在观察着，关于敌人的真面目，综合此前的种种信息，霍古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甚至就连它这个提出者，都难以感到信服。 而且，这种猜想，还有一些地方难以解释，就比如敌人对根茎系统和八面体这样巨构生物型工具的敌视。 就在霍古怎么制定一个新的测试计划，以印证自己的那个猜测时，星球上的某种异常状况引起了霍古的注意力。 首先是，雨停了，浓密的积雨云一朝散尽，从此，这颗星球的一天不再是混混沌沌，没有任何参照，而是分为白昼与黑夜。 在白昼，可以看到徐徐升起，这个行星系里的龙头老大哥——恒星。 在黑夜，没有丝毫的光污染，满天的星光会让黑夜变得不再那么死寂。 这预示着，这个星球的早雨海代时期，结束了。 与此同时，以之前彗星掠过星球表面为契机，全球气温开始骤减。 这一切的源头都要从霍古和那个不知名敌人的争斗，以及那颗已经逃逸，因为洛希极限而惨遭潮汐力肢解的五个彗星碎块。 八面体为了维持庞大形体，时刻都在依靠着肌细胞，消耗大气中巨量的甲烷，这就导致了大气浓度中，让星球恒温的甲烷含量骤减，是星球降温的根本原因。 二氧化碳虽然也同为温室气体，但其本身的性质让它能够溶于水中，或者被产氧微生物转化成氧气，所以二氧化碳并不能完全充当‘保温’的角色。 彗星虽然只是掠过，但它本身的低温还是造成了‘导火索’一样的效果，‘因’在‘导火索’的作用下，向着‘果’过渡，好比多米诺骨牌的倒塌，一旦平衡出现一点细微的变化，很快扩大张强，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星球上正在发生的变化，异乎寻常的快，就像是录像带被按下了快进键，白昼和黑夜像是熊孩子玩弄的电灯开关，高频率的忽明忽暗。 好半天，霍古才抛去那些理解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它对时间的感知在减速。 温度进一步下降，在霍古的视野里，海面的冰块像是杂草一样，到处‘生长’，很快就宣布了海洋和陆地的霸权，一座座冰山在冰面上拔地而起，简直就像是在虚拟游戏世界一样。 霍古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那银装素裹，被冰雪覆盖的极寒世界。 在此之后，就是从身后袭来的黑暗，像是正在掉进某个无底的黑洞里。 第五十章 接触 “生命个体的思考速度，不单单只是只和大脑性能有关，和生物体所能够获取的能量也有着相当大的关联。” “如果把大脑看作是计算机，就很好理解了，想要驱动超级计算机，就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而这能量的前提，则是环境中必须要存在这样的能量源。” “所以，在完全冰雪覆盖，温度极低的星球上，如果孕育出生命，并且进化出大脑，思维速度应该普遍都会非常缓慢，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在能量资源匮乏的地域，进化出能量消耗最小的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反过来，如果是在恒星这样能量充沛的天体，一旦出现了生命，并且具备大脑，那它们的思维速度，应该是和光脑一个层级的超级生命，即便因为本身的生物性，性能无法媲美专门用来演算的人工光脑，那也仅仅只是稍逊一筹的程度而已。” “两者相比较大概就是早期手提电话和位于无锡市的神威·太湖之光那种区别……” 霍古就这么絮絮叨叨好似喃语呓梦般的分析完此前所遭遇的情况。 当分析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长久的沉默。 良久，霍古才自暴自弃的发起牢骚。 “现在分析来分析去有什么用？还不是马后炮？如果当时我能注意的更早一点，而不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个家伙身上，亦或者让那个在行星轨道上的细胞集群继续停留在星球轨道上，现在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窘境。” 霍古是整个细胞种群的集群意识，霍古一旦出现了什么异状，所有的细胞也必然会遭受到牵连，而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当时霍古没想到全球降温会导致思维减速，仅仅只是改变了细胞膜的通透性，以应对降温的环境。 这也不怪它会犯这样错误，因为它从未遭遇到过这种事情，无论是人类时期还是成为集群思维后，闻所未闻。 目前霍古正处于一个相当被动不利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它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等待。 霍古能对现实产生干涉，是因为它有着一批完全归它支配的细胞们，它们之间交互的纽带是‘指令’，细胞们接收到指令，才会去忠诚的执行。 然而，以霍古目前的这个思维减速到极限的状态，一条简单地转向指令可能都要花上好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整地传递给细胞们。 “这次跟头栽的太大了……” “你说我怎么就……唉……虽然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这我能理解，可这也实在是太……” 事实上，想要避免思维减速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维持温度，这对霍古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就是说，它只要注意一点，就完全没必要遭受这种罪。 每每回想起来，霍古就懊恼不已，如果说，这是必然躲无可躲的天降横祸，倒也就罢了，霍古可以坦然接受，可问题是这是个可以避免的灾祸，只是因为失误，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这也就是霍古无法释怀的根本原因。 【有那么苦恼吗？我觉得这种状态还算是可以的，至少可以暂时的远离很多烦心事】 “你懂什么？有一个神经病似的家伙老是想宰了我，我能怎么办？像现在这样，不就是相当于在对那个家伙说‘快点过来宰了我’一样吗？” 本就焦躁不安的霍古随即便下意识的反驳回去，一连就是几个反问，加上这段时间里，霍古一直都维持着高强度战斗，话语里也充斥着戾气。 想想看，一直被人给压着打，现在又有人蹦出来说风凉话，换谁谁不火大？ 不过，那个未知的对话者似乎并没有被激怒，倒是被霍古的话语给激起了兴趣。 【诶——？你怎么惹到对方了？难道就不能沟通一下，让对方原谅你？】 “我可什么都没干过，整个过程都是那个家伙莫名其妙在发神经！而且问题的关键是，那个家伙完全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思，每次接触都是充满敌意，见面就是开打，换你的话，你要怎么做？乖乖被杀死吗？” “还有啊，我跟你讲……” 许久未曾与人有过交流的霍古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言语犹如决堤洪水，倾泻而出，完全无法把持。 未知的对话者很体贴的并没有打断霍古的话语，只是安静的作为一个聆听者，聆听着霍古的种种愤怨言语。 不知过去了多久，霍古总算才是结束了那滔滔不绝的倒腾心中苦水。 【嗯嗯，原来是这么不讲理的家伙，挺同情你的……】 “就是说啊！你小子是国际宇航中心哪个单位的？回头我就和老唐说说，给你点门路……” 霍古以一副找到知己的语气忽然卡壳起来，激烈澎湃的情感宣泄后，思绪里就只剩下冷静。 两者就这么一直默然不语着，对方似乎是在耐心的等待霍古把想说的话说完，而霍古是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完全陌生且未知的家伙进行着交流。 良久，似乎脾气极好的未知对话者也表露出些许不耐。 【怎么不说话了？】 霍古刚想开口回答，可话到嘴边又再一次重新收了回去，斟酌了一番后，这才回复对方的询问。 “你是谁？” 【嗯？为什么现在才问这个问题？】 “呃……” 霍古一时语塞，对方这个问题让它产生了些许尴尬，总不能说是自己因为长久以来生存压力过大，想找个地方倒苦水吧？ 不过，对方并没有打算在这上面深究，还是给予了霍古答复。 【其实吧……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一直都不知道，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哈？这怎么可能？” 霍古第一时间就觉得对方是在试图糊弄自己。 【是真的！】 这一次，脾气从开始就表现极好的对话者终于出现了较为激烈的情绪波动。 【那好，既然你不信，你肯定已经是知道自己是谁的吧？那么，你先就来告诉我啊。】 【你……是什么？】 第五十一章 星球生命 事到如今，即便霍古再傻，也能从对方的话语中，推敲出对话者的真面目，更何况它并不傻。 “很遗憾，就像你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此乃谎言，霍古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呢？ 会这么回答，是出于权宜考虑，它暂时还不清楚对方想要获悉它真实身份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不会主动交代出来。 向对方表明自己也不知道，不仅能够在不刺激对方的情况下搪塞过去，同时还能增加对方的认同感。 即便对方此前的答复也是谎言，相似的回答也能够令对方相对能够接受。 目前霍古还不清楚，对方有没有能直接在这种状态下发动攻击的手段，万一攻击发动的条件就是需要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那将身份信息告诉想要置你于死地的敌人手里，无疑是嫌自己活得太久，想死的快一点。 此外。利用言语上的技术，从敌人那边套话，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哼！我就说吧……】 从交流的信息中，隐约间能够感觉到对话者表露出沮丧的情绪。 霍古不确定这到底是对方真情实感的流露，还是为了对它进行欺骗，假仁假义摆出来的姿态。 真情实感的话，霍古可以利用这个作为突破点，掌握敌人的信息，如果虚情假意，那就极有可能是让它放松警惕的演戏。 或许我可以利用这点…… 霍古平稳心态，尽量不会此前一直被对方给打得抱头鼠串的事实，假装自己已经完全信任对方。 “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知道这种事情呢？” “像现在这样不是很好？无忧无虑，无可烦恼。” 【好是好，但作为有别于其他的物质个体存在，这种无意义下去的行为终归会带来负面影响，而且我也想得到一些问题的答案。】 【存在是有意义的，可我不知道我自己的意义是什么。】 霍古心中一动，故作疑惑的反问。 “意义？” 【是的，从诞生开始，这个问题就这么困扰着我，我能看到很多东西，唯独看不到自己，每时每刻都要围绕着一个大火球转圈圈，我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每一团空气，每一块石子，每一座火山，它们都不像我这样，可以知道，可以改变，它们和我存在着本质区别。】 【附近那些大圆球，我曾一度以为它们是同类，我向它们打过招呼，可它们都不理我，也许只有我是特殊的吧……】 【这样很不好，就好像所有的家伙都把我排斥在外。】 【老实讲……我有点害怕。】 霍古一直在倾听者对方的话语，对方话语中蕴含的情绪，它也自己的分辨观察。 如果对方没有说谎的话，那么霍古的猜想就是正确的，那个一直以来同它战斗的敌人，正是这个星球本身。 对方是个星球级别的生命体！ 倾诉还在继续，就好比霍古一开始那样压抑太久，对方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好在这种害怕有一个终点，一群同样特殊的家伙，躲在一个大铁壳子里，来到我的附近。】 【当时我就吓了一跳，原来不仅仅只有我一个是特殊的，还有这么多，我跟你讲，当时我老高兴了。】 【虽然它们都比我小。】 “……于是，你就把它们给拽到了你的身上？想留住对方？” 对方话中指的应该是霍古在地幔中发现的那个巨型空洞，如果那东西是一个星际飞船的话，那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可以存在八亿年而没有坍塌，能够进行星际飞行的巨型舰船，强度如果不达标，那不是自杀行为吗？ 不过，下一刻，对方否认了这个事实。 【当时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还没动手，那个大铁壳子抛出了一个小铁壳子到我这里，里面还装着很多特殊个体。】 霍古假装还不知道地底空洞的情况，反问。 “所以呢？后来怎么样了？” 【本来我以为那是给我的礼物，我准备了最好的位置，想把那个小盒子给摆在最明显的地方。】 【可是，那些特殊个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开始变得不再特殊。】 【当时我就害怕了，它们怎么能这样呢？还是说，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它们都想要孤立我？】 【我不想这样，我想留住它们，于是我打开了盒子……】 所以那个巨型空洞内，将近四分之三的区域都被火山岩覆盖，霍古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种怎样的灾难。 厚实的金属壁可以防御很多威胁，可那也要看对手是谁，星球级别的威胁，金属壁根本就不能起到多强的防护力，于是，金属壁就这么被破开了。 当时还存活在金属壁内的外星生命体，全部葬身在那铺天盖地的熔岩海啸里。 “它们都……嗯，死了，因为你这种行为，你的行为给它们带来了无可想象的后果，让它们全部都由生转死。” 霍古斟酌一下自己的语言，尽量说得很委婉，不像刺激到对方。 【死？那种状态叫‘死’吗？】 “是的，那么后来呢？怎么样了？” 霍古想要知道后续是怎么一种情况，理论上说，巨型空洞内，应该不可能继续留存空间才对，那四分之一的空间也应该是不存在。 【后来啊……】 【我看到情况不妙，就紧急停了下来，还有一个特殊体没有，呃……由生转死。】 【那后来，我就不敢动那个东西了，怕里面的特殊体也死了，回到以前那种孤零零的状态。】 【不过，那些特殊体却给我带来了启发，也许我可以尝试，让一些‘死’家伙，‘活’过来。】 对方说到了星球上生命的产生这件事。 也让正在倾听的霍古微微一怔，对方话中的意思，让霍古产生了联想，不过，随即有打断了这种糟糕的联想。 不不不，地球怎么可能是和这家伙一样，应该只有这个家伙是特殊的…… 【因为不知道方法，所以一直在不断的试验，失败，试验，失败……重复了好久，然后终于总结出一套‘由死转生’的方法。】 第五十二章 交流 霍古继续扮演着聆听者，默不作声的旁听着，戒备着，怀疑着，不过这些似乎看起来都是谨慎过头的徒劳之举，对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絮絮叨叨的向霍古说明曾经在星球上发生的事情，一直讲了很久很久。 重复着曾经发生的事情，不过这次角色发生了对调。 【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当初真的很辛苦……】 【到处都是小个体，而且总是莫名其妙的往我身上撞，好像怎么惹到它们了，明明我什么都没干诶，一直都被大火球给绑着，只能在一条线上走，它们和你之前说的那个家伙很像呢，都是一群神经病……嗯，话说‘神经病’是什么？】 “呃，大概就是做事情不符合常理，莫名其妙的家伙。” 霍古模棱两可的答复着对方的询问，现在它有些搞不懂对方的意图，从一开始不信任到现在的将信将疑，如果说是出于某种目的，想要取得它的信任，大可完全没必要跟它讲这些事情。 总不可能对方是真的没意识到，自己之前说的‘神经病’就是在指它吧？ 不过，霍古随即把这个涌现的想法给抛弃，作为一个星球级别的生命体，怎么可能会这么蠢？想想就不可能！ 也就是说，对方之所以像聊天一样和我说这些，就是为了动摇我的怀疑，它已经看出我在怀疑它，所以它要动摇，由此取得我的信任，最有力的证明就是我此刻就正在思考着这种事情…… 恐怖！真是个恐怖的家伙！ 霍古惊惧之余，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不敢有任何疑惑。 两个生命体的跨频道谈话还在继续。 【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很不舒服，我不喜欢那种感觉，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可每次砸在身上都好像要把我从身体里震出来，感觉超难受，如果不是因为有事情想做，说什么我也不会主动去招那种罪。】 “嗯，懂了，陨石是大敌。” 霍古表面敷衍的回答——现在讲的应该是行星系相当早期的阶段，绝大部分星球都还只是刚形成球体，而且都是熔融状态，当时的环境里，陨石多如蚂蚁，并且像散沙似的分散在行星系的各个角落，远不像太阳系那样，绝大部分陨石都集中在某个轨道区间内，形成小行星带。 在得到认同感后，星球生命似乎表现得很高兴。 【就是，那些家伙超烦人，超讨厌……】 【在那之后一段时间，就这么一直忍着忍着，也就这么过着习惯一下也就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小个体不见了，我的外面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流体，而是固-液-气这三种夹层分布。】 霍古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地壳的形成，同时也是星球冥古宙早期阶段。 “然后呢？然后是怎么样的？快告诉我！” 对方的这些信息成功勾起了霍古的兴趣，对于一个考古学者而言，这是何等宝贵的信息，在地层中可是完全看不到的信息，因为那个阶段，地层还不具备‘记录’信息的功能。 虽然霍古没打算再告诉对方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可这并不代表它不能接受对方给予的信息，从一个星球生命口中知道星球形成早期的信息，无疑是相当具有参考价值。 就好比有个外星人在爱因斯坦正准备研究质能公式的时候，跑到他面前说明E=MC^2，怎么可能不令对方激动？ 【等等，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告诉你。】 霍古的反应着实把星球生命吓了一跳，不过有人喜欢它讲述的内容，它还是很开心。 【当初那个小铁盒子发生的事情，让我决定了要试着制造一些特殊体，不过一直都是失败，没一次能成功。】 【需要的东西就是结构信息和材料这两种，材料不要紧，我有很多，多的数不过来，按体量计算的话，造出几十亿个特殊体都没问题，毕竟我的个头有那么大。】 【结构信息也好解决，当初在在进入小铁盒子里的时候，我有好好的查看那些特殊体的结构，基本单位是非常非常小的颗粒，利用电磁力构建联系，虽然很复杂，但是还是可以造出来。】 【所有准备都是齐全的，于是我就动手了，一直在造着，不过总是失败。】 【我不太明白问题出在哪，不过我没想要放弃的打算，所以就这么一直做着，相信着总有一天能够成功，过了好久好久，一直持续到我的外面变成那种三层叠结构后的一段时间，总算是成功了。】 【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搞懂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温度的原因……” 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可能是因为职业病，也可能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导致，霍古本是没打算在之前那次宣泄后，继续给这个危险的家伙透露什么多余的信息。 然而，即便霍古及时收住了话头，也已经晚了，对方已经被霍古给钩起了兴趣。 【温度？什么温度？那个会影响到特殊体的吗？如果是那样，为什么我会没感觉？快说，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也要说个明白！】 我怎么没事多嘴了啊！——霍古陷入了懊恼中，现在摆在它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说，或者不说。 说，在尽量不涉及到自己本身的情况下，把自己的知识尽可能少的告诉对方。 不说，像之前那样，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思来想去，霍古决定选择第一个，无论怎样，霍古现在都是任人宰割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它必须骗过对方，让星球生命错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信任它。 如果继续找理由搪塞，极有可能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并没有被骗住这点。 “其实吧……你失败的原因，就是因为当时你外部是熔岩，温度太高，所以到你身上的那些，嗯，特殊体就死了，因为熔岩会让它们死。” “后来你能成功造出来，是因为环境适合了，液态水的温度刚刚好适合，以氨基酸为基础的特殊体存在。” 【原来是这样……】 第五十三章 指责 虽然霍古是想着尽量精简的讲述，很多东西都是一笔带过，可它没料到对方对新知识的执着程度会如此高，一路就是刨根问底，精简的讲述完全没起到霍古预想的作用。 而知识是连贯性的，盘根错节，这么一刨根问底，连带着很多知识也被刨出来，即便很多地方霍古都故意说是自己假设或者以不知道为由拒绝回答，可还是有不少地方因为说漏嘴，亦或者对方独自反推，获得了不少知识点。 【哇——你好聪明啊，能跟你交流真好……】 随着交流话题的深入，即便霍古一直在遮遮掩掩，可还是让它感觉到自己和对方认知层面上的巨大差距，这也让它不知不觉中对霍古产生了崇敬之情。 大概就像是普通人仰望爱因斯坦、特斯拉、薛定谔之类科学巨匠的那种感觉。 然而，这仅仅是以星球生命的角度看来是这样，对霍古而言，却又是另一种情况。 你是好了，可我一点都不好啊！——霍古暗自腹诽，表面则是另外一套说辞。 “当然，我也很荣幸能和你进行交流。” 【那么，关于DNA链的作用和优势又是什么？为什么不能是三螺旋、四螺旋这样的结构？】 “不知道，双螺旋结构是我观察其他特殊体得到的知识，我并不清楚它们为什么会选择使用这种结构。” 早已料到对方会发问的霍古，说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搪塞之词。 【哦，那真是遗憾，那么关于……】 “好了，询问就此打住，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霍古直截了当地打断了星球生命的询问，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把话题给引申到另外一个方向，以回避自己再继续透露更多信息的糟糕情况。 【嗯？是什么事情？】 霍古想了想自己还想要知道的信息，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场全方位所有区域的大冰封，你在里面应该是起到了相当大的决定因素，对吧？” 这里面有点旁观者问责的意味在其中，霍古想要知道对方看待这件事的想法，即便是谎言或者搪塞，霍古也能从中推测出一两点关于这个星球生命行事作风的信息。 这种问题，让对霍古已经抱有崇敬心态的星球生命异常窘迫尴尬，说到底，这件事可不就是它和另外一个生命体折腾出来的事情。 【……这个…那个…这又不都怪我，明明是有个捣蛋鬼，一直想要搞事情的错，我只是想阻止它，让它别乱来而已……】 【嗯，没错，要说决定因素，应该也是那个捣蛋鬼才对！】 虽然对‘生命体’的知识很不了解，但对于化学方面的基础知识，如果也不懂，那星球生命怕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毕竟从诞生开始就在观察着星球环境，学习时间还比人类长上不知道多少倍。 它很清楚导致星球整体冰封的原因是出在哪里，可是以它的角度看来，它并没有过错，它的那种做法是出于对星球上其他生物的考虑，只是它没料到，对方会那么棘手，让它没办法做到迅速决出胜负。 所以说，这也是星球生命认为自己有责任的地方——如果能尽早解决掉‘捣蛋鬼’，也就不会演变成全球冰封。 “哈？你凭什么说对方是‘捣蛋鬼’？它又‘捣蛋’了什么？” 这个捣蛋鬼很显然是指霍古，它顿时就感到有些窝火，明明一直被打到抱头鼠窜的它，现在在罪魁祸首的口中，自己居然反过来成了制造麻烦的家伙？ 【它就是‘捣蛋’了！作为特殊体的大家诞生出来都是如此的不容易，可它就是不懂！完全容不下其他的特殊体，按照那个速度，很快就会消灭掉所有的特殊体，明明其他的特殊体都懂得怎么和平共处，为什么那个家伙就是不懂呢？】 从语气中，大概就能听出来，星球生命和霍古双方看待对方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一个让人恼火的家伙。 “你是说，那个捣蛋鬼会伤害其他的特殊体？这不是很正常，作为特殊体，就必须要摄取维持自己状态的东西，无论何种其他特殊体，应该都必须遵循这个才对。” “……还是说，你是不需要摄取什么，就能够一直维持自己的状态？” 被如此指责，霍古也是没法乖乖接受，于是就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以一个旁听者身份提出质疑。 【必要的摄取我也明白，为了获取必要的东西，特殊体互相厮杀我也懂，可是那个捣蛋鬼不懂，它一直在永无止境的扩大索取，不管需不需要，只是存在着，就要去残害其他特殊体，不知道因为那个家伙，多少个特殊体种群就这么消失了。】 【我就搞不懂，大家一起其乐融融不好吗？】 霍古大致听明白了，作为这个星球生命体的制造者，它希望所有的生命都能够永远地存在着，可是奈何，它改变不了宇宙的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命与生命之间的争斗往往是残酷的，即便是微生物也不例外。 于是，这个制造者给自己定了一个最低标准——不再保证每一个微生物不死亡，而是保证每一种微生物都不灭绝。 千百年来，自从这个星球上生命诞生以后，这个制造者就一直在保持着这种行为。 然而，霍古的出现，打破了这一点，并且深深地刺激到对方。 起初，星球生命没有在意，因为霍古当时寄宿的个体还只是微生物级别，还处在正常范围。 后来，‘葫’出现了，星球生命也没太放在心上，虽然屠杀微生物的效率高了很多，但还是处在正常的生态圈内部角逐，勉强可以理解为‘星球生态圈的顶级掠食者’。 情况一直持续到根茎系统的出现，星球生命终于坐不住了，因为那个东西屠杀起微生物来说，实在是效率太高。 类比的话，就好比手工作坊顺利的转型成工业化流水线，而且完全交由AI管理，十多条昼夜不停地同时运行。 “……关于你说的这个，你直接和对方商量一下不就好了？有必要打生打死吗？事先做好沟通，也不会演变成最糟糕的情况。” 面对霍古的这个疑问，星球生命以抓狂不已的语气给予了答复。 【有说的，一直都有，可它就是不理我，一次都没给过我回复，好像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增加烦恼，你说它不是‘捣蛋鬼’谁是？】 “给过？” 霍古微微一愣，除了第一次外，它可从来没接受到过任何信息，谈何来的‘有说’。 忽然，霍古想起了第一次接收到对方信息时候的情况。 第五十四章 表明 当初，那段信息出现的非常突兀，是直接出现在霍古思维中，跟其他感觉无关，就好比大脑直接就得到信息，而不是通过耳朵听，或者眼睛看，理所当然的就这么出现了。 老实讲，霍古对那段信息的出现完全没有头绪的，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它会认为是天外来客的原因。 像这样能直接对大脑喊话，完全不需要借助其他感官传递信息，可是连当初人类文明都没能掌握的技术，而一个还处在冥古宙时期星球上却出现了，怎么能不让人联想到外星文明这方面？ 不过，现在霍古根据对方的描述，还有之前自己遭遇的种种，大概对这种神秘的‘外星技术’，有了那么一点头绪。 哪怕技术再怎么神奇，也是要遵循宇宙的基本法则，信息与能量是绝不可能脱离物质，独立存在于时空中。 在那之后，霍古就没接受到新的信息，可是对方一直都有在发送信息，以及现在正在和对方进行着正常交流这种情况，答案就很明显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霍古当即发问。 “你能不能先说明一下，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将自己想要传递的信息发送给对方？” 【依靠云层的摩擦放电，那种“轰隆！”一下的东西速度超级快，把自己的思维想法直接排列成电子形式发送出去。】 霍古没有意外，这和自己猜测的想法是一致的，在第一次之后，霍古就或多或少的对所有的细胞集群个体进行了‘防雷处理’，在遭遇雷击时，可以把恐怖的电流给导进地底，也是在那之后，没有在接收到任何信息。 见面就放雷电的举动也就很好理解了。 不过，有些地方还是解释不通，霍古斟酌了一下语言，又问。 “那么……对方在海底扩大占据面积的时候，你是抱着彻底消灭那个‘捣蛋鬼’的想法，是这样没错吧？” 既然是渴求着联系，雷电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会有旋风、地震、火山爆发？莫非后面‘捣蛋鬼’的不听劝，彻底激怒对方？ 哪知，星球生命却回答出一句霍古完全没料想到的信息。 【消灭？那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完全没接触过这种概念的天真孩童般的回答。 霍古现实略微惊异了一小会，不过想到对方从未与其他智慧生物有过接触，很多地方相当稚嫩也就可以理解，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没可能产生这种想法，两者并不是完全对立。 “就是你想让那个给你制造烦恼的家伙，彻底消失。” 【消失？让它去哪？】 霍古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想了想，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好吧，我换种方式说明。” “你的想法是不是想那个捣蛋鬼死掉，和那些不会对外界主动起什么反应的正常体一样？” 【没有的，没想过那种事情，‘死’是很讨厌的东西，我不想让它出现的次数变得更多。】 “那你怎么解释波及海底数百公里的巨大地壳变动？” 听到霍古再一次提起这件事，星球生命语气中表现出明显的尴尬之意。 【那个啊……那是一次失误，我也没想到会那样……】 【我当时……其实只是想把那个捣蛋鬼给抬出水面，然后‘谈话’的，忘了那个地方比较特殊，就在当初的那个小铁盒子的上方。】 【总之，那是意外啦！意外！嗯，没错，意外！】 “那旋风呢？那些裹挟着恐怖动能的旋风，你又想怎么解释？” “你第一次和那个‘捣蛋鬼’接触，是直接攻击对方的吧？交流信息的发送是后面的事情，你觉得这不是你最先的挑衅，才让事态演变成现在的这种情况？” 霍古的语气不知不觉中变得咄咄逼人。 在见到对方一条条的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给推脱的一干二净，霍古不免得产生出恼怒的情绪——这样一来，那它之前的那些努力、谨慎、恐惧、戒备不就变得毫无意义？ 就好像勇者披荆斩棘来到魔王的宫殿，结果对面魔王忽然蹦出一句‘别闹了，都是自家人’…… 【我也就只是好奇，‘触摸’了一下下，没想到那个‘捣蛋鬼’会那么脆弱……】 “触摸？” 霍古被这个词汇给整的愣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风是你肢体的延伸，是这样吧？” 【是这样的，当时看到那么大的特殊体，我一下就控制不住自己，想着上前触摸观察一番，谁知道，那家伙一碰就碎了……】 就语气上来说，似乎受到莫大委屈的是它，可是，霍古完全产生不出什么怜悯。 我信了你的邪！龙卷风柱的风速已经可以造成物理杀伤，你管那叫触摸？！照你这种说法，你碰什么东西不会碎？——霍古的内心在如此的咆哮着。 【不要光顾着说我啊！明明那个家伙更过分，它毁了我辛辛苦苦，绕大火球转了八亿圈才创造出来的特殊体全部杀了！明明它更过分！】 霍古接过话头，顺势问道。 “嗯嗯，确实很过分，那么如果它也来到这里，你会打它一顿吗？” 【……这个办不到，打是很想打，可是这种情况，我做不到，全球冰封，我也受到了很多影响。】 星球生命表露出遗憾的情绪，然而，霍古却来了精神。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两件事情……” “第一件，你创造的特殊体可以不用担心，虽然死了很多，也绝种了很多，但还是会有幸存者。” 【真的吗？！】 听闻霍古如此说明的星球生命顿时喜出望外。 “真的，特殊体，也就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奇特的现象，它们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顽强很多。” “星球的冰封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好像是，那我就放心了，那么第二件呢？】 第一件事让星球生命惊喜不已，它下意识的觉得，第二件事也会是同等级的大好事。 “第二件……那个捣蛋鬼，嗯，也就是我，对星球冰封这件事造成的物种大灭绝我很遗憾，但并不感到抱歉。” 【咦？咦——？！】 第五十五章 坦诚 【这，这怎么可能……】 “你应该已经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霍古依旧是原来的语调，似乎完全笃定了某种事实。 “就在我一开始的情绪失控，把自己的部分信息告诉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已经料想到，我就是它，那个你讨厌到不行的‘捣蛋鬼’。” 不待对方辩解什么，霍古继续自顾自地诉说自己的推断。 “这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特殊体会不断地向外界获取信息，也许，它的自我学习机能并不好，可一旦将时间跨度延伸到亿年尺度，再糟糕的机能也会效果明显，除非你的智能从根本上就存在着某种缺陷。” “为了确定你的智能是否存在缺陷，我主动和你进行交流，很显然，你的智能机制毫无缺陷，并且性能极其优良，无论是逻辑上还是对新知识的吸收速度上，那么答案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明显了。” “但是你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你太想要和其他同样特殊的个体进行交流，自诞生以来，这可以说是你第一次与其他智能体进行交流，即便此前是如此讨厌的对手，你也不舍得放弃。” “于是，就假装存在一个第三者，然后和我进行接触，通过这种交流的表达自己的善意。” “我说的对吗？” 霍古从一开始就没觉得对方会和实际表现出来的那样蠢，那是一个年龄在八亿年以上的家伙，就算是头猪，活个八亿年恐怕都能当天蓬元帅了，更何况对方比猪还聪明不知道多少倍。 霍古讲述完自己的推断后沉默了，对方也陷入了同样的沉默，两边在这个时候，出奇的有默契。 良久，还是星球生命这边耐不住这种沉默的氛围，最先开口。 【你……是还想要像此前那样，继续作为对手吗？】 语气已经表明了星球生命的态度——如果你想继续打下去，我可以奉陪到底。 以它的角度来看，霍古这样肆无忌惮的把隐藏的东西给揭穿，就是不想再继续维持这种和平交流的关系。 既然不想和平交流，那想保持着一种什么关系？ 不是‘和’，那就只能是‘打’了。 在对方发送完信息后，霍古随后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并不，没那个必要，无意义的争斗只有脑子出问题的白痴才会去干。” “我之所以把话说开，就是要继续保证这样可以和平交流的关系，欺骗绝不是能够维持良好关系的媒介。” 诸多因为误解而引发的事端，只要把话说开了，就很容易迎刃而解，在毫无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两边达成了和解。 【你赢了……】 言外之意就是，承认对方的强大，算得上是一种表示友好关系的寒暄。 霍古则回礼回答。 “别感到遗憾，你的智能基础在我之上，只不过是因为交流的太少，并且存在着迫切的欲望，所以才会中了我的套路。” 【嗯？也就是说，在我身上还存在着其他像你这样的家伙？】 星球生命明显注意到霍古无心之言中的某个细节。 听到对方这样询问，霍古楞了一下，随即回答。 “这个倒是没有。” “算了，不提这个，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开冰封，你也不想就这么一直处于冻结状态吧？那样的话，你的造物也就会永远的这样被冰封。” 话题转移的很成功，星球生命果然还是更担心那些被冻结起来的微生物们。 【没办法，大火球规定了我的路线，而且在外头那种无处着力的环境里，我也很难主动改变和大火球之间的距离，抱歉。】 地心的温度虽然存在一定的波动区间，可大体上来看却是基本固定，星球生命没办法主动对其进行提高，从而加热地表环境，而外部的热源恒星，它也没办法主动接近，给地表提高光照。 “没事，这我能理解，毕竟我也算是去过一次外面。” “不过，你还能像之前那样控制气团吗？” 星球生命所遇到的困难，对霍古而言都不是事，可是目前的状况，却让它进入到一个死循环，想要进行地表升温就需要细胞解冻，而想要细胞解冻却又需要地表升温。 霍古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某种来自外界的因素打破现在的僵局。 【很难，温度太低，一些气体被冻结成固体堆积在表面，空气已经很稀薄了，只能勉强控制一点。】 星球生命说的很委婉，可霍古却不在意这点，甚至都没什么心理波动就把这个对方提出的问题给无视了，有了前面‘触摸’作为参考，霍古并不觉得对方口中的‘勉强’会是一个小概念。 “只要能控制就好，选择根茎系统某个高于地表的部分，利用稀薄的空气，将表面的冰晶给吹薄，然后，通过在大气折射，聚焦阳光，将热量汇聚一点，让这部分根茎细胞解冻，一次性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持续时间长，那就完全有可能成功。”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星球生命不是很理解霍古这么做的用意，就算解动了又能怎么样？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个体，又有什么能力能够将偌大一个星球的地表给整体改变？ 并不是星球生命对霍古存在轻视心理，而是长年累月观察微生物造成的认知偏差，微生物在它这种星球级别生命体看来，真的太脆弱了，弱到它有时候都不敢凑近去观察。 “当然有意义，只要一个细胞解冻，我的思维减速也就会停止，一旦我从这种状态中脱离，星球冰封也就能够解决。” 考虑了一会，星球生命最终还是同意了霍古的计划。 【……行，我就信你一回。】 忽然，霍古想起了什么，问道。 “对了，你现在应该是没办法再继续使用雷电传递信息，是依靠什么和我建立的联系？” 雷是靠云才能出现，而云在星球冰封后应该是不存在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没有雷作为传输手段的星球生命是依靠什么和它交流这么久的？ 【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能做到了，我也明白是为什么。】 “这样啊……” 霍古若有所思起来。 第五十六章 解冻 寒风凌厉，一望无际的白色，而与之相对的，是如夜幕般得天穹，高高悬挂着的，唯有一轮耀眼却又感觉不到炙热的太阳。 会变成这样，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当初霍古的所作所为加速了这一过程。 这个星球和恒星的距离太远，能够接受到的光照不足以维持地表温度，此前冥古宙之所以能够形成液态海洋，一方面是因为星球本身的地热，另一方面则是有能够将绝大部分温度锁死在地表形成二次利用的甲烷大气存在。 当这两者的作用都不再明显时，这颗星球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巨大雪球。 不过，以霍古的视角来看，又是另一番奇妙的景象。 太阳很快从地平线升起，没过一会就到正午，然后在另外一端的地平线落下，当太阳落下后，天上的星星相继出现，真正的夜幕这才降临，而后，夜幕也很快过去，如此循环往复。 因为低温而聚集在地表的白色凝结物，如潮水般沿着纬度线奔流，从太阳升起的一端，涌向太阳落下的一端。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现象，全是因为‘思维减速’带来的后果，对时间的感觉慢到令人发指后，所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 【二氧化碳基本已经冻结成干冰，和冰雪混杂在一起，大气太过稀薄，没办法完成对光线的折射聚焦，改用实物冰晶进行折射聚焦，你觉得怎么样？】 “行得通，不过还是有些地方需要调整，最接近冰面的根茎残骸，也距离至少两千五百米以上，这么厚的冰层，光靠目前的聚焦融化应该还远远不够。” “你试着把板块上抬几千米，将根茎残骸抬升到星球平均冰面之上，这样可以从侧面进行聚焦解冻。” 【了解。】 以星球深处的地核为源头，出现了异乎寻常的变化，一圈圈的次声波发散而出，原本周期性围绕着地核活动的地幔随即受到了影响…… 地幔发生的连锁反应，让熔岩在交互流动中，在某个区域聚集…… 热能的聚集，压力自然而然便会升高，接下来的情况基本就和蒸汽锅炉差不多的原理，在巨大的压力下，星球板块因此发生变动，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同的大陆板块需要在多大的压力下，才会发生变动。 【真是吃力，以前明明能轻轻松松办到的事情，现在消耗了这么多都没见成效……】 正在和自己身上的大陆板块较劲的星球生命开始抱怨，如果是还未冰封以前，现在这种出力已经足够引发星球表面千分之一程度的大规模地壳运动。 “这很正常，巨厚冰盖对地壳形成巨大压力，引起地壳沉陷，相对来说，地壳的密度比以前增加了不少。” 【那也不对啊，地壳上面本来就有海洋，要压的话以前就应该压了，怎么冰封后才出现这种事？质量上升了？多出来的质量是从哪里来的？】 星球生命被霍古的解释给整的有些懵，就算液态水因为低温结冰，可那也只是形态上发生改变，怎么质量也跟着改变？ “并没有，这才是本来就存在的质量，只不过因为还是液态海洋的时候，有着潮汐力在发挥作用，一定程度上，海水的潮汐运动，分担了对地壳的这部分质量，现在海水由液体变成了固体，这种分担自然也就近似不存在。” 终于，地壳板块终于抵受不住压力，缓慢地发生抬升现象。 这种景象，以思维减速的视角看，蔚为壮观。 只见，洁白且近乎平整的冰面发生开裂，一条丑陋而又狰狞的裂缝形成了，给这个雪白的世界增添了不协调的色彩，令人惋惜。 裂缝一路延展至数百公里，即便是在外太空，也能单凭肉眼清晰可见的看到。 那部分冰层在地底压力下抬升，而另外一边则还是原来的水平高度，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于是就形成了这种高低错落的冰层结构，它们相连接的坡面，呈近乎九十度角垂直。 这种地貌一目望去就是延伸至地平线尽头，像这种场景给人的震撼感，恐怕和圣经中亲眼见证摩西分海的感觉差不多。 当然，这是霍古的视角，它还没摆脱思维减速的状态。 以正常人的时间观来看，这种冰层的上升大概也就一年一米这种速度，很难给人什么特殊的感觉。 当冰层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停止了，因为没有必要再继续提升高度。 星球生命开始利用风，进行雕琢。 就像流水能够水滴石穿，风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有意改变风流向一段时间后，冰封的根茎残骸的那部分被独立分割出来，并在周围一圈雕琢出能够反光的凹面冰块。 【完成，剩下的就只是等待了。】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叫霍古，你呢？” 【……名字？那是什么？】 “你之前不是还问我，我是谁吗？现在我在正面回答你当时的问题。” 想了想，霍古又重新以对方能够理解的方式，重新复述了一次刚才的话。 “我，有着‘霍古’这个称谓的特殊体。” 【我……我不知道我的称谓是什么，我一开始就没有名字。】 对于这种事情，霍古连脑细胞都不需要耗就给出了方法。 “这简单，没有名字可以取啊，我一开始也没有名字，是后来取的，你应该也给自己取一个名字，这样我们交流起来会很方便。” 闻言，星球生命沉默了，霍古知道，它在沉思。 然而，过了很久，对方似乎都没能拿定主意，自己的名字应该是什么。 【……你能给我点建议吗？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霍古稍微思量一下。 “……也行。” “我们是在冥古宙认识的，也算是几年吧，不如就加入一个‘冥’字……不行，这个寓意不太好。” “……全球冰封也算个值得注意的重大事情，所以‘冥’里面应该再加一个‘日’象征着温度，于是就是‘暝’，你觉得怎么样？” 【暝？好，那我以后就叫‘暝’了。】 霍古略微愕然，它可没想到对方就只用自己想的那一个，这样一来，那意义不就完全不同了吗？ “等等，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建议，你这样完全只用一个字，呃……” 可能是出于还是人类时的影响，霍古觉得有必要再出言劝劝。 对此，星球生命表示疑惑不解，问。 【名字不是只是为了方便交流吗？根据我的理解，过于复杂的称呼会有影响，单个词汇交流效果最好。】 “……行吧，你开心就好。” 事已至此，霍古还能说什么呢？ 第五十七章 耐寒 【霍古，你这个计划到底行不行？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效果？】 “你别吵，我需要集中注意力。” 计划进行到让阳光聚焦到正在被冰封的根茎残骸为止，都是非常的顺利，可是，在那之后，阻碍出现了。 它们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到冰有任何融化的迹象。 饶是它们现在都是思维减速的状态，也感觉自己等了许久的时间。 “温度还是不够，太远了，那个恒星。” 【所以失败了，是吗？】 “不，办法还是有的……” 说着，霍古将注意力集中，投注到那些根茎残骸上。 “解旋，转录，复制，基因目标，感光细胞。” 视角拉伸至微观，自恒星出发的光子，传递到星球的地表，在通过一面折射的镜面，偏转方向，进入到冰封根茎残骸的冰晶中。 经过无数细小的结晶体折射偏转，总算是有少许光子撞击在根茎系统的个别细胞上，这就给细胞，带来了能量。 如果是普通正常的微生物，这点能量肯定是不够用来复苏的，但是，拥有霍古这样集群意识的细胞却完全不一样。 霍古做不到让能量凭空变多，但它能够让根茎残骸各处收集到的能量，利用神经突触网络汇聚于一点，激发单个细胞从冬眠状态中苏醒。 这种苏醒是短暂的，但是足够了，霍古算准了时间点，给复苏的细胞下达分裂指令。 新的细胞在透明的冰晶中，根茎残骸内诞生。 这个细胞通体黑色，这种颜色无论是吸光还是吸热，效果都很好，这样或多或少能够对阳光的吸收提供一些加成。 这个细胞属于感光细胞，可是和作为视觉系统提供视力的感光细胞又有着稍许的不同，它有着极强的耐寒性。 细胞膜有着冷休克蛋白，能够在如此低温的环境里，让细胞膜继续保证活性，而不是进入冬眠。 细胞质内部加入了大量的盐酸成分，大概占据内部细胞质溶液的23.89%，这种混合液体，冰点会下降到-79.5摄氏度，对付目前星球的地表低温还算是绰绰有余。 这种耐寒细胞在收集到足够多的能量后，按照霍古发布的指令，继续分裂出新的个体，增殖数量，扩大对光的吸收面。 材料取自于根茎残骸，还有冰晶本身，作为海水大气的低温凝合体，冰晶可没有肉眼看起来那么纯净，内部充满着杂质和各类其他元素。 利用盐酸溶液，将冰晶内的水冰点下调，从而使其重新溶化为液态。 就这样，冰晶内部耐寒细胞的的位置空间一点点的被其扩张，透明空腔越来越大。 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冰晶的一处被破开一个小孔，由黑色细胞组合形成的黑色藤蔓从中伸出。 见时机差不多，霍古又增添了一种新型的细胞给耐寒细胞做搭档。 这种细胞的功能没有其他，就是利用光子分解盐酸，制造热量和养分，供给现在这个新型的低温根茎体系。 两种细胞的搭配下，一个个能够聚焦或者折射光线的冰柱或者冰镜被制造出来，这使得根茎系统能够吸收到的光子变得更多。 大解冻运动就这样在霍古的指挥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可以预见，很快这个星球，就可以从冰冻中解放。 按理来说，计划进行的如此顺利，霍古应该高兴才对，可是…… 【看……】 【来……】 【要……】 【成……】 【功……】 【了……】 【……】 暝那边的说话，每一个字节都要等上许久的时间，天空不再是斗转星移那般快速变换，地上的积雪也不再如潮水般自恒星升起的方向，涌向恒星落下的地平线。 这一切都是因为思维减速的效果正在逐步消失，随着新型根茎能量循环步入正轨，霍古已经快要被拉回到正常的时间观。 不过霍古并不对此感到满意，毕竟少了个说话的人。 如果说，流落到荒岛，本一开始就无人可交流倒还好说，可要是存在着可以进行谈话的对象，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无法交流，这无疑是让人很难受了。 想着两边的交流方式很快就会恢复到冥古宙那个时候，霍古觉得有必要事先商量沟通一下比较好，不然很可能再闹出什么误会。 当然，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单方面的通知毕竟，像对方现在这样断断续续的递送信息，恐怕等霍古让整个星球环境恢复，也没可能把事情商量好。 “暝，我的时间观已经恢复正常，现在从你那边发送过来的信息已经出现延时的现象，所以我要赶在延时严重前，把一些事和你说清楚。” “鉴于恢复后，你是使用雷电进行信息递送，我会在地表上竖起很多高耸入云的锥形金属体，你可以以这个作为目标，发射雷电，不必担心我是否会接受到，整个根茎系统都是相连接，劈中任何一个我都能接受到信息。” “关于对你制造的那些特殊体，我会注意，不会再像冥古宙时期那样肆无忌惮，如果有外星陨石和彗星，我也会帮你摧毁它们，确保全球冰封的事情不再重演，你大可放心。” 想了想，霍古又继续补充一句。 “另外，特别注意不要在根茎盘踞的区域使用旋风或者制造地壳变动，你那么做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 【好……】 【的……】 也许是暝那边也考虑到信息的延时，回答的非常简短。 进行完这番交流的霍古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既像是在给自己写写临终遗言的嘱咐，又像是在朋友葬礼上，给别人写的离别语。 把这个古怪的念头给抛出思绪，霍古专心投入到对新型根茎系统的铺展工作中。 爬出被暝操纵风刃割裂出来的间隙，根茎系统蔓延到被抬高的冰原之上。 冰原平坦的环境，收集光子实在是再适合不过。 随即，根茎系统在霍古的指令下，迫不及待的对冰原展开了铺设。 冰原上一座座能够折射或者反射光线的冰柱竖立而起，最中心的就是用于收集光子能量的耐寒细胞。 一段时间后，眼见必须的材料收集已经差不多，霍古命令根茎往正下方蔓延。 计划的第二步骤开始实施。 第五十八章 大改造 根茎垂直向下生长，一直延伸至地幔的熔岩区域，从那里，获取到更多的热能，这就是计划的第二步。 本来，是不需要有第一步的，可是奈何当初两边交手，地层中到处都是熔岩，绝大部分地层中根茎都被烧掉，能够残存下来的部分基本都是在海水中。 向下生长的根茎突进得很快，毕竟阻碍它前进的只有冰，而冰再加入一定成分的盐酸后，冰点会降低，液化现象就会出现，这就和道路结冰后，往道路上撒盐是一个道理，本质上温度并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液体的凝固温度。 发掘的过程中，根茎经常能撞见它和暝交手时残留下的有机残骸，以及在超低温状态下没有死亡，进入自我休眠的微生物。 这倒是意外之喜。 有机残骸的回收能够给霍古在目前这匮乏的环境里提供更多的有机材料，自我休眠的微生物则可以暂时先保护起来，等星球温度恢复后，在播撒在星球上，毕竟当初答应了暝帮忙照顾它的造物。 “还没见底啊……” 发掘了很久，根茎一直在往下生长，霍古回过头大约估计了一下距离，自冰面向下挖掘了将近四千多米的深度。 在冰层中挖掘，除了冰层的阻碍，霍古还面临着另一种困难，那就是低温。 低温已经没法再对霍古掌控的细胞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却还是会对有机材料的输送造成影响。 好在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照样是盐酸降低冰点的方法，在输送有机材料管道内，加入一定比例的盐酸，确保里面的液体不会发生冻结。 唯一的缺点，就是盐酸会和管道内正在输送的蛋白质发生反应，分解成更加基础的氨基酸，到达根茎末端时，重新组合成蛋白质会比较麻烦。 终于，在距离冰层表面八千多米的距离，根茎遇到了阻力，远远比冰要更强的阻力，霍古清楚，那是被厚厚冰层覆盖的地面。 突破地面会比较困难，因为来自上方冰层的压力，密度已经和冥古宙时期不太一样。 不过，虽然阻力增大，也不是不能继续推进，只是速度会相较于之前下降很多。 时间一晃而过，得益于终于能看到见太阳，霍古终于有了一个固定的时间计量单位。 当地层的发掘结束，根茎突入到熔岩上方时，星球已经自转了25462圈，经历了25462次的昼夜更替。 具体花费时间，霍古还做不到精确，因为星球不同，它也不确定这个星球的自转周期是不是24个小时。 以地面为起点，深入地底大约523公里。 “居然比上次接触熔岩区还要深入490公里，内核温度居然下降了这么多……” “看来，上一次的交手，暝那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接触到热源，那么霍古也就切换回耐热性更好，性能更强的原版本根茎。 依靠原版本根茎，霍古很快就在地层中张开一张大网，收集必要材料的同时，在网的节点处，重新延伸出向地表生长的根茎。 复而往返，深入地底的根茎突破地表，根茎的尖端首部停止生长，并鼓胀形成一个球体，球体外部延伸出无数的根须，分解收集那些覆盖地表的坚冰，液化后导入地底空腔储藏。 地表和冰层相接的部分很快就清理出一个空洞，没有了来自冰层的约束，如心脏般膨胀收缩的球体很快扩大自己的形体，短短的时间里，从一米的直径胀大到十米，而且速度不减，直到球体终于无法再继续容纳里面的生物，爆裂开来。 出来的正是上一次冥古宙海洋里，霍古设计的锥形体生物。 这种生物，当初被设计出来的作用是提供生命场的扩张，还有对物质的加工分离，以及储藏，经过这次进一步的优化后，霍古将这个生物单位命名为‘蜂巢’。 会起这个名字，是因为霍古想到了它的能力和作用与蜜蜂蜂巢很近似。 从地底，通过生物泵提供的动力，根茎向蜂巢输送大量的碳酸钙物质，蜂巢接受这些物质，并将它们给分离生成二氧化碳和钙单质。 之前那些液化的水和单质钙接触，反应生成氢氧化钙，这个化学反应过程中，大量的热因此被释放，液态水被煮沸，转化为蒸汽形式。 由此，在被冰层覆盖的地表上，多出了一个热量充沛的热源。 那些氢氧化钙，在反应过后，会被导入一个新的区域，在那里存在大量的神经突出，神经突触连接着冰层之上那些耐寒感光细胞，在阳光的照耀下，耐寒的感光细胞会生成大量H+离子团，和氢氧化钙结合形成氧化钙与液态水。 如此一来，热循环建立。 有了第一座就会有第二座，根茎向四面八方扩张，每当感知到温度下降到零下，根茎就会在那个地方建立蜂巢据点，进行着放热的工作。 由于依靠的是恒星的光芒，星球本身的内核温度也不必担心受到影响。 如果此时有人能够从外太空俯瞰星球地表，就可以看到，在洁白的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色区域，并且很快就扩展出更为巨大的面积。 它们正是收集阳光的耐寒感光细胞，在它们覆盖冰层的下方，是一座座正在运作放热的蜂巢。 这种扩张也不是毫无目的肆意乱为，大体的扩张路线，霍古还是有计划的。 蜂巢覆盖升温的区域主要是赤道、北温带和南温带，这个区域的面积大约是4.67亿平方公里。 之所以要实行这种方案，是因为霍古想要保留南北两极的冰川。 南北两极的存在可以形成大气热力环流，有着调节气候，一定程度上均匀热量分布的功能，说白了就是个巨型的搅拌机，打散受热气团，让整个星球的大气活动更频繁。 同时，大气环境也会影响海洋，让海洋环境水域变得更加稳定，这样一来，星球环境就能够接近地球。 倒也不是非地球环境不可，只是霍古的知识有限，在所有知道的星球里，也就只有地球的生态环境最为温和舒适。 第五十九章 江河湖海 由于冰川的熔化是自下而上，所以，在蜂巢群加热给星球表面升温时，还会时不时伴随着冰川的坍塌，好在蜂巢本身的结构强度非常高，可以无视这点。 涓涓细流从冰川缝隙中流淌而出，水滴自顶端，聚集在蜂巢的外侧，然后在高温中加热成水蒸气。 在地面蜂巢铺设面积进度达到三分之一时，自冰川时代以来的第一片积雨云出现了。 不过，这片越积越厚的积雨云，下的并不是雨水。 蜂巢将水加热成水蒸气，源源不断的蒸汽在将顶部的冰层融出一个通向最上层冰面的通道后，继续上升，成为云。 富含热量的云在高空一次性释放大量的热，凝结形成冰晶落回地表。 于是，解冻之后下的第一场，不是雨，是雹。 这是一个冷热交替的过程，冰雹将上层的冷气团带向地表，而热空气则留在了上面，这时候，南北两极的作用就凸现出来。 大气环流开始运作。 热空气在大气环流的作用下被分割成无数份，散落于星球的每个地方。 看起来，似乎蜂巢的加热变得毫无意义，下落的冰雹加厚了冰层，制造的热气团又因为大气环流，散布到整个星球，升温效果微乎其微。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这么看，需要换一种角度，这可能不是最快能看到升温效果的方式，却是最温和的方式。 大气环流的存在，让星球升温这种事情能有一个缓冲过程，而不是突兀完成，从引发什么灾难级的自然现象。 蜂巢加热是持续性的过程，即便下来再多的冰雹也会被重新加热成为水蒸气，如此往复下去，星球就会以尽可能平和的方式，实现整体性的升温。 越来越多地方的冰层在发生坍塌，蜂巢周围的水潭成了池塘，在逐渐从池塘扩展成为大型的湖泊。 水位是一升再升，很快就漫过蜂巢的高度，将其全部置于水底。 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眼见时候已经差不多，霍古将此前收集到的那些，暝创造的原生微生物，激活它们，并逐一投放出去。 这些微生物中，有自养型，也有异养型，不过霍古都是一视同仁，没有什么区别对待，微生物们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都与它无关。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霍古也不能算是闲着，它要给时刻监控着各个大型生物系统的运作流程是否出错，避免出现意外情况。 升温还在继续，不过以蜂巢为中心的圆形湖泊扩展速度已经没了当初的那般快速，虽然还在逐年的扩大，但扩大的速度确实是呈现出递减趋势。 关于这种事情，霍古已经注意到，但它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这是圆形湖泊面积扩大造成的效率递减假象。 因为每个蜂巢制造的热量都有着自己的极限，每年融化冰川量就那么多，如果仔细按照面积计算的话就会发现，实际上蜂巢的融冰效率并没有降低。 之所以看起来呈现递减趋势是因为圆形湖泊半径的延长，每延伸出一定距离，圆的面积就会几何倍的增大。 不过，确实还是有事情让霍古会多分出一些心神去注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漆黑如墨的天空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有了一些偏向于蓝色的迹象。 这种迹象很微弱，不过逃不过霍古那经过多次优化修改调整设计的视觉器官，对光谱色调渐变的敏感度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肉眼的范畴。 很显然，大气中多出了一些其他的成分，这些还未清楚正体的物质对照射向地表的光形成一定程度的干扰，于是就会出现这种现象。 “很好，总算是快要到了。” 根茎上的视觉系统锁定着来自天空的一个小黑点，并且这个小黑点还在迅速的放大，有某种东西正在向着蜂巢方向冲去。 很快，那个未知的东西已经下降到一定距离。 “结构比较脆，下降的时候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撑开。” 指令下达，那个东西从尾部迸发出一个好似降落伞一样的膜状物，速度急速下降，然后，坠落在距离蜂巢几米的水中。 水底早已等候多时根茎，将那个物体吞没进根茎系统。 这个物体是一个生物型采集瓶，内部结构很简单，就是类似竹子一样的中空结构，强度完全依靠钛合金外壳，霍古专门制造出来，用于采集空气样本。 在不久前，为了探究天空变色的原因，霍古像上次那样向天空发射了这个生物型采集瓶，采集目前大气的样品回来。 根据霍古的经验，天空的颜色主要取决于当时大气内的成分，比如冥古宙时期是橘红色天空，还有地球的蓝色天空。 一条条根须探入瓶中，开始分析里面空气样品的成分比例。 最先被注意到的是二氧化碳，因为里面的成分中，二氧化碳占比是最大。 “嗯，随着冰川的融化，一部分被困在冰内二氧化然，还有那些成为干冰的二氧化碳，都重新加入到星球大气内……” “一定成分的甲烷，看来是上次那场角逐中的幸存者……” 这个霍古没感到什么意外，虽说八面体是消耗甲烷的大户，可也没可能一下子把星球的甲烷储量全部消耗殆尽。 “咦？氧气？” “不对！这个分子结构是……臭氧？” 臭氧是有特殊臭味的淡蓝色气体，形成的条件就是氧气加上电击。 这么一来，天空颜色出现渐变的事情，也就能够得到解释，正是因为这些臭氧，改变了天空的颜色。 霍古明白臭氧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这个迹象已经表明，再过上一段时间，臭氧层就会形成。 臭氧层可以吸收阳光里99%的紫外线辐射，而这些能量会留在高空，加热气团，而且臭氧本身就是温室气体。 当臭氧层具备一定规模的时候，霍古这边的压力就会减轻，臭氧层同样能够给星球环境提供温度，星球升温的速率将会进一步的得到提升。 时间飞逝，此后的一段时间，除了南北两极，冰川彻底消失，湖成了海。 第六十章 生机 霍古改变了星球，由此，海洋再一次出现，并且，一些隐藏在冰层下的东西展露在霍古的视野内。 一片广袤的陆地…… 根据霍古的粗略估计了一下面积，大概占据了整个星球总面积的50%。 成因霍古大概能够猜到，正是当初暝主动制造的频繁火山运动造成的结果。 陆地的加热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因为陆地环境里占据主要部分的不是水，是空气，这就意味着蜂巢没办法直接从周围环境里摄取水分。 要知道，无论是每个细胞个体还是加热工作，都离不开水。 好在这个问题还算是有办法解决，在蜂巢占据的区域刨出一个凹陷地形，用于积水，让整个蜂巢能够正常进行的加热工作。 水的获取渠道，是从海洋那边汲取，利用管道横跨数公里的进行远距离输送，以及星球气候恢复后的自然降水。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第一种作为大陆蜂巢获取水分的主要来源，大陆的面积太过巨大，导致海洋气候没办法进入大陆深处，也就没办法进行自然降雨。 可以预计，在经过一段时间，当大陆土壤中的水分逐渐被霍古给蒸发殆尽，那里将会成为一片荒凉的沙漠。 但是这些对于霍古现在来说都无所谓，它早已经不是人了，自然是不可能再以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长达千万年的时间跨度，这块巨型大陆早晚有一天，会因为地下深处的热循环运动而发生分裂，就像地球上的那些大陆，而在那之后，大陆中央区域的沙漠也就会进入到海洋气候的范围，自然会被改造回肥沃的土壤。 真正让霍古上心的是另外一些东西，当初散布的微生物们。 那些微生物在散布出去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了残酷的生态角逐竞赛。 起初，自养型和异养型数量相当，但是为了获取养分，异养型对自养型发动了大规模袭击。 结论不言自明，异养型以绝对的碾压，吞噬了绝大部分的自养型微生物，只有少数得以侥幸逃生存活。 此时，毫无脑子的异养型微生物自然是不会考虑可持续发展这种事情，只要积累到足够的生物质，就会立即复制分裂出新的个体。 但是，由于自养型数量的锐减，异养型微生物的目标不得不转移到其他异养型微生物身上，于是，第二场微生物大战开始了，异养型对异养型。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失败的异养型会像之前的自养型那样被赶离到更远的地方，大战的胜利者，将会得到继续留存在原初位置的资格。 然后就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生命就是在这种形势，筛选出更优良的基因，大战的微生物幸存者，会变得更具攻击性，更加能轻易的杀死其他的微生物。 那么，那些微生物大战中的失败者就绝对没有活路吗？并不是。 第一次微生物大战后，自养型微生物逃到了一个远离微生物战场的地方，繁衍生息。 失去了异养型微生物这个天敌的压制，自养型自然是肆无忌惮的从周围的环境获取能量和物质，转录复制自己的同类，数量会以指数形式增加。 这种增加会一直持续到第二次微生物大战的失败者到来。 它们会抑制自养型微生物的数量，让自己的数量得到增加，不得已自养型就会前往更远且没有微生物的区域进行繁衍。 然后，在这个新区域里，就会重复上演着曾经发生的事情，一批又一批的失败者会逃向有自养型微生物大量繁衍，且没有大战胜利者的地方。 这就是循环，正是这种‘你追我赶’的循环，微生物很快就占据了星球海洋的每一个地方。 然后呢？当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被微生物覆盖，自养型微生物就会没有任何活路了吗？ 并不是，在后续的微生物大战中，那些胜利者可以说并没有接触过自养型微生物。 正是基于这种原因，随着微生物全面占领整片海洋，一种相当戏剧的情况就出现了，胜利者会专门去攻击失败者的异养型，对于远比失败者还要弱小的自养型视而不见。 这样一来，微生物界的平衡就建立了。 那么，微生物发展到这一步就停止了吗？ 显然不是。 生命是很奇妙的，每一次的自我复制，都可以算得上是一种生命在进化道路上的投票。 当这种投票积累到一定程度，进化也就发生了。 这为以后细胞壁，细胞核，细胞器……等千奇百怪的微生物能力出现提供可能。 虽然目的都是为了生存，但基于想法的不同，计划的路线也不相同。 有的微生物会进化攻击能力，也许是能轻易破开细胞膜的酸液，亦或者蛋白质尖刺，再或者干脆就是放大自己的形体，直接将对方包裹进自己内部分解。 有的微生物是进化自己的繁衍能力，以求在数量上取胜——打不过你我还生不过你？ 这类型的微生物基本上会大幅度的削减自己的基因链长度，长度越短，基因复制的时间也就越短，数量的增长自然就会变快。 不过，这种方法在霍古看来也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地球上基因链最短的微生物就是病毒，那么病毒是什么类型的微生物？异养型。 这恰恰也就说明了，自养型在数量上存在优势没有任何意义。 还有些微生物，会想方设法的去拓展一个新的生存空间，朝着这种方向进化自己的能力。 以此为契机，自冰河时代之后，第一批登陆地表的原土著生物也就出现了。 它们生活在与水相近的岸边，分解那些坚硬的岩石和砂砾，并加以加工，肥沃的泥土就此诞生。 这其中，最让霍古感到在意的，还要是在这个异养型微生物横行的星球上，称霸一片水域的某种自养型微生物。 这种生物，霍古在地球上也曾经见过——蓝藻。 曾经地球上最底层的微生物，此刻，属于这个星球上最为强大的自养型微生物。 第六十一章 自产 作为一个半生物学家，微生物们的世界无疑是极具吸引力，和上一次的冥古宙不同，霍古的生命如今已经不再遭受威胁，在这种毫无外界压力的情况下，再加上根茎系统提供的全球监控能力，使它无法自拔，完全忘我的沉浸在微观世界。 当它反应过来时，星球已经自转了三千多圈，也就是星球上的三千多个昼夜更替。 “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安逸了……” 霍古颇为无奈的自嘲一番，自穿越以来，霍古一直面临着生存的压力，现在压力没了，不免就有些放飞自我。 “嗯，星球的升温已经算是告一段落，差不多也该竖起建立联络点，和暝取得联系，不然它也该等急……” 霍古忽然意识到某些地方不太对，现在暝和它的时间观应该不一致。 “……以我的视角是过了很久，可暝那边，应该只是过去了一小会才对。” “这样一来，建立联系后会不会出现，过去个好几千天，对方才说完一句话，而我这边语速极快，对方完全听不懂，这样的情况？” 霍古陷入了沉思，越发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极高，回想起当初因为那场误会而引发的全球战斗，顿时觉得那场误会发生的不是偶然，而是基于这种因素下的必然。 暝的情况比较特殊，虽说冰封时代已经过去，可现在的环境不是冥古宙时期那种高温环境，霍古的思维减速已经恢复，而暝的思维减速效果依旧存在。 “看来，有必要再进行一次思维减速，和暝谈一下这件事。”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些事情需要做……” 就在刚才，从观察微生物中回神的霍古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它没有能力完全的将自己独立出这个星球的生态系统，必须要仰赖这个星球本身的有机材料储备，才能够扩张个体数量，如果离开这个星球的环境，到达另外一个地方，比如某个小行星上，它将无计可施。 看起来似乎不着边际，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意味着一种上限，就好像你突然知道自己练的号最高只能升到一百级。 如果说这个游戏最高上限就是一百级到也罢，可关键是这个游戏等级上限官方根本没有规定，也就是说想要多高就多高，没准哪天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碰到个上亿等级的恐怖大佬，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是人家说了算？ 不要说这种问题很远，霍古现在是长生种，观看宇宙迎来终结的观众席，它已经预约了一个位置。 “必须先掌握有机材料的制造技术。” 基于这种忧患意识的想法，霍古进入自己的深层思维中，展开设计。 沉下心来，霍古将自己的思维和知识彻底的铺展开来。 “有机材料的种类虽然繁多，但是只要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作用、种类、结构全部忽略，基础而又简单的东西就会显现出来……” “没错，是你了，官能团。” 思维中，有机分子的三维视图被拆分，形成了大小不一零零散散的原子团和原子。 所谓的官能团，就是决定有机化合物的化学性质的原子或原子团。 事实上，有关于官能团的知识，已经超出了霍古的知识领域范畴，专门研究这种物质的，基本上都是那些躲在实验室里研究物种改良的生物工程学者。 不过有实物，而且霍古也有微观视角，官能团本身的结构和作用，霍古可以通过观察得到这些信息。 霍古首先挑选了两种有机化合物作为目标，分别是有机磷化合物和有机硫化合物。 选择它们没有太多原因，就是纯粹的随机选择。 一一罗列出来后，这种含磷硫的官能团，总共有十一种，这是霍古彻查了自己所有的有机材料后得到的信息。 另外其他类型的官能团是，含氮，含氧，含卤素取代基，烃基等四大类型。 接下来就是设计过程，一个细胞呈现在霍古思维中，这个细胞很单一，一个细胞核，然后就是一个线粒体，这个线粒体能够摄取原子，加工生成含磷硫的官能团。 设计出组合官能团的线粒体并不难，官能团说白了就是依靠原子键组合起来的，对于拥有微观视角的霍古，也就相当于一条没有手的蛇想法子让两块砖拼在一起。 然而，单个线粒体的产量并不能让霍古感到满意，微观尺度上的高速放在宏观那是比蜗牛还慢。 于是随后，它又在这个细胞内几乎填满了这种能够加工出含有磷硫官能团的线粒体。 但是这样行不通。 虽说产能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却让产后的运输路线变得复杂，极为容易在细胞内发生拥堵事件，如果在运输方面限制，产能又会有所下降，与细胞内大量线粒体的最初目的相违背。 “那么该怎么做？” “要在不造成拥堵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增加线粒体……” “……有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霍古的脑海里浮现。 它要设计的是工具，而不是一个真实的生命体，如此一来，是不是生命也就变得可有可无。 首先，环境是安全的，这是前提，也就意味着，细胞膜的作用会是极小，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防护性，只要保证细胞的内外渗透压就足够了。 在这种前提下，霍古完全可以将线粒体和细胞膜结合，形成一圈即是细胞器，也是细胞膜的新结构。 于是，一个完全微型化加工厂呈现在霍古面前。 只要周围环境里存在着组合官能团的原子时，它就会吸收，而纳进细胞内这个过程也同样是加工，细胞内只会存在加工过后的官能团。 官能团再通过连接管，输送到另外一个细胞中，那个细胞也沿用这种设计，以细胞器作为细胞膜，不过这个细胞是把官能团加工成有机材料，胞吐过程结束，霍古也就可以得到有机材料。 一套微观世界的流水线就此诞生。 此后，有了一个基础的模板，后续的设计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加工其他管能团的细胞，以及能够将官能团加工成各种有机材料的细胞被霍古先后设计出来。 霍古将这类型的细胞命名为——工作细胞。 第六十二章 布置 结束设计的霍古开始着手进入思维减速状态的事情准备。 就目前霍古所知道的情报，想要进入思维减速的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它支配的所有细胞集群都被低温所影响。 然而，无论是给星球升温的蜂巢，还是覆盖全球范围进行补给运输的根茎系统，都可以说是完全受霍古支配的细胞集群。 如果让这些庞大细胞群落同时面临低温，星球地表极有可能再一次的发生地表冰封事件，霍古迄今为止忙碌的成果全部都将转眼成空，这是它万万没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基于这种原因，在进入思维减速的这段时间里，它要让出支配权。 当然，这个让出不是指人为的制造一个智慧生命，然后把支配权转交出去对方，先不说霍古有没有胆量这么做，就算是有，它目前的知识水平也没办法制造。 所谓的让出，就是和托管一个意思，让细胞集群这个庞大的生物集群，能够独立自主的完成工作。 原理并不复杂，事实上就是直接沿用宏观多细胞生物的身体机制，比如，人跑步，能量消耗后，身体就会发热，刚知道过高热量后，人体系统会自发的排出汗液给人体全身降温。 联系整个系统的纽带，是生物激素。 大脑在确认身体状态后，会分泌出特定的生物激素，而这种激素就相当于是一种信号，当浓度增大的时候，细胞就会起反应，浓度减少时，细胞就会重新归于平静。 整个系统的唯一难点就是控制中枢的大脑，不过，这个部分霍古可以无视，它只要维持现状就足够了。 以这种设计思路去思考的话就会非常简单，每一个细胞集群大体可以分为两部分，供养部分，警戒部分。 供养部分就是那些维持整个细胞集群正常运作的微小个体，警戒部分则是防卫外敌和清理病变的检察细胞。 检查细胞会被霍古武装到牙齿，确保能够抵御任何微生物的袭击，同时它们还会不停检修，当某个正常细胞因为基因转录错误造成了病变，它们会第一时间杀死病变细胞。 倒不是这些检修细胞都被霍古装了个微型脑子，能够做到‘检修’这种复杂行为，依旧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正常细胞会给检查细胞提供给养以维持检修细胞的生命活动，当某个细胞不能或不再能够提供给养，检查细胞便会毫不留情的发动攻击 同时，当细胞集群的某个部分给养出现变少的情况，检查细胞就会向整个细胞集群系统发送信号。 无法提供给养就意味着那个部位的细胞出现了损伤，如此一来，损伤报备以及自我修复的生物机制也就完成了。 在试验几次之后，霍古终于能够安心让这个覆盖整个星球的庞大生物系统自己托管运行。 将自己转移到一个由感知细胞构建的中枢内，然后通过生命场传递指令的方式，将这个水塘中。 这个水塘距离海边只有十米的距离，水塘的水位在海平面以下，依靠烟囱状的竖井把海水和池塘分隔，并且这个竖井壁具有极好的隔温效果。 数条根茎小心翼翼地将霍古寄宿的中枢放进池塘内，倾倒大量的干冰被倾倒进竖井内，水塘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开始出现结冰现象。 而这也预示着，霍古将要再一次的进入思维减速的状态。 霍古发布最后的一个指令。 竖井的顶部被根茎系统封死，数公里的根茎系统开始转录自噬体的基因，自我分解成数量庞大的氨基酸和蛋白质，仅仅这个星球一个昼夜更替的功夫，方圆数公里的海水就变得极度富营养化。 这就是放权的方法，霍古对细胞们的支配权是通过生命场的交织而获得，同样的道理，当霍古不再和那些细胞们的生命场有交织，也就意味着失去支配权。 这种联系一旦断绝，它们是它们，霍古是霍古，两边都不会再出现互相影响这种事情。 思维减速的效果越发的明显，霍古能看到微观世界的分子运动速度，从龟速逐渐提升到只能看到一条线的程度，无数的细线呈现在霍古面前，仿佛整个世界，本来就是由无数细线组合而成。 “暝，听得到吗？” 【出什么事了？】 暝对于霍古再次回来感到非常的讶异，虽说因为时间观的差异性，它已经没办法再和霍古顺畅的进行交流，可还是有一直关注的星球上的各种动向。 星球的平均温度虽然还没有冥古宙时期的那么高，可怎么也是零上，暝有想过霍古会因为温度不够，还会或多或少的受到思维减速的影响，可从没想过对方在短时间里再次回归到和它一个时间观这个可能。 暝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升温计划又出了什么意外，导致霍古所处的位置温度骤降。 作为星球本体，暝很容易就找到了霍古把自己封装起来的那个竖井。 【别担心，朋友，我这就帮你出来，这东西并不算坚固。】 虽然没想明白霍古是怎么被困在这个管状结构内部，但暝还是很愿意帮助自己的朋友把这个意外给纠正。 “别，千万别，我可是费了老大劲才回来的，你可别又把我给推回去，你要这样我可跟你急。” “暝，我是找你有事情商量。” 【怎么了？】 霍古将自己对于因为时间观而造成的交流障碍这个顾虑告知了暝……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我们应该统一时间观，这是为了避免以后再次出现什么误解……” 【原来是这样，确实是有必要……】 暝从未接触过猜疑链这个概念，可并不妨碍它理解，事实上也没花多长时间，在霍古提出这个概念一会后，暝就完全理解了。 正如霍古当初所言，它非常的聪明，有时之所以会显得‘笨拙’，只是因为以前没有途径吸纳到更多知识而已。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把我的时间观给拉到和你同一个层次？】 第六十三章 撒泼 “提高星球内能。” 霍古用极其简短的信息给出了答案。 【方法是什么？】 “利用外层空间的陨石撞击，由动能直接转变成星球内能，而行星的内能会以地热的形式释放。” “地热的上升，也就是说，到时候地表环境也就不需要依赖蜂巢们提供的热能，而是能直接依靠你的能量来维持。” “这样一来，地表的升温计划，也就可以告一段落。” 霍古所描绘的前景让暝略微有些心动，这点霍古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来。 不过，对方的心理活动，似乎并不仅仅只包含着心动，还混杂着其他的情绪在里面。 【听上去不错，只是直接让陨石撞击地表，造成的毁灭性影响，你应该清楚的吧？如果这样造成了星球内部的局部位移，我会很难受的。】 “这个放心，我已经考虑过，只要大小合适，就只会淡淡影响到内能，星球内部，尤其是地核，最多只是微微有点振动。” “过大的陨石，我会专门将其分割成小份，如果是时间的话我确实不在行，但距离尺度这方面，你大可不必担心。” 暝想了想，随即又从另一方面提出个新问题。 【可霍古你也应该考虑考虑地表上那些我创造出来的特殊体，陨石的撞击势必会造成一段时间里，地表气候环境发生剧烈变化，那时候我和你又都自顾不暇，不知道会有多少物种因此灭绝。】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那么在陨石撞击前，我会专门先收录那些微生物的个体，暂时封存起来，当一切结束后，如果真有那个物种因为陨石撞击灭绝了，就将该物种封存的个体重新释放会地表环境中。” 霍古想了想，继续补充反问一句。 “另外，我会专门跟踪监事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它们适应新环境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会全程保护它们，你觉得怎么样？暝。” 【呃，好，这样很好……】 面对霍古这样一副势在必行的态度，暝只感觉压力山大。 【可是，你也该知道，这样可能会伤害到你自己，毕竟你现在那么大……】 “好了，说实话吧，拐弯抹角实在不符合我的性格。” “暝，你在隐藏什么？” 【没，什么都没隐藏……】 完全没料到霍古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的暝，语言节奏一下子被打乱。 暝从未和霍古以外的智慧生物交流过，这就导致了它在言语上的生涩，光是正常交流就很吃力，更别提比交流更高一层次的说谎。 暝的有意隐瞒，霍古一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它刚才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揭穿。 可能是出于好奇心，亦或是担心猜疑链的影响，思量再三后，霍古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暝，你真不适合说谎，你不这样觉得吗？” 【……】 两者间的氛围变得很尴尬，这种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暝这边最先抵受不了，主动开口。 【其实吧…事情是这样……】 暝一部分说的非常模糊，即便仔细接受也是如此，不过霍古还是耐着性子，仔仔细细的倾听着对方的讲述，一直到听完，都保持着默不作声。 “就这样？” 听完暝想要隐藏的缘由后，霍古不知该用什么情绪来发泄自己心中那股巨大的落差感。 它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理由，为此，它甚至做好了需要动用远比上一次战斗时还要多得多有机材料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 暝从计划提出开始，就有意反对陨石撞击计划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它讨厌被陨石撞上。 被陨石撞上，会很难受，这种难受倒也不致命，就好比人的手指头被针扎了一下，亦或者被开水给烫了一下。 其实说白了，暝抱有的那种情绪，就好比熊孩子害怕去医院打针相类似的心理。 对于这种事情，霍古还能说什么呢？ 无话可说啊！ “我说你啊，你以前不是说，早就习惯被陨石撞了吗？怎么现在会怕成这样？” 【不是怕，是讨厌，当初会习惯是因为我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么大体型的我没办法躲过那些密密麻麻的陨石，现在轨道上的陨石好不容易都被我清理干净了，你居然还叫我继续去撞其他轨道上的陨石？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怜悯心吗？】 你值得让人可怜吗？——暝的这种姿态，让霍古一阵腹诽。 “话也不能这么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有些事情就算讨厌，可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忍一忍，何乐而不为呢？” 【不忍！说什么也不忍！拒绝陨石！】 争辩不过霍古的暝干脆已经撒泼打滚，这种突然的举动倒是让霍古有点傻眼，毕竟，在它印象当中，对方应该算是那种比较理性的存在。 “那行，暝，你说怎么办？既然你说不行，总得有个能顶替我这个陨石计划的方案吧？” 【……没有，反正就是拒绝陨石，要不霍古你再想想其他办法，怎么样？】 “……你怕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我们现在是在严肃的讨论事情，没那个时间用来开玩笑，我这边也是很忙的好吧？” 想到了自己此前还火急火燎的为思维减速做准备，霍古就感觉有些窝火，结果到头来，对方和自己玩这么一出。 似乎是嗅到了霍古隐含的火气，刚刚还在闹腾的暝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好吧，大…大不了我就忍一忍，你到时候动作快点，懂了没？】 【咦？那是什么？……】 在霍古不明所以的疑惑中，暝沉默了片刻，随后问。 【……霍古，你是不是在进入思维减速状态之前，给地表生态圈留下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玩意？】 “你又想往我身上甩什么锅？” 【你不是说过我不适合说谎吗？我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听不出来？】 “……这不可能，我这是设定托管而已，就算出现差错，最多也是细胞集群系统的崩坏，然后导致冰封事件的再次出现。” 【那这就很有意思了，增加星球内能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先把这件事情给查清楚在说，老实讲，我有点担心。】 第六十四章 偶然 偶然是这个宇宙中的一大特色，它诞生于意料之外，同时又被限定在情理之中，看似荒谬滑稽可笑，然而一旦深究，却又完全找寻不到任何的不合理之处。 也有人说，那是必然，偶然实质上根本不存在，是基于无数必然事件作为基础而必然发生的事件，只不过正好在人们料想的范围之外。 当一枚骰子掷出六时，那是偶然？还是必然？ 遍布全球的冰雪在霍古支配下的蜂巢和根茎系统的配合下逐渐消融，南北两极虽然没有布置，但是也或多或少的受到影响。 高耸的冰川一块又一块的脱落崩解，成为大海的一部分。 而正是这个时候，某些不起眼的个体，也从严寒中苏醒，并和散落的大块冰晶一起跌进海洋。 相比较起零度以下的冰层，零度以上的液态海水可谓是温暖至极。 冥冥之中，仿佛所有生命都会询问自己的问题，出现在小个体的思维中——我是谁？ 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有些喜欢转牛角尖的人类甚至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小个体却和那些人不同，它早已经拥有专属于它的答案。 【你们这个种类有别于‘葫’，虽然外观相近，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应该有一个新的称呼……】 【……设计你们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收集足够多的有机材料，所以从今天开始，就叫做‘采集者’。】 这是铭刻在基因上的记忆，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遗忘的东西。 还不待小个体观察周围的环境情况，基因内庞大的记忆犹如潮水般冲击着它那还只是雏形的思维结构。 【前往四号海底火山附近收集材料，注意规避火山升起的烟柱……】 【很好，你的采集经验已经达到合格标准，可以入编采集大部队……】 …… 【大部队形式采集效率下降，鉴于这种情况，大部队划分为无数小分队，以编号区分，现在起你的小队是74634号……】 【一百八十二号海底火山附近有96564号采集者小队被岩石困住，74634号，你们距离最近，即刻前往救援……】 【六十三号火山口出现暴风天气，附近海域的采集者小队即刻撤离……】 【三十二号海底火山附近水域流向异常，这是龙卷风柱出现的前兆，即刻下潜至海底躲避灾难……】 【二百六十五号火山口采集，水面出现大规模降雷，火山活动趋近于频繁……】 【敌人已经注意到你们，看来小队的目标还是太显眼，以后就以个体行动，避免出现聚集行为……】 …… 【材料的收集已经差不多，巨型地底空洞只剩下百分之七的可活动空间，看来很快，这种忙碌的日子就可以结束……】 【…八面体成形前如果被对方发现就糟糕了，虽然以目前的情报来看，对方侦测不到地底的实际情况，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需要一个能暂时转移对方注意力的契机……】 【采集者，你们组合成大股集群，前往距离这里两万公里外的水域，大规模采集有机材料……】 【……采集者们，不要怨我，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谈怜悯，只要能活下去，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放弃。】 …… 存储在基因中的记忆信息一波接着一波，一直持续星球的三次昼夜更替，到了星球第四天的正午，才算是结束。 这个过程中，采集者都是保持着一动不动，葫芦状的身形在海水里起起伏伏的飘荡着，就像个死物。 从巨量的记忆信息中醒转过来，采集者总算是有能力观察这个冰封后又再一次解冻的新世界。 水温不如从前，但终归是比零度以下温度好上太多…… 水中到处都是各种类型的微生物，这也意味着采集过后的有机材料数量庞大…… 总结起来，采集者更加喜欢现在的这种环境，因为现在的环境比冥古宙时期要为稳定，没有糟糕的火山，不会在游动时稍不注意就坠落进火山口，风浪也没有以前大。 采集者让自己进入洋流，并且自己也在主动鼓动排水腔增加水中推力，它的记忆告诉它，这种方式能让它在水中行进得更快。 行进将近四五百公里，采集者已经不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轮昼夜更替，它的脑容量不允许它这么做，而基因记忆不会记录这种知识信息以外的信息。 终于，它进入星球温带，生命场和覆盖星球庞大系统的生命场发生交汇。 我们输了——采集者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它不再能感受到那凌驾于整体之上的至高意志。 大战之后，至高意志消失，那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不过，这些信息并不能影响到它的思维，原因很简单，它的脑容量太少了。 一如冥古宙时期的那样，收集有机材料，投放给根茎，以求得到能让自己全效吸收的特供氨基酸。 这段遥远的路程，虽然依靠从海洋中收集的特供氨基酸勉强度过，但是这种氨基酸在海中的密度实在是太少，供不应求，采集者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实际上它已经到达了极限。 现在，这种煎熬终于可以算是结束——采集者这么认为。 然而，现实却令它失望，根茎并没有什么反应，能够组合出有机材料的工作细胞诞生，让霍古不再需要从海洋中抹杀微生物来获取有机材料。 毕竟这种行为，一旦时间延长至万年尺度就有可能影响到物种的进化。 而且，当时感受不到采集者们存在的霍古误以为它们已经全灭，所以在解决掉有机材料供求后，它就主动让根茎断绝了这种无再有需求的机制。 采集者的大脑很小，不足以让它明白为什么根茎不给它食物，它只能重复着徒劳的无用功，将有机材料递送给根茎，一次又一次。 死亡的危机步步逼近，饥饿的电信号在脑海中盘旋。 终于，越来越虚弱的采集者趴伏在相对它而言庞大无比的根茎上，徒劳的张合着自己的嘴…… 一切似乎就要这样结束。 越临近死亡，就越能感受到生的可贵，随之而来的是恐惧，更加渴望着活下去，而这种情感，被叫做‘求生欲’。 说是生命的奇迹也好，说是偶然的意外也罢。 那禁锢采集者身上的枷锁……被它挣脱了。 第六十五章 悸动 海面起起伏伏，算不上炙热的阳光洒在海面，一个葫芦状的物体也在海流的影响下时高时低…… 正是那只打开了枷锁的采集者 此时的它已经不再被饥饿所困扰，枷锁的开启让它突破了权限，它由此觉醒了一项新能力——支配自身的细胞。 听起来似乎很厉害，其实也没霍古那么夸张，直接对细胞实现全面意义上的支配，只是在原有的生物结构基础上稍微的进行了一点调整，让本只能作为收集有机材料的六个消化腔也能够给采集者这具身体提供补给，也就是把消化腔复原到‘葫’的设计上。 说到底，就算霍古不在，采集者也没办法获得整个细胞种群的全部权限，最多只能影响到自己的身体细胞……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已经很强了，更是在这个暂时还没有自然进化的大型宏观生物遍布的世界。 咬合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花瓣式嘴巴，每一次的张合，却带来了无数次的死亡，犹如黑洞一般，吞噬着那些游弋在附近的渺小微生物。 这使得它获取的能量得到提升。 提升就意味着，它能够让自己的身体达到最为充盈圆满的状态，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就好比骨瘦如材的乞丐和肌肉强健的力士，虽然是同种，可两者在身体能力上近乎没有什么可比性。 身体能力的提升，给更高的思维智力提供了基础，本就相当耗能的脑现在可以充分肆意的运转。 在求生欲这个基础上，延伸出更多的思维情绪，以及更为复杂的思考方式。 现在，一个前提和一个疑问摆在它面前。 至高意志消失，也就是它们战败了，这是前提。 敌人是否还存在？这是疑问。 由疑问延伸出两个可能。 至高意志消失，敌人也死亡，那就是同归于尽——尽管采集者现在还不知道‘同归于尽’这个成语，但道理总还是明白。 至高意志消失，敌人还存活着，这意味着生存的威胁就仍然存在。 第一种可能是安全，第二种可能是危险，可能是受到那本就没有主动接触过的至高意志影响，采集者抛弃了侥幸，主观认为事态建立在最糟糕的结果，选择了第二种。 这也是它为什么现在像一根腐烂的浮木般漂浮在海面的原因，它在伪装，它那贫瘠的脑容量给出了让它在危险环境下苟活下去的方案。 一路的漂泊，不知不觉间，它来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路上，可以看到无数的烟柱从海底升起，蜂巢庞大的身躯不知疲倦地进行着造物主赋予的工作，粗大的根茎时刻不停地提供着给养。 当然，这其中也有报废者，它们因为某一环节出现了错误，这个错误可能是出在基因，也可能是出在物质的输送过程，亦或者来自某种威胁性极强微生物的入侵。 一座座小山般身影屹立在海底，它们没有活性，已经是一具凉透的尸体，承受着微生物群的啃食。 采集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些弱肉强食的自然之景，隐约间心中升起某种悸动，不过它刚想要注意这股内心的悸动时，忽然又消失不见。 回想半天，那股悸动也没有找寻到，想来不是什么知识一类的东西，所以应该属于可有可无的范畴，采集者是这么认为的。 不作多想，顺着海流进发，它不知道海流会将它引向何方，但现在它在伪装，而且海水温度也越来越高，这让讨厌低温的它很有安全感，所以没必要主动改变自己的航向。 布置持续了多少个昼夜更替，海流从温带进入到热带海域，采集者也在这个地方，从海流这个公交车上下来。 刚到达新环境，采集者非常的迷茫，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无论是蜂巢还是根茎都要比之前看到的体型大上很多。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穷山村里的人进入到大都会时看到那些高楼大厦的感觉。 同种形式的生命在很多认知是共同的，庞大的形体往往可以给予强烈的安全感和威慑力，然而，这种事情再结合另外一件事后，反而容易造成更大的恐惧。 那就是‘即便掌握如此力量，至高意志仍旧死亡’。 采集者再一次感受到心中升起的悸动，可它还是没有抓住那种感觉，也不明白那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不明所以的采集者继续茫然地打量着环境，地图信息可以作为知识被记录，虽说地形是可变的，但是没有地图信息，也就没办法延伸出位置这个‘概念’，很多事情没法进行，比如采集好的有机材料该运送到哪？某个特定区域又在哪？目前自己的位置该怎么描述，又该前往到哪里？ 鉴于此类原因，霍古当初设计时，把‘地图信息’列入到知识的范畴。 采集者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它在冥古宙时期经常做的事，不管准备做什么事，先确定一下周围的地图信息。 忽然，不断缩放的瞳孔捕捉到了一个在海水中漂浮的身影，它和采集者相同，有着同样葫芦状的外表。 欣喜感，找到了自己的同类，这让采集者感到十分的欣喜，这种欣喜感甚至让它忽略了自己此前要遵循的‘伪装’原则，主动的向那个葫芦状的身影靠近。 ……原来不是只剩下我一个……同伴…… 它伸出了尾部的触手，触碰了那个葫芦状的物体。 噗！ 只是力道小到微不足道地触碰，迎来的却是预想不到的瓦解，采集者可以看到，数量庞大的微生物从那具葫芦状的躯壳里涌出，事实上，这个葫芦状个体早已是一个毫无生命的有机材料。 悸动感再次涌现，远比上一次还要沉重。 然而，采集者还是抓不住那种感觉…… 此后，一具又一具的同类的浮尸出现在采集者的视野中，它们都是从冰封中醒来，然后因为得不到补给相继死去的采集者们，再被海流带到这片水域。 事实上，霍古当初根本没来得及给采集者们增填防寒的能力，它们能从冰封中存活，已经是个奇迹，而目前这个摆脱枷锁的采集者，更加是奇迹中的幸运儿。 小到可怜的脑容量让它忘记了此前发生的事情，它仍旧怀抱希望的去触碰，然后迎接梦幻泡影般得破灭。 一次又一次…… 终于，那股悸动感被抓到了，比恐惧更加深邃，比求生更加高级，比理智更加基础……‘我’诞生了。 “我……是谁？” 第六十六章 领悟 当那个问题出现时，采集者就完成了升华，彻底和过去完成告别。 它从一个‘工具’，成为一个真真正正，存在于这个宇宙之中的‘生命’。 两者之间的差别在于，‘生命’会不断的完善自己，而‘工具’却做不到这些。 自我升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采集者可以‘误导’自己的身体，错认为某个无用记忆属于知识范畴，从而实现长期记忆。 长期记忆给联想和更加复杂的思维带来了基础，采集者能够更加直观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到底是怎样。 而更直观的感受，带来的正是更为直观的恐惧，这让它几乎感觉自己要被压成肉糜。 无论是拥有细胞绝对权限，自己生死皆在一念之间的至高意志，还是那个正体不明，将至高意志消灭的未知敌人，都是采集者需要仰望的存在。 正是在这种契机下，它的潜能被充分地激发。 生命总能找到出路，即便是绝对不可逾越的天堑，它们也能绕过，重新开辟一条新的路径，继续前行，只要能给予生命足够的时间。 它静止不动，海浪将它更加未知的海域，犹如一具真正的浮尸，就像它其他同族那样，如果这是伪装，那无疑它的装死如果不借助仪器，单纯依靠视觉，已经达到让人难辨真假的程度。 然而，这次并不是伪装，而是它要去开辟新的道路。 思维沉浸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组织，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 完善自己，也是改变自己，但是至高意志的指令绝对至高，没有任何可以更改的可能，所以两者是相冲突的。 采集者很清楚这点，不过，它也清楚另外一点，万事万物之间的冲突和融洽是可以同时并存，只要两者不是绝对对立，那就会拥有这种的方案。 很幸运，它和至高意志的遗留指令并不是绝对对立。 既然这种冲突只是局部，它可以在和指令融洽共存的基础上实现完善自己的目的。 细胞内那好似方便面般纠结在一起的基因链被解旋舒展成一条条，整齐的排列在样品细胞内。 这是生物机体的蓝图，采集者的目的是完善自己，打败那个抹杀了至高意志的未知敌人，所以它要从这里下手，要变得比至高意志更加强大。 “那么我该怎么做？” 如此扪心自问着，采集者犹豫了，恍惚间，意识飘荡在回忆中，遮天蔽日巨大无比的八面体，更为恐怖崩天裂地的天灾…… 在惊惧中醒转过来，采集者即刻断绝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庞大、更加壮实、更加具备力量的想法。 “不，至高意志已经亲身证明，那条路走不通，硬碰硬绝不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沉默良久，依旧没有一个好的办法，采集者只是呆呆的凝视着自己样品细胞内那被解开的一条条基因单链。 终于，无可奈何地采集者冥冥之中开始喃喃自语的开始祷告。 “至高无上的意志，能不能以您的智慧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样切实有效的方法，才能越过那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正在这么喃喃祷告的时候，忽然，一段记忆引起了它的注意。 那是无数采集者被安排进入一个特定海域作为诱饵的画面，无数毫无攻击能力的采集者面对着那数十条通向天穹的巨型龙卷风柱，即便相隔十几公里，仍旧能依稀看到水天相连的那一条条时刻摆动的竖线。 采集者很恐惧这段记忆，因为亲身经历，所以更加的清楚其中的恐怖。 采集者的恐惧决绝在面对这段记忆，可‘我’为了回应之前的疑问，把恐惧给强制压了下去，使采集者不得不直面这段恐怖的记忆。 “如此的恐怖……” “我们居然还有那么多的个体能够活下来了……” “真是不可思议……” 理当是这样，风速如此之高的巨型龙卷风柱，即便是那庞然巨物的八面体仍旧被撕裂出一道长长的疤痕，更何况脆弱无比的采集者——没有对力这方面拥有足够知识的采集者如此的认为。 朦朦胧胧间，思维的迷雾悄然散尽，一道灵光破出。 “我…我…我懂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遵循您的意志。” 采集者变得自信满满，仿佛抓住了某种真理。 样品细胞内部的基因单链开始移动，可以断开基因的酶也相继出现在细胞内，基因单链在酶的作用下，断成一段一段的片段。 无数片段重新整合，分门别类的重新组合几十段基因单链，基因链又逐个组合成‘X’形状。 从本质上讲，这不是更改基因，甚至连改变都算不上，因为基因还是会表达出采集者这种个体。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昼夜更替，如果不是海洋中的食物唾手可得，张开嘴巴就能让它们自己进到嘴里，采集者恐怕是要饿死。 “好了，终于完成。” 采集者好似解脱般的松了口气，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它休要验证一下，自己修改调整后的基因，是否会和它预想的那样运行。 解旋，转录，复制，一气呵成。 细胞最先开始分类出一个个体，壮大形体，逐渐组合成一个肉瘤，肉瘤上还能看到几个眼睛。 随着时间的推移，肉瘤隐约看出葫芦的形状。 再过了一段时间，一个迷你体型的采集者存在于大采集者的排水腔内，并且已经能够灵活自如的控制自己的各处感官。 如果此刻霍古在附近，一定会认出，那是‘生殖行为’，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无性生殖，但很多事情不应该只是看现在，这种行为背后的意义，就好比在辽阔的草原上出现的星星之火，燎原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第一个样品细胞的成功，采集者一连制造出大量的这种个体，种群数量开始几何式的提升。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这就是采集者参悟出来的道理，既然它作为单个个体无法战胜敌人，又无法堪比至高意志强大，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考虑胜负，以‘必败’作为前提苟活，大量复制个体，以提高种族生存概率。 第六十七章 名字 没有任何天敌，在加上广袤无垠的空间，以及近乎无限的资源，采集者的数量得到了空前的膨胀，即便是从外太空俯瞰，也能在海面上看到那一团与海洋蔚蓝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污渍。 单从数量上扩张这点上看，最初那个采集者目的确实达成了。 繁殖的采集者个体本身具备繁殖能力以及长期记忆能力，前者是在基因被修正优化成染色体结构后达到的效果，后者则是被编写入基因记忆中作为遗传知识而存在。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它们继承了最初个体的‘我’之概念。 不过，这并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开始，就像是数学中最开始出现的一加一等于二。 从‘工具’升华为‘生命’，就要直面一些作为工具所不曾面对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在采集者数量的暴增下，愈发突显出来…… 虽说在宇宙中可以看出到明显的图案，但是拉近视角后，就会发现，采集者们之间的距离还是相当宽敞。 它们之间的间距大概在一百米到五十米这个区间内。 这样的松散分布，保证了每一只采集者都能够在相应的水域，得到足够的有机物质作为食物，维持自身的生命活动。 两只相隔大约七十三米的采集者，通过生命场实现相互之间的交流，应该说，这是首次实现的交流，双方在言语上都表现得非常生涩。 “你是谁？” “我是采集者，你又是谁？” “我也是采集者。” 完全没有任何可聊性的尬聊，关键是，它们似乎还不觉得这是在尬聊，就这么保持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就在此时，新的个体有样学样的开始模仿这两个采集者，同样利用生命场加入到两者的话题中。 “不对，我才是采集者……” “你又是哪位？” 刚才还在尬聊的两个采集者瞬间将交流的对象转移到这个第三者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 有了第一只模仿的个体，就会有第二只，的第三只……然后是所有的个体都具备这样的能力。 这就是‘学习’，以‘我’为基础它们已经能够主观的向外界学习知识，并纳为己用。 越来越多的采集者个体加入到交流中，共同组建出一个以生命场为物理基础，喧嚣热闹的网络频道。 唯一可惜的是，聊的话题并不怎么样…… “你们都错了，采集者是我。” “不，是你错了，我才是采集者。”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认为自己是我呢？” “采集者是什么？能吃吗？” …… 这种喧闹持续了很久，直到终于有个个体忍受不了，它就是最开始从冰层中苏醒，觉醒‘我’之概念的那个采集者个体。 “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 远远强过其他个体的强大生命场，以高功率覆盖了所有采集者个体的生命场信号，转不转换为无法解读的噪声。 所有的采集者个体面对这种绝对威吓的降临，全部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看到频道内的全体采集者纷纷沉默，最初个体对自己表现出的影响力感到十分满意。 不过，互相称呼的问题确实是存在，这场频道内的喧嚣不是没有理由，最初个体相当清楚这一点。 首先，是先把‘采集者‘这个定义先解释清楚。 “你们的疑问，我来为你们解答……” 最初个体一边组织语言，一边给出回答。 “采集者，是一个物种名称，是你们，也是我，是我们整个种群共有的名称，至高意志赋予我们的意义，它不是，也绝对不能是专属于你们的个体名称，你们明白了吗？” 并没有那个采集者个体的回答，在最初个体结束话语后，频道内随之而来的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都不说话了？” 听到最初个体这样出言催促，采集者个体们这才纷纷鼓起勇气回复。 “明，明白……” “可称呼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您是不是已经有方法吗？” “如果不用‘采集者’，那我们该用什么？” 面对此起彼伏的询问，最初个体给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所以，我们可以自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作为我们的专属称呼，区别同是同种类的我们不同个体间的独立意志。” 这个方案可以说是相当划时代性，这就好比在还在用绳结计数的时代，就有人率先提出四则运算这个概念。 一堆智商本就连孩童都达不到的采集者，以它们的视角来看，最初个体提出的这个方案相当的‘科幻’，那种震撼感前所未有。 “真的诶，好厉害！” “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好聪明！” “强大！” 嘈杂的声音再次此起彼伏的回荡整个频道内，不过基本都是夸赞最初个体的言语，最初个体感觉很受用，所以也没如上一次那样斥责再次让频道变得噪杂的个体。 “那么该从谁先开始？” 某个采集者个体忽然这么一问，瞬间又起到了好似最初个体‘禁言’一般的效果，不过这种静默是暂时的。 “我先来。” “你一边去，明明是我先。” “不对，我来。” 争执再一次出现，最初个体知道，它又该出言，终结这种喧闹。 “好了，都别吵了。” “既然方案是我提出来的，那自然是我先来。” 频道重新恢复寂静，所有采集者个体都在等待着最初个体的下文。 “我作为至高意志消失后的又一个思维个体，理应承接至高意志的责任，给族群找寻到一条生存之路……” “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没有庞大的身躯，或者无可匹敌的力量，所以我选择了这条道路，同种的个体越多，种族的生存概率也就越大……” “敌人什么时候会来摧毁我们都是未知，现在似乎很平静，可那一天总将会到来，我坚信这一点，我们‘必败’，我希望我的种群能够在‘必败’中永久长存……” “所以，从今天起，我叫‘永续’。” 第六十八章 智能体 有了名为‘永续’的采集者个体做出表率，其他同种族个体纷纷效仿，取名运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甚至已经达到快要疯魔的程度。 比如，有的个体给自己取得名字，假若一个字占据一平方米，那已经足以绕地球赤道一圈。 亦或者取得名字就是个拟声词、数字编号、一串乱码。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罢了，更过分的是，有些个体取得是‘你爱吃什么’、“我想睡觉”、“不想说话”、‘静静看你们装逼’……等等，极其容易混淆视听的语言名字，已经足以对通信网络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为此，永续颁布了取名的限制规定。 【第一条，取名必须带有寓意性，违反此例，名字驳回】 【第二条，为避免影响正常交流，名字必须简短，违反此例，名字驳回】 【第三条，任何直接使用言语作为名字的一律驳回，不接受反驳】 三条规定搬出，频道内瞬间清净了不少，将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名字全部被驳回。 没办法，采集者们都没接受过什么系统的教育，智商也没有孩童高，能独自取个名字已经是极限，再让它们取的名字正儿八经，难度实在太高。 不过，很多事情是可以被逼出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陆续续的有采集者，通过自己的名字申请，那些没能通过申请的则会主动向那些通过申请的采集者寻求帮助。 如此一来，一个良好的沟通氛围就此形成。 永续敏锐的注意到了一个现象，像这种频道内数个个体共同讨论一个问题，往往能更加快速地积累起经验，缩短找到问题解决方法的时间，取名运动后期进展速度加快就是这种说法最有力的证明。 很快，在经过了二十多个昼夜更替后，当最后一个采集者个体通过取名申请，轰轰烈烈的取名运动宣告结束。 采集者们的日子又恢复到以前，在频道里进行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唯一和以往存在稍许不同的就是，它们能够准确地表达出，正在和自己对话的是谁，而不是像从前那样，聊着聊着，到头来都不知道是在和哪一个采集者个体对话。 能有这样的成果，这都是要归功于名字的出现，这背后代表的意义就和人类文明史上文字的出现是一个概念。 永续不明白什么意义不意义，但它能感觉到，自己这么做的正确性，尽管它仍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感觉正确。 随后，它将思维沉浸到集群的分配中去，随着个体数量的增加，就会需要给新同胞进行新领地的划分，工作量无疑是非常巨大，以往都是由它作为主导，让几十个个体打下手，才勉强处理这些杂事。 不过现在，它不再需要让自己那么辛苦，因为之前发现的那个现象。 即，越多个体参与到问题的讨论，就能越快的积累经验，越快的得出结论。 生命场构建的频道是个好东西，它让采集者个体实现了长距离沟通，并且这种沟通并不像话语沟通那样存在着距离削弱的特性，因为，每个采集者个体都可以作为生命场中继站而存在，就像霍古当初通过中继发布指令那样。 这为永续将绝大部分采集者连成一个整体，构建起一个超级大脑提供了基础，永续将它命名为‘智能体’。 首先，采集者是一个整体，生命场将它们从信息层面上连接在了一起。 当采集者个体遭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会将这个问题上传到频道内，由‘智能体’接受。 智能体由一定数量的采集者组成，并且分层上中下的信息结构，下、中层采集者的个体数量相同，上层则只有一个。 整个智能体最先接触到问题，就是智能体下层，虽然个体数量和中层相等，不过这层的作用主要是解决一些容易解决的问题。 所以，下层这个大团体又同时存在无数个解决问题的小团体，性质大概就像是研究小组那样，这种信息结构能够迅速的解决容易解决的问题，但对困难的问题，没有任何帮助。 然后是中层，当下层的所有小团体都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会被送往中层这个大团体，这个层级没有小团体，只有一个大团体，专门解决困哪的问题，这个层级的每一个采集者都会参与到问题的探讨。 最后是上层，由永续负责，以及，上层并不负责解决问题，它的存在只是为了给智能体刹车。 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亦或者暂时它们没有能力知道答案，所以，由永续负责审核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如果它能解决，那就可以把答案输出，如果没能力解决，就会把问题递交给专门负责记忆的采集者团体，保留下来。 智能体唯一的缺点就是，因为中继会带来延时，所以，组成的采集者数量达到一个峰值后，效率反而会下降，这是永续反复测试后，得到的答案。 “我要提问，为什么雨水会从天上落下？” 漂浮在海面上，被雨水淋着的采集者，向智能体发出问题，通过生命场的传递，智能体的下层很快受理了这个问题。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分析，理所当然的，下层采集者的知识储备是绝对不够应对这个问题，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引力、天气等知识，而这些，采集者们都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当下层的所有小团体全部过目一遍这个问题后，都无法解决，于是这个问题向智能体的中层递送。 现在，这个问题摆在了大团体的面前，它们每一个虽然也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但是经验摆在那里，这让它们比下层多出了那么一丁点算是微不足道的优势。 思维海内，那个问题明晃晃的出现在每一个中层采集者的脑海内，等待着它们给出的答案。 “我的答案：天空存在着一片海洋，所以会有水从天上落下，证据就是天空是蓝色，海洋也是蓝色。” “当天空出现了某种变化时，就会有水从天上落下。” 第六十九章 世界论 ‘天空海洋论’在一经提出，就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在采集者们对世界的认知观里，世界就是海洋，就是充满着水，而海面上充满气体的地方，则是世界之外。 很快，这个推论得到了进一步的完善，毕竟新世界的发现对于平均智商处于‘弱智’水平的采集者们，可是相当科幻的东西。 世界的结构得到了刷新，从一个拥有厚度的立体平面，变成形状近似千层面的结构，这个‘千层面’总共由两种立体平面组成。 分别是它们生存的‘海洋面’和‘气体面’。 “可又该怎么解释，海洋没有整个掉落下来？” 智能体中层的一个采集者个体对‘天空海洋论’的个体提出反驳。 任何事物都会往下沉，这是智能体的采集者们处理诸多问题后，得到的公理。 这条公理适用于所有的物质，而现在这个新世界的模型一旦导入这条‘下沉公理’，那无限叠加的‘千层面’，就会因为受力过重，整个结构发生崩塌。 “也许世界不应该是一叠叠，而是一个巨大的泡泡，只不过它太大了，我们感觉它是个平面。” 这个世界模型刚出现就被一个采集者提出，立刻就遭到某个‘天空海洋论’的支持者反驳。 “那该怎么解释海底？” “还有，熔岩又该怎么解释？” 由于是遗传记忆，每一个采集者都拥有冥古宙时期，霍古和暝两个家伙战到昏天黑地的信息记录。 也正是基于这些记忆信息，它们知道了地底的岩层下方，是灼热到能将它们瞬间碳化的熔岩。 听到反驳，提出‘泡泡世界论’的采集者不慌不忙的给出解释。 “首先，我们知道，水和熔岩接触，是会形成石头这种东西。” “那么很显而易见，我们的海底是因为海洋和熔岩接触而诞生。” “在早期，我们的世界，是一个纯水球，这个水球巨大无比，而这个水球的外面是海洋，不过和我们的海洋有些不同，是熔岩组成的海洋……” ‘泡泡世界论’的提出者向一众中层的采集者们侃侃而谈的介绍自己构想的世界模型，不过，智能体中层的其他采集者们没忘记自己的责任，它们需要解决问题，给出答案。 “快点说重点，我们的问题是天空为什么会下雨。” 听到其他采集者个体的催促，‘泡泡世界论’的提出者也意识到自己跑偏了，回答。 “好了好了，别着急，我这就说明……” “拿现在的环境对比至高意志存在的那个时期环境，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当水达到一定温度后，就会改变原有的形态，变成气，而气会和水分离。” “一开始的大水球和熔岩接触，于是一个岩石球就出现了，它是中空的，因为水球里面的水没有和熔岩接触，所以没有形成岩石，内部也不是实体。” “但是熔岩的温度还是存在的，水被熔岩给加热了，水变成了气，升到了岩石球内壁的上面聚集，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落下，于是就成了我们所看到的雨。” 当‘泡泡世界论’的提出者介绍完它的构思，也就意味着一个新的模型被建立起来。 然而，这个模型仍旧无法说服所有的中层采集者。 “泡泡世界论确实很精彩，但是，这个模型又该怎么解释我们以前所遭遇的大冰封时代？” 正如质疑的那样，如果世界外面都是熔岩，那就不可能出现低温结冰这种情况。 “这个……” ‘泡泡世界论’的提出者陷入了语塞状态，它也没办法给出一个让自己能够信服的解释。 质疑者继续发言。 “还有，天空夜晚出现的那些闪闪发亮的光点，以及白昼时出现的大火球，又该怎么用‘泡泡世界论’解释？” 如果说，前面的问题只是动摇了泡泡世界论的根基，这第二个问题则彻底推翻了这个理论。 质疑者想其他同类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相比较起来，我倒是觉得第一个世界模型可信度更高……” “不过，我也不完全认可第一个世界模型。” “无限叠加的世界模型，怎么想也不可能的吧？所以我认为世界就两层，我们现在的是下层海洋，海洋上方的则是上层海洋，中间隔着一层气体夹层。” 新的猜测自然引起了新的质疑。 “那么，又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上层的海洋没有从上面掉下来？” ‘双层世界论’的提出者给出解释。 “因为有东西支撑着，那个东西是实体，而且很坚固，把上层海洋给完全整个的托了起来。” “东西？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这可是海洋……” 这种解释引起了嘈杂的议论，原因无他，只因为太过耸人听闻。 在采集者们的印象里，生物体进化的极限也就是八面体那种程度，而八面体相比较于海洋而言，又小得忽略不计，至少连占据海洋的百分之一的面积都没能做到。 现在却有个家伙提出，有东西能够撑起这个庞然大物，这可能吗？ “不要着急，我说的那个东西，你们每经历一个昼夜更替都能看到。” “所以呢？你说的是指……” “就是天空，天空就是一个巨大的实体，它把上层的海洋整个的给托起来。”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闪闪发亮的光点和大火球会一直保持着固定的轨迹在天空运动，因为上层海洋流的影响，我们都知道流是固定的，偏差只存在小幅度，大幅度不存在，正好也能和天空光点和大火球的表现相契合，它们每次落下的位置都存在着细微的偏差。” 这个世界模型并没有给熔岩的存在和大冰封时代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中层采集者们没有深究，因为本次讨论的主体是雨水从天空落下的原因。 至此，那个不经意间提出天空为什么下雨的采集者得到了答案，而整个采集者种群也认可了‘双层世界论’这个世界模型。 第七十章 困惑 海风吹拂海面，带起一滚滚浪涛。 一只采集者从水中浮上海面，相较于一望无际的海面，它的个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极为容易被忽略掉。 采集者熟练地侧翻身子，让身侧的单眼环视海面之上的情况。 一般来讲，采集者是不会随便上浮到海面，因为阳光的紫外线会灼伤它们的表皮，皮肤接触空气久了，会流失水分。 但负责瞭望工作的采集者却是例外，它们的职责就是上浮，并对海面上的情况进行瞭望，在海洋中每隔上百海里的距离，采集者中就会存在被安排这种职责的个体。 “今天也是没有出现……” 瞭望的采集者个体一如往常的观察完海面上的情况，然后把自己观察到的信息透过频道递送出去。 这条信息，会经过数个采集者作为中继站，被永续接收。 此时，距离上一次的取名运动，已经过了数千次的昼夜更替，采集者的个体把海水给整个覆盖。 按理来说，敌人应该早就该出手才对，但是事实上却并没有发生什么。 这令永续感到无比费解，预料之中的‘敌人’并没有出现，堪称灭世灾难的打击手段也没有发生，明明它都已经做好遭遇打击的准备，想方设法的强化繁殖能力，确保种族不会断绝。 就目前来看，结果越来越倾向于当初的第一种可能——至高意志和敌人同归于尽。 也就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解释的通，永续也从原来的坚信可能被敌人攻击，过渡到将信将疑的阶段。 它是很愿意相信至高意志和敌人同归于尽，这意味着安全，生命不再受到威胁，它也没必要整天担惊受怕，可是深受霍古遗留意志影响的它，不敢太过抱有侥幸的心态。 于是……永续纠结了。 “在记忆基因里，完全没有关于那场战斗最后结果的记录，大冰封时代就降临了。” “也就是说，至高意志是在解冻后，和敌人展开了最终决战，并终结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那……至少要找到那场决战的地点才行。” 试想，两个超级恐怖的家伙要进行决战，绝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大冰封时代到来前的天崩地裂的景象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永续决定方案，并把自己的决定发布到采集者频道内，让所有的采集者都明白自己的想法。 覆盖星球海洋的采集者们骚动了，和地球上的那些刁民不同，脑容量决定了它们思维不可能过于复杂，既然有同胞求助，那能帮就帮吧。 纷纷开始对自己周围的环境进行了全面观察，并把这些信息递送给智能体。 直接递送给永续是行不通的，因为信息量实在太庞大，强行接受那就是在自杀，所以只能依靠智能体这种组合团体来作为接收方。 智能体接收完信息后，会把整理好的信息公布到频道内。 然而，即便是采集者里个体智商最高永续，都没能料到，这一次的举动无意中给它们带来了什么样的震撼感。 当最后的信息片段处理完公布到频道内，所有的采集者看到了一个球体，那是它们身处世界的模型。 自诞生以来，就以下意识主观认为的地平论被推翻了！ 而‘双层世界论’，也从夹层结构演变成球体结构，由天空这个实体，将它们身下的这个球体包围，共同构成一个双层球体世界模型。 这种情况，就连永续都被吓了一跳，它也是个地平说的支持者。 不过，现在还有事情要办，暂时也就不再深究这方面的事情。 “奇怪？决战的话，至少也该有一个地点的吧？” 对于总结的信息，永续感到困惑不解，因为它找不到理论上应该存在的决战地点，海洋地貌确实是存在很多大坑，可一旦和当初冥古宙时期的那种超规格战斗建立对比，就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 按照永续的预想，如果是大坑，那至少也是个直径达到几千公里的海底巨坑。 困惑不解的永续干脆把这个问题直接递送给智能体，既然它个体能力有限，那就让群体的智慧来解决。 “会不会是自然演变把决战的痕迹给掩盖了？” 一个智能体中层采集者提出论点。 “不会，这些地貌信息在地送到我们这里前，经过下层小团体无数次的检查，即便有疏漏，也不应该全部都有疏漏。” 智能体中层的思潮涌动，一个论点被推翻，很快就会有新的论点产生。 “我有个想法，你们看对不对。” “事实上，那场决战的痕迹一直就存在于我们的视野内，看看这个世界模型，将近有百分之五十的区域不在海里……” “我们都知道，世界早起到处都是水，而水和熔岩接触会诞生出岩石，并且敌人又能使用熔岩，告诉我你们联想到了什么？” 某个采集者想了想，回答。 “你是说，至高意志和敌人在那里决战，才造成了那里的海底高出海洋的高度。” “没错，就应该是这样。” 论点的提出者，斩钉截铁的回答。 在经过一些列讨论后，这种说法得到了中层采集者们的广泛认同，并且，将这个答案的脉络重新整理，递送给永续。 当永续接手时，答案是这样描述——大冰封时代结束，至高意志优先于我们苏醒，并发现了敌人，和敌人展开最后的大决战，这场战斗声势浩大，致使世界百分之五十区域的海底高度上升，高出海面，目前那片我们未能涉足的无水区域，就是当初至高意志和敌人大决战的地点。 永续的心安定了下来，它认可了智能体中层给出的答案，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是可以得到休息。 将思维沉浸在世界模型中，在那个球体模型上，永续凝视着一片无规则的漆黑阴影，占据了球体总面积将近百分之五十的范围，那里是采集者们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因此才显示出漆黑一片。 酝酿良久，永续无比真诚的祷告起来。 “至高意志……您作出的牺牲我们会永远铭记在心。” “我永续向您保证，您的旗帜我们将会承接，让我等族类步向更遥远的巅峰。” 第七十一章 挑战 永续从藏身之所上浮到海面，随后陆陆续续都有采集者上浮到海面，它们都是接收到永续的信息被叫上来的。 不过，这次的行动有点神秘，永续并没有直接告诉它们上浮的目的。 透过频道，永续感知到分布在全球各处海域的采集者全部都已经上浮到海面，它也开始了自己的讲话。 “灭世的战斗结束了，至高意志在我等苏醒之前，和那个我们至今都不知道真面目的敌人展开了大决战，终结了自己，延续了我们。” “但是，这件事不是我今天要宣布的重点。” “我想在这里询问诸位，虽然威胁已经不复存在，可失去了至高意志的我们又还剩下什么呢？还剩下什么？” 面对这个询问，没有一个采集者吱声，就算是从事脑力活动的智能体成员也是一样，它们当然明白至高意志对于它们而言意味着什么。 永续的讲话还在继续。 “你们都不说话是吧？那我来替你们讲。” “意志决定了我们的进化，决定了我们的能力，我们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至高意志这个圆心在运作，现在，这个圆心没了！” “我们的以后会是怎么样？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现在想通了，放任自流的话，我们最终的结局就是和那些被我们视作食物的小家伙一样，你们觉得，这是至高意志希望看到的结局吗？” “牺牲自己，延续下来的却是一群无用无能的废物？至高意志不会允许，我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整个频道内的采集者，彻底被永续的讲话给深深刺激到，几乎是同一时刻，都在频道里表明自己的态度。 “绝不允许！” “绝不允许！” 这一次的频道交流，其生命场的波动强度是前所未有，如果把频道的对话转换成用语音交流，恐怕几里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采集者回答的都是一个答案，这让永续感到非常满意，预想之中可能出现的反对声并没有出现，也就意味着，现在整个族群就是彻底的万众一心。 而万众一心，则是永续接来下要进行的某项活动必须关键要素。 “很好，那么就让我们来进入主题，向至高意志证明，我们有资格继承它的意志。” 频道内，细胞各种细胞器和细胞膜以及内部整理出来的染色体信息被永续完全公布给同族们。 采集者们，第一次见识到组成它们身体的基础单元内部更加微观的结构，每一个细胞内不具体是个什么样子，一清二楚。 以前因为没必要，担心引发不可控的变化，影响到组织度，毕竟有着敌人的威胁，混乱状态下面对敌人可不是好事，所以永续没有选择即刻向其他同类公布自己这部分的知识。 同样，采集者们开始好奇永续这次叫它们的目的，即便它们的思维单纯脑容量有限也能明白，永续这次组织的活动，其重要性，绝不是上一次的取名运动可以比拟。 被公布的信息不单单是关于细胞内部的知识，还有智能体的构架，下中上三个层级的作用，被一一详细说明。 “至高意志消失了，可是指令依旧存在，我们都清楚，那已经不再是促进我们进化的催化剂，而是阻碍我们前进必须要越过的障碍。” “今天，我们就要在这个海洋平面上，找到一套弥补意志消失后的进化之路！。” 很快回过神的采集者们纷纷遵照永续的安排，开始组建智能体。 智能体存在着限制，不过那是速度限制，因为中继站太多会造成信息延时，进而导致整体思考速度的下降。 不过，永续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法，既然单个智能体存在限制，那就不如组建多个智能体，以单个智能体作为单位，这样就可以充分动员全部的采集者。 虽然延时仍旧存在，但至少比单纯的直接连接要快上不少，而且，更多的采集者加入到对单个问题的思考行列，可以更快的找到问题的关键点。 “我们的目标是，从遗留指令的手里拿到对基因的修改和调整的权利，听明白了吗？” “明白！” 一个个由采集者组成的智能体开始对基因这方面展开探讨。 这次，永续没有参与到讨论之中，因为智能体群的更上端需要一个审核者，审核智能体探讨出来的结论是否可行有效，是否符合实际。 这个职责太过重要，永续不认为除它以外的任何采集者能够胜任这个职责，所以只能由它自己来当这个审核者。 一条又一条的结论发到永续那里，这些数量庞大到它每分每秒都能接收到，然而，令它感到失望的是，没有一条结论是靠谱的。 说没有受到打击是不可能的，即便它一早就预料到。 不过永续没有气馁，它愿意等，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四天，哪怕是等到世界末日，它也要找到那条摆脱遗留指令这个桎梏的新生之路。 时间一个昼夜一个昼夜的过去，正如猴子打字机那样，本就智商不高的采集者们，终于提出了一个超越它们智慧的方案，尽管这看起来靠谱的方案和总体方案的数量比，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通过在宏观尺度上的调控，人为制造出可以对基因造成干涉的酶，模仿至高意志进行基因的剪切和架接，完成物种改造】 这是完全超出它们知识范围的答案，然而它们却提出来了，可以说是个奇迹，而更幸运的是，永续敏锐辨认出了这个方案的切实有效性。 看起来这似乎是天方夜谭的事情，明明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又怎么能做到提出这种方案？ 然而，现实却并不想纸面上的数据，宇宙的本质就是混沌，它把有序和无序巧妙地糅合到了一起，并且和谐共存着。 地球20世纪初的法国数学家波莱尔提出这样的一个设想——让无数多的猴子在无数多的打字机上随机的打字，并持续无限久的时间，那么在某个时候，它们必然会打出莎士比亚的全部著作。 当然，他不是首个提出这种想法的人，波莱尔只能算是推广者，第一个提出这种思想实验的人是亚里士多德，即‘无数多的人员和无数多的时间能产生任何/所有东西’。 第七十二章 酶 既然道路已经被指明，那剩下的就只是走通道路的这个过程。 虽然采集者们对酶的知识一无所知，不过，这却可以试出来，数以万计的采集者参与到实验行列。 它们的做法就像当初永续将细胞内的基因链整合成染色体那样，以单个细胞作为实验体，操纵细胞内的基因链展开，然后从外部导入酶渗透进细胞内部，然后观察反应。 时间像不值钱的流水，很快就转瞬即逝，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昼夜更替，永续它们总算是对酶研究出了点眉目。 逐步通过作用，永续将酶的研究信息作出总结。 划分为六大种类，分别是氧化还原酶类、转移酶类、水解酶类、裂合酶类、异构酶类、合成酶类。 氧化还原酶类，简单点说就是对氧化还原这两种反应起到促进催化作用的酶，如果这种酶类细分的话，可分为氧化酶和还原酶两种。 转移酶类则是催化化合物之间进行基团交换或者转移的酶类。 水解酶类是催化水解反应，蛋白质水结成氨基酸就是依靠这类酶。 裂合酶类催化化合物在非水解状态下移去一个基团并留下双键的反应或其逆反应的酶类，这种酶类可以将氨基酸脱水缩合形成蛋白质。 以上这些只能算是诸多酶类实验结果出来的配菜，真正让永续感到激动的是剩下的两种酶类。 异构酶类，催化的是具有相同化学式，有同样的化学键而有不同的原子排列的化合物，让这类化合物之间相互转化的酶类，这一类酶中，存在着个别酶能够断开基因链。 合成酶类，催化两分子合为一分子的酶类，DNA连接酶就属于这一类。 采集者们正在走霍古曾经走过的道路，一步步亲自试验，了解各种酶的作用，并加以运用。 研究仍在继续，不过，不是对酶的研究，酶的研究已经结束，是对它们自身的基因链进行着研究。 基因链的密码子被逐步地攻克破译。 因为有着酶的研究经验，采集者们干起这种事来变得得心应手，很快，基因密码的破译工作就宣告结束。 此时，它们的见识得到了空前的拓展，天真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但是，世界观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 对基因的越发了解，这让采集者们看到了可能，无论是那些在大冰封时代到来前，快如闪电的钛螺，亦或是庞然巨物的八面体，都不再只是仰望，而是可以成为的存在。 自信心、自豪感得到了空前的膨胀，就像是文艺复兴的欧洲，几乎每一个个体都不再怀疑，自己族类们是否能承接那至高意志的权柄。 当破译基因的工作结束，永续又再次号召自己的同族，对基因的更改工作开始了。 采集者们不仅没感觉到害怕，甚至还兴奋不已，它们早已经为这一刻等待了许久，不知道在之前的研究阶段里，有多少采集者在臆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至高意志那样，拥有无法言表的伟力。 采集者们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除对生命以外东西的渴望。 首先是选定一个母体，作为承载实验细胞的容器。 永续并不想这样，因为这意味着实验一旦出现意外，作为母体的同族会存在生命危险，并不能把实验细胞放在体外进行实验，因为海洋中无处不在且没有脑子的微生物，会顷刻间杀死实验细胞。 死亡，多么遥远的名词，自冰封时代解释后，采集者们就没有一个同族死去，它们可以一定程度上掌控自己的身体，细胞的更替可以无限，内脏器官也不会出现衰老，不像人类那样，进入老年期，细胞的分裂就会放缓，各项身体机能会变差。 本以为，不会有一个同族愿意答应作为实验母体，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几乎所有的采集者都在争先恐后的举荐自己，这倒是让永续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永续后来仔细一想，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接连三次成功的大数据推导，奠定了整个采集者种群无与伦比的自信心，对基因的了解让它们对至高意志的崇敬之心变弱，更多的是渴望成为至高意志那样的存在。 试问，有谁能拒绝成为‘神’呢？ 永续重新的三令五申着重强调了作为实验母体的危险性，可是引荐自己的采集者仍旧是洛泽不绝。 随机选定了某一个采集者，实验正式开始。 刚开始，难点就出现了，采集者们可以做到对自己身体一定程度上的掌控，但不是像霍古那般绝对性的支配权。 它们可以让细胞内的基因解旋，也可以提高细胞的分裂速率，但是，却做不到诸如，让细胞停止呼吸，主动闭合细胞膜自杀这种本来就不包含在细胞正常机制内的事情。 而要细胞自身释放的限制酶破坏自己的基因链是不可能实现，因为限制酶是可以通过甲基化辨认出自家基因链，只会针对切除破坏外来者的基因。 霍古当初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它对细胞拥有绝对的支配权，让基因链主动把甲基化这个识别标志给剔除掉，才成功完成基因的修改。 显然，这并不包含在细胞正常机制里，对于采集者而言，是办不到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没有折中的方法，那就是外来的酶。 作为实验母体的采集者吞下了一个圆滚滚的肉球，那是永续通过细胞分裂出来肉球，球体内部是中空，装载满了实验用的酶溶液，整体就形似一个盛满水的气球。 酶的提取是通过杀死微生物获得，而非采集者们自身细胞释放的酶类，所以，可以对采集者自身细胞起作用，制作这些酶溶液，可是耗费了永续好一番功夫。 肉球穿过消化腔，进入到排水腔，此时，外部的蛋白质体已经被腐蚀的差不多，球体破裂，排水腔内充斥了大量的酶。 酶通过实验细胞的呼吸，穿过细胞膜，进入到细胞内部。 此时，细胞内部的基因链也早已在母体的意志下解开了螺旋结构，形成一条条的单链，迎接酶的到来。 第七十三章 大傻 由于是第一次的初步尝试，而且关系到实验母体的生命安全，永续将谨慎和小心都提升到满级。 然而，永续犹豫了半天，所有的同族都在等待着它的指挥，可它却迟迟拿不定主意应该调整哪方面的基因，因为以它目前谨慎过渡的心态，不管调整哪方面的基因都会觉得非常危险。 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对，可是就是调整不过来，就好像即将进入考场的高考生，明知道紧张可能会发挥失常，可还是难以抑制。 终于，永续开口了。 “那么，关于要修改的基因属性，大家觉得修改哪方面比较好？” 既然自己拿不定主意，那不如交给其他同族来做决定，永续是这么想的。 “发射闪电！” “喷吐风刃！” “制造地震！” “锐利的撞角！” …… “闪电最好！速度快，威力大，看看当初和至高意志对决的雷电是何等的恐怖，整片海域都被蒸发出一层雾气！那可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风刃也可以！看看当初的龙卷风，海水倒卷，直冲天穹顶端，我就问你雷电能做到吗？要说改变世界，风的力量也不差你雷电多少！” “你们那些都是小儿科！地动山摇才是真正改变世界的力量！当初敌人要只是单单依靠风雷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至高意志逼入绝境，八面体从没害怕过所谓的风雷，要不是那些来自海底之下的熔岩，八面体才不会输！” “撞角！撞角才是最好的……” 吵闹的言论瞬间占据整个频道，噪杂程度简直就是自冰层解冻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这让本就紧张的永续心生焦躁。 “够了！能不能切合实际一点？” “风雷？大地？麻烦你们动动那个石子大的脑子好好想想，这些东西是我们现在有资格接触的吗？至高意志它老人家都没掌握好吧？不然为什么和敌人交手时不用？” “还有撞角，那种危险的东西，怎么能作为第一次尝试修改的基因，万一有危险怎么办？作为母体的不是你们，所以安全可以无所谓是吧？” 永续歇斯底里的斥责着，它无法想象，这群家伙给出的建议居然是如此的荒谬可笑，如此的置同伴的生死于不顾。 在永续的一通呵斥下，整个频道自闭了。 平复下心情的永续再次问。 “所以，难道就没有点靠谱的建议？不需要太超规格，只要能够明显地看到确实有改变，改变得很成功就可以。” “那个…要不变大怎么样？” “变大？” 永续陷入了沉思了一会，觉得这似乎这个建议还算能够接受，至少相比起前面那些来说是这样。 于是，永续就将调整基因的步骤递送给了作为母体的采集者，让母体对实验细胞进行调控。 酶破坏了细胞内解旋的基因单链，并没有外来的基因架接其中，只是原有的基因序列基础上进行重新组合排列，和原来的采集者基因作对比的话，就能发现其实并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一些隐性基因变成了显性。 实验细胞成长的胚胎在几个昼夜更替后初具雏形，被实验母体排出排水腔。 那是一个有着和采集者相同外观的生命体。 之所以，实验体会长得和采集者相似是因为实验细胞正是来自于采集者这个种群的细胞，永续更改的基因序列，是原来霍古设定的形体限制。 又经历了十几轮昼夜更替，实验体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到采集者两倍大的形体。 “你好。” 永续主动向实验体打起招呼。 之前的时间里，实验体表现出智商不足的呆傻，永续认为是因为刚来到这个世界，对很多事情还不怎么熟悉，所以一直是单方面的灌输信息。 现在它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对方应该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接受了这个世界，于是便打算展开交流。 然而，实验体的回答却令它感到费解。 “……饿……好饿……想要吃更多……” 这么回答的同时，实验体一直都在自己划分到的海域毫不停歇持续性的进食，每当它快速游过，一条长长的无微生物区域就出现了。 仿佛是个永远都填不不满的黑洞，每时每刻都在渴求着对外部物质的摄取。 毫无疑问，智商仍旧是当初最开始的那种呆傻，没有一丁点的增长。 这一切永续都看在眼里，同时更加费解困惑，按照掌握的数据，理论上讲，应该只是体型增大才对，为什么智商会如此低下？为什么会每时每刻都在表露出永远无法填满的饥饿？难不成是修改的基因哪个地方出错了？ 同时，一种罪恶感涌现出来，实验体的外貌和采集者一致，只是体型不同，这让永续无可避免的将其视为同族，一想到同族居然因为自己的一次尝试，变成现在这样呆傻，明明它可以像其他同族一样正常的活着，一直将族群视为守护对象的永续有些难受。 “你也没法给自己取名，以后就叫你‘大傻’好了。” “就……在观察一段时间，唉……” “……饿……吃……” 大傻的回应仍旧是与此前相同。 现在的永续不知道，它如今的这个决定，让此后经历了近百个昼夜更替的自己和同族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以致于让它忍不住幻想能够穿越时空回来，一头撞死现在的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近百个昼夜更替眨眼便匆匆流淌而过。 “大家快跑，大傻来了！方向东南！快跑啊！” 采集者的生命场频道里，被恐惧的警鸣声充斥。 无数的采集者如同惊弓之鸟，即刻朝着西北方向争先恐后的逃窜，哪里还能看到当初试图挑战至高意志权威的自信和自傲？ 整个频道内弥漫着悲哀的情绪，但这些又怨不得谁，因为就是它们自身犯下的错误，妄图去挑战‘神’，而失败的惩罚。 在采集者的逃难者中，最为难受的莫过于数永续，它现在无比的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让同族销毁那个实验题。 第七十四章 逃亡 采集者它们一开始就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它们和霍古本质上的不同，那就是制造出来的个体为什么要听从它们的安排？ 霍古制造的个体没有哪一个会反抗它，是因为造物们基本没有脑子的工具。 即便是有脑子的造物，以霍古那对细胞的绝对支配权，也绝对没胆子敢于举起反旗，对于霍古来说，让某个造物死亡，只是一个想法的小事。 而采集者呢？ 采集者之所以会听从永续的指挥，不是因为它拥有什么力量，纯粹是因为它是整个采集者种群里最聪明的个体，完全基于羊群效应构建的群体，而生命场频道，则让羊群效应的作用进一步扩大稳固。 情况大概就相当于互联网里那些人云亦云的无脑网友。 这种统治结构下，如果实验体压根就没把采集者它们当做同类，更没有对永续的智慧有那么一丁点的感觉，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 现实很好地将结果展现了出来。 花瓣状的嘴巴张开，海水倒卷，那些掉在逃亡大部队末尾的采集者纷纷被吸入其中，然后被消化腔内的消化液逐步分解。 整个频道内，久久回荡着那些还未被彻底消化殆尽的采集者哀鸣声，成功逃亡的采集者恐惧阴影进一步扩大。 此时，大傻的体型已经相当于采集者体型的近千倍，各方面的器官都在等比例的放大，原因在于永续在原来的基因结构基础上更改了霍古当初设定的体型上限。 脆薄的表皮因为体型的放大而变得厚实，肌肉也变得强健有力。 虽然没有獠牙利爪，但是相对于采集者而言，除了智力，各方面都是绝对性的碾压。 事实上，大傻没花多少时间，就追上了采集者们的逃亡大部队，大口大口的吞噬着采集者。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 在最初永续听闻到大傻在吞噬同族时，就意识到事情要糟了，如坠冰窖的感觉顷刻间将它笼罩，它这时候才升起销毁这个实验体的想法。 然而那时候已经晚了，大傻体型已发育到采集者的几百倍大小，根本不是采集者这种连骨头都没有的软体生物能够抗衡的存在。 悲剧就此发生，全球分布的采集者数量开始锐减，长久岁月以来不曾出现的死亡事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大量发生，而在吞噬了这些采集者后，大傻的体型也从几百倍成长到现在的近千倍，并且，胃口也变得更大——永续这些采集者，亲手制造了一个能够埋葬它们种群的死神。 “分开！不要聚在一起！分成几个团体朝其他几个方向逃跑！” “我们死不死无所谓，决不能让族群以这种方式迎来终结！” 永续的呼喊在频道里回荡，就像是那黑暗中的指路明灯，所有恐慌无措的采集者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集群逃亡的采集者分成了数个小集群，朝着不同方向四散逃亡。 这招确实有效，事实上，采集者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一锅端，就是因为采用数次这种方式逃亡。 大傻茫然了一会，最后选定了追击最左边逃亡的采集者小集群，没什么太特别的理由，只是单纯的看最左边的食物集群比较大。 连续跑了几个昼夜更替，在确定没有追过来后，永续所在的采集者集群这才敢暂时停下歇息。 “看来我们暂时是安全了……” “好可怕，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我不要这样，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 频道内充斥着恐惧和后悔的情绪，然而，这次，永续已无心再安慰它们，随着越来越多的同族被吃掉，它也逐渐被自责给淹没。 按照正常的轨迹，它早晚会被这种自责给彻底击垮，从此走向彻底的自闭。 “有情况！” 负责瞭望的采集者在频道内呼喊。 “西北方向！是大傻！” “不，这不可能，它还在追击其他的同族，怎么可能从那个方向过来！” 永续虽然话是这样说，可还是来到了负责瞭望的采集者那个位置，赫然，在视野内，远处是一只小于大傻但远远超出采集者体型的葫芦状生物，分明又是一只还尚未发育完全的大傻！ 这个视觉信息，永续立刻递送给自己身处的采集者集群每一个成员，集群里所有的采集者都愣住了。 “下潜！下潜！” 采集者们仿佛是落入水中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数以千计的采集者纷纷向着海底游去。 见食物们开始逃跑，大傻也紧随其后，紧跟着采集者们向海底游去。 又是一场你追我赶的赛跑，不过碍于体型的缘故，尚未发育完全的大傻并没能立刻追上永续它们，只能做到一点点的缩减它们之间距离。 那只大傻已经迫不及待的张开血盆大口，消化腔的肉壁以采集者们的视力清晰可见，花瓣式的嘴巴仿佛是死神的镰刀，采集者们的生命进入倒计时。 它们从浅海区逐渐进入到深海区，并接近底部，在它们附近可以看到一条自下而上升起的白色烟柱。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白色烟柱由来的时候，大傻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眼看着又要有大量采集者葬送血盆大口，而更不幸的是，永续就在这张血盆大口的笼罩范围里。 “结束了。” 永续悲哀的合上侧身的眼睛，别看它总能领导同族干出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意气风发的想要篡夺至高意志的权利，其实还是与同族没区别，本质上是个胆小鬼。 自诞生出自我开始的记忆走马灯般的倒放，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变得缓慢，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暝，你到底行不行，帮忙把我给整出去啊。” 【霍古，这难道不是因为你整的容器太过坚硬的缘故吗？】 “你少扯淡，别以为我会忘记你干过的事。” “既然你说办不到，那你就来好好解释一下当初是怎么用气旋把我这边的钛合金甲壳给撕个粉碎，怎么样？” 【那是因为当时地表环境温度足够，现在温度太低了，顶多也就听个响。】 “那该怎么……嗯？” 一股冲击力自海底上涌，在永续回过神来时，一根银白色的尖刺，将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大傻像烤鱼般整个洞穿。 银白色尖刺的源头，赫然正是位于海底给地表维持温度的蜂巢上面的钛合金锥刺。 第七十五章 反杀 “得，得救了。” 永续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感受到自己仍然活着，惊喜之余更多的是则是惊骇，它居然感受到了理应已经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至高意志，何等的不可思议。 “幻觉？” “不，这绝不是幻觉。” 永续的视线死死锁定着那根来自海底蜂巢的钛合金锥刺，迷茫与恐惧烟消云散，取代它们的是无与伦比的自信心。 那个愿意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撑起整个族群的永续，又回来了！ “您稍等，待我把那些该死的实验体，然后就去救您出来。” “你们……嗯？你们这是做什么？” 刚想知会其他同族至高意志还仍旧存在这个好消息的永续，忽然注意到，和自己同行的采集者集群正无比虔诚恭敬的围着它。 永续稍微想了一下，顿时明白了原因。 “我不是意志，至高意志它仍然存在，并没有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同归于尽，我们没有穷途末路，相反，希望来了，我们为死难同族复仇的希望来了！” “可是，我们打不赢大傻，它们比我们更具力量，更加庞大，速度更快，而且，它们还能像我们一样增加同类数量，我们毫无……” 一个采集者试图提醒永续，希望永续能够认清楚它们现在和敌人的量级差距。 “但是它们比我们更蠢，单这一点，它们就必输。” 永续的目光落在那根洞穿大傻的钛合金锥刺，眼神已不在迷茫。 “意志已经向我们指明了道路，剩下的，就只是走下去而已。” “来吧，同族们，复仇的时刻到了，当我们复仇结束，就是迎接我等至高意志的回归的时候！” 大傻吞噬完了自己追击的那群采集者，意犹未尽的左顾右盼，看看周围是否还有幸存的采集者。 “……饿……好饿……” “…那边…” 大傻通过生命场，反向博捉到另一个正在逃亡的采集者集群，追了上去。 永续以为大傻智商低下，其实它错了，大傻只是懒得动脑，因为身体各处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它索求着能量，脑作为高耗能器官，如果不是出于必要，比如现在为了获得更多能量而暂时启动，其他时候都处在待机低耗状态。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切的缘由都来自于当初的放大实验，体型确实是等比放大，但是作为基本单位的细胞却不会等比放大，而是数量增多。 这就是大傻那仿佛无底洞般食量的根本原因，细胞数量的增多，需要维持的养分自然是要增多，身体组织被放大，驱动身体所需要的能量自然也会多很多，再加上采集者的身体设计也不能算得上是‘高效’，身体耗能进一步的放大。 在体型小的时候，还能依靠微生物来勉强维持自身，如今体型达到这种程度，大傻还能依靠什么来维持生命所需的能量？ 当然就只剩下那些外貌相近的采集者。 这场杀戮没有谁是邪恶，也没有谁是正义，唯一贯彻的只有‘生存’。 “……找到……” 以大傻的全速追赶，很快就接近了生命场所标识的目标位置，果不其然，一群采集者正因为它的到来表现出惊慌四措。 大傻的大脑重新进入待机，因为结果已经注定，从它发现这些食物的那一刻起，食物就会进入它的嘴里。 血盆大口再次张开，黑洞洞的消化腔仿佛是一个黑洞，贪婪的想要吞噬一切。 “下潜！” 来自生命场频道内的一个信号，所有的采集者统一一划的纷纷向下方游去。 看看正好和那张血盆大口擦身而过，大傻带起的狂流确实是对采集者的下潜造成了一点影响，不过，大体方向并没有发生改变。 由于自身质量的原因，即便大傻已经反向喷射推进，也在滑行了数百米长的距离后，才停下身体。 食物就在前方，大傻怎么能够放过，紧追着那些下潜的采集者。 此时，采集者们利用大傻的刹车时间，已经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快要接近海底，光线也是由明转暗，昏暗取代了光明成为主题。 然而，这段距离对于采集者确实是很长，在大傻看来确实不远不近，一个冲刺就能走完的行程。 排水腔奋力鼓动，一股强猛地水流喷射，大傻像是一枚炮弹急速接近那些正在向海底逃亡的采集者。 忽然，一个新的信号出现在生命场频道内。 “散开！” 采集者一哄而散，显露出它们用身躯遮挡的海底蜂巢，蜂巢上的锥刺，在大傻的视野内急速放大。 现在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庞大的身体质量不允许大傻作出这种机动，即便如此，它还是奋力去尝试，没有哪个生命愿意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惜，为时已晚，无力回天，蜂巢的钛合金锥刺洞穿横向机动大傻。 ……刺痛感……恐惧感……饥饿感…… 大傻的身体正在以疼痛的方式向大脑发送损伤警报，大傻的大脑终于在这种生死危机下重新上线，对于蜂巢的不了解，进一步扩大了它的恐惧，而这一切，都在加速它自身的能量消耗。 很快，大脑又再次下线，饥饿感的信号占据整个大脑。 “……饿…进食……” 大傻朝着蜂巢张来了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啃了上去——无论是什么都好，它只要养分！ “糟糕，这下该怎么办！” 见此情形的采集者们慌了，如果蜂巢也被吞噬，吸收了如此多的物质那大傻的体型无疑是会变得更加庞大。 “还等什么，决不能……” 同样慌乱的永续刚想呼吁其他同族和它一起给身受重伤的大傻最后一击，却被接下来的变化忽然愣住了。 大傻的啃食理所当然的没什么卵用，作为直面过冥古宙时期各种大灾难的蜂巢，其本身的强度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生物’那么简单，复合式碳纳米纤维的表皮，被只能算是肉团的嘴巴啃开，那只是发生在玄幻小说里的情节。 而大傻的这种徒劳的挣扎，只是在加剧它的死亡过程，很快，彻底僵直不动。 永续它们一干采集者，都被这景象深深地震撼了，曾几何时，它们以为自己已经一度逼近造物主的领域…… 现在，它们想把当初那个狂傲的自己，用触手给勒死！ 第七十六章 愚公 “…饿…吃……” 自前两只大傻被钛合金锥刺洞穿后，又一只大傻命丧于采集者们故技重施布置的陷阱。 得益于生命场构建的频道，杀死大傻的方法以极快的速度得到传播，并逐一被其他采集者集群学会，全球大傻本就不多的数量开始出现骤减趋势。 采集者它们的计划能够如此有效主要归功于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大傻不喜欢动脑子，平常时候，基本都是依靠本能在行动，虽然也能够接受生命场的信息，但是那只是为了确认最近的采集者群体在什么地方，频道内的信息它们完全懒得阅读，因为那样更加需要消耗能量。 另一方面，大傻的体重因素，庞大的身体质量让它们在冲刺后，想要停下来就需要一段刹车距离，而当它们意识到陷阱的存在时，中招已是必然。 “大傻的数量还剩多少？”永续在频道里询问。 “还剩下二十三个个体。” “你们尽快料理完那些家伙，至高意志需要你们的力量，为了族群。” “了解，为了族群。” 结束通话的永续转动视角，望向自己对面那高高的崖壁，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拍击下溅起一朵朵的浪花，礁石则在其中屹立不动。 此时，永续的位置处于这个星球上唯一一块大陆的沿海区域，而它的身后，是数以千计的采集者集群。 “永续，我们该怎么做？有方法吗？” 面对身后同族的询问，永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询问者。 “智能体那边有没有什么方法？” “没有，它们也没什么好方法，那上面的环境和海洋完全不一样，没有水，海面上的气会逐步把我们身体里的水给逐步抽干。” “可是以我们目前的身体能力，强行登上那片海底，和自杀没区别，更别说这片未探索区域占据了整个世界百分之五十的面积，就算我们不畏牺牲，恐怕也很难找到至高意志被困的位置。” “所以说，我才经常叫你们要多动脑子……” 永续接近到崖边的一块礁石处，用触手轻拍了上面。 “看到没，这是在海底的，那片未探索的区域之所以能够存在于海面之上，就是因为有这些在海底的部分支撑起来。” “而我们，把下面这部分挪走，高于海面的那部分未探索区域自然就会降下来。” 永续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是那样，将自己的想法表述给自己的同族，仿佛它想要挪动的不是一块大陆的根基，而是一处微不足道的土丘。 “明白了吗？现在就开始，早一刻开始，我们就能早一刻迎接至高意志的回归。” “懂了，为了族群。” “为了族群。” 一只只采集者开始了行动，它们选择了一处较为平坦的浅水区，准备在这里开始它们的挪移工程。 柔软的触手将小石子拾起，然后运到较为遥远的地方放下，将高处的地方填平低处，没有哪个采集者质疑这种行为的意义，它们相信着永续。 白驹过隙，大傻和采集者间的战斗宣告结束，参与到这个浩大工程的采集者数量逐渐增多。 关于沙子，采集者们会用自己分泌出的一种黏液，将沙子裹成团块，然后带走。 而大块坚固的岩石，采集者们会拿着石块敲凿，当岩石的一处位置被敲凿上千亿次，再加上海水的渗透，大块的岩石便会发生开裂，如果敲凿下来的岩石还是太过庞大，采集者还会继续敲凿成更小块，方便运输。 不过，由于参与者数量上的增加，一些问题也开始变得明显起来，那就是食物问题。 干活的多了，吃饭的嘴也多了，高度集中在一起的采集者，造成了施工海域内的微生物数量急剧减少。 再加上，搬运沙子需要消耗的黏液，也会有一定程度而消耗。 永续它们不得不暂时暂停施工，先进行一次智能体的组织，优先攻克这个难题。 在这次的智能体探讨中，采集者首次了解到‘分工’这个概念。 就好比人类首次开发出能够顶替人力的蒸汽机，由此引发的一系列技术创新，采集者也因为‘分工’完成了改革。 ‘分工’带来了工作的细分，掘岸造海工程的许多工作出现专门的采集者进行运作。 比如，开凿大块岩石的采集者组成团队，随着开凿岩石数量的攀升，岩石的哪个部位脆弱，如何更快的凿开岩石等知识将得到有效提升，并被采集者运用到工作中。 运输任务有了专职，负责运输的采集者排列成一条长长的‘传送带’，它们之间的间隔可以轻松用触手勾搭到对方，可以实现极快的运送物体，并且，因为是排成一列，而不是密集在一处，海水中微生物数量也不会像施工现场那样。 施工现场的食物问题仍然存在，不过，因为分工概念的出现，解决的方法也就有了，那就是专门成立一支捕捞队，从事捕捞微生物，并加工成可运输食物。 如此一来，施工的进度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呈现出加快的趋势。 采集者们繁殖增加数量，新的施工区域得到拓展，如果此时有人能够用上帝视角观察，就会发现，海洋正在蚕食陆地。 捕捞队由永续率领，倒不是它想给自己找个清闲的工作，事实上以采集者对至高意志的狂热态度，参与施工才是它们最想要干的活计。 永续之所以作为捕捞队的率领者，是因为采集者里就数它脑子最好使，它可以很容易的凭借一些细节，推测出一片海域的微生物总体数量是多是少，让捕捞队的工作更顺利一些，毕竟施工现场有那么多需要食物的采集者。 “永续，这片海域的食物怎么样？” “嗯……感觉有点少，不过周围几个海域的更少，食物密度非常低，今天就将就在这里捕捞吧。” “明白。” 就在捕捞队准备一如往常的展开工作时，频道内传来了施工现场那边的信息。 “永续，这里是新开辟的347号施工区域，我们这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第七十七章 交汇 “这个是什么？” 工程事关至高意志，永续不敢怠慢，在吩咐完一些必要事项给捕捞队后，永续马不停蹄的感到第347号施工区域，于是，便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东西。 外观为圆柱体，其体型非常庞大，至少以采集者的视角来看是这样，阳光透过海水照耀在这个物体上，泛起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圆柱体在水中为横放着状，看起来，应该是在挖掘过程中，挖去了圆柱体的根基，导致失去平衡，然后倒塌。 “没有谁受伤吧？” “没有，虽然确实是吓了一跳就是了。” “那就好。” 永续询问完，便凑近圆柱体，近距离观察。 如此规则的东西，很显然不是自然产物，曾经参加过一段时间发掘工作的永续，在区分非自然物和自然物这方面已经积累了一定经验。 圆柱体上的银白色泽，永续很快就和蜂巢的钛合金锥刺联想到了一起。 看来应该是至高意志遗留下来的东西——永续基于自己的经验做出大胆的猜想。 “你们都离远一点，如果我出什么事，你们就把这个视为绝对不可接近的危险物，听懂了吗？” “明白。” 一众采集者纷纷拉远到数百米外的位置，藏身于礁石后面，十分小心地探出眼睛观察永续的位置那里的情况。 永续的触手小心翼翼地伸出，缓缓向圆柱体靠近，在一众采集者关切的目光下，触手和圆柱体发生了接触。 同一时刻，永续的紧张情绪提升到了最高，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不过，很快它又再次睁开了眼睛，迅速收回触手，端详触手上的表皮，细细感受着触碰金属圆柱体那还未散去的清凉触感。 随后意识到了什么，永续又左顾右盼的观察周遭的环境。 “……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动静……” “嗯，安全。” 得到永续的安全信号后，采集者们这才敢靠近不明圆柱体。 “这个是什么东西？永续。”一只采集者问。 永续摆了摆触手。 “不知道，不过我猜是至高意志遗留下来的东西，这东西很像海底那些不停冒着热气，帮助我们战胜大傻的大家伙身上的角，可能是断掉的一部分。” “那接下来怎么办？把它放在这？” 听到询问，永续没有言语，而是先拾起一个石块，猛击圆柱体表面，金铁交击的声音即刻传遍这片海域。 敲击过后，永续将触手缠住的那个石块展示给询问的采集者查看，石块碎了，而圆柱体，连条疤痕都没留下。 “这种东西很硬，比石头硬好多倍，靠石头是砸不碎的，整个搬运的话要叫上很多同族来帮忙，会影响到工程进度。” “工程继续，这个东西没有危险，绕过它继续挖掘就可以了。” “没危险就好。” 有了‘专家’的解释，采集者们悬着的心终于能够放下，纷纷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大傻的事情让它们对未知的庞然巨物存在着极大的心理阴影。 永续和采集者们不知道，它们苦苦寻找的‘至高意志’，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个圆柱体正式冰封霍古的容器。 视角转换到霍古这边，此时它仍旧处于茫然状态，因为就在刚才，忽然看到一个花瓣式的血盆大口正朝它袭来，虽然这只是一瞬间，可霍古几乎就是条件反射的直接做出了反击，就好比有人看到一个丑八怪正扑过来，下意识地挥拳砸过去一个道理。 等反应过来时，那个莫名奇妙的画面早已经不见。 幻觉？我这样的上存在形式也会有这种东西？——霍古怪异的想着。 【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对了，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说到地表的温度不够，我没办法整出风速那么强的气旋来帮你把钛合金切开，话说霍古你没事整个那么硬的玩意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暝，我这不是不想在脱离容器的时候，顺便还被你给切成肉片吗？你要是能再精进一下微操能力，我也不至于整一个那么坚固的容器不是？” 【所以呢？还有其他的方法吗？要不我这边用熔岩给你把外壳给融了，怎么样？虽然现在地核的热量有些吃紧，不过帮你一程还是没问题。】 面对暝的这种提议，霍古如果还有着人类的身体，肯定当场冷汗直冒，它忙不大跌赶忙向暝发送信息。 “唯独这个麻烦你千万别整，容器里都是干冰，熔岩一融掉外面的保温层，和内壁金属体接触导热，干冰在获得大量热能后体积一膨胀，那可就是一场爆炸，关键是我还在爆炸的正中心，跑都没法跑。” 【……好麻烦，一句话，霍古你到底有没有破开那个容器的法子？】 霍古陷入思索，对钛的性质它还算是了解，毕竟在冥古宙时期就专门花费很长的时间亲自实践了钛的各种性质。 “嗯……你能不能引发海啸，让容器浸泡在海水里？” “氯离子可以对绝大部分金属都有腐蚀，钛合金也在这个范围里，可以利用腐蚀来破坏容器。” “其实我当初为了预防暝你打不开容器，所以专门选择了一处靠海且低于海平面的地方作为冬眠地点。” 【……所以你之前是在故意耍我吗？你明明都有方法。】 感受到暝隐隐表露出的愠怒，霍古赶忙解释。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氯离子虽然可以腐蚀钛合金，但是钛合金很耐腐蚀，所以嘛……要花的时间会比较长。” “可是现在又比较赶时间，毕竟要确认一下地表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刚才没跟你说。” 暝感觉一阵气馁，也懒得在这上面和霍古过多计较。 【那么，你那个容器什么时候可以被破坏？】 “……这不好说，得看海水里氯离子的浓度和水温。” 霍古模棱两可的回答暝的询问，依照容器的性能，还有哈样的氯离子浓度，过上个千百来年的时间估计，容器才可能被腐蚀到无法维持内部的干冰。 【唉，真麻…咦？这……】 【看来我们不需要确认地表是个什么情况了。】 “怎么了？” 暝那言语中透露的古怪语气，让霍古感觉不明就里。 【现在地表环境的温度在下降，各个地方的冰层正在大面积的出现。】 【第二次冰封，很快又要降临了。】 第七十八章 初见 又一次出现的冰期起因，来源于海底的蜂巢，饱经岁月的侵蚀的它们，终于表露出不堪重负的疲态。 要知道，生命系统是一个精巧的机器，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某个小小的部位上出现了问题，这个问题会成为诱因，犹如多米诺骨牌那般，整个系统全面崩溃。 当然，这个崩溃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由最开始的小问题，导致诸多小问题的出现，再然后，小问题积累到一定数量后共同引发一个大问题。 大问题如果不得到解决，生命系统就会崩溃。 如果能够解决，崩溃就会往后推移，但不会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因为小问题还会再次出现，重复性的积累成大问题，这是一个循环的过程。 这种事情霍古在封存自己前都有考虑到，并通过可能引发的问题作出了一系列的预防措施。 然而它还是太高看了自己的设计，生物工程领域终究不是它拿手的地方，无论是根茎系统还是蜂巢，都比它预想的完全崩溃时间要来的更早许多。 南北两极的冰层范围正在扩大，而正在进行掘陆造海工程的采集者们，则对这场已经开始的全球性大灾难还浑然未知。 最先注意到气候异常的，是从事捕捞任务，经常在各处海域活动的捕捞队。 “奇怪，我记得这片海域上次来还没有这些冰的吧？难道是我记错了？” 捕捞队采集者满腹困惑的注视着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冰。 “没记错，上次来确实是没有这些冰。” “这已经是我们遭遇的第四片有冰的海域了吧？” “确实是这样。” “我认为还是告诉永续比较好，这里的环境温度太低，已经不适合我们进行捕捞，待久了也会有危险。” “嗯，我们快点离开吧。” 而此时，永续正在赤道海域率领着其他捕捞队进行着作业。 “咦？又来？” “这段时间怎么冰块出现的海域变得这么多……” 这已经不是永续第一次接收到来自捕捞队的信息，类似的信息这几个昼夜更替里它都在接连不断的收到。 这种机制的建立，最初本是为了能在单位时间内给施工现场带去更多食物。 很显然，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异常的，永续要找到异常的发生源头，如果不能解决那里，食物的捕捞会受到影响，相对而言，工程那边肯定也是会受到影响，这是采集者们绝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必须要尽快，找出原因所在。” 即刻调阅世界模型，利用这种方式，能够以一个直观的角度看到那些海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永续看到了这么一幕——两极的覆盖范围正在缓慢的扩大，按照如此的趋势下去，星球在不久的未来，将再次被冰雪覆盖。 恐惧瞬间笼罩永续的整个心头。 “麻烦了……” “同族们，我们有大麻烦了！大冰封时代很快将再次来临！” 频道里徘徊着永续满是焦虑的报警。 整个采集者种群开始骚动。 霍古这边，暝向它展现了星球目前的变化情况，以它们现在的时间观，可以看到两极冰川像是杂草般，从两极向着赤道蔓延。 “完了，全完了，白忙活一场，我怎么就没再仔细的设想一遍可能出现的问题……” 地表如今的环境，可都是它一点一滴构建起来的，花费的时间更是非常久。 想象一下，十年如一日的忙活着某件事，在历经了不知道多么长久的时间，好不容易做出一番成果，而现在却亲眼看着苦心经营的成果一步步走向崩快的结局…… 老实讲，要不是这件事是霍古自己折腾出来，而是其他人整出来，它能犯人给生吞活剥。 【看开点，大不了就重头再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面肯定能够很快处理完成，把心放宽点。】 “暝，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就是好气啊，你说我怎么就……真窝囊。” 霍古知道这种事怨不得任何人，可它就是觉得窝火，看着冰层的洁白逐渐覆盖棕褐色的陆地，以及蔚蓝的海洋，它的心仿佛也在一点点的碎裂。 很快，冰雪彻底覆盖地表，星球的染色过程也随之结束，洁白无瑕的雪球成型。 于心不忍的暝开始劝解霍古。 【别这么沮丧嘛，你仔细看，地表上还有一些窟窿，说明你的的那些蜂巢还是保留下了一些东西。】 【而且有些蜂巢也只是坏死被冰封起来，这反倒是好事，冰封后就不用担心腐坏的问题，基础被保留了下来，你只要一离开容器，不就可以重新给地表加热了吗？】 【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也不是什么能够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不是吗？】 霍古目视着星球地表许久，幽幽一叹。 “行了，暝，你就别劝我了，道理我都懂，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点阅历还是有的，只是有些看不开，一时半会没法接受这个结果。”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肯安慰我。” 【你这什么话，我们是朋友啊。】 就在霍古它们交流之际，一段陌生的信息插进了两者的交流的信息团内。 “那，那个……请问这里是哪里？” 【新来的？！】 暝和霍古果断被吓了一跳。 “你谁啊？”霍古惊疑不定的询问。 一直以来，星球上就它和暝两个，现在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第三者，又怎么可能不会被吓一跳。 此时，霍古和暝都并不清楚采集者的事情，因为以它们现在时间观的视角，看星球上的物体，基本上都是一条线。 【对，快点表明你的身份，不然别怪我下重手。】 听到霍古的质询，暝也在一旁附和起来，煞有其事的语气，似乎真的有能力直接将对方给抹杀掉。 “别，两位请别激动，我叫永续，是……” 莫名其妙进入的永续也是被吓了一跳，在听到其中一位已经准备动手，赶忙打算表明身份。 不过，在感受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思维波动后，永续差点热泪盈眶，如果它的身体有泪腺能流泪的话。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意，意志，我，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 【？？？】 第七十九章 何为文明 仿佛离家多年的游子终于又再次见到了长辈，永续完全没理会霍古和暝的多次插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把自己这些时间来受的苦难喋喋不休的倾诉出来。 “啧，最麻烦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通过永续的讲述，霍古和暝都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对于采集者会诞生出‘智慧’，霍古不感到惊讶，这在冥古宙时期，它就已经预料到这种可能性的发生，真正令它感到意外的是，采集者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智慧’从无到有的蜕变。 要知道，恐怖直立猿可是耗费两百万年的时间，才从南方古猿这个阶段完成‘智慧’从无到有的转型。 难道说地表的时间跨度实际上已经过了百万年？ 霍古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跳，不过它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百万年的时间，足够把封装它的容器给侵蚀破坏，它可不认为自己造的容器质量能够支撑百万年的时间跨度，既然现在它并没脱困，地表应该也就没有经历百万年那么长的时间。 【霍古，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你是怎么整出这种能够交流的特殊体的。】 “……你问这个想做什么？” 霍古顿时警觉起来，智慧生物可不是闹着玩，尤其是对于它们这两个长生种而言，老实讲，霍古已经开始考虑，在摆脱容器后，把那个采集者种群从这个星球上抹除。 当初，要不是因为对付暝这个正体不明的敌人，它一开始就不会考虑制造什么智慧生命，因为太危险了，智慧生物可以衍生出文明，但这一点，就足矣让霍古断绝制造智慧生物的念头。 搞不好没准哪天，自己创造的智慧生物会忽然想求证‘造物主的内部构造是什么样’这种问题把霍古给解剖了。 也许是霍古把采集者想得太糟糕，然而科学是严谨的，不存在任何侥幸，只会参考实际存在的信息数据，而霍古所知道的智慧生物，就只有人类，以人类的德行，干出这种事的概率高达百分之百。 就算是神学里，耶稣也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何等的讽刺。 霍古都已经能够想象出自己未来很可能被钉在一个奇葩的几何架子上，被无数采集者供奉祭拜祈祷的画面，光是想想它就感觉不寒而栗。 没准以前人类身边确实也真的存在神，只是后来被吓跑了也说不定——霍古惊疑不定的猜测着。 正在霍古胡思乱想之际，暝这边则是一副扭捏的姿态回复信息。 【这个嘛，我也想造一些，因为这实在是……】 【酷炫！】 【我真的好想自己也能亲自实践这种‘酷炫’，所以请务必……】 “但是我拒绝。” 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霍古斩钉截铁的态度给拒绝。 “生命可不是儿戏，尤其是诞生了‘智慧’，它们可是能够形成‘文明’。” “暝，千万记住我的话——不要轻视自己的造物，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是你远远无法承受。” 霍古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是暝这段时间和霍古相处以来从未见识过的一面。 因为目前的这种状态，很容易直观的感受到对话者的情绪，暝也通过对话，感受到霍古言语中隐藏在凝重内的恐惧。 这让它既好奇又害怕，因为即便是当初，它也没能让霍古产生出如此程度的恐惧。 【……好吧，我不问行了吧。】 暝有些失落，因为它真的很想创造出像采集者那样能够交流的特殊体，历经数亿年的长久岁月，它仍旧没忘记自己最初的执念，虽说现在有霍古这个朋友陪伴，已经不再是孤家寡人，可是执念和需求有些时候并不一定是对立，也可能是互不干涉的平行关系。 霍古感受到了暝的情绪，知道它理解错了，于是回复解释。 “你没必要为此沮丧，你已经在这条道路上，地表那些由你制造的特殊体，早晚会孕育出具备‘智慧’的特殊体，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孕育’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件。” “可是我有些担心你，暝，你的心态不对，完全没做好准备，这样早晚会让你自己吃上大亏，‘文明’的存在，远远凌驾于你我之上。” 在后一句中，霍古着重强调了‘文明’的可怕性，这样反倒更加刺激暝的好奇心。 【所以说，你讲了半天的‘文明’到底是个什么？】 “不是我不想讲明白，而是很难讲明白，只有当你和‘文明’接触后，你才能够直观地了解我所说的‘文明’是什么。” 对于暝的吐槽，霍古也很无奈，‘文明’是一个概念，它可以特指某个种族，某个生物，亦或者某个群体，但这些都不能代表它，它从来没有一个准确的界定，正因如此，霍古也没法给予暝一个准确的答复。 暝和霍古的谈话结束了，然而，永续这边的独角戏仍然还没有结束，滔滔不绝的话语让霍古有一种又再次置身在校园时代，听着讲台上的领导无营养长篇大论的错觉。 良久，远胜于当初霍古和暝首次交流的时间跨度，霍古倒还好，可暝这边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讲完了？”霍古问。 “呃……讲完了。” 一次性把所有想说的话都给说完，永续面对自己一直憧憬的至高意志，竟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引起话题，展开交流。 “那么就麻烦你说明一下，你是怎么和这里建立联系的。” “这个我刚才讲过了……” 它们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很尴尬，确实，永续刚才的滔滔不绝，让霍古下意识的全部都给当成耳旁风，全部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无视了别人的话，还被当事人给揭穿，霍古这边的尴尬要远胜于永续那边，不过，霍古那丰厚的阅历也不是吃素的，很自然地将这股尴尬给压了下去。 “刚才你的语速太快，我没听清，能不能麻烦你再讲一遍？” “……好的，遵循您的意志。” 第八十章 敬意 永续向霍古讲述的大致内容，由于蜂巢区域的的热源范围过小，无法容纳下所有的采集者，所以，势必要有一部分的采集者作出牺牲。 让采集者们作出这种决定是相当艰难的，没有衰老一说，也没有太大的知识差距，无论是自己存活，还是其他同族存活，都能够让族群延续。 在这种大家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凭什么一定要自己死，而成全其他的同族？ 生命是自私的，采集者也不例外，只是因为生命场构建的频道，减少了无谓的误解，所以没有凸现出来，现在它们第一次意识到了一个新概念——自私。 即便是能够互相感知对方的感受，照样能够引发争端，地球上那些圣母婊们口中所谓的‘更多的理解就能避免争端’只是一句笑话，采集者们的团结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战斗爆发了，不知道是由谁开始牵头，当永续注意到时，同族们就已经在互相残杀，争夺蜂巢热源区域内的位置。 掘陆造海工程让采集者们学会了运用石头，它们用触手持有带有锋利刃面的石块，喷涌推进水流，在掠身而过的时候，划开对手的表皮。 亦或者横挡在冲锋者的前方，利用对方的冲刺，让长梭形的石头洞穿敌人。 暝被永续所描绘的图景给吓到了，虽然它本身对于采集者们是强的无可匹敌，但是暝本身是从来没打过群架，打得最激烈的那次也就是和霍古在单打独斗，虽然范围是波及到全球级别。 “也就是说，你是被同族杀掉了以后，才来到这里的？” 霍古略微感到意外，它本来还以为对方和它一样，都是被冰封后，才和它进入一个时间观。 不过，永续后面的回答，证实了它的想法并没有错。 “不不不，意志，我并没有死，我也没有参加战斗，我是自愿牺牲自己，想要给其他同族空余出更多热源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 “那么你其他的同族呢？有被冰封的吗？” “有的，我是和那些战败者一同接受的冰封。” 永续的回答让霍古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如果其他采集者也被冰封了，为什么和它对话的只有永续这一个采集者？ 于是霍古又询问。 “那有没有同你一样，打算牺牲自己，成全其他同族的采集者？” 霍古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能够把握住采集者进入这个时间观的关键点。 “呃……貌似是没有。” 永续觉得有点尴尬，毕竟这种事算不上什么光彩，它已经能想象出至高意志对它们的失望，采集者在最危难的时候，做出的选择不是团结一致众志成城，而是在互相残杀。 看来，只有真正为自己的种族奉献者，才能够在冰封后进入这里——这是霍古信息总结后，对采集者进入这个时间观的猜测。 “那么，尊贵而又伟大的至高意志，您能否告诉我，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您是在那场大决战后，一直被困在这个地方无法离开吗？” “具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这个你去问暝那家伙，它应该清楚，还有能不能别叫我‘至高意志’，听起来很尬。” “那不行，意志就是意志，您对我们而言，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霍古的这种建议永续权当是至高意志在对它的忠诚意志进行考验测试。 忠诚心，唯独这点永续是有着绝对的自信，整个采集者中，要说它对至高意志的忠诚排在第二，那就没有哪个采集者有资格排第一。 见永续的语气是那么坚持，霍古也不强求，它是知道狂信徒这种东西，反正对方是怎么想对方自己的事，只要别来干涉影响到自己，那就无所谓。 “意志，您说的暝是哪位？” 【感情我在这里这么久了，你就这么一直把我给无视了，是吧？】 “……你是哪位？” 永续被这个信息员给吓了一跳，主要也是刚才将注意力太过于集中到霍古那里，它下意识的把暝给选择性忽略。 不过，永续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歉意，它的毕恭毕敬只会在面对霍古时出现，因为那是‘忠诚’，和其他采集者间的相处，基本都是像早期原始部落那样，互相予取予求，没什么客套。 然而，永续这种行为深深刺激到了暝，这样给暝造成了一种心理上的落差，较为直观点感受就是——你算哪根葱？ 【你……霍古，这是它自己在挑衅我，你没话说吧？】 “咳，这家伙和你比起来还不够懂事，而且还是这里这么久以来的第三位来客，你就给它一次机会怎么样？” “再说了，它原先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存在吗？” 霍古没有明着把话说死，而是委婉地打起擦边球，这样还能巧妙的化解尴尬，它也不是蠢货，这种因为交流出现的误解矛盾，当然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一个星球闹腾起来，也足够让霍古感觉头大。 “永续，我跟你说，你必须要对暝怀有和我同等的敬意，懂吗？” “为什么？” “因为你和你的同族，吃喝拉撒全都用它的，从严格意义上讲，没有它，我也造不出你们，因为没有材料，它也算是你们的造物主。” 霍古这话倒也不算是无的放矢，没有暝当初的突发奇想，用闪电高温和水制造了那么多的氨基酸，也就没有冥古宙时期的微生物生态圈，而霍古则可能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成为什么细胞种群的集群意识。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时暝拯救了霍古。 “所以，它的真实面目是……” 听到‘造物主’，暝顿时来了精神，同时它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它居然不知道还有一个至高意志，这可是严重的挑战它的忠诚心。 “没错，暝就是你们所处的那个世界，海洋，大气，海底，这个范围内的所有，它的集合就是我所说的‘暝’。” 【没错，知道了吧，我就是这么了不起的存在。】 “咳！” 霍古虽然没有喉咙，但还是感觉自己被暝突然来的这么一出给呛到了，它夸暝是为了化解尴尬，可暝这样自夸，那就变成自恋了。 不过，好在永续并没有在乎这点，无论是暝还是永续，思维都还处在简单的阶段，没有人心那么复杂。 第八十一章 公转私 已经被冰封的永续不知道，那些被它寄托于希望，得到蜂巢融冰区居住权的采集者们，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快点！快点挖！干活卖力点！今天必须把这里的冰给挖完！不劳者不得食，多劳多得，听懂了没有？” 几个个触手持有类似石头匕首的采集者摆动着两侧的鳍，稳定的立身于冰冷的水中，而它们吆喝的对象，则是那一群持有圆润石头的采集者。 这些持有圆润石头的采集者正如工人般忍受着寒冷敲砸着冰层，在接收到持有石匕首持有者的吆喝后，这些采集者更加卖力地敲砸着冰层。 这种变化还要从那场采集者间的战争说起，在那场战争中，胜利者们不仅学会了本应极难接触到的‘私心’，还拥有了蜂巢融冰区的居住权。 然而，它们很快发现，采集者的数量还是太多，融冰区食物并不足以支撑全部胜利者维持生存。 这时候，胜利者们面临着两种选择，继续战斗减少个体数量，亦或者另谋出路。 刚刚结束战斗，胜利者们很清楚，自己的胜利不过是侥幸，更别说幸存下来的都是采集者中战斗技能超群的个体，再来一次，在胜利者中角逐出淘汰者，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必然得到胜利。 珍惜生命的恰恰是那些曾一度接近死亡的人，这话同样也适用于采集者，没有哪个采集者敢于再一次挑起全面乱战，因为会被即刻群起而攻。 它们选择了另谋出路。 一个偶然的机会，某个采集者砸碎了融冰区周围的冰层，高密度的微生物从冰层中进入融冰区。 蜂巢在这个被寒冰覆盖的地表建立了一个奇妙的生态圈，不仅仅只是局限于融冰区中生活的微生物，在融冰区边缘一圈的冰层内，也存在着新类型的微生物。 正如最初攻击型微生物通过屠杀自养型微生物，而让微生物的地盘拓展至整个星球，采集者的大量捕杀微生物，也迫使一些微生物躲进冰层中延续生命。 这种新类型的微生物，依靠着融冰区微量的热能维持生命，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大量进行繁殖。 采集者们找到了新的食物来源。 那么问题又来了，由谁来破坏融冰区边缘的冰层？ 破坏冰层是件相当耗费力量的体力活，可是学会了‘私心’的采集者们并不想出这份力，作为胜利者，它们就应该享有融冰区的食物，这就是矛盾点。 然后，它们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胜利者理应享有食物，那就让非胜利者来进行这种耗费体力的工作，这样一来，各方面的意见就全部均衡了。 新的采集者被无性繁殖出来，它们的数量和胜利者相当，不过这次不是出于扩大族群数量这个目的，这些都是它们的‘奴隶’，而胜利者，都是奴隶主。 这些新出现的个体，没有原体的遗传记忆，这都是得益于当初永续带领下，开拓了采集者们微观只是层面的成果。 在它们刚出生时，胜利者们告诉它们，它们生来就必须为胜利者服务。 于是，‘神’被遗忘了，特权阶级就此在采集者中产生，‘权利’得到解锁。 胜利者给那些劳力们制定了一个规则——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则死。 多劳多得也就是，从砸碎冰层中收集到数量满足两只以上采集者食量的微生物，就可以获得一份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少劳少得则是砸碎冰层收集微生物数量，低于多劳多得收集量的标准，这种情况下，劳力只能获得吃个半饱的食物。 品尝到饥饿的滋味，为了填饱肚子，劳力自然会努力敲砸冰层，获取足够多的微生物数量。 不劳则死，就字面意思，不参与劳动，立即处死。 ‘私心’可不是互相理解就能够化解的东西，生命场频道只是让‘私心’很难出现在采集者的视野里，可做不到杜绝‘私心’。 胜利者能够感受到劳力的劳累，可是，它们不会怜悯劳力，只会远远的观望，思考着——还好我不是它们，我不需要吃这种苦。 劳力也可以感受到胜利者的惬意生活，它们很羡慕，可是它们中任何个体试图争取地位的反抗，都会立刻被镇压，相比起毫无作战经验的劳力，经历过乱战的胜利者更清楚采集者的要害是哪里，如何能更快更有效的杀死同族，武器也比圆润的石头更加锋利。 在数次反抗失败后，频道共享的机能反而进一步的稳固了胜利者的阶级政权，劳力们也有自己的私心，它们并不想死。 融冰区内的小社会就这样维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者们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那就是收集到的食物数量出现了过剩的情况，这些都是从劳力那里克扣下来的食物，冰层开采的微生物量比胜利者预估的还要多，它们吃不了这么多食物。 于是，就有胜利者提议——把食物分发给需要的采集者。 但是，胜利者们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把食物分发给劳力们，长久以来的规矩就会被破坏，到时候会引发什么变化，谁都不清楚。 吃饱喝足的劳力们会不会再次举起反旗？ 胜利者们也并不是没有伤亡，只是数量相对比劳力来说很少。 权衡再三后，胜利者们又繁殖出一批新的采集者，不过这批采集者数量很少，它们被安排一种专门的任务，那就是督促劳力们干活，适当的时候，还会被允许鞭策。 专门给底层劳力吸引仇恨的中层阶级就此诞生，作为顶层阶级的胜利者，则退居幕后，作为规矩触犯后的有效执行力量。 类似的情况出现在各个蜂巢的融冰区内，距离的过远造成频道无法对接联络，每一个蜂巢建立的融冰区就好似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但是却都巧合的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强者欺压弱者，强者剥削弱者，强者规定弱者。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必然。 第八十二章 惊讶 【霍古，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心情仍未能彻底从星球冰封这种噩耗中彻底走出的霍古，忽然接收到暝的这段信息。 霍古没好气地回复信息。 “能有什么好消息？到现在为止，我就没收到过一次好消息。” 【诶？星球冰川正在消融，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我当是什么，不就是……” “你说啥？” 【地表冰川在消融。】 暝重复递送了一遍刚才的信息。 “这不可能啊，明明已经全部冰封了，没有新的热源，冰川又为什么会消融？” 忽然，霍古想到了什么，语气略微显得严肃起来。 “……暝，你该不会是用了地核的热量了吧？” 虽然霍古不清楚暝这个星球生物的具体内部构造，但既然它存在于这个宇宙中，必然是要遵循着宇宙的法则。 生命是低熵体，以熵减为食，而熵减有需要能量来产生，换而言之，生命也就是需要能量来维持自身低熵状态。 星球生命应该也不例外，它们那巨大的形体，维持熵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一个庞大的能量源，这种能量源无外乎就两个，地核与恒星。 很显然，恒星作为能量源是不可能，那当然就只剩下地核。 如果是冥古宙阶段，星球的热量是过剩的，随意挥霍也没什么，可现在是雪球阶段，冥古宙时期已经过去了，和霍古的战斗溢散掉太多的热量。 形象点比喻，一个已经冻僵的人继续分散自己最后的一点热量——没有体温，那就是死人了。 暝感受到了霍古的担忧，也明白它想岔了，便解释。 【感谢担心，不过我还没蠢到现在这种时候还随意挥霍地核热能，事实上，地表的温度升高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注意到了这点。】 “不是你？那融化冰川的热量是从哪来的？” 【我也想知道。】 思考良久，霍古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毕竟信息情报短缺，它也就暂时不打算在这上面耗费太多心思，冰川消融终归是好消息，这意味着它有机会脱困。 现在，只要先和永续沟通好，告诉它解冻以后怎么打开封装它的容器，霍古就可以重见天日。 “永续。” “永续？” 【霍古，那家伙似乎已经解冻了。】 “……” 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此时的永续正在苦恼着，正如暝所言，它回归到正常的时间观，然而这并不是它想要的，因为正常时间观里，没有‘神’，永续再一次体会到最初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好糟糕……” “我该怎么回去？” 永续用触手轻触身旁的冰层，透过触手，它能够感受到强大的寒意，以及水在零度下凝固的坚硬。 “不，难得回来，就这样回去，意志它一定会很失望。” 在思维减速的时间观里，永续知道了霍古想要回归地表的心情，既然有机会回来，那就尽全力满足意志挣脱禁锢的愿望。 永续下定了决心。 观望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与水的交汇世界。 得益于霍古当初的设计，采集者的视觉系统，即便是在这种没有阳光的地方，也能够通过捕获红外线等微弱电磁波来获取环境信息。 “首先是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然后是和最近的同族取得联系，进而连接频道，整合所有同族的力量，破开那个容器……” “那是什么？” 就在永续计划着怎么让‘神’挣脱枷锁之际，红外视角捕捉到了来自远方水域的异常状况。 大量的热源在水中互相交错运动，很显然，那里存在着大量的生命反映。 永续惊喜万分，它要寻找的同族出现了，这意味着它能够省去很多时间，更早的解救出至高意志。 它迫不及待的游了过去。 然而，在它接触到生命场，进入频道的那一刻，它后悔了。 “杀！抢占它们的热源！我们将作为‘胜利者’，得到那里无尽的食物，没有谁再会饿肚子！” “胜利者们，宰了这群卑微的垃圾！劳力就该有劳力的样子！任何胆敢破坏规矩的家伙都该死！” 通体黝黑的采集者和原色的采集者短兵相接，大集群的武装械斗，它们都持有石头武器，用尽全力向对方挥舞，争取最先杀死对方。 它们清楚，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安全的。 两边完全沉浸在打斗中，注意力过于集中，以至于忽视掉一个完全陌生的采集者，接入了生命场的频道网络里。 永续躲在一旁观望，说不吃惊是假的，它确是是被吓到了。 两个集团的采集者数量相当，不过，它们持有的武器存在着些许不同，一方是圆润的石头，另一方是尖锐的石匕首，这造成了决定性的差距。 因为采集者没有骨头，它们是软体生物，所以只要砸的力度不够大，事实上，受的伤害并不高，但是石匕首就不一样了，锐利的刃面可以轻易地让采集者开膛破肚。 大规模械斗很快进入尾声。 是原色的采集者赢得了胜利，黝黑的采集者一个不留的全部被杀掉，即便这些战败者在苦苦哀求，胜利者也没表现出丝毫的仁慈。 “把残留物收拾起来，这些都是宝贵的食物，决不能浪费。” 胜利者中的领袖放出话，而它口中的‘残留物’自然就是这场战斗的尸体。 “知道了！” 胜利者们齐声回应，这其中也包括永续，它很自然地加入到胜利者的行列中，没有引起任何采集者的注意，就仿佛它本来就是其中的一员。 扛起一具黝黑采集者的尸体，跟着胜利者的大部队，步上回归的路途。 同时，它的心里也在暗暗地吃惊着，自己被冰封这段时间里，采集者这个种群的变化。 “你怎么了？” 永续顿时心中一紧，采集者依靠频道交流，而这个弊端就是，可以很容易就感受到对方的状态和心情。 一旦暴露，永续极有可能步上那些黝黑采集者的后尘。 现在必须要掩饰过去，然而，掩饰对于采集者而言是很困难的行为，因为对方能够感知到你的心情和状态，这就意味着，你一说谎，就是明着告诉对方‘我在骗你’，这样就算对方是傻子，恐怕也明白永续是异常的。 不过好在，永续从霍古那里学了两手言语上的艺术，虽然霍古的本意是防止它和暝又发生尴尬的事情。 “我只是有点惊讶……” 说着，永续用触手拍了拍自己正在搬运的黝黑采集者尸体。 “……它们居然会输的那么快。” 没有说谎，这些都是真的，永续确实因为黝黑采集者会输的那么快感到惊讶，明明数量上差不多，可对原色采集者却好像砍菜切般容易。 完美的回避！ 第八十三章 大聚落 那个注意到永续的采集者也没有多想，只道是永续这个‘同伴’太高看了那些试图挑战胜利者，自不量力的劳力。 “呵，也不看看它们用的是什么装备，专门砸冰用的圆润石怎么可能给我们造成伤害？我们的表皮可不像冰层那么硬实，反倒是锋利的锐石能够给我们带来威胁，可那些蠢货就是不明白这点，所以每次都输，明明都是已经反抗了这么多次，就是学不乖。” “也对，毕竟是劣等的劳力，除了作为劳力还有点用外就是一无是处，怎么能和我们这些高贵的胜利者相比。” 采集者话中那种打从心底的蔑视，让一直默不作声旁听的永续，思绪中涌现出一丝细微的跳动，就好比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丝波澜，然而遗憾的是，反应过来的永续再去细细回想，没能明白那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它不喜欢现在这些自称是‘胜利者’，并把其他同族视为草芥的采集者。 很快，胜利者们回归到独属于它们的温暖乐园——蜂巢融冰区。 进入到融冰区的水域，永续明显感觉到身体一暖，周身的水温起码上升了十多度，之前的水域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大聚落，我们回来了！” 凯旋而归的胜利者队伍齐声在频道里，向着存在于融冰区内的所有采集者宣告自己的回归。 大量黝黑的采集者从融冰区各个地方争先恐后的涌现出来，这倒是把永续给吓一跳，以为是伏击，暗自做好战斗戒备。 不过，事情的展开有些出乎它的预料。 这些表皮同样是黝黑色的采集者并没有攻过来，而是堆成两团，形成一种‘夹道欢迎’的阵型，恭迎胜利者们的回归。 而在这些黝黑采集者更外侧的则是一些数量稀少，分布也是零零散散，颜色为灰色的采集者，它们每个都持有与胜利者同样式的石匕首。 胜利者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黝黑采集者组成的夹道中穿过，并且每一个都扛着一到两具黝黑采集者的尸体，这给隐藏在队伍中的永续一种荒诞怪异的感觉。 不过它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可能会暴露，立马压下了这抹情绪波动，并不动声色，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其他采集者的反应。 好在所有的胜利者，都被夹道两旁的黝黑采集者恭贺吸引去注意力，没有注意到队伍里一个‘多余者’的异状。 并且，永续能感觉到，凯旋的胜利者们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夹道欢迎仪式，永续估计，这应该是胜利者们出发前自己主动安排好的事。 还好没有暴露——永续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终于有闲心注意起蜂巢融冰区的环境。 调整好眼睛里玻璃体的凹凸程度，它的视线越过了那些夹道两侧的黝黑采集者，落到它们身后更远的地方。 并不是所有融冰区的采集者都聚了过来，还有些仍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永续看到，仍有很多黝黑采集者才干活，它们手持着圆润的石头，不停地打磨着一块大型石板。 灰色的采集者则是一直在催促黝黑采集者的干活进度，虽说持有石匕首这类伤害性极强的武器，但这些灰色采集者似乎更喜欢通过挥舞触手驱赶黝黑采集者干活进度，时不时会朝那些正在打磨石板的黝黑采集者挥舞一下，劳力们则会在这种鞭策恐惧下，干活更加卖力。 同时，永续还能看到，时不时会有胜利者巡逻经过，它们与灰色的采集者不同的是，并不会去主动催促黝黑采集者们干活卖力点，而是呈现出一种高傲的姿态，无论是灰色还是黝黑都没放在眼里。 如果说，灰色采集者将黝黑的同族视作工具，那在胜利者眼里，它们这两种采集者连工具都算不上，顶多是路边的蝼蚁，杂草，或者无关紧要且微不足道的某种东西。 融冰区内，各类型不同的采集者之间的关系，永续很快就理清楚。 这时，它看到有一块石板似乎加工完成，黝黑采集者们正在费力地抬起石板，目光跟随着石板转移，永续看到了那数量庞大，到处都是石板，融冰区的中央范围。 还在费解的永续，在看到那些趴伏在石板上的采集者们时，即刻就意识到了这些石板的用途。 在这个冰雪的时代，温度成了最稀缺的资源，而这种资源又带不走，毕竟热量是从蜂巢那里散发出来。 越接近蜂巢的区域，水温就也好，环境越舒适，再加上阶级的建立，于是就成了永续看到的景象。 最核心是胜利者的盘踞地，它们将石板架在蜂巢的锥刺上，就好比悬崖上架起的悬棺，层层叠叠，每当胜利者想要歇息时，就会趴伏在这些石板上，享受着高高在上的视角，以及温暖舒适的温度。 然后是蜂巢底部围成一圈的地方，那里是灰色采集者盘踞的位置，那里可以享受还算是适宜的温度环境，不过没有胜利者那种俯瞰的视角。 再之外，就是黝黑采集者盘踞的地方，温度不比前两者，不过相比较融冰区的边缘还算是暖和，石板的分布也不似前两者那般整齐，乱葬岗般凌乱的分布，不免显得落魄几分。 黝黑采集者簇拥在两旁，所构建的‘夹道’很快就走完，远征归来的胜利者在享受完打赢胜仗归来的荣耀感后，便各自散开。 多数是向着蜂巢游去，长途的远征实在是令它们感到非常疲乏，想要休息。 少数则是又去其他方向，从不听的张合嘴巴来看，永续估计它们是打算先饱餐一顿，此前的战斗消耗了很多的体能。 永续不作他想，也作出进食的举动，和前往蜂巢的大部队散开。 它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离开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它感受不到那个曾经覆盖整个世界的生命场频道，这就意味着，这里的采集者并没有和其他同族建立联系。 并且，因为此前那场乱战表现出的危险性，这个融冰区的三种采集者，永续都不打算与之正面接触，更不打算暴露自己。 第八十四章 首领 永续就这样瞎逛着，就像其他胜利者那样正常悠闲地散步，可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它和融冰区正中央的蜂巢之间距离是越来越远。 没错，在获知无法得到同族助力后，它就打算以这种不引人注目的方式，静悄悄的离开这处融冰区。 然而，就在正准备离开之际，永续忽然在频道里被叫住。 “嘿，你去哪？” “我正打算出去转转。” 不出永续的意外，叫住它的是一个同样无所事事处于游荡状态的胜利者。 正常来讲，没有哪个灰色或者黝黑色采集者敢阻拦永续或者和永续搭话，因为所以只可能是同层次的胜利者。 而此时，永续距离融冰区边缘仅有一小段距离，一个冲刺就可以跑到外面。 永续犹豫了，如果强行跑出去，会显得很异常。 叫住永续的采集者能够感受到永续的犹豫，不过它没觉得有什么，单独外出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出去也说不定。 至于询问离开融冰区的目的？不好意思，采集者的平均智商还不够高，想不到这茬。 “外面危险很多，我和其他几个同族一起组队外出吧？” “呃……” 对方的建议让永续更加的纠结，永续出去是为了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可按照对方所说的组队出去，不就完全没意义了吗？ 一计不通再升一计，永续想着先答应，然后等出到外面后，再找个机会趁机开溜。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老天貌似还真的在和它作对，频道里又传来新的信息，而且这次是信息在频道内广播。 “所有胜利者到大聚落的神圣之所集合。” 这个信息算是彻底的断绝了永续这次的逃跑计划，从信息上理解应该是出现了比较紧急的事态，如果这时候还坚持外出，无疑是非常可疑。 “快走吧，去晚的话就只能在外围呆着了。” 听到催促，永续也只得无奈，同那个采集者一同前往融冰区的蜂巢所在方向。 所谓的‘神圣之所’，自然指的就是融冰区的蜂巢。 永续很快就在带领下，来到蜂巢的顶层，那里有着一个由石板构建的平台，主要的支撑住就是蜂巢表皮的那些钛合金锥刺。 巨大的烟柱从顶端的口子涌出，那是液态水被升温后，所形成的水蒸气云柱，蜂巢正是通过这种方式给星球升温。 当永续来到这里时，已经有一堆的胜利者聚集在这里，围绕着烟柱，环成一个环状阵型，而且都是默不作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永续就知道它们在等待这什么了。 从蜂巢顶部口的边缘，一根触手缠住了边缘口的一根钛合金锥刺，有采集者从蜂巢顶部口爬了出来。 “这不可能吧……” 老实讲，永续确实是打从心底被震撼到了，水蒸气云柱的高温倒没什么，因为冥古宙时期到处都是沸水，采集者可以适应，然而，问题是水蒸气云柱带来的空泡效应，笼罩的范围内几乎就和陆地一样，没有任何浮力，永续不懂原理，但却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也就是说，对方是单单依靠自己的触手，从蜂巢内部攀爬上来的！ 这就好比一个普通人看到一名大力士硬生生扛起了将近一吨重的物体，简直就是刷新三观。 那个采集者若无其事的爬了出来，在频道内发言。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卡梅隆大聚落向我们发布了通知，要我们马萨卡聚落交出所有的食物作为首次见面的进贡品，以表示臣服，后续的进贡则是满足我们自身需求的情况下，融冰区最大限度的支出食物量。” “这也太……” 那个胜利者还没讲完，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洞穿了，干净利落的死掉。 而那个似乎就是这个大聚落首领的采集者，则保持着投掷的动作。 “我说过规矩的吧？怎么老是有家伙踩线。” “我再强调一次，我没宣布完事情之前不许插嘴，懂吗？” 马萨卡的首领似乎觉得这么做是理所当然，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频道里的语气像是在调侃某件家常便饭的小事。 永续只觉得寒毛直竖，如果它有毛发的话。 不过它这种异状并不会引起注意，因为不仅它一个表露出这种情绪，几乎所有围观的胜利者都在表露出恐惧情绪。 这正是马萨卡首领想要的结果，以恐惧来维持绝对性的统治，它扫视一周，确定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它继续讲话。 “卡梅隆那边的家伙完全是不把我们马萨卡放在眼里，它们这是找死的行为，它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决定，杀光那里的胜利者，抢夺下它们的热源。”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可以发言。” 马萨卡首领的这番话，无疑是打开了一众胜利者憋闷许久的话匣子，顿时频道内闹作一团。 “准备武器，杀了那些自不量力的白痴，让它们看看什么是马萨卡的荣耀！” “抢夺！抢夺！” “这样一来，我们又有新的热源了！兴奋！” 就在此时，马萨卡首领再次发声。 “肃静！” 顿时，频道内再次恢复鸦雀无声的环境，首领的威严不容触犯，刚刚死去的胜利者温度可还没彻底冷却。 “我要的是有意义的讨论，对后续战斗有帮助的那种，动起你们那懒惰的脑子，任何废话都给我闭上。” 首领的方言让频道内规矩了不少，胜利者们开始讨论进攻卡梅隆大聚落的事宜。 “卡梅隆那边的融冰区是我们的十倍大，供养的胜利者数量也比我们多得多，再加上，有几个臣服于麾下的聚落，与我们战斗敌人数量肯定还会再往上翻几倍。” “嗯，确实是这样。” 马萨卡首领赞同了这个观点，光靠强有力的力量可不能占据首领这个位置，还得有颗良好运作的脑子，以及足够的自知之明。 马萨卡大聚落能做到什么程度，马萨卡首领很清楚。 得到了首领的肯定，那个发言者继续说明。 “所以，要战胜卡梅隆，就需要在其他方面让我们占据优势，磨平掉它们的优势，拉平差距，甚至制造差距，让战斗更有利于我们这边。” 第八十五章 再见 “杀！” 马萨卡和卡梅隆两个大聚落的胜利者战作一团，彼此都在奋力的挥舞着武器。 马萨卡的进攻部队，遇险料定了卡梅隆进攻部队的行进路线，在它们经过的路线上设下了埋伏，从侧翼切入战场，将卡梅隆的阵型给打乱。 而另外的正面部队，前后夹击，继续分割瓦解，让本就慌乱的卡梅隆部队四面受敌，慌乱无措，根本没法组织强有力的反击。 虽然卡梅隆和马萨卡之间的胜利者数量悬殊，可是这场战斗两边的战损比已经达到了10:1的程度，优势得到了扳平，两边陷入胶着战。 “你的计策很有效。” 战场之外的马萨卡首领不由得称赞起这次伏击的提议者。 “不不不，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建议，关键还是要看首领给不给通过这些小建议，如果不给，那也只不过是废话。” 永续乐呵呵地回答着，并且不着痕迹的奉承了马萨卡首领一句。 果不其然，永续的这种奉承让马萨卡首领很是新鲜和受用，永续能感觉到对方喜悦的情绪波动。 永续正是这次计划的提出者，它还想着，两边完全沉浸于交战的时候，趁机离开。 确实，按照它的预估，两边会打得难解难分，这样一来，完全不会注意到它悄悄地脱离采集者的频道。 然而，计划出了点差错，明明应该加入到战斗中的马萨卡首领却并没有下场，而是同永续一起，在战场外观战。 马萨卡首领也不能说没插手到战斗，它会通过投掷，远距离击杀卡梅隆的胜利者，而投掷的物体，正是海底随处可见的小石子。 再次奋力一投，一只卡梅隆方的采集者被石子洞穿，殒命战场。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加入到战场里？” 马萨卡首领一如之前那样，在杀完同族后表现得若无其事。 永续也算是稍微适应的点，虽然仍旧因为对方那残酷的行为感到些许胆寒。 听闻对方的询问，永续不敢怠慢，赶忙回答。 “这场战斗我已经出了足够的脑力，单凭这计策扳平了数量的劣势，就已经足够抵掉我在战场上出的力了。” “而且乱战很危险，加入到进去，再强的同族也可能受到威胁，即便是强大如首领，也不例外。” 这段时间，永续对马萨卡首领暗中观察，毕竟，对方表现出那么大的危险性，不上点心怎么行。 然后，它很快发现，其实也算不上很危险，至少对方的弱点非常明显，那就是防御力低下，仍然是会被石匕首伤到，在此之后，马萨卡首领没有进入战场，更加让永续确定一点——马萨卡的首领，顶多是一只臂力比较强的采集者。 “嗯，你说的很对，没有谁是无敌的，在战场上，被从不知道哪里来的砍击命中也不是奇怪的事情，所以我才一般不会进入战场。” 马萨卡首领很坦然的承认了永续的话，并没有因为永续的直言不讳，而表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让永续松了口气。 “对了，你跟我来一下，有件事情要你办。” 招呼永续，马萨卡首领不再去关注战场情况，而是向着战场相反的方向行进，永续谨慎地跟在后面。 它们来到了一处仅供一只采集者钻入的冰窟前。 “你进去吧。” 说着，马萨卡首领亮出了石匕首，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不配合，下场就是死。 而进入到冰窟内，也是出于恶意，永续能感受到对方情绪中涌现出来的敌意。 暴露了？！ 永续心中一凉，它不敢有什么多余的举动，永续毫不怀疑，在自己出现这种举动的下一瞬间，对方的石匕首会立即洞穿自己。 “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我没有做出什么损害聚落的事情，首领，好歹让我死也死个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马萨卡首领沉默了一会，回答。 “错就错在你太优秀了，太聪明了。” 反正距离战场的战斗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它倒是不介意给一个必死的家伙回答一些问题，就当是无聊的消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在这次的战斗起到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可以说非常大，你在聚落的声望会提升到非常高。” “但是你这样就威胁到我了，尤其是不怎么再对我抱有畏惧，太危险了……” “你已经不再对聚落抱有任何益处，而是需要铲除的障碍。” 永续略微讶异，它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不过即便知道原因，它的心情仍旧是沉重，无论理由如何，对方想要致它于死地的心是不变的。 马萨卡首领继续津津有味地讲述，它似乎很享受这样在绝对优势下，给失败者说明它们失败的过程，这会给予马萨卡首领很大的成就感。 “本来吧…我是打算在你进入战场后，因为‘一不小心’的失手，死于我的投掷下，但是没想到，你居然看的这么透彻，甚至明白了我一直以来的战斗策略。” “你太聪明了，也太蠢了，进去吧，我也懒得再动手，毕竟这么长时间，只杀破坏规矩的同族，就这样破例有点可惜。” “到时候，我会和聚落的同族们说，你在战斗中牺牲了，为了给你报仇，一定会荡平卡梅隆。” 永续犹豫地看了看冰窟，又看了看马萨卡首领手里的石匕首。 “等什么呢？还是说，你想死在我的手里？”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永续没得选择，单纯就战斗力来说，身经百战的胜利者确实是比它强上很多，更别说其中的佼佼者。 永续进入到冰窟内，马萨卡首领随后用冰封死了冰窟的入口，这并不难，因为冰窟的入口很小，封上入口对于臂力惊人的马萨卡首领毫无难度。 【我们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把永续那家伙叫回来？】 “不了，它应该也清楚，我希望它去做什么，我们只要等待就好了。” 霍古回绝了暝的建议，如果这个时候永续正在筹备解封它的事宜，被暝有意制造的寒流重新冰封，那这乌龙可就闹得太大了。 【但愿如此。】 “抱歉，意志，我回来了。” 第八十六章 都该死 永续将自己回归地表以及后续的事情一一向霍古交代。 对于这种展开，霍古倒也不意外，毕竟地表的时间极有可能已经过去了数千年，上万年，亦或者几十万年都有可能。 别说采集者，人类历史上就没有哪一个政权能延续到千年之久，霍古并不对此有什么太大的感触。 “嗯，所以呢？对于自己的同族成为那种样子，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很抱歉。” 在这件事上，永续觉得很难受，它无法接受曾经如此团结的采集者变成那副模样，身体没有多大显著的变化，然而思想却…… “除我之外的采集者已经死绝了，那些已经不是同族，而是顶着采集者躯壳的其他异类。” 对于永续的回答，霍古沉默了一会，劝道。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这是必然，没有什么事物能够做到一成不变，毕竟‘熵’总是在增加。” “不过你的事情也很简单，只要不是大面积的冰层，一小范围的地方，我还是能够多少帮到你一点。” 说着，霍古递送出去了一些信息，永续则时表现出错愕的情绪。 “这是……” “单分子刃，可以直接暴力破开封装我的钛合金容器，不过消耗很大，你的话，极限应该也就两秒，所以不了乱用，不然容易饿死。” “升温体质，加速新陈代谢，以消耗养分为代价，恢复自身体温，使用的时候注意一点养分储备，不然可能会闹出自己把自己饿死这种乌龙事。” “四个獠肢和更强有力的内置生物泵，破开封堵冰窟入口的冰层，应该是没有问题，而且遇到那些使用石匕首的采集者，你也能有一定程度的防身能力。” “此外，我还顺便升级了一下采集者的设计结构，采用同蜂巢表皮同种的复合式设计，坚韧程度已经不再是那些什么石匕首、石头子能够伤害的。” 霍古逐一的向永续介绍自己递送给它的那些基因蓝图能够发挥的效用，以及注意事项。 永续完全就是半懂不懂，听得一愣一愣，非要霍古描述详细，才能理解这些信息能够将它武装到什么程度。 “这，这太珍贵了……” “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给你这些蓝图是需要你帮我破开那个钛合金容器，你要是回归正常时间观后还是处处受制，那我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我在你那里已经留下了指令，覆盖全球的根茎系统和蜂巢都会给你提供帮助，别让我失望。” 早就料到永续可能会承受不住，霍古说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果不其然，这种说辞让永续变得不再那么抗拒。 “明白了，遵从您的意志。” 永续开始让体内细胞转录这些蓝图，那因为低温而进入半休眠状态的采集者躯壳开始缓缓复苏。 躯壳膨胀形成了椭圆体，看起来就像是个蛋，在周围低温的影响下，本来还算是有点温度的蛋，转眼睛冷却了下来，变成了硬实的壳。 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冰窟内，那是獠肢捅破蛋壳发出的声音。 当蛋壳被撕碎，一只只相当于采集者体型十分之一的生物置身在冰窟中。 “消耗了很多的养分……” “……不过这是值得的。” 永续迷茫的目光变得锐利，并且充满着杀气。 它，也或多或少被同族们改变了。 “先出去再说。” 永续游到被封堵上的入口，四个獠肢动了起来，如打桩机般开凿堵门的冰层，在这种开凿下，冰层没能支撑几秒就轰然破裂。 永续第一时间张开了嘴巴，将微生物导入自己体内，刚才的那番运动，对于储备养分本就不多的它消耗很大。 吞噬微生物的行为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永续的形体恢复到原来正常的大小。 而同时，永续也在不知不觉间，游荡到了卡梅隆大聚落的融冰区。 “站住！你是什么东西？” 永续的到来立刻引起了据守在卡梅隆融冰区的马萨卡胜利者们的注意，这次它已经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混进一个大聚落里，没办法那四条獠肢太扎眼了。 獠肢动了，永续也动了，速度快到这些身经百战的胜利者反应不过来。 它们只觉得自己身体出现痛感，接着就没有然后了，连意识到自己是怎么死的都办不到。 獠肢甩了甩，将沾染上的污渍甩掉，一个蓄力，而后是一个猛冲。 眨眼之间，永续就接近了那些还处在比较远位置的胜利者。 獠肢的舞动犹如死神的镰刀，转眼间胜利者们的生命就一一被收割，它们那些石匕首此时就像是可笑的玩具，丝毫派不上什么用场。 永续的目光锁定了剩下的就是那些胜利者以外想要逃跑的采集者。 升温体质给予了足够的温度，这让永续可以无视低温变得更加灵活，无论是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生物泵以消耗养分为代价，为身体提供更加强有力的驱动力，这也是永续行动如此之快的原因。 当最后一个试图逃跑的黝黑采集者被獠肢撕裂，永续总算是消停下来。 它将这些采集者的尸骸，统统丢弃到与蜂巢相连接根茎上，根茎吸收掉这些尸体，转化为养分输送给永续。 碍于心理，永续还是做不到直接吞噬同族，哪怕它不再认为哪些是同族。 一只只全新类型的采集者被无性繁殖出来，它们同永续一样，有着四条异常扎眼的獠肢。 “增殖数量，全力朝着当初挖掘到的那个巨型金属物进发，有障碍就挖开，有阻碍就杀掉，解放意志为首要目标。” “另外，沿途如果遭遇那些令族群蒙羞者的聚落，全部捣毁，不留活口，懂了吗？” “明白！” 一只只全新的采集者在根茎的供养以及它们本身的能力催动下迅速成长。 “对了，有件事请你们一定要记住，都给我深深的刻录在你们思维的最深处。” “任何背叛意志的行为，无论何种理由，无论何种原因，都该死！” 永续表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狠厉。 第八十七章 热源 “暝，关于地表解冻的不明热量，你有头绪了吗？” 【没有，地表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很奇怪。】 “说起来，永续它提过，海洋虽然解冻了，但貌似只是下层解冻，上层还处在冰封状态……温度还有在继续攀升吗？” 【这个倒是没有，地表温度已经恒定了。】 未知的东西总是容易引起人的不安，霍古也不例外，地表热量的来头还是搞清楚来源比较能让它安心。 霍古陷入了深沉的思索——能够影响到星球地表的也就那么两个热源，一个是地核，可是暝已经说了，这和它无关，那么就只剩下…… “对了，暝，你能观察到星球外面的情况吗？” 【这当然可以，以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一直在围着一个大火球跑。】 说着，暝向霍古递送了行星系内的图景，单恒星系统，明晃晃的白色大火球在漆黑的太空中显得极为惹眼。 由于是以行星的主观视角作为观察点，霍古看不到这个行星系的全貌，而漫天的星海，霍古也没心情逐个找出这个行星系内的其他星球。 它首先把星海背景给剔除掉，剩下的就只是一个白炽灯般得大火球，和暝的现实本体，以及失去星光点缀后的无边漆黑。 霍古又问。 “暝，有以前的纪录吗？我需要那些。” 【好的，等会，我找找。】 很快，新的信息递送过来，霍古导入信息，简陋的行星系三维立体模型中勾勒出一条弧线，那是暝本体的运动轨迹。 霍古利用这条弧线，很容易便描绘出这个行星系中，暝围绕恒星运动的椭圆轨道。 “果然……” 霍古便露出了然的情绪，心中的某种猜测转变成了定论。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是恒星，也就是那个你一直绕着转的大火球。” 【……霍古，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上一次的冰封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霍古解释。 “这我当然清楚，不过你忘了一点，上一次我还没架设覆盖地表，由蜂巢和根茎组成的全球升温体系。” “白色是吸热最少的颜色，而且冰层覆盖的表面会折射光线，恒星相当大一部分的光线会被冰层镜面给折射走，热量不会聚集在地表，很快就会溢散进宇宙，冰也就长久不化。” “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有根茎系统进行着高效率的吸收，然后通过蜂巢以化学能的形式重新在地表释放，所以这些热量被留在了星球上，尤其是臭氧层的出现。” 【可是你在地表折腾出来的那些不是坏了吗？】 “不，只是坏了一部分，当时你和恒星的距离远，现在你正在经过近日点，整个公转与恒星距离最近的时候，获取到的光子量增加了，升温体系的输出功率自然也就上升。” 暝想了想，这是它第一次接触这些新知识，但是以它的资质很快就理解透彻，随后，暝注意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是在绕圈运动，自己现在是在距离大火球最近的距离，那么跑到距离大火球最远的距离岂不是也就意味着…… 【也就是说，这种解冻只是暂时性的，地表还是会重新被冰封，对吧？】 “是这样没错。” 【那永续也就……】 【……】 “……” 霍古和暝同时互相递送了耐人寻味的信息。 永续这边，战斗也不能说是战斗，基本都是一路平推局面，石匕首根本破不开新类型的采集者表皮，那可是直接沿用了蜂巢的表皮结构，怎么可能被石匕首给切开，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 “冷静，冷静。” “我把大聚落的位置让给你，给我一条生路可以吗？” 又个大聚落被永续单枪匹马的给屠杀，首领已经被逼进绝路，退无可退。 永续和那些新类型的采集者已经屠杀了上百座聚落，但永续仍然能感觉到耻辱，它的内心仍然在躁动，在愤怒。 无论是欺压同族，亦或是迫害它，这些只能让它感觉到反感，可还远远达不到愤怒的程度，真正让永续感到愤怒的根本原因——它们对至高意志的背叛。 既然冰层已经解冻，那就应该去寻找意志，解救意志，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争夺资源上，上一次的事情，永续看的很透彻，没有一只采集者心中还存有至高意志。 永续也曾想过，采集者们是在为解救意志作着准备，在保证自身的情况下，逐步完成解救，但是马萨卡聚落的首领彻底地打破了永续的这种幻想。 “生路？背叛者有什么资格活下去？” “你们这些家伙把至高意志放在什么位置了？” 憋闷许久的永续终于忍不住质问了。 “你…你是永续老大？！” 那个大聚落首领惊惧交加的注视着永续，它现在总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遇现在的情况。 “意志，无上的意志脱离束缚了？！” “暂时还没，不过你永远也看不到那天，自私自利的背叛者。” 一如既往的死法，不是撕碎就是洞穿，对于这种屠杀，永续什么感触都没有，杀死叛徒既不让它感觉到荣耀，也难以令它升起怜悯，这么做只是能让种群背叛意志带来的蒙羞感减轻少许。 “嗯？还有活着的？” 獠肢轻易地将石板砸碎，暴露出石板下面几个正在瑟瑟发抖的黝黑采集者。 獠肢高高扬起，结局几乎已经能预想得到。 “等等！你不能杀了它们！” 从另一块石板下窜出的黝黑采集者。 “又一个背叛者？” 永续稍微惊讶了些许，因为这家伙藏的有点隐秘，如果不是主动现身，搞不好还真被它给疏漏过去。 “我们没有背叛！砸冰的时候我们出的力最多！要的食物是最少！休息的时间是最短！休息从来都是最外围，能第一时间到冰那里砸冰！我们没有偷懒过！没有背叛！” “嗯？” 正准备先把这个蹦出来的家伙先解决的永续，忽然愣住了，准备挥舞的獠肢也停下了动作。 它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波动——‘忠诚’。 第八十八章 忠诚 采集者通过生命场建立的频道直接进行交流，而接入生命场的生命，是可以直观的被感受到状态。 比如‘撒谎’、‘愉悦’、‘悲伤’等等，它们会在频道里展现，远比人类那种需要面部表情和言语沟通才能表达的思维情绪要更加直观丰富。 “你……还忠于意志？” “意志？那是什么？” “你们不知道意志？” 永续敏锐注意到了什么，獠肢从某个黝黑采集者的尸体上扫过，尸体上一小块血肉被永续吞服。 沉默了一会，永续的獠肢动了，在一众黝黑采集者紧张地注视下，指着曾经在融冰区耀武扬威的胜利者尸骸。 胜利者为了保证绝对性的统治权威，并没有遗传灰色与黝黑采集者们基因记忆，而这些记忆中最为关键的‘至高意志’信息被严禁封锁，哪怕互相之间在冰封之后就从未接触，也非常默契的共同进行着隐瞒活动。 而黝黑和灰色之所以毫无‘忠诚’，除了自身因素外，还有胜利者制造的外在因素——从未了解过的东西，哪怕那是‘神’，也不可能宣誓效忠。 “看来它们并没有把基因记忆遗传给你们。” “这确实是那些背叛者的影响让你们无法效忠，不过，这不是你们值得被宽恕的理由，无论何种理由，无论何种原因，背叛者，都该死！” “接下来，你们的生死将取决于你们给予我的答复。” “就从你先开始。” 獠肢指向那些最先被发现于石板下的黝黑采集者。 永续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黝黑采集者中的一个。 “告诉我，你向谁效忠？” “向……向……” 被突然这么一问，同时还被不知道浸染了多少采集者血液的獠肢所指着，这个黝黑采集者的恐惧直接超越了理智的峰值，光是组织正常思维都很费劲，更别说回答。 然而，永续并不管这些，獠肢顷刻间将这个黝黑采集者给撕得粉碎。 所有的黝黑采集者都被这一幕吓傻了，早早躲于石板下的它们并没有直接目击到此前聚落中更加残暴的大屠杀。 “你为什么不给它回答的机会？” “区区的恐惧就能压倒的思维，又何谈来的‘忠诚’？” “那么就你来，告诉我，你向谁效忠？” 獠肢已经指向了那个质问永续的黝黑采集者。 顿时，那如坠冰窖的恐惧直接降临到它身上，它在这一刻才明白，之前那个同族到底面对着什么。 “我…我向你效忠！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 “回答错误，背叛者就该死。” 一条獠肢随之将这个黝黑的葫芦躯体，从口部贯穿至尾部，透心凉。 獠肢指向了下一个黝黑采集者，这一次，甚至都不用永续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那个早已经吓去三魂七魄的黝黑采集者就立即回复。 “我向意志效忠！我向意志效忠！别杀我！我是忠于意志的！” 这个黝黑采集者同其他作为‘劳力’的采集者一样，并没有关于至高意志的任何记忆信息，但生死的危机压迫着它的大脑。 透过刚才永续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这个杀星效忠一个被叫做‘意志’的聚落首领，重复询问那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就是要它们向那位叫做‘意志’的首领表示臣服。 永续的动作僵住了，黝黑采集者表露出喜悦，因为它觉得自己的小命应该算是保住。 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从频道中递送出来呈几何式暴涨的暴躁情绪，告诉它——这个错的离谱。 “真是令我感到作呕……” “回答错误，背叛者！” 獠肢舞动，电光火石之间，两道残影相互交错，随之而来的就是獠肢贯穿葫芦状生命体后，撞击石板的沉重闷响。 “我……我还活着？！” 本以为自己死定的黝黑采集者，惊愕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觉自己身体并没有受到损伤。 它再次将视线转移到獠肢上，石板在刚才的那一下后布满了裂纹，而在那个石板上被贯穿的葫芦状生物，正是那个拥有‘忠诚’的黝黑采集者。 “快逃！还愣着做什么？快逃啊！逃得越远越好！” 听到这段来自频道内同伴竭尽全力的叫喊，那个苟活下性命的黝黑采集者这才如梦方醒，惊恐万状的逃向远方。 “想逃……嗯？” 杀意满满的永续正打算抽回獠肢，却感受到了来自獠肢的阻力，被贯穿的采集者正死命的用触手缠住獠肢，即便獠肢锋利的刃面已经嵌进触手的血肉中，它也没有丝毫打算放开的意思。 “你觉得这有用吗？” 永续直接将还挂有采集者的獠肢抬了起来，恢复成正常姿态，蓄力准备追击那个正在逃跑的黝黑采集者。 “等等！你还没问我呢！” 那个拥有‘忠诚’的黝黑采集者在频道里朝永续大喊，同时还不顾自己的伤痛，死命的摇晃獠肢，让永续难以在水中保持平衡。 永续看了看已经逃向远方的黝黑采集者，又看了看自己獠肢上的这只，停止了追击的冲刺蓄力。 直至那个黝黑采集者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永续都没有要继续追击的意思。 “现在它逃走了，你应该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吧？” 当永续询问的那一刻，挂在獠肢上的黝黑采集者也脱力的从獠肢上滑落。 “我…不知道……” “我很笨…效忠是什么……不懂……” “我只希望……聚落可以…更大…更强…不被欺负…没有饿…没有伤…所以一直…努力砸冰……” “…好困好冷…冰…” “…又可以…砸冰了…嘿嘿…” “回答正确，同族。” 永续小心翼翼，以尽可能轻的举动用触手捧起这个黝黑采集者，向着蜂巢移动。 抵达蜂巢近前后，永续将遭受贯穿伤害的采集者送入蜂巢的一处腔室内，正是冥古宙时期霍古设计给采集者专门修复损伤的腔室。 “对不起，下手太重了。” 永续歉意地看了眼正在闭合的腔室口，将心神沉浸在的根茎网络中，把这处融冰区所获得的信息情报共享出去。 与此同时，正在顺手清理路线上那些大聚落的新型采集者们，陆陆续续不在把那些黝黑采集者作为屠杀目标。 第八十九章 斗 “一二！一二！一二！……” 那些被永续分裂出来的新型采集者，成批的在频道里高喊着有节奏的口号，卖力的用四条獠肢刨着一条通向斜上方的甬道。 这个通道内并没有水，只有冰，而这也正是难度所在。 没有水提供的浮力，采集者们就只能依靠四条獠肢来进行移动，而在这种状态下，还要进行着冰层中的挖掘工作。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关键是，它们是在冰层中进行着挖掘，而不是土里，摩擦力小的可怜，为了不至于滑出甬道，都必须时刻费力的固定自身。 这就导致了养分的急剧消耗，而养分下降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冷。 “补给队呢？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养分已经快不够了！” “我这边动作僵硬了！” “意志就在前方，不许僵！” “都给我再坚持一会，为了族群！” “喔！为了族群！” 就在这些不断挖掘的采集者叫嚷之际，甬道的后方传来大量尖锐物体敲击冰面的声响，这些身形如葫芦的生物排成一条长龙队伍，依靠着四条獠肢艰难的在甬道中前行，并且每一只的前头，都顶着一个同体积大小的肉球。 “这里是补给队！补给来了，换班！” 肉球完成交接，补给队顶替掉正在挖掘冰层甬道的采集者们展开挖掘工作，本来负责挖掘的采集者则在这个空闲期间抓紧时间吃掉肉球补充养分。 “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一边进食着食物，一边询问情况，如果有变数，那就有必要再修正一下分工细节，不然可能会因此影响到挖掘效率。 补给队这边暂时顶替挖掘工作的同时，在频道里给出解释。 “那些背叛者开始有组织的聚集撤离，有组织的发动攻击，我们这边捕杀需要消耗的时间正在上升！” “永续它怎么说？” “它说增加补给队数量，扩大捕杀范围！” “了解！换班！” 随着进食行为的结束，负责挖掘工作的采集者接手回自己的岗位，而交接完成的补给队，则顺着甬道，如企鹅那般，在冰面上匍匐滑行，向着来时的甬道斜下方滑行离开。 “一二！一二！一二！……” 频道内再次回荡起富有节奏感的口号。 而融化为液态水的海底，此时也不比挖掘队这边太平多少。 “我再复述一遍，我们的任务是保证洛安大聚落的胜利者全部安全撤离，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首领！” 一众持有石匕首的采集者，在频道内众志成城的喝道。 “来了！” 在洛安大聚落的融冰区内，时刻注意着生命场内情况的首领，立刻便发现了正在高速接近它们的补给队。 还不待一众石匕首持有者做出反应，补给队冲在最前面的采集者的四条獠肢就一马当先的作出攻击。 獠肢锋利的刃面加上水中的高速，伴随着獠肢舞动带起的水流，四只葫芦形态的生物被直接一分为二。 采集者冲势丝毫未减，如虎入羊群般冲进那些旧版采集者组合成的阵型里，又有几只旧版采集者被撞飞出去。 就下来就是白刃战，一只只旧版采集者持着石匕首，奋不顾身的冲向正在砍瓜切菜大开无双补给队。 “别慌！压上去，把它们的行动彻底限制住！” 领队的首领在频道里指挥着阵型。 事实证明，这种阵型的变化似乎确实有效，补给队中的一个个成员都像是陷进了泥沼里，冲劲越来越小，推进速度也越来越缓慢。 攻击方式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趋势，之前的横扫挥砍，变成了快速残影的捅刺。 这种变化，无疑是给这个阵型的指挥者极大的鼓励，这说明它作战方法是能够奏效，剩下的就是让己方的优势进一步得到扩大。 “快！想办法缠住那些獠肢，为其他同族提供机会！” “这次，轮到我们吃掉它们！” “杀！” 旧版采集者这边的战意在领队首领的言语刺激下，变得更加越发浓烈。 一直在场外观望战局变化的永续给陷进阵型中的补给队递送信息。 “这里是永续，你们快点撤退。” “不行！现在撤退，会影响到甬道挖掘的进度！挖掘队还在等冰层上面等我们输送上去的补给！” 解救意志是最优先考虑的事项，如果和永续的指挥起了冲突，那即便是它们是永续的无丝分裂体，也别想指挥的动它们。 “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你们中出现伤亡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耽搁的时间会更多，挖掘队的进度也必然会受到阻碍！暂时撤退是最优选择！” “现在，你们立刻给我撤退，这是命令！你们需要重整旗鼓！” “了解！” 补给队的采集者猛地将周围用触手缠绕獠肢的旧版采集者犹如沙包般砸飞，找准方向，一鼓作气直接冲了出来，并迅速远离战场，在一众旧版采集者错愕的注视下逃之夭夭。 明明已经胜券在握，结果突然快要咽下去的食物就这么给飞了，旧版采集者的领队首领如何能忍受这种事情？ “全员听令，追！” 旧版采集者的大军见到即便是如此恐怖的敌人，也在它们的合力下逃跑了，顿时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再加上来自首领的指令。 根本没有哪个采集者会考虑那么多，全部一鼓作气乱哄哄的冲去追击。 “永续，它们追来了！” “按照我给你们的路线前进，保持距离，不要甩掉它们，这可是一笔大丰收。” 永续的指挥让补给队的采集者稍微愣神，不过很快它们都想明白了永续的用意。 “了解！” 旧版采集者的大军浩浩荡荡的追击着，很快追击到了一处极为平坦的区域，视野开阔，基本可以望到相当于远的地方。 就在它们经过某个地方时，顶部的冰层突然发生坍塌，大量的巨大冰块像下雨般砸落下来，原本为了阻碍敌人步伐的密集阵型，此刻却成了旧版采集者大量死伤的根本原因。 “散开！散开！都统统散开！” 领队首领当然清楚这点，它紧急呼叫整个大部队散开，然而，它却在这道指令下达后，涌现出一股惊悚感。 降低密度那些旧版采集者确实是这么做了，然而，伤亡并没有降低，密度下降，阻碍补给队猎杀的阻力就下降了很多。 这也意味着，一场杀戮盛宴的开始。 就在领队首领刚想要下达撤退命令时，它的身体被突然出现的獠肢贯穿。 “总算是找到你这个碍事的家伙。” “永…永续……” “一路走好，背叛意志的渣宰。” 第九十章 私 “又有一个大聚落被灭了……” “好像是洛安聚落，呵，还以为能多撑久一点，真是废物。” “它们似乎没有不打算停下来的意思，以目前这个速度，应该很快就能推进到我们这里。” “这样一来，对我们来说不是更有利吗？” 在地表上，势力最强大的几个采集者聚落首领齐聚到一处，这几个聚落是早先最开始解冻时就攻击其他聚落，抢占融冰区，扩张势力。 实力的扩张又意味着整体实力的上涨，然后再继续扩张，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这种聚落的每一个，除去同等级的大聚落，完全可以单方面吊打全球范围的小聚落，即便装备仍然是石匕首，可体量上造成的巨大差距，让它们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在地球上，因为信息传递的落后，很多强大的帝国在拓展到一定疆域后，就无法再继续扩张，转而进入内耗。 肆无忌惮扩张的大聚落却不担心这种事，生命场频道虽然也有着较为严重的延时性，可那和地球古代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知道边境消息的通信体系相比，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非常高效。 如果不是几个大聚落互相之间牵制对方，估计都没有小聚落什么事情。 聚落的首领们有说有笑，似乎并不为，一个个小聚落相继毁灭的事情太过放在心上，不过，也并不都全是如此。 “够了！” “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商量对策，你们就这么不当回事？” “我们的敌人可是永续！永续你们知道吗？难道现在你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个几近抓狂的聚落首领在频道里质问着，它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它意识到了即将到来，躲无可躲的死神，所以才组织了这次聚会，想要集合所有的力量，求得一条生存之路，可是现在看来…… “别这么激动嘛，沸，放轻松，免得破坏了良好的气氛。” “那个永续不过就是个过气的首领，整天吵着解救至高意志，结果呢？解救出来了吗？” “就是，沸，我们知道你们聚落会最先和那些家伙发成冲突，但是这样自乱阵脚的话，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不必慌张，永续那个过气首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作战，像它们那样蛮横的战斗方式，即便冲到你的聚集地，恐怕也是消耗极为严重。” “沸，要不这样，我们摩卡聚落就增援你们一个亿的劳力，你觉得怎么样？” “我这边个体数量比较吃紧，就暂时分给你五百万个劳力，顺便还有足够支持一个亿数量个体的食物。” “武器的话，我可以增援一些给你，石匕首两个亿，怎么样？够大方吧？” 各大聚落都相继做出了表态，可是沸此时却一点都没表露出高兴的情绪。 “怎么了，沸？觉得增援物资不够满意？” “我这次作为组织者，召集你们前来，是希望能谈谈联合出击的事情。” 沸的话语一出，刚刚还一副气定神闲的聚落首领们，态度就开始变得模棱两可起来，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吧，我们聚落也是有难处的……” “聚落里很多事情都还是需要人手，是在忙不过来……” “你也懂得吧，我们就在你们聚落的后方，万一它们突然绕道，我们聚落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不是不想帮，可是组织动员也是需要时间，不是？”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透过频道，沸能感觉到它们那明目张胆展现出来的‘谎言’。 “我……我知道了。” 说不火大是假的，沸很清楚，这些家伙巴不得它快点死，这样才好吞并它的大聚落，不仅少了一个对手，还能增大自己聚落的势力，就算它的聚落挡不住永续的攻势，也必定会给永续带来惨痛损失，算盘打得叮当响。 所谓的增援其实和没有差不多，劳力根本不能作为有效战斗力驱使，食物对于现在已经解冻的环境，可以说根本不缺，也就石匕首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小的帮助。 地表这些背叛者们的聚会，就在这种勾心斗角中结束，所谓的联合作战也就此告吹。 很快，就到了永续和这些背叛者中的佼佼者战斗的时候。 沸这边早已是严阵以待，数亿的采集者排开阵势，直接构建起一道左右都看不到尽头的巨墙。 这些都是永续这段时间进攻其他小聚落，沸这边抓紧时间无性繁殖出来的采集者，为的就是要在和永续的这次战斗中，能够在数量上占据一定优势。 而于这数亿数量相敌对的，则是不过区区的几十支补给队，总共数量甚至都还没有过千。 “永续，这数量是不是太……” 某支补给队中的采集者不由得表露出为难的情绪。 “怎么？你害怕了？” “不，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明知道必输还……我们之间数量级差距太大了，你也知道，我们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那个采集者向永续解释。 “放心，你说的这个我懂，我一早就准备好给这些背叛者的‘惊喜’。” “惊喜？” 原本还对数亿敌人而倍感压力的补给队纷纷表露出好奇的情绪，它们想象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够对付这数亿的敌人。 永续发布出信息，一众补给队只感觉到一股强流涌出，将它们掀得人仰马翻，激起一片海底沙泥。 当沙泥沉淀，那个物体显露出真身，基因记忆中的圆锥体，钛合金结构的外壳，赫然便是一只钛螺。 “今天，你们什么只要收拾好后续的尸骸就可以。” 同补给队吩咐完事情，在它们略带懵逼的目光中，永续转而朝钛螺对话。 “这次的战场就交给你了，让那些背叛者知道，背叛意志是一种什么样的下场。” “交给我吧。” 简单的回复，随后便又是一阵强流出现，钠与水的反应带来的水中高速，让钛螺犹如利剑般势不可挡。 一比数亿。 第九十一章 金属棍 沸费劲的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尸骸堆推开，然后，它被尸骸堆所遮挡的景象，给彻底的吓到了。 一片完全由采集者血肉组成的海底，可以看到尸骸堆中，一些触手仍然在摆动抽搐，可能触手的主人，仍然还存有意识，正在饱受着逐渐步入死亡的痛苦。 沸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是昏沉沉的，它甚至没能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它努力地回想着，随着大脑思维的清晰，记忆也回归。 在记忆中，一道带有白色泡沫的水线，自敌人的方向直冲采集者们整齐排列而成的血肉长城。 沸当时立刻便想到了情报里知道的敌人信息，它们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我们难以捕捉，会肆无忌惮的闯入阵型，完成瞬间斩杀。 所以沸当时便即刻下令，所有采集者不惜一切代价，绊住那个敌人。 那时候，沸是如此的自信，丝毫没觉得这个冲向它们的白色泡沫水线，会给它们带来什么影响。 因为敌人只有一个，而它们，则有数亿。 沸主观的认为，白色泡沫水线中隐藏的家伙，可能是永续那边作为后续作战而试探的棋子，因为它以及其他大聚落每次开战前，也是这么互相试探。 也许，永续准备的棋子临死前的反扑，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亡，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小聚落而言，在数亿这个概念前，哪怕一次死伤数百个个体，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对于整体，根本不会造成影响。 它需要注意的，是永续还没有行动的主力部队，沸是这么认为。 然后，它明白了一件事——任何未知的事物都不能按照以往经验进行主观判断，而要坏有足够的敬畏之心。 然而，当它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泡沫之中一抹银白色的光泽暴露出来，沸忘不掉这种光泽，那是至高意志从太古遗留下来的‘遗产’，即便是强如大傻之流的庞然巨物，也不得不饮恨于其上。 钛螺的尖端轻易地刺入挡在前方的采集者躯体，然后被整个贯穿撕裂，紧接着就是后一位采集者，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一路笔直的向前运动，随后便是强流，那是钛螺在高速行进中搅动的水流，就处于刚才钛螺行进路线两旁的采集者直接被冲击的七零八落，留下一条笔直宽敞的通道。 随后，是又一次的回转，贯穿背叛者们整个阵型的钛螺，调转前头，穿刺行动仍然没有结束，重复着刚才相同的事情。 犹如绣花针，来回穿插，任何胆敢阻挡于前方的家伙们都会被无情地被撕碎，哪怕前方是沸印象中坚硬无比的石柱也无法幸免。 “屠杀？” “不，那已经不是屠杀，屠杀都没能这么干脆利落……” “是清理…对，清理！”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沸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一直紧紧握住的那把上天赏赐，专门独属于它的强大武器，正是依靠这个，它的生命才能苟活到现在。 沸仍然记得最后一幅看到的画面，当时的自己完全被那无可名状的力量给震慑到了，呆立在原处，什么军令都发不出来。 当沸回过神来时，危机已经近在咫尺，完全是基于本能的挥动武器，也正是这个举动救了它一命。 金属交击所放出的令人牙齿发酸的声响，转瞬之间，传遍这附近海底的每一个角落，随后便是强大的扭转力，通过握有武器的触手传遍全身，那种情况就好比人被当作毛巾，首尾各自朝两个方向给拧转九十度。 如果是人类，那肯定逃不过死亡，就算没有立刻死亡，那也肯定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但沸是软体生物，特殊的生命构造救了它。 被弹飞了，所有的东西都在物理意义上的如潮水般向前挪移，这是沸记忆中最后的一幅画面。 “太古的战士……意志它，也已经生气了吗？” 近距离的接触，让沸看清了泡沫怪物的全貌，自然认得，那是在太古时期，能够作为至高意志手下战力的存在。 “诶呀，原来还有活着的。” 沸循着信息看向源头，并不是永续，而是一只普通的新型采集者。 “放心，我动作很快，不会有什么痛苦。” “开什么玩笑！” 沸拿起武器，和对方挥舞的獠肢撞击，拦截攻击。 补给队员略微吃惊的看着沸使用的武器，那并不是獠肢可以轻易破坏的石匕首，而是泛着和钛螺外壳同样金属光泽的棍棒物。 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补给队员因为这个吃惊动作出现了一秒的僵直，时间很短，可是这对于沸来说足够了，作战经验如此丰富的它绝不会无视掉这样的良机。 “死！” 金属棍棒朝着补给队员捅去，沸觉得自己已经赢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因为至今为止，没有哪个采集者的表皮能够抵御金属棍棒的穿刺。 然而，事实的展开却和他所预想的差异甚远，金属棍棒确实是伤到了补给队员，可是也就仅仅是那样，金属棍棒便不能再更进一步。 现在僵直的角色翻转了过来，沸的动作僵住了，而死神的镰刀已经临近。 沸赶忙抽回金属棍，抵挡獠肢的反击，然而还是被重重的砸在了海底的尸骸上。 “你和那些家伙不一样。” “刚才把你看作是那些渣宰真是抱歉，现在我会开始把你当做对手。” 补给队员这么说着，沸顿时心中一紧。 獠肢的攻势再次袭来，沸紧急用金属棍挡下了一条獠肢的攻击，就和之前一样。 可是，被贯穿的刺痛感还是被费感受到了。 獠肢可不仅仅只有一条，早料到会是这种展开的补给队员，在这交手的瞬间，用其它三条獠肢完成了贯穿。 “看来是我赢了。” “能…给……意志…带句话吗？” “什么？” “我…很…很…抱歉。” 补给队员动作一僵，刚准备把沸如其他背叛者那样撕碎的举动停了下来。 “现在才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这么说着，獠肢贯穿的尸骸被甩在尸骸堆里。 “话说……” 补给队员捡起了金属棍棒，和石匕首不一样，沸刚才正是凭借这个东西，伤害到它。 如果这东西还有很多，那无疑会给补给队带来威胁。 它开始将金属棍棒的信息递送出去。 第九十二章 异物 与沸的大决战结束，永续在留下足够的人手出力搬运那些尸骸后，就开始带领手下们席卷沸所属聚落的分聚落群。 “嗯？” “金属棍棒？小心？” 永续完完整整的接收完那个补给队员递送的信息，不仅是它，其他采集者也共享了同样的信息。 这似乎是件小事，顶多就是钛螺进行清理的时候，遗漏下来的幸存者。 最多就是小心可能持有金属棍棒的个体，因为这些背叛者可能会在猎杀时，给它们制造一点小小的皮外伤。 但这是那些与永续行动补给队的想法，永续却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金属应该是只有至高意志才能够利用的东西，而现在却被一个背叛者所持有，这很显然是有问题的。 永续和那个发布金属棍棒的补给队员建立联系。 “那个采集者有没有‘忠诚’？” “这方面我们都很小心，在动手前都有确认过。” “嗯，我知道了。” 没有？那金属棍棒的来源又是什么？又是谁给了那个背叛者金属棍棒？——永续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因为这些问题往大了推导，甚至能推导出一个力量不下于至高意志的恐怖对手。 这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当初在那个星球海洋仍旧是液态海水的时期，就有一个未知的对手在和至高意志战斗着，谁能保证，在过去了如此之久的时间里，世界不会再诞生出一个力量足以媲美至高意志的强大存在？ 永续不敢赌，也赌不起，尤其是现在采集者族群好不容易找准道路奋勇前进的时候。 “你们哪支补给队执行下一批的补给行动？” 永续的询问在频道里广播，很快便得到了回应。 “这里是233号补给队，永续，有什么事？” “233号，你们补给时给挖掘队带话，海底恐怕有变故发生，让它们加快速度，务求尽快解放意志。” “了解。” 永续结束与233号补给队的频道交流，又转而和与自己同行的采集者们交代事情。 “我们接下来需要分头行动，你们两两为一组即刻前往更多的聚落，探明那里的具体情况。”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力量会削减很多，万一碰到大规模的背叛者部队，难度恐怕会提升几倍。” “不用担心，你们不需要与它们硬碰硬，感觉打不赢就立刻撤退，我相信那些背叛者是跑不过你们，我要大家分头行动的目的不是为了获取更多的食物，数亿背叛者的尸骸已经足够支撑挖掘队一段时间。” “我这么做的目的是希望能尽快知道那根金属棍棒的来源，这可能会威胁到解放意志的行动，明白吗？” “明白了！” 结束交流的永续它们，各自分散到不同的方向，相继离开。 因为急缺人手，所以永续让自己单独作为一组来行动。 有着覆盖全球的根茎系统进行导航，永续作为目标的融冰区很快就近在眼前。 永续没做停留，径直进入这片融冰区，同时，四条獠肢也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给突然窜出的敌人致命一击。 不过，永续简单地在外围绕了一圈，在随时可以从融冰区撤离的位置进行观察。 然而，并没有发现采集者的痕迹，这处融冰区已经人去楼空，而且相应的，这个融冰区内的微生物密度要比此前永续遇到的那些融冰区要小。 “奇怪……” 一般来讲，即便一个聚落要全力征伐，也应该或多或少的留有看护自己聚落所属融冰区的个体，可是这个融冰区的情况却令永续感到疑惑。 永续继续深入融冰区，在内部，甚至是中央的蜂巢都逛了几遍，就是没有发现一个采集者个体，它们似乎都离开了。 就在永续疑惑费解，揣测着这些采集者消失的可能性时，频道内传来一组补给队员发布的信息。 它们似乎找到了奇怪的东西，并把看到那个东西的视觉信息发布出来。 那是一堆金属物，看起来并不大，也就四只采集者的体型，这些金属物颜色各异，有之前那根金属棒同种的银白色，也有金色或者黑色等。 从外观上看依稀可以辨认出，这堆金属物原先是一个整体。 这个东西给永续的感觉不像是生物，可是也不像石头那样自然产生的东西，给它的感觉更类似石匕首那种东西。 “你们继续警戒那里，不要擅自接触那堆东西，其他个体继续搜索，看看其他融冰区是不是同样也有这种东西。” “了解！” 永续马不停蹄地赶往发现金属堆的那个融冰区。 抵达的时候才注意到，这处融冰区的面积非常大，与它此前所探索的那个融冰区相比，大了差不多十倍左右。 当它注意到这个融冰区的蜂巢时，永续又释然，这个融冰区的蜂巢体型和此前那个蜂巢相比也大上很多，产出的热量自然也就多。 “永续，你来了。” “嗯，那堆东西在哪？” “跟我来。” 在同族的带领下，永续很快便来到那堆金属物存在的位置，就位于蜂巢距离十多米的地方，一堆石板间，如果不是上面摆放着几只死亡的采集者，还真不容易注意到。 “你们摆在那里作什么？” “不，那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抵达的时候就有了。” “被我们杀掉的在那边。” 一个补给队员用触手指着远处比较接近融冰区边缘的尸骸回答永续的疑问。 “也就是说，这些是这个聚落里的背叛者自己摆放的……” 永续话还未说完，猛地舞动獠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金属堆。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獠肢扎进了金属堆的圆柱体内部，獠肢顺势一挑，一块破碎的透明玻璃镜片被挑了出来。 “怎，怎么了？” 被永续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一跳的补给队员们紧张询问。 永续则仍然警惕地紧紧盯着那堆金属物。 “我刚才看到那堆东西里有东西动了一下。” “这不可能吧，那又不是活的，永续你太紧张了。” “但愿是这样吧。” 第九十三章 破开 “一二！一二！……” “大家再加把劲！终点就在前方！加油！” “哦！” “一二！一二！一二！……” 频道里的语速加快了，甬道内獠肢的敲打声也加快了，挖掘队的采集者们个个都像啃了兴奋剂似的加快挖掘速度。 当最后一块阻隔在挖掘队与封装容器之间的冰被刨开，挖掘队终于见到了它们苦苦挖掘所渴求的东西。 “我们做到了……我们做到了！做到了！” “啊！做到了！” “我们赢了！” 挖掘队的采集者们欢呼雀跃，持续了如此之久的时间，耗费了如此大的努力，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标——解放意志。 正在这时，甬道后方传来敲击声，补给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我们给你们带食物来了……” “嗯？！你们成功了？！” 刚刚运抵食物的233号补给队，在看到甬道尽头的那面银白色金属面后，表露出又惊又喜的情绪。 如果它们泪腺这东西，估计现在就已经当场热泪盈眶。 “稳住！快稳住！” “食物我们还是要吃的！我们这边快饿死了！” 看到233号补给队呆立后，运送的食物有着滚落的趋势，挖掘队的采集者这边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之前的一阵冲刺挖掘，挖掘速度上去了，可是消耗也上去了，挖掘队个个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刚才只是见到封装至高意志的容器，兴奋感暂时压制了饥饿感。 在一阵骚动过后，补给队和挖掘队的位置发生了互换，挖掘队接手了补给队的食物，并用獠肢大力的撕扯出肉条，送进嘴里。 一个补给队员看着那面银白色金属壁，用獠肢敲了敲，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怎么？你们想动手破开容器？” 正在进食的挖掘队注意到了补给队的行为，便有此一问。 “嗯，尽快解放意志才是正事，永续说，海底可能有不同寻常的变故，担心会影响到这里，我们不能再等。” “那看来得尽快行动，不过你们养分够吗？要是不够可是很危险的。” 破开暴力封装容器需要单分子刃，而它们的单分子刃耗尽全身能量仅能维持两秒，而实际使用只有一秒，因为两秒能量耗尽后，就是当场去世。 “当然够，你不知道，海底下面数亿的背叛者尸骸，我们是吃撑了才上来的，放心。” “这么多？！你们是怎么办到的？不是说那些背叛者有组织的聚集，让你们不好下手吗？” “主要还是钛螺出的手。” “居然是……？！” 挖掘队的成员们尽皆都被吓了一跳，按照基因记忆里的记载，那可是至高意志手底下的战斗力。 “这都多亏了意志，它把钛螺的基因蓝图交给我们，让我们这边多出了这么强的战力，要不然，我们还得再费些功夫。” 说着，补给队和挖掘队的成员齐齐看向那面银白色金属壁。 “快点开始吧。” 一个补给队成员亮出獠肢，抵住金属壁上，不过，它突然又被挖掘队那边给叫住。 “等等，万一切割过渡，伤到里面的意志……” 补给队员们互相看了看对方，问。 “那按你们的意思是……？” “这个容器原本是一根竖立起来，类似石柱一样的东西，现在横躺过来，你们沿着金属壁向两边挖，从末端破开容器，那里应该距离意志最远，不会伤到它。” “你说得有道理。” 补给队的成员纷纷肯定了这种方案。 “开工吧。” “哦！” 补给队成员各个都是干劲满满，纷纷开始向着容器两侧挖掘。 随着时间的推移，挖掘队的成员也加入到这个行列中。 不得不说，封装容器的体积确实是非常大，在下一批的补给队到来时，挖掘队和233号补给队的这种挖掘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这另一批从海底过来的补给队和233号补给队不同，直到和挖掘队它们相遇前，都是充满着警惕和戒备。 由于距离过远，挖掘队这边和海底永续它们那里是断开通讯的，所以233号的迟迟未归，让海底那边的采集者们以为挖掘队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支补给队在知晓情况后，对233号补给队表露出不满地情绪。 “233号！你们好歹派出一个成员和我们说一声成吗？下面这边可是非常担心你们，害怕发生什么意外！” “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 233号诚恳的道歉，参与挖掘封装容器的事情太过于刺激它们的神经，以致于很多事情一下子就给抛在脑后。 “这么又进行一番挖掘，你们的养分应该都不够了吧？” “你们先把食物吃了，破开的工作由我们接手。” 这支补给队把食物推给挖掘队和233号补给队后，派遣一个个体回归海底递送消息，然后开始着手准备破开容器的工作。 一只采集者气定神闲的立于封装容器的末端，并用獠肢抵住银白色金属面。 “为了族群！” 这只采集者有生以来第一次使用单分子刃，充满着各种忐忑与紧张，但是它并不感到害怕，因为它知道，哪怕失败一个它，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同族顶替它现在的位置，完成它未能完成的夙愿。 獠肢在生物电流的作用下，刃面被约束成一条单分子线，獠肢轻易地便刺入进封装容器的金属壁，容易得就像是热刀子刺进了奶酪一般。 遗憾的是，单分子刃的持续时间太短了，即便时间压缩到最小，也只是在金属壁上破开了一个小口子。 “我族的夙愿终于……” “小心！” 还不等这个采集者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抒发一下感想，就被小口子中喷涌而出的寒流顷刻间给冻结成冰雕。 “这下麻烦了。” “接下来怎么办？” “这还用说？当然是行动继续，我族的夙愿就在那里，区区的寒流，区区的我们又算得了什么？不就是被冻住吗？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嗯，不过还是要派一个个体去递送这里的消息，不能让永续那边乱了阵脚。” 简单地商议过后，采集者们将被冻住的同伴挪开，让新的个体在原有的口子上继续扩大。 第九十四章 回归 永续带领着同族在地表上展开清理叛徒的行动，耗费了很长的时间，但对于霍古而言，感觉就是过去了几分钟。 就在霍古和暝刚刚结束星球轨道推演，整明白热量来源，觉得永续可能会失败，很快又会重新回到同它们一样时间观的时候。 霍古忽然感觉周围的情况逐渐缓慢的开始发生改变。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作为它载体的感知细胞的细胞膜，变得柔软，且充满活力，而正在和它交流的暝，信息传输也变得断断续续。 随后，霍古的环境忽然发生改变，转眼间就置身在一片相对于封装容器内要‘光明’的地方，而且还能听到断断续续杂七杂八的信息。 “……意志……找到……” “……干得好……你们……” “…我族……不辱使命……” “…接…怎…办…” “……送……蜂巢……” 当霍古的周围环境终于彻底稳定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座巨大蜂巢的根部，并紧挨着蜂巢。 重新接管覆盖全球的整个升温体系，那股将星球握于手中的熟悉感又再次回归，原本狭隘的视角骤然间扩大到无比广阔的程度。 “从小黑屋里出来的感觉很好。” 霍古不由自主的自我感叹一番，虽说有暝陪着聊天，不过周围一成不变的环境，终归还是会让霍古感到厌倦。 即便它实际上并没感觉自己呆了多长的时间。 星球上所有的采集者都僵住了，无论是那些还未杀尽的背叛者，还是正在追杀背叛者的永续它们，亦或者在其他区域，从事其他活动的采集者们。 它们能够感觉到生命场频道里多出了某种东西，完全的将它们从上到下，由里到外的观察得一清二楚，并除了‘我’外，全部彻底的掌控。 但是，采集者们却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感到很心安，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躺进母亲的怀里，沉沉睡去的那种安详感。 所有的采集者都陶醉在其中，原本喧嚣的生命场频道完全彻底地进入静默状态。 不过，采集者们霍古的接手产生了特殊的感觉，可霍古却没什么感觉，这种静默以他的角度来看是挺尴尬的，就和演讲会上的冷场一个道理。 所以它决定打破这种静默，表达出自己的友好态度。 “你们好，采集者。” 一石激起千层浪，频道内的环境顿时来了个反转，安静被喧闹所取代。 “意志！居然是意志？！” “我族的长久夙愿终于实现了！” “我们成功了！” …… 霍古一下子被频道内这庞大的质询给淹没的不知所措，可它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是它们给救出来的，而且这个嘈杂也是因为它们真真切切的为它能够脱离封装容器而感到激动喜悦，三观是人类的霍古实在不忍心打断它们。 无法，霍古只能选择性的无视掉频道内的嘈杂，将精力转头转投到其他地方，等待采集者们消停下来。 既然回来地表了，那霍古就该着手升温体系的恢复，不可能在坐视星球地表完全冰封而不管。 根茎网络一条条的被霍古检查，甚至连每一条根须都不放过。 一条根茎有着千亿条根须，这么做就意味着要消耗很多精力，但霍古不在乎，地表的环境可是它的心血，当初消耗的精力可要远比现在多得多，不仅要测量星球各地的风流压差，还要检测获取空气成分比例、臭氧厚度、季风气候方向等等之类的数据，比现在这种简简单单的修复重建要更为复杂许多。 大概过去了星球三十八个昼夜更替，根茎系统修复完成，断开的根茎重新被接上，那些基因转录错误而出现的病变细胞也被逐一清除。 在第五十个昼夜更替，升温体系中因为根茎断裂而失去养分坏死的蜂巢被重新恢复的根茎作为养分回收，孕育出新的蜂巢。 第七十个昼夜更替，全球范围，除了南北两极的气温都跨过摄氏零度线，地表冰川开始大面积的出现消融崩塌的现象，液态海洋出现。 星球地表的一切又重新步入正轨。 这个时候，霍古也有闲心注意起频道，此时频道内的喧闹也已经消停了不少。 虽然很想和采集者们交流一番，可是权衡再三后，霍古还是决定尽量不说话，之前那种信息轰炸让它心有余悸，它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等自己的存在采集者们全部都习惯后，再进行交流也不迟。 本来是这样决定的，不过某件事情的注意，还是让霍古更改了这个早先的决定。 背叛者和永续这些‘忠诚派’的战斗还没结束，虽然永续这边有着绝对的优势，可要彻底杀光那些数量庞大的背叛者也是需要时间。 而背叛者虽然自私，脑筋相对于永续来说也不算聪明，可求生欲还是很强烈，再加上不断地增殖个体数量，杀光它们的难度还是不小。 “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你追我逃的两方采集者们齐齐僵住，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不过事实也确实是这样，霍古支配了方圆数百公里采集者的全身细胞。 “永续，你不解释一下？我不记得你是这么残暴，喜欢残害同族的个体。” 霍古这段信息只是单纯的询问一下情况，毕竟和永续进行过交流，霍古也明白采集者都很单纯，它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过程，让它们变成现在这样，所以想问个清楚。 这可是以后的邻居，要是它们变得越来越残暴，那霍古可就得多留点心，至今为止，霍古都不认为自己对于采集者们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也不认为自己在它们心中的地位能永远的保持——因为有人类这个先例。 但是霍古的询问在采集者们看来，却又是另一种意思——留下那这些背叛者的生命。 “意志，它们都是背叛者，就因为所谓的‘私心’，它们本该作为核心的‘忠诚’给抛弃，甚至还狠狠地践踏愚弄其他的同族，让它们自诞生就毫无忠诚可言。” “它们有罪。” 第九十五章 逻辑 “呃……” 从永续的话中，霍古知道这件事和自己有关，自然是要多上点心在这件事上，可是它仔细推敲后，发现这件事里面有些地方在逻辑上过不去。 生命的求生欲本能是极为强大的，强大到能影响物种的演化过程，生物的繁殖也是因为这种欲望而催化出来，霍古深深地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执着，在这种本能面前，智慧生物的情绪欲望都不过是纸老虎，可以轻易的被压垮。 然而问题是，为什么那些被永续称作背叛者的采集者，还不肯放弃永续话中的‘私心’，转过头来臣服它？ 就结果而言，臣服它并没有什么坏处，它又不是什么暴君，更没有什么过什么摧残采集者的劣迹让它们恐惧，甚至在它们的心目中，自己就是‘神’，而且属于至高无上的范畴，就算它们曾经是统领所有采集者的领袖，成为自己的下属应该也不会感觉自己受到羞辱一类的事情才对。 要说权利的话，自己这边也没规定说会收回它们的权利，它们也没道理宁死不从吧？ 那会不会是因为没有能力再继续奴役其他同族？ 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霍古给否定掉，很显然也说不通。 有霍古的存在，地表已经正在趋近于适宜的环境，以微生物为食的采集者只需要张张嘴巴，就会有大量的食物跑进消化腔，根本没有奴役其他同族的必要。 为了奴役而奴役，那只是脑子有问题的心理变态才具备的思维逻辑，属于少数派，要说这么多采集者全部都是这种脑子逻辑有问题的变态，根本讲不通。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的霍古决定直接问问那些背叛者它们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候，霍古已经做好了在交流前先被疾言厉声喷一顿的准备，毕竟是死活都不肯投降的‘硬骨头’，情绪激烈它也是能够理解。 当然，理解归理解，在完成自己的目的后会不会报复，则是另一回事。 事实的展开却恰恰相反。 “意志，我们我们愿意臣服您，求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这是霍古随机在背叛者中选择个体的发言，而且是目标个体和霍古刚建立联系后的第一句话。 霍古心中对背叛者那个‘硬骨头’的印象，瞬间粉碎的和玻璃渣没什么区别。 “永续，你怎么看……” “呃，你怎么了？” 霍古刚想询问永续的意见，结果就发现它正表露出极度愤怒的情绪，这还是霍古和永续接触这么久，第一次见识到它这么愤怒。 “毫无‘忠诚’可言的效忠，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我宰了你！” 说着，永续已经自顾自地窜了出去，当霍古制止时，獠肢距离刚才向霍古求饶表示臣服的采集者表皮，仅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感受到来自永续传递的不解情绪，霍古解释道。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弄明白，永续，你能不能迟些再动手？” “明白了，遵循您的意志。” 得到答复的霍古将心神沉浸在思考里。 就从永续的表现来看，霍古基本确定，人类的那套忠诚和采集者们的忠诚似乎并不能完全的划上等号，它们之间还是仍然存在着某些地方的不同。 霍古能感受到那只被选中的采集者强烈的求生本能，在加上霍古也感受不到对方在‘撒谎’，基本可以认定，这只采集者是真真切切的想要加入到霍古的麾下，免于一死，歪脑筋的可能基本排除。 那么问题是出在哪里？ 如此强烈的效忠意愿，居然仍然被永续给认定为‘背叛者’，欲除之而后快，那么也就是说，效忠意愿其实并不能和永续所说的‘忠诚’划上等号，‘忠诚’是其他的概念。 “这逻辑上怎么有点混乱啊……” 霍古总结所有信息沉思了一会，最终在诸多可能中挑选出一个它认为最贴近实际情况的答案——被称作‘背叛者’的采集者们并没有满足永续给出的‘忠诚’标准。 为了证实这点，霍古再次和那个被刚才永续表现给吓破胆的背叛者重新建立联系。 “想活命吗？” “想！想！求求您宽恕我，我不想死！” “那要看你配不配和。” 那个背叛者听闻，仿佛求生的人拼命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忙不大跌的回答。 “意志，我配合，我绝对配合！” “那你试着把自己的‘私心’放大，直接转嫁给整个种群，把你自己假设为就是种群的代表，想象自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那个背叛者照做了，霍古转而又将永续解封。 “永续，这家伙现在有‘忠诚’吗？” “……这，这不可能？！” 虽然永续没有直说，但从表现上看，霍古猜对了。 “那么你们该忙的忙，我先离开了。” 霍古急匆匆的断开联系，而那个背叛者被霍古忽然来的这么一出给整的有些分神，再一次从‘忠诚’掉回到‘背叛’。 具体结果是什么，也就没必要细说，永续的獠肢已经在蠢蠢欲动。 再来说霍古这边，找到答案的它可是心里非常不平静，本来最初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想到却发掘出它和采集者这个种群间连它们自己都不清楚的机制。 首先，霍古是集群思维，由多个个体组合而成的庞大思维体，同时，霍古也具备着自我意识这种东西。 也就是说，霍古即是诸如采集者这样的一整个种群，也同时是具有独立思维的个体，有点类似于光粒子的波粒二象性。 所以，要对霍古进行效忠，光是臣服于作为个体的霍古是远远不够，还需要臣服一整个大集体，换种说法，只有那些愿意为自己种群拼尽全力，甚至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的采集者，才算是完全效忠霍古。 所以拥有‘私心’的采集者办不到，因为它们做不到真正的舍弃自己，作为整个大集体里的一个零部件。 “可是，反过来理解，我岂不就和马克思主义差不多属于概念上的东西？” “嗯…好像也不对，如果一样的话，那我也没可能会有自我。” “……这逻辑…脑子好乱。” 第九十六章 圆锥体 对于采集者们的‘忠诚’，事实上霍古并没有在上面耗费太多时间，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到其他事情上。 虽然仍然没理清逻辑关系，但总的来看结果是好的，至少不需要担心采集者哪天出现‘起义’，把霍古标榜成必须要达到的阶级敌人这种事。 具备实际物理意义上的‘忠诚’，要远比人类那种概念意义的忠诚更为坚定，毕竟这个宇宙终归还是唯物至上。 “说起来，还得赶紧和暝重新建立联系才行。” 霍古心神一动，根茎系统开始遵从指令，在会受到来自海洋气候影响的内陆地下，根茎的某条根须分化增殖，很快形成一坨肉瘤，就如同当初的八面体。 源源不断的有机物质自远方被根茎输送过来。 自从解锁了独立自主生产有机物质的技术后，霍古就已经不再被有机材料的事情给困扰，根茎的有机材料产量甚至已经可以碾压从微生物身上获取现成有机材料这个途径。 现如今，唯一还算是限制的，大概也就是根茎对有机材料的输送能力。 肉瘤的形体很快得到膨胀，并且顶端出现了一个小犄角，同时，由于形体上的膨胀，底部可供连接输送有机材料的面积也在增大。 所以，不仅没有下降或者匀速，反而生长呈现出加速成长的趋势。 很快，犄角破土而出，虽然本身因为沾染泥土看起来脏兮兮，不过仍然能够让人辨认出那是一坨金属物。 金属物继续升高，逐渐向外面的世界展露出自己的身姿，整一个金属圆锥体。 不过，用微观角度去观察，就会发现，这个金属体和一般的金属体不一样，充满着无数的孔洞结构，这是一种金属与有机物质的结合形态。 这种形态并不少见，作为宏观生物的骨骼微观结构，基本上都是这种有机物与金属结构的完美结合，兼具了生长的同时还兼具了金属的强度。 由霍古进行人为主导的金属圆锥体，理论上的生长极限应该是其金属体的强度极限。 然而，在生长到十几米的时候，圆锥体金属物停止了生长。 霍古注意到了摇摆现象，圆锥体偏向于细长状，即便达到和八面体同等高度，占地面积也不及八面体的千分之一。 霍古没想着使用八面体的原因，是因为其本身巨大体量带来的能耗问题，维持，已经足以改变星球的气候环境。 所以霍古选择了目前这种单位细胞量少，能耗少的设计。 “这个设计就目前表现出来的强度上来看应该是足够的，不过继续生长下去，重心恐怕会不稳而倾倒……” “……那就在底部加上植物的根须设计，反向抓牢地层来稳定高度。” 本来只是为了给金属圆锥体提供修复和一定韧性的内部细胞接收到指令，底部的内部细胞生长出根须，根须一直向下扩展，扩展最深的根须达到了相对于圆锥体高度的三倍。 “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上下两边同步生长。” 霍古简单地查看了一下圆锥体的摇晃程度，在确定属于可接受范围后，继续让圆锥体向上生长，当然，底部的根须也不会落下。 地表的对流层与平流层之间的臭氧层很快便被圆锥体突破。 透过位于接近顶部锥尖的眼睛，霍古能够看到一个新世界，顶部是云，底部也是云，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看起来就真的好像是地球神话传说中的天界一般。 不过霍古没什么太大的感触，这种景色它前世坐飞机经常就能看到，如果换成是采集者，估计的吓得够呛。 “说起来我都已经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地球，地球那边具体怎么样了……” 落叶总是要归根的，这种想法在老年人身上更是尤为强烈，霍古作为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更是深受这种想法的影响。 最后深深地看了眼，云层天地间，即将日落西山的太阳，霍古惆怅的喃喃自语。 “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去看一眼。” 圆锥体继续生长，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霍古可以看到诸多的繁星在不停地闪烁。 也往上越趋近于寒冷，圆锥体锥身到锥尖的部分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凝结出一层冰霜，覆盖在金属体表面，这是大气结构中间层的特性。 这倒是给圆锥体的生长带来了一些麻烦，因为温度会对霍古造成一定影响，不过不碍事，在霍古导入降低冰点的盐酸后，圆锥体内的细胞就重新恢复活力。 当锥尖深入到热成层，圆锥体这部分的寒冰反而出现脱落熔化的迹象。 这一层的气体在宇宙射线作用下处于电离状态，电离后的氧能强烈吸收太阳的短波辐射，使空气迅速升温，因此该层的气温随高度的增加而增加，与此前的中间层正好相反。 昼夜更换了十多次，圆锥体终于生长到自己的强度极限，而此时的锥尖已经堪堪达到逸散层。 在这个高度，基本已经可以看出地表呈现出一定的弧度，天空也不再是蔚蓝色，而是漆黑如墨。 霍古新的指令随之下达，从底部透过金属内部的细胞层层递送给顶部的细胞。 锥尖的部分开始被内部的细胞给逐渐分解，很快金属的部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台状的肉瘤，以及一个球状中空钢化玻璃球，玻璃球内是一个眼睛。 当然，防辐射的处理是最主要考虑的设计，钢化玻璃球内承载的内置溶液可以吸收到绝大部分来自恒星的辐射。 “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干那些天文专业才会干的事情，明明我只是个喜欢考古的糟老头……” “那么，这个星系里面应该有小行星带吧？但愿不是太远。” 霍古调整眼睛内部的玻璃体，通过来自恒星核聚变所散发出的带电粒子流，观察着行星系内的环境。 虽然说是‘内’，但实际上非常的巨大，空旷到让人会下意识地认为，除了自己脚下的星球，就只剩下远处的恒星，以及漫天遥远且没有热量的星辰。 第九十七章 物理 所谓的天文观测，其实说白了就是对宇宙电磁波的收集，这些电磁波是宇宙中的声音，它会告诉聆听者，这个宇宙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有猛烈的超新星爆发、有静谧且结构更加庞大的星云体、在什么时候什么位置曾经有这样一颗黑洞在那里形成。 人类之所以要建设各种大型的观测站，天文卫星，就是为了收集电磁波，虽然人类的眼睛也可以收集电磁波，可是存在着极限，人类的眼睛并不能随他们心意去观察整个宇宙所有种类的电磁波。 而霍古不需要担心这点，它能让细胞随它意愿行动，也就免去了去专门设计一套天文观测的生物结构。 在可见光的目视下，其实行星系内的行星并不怎么显眼，尤其是宇宙背景，想要仔细辨认出来是件不容易的事。 不过，如果再加入红外线和紫外线的视角，那就会变得很容易，恒星的紫外线会在接触行星后反射回来，而恒星的光芒本身具备热量，会给星体表层加温，在红外线视角，会和宇宙背景产生出截然不同的微波。 霍古很快就发现了小行星带，不过是行星星环，类似土星环的那种结构。 忽然，霍古发现自己观测的星球正在发生缓慢的移动，以观测尺度来讲，这种速度无疑是相当的快。 这可是大事，能够影响到行星级别，质量怎么说也得到恒星级别。 “万一是颗流浪黑洞可就麻烦了……” “在哪？” 就在霍古紧张搜罗观测信息的时候，来自圆锥体哀鸣般得振动透过实体传递到感知细胞那里。 霍古瞬间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松口气的同时，有紧张起来。 松口气是因为不是黑洞这种恐怖的东西，紧张则是因为，问题出在它设计的圆锥体，那可不是一个小沙堆。 想要创造出天体级别的东西，单靠生物分子学是远远不够的，因为那是物理的地盘，原子之间的原子键，在这种尺度上，材料强度会被严重削弱，所以需要加入力学的考量。 强韧的金属即便强度足够，没有发生绷断，也会‘柔软’，就比如现在，搜寻小行星带的霍古正在面对着来自圆锥体的摆动。 本来，这种情况应该早就发生才对，如果霍古将圆锥体安排在其他地方建设，恐怕最多进入到中间层，就在星球纬度和自转的作用下倾斜倒塌。 然而，很巧合的是，霍古的选址是在赤道上，纬度的问题被规避掉，圆锥体只需要承受星球自转造成的空气阻力。 圆锥体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整体呈现一定的弯曲弧度。 这是圆锥体整体而言，局部仍然看起来与笔直无异，弯弧度处于小数点级别，这和星球地表看起来平坦是一个道理，并不容易让人注意到。 巨构摇摆的速度并不剧烈，但幅度却越来越大，霍古知道继续这么下去，崩塌是早晚的事情，而崩塌所引发的现象，恐怕可以用天崩地裂来形容。 如果说，这个现在和冥古宙那时一样霍古当然是无所谓，可现在地表上已经生活着一群有知性的智慧生物。 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让一群无辜者死亡，霍古的三观接受不了。 “不，一定还有挽救的方法。” 霍古一边用指令，让根茎制造出大量钛合金避难所，然后强制命令那些生活在赤道附近的采集者们进入到避难所中，并严令不许离开，自己则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对策。 “对了，我可以加粗，加宽，内部中空的话质量也就不会上升，所需要的细胞不需要太多，为了保证强度，金属体再增加到一定厚度……对，就这么整。” 圆锥体……不，形状已经不能算是圆锥体，更接近于核电站的那种圆台大烟囱。 圆台体内部的中空面积在霍古的指令下扩大，倾斜面在内部呈现出向内的斜坡，这样的结构可以保证整个结构重心下移的同时增大受力面积减小地面受到的压强。 在经历几百个昼夜更替，如此一段时间的忙碌，霍古这才算是能缓口气。 “总算是稳住了，吓我一跳。” “说起来，我又整了个大东西……” 当霍古注意到时才发现，它在不知不觉中整出的东西，占地面积如果包含中空部分的话，已经相当于八面体的二十分之一。 从本意上讲，霍古一开始是不想折腾出这么大的东西，所以才选择之前那种设计…… “至少……这家伙我还是能供养得起，和八面体比起来消耗要来的小，也没什么大气结构破坏的能力。” 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开脱的理由，霍古转而把精力投注到另外的事情上，那就是对行星距离的测算。 要说测算恒星距离，霍古还没什么好法子，它毕竟不是天文专业，这已经超出了它的知识范畴，不过如果是行星系内部的测算，霍古还是多少知道一点信息。 方法就是利用无线电信号来实现行星间的测距。 方法的原理并不算是高大上，和利用声波测峡谷深度一个道理，向观测行星发射一束无线电信号，在计算发射和接收这个时间段里，无线电波所走过的距离，然后除以二，就可以得到当时行星之间的距离，然后经过几次观测数据，以及当时恒星所处的位置，就可以基本勾勒出观测行星的运行轨道。 无线电的原理也不是太过复杂，基本分为两个结构，发射器和接收器。 接收器的原理，就是电压表连接上可供电子流通的导线，形成一条无电源的闭合回路，这就是一个无线电的接收器了。 发射器则稍微复杂一些。 导体中电流强弱的改变会产生无线电波，电波引起的电场变化又会在导体中产生电流，这是基本原理。 无论是改变电阻，还是通过开关电源，都可以实现无线电的发射，而无线电信号本身具备的强弱，则是取决于发射器所产生出的电流强弱。 细细回忆起自己过去的知识积累，霍古开始着手测算行星距离，好为后面的行动做准备。 宇宙旅行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技术还处在工质推进阶段而言。 第九十八章 动员 当强令避难的至高指令被解除，包括永续在内的所有采集者都被霍古叫到赤道集中。 “意志，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办的事情？” “永续，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这……您又要去哪？” “我需要前往宇宙运送一些陨石回来，按照推算的结果，目标地点距离我们这里最近的距离大概在6000到8000万公里这个区间里。” 霍古的回答让永续等一干采集者听着完全是云里雾里，在它们的世界观里，世界就是星球，就是地表的那部分环境，对世界的认知仍然停留在‘双层世界论’这个模型。 “意志，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远的距离吧？” 一只采集者壮着胆子询问。 “……你们还不没有宇宙这个概念吗？” 霍古的诧异换来的是频道内的一阵冷场，这些采集者这辈子连飞行都没干过，更何况去了解大气层之外的宇宙星空。 “行吧，那你们把你们对世界的认知告诉我，我看看从哪里开始教你们。” 闻言，永续它们把总结好的‘双层世界论’向霍古讲明…… 霍古倒是津津有味的听着。 “……双层海洋？真是丰富的想象力，就潜力而言，你们应该并不比地球的人类差上多少。” “人类？” 这个陌生的名词后引起了永续的兴趣。 “这你别管，总之，在给予你们正确世界观之前，你们要始终牢记一条准则……” 霍古顿了顿，继续说道。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永续一干采集者不明所以的互望彼此，没有一只采集者能够理解其含义。 “就是在理论没有得到实际确认之前，不要过于的相信它们，没有得到证实的理论只是理论，它并不一定必然正确，所以不能等同于真理。” “懂了。” “光靠交流来解释太过复杂，我决定直接带你们到临近宇宙的逸散层，在那里直接观看真实的世界。” 一只只采集者进入透明的容器，容器内注入了可以抵抗绝大部分辐射的溶液，然后被根茎沿着巨构的斜面，一路抬升到巨构的顶端。 在抬升的过程中，霍古也向采集者们科普，它们所处星球大气层的结构。 “……原来雨水是因为在高空中遇到冷空气凝结，然后又因为引力拖拽而降下，我们真的太无知了。” 在容器内的某只采集者表露出颓然丧气的情绪，而这种情绪，很快就辐射传染给周边的同类。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也已经尽了努力，只是考虑的因素还不够多，和无不无知没什么关系，而且你们也没有上天的条件。” “好了，我们到了。” “欢迎接触真实的世界，这个就是宇宙。” 霍古这么说着的同时，漆黑的夜幕映入采集者们的眼帘，它们能看到一个火球，天空的背景大体都是黑色，更远方则是毫无温度的点点星光。 这种变化让它们感到不安，即便霍古之前已经和它们明说‘双层世界论’是错误理论，让它们放弃。 “这是……世界？” 永续有些接受不能的朝霍古询问。 “对。”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黑？蓝色去哪了？海洋呢？陆地呢？气体呢？还有…还有……” “永续，你需要冷静。” 霍古安抚下永续的情绪，徐徐开导它。 “这就是世界，你要做的不是否定它，而是勇于接受，这才符合唯物主义价值观。” “好好想想，之前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你们不是应该都听懂了吗？”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永续的视线痴痴地望着天幕的黑暗，恐惧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表明的悸动感，正如当初产生‘我’之概念。 枷锁开了。 不过永续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变化。 作为本尊都没意识到发生变化，霍古自然也同样没有意识到，它继续向采集者们说明情况。 “深空航行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那里绝大部分地方什么都没有，一旦进入其中，那将是无处借力的情况，航迹计算稍微出现一点差错，那就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才能返回。” “而且距离极其遥远，生命场根本触及不到，所以我得亲自去一趟，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想带上一些采集者和我一同前往，你们有人想报名吗？” 霍古会向采集者们介绍这么多，理由就在这里。 曾经在国际宇航中心带过的霍古清楚，载人航天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个人来完成，因为里面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危险系数太高，稍微出点差错就是必死无疑。 霍古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确实是可以无惧太空的环境，但却仍然存在着迷失的风险，因为宇宙空间实在是太大了，风险系数仍然不低。 所以需要更多的人手加入进来，把风险系数给降下来，比如设立地面指挥中心，每隔一段时间用无线电向宇宙中的航行者播报星球位置，而航行者这边也是同样，每隔一段时间向地面基站播报自身位置。 两边校对后，即可保证航线的准确无误。 霍古没报什么太大希望，毕竟这一看就知道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它已经作好了没有采集者报名和它同行的心理准备。 但是它还是低估了自己在采集者们心目中的位置…… “我要报名！你们都别抢！” “我来！” “都一边去，明明是我先！” “意志，别选它们，选我！我力气大！” 和当初刚解冻打招呼时候差不多，霍古一下子就被庞大的信息流给淹没了。 “好了，好了，我是知道你们有多热情了，都安静。” “你们难道不害怕吗？那可是前往一个那么遥远的地方，这可不像是在星球地表，我可以罩着你们，到了宇宙中，能不能在遭遇危险时保护你们，我给不出肯定的答复，非常的危险。” “不可怕，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我们对您的忠诚。” 永续自信盎然的给予霍古答复。 “这样啊，那永续你就作为地面指挥中心的主管留下来吧。” “诶？” 第九十九章 远航 深空航行的计划已经被确定，剩下的就只是准备。 这期间里，永续一直是非常的纠结。 “意志，我有些问题想要询问您。” “什么事？” “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 “……你比较靠谱，交给其它采集者我感觉中心忐忑。” “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来是因为相信你，深空航行虽然有我的存在保证了基本安全，可一旦迷航就会非常麻烦，想要回来就要重新在一个新的星球上落脚，然后重新测算出一条新的轨道。” 永续听得是似懂非懂，它到现在为止接触到宇宙这个概念才经过几个昼夜更替的时间，更别说理解在宇宙中航行的难度。 霍古也不强求，只要永续能尽责干好分配给它的任务，那它就没必要担心。 “可是，意志，为什么它们要那么做？” 永续指着透明体外部那些在逸散层笨拙遨游的奇异生物，它们原先是采集者，如今被霍古特化了生命结构，成为了可以在宇宙中短暂生存的太空生物。 霍古管这新形态叫‘勘探者’，主要的工作是在陨石里采集样本。 外观类似章鱼，有着比采集者还要多出一倍的触手，头部有着轻薄的钛合金鳞甲，主要是防御在失重状态下，因收不住惯性带来的危险。 有着四只眼睛，一只在头顶部，呈三角形分布围一圈，保证了全方位无死角的视野，不至于因为身后飞来一块小陨石，而导致足以威胁生命安全的事故发生。 这种事情在科幻电影里经常出现，霍古当然要对此引以为戒。 圆润覆盖有钛合金鳞甲的头部侧面和顶部都有着小孔，这些小孔都是微型的化学喷口，可以在太空中实现推进、转向、刹车等一系列动作。 “你说它们啊……” “当然是让它们习惯失重环境，你们连飞行都没经历过，更别说在宇宙的失重环境里行动，目的地可是存在着很多尖锐的石头，还有到处乱飞的小石子，可不是你们当初拿着小石刀能够相比的。” “那么，它们又是怎么回事？” 永续意有所指的看向另外一种如植物般深深扎根在巨构顶端的生物。 这种生物的外观犹如一个倒扣过来的锅盖，外部倒是平平无奇的肉质，内部却是反光度极高疑似金属的表面，而且像是镜子般反光面浑然一体。 事实上霍古就是直接沿用了人类雷达的设计结构，这种结构不仅轻便，而且还保证接受更大范围无线电，之前霍古就是利用这种生物体，依靠无线电侦测星球间距离。 这些生物原先也是采集者，被霍古更改基因表达后特化成这副模样，被霍古命名为‘脉冲兽’。 此时，它们正在扭动着连接锅盖的关节，将锅盖内镜面的朝向扭转到各个方向，这也是基于霍古要求练习的指令。 “永续，它们就是你的手下，需要你来指挥的对象。” “你要指挥它们向我们发射无线电信号，并且还要接收来自我们那头发送给你们的无线电信号，两边交互信息后，才能确保航线的准确性。” “不要觉得在地表上指挥就没什么作用，我们这次深空航行的安全，可以说有一半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可得多上点心，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 永续的那点小心思根本满不了霍古，更何况还是连接着生命场频道，情绪波动都能直接感受到。 “可是，意志，时间够吗？会不会还没训练完成，我们和目的地最近距离的时间就错过了？” “不会，我已经粗略算过，还有将近三百多个昼夜更替的时间，两颗星球之间的间距才回到最小。” 就在距离永续它们一段距离的位置，从地表沿着斜面延伸上来的根茎正在给一个处在失重环境里的肉瘤输送给养……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间，几百个昼夜更替就这么过去。 此时，肉瘤早已不在，顶替它位置的是一个长梭状，犹如瓜子壳形状的物体，斜面的设计可以有效地分散正面袭来物体的撞击力度，而且只是形状改变不会增加整体重量。 当然，如果是斜面袭来的物体，这种斜面设计起不到分散撞击力的作用，但这种可能性较小，毕竟是高速行进，还是在宇宙这么广袤的空间，除非是大面积的陨石雨之类的情况。 它就是此次深空远航的主角——大型宇宙生物。 是一只真真切切的宇宙生物，它可以在宇宙环境里，独立完成自己的内循环，不需要靠星球地表的生态系统。 当恒星的光芒撞击它的表面的甲壳，就会产生离子，这些离子会通过神经突触递送进体内参与化学反应。 类似于蜂巢利用离子来还原氧化钙，这个宇宙生物也是同样原理。 不过遗憾的是，推进方式仍然得不到根本性的解决，还是采用氢氧燃烧的化学推进，这也就意味着在太空环境中行动会受到很大限制。 当氢氧燃料的湛蓝色尾焰亮起，在永续等一干被留存在地面的生物注视下，载满了数百只勘探者的宇宙生物开始了它的远航。 以霍古它们的视角，似乎不是它们在去往远方，而是星球在远离它们，很快，庞然巨物的星球就缩小到足球的大小。 “意志，那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 宇宙生物眼睛的视觉信息被霍古设计为共享模式，让同行的勘探者们也能看看宇宙沿途的风景，虽然并没什么好风景。 “对，你们以前就一直生活在一个球上。” “如果你们接受不能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科普一下万有引力在更大宏观尺度上的作用，以及原子键的极限承受能力……” 就在霍古准备长篇大论时，忽然又有个个体询问。 “那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是球？” “呃……当然。” “也就是说，我们以后也可以去其他球上居住，是这样吗？” 言语中表露出浓浓的兴奋和对未知的期待，这个想法当即引起了几乎所有个体的兴趣，议论纷纷，不过，霍古却有着稍许的惆怅感。 看着已经小到玻璃珠大小的暝，霍古回答。 “……相信我，当你们离开那里时，会无比地想念它。” 第一百章 求救 “这里是地面指挥中心，当前距离出发时间第48个昼夜更替，在此播报一次星球位置和你们的观测位置，完毕。” 有着庞大根茎网络提供的物质基础，相当于核电站级别的流通过巨构顶端环绕成一圈的脉冲兽。 在永续的指挥下，脉冲兽们对准离开的霍古它们方向统一释放出高强度的无线电信号，以摩尔斯电码的语言结构投送出去。 此时，以霍古这边的视角来看，星球已经小到连砂砾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需要专门调整眼睛的视距才能在可见光下看清楚。 无线电波以光速发散，很快就追上正在行进中的霍古，作为回复信息，霍古也要展开一次播报。 “这里是深空远航者，收到信息，在此播报一次我们目前的位置和星球的观测位置，完毕。” 永续和霍古两边在接收到位置信息后，几乎就是即刻将这位置信息导入思维海内的行星系模型中，以此来确定行进轨道是否存在偏离。 这种播报行为会每间隔一次昼夜更替就进行一次，以确保将危险系数最大限度的降至最小。 “意志，我们这次的航行要耗费多长时间？” “我们现在还在提速，按照氢氧燃烧产生的推力计算，当我们携带的推进用氢氧燃料彻底耗尽时，速度会提升到780公里每小时，按照最远的8000万公里，大概需要耗费102564个小时。” 霍古的话语激起了某个个体的兴趣。 “一小时又是多久？相当于多少个昼夜更替？”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较为客观精确计时的方法我也没有，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再回到地表后慢慢研究。”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其实我也在为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概念而苦恼。” 霍古的这番抱怨立即得到了勘探者们的响应，这可是连至高意志都感到困扰的事情，如果它们帮助至高意志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将是多么自豪的一件事。 “遵从您的指令。” 时间就这样快速的流逝着，茫茫的星海和耀眼的恒星光芒，剩下的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状态，作为出发地的暝，已经和星空背景融为一体，目的地也是同样如此，氢氧推进也早已经耗尽，剩下的就只是靠惯性前进。 这个时候，霍古已经和地面指挥中心进行了2375次无线电交流，这也就意味着，地面指挥中心那边已经过去了2375次昼夜更替。 生命场频道内基本上都没了声息，各个勘探者早已没了当初的那种激情与活力，更像是放弃了思考处于长时间的发呆状态。 不过令霍古感到欣慰的是，它们能够耐得住宇宙的这种孤立环境，要换成是人类，没有任何的娱乐和交流，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恐怕早就出现精神问题了。 “太无聊……” “当初前往火星的那批科考队到底是怎么熬过来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被地球的思想给局限了，我明明可以在出发时，利用爆炸先提供一个强大的初速度，，然后在通过自身加速，这样应该可以更早的到达目的地，啧，我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时间继续流逝，这个时候，永续那边已经经过了3971个昼夜更替，而霍古这边，也终于可以单凭裸眼就直视那个拥有行星环的行星。 这是喜悦的事情，虽然距离仍然还是很远，但这无疑给了霍古它们一个盼头，随着星球的放大，霍古它们能够意识到自己正在接近那个星球，而不是如之前那样，仿佛根本就没有运动。 不过，霍古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给掩埋。 “这里是地面指挥中心，当前距离出发时间第3972个昼夜更替，在此播报一次星球位置和你们的观测位置，……” “求救！求救！求救！” 来自无线电的信息让霍古心中一沉，好似被什么东西给重重猛击了一下。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霍古教给了永续它们摩斯电吗求救信号的格式，也就是‘SOS’。 这个信号只有在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大危机，永续它们自己解决不了时，才被允许发送给霍古，向它求助。 可是问题是，霍古想不明白永续它们遭遇的是什么样的情况，以致于需要向它求救，求救信号虽说是为了以防万一，可并不意味着霍古会相信那个‘万一’的存在。 就说永续它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源，覆盖全球的根茎系统和全球各地都有分布的蜂巢，这些永续它们都被霍古赋予了使用的权限，蜂巢也已经被改造升级，早就不再只是单纯的给地表环境升温这一项功能。 还有永续它们自己本身具备的能力，就算是它们又再次折腾出一群叫‘大傻’的玩意，它们单个出击就能乱刀砍死。 试问，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够威胁到永续它们？ 霍古想到了暝，也许在它出发之后，地表被路过的陨石撞击，暝提前苏醒过来。 然而这讲不通，暝和永续之间又不是互相不认识，就算是整起冲突了，看在霍古的情面上，暝也一般不动手，等霍古回来理论更符合它的作风。 那会不会是流行病？ 微生物的力量霍古从来没有小看过，即便有过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捕食微生物。 世界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没准真可能出现一种可以专门克制永续它们这种生物体的病菌也说不定。 不过，随后的无线电信号，却让霍古打消掉这个猜想，脑子里的逻辑更加混乱。 “……多…金属……敌人……不要回来……” 霍古确信自己并没有教授永续关于这方面的词汇，这应该是永续它们这些留存在地表的采集者们自己独立专研出来的。 霍古感到些许欣慰的同时，更多的是费解与疑惑。 敌人？ 哪来的敌人？ 霍古确信，星球上除了暝没有哪个家伙能当它的对手，而出发前，具备全球视角的霍古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大型宏观生物存在，海洋生物仍然都处在微生物阶段。 在此之后，霍古就在没接收到永续它们的无线电信号。 第一百零一章 抵达 永续那边的事情霍古一直都没放下过，尤其是在此之后，就彻底没了音讯，更是让它心里沉重，这段时间的相处，不知不觉中，它们已经在霍古的心中占据了一点位置。 失去了无线电的播报，霍古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只是能看到目的地星球正在缓慢放大。 逐渐的霍古它们看到了一块块正在宇宙空间中漂浮的陨石。 侧面的氢氧推进喷射，霍古它们以一个切入航线从外侧接近行星环。 “好奇怪啊，它们居然都这么分散，之前看到，我还以为每个石头都很密集。” 某只个体满是好奇的打量着邻近的陨石，严格意义上讲，其实霍古它们已经进入到行星环的范围里。 此时，结束了长途旅行的它们又再次恢复了往昔的活力，霍古甚至有些怀疑，它们之前的行为其实是某种类似冬眠一样的机制。 “意志，我们什么时候接近它们？” “现在还不行，我们的速度太快，需要减速，以现在78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进去，一旦发生碰撞，那就是粉身碎骨的结局，再硬的甲壳都没用。” 宇宙生物体虽然是切入星环外缘，但是却是反向切入，利用行星的牵引力减低速度。 减速的过程比较缓慢，不过这是持续性的减速，就和空气阻力差不多，只要持续在星环外缘绕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把速度降下来。 原定计划是这么减速，但是霍古现在很担心永续那边的情况，决定冒一点风险。 为了尽快减速，霍古临时修改了宇宙生物体前方的构造，把剩余的氢氧燃料加注到前方逆推进减速。 在绕行了几十圈之后，速度下降到安全速度，所有的氢氧燃料也彻底耗尽。 作为霍古载体的宇宙生物体如高温中的橡胶，从侧面缓慢延伸出几条触手，失去了所有的燃料并不意味着不再具有行动能力，只要手长得足够长。 一条触手朝外一甩，即刻就勾搭住一块相当于生物体体积二分之一大小的陨石，在力的作用下，两个大质量物体相互牵引，干涉对方的运动轨迹。 很显然，这个质量的陨石没法让生物体停下，不过没关系，霍古故技重施，先后用触手又勾搭上几块更大的陨石，生物体的身形即刻便在无重力环境中稳住。 一直在生物体内部窝着勘探者各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托马斯大回旋给吓懵了。 “意志，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当时那些石头距离我们那么近，只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 那个勘探者还没说完，就被霍古给打断。 “不，这一些都是我计算好的。” “诸位，我们没有时间了，地表那边出现了状况，我们必须加紧行动。” 说着，霍古将自己此前收到的信息递送给勘探者，让它们明白事情的经过，随后，霍古下令。 “接下来我会将你们弹射进陨石密集的区域，你们在那里寻找到大块冰陨石的话就发出无线电信号，我会过去接收。”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接着找，我们现在急需冰来补给氢氧燃料。” “你们不必担心行动问题，在那种陨石密集区域，你们光靠触手的反推力就可以做到在陨石间移动。” “尽快，听懂了吗？” “明白！” 霍古将一只只勘探者从生物体的内腔挤出，然后用触手抛出，和抛保龄球一个动作。 被抛出的勘探者灵活的躲闪着那些漂浮的陨石碎块，这都要归功于当初出发前的训练，以及霍古专门设计出来的动态视力。 它们一个个仿佛化身成了空战中的王牌战斗机，每次都是恰到好处的启动化学推进喷口，完美躲过那些陨石碎块。 最先被抛射出来的勘探者自然也是最先接近目标地点的勘探者。 这只勘探者调整喷口，让自己转向，触手的那一处直面着陨石，然后就是用尽全部氢氧储量的逆推进。 正经历一场冲击过后，勘探者的着陆完成。 “这块陨石就交给我来勘探，你们前往其他的目标。” “明白。” “了解。” 一些原本锁定着这块陨石的勘探者调转方向，前往其他目标陨石。 勘探者的触手如蜘蛛那般固定身体，然后底部的铬合金利齿轻易地刺入陨石，硬生生啃下一块咀嚼。 “铁元素30%，镍元素65%，硅元素11%，其他划分属微量元素……” 勘探者将咀嚼的陨石粉末吐出，用触手位移到大块陨石的其他部位，继续着重复同样的行为。 这种方式很简陋很片面，霍古很清楚这点，但没办法，因为没有更好的方法。 现在最需要找到的就是水资源，只要找到了这个，它就能以此为基础，在这处行星环上发挥更大的力量。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永续它们能不能撑得住，真让人担心……” 霍古担忧的凝望着暝所在的位置。 又过了一段时间，密集陨石区终于有无线电信号被霍古接收到。 “是那个方向！” “附近的勘探者都给我闪开！” 霍古简单确定好方向后，指挥生物体借助触手的甩摆，把自己给甩向陨石密集区，然后就是两个小山般物体的强烈碰撞。 得多亏是真空环境不能传声，不然这声音恐怕和炸弹有得一拼。 这种程度的撞击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损伤，即便有，霍古也有能力恢复，这就是它敢像现在这么乱来的基础。 从生物体中延伸出来的根茎系统，很快就将这个陨石包裹，抽取里面的水元素，在完全榨干之后，逐步将根茎里的水也给回收。 “水元素才占据二十分之一？太少了。” 不过聊胜于无，霍古还是将这部分采集到的水给分解成氢氧燃料，继续前往下一个播报无线电信号的位置。 一块块的陨石搜刮，水元素还是很快就收集到很多，虽然单个陨石的含水量较少，可耐不住陨石的数量多。 以致于霍古在补充满生物体的氢氧燃料后发现，居然还剩下不少的水储量。 想了想，霍古召回勘探者，前往陨石带更深处的地方。 第一百零二章 战斗型 “意志，我们能不能询问一下您这么做的目的？” 此时，霍古它们停留在一处陨石附近，这个陨石已经完全被根茎所覆盖，内部被人为的制造出很多空间。 霍古的这种举动勘探者们看不懂，永续它们正在和未知的敌人做着战斗，按理来说在补充完燃料后，应该即刻返航才对，而它们的至高意志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明明之前情绪表现得那么激动。 “我刚才又仔细思考了一遍……” “暝对我没有隐私，除了星球内核，我基本什么地方都看了个遍，我很清楚，尤其是出发之前，不可能在什么地方藏着敌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敌人是从其他星球过来的。” “敌人很强，这点可以确定，想想我们才这么点数量，跨个星球都要累死累活，精打细算的节约每一点燃料，而敌人却已经可以做到大规模组织跨星球入侵。” “这里我们可以得到两个结论，敌人的技术在我们之上，而且是碾压我们，其次就是敌人很可能已经把永续它们给消灭干净了，从收到最后的无线电信号到现在距离的时间已经过去的太久了。” 霍古的情绪表露出些许的悲伤，在陌生的星球上，这么多认识的个体死亡，即便它们是外观迥异于人类的异形，霍古也很难受，人类就是这样感性的物种。 “意志，你怎么断定永续它们已经全部死亡？” 某个勘探者个体费解的询问。 “因为技术，想想当初你们是怎么被大傻给屠杀的？而如今，你们依靠着我给你们的能力可以一次性屠杀几只大傻？” “这就是技术的差距，只要一点点，就可以形成一面倒的局势，再加上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 听到霍古如此悲观地答复，勘探者中也出现了恐惧的情绪，虽然它们没听懂，可从霍古表达的意思中还是能够明白，敌人非常的棘手。 能让至高意志涌现出这种情绪，那敌人又该有多强？ “我们赢不了，是吗？” 一个个体怯生生地询问。 霍古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吩咐其他事情。 “我决定让你们作为‘种子’留在这里，回归后每一个昼夜更替，我都会用无线电播报地表战况，如果某一个昼夜更替我没有再播报战况，你们就开始准备进行恒星之间的深空远航逃往其他行星系避难。” “意志，难道您就自己独自回去？” “不，我会带着你们分裂的子体回去，我还不至于傻到打群架还还单枪匹马。” “那我们不是也可以……” 霍古的回答让本想一同前往，却又因为指令而失落的勘探者再次心生希望。 不过霍古无情的给打断了。 “按我说的去做，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 默默感受着每一只勘探者所表露出的情绪，霍古也在心中哀叹——基因记忆存在限制，记忆信息可以依靠这种方式传递，可主观意识的判断能力却传递不了，你们这些家伙总认为自己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任何同族都可以顶替，可你们不知道，你们早已和永续处于同一水准，其本身的思维灵敏度绝不是随便分裂出来的个体能够顶替。 一切都在无言中进行，霍古利用陨石中蕴藏的大量铁镍，以细胞的微观能力，制作以铁镍合金为主体的巨型炮弹和子弹。 巨型炮弹相当于地球衣阿华级主炮炮弹的十倍体积，并且装入氢氧作为填装药，采用阻隔同爆式设计，作为填装药的氢氧元素会充分反应，全部能量转化为动能。 子弹则是同原地球差不多的大小，没有太过大规格的设计。 原本的宇宙用生物体也被霍古回炉重造，一根长长的炮管贯穿整个生物体的主轴，内部的螺旋膛线，不过这设计不是为了稳定弹道，宇宙真空环境可没有空气阻力，霍古主要是想利用旋转来增强穿透力，内外的气压差自己就会把敌人给撕碎。 如果命中却穿透不了该怎么办？ 如此高速和大质量的物体都能硬抗下来，那霍古也没法再打下去，量级差距实在太大，除非能把对方从宇宙空间给拉到星球地表，不然它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种生物体被霍古命名为‘炮兽’，如果敌人是重装甲，那么它将具有相当的致命性。 霍古对这种生物体加入叠层金属甲壳设计，尽可能的加厚装甲，某种意义上算是彻底放弃了机动性能。 另一种被霍古命名为‘机枪兽’，长有可以喷吐出子弹的炮台型器官，并且也能像真炮台那样一百八十度转向角度。 射速算不上高，虽然霍古给炮台型器官加装了四根子弹发射管，可生物毕竟是生物，没法和机械去拼承受极限，所以射速仍然是差强人意。 霍古在机枪兽上安装更多的炮台器官，以数量来弥补射速的不足。 装甲上，机枪兽几乎就是没有，只有几层薄薄的甲壳，兼具防辐射和一定的防护性能，基本属性就全点到机动速度上。 机枪兽主要对付的是速度快的对手，如果敌人完全仰赖速度来进行规避机动，霍古的这个设计就可以派上用场。 这两种类型的宇宙生物体，霍古都没有加入太多的近战能力，只是加入撞角在前头，但这只是为了在‘万一’的出现时能有个应对的策略，实际上霍古是不觉得宇宙战中需要使用到近战能力。 宇宙环境实在是太空旷了，哪怕撞击行动前有个一厘米的误差，到敌舰位置时，可能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况且敌人也不会傻傻的在原地停留，等待着生物体们去靠近，必然会作出应对机动。 诸如那些科幻影视里的飞船碰撞爆炸，只是为了让观众更能感受到宇宙战的悲壮，真实战役的概率并不比指望陨石撞毁对方的飞船要大多少。 一切都准备就绪，剩下的就是投产制造，一块块陨石如珍珠般被根茎串联，一个个肉瘤被培育起来。 此时，霍古的内心仍然是惴惴不安，它没打过宇宙战，地球文明也没打过，唯一的根据就是在国际宇航中心工作的朋友曾经向它提出的一些未来构想。 仅此而已。 第一百零三章 洪潮 伴随着强烈的爆炸，一块大型陨石被抛射出行星环，朝着行星系内侧的方向移动，随后就是陆陆续续同等级的爆炸发生，一块块体型巨大的陨石步上同样的旅程。 不过，这些陨石同一般陨石存在着少许差异。 一般而言，正常的陨石在宇无重力环境中运动时，或多或少都会具有自己的自转，而这些被抛射出行星环的陨石，却并没有这种特征。 “意志，您确定不需要我们给您提供定位吗？” “不需要，这样很可能暴露你们的存在，即便无法破译信号内容，但锁定信号源还是很容易。” “记住，你们是‘种子’，我是相信你们的能力，才让你们留下来。” “可这样您不是会有迷航的风险，万一……” “没有万一，这个破世界干什么事情没有点风险？” “我走了。” 霍古的交流信息刚一结束，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炸，巨大的陨石被抛射出行星环，和之前抛射出去的那些陨石共同组成一场声势浩大的陨石雨。 所有的勘探者，就这样呆立在陨石上，依依不舍地目视着那一大群陨石的离去。 良久，一个勘探者回过神。 “别发呆了，你们难道想让意志失望不成？” “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意志根本没有给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指令。” 勘探者们开始在已经和霍古失去联系的生命场频道里展开讨论。 “你傻了吗？意志没有发布行动指令，我们难道就不能根据需求，自己拟定行动指令吗？” “那么我们接下来除了注意接收来自意志的无线电播报，还应该做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尽可能的利用一切手段增强我们整体力量，比如增加数量，亦或者……重新去拾起我们当初放弃的禁忌。” 这个想法刚一提出，所有的勘探者都不再淡定，有些甚至已经表露出对这个想法提出者的敌意。 “你……想要再次挑战意志？” “不，这才是为了意志！为了族群！这才是我们的职责！” 那个勘探者异常坚定的作出表态，思维海内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摇。 所有的勘探者都在这种坚定影响下，从开始的敌意转变为迟疑。 那个勘探者却不理会这些，它用一条触手直指行星环的主人，那颗巨大的行星。 “那是一个世界，和我们原来世界相同的庞然巨物，我们征服那里，以此来扩大族群的力量。” “如果一个世界的族群力量不够，那就两个世界，两个世界不够那就是十个，百个，千个，万个，在无穷无尽的数量下，我就不相信存在什么样的敌人能够与之抗衡。” 就这样，在霍古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些被遗留下来勘探者们踏上了一条完全刷新霍古三观的自我提升道路。 此时，在还处于思维减速的暝身上，正在上演着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型战争。 这场战争的烈度完全超越了迄今为止，星球地表上曾发生过的所有大规模战争。 采集者们从海洋爬上海岸线，它们没有脚，但是有獠肢，它们可以像蜘蛛般趴俯前行。 它们的数量很多，非常多，四目望去，就连蔚蓝的海洋都因此变色。 无数的采集者紧挨着同族，高低错落，起起伏伏，整个大集群从远处看起来就仿佛真的像是某种洪潮。 所有的采集者都将目光死死的锁定着一个方向，那个直通星球最外层，由它们至高无上的意志所造的巨物。 “夺回来！这次一定要夺回来！” “那些入侵者必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生命场频道里充斥着愤怒的情绪，这不是某个采集者个体的情绪，是整个集体，是整个被留在地表的采集者们集体的愤怒。 它们浩浩荡荡的行动着，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它们。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阻挡在前方的巨岩在无数的采集者的无数次单分子刃砍击下，转眼之间就化作糜粉。 就像是回应采集者们这样的作风，天空中传来尖啸声，由远及近，而且非常的刺耳，如果霍古在这里，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能意识到，声音主人的真面目是什么。 一场爆炸在采集者组成的涌浪中发生，将近数百只采集者当场被炸死，爆炸的热浪将数万只采集者掀翻在地，金属的小碎片让几千只采集者失去行动能力。 随后，就是同样的一次次爆炸，采集者组成的洪潮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不过，没有一只采集者选择逃跑，它们仍然靠着獠肢，艰难地在陆地上前进，采集者死亡的尸体很快就会被同族啃食殆尽，以养分的形式继续为族群发挥作用。 爆炸的威力巨大，原本浩浩荡荡的洪潮，只剩下零星的几只仍在前进，洪潮中大片大片的出现空旷区域，不过这种现象是是短暂的，残缺的数量很快就被后来者补上，海洋源源不断的涌现出采集者。 在爆炸中受伤残疾的采集者，采集者洪潮会自发让开，轻伤采集者很快就会自我修复，重新加入洪潮之中，重伤采集者会尽自己所能去适应缺失残肢的身体状态加入洪潮，亦或者自杀以养分的形式回归族群。 然而，刚才的只是开胃菜，那不是结束。 浩浩荡荡前进的某只采集者似乎踩中了什么开关，在杂乱的步伐中混杂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地面喷涌出高达千度的鲜樱色火焰， 一时间，前方、后方、它们自己此时身处的位置，全部是一片火海。 采集者大军却对此早有应对，单分子刃充能，奋力向下劈砍，伴随着一声爆炸，地面的喷火口被堵住，而而作为劈砍喷火口的采集者重新以养分形式回归族群。 就这样，采集者们淹没了火海。 越过了火海，继续往前就是一片坦途，但是采集者们组成的洪潮却在这里停下脚步。 “永续，我们到了，今天我们就要突破这里，把那些入侵者全部杀掉。” “为了族群！” 第一百零四章 铁与血 “第一梯队，前进。” 洪潮最前排的采集者统一向前迈进，它们共同组成了一条横向跨度极长的阵线，作为前锋，徐徐向前推进。 它们尽可能的睁大自己眼睛，神经高度敏感的注释着周遭的环境，仿佛存在着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 然而，令人感到怪异的却是，这周围的地势环境几乎可以用平坦来形容，并且没有任何遮挡物，即便是地势最高的地方，高点与低点之间的差值也没有大于半米。 忽然，又是一阵破空声，不过和之前的不一样，这声音此起彼伏，节奏连续而又紧凑，地面上的沙土被高速行进的小物体激扬起来。 顷刻间，作为前锋的采集者就死亡了十之七八，尸体状如筛子，碗口大小的破洞让尸体看起来仿佛像破烂麻布。 即便侥幸活下来的采集者，也基本活不了多久。 “第二梯队，前进。” 第一梯队陨灭的惨状并未能够刺激到采集者，在霍古离开的这些年里，它们早已经发动了不知多少次像现在这样的洪潮反攻，死亡个体不计其数。 但是，每一次都是在洪潮目前所处的位置止步，无数次的强行冲锋，换来的只是一场场的失败。 又是一批采集者被高速物体洞穿陨灭，但是作为此次洪潮指挥的采集者，却感到无比的失望。 “不是这种攻击……” “敌人为什么还不用那种攻击？” “难道说…敌人已经洞悉了我们的举动，故意隐藏？” 死亡并不可怕，在经历了那场‘自私’大变革后，明确了‘忠诚’，就没有哪个采集者还会畏惧死亡。 但是，无意义的死亡仍然是让绝大部分采集者难以接受。 在警戒线范围内那一片平坦的死亡绝地，一旦身死就哪怕连以养分回归族群都是一种奢望，因为族群完全没有能力回收这些尸体。 “可能是因为进入的个体太少了。” “永续…你是叫我们集体继续进发？” “不要忘记了你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如果这次反攻失败，那就交给下一次的反攻，但你们得把难题在这一次给解决掉，哪怕牺牲所有。” “我们已经被敌人羞辱的足够久了。” “了解。” 随着生命场里一声令下，停顿下来的采集者洪潮开拔，奋勇前进。 之前让两批采集者先后陨灭的攻击再次出现，转瞬之间，前几排的采集者就被打成筛子，更后一排的采集者失去行动能力。 这种攻击给整个洪潮带来了带来了大量的伤亡，采集者分分钟就被撕个粉碎，但是这种东西吓不到它们，洪潮仍然呈现出推进的趋势。 凭着这个势头，洪潮很快就冲到了直通向逸散层的巨构接近底部的范围。 采集者们看到了围绕着巨构底部耸立起来的金属高塔，高塔上的长条金属物不停的向着它们倾泻着什么，并且带着耀眼的火芒。 那就是之前消灭了两拨采集者的攻击源头。 看到这些高塔，洪潮的指挥者就是怒火中烧，就是这些敌人，让它的两次试探都是无功而返，让冲锋的同族们宝贵生命就这样白白浪费掉。 虽然它们是金属体，但却可以活动，即便这些东西超出采集者们的常识范围，仍旧被采集者认定为‘敌人’。 “摧毁它们！” 高塔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单纯从外观上看就能给人一种‘非常坚固’的感觉。 然而，这种东西在无数采集者‘你砍一刀，我砍一刀’的单分子刃面前，仅仅只支撑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巨构脚下围成一圈的金属高塔被清理倒塌分解，大量冒着火花的金属线路暴露在空气中。 前进的步伐仍不停止。 当踏上巨构的斜面时，洪潮的所有采集者都兴奋了，这是它们上万次反攻以来，推进最为深入的一次敌人仿佛就像是没嗑药的瘾君子，疲软无力。 这是个好机会，洪潮的指挥者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进发！夺回失地！杀光入侵者！” “杀光入侵者！” 数以万计的采集者前赴后继的攀登起巨构的斜面，至于在逸散层能不能生存这个问题，不在它们的考虑范围内。 成功就在眼前，斜面上除了低温而出现的薄冰，几乎就没有什么布置，没有金属塔，没有无处不在的爆炸，也没有会突然冒出的火焰。 可是，这场战争剧本的主导权并不在采集者那边…… 薄冰下突然冒出十多个怪异的金属体，而且行动超级迅速，眨眼间就把洪潮前排的采集者给网住，并迅速折叠成球状牢笼。 还不待牢笼内的采集者挣扎，牢笼就放出足以将其致晕的电流。 在完成一系列行为，球状牢笼上的红灯转变成绿色，而后完全是反牛顿力学的往上翻滚，而且速度还得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整个过程发生和结束都非常的突然，甚至都没过去几秒，以致于直到那些球状牢笼的身影只剩下一小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该死的敌人！你们死定了！” “冲！杀掉它们！” 这是敌人的挑衅，在采集者们看来是这样，攀爬的速度不由得又再加快了几分，仿佛一群饿鬼嗅到了美味佳肴般的疯狂。 完全是突兀的，一股微不可查的波动出现了，当采集者们意识到时，几乎过半的采集者都感受到了这股波动。 很快，波动辐射到了整个采集者洪潮。 每一只采集者身体的内部在发生着震颤，这种震颤给它们带来的感受并不愉快，它们能感受到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向它们发出警告——逃！快逃！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但是它们已经动不了，全部的采集者就像同时发起了高烧，直接瘫倒，无一幸免。 “来了，终于来了。” 洪潮的指挥者也被波动给影响，它知道，自己已经活不长了，就如以前的那些反攻一样，在这种完全不讲理的力量面前，数量优势简直是个笑话。 洪潮指挥者将自己乃至整个采集者集群的自身感受直接递送到生命场频道内。 这才是这次进攻的真正目的，消耗如此之多的同族，不过是个幌子。 “永续，这次你们一定要揭开这种攻击的真面目，不然我可不会原谅你……” 这段信息还未递送完，洪潮指挥者直接爆裂开，其他采集者也是同样如此，一朵朵血肉之花就此绽放，将巨构斜面的四分之一完全给浸染成另外一种颜色。 第一百零五章 振动 “为什么……” “智能体，我族牺牲了这么多才收集到的数据，而你们就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 永续很愤怒，它怎么能不怒，之前那批反攻的同族最后的留言还仍然在它脑海中久久回荡，不曾散去。 还有那些更早的牺牲者，它该怎么面对这些同族，告诉它们，所有的牺牲都是无意义？它们的牺牲最后得到的结果只是区区的‘我们目前办不到’这句话？ 永续恨不得立马去把那些组织智能体的采集者全部给活撕了。 强压下怒火，永续的理智在告诉它，作为此时地表上采集者们的主心骨，这个时候绝不能被自己的情绪给影响。 “把你们分析的信息一一告诉我，既然你们想不明白，那就我来想。” 智能体中和永续建立直接连接的采集者如实将分析的过程，从最开端逐一向永续汇报。 “我们没办法回收踏入敌人警戒区的同族尸体，甚至连接近都办不到，所以只能通过同族死前的感受来判断敌人使用的具体是什么形式的攻击。” “利用这种方式，我们先后确定了爆炸区，火焰区，以及穿透区……” “停！” 永续态度强硬的把智能体汇报给它的信息打断，同时，夹带着些许暴躁的情绪回复。 “我要的不是这些，我想知道的是‘那个’，其他的都给我省略掉，继续浪费时间，你们就都给我去当养分。” “……了解。” “我们最开始怀疑‘那个’是爆炸区同样的攻击，因为我们通过同族传递回来痛苦信息，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暴力撕裂感。” “所以我们一开始认为，只要依靠更多的同族数量，就可以无视这种攻击，将那些入侵者撕得粉碎。” “但是后来的反攻失败，事实告诉我们，我们错了，错的离谱，那不是依靠数量能够硬抗的攻击，和此前的那些攻击有着本质量上的不同，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我们必须要找到这种特殊攻击的规律，然后针对性的对这种攻击作出防御。” “随后，在后续有准备的情况下，我们从死亡前的同族视觉信息中知道了这种攻击是‘不可见’的，我们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永续，你也知道，前面三个警戒区里，敌人的攻击方式都是有迹可循，我们也都给出了应对方案，但是这第四种攻击‘不可见’，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知识范畴。” “直到现在，我们终于从空气中的蛛丝马迹里找到了‘那个’的攻击途径，可是我们仍然不能理解造成那种破坏力的具体原因。” “所以我们已经作出了那么多的牺牲，还不够是吗？你们到底还要多少情报信息才够，给个数啊！多少牺牲都没问题！我只希望你们给我的答案不是‘办不到’！” 智能体的采集者们态度非常坚决地予以回应。 “不，事实上情报信息已经够了，我们已经明白了‘那个’的真面目是什么，困扰我们的是技术问题，办不到就是办不到，这不是个体数量能够解决的事情，根本原因在于我们没有那样的技术。” “敌人的攻击是一种‘振动’，我们做不到隔绝它，所以也避免不了它的影响。” 永续暴躁的情绪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振动？那是什么。” “那不是什么东西，振动就是振动，在研究敌人的攻击方式的时候，我们发现万事万物都存在着振动，敌人就是利用了这种振动，才能如此轻易的进行大面积屠杀。” “既然知道了‘那个’的真面目，你们为什么会说办不到？” “因为振动没法杜绝，至少在地表上办不到，振动需要载体，就像思维需要肉体，只要给采集者周围制造一层没有载体‘隔层’，就可以把振动给拦截下来，没有载体，振动自然也就伤害不到我们。” 永续接收到智能体递送的信息，先是一愣，随即就被疑惑和费解充斥着思绪。 “……你们这不是有方法吗？” “可办不到，我们没有方法制造出那种效果，空气，流水，岩石，等等之类的所有东西，都是载体，包括你和我们，全部都是。” “我们需要一个没有空气，没有水，没有岩石的地方。” 永续依照着智能体的描述，发挥自己的想象，最终，它找到了一个极其类似于描述的环境。 “你们是想说，宇宙环境？” “对，就是需要宇宙环境才能够杜绝那种攻击，在那种环境里，没有载体，振动也就发散不了。” 得到智能体那边肯定答复的永续顿时陷入颓废，正如束手无策的智能体一样，它也无能为力。 地表环境充斥着空气、水、岩石，这些东西无处不在，随处可见。 又该用何种方法，才能够做到完全的杜绝这些？ 没有能力去实现，即便理解了敌人的攻击手段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同样防御不了？ 永续沉默了良久，又再次传递信息给智能体。 “我知道了，抱歉，刚才对你们发那么大的火气。” “技术啊……” 永续很愤恨，也很无力，它再一次回忆起霍古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这个世界终归还是物质决定一切。 此时，霍古正搭乘着陨石，在回归的航线上，与它同行的是同样不会自转的陨石，同样藏有宇宙生物体的陨石。 按照相对论，同等速度，方向一致，则两个物体在各自的参考系里都是相互静止不动。 霍古利用这点，架设起一个暂时的生命场频道，覆盖整个陨石群。 “我再次复述一遍计划。” “当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绝对不能发送无线电信号，以免暴露整个集体，我们本身缺乏远距离攻击能力，这意味着一旦提早暴露，我们的处境将会非常被动。” “在进入到预定位置后，优先发射伪装成陨石雨的试探性攻击，如果敌人选择无视，那我们就更改轨迹，伪装成被行星引力捕获的陨石群，如果敌人选择了避开或者用武器击碎陨石，那就意味着这场太空战我们还都得打。” “记住我们的目的，拯救所有，活着才有资格拥有一切。” “明白！” 第一百零六章 獠牙 返航是一场漫长旅程，正如出发时一样，数千万公里的距离，所消耗的时间都是以‘年’作为基本单位，至少在没点出更高效的宇宙旅行方式前是这样。 时间流逝的很快，这期间霍古反复思考着，未知对手所具备的技术，以求让自己这边能够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但是，它所获得的情报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只知道敌人和金属扯上关系，而且非常强大，以致于让永续它们单方面的认为，作为‘至高意志’的它，无法与敌人相抗衡，所以在后面的无线电信号里，发送出来的结尾是‘不要回来’。 霍古的心情很沉重，它已经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所谓的‘死’。 “偏右32度，把定航向330，注意彼此间距，不要发生接触性碰撞，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家了。” 这是最后的无线电通信，此时的位置，已经基本可以用正常人的视力目视到星球。 米粒大小的星球缓缓地在霍古它们的视野里增大，宇宙生物体的视觉系统频繁调整视距，熟悉的蔚蓝色映入眼帘，那熟悉的陆地，海洋，甚至是覆盖全球的地表升温体系，全部都仍然存在着。 但是，其中也确实多出了一些不和谐的东西。 从星球地表刚将视线移向他处的霍古，随即就观察到了一个圆柱体不停地在星球轨道上旋转。 这个圆柱体在阳光下反射着令霍古熟悉的光泽，那是金属才具有的光泽，接触各类化学元素这么久，霍古自信绝不会认错。 也正是在看到这个物体后，霍古的神经立刻紧绷到极点。 它急忙继续调整视距，随着距离的缩短，圆柱体的形体清晰度在霍古的视野里急速的提高。 数不清的‘小东西’拖拽着尾焰围绕着圆柱体在进行着什么活动。 而那个圆柱体，也在霍古接近的的时候迅速放大，俨然成为一个横立在太空中的庞然大物，光是长轴就有差不多几十公里长，这是霍古的保守估计。 随着距离继续临近，霍古看到了圆柱体外部垂直于表面的金属支架，这些金属支架内，放置着长条状金属体，霍古的脑海里随即浮现出‘太空港’这一概念。 在一声只有霍古才能听到的轰鸣声中，氢氧的爆炸让一部分小块陨石脱离出来，并以更高的速度冲向那个圆柱体。 其他的陨石也是如此，以霍古的发射为起点，纷纷打出早已准备好的陨石炮弹。 一时间，数以万计的陨石炮弹向着那个宇宙中的圆柱体奔去。 这些陨石炮弹虽然只是普通的陨石，但是其本身那恐怖的速度却摆在那里，本来最开始就有着霍古它们同等的速度，如今在加上一波氢氧爆炸提供的速度，即便本身密度小于金属体，仍然可以把金属体给砸穿。 速度是相对的，超音速飞机撞到空中的鸟类，其实也可以反过来理解成鸟类以超音速撞击飞机。 这是试探性攻击，最初预定的计划，同时这也是霍古它们威力最大的一波动能攻势，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单纯靠目击这种直观方式，估计敌人和我方的技术差距。 剩下的就是静观其变，霍古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所有的观测机能。 当星球完成三分之二的自转，敌人终于注意到了正在接近的高速飞行物体。 那些冒着尾焰的‘小东西’纷纷飞回到圆柱体的内部，垂直于圆柱体金属外壳的支架一盏盏的红灯亮成绿色。 就像是蜂巢的蜜蜂倾巢出动，数以百计的金属物体拖拽着湛蓝色明亮的尾焰。 这些金属体挡在了陨石炮弹和圆柱体之间，随即，霍古能看到大量陨石炮弹像冰雪遇见阳光般的消融。 霍古急忙叠加红外线视角，果不其然，大量的高温体赫然出现在宇宙中。 “……是激光。” 综合信息后，霍古初步推断出这种攻击方式。 “不过，你们既然作出拦截行为，就意味着这种攻击能给你们造成伤害，而且伤害还不小……” “……这仗有得打。” 霍古操纵着生物体，在炮膛内填装上镍铁合金炮弹，然后发射，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与之前的陨石炮弹的轰鸣不同，这次的氢氧爆炸是低重的闷响，镍铁炮弹随即冲出炮管，直奔向阻拦在圆柱体和霍古之间的那些金属体。 当霍古再次发动攻击，就是彻底开战的信号，这是早先的计划，一只只躲藏于大块陨石内部的生物体同样发射出自己的攻击，炮弹、子弹共同组合成一面庞大的金属墙。 突袭带来的突然性，让霍古这边占据了先手的优势，触不及防的金属体被无数的炮弹子弹给集火。 从霍古的视角来看，一条条的金属体在无数炮弹子弹的倾泻下，转瞬间化作一朵朵的绚丽爆炸之花，碎片四散逃逸。 不过，敌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它们组织起激光弹幕，将炮弹和子弹逐一消融，就和之前那些陨石一样，只有数量庞大的子弹没有被彻底性的被拦截，炮弹这样大个体的东西基本上越不过激光火力网。 敌人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这是霍古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喘息的下一步就是大举反击，霍古很清楚这一点。 激光的主要杀伤手段说白了就是高温，处理高温自然就需要低温，霍古随即在氢氧炮弹原有的基础上加入了干冰夹层，高温不仅不会立刻消融掉炮弹，反而会因为干冰的升华，起到加速炮弹的作用。 然后通过还未散开阵型而保证的生命场频道，将基因蓝图递送给每一个陨石内部的生命体，除此之外，还有一道指令。 “绝对不能给它们任何机会，倾尽所有将敌人彻底歼灭在这里！” 随后的几分钟里，无数的炮弹倾泻而出，所有的生命体发挥出自己百分之两百的身体机能，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是至高意志的指令。 第一百零七章 柱状物 目前的局势并没有发展成之前预想的那种糟糕情况，陨石雨中的阵型并没有出现混乱而导致生命场无法维系通信，霍古它们在保持阵型的情况下，利用这次的突袭，先手抢到了太空战场的主导权。 霍古它们的攻击势如破竹，数量庞大的金属体，现如今只剩下一半的数量，在霍古的主观指挥下，其中体积大的个体优先会被集火。 剩下的只有那些个头偏小，且速度快的金属体，它们的速度普遍偏快，机动性也是如此，在宇宙战场中这种大尺度上，想要打中对方就好比用大炮或者机枪，打死远在地球另外一端的蚊子。 不过霍古不担心，因为这些金属体的体积太小了，它不认为这些相对于它们来说的‘小东西’能破开厚厚的陨石岩层，伤害到里面的生命体。 更何况陨石本就是伪装，生命体本身就具备一定程度的伤害抗性，就好比一个穿着铁甲的人还练过铁布衫金钟罩这种硬气功。 摧毁这些剩余金属体的方法霍古也早已经想好。 只要利用子弹弹幕驱赶，迫使它们消耗更多的燃料在机动上，以它们这种小体积，很快就会燃料耗尽，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动能武器的延时也会越来越短，到时候，依靠庞大的体量，耗都能耗死这些剩余的金属体。 所以霍古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个头更大的圆柱体上面，然而，霍古很快就为自己的这种轻视傲慢而付出血的教训。 剩余金属体在陨石雨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忽然猛地冲向陨石，全然不顾自身的中弹受损的情况，一枚枚拖拽着尾焰的柱状物体从两侧发射出来。 物体四散开来，每一枚柱状物体都锁定着陨石雨中的一块巨大陨石。 随后，在一阵强光下，这些一个个放在地表上都可以当珠穆朗玛峰的巨大陨石，就这样化作了糜粉，这是字面意思，不是形容词，没有任何大块的残余物，真的是完全成了星云那样的飘散物质。 这一波突袭让陨石雨整整少掉了十分之一，好在这其中并不包含霍古藏身的陨石。 “这……这不可能！” “它们是怎么办到的？！” 霍古的心中警铃大作，这些剩余下来的金属体已经不再是砧板上的鱼肉，瞬间化成了能够致它们于死地的毒蛇。 “集火！立刻集火！” “消灭……对！消灭它们！它们太危险了！” “决不能再给它们进行下一波攻击的机会！” 此时的阵型已经出现了些许的混乱，不过好在彼此间的距离并没有拉长，生命场网络仍就能继续发挥它的效用。 霍古的指令很快就通过生命场，让所有的个体有所行动。 陨石的岩层中迅速长出了大量的血肉版机枪炮台，同机枪兽上的炮台相同的设计。 生命体拆解掉了陨石内更多的矿物，以此来制造更多的子弹用于发射。 在如此大量的弹幕压制下，尤其是在如此接近的距离，这些残余下来的金属体很快就被席卷而至的金属风暴转瞬间撕成碎片。 当最后一个金属体被子弹打成筛子，然后化作一朵爆炸烟火时，霍古这才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出来。 陨石的惯性仍然在缩短霍古与圆柱体之间的距离。 霍古没有忘记还存在这一个敌人没有解决，无数的炮弹和子弹朝着庞大的圆柱体倾泻而出，像这种大靶子，甚至连视觉感官瞄准都不需要做到太过精细。 不过，巨大的形体往往会和巨大的平台划上等号，而平台越大可搭载的东西也就越多，大量的激光从圆柱体的表面发射。 敌人的激光阵列发射并不像科幻作品里那样，能够看到无数根光柱发射的壮观场景，实际上因为那是光速，所以无论是观测机器还是肉眼，都无法直观地看到光的行进轨迹，只能做到间接观测，比如，利用红外线视角观察红外微波的强度。 炮弹被升温了，在如此密集的激光阵列下，就算是有着干冰夹层的炮弹，很快也会耗尽干冰，然后被消融气化。 诸如炮弹这类的大型攻击物，根本越不过激光的火力防御网。 大量的子弹撞击着金属体，发出此起彼伏的清脆声音，在撞击的部分留下一个个小凹坑，就像是月球表面的那些环形山。 很显然，子弹的威力并不足以穿透金属体，虽然确实是存在着点伤害，但实质性的伤害并不算大。 “看来这东西也很难搞……” “等等，该不会那个东西还有吧？！” 霍古急忙在频道里发布新的指令信息，不过这似乎已经晚了，陨石和圆柱体之间的距离已经缩减到一个相当小的尺度。 可以看到圆柱体的某些区域表层如盖子那样被掀开，暴露出状似蜂窝的金属物，那种可以将一大块陨石给破坏成糜粉的东西被释放出来。 “交叉火力网！” “弹幕！弹幕！” “把那些东西给拦截下来！” 霍古的这个指令确实是起到了一点作用，不少柱状物体在接近的过程中被子弹墙给打成筛子，化作太空中的明亮烟火。 但这次敌人发射的数量实在太过巨大，即便霍古通过生命场指挥点掉了将近九成，正在向陨石雨高速接近的柱状物体，仍然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陨石连同里面的生命体化作糜粉。 “该死的玩意！” 这种攻击让霍古既愤恨又无奈，威力太大了，想防御都防御不了。 但是，现在是紧急时刻，容不得霍古多想，战场上哪有那么多给人思考其他事情的时间，它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一条应对的策略，否则敌人再进行几波那样的攻击，霍古它们就完了。 忽然，霍古想到了什么，这个念头就好似夏夜的闪电，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霍古的脑海内。 “所有战斗个体，拆分陨石！重复一遍，拆分陨石！” 在命令下达的时候，霍古这里已经优先作出行动。 根茎将陨石给撑裂，变成许多块大小不一的陨石，一直隐藏在陨石内部的生命体暴露在宇宙环境中。 无题 开裂的陨石，让本就庞大的陨石雨，更显得密密麻麻，这就是霍古的目的，增大数量，给敌人制造出更多需要锁定的目标。 敌人想要防御住如此数量的陨石，单靠目前的激光的火力是远远不够，需要更多的火力加入拦截序列。 霍古已经料想到敌人会动用一切火力，其中也包括固体武器，而这个时候，也同样是敌人观测雷达负担最大的时候。 无论对方使用的是何种观测机器，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很难分清敌我，精准度势必会急剧下降，而这就是霍古所等待的机会，一旦把握住这个机会，这场太空中的交响乐也就划上休止符。 不过，敌人似乎洞悉了霍古的想法，它们居然并没有动用什么武器，而是继续使用激光汽化袭向它们的陨石还有炮弹。 “……难道你们还有什么后手？” 敌人的举动超出了预想，如果放任目前的失态继续恶化，毁灭只是时间问题，霍古相信对方不是傻子，所以更加倾向于这个可能。 霍古猜不出敌人的后手是什么，可坐以待毙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之前整块大型陨石就这样化作糜粉带给霍古的震撼感仍然没有完全散尽。 把一块石头瞬间蹦碎和把一块石头瞬间碎成糜粉状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样下去不行，敌人很可能在积蓄着更加强大的攻击，必须赶在这之前突破敌人的火力网……” 霍古喃喃自语的在宇宙战场上搜寻着什么。 很快，在那些命中圆柱体却只能在装甲板上留下一个小凹坑的子弹身上，霍古看到了转机。 一种新类型的炮弹无声无息的加入到了战场的混乱环境中。 这种新类型的炮弹相对于其他战场炮弹而言体积很小，只有镍铁炮弹百分之一的大小，而且移动也不高，按照这个动能，给圆柱体装甲板撞击出的凹坑可能都还没有那些子弹砸的深。 正是这样的不起眼，让这种炮弹的威胁度被评定为同子弹一个级别，有机会越过激光火力网。 一枚新型炮弹越过激光火力网，重重的砸在装甲板上，正如霍古敌人预判的那样，砸出的坑甚至还没有子弹深。 但是，它们没有料到一点，这种炮弹可不仅仅只是炮弹那么简单。 炮弹的金属外壳伸展开，肢体关节以及转动的眼睛，都在说明，这个炮弹和宇宙战场上的那些死物不一样，它是活的。 当完全舒展身体，呈现在圆柱体表面上的就是一直有着六条腿的生物，脚部是类似吸尘器的外观，可以让它牢牢的吸附在圆柱体的金属外壁。 如果用微观视角去查看，可以看到底部是数以百万计的细小刚毛，每根刚毛约有100微米长，顶端都有上千个更细小的分叉，通过这些分叉与物体表面分子形成的分子间作用力，提供极强的吸附力。 这个生物本身的质量并不大，除去挂在身上的金属弹壳，中空的骨骼结构占据了这个生物将近百分之九十的重量，而庞大的形体，内部占据更多空间的是作为缓冲的气囊。 “遵照指令，摧毁那些激光阵列。” 找到激光阵列的所在地并不是难事，激光伴随着高温，高温物体的红外微波总是特别明显，尤其是在太空这普遍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中。 锁定好目标地点，生物开始疾奔，其表现出的速度丝毫不像是处于无引力环境，在消耗了一定气囊内的气体，生物很快抵达了激光阵列。 这个激光阵列呈现为一个半球状的结构，但又不能完全说是一个半球状结构，因为那是由数量庞大的平直镜片包裹成的半圆球。 以半圆球结构为圆心，有着一片直径二十米没有被子弹砸出凹坑的圆形区域，子弹在进入到这片区域时似乎长了眼睛，主动拐弯到其他的方向。 而在这个圆形区域的更外围，正围着一群同样登陆圆柱体表面的生物。 “为什么在这里停下？” 生物接入群体网络问。 “遭遇到了困难。” 简短的回应过后，是新的信息流出现。 “第四批准备……” “出发！” 随着频道内的号令发出，最里圈的生物开始朝着圆心处的那个半圆球结构冲刺狂奔，速度已经是正常个体疾奔时候的两倍。 随后的变化，却让刚刚抵达这里的生物个体感到惊讶和莫名其妙，正朝着冲刺半圆球基本的个体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然后消失，什么也没剩下。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 它们是为了战斗而被特别调制出来，脑内自然是没必要储存太多的知识。 “接下来，第五批准备。” “出发！” 又是一圈个体重复着刚才的事情，不过数量比之前多出了一倍。 同样的事情又再一次的上演，这些个体也很快就碳化，然后消失。 “是多少？” “3.5声。” “你们在数什么？” “计算碳化消失这个过程的时间。” “那么之前那批是多少？” “1.4声。” “我们的数量够吗？还要等多久？” “已经够了，准备……” “全体出发！” 号声一下，所有的个体都在使尽全力的冲锋，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激光阵列。 陆陆续续有个体被碳化失去了在继续往前冲的能力，而那个刚抵达没多久的个体，也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急剧攀升。 意识开始模糊，这是体温急剧攀升带来的身体反应。 它们的计算时候似乎还仍然考虑的不够周全…… 就在意识朦朦胧胧间，獠肢触及到了某种固体，伴随而来的是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刻录在生物体的本能开始发挥作用，也可以理解成潜意识。 生物背负的金属弹壳解体脱落，生物酸和金属体构建起一条简易的电流回路，换来的是獠肢持续时间长达一分钟的单分子刃。 单分子刃的挥舞，前方的物体如豆腐般被轻易切开，行云流水的动作，似乎砍中了什么东西，激光阵列在火光中倾倒，爆炸的热浪将周围倒下的尸骸全部抛飞。 一连几座激光阵列都是如此，激光火力网的强度直接下降了百分之二十。 “很好，全体冲锋！” “务求最快速度摧毁敌人！” 霍古的指令在生命场中发布，躲藏在陨石中的生物体开始行动。 第一百零九章 战终 宇宙中的庞然巨兽们氢氧燃烧的化学尾焰亮起，硬顶着激光火力发起了冲锋，将原本就很高的速度提升到更高，俨然成为了一枚枚活体炮弹。 那威力令霍古感到震撼，其表现形式和导弹相似的圆柱体再一次出现，数量并不比上一波的少。 但是即便这东西威力巨大，在这一次的战场上也无法再起到挽救败局。 霍古之前利用陨石群制造的环境优势在这一刻发挥出作用，这些圆柱体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作出高速机动只会加剧燃料的消耗，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在接近目标的过程中因为推进燃料耗尽直接熄火，成为无用的宇宙垃圾。 当初，霍古本不认为能够起到效用的撞角如今发挥出它的效用，强有力的推进裹挟着庞大的动能，一口气硬生生顶穿了圆柱体的装甲板。 在顶穿的这一刻，所有生物体的尾焰变得更加粗大，氢氧燃料燃烧的更加剧烈，甚至已经超过了身体承受的阀值，推进喷口已经出现烧毁的迹象，但是没有一只生物体对此有所犹豫。 这种豁出一切的行为，换来的是更加庞大的推进力，刺入圆柱体内的生物体们一寸寸的顶进内部。 机枪兽和炮兽都在内部猛烈的开火，肆意的狂闹，一场场爆炸此起彼伏的圆柱体上出现，燃烧的火光覆盖了圆柱体的各个部位。 霍古仍然躲藏在陨石群里，直到陨石群撞击圆柱体，继续鞭尸着失败者的残骸，霍古混杂于其中，接近到圆柱体的近前。 “结束了，不管你们是谁。” 霍古将心神沉入生命场频道里，原本还因为胜利而情绪激昂的心情瞬间被泼上一盆冷水，还是泡着干冰的那种。 将近七成的个体数量葬送在这场战斗中，幸存下来的个体，也基本个个都处于负伤状态，一时半会还恢复不了。 “我们死了这么多……” “真是糟糕透了。” 霍古没天真到认为战争死只会是敌人，自己这边不会出现伤亡。 可是，即便是这样，它也是希望尽最大可能的减少自己人的牺牲…… 收拾好心情，霍古用根茎覆盖圆柱体的残骸，拆解陨石的物质来作为根茎的使用材料，圆柱体绝大部分的物质都是合金，根茎只能从中提取出少量的素材。 根茎一路蔓延，很快就占据了圆柱体四分之一的空间，圆柱体内并没有什么大型空间，绝大部分都是和过道差不多的金属甬道，只有几米宽，绝大部分的空间里，不是陈列着各种零件就是各种机器。 令霍古感到奇怪的是，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区域，可是它却没有见到任何一具尸体，倒是各种机械残骸见到不少。 “真奇怪……总不可能敌人就是这些机器吧？” “不，甬道内有气体，如果真是机器，那它们完全没必要制造大气环境，倒不如说，这种环境对金属腐蚀的程度会更高。” 根茎继续深入探寻，渐渐地，甬道中多出了裸露在外冒着火花的线路，以及开裂的金属壁，霍古知道，前面应该又是一处不知是被机枪兽还是炮兽给撞穿的地方，类似这种区域霍古在之前的根茎探索中见过很多。 果不其然，甬道没有路径了，前方是一个垂直上百米的深坑。 就在霍古准备指挥根茎沿着仍然相连的部分继续推进探索更深处的区域时，霍古注意到了这个垂向深坑上一处怪异的地方。 “那个是……” 在生物体突入圆柱体的内部后就是火力全开，所以被洞穿出来的竖坑的环境基本上都是坑坑洼洼破破烂烂。 但是，霍古却在这个深坑里看到了一处平直的区域。 分出一部分的根茎前去探查那个地方，剩下的根茎继续推进。 “这个地方的强度要远比其他地方高上不少……有猫腻。” 透过根茎传回来的物质信息，霍古发现这个物体的外观和足球很相似，有着60个顶点和32个面，其中12个正五边形面，20个正六边形面。 此时，根茎已经将周围杂七杂八的东西给挤开，将这个形式足球的物体整个包裹。 霍古让根茎制造出一个气囊，在里面调配制造出大量之前在甬道里发现的空气，并完全遵照的气体比例来调配。 准备好一切后，霍古就开始着手暴力破开的工作。 在微观层面上，一根单个水分子粗细的根须挤入那些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金属原子之间，在挤入之后，根须通过‘生长’继续逐步推进，而根须后续的粗细，也在逐步增大，渐渐地，那个被挤开的微观小口子也就展现到宏观层面。 不过虽然说是宏观层面上的小口子，但其实和一根头发丝的粗细差不多，霍古暂时还没打算继续开更大的口子。 如果里面有生物，那霍古就要在不惊扰那个生物的前提下了解那个生物，只有了解敌人，才能更快的找出敌人的弱点，然后打败它们。 在突入将近一米厚的金属装甲，根茎终于进入到内部。 这个物体的内壁很柔软，加装了很多疑似垫子一样的东西，应该是抗冲击时候用的，霍古这么猜测。 随后，霍古调整好一个只有米粒大小的眼睛，开始窥视内部的情况。 内部的环境很昏暗，应该是为了节省能源，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过根茎上的眼睛有着夜视能力，这对霍古的观察并没有什么太实质性的影响。 在稍微打量一番后，霍古终于在一处小角落里，看到了两个倦缩成一团的生物体。 它们有着四条腿，两只手，两只眼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毛发，也没有嘴，眼睛里没有眼白，彻底地全黑，腿膝盖是类似恐龙那样的往后弯曲的结构，它们身上的颜色有着相当大的违和感，手与头部，同身体的色差非常大。 观察了一会，霍古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宇航服，就像人类科幻作品里的紧身衣，同样的贴身设计。 它们表现得很安静，这有点出乎霍古的预料，按理来说，即便不觉得自己会有生命危险，在这种孤立环境里，最起码也应该有些许交谈的行为才对。 霍古在一次次地试验后，总算整明白这种生物的交流方式——次声波。 然而，交流内容霍古还是不明白，毕竟没有翻译，这和华人听不懂外语，外国人听不懂中文一个道理。 不过很快，这两个外星人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霍古它们刚才交谈的内容是什么。 一场外星人的繁殖动作片…… 第一百一十章 异星人 在洪潮结束之后，从圆台巨构内侧爬出大量足部带有吸盘的四足机械，这种机械利用真空吸盘原理，牢牢地将笨重的机械吸附在巨构的金属斜面上。 它们三三两两的组成一个小队，朝着巨构底部行去，进行清理斜面上尸体的行动。 巨大且高速旋转的滚轮铁刷与金属斜面接触，发出刺耳的声音，再搭配上高压水枪的冲洗，残留在斜面上的污渍尸骸就能轻易地被清理掉。 唯一的缺点就是噪声非常大。 “真的是受不了，太恶心了，诸位，我们集体组织向总督请愿一批隔音耳塞，你们觉得这建议怎么样？” 这段次声波信息在发出后并没有得到其他机械操作者的响应，他们继续埋头干着手中的伙计。 自讨没趣的结果让发言者感觉有些窝火，他继续喋喋不休起来。 “我说你们难道就不懂得什么叫做生活？” “难道真是群木头？对现在这种生活就真的没有一点不满？” “你们就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干着这种危险的活计？” “看看，在这样的陡坡上只要稍一失足，我们就会滚落到下面，到时候不死也是半残，我们要点好的待遇难道不应该吗？” “你们就是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所以才会遭那么多罪，而那些长官老爷，则舒舒服服地躲在后面，看着显示屏的我们，享受着美味佳肴和美女陪伴，这凭什么……”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个发言者的喋喋不休，作出了回应。 “新来的，牢骚发得差不多就给我闭嘴，快点干活。” “大家的耳朵已经够遭罪了，你还想再继续用你那喷粪的嘴摧残他们吗？” “你最好还是快点干活比较好，我们这里和母星那边不一样，不是分工制，而是独立任务，没人会帮你干活，如果今天清理不干净那就一直干到明天，明天不干净那就后天，任务会一直强制进行，直到你完成任务。” “切，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要以为你是队长就了不起。” “你知道我是谁吗？罗生家族听说过吗？我就是纳夫.罗生。” “我父亲是第二舰队的司令，我爷爷是元首近前的宰相，母星四分之一的工业能力握在我们家族的手里，此外我还是安诺拉公主的婚约者，你明白吗？” “我，你惹不起。” 发言者非常不屑的反唇相讥，字里行间都充满着蔑视之意，傲气冲天，完全没把这个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放在眼里。 倒是那个队长，在听到这一系列对方的自曝后，情绪反而不再那么激动。 “哦，原来是大贵族家的小少爷啊，真是失敬，失敬。” “哼，你知道就好。” 那个自称是纳夫的家伙登时变得趾高气昂，颇有小人得志的意味，然而在听到队长的下一句话后，他就没办法再继续展现出这种高姿态。 “那么大贵族的小少爷，我就稍微提醒你一下，我从总督那里得到情报，下次洪潮最乐观的预计时间会在三天后，记住，是最乐观，而我们要清理完自己分配到的那些污渍，最快恐怕都需要花上两天半的时间，你脑子如果正常的话，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这个时候，有着队长的带头，默不作声的其他队员在不耽误手头工作的同时，也开始反嘲讽模式。 “既然是公主未婚妻，想必你们家族应该是送了不少的聘礼吧？却连一亲芳泽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于怪物的手里，到头来只是给其他的贵族做了嫁衣，真是遗憾啊，啧啧。” “我跟你们说，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元首的弟弟，来这里干活其实是微服私访，考察民情。” “哈哈哈，学的真像，这官腔我给满分。” “你们说，像我们开着的这些笨重清理机，能在洪潮中坚持多长的时间？” “我猜是半天，底部一圈的机炮塔在洪潮下持续了半天才倒下，我们的清理机怎么说也是比这些机炮塔更笨重，装甲更厚实。” “不不不，你记错了兄弟，半天是洪潮发生后，到机炮塔倒下这段时间，并不是机炮塔坚持的时间。” “听正在修理下面机炮塔的小队说，机炮塔整个都烂掉了，碎成一片片的金属碎片，完全没了原来的样子，说是修理，事实上是把散布的碎片清理干净，然后再竖立起一圈新的机炮塔，洪潮的威力是真的恐怖。” “还更别说组成洪潮的那些怪物都是水中生物，所以在地面上的移动速度并不能说是有多么迅速，这还不算其他陷阱对洪潮的阻碍时间，恐怕……” 这时，队长放话了。 “都别猜了，就是最多只能坚持一瞬间，我曾经参与过几次对外围焚烧陷阱的修理工作，基本都是一处损伤，装甲一次次的增厚，可损伤仍然只是一处，一击致命。” “杀死那些怪物的最好方法就是远程杀死它们，一旦被近身，你有再厚实的装甲也没用，它们可以撕碎，像撕纸片那样轻松。” “怪物们的利爪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更加锋利，也更聪明，知道寻找目标的弱点，也知道哪个地方的防御力低下，我这么肯定的告诉你们。” “嘶——” 一众队员，包括那个纳夫都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 那个纳夫表现出些许紧张的情绪。 “那，那队长你有将这件事和总督说明吗？” “说了啊，不过总督似乎没太当回事的样子，跟我说‘不过是一群区区的虫子，哪来的什么智慧，不要想太多’之类的话。” 队长不以为然的回答，讲完还不忘催促众人。 “别废话了，都抓紧时间专心干活！” “既然都明白了洪潮的威力，那就都别偷懒，在最短时间里争取完成任务！” 在队长的催促下，小队的所有人又再次回归到静默无声的状态，只剩下金属滚筒和巨构斜面接触发生的刺耳声响，以及高压水枪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谈 “真是厉害……太厉害了……” “……这结构……它们真的是自然进化出来的吗？” 形似漏斗的大型仪器正对准一个平台，平台为完全反光的镜面，并且平台上围着几根长条状，亮度极高的白炽灯泡。 很显然，这是一个类似显微镜的仪器。 “接下里我们调整到三号视距，看看会发现什么。” 随着越了解其构造，观察者就越兴奋，就好像冒险家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情感，她压抑住兴奋感，对着一旁的助手吩咐道。 那个助手点点头，开始转动大型仪器上的一个轮阀，并回答。 “好的。” 倒锥状仪器的锥尖部分发生变化，又一层结构套了上去，而上方的目镜则呈现出更加微观的细节。 单个细胞被放大到相当于脑袋大小，连就细胞核上的小孔都可以看得清楚。 就在观察者开始着手在对细胞内部观察的时候，忽然有人出来打扰了她的雅兴。 来者是服侍观察者的佣人。 “爵士，总督阁下前来拜访。” “嗯？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观察者在听到来者身份后，不满收了回去，只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又继续埋头从事起自己的工作，似乎对有来访者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 佣人告退，再过去了一小会时间，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四脚生物走了进来。 “嘿，玛文，我来看你了。” 刚一见面，总督就十分热情地打起招呼，不过玛文似乎并不怎么领情的样子。 “奥古斯，你现在是总督了，最起码也该有点贵族的风范了吧？再不济，好歹也考虑一下影响。” 总督看出了玛文的心思，不过满不在乎地回答。 “那还是饶了我吧，如果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开始摆谱，这样的总督还不如不当，你说对吧？” 玛文古怪了几眼这个自己小时候的青梅竹马，目光中隐隐有看着精神病的意味。 “帝都的花花公子，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大可以直接说明来意。” 发现自己无往不利的招数不管用后，总督厚着脸皮直接无视了这个尴尬点，直奔主题。 “为什么不去参加舞会？你好歹也是舞会上被邀请的主角啊，刚才还跟我说考虑影响，你自己不也是？” “什么主角，那不过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为，你的套路我太清楚了，你诸多招式里不就有一招，先通过强硬的邀请手段让异性在潜意识里屈服，然后再利用各种心理暗示，让对方错以为自己喜欢上你，我说的对吗？” 玛文冷笑一下，也懒得继续再搭理，上层那些乱七八糟的交际圈她一点都不想涉足，如果不是为了研究亲手解剖一只异星生物，她根本不会离开母星上的实验室。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这些所谓的‘招式’对你不是没用吗？其实更主要是希望你能通过这场舞会尽快和当地的贵族士官沟通交流，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他们可是很担心哪里招惹到你。” “那我可该好好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爵士，当不起什么舞会的‘主角’。” “玛文，你也真是会说笑，要不是更高的爵位只能通过功勋来晋升，你早就是一名女公爵了。” “作为这次被元首派遣过来视察殖民地情况的‘代理人’，你不是主角谁是？” 总督的话让玛文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她知道这话一语双关，说白了就是在试探她这个元首代理人的态度。 “我没那个时间，非常的忙，你直接替我转告他们，我和其他‘代理人’不一样，不喜欢出门，连接触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更别说招惹到我，与其担心会不会招惹到我，不如去想想怎么在赌场里走大运捞上一笔。” “呵，真像你的风格。” 落到个自讨没趣下场的总督似乎并没有太过沮丧，目光转向了旁边的一个圆台上，那是一个完全被开膛破肚肢解的采集者。 “说起来，那东西就是洪潮‘主角’？” “对。” 玛文简短的作出回答。 不过这个回答并不能让总督感到满意。 “为了能捕捉到怪物，我们这边冒着风险，有意放任洪潮推进到金属山的斜面上，甚至为此还损失掉了一批机炮塔，作为殖民地的总督，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明一下你这么要求的目的？代理人。” 对方的回答让玛文彻底停下了工作，她略带不可思议的打量了几眼这个自己以前的玩伴。 “你终于知道什么叫总督的责任，我有点欣慰。”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玛文离开仪器，并朝总督招了招手。 “来这边，给你看个好东西。” 径直行去他们来到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只摆放着一台机器，机器上还连接着一条非常违和的獠肢。 注意到总督的疑惑，玛文直接给出回答。 “别怀疑，这就是怪物身上的獠肢。” “通电。” 这是玛文对助手说，一同进来的助手点了点头，拉下了拉闸。 电弧闪烁，活动起来的獠肢直接将自己前面作为靶物，厚达半米的金属立方，像豆腐块般轻易切出一条竖线。 “嘶——” 见此情形的总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很惊讶吧？我一开始也很惊讶，这简直不像是生物能进化出来的东西，利用电磁力约束一整排的单个分子，相当有意思的设计。” “所谓的切割就是运用压强原理，同质量物体，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单个分子形成刃面的压强可想而知，基本上能切开星球上的任何东西，包括帝国目前研制出来的最坚固装甲。” 玛文开始向总督解释这其中的原理。 总督很快想到了什么，他随即问。 “那…我们能制造出这种武器吗？” “办不到，帝国目前的微观技术还只是新兴技术。” 玛文摇了摇头，断掉了总督那个大胆的想法。 见到总督还是一副完全不理解的样子，玛文想了想便回答。 “我换种方式来和你说明一下吧，就用实际行动。” 她朝助手使了使眼色，助手立刻会意，从客厅拿了一个果子进来。 接过果子的玛文将果子递给总督。 “奥古斯，你来拨开这个果子，记住，不能伤害到果肉一分一毫。” 依言，总督虽然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着的是什么药，但是剥开了果皮。 做完之后，问。 “然后呢？要怎么做？” “那你接下来试着想象一下，自己的体型等比例放大到行星级别，也不要求你不伤害到果肉，你只要拨开它就行，办得到吗？” “呃……”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临终 就在总督奥古斯和玛文交谈之际，与奥古斯一同前来的随从出言提醒。 “阁下，您的自由时间结束了，还请移步回府。” “啧，安诺，为什么你在这种事情上记的时间就这么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奥古斯并没有真的对自己的随从表现出不满的情绪，这最多只能算是一句牢骚。 随从则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回应道。 “其实已经超出了很多时间，抱歉，阁下，我提醒晚了。” 奥古斯一脸尴尬回首看向玛文，语气颇为无奈。 “那个，玛文……” “叫我做什么？我可不会帮你批改殖民地批文，没看到这边手头上一堆事吗？” 说着，玛文指了指元台上那具被解剖的采集者尸体。 这种情况，在外人看来，反倒会感觉是奥古斯在自作多情。 不过，这种尴尬的氛围，很自然的就被奥古斯给无视了。 “那么我就告辞了。” “我很忙，就不送了。” 重新沉浸到工作里的玛文，两人告别的时候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刚踏出门槛的奥古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偏头回首问。 “哦，对了，过几天有个贵族夫人们的茶会，绝对没有男人在场，这你总会去了吧？” “……看情况吧。” 奥古斯朝随从努了努嘴。 “安诺，把邀请函给她。” 随从点点头，从同样华贵的衣襟中，抽出一张洁白的邀请函，转交给了，正要给总督他们送行的助手，然后离去。 就在助手刚打算仔细看看邀请函长什么样的时候，玛文却忽然开口。 “把这个拿去烧掉。” “呃……” 这突然的情况，让助手有些措手不及，以致于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见助手的呆愣反应，玛文的视线从仪器上离开，刚才表现出的冷淡刻薄仿佛根本就不曾存在过，恢复到正常的对话。 “您不是答应总督要去参加贵族夫人们的茶会吗？” “谁跟你说我要去了？这几天我们不是还有一堆实验要做吗？有些事情不要管太多知道吗？这是为你好。” “懂，懂了，爵士，非常抱歉，是我多嘴了。” 自己上司那略微带有寒意的语气，着实把助手给吓得够呛，忙不大跌的开始认错。 从玛文住所离开，乘坐着代步工具的奥古斯忽然开口，语气也从刚才的热情，转变为冰冷与理性。 “安诺，说吧，是什么事？” “第三舰队的司令希望您移步司令部。” 奥古斯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很快就逝去，他继续问。 “他有说明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像是关于对海洋战略的事情。” “知道了。” 奥古斯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而是转首看向悬窗外的风景。 很快，奥古斯他们抵达了殖民地的司令部。 大步流星的坐在仅有几个位置中的一个，而他们对面的台上，则是站着第三舰队的司令。 “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海洋攻略会议。” 司令讲完开场白，就挥了挥手，身后的显示屏上出现一张采集者的图片，以及相关的解剖报告。 “玛文爵士在不久前向我递交了一份解剖报告，这些怪物并没有繁殖器官，所以她推测怪物的繁殖方式应该是依靠另外一种生物来实现数量上的增长。” “就是它们，玛文爵士称呼它们为‘肉山’，相当切合它们的外观不是吗？” 蜂巢的图片被放出来，这些照片都是从各种角度对陆地上的蜂巢进行拍摄。 在让一众殖民地的主事人浏览完蜂巢，显示屏又呈现出新的照片。 与蜂巢的照片不同的是，这张照片非常的模糊，只能勉强看到三角形状的阴影。 “以往因为这另外一种可以攻击到空中目标，类似导弹的怪物，让殖民地在海洋领域不得寸进，但现在我们第三舰队来了，它们上不了太空。” 司令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都流露出一股绝对的自信。 事实上，他已经在心底幻想着回归母星后的加官进爵这档事情，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没有争议的碾压，而不是战争。 “我称呼接下来的作战为‘太监战术’。” “首先，我们利用第三舰队的轨道轰炸，根绝掉繁殖怪物，制造洪潮的‘肉山’。” “我们都知道，断绝掉一个种族的繁殖能力，那个种族也就距离灭亡不远了。” 总督奥古斯和其他几个同僚互视一眼，随后提出一个问题。 “我们真的有必要冒这种风险吗？海洋非常的庞大，潜藏在里面的怪物必然非常多，一旦实施攻击极有可能惊动它们，那将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洪潮’。” “没错，风险太大了。” “虽然我们有着‘爆音’，但因为频繁的使用，殖民地的存货已经不多。” 司令一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回答自己，所以他亮出了说服他们而准备的王牌。 显示屏更改为机炮塔惨状的照片。 “那我再告诉诸位一条前两天得到的消息，这些怪物会学习，它们并不仅仅是单纯的野兽那么简单，你们诸位谁能保证怪物无法学会抵抗‘爆音’的方法？” “诸位的顾虑也很好解决，只要暂时性的放弃殖民地，移居到星球轨道，建立轨道居所，殖民地不就不会存在伤亡了吗？在舰队无差别的轰炸下，有什么东西能够幸存呢？” “总督，一点点的阵痛，就可以换来大片的土地和永远的安宁，哪边的利益更大应该不用我说明了吧。” 这话讲的已经很直白，殖民地越大，总督的权利自然也就越大，在场的殖民地主事人们的话语权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而第三舰队的司令，也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功勋，回到母星加官进爵。 “行，那就依你的方案……” 奥古斯仔细斟酌一番后，决定冒这个险，这么庞大的利益实在是令他无法拒绝。 然而就在这时，有个军士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什么事？” 司令略微表现出不满，不过他没有发火，他清楚，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知道什么是规矩，如果没有发生重大事情，是不会闯进来。 “司令，星港那边要求您的舰队出击，拦截一场陨石雨。” “陨石雨？” 司令稍微愣神，随即又问。 “他们不能变轨吗？” “星港吨位太重了，根本来不及，您知道，这次的物资补给已经远远超过往年的所有总额。” “知道了，回复他们，我准许第三舰队出击。” “让舰队尽快解决那场陨石雨，还有作战任务需要他们执行。” “是！长官！” 军士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快步离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汇聚 星港和第三舰队与霍古等一众生物体决战结束后的一段时间。 “什么？！这不可能！” “误报军情可是要被军部审判的，你明不明白！” 第三舰队的司令情绪彻底的失控，以致于让他一把揪住正在报告的军士衣襟。 怎么可能不激动，那可是星港和第三舰队，星港的建造帝国投入了庞大的物力基础，为的就是在宇宙中竖立起一座绝对坚固的堡垒，以此为力量平台，确保帝国能以绝对的力量维持绝对的统治。 而第三舰队刚建立没多久的舰队，绝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是装备却是最为先进，属于新世代舰队，激光舰艇的普及率已经达到百分之百。 “长官，我绝对没有谎报！目前第三舰队和星港已经全部失联，在三十个母星时前，我们接收到来自星港的求救信号，按照规定，可认为已经被摧毁！” “那你倒是告诉我，要怎么样的陨石雨，才能造成第三舰队和星港全灭的情况？” 如果说损伤严重，第三舰队司令都能够理解，毕竟现实远比童话故事更为魔幻，人为失误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是全灭该怎么理解？一个个脑子都开始抽风，死命的往陨石上撞？ 咆哮过后的第三舰队司令松开了军士的衣襟，他知道像这样没用的发泄怒火无济于事，关键还是要先确认星港和第三舰队的情况。 “帮我接天文观测台，让他们帮忙看看星港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此时，霍古也结束了对星港幸存者的解剖。 虽然外观不同，但他们和人类其实本质上都差不多，都属于碳基生物，被生物激素这类化学物质操纵着身体的各个部位。 也知道衣不遮体的羞耻，在受到极度惊吓时也会内分泌失调，面对未知恐惧时，雄性优先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雌性则会选择躲避到雄性的身后，以求得到保护。 经过实际的耐受测试，痛苦承受能力相当于人类的两倍，霍古推测这应该是因为它们体内的神经网络要比人类更加稀疏的缘故。 霍古还发现一点，之前没有嘴巴的判断是错误的，他们也有进食的嘴巴，只是闭合上后不容易看见，位置就在面部下方，结构类似于鲨鱼的腮，非常柔然，且没有尖牙利刺。 一开始霍古还奇怪这个部位的作用，直到胃部的发现，才基本确定那是这些异星人的嘴巴。 不过，嘴巴的作用仅仅只提供进食，这些外星人说话的方式是依靠存在于面部两侧，耳朵下方鼻孔的呼吸来进行次声波交流。 如果奔跑的话，在呼吸紊乱的状态下又该怎么进行交流？霍古想到了这个疑问，于是也进行了这方面的测试。 得到的结果——这些异星人可以一心二用，他们可以让一侧的鼻孔进行呼吸，另外一侧进行交流对话。 唯一遗憾的是，霍古并没能学会他们的语言，虽然它确实也能做到发送次声波和接收次声波，但语言不通，仍然是无法与他们交流或者理解他们的语言。 就好比两台同类型的计算机，但是内部的系统却迥然不同，一个是三进制系统，一个是二进制系统，除非它们之间连接着转换器，否则两边的数据都不能相互解读。 “你们恢复的怎么样？” 结束手头工作的霍古此时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在之前战斗中幸存下来的生命体。 “意志，我们恢复的已经差不多，我们要进攻的下一个敌人据点在哪？” 霍古捋了捋思绪，扫了眼地表后，回绝了这个个体的询问。 “暂时不需要你们再进行战斗，风险太大。” “不要因为这次的胜利就觉得敌人非常的弱小，我们之所以能够胜利，纯粹是因为敌人没有准备，我们占据了突袭的先手优势，还有陨石雨，绝大部分的攻击都被陨石给阻挡，这两个优势才是奠定了我们这场胜利的基础。” “想想看，如果我们两方是在一处空旷的区域发生遭遇战，没有陨石，也没有突袭，结果会怎么样？我们的胜算连百分之十都不到，不要太小看我们的敌人。” 生命体对于霍古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一知半解，没什么太大触动，没办法，它们的知识储量少得可怜，它们几十年前还不过是一群刚进入石器时代的智能生物，霍古说的这些对它们而言都属于超前思维，理解不能。 不过有一点它们倒是很明白——意志的话就是绝对的，既然意志说敌人很强大，那就一定很强大，以后战斗就必须拿出全部的力量，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轻视。 “意志，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就先隐藏在这个庞大的金属残骸里，我们需要留存一定的太空力量，确保在宇宙中的主导权。” “我们的目的是拯救所有，这是主要，接下来我带领一小部分个体伪装成一部分被星球引力捕获的陨石碎片群，向着星球地表坠落，必要时我们会呼叫你们，让你们对地表进行轨道轰炸，明白吗？” “明白了。” 一只只趴伏在星港残骸外壳的机枪兽和炮兽开始移动，进入到残骸的内部，并用散布的碎片伪装起自己，然后把体温降到最低，只让一部分根茎延伸到残骸外壳，吸收太阳能来维持生命活动。 霍古则制作出一个外观近似橡树果的物体，里三层外三层的叠上耐高温金属和干冰，然后最里层则是强度极高的钛合金抗冲击骨架，在注入类似固体凝胶的东西在内部空腔。 一切准备就绪，登陆开始。 伴随着人为制造的陨石碎片坠落，霍古与跟随它的个体开始朝着星球坠落。 火红色的烈焰在很快就覆盖了橡树果的表面，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那些陨石碎片上，一道道的火柱由天穹落下，仿佛是生活在天穹的神明要对地面上的一切降下神罚。 “永续，045海域上空发现大量来自宇宙正在高速坠落的物体！” “狙击队就位！击落它们！” 携带着氢氧燃料的钛螺冲出了水面。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明心 在敌人入侵后，危机的局势迫使永续它们继续探寻着自身基因，不过这一次它们没敢再如同上次那般随意的修改。 而是根据霍古遗留下来的基因蓝图，以及冥古宙时期采集者曾经目睹而得到的信息，还原出霍古曾经制作出的细胞集群个体。 也就是现在这种，霍古曾经用来摧毁巨型龙卷风柱的飞行版钛螺。 尾部不再有触手，取而代之的是氢氧燃烧的尾焰，由采集者个体操纵，对空中单位发动自杀式袭击。 得益于这种个体，永续它们才不至于被那些入侵者给彻底赶尽杀绝，稳稳守住海洋的防线。 但是，永续知道，它们的薄弱点在哪里，那些异星人想到的事情，同样永续也想到了，那就是宇宙，更高层的天空基本上就是不设防。 如果敌人在那么高的位置使用大范围高杀伤的武器，它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现在永续觉得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它只能寄希望于那一直守卫着天空的钛螺，能够拦截下敌人的攻击。 飞天钛螺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轨迹，笔直冲向那些自上而下的火柱。 但是，就在相隔上数百米的距离上，飞天钛螺却突兀的拐出更大的弧度，避开了下坠物体，调头坠向海面。 “完，完了……” 通过根茎看到这一幕，永续它绝望了。 它不明白为什么飞天钛螺们会改变轨迹，也许是敌人其他更加未知的手段，目前这个距离，永续也没办法和任何一只飞天钛螺建立联系，但这并不妨碍它想象出这个星球上自己族群被灭亡的画面。 就在永续绝望之际，生命场内传来坠入海洋的飞天钛螺的信息。 “是意志！意志回来了！” 这个消息迅速通过根茎的生命场，传遍海洋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只采集者们都停下了动作，纷纷上浮观望着天空的异象。 陨石碎片的个体并不足以支撑它们抵达地表，在半空中就因为大气摩擦而体积逐渐变小，直到彻底融入大气环境之中。 唯有霍古这些伪装成陨石碎片的微小个体，因为特殊的设计结构，抵御下与大气摩擦时产生的高温高压，裹挟着强大的动能，直直的坠落入海洋。 在一声轰鸣的闷响中，海洋的各处，都发生了一圈圈规模不小的波形涌浪，就如石子落入水面而泛起的涟漪。 高温高压后的突然冷却，造成了金属体的开裂，不过这也是霍古一开始就计划好的部分，所以它并不惊慌。 内部的凝胶很好地起到了下坠缓冲的作用，保护了霍古的思维寄宿体。 当霍古离开了自己设计的星球登陆舱，随后便接入到生命场网络中，那种将星球握在手里的感觉再一次的涌现。 “意志，您回来了。” “对，我回来了，你们还好吧？” 霍古刚接入频道，就感受到无数采集者那热烈的感情，不过这次它没有像上次那样选择无视躲避，而是选择接受。 “不好，那群入侵者把您制造的巨构给占领了，我们没发给您继续播报星球信号。” “入侵者还想杀光我们，幸亏意志以前留下的东西很厉害。” “您不应该回来的，入侵者很厉害，它们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可以莫名其妙的杀死大片同族。” 这段信息是永续递送给霍古，与霍古相处时间最久的它清楚，霍古和无敌并不能划上等号，而以它对霍古的认知程度，与敌人表现的实力相比较，便得出了霍古无法战胜敌人的结论。 对此霍古也没有过多说明，它自己是个什么程度它清楚，没必要过多解释，于是便直截了当的朝永续询问。 “永续，具体发生了什么，给我详详细细的说明，我要知道全部。” “是。” 永续虽然仍然是担心，不过指令就是一切，永续优先选择告知霍古情况，而非劝诫霍古快点离开星球。 霍古仔细听着永续告知自己的信息，同时对一些问题发出疑问，让它说明当时的具体情况，出现了什么现象，就这样经过了三个昼夜更替，霍古也逐渐听完了永续的讲述。 “那么接下来，告诉我你们阵亡了多少的个体。” 霍古这句话问出后，频道内却没有一个个体能够回答它的这个问题，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答？” 霍古奇怪的问。 “我……我忘记了。” “我们没有在这方面做过统计，只记录了向入侵者发起反攻的次数。” 永续的解释让霍古很无奈，它会询问这个，就是想建立起一座具有哀悼意义的碑，以人类的方式，向那些死难者告别。 霍古沉思了一会。 “……那告诉我，永续，这段时间里你们组织反攻了多少次？” “978次。” “那么每次反攻你们都会组织起多少数量的集群？” “几亿到十几亿的数量。” “……你们这数量，为什么要这么拼？” 永续的回答就是在单纯的汇报数字，可霍古却感觉很难受，依照这个数量，也就是说，它离开前，那些曾经热情和它打过招呼的采集者绝大部分都没有存活下来。 “因为那是意志建造的，单凭这点，我族就绝对不能容许其他异类染指那里。” 这个回答不是永续，而是其他的采集者，它们感受到了霍古的情绪，于是便给出了它们认为的答案。 “没错，意志就是绝对。” …… 本就喧闹的频道，变得更加嘈杂，霍古这次却并不觉得很吵闹。 一直静静聆听着采集者们的吵闹结束，霍古这才给予答复。 “我很遗憾，我做不到死者复活，以前也没有在你你们身上放太多的心思，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惨状……” “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我的责任，因为我，你们诞生了，但是我却并没有给予你们前进的道路，才让你们像现在这样被动……” “……我向你们道歉。” “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那些入侵者会为他们所做过的事情，付出惨重的代价，远远无法承受的代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未来 任何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感受，当那些真正为自己付出的人永远的离开自己时，才会有意识的开始后悔，后悔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如此的少，后悔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没能和他们相处的更加融洽。 ……霍古后悔了。 即便那些关心它的不是人，而是另外的生物。 霍古现在才开始真正思考起应该为这些采集者做些什么。 以这个想法为基础，以霍古自己的所有知识总结和预判，逐渐延伸出的就是一个庞大的脉络，它看到了采集者们未来更加深远的图景，同时也看到了桎梏它们的极限。 良久，霍古才从飘散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采集者它们的情况不容乐观，而我自己的能力也是有极限……”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远了，先帮它们把现在的难题给解决在说。” 霍古沉入心神，重新掌控起自己当初搭建起来的巨构。 透过视角，霍古很快看到了圆台巨构内部，那一座座布局密集且紧凑的建筑群落，纵横交错的公路与街道，大量四足的智能生物身披各种奇装异服，来来往往的穿行于街道。 在建筑群落的更外侧，是一亩亩植物林，叶子的颜色为紫色，树身上有着疑似瞳孔的纹路，上面还长着红艳艳的果实。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还有兴趣研究看看，不过现在……” 距离巨构方圆20公里的根茎发疯般的生长蔓延，向着巨构袭来。 根茎越过了异星人的警戒线，同时也触发了警报。 一如以往的刺耳尖啸声，声源来自天空，而且正在由远及近的趋势，霍古调整出根茎视角，查看天空的情况。 于是便看到一枚枚高速旋转的炮弹正在朝着根茎落下，而且已经相当的近，根本没有时间作出规避。 随后就是猛烈的爆炸，弹片将不少根茎完全洞穿，距离爆炸中心区域较劲的根茎，直接就成了筛子。 “实弹武器？” 霍古有些意外，之前在星港残骸里，霍古没有找到哪怕一枚炮弹，甚至是子弹，它还以为这些异星人可能已经彻底淘汰或者根本没有发展这类技术。 “不过，这种东西救不了你们。” 断掉的根茎直接就地取材，土地里所有的元素能吸收的全都吸收，拆解，组合，纳入，根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继续迅猛地铺袭进发。 到了后面，随着根茎之间密集度的上升，覆盖整个地表，拆解与组合这两个步骤都被省略，根茎直接吸纳其他根茎四溅飞散的根茎残骸来弥补自身，炮弹的轰击已经无法再对根茎造成影响。 越过这个阻碍，就是地下会喷出高温火焰的区域。 根茎直接插入土层，在泥土中前进，绕过这些喷火机器的同时，顺便给全部肢解破坏干净。 浩浩荡荡的根茎群蔓延生长到机炮塔的负责范围。 然而，这种东西还不如炮弹，炮弹起码还能把根茎给炸断，而子弹最多打出个不大不小的空洞，这种损伤根茎只过去一小会就能够痊愈。 密密麻麻的子弹风暴倾泻而出，然而这根本无法阻挡已经疯狂地根茎，最多只是能稍微延缓推进的效果。 在殖民地的司令部内，警报声一波接着一波的回响。 “洪潮已经越过炮轰区！” “地火区失去联系信号！” “机炮防御阵地被突破！” “洪潮将在两个母星时突破所有防线！” 第三舰队司令惊惧之余，还伴随着积郁难发的愤怒，他现在本该是灭绝殖民地的怪物群，正在返回母星，加官进爵的航程上——现实与他期望之中的落差太大了。 “该死的异形杂碎！要是我的舰队还在的话，哪轮得到你们这么猖狂！还有那些该死的陨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就在司令发泄愤怒的时候，手下又是一脸惊恐地向他报告。 “司令，新型洪潮已经推进到金属体的斜坡！预计时间更正，半个母星时后会越过顶部天堑，直面我方殖民地！” “把‘爆音’给我启动，杀光这群狗杂碎！” “是！” 那股无数次让永续它们饮恨止步的细微波动再次出现。 正在向巨构斜面上方突进的根茎突然停了下来，后方的根茎仍然在生长，但前方的部分已经不再听从霍古的指令。 “怎么回事？” 霍古不信邪的又再次发布指令，结果还是同样。 “这就是永续觉得我无法战胜入侵者的神秘力量？” 根茎群的生长暂停了，因为斜面的坡度过大，在首端好无反应的情况下，根茎并不能单单通过后方的生长向前推进，根茎群倒卷堆积在斜面上。 霍古回忆起永续告知它的情报，用数以亿计采集者的生命换来的数据。 “振动？” 视角转到微观层次，霍古使用了许久都未曾使用的细胞内视，不过失败了，它无法查看那些不再听从它指令的细胞个体。 这种情况是存在于一种可能，细胞死亡。 霍古转而查看起正在遭受细微波动攻击的细胞个体，细胞的内部在震动，这种震动在宏观层面微不可查，但是在微观层面却是相当于十二级地震。 细胞内部的基因链在这种震动下开始破碎瓦解成为最为基本的氨基酸，细胞器，细胞核都是如此，最后只剩下细胞膜还能勉强维持曾经的外形。 很快，霍古又注意到，那个让根茎细胞大批量死亡的‘领域’在扩散，范围越来越大，它之前让所覆盖的区域又被反推了回去。 转眼间，只剩下距离最外侧炮击区域十一公里的根茎，还仍然存活。 很显然，失败了，但霍古并不觉得气愤，它就没打算在这次攻击中直接把对方一波推，这么简单就解决这些入侵者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本来霍古是这样想的，让入侵者从精神乃至肉体都完全浸没在绝望中，然后在彻底性的粉碎中死去。 但是现在霍古有了新的想法。 因为入侵者刚才攻击，让霍古意识到了它必须要正视的一个问题，相比起这个问题，如今的泄愤不过是愚蠢至极的无谋之举。 “我还是太冲动了……” “相比起过去，未来才应该是优先选项。”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信 “司令，‘新型的洪潮被消灭了！‘爆音’的效果显著！” 听到这个汇报，包括第三舰队司令及一众处在司令部的操作者都齐齐的松口气。 霍古组织的这起新型的洪潮着实把他们给吓得够呛，根茎的扩张速度要远比采集者洪潮要来的更快，即便霍古为了增大入侵者的恐惧，让他们进一步陷入绝望而有意放缓速度。 全新的怪物，超高的速度和自愈能力，比原来更加庞大的数量，几乎司令部所有人心中都悬着一块石头。 万幸的是，‘爆音’的效果仍然显著，他们活了下来。 司令最先恢复冷静，他随即询问一件事。 “母星那边有回电了吗？” “没有，金属山顶端的接收器什么都接收不到，自从那场陨石雨之后，频道内的干扰就一直都很严重。” 再次听到‘陨石’第三舰队的司令差点没当场暴跳如雷，不过他还是将这股情绪给压制了下去，答复。 “继续呼叫不要停下，不断尝试各种频道的信号呼叫，务必尽快和母星取得联系。” “是！” 他们之间的谈话结束，各自回到岗位上。 他们全都认为是‘爆音’救了他们，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也可以这么理解，但并不是‘爆音’的效果救了他们，而是‘爆音’让霍古意识到某个问题的严重性，以致于让霍古不得不暂时性的选择终止复仇行为。 圆台巨构内斜面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翻盖被打开，一只眼睛暴露在空气中，从这个角度，可以纵观殖民都市整个全体的布局。 深入土层中的圆台巨构长出了一条根茎，这条根茎横向生长，根须也变得粗壮成为新的根茎。 很快，这种蔓延模式就占据一定的地层面积。 在进入这个阶段后，横向继续扩张的同时，纵向也开始扩张。 向上生长的根茎会选择一些深入的物体进去其中。 比如那些长有紫色叶子的果树，从底部深入树桩内部，往更高处生长，然后在树身上制造一个四分之一的厘米的小孔，小孔的内部是一枚同等大小的眼珠。 亦或者是建筑，同样如树木那样，自下而上的内部生长，然后在建筑的高出开一个小洞，安置上眼睛。 再或者就是路灯、椅子、雕塑，甚至脏乱差的排水道。 每一个角落都被霍古给安插上了眼线。 此时，整个采集者群体和霍古都在共享着这个全方位的上帝视角。 只要霍古愿意，一声令下，顷刻间，这座殖民地就会成为历史，里面所有的住民都将成为亡魂。 注视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霍古幽幽的询问。 “你们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霍古的这个询问，问的不仅仅是某一个采集者，而是整个群体。 “您在监视那些入侵者。” 群体很快给出了答案，霍古感到满意的同时，继续发问。 “那么在你们看来，他们是什么？” “入侵者。” 群体再次给出答案，然而这次的答案并不能令霍古感到满意。 “……错了。” “敌人。” 采集者群体在沉寂一会后，又更改另外一个令它们认为正确的答案，但是霍古仍然给出否定。 “那是什么？” 包括永续等一众采集者都被霍古卖的关子给难住，它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答案都不能让霍古认可。 霍古给出了解释。 “是养分。” “不过我说的‘养分’并不是叫你们实际行动上吃掉他们的肉体，这是另外一层意思，你们需要换个角度去理解。” 霍古的话让采集者们莫名其妙，换种角度理解？怎么理解？难不成进食的时候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就连采集者中智商最高的永续也没能理解霍古的话，所以它询问。 “那您指的是……” “怎么？永续，难道连你也没能理解我的想法？” 霍古本来以为永续会明白自己的意图，因为以永续所掌握的职责，应该比其他同族更加容易的理解，然而它貌似还是太高估采集者的智商。 现在霍古恨不得给它们每个的大脑都给升级一下。 “永续，我现在才注意到你们欠缺的知识居然这么多。” “非常抱歉，让您失望了。” “不怪你，知识的界限限制的你的目光，让你看不到更远的东西，但是在学习到足够知识后，既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因为这样的错误一旦犯了，就几乎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给你，明白吗？” “明白了。” 霍古寻思了一会，回答。 “算了，既然你们没有一个能够理解，那我就直截了当的给你们布置一个任务——去学会那些入侵者的语言，了解他们的行为与文化。” “就通过我现在构建起来的全视角监视网络。” 永续包括一众采集者对于霍古的这个指令感到费解不已，就在它们想要询问的时候，霍古更先给予答复。 “不要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你们现在太笨了，看不到太过长远的东西。” “那么学习那些入侵者，我们就会变聪明吗？” 某个采集者好奇地询问。 霍古想了想，回答。 “可以这么理解，但并不是完全学习，他们也有垃圾的地方，把那种地方学习吸纳，不仅不会让你们变聪明，反而会变蠢，这点你们一定要注意，要懂得进行自我识别。” 永续忽然又问。 “那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具体应该是个什么定义？” “从来就没有什么具体的好与坏，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这全靠你们自己去判断，我不会插手，最多只是给你们一点建议。” “不要因为我的要求而感到迷茫，这也是你们所欠缺的能力之一‘主观判断’，永续，你们得掌握它，掌握了它，你们就比掌握前的自己更加强大。” 霍古顿了顿，语气庄重而又严肃的给予所有采集者们答复。 “当初，我说过会对你们负责，那就一定会贯彻到底，不要让我失望，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种蘑菇 距离上一次霍古发动的根茎入侵已经过去了二百六十八个昼夜更替。 自从那次的全新的发生后，整个殖民地的氛围就日趋变得微妙起来，街道上的行人从原来的熙熙攘攘，过渡到如今的屈指可数，军队则驻扎各大街道小巷的交叉口，一部分商业区被推倒，竖起了一根根粗大的烟囱，冒着浓浓的黑烟。 会变成这样，主要是因为星港被摧毁，殖民地与母星的联系断开所致，失去了来自母星的补给，殖民地处于早期阶段，仍然做不到彻底性地自给自足。 几乎所有的物品在一夜之间暴涨，包括塑料纸箱等废弃物，唯有食物的价格没有太大浮动，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不管在哪都很适用，当初为了安定殖民地内民众的心，农业属于最先发展起来的行业。 工厂人头涌动，绝大部分的平民都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工作，来到这个地方，从事着零件加工。 往日的歌舞升平一去不返，剩下的只是机械的麻木，以及工厂内轰鸣的金属敲击声。 随着工厂的铃声响起，运转不停的机械熄火了，那些不停给零件加工的工人们终于能在紧凑的工作流程中喘口气。 尽管他们清楚，这种休息只是暂时的，这并不是给他们休息的时间，而是给机器休息。 等机器冷却时间结束，他们又会再次回归到重复性的工作中。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人抱怨，也有人劝解。 “耐心，再等等，殖民地失去联系，母星那边不可能不知道，救援舰队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 “母星那些贵族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那些贵族老爷，巴不得把我们的所有价值都给压榨得一干二净。” 对于劝解，引来的则更多是嗤之以鼻。 不过，那个劝解者后面的话，却令他们改变了想法。 “确实，他们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我们死不死对他们而言无所谓，但殖民地想要再发展起来可就很难了，他们当初在这里面砸了这么多钱，投入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物质，如果血本无归，他们恐怕自杀的心都有了。” “相比之下，组织舰队远航救援消耗的成本也很大，但比较起殖民地，却连一个零头都算不上，他们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该怎么选择。” 这番话让不少从事重复性工作，脑子已经有点僵化的工人们纷纷茅塞顿开，心中的压抑感轻松了不少。 “……兄弟，你在进工厂之前是干什么的？莫非是什么大人物？” “呵，大人物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我只是一个兴趣使然的商人。” “那倒也是。” 说着，那名工人熟练地拿起杯子正准备抿一口，补充一下水分，就注意到杯子里的异动，一圈圈的细微波纹在水面上浮现。 “地震了？” 他惊异地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异常，之前那个自称是‘商人’的工人怪异的看向地面。 “不像，如果是地震，我们应该更早的听到才对。” 地震在发生前，会有地震波出现，而地震波则属于次声波范畴，这种声音对于人类来说是听不见的，但对于以次声波进行交流的生物而言却又是另一回事。 “或许是这个星球的特殊情况也说不定” “或许吧……” 此时位于星球的另一端，那里多出了一个巨构，不过和直通向逸散层的圆台巨构不一样，这个巨构很矮，仅仅只是超出臭氧层的一段距离。 外观结构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甜甜圈，中间的圆圈区域，直径为三十公里，不过这是地面上的结构，这个巨构将近百分之九十都埋藏在地底，算上地底的外观，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空心管结构。 “报告意志，‘强心剂’已经就位，请求发射指令。” “指令通过，第二次复苏行动开始。” 随后，本来和星球运动一致，保持相对静止的陨石发生了猛烈的氢氧爆炸，向着地表坠去。 巨大的质量连空气都在发生着颤抖，那是一颗直径十二公里的小行星。 很快大气结构被一层层的突破，陨石准确无误的即将落入巨构内部的圆圈区域。 霍古透过根茎，以圆圈内的视角观看着天空，热风与气浪在呼啸，地面飞沙走石，红莲之火自上而下，遮天蔽日。 三个字就可以彻底概括此时看到的情景——天塌了。 陨石与地面发生碰撞，恐怖的冲击波随之出现，巨构圆圈内的根茎瞬间被撕成粉碎，裹挟着冲击波动能的气浪被巨构的金属壁拦截下来，但冲击波仍然存在，距离巨构一公里的云层瞬间被震散。 行进路线受到阻碍，冲击波调转即刻方向，向着压力最小的方向释放。 柱状喷流由此形成，在几个眨眼的功夫，地上长出了一朵蘑菇，这朵蘑菇甚至突破了平流层，深入到中间层中。 在霍古的思维中，星球的立体模型上多出了一圈圈的波纹，然后它在其中点了几下，波纹的轨迹发生变化，绝大部分都被约束到地心区域。 在现实中，根茎也根据霍古的思维，做出相应的反应，在地底布设好偏转构架，把波导给向地心。 “意志，这么做是不是太乱来了一点？” 这已经是第二次经历这种事情，但是永续等一干采集者仍然是被吓得不轻，它们总觉得底下的这个星球很快就会因为这种乱来的折腾行为而散架。 “担心什么？” “暝那家伙结实得很，有引力在，就算砸裂了也很快就还能复原，坏不了。” “可这样真的有用吗？” “当然有用，陨石在撞击星球的时候，势能会转化为能量释放，热能、动能、还有内能，而我们需要的是内能，热能和动能都已经被巨构给约束起来，影响范围缩减到最小，剩下的就是一个劲地砸就够了。” 就在霍古讲解的时候，一段讯息传达到频道内。 【…霍…古…停…手…很…疼…】 “永续，你瞧，这不是很有效果吗？继续。” “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 观想 【你还真干得出来，我明明都叫你停手了啊……】 对于暝而言，挨陨石撞击就和人类打针一样，但是人类挨了一针后，最起码还是能用手揉一揉被针扎的部位舒缓痛苦，暝却办不到，它没有手。 见到暝的这种反应，霍古忽然有点想笑，不过它还是忍住了，要是笑场了，依照暝的脾性，恐怕又得闹腾起来。 霍古解释道。 “你这不是从思维减速的状态加速了吗？这说明效果显著。” “下手狠一点也是为你好，看开点。” “这只是阵痛，忍忍就过去了。” 这本是劝解，但暝并不领情，以它的角度理解，这劝解反倒更像是风凉话。 【少来这套，挨撞又不是你，有本事你来试试？】 “……看来交流信息还是有点放缓，可能温度还不够，你等等，我给你再来上一发，继续提升一下温度。” “永续，准备一下，我们再来一次。” 这么说着，霍古开始和采集者们组织之前的那种阵仗，放置在圆柱体残骸那的陨石也被推向预定轨道。 这架势一出，暝当场就选择服软。 【别！千万别再来了！咱们有话好说！】 “啊，看来刚才是我会错意了，交流信息很通畅，不需要再升温了，陨石就先放回去吧。” “是。” 【……】 暝目送着宇宙生物体们将直径十几公里的陨石又推回残骸那堆积起来，等待了半响，这才松懈下紧绷的神经。 暝的视角扫视着久违的地表环境，和冥古宙橘红色天空迥异的湛蓝，从地表仰望就可以直接看到高高挂着的火球，明媚温暖的光线直接撒在地表上。 海面起起伏伏，海风也不似冥古宙时期那般可以直接把石柱给吹折。 视野继续拓展，深入到内陆。 一望无垠的沙漠，过大的陆地面积造成海洋气候无法深入到内陆地区，导致内陆终年不曾接触到雨水，其结果就是土地沙化。 暝的视线并没有在此就留，游览继续。 视野来到极地区域，高耸的冰山是它不曾见过的事物，全球冰封造成的思维减速让它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暝惊奇的打量起来，然后用风刃，将冰山雕刻成一尊向上耸立的钛螺冰雕。 然而，这种玩耍并没有持续多久，它就停止了这种行为。 暝简单扫视了一圈，一望无际的白茫茫，只有风声和白雪，起初的新奇感逐渐退去，剩下的只是一中帐然若失的异样感，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虽然这种环境要比冥古宙环境更加的稳定，暝可以对地表的一些东西进行‘微操’，而不会出现‘用力过猛’的情况。 总的来说能力上是有所提升，但暝并不喜欢这样——太安静了。 【霍古，能不能把地表环境恢复成以前的那种？】 “怎么了？” 【这样太安静了，我喜欢热闹一点，地表现在消停下来，感觉不适应。】 霍古它是挺喜欢现在这个环境，因为这很接近地球，但暝是‘房东’，霍古不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霍古沉思了一会，它对比了冥古宙时期和现在的地表环境，有些费解的询问。 “……以前好像也是一样的荒凉吧？” 【哪里荒凉了？到处都是火山喷发，那种轰鸣的声响，还有电闪雷鸣，飓风之类的热闹的东西。】 “简单点说，你就是喜欢闹腾点对吧？” 【对的，就是那个。】 “那你来看看这个位置的环境怎么样？他们估计有够闹腾的。” 霍古给暝地送出一份经纬度的位置信息，这个命暝看得懂，霍古以前曾有跟它说明过要怎么看。 【他们？】 怀着疑惑的心情，暝的视野很快就转移到那些异星人的殖民地内。 噪杂的声音瞬间将暝给淹没，即便那嘈杂的声音绝大部分都是次声波，暝也能接收得到。 这个时候，刚好就是工厂换班的时间，大量的四足异星人从有着一根粗大烟囱的建筑内走出，如潮水般向着食堂方向行去。 集中管理制颁布后，但凡进入工厂内工作的异星人，基本统一都被安排在食堂就餐，这样一来能够节省食物的浪费，二来可以方便实施统一管理。 暝的视角转移向其他地方，那些异星人种植的植物勾起了它的兴趣。 在它观察的时候，有两个被异星人带来的小动物在树下嬉闹。 一扫之前兴致缺缺的情绪，暝惊奇的询闻霍古。 【霍古，你又折腾出了新东西？】 【你不介绍一下吗？】 “不，那些不是我创造的，他们从其他的星球上来到这里，然后就住在我以前造的巨构内部了。” 霍古简单地讲明了异星人的来历，以及把他们以前对采集者做过的事情告知了暝。 【诶——？】 【也就是说，他们只是你暂时有点用才留下来的，利用完就会杀光是吧？】 “对的，你别在他们身上放太多心思，不然我不好下手。” 【都是能思考的特殊体，没必要这么执着吧？】 “暝，这件事你不必劝我，他们干过的事情足以让我感到愤怒。” “而且他们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老实和你说，这次我能赢，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运气的因素在里面。” “要不是运气好，你估计就见不到我了。” 【真的假的？！】 霍古的回答着实把暝给吓到了，在它的认知里，能够威胁到它的基本上都是‘大块头’，霍古虽然是以细胞为单位，但它是集合体，得按整个集体算，所以也被暝给归类到‘大块头’的行列。 像采集者这样的‘小个体’，暝根本就不曾视作过威胁。 【难道说，这些小个体也和采集者一样？后面有着一个大块头？】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得‘文明’吗？他们就是‘文明’的一部分。” 【那……既然不能留下来，你给我看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对了！霍古，要不你教教我怎么创造有思维的特殊体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 环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想……” “不过这个并不需要我教你，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那些微生物将来会变成宏观多细胞生物，然后多细胞产生智能，在之后就是为了更好地生存组建起文明……呃。” 霍古忽然没法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它想起了自己和采集者们当初为了获取有机材料大肆猎杀微生物的行为，搞不好已经对这个星球生物圈的发展造成了严重影响。 仔细回想起来，貌似自从冥古宙结束以后，除了霍古自己支配的细胞外，它就没有看到哪个微生物进化出更高级的多细胞姿态。 莫非真是我干预的太多？霍古略微有些愧疚的想着，因为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对于生态圈里的微生物们来说，霍古以及它的造物们，与世界末日的天灾相差无几。 就在霍古寻思之际，暝郁闷的回复。 【那霍古你有没有快一点的方法，我想早一点看到成果。】 “好吧……不过我也只能帮你到多细胞生物，因为后面的阶段我帮不了你，这需要时间的积累。” 霍古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弥补一下，所以答应了下来。 “对了，你能接入到采集者们的生命场网络吗？” 【那是什么？】 依照霍古的提议，暝沉寂了下来，不过只是沉寂一会，随后就又急匆匆的向霍古递送信息，信息的内容差点让霍古笑喷。 【霍古，一堆永续！永续它多出来一堆了！它会分身能力！】 “冷静，它们都是不同个体，永续只有一个。” 【是这样吗？可我怎么感觉它们都是一样的？】 见暝仍是将信将疑的样子，霍古便回答。 “你可以和它们交流一下看看，交流之后你就明白了，它们长时间都是保持着高度紧密的联系，思维波段上相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听从霍古的解释，暝重新接入到刚才因为受到惊吓断开的频道。 然后，就打成了一片，丝毫没有初次接触的生分，这倒也不奇怪，两边都是喜欢闹腾的货，凑到一块后彼此之间产生共鸣也实属正常，这是霍古一早就有预料到的结果，只是它们这样彼此交流的进展速度，超出了霍古的预料。 在霍古它们安逸的时候，那些异星人的文明，也在因为殖民地的事情做出反应。 一颗同样被臭氧包裹的星球，同样有着大面积的海洋，不过和暝比起来，海洋只占据了地表的35%，剩下的就是一整块大陆地，陆地上到处都是好似星球‘毛发’般竖直的高楼大厦。 如果将角度调转到星球的背阳面，就可以看到地面上那些明亮的光芒，丝毫不比天上的繁星差多少。 这就是文明的光芒，来自地面上那些数以万计的发光用具。 一个由高强度材料构建的环，缓缓地在这星球的轨道上旋转，它的旋转和星球本身的自转相等，并且环上会垂下一条条的绳索，绳索上不时可以看到物体高速的在环与地表之间往来。 【这里是塔台，对接已经完成】 【闸门开启，输送物资】 从地面带上来的金属被送上传输带，然后再经由传输带进入环内的加工车间，加工成零部件，输送到下一个工序。 宇宙环境虽然是真空失重，但是在环上却不是这样，因为其本身与星球的同步自转，离心力被转变为了人工重力，即便这种重力无法和星球引力相提并论。 几番折腾后，一艘龙骨三公里长的星舰骨架就被这样加工出来，生产车间内的巨大的机械臂钳住了骨架，然后就是大量的光点出现在星舰骨架上，这些光点从船首移动到船尾。 【反馈扫描完成，确认无裂缝，准备实施下一道工序】 【开启09346号合成闸】 陈放星舰骨架房间下方的闸门缓缓开启，闸门的背后是一片完全垂直的白色实体，粗略看得人甚至会错以为那只是一道白色的地面。 但事实上并不是，相比起固体，这块地面更接近于松散的流体。 当骨架和白色地面接触时，一圈圈的波纹随即出现，就和石子被丢进池塘形成的皱褶水波一样。 完全浸没后，合成闸门关闭。 在不久之后，合成房间另一侧的闸门开启，同样是一圈圈的波纹在白色的平面上浮现，一艘崭新的星舰就这样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缓缓地被‘甩’出。 和进去的时候不同，那已经不是骨架了，浑然一体的装甲与舱室，线路也不是管路设计，而是埋入舰体内部，这种制造手法，保证了它在同体积的星舰中仍然有着更加优异的防护性能。 不过现在仍然是一艘战舰胚子，机械臂将‘甩’出的星舰捕获，让它与环内的轨道相契合，送往其他区域。 很快，一批自动化的机械体将进入船体，将各类仪器各种设施迅速装配焊接，在各个舱室内摆放好生活用品，然后下船。 内侧有机械体在忙碌，外侧也有着机械臂在干着自己的工作。 硕大的炮台安装进星舰的凹槽内，并在装甲的外层漆上一层隔膜和涂装。 【加工完成，送出封装】 在电子指令下，轨道将星舰直接送到星港内，并固定好，就如同工厂里那些从流水线下来的的罐头，被整齐地摆放进纸箱。 安置星舰所在的房间无比巨大，放眼望去，无数同制式的星舰安静的被摆放在那里，其规模已经远远超出此前和霍古交战的第三舰队。 那个出口，正如同下饺子般，仅时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星舰被送出来，类似的出口在环上还存在着很多，而更大的出口，意味着会冒出更庞大的星舰。 【再次自检数量，100000/74546】 【距离完成目标数量25454艘，预计完成时间，三个行星公转周】 电子脑再次沉寂下去。 两个异星人站在悬窗旁俯视着下面的这庞大的星舰群，其中一个开口问。 “你们科学会这次不会再出问题了吧？” “元首，这次的第四舰队，本身的战力已经远远超出第一、第二、第三舰队的总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第一百二十章 学 经过劳心劳神的艰苦奋战，霍古总算是把答应暝的多细胞生物给创造出来。 基本可分为两类，多细胞的自养型和多细胞的异养型。 自养型是霍古以蓝藻作为基础模板，加以扩大延伸到宏观尺度，并针对微生物而设计出强有力的防护系统。 藻类产出的氧气可以回馈给其他生命体或者环境中，这意味着地表上又再次多出了一种热循环系统。 制作自养型这一类并没有耗费霍古多长时间，因为地球那边对蓝藻有着充足的信息，霍古要做的仅仅只是找出那些每一段基因所表达的意思，然后加以修改整合。 不过异养型就不同了，霍古在它们身上耗费了太多的心思，以致于完全不需要睡觉的它居然会产生以睡眠来恢复精神这种想法。 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霍古在给自己自找麻烦，同以往去设计生物集群不同，这次抱着的是‘设计出可以诞生出文明的生物’这种想法，满怀着去创造艺术品的心态进行的工作，于是结果就是修修改改，改了又修，修了又改，然后一连出现了好几种结果。 最关键是设计的这些生物都不归霍古管，霍古对它们没有支配权，正因为如此，修改的时候也不像那些受控细胞，非常的麻烦。 精力彻底耗尽的霍古和暝建立联系，告知了对方自己设计的样品安置地点，让暝自己去安排。 “交给你了，不过要小心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没心情再给你折腾这些，注意决不能……” 【当然，我一定会非常小心，那么我先去看看了。】 还不待霍古说明一下注意事项，暝那边就主动断开连接，迫不及待的集中注意力，在霍古安置地点搜寻起霍古创造的那些样品。 “……算了，反正你不听，到头来出事也怨不到我这里。” “差不多也该去看看，永续它们的进度了。” 说着，霍古连接进采集者的频道内，便听到一阵嘈杂，永续它们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怎么了，永续？” “你们在争论什么？” “意志，我们正在争论那些异星人相遇后交流的一句语言……” 永续如实向霍古说明了它们正在为了什么而争吵，原来是因为每个互相认识的异星人在碰面后都会说上一句‘嗒咔’，永续它们在争论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性质而言更像是学术研讨的那种感觉。 霍古大概能猜测出那句话的含义，不过它没有说出来，而是在旁观，相比起这句话的意思，观察采集者们的变化要更为重要。 永续这边，它们认为这句话是赞美的意识，因为每当异星人相互之间说完这句话后，都似乎表现的很友好，而反观那些关系不友好的异星人，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 反对方则认为，这是挑衅的意思。 此时，某个采集者担心霍古认可永续它们那边，于是率先回复。 “永续，我们这边可是有依据的。” “在异星人语言里，‘嗒咔马里斯’是‘决斗’的意思，难道就因为它们少了三个音节，你们就能认为那两个音和‘赞美’挂上关系？” “那是异星人，怎么能按常理理解？既然你们说那是依据，那又该怎么解释，他们在相互碰面后，关系好的会说这个，关系差的却从来不说这种现象？” “那是异星人，怎么能按常理理解？也许他们个个都崇尚着好斗的思想，关系好的发出挑衅是反向证明对方拥有力量，关系差而不发出挑衅，就是为了在行动上蔑视对方，蔑视对方连被挑衅的资格都没有。” “哪有人整天好勇斗狠？那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吗？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依据就是那些穿着同种颜色，把守在交叉路口的异星人，每一个经过路口的异星人都必须与他们交涉，然后交出一些东西才可以通过，如果强行通过，就会遭到毒打。”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些异星人个个都坏到骨头里，跟以前那些背叛者一样，毫不团结，只知道尽可能的剥削同族，却不知道给自己的族群尽更大的义务。” 永续此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了，霍古甚至能感觉它快要被对方说服。 这个时候，霍古决定入场，虽然互相争论的结果都和真正的答案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采集者们的表现，仍然让霍古感到满意。 采集者们的自主思考能力已经更上一层楼。 “好了，我来向你们公布一下正确答案，事实上你们两边都错了。” 霍古的言论让两方的采集者都安静了下来，霍古语气顿了顿，继续发言。 “挑衅的言论属于敌意行为，民风彪悍的情况下才会作为泛用语言，但是异星人的表现并不能称得上是‘民风彪悍’，而也不代表赞美，虽然是表达友好，但赞美如果使用的过于频繁，那存在的意义将会变得无足轻重。” “那是异星人们在互相‘打招呼’。” “打招呼？” “对，异星人不像我们，可以透过频道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它们会通过其他方式来表现，比如交流用的语言，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友好，碰面的时候都会打招呼来表达自己的善意，反之，如果拒绝表达善意，会让关系友好者陷入猜忌。” 霍古讲解完就陷入沉默，给予采集者们消耗理解的时间。 采集者们没有想到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采集者它们从来都没有打招呼这种行为，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用频道交流，将心比心的直白。 过了一会，霍古想起了自己此次接通频道的目的。 “永续，你们的语言翻译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能够理解那些异星人所讲的语言了吗？” “已经可以大致理解，但是仍然存在着一些不能理解的地方，就比如刚才的‘嗒咔’，目前我们正在加紧破译。” “很好，那我再给你们布置两个叠加任务。” 霍古将殖民地内的学校位置发送给采集者们。 “一个学会异星人的文字，另一个，在这个异星人的学校，给我把‘物理’和‘数学’学到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解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朗朗上口的乘法口诀在频道内回荡，随着最末端的‘九九得八十一’念出，频道内重新沉寂下来。 “嗯，那么接下来是随机抽查的环节，限时三声，七八得多少？” 永续的声音响起，后面询问的问题很快，给人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而那个背诵乘法口诀的采集者，也确实是中了这招，表现出其的紧张。 “七，七，七八得五十六！” “那么，八九得多少？” 一个问题的答案出来，永续紧接着问出下一个。 “八九，八九得七十二！” “不用那么紧张，来，最后一个，六四得多少？” 永续的询问瞬间就让这个采集者脑子宕机，它无论怎么和自己记忆中的乘法表对照，都没能找到类似的答案。 “六四？六四，六四，六四……” “很遗憾，时间过了。” “永续，乘法表里根本没有六四！” 那个采集者不服气的质问起来，它觉得是永续故意找它麻烦。 永续感受着对方生气的情绪波动，不慌不忙的解释。 “都说了死记硬背是不行的，你需要理解其中的含义，六四听不懂，那么四六听得懂吗？答案‘二十四’。” “诶？这……” “两边是可以互换的，六乘四和四乘六本质上是一样的算式。” 那个采集者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刚才那种怨气滔天的架势转瞬间消失，不过永续却不打算放过它，让对方感觉自己遭到了成吨的打击。 “怎，怎么会这样……” “永续，再给次机会吧。” 面对对方的请求，永续无情的回绝掉。 “不行，没通过就是没通过，自己再去练练，还有很多同族和你一样没有过这个坎，不要慌慢慢来。” “可是，这到底有什么用？为什么意志一定要我们学会这些呢？” 不仅仅是这个采集者的疑问，整个采集者都被这个疑问所困扰，它们想破脑子都想不明白永续让学习这些东西的用意所在。 枯燥乏味且烧脑筋的数学，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只是给本就理所当然存在的事物标注上定义的物理。 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力量，至少采集者们发现不出这些东西的力量到底在哪里，永续的观点虽然和普遍采集者存在着不同，但大致的想法也是同样。 “不知道，数学好歹还是能有点用，起码需要计算的时候会很方便，或许意志是希望借此让我们更加聪明一点，可物理我就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意志的想法太难琢磨了。” “那永续，为什么意志只是单单让我们学习‘物理’和‘数学’？我们在异星人学校里了解到的学科还有‘生物’、‘化学’、‘政治’等等，会不会是意志不清楚这些知识，所以没吩咐我们去学啊？” 采集者向永续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它觉得是霍古只知道‘数学’和‘物理’的存在，所以才会特别要求它们学习，而没有命令它们去学习其他的学科。 永续觉得也很有道理，它的视角虽然和大众采集者不太一样，但仍然觉得‘数学’和‘物理’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无足轻重。 “……有可能啊，相比较起‘物理’、‘数学’，感觉‘生物’、‘化学’对我们更加重要才对，我们很容易就能理解它们，然后加以运用，族群的力量很容易就能发展壮大。” “我觉得有必要去提醒一下意志这个疏漏，不然族群可能会错过很多东西。” 此时，那个采集者这么向永续提了个建议。 “嗯，你说得对，这场数学测试结束后我就去。” “那……看在我提议出这个建议的份上，可以给我过吗？”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学会‘物理’、‘数学’是必须的，还是说你想违反命令？” 只是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敌意就涌现出来，无数采集者的思维锁定了刚才那个向永续发问的同族，违反指令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我错了。” 频道内的数学测试结束，正如永续之前所言，它去找了霍古。 “意志，我想向您询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是关于您吩咐我们学习‘数学’和‘物理’的任务。” 霍古稍稍愣神，随即便一改之前的轻松，语气略微急促的问道。 “怎么了？那些异星人发现了？” “呃……不是。” “不是？那就好。” 这是霍古的语气像是松了口气，这种变化让永续更加疑惑不解。 怀着困惑，永续问出了它此次和霍古建立联系前要问的问题 “意志，异星人学校里教授的知识并不仅仅只有‘数学’、‘物理’这两门，还有‘生物’、‘化学’等等诸多科目，我们感觉这些也同样有用。” “……技多不压身，既然你们想学的话那就学吧，我没什么意见。” “不过有一个前提，物理和数学决不能落下，必须要在保证物理数学的前提下，才允许学习其他类型的科目。” 霍古想了想，问。 “你们数学物理学到哪里了？” “数学是四则运算，物理是力学的三大定律，这是异星人学校今天教的内容。” “我不怀疑你们的记忆能力，但是你们对于这些记忆下来的知识理解了多少？” “多数个体的四则运算还只停留在乘法口诀那里，乘法口诀没有熟练运用，除法学起来也非常吃力，目前只有我勉强学会四则运算。” “物理三大定律倒是能够接受，基本只要依靠记忆就能掌握一半。” “那么你把力学三定律和我说说。” 听到霍古的要求，永续开始说明。 “定律一：孤立质点保持静止或做匀速直线运动。” “定律二：物体加速度的大小跟作用力成正比，跟物体的质量成反比，且与物体质量的倒数成正比；加速度的方向跟作用力的方向相同。” “定律三：相互作用的两个质点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总是大小相等，方向相反，作用在同一条直线上。” “原来是经典力学，我还以为是热力学，不过也行，你们能学会这是件好事。” 犹豫了一会，永续还是询问出了那个困扰在它心中的疑问。 “可是，意志，物理到底有什么用，那不就是在众所周知的事情上加上了定义吗？我不明白您为什么看重它。”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答 “永续，你真的理解了刚才你所说的力学三大定律？” 霍古没有直接给予永续答复，而是反问这么个问题。 永续不理解霍古为什么要这样问，但它还是如实的回答了霍古的问题。 “第一、第三定律都能理解，只是第二需要运用到数学的倒数、正比之类的演算技巧，还不太明白，不过我相信很快也能够理解，这只是时间问题。” 永续自信的给予霍古答复，作为采集者中最聪明的个体，它有这个自信的资本。 不过，霍古后面的话，却让它有些懵逼。 “那么你来说说看，你能违反第一和第三定律吗？” “违反？这……” 永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霍古的询问。 等了一会，在永续的沉默中，霍古又继续询问。 “怎么？办不到吗？为什么办不到？” “呃……能力不够？” 永续开始绞尽脑汁，这是至高意志的询问，它必须要给出答案，穷尽思维之后，它想到了一个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 霍古没对这个答案作出什么评价，而是接着永续的话茬继续下去。 “那我们再来假设一下，我给你进行一种超级改造，你可以把身下的暝和天上的大火球一獠肢击爆，且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破坏你的身体，总而言之，就是你变得非常强大。” “如果你觉得我假设中的自己仍然不够强大，你可以自己独自假设，让自己的某一属性变得无穷大也没关系。” “然后是问题。” 说到这里，霍古的语气顿了顿，然后继续。 “告诉我，永续，假设你变得如此强大，能够违反第一和第三定律吗？” 这个问题刚一出来，永续的思维就陷入了宕机，思考极限这种事情它还是第一次。 不过既然是意志的要求，那它还是尽力地去思考。 然后它绝望的发现，办不到，它发现自己穷尽思维，仍然办不到违反那两条定律，即便在它的幻想中，毁灭恒星都只是轻轻一碰的小事。 “意志，我办不到。” 霍古早已料到是这种结果，但它仍然询问。 “为什么办不到？假设中的你那么强大，为什么仍然没能力违反？” “不知道，意志，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办不到就是办不到。” 面对霍古的问题，永续只能颓然无力的回答。 “不知道没关系，这个问题你自己以后可以慢慢想明白，相信我，独立思考想明白的事情远比我直接告诉你答案，提升你自己的能力效果要来得更好。” 就在霍古以为这次谈话要结束的时候，永续又再次询问起来。 “可我仍然不明白您为什么那么看重‘物理’，按您说的，‘物理’就像是一堵墙，只有在与它冲突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不与它冲突的话，岂不是没有任何力量可言。” “……永续，你的单分子刃好用吗？” “很好用。” 永续一如刚才那样如实回答，霍古则循序善诱的继续询问。 “你觉得为什么单分子刃几乎所有东西都能切得开？” “……因为您的力量？” 永续思考了一会，给出了一个它理解中最正确的答案。 而霍古却否决了它的这个答案。 “不，那不是我的力量，是我向别人借的，力量的主人是物理学的‘压强定律’，即，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 为了方便永续能够理解什么是‘压强’，霍古直接在思维频道内构建出两个三维模型，一幅为一个圆柱体，另一个则是倒悬过来的圆锥体。 只要稍微有点生活常识，就能看出，这两个模型中，倒悬圆锥的穿透力要比圆柱体强上很多。 霍古一边用模型示意，一边继续自己的讲解。 “我记得的你们可以做到微观内视，那应该可以看清楚獠肢上发生的变化吧？充能后与充能前的獠肢进行对比，你就会从不同点中对比出隐藏的奥秘。” 随后就是当初獠肢的设计蓝图，霍古调整蓝图的视角和大小，将獠肢刃面的设计布局完全展现在永续面前，甚至还是动态式，反复的在充能与未充能之间切换。 “微观尺度上不管多么大的分子，放到宏观尺度都是小得可怜，分子直径的受力面积，产生的压强自然是大的离谱，所以你们的单分子刃才能做到无物不切。” 觉得永续差不多理解了獠肢的运作原理，霍古再把之前的那两个模型给调过来，让它们形成对比。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叫你们学习异星人的‘物理’了吧？”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永续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应该说信息量太过庞杂，暂时性的大脑宕机。 它现在就觉得很多东西都是懵懵懂懂，好像确实是很对，可又说不明白哪里对，好像又不对，可不对在哪个地方有说不出来，思维就像是被打了死结的绳子，怎么也通畅不了。 对于这种情况，霍古示意永续放心。 “没事，这是正常现象，三观认知被打碎后，也需要一个重新构建的时间，现在你大可不必思考太多，反正你们使用的是基因记忆，不像异星人那样依靠神经元，存在着遗忘的弊端。” 正说着的霍古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如果你们在‘物理’上碰到了不理解的困难，可以去找暝，让它给你们解答。” “呃……暝？” 永续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暝？那个有些任性的星球意志？ 倒也不能说永续看不起暝，只是在永续的认知里，暝的排位是在霍古之下，现在被霍古亲口承认暝更加高超，难免会有些接受不能。 霍古感受到了永续的情绪，它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 “暝那家伙，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不要被它平时的不着调给骗了，对于物理的理解，它远在我之上，但化学我在它之上，不过要真打起来，我不觉得我能赢，这是事实，以前是因为那家伙放水放的很严重，我才能和它周旋那么久。” “本来我是想让它教你们的，但它并不能很好的将它所知道的知识讲出来，这些知识也不像异星人的学科那样分门别类，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似的统一性和混沌，别说学习，你们光是听一会可能就彻底失去理智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认知 “呜——” 如同汽笛般的嗡鸣声在殖民地内异星人的听觉系统中响起，那是‘爆音’启动前的警报，这也意味着，洪潮又来了。 “唉，又是一枚‘爆音’。” “爵士，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往避难所会比较安全，继续在这里逗留的话，万一……” “慌什么？‘爆音’启动了，洪潮就冲不进来。” 玛文神色不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就像是在驱赶烦人的苍蝇。 但玛文的工作并没有进行多久，就顿住了。 作为实验体的肉块爆裂成了一对需要打码的恶心浆糊。 “……我刚想跟您说，实验室内针对‘爆音’的防护并没有完成。” “我十多天前不就已经吩咐你去办了吗？” 玛文略微愠怒的瞪着助手，在支支吾吾中，助手说明了原委。 “总，总督府那边说建筑材料不足，所以……所以……” 后面不需要助手说清楚，玛文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总督那边在给她施压。 她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不过倒也不再像刚才表现的那么生气。 “既然这样那就休息一下吧。” “一会爆音结束，你去冷藏室再拿一份实验品出来，工作继续。” 玛文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实验室外走去，不过却又听到助手紧张地话语。 “那，那个，总督那边，要，要我给您一封信件。” 说着，助手颤抖的从自己的衣服的侧领内将白色的信件取出，递给正准备离开的玛文。 玛文神情略微不快。 “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乱收东西吗？” “可，可那是总督，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啊……” 助手哭丧着脸，他现在无比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接这份工作，也总算是明白，接任这份工作后到底要面对着什么。 怪不得当初协议上的工资酬薪会那么高，怪不得玛文爵士的助手像是流水线上不停更换的商品，怪不得前任助手离职的时候，会流露出一副见到救星的神情——助手欲哭无泪的想着，他已经能料想到自己上司的拒绝，然后就是他自己被总督府各种穿小鞋。 不过，玛文接下来的回答却出乎助手的预料 “我们去吧。” “呃……” 助手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见到助手的愣神，玛文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出发，还要我再说几遍？” “哦…哦！是！我这就区为爵士您准备车子！” 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助手急匆匆的跑出了他们交谈的实验室，留下玛文一人。 玛文直勾勾的盯着已经在爆音下碎一摊浆糊流体的实验品，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并自顾自的呢喃呓语起来。 “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那场陨石雨之后，向我们发动攻击的怪物就改变了？以前的那些怪物现在一个都没有。” “它们之间的时间间隔如此的短，就像是事先约好了一样，说是巧合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是那些怪物招来的陨石？” “不，应该不是，那样的话，这个殖民地早就沦陷了。” “那么，会不会是苏醒？因为那场陨石雨，彻底地将沉睡在这个星球上的生物群彻底的给‘惊醒’了？” “从这个星球上的生态圈来看就很说明问题，‘肉山’的个头作为生物来说太过庞大了，母星上最庞大的生物，也不过是‘肉山’的二分之一。” “而这种生物本身，居然是不断地放出热量，这应该是为了对抗严寒进化出来的能力，这和母星很久以前的观测结果相一致，一个完全被冰雪覆盖的星球，不过现在冰雪都不存在，而且气候适宜，应该是因为‘肉山’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注意影响星球气候的程度。” “能孕育出如此复杂的生物，绝不是简单的生态圈，生物的进化本就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渐进式进化，因为外界环境而改变自身，更加的适应环境以求生存，所以孕育复杂生物体的生态圈必然是更为复杂化的生态圈。” “这个星球在冰封之前，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物种大爆发，而且这种大爆发带来的效果要远远超出母星那边，让这个星球上的物种进化的更加高级。” 玛文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就无法抑制的开始遐想下去。 “曾经在这个星球上有过这么一段时间，那个时间段里，物种持续性爆发的现象频繁出现，各种类型的生物无处不在。” “它们很快称霸了海洋，称霸了天空……” 思考到此处的玛文停了下来，她发现有件事情讲不通——这个星球的生物们称霸了海空，为什么唯独没有称霸陆地？ 不过，玛文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也许，那个时候根本没有陆地，或者只有小片散落的岛屿之类的情况，所以这个星球的物种并没有进化出完全彻底的陆地生物。” “最早前的那些怪物应该属于食物链的最底层，如今没有再看到它们的身影，很可能是因为海洋中已经‘苏醒’了以那些怪物为食的猎食者，数量被稳定下来。” “万幸的是，我们只需要面对‘肉山’这一种领地性极强的生物群……” 玛文的推到又停了下来，她发现有个地方讲不通，那就是温度。 这颗星球和恒星本身之间的距离并不足以提供足够的温度，换句话说，这个星球的地表冰封冻结是常态，高于冰点的温度才是属于异常。 反向理解过来，在这个星球的某段时间里，地表上出现了异常的温度升高现象，这可能是某种东西，或者某个事件导致的结果，而这种现象也极有可能是刺激这个星球生物大爆发的根源所在。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现在还不能就这么断言，这只是猜测，需要找到切实证明的证据来证实这种猜测。” 就在此时，助手从门外进入，非常恭敬的说道。 “爵士，您前往宴会的车子已经备好。” “嗯。” 玛文从飘散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微微点点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宴会 夜色中的殖民地是近乎的一片漆黑，只有必要的照明设备仍然在进行运作，这主要是由于灯火管制的缘故，失去了母星的补给，每一点能量，每一点资源都是弥足珍贵，即便是贵族也必须要遵守。 不过，唯独有个地方却是例外，那就是今天的宴会举办地点。 殖民地贵族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踩着入口的地毯，成双成对的进入宴会现场。 “玛文，今天的你非常漂亮。” 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的总督奥古斯见到刚刚抵达的玛文便笑盈盈的上前打起招呼。 玛文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声。 “哦……” 没有过多理会奥古斯，绕过他径直便走进了会场，这种情况引得周围那些到场的贵族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奥古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一旁的随从却不乐意了。 随从凑到奥古斯身旁悄声。 “阁下，需不需要我……” “安诺，你别多事，这是我的事情。” “可您需要注意一下影响，这样下去您的威信恐怕会……” “好了，不必再说，我心里有数。” “是。” 步入宴会内场，玛文十分随意地扫视一圈，便像土包子似的找了个角落，毫无形象的开吃起来，这让那些被她外貌吸引，想要搭讪的异星人都尴尬的踌步不前。 玛文可以肆无忌惮，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贵族圈里的那一套，但是那些贵族却不行，他们的风评一旦出现问题，在圈子里的话语权就会直线下降，沦为其他贵族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严重者，甚至会影响到自身家族的利益。 所以，即便私底下再怎么骄纵的贵族，在这种大型宴会上，都必须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遵守礼仪。 很显然，马文的这种行为是异常的，再搭配上绝色的外貌而引起的骚动，这使得名媛们纷纷将鄙夷的目光落到玛文身上，并私底下窃窃私语的议论。 “她是谁？” “哪个家族的人这么不懂事？第一次来吗？” “是哪个蠢家伙把这种下民带了的，都不和她说明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无论怎样，把这个下民带进会场的人，以及这个下民恐怕都要遭殃了。” “离她远点，万一被牵连到就不好了。” “真是个傻姑娘，可惜了。” 有的幸灾乐祸，有的一脸惋惜，而更多的则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冷眼旁观事态的发展，这是作为一名贵族的基本功。 终于，有个贵族姑娘下定了决心。 她刚踏出一步，就被身旁的同伴给拉住。 “你不会是想过去吧？” “就这么放任下去，她会倒大霉的，这本不应该是她的错不是吗？带她进入会场的人实在太恶劣了。” 贵族姑娘向自己的同伴表露出愤慨的情绪。 说着，不顾同伴的劝阻，执意向着玛文的方向行去。 “初次见面，我叫凯琳.莱克因。” 玛文开吃的动作停了下来，在看清楚来者后，又继续了开始的行为。 “…你……好，我叫玛文……” 凯琳虽然对‘玛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咽下了咀嚼的食物，玛文笑着继续回答。 “话说这里的食物真不错，尤其是这种馅饼，吃进去后，香气充斥整个口腔，让人流连忘返，还有那个，那个也很……” “呃……玛文小姐，难道你很饥饿吗？” 注视着玛文那一副完全没有一点礼仪或者拘谨的吃货模样，凯琳突然觉得自己接近过来可能是个十足的错误。 玛文先是牛饮般得将餐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然后开始批判起来。 “你不知道，我为了工作劳心劳神，顿顿都没有吃好，每餐基本都是‘压缩块’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没什么味道，没泡水前硬度和石头差不多的军粮。” “唉，我真羡慕你们啊。” 完全的一副平民语气，让凯琳彻底的坚信玛文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且第一次来到这种大型宴会的平民，甚至连普通的商贾都不是。 所谓的工作被她主观的认为是进入工厂里干活，她曾经偷偷潜进去干过几天的活计，那之后好几天下不来床，全身酸痛异常。 也是自那之后，她对‘平民’的看法有所改观，不再只是和‘刁民’划上等号。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伙食居然这么差，回头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向总督说明你们的难处。” “不过，这里不是你可以乱来的地方，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惹上大麻烦，所以……” 还不等凯琳的话语说完，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声音。 “玛文，原来在这里啊。” 听着语气就知道对方是和这个平民姑娘熟识，凯琳已经主观地判断对方就是那个将玛文带进会场却不和她说明情况的‘恶劣贵族’。 “你……你好，我是凯琳.莱克因。” 刚想责备对方的言语，因为对方的身份，被凯琳硬生生调转口风，转变为彬彬有礼。 她认得对方的身份，在上次宴会上曾被总督隆重介绍过——第三舰队的司令。 贵族礼仪，玛文丢了，可第三舰队司令并没有丢，因为他的地位仍然还达不到像玛文那样超然物外。 “你好，我是艾伦.埃布尔。” 简单地回礼介绍后，艾伦就将视线转移到玛文那里，他似乎很惊讶。 “玛文，你怎么会来？一般不是不出门的吗？” “因为方便啊，有些事情要和你们说，但想着让助手去跑腿会比较麻烦，所以我就来了，而且这次是奥古斯的生日宴会，不来那家伙恐怕会把这个仇给记下。” “算了，那家伙的事情就放一边，那么玛文，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再等会吧，人齐了再说。” “你也别干看着，开吃开吃，别客气，把奥古斯吃穷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那小子居然给我的工作添堵，我一定要吃回来。” 马文和艾伦两者间的交谈非常融洽，而一旁的凯琳则是汗流浃背，她此时才想起来‘玛文’这个名字是在哪里听过。 她的父亲早在以前，她仍然还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时就警告她，绝对不能招惹上一个叫‘玛文’的爵士，一旦得罪她，即便是公爵也承受不起。 第一百二十五章 羞辱 随着时间的推移，玛文待着的小角落聚集过来了越来越多的大人物，全部都是殖民地里握有实权的个体。 总督奥古斯也在其中，此时他的的心情非常纠结，本来现在应该是他和玛文独处的时间，然后以自己的丰富经验把对方给泡到手，为此，奥古斯甚至构想了几天的泡妞计划，设想了对方在各种环境中的心理状态。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宴会是他最后一次的生日宴，过了这个年龄段就是向贵族圈子公布，自己已经彻底进入‘成熟’阶段，就像是地球上某些地区的成人礼差不多，光有肉体成熟还不够，身为贵族，还必须举办一场隆重的宴会。 所以，情绪不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他是总督，有着肩负整个殖民地的责任，对于玛文在他的生日宴会上直接开会这件事不但不能阻止，还必须得赞同。 他知道，现在是玛文在向他报复，上眼药恶心自己。 “我先说明一下情况……” 玛文见人齐了，只是简单地了招呼也不过多寒暄，就直奔主题。 “关于之前送到实验室里那些条形怪物的尸骸报告已经出来，严格意义上讲，它们并不能算是生物，更接近于我们的四肢，不过也只是接近，也并不能真的划上等号。” “这个你之前的报告里不是有讲吗？‘肉山’作为源头而存在，它们生长出粗大的根茎用以吸收大地上的物质。” 这是艾伦司令的回答，事关殖民地的安危，两者一对比，总督的生日宴会也就显得无足轻重。 大不了事后道歉，到时候再补办一场宴会，如果殖民地出了问题，那问题可就大发了，毕竟现实不像游戏，命只有一条。 其他的殖民地实权者基本也是这种想法，除了奥古斯。 “不，并不是这样，那时候我犯了个经验性错误，完全的把敌人带入到‘植物’中，而忽略掉的了‘动物’的那部分，怪物们既有植物的特征，也有动物的特征，但又不彻底的属于任何一方，介于它们两者之间。” “事实上，即便把整个星球上的‘肉山’全部杀光，那些连翻几次进攻殖民地的条形怪物仍然能够存活，这种行为不但不能根绝掉怪物，反而还会更进一步的激怒。” “它们的生命形态更接近于共生关系。” “‘肉山’可以吸收光能，但是这些光能却不会被它自身吸收，而是重新回归到大气环境中，从而给环境升温。” “但是细胞也是需要能量来维持，不吃不喝的生命本就是不存在，所以，那些条形生物与‘肉山’相连接，在满足自身的前提下为‘肉山’提供给养，‘肉山’则回馈给条形生物的就是一个温暖的环境，两者相辅相成。”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信息，应该不会劳烦玛文你亲自在这种场合向我们说明吧？” 总督奥古斯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玛文，他想快点结束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情，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被玛文的这种行为给恶心的够呛。 玛文则是笑盈盈地点点头，丝毫没有一点自觉。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就不会来了。” “我希望各位陪我进行一次地底观测实验。” “就在刚刚不久前我对实验体进行了一次抗压测试，发现它们有着惊人的承重能力，这也意味着它们并不需要担心浅层地底的压强，而它们本身具备和植物根须相近的能力，极有可能也和植物根须一样擅长在地底进行挖掘活动。” 玛文的这句话让在场的大人物们坐不住了，个个都是脸色惨白，甚至觉得下一秒那些条形怪物就会从地底窜出。 由于之前采集者们成百上千次的集群洪潮，给这些异星人中的大人物们造成了一种思维惯性，以致于让他们下意识的忽略掉了地底。 “必须尽快，明天就实行，不，最好一会就进行观测，这种事情应该越快越好。” “嗯，这种事情必须尽快去确认一番才能安心，‘爆音’也得尽快准备好。” “兵员部署也得做好，不能毫无准备。” “玛文爵士，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玛文听了，拿出一张纸，递给艾伦司令。 “步骤和需要的仪器都在这里面了，到时候我的助手会现场指导你们地底观测行动的展开。” “呃……玛文爵士，是不是你亲自前往比较合适？” 玛文摆了摆手回绝道。 “不了，去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处理怪物方面是你们在行的事情，我真正的战场是在实验室里。” 随即，玛文意味深长的转头看了眼奥古斯，又收回目光对众人道。 “另外，我申请的实验审批希望能够尽快落实，这样我能够尽快的发掘出怪物们的秘密，为大家的安全提供保障。” 玛文的行为自然逃不过这些大人物的目光。 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此刻的他们没心情去八卦这个。 “抱歉了，奥古斯。” “没事，我理解。” 这些实权者相继拜别了奥古斯，尽管他清楚对方并不是出于恶意才这样，但奥古斯仍然是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奥古斯，这个给你。” 玛文即将离开之际，又拿出一张白纸递给奥古斯。 本就心情忧郁的奥古斯怪异的看着玛文，但还是接过了那张白纸，白纸上是一堆莫名奇妙的公式。 “这是什么？” “你最后的生日礼物。” “一种液体炸药，我最近通过那些怪物衍生研究出来的东西，有着不错的工业前景，可以用于开山炸石，制造成本也很低，等母星救援舰队抵达后，你可以回母星一趟注册专利，到时候可以用这笔财富加快殖民地的建设，更快的将自己的家族壮大。” 在奥古斯愣愣出神之际，玛文继续道。 “我们虽然一起长大，特殊的感情确实是有，但不是爱情，只是单纯的朋友，我希望这次的行为对你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本就不怎么经常出门，有个经常能串门的朋友真的很难得。” 交谈结束，独自留下奥古斯一人离开。 而这一切的一切，霍古都看在眼里，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正在离开，被称作‘玛文’雌性异星人的背影。 “没想到这么快就意识到了。” “看来的改变一下方案。”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动 “启动！” 一个身着军服的异星人落下电闸，周围可以听到叶轮高速转动的风啸声音。 一股股的次声波与超声波被释放出来，声波以每秒三千米每秒的速度向地底深处扩散。 不过那是初速度，由于地底环境复杂多样，无论是熔岩还是各种类型的岩石地层，声波速度并不会稳定维持在三千米每秒，所以会出现一个上下浮动的速度区间。 异星人们紧张地盯着显示屏，等待着声波的回馈信息。 信息很快就反馈到机器里，地下的图景呈现在艾伦司令等一众殖民地实权者的面前。 那是犹如蜘蛛网般的结构，从地底深处纵向贯穿一层层的地层，同时，也有着很多的分叉，共同构建起一个庞大且错综复杂地下世界。 “嘶，难道真的……” 艾伦司令首先就想到了玛文之前所说的话，顿时觉得头皮发麻，随即便下令。 “‘爆音’准备！” “不，司令，等一等，情况有点不对！” 喝止艾伦的正是玛文的助手，如果是平时，以助手的那种胆量，自然是办不到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并不是平时，完全心无旁骛的助手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处于一种冷静且狂热的状态。 助手紧急调整参数，更大的地下图景被展现出来，地下网络更加底部的位置，是一块庞大的熔岩池。 “这个地底网络是空心结构，由于底部连接着熔岩，积蓄在地底管道内的气压非常高，温度也非常高。” “有多高？”艾伦问。 “我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1400度左右，有偏差，但不会太大，这个温度超越了碳基生物的极限，所以……” “所以我们是安全的？” “可以这么理解。” 这个答案让艾伦等人松了口气，除了一些蛛网般的地层结构看起来比较奇怪外，并没有预想之中的怪物威胁，没准正是因为这样的地层结构，才让他们免于了来自地下的威胁。 艾伦想了想，问。 “这种地层结构是怎么形成的？” “司令，这应该是火山的熔岩通道，地下压力积蓄过大的时候，地层中的薄弱部位就有可能被撕开，形成像这样的通道，当熔岩通道足够接近地表的时候，就会形成我们熟知的火山爆发。” “原来是这样。” 艾伦流露出恍然之色。 异星人们的初次地下侦测也就到此结束，不过这并不是最后一次，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地底始终是个不设防的大空档，如果哪天出现了那么一个‘万一’呢？ 在此之后，殖民地每间隔五个昼夜更替的时间，就会定期进行一次地底侦测的行动。 所以，霍古它们的‘偷学’行动宣告破产了吗？答案是否定的。 根茎离开了，但那些眼睛仍然存在于隐藏的地方，霍古修改了设计，眼睛的给养可以通过呼吸，来获得大气中微量的水分与隐藏范围附近的物质结合提供。 事实上，异星人此前认为是熔岩通道，错综复杂的通道网络，正是霍古让根茎撤离前故意留下的结构。 一来能对异星人进行一番误导，正所谓灯下黑，霍古利用这种心理可以更好的隐藏那些殖民地内的‘眼睛’。 二来故意制造的这些通道正如预测的那样，因为内在压力和底部熔岩池，温度会很高，这股温度影响到地表，只是影响不会很大，大概地表气温会比原来高出三个百分点。 异星人不会注意到这种温度的变化，但‘眼睛’会被影响，这种细微的气温升高不仅不会造成空气干燥，反而能适当的提高空气湿度，给‘眼睛’营造更适宜的生存环境。 信息的传输则彻底交给生命场来进行联系，隐蔽性远比无线电要来得更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中转太多，信息的延时性非常严重。 永续它们在刻苦而学习，霍古也没闲着，在监视异星人殖民地内情况的同时，霍古和星港残骸内的生物体构建联系，让它们搜寻残骸的每一个角落，务求能够发现即在异星人母星的位置信息。 霍古清楚它们现在的情况有多么被动，敌人知道它们的位置，而它们却并不知道敌人的位置，甚至什么时候在组织一波庞大军势都不清楚。 我在明，敌在暗！ 霍古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敌人的母星就在这个行星系内的，因为凭借着对星港残骸的剖析，异星人的技术极限霍古能基本推断出来。 异星人的科学技术相较于地球的人类文明确实是高出一段距离，毕竟它们已经能做到大规模深空远征，而地球人还在往天上送卫星，国际空间站里生活的也就是小猫两三只的各国研究院。 不过，它们的宇航技术似乎仍然没有一个质的突破，至少仍然是工质航行，而且是和霍古一样，采用原始的化学燃料作为推进剂。 此外，霍古并没有在星港残骸中找到类似冬眠舱的东西，在某个舱室内找寻到了按吨计量的排泄物，通过排泄物的重量，霍古逆向推导出异星人的个体数量，然后对比生存空间得出的结论——异星人在旅行途中根本没有进行过冬眠，整个旅程都在吃喝拉撒。 反向论证的结果就是，异星人的航程非常短，至少放到星球尺度上来说是这样。 但现在的问题是，霍古找不到敌人的母星位置，通过处于外层空间的观测有机体，霍古相继确定了行星系内环境中存在的七颗星球，但无一例外，都是没有生物的荒凉世界。 难道是他们隐藏起来了？ 霍古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它已经向那几颗发现的星球发射了被命名为‘探索者’的生命体，不过，由于星球之间的遥远距离，至少也得等上个几年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这段时间里，霍古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积累技术，在目前的基础上，对整体力量完成一个质的飞跃。 不过事情并不总是一帆风顺，一段来自宇宙生命体的信息让霍古不再淡定。 “意志，恒星边缘附近出现大量集群个体。” 第一百二十七章 示威 “司令，接收到来自目标星的通讯信号，是帝国专线。” “接通。” 【…嘶…这里是……嘶…帝…殖民地……请求……救…嘶……】 坐于舰桥上的舰队司令面露疑惑，随即转头询问了通讯员。 “信号怎么回事？我们已经越过了恒星，理应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出现才对。” “司令，来自目标星方向有着很强的无线电干扰，信息被覆盖了。” “目标星……” 司令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之意，仰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地敲击椅子的握把，目光时不时会转移到那个他们此行目的地星球的立体投影上。 就这样，舰桥中沉寂了一会后，司令终于下定决心。 “回馈信息，功率调到最大，告诉殖民地的同胞们，我们来了。” “是。” 简单的交流，通讯员遵照命令，将通讯阀值调整到最大功率，然后，摁下发送键。 一股无形的电磁信号被释放出来，其强度已经远远高出舰队附近那颗恒星释放的无线电波。 就像是噪杂的闹市中，有人拿着麦霸使劲全部气力大声的高喊，那个声音再经由仪器的提高，达到足以震碎玻璃的程度。 这股无线电信号以光速在奔跑，在途径了四十多分钟后，抵达暝所处的位置。 首当其冲的就是一直作为干扰源，干扰异星人殖民地与母星建立通讯联系宇宙生命体，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这和那些实弹或者激光不一样，如果没有接收器，那么这股无线电就是无害的，可是如果有，那么只要接收器还具备接收来自外部无线电的能力，躲在什么样的掩体里都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无线电进入了躲藏在星港残骸内，宇宙生命体的无线电接收器官中，无线电被转化为了电能，一股庞大的电能。 而很不幸的是，生命体本身就是个良好的导体，就好比混杂着金属离子的水溶液一样，宇宙生命体本身也是极易导电。 这种设计本是为了更有效地吸收来自恒星的带电粒子流，维持自身细胞的生命活动，如今却成了索命的镰刀。 强力的电流袭便生命体的全身，一部分体液在电解下被分解，生物体首先出现了膨胀的症状，像个气球那般直接肿胀起来，但是基于其本身的生物体特征，并不会达到当场爆裂的程度。 然而这危机并不是仅仅这种程度那么简单，无处可去的强大电流有着相当一部分直接转变成了热能形式存在，大量的水分不受约束的向外逃逸。 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但是好在宇宙生命体并不需要感受到这些，因为早在此之前它们已经死了，庞大的电流直接烧毁了它们的神经中枢，其速度近似于光速，它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去世了——没有幸存者。 下一瞬间，无线电已经掠过了星港的残骸，向着地表方向扩散。 星球本身的磁场与大气环境对这股无线电起到了一定的削弱作用，但功率仍然巨大。 异星人的通讯仪器当场冒出火花，在接收完来自舰队那方的信息后，当场报废，过热的外壳已经能作为铁板烧来使用。 异星人不似宇宙中那些躲在星港残骸内宇宙生命体那般凄惨，但还是存在个别人员伤亡，监听信号的通讯员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半边脸已经是如焦炭般黝黑。 “消防队！快点！把火势控制住！” “救护队！把伤员带走！” 司令部里的异星人乱作一团，但又井然有序，这可能是因为他们每个个体行动目的性都很强的缘故，有的着急保留下司令部里的信息资料，有的则着急控制火势，有的则是想离开这种环境躲开危险。 与此同时，霍古这边也是接收到了这股无线电，和宇宙生命体一样，布设在星球各处的无线电接收器将近半数被烧毁，不过只是部件被烧毁，过多的电流直接被导入地下。 这种损伤，霍古很熟练的就完成修复，在这方面它经验丰富，当初和暝交手不知道面对了多少次雷暴，雷电的电流可比现在这种强多了。 接收器之所以会被损坏，是因为要提高接收器的灵敏度，这种脆弱部件自然是抵御不了那么强的电流，更主要的原因是，霍古没想到这方面。 “暝，你接收到了吗？” 【听到了，吵死了。】 “他们来了，而且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这次应该是向我们示威。” 此时，永续传来疑问。 “意志，他们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永续是代表采集者发出的疑问，采集者并没有接收无线电的器官，但有着生命场频道的它们可以短时间内汇聚信息。 当有一只采集者意识到异状时，全球的采集者很快也会知道异状。 霍古将敌人的救援舰队这件事告诉永续。 “那么，他们多久会到达？” “按照两次观测结果的位置对比……我算算……大概差不多七千个小时左右……” “……所以七千个小时是多久？” 永续不能理解霍古这个‘小时’的定义具体是多长的时间。 “大概就是291天过半的样子，眨眼时间定义为一秒，六十秒为一分钟，六十分钟为一小时，二十四小时为一天，三百六十五天为一年，后面的就不要问我，你问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永续按照霍古的描述去理解，虽然算的有点晕，但还是理解了具体是多长的时间。 “我们还要等那么长时间才能开战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战斗已经开始了。” 霍古也懒得过多解释，它由衷的叮嘱永续，以及所有的采集者。 “你们要尽快学习更多那些异星人的知识，时间已经不多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现在能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那才是你们的战场。” 结束谈话的霍古思维沉浸在覆盖全球的庞大生物系统中。 锥尖状的物体自土中长出，犹如一株株雨后的春笋。 熟悉霍古的暝知道，它又要鼓捣出庞大的巨构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眼 空气中响着噪音，那是物体在高速运动时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声音，一个个明亮的发光物冲破夜色中的云海，在云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 如果撤去强光，就可以看到那是一枚枚形似火箭的物体，有着长长的圆柱躯体，最上方的首部为圆锥体，银白色的金属外壳外附着着足以让一桶水即刻汽化的赤红色火炎。 自这些徐徐升起，形似火箭的物体中，放射出一股股无线电波。 “这里是‘天眼’集群个体0823号，目前高度67公里，各项器官功能运转正常，目前燃料剩余77%，水平陀螺仪稳定，报告完毕。” “这里是霍古，收到报告，你们进入电离层后变轨，以56度夹角切入第四轨道，我会为你们提供实时坐标系的数据信息。” “了解。” 结束通话后，火箭状的个体正如火箭那般，开始一节节抛弃掉它们自身尾部燃尽推进剂的燃料箱，速度也因为重量的降低在持续性的提升，很快就达到了十二公里每秒。 这个速度下，中间层三十五公里的距离，对于它们只是几秒钟就能越过的‘短’距离。 几秒后，中间层被突破，进入到热成层，也被叫做电离层，中间层的低温在这里会得到回温，并且有着四百多公里的竖直高度。 在这个高度，物体们也燃尽了自己最后一节推进柱内的燃料，断开抛弃，又一节负重被抛弃掉。 它们侧向的推进喷口燃起氢氧燃料，缓缓地改变竖直仰角，并时刻紧盯着内置陀螺仪表现的信息，同时刻，霍古也在通过无线电向它们递送实时坐标系信息，以便它们能更直观的了解到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和轨道。 斜向角度让突破电离层的距离变得更长，但这种行为放大到整个行动计划中，却是时间消耗最少的一种选择。 在过去将近一小时后，物体们进入预定轨道，此时的它们围绕星球运动的轨道离心力与引力相持平。 不过现在还远远没有结束，这些生命个体内部发生变化，只剩下一个圆锥头部的它们外壳出现一条条裂纹，然后在内部肌肉的运作下彻底撑碎，展开成如向日葵般的平面结构。 “这里是天眼系统，各项器官运作良好，阳光充足。” “这里是霍古，收到你们的信号，通讯良好，检查保险丝，确认其是否工作正常。” “正在检查……” “检查完成，保险丝效果良好，并未受到影响。” 因为上次的事情，霍古学乖了，在这些个体的接收器内部安置了保险丝，只要电流强度过大，就会将保险丝烧断，也就不会出现如上次那般，因为无线电功率过强，直接将整只宇宙生物体给电死的情况。 当保险丝被烧断，接收器也就失去了接收无线电的能力，不过不用担心，保险丝断了还可以再接上，可以一定程度上调控自身的采集者，维修自身就和让皮外伤愈合差不多一个道理。 “聚焦情况怎么样，能校准目标吗？” “没有问题，可以校准。” “嗯，那就放射无线电脉冲，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遵从您的意志。” 一股股的无线电被释放，它们以光速扩散，在接触到实体后，又会反弹回来，通过计算往返距离即可得到一条直线上的距离参数，而两条这种交错的数据参数，即可得到那个物体在时空中的准确位置。 交错数量越多，可以利用的信息也就越多，出错的概率越小，这和人用两只眼睛看物体是一个道理，所以它们被霍古称为‘天眼’。 光的速度非常快，那是物质世界任何携带信息物质的最高速度，是速度的上限，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超越它。 异星人第四舰队需要花费两百多个地球天时间才能跨越的距离，无线电只是花费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左右的时间就结束了旅程。 “司令，检测到未知的规律信号！” “是殖民地的通讯信号吗？” “不是，这种信号没有加密，只是普通的规律性波段信号。” 舰队司令明显愣了一下，陷入了沉思，忽然下达指令。 “接通舰队频道，命令所有战舰进入到准战备状态，装甲充能，随时做好防御准备。” “呃……” 通讯员明显被司令的这道命令的挣得有点懵，准战备状态那是和敌人即将发生交火时才进入的状态，可是现在他们还处在距离目标星相当远的距离。 给装甲充能给不用说了，这么做会消耗不少的能量，而且在深空航行的时候，不会有后续补给，即便现在已经能够把核能运用到战舰上，但也仍然不能做到肆意挥霍。 做好防御准备？防御什么？ 他不能理解司令下达着到命令的目的，不过他还是照做了，因为他只是一个兵，兵的天职就是服从上级命令。 命令下达后，整个舰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速度没有减少，舰首仍然直指暝所在的位置，只是装甲上偶尔会闪现出一丝丝的电弧，证明司令的命令切实得到落实。 以着无尽的星空为背景，一场大战徐徐拉开序幕。 天眼们组建成的天眼系统并不具备攻击能力，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能够锁定目标，就和地球上那些猎食者的眼睛一样。 如今，猎物已经锁定，是时候展现出‘獠牙’。 那些雨后春笋般从地底长出的巨大结构，如高塔般巍峨耸立。 建造了如此之多的巨构建筑，霍古也算得上是一名整地老手，有着长长的竖直轨道，高出电离层的巨大结构，顶部则是连接着轨道重物。 没错，这就是轨道卫星的结构设计，但它被霍古设计出来并不是为了向外层空间运送物质，而是作为攻击敌人的‘獠牙’而存在。 “还要在等三个小时……” 【这东西真能打到那些敌人？】 暝对于霍古设计制造的这种需要被轨道重物拉直的结构有点不能理解，这东西确实很长，但那仅限于地表环境，放在太空，那就和头发丝差不多，长也长的有限。 “你看着好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磁轨炮 磁轨炮，利用电磁力推动炮弹，一种杀伤力巨大的动能武器，这东西在霍古还未穿越前，属于新概念的科幻类武器，只在那些科幻影视作品和小说里出现。 与传统的大炮利用剧烈化学反应提供推动力不同，磁轨炮本身并不需要考虑化学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和反应后的烟雾。 传统火炮每当要提升火炮的威力，就需要将炮身加长以稳定弹道，炮弹装药量要更大以提供更加强大的炮弹推动力。 总而言之就是体积需要越来越大。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一旦和另外一个物理定律放在一起，问题就会变得非常严重。 物体的强度会随着形体的放大而变得脆弱，其根本原因是由于内部的应力增大，原子键提供的强度只能做到勉强抗衡，一旦外来的力量将应力放大，超过了原子键本身能够提供的力量，那么这个物体也就宣告解体。 所以火炮炮管需要加粗，因为要对抗炮弹装药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 但是磁轨炮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所以在霍古还在地球的时候，这种类型的大炮普遍受到各国的青睐。 唯一桎梏各国没有就将这种大炮普及到军队的问题，就是能源，对于电能的消耗实在是太大，磁轨炮的本质就是将电能转化为推动炮弹的动能。 在炮火连天的混乱战场上，一门还连接着大后方核电站的大炮，无疑是个不怎么样的想法，光是机动性这点，就足够让军方将领转身离开。 但是霍古不需要考虑这个。 供能？地表每个角落，包括海底都在利用化学能发电，有着一整颗星球地表的发电站在给磁轨炮供能，利用干冰实现的低温超导体在根茎内建造，无损耗且全球覆盖的通电导线就此完成。 正是为了搭建这些，霍古敷衍似的完成了天眼向太空的投送设计，直接套用地球火箭的设计布局。 当星球自转把磁轨炮的炮口方向调转到对准异星人舰队的时候，霍古的指令下达了。 “发射！” 在指令下达后，拳头大小的金属体开始在电场的作用下提速。 由于要和星球本身的引力作对抗，每行进一米，金属体的速度才能增加一米每秒的速度，空气阻力忽略不计，为了避免摩擦生热，导致整个巨构发生自燃，霍古将内部的空气全部抽走，处于一种真空状态，炮口已经深入到逸散层中，不需要太过担心空气自上而下的进入。 轨道炮的长度达到了1000km的长度，这种怪物般的材料学，即便是地球人类都不曾掌握。 这是霍古自穿越以来这如此之长时间以来的积累，也是霍古当初为什么不叫永续它们去学习化学的原因。 化学的本质就是原子之间相互连接的原子键结构，通过失去电子和获得电子来构建整个宏观世界，更本质点说，就是微观尺度上四种力之一的‘电磁力’。 有了这样的认知，霍古从冥古宙时期开始，就在不断地尝试各种类型的原子组合，只要是星球上能够获得的原子，基本上都组合过一遍。 霍古对于化学理解的难度就好比小孩子对拼装积木的理解难度，更别说有着如此之长时间的积累。 按照换算，磁轨炮炮管的长度就约等同于炮弹本身的速度，也就是说拳头大小的炮弹在离开炮口时的初速度为1000km/s。 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这是光速的三百分之一，而被加速的弹丸本身是10kg质量，动能已经达到了5x10^11焦耳，把一枚核弹释放的能量给约束到拳头大小，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原子键能够抵御得了这种级别的动能。 关键是这种被发射到宇宙中的弹丸还不止一枚，由于磁轨炮本身的特殊性，根本不需要考虑爆炸舱室的密闭性，投放炮弹的方式和曾经名震地球的‘金属风暴’极其相似，正在轨道中前进的炮弹间隔缩减到一分米都没关系，因为炮管内的真空环境，所以不需要考虑气穴效应。 类似的建筑并不仅仅只有一座，于是展现出的景象就是一片速度达到三百分之一光速的恐怖弹幕，五千亿枚拳头大小的弹丸被投射出去。 不过，虽然这些弹丸威力巨大，但想要命中目标，仍然还需要跑上七八十个小时的时间，这给了异星人舰队反应的时间。 舰桥内回响着播报员急促的报告音。 “司令！雷达回波扫描到大量物体高速接近！速度1000km/s！发射方向，目标星！” “告诉全舰，改变航向，呈散开队形，拉开间距。” 舰队司令十分镇定地下达指令，目光死死地锁定着投影仪，上面呈现的就是一圈血红颜色的警告标识正在高速接近己方舰队。 时间为霍古发射那些金属弹幕后的第五个小时，由于两方就是高速接近，所以相对速度更高，相遇时间更短。 即便是处在舰桥，异星人们也明显能感受到一种微震，很显然，飞船中弹了。 “振动装甲三十处受损！” “气密良好！” “引擎组正常！” “维生系统正常！” “四座炮台受损！” …… 报告音此起彼伏，司令紧绷的神色则显露出些许的松懈，随即问。 “各舰又是什么情况？” “六艘舰船因中弹过多，已经确认损毁，三艘舰船因命中矢量喷口正在抢修，可能会对后面的飞船减速造成影响，其他各舰因为您此前的命令开启振动装甲而幸免于难，只是多出振动装甲出现破损。” 司令微微点首，再次下令。 “尽快吩咐维修组，修复振动装甲，这种攻击绝不可能只有一次，还有各舰保持目前分散队形不要改变。” “是！” 霍古如果知道了此次攻击的结果，估计会气得跳脚，如果它有脚的话。 虽然也不能说是对此次这波攻击寄予厚望，认为能一次打出胜负，但此次的战果成绩远低于霍古最初的预想成绩。 振动装甲的存在让霍古此次的突袭无疾而终，耗费了大量精力物力与能量，换来的仅是万条战舰中的六艘舰船。 第一百三十章 微蓝之物 “怪事，敌人的整体数量似乎并没有减少的样子，这不可能啊……” 从天眼释放的脉冲回波的观测中，霍古并没有发现大片的舰船残骸，依据它对那些异星人舰船装甲的理解，理应会损毁将近十分之一的数量才对，这是霍古发射前的预期。 【也许是没打中，毕竟这么远的距离。】 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霍古却并不认同这种观点。 “光沿直线传播，我们之间没有干扰，那些异星人舰船的体积大，数量多，间距又不算太大，而且还是发射了那么庞大的炮弹数量，再怎么偏也不应该偏得那么离谱才对，感觉好像根本没有一艘舰船被摧毁。” “按我的估计，只要命中上一发，他们的舰船即使没有被摧毁，也基本宣告报废，此前的那些异星人展现出的材料技术，应该没可能防御下这种足以引发核裂变的攻击，材料技术是需要长时间的积累，除非能够获得更高材料的‘样本’作为前方的路标，否则就只能一点点的向前摸索。” 【那霍古你说是什么原因？既然你说会命中，而且命中就被摧毁，为什么他们现在还在安然无恙的向着我们靠近？】 暝也懒得和霍古争论这些，直接提出它们讨论的论点核心。 “这……” 霍古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要我说，还是你发射的那些东西威力太小了，根本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太大的损伤，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你是说威力不够？那可是光速的三百分之一啊！你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霍古感觉自己的尝试被挑战了，它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材料，才能够防下那种级别的动能。 不过它话并未说完，就被思绪中突然涌现的灵光一现所打断。 霍古潜意识的将异星人与地球人类文明做了对比，纵观人类历史，千年前还只是神话中的‘飞行’、‘千里眼’、‘顺风耳’等等，在千年后已经成了人们的常识，没理由已经可以组建太空舰队的异星人会被‘旧人类’的常识给束缚住。 “……也许真像暝你所说的那样，是威力不够也说不定。” 霍古将思维重新沉浸在生物体网络中，无数的细胞在因为霍古的指令而涌动，一座座形似太空电梯的磁轨炮发生解体，重新回归到地表，只余下一座没有被拆除。 【怎么了？为什么拆掉？】 “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假定原因是威力不足，那我就更进一步的提升威力，既然‘Ek=1/2MV^2’不行，那我就用‘E=MC^2’，我就不信这回他们还能跳出物理法则。” 回归地表的有机材料在根茎的运送下，汇聚于赤道。 在暝好奇的注视下逐渐形成一座‘环赤道巨构’…… 从恒星为起点计算的航行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百多个地球天，异星人舰队已经完成了一半距离航行。 此时，异星人舰队还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还浑然未知。 “这里是天成号母舰，” “未知超高速物体撞击造成振动装甲发生多出局部损毁，目前正在抢修，进度为72%。” “昨日，在内层装甲检查发现开裂迹象，判断为舰体内部同样遭受高速冲撞所致，目前正在抢修，进度为6%。” “完毕。” 一轮结束，接着就是下一轮。 ‘“这里是天堂号母舰，现在向旗舰进行例行报告损毁情况与修复进度。” “本舰遭受撞击只有一处，内层装甲无开裂迹象，各方面机能完……” “嘶——” 这种中断得非常突兀，以致于接受信号的通讯员都愣了一秒。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随即惊慌的发送信号。 “天堂号听到请回话。” “重复一遍，天堂号听到请回话。” 就在通讯员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向司令报告之际，旗舰观测设备显示屏上出现的画面告诉了他答案。 旗舰舰桥上所有的异星人都呆愣住了，或是惊讶，或是惊恐的凝视着画面，防御性能并不逊色于旗舰的天堂号此刻近乎断成了两截，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啃’下了一部分，只余下一小段仍藕断丝连的连接着母舰的首尾。 里面的船员有没有彻底死光不知道，但舰船是肯定不能再使用了。 司令的目光久久凝视着显示屏，随即语速急促下令。 “立刻从自动记录信息的黑匣子把观测数据调阅出来，我们需要知道那是什么！” 和上一波攻势不同，这一次的未知攻击实打实的让异星人舰队司令感到畏惧。 很快，黑匣子的数据被调阅出来。 从方向来看，那是一个从目标星出发的微蓝色或者微紫色的物体，个头非常的小，以致于雷达几乎没法捕捉到这个物体，所以雷达观测员并没有向司令报告情况。 速度非常的快，只是几秒的功夫，那个‘小东西’就掠过了旗舰，自身的颜色也开始向着微红色渐变。 无论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东西，因为太小了，现对于茫茫大的宇宙，那个东西就好比大海中的一颗灰尘微粒。 但是在那一刻，那个东西展现出的力量却是如此的恐怖。 物体命中了振动装甲完好的地方，但是物体并没有如之前那些袭击物一样，被振动装甲有效的防御下来，因为那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高了，快到振动装甲都来不及作用到那个物体上。 振动装甲理所当然的被向纸糊般得洞穿，物体深入到天堂号的内部，连一秒的时间都没过，那个物体就穿透了天堂号。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让舰桥的船员们感到震惊，飞船居然自发的扭曲起来，就是那部分像是被某种巨兽啃食过的部分，很快黑匣子内飞船的影像与现在他们观测到的景象重合在一起。 司令的手指紧紧扣住舰长席的握把。 “传令下去，让各舰船把‘自主舰’投送出去！” “可这个距离对‘自主舰’来说还是太长了，提高航速的话，减速又该怎么做？” “那就别减速！还不明白吗？像刚才那样的攻击只要再来上几万次，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公式 【霍古，你建的这个东西就是那个似乎很厉害的……呃……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是叫‘E=MC^2’来着。】 暝正在以它的上帝视角，观察着那些正在环赤道磁轨中逐渐提速的金属体。 一千克的金属体会环绕星球赤道两周，然后再从剩余的那座磁轨巨构发射出去，此时一千克质量的小型炮弹，初速度已经是光速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霍古这次构建的已经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大型亚光速武器，这种东西，就算是科幻影视或者小说也不是会经常提起的东西。 霍古依靠无线电脉冲来锁定太空中的目标，异星人并不是依靠无线电脉冲定位，但本质却是相同，两者都是采用光速粒子撞击目标后反馈接收，以此获知目标物的位置信息。 但是面对亚光速的炮弹，这种定位方式的局限性就变得很大，因为炮弹的运动接近光速，炮弹会紧追在反射的雷达波束后面，当雷达接收到携带着炮弹位置信息的波束时，实际上炮弹距离舰船的位置已经十分的接近，根本来不及作出有效的避让措施，只能硬抗。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异星人舰队的雷达没能发现那个‘微蓝之物’，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体积小，但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就是其本身的亚光速。 “暝，E=MC^2是个公式，不是某个物体的名称……” 霍古无语的吐槽一句，随后便解释。 “这个公式表达的是——有质量物体在速度提升到光速后，会变成一种什么形式的存在，那时质量与能量之间的关系。” 错误的理解并未让暝感到尴尬，心思并没有人类那么复杂多样的它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认知错误。 暝想了想，将自己心中的困惑给组织成一段疑问，向霍古发出询问。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物体的运动公式是Ek=1/2MV^2，为什么有质量物体加速到光速后，公式就变成了E=MC^2？】 “我要是懂这个还会去叫永续它们学习物理吗？倒是你，你那方面不是比我厉害吗？怎么来问我这个？” 听到暝的询问，霍古自觉得一阵头大，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他现在所使用的这些物理公式都不过是高中时期死记硬背下来的知识积累。 当初完全是为了应付高考，没那个心情去深究为什么会这样。 暝错以为霍古没听懂自己询问的问题，所以在次强调了一边重点。 【你建的那个东西原理挺简单的，无非就是利用电场推动金属体，随着长度的增加，金属体也就会被加速的越快，我只是不明白你之前说的那两个公式是怎么换算的，动能公式里的那个二分之一去哪了？为什么E=MC^2里面没有呢？】 “别问我，我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个，既然这么好奇，不妨自己去研究看看，让永续教你数学，然后自己推导公式。” 【可霍古你不是能够自由的使用公式吗？为什么会不了解？】 “谁跟你说不理解就用不了？没听说过‘生搬硬套’吗？” “……不对，你好像还真没听说过。” 霍古喃喃自语之际，暝却被其他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只见它在频道里向霍古发出询问， 【霍古，你注意到了没有？】 霍古被从思绪中拉回神，暝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霍古有点摸不着头脑，它概略性的检视一遍自己的所有感官，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裹挟着疑惑，霍古向暝询问。 “注意到什么？” 【敌人方向，有很多物体正在高速接近，不过离它们来到我们这个位置还有一段时间。】 “什么？！” 暝的回答让霍古警觉起来，不似暝那样的轻松态度，霍古可是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敌人是需要地球人依靠天马行空的‘神话’去描述去理解的对手。 霍古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这些异星人作为对手的不是自己，而是地球文明，那地球文明的胜算会有多少？ 天眼系统开始搜索，搜索暝所说的那些物体，霍古需要更准确的信息，由此推断那些高速物体的真面目，然后实现针对性防御。 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异星人舰队与霍古它们之间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也没有无线电脉冲的回波信号。 “在哪？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纵使是全功率的天眼系统，霍古仍然没能发现那些高速接近的物体，它觉得暝是在和它开玩笑。 不过暝却是语气笃定，丝毫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太小了，再过上一段时间，你就看得到了。】 霍古就这样将信将疑的保持了十几个昼夜更替的时间…… 此时，天眼终于观测到了一大群高速接近的物体，外观为几何长梭形，看起来就像是网游中那些某种有着特殊能力的炮弹。 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霍古决定摧毁这些物体，基于这种想法，作为拦截的实弹被发射了出去。 但是，霍古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躲开了？！” 在霍古的观测中，那些作为拦截炮弹的个体居然被一一躲了过去，也正是因为这样，霍古那认为这些物体是炮弹一类的猜测被推翻了。 莫非是导弹？ 霍古想到了上一次交战中那种可以把一整座体积不下于珠穆朗玛峰的陨石直接化作糜粉的场景。 痛定思痛的霍古决定使用大量的子弹进行围剿拦截。 “这回我看你怎么躲。” 面对铺天盖地的金属弹幕，霍古自信，那些东西在怎么会闪避也绝对躲不开，正如霍古所料，它们确实躲不开。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子弹能发挥出预想中的拦截效果。 透过天眼的观测，霍古只觉得那些不明物体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就在它疑惑不解时，暝一语道破了引发这种状况的真相。 【霍古，你释放的那些东西好像没用，在接触那些高速物体的时候全部都在外层给粉碎掉了。】 “粉碎？粉碎到什么程度？” 【嗯……大概就是和高温后的汽化反应差不多。】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让 “……子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我也不知道，太远了，光靠这种观测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霍古开始沉思起对策，可敌人却不会给霍古余下这种思考的时间。 很快，星球的形体已经在高速物体面前呈现为它的实际大小，那种遮天蔽日的规模，从地表延伸到逸散层的磁轨道炮，也从一条隐没在宇宙背景中的细线，成为一根擎天巨柱。 高速物体改变了航向，笔直的朝着磁轨道炮冲去，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它们对磁轨道炮的不怀好意。 【霍古，我来帮你把这些……】 “等等，暝你先别动手！” 刚想帮助霍古解决掉这些‘苍蝇’的暝突然被霍古急忙叫停。 【怎么了？】 感受到霍古焦急的情绪，暝依言停手了，不过它需要霍古的一个解释，它不理解为什么霍古这么做的理由，它能权衡出自己与那些东西在力量上的差距，摧毁那些高速接近的物体对它来说并不算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霍古给出了解释。 “你是我们这边最大的杀手锏，再加上‘出其不意’的加成，现在动手用会让他们产生警觉，如果让他们意识到你的存在，并且有所防范亦或者采取针对性的行动，那将会非常被动，因为我这边没有能够制衡他们的底牌了。” 【可那些……】 暝欲言又止，此时，那些被异星人称作‘自主舰’的个体，开始动手了。 自主舰轻而易举的便撞进了磁轨道那擎天巨柱般得轨道炮管，并从另一侧穿出，就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了豆腐内部般的轻松，构建庞大轨道炮的高强度高韧性材料在这些自主舰面前居然丝毫的抵抗能力。 磁轨道炮延伸向外层空间的炮管坍塌了，在星球自转的转向力下，长长的轨道像是一条绳子般被甩出。 就如地球神话中的摩西分海时的景象，亦或者说是比那个时候更加壮观，云层与海洋在轨道彻底坠落的那一刻被一分为二，数十万吨的海水因为这场‘高空坠物’被抛上十几千米的高度。 一时间，那片水域居然持续性的下起了几个昼夜更替的‘海水雨’。 暝对于磁轨道炮的损毁，表现出不悦的情绪，那东西也可以理解为属于霍古的一部分，也就是相当于霍古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自己的好友被揍了，暝自然是开心不起来。 不过与恼火的暝相反，霍古并不认为自己吃亏了。 “没事，毁了也就毁了，又不是不能再造，我对建造这些东西已经很熟练了，只要想造，很快就能重新造出来，至少这次我们总算是大致摸清楚了敌人具体有着什么样程度的技术，可以提早思考应对方案，而且后续的作战我们也将掌握主动权。” “更主要的是，我现在总是大致明白为什么第一波攻势没有起到理想中的效果。” 就在刚才，霍古以牺牲磁轨道炮的代价，对那些物体进行了‘接触’观测，让细胞接触那些物体表面，然后观察细胞的变化，亦或者是看看细胞能从这些物体表面获取到些什么元素。 在那个连零点一秒的时间都没有的瞬间，霍古全程的看完了细胞损毁的全过程，也是由此，它终于明白了那些异星人，将物体化作‘糜粉’的技术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原理，这也算是霍古在这次交手中最大的收获。 感受到暝仍然在为自己好友的判断感到担忧，霍古出言劝慰。 “不用担心，看它们现在的状态，速度似乎降不下来，我估计一时半会也威胁不到地表，应该是异星人舰队专门为了摧毁我的磁轨炮而发射的东西。” 说是这么说，但是霍古是真的料定，自主舰不会向地表接近，因为那对于现在的它们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自主舰现在的速度太高了，进入大气，甚至是接近热成层，恐怕都会持续性的受到细微损伤，按照相对论也可以理解为，静止不动的自主舰遭受到大量超高速粒子的轰击，也接近地表，遭受到的粒子也就越多。 大气就像块磨刀石，自主舰就会像铁杵磨针里的杵，被彻底‘磨烂’只是时间问题。 暝看着在逸散层外部轨道，保持着圆周运动，封锁宇宙空间的自主舰，似乎正如霍古所言，它们此刻的状态并不适合接近地表。 但这并不意味着暝的忧虑被化解，它继续询问。 【可这样一来，他们不就占据了宇宙空间中的优势？】 暝能够想象出，这些东西的后续庞大集群陆续抵达，占领外层的宇宙空间，那个时候，自上而下的优势，同样会让霍古它们非常被动。 霍古却对此并不担心，回答。 “暝，这叫‘以退为进’，那些异星人并不清楚我们的具体情况，而我们却十分清楚他们，敌明我暗，主动权在我们这边，现在这么做只是为了最终的胜利，适当的‘输’一下，‘优势’有些时候并不见得能和‘胜利’划上等号。” 【……不理解。】 “没事，你看着就好，到时候你能直观的体会‘以退为进’的具体意思，不必现在就绞尽脑汁的去思考。” 担心暝又开始钻起牛角尖，霍古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意志，那些东西看起来很危险，不如就让我们出击吧？我相信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在单分子刃下幸免。” “是啊，意志，那些东西不过就是看起来硬了点，只要送我们上去，我们很快就把它们给砍得稀巴烂。” 一大群采集者忽然加入到暝和霍古的交流之中，它们似乎只接收到了后半段的信息，大致知道了霍古选择了‘战败’这件事。 “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别管这里的事情，尽可能多得学习异星人的物理和数学吗？” “你们……不遵循我的命令了是吗？” 霍古那名为‘恼火’的情绪，瞬息间就将所有采集者的‘热情’全部给压灭，只剩下瑟瑟发抖的‘恐惧’。 “那，那个，意志，您听我们解释。” “你们想说什么？” “您和异星人舰队造成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殖民地学校里面全部停课，那里的异星人全部进入到避难所避难去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避难所 尽管霍古将巨构搭建在与异星人殖民地相背的星球另一面，但仍然还是让星球上的那些异星人们感觉到了异常，这些莫名出现的骚动让殖民地的异星人们惴惴不安，尤其是对于骚动发生的源头他们一无所知，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又一批更加恐怖的狂潮正在酝酿，对未知的敬畏被叠加到了这种不安的情绪上，恐惧成倍的放大。 平民们躲在殖民地政府安排的避难所内，这处避难所的前身是异星人的殖民船，作为一艘大型太空船，即便经受了几年的大气侵蚀，其强度仍然比很多地面建筑强上许多倍，所以被作为避难所来使用。 人类能够接收的声波传不了多远，但次声波却不同，星球的异常让异星人们只觉得世界末日要到了。 “妈妈，我怕……” “孩子别怕，这个地方很安全，我们不会有事的。” 一位母亲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尽管她说的这番话连她自己心里也不敢完全认同。 整个避难所因为进入如此之多的‘客人’而显得嘈杂起来，但这种嘈杂在整体上又趋向于安静与压抑，这反倒增添了不安。 除了三三两两如乞丐般，因为互相熟识而聚集在一起的人，还有一处大量聚集异星人的地方，那就是咨询台。 “接待员小姐，逃离的船票到底多少钱，不管多少我们都愿意出，我们只求能够得到一张船票。” “如果你肯透露哪怕一点消息，我们都可以给你一生都花不完的金钱。” 咨询台屏幕内的接待员，柔声回答。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没有逃亡出星球的飞船，星港已经被摧毁，连同里面所有锚泊的飞船全部都被摧毁，没有任何飞船能够逃离这颗星球。” “不过，请各位放心，政府会尽最大的努力，撑过这次洪潮。” 接待员的解释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安抚效果，反而让这些异星人情绪更加激动。 “呵，又是这套说辞，你们说了多少遍，我们不想再在这个危险的星球上呆了，你们明白吗？我们想回母星！” “飞船没了难道就不能再造吗？我们每年向你们交了多少税金？造一艘飞船对你们很难吗？” “这个破星球，荒凉不说，还充满着铺天盖地的怪物，你叫我们继续在这种地方住下去？” “我们已经赔到血本无归了，你们政府还要叫我们把命搭进去？！” “我们只想活命！” 声讨声愈演愈烈，眼看着已经隐隐有引发暴动趋势，接待员小姐脸上的微笑已经变成了苦笑，目光中隐约间流露出怜悯与遗憾。 群情激奋的商贾们并没有注意到接待员的这个情绪波动，糟糕的环境让他们失去了本该有的正常判断能力。 “大家，政府要我们拿命去填，不如我们就……” 这个异星人一生中最后说的话，他的脑袋像是被子弹命中的西瓜，直接爆裂开来，红的白的，朝着各个方向四溅。 随后便是一声响亮的枪鸣，此时，声音才后来追上。 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远端，瞄准这些围在咨询台前，准备引发暴动的人群。 这时，士兵中的队长走了出来。 “扰乱秩序者，杀。” 只是一段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警告，起到的效果却远比刚才接待员苦口婆心的解释来的更加有效。 咨询台前所有的异星人连动都不敢动，面对那些冰冷的枪口，他们只觉得阴冷的寒意来袭，如坠冰窖，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各位，还请先回去，现在的问题只是暂时的，政府很快就能够解决。” 队长压了压手，那些士兵也同样将枪口往下压了压，算是允许这些人重新行动。 得到允许行动的异星人们顿时作鸟兽散的逃离，生怕再过下一秒这些士兵会突然向他们开枪。 刚才发生的一幕让嘈杂的避难所变得安静，安静中透露着诡异，很多异星人都不怎么习惯这种危急时刻启用的‘军管制度’。 就连小孩子的抽泣声，他们父母都会想办法安抚下去，生怕惹恼了那些手持武器的军官老爷。 在这些异星人中，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角落里，一个还处在幼年阶段异星人正倦缩在那个位置，身着破烂的衣物，散发着恶臭，导致几乎没有哪个异星人愿意在他旁边落座。 单纯从外表上看，这个异星人孩童就是处于殖民地社会最下层，最不受人待见和靠近的乞丐。 乞丐的存在是异星人政府有意为之，利用政策造就的群体，他们的数量并不多，仅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一，但是在都市的每个阴暗的角落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就像是地球上阴沟里的老鼠。 为的就是给那些平民一个理所当然的发泄口——看啊，你们并不是最底层的人，还有比你们更加凄惨，生活更加不如意的家伙，相比起他们，你们所受的苦难根本不算什么，在乞丐看来，你们才是幸运儿，所以不必羡慕那些贵族。 一个很简单调解社会矛盾的方法，没人喜欢成为被压迫的对象，而成为压迫他人的家伙却又是很难令多数人拒绝，谁都想往高处爬，谁都想压迫他人，要维持稳定，那就竖个靶子，让多数人认为自己成为了‘压迫者’的一员。 对于这个乞丐孩童并没有让那些士兵太过放在心上，只当是宣布撤进避难所时，混进人流中的幸运儿，像这样的乞丐在避难所中还有其他几个，所以他的存在并不是特例。 不过，如果异星人会读心术的话，恐怕会神经紧绷的将武器对准这个乞丐。 “这些异星人原来也是会使用实弹类武器，是个有用的情报……” “这个建筑看来应该就是‘物理’、‘数学’的结合，原来，除了改变自己的肉体，还能通过这种方法来实现宇宙法则的力量，我的冒险果然是正确的。” 小乞丐四处打量避难所的环境，这种遍布金属几何的地方它是第一次见，感到十分新奇。 四下打量后，最后目光落在了远处坐于对面的那对异星人母女那里。 “她们，为什么要互相抱着？” “‘妈妈’又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思 “你说什么？！潜进去了？！” “永续，这是你授意的？” 霍古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依照那群正常智商堪比二哈的采集者，怎么可能想得到渗入异星人内部这种事情。 “不，不，意志，我并没有与那个个体有过这方面的交流或者建议。” 永续能直观的感受到霍古频道内那涌动的怒火，它心里在发悚，连忙撇清关系，生怕霍古的无名之火烧到它那里。 “到底怎么回事？把详细情况说清楚，它又是怎么做到潜入殖民地的？单凭你们的能力能够突破那些异星人的防线？而且还能保证那些异星人发现不了！？” “呃……这个我们不清楚，发现的时候就已经……” 听到永续那模模糊糊的回答，霍古只觉得一阵泄气，它的理智告诉它，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要尽快把那个个体从危险的境地中转移出来，所以霍古强忍下怒火。 “算了，告诉我它的名字。” “它叫‘思’。” “知道了，我找找看。” 永续被霍古训斥的这段时间里，作为此次罪魁祸首的‘思’还在安静的观察着异星人的避难所。 进入避难所的这段时间里，思都没有主动去接触什么，只是紧紧地跟随着人流，陌生的环境中，安静不动地观察周遭危险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现在环境基本熟悉，它认为自己可以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思走向对面的那对母女，并伸出了自己那张兮兮的手。 忽然，它伸出的手被大力拍开，清脆的声音在避难所中传出很远，几乎每一个听觉正常的异星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你想做什么！” 思呆愣愣的看了看自己那被拍得红彤彤的手，又将目光落到向自己发动‘攻击’的那个异星人身上。 此时，那个母亲正在充满警惕与敌意地注视着思，并将自己怀中的孩子转向一侧，让自己的身侧面对思，以最大程度的给予自己孩子保护。 倒也不是思的身份被发现，只是危机的环境让这位母亲变得神经敏感，尤其是前不久才发生的流血事件，理智进一步的下滑。 “……我……我…想问……‘妈妈’…是…什么……” 思的话语磕磕绊绊，而且语调很怪异，在它听来没什么，但是在异星人听来，怪异的不得了，就和国人听老外讲中文一个道理。 这种怪异感更加刺激到那位母亲的情绪，尽管思现在什么都没做，甚至说出了自己想要询问的事情，她也仍然保有极大的戒备心。 “怎么了，女士？” 看到这里存在骚动的几个士兵挡在了思与那位母亲之间，询问情况。 在看到几名士兵的介入，那位异星人母亲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开始叫喊起来。 “军官老爷，你们来得正好，那个乞丐似乎精神不正常，突然接近我们，然后询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打算对我们动手。” “摆脱能把他赶走吗？” 士兵没有立即作出处理，而是转向了思那边，问。 “你呢？你又是什么情况？真是她说的那样吗？” “呃……” 思没法给出回应，它甚至没搞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展开，在生命场频道里，没有误解，没有猜疑，给出答案便是相信答案中的信息，所以也没有谎言。 它现在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已经表明询问的问题，对方不仅没有给出答复，反而会认为它很危险。 在思看来，没头没尾的问题自然是给不出什么答复。 看着思沉默后表现出的那副呆呆的模样，几名士兵互视一眼，基本都能看出了彼此心中的答案。 随后，便不由分说地揪住思的后衣领，将它像拖麻袋似的把它给脱出安置难民的大型舱室。 然后直接丢进一个看起来很黑的屋子里。 “进去！” “要发神经就到里面去发！” 紧接着，就是重重地金属门合上的闷响声。 “真是臭死了！呕——” “不行，我得快点去洗个手，乞丐这种东西太恶心了……” “干脆把其他几个乞丐也关起来，省的到时候闹出什么麻烦事……” “今天真是倒霉……” 几个士兵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消失，思这才打量起自己身处的这个小房间，全封闭，只有门上的一个小门有着光透进室内。 这是一间禁闭室，当初设计出来本是为了关押早期殖民地拓荒时出现的罪犯。 “所以，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思对于那些异星人的反应感到困惑不解，明明它根本没有表现出敌意，它不明白什么叫做地位，什么叫做身份，在采集者中没有地位也没有身份，大家都是平等的，作为族群中的一个零部件而存在，除了至高意志。 呆呆的沉思了一会，仍然没能想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些异星人会是那种反应，但思不可能让自己一直被困在这里，那样它冒险进入这个地方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我要出去。” 昏暗的房间里，小乞丐的肩膀上长出了一个肉瘤，肉瘤很快就膨大，然后爆裂，一根小巧的獠肢伸展出来。 獠肢伸入门缝，单分子刃直接将缝中的门栓切断，门应声而开。 “好饿……” 这是单分子刃使用后的副作用，大量的生物电被消耗，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进食欲望，身体在呼吁思快点补充能量。 “好麻烦，如果有永远不会饿的肚子就好了。” 强忍着饥饿，思踏出了禁闭室，廊道内空无一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在殖民地步入正轨，尤其是监狱的建立后，这处地方就被搁置，那些士兵只是把这个地方作为一处临时的关押场所。 思看着那扇门一会，张嘴便咬。 金铁交击的声音，理所当然的什么也咬不下来，就算能够咬下来，它也没法消化。 “好硬，是金属的，太失望了……” 思将肩膀上的獠肢摘了下来，啃食掉，虽然恢复的能量杯水车薪，但终归好过没有，獠肢被摘下后出现的伤口，在思的干涉下很快愈合，没有任何血液会流失浪费。 紧接着，思又将自己身体的一根手指头吃下，饥饿仍然得不到解决，顶多只是暂时性的缓解。 “不行，还是太饿了，我要先去找食物。” 这么说着，思向着廊道尽头走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同族 异星人的四足行走对于思而言还不算太过困难，与采集者躯体依靠獠肢在陆地行动，运动模式相差无几。 不过，对思而言，异星人躯体也有着不习惯的地方，那就是手臂。 思在行走的过程中，双臂自然下垂，随着步伐在左右摇摆，给旁观者的感觉就像是双臂断掉一般。 采集者拥有着触手来拿取物品，霍古当初考虑到复杂情况的应用，综合考量下选择了触手而非手臂，触手是软组织，里面没有骨骼，触手可以卷成一团，可手臂却不行，手臂要比触手更具局限性，正是这种局限性让思非常不适。 “食物……” “没有食物……” 思穿过一扇扇的自动门，具体走了多远它不清楚，只觉得行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饥饿感也越来越强烈。 突然，它的嗅觉敏锐的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同族！” 思那混混沌沌的思绪骤然清明，它感受到了同族散发的气息。 那丝气息很快消失不见，思循着气息的方向快步行去，就连饥饿感都暂时忘却，很快便来到一处拐角。 这时，突兀间冒出的声音让思急忙停下自己的步伐。 “爵士，您快点，所有人都在等着呢。” “急什么急，本来就没我们什么事，最多就是旁听给点建议，这种时候还来烦我，他们个个都是脑子被塞了排泄物？” “您这么说会得罪人的，还是收敛……” “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教？” “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唉，烦死了。” 交流的话语逐渐减弱，直到注视着那两个异星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思这才从拐角处走出来。 之前发生的事情让思对与异星人接触更加谨慎，尤其是现在这种糟糕的状态，可能一个力气大点的异星人孩童就能击倒它。 思顺着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来到了一处大门前，这个门比之前廊道内的门显得更加厚实沉重，而禁闭室的门更是没有可比性，别说思现在这种状态，就算是它原身，只依靠一只采集者的单分子刃，也绝对破不开这扇门。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没有方法，思的视角转变为了红外线视角，此时的它可以直接目视到红外微波，简单理解就是——可以看到‘温度’。 门的一侧是一副键盘，就像地球上的电子密码门，虽然样式和人类的有些差异，但基本原理仍然相同。 键盘上面有着之前按动的余温，在思的红外视角下，键盘上面就像是之前有人用沾染涂料的手指按动所留下的痕迹，具体按动了哪些按键，清晰可见。 剩下的就是分辨出按键按动的先后顺序。 这也对于思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太难的事情，可以通过温度的差别来判断，余温越低的按键就是最先按动的按键，反之，余温最高的按键，也就是最后需要按动的按键。 依照先后按键的顺序输入密码，门在一声金属咬合音下缓缓开启。 之前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极为浓烈的血腥味。 思没有过多犹豫就步入其中，虽然陌生的环境很危险，可它现在没有过多的选择，它太饿了。 进入房间后，门自动的关上，入目的是一个个盛装着淡黄色液体的透明容器，液体内的物体多种多样，眼睛、触手、獠肢、皮层…… 每一种思都认得，因为那就是采集者以及根茎上的东西，它见过无数次。 见到这些，并未给思带来很大的触动，它现在没那个精力思考这些，满脑子都是‘进食’这两个字。 很快，思接近了更内部的一个台子，台子上面悬着一盏非常非常亮的照明设备，即便是映照在台子上的反光，都让思觉得分外刺眼。 “同族……” “同族。” 台上传递出生命场的信息，而思也对这种生命场信息作出回应。 如果能够忍受住强光，或者佩戴上防强光的护目镜就可以看到，台子上是一具已经被彻底解剖的采集者，它的各部分身体部件已经被摘出，盛放进了思之前看到的那些容器里，那只剩下一具已经被开膛破肚，除了大脑外什么也不剩下的空壳。 “你的状态很不好……” 尽管非常虚弱，但那个个体还是询问了思的情况。 “我很饥饿，刚才使用獠肢去切东西，消耗很大。” 思顿了顿，继续递送信息。 “你快死了……” “吃掉我，还有其他同族的尸骸，我们要回归族群……” “嗯。” 简短的交流，名为‘思’的生命体，开始了它的进食，以异星人的姿态，将奄奄一息的同族个体狼吞虎咽的吃掉。 饥饿感得到了缓解，思将视线移向那些透明容器。 它找到了一把椅子，奋力地狠砸那些容器，容器纷纷化作一摊碎片，容器内的盛放物逐一吃掉。 “欢迎回归族群。” 处理完一切，思终于有那个心思去注意周遭的环境。 满地的液体与透明碎片，还有一张被掀翻的桌子跟几把东倒西歪的椅子，不用说，这就是思造成的。 除此之外，不远处是类似办公桌的布局，一张桌子，桌子三面都被书架包围，桌子上还堆放着一摞摞的纸张。 思上去拿了一张纸，查看上面的内容。 目光渐渐从死寂中焕发出光彩，就像是熊孩子哭求着父母，然后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玩具，思在为自己学习到新东西而兴奋。 看完内容后，思将内容熟记于心，紧接着吃掉那张纸，又再次拿起一张观看，如此循环往复。 过了一段时间，这处地方的文件和书籍全部被扫荡一空，思又将目标转移到一处倒圆锥仪器那里，正是异星人专门用于观察微观细胞的显微镜。 看了半天，没找到窍门的思只能无功而返，它拿起那把椅子，把这个显微镜直接砸成无用的垃圾。 从同族的记忆中，思知道那是异星人很重要的东西，既然不能给同族带来益处，那就破坏掉。 一番折腾过后，思扬长而去，去往其他地方探索，只余下被摧残的房间。 玛文和她的助手结束了会议，来到了实验室的正门。 “这…这谁干的——！” 玛文悲痛欲绝的声音响彻整个避难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推理 “还愣着干什么，去调监控！” “是！” 被玛文这么一怒吼的助手这才从愣神状态中脱离，忙不大跌的跑开，只余下自己上司一人在独自伤神。 等待了好一会，玛文这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她缓步进入已经被折腾的犹如垃圾堆般的实验室。 实验室内的空气中充斥着防腐液的刺鼻气味，防腐液挥发的气体对异星人有着微量的毒性，长时间摄入会造成幻觉和晕眩的症状。 玛文作为防腐液长期的使用者不可能不清楚这点，但她仍然还是选择在气味未彻底散尽之前就进入实验室内。 快步来到原本堆放资料的办公桌前，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液滴在右侧的桌角上。 一声电子音传入玛文的耳中。 【滴，样本对照……】 【……血液符合原有样本，解锁。】 办公桌后面的书架缓缓向两边挪开，一个泛着黝黑色金属光泽的保险箱呈现在玛文的面前。 如果是总督奥古斯或者第三舰队司令这种识货的人在旁边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这种规格是帝国中最高的规格，有着极为强大的抗穿透性与抗热性，想要暴力破开而不伤害到保险箱内部的东西，就只能通过频率武器这一种，至少在帝国中是这样。 玛文左顾右盼了一会，快速输入密码。 当打开保险箱的门，确认了里面的东西还仍然存在后，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情绪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激动。 再次左顾右盼一会，她谨慎的将保险箱的门给重新合上，密码自动随机变换，桌角的血迹被擦去后，书架也归复到原位。 “幸好这东西没有丢，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重新审视起实验室内的环境，玛文走到解剖台前，那里只剩下一摊采集者的血迹，连残渣肉末都没有。 她轻轻地用手指触碰台面血迹，穿戴着的实验手套并没能沾染上，这表明了台上的血液已经彻底干涸。 “实验体血液再流出后的正常室温下，干涸时间为1到2个母星时，而我去开会这段时间也差不多是1个母星时这样，也就是说，闯入者是在我离开后不久进入实验室，甚至可能就是躲在某个地方，目送着我离开。” 说着，她走出了实验室的大门，迎面就是一面金属墙体，实验室的大门直接连接着一条横向通道。 玛文沿着通道探寻，在一处拐角停了下来。 “应该是这里了，闯入者在这里等待着我的离开。” 玛文很肯定自己的猜测，避难所的原身是艘殖民船，飞船内部的设计，尤其是通道内，基本都是直来直去，很少有可以隐藏自己的掩体。 会这么设计是为了便于通行，作为建设殖民地的的起点，最开始飞船内的人流量必然会很大，如果安放装饰物，难免会对殖民地的建设工作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通道的另一头就是一条直联会议室的通道，虽然也有着拐角，但因为接近会议室，有着一定数量的士兵在把手。 “藏身处很好猜得出来，但是入侵者是怎么知道我实验室的密码呢？” 玛文对此感到非常的费解，她试着将一个摆放标本的架子放在实验室的门口，然后来到那个拐角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但是，她只能勉强看到那个架子，却没办法看到密码键盘，键盘两侧的挡板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从拐角处回到大门，玛文的口中还在呢喃自语。 “也就是说，入侵者一开始就知道了我实验室大门的密码？” 玛文联想到自己此前去开的会议，在她的感觉里，就像是有意的要将她和助手支走，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会议上见过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总督奥古斯那里。 所有人里面，也就只有奥古斯有能力的同时，也有着这样的动机，同样，也有着这样的胆量。 不过，这种想法没持续多久就被玛文给打消了。 “不，这讲不通，我们现在就处在一条船上，船翻了所有人都得完蛋，奥古斯还没失心疯到那种程度，以他的行事作风，也不会把事情干的这么明显，宴会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现在搞这种小动作无异于告诉所有人，犯人就是他。” “在这种紧要关头，得罪的不是我个人，而是所有人。” “而且……” 玛文的目光定格在满地的容器碎片上，她蹲下身，拿起了一小块碎片，随后又满腹疑惑看着整个实验室的地面。 沉默了一会，玛文这才呢喃道。 “……太异常了。”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的一连串脚步声在通道内响起。 正是姗姗来迟的助手，以及艾伦司令等一干殖民地高层。 在见到实验室内的惨状时，艾伦司令一下子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揪起了总督奥古斯的衣襟怒不可支地大吼。 “奥古斯，你怎么能这么干！你清楚自己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你是总督你知道吗！” 其他的高层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恼火的眼神所表达的意思也是不言自明。 正如玛文最开始所想的那样，这些高层都下意识的认为是奥古斯干的事情。 “注意你的言辞，艾伦！既然你知道我是总督，那就给我放手，我命令你！” 奥古斯也不是吃素的，面对一众高层的怒视，也是丝毫不显弱，毕竟作为名义上殖民地最具实权的人物，如果这都没能做好，也就轮不到他来坐这个位置。 “艾伦，这件事跟奥古斯没关系，地上的残留物已经说明了一切。” 玛文平静的言辞稳定住了混乱的局面，被抓住衣襟的奥古斯也被松开。 面对一众高层投过来的目光，玛文没着急回答，而是询问起助手。 “怎么样？监控有拍到入侵者吗？” “拍到了，是一个乞丐。” “那他手里又拿着什么东西吗？或者有没有从实验室里带什么东西出来？” “没有，两手空空，破坏完以后就出来了。” 玛文点点头，心中有了猜想。 “艾伦司令，麻烦尽快派遣士兵找到那个家伙，那东西可能根本不是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目的 “呃……不是人？” 艾伦司令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玛文的脑回路，就连长时间给玛文打下手的助手也是一脸茫然慢半拍的样子。 玛文神情严肃的指着地上那些散落的透明容器碎片，以及那个沾染血迹的解剖台。 “这些东西原本是盛放从怪物身上解剖下来的器官……” “解剖台上也有着一具解剖到半途的怪物……”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见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这里。” 说着，玛文走到办公桌处，拍了拍桌面。 “这里原本有着堆积如山的数据资料，那都是我进行实验后留下的历次实验数据，足够把一个人给埋起来的数量，全部都不见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燃烧后的灰烬或者纸屑，也没有哪怕一点肉末，这很‘异常’。” “刚才助手的话你们也听到了，那个闯入者手里并没有拿着任何东西，现在你们还觉得那家伙是个普通的乞丐？” 听到玛文的分析，艾伦司令这才意识到他们之前忽略掉的细节。 奥古斯等一众高层互视一眼，都能看出彼此心中的不平静。 此时，在实验室大闹一场的思还对自己被异星人高层关注这件事浑然未知，漫无目的地在避难所内闲逛。 陡然间，它停下脚步，露出恍然之色，它这才想起自己此次潜入到这片危险区域内的目的。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呃……忘记？” “异星人的躯体性能正是低下，居然还采用容易出现信息丢失的神经元，也难怪意志当初没有加入这种设计，而是采用基因记忆的方式。” 颇为嫌弃似的批判了一番异星人躯体性能上的落后，思有目的性的开始寻找在避难所内活动的异星人。 那是一名军人，手中还持有前不久思见过的实弹武器，此时，对方是背向思在行走，并没有意识到思的存在。 “你好……” 那名军人明显因为身后出现的声音一惊。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异星人能够听到次声波，而军人在这方面经过特别的训练强化，对声波的反应会更加的敏感，可是刚才他居然连对方接近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这种技能无疑就非常恐怖了。 可以将自己的脚步声隐没在周遭环境的背景次声波中，那即便是帝国军中的‘兵王’要想做到也是相当困难。 不过良好的军事素养让他并不会被慌乱的情绪干扰行动，思绪在电光火石之间流转，身体完全交给长久训练出来的战斗本能，持枪转身一气呵成，他随时可以进入到战斗状态。 “……我……没有……恶意……” 看到对方如此激烈的反应，思使用着那并不怎么熟练的异星人语言表达自己的没有任何善意。 乞丐？ 军人看清了来者，但并没有把武器放下的意思，仍然一脸戒备的将手中的枪直指思。 在他看来，自己眼前的这个乞丐显得太过‘异常’，能够如‘兵王’那样将自己的次声波隐没到背景次声波中，话语中不高不低不疾不徐的机械腔调，呆板的面部表情，即便保持着微笑也看起来十分的僵硬——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台机器。 “平民，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 军人犹如狮子锁定了猎物，只要眼前的这个乞丐稍有异动，他就会立即扣动扳机，让对方的脑门开花，对方表现出的异常实在令他感到不适。 作为采集者的一员，平日里通过生命场频道交流，别说说谎，就连谎言这个概念都不曾接触过，所以，思如实地向那名军人说明了自己潜入到这个殖民地中的目的。 “……我……在……找书……” “书？” 军人重新上下打量起思的异星人躯体，脏兮兮的乞丐外表，衣着都是破衣烂衫，上面充斥着各种缝缝补补的补丁。 如果说是讨要食物他能够理解，毕竟作为一无是处的乞丐，社会最底层的残渣，被彻底淘汰掉的废物，容身之地只会是那些阴沟下水道的他们想要在避难所中讨生活无疑是非常困难。 可是这回答是怎么回事？ 书？ 乞丐也会看书？ 他们能看得懂吗？ 军人的好奇心被勾引出来。 思冲着那名军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并回答。 “……是…的…” “你想找什么书？” 能让几乎大字不识几个的乞丐都要费心寻找的书，军人很好奇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当然，好奇归好奇，但是枪头并没有放下来，他对这个乞丐的警戒心仍然非常高。 思想了想，表达意思它明白，但是困难的地方在于怎么用异星人的语言告知对方，它试着用描述的方法来说明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很多……可以…看…的书……” “…那…种……存放……书…的…房间……” 一边说着，思还在用手比划着。 虽然，模模糊糊，但军人还是完整的理解了思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藏书室？” 当军人不确定的说出这个名词的时候，思的眼睛明显一亮，那正是它苦苦寻找的地方，有着很多书籍的房间。 “你为什么想去那里？” 思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给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读…书…学习……” “……” 军人当场就被思的这个回答给雷到了，仿佛是听到了史上最大的冷笑话，连表情都凝固了——那种宛若社会中不可回收垃圾，只能依靠政府救济过活，每天得过且过浑浑噩噩的乞丐居然想要读书学习？！ 不过随后，军人心中又了然，对于一个精神上似乎存在问题的乞丐，思考着什么事情自然不能按常理去推断，藏书室那里因为人手不足的原因，已经没有人在那个地方。 让这个精神有问题的乞丐去那个地方，也省得他自己劳心费神的把这个乞丐关押到禁闭室。 “藏书室不在这个区域，你走错了。” “这里是戒严区，禁止平民进入，藏书室在平民区那里，调头顺着通道直走，经过第十六处拐角，然后左拐，碰到第一个十字交叉口右拐，那条路上有一副公共地图，后续的路你到了那里只要看地图就知道怎么走了。” “…谢…谢……” 得到说明的思向军人道谢，然后拜别了对方。 目送着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军人的心情自然是不用说，处理了一个疯子乞丐的问题还让对方感恩戴德，这无疑给他等会茶余饭后的交流中增添了不少谈资。 不过，这种好心情很快就被通讯表中传递过来的通缉信息给破坏了。 那是针对于‘思’的通缉信息。 “嗯？！”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幸运 在获知了藏书室的存在后，思就是一路疾奔，它费尽心思的冒险来到殖民地，无非就是为了异星人学校未曾教授出来的后续知识。 很快，思来到了一处大门前，同之前那处实验室相差无几规格的防护设计，厚重的金属大门，单单依靠个体采集者的生物能，是绝不可能利用单分子刃暴力破开这种门扉。 “该怎么办呢？” 思停在大门前陷入了苦恼中，进入这个门是需要密码，而这扇门已经有段时间未曾被人触碰，键盘上面根本没有余温的标记可供思查看。 一时间，思陷入了很尴尬的境地，上一次之所以能够闯入那间实验室，完全是靠着键盘上面残留的红外微波才得知进入的密码。 就在此时，匆忙地脚步声被思敏锐的给捕捉到，即便这些脚步的主人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脚步声隐没到背景次声波中，但思还是能够依稀捕捉到。 这都得益于采集者本身的特殊性，思让自己的感官敏感到什么程度都可以，因为之前最开始的敌意接触，让思在这方面变得非常小心谨慎，就算是之前同那名军人进行交流，它都随时作好把对方脑袋一獠肢砍下来的预备动作。 “数量很多，如果对我抱有敌意的话我没有胜算……” 呢喃自语着，思又四下查看一番，通道内并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在思的听觉中，脚步声的变化从原本的‘隐隐约约’过渡到‘敲锣打鼓’，对方正以相当快的速度接近它的位置，如果把之前思疾跑的速度比作是‘一’的话，那么这些身份不明的家伙速度就是‘十’。 终于，他们来了。 五个身着金属装甲的异星人个体，他们在通道内奔跑，鞋底和身后时不时可以看到一抹幽蓝色光芒，这就解释了他们速度之所以如此之快的原因——依靠装甲内的微型推进器不断地给自己提速。 再令人牙齿发酸的金属摩擦声中，滑行出了一段距离，五名异星人战士正好停在了藏书室的大门前。 稳住身形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几名队员相互之间背靠背，端枪警戒四周。 “报告司令部，这里是998兵王番队，我们已经抵达任务地点，但并未发现任务信息中的目标个体。” “八十二号监控器并未发现有人经过，应该是已经进入到藏书室里，尽快把那个家伙给找到。” “了解。” 兵王番队队长结束了和司令部的通讯，走向键盘，迅速将密码输入进去，并对其他队员示意。 “快点跟上。” “是！” 几名队员微微点头，同自己的队长一起进入到开启的藏书室门内。 整个过程，思都没敢发出一点动静，就像具尸体般一动不动，躲藏在异星人们完全料想不到的地方，窥视着那几个进入藏书室的异星人战士。 就在刚才，思恢复了自己的采集者躯体，身上的骨骼物质融入到体液流质中，紧接着利用触手和采集者本身的软体生物性，钻进了位于它那上方被焊死，且孔洞只有半个拳头大的通风口。 直到那扇金属门扉闭合，思也才算是松口气，它的直觉告诉它，那些家伙很危险。 思的运气非常好，藏书室大门的这处监控器正好因为年久失修损坏了，不然，它没可能躲过这次追击。 如果那个摄像头没有损坏的话，不仅它的藏身处会暴露，甚至连它的身份也会暴露，随之而来的命运就是被送进实验室的解剖台上，同上一次见到的同族那般凄惨。 不过，这世上没有如果。 躯体的改变是要消耗能量，思感觉自己有些饥饿，它需要食物来补充能量。 恍惚间，它隐约嗅到了食物的气息，这种气息前所未有的新奇，那是思身上残留下来的异星人嗅觉，思接纳了异星人的基因，也自然接受了异星人的味觉与嗅觉，在异星人看来很美味很好闻的东西，在思看来也是同样。 “……会是什么东西呢？” 思顺着气味向着管道的一侧爬去。 过去了一段时间，藏书室的大门打开了，进入到内部的兵王番队陆陆续续从内部走出，他们理所当然的并没有在藏书室内发现自己任务目标的踪影。 “队长，目标去哪了？是不是任务情报给错了？” 一名番队队员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别着急，让我想想。” 队长没有怀疑任务的准确性，因为那是司令部发出的任务，司令部有着什么样的力量他很清楚。 队长的目光在两侧的通道上打量，既然目标没有进入藏书室，那或许是通过什么途径从司令部或者他们眼皮子底下逃掉的也说不定。 他抬头看了眼已经损坏掉的监控器，就在此时，他脑中一道灵光闪现，在装甲提供的力量下他一跃而起，单手扣住通风口的阻拦板，硬生生的将已经焊死的阻拦板给扯了下来。 然后只身一人钻进了通风口内。 “队长，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没有。” 队长摇了摇头，失望之余，将通风口的阻拦板重新扳直，用手臂上喷涌而出的等离子刃焰，重新焊死阻拦板。 干完手头上的事情，番队队长也只能无奈的向司令部汇报。 “这里是998兵王番队，并未发现目标的踪迹，请求司令部重新核查任务信息的准确性，完毕。” “司令部收到，请尽快赶往民众安置区域，预防突发情况的发生。” “了解。” 结束通讯的队长朝自己的队员示意。 “走，我们去民众安置区域。” “了解。” 正如他们风风火火的赶来一般，他们离开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速。 此时，酒足饭饱的思又重新顺着通风管道回来了，它刚才靠着通风管道来到了一处厨房的正上方，趁着那些异星人厨师不注意的时候，把一锅肉汤给喝光了。 它从通风管道内出来，凭借着兵王番队遗留下来的红外微波，它顺利的通过密码，进入到藏书室内。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异类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神秘消失了？ 接收到来自998兵王番队信息的总指挥官焦虑的同时也满是疑惑不解，之前他们明明都有从监控录像中看到那个乞丐前往藏书室的身影。 “报告！平民区的0364号房有情况！” 那个监控员把不久前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展示到大屏幕上。 随后，监控录像内的画面，让整个大厅内的人都尽皆同时呼吸一窒。 在避难所内的某一间厨房中，从通风管道隔离板的孔洞中伸出很多触手，伸入到正在烹煮的肉汤内。 而那些还仍然在厨房内忙碌的厨师们全都背对着那口正在烹煮的肉汤，对于厨房内多出了一个‘异类’还浑然不知，甚至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大锅内的肉汤见底，触手又缩回到通风管道内，后续的监控录像中，只余下那些回转过身，然后一脸茫然，直愣愣看着那口大锅的厨师们。 总指挥官随即开口。 “最近的番队是哪一支？” “054番队。” “让他们尽快过去核查厨房的通风管道内的情况，各队作好准备，保护民众为第一优先，别让那个东西给我们造成什么重大损失。” “了解。” 司令部内的忙碌程度一下子提升了十到十五倍，各种指令有条不紊的传递到避难所各处巡视的番队，一个针对那间厨房乃至应对整个避难所内部通风管道的战斗布局正高效且快速的逐渐成型。 总指挥官又开口下令。 “传令下去，让空闲出来的番队逐一对各处的通风管道进行排查，尽快把那东西给抓住。” “是。” 随后避难所内又是一阵新的骚动，但这些已经和思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它已经离开了通风管道。 以采集者的姿态步入到藏书室，随着大门的闭合，思一下子就置身在了一片漆黑的环境中。 一般来说，应该会去把电源开关给打开，这才是正常操作，但思偏偏没这方面的自觉，因为采集者从来不用电灯。 藏书室内的环境非常昏暗，即便是依靠比夜视镜还要强大敏锐的夜视能力，看到的景象也是模糊不清，就像是患上了高度近视，物体只能够看到大致轮廓，但是想要看清楚书上的文字，恐怕并不行。 “好想看书……” “可是看不了。” 思十分苦恼地来回走动，獠肢行走时敲击地板的声音在藏书室内清晰可闻。 “明明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 “……我要看书……好想看书……” 当初确实是霍古逼迫着所有的采集者去学习知识，但是总会有那么些个体在学习中学‘上瘾’了，思就是这么一个典型。 对于它来说，异星人学校停课就好比瘾君子断掉了毒品，简直就是惊天噩耗。 所以，在这种‘上瘾’的促使下，干出了如今的这一切。 如今，眼看着就能够缓解自己的‘瘾’，却又出现了这么一个难题。 “一定有方法……一定有方法……只是我还没想到……” “方法一定是存在的……” 思的思绪开始飘散，就像它当初思考到底该怎么在异星人学校停课后继续能看到书一般同样的情况出现。 “门外有光，可是里面没有……” “要是门上有个洞……” “对，就这么来！” 打定主意的思来到了那扇门扉前，将自己的獠肢抵在金属门上。 单分子刃充能，一道小口子被捅了出来，这道口子从外面看并不明显，顶多也就相当于一毫米的十分之一，正是拜这道小孔所赐，门外的光线洒了进来。 通过小孔的光线并不多，可见光范围内仍然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红外线视角却可以。 思兴致盎然的向着那些藏书跑去，把它们放在那束微光下如痴如醉的看起来，就连使用单分子刃后的饥饿感都浑然忘却。 和上一次实验室内的情况相同，每当看完一页，思就会用触手将其撕下，化作自身的养分。 一本看完有一本，翻页的速度也是很快，完全不像是在看书，反而更像是单纯为了翻书而翻书。 这都多归功于采集者的记忆能力，它们可以说个个都是过目不忘，当某人，某事，某物被当做‘知识’记录下里，想要忘记基本上是不可能，因为那‘知识’刻录在基因上了。 被搬运到大门附近，堆积如山的书籍就这样一本本的被吃掉了，各种意义上的吃掉，从‘山峰’变成了‘山丘’，再从‘山丘’变成了‘平地’，獠肢消耗的生物能得到了补充。 从书海中回过神来，思下意识地抖了抖身躯，又是一层皮屑般得外壳脱落，这些是身体消耗能量后的排泄物。 以往生活在水中的采集者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排泄，它们依靠的是排水腔，将排泄物聚集到这个空腔内，然后通过流水将排泄物排出体外。 但是地面上没有水，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排泄，以前的采集者都死的很快，也没有谁会考虑在陆地上排泄这方面的事情，所以这是思独有的能力，它比永续它们更加的适应了陆地上的环境。 永续它们在经历了大傻的事件后，将修改基因视作极度危险的‘禁忌’，如果不是必要，绝对不会试图去触碰，然而思却不这样想，尽管它仍然保证着‘忠诚’。 思是个异类，在化身为异星人时是，在采集者中同样也是。 当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籍化为它腹中的美餐，思找寻到藏书室内一处隐蔽的角落，如脱力般摊趴下了。 并不是真的出现了脱力，只是这个姿势对于现在的思而言最舒服，它需要安静下来‘消化’那些记忆下来的知识。 知识这东西不是记下来就完事了，还需要理解，还需要融汇贯通，还需要举一反三，只有这样，‘知识’才能真正成为思自己的东西。 “《微观世界的概论猜想》……” “《星际航行的轨道测算及注意事项》……” “《天文坐标的一百种算法》……” “感觉好难啊，我也才学到原子结构，没有更基础一点的吗？” “有了！《从零开始的简单物理学》……” 第一百四十章 技术爆炸 “感觉不到啊……” 在从永续那里知晓了‘思’的存在后，霍古就通过密布在异星人殖民地内的生命场开始搜寻。 但是霍古并没有在殖民地的生命场频道内找寻到采集者个体，那唯一的解释就无非两种，此时的‘思’已经被关押进某种隔绝性非常良好的建筑内，甚至都已经达到不与外界物质交互的程度，亦或者本身个体已经死亡，死亡个体自然也就不会再拥有生命场。 第一种倒还好，只要还活着，霍古就能让其重新活蹦乱跳，第二种的话，无疑也就没有什么寻找价值。 关键是霍古并不想把自己这边太多信息暴露给异星人，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敌的，只是不知道弱点而已，所以地球上才会流传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霍古在犹豫，过大的举动极有可能会被异星人注意到，如果注意到的信息太多，能不能如预想中那样，给抵达的异星人舰队带来‘惊喜’还真不好说。 地表上的根茎调整视角，仰视着被蔚蓝色天空所遮挡住的漆黑宇宙，即便有着太阳光的干扰，调整视距后霍古还是能勉强看到星球轨道不停盘旋的高速物体，也就是那些摧毁了磁轨炮的自主舰。 此时，布置在轨道上的‘天眼’也已经步上了磁轨道炮的后尘，被自主舰摧毁，有着大气层的干扰，霍古已经没办法观测到宇宙中正在接近的异星人舰队。 好在霍古对于异星人舰队的观测信息非常充足，由此推断出异星人舰队预计的抵达时间，当然，也有提前抵达的可能。 不过霍古不怎么倾向于这种可能，因为要提速的话，早就在它使用亚光速打击时就该提速，而不是等它太空中所有布局被摧毁后再提速，这就好比战场上拆碉堡，一般来讲是为了尽快破坏碉堡的火力而发起冲锋，哪有等碉堡所有东西都被拆得一干二净后，再发起冲锋的道理。 重新再斟酌一番心中的计划，霍古对永续等一众采集者下令， “永续，由你去安排所有采集者撤入到地底，暝为你们在地底建造了一处地下空洞避难所，异星人的舰队很快就要来了，我不希望你们有什么损失。” “意志，我们也可以战斗，只要您给我们的躯体作出强化，一定……” 霍古打断了那个采集者的请战。 “不，我不需要你们加入到战斗，我需要的是你们的脑子，需要的是你们的思考，你们的知识才是才是我们这边赢得最终胜利的关键。” “这次的异星人舰队你们不需要担心，就交给我和暝来解决，它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心里已经基本有数，这一次的舰队我还应付的过来。” 交代采集者的事情都全部吩咐完，顺便在询问一下永续它们的学习进度，虽然异星人学校的停课很令它遗憾，加上正在向暝袭来的异星人舰队，从大概率上讲，这次的停课持续的时间将是永久。 想到这里，霍古的心中就是幽幽一叹，它是真的心累，霍古从没想过自己一个搞考古发掘的学者会有那么一天和外星人打星际战争。 【怎么了？是在担心那些正在接近我们的敌人吗？】 暝感受到了自己好友的情绪波动，出于关心，询问起霍古的情况。 “不，它们还没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而且我们是本土作战，说实话我并没有把异星人舰队的威胁看得有多么重。” “即便他们施展出了超出我认知的技术，但对物质运用的基础技术差距不大，可以凭借我的生产力还有暝你这个‘杀手锏’来撑过去，我担心的是他们身后的文明，当他们正确的认识到我们的存在时，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战斗，不是那么简单就会结束的，星球间的遥远距离会把这场战争的时间跨度拉得相当长，我从暝你这里出发耗费了十多年，回来的时候虽然有了准备，但也是花了近十年的时间，而这样的时间跨度，就是我们的劣势，敌人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技术爆炸。” 【技术爆炸？】 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颖的词汇，不由得产生了好奇。 “也就和那些物理法则一样，给既定的事实加以定义，将一个文明科学技术的发展速度系统的描述出来。” “第一，技术的发展速度取决于文明种族本身的智慧和发展所处的阶段。” “第二，处于两个或两个以上发展阶段间的文明，或者由于其智力上的突破，亦或是遭遇来自外界的压力，发展速度会在短时间内呈现出爆炸形式，短时间内追上或超越比自己技术高的文明，也可以把同级别技术的文明远远给甩在身后。” “这就是‘技术爆炸’。” “当战争时间被拉长，我们每次交手的敌人都会不同，而且每次都会越来越棘手，如果我们的技术一直停滞不动，或者比他们要慢很多，那么最终的结局就是我们的灭亡。” 当霍古讲述完，暝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不过并不算傻的它很快就理解霍古这段时间以来要求永续它们学习的真正用意。 【你让永续它们学习，是为了给‘技术爆炸’制造条件？】 “没错，如果连知识储备都没有，那就更别谈什么技术爆炸，物理和数学就是我们所欠缺的东西，一旦我们将其掌握，我们的技术爆炸来临只是时间问题，只有技术爆炸才能对抗技术爆炸。” 霍古和暝的交谈结束，随之在整片广袤的海洋中，一缕缕有节奏的次声波被扩散，传到监视外界情况的殖民地司令部那里，听着就像是一只只庞然大物发出的怒嚎。 这是霍古有意为之，顺应那些异星人的想法，制造出比以往更加恐怖的‘洪潮’，带歪他们想法的同时，制造足够的混乱，以便霍古进入到殖民地内寻找潜入的‘思’。 剧本已经安排好——殖民地耗尽所有抵抗有史以来最大洪潮，最终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仍然顽强抵御下来。 如果那些异星人没有抵御下来该怎么办？ 没事，到时候，霍古会故意让‘洪潮’无视掉避难所的存在只破坏殖民地和仍然存留在殖民地内的异星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潜入 作为此次史无前例‘洪潮’的主角，自然是不能再继续使用根茎来糊弄那些异星人，毕竟他们也不是傻瓜，慎重起见，霍古专门设计了一种全新的两栖类有机体。 整片海域黑压压的一片，以暝的上帝视角往下看，将近百分之四十的海域都被‘墨汁’给浸染，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霍古之前跟它说明时的话语——既然要迷惑那些异星人，那就要表现得足够夸张一些。 首只怪物登上了陆地，作为将海域染黑‘墨汁’中的一员，外貌的颜色自然也是全黑，承接了采集者的獠肢移动能力，但与永续它们不同的是，速度非常快，直接类比的话，也相当于茶余饭后的小跑散步和空中超音速客机的区别。 事实上，这并不算是形容词，这些新设计的生物个体真的能达到在短距离千米冲刺中超过了音速的程度。 给这种高速提供物理基础的就是它们那八条被特别改造过的獠肢，在关节处的肌肉组织，霍古进一步的压缩了肌细胞的体积，增大密度，于是，肌肉组织变化速度也就翻上了好几倍。 肢体的运动来源于肌细胞的膨胀及收缩，就好似一个微观尺度的活塞泵，这个生物活塞泵的出力与肌细胞极限膨胀总体积有关，但肢体的运动速度却不与它有关系，而是与肌细胞密度息息相关。 肌细胞体积小就意味着膨胀收缩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会缩短，这么做意味着单个肌细胞的出力会很小，但出力是算总体积，也就是说，在同体积的情况下，肌细胞密度大的肌肉组织不见得要比密度小的肌肉组织出力小。 唯一的缺点就是很耗能，这也是自冥古宙结束后一直以来困扰霍古的瓶颈，无论是有机还是无机，有生命还是无生命，始终都绕不开一个问题——能量。 化学能终究只是化学能，提供的能量就那么多，不可能再凭空变出来更多，那样就违反了能量守恒。 所以，目前霍古仍然只能采用当初采集者们使用的那种潮水式攻击法，前方耗尽生物能的个体成为后方个体的养料，真的如同海中涌浪般推进。 好在这些不是采集者，而是霍古意志支配的细胞集群，死再多也无所谓。 为了‘告诉’那些异星人，这次的危机要比以往更加‘凶险’，组成‘洪潮’个体的外貌霍古有意设计的非常狰狞，锐角结构特别多，没有一处软组织暴露在外，体型也被放大了十倍，仿佛就是为了撕碎目标而特化出来的杀戮机器。 虽然这是以采集者为原型作出的改进体，但实际完成后，已经看不到一丁点采集者的痕迹，彻底的面目全非。 “接触的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霍古紧盯着这些前赴后继的个体闯入异星人布置的陷阱区域，这就是在殖民地内高动作的最佳时机，即便动静大一点也没关系，异星人高层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金属山之外的大危机，没可能有闲心去注意殖民地内的异状。 下一刻，就将自己的思维沉浸到殖民地中布置的那些眼睛上，一只只眼睛占据身体二分之一的虫子从洞中钻出。 这一次，轮到它们上场了。 在霍古意志的操纵下，这些虫子在楼宇间穿梭，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穿行于异星人殖民地。 “‘思’被关在了哪里呢？” 异星人的殖民地很大，要真找起来，必然是要耗费不少时间，而霍古不想浪费那些时间，战争时期，每一点一滴的时间都比黄金要来的珍贵。 “……假设，如果是被异星人关押的话，那一定是重兵把守的地方。” “嗯，没错，如果是我的话，那肯定是要有人看守才行，毕竟是‘怪物’，没人看管，单纯依靠智能系统，怎么想都不能让人安心，而且为了防御可能的突发情况，看管人必然也会持有武器之类的东西。” “而且还隔绝了生命场……” “也就是说……” 简单的分析，霍古的搜索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不少。 从监视开始的这段时间里，异星人殖民地里并没有过什么大兴土木的行为，也就是说，这个隔绝‘思’生命场的设施是一早就存在的建筑。 而上一次的根茎网络监视，霍古对于殖民地的地下了如指掌，很清楚地底下面并没有什么隐藏建筑，所以那必然是地面建筑。 ……人多……地面……阻隔性强…… 理所当然，霍古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异星人的避难所…… 炮弹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即便是阻隔着金属山的山体，避难所的大门处也仍然能听得清楚。 “终于还是响了，也不知道战况怎么样，现在我真有点羡慕那些炮兵，军功就这么刷刷的往上涨，比躺着赚钱还快。” 矗立于门口处的一名士兵，眺望着金属山的山体，尽管他看不到山那一面的战场情景，但能大致想象出来，如此一脸遗憾的说。 军功这种东西在帝国中可不是单单只是荣耀的象征，那可是直接和军衔挂钩，达到一个标准，就必须晋升，即便是元首也不能反对。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规定，这条规则其实是可以绕过去，比如，想方设法的不记录某人的军功，或者人为造成军功记录缺失……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可以放心的，因为军功体系就是归元首管，敢在这里面搞小动作就是在和元首过不去，而帝国中，元首权力最大，地位也是最高，也最铁血无情。 “省省吧…与其想这个，不如想想今天的伙食是什么。” “喂，你这心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外面怪物入侵，被炮弹炸的尸横遍野，而我们两个却在这里谈等会吃什么？” 那名军人有些无语的看了眼和自己一同站岗的同僚，从表情上看，仿佛他的三观被刷新了一样。 那名军人耸耸肩膀， “不然呢？你也知道，那些怪物战胜不了‘爆音’，我们只要几发下去，它们也就完……嗯？乞丐，离开这里！这里不接纳乞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双杀 两名看守避难所大门的士兵交谈之际，一名乞丐一声不吭的接近他们，走路的姿态踉踉跄跄，似乎天生就是腿脚不便。 士兵并没有太过把乞丐有些怪异的走姿放在心上，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乞丐作为社会的最底层，遭遇一些流氓等社会垃圾欺辱是很正常的事情，偶尔会出现暴力事件中打折肢体的行为。 这么做很显然是犯法的，但社会风气就是这样，乞丐作为垃圾桶，接受了政府的社会福利，那就该顺便再把社会所有的戾气也一同接受下来。 “我叫你站住，听见没有！乞丐！” 之前喊叫的那名士兵已经将枪口对准了正在接近他们的乞丐。 这不是恐吓，只要那个乞丐再前进一步，士兵就会立刻扣动扳机，在前不久，他们接到来自司令部的命令——任何人等都不允许进出避难所的大门。 再然后，他们被赋予了‘就地格杀’的权利。 枪杆子的警告似乎确实有效，那名不管不顾朝着避难所大门走来的乞丐停下了踉跄的脚步，摇摇晃晃的站立着。 这时，两名士兵才注意到其中的不对劲，按理来讲，现在这个时候，乞丐应该会慌慌张张的离开，这才是符合他们的行为作风。 可现在那个乞丐听到警告后不仅没有慌张，甚至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矗立在停下步伐的那个位置，面部呆滞，两眼无神。 “我叫你离开，听到没有！” 士兵再次的警告发出，乞丐仍然是不为所动，拿不定主意的他看向了一旁的同僚。 “该怎么办？” “管他呢，直接杀掉，不过是区区的乞丐而已，在枪口射程里，还能再冒出什么蛾子不成？” 说着，也不给同伴反应的时间，那名士兵自作主张的扣动了扳机，矗立不动的乞丐在一声暴响中脑门开花，鲜血像喷泉般涌动而出，躯体在子弹携带的动量下应声仰倒。 “那是什么？” 两名士兵面色凝重的注视着那具倒下的乞丐尸骸，只见，乞丐破鞋子上的底部穿出了一个洞，肉色的条状物从洞中伸出，扎入到脚下的钢筋混凝土中。 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是怎么回事，两名士兵顿时感觉到脚底的痛觉。 普通士兵并不是兵王番队，他们的防护装备都是防御击穿和切割伤害的防弹服，而不是外骨骼。 良好的战斗的素养让他们身体反应快过思维反应。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两根好似毒蛇般左右摆动的怪异肉条，它们从士兵们刚才立身的位置钻了出来，斑驳的血迹已经很好的说明了它们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两发子弹出膛，士兵十分冷静地把这两根超出理解的东西给射杀。 但是，这一切都太晚了。 “没事吧……” “我…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晕……” “是毒…必须上报……” 士兵按下通讯器的按钮，接入频道。 “这里是……防卫总队732小分队……刚才遭到袭…袭击…我们中毒……” 话还未说完，那名士兵就发现自己的语言能力丧失了，用于通话的鼻腔被麻痹，无法再发出次声波，思维逐渐模糊，体温正飞快的下降，犹如坠入冰窖一般，视野内被绝对的黑暗彻底支配，士兵明白那是——死亡。 从物理意义上讲，这两名士兵，已经彻底死亡了，从一个活着的宏观生命体，变成一堆有机化合物，在不久之后，还会从有机转变成无机。 然而，令人错愕的事情发生了，死掉的士兵再次鼓动起发声器官。 【喂…喂……732分队……听到请回话……】 “……救援………” 【最近的救援小组已经出发，预计70声后抵达，请再坚持一会】 “……好……的……” 士兵的口音很怪，与之前的通话迥然不同，不过隔着通讯器，司令部那头根本听不出来口音上的变化。 没错，是霍古接下了死去士兵的话茬。 本来霍古最开始想着的是利用一个异星人的躯体，潜入到避难所里，可它万万没想到的是，异星人社会里，居然歧视乞丐到这种程度，连进入避难所的资格都没有。 它算是明白，为什么殖民地的小巷里还会存在一些衣衫褴缕的异星人，当时还好奇为什么他们不去避难所，感情避难所根本不会接纳他们。 霍古也没时间细究为什么不接纳，它果断让寄生体从乞丐的脚底板钻入地下，利用地面上那个乞丐的视觉，对两名士兵的脚底发动攻击。 刚才士兵口中的‘毒’，实际上并不存在，或者说，就是霍古意志支配下的细胞，当条状体刺入对方的身体，那些异体细胞就会随着血压迅速蔓延至整个身体，尤其是在士兵因为战斗而心率突增的情况下，这个过程会更加迅速。 有着霍古这个‘元帅’的细胞们对付异星人身体里的防御细胞简直就和砍菜切瓜一般容易。 不过，刚才有件事是霍古没有料到的突发情况，那就是对方果断地选择了开枪，而且是一击爆头的那种，当是霍古真的被吓了一跳，这也导致乞丐内的寄生体提早一秒暴露了。 好在有惊无险，即便暴露了，结果也没有太大的偏离，两名士兵就这样魂归西天。 两名倒下的士兵就这样在霍古支配的神经中枢下，艰难地挪动身体，依靠在避难所的金属门旁，乍看一下就像是‘纵使受伤也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这么做是为了迷惑不知道隐藏在那里的监控器，霍古可不认为那些异星人连监控器都懒得安。 刚才的通话也是为了迷惑异星人的高层，否则，一旦对方把气密门之类的隔离体放下，那霍古可就只剩下暴力突破这一选项。 这么做无疑很不划算，异星人又不傻，暴露自己的风险不说，暴力破防后异星人有极大概率会选择自爆。 一旦自爆，而霍古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名为‘思’的采集者，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可不是剿灭殖民地的时候，他们的存在本身是为了吸引异星人舰队这条大鱼的‘饵料’，‘饵料’没了，且异星人舰队接收到自己这个存在的信息，自然是没理由再接近这颗星球，杀手锏也用不了。 到时候霍古它们面对的就是没有损失强大舰队的异星人文明。 第一百四十三章 隐蔽 “快点！快点跟上！” 一支小队快速的跑过通道，从有别于士兵的服饰和携带的物品上看，霍古推测应该是异星人的医疗队，不过这些都已经与霍古无关，因为它早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并且，在看到那具乞丐的尸体后，异星人的思维重心会投入到自己人身上，而不会联想到其他地方，更不会暴露霍古的存在。 此时，霍古的思维支配的个体正盘踞在通道的顶端。 这个个体非常的薄，像是一张薄纱，厚度也就相当于十个细胞，再加上拟态周围环境颜色，除非拿放大镜，近距离仔细的查看，否则还真的很难单凭肉眼捕捉到。 通过它，霍古得以在异星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入侵避难所。 刚才进入前，霍古简单地查看了一下那两名士兵身上的装备，其他的都还好，只有一件装备让霍古不得不去注意，那就是战术护目镜。 这东西就像个简易的战术AI，居然还能通过红外微波自动捕捉附近的可疑目标，然后重点标注距离、体积、估算质量等物理参数，别说老鼠，就算是蚂蚁体积生物都别想逃脱它的法眼。 该说，幸亏霍古宰了那两名士兵，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还真没办法偷偷溜进避难所，吸取经验的霍古时刻都注意着个体与周围环境的温度差异，然后进行主观调控，以保证红外微波与周围环境相一致。 ‘薄纱’的尾部连接着一根极为细的丝线，直径也就五个细胞，这样的‘有线’连接，让霍古得以操纵进入避难所内的个体而不需要担心生命场的隔绝问题。 丝线会粘连在通道的顶部，这样不仅更加的隐蔽，而且也回避了强度低下这个缺点。 霍古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在通道顶部移动，横行无忌，唯一还算是能给它造成一些困扰的，就是通道内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的自动门。 因为避难所的前身是殖民船，所以才用的是这样的设计，这种门本身就是气密门，刚进入通道内的霍古，着实因为这种门而苦恼了一阵子，毕竟，个体要‘连线’，就算通过了门，后面的线也会被门给掐断。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薄纱’轻车熟路的动了起来，利用分子的配位性，在门缝上钻出了十分之一毫米直径的孔洞，然后‘薄纱’会收缩身体从孔洞内钻过去，就如液体一般，而这个孔洞，也支持细线穿过，避免夹断的情况发生。 ‘薄纱’的移动速度并不算慢，至少和那些奔跑在通道内的异星人差不多，很快，它来到了一处区域。 赫然就是‘思’当初停留过的大厅，入目的是一片宽广的开阔区域，异星人平民都聚集在这里。 霍古正对面的是一块巨大的屏幕，里面的异星人正滔滔不绝的作着演讲，霍古看了老半天，通过服饰和语言内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它曾经监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殖民地总督。 这不怪霍古没能认出来，在地球上的时候也一样，看那些金发碧眼的美女，好看归好看，可霍古总是有种‘她们长得似乎都一样’的脸盲，更别说迥异于人类外貌的异星人。 要是不考虑肤色，除去气味和体温两个因素，让异星人们全部赤裸，霍古顶多也就能分辨出他们的性别，至于谁是谁，还是算了。 霍古理所当然的找不到任何线索，思根本没考虑过会有人来找它，更没考虑过后续的事情，它就是脑子一热，在欲望的刺激下，一股脑的就潜入了对于采集者极为危险的异星人殖民地，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 大厅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空间，同时也连接着很多通道，通道口由一些有别于之前门口士兵，完全被外骨骼保护的异星人，看起来体型显得有些臃肿，可行动霍古却看不出一点迟缓，他们手持武器的口径也比普通士兵要更大上一倍。 单纯从外表上看，就给人一种战斗力十足的感觉。 这些外骨骼战士似乎非常松懈，虽然什么都听不到，但从他们的行为动作上能看出，应该是在通讯频道里聊天。 不过，如果觉得这样就有机可乘，那可就大错特错，他们每一个人的站位都非常微妙，敌人不管是从哪个通道窜出，短时间内，它就会被在场的每一个外骨骼战士打成筛子。 而且，一直都保持着双手紧握武器，没有一个人是单手持有武器，保持着随时可以设计的隐晦动作。 “……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区域比较好。” 霍古不确定这些外骨骼战士的AI精度怎么样，和之前那两名士兵的战术护目镜相比，是没区别还是精度更高都说不准。 霍古不想冒险，戒备着那些外骨骼战士的同时，小心翼翼的操纵‘薄纱’贴着墙，随机选择一个通道，脱离目前这个相对于霍古而言，风险概率极高的区域。 由于通道内的简易布局，想要隐藏东西是非常困难的，之前在大门处不知道隐藏在那里的监控器，在通道内就非常显眼，它们一般被安置在一段通道顶部的四个角落里，暴露出来的部分也就相当于地球上那些玻璃弹珠的大小。 霍古暂时还不打算动这些监控器，假如把这些监控器全部摧毁，也就相当于告诉那些异星人，有‘东西’已经具备了发现他们隐藏设备的智慧，他们也就不会再以‘只是一群野兽’的眼光看待霍古这个对手。 就这样继续探索了很长一段距离，有些地方霍古不得不重新寻找岔路。 没办法，在那些通风管道口子下方有着外骨骼士兵在把守，而且他们对上方空间有着极大的警惕性，时不时就是一抬头看看上方。 霍古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但这种行为这种举动不管怎么看，被发现的风险都是极高不是吗？ 在彻底探索完可供探索的区域后，霍古仍然是一无所获，想要继续探索，就必须在那些外骨骼士兵的注视下。 “只能硬上了，这……” 霍古感觉有点悬，目前的质量比差距太大，对方看起来外骨骼防护性又那么强。 “他们警惕的那个地方似乎是个通风口，要不试试快速钻进那个里面？” 就在霍古纠结之际，这些把守的外骨骼士兵终止了巡逻状态，似乎是接到了上层的命令，想着通道的一边赶去。 而同时，警报声也是响彻整个避难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告辞 藏书室内的书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数量庞大的白色碎屑，铺满整个藏书室的地面，犹如散落一地的鸡毛，那是新陈代谢后蜕下来的外壳碎片。 碎屑的前身就是藏书室内的书籍，在记忆下书籍内的内容后，这些东西就成了填充思饥饿状态的食物。 并不是所有书都摆放在外，可供浏览，绝大部分的书籍都是上锁的，这些书籍本身异星人是不会拿出来翻阅，因为容易造成损坏，只是单纯的作为信息记录的载体而存在。 异星人想要进入藏书室翻阅书籍，在藏书室内的阅读区翻阅电子版，电子版浏览起来非常方便，而且不担心会损坏书籍，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容易保存信息，毕竟电子硬件都比较精密，在信息保存上，以电荷形式储存的信息并不如纸张上写出的文字信息更加可靠。 所以在‘凿洞透光’后，思并没有就此停止使用单分子刃，其结果就是，本来好不容易满足的饱腹感消失，耗能过度后的饥饿感又再次涌上思维，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思抖了抖作为采集者的身躯，又是一层壳被蜕下来，现在它因为啃食书籍的缘故，并没有感受到太过强烈的饥饿，但某个问题却越来越凸显出来。 “好渴啊……” 尽管思已经尽可能的减少水分的散失，可终归散失的还是要散失，无非就是时间的长短，现在思需要去给自己的身躯补充水分。 它想起了之前获取到食物的那个房间。 拿过美味的肉汤…… 思想着再去看看，没准还能再碰到相似的食物留在那个房间里，要是没有，也可以通过通风管道，前方其他地方看看有没有食物。 打着这样的算盘，思摁下了开门的按钮准备离开，然而…… 因为思之前偷肉汤的事情暴露，以致于异星人们将注意力都给集中到了通风系统内部。 当初为了方便在殖民船出现意外的时候进行紧急维修，所以，设计师并没有在通风管道内加装扇叶机械类型的布局，这也是思为什么能够在通风管道内畅通无阻的根本原因。 这也给司令部那边增加了不小的难度，他们要把兵王番队部署在各个通风口处，然后逐一对每段通风管道进行排查。 这种方案很稳妥，但比较消耗时间，可一旦发现目标，也就意味着对方已经是瓮中之鳖，当初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间，殖民船内的通风管道采用的是一体式设计，强度比通道内那些气密门还要高，横向破坏可是需要大当量的烈性炸药。 在藏书室大门外，驻守着一支兵王番队，因为这里也有着一个通风口，也就是之前思进入的那个。 “队长，那个……” “约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和其他队长不一样，不搞独裁，只要你的言语别触犯禁忌就行。” 见到自己番队队员欲言又止的模样，队长如此回答。 “队长，我觉得目标应该不会在往这个通风口出来了。” “简单试想一下就很容易明白，对方只是一只野兽，正是从这个通风口被追击进通风管道系统，它应该会下意识地认为这个通风口存在致命威胁，而不会选择从这里出来，不如我们……” 话还没说完，约翰的话就被队长给打断。 “约翰，这样的废话以后不用再说了，鉴于你是刚成为队员没多久，我不会给予你什么处罚，但是，不允许有下一次。” “我看过你的资料，来自帝都的大贵族，你着急向自己家族证明自己的实力，但这是战场，容不得半点马虎，这不是电影，个人英雄的过家家最好给我抛到一边去，军人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服从命令，懂了吗？” 队长的话语很平稳，不疾不徐，但隐隐之中蕴含着力量，几名熟悉自己队长的队员清楚，他们的队长有些恼火，之所以没有当场发火，就是看在对方是刚进入番队的贵族新人，也碍于刚才话语中说的‘不搞独裁’这点。 然而约翰似乎并没有看出这点，并且继续询问着非常愚蠢的问题。 “可队长，如果不抢在其他番队之前抓捕到目标，我们就这样把功勋拱手让给其他人？如果每次都是这样，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足够加官进爵的功勋？” 这就像是干材堆里冒出的火苗，还是浇了汽油的那种。 就在队员们以为队长要发怒，已经做好阻拦他们准备的时候，这名番队队长突然一反常态的安静了下来。 “喂，小子，你该不会连最基本的军事素养培训都没经历过吧？” 队长这句话一出，约翰行为举止明显一顿，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无济于事，在场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反应神经极为灵敏，相当于快门相机一秒拍下上百张照片那种程度。 “约翰，那封介绍信应该不是你的吧？信中诺雷老将军对持信人的能力赞不绝口，可你却连军事素养都这么糟糕。” “还是你想说，这是老将军他开后门的结果？” “约翰，考虑清楚，你接下来言辞不当的话，可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 队长的语气有些不善，在军队中，他属于诺雷老将军一系，所以才会破格接纳这个叫约翰的新兵，让他直接在番队中磨炼，快速成长。 以前因为没有战斗，所以番队队长一直都没有察觉出约翰的异样，毕竟即便能力出众，说到底也只是个新兵，训练中出现的各方面问题也好理解。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军事素养都不能过关的话，以队长对老将军倔脾气的了解，说什么也不可能给出介绍信，就算是元首去了也没用。 在这种逼问下，约翰终于抵受不住压力，咬了咬牙，他决定还是把事情给交代了，说到底，他也是被逼着拿到那封介绍信，要背锅也不应该是他来背。 “其实我是被持信人逼着拿了那封……” 话还未说完，此时就变故陡生，所有人都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在他们潜意识里认为不该打开的藏书室大门忽然开启，几人一兽的目光发生了接触，就这样直勾勾的对视着对方。 这个时刻，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谨慎 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姿态，那是无数次对殖民地发起攻势的怪物，几条截肢足部加上一条躯干简单结构，就是这样结构简单的生物，一次次组织起了即便是强度最高合金的防线，也能轻易撕碎‘洪潮’。 太近了！ 兵王番队队长的心中警铃大作。 他浏览过这些怪物的数据报告，自然是清楚它们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他们正身处在这只怪物的攻击范围，外骨骼的装甲在它们面前就和纸糊一般，根本没有任何防护性可言。 电光火石之间，由神经元传递的生物信号传遍番队队长的全身各处，由躯体控制的外骨骼机械臂上喷涌出耀眼的等离子刃焰，反手就是一记横扫。 一阵刺眼的火花泛起，等离子刃焰从地面上划过，留下一条焦黑的轨迹，让思置身的昏暗短暂的出现了刹那间的光明，狰狞的影子好似群魔乱舞般在内壁上舞动。 思险而又险的躲过了那道向它袭来的等离子刃焰，多亏了它的反应神经足够灵敏，如果再晚上那么一秒，它的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但是，等离子刃焰打一开始番队队长就没想过作为攻击手段，那只是为了拉开距离，让他们能从怪物的攻击范围中脱离。 而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攻击。 思只来得及将自己隐没进漆黑的背景中去，就在下一刻，番队队长发出指令。 “开火！覆盖射击！” 开锁，持枪，瞄准，射击，一气呵成的动作！ 持着体积并不比加特林小多少的枪械，兵王番队倾泻出了密集狂暴的火力，裹挟着恐怖动能的金属子弹撞击地面与墙壁，留下密密麻麻无数的弹坑，火花与爆响相互交织，藏书室顷刻间化作一片废墟。 这种开火持续时间整整长达三分钟，他们的立身处早已铺满了弹壳。 “停火！警戒！” 下达这样的指令，番队队长将一枚照明弹抛进漆黑昏暗的藏书室。 入目的是各种不是冒着火花的电子设备，满地的金属碎片和白色碎屑铺满整个房间的地面。 此时这个房间已经和‘藏书室’这个词汇沾不上一点边，仅仅只剩下一片废墟。 约翰刚准备冲进去，就被番队队长给喝住。 “站住！” “你要去做什么？” 约翰被这一问给问懵了，他们现在占据上风，按照正常逻辑讲，难道不应该冲进去，将那只怪物给抓捕或者杀掉吗？ 番队队长没时间去理会这个冒名顶替者，他给自己的队员下令。 “去把藏书室的门关上。” “是！” 一名队员到大门一侧的键盘上输入密码，金属门缓缓合上，而这个过程中，其他人都紧握手中的武器，时刻提防着藏书室内可能冒出的攻击。 直到门彻底合上，番队队长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了那么一点。 “队长，为什么我们不追击？我们明明可以杀死目标，甚至是活捉它。” 约翰并不能理解自己队长的这种行为，他清楚自己直言询问的话，很可能会直接刺激到这个和自己相处一段时间的队长，但他还是问了，这都是为了他自己。 异星人的功勋体系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没法顶替，也就是说，哪怕是冒名顶替者，真的做出了实绩功勋，最终还是会落到冒名者名义下，而不是被顶替者那里。 所以，这次行动假若约翰确实作出了一番成绩，功勋就是他的跑不了。 以他的想法来说，反正自己冒名顶替的事情已经暴露，还不如现在最后再捞上一大笔，赚取功勋的同时展现出自己执行任务的能力，这样即便自己后面接受惩罚，看在实绩和办事能力的份上也不至于被罚的那么狠。 “你凭什么认为那种怪物只有一只？如果在里面遭遇复数的个体，你觉得单凭我们外骨骼的防护能力，能够防御下它们的砍击？我们的任务是‘搜索’和‘上报’，不是‘猎杀’和‘捕捉’，你要番队为了任务之外的事情去冒险？” 番队队长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会给出解释，要换做是其他的番队队长，对于约翰这个冒名者，恐怕也就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这种敷衍的回答。 番队队长把自己外骨骼上的联络器打开。 “这里是682兵王番队，发现目标，发现区域为‘藏书室’，番队目前接触个体为一，根据藏书室内大量白色碎屑判断，疑似存在多个危险个体，请求支援。” 本来最开始，番队队长和约翰想的一样，那就是冲进去，对目标进行捕捉，干净利落的让这次行动告一段落，但是地面上的那些白色碎屑却让番队队长心生警惕。 从数据报告中，他知道这些怪物还是存在一些智商的，没准真可能干出‘埋伏’这种事情。 在地形复杂障碍物很多的藏书室内，枪械的远程输出能力被严重削弱。 从刚才对方展现出的动作及反应速度，并不比他们差多少，尽管兵王番队有能力在近战中一击杀死对方，可对方也有这个能力一击杀死他们，如此一来，两边的战力就被拉平了。 假若里面存在着几十只这样的个体，仅有几人的兵王番队贸然进入，无疑是十死无生，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上报，请求更多战力过来支援他们。 这样做虽然功勋会有所减少，但是胜在万无一失，藏书室内部可没有通风管道，为了更好保护里面的书籍和仪器硬件，当初采用的是全封闭设计，靠的是机械供氧，把空气流动率压到最小，只要守好大门，藏身在里面的怪物根本就是瓮中之鳖，他们犯不着去冒这种无意义的险。 在接收到682兵王番队的上报信息后，司令部那边开始调令，距离最近的兵王番队开始纷纷赶往藏书室，也就是霍古最开始看到的那一幕。 不过鉴于报告中描述的‘可能存在复数危险个体’这点，司令部并没有让保护民众的兵王番队离开自己部署的位置。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暴露 霍古作为载体的‘薄纱’虽然移动速度不慢，但是和异星人的外骨骼没法比，‘薄纱’和这支兵王番队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相信再过不久，霍古就要彻底跟丢对方。 可霍古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目前的速度已经是极限了，物质的基础决定了‘薄纱’不可能把速度提高到和外骨骼同等的速度。 怎么办？ 这一问题在霍古的思绪中浮现，恍惚间，那些将它从思维减速中拉出的采集者亡魂们都在如同弃儿般，可怜兮兮的看着霍古。 霍古的内心隐隐有种刺痛感。 “不……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对了…还有那个方法……” 几个刹那间将解决的方法思考完毕，紧跟在兵王番队后上方的‘薄纱’略为变换了一下内部结构，从原来的‘薄饼’成了‘鼓包’，速度也在急剧放慢。 这个时候，如果这支兵王番队突然回头，肯定能够透过战术护目镜，捕捉到‘薄纱’的身姿，但是没有如果，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就在他们身后，眼皮子底下，这个几乎没什么隐藏空间的殖民船通道内，会隐藏着这么一个怪物。 计算好落于这支队伍最后那个异星人战士的落脚点，一小发‘子弹’发射了出去，利用和吹箭相同的原理，将一小部分，也就是一滴水体积的细胞集群发射了出去。 那名异星人踩了上去，但是令霍古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用脚踩着急刹，在刺耳的音频中停下来身形。 暴露了！ 这个念头在霍古的心中升起，它也立即想到了原因，就是刚才喷射吹箭发出的声音，那声音人的听觉感官接收不到，因为频率太低，可异星人却可以，他们就是以次声波作为交流信息的渠道，尤其是有着外骨骼进行强化。 之前情急之下，霍古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 兵王番队的成员已经抬枪，动作非常迅速，就在锁定‘薄纱’的下一刻，即便霍古思维速度跟得上，可‘薄纱’却跟不上反应步调。 类似手枪那样的微型动能投射器，出膛子弹的空腔效应把‘薄纱’给撕裂成数十份，残骸溅射到各个角落，犹如一颗爆炸的水气球。 这支小队没有急于上前查看，而是原地驻留警戒了一会，之后，才选择迅速离开，迅速从霍古的视野内消失。 这种情况令霍古感到有些费解。 “怪事……” “他们为什么离开了？” 在霍古看来，异星人应该会过来查看他们攻击的目标才对，这才是正常操作不是吗？可他们却选择了离开。 ‘薄纱’的破坏并没有给霍古造成什么影响，只要作为连接的‘线’还没断，利用物质运输，很快新的‘薄纱’就会重新在‘线’的末端生成。 静静观察了一会，确认他们确实离开后，霍古这次松口气，它已经作好以防万一将他们全部抹杀的准备，尽管因为霍古这边物质量少成功率很低，但不是没有可能。 ‘薄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如果对方刚才发现了‘线’，并把‘线’给切断，霍古就没办法继续在避难所内实行自己的‘微操’，到时候，只能通过根茎，从避难所外部钻进来，强行把那个采集者个体带走。 这样就已经和崩盘几乎没区别了，对方会不会意识到霍古这个存在也就是五五开的概率。 随后，霍古明白为什么那批异星人战士会离开了——他们把收尸的工作交给了其他人。 一连串嘈杂的脚步声，听得出来是在奔跑，有些杂乱无章，有些井然有序，应该是两批身份不同的异星人。 事实正如霍古所料，两批异星人，一批是之前霍古杀死的那种普通异星人士兵，另一批服饰与这些士兵相反，颜色呈现为单一的淡绿色，看起来有些像地球上的生化服。 士兵把守在通道两侧，警戒着通道外侧的同时，也警戒着采样人员，显然这么安排的人是想到了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异星人的指挥系统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不过……你们还是太低估我的能力，也太高估了自己的技术。” 直通到顶部这些异星人的正上方，一滴微不足道的透明细胞集群在星球引力的作用下滴落，落在每一名异星人的防护服上。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的滴落霍古是同一时间进行的，误差区间只在两到三秒之间。 这些异星人在液态细胞集群砸中他们的时候，偷听到了水滴声，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常态物质基本都是微观分子构建而成，包括这些异星人的防护服也是同样如此，而分子之所以能够聚在一起，靠的就是电子之间的相互作用，只要破坏了这种电子之间相互作用建立起来的联系，再坚硬的物质都会在分子层面被瓦解。 对霍古来说，异星人的防护服就和纸糊的没区别，根本不可能给它造成什么阻碍。 细胞集群轻易地就‘凿穿’了阻隔在它们和目标之间的这层并不怎么厚实的屏障，向着异星人们展露出自己狰狞的獠牙。 起初，异星人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毕竟只是单个细胞的接触，还不足以让他们皮肤的神经元产生‘触觉’的神经信号。 在细胞成功入侵到他们身体内部的时候，他们还在警惕的查看着通道的顶部，小心戒备着‘看不见’的怪物突袭他们。 下一阶段，这一阶段异星人仍然是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入侵者会增殖细胞个体，但不会无方法的肆意乱来，它们会寄生到异星人体细胞的内部，在不破坏体细胞本身的前提下获取物质，增殖个体寄生其他体细胞，并且也免于和内部抗体细胞产生冲突。 这种扩散寄生非常迅速，由于紧张而上升的心率，更是加快了这一过程，没过多久，细胞就寄生了他们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霍古不确定后续行动中会不会用得上这一‘后手’，但有准备总好过没准备，单凭‘薄纱’的物质量想要打赢那些穿着外骨骼的异星人战士，太困难了。 布置好一切的霍古迅速离开，向着那支离开的兵王番队追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子弹时间 在和刚才那个通道拉出一定距离后，‘薄纱’沿着墙壁将行进路线从通道顶部改变为在地面上行动。 这么做是为了能够方便获知地上残留下来的‘信息素’。 其实也就是一种特别的糖类，之前发射出的一小团细胞集群类似于真菌孢子，它们附着在对方脚底的鞋缝里，那个异星人每踩下去一步，就会有这样肉眼难以捕捉的糖类残留物在地上作为标记。 这么一来，即便已经看不见那些异星人的踪影，霍古也能循着痕迹找到他们。 “还真多亏了以前给暝设计自养型宏观生物体，有些经验，不然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基因修整，还真的很困难。” 这样感叹着，霍古操纵着‘薄纱’穿过一道道的气密门。 越过一处拐角，‘薄纱’的动作陡然间变得警惕起来，或者说是霍古变得警惕了起来。 给出这种反应的原因很简单，它再次看到了那种身穿外骨骼的异星人战士，而且数量还是两位数。 霍古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些异星人停留在一处金属大门前，不少个体还略微抬枪指着大门的方向，似乎里面有着不得了的猛兽。 但令霍古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只是这样戒备着，并没有着急采取什么行动，像是在准备着某种杀手锏。 在霍古看不到的队伍里面，几名兵王番队的队长围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柴油发动机一样简陋的机器前。 “这东西能行吗？我看着怎么觉得很不靠谱的样子。” “技术部打了包票，他们说这东西百分之九十的概率管用，这已经很高了。” “技术部？他们不就只管爆炸就完事了吗？” “……你这么说我心里有点虚。” “放心，这次是玛文爵士作为主导开发出来的，至少她还会严格把关，不是吗？” “但愿如此……这燃料差不多可以了吧？” “嗯，应该够了，启动。” 眼见着燃料槽被注满，几名异星人开始了启动的调试工作。 那台机器正如它外貌那般，发出类似柴油机一样的轰鸣噪音。 “那些异星人在做什么？” 霍古满腹疑惑的看着异星人启动了机器，然后给门一侧的键盘输入密码，走入金属大门后的房间。 犹豫了一下，霍古重新沿着一侧墙壁，爬上了顶部，从顶部小心翼翼的潜入金属门。 得益于通道外的光线，此时开着大门的藏书室并不如之前思看书时那般黑暗，不过，对于异星人来说，仍然是非常昏暗。 “太黑了，洛基，能找到开关吗？” “稍等一会……” “找到了！” 开关被打开，藏书室内隐藏在昏暗环境中一片狼藉的场景也就随之呈现了出来。 “哦呼，真是壮观的景象，你们682的人下手可真狠，我估计总督阁下看了会跳脚。” 682番队队长不屑的撇撇嘴。 “当时事发突然，那只怪物只和我们间隔一条手臂的距离，非常时刻只能采取非常手段，我可不想拿番队的生命去冒险。” “好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聊天，你们这是想找死吗？” 这时候，有名番队队员在频道里招呼。 “各位，这里有情况！” 几名番队队员将一处倒塌的金属书架抬起，赫然就是一只采集者懒洋洋的趴在这个夹缝内。 “看来机器的作用起效了。” 看到这份情景，有人这么感叹着松了口气，毕竟任务中说了能活捉就尽量活捉，机器生效无疑是让这个任务难度变得简单起来，但同样也有人抱有疑问。 “奇怪，为什么白色碎屑这么多，却只发现了一只怪物？” 这些番队成员沉默了一会后，给出了一个解释。 “或许，藏书室内的怪物原来有很多，因为食物短缺，且藏书室又是密闭空间，找不到出路的它们只能开始‘互食’，于是就剩下了这一只。” “这不对啊，之前藏书室不是被998番队探查过吗？而且当时地面上也没有这些白色碎屑。” 随之，又是一阵沉默，清晰的逻辑链再次被打乱。 终于有名番队队长耐不住性子。 “行了行了，这种事情就交给那些搞技术的人脑壳疼，和我们有什么直接关系？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别浪费时间。” “先去把那只怪物的‘凶器’全部卸下来，不然这样搬运起来太危险了。” 这么说着，那名番队队长驱动外骨骼，直接将还处在浑浑噩噩中的思所有獠肢全部掰折下来。 然后放进了一个收纳箱中。 这个情景，全部被躲藏在藏书室顶部的霍古看在眼里，杀意也随之暴涨，肢体全部被拗断深深的画面刺激到了霍古。 不单单只有思会让霍古表露这样的情绪，任何采集者顶替了思的位置，遭遇同样的事情，霍古都会由衷的感到狂怒，犹如老父亲看到自己孩子被欺负的愤怒。 你们，必须死！ “思，听得见吗？” “……意志……好晕……脑子……嗡嗡的……” “一会我要支配你的身体，你乖乖的把控制权给我，别乱动，我帮你把周围这些该死的渣宰全部清理干净。” “…知道了…呃…好晕……” 结束了生命场的通讯，霍古抱着浓烈的杀意躲藏在了藏书室内的废墟之中，‘薄纱’的身躯开始膨胀，生命场的范围也在随之扩展，强度也越来越高。 就在盛放思的收纳箱即将被抬出藏书室的那一刻，一条獠肢直接破箱而出，洞穿了猝不及防正在抬箱的番队队员。 坚固的外骨骼装甲，在这刹那间的短暂时刻，却并不比豆腐强上多少。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抬箱子的番队队员，也在猝不及防中被另外一条破箱的獠肢顺势一划，手臂断掉。 时间仿佛被放满了无数倍，并不是真的放慢了，而是在霍古的主观干涉下，思这只采集者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的代谢功能都在加速，耗能巨大。 但是效果也是巨大的，那就是类似这种‘子弹时间’的效果。 第一百四十八章 嚣与寂 思作为采集者的表皮肤色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为白色，那些都是新陈代谢加速后浮现于表的死皮。 正常来说，采集者中，哪怕是作为特殊个体的永续也办不到这种事情，因为宏观生物本身的生物能极限摆在那里，它们还是需要一定能量来维持自身，维持思维，这就导致了必然无法每个细胞都百分百的对能量进行利用，唯有霍古这样可以彻底支配细胞的存在，才能办到如此违反生物常理的超常发挥。 在下一刻，训练有素的番队们反应了过来，并同时采取不同的行动，距离最近的那名番队队员首先想到的就是从怪物手中，把那个被獠肢洞穿，但仍然存活的队员救下来。 手臂上的等离子刃焰喷涌而出，另一只手已经搭上那名番队队员的臂膀，准备将其拉出危险范围，如果拉不出，同一时间挥出的等离子刃焰也能够砍断怪物的獠肢，仍然可以把同伴救下来。 于此同时，救人者也在时刻戒备着收纳箱中可能会冒出的獠肢攻击。 距离较远的同伴们已经完成了拔枪瞄准的动作，就下人之后，恰恰就是扣动扳机的时间，间隔时间不超过一毫秒，当真是相当精确与默契。 一切预想的都很好，同数量的采集者碰到他们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永续要想击败他们，只能通过组成‘洪潮’，以数量进行碾压，把他们所有的弹药、等离子气刃统统耗个精光这一种方式。 当初，把永续给吓破胆，向霍古发送‘不要回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基于这些兵王番队。 可惜的是，他们这次的敌人是霍古。 令在场所有异星人都没能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一瞬间，错愕，疑惑，恐惧等等情绪交错纠葛。 救人者被獠肢击中了，但这并不是令异星人感到惊讶的地方，他们惊讶的地方在于那根獠肢冒出的位置。 并不是安置怪物躯体的收纳箱，而是那名被獠肢洞穿的番队队员的身体，从他身侧肋骨下方的位置，獠肢破体而出洞穿了前来拯救他的救人者。 那名最开始被獠肢洞穿的番队队员也是睁大了眼睛，对自己身上出现的异状也是充满着惊恐与不解，同时，还有体内后知后觉传递向大脑钻心般得疼痛。 几乎所有的异星人，包括那个獠肢破体而出的本人都下意识认为，身体内部还隐藏着一个同类型怪物。 其实内部的实际情况是刺入的獠肢接收了霍古的指令，以獠肢末端为起点，延伸生长出一根新的獠肢，制造獠肢的材料，就来源于异星人的躯体。 救援行动失败，包括救人者都被卷入危险中，但异星人并没有迟疑，他们扣下了扳机，枪口的火舌喷吐，一枚枚子弹从枪口脱离，附近的枪雾因为子弹的出膛，一圈圈涟漪缓慢绽放开来，缓慢的扩散，这是霍古此时视角下的世界。 霍古的视角可和这些异星人不一样，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方位立体，之前布置的‘线’在此时发挥着着作用，多个视角下总结信息，让霍古的思维中呈现出战场环境的立体模型。 用獠肢推开已经被暴力破坏的收纳箱残骸，躲入两个被獠肢贯穿的倒霉蛋身后。 子弹已经倾泻而至，即便是在这种‘子弹时间’的视角下，速度仍然和一个百米冠军的奔跑速度相差无几。 比非主流重金属摇滚乐还要刺耳杂乱的噪音，巨大的动能将两个异星人的躯体都出现了短暂浮空现象，躲于叠加体身后的霍古同样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冲击力。 肆意的获取外骨骼装甲下的有机物质，霍古的能够支配的物质变得更多。 这个时候，为了尽快击杀都藏于两具外骨骼装甲后面的怪物，一枚手榴弹被十分隐蔽的投掷出来。 但是这种小动作在霍古这种全方位立体视角下根本称不上隐蔽，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又是一根獠肢破体而出，把即将到来的手榴弹抽飞回去。 于是，这枚手榴弹就在半空中爆炸，爆炸的浓烟瞬间充斥整个通道环境。 不过浓烟并没有持续多久，异星人的通风系统性能强大，仅仅几分钟就把这些浓烟给排出去绝大部分。 然而，几分钟的喘息时间对于霍古来说已经足够了。 又是一只‘怪物’扑向异星人，这只‘怪物’像是一只大蜘蛛，四条獠肢将整个身体撑起，而作为核心的躯体，赫然就是一具异星人的躯体。 那个异星人虽然身体已经残破，但是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生物学上死亡，也就是脑死亡，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在直面那些黑洞洞枪口的时候，流露出惊恐的情绪。 但是他没机会喊着‘停火’，就算喊出也没有意义，因为这些战友仍然会扣动扳机。 距离原因，为了排除风险，异星人会将绝大部分火力优先集中到这个扑向他们的‘怪物’，大量的子弹会落于这个目标身上。 而子弹的振动，会刺激到霍古盛放在这具异星人躯体内部的硝化甘油，又是一场大爆炸发生。 这并没有给这些异星人战士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外骨骼装甲的防护性在那里摆着，不过，霍古有意制造的这场爆炸也并不是为了攻击，仅仅只是为了将那具异星人残躯化作四溅的血肉之花。 与这些血肉四溅而出的，还有一些肉眼看不见，甚至一般检测仪器都不能探查到的东西扩散开来。 当异星人注意到时已经晚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孢子早已经越过外骨骼的空气过滤系统，入侵到他们体内，并在霍古意志的支配下，针对他们的脑部实行同时攻击，在最短时间内，让这些棘手的家伙全部死亡。 当最后一具外骨骼和地面发出撞击后的闷响，藏书室大门前，避难所通道内，重新归于寂静无声。 唯有一只白色采集者作为此次战斗的胜利者立于地上。 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连五分钟都没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善后 白色的采集者抖了抖身躯，一片片仿佛雪花般得白色碎屑从身上飘落，显露出一只采集者原本正常的色调。 此时，思的思维总算是从混沌中恢复，而那台形似柴油机，不断运作着的机器，早已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流弹破坏。 “……诶？” “我……这是怎么了？” 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知是意识还未彻底恢复，还是根本就是笨得没能理解目前自己所面对的状况。 “这次的‘探险’行动玩的开心吗？” 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生命场信号，思自然是认得这个生命场信号的主人，那是每一个采集者都比绝对效忠的至高意志。 昏昏沉沉的思维顿时清明，就好似酩酊大醉的底层员工忽然看到了前来视察的领导，除了惊就是怕，尤其是感受到对方那略微愠怒的情绪波动，思心底不免泛起了嘀咕。 霍古的问题让思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如实回答。 “开心。” “嗯？” 生命场中那股略微的愠怒顿时化作无边的狂怒，吓得思连简单思考都办不到，赶忙改口修改了自己的回答。 “呃，不，不开心！对，不开心！” 无边的狂怒转瞬间烟消云散，倒也不是霍古不再因为思的这种擅自行动感到恼火，只是它忽然发现，这种恼火毫无意义，采集者本身智商就低，为这种事情生气不就和地球上跟哈士奇怄气差不多吗？ 批评是为了让犯错者吸取教训，不会再有下次，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犯错者的智商够高，至少也必须是能够理解为什么被批评。 所以，霍古决定直奔主题，把事情问个清楚。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为什么擅自潜入异星人的殖民地，而且还是往避难所这种异星人扎堆的地方钻？” “这个……” 被霍古这么一问，思的通讯言语就变得支支吾吾。 “怎么？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吗？” “啊！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只是有点复杂，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那就从你认为需要说明的地方开始说，我有这个耐心。” “是！” 被霍古这么一吓的思赶忙作出解释，生怕产生误解，活脱脱像是因为被狩猎者盯上而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不过，就在霍古等待着思说出下文的时候，透过在通道内布置的‘线’，霍古知晓了避难所内有大批量身着外骨骼的异星人开始活动，通道内一扇扇的自动门，可以听到齿轮咬合的厚重音，而且还增厚了不少。 很显然，异星人那边已经注意到了异常状况，作出了应对反应，极有可能是刚才在交战的时候，那群身着外骨骼的异星人向指挥部发出求救或者警告。 “这个地方不适合交谈，我先带你离这里。” 藏身于藏书室内废墟中的‘薄纱’钻了出来，不过此时它的外观一点都不‘薄’，而是类似果冻那样略带颜色的透明体。 思惊奇的看着这个细胞集群分裂出数十个小个体，然后这些小个体去往藏书室外面的通道那边，摆弄着每具异星人的尸骸。 “意志，这是要做什么啊？” “伪装现场，不能让异星人意识到我们真正的力量。” 把这些异星人的躯体给修复，然后就是那些外骨骼，修复之后，重新在新的地方制造看起来被什么东西拦腰砍中的损伤，异星人尸体每一个都是怒目圆睁，眼睛睁得大大，似乎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摆放也换了个位置。 作为霍古留下痕迹的收纳箱，被霍古分解成分子碎屑，散落在藏书室的废墟里。 这样乍一看，就仿佛这些异星人战士是遭受某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不明东西的突袭，至于异星人的思维回路会偏到哪里，那就与霍古无关，只要不偏到霍古这里，将霍古它们看作是同等级文明对手就没事。 处理完现场的霍古开始着手准备出逃事宜。 它并不打算从避难所的通道出逃，那些隔离门障碍倒是没什么，可它不想和那些异星人战士火拼，交手的次数越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为了整体大局着想，霍古不能冒这种风险。 霍古在藏书室内找到了电源线路，果冻状的细胞集群变换身形，如史莱姆那般拉长身体，变得又细又长，直到一端触及到藏书室的墙壁，另一端触及到电源线路，这种伸长躯体的行为这才停止。 思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它看不懂至高意志想要做什么。 就在它想要询问时，变化发生了。 果冻状的躯体陆陆续续有着黑色碎渣被吐出，并且，随着接触墙壁那端的细胞集群在蠕动，没有任何尖牙利爪的果冻居然寸寸进入避难所的金属壁。 没过一会，霍古就在金属壁上，就将隧道钻入到了很深的地方。 “哦！好神奇！” “意志，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想学！” 思十分惊奇的看着霍古展现的能力，不自觉地萌生出想要学习的念头。 霍古也不避讳，倒不如说，思现在的这种态度，才正是它所期望的那样，自然没理由去阻止。 “你把化学知识吃透就会用了，不过要像我这样娴熟使用，还需要有相当的知识积累和千兆数量的练习次数经验，才能做到像我现在这样。” “诶？这是‘化学’的力量？！” 接收完霍古的信息，思原本的新奇化作惊愕，就好比有人指着一只狗，然后说那是一只蜥蜴那样的诡异感，超出了常识范畴，三观被刷新了。 霍古的解释不仅没有给思解惑，反而带来了更大的问号，所以思再次询问。 “可是‘化学’不是那种在试管中倒入各种液体，制取新的化合物，或者是用酒精灯提取气态物质之类那种……” “……你是不是对‘化学’有什么误解？” 耐心听完的霍古觉得有点无语，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因为那些异星人战士已经到十分接近它们这个房间，差不多就只差一扇隔离门，它们必须赶紧离开。 第一百五十章 超出 异星人避难所的金属壁外面是土层，这主要还是由于殖民船本身的庞大质量所导致，位于底层的一部分是陷入地面下。 为了不被异星人发现自己的痕迹，覆盖在避难所通道内的那些‘线’在霍古的指令下分解成一个个细胞，这些细胞在脱离集体后，就在自噬基因的作用下死亡，所残留下来的体积并不比一粒尘埃大多少。 霍古带领着思从那个通向外部的小空洞逃离，顺便把那个口子用原金属体分子级别的修补，就算拿显微镜放大一千倍，一万倍，也看不到丝毫的裂缝。 当然，也不是全部都采用这种方式进行封口，毕竟这种方式既耗时间，也耗精力，就好比让霍古一个人单独盖一座摩天大楼，从打地基再到彻底完工，显然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这种分子级修补，仅仅只修复了一厘米的厚度，剩下的全部由那些反应出来的残渣进行填充。 “怎么会有种越狱的感觉？” 从异星人避难所内出来的霍古有那么一刹那，心底升起怪异的感觉，仿佛囚禁在笼中的鸟儿终于可以离开牢笼，展翅翱翔一般。 “越狱？那是什么？可以吃吗？” 并没有断开连接，所以思接收到了霍古的这段信息。 “这你别管，跟上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此时，一段根茎出现在两者面前，在地底中撑起一条联通地面的甬道。 而霍古支配的透明细胞集群，也逐渐通过获取四周土层中的物质，转化为一只采集者个体。 从那到处都是监控器的避难所离开之后，霍古它们可谓是龙归大海，一路上畅通无阻不说，行进模式也不再如之前那样小心翼翼。 虽然殖民地是异星人的地盘，但在这里，霍古作为‘地头蛇’监控与反监控能力，可是比那些异星人要强，不然，它也没那个自信独闯避难所，救出思。 很快，抵达巨构的金属斜面下方后，坚实而厚重的金属骨骼斜面自动的分开一个洞窟，帮助思离开巨构圈起的地域。 “真是繁琐的操作。” 感受着思的生命场信号回归到整个大集体内，霍古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整个对思的营救过程，就好似在动手术，而霍古就是那个主刀的外科医生，之前还没感觉，现在结束一切，霍古只感觉一个字——累。 但是现在不是放松思维的时候，霍古还要抓紧时间，作好迎击来袭舰队的准备。 【霍古，找你商量件事。】 是来自暝的信息，霍古也随之警觉起来——每次它这种求人的信息，就意味着又是一件麻烦事的出现，比如之前设计制造自养型和异养型多细胞生物一样。 果不其然，暝的下一段信息证实了霍古的猜测。 【你之前的那种行为是怎么办到的？教教我呗。】 “什么行为？” 霍古有些奇怪的反问，尽管是没有语言障碍，但霍古仍然是没听懂暝所指的‘行为’具体是什么。 【就是，就是那种‘小个体’视角，刚才看到你和那些小个体进行的交战，就感觉超，超……超兴奋的！对，兴奋！】 “……” 经过暝不懈地复述，霍古大概明白了暝想要表达的意思——它想要一个‘小个体’视角的分身，或者说是化身也不为过。 它想体验一下，那些可以被它信手捏死的‘小个体’是种什么感觉。 【为什么不说话了？】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反正你肯定会叫我帮你也整一个对吧？” 【嘿嘿，你真懂我，果然霍古你是最聪明的特殊体。】 “就算你这么奉承我，我也不会帮你，你就安分一点吧。” 【诶？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我至今都没有理解你为什么能够存在。” 【不能理解？】 “本来你的存在，还有你的那些能力，都是‘不合理’的，但是它们确实是存在，所以我只能理解为是超出我知识认知范围的现象。” “我不了解，又怎么谈得上在这些现象的基础上利用，并加以修改呢？” 是的，‘盖亚理论’地球上就存在，当初为什么霍古就是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思考？就是因为霍古是那种理论的坚实反对者。 尽管并不是彻底性的踏入到生物学领域，可即便是半只脚踏入到这个领域的霍古都非常的清楚，‘盖亚’这种东西，就和唯物主义者谈论‘魔法’是一个概念。 星球本身就是一个混乱的系统，在天体尺度上，又有什么东西能够作为信息的载体，保持稳定，把整个星球完全彻底性的连成一体呢？ 就算连成一体，光速的限制仍然是存在的，过于庞大的信息网络，造成的结果就是和当初的‘思维减速’差不多，眨眼千万年，除非那个星球网络是量子计算机的结构形式。 在单纯化合物的网络中孕育出‘智能’，怕是等到宇宙末日都不见得会诞生。 不仅是暝，包括霍古自身也是一样的情况，它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构建的全球网络没有受到影响。 虽然可以全部归结于‘这是生命场的特性’这种甩锅，可生命场的真面目具体是什么，霍古仍然还是想知道，毕竟，不明觉厉的东西，总是会令人心生不安。 【诶……原来霍古也是有极限，亏我以前一直还在担心。】 “……你那松一口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在霍古吐槽暝之际，异星人的舰队越来越逼近他们的殖民星，此时，他们舰用雷达上已经可以较为精确的捕捉到当初太空战留下的残骸。 “司令，殖民地在想我们发出求救，他们说怪物组织的‘洪潮’比以往来的更加凶猛，单纯依靠‘爆音’已经快守不住。” “回复他们，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们会采取超远距攻击，给他们提供空中火力打击。” 这么吩咐着，司令随即又下达指令。 “发射前哨探针，把空间站的残骸调查清楚。” “是！” 又是一枚枚超小型的物体从庞大的战舰上发射出去，这些物体体积比之前的自主舰还要小很多，并且，通体黝黑。 物体高速接近太空站的残骸，利用强磁场，给发射作出缓冲，然后从缝隙中进入到残骸内部。 第一百五十一章 舰队 前哨探针在太空港的残骸内活动，并将观测信息实时传送回仍然在前往殖民星路途上的异星人太空舰队。 舰桥之中，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 “信号接收正常，无干扰。” “正在调试水平陀螺仪，矫正观测视角。” “确认电能使用率百分之四十二，预计剩余使用时间46个母星时。” …… 一组组的操作员向着舰队司令汇报，这些关于探针本身信息量庞大的汇报，就和学生站在老师办公室门口需要喊一声报告一样，并不需要舰队司令去思考什么，就算真出现问题，手下也会处理好一切。 主要的还是后面的观测汇报。 “报告司令，前哨探针检测到救援舱的求救信号！” “立刻派遣几枚探针过去！” 舰队司令下达的指令从命令，转变为数字信息，然后通过专门加密的无线电波，输送到远在星港残骸内部的探针那里。 几枚探针纷纷向着信号源移动，长长的廊道，但是即便在彻底失去能源供给，也并非漆黑一片，从直通向外部的裂隙中，会有阳光渗透进来，照亮残骸内的环境的同时，也增添了几抹凄凉的史诗感。 很快，探针抵达了信号源。 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他们所预想的救援舱，但是其外观却和他们预想中存在着天差地别。 此时，这个救援舱正如同被剥开的果壳，像是被某种东西硬生生从外面将其撕裂，在破口的边缘，还能看到可以的凹陷口，就像是巨大手掌曾经有力握住那个位置。 “数据建模完成了吗？”司令问。 “是…是的。” 通过数字化模拟，将物体的形变状态与原本状态相比较，即刻便通过受力分析推导，模拟出救援舱的整个受力变化过程，然后反向推导出制造这个过程的物体外观。 其结果赫然便是几条长条物体，硬生生的将这个救援舱撕开一条夹缝，而且还是由内而外。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 舰队司令对此感到疑惑不解，要说是由外而内还能够以大胆假设的逻辑推导来进行理解，比如一些超乎想象的东西伴随着陨石一同扎进了星港，并将这里破坏殆尽，可由内而外又是什么情况？ 逻辑没办法理清这其中的因果关系——这是此时舰队司令的想法。 就在舰队司令纠结的时候，其他区域的探针又回馈了新的发现。 “司令，武装46区有情况！” 当司令将目光转投过去时，那枚探针投影的景象已经是一片雪花，也就是什么也接受不到。 “怎么回事？” “刚才探针捕捉到星港残骸内的一个漆黑影子，我这就将刚才的记录图像调出来。” 听到手下的回答，司令点点头，补充道。 “让附近的几个探针过去，看看那枚探针怎么样了。” “是！” 没过多长时间，记录图像被调出，探针所拍到的那个其实的阴影展现在他们面前。 由于光线的问题，这个阴影模糊不清，异星人的可视光线并不能看清其全身样貌，只能大致判断出是一个有着很多触手的可活动物体，具体是活物还是机械都没办法立即区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后续的手段，生物体的极限当然是依靠科技来弥补。 “暂停，调整到红外光谱。” “是！” 接到命令的操作员点点头，又是一番埋头操作，画面上那个被暂停的画面的颜色开始发生渐变，隐藏在暗冷色调下的隐秘，都在红外视角下变得色调分明，清晰可见。 不过，当看到那个隐藏在阴影下不明物体的真正面目时，舰队司令就有点后悔刚才的决策了。 那东西给舰队司令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触手。 是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就单单只有触手，主体被无数的条状物体包裹，舰队司令可以大致判断出包裹主体的应该也是触手，因为热成像上差别并不大，那东西的真面目隐藏在层层叠叠的触手之下，即便是红外视角下也没什么用。 这种画面，让有着轻微密集恐惧症的舰队司令有种作呕的感觉，不过他忍下来了。 忽然，舰队司令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家伙会不会是在故意隐藏自己，防备着热成像下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难道真的有外星人？！” 舰队司令瞳孔中隐约透露着不可置信的色彩。 此前舰队遭受的那些攻击已经如铁一般的坐实了他们心中的那个猜测，这次的事情并非意外，而是有着一个明确的对手。 不过那时候，舰队司令并没有往外星人方面去想，而认为是殖民地出现了内乱，并且那些叛乱者试图伪造成是外星人造成的一切。 那些自主舰的观测能力并不是很强大，因为要保证其本身的作战性能，以那样的高速，并不能捕捉到亚光速轨道炮的组成成分。 没办法，即便是已经踏上星空的异星人，来自宇宙其他星球的外星人终归仍然属于科幻的范畴，在差不多一百个母星年前，还有着无数的文学创作者，描绘着一本本外星人入侵母星最后被帝国大反攻的剧本。 舰队司令包括那些帝国高层及元首，也深受其影响，在思维上都不会主观的朝着‘外星人’这方向靠拢，除非现实真的打脸，他们会去思考更加切合实际的可能性。 而且，如果真是其他行星系过来的外星人势力，以帝国的力量根本难以招架，科技代差太大了，根本不是数量能够弥补。 然而现在，舰队司令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崩了。 当然，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叛乱者意图通过这种方式，制造的虚假生物来混淆视听，以达到欺瞒帝国的目的，这样一来，即便战败，他们也可以将错误归咎到外星人身上，免于处罚。 “也不是不能有这种可能，可是……” 舰队司令又瞥了眼图像上的东西。 沉思了一会，舰队司令决定把这个东西发送回母星，这种费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帝国科学会，让他们费脑筋。 无论是不是外星人，舰队司令都对自己率领的这支第四舰队充满信心，那可是第一、第二、第三舰队的总和战力，帝国目前为止最为强大的力量。 就目前完全封锁近地轨道，只依靠自主舰就获得制宇宙权，完成单方面压制来看，就算是外星人，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优势可是在他们这边！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惊骇 “嗯？” “太空中还有东西？” 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星际大战作着筹备的霍古，通过环形巨构建筑，注意到了来自星球外层空间的生命场律动。 “不对啊，之前异星人舰队的脉冲攻击，以及那些高速物体，外层空间的生命场早就已经消失了才对，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这就好比理应死透的坟墓里发出活人的声音，这件事情本身就充满着诡异的气息。 不过霍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毕竟它本身的存在形式，可是比‘幽灵’还要更加的令人不能理解——即是个体，也是集体，一个存在于宏观世界的生命体。 换作是穿越前的霍古，可是想都不敢想，因为提出这种生命形式的人，可是有被那些权威用口水淹没的风险。 拿不定主意的霍古将这件事分享给了采集者和暝，想要看看它们怎么说。 【这个嘛……不知道诶。】 嗯，回复了一段形同废话的信息——霍古并不对此作出什么反应，因为它早就隐约猜到暝会这么回答它的问题，所以没有报什么太大期待。 “抱歉，意志，尽管我们的智能体提供了诸多可能，但是没有一种能够让我们信服，异星人出其不意的电磁脉冲攻击，我们并不认为还有能够存活的个体，您也清楚，当初滞留在宇宙中的同胞们并没有针对那方面的防御能力，突如其来由内而外的打击足以让它们死于非命。” “……” 对于那件事，霍古只能回以沉默。 就在此时，有那么一个采集者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个个体，它凭借着顽强的‘自我’，承受下了异星人的脉冲，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吗？” “得了吧，你把‘唯物’给吃了吗？还是你想说，思想能够决定宇宙本身？” 这个采集者的言论即刻就被其他的采集者给压下去，显然，对方的言论并不能让这些已经‘浸没’过各种异星人知识的‘权威’接受。 “那你们又怎么解释‘自我’对世界的干涉呢？” “我们诞生于‘唯物’，‘唯物’本身就是我们存在的基础，‘自我’也是，不要把‘自我’太过神化！” …… 生命场内的争吵还在继续，并且朝着越演越烈的方向发展，霍古在这些采集者们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初人类文明的影子。 暝也没有要劝架的意思，从生命场的思维波动中，霍古感受到了奇妙的情绪，暝似乎并不讨厌这样，反而觉得这样很有趣，可能是由于几十亿年的孤寂和现在这种喧闹作出反衬，这种反衬让暝觉得很新奇，通俗点说就是反差对比。 有点类似于ACG文化中的反差萌。 就在霍古想着要不要动用自己的威势，让这场无意义争吵停止的时候，有一个采集者提出了一个方案，其实也不能说是方案，就是个折中的方法。 “既然双方谁都不能说服谁，那不如就前往宇宙看看，就像当初意志告诉我们的绝对法则——‘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霎时间，生命场频道以惊人的速度内恢复往日的平静，两边的采集者达成共识。 【这个好啊，我也很好奇那莫名其妙出现，还能够躲避我探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不行，前往外层空间，我们的存在不就被异星人意识到了吗？万一他们不再靠近这颗星球，只和我们玩超远程攻击打游击战，那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大家普遍认可的方案被霍古又重新按了下来，这个折中法霍古当然是一早就想到了，不过有着异星人舰队的这层顾虑，所以这个折中法再出现的下一秒有被抛弃。 【呃，霍古，我觉得吧……】 “不行！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去探索寻求答案，而是找你们商量，就是因为不能那么做，相比起后续的战略计划，一两件神秘的奇怪事件根本是无足轻重，那可是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问题！” 【好吧，当我没说。】 被霍古这么一怼的暝，瞬间怂了，其他的采集者也是噤若寒蝉，包括永续。 不过，也不是全部个体都是这样，某个个体回复了此时的霍古。 “意志，您这样小心过头，才是有让我们暴露的风险啊……” “嗯？” 霍古注意到了那段生命场信息，而这个生命场的源头，正是之前那个被霍古救下的采集者个体‘思’。 “思，你说风险？风险在哪？” 面对来自至高意志的施压，思顶着压力回答道。 “您反过来想想，假若您是异星人，您就不会对满是‘虚假’的信息起到哪怕一点疑心？假的终归是假的，和现实实际存在的东西本身就有那么一些违和感，只要异星人们稍加注意，很快……” “行了，你是想让我不必太过估计异星人，你真觉得异星人能够发觉我们的‘隐藏’？你的根据是什么？” “您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说完，思向霍古递送出一份信息，那是从异星人的避难所内获得的庞杂信息中整理出的情报。 “这…这个是？！” “该死！被摆了一道，他们知道了多少？” 霍古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激动，在生命场频道内的思，仿若那风雨飘摇中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不知道，情报只有这么多，其他的要么还没翻译出来，要么还隐藏在那些杂乱的信息堆中。” “意志，事已至此……” “啊，我知道了，只能将错就错，好在提前发现，不至于到时候反而成了被‘耍’的那个……” 霍古模仿着当初还是人类时的轻叹，刚才思递送的情报告诉霍古，异星人发现了‘生命场’的存在！ 是的，独属于霍古、采集者，以及暝这个参与者的共享频道，被异星人发掘了出来。 目前的情况就是霍古不知道异星人究竟对‘生命场’了解到了什么程度，能不能通过生命场，破译出它们这边的交流信息，究竟对它们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这样说不定也是个机会。” “把异星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和采集者身上，那么后续计划不就可以更加……” 又一个计划就这样在霍古的思维中缓缓酝酿。 第一百五十三章 母舰级 刚刚结束手头上的事情，玛文疲劳的摁压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呼，报告总算是写完了。” 说着，把叠有一厘米厚的纸张放入办公桌上的一个机器，那个形似验钞机的机器快速扫描起折叠文件。 在保持松懈神态中，玛文不动声色，神情自然地从抽屉中拿出一块吊坠。 “没有发光……” 这样轻声地呢喃，此刻的玛文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下来——她知道，目前为止已经没有那种无处不在的监视。 没错，她手中的东西正是能够感知到生命场的部件，其原理并非多么高大上，就是一小部分的感知细胞插上电极，接受到生命场，生物电必然会发生变化，变化之后，电极另一端的低功率灯泡就会发出微弱的光芒。 玛文用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一处上锁的抽屉，取出了一台机器。 “能够知道您安然无事真是太好了，玛文阁下，元首可是非常担心您。” 这台机器的那头正是救援舰队的舰队司令。 此时，这个舰队司令的面容上隐约间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他会有这种表现的原因在于这次的远征救援，元首给他发布的一条暗命令。 即，不惜一切代价，把玛文爵士带回母星，如有任务冲突，这道命令为最高优先项！ 当然，这道命令很夸张，即便考虑到玛文作为帝国科学界‘生物学权威’为原因，发布这种命令仍然是有些牵强。 但假若是再加入另外的一个因素，元首的这个命令就变得合情合理——那就是玛文的另一层身份，她是元首的亲人。 这倒也算不上什么说了就杀头的帝国秘辛，只是很少有人提起，包括元首自己，这也就导致只有少数人知晓元首和一个帝国科学界泰山北斗之间有着这层关系。 严格意义上讲，这次的殖民星事件，元首固然有着殖民地这个客观因素，但也掺杂了不少主观情绪在里面。 但是玛文没那个功夫和舰队司令寒暄，殖民地可不比身处在外太空的舰队那样安全，她直奔主题发起问话。 “博考尔，救援舰队的容纳空间足够吗？预计能容纳下多少人？” 这是很明显的问题，那是一个殖民地的人口，即便由于外太空的设施被摧毁，没有办法进行实际观测，但玛文也不会天真的认为救援舰队能够带走所有人。 为什么会这样想？ 理由很简单，这个星球上的人口那可是需要至少两座星港才能运走的数量，一支舰队规模再怎么庞大，能庞大到超过两座星港？ 如果是那样，那么又该怎么进行定期维护？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所以在帝国第一到第三舰队在数量上都没有在实质上取得‘质’的突破。 “这个您请不必担心，尽管舰队遭遇了一些始料未及的突发情况，那也只是小损失，目前舰队船只数量94682，其中，母舰级数量568，别说单个殖民地的人口，就是再翻一倍，第四舰队也能全部带走。” 博考尔司令的话让玛文神情明显一顿，她的这种反应并非因为博考尔那自满的态度，而是对方话语中的‘母舰级’。 太过震惊，以致于玛文甚至怀疑自己因为最近的忙碌产生了幻听。 所以在博考尔的回答之后，玛文再一次确认求证。 “你是说母舰级？不是战列？还是说，在我离开后，战略指挥中心更改了舰船划分？” 玛文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中都充斥着不可置信，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玛文的这种反应博考尔司令倒也不意外，毕竟那可是帝国的母舰级。 母舰级是帝国中一种可以被称作‘巨型奇迹’的超大型太空舰船，其体量仅为轨道星港的二分之一，有着厚重的装甲和密集的火力圈，最外层更有振动夹层，专门粉碎一切的破甲弹头，搭载其上的大功率激光足以忽略地表大气干扰，将一座城市规模的地表烧成玻璃。 除此之外还具备着星港给舰队提供的太空锚泊机能，而这一切的运作则全部由内部的热聚变核心所驱动。 这种战舰是属于初代战舰，在帝国刚刚接触太空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规划图纸，试图制造这种巨兽。 但它的吨位和火力，让它一点都不过时。 即便是已经更迭了三代的帝国第三舰队，正面炮击对抗单艘这种庞然巨物，也仍然没有丝毫胜算，只能采取跳帮战的这一种战术，以短兵相接方式尽可能的削弱母舰级的优势来赢取胜利。 唯一遗憾的是，帝国只能造一艘，在那距今约七百年前，就是帝国唯一一艘母舰级的制造起始时间，直到三百年前，这种制造才结束。 为了制造母舰级，帝国近乎倾尽了所有资源，只为了制造出这么一艘超级母舰，甚至因此引发了后来的百年内乱。 不过这是值得的，因为它的威力足以让帝国作出如此的牺牲，玛文的脑海中至今都仍然深深的烙印着，小时候那片在强光中化作玻璃地的沙漠。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人告诉玛文像这样的超级舰船有五百多艘——就好比和某个秦国百姓说，大秦又开始大兴土木，而且这次造出的长城比原来的还要长上五百倍。 那秦国百姓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我耳朵坏掉了？ “并没有，我所说的母舰正是您知识理解中的母舰级。” “您也知道，让战略指挥中心那群老古董把沿用数十个世纪的舰船种类划分更改，除非帝国势力重新洗牌。” 这么说明的同时，博考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微微抬起下巴，那种神情中充满的自豪与兴奋隐约间流露出来，一点都看不到平时在舰桥指挥的从容不迫，这还是他极力克制后的结果。 每当与人谈论关于舰队中母舰级的事情，博考尔都是这种反应，某种意义上讲已经涉猎到‘心病’的范畴，没办法，那是毕竟是母舰级，而他又是率领这支拥有将近五百艘母舰级舰队的舰队司令。 “那倒也是，也就是说……” “……帝国完成了新一轮的工业革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纳米机械 “我还在奇怪您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 “在您离开母星后的几年里，科学会完成了‘云数据’的累积，整个帝国体系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生产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充，当初的‘奇迹’，也已经成了能够批量生产的常规舰船。” 博考尔微笑着解答了玛文的疑惑，但这种解答并没有挥散玛文心中的困惑，作为帝国科学会的一员，云数据计划她当然也是十分清楚，可在她的印象中，似乎云数据并不能造成批发母舰级这种逆天能力，所以玛文继续询问。 “可建造材料呢？那可是五百艘，就算是‘云数据’，那也太……” “那是您没有考虑到另外一个因素。” 早料到玛文会有此一问的博考尔回答。 “因素？” “您还记得当初您离开母星前参加的帝国科技展吗？” 被博考尔这么忽然的反问一句，玛文寻思了一会，然后便随即摇摇头。 “科技展？不，那次的科技展我没有去，当时我在浏览从殖民地发送给母星的异星生物数据，你知道，我一进入那种工作状态就停不下来，完全把那次帝国科技展抛到脑后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遗憾的。” “噢，那看来是我记错了。” “所以呢？博考尔，你也差不多该说出来了吧？向女士卖了关子而不及时给出答案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 玛文开始催促，当然，这是开玩笑，在知晓了母舰级的事情后，她这段时间里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有所舒缓。 博考尔干咳一下，目光稍微有所偏移，落到一旁的查询仪上，在资料上适当加入一些自己的原话向玛文说明。 “引起帝国新一轮工业革命的技术叫做‘纳米机械’。” “‘纳米机械’？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其实就是一种分子机器，组成这些可活动分子机器的零部件是原子，通过原子间的键位来进行组合……” 博考尔后面完全是照着资料上念，可玛文却觉得耳熟，随着后面博考尔越念越多，玛文终于想起了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还没等博考尔念完，玛文就打断了他。 “等等，这东西的缔造者是不是叫‘马斯克’？” “呃……” “你说的那个东西是不是耗能非常高？” “……” “科技展上的那种造物是不是因为单个体型太小，根本并没有办法刻录多么复杂的集成电路，所以其本身并不具备更高层次的智能，其表现的实际效果也就只是‘制造100%纯度的物质’这一点？” 博考尔看向玛文的目光中充满着古怪，原因很简单，她说的全部都对了，可问题是她刚才不是说自己没去过那次的科技展吗？ 博考尔一时间满头雾水，但又不好就这么一直沉默，就他感觉来说，这气氛挺尴尬的。 “……您刚才不是说您没去过那次的帝国科技展吗？” “是没去过，但我在实验室里见过了……有些不恰当，倒不如说，造出那个东西，我也是有参与其中。” “当初马斯克来找我，向我说明了他的构想，并希望我能在微生物领域的知识方面协助他完成这项技术的开发，同样参与其中的还有那个整天足不出户的计算机工程领域的珈蓝老爷子以及大数据技术组的莫良。” “马斯克他第一次接触技术报告，他这人有个缺点，就是没参照模板的事情就没办法做好，所以就拜托我帮他完成这个‘麻烦’工作。” “原来如此，我说呢，当初马斯克说‘微观械构’太笼统，容易产生误解，技术报告要再拿去修改一下，原来是改成了这个名字……” 说起以前的事情，玛文开始还算是在解答博考尔的疑问讲解，可讲述到后面，基本已经是老头子般的追忆往事。 博考尔干咳了一下，他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敢情他刚才在拿着人家写出的技术报告在念？！ “所以‘纳米机械’的报告是您写的？” 博考尔仍然是有点不敢确信，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那次科技展‘纳米机械’开发者署名一栏中，只有马斯克一个人的名字。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对比一下我发表的技术报告，两者的文风相似度可是很高的，文风这种东西想要模仿可是要花大功夫，而且像我们这些搞技术的，去练文风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可为什么开发者署名……” “哦，你说那个啊，马斯克是新人，需要一项技术来稳定自己在科学会的话语权，我和珈蓝老爷子早就把那种虚名看淡了，所以也就没填上我们的名字，莫良的话，单纯的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没资格填写上名字。” “没资格？” 博考尔面容隐约流露出诧异之色，不过他很好的掩饰掉了这种失态。 莫良这个人，即便是在军队中，博考尔都耳熟能详，那是个大人物，是在玛文离开母星后，又一个在科学界上逐渐崭露头角的天才。 也同时是引领帝国在这新一轮技术革新中前进的主要人物之一。 类比的话就好比我们听闻爱因斯坦虽然参与了某种技术的开发，但却因为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不想在‘开发者’中留下名字一样。 “微观械…哦，纳米机械的制造并没有如预期的那么理想，预期的成品不仅能够制造‘100%纯度物质’，更能制造其他复杂的东西，无论是一艘船，一个人，还是一个星球，只要有足够的材料，都能够制造。” 一边说明着，玛文也是一脸遗憾的深叹着气。 谈论起这件事，玛文的心情就难免会有失落，毕竟心血在里面，尽管在博考尔看来制造出‘100%纯度物质’也是一种相当难得的成果，可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次技术开发的失败了的。 究其原因的话，问题出在莫良那里，可那也不能全怪他，问题出在算法上，要怎么才能让那些‘愚蠢’的纳米机械‘读懂’指令，并遵从指令在微观世界那复杂多变的环境里执行搭建任务。 不是帝国的算法落后，硬件限制了算法运行内存，虽然玛文不是那方面专业，隔行如隔山这话也没错，但玛文还是能从要解决的问题中，看出难度所在。 就好比通过修改内部程序的手段，让小灵通能具备触屏手机的功能，这不管怎么听，都很天方夜谭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信息 对于纳米机械，玛文有想过解决的方法，要么是发现更加微观的物质粒子，并能够实现加以运用，要么就只能改变算法，以一种完全迥异于当时帝国算法更加简便的演算模式，来作为纳米机械的运行程序。 硬件那块是玛文负责，纳米机械就是一种模仿生物细胞结构的造物，所以当初才会被邀请，唯一和帝国生物学中细胞不同的是，它真如机械那般不需要‘呼吸’，只是单纯的需求能量，并遵从指令。 想要进一步优化硬件，就玛文来说是真没办法了，除非能发现比传统细胞更加微观的生物模型，比如原子生物、质子生物一类。 等等！按照博考尔的说法，帝国的工业革新应该就是‘纳米机械’造成的结果，也就是说，当初算法的问题已经解决——玛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是‘云数据’的完成，让帝国中又诞生出了新的算法？ “我大致是理解了帝国生产力爆炸的原因，可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运作纳米机械需要的能量从哪来？” 即便算法的问题解决了，可耗能方面应该没能解决才对，毕竟能量守恒，而且耗能高的原因并不是由于材料的电阻率，在那种尺度上，即便导电材料是‘铜’，电阻率也是接近零，所以超导技术其实有没有都一样。 关键点是庞大的数量，单个个体还没什么，可数量增多之后，能量问题就变得尤为明显，玛文仍然记得那次初步试验的结果，一吨质量的纳米机械同时运作起来，搭建同体积的‘100%碳单质’，试验进行到一半被迫停止，三辆前线装甲车的热核反应堆能源被耗尽。 尽管反应堆只是便携式，并非大型供电设施，可供应一座小型城市一个月用电量还是没问题的，但这样的产能即便翻上三倍，也没办法‘喂饱’纳米机械。 以此作为参照，要造出五百多艘的母舰级，这其中还要包括大大小小其他吨位的战斗舰船，消耗的能量可是个天文数字。 莫非能源获取技术也得到了质的飞跃？玛文心中这样揣测。 但博考尔给出了却是不同的答案。 “能源来自恒星，那个自我们种族有思维开始就一直照耀我们的无尽能源库，得益于新一轮的工业革新，‘百年计划’被压缩到在一年内完成，当初元首制定的‘环采能计划’在您离开的第三年里就开始投入使用。” “正如计划的那样，产出的能量是巨大的，再反过来和‘纳米机械’相辅相成，导致了如今帝国生产力的爆炸。” “原来是‘环采能计划’，难怪……” 听到环采能计划的玛文不无意外的微微颔首，这个计划会产生的具体效能她要比博考尔更了解，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虽然她没有参与，但也在一旁，作为旁观出席者翻看计划的效能数据。 这么一来，尽管在博考尔看来不是这样，但玛文心中的诸多疑问都已经解决了，就像一加一等于二，知道了一加一这个前面式子，后面的二自然而然就会被推到出来。 “博考尔，我们现在是在进行量子加密通讯吗？” 玛文忽然冷不丁的这么一问，但语气却很平常，如之前那样。 “是的，您有什么问题吗？” “有被窃听的可能吗？” “不，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您尽管放心，能够做到这种事情，那对方就是能够‘未卜先知’的神明了。” 听闻如此，玛文点点头，量子技术是帝国的新兴技术，在玛文离开母星时，也就是刚刚推导出那么几个简单公式。 不过，玛文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她需要把极为重要的信息传输回母星，不能容许有一丁点闪失。 “那你们和母星的通讯渠道稳定吗？会不会出现中断或者干扰造成信息无法解读的情况？” “这个您请放心，尽管有着恒星的干扰，但在恒星轨道上，舰队已经部署有使用寿命五十年的信号中继站，能够确保与母星之间的稳定通讯，您想发送什么信息都没问题，只是会存在一点延迟。” “延迟无所谓，我只要能保证信息的不外露和稳定。” “如果只是这样，那您大可放心。” 得到答复的玛文立即在办公桌上开始着手信息发送的操作，似乎生怕晚上一秒，就会被什么未知的敌人给截获一般。 对于玛文这种突然异样的行为，博考尔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他早已开始就预料到了。 忙完事情的玛文，有些意外的看着通讯那头的博考尔。 “你就不好奇我在警戒什么？” “请您给予舰队更多信心，如果不是顾忌星球上您和殖民地帝国人民的生命安全，帝国第四舰队完全可以在短时间里，对那个星球实行全球火力覆盖，让它少点褶皱和裂纹，变得更加‘圆润’一些。” 短短两句话的功夫，两人的大体信息情报就完成交汇。 玛文沉默了一会后，优先打破沉默。 “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 “在之前的航行中，我们和敌人发生了交火，损失是损失了一些舰船，但好在及时作出了反制措施。” “交火？” “你说你们发生了交火？！” 玛文的面容明显流露出愕然之色和不知所措，因为那是超出玛文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个隐藏起来，试图误导她的帝国敌人。 “是的。” 博考尔点点头，一改刚才聊天的样子，多出了一些军人的气息。 “什么时候的事情？和什么在交火？对方展现出的是什么形式的攻击技术？是舰队吗？用的是什么类型的装甲？” “直接把交火的记录信息发给我。” 注意到自己问题太多的玛文在后一句改口要交战记录，虽然玛文并没有那个权限浏览，但博考尔还是点了点头。 “了解。” “哦，对了，博考尔，我希望你能浏览我递送给母星的数据包，虽然不能保证信息的全面，但至少能给舰队后续的作战提供或多或少的帮助。” 玛文留下了一句话后，通讯关闭，可博考尔仍然却并未离开前往舰桥，而是手指反复敲击桌面，陷入闭目沉思。 “不像是被威胁的样子，也没有什么暗示举动，无论是谈论的内容、声谱、最近才投入使用的微表情，都确认是本人无疑。” “如果是叛乱，做不到这种程度，彻底改变一个人，帝国都没有这种技术，这下母星那些人应该没话说了……” 没错，和玛文之前的交流，即是对信息情报的交流，也是一种试探。 尤其是在知道有怪物能够伪装成帝国公民后，这种试探就变得更加有必要进行。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误差 生命场中激烈的争吵终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霍古发布出来，有条不紊的指令，由无数细胞去执行。 一条笔直的根茎破开地表那因为长期缺乏水分滋润，已经有所龟裂的土地。 并没有向上生长，首部的倒钩反向扣住了地表，咋从远处，仿佛是一处原始人祭祀用的水井。 探索星港的事宜虽然已经决定下来了，但仍然是有问题需要霍古来解决。 要探索已经化作废墟的星港就必须登上太空，突破大气层，这个过程是绕不开的，可问题在于，异星人那边可不会坐视让地表上未知的不明物体突破星球大气，他们舰队发射的那些摧毁了巨型磁轨炮的高速物体可都还在近地轨道上转悠。 所以，传统的火箭发射和建造巨构都是不可行的事情，而且消耗时间也很多，霍古没法保证在开战之前完成对星港残骸的探索。 正因如此，非常问题就要采取非常方案来解决。 霍古采取的方法是利用磁轨加速，把投送物像炮弹一样打出去，也就是和冥古宙时期突破暝的警戒封锁一个原理，只不过核爆加速换作成了磁轨道加速。 不过，这种更换过后，好处是显而易见，没有二次效应，不需要担心核爆产生的震动会伤害那些搭载在炮弹内部的‘宇航员’。 为了节约时间，最大限度的缩短工期，开口并没有在地下构建出什么庞大的结构，只是延伸出一部分后，和那因为整体崩坏后断成多截的磁轨道，地下部分连接在一起。 大致估算好要达到的速度，就在恰到合适的部分进行改造，作为发射中心。 “好了，接下来就只剩下发射准备了。” “投送计划的参与者，你们接下里再进行最后一遍自检。” 霍古的思维在生命场网络中广播。 “遵从指令。” “身体机能良好，激素比例正常，缓冲凝胶状态稳定，校准神经网络接洽……” 这种自检复述是在生命场网络公开式发布，让所有的采集者都能接收到，一个人可能会有疏漏，但十个人呢？一亿个人呢？ 即便没有像地球上国际宇航中心发射塔台安置的那种计算机阵列，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人工查找疏漏。 “宇航员，进入到太空后，你们就要直面空旷的太空环境，而且即便出现意外，地表这边也绝不会给你们提供什么帮助，有谁想退出现在趁早说。” 自检的这段时间，霍古也不会浪费掉，它询问那些被安置进炮弹内部的采集者。 这是必须要了解情况的事情，犹豫不决的心态进入太空就是死路一条，尤其是在被异星人武器封锁的宇宙空间中。 “请您放心，我们必将完成任务，安全返回地表！” 作为这次‘宇航员’的采集者以慷慨激昂的情绪回馈霍古的询问。 对于它们来说，完成族群的目标胜过一切，包括它们自己的生命，这个时候退缩，那才是耻辱。 “你们的决心我感受到了，那么你们再向我复述一次行动步骤。” “了解！” “突破大气后，通过调节矢量喷口，利用发射剩余惯性进入第四预定轨道，再通过环绕运动逐级外移接近星港……” 霍古非常认真的听着，这毕竟关系到这些采集者的生命，如果有疏漏，它会及时做出纠正，而且，霍古是真心希望能发现点是什么——在地面上及早发现，总比在太空后出现意外时，再亡羊补牢要好得多。 “暝，大气情况。” 【东南风，一级，持续三天，没问题吧？】 “足够了。” 霍古沉下心，地底根茎网络开始有组织的生产电能，然后近乎无损耗的给磁轨道充能，作为炮弹的投送物，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加速。 开始，弹丸在磁轨道内的速度并不快，但加速度只要为正且大于零，那物体的速度就会一直叠加。 没一会，大地发生了剧烈的震颤，一个被赤炎包裹的物体从那进口中冲天而起，随后则是一阵轰鸣与尖啸音。 与此同时，异星人这边立刻就注意到了这种异动。 这也没法掩饰，毕竟高速物体会和空气摩擦，隔个好几公里都能看见的火光，想不被发现实在太困难了。 异星人对此的反应都差不多，心中警铃大作，而异星人舰队这边，这种反应尤为强烈，他们至今都还是对那个‘微蓝之物’记忆犹新。 虽然‘微蓝之物’并没有给异星人造成足够大的损失，可恐怖的效果摆在那里，让异星人舰队的上上下下都必须要慎重对待。 “司令，请下令吧！” 博考尔点点头。 “出击！” 博考尔依靠在舰长席上，目光紧紧盯着被锁定着的投送物。 不管那是什么，敌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将这个物体送入太空，都必须赶在它彻底展露出原貌之前摧毁掉！ 一个合格的舰队司令不可能把整支舰队的存亡交给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即便那是未知敌人祈求和平的信号又如何？相比起冒着风险去赌博，博考尔情愿让自己当一个没有勇气的懦夫。 远在近地轨道上例行巡逻的自主舰小分队，在接收到舰队发送过来的信息后，开始自己的行动。 说是行动，其实也就是正对着投送物发起冲锋，投送物一旦与自主舰两者间发生接触，投送物迎来的就是化作糜粉的结局。 这是个坏结局，是要避免的事情。 而自主舰的拦截，霍古它们一早就有预料到，并且将它们的行动囊括在计划中，所以应对自主舰的预案是有的，目前这一环节，算得上是整个行动计划中最为凶险的一环，稍有差池就是集体成为星际尘埃的下场。 投送物内的独立生命场，各个宇航员开始有条不紊的交互信息。 “那些异星人的东西过来了，数量为12。” “无线电测距，个体坐标分别是【59360，23416，86907】、【14244，96555，12414】、【14286，925725，144141】……” “速度恒定在6806m/s到7566m/s区间。” “很好，我们被包围了，正如计划的那样。” “各就各位，当最近个体，距离我们七千米的时候采取行动……” “等等！侦测有误，下方六千米高速个体接近！” 在太空中，一朵炫丽的烟花绽放开来，无数的残骸四处飞溅。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登陆 在投射物爆炸形成的烟尘空泡中，十数艘自主舰拖着长长的烟尘轨迹冲出，烟尘空泡也因为它们，从‘饱满’变得千疮百孔。 “司令，目标消失。” “刚才爆炸是怎么回事？” 博考尔如此询问，自主舰的攻击来自其表面的振动，那种攻击是不会对目标物造成‘爆炸’这一现象。 “原因不明，可能是那个不明物体的原因。” 博考尔沉默了一下，而后决定。 “让自主舰小分队在附近巡逻一段时间，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也能够及时做出应对。” “明白。” 此时，星球地表上的霍古和暝它们都在仰望星空，凭它们的观测能力，自然是不会被大气的分光效应影响，爆炸发生的全过程，它们全程都看在眼里。 【这样没问题吗？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别担心，爆炸已经发生，那就说明计划还在掌握中，它们的情况怎么样？” 霍古安危暝的同时，也反过来询问对方，尽管尚不明白具体的原理，但在宇宙宏观的观测能力上，暝要比霍古强上一筹。 【碎片太多了，我不确定是哪一个。】 “嗯，这么说明计划的效果还是很好的，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它们自己独自完成了。” 正如霍古和暝交流的那样，爆炸也计划的一环。 爆炸产生的无数碎片四处飞溅，而有那么一些大块的残骸被星球的引力所捕获，围绕在星球轨道上作着圆周运动。 这次行动的‘宇航员’们就隐藏于其中一个小容器内，金属体的内部是正在缓冲凝胶中蠕动的肉瘤。 “刚才正是惊险啊……” “大壮，你好意思说，负责观测的不是你吗？再晚一点，我们就全部都完蛋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突然就从感应雷达里冒出来……” 自主舰的斜面形状，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偏转无线电脉冲观测，当完全正面朝向目标物时，唯一的无线电反射点就只剩下首部尖端那一小部分区域。 本来由于距离过远，反射的无线电信号会出现衰减，现在信号本身就不强，那自然就只能等到，接近到足够接近时，雷达才会作出反馈。 严格意义上讲，谁都没有错。 当然，这些是采集者们不清楚的事情。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立刻报告自己负责的数据信息，确保后续计划的顺利进行。” 负责主持整个团体行动的采集者出言打断了两名同伴的争执。 “太阳能汲取器官正常，正在调试内循环。” “矢量喷口运作良好，液氢液氧燃料剩余98%。” “外壳局部损伤13%，处在可控范围内，正在着手捕捞附近残骸修补。” “刚才爆炸冲击中造成血管壁破裂，修复时间六分钟。” …… “摇丸，由于方向原因，我们并没有进入预定轨道，怎么办？” 其他的都好解决，都是内部问题，可轨道这个确实涉及到整个行动计划，负责这一部分的采集者拿不定主意，只能来求助这次指挥整个团体的采集者。 “把轨道信息发给我。” “好的。” 查看目前金属体的运动参数，摇丸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由于方向的偏移，它们已经跨越了预定轨道，进入向着更外侧的轨道前进。 “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星港残骸，稳定好目前的轨道，然后按照原计划进行。” “明白。” 当一切都有条不紊的步入正轨后，摇丸将目光投递向星港残骸。 “虽然出了些意外，但不管怎么样，我们算是越过了整个行动计划中最危险的一个环，后面剩下的就是和时间赛跑，可不能把时间拖到与那些异星人舰队战斗的时候……” 承载着摇丸它们的金属体一圈又一圈的绕星球进行椭圆轨道位移，而它们和星港残骸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拉近。 当达到一定距离后，金属体会转变为圆周运动，并和星港残骸的轨道角速度保持一致。 在相对论中，两个物体的速度和方向都相同时，在两者的固定坐标系上，都可以将对方视作‘静止不动’的物体。 这时候，摇丸它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金属体的一侧向着星港残骸弹射出一条根茎，当然，在这一过程中，遵循牛顿力学第三定律，发射出根茎的同时，也会生成反作用力，搭载摇丸它们的金属体会拉远与星港残骸之间的距离，所以要一次成功。 根茎并不是由霍古操纵，地表上的生命场覆盖不到那么远，这条根茎的前身是一只采集者，根茎灵活的绕过障碍物，缠绕住几根星港残骸裸露出来的骨架，一点点的拉近两者间的距离。 “干得好，我们登陆了。” 摇丸它们离开金属体，踏入到星港残骸内，此时它们的外貌也和地表上那些采集者有着极大的差别。 外观和上次太空战役时，强行登陆到星港上的‘敢死队’近似，有着保护内部躯体的复合式金属骨骼，六条类似吸盘一样的足部，可以牢牢地吸附住物体，无论是拿去物体，还是在星港残骸内飞檐走壁，都非常便利。 当然，为了防身，一对獠肢自然是不可能少的，相比起以前那群‘敢死队’，摇丸它们身体没有了占据大部分体型的缓冲气囊，空格也不再中空，还多出了一根可以远程攻击的空腔弹射管，里面可以发射三根骨刺。 无论是防御力，攻击力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尾部连接着一个废囊，身体代谢的废气废物都会自主的流入到这个里面，没办法，毕竟它们体型太小了，还做不到在太空中自给自足的程度，当这个废囊的容量达到极限时，摇丸它们就必须返回金属体完成补给。 “给地表发送登陆信号。” 向着金属体吩咐一下，摇丸和其他采集者爬入到漆黑一片的星港通道内。 而地表这边，在接收到来自星港残骸的无线电信号后，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松口气。 ……然而，如果它们能够预知未来的话，就会发现它们这口气松的有点早。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见闻 到处都是飘散的零散碎片和残垣断壁，这是摇丸它们一路深入后，对星港残骸留下的直观印象。 具体怎么走，摇丸它们心里有数，即便它们并没有关于星港的内部地图。 这都要归功于那个生命场源头，源源不断的向外递送着生命场的信号，那就好似绝对黑暗中飘动的火苗，只要方向和目标锁定了，即便中间有着障碍物阻隔，也就只是绕过去需要耗费点功夫罢了。 “大家注意，这些小碎片很锋利，不要被那些它们割破表皮，否则，因为真空环境造成的内外气压差，瞬间就会把你们所有的生物液榨干。” 十分轻柔的用外骨骼拨开漂浮的金属碎渣，作为此次行动指挥者的摇丸再次提醒同伴们行动的注意事项。 “摇丸，前面没路了。” 它们的前方赫然是扇左右闭合，仅余下一条细缝的闸门。 “生命场的信号源就在门后。” 摇丸这么对同伴们说着，来到闸门前，目光透过细缝，观察门缝后面的物体。 瞳孔在收缩，内部的玻璃体曲率增加，光敏神经的敏感度也上调了三十个百分点，在可见光范畴内，摇丸看到了一条阴影。 那团阴影的正体是什么，摇丸看不清，只是大致确定了一小部分的轮廓，上面具有一定的弧度，下面也是同样如此，上下两边的弧度极为相近。 “更换一下其他视角看看。” 喃喃自语中，摇丸更换成紫外线和红外线两种视角，重新对那个未知物体进行观察。 尽管碍于门缝遮挡的缘故，摇丸只能看到那么一小部分，但在那些零散的观测信息丢叠起来后，内部物体的大体外观总算是确定下来。 那是个——球。 “我们该接近那里，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光靠透过门缝观察得到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摇丸觉得还是有必要进去查看一番。 依照这个要求，很快就有采集者给摇丸出谋划策。 “也许我们可以把门撬开，扩大缝隙，然后钻过去。” “那就试试。” 没多做什么思考，摇丸就和同伴们开始行动，理所当然的是行不通，就凭它们自身的那点质量，怎么可能撬开厚重的闸门。 又过了一会，总算意识到徒劳无功的摇丸，这才让采集者们停下来。 “这个办法行不通，这里不比地面，没有数都数不完的同族，只凭我们目前这点数量，很难撬开闸门，只是在白费力气。”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绕道，去对面，我刚刚看了，对面有直接连接门后的通道。” 摇丸带着采集者们离开了那扇开着一道细缝的闸门，调头，从其他岔路，向着星港残骸的更深处行进。 好在也不算特别复杂，不管再怎么说，这个巨型建筑曾经也是异星人的星港，一座异星人的太空船坞，太过复杂的通道，可不利于人力资源的调度。 “好了，就是这个岔路口。” 摇丸在一处十字路口前停下，一般来说，在这种昏暗且岔路口极多的地方很容易迷路，但摇丸有着生命场，且能够感受到生命场的它们不会面对这种问题。 “这边。” 选定好要走的路，摇丸继续它们的探索。 继续深入一定距离，漆黑的通道中有团亮光一闪即逝。 “停下，有情况！” “全员戒备！” 止步下来的采集者们死死的盯着自己对面的黑暗，附有攻击性的獠肢已经亮出来，那些骨刺也随时准备好发射。 然而，有些戏剧性的是，那团闪光又出现了，就和上一次一样。 一次…二次…三次……………十次…二十次…… 闪光一次次的出现，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摇丸和同伴们互视一眼，决定靠近查明那若隐若现光团的真面目。 摇丸让其他同族都留在原地，自己则和另外一个同族接近那未知的不明光团靠近。 来到那个光团近前的时候，映入摇丸视野的是一枚只剩下半边的球体，体型只有拳头大小，而摇丸它们所看到的光芒，也正是由它闪烁出的电弧火花造成的现象。 “没有危险。” 采集者们齐齐松了口气，松懈下紧绷的神经，继续往前小心翼翼地探索。 其实，如果是交给霍古来带头的话，很容易就会意识到这个残缺部件背后的问题，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注意到它的就是那么一群思维单纯且智商不过关的采集者。 一路不疾不徐地行进，深入到一定距离，内部环境并不如外部入口那般狭小。 “摇丸，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大山？注意到了什么？” “你没注意到吗？我们作为目标的生命场强度，高得有些离谱。”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这就奇怪了。” 听闻大山的话语，摇丸仔细感受了一下那个覆盖整个星港残骸的生命场，它也由此终于注意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如果说，是成功撑过那次异星人舰队脉冲打击的同族，遭受到极大损伤而生命场减弱，这可以理解。 由于各种原因，恰巧没有遭受太大损伤，这也可以理解。 可在脉冲打击后，不仅没有受伤，反过来还增强了，这摇丸就有些理解不能了。 不过，就算有着这样那样的疑问，它们都没停下过脚步——完成意志布置的任务才是首要！ 越往里走越是感觉到空间的开阔，再走到更深处后，就是一个庞大无比的空腔。 具体有多大，摇丸没法很好的描述出来，但它可以确定，就算以它体积为基准的个体再多上十万个，也塞不满这个空腔。 “还是好不习惯，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会面临这种环境……” 环境一下子从通道直接转变成大空腔，以致于采集者中绝大部分个体一下子没法适应过来。 “同感，无重力环境太难受了，真希望任务早点结束，我有点想回地表。” 在采集者们交谈之际，一直仔细观察四周的摇丸忽然瞳孔骤缩。 “我们到了，那就是之前那道门缝后面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发团 空腔很黑暗，但这并不能给摇丸等一干采集者的视野构成阻碍。 生命场的场源是一个球体，但又不是纯粹的几何球体，而是由无数根长条物包裹倦缩组成的球体。 每一根长条物上都长满了口器，密密麻麻，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孔洞，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吓疯的外观。 并且，沿着中轴线分布着倒刺，表皮隐约间可以看到类似鳞片一样的构造，如果凑近看的话，还能够看到零零散散分布，一直在抖动的纤毛。 自球体延伸出数根条状物螺旋纠结在一起，组合成更加粗大的条状物，与空腔边缘裸露出来的星港骨架绑定在一起。 空腔中这样粗大的条状物数量庞大，从而将大空腔中的球体位置固定下来。 这个球体的体积也非常庞大，按照摇丸看到图景的大略估计，最起码已经占据了整个大空腔容积的四分之一。 “好大，那家伙就是我们要找的目标么……” “呃…这个躯体的设计风格和意志以往的设计差异好大，那些密密麻麻的嘴巴是做什么用的？” “也许是用于专门对付异星人星港设计出来的躯体。” “摇丸，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有采集者这样询问呆立在旁，保持沉默，直勾勾注视圆球的行动指挥者。 回过神来，摇丸想了想，回答。 “总之先打声招呼在说。” 言罢，摇丸将生命场信息递送出去，同时，它也在用心感受对方生命场的信息波动，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以摇丸的角度来看，这次的任务已经算是接近尾声，最困难和危险的部分就是突破轨道封锁这个环节，现在这一环节已经越过，只要和这个不熟悉的个体同胞建立沟通，带着它一起回到平安回到地表就算是任务结束了。 看来很快就能回去了——摇丸有些高兴的想着。 失去了才能意识到珍贵，离开了大地的束缚，无引力环境让摇丸非常难受，这种难受并不是身体不适应目前这个环境而产生的生理反应，是心理因素，失重环境让摇丸总觉得心底没点着落。 然而，后续的事情展开却完全超出摇丸预想的范畴…… 摇丸它们首先感受到就是来自生命场中的冲击，触不及防的它们当场瘫痪在原地，大脑像是经历了一次钝器击打，头昏脑涨。 一般而言，生命场就只是单纯的传递信息，并不会造成实际意义上的物理效果。 但凡事都有例外，绕过的方法还是存在，例如，在单位时间内给接收方投送出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信息量，让对方大脑疲于处理信息而导致过载。 如果硬件不过关，那就是脑死亡。 好在摇丸它们的内存够大，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大脑在自我保护机制下宕机，还没缓过劲来。 对面似乎并没打算给摇丸它们这个缓过劲的时间，刚才是信息，这次是物理。 整个大空腔在颤抖，在摇晃，那些缠绕着星港骨架的长条物绷的更直，这些骨架在这种巨力扭曲下发出哀鸣。 不多时，一截截骨架被硬生生拉扯下来，与之伴随的是四处飞溅的金属碎片、断臂残渣，或大或小，仿若发生了一场场大爆炸。 ‘球体’已经彻底苏醒，越来越多的根须延伸向外，以摇丸它们的视角来看，和搅成一团的发团很像。 霎时间，摇丸它们如坠冰窖，冰冷的视线在它们身上来回扫视，而在生命场中，它们更是能感觉到赤裸裸，恨不得将摇丸它们撕个粉碎的‘敌意’。 “别激动，我们不是敌人，看清楚我们是谁。” 好不容易平静下自己的大脑，摇丸赶忙表明自己的身份，在它看来，对面这个家伙应该是睡糊涂了，把它们错认为是悄悄靠近它的敌人。 然而，回应摇丸的却是再一次的生命场信息冲击，是生命场中无声地‘嚎叫’。 摇丸直感觉自己脑子仿佛又遭到了一记重击，不过比之前好了很多，采集者能做到一定程度的掌控自身，所幸调整大脑运作的冷却速率也属于这个范畴。 同样的招数对我们是不起作用的！ “喂，我们都说过我们没有恶意了！你有完没完！” 这次发出生物信息的不是摇丸，而是大山，性情偏向于急躁的它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和对方缓慢沟通。 而且，还学着对方的技巧，有样学样的用生命场信息冲击怼了回去。 当然，强度摆在那里，大山的这种行为就好比一只蚂蚁对着大象挥动拳头，后者几乎没什么感觉。 就在摇丸焦急思考对策之际，‘发团’的‘嚎叫’忽然突兀的停止了。 但这种停止只是暂时性，停顿了几秒钟后，转而释放的是更加凄厉的‘嚎叫’亦或者说是‘惨嚎’。 摇丸敏锐的注意到对方生命场中多出了一点东西——恐惧！ 它在恐惧？！ 为什么而恐惧？ 摇丸想不明白，但对方的‘惨嚎’仍然在持续，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同行的一只又一只采集者在这种‘惨嚎’下栽倒，陷入昏厥，唯独摇丸仍然在苦苦支撑，执念在支撑着它，它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摇丸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对方居然本裂了，不，更准确点说是散开，无数丝线物体像是看到天敌似的作鸟兽散脱离‘发团’，钻进大空腔边缘的那些连接的通道。 这个时候，摇丸也已经到极限，思维的凝滞感越来越严重，随后就是昏迷，视野彻底被绝对的黑暗所占据。 弥留之际，最后一个念头浮现——它们真的是我们的同族吗？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随着采集者们的昏迷和‘发团’的离开而结束。 由于刚才‘发团’破坏造成的影响，本就只能依靠骨架勉强维持自身整体性的星港残骸，破出了一个大洞，大块残骸脱离星港，用‘天崩地裂’来形容这个时候的情景也丝毫不显夸张。 陷入昏迷的摇丸等一干采集者被裹挟其中，伴随着碎渣碎块和那个大型残骸，‘掉’出星港。 第一百六十章 讨论 “摇丸！摇丸！” “太好了，终于醒过来了！” 摇丸能够感受到来自生命场那一段的呼唤，生的欲望让它本能得给对方作出回应，身体的直觉和各类感官一点点的重新与摇丸接洽。 “大壮？” 因为有着生命场，摇丸立刻就辨认出呼唤自己个体的身份信息。 紧接着，它下意识的打量起周遭的环境，入目的是一片蠕动的肉壁，类似于某种生物的腔道内，此刻的它正蜷缩在里面。 十分的柔软、温暖、坚韧，肉壁上黏滑的液体不仅能够保护洞壁免受獠肢的伤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给肉壁和摇丸之间起到缓冲作用。 “这里是……？” “摇丸，是‘缠’救了我们，现在我们已经脱离星港残骸，在临近轨道上。” 一个采集者解答了摇丸的疑问。 摇丸反应过来，原来是留守在星港外面的同伴救了它们。 “诶呀呀，摇丸，你醒了。” 这时，承载着它们一干采集者的缠也注意到了摇丸的苏醒。 “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肯定是完蛋了。” 尽管并没有看到后续发生了什么，可回忆起记忆最后的片段，对缠不由得肃然起敬，这种敬意不仅仅是来源于‘救命恩人’，还有对抗那个不知名东西。 能把它们救出来肯定是和那个东西打了一架——摇丸是这样认为的，此刻的它还并不清楚缠只是在外面把它们捡了回来。 “辛苦倒不算什么，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要问你。” “是什么事？” “我们的那个任务目标的正体是什么？” 摇丸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会，然后反问。 “大壮它们没和你说吗？” “它们每一个对目标的理解都不一样，你要我信哪一个？” 听到摇丸提到这个，缠不满的情绪就涌现在生命场网络中，当初它接手这个‘汇报’的分配任务听名字还没觉得有什么，没想到现在做起来这么辛苦，它有点后悔了。 “……抱歉，我说不上来它是什么。” “哈？怎么连你也这样，这要让我怎么向意志报告？告诉它们，我们遇到了一个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忍无可忍的缠终于爆发了。 “……” 摇丸陷入了沉默，这时候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出发前大家普遍都认为是脉冲打击下的幸存者，哪会想到会来这一出？ 这个时候，大壮提出建议。 “不如这样，直接把我们了解到关于那东西的信息向地表传递，这样不就行得通了？” 缠那涌现着愤怒的生命场安静了下来，它在认真思考这个建议。 良久，它认可了这个建议。 “……只好这样了，由谁先说？” “既然是我提出的意见，那我先来。” 作为建议提出者，大壮优先回应了缠，将自己从那个东西身上注意到的一些推导情报分享出来。 “目标虽然和我们一样有着生命场，可是似乎并不能很好地利用生命场，如果它能够像我们那样运用，早就该意识到我们的存在，也就没必要特意等到我们如此深入星港内部时才作出那种反应。”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在更早之前，我们仅和目标只隔着一扇闸门，而且还不是彻底密闭。” “后续那种生命场信息冲击，是在我们试图和它建立沟通后，它才使用，也许是被动能力，但这停留在猜测阶段，具体里面是不是有着什么因果关系，信息太少，我不敢下定论。” 大壮很快将要交代的事情交代完。 “很好，下一个。”缠催促道。 又一个采集者接过话茬。 “那到我了。” “尽管和我们相似，都存在着生命场，可目标与我们有着迥异的区别，它递送给我们的信息根本不可解读。” 摇丸接收到这段信息后微微愣神，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同时也才后知后觉的认知到自己接触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目标递送的信息是不可解读，而不是无法理解，这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生命场深入到生物体的思维中，就和导线接上电源就会有电流一个道理，尽管没搞清楚具体的真面目是什么，可是确实是能变相理解为是思维的延伸。 两个能够使用生命场的生物在建立联系后，无论思维有多么迥异，都可以在生命场中缓冲，沟通障碍会被严重削弱。 哪怕是个疯子，思维逻辑混混沌沌，连语言组织和逻辑链都没办法构建，大脑变相理解为报废，即便在生命场中只能‘咿咿呀呀’的怪叫，这仍然可以被认为是‘可解读信息’，只是不能理解这疯子到底想表达什么罢了。 然而‘不可解读’就不一样了，到底怎么才能算不可解读？ 连基础思维，甚至是最基本的‘自我’都没有？ 那不是一坨没有思想的烂肉吗？ 烂肉的话为什么还能那么嚣张的攻击它们？ 不是烂肉，那又是什么？ 越是思考，摇丸就越是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接下来是谁？” “那就我来吧。” 从刚才那个思想推导中脱离出来的摇丸决定和同伴们分享自己最后一眼看到的‘奇景’。 “目标的存在形式和意志很像，它不单单是‘它’，还是‘它们’。” “……你在开玩笑吗？这一点都不好笑。” 缠的第一反应就是摇丸想要活跃下紧张的气氛，因为摇丸给出的信息冲击性实在太大，它的言论就相当于在说‘至高意志有两个’。 “你认为我刚才说‘说不上来’的原因又是什么？” 摇丸没好气的回敬一句，这可是它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分享出来的，怎么可能拿来开玩笑。 “……地表那边知道了估计会全球爆炸的吧？” 就连粗神经的大壮都傻傻的来了这么一句。 地表会不会爆炸，摇丸不知道，但摇丸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它们这个小团体是要爆炸了，因为正在发生。 “意志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繁殖了后代？” “怎么可能，向意志那种存在需要繁殖吗？即便需要，那又该以什么形式来繁殖？” “不，很有可能，那个时候意志可是在进行着胜负难料风险极高的太空战，想想看，万一没打赢怎么办？所以在战前，没准还真会留下一个备份……” …… 生命场内叽叽喳喳了好一会，所有采集者这才消停下来。 “要不干脆在报告里说，‘意志，我们找到了您繁殖的子嗣’。” 缠只觉得自己逻辑负担的信息量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两个字——心累。 “咳，缠，理智点，既然是报告就不要掺杂什么主观意见，把注意到的关键点如实发回去就好了。” “有道理。” 缠想了想回答，然后调转话锋。 “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向意志那边交代的吗？” 与地表的联系是无线电通讯，尽管有着语言的隔阂，可是还是保不准有被监听破译的风险，沟通次数越多，文本量越大，破译的风险也就越大。 此前采集者这边破译异星人语言，也是利用异星人对话中庞大的文本信息破译。 “体型外貌之类的好像还没说吧？” 对于摇丸的询问，缠给出答复。 “那个不需要，你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将这方面的信息收集完备。” 在之后，采集者们简单交流一番，确认了没有遗漏信息后给出肯定答复。 缠开始忙碌，向地表递送无线电信息，而其他采集者则开始商议这次任务的后续。 “摇丸，任务还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当然要进行下去，意志可没放话要终止任务。” “可……” “我知道，目标超出了我们的预想，但那又怎么样？假若真是意志的子嗣，你要跟我说让它在这上面等死吗？战争可就要爆发了。” “问题是，目标不可能会配合的吧？那种情况，摇丸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大的家伙。” 摇丸沉思半响，生命场中的思维无比坚定。 “方法总会有，就算是要采用极端手段，也要把它给带回去。” “为了意志，为了族群。”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入 摇丸它们再一次登陆星港残骸。 “摇丸，虽然已经决定要捕获目标，可是具体该怎么做？” “是啊，体量差距太大了。” “别担心，具体该怎么做，我已经有了点头绪。” 一边走着的同时，摇丸在生命场的共享网络中构建出星港残骸的三维图景。 这是当初霍古攻陷星港时候记录下来，在这次任务出发前，霍古将这个三维地图交递给采集者们。 地图中三维构架上一个位置被摇丸用思维触角重点标记出来。 “就是这个地方，在那次战役结束后，留守在星港残骸内部同族们的藏身地。” “可是现在那个方向感觉不到任何生命场信号，显而易见，就算曾经有现在也没有了，我们不可能寻求到已经死亡同族的帮助。” 大壮对于摇丸说明的计划表示疑虑。 采集者团队里并不是摇丸的一言之堂，它们之间的差别仅仅只是负责的部分不同，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上的差别，全部都是平等，大壮一干采集者在摇丸发布的指令存在疑虑的时候，完全有权利提出质疑。 对于大壮的质疑，摇丸却表现得胸有成竹。 “不，这你就说错了，它们可以帮助我们。” 在一众同伴困惑不解的目光下，摇丸缓缓地向它们交代了自己的计划。 “即便身体死亡，但物质也不会凭空消失，由我们来接管它们的遗留物质，这样我们的体量就可以上升，那些同族也能够回归族群。” 摇丸的计划让诸位采集者的内心微微一动，犹如干材沾染上火星，随即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一定程度上，采集者的思维模式接近于机器，接受信息、推到数据、给出结论，经过一番执行斟酌后，采集者们算是终于认同了摇丸的想法可行。 它们再次向着星港残骸的内部深入。 忽然，行动在通道内的采集者们动作为之一顿，原因是它们感受到一股很强且很熟悉的波动。 “等等，生命场！是目标！它在向我们靠近！” 最先反应过来的摇丸对着自己的同伴发出警告。 “先躲起来，现在还不适合和它正面交锋，那家伙不能像我们这般灵活运用生命场，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大壮随后给出建议，并指引采集者们躲入到通道内壁开裂的缝隙内，能躲进这里面。 还多亏了采集者们本身的骨骼韧性，这才能够躲进通道壁上的夹缝中，换作是人类，恐怕早就已经是骨断筋折的命运了。 生命场的场源已经越来越近，这意味着目标距离它们已经越来越紧，而现在，制约目标的事情还没有完成，躲藏于夹缝内部的采集者们不免开始紧张起来，担心暴露行踪，引得目标再一次的暴走。 目标的暴走之前它们已经亲身体验过一次，下一次能不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没有损伤个体，平安的汇合都是未知数。 采集者不怕死亡，但是讨厌无意义的死亡，没有任何给予族群的贡献，毫无意义的来到这个世界，然后毫无意义的死去，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是每一只采集者都接受不了的事情，所以它们对此会不安。 某个采集者提出疑问。 “这样靠谱吗？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安静点，它来了。” 同一时刻，采集者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身体机能，代谢反应，生命场波动统统压制到最低，明明目标并不能通过感知生命场或者其他方面来获取采集者它们的特征信息，它们这么做只是徒劳的无用功，可它们还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从残破的金属壁中，奇异的摩擦声传递到采集者它们的大脑中。 它们要针对捕获的目标出现了！ 和上一次见到的有所不同，这次的目标是长条状，并非一个整体，由无数数不清，密密麻麻的更加细小的条状物纠结在一起，好似一条巨型麻绳。 但又与麻绳不同，麻绳的纠结，只要仔细注意就能发现其中的规律，而目标却不一样，它们的纠结不像‘打结’被约束在一起，反倒像某种看不见的立场强行糅合在一块，没有规律可循。 逐渐的，长条物游动似摆动躯体，远离了这段通道。 “好了，它离开了。” 一直用心，全神贯注监视目标一举一动的采集者们，直到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彻底确认生命场内没有其他异动后，这才从夹缝中出来。 有惊无险！ “那个是……” 某个采集者怔怔的凝望着条状物离去的通道那头。 摇丸接过了它的话茬。 “是目标的一部分，我说过，它是‘它们’。” “有件事我从刚才就想问，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星港残骸内的无线电很奇怪吗？” 一只采集者突然朝几名同伴们发出自己的疑问。 然而，对此，采集者们都表现的不明所以。 “有无线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无线电波属于电磁波的一种，只要能够形成电流回路，在电流回路断开的那一瞬间，无线电波就诞生了。 自然界中，形成不稳定的电流回路事件很普遍的自然现象，而这种不稳定的电流回路断开也是稀松平常的必然结果，两种稀松平常的普遍现象共同作用，造就了整个宇宙都被无线电波所淹没。 所以采集者们才会有此一问。 “但是强度高得有点异常，正常来说，要诞生这种无线电波，就需要一个强能量场，而且这个频率也……” 发现者刚想讲明自己感觉异样的原因，就注意到了通道一端尽头不停闪烁的红点光芒。 “嗯？有东西！” “那是什么？” 经过这么一提醒，摇丸它们也注意到了这个东西。 “它在动，它是活的！” “但没有生命场……” 这一发现让采集者们惊疑不定，同时也更加戒备，因为没有生命场还能够活动的物体，基本上就会和异星人挂钩。 事实上，它们这种有失偏颇的判断确实没出错，那确实是异星人的东西。 终于进入采集者们的可视距离，异星人那圆滚滚的探针展现在它们的眼中。 “这不就是之前在通道里发现的那个残骸吗？” “大家注意，它正在试图接近我们。” “做好战斗准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反应 此时，仍然距离暝相当遥远的异星人舰队接收到了来自探针的信息。 “司令，探针有了新的发现。” 负责探针的操作员进行汇报的同时，将探针发回的画面传到博考尔这个舰队司令那里。 画面上呈现的正是警惕戒备探针的摇丸它们。 熟悉倒不能再熟悉的獠肢，尽管外观差异已经和原本的采集者相差很多，可整体外观上，仍然能给人一众近似联想。 博考尔已经看完了玛文给他的敌人情报，并将情报内那些怪物的数据牢牢刻印在脑子里，并反复温习，构想可能陷入的危局，以及应对方法。 这是一名战场指挥者的基本功，局部小规模战场可能会有‘意外’来挽回局面，转危为安，但宏观战役上，是完全建立在冰冷的数据上，在开战之前，胜负就早已经注定。 所以，只要能有将胜利天平更多扳倒自己那方的可能性，一名称职的指挥官就绝不可能由于‘麻烦’这种原因而放弃。 见到摇丸它们的那一刻，博考尔仅仅只是刹那就想了很多。 大脑电光火石的运作，很自然的，他就把摇丸它们和前不就异星地表向外太空投送物体这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关于摇丸它们是怎么绕过自主舰封锁网的这件事，博考尔并没有想要深入探究的想法，他现在脑海中更多地是另外一个疑问——它们来到外太空是要准备做什么？ 这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尤其是在那次的亚光速打击后。 博考尔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敌人在为即将抵达目的地的舰队筹备杀手锏可能。 杀手锏吗？那么以这种假设为真命题……博考尔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点。 未知生物+地表怪物+轨道星港+自主舰封锁网=？ 再结合之前的亚光速打击，得出的结论就是——如今距离越来越近，舰队的规模敌人不可能看不到，为了应对，它们要准备威力更加庞大的武器，而且一旦建成，自主舰的封锁将完全瓦解，同时，它们也应该找到了应对上一次反制行动的措施。 否则超级武器即便完工，也会被自主舰摧毁，等同于无用。 想到这里，博考尔是一身冷汗，但他的指挥官素质摆在那里，表面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只是他自己个人的感觉。 “能跟踪吗？”博考尔问。 “我试试。” 接到命令的操作员开始给操作台输入行动指令。 远在星港残骸内，和采集者们遥遥相对的球体探针也随之动了起来。 本就戒备异常的摇丸它们更加紧张起来。 它们判断出那是异星人的东西，异星人的东西给采集者最深刻的影响就只有两个字——‘危险’。 比以前在遗传记忆中，那种超巨型同类‘大傻’还要危险不知道多少个次元。 在霍古回归之前，已经记不清次数的战斗，异星人的造物以铁和血的方式告诉采集者们，它们能以多少种方式死亡。 “那东西靠过来了！” 大壮在频道里提醒，同时已经蓄好力，整体机能调试到最佳，准备放手一搏。 不过，某个个体比它反应更加迅速。 只见一道模糊的影子闪过，在单分子刃的强力效果下，球状探针向一众采集者暴露出它整齐的横切面。 “呼，安全了。” 行云流水般完成一系列攻击动作的摇丸长舒口气。 “探针损毁确认，编号5636-0992-2596。” 操作员冰冷的报告着，但略微紊乱的呼吸说明着他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淡定。 对于探针损毁这件事，他并不意外，那毕竟是怪物，之前追踪未知生物的时候，也是损毁了相当数量的探针。 只是最后的画面让他有点小惊吓，毕竟一只怪物就这么突然扑向自己发难，换谁都难免会有心悸感。 这和有人偷偷在身后拍肩膀被吓到是一个道理，与阅历无关。 操作员总结了一下信息，如实向博考尔汇报。 “司令，它们很敏锐，迷彩涂层的隐藏效果并不理想。” 探针基本都有着光学迷彩，虽然在单色背景下很容易被发现，可在复杂的大背景下，即便是帝国最精良的光学探测器，也难以捕捉到。 不过这些对于采集者而言，跟没有一样，它们看的不止可见光，还有红外微波与紫外射线，想隐藏这两种可是很难得，即便是宇宙中最黑暗的天体黑洞都办不到。 博考尔陷入沉思，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那是在拿自己的生命，拿整支舰队的存亡在开玩笑。 “拉远距离，把大部分探针都抽调过去，严密监视它们的一举一动。” 既然不能做到隐蔽监视，那就以数量来弥补——博考尔是这么想的。 操作员露出迟疑之色，欲言又止，博考尔的这道命令和之前的下达的一道命令是相冲突的，他需要了解优先权。 “那搜寻那个未知生物……” “那个暂时搁置，优先监视这些生物，看看它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博考尔心中早已有了决断，此时他早已经将未知生物和摇丸它们看作是一伙，也就是说，‘监视采集者’等同于‘监视未知生物’。 “了解。” 得到肯定答复的操作员即刻伏案在操作台的工作中，大批量的探针指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博考尔怔怔的看着那枚探针最后拍摄的画面，摇丸挥动獠肢的刹那瞬间，出身良久。 原本犹豫不决地神色陡然间坚定起来，以及浮现出来的杀意。 “把一部分的自主舰调往星港那里。” 博考尔的这道命令让舰桥的另一批人动作顿了一下，他们就是随舰参谋，负责司令大体计划下的细节补充。 “司令，这样一来，近地轨道的封锁网势必会出现漏洞……” “封锁？你没看到已经有怪物突破了吗？现在是要怎么挽回局面。” 博考尔直接打断了那名参谋官的话，参谋官说的事情他当然有考虑到，可是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做到十全十美。 某些时候，要懂得取舍，就比如现在。 必须要在那些怪物搞出什么新动作前，把它们全部摁死——博考尔。 第一百六十三章 消失 通过感受生命场的场源方向，摇丸它们很好的和游荡在星港残骸内那些不明长条物错开，更加深入到星港内部。 直到抵达它们此行的目的地，宇宙生物体们的沉眠之所。 “总算到了。” 大壮不禁松了口气，东躲西藏的事情可不符合它的行事作风，让它感觉太憋屈了，现在它只想着能快点结束这一过程。 “那些‘球’还在跟着我们。” 某个采集者在生命场里提醒自己的同族们。 在摇丸挥刃一獠肢将那个不明作用的圆球体一分为二后，它们活动范围附近就陆陆续续的出现不明球体。 开始大壮它们也会去清理一些，那毕竟是异星人的东西，采集者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可是球体是会活动躲闪，而且每次跟踪距离都会拉远，采集者们发现，球体的数量不仅增多，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也在增多，已经严重拖延了行进速度。 于是到后面，见这些球体没有展现出什么危险性的采集者们一致决定暂时无视异星人这些作用尚不明确的球体。 现在抵达的目的地，采集者们已经没必要去担心补给还有时间精力这种因素，所以也对那些异星人作用尚不明确的球体动了杀心。 摇丸沉吟了一下后，拒绝了这个提议。 “它们没展现出什么攻击性，就先别管它们，任务第一。” 这不是出于什么怜悯心，采集者的内心可没有这种东西，这是出于谨慎态度和各方面因素共同作用而作出的考虑。 事实证明，摇丸的这种小心谨慎并不是没有道理。 某个采集者在生命场中询问诸位采集者。 “所以，摇丸，你有看到那些同族的尸骸吗？” 是的，在星港残骸内这片空旷的区域里，并没有它们所想的宇宙生物体尸骸。 这让一干采集者原本轻松的心态再一次转为沉重，巧妇难无米之炊，采集者的所有能力都脱胎于霍古，脱胎于微观生物技术，而要发挥出生物技术就需要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所以它们需要有机物，或者说是元素周期表中碳氢氧氮磷等排列靠前的元素，周期表中大部分靠后的金属元素并不能作为组合细胞的基础材料。 开始采集者们以为是自己定错位置，打开生命场内的三维地图，经过数次的确认后，无奈的终于确认，原本应该在这个位置区域的宇宙生物体尸骸全部都不翼而飞。 不信邪的采集者们更加仔细地搜寻起来，找了真的很长时间，作为补给已经消耗得相当多，如果再不考虑返回缠那里的话，搞不好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采集者们不得不开始考虑终止这种无意义的寻找。 “……为什么会没有呢？当初在意志率领下，攻陷这座星港的同族尸骸都去哪了？” 作为新计划的制定者，这件事对于摇丸的打击无疑的巨大的，作为初次成为计划的制定者，摇丸知道自己没有经验，所以倾尽全力的考虑了各种因素。 摇丸不畏惧失败，可那也是要看怎么失败，如果是因为什么突发情况导致的失败，它能够接受，因为它做的还不够好，它可以从中总结出自己的错误，然后更加完善自己的能力。 可是现在这种，失败得莫名其妙，这让它怎么接受？ “嗯？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某个采集者十分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骚动，这种骚动很细微，但采集者高效的感知器官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 “脚下？” 越来越多的采集者注意到异状，那是一种独特的声音，或者说振动。 获得一定程度异星人知识的采集者认出了这种现象——固体振动传声。 它们能感觉到，声源越来越近了，或是本能，或是出于谨慎的考量，事先的交流都没有，采集者自发地开始远离那个位置。 嗡——！ 当声源突破物质，没有采集者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是看到了一闪即逝的影子。 但那个东西展现出的力量却让采集者们惊骇不已，星港残骸那足足一米厚的金属壁，居然犹如软泥般穿出了一个大洞！ 大壮直感觉心里凉飕飕的，如果它们在晚那么一步退开那个位置，如果它们没能及时的接收到那莫名的声音‘提示’如果这是大气环境它们已经死了，真空吸效应足以粉碎掉它们那并不算坚固的躯体…… 没有哪只采集者敢认为自己的躯体能够比一米厚的实心金属壁更坚固，再晚一秒的行动下场简直不堪设想。 即便是在采集者认知中穿透力最强的钛螺，也绝对做不到这点。 “该死！那又是什么东西？” 在所有被深深刺激到的采集者中，神经大条的大壮是最优先回过神来。 其他采集者也被大壮这段信息强行拉回现实。 “是异星人封锁近地轨道的高速物体！” 作为这次任务最为危险的阻碍，摇丸对于自主舰的认知已经达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即便只是一闪即逝的影子，它也绝对不会认错。 正因为它足够对自主舰有着足够的了解，霍古才会认命它为这次行动的指挥。 “那东西为什么会在这？” 这是由摇丸给出的情报引申出的疑问，照理来讲，它们应该早就越过遭受自主舰袭击的这个环节才对。 但是现在容不得摇丸它们多想，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个诡异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从多个方向传来，显然，它们被包围了，这是一场针对它们的围杀！ 刚才意图攻击它们的东西并不仅仅只有一个！ 非常诡异，明明是在太空，却仿佛回到了喧嚣的地面一样。 声音无处不在，根本不可能依靠声源方向精确躲过后续的攻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时候，采集者们齐齐看向了摇丸。 “从这里走！” 正是刚才自主舰穿透出来的大洞，下一瞬间，从各个方向上，一闪即逝的影子们将星港残骸的这一部分穿透成筛子。 第一百六十四章 险峻 “异星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会制造奇形怪状的工具，让那些工具遵从他们的意愿去行动，关键还是异星人为什么会知道我们……” 一边带领着同族们逃跑，摇丸一边向它们讲解异星人‘力量’的施展方式。 它们身后，星港内部通道的金属壁犹如纸张般轻易地被穿出一个个大洞，而且这些大洞总是恰到好处出现在采集者们前一秒立身的位置。 与此同时，在被洗礼过后的筛子通道中，景象朦胧，似真似幻，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自主舰的破坏让金属体被分解成了糜粉状尘埃颗粒，干扰光线形成漫反射。 如若摇丸它们停下脚步，或者慢上半拍，金属壁的糜粉下场就是它们的未来，真正意义上的碎尸万段！ “该死！越来越近了！大家加快速度！” 注意到它们和自主舰之间距离正在缩减的某个采集者在频道里拼命提醒，同时，以加速消耗生物质为代价，速度向上攀升了一倍有余。 采集者们纷纷采用了这种方法，将速度提升了一大截，可这样并不能甩掉追兵，自主舰仍然是紧咬不放，反倒是采集者们的储备物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下降。 按照这种趋势，死亡只是早晚的问题，它们必须赶在这之前想到应对之策。 “大家都冷静想想！异星人的力量虽然强大且奇怪，但依旧是跳不出宇宙法则，肯定和我们一样也是要遵循着公理来行动！” 摇丸在生命场频道中，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在场的同族。 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采集者最大的力量从来不是什么单分子刃或者穿刺冲击，而是集体力量，生命场将它们紧紧联系在一起，汇聚形成庞大且具有力量的智能矩阵。 “我记得意志曾经说过，任何的攻击行为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锁定目标！” 某个采集者优先将自己回忆到的信息公布出来。 然后在下一刹那，另一个采集者公布信息。 “所以，异星人一定在某个地方，用着某种方法来锁定我们！然后指挥他们的造物攻击我们！” 真相被一层层的剥离出来，剩下的就只是逐一的排除可能性，采集者们加紧分析。 “可以排除那些高速物体，星港庞大且内部环境复杂，他们如果有那种高效雷达，没理由那么晚才注意到生命场，所以一定是其他的某种方法！ “对！一定有着什么东西，替代了异星人的眼睛正在看着我们！” 采集者们开始向周围搜索，虽然它们并不太认为这种方法可行，但这是唯一的选择，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幸，它们注意到了那些东西的身影。 ……眼睛……球体……感光……造物…… 全联系起来了！ “是那些‘球’！” 当某个采集者注视到某个隐藏在角落夹缝里的金属球时，所有采集者这才意识这些毫无攻击能力的异星人无害造物具有着怎么样的能力。 然而，它们的思路再一次的走进死胡同——它们要怎么解决这些数量庞大的异星人造物？ 显然，单凭它们现在的物质储备，还有能力，都不足以应付如此之多的球体。 “摇丸，我们该怎么办？” 面对这种问题，摇丸的脑海里思绪纷飞，最终，在最理智的思考下，给出了最理智的答案。 “牺牲大部分，让某个个体能够活着回去。” 没办法阻断异星人的锁定，那就只能采取折中的办法，让异星人错以为他们杀死了全部采集者。 没有过多犹豫，采集者全体同意了这个提案。 这就是采集者和异星人、人类这些个体最大的不同，在面对牺牲决策时，异星人和人类都会犹豫，可采集者却不会，只要为了集体，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它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纵身越下。 只是，还未等摇丸它们采取应对行动，新的变故就那么突兀的发生了。 前方的管道突然被什么东西封堵起来，紧接着就是晃动，摇丸它们所处的那条通道在整段的晃动。 通过通道一侧的裂缝，摇丸它们赫然发现，整段通道在移动！ 这时候已经容不得多想，摇丸它们必须要离开这段正在移动的通道。 “走这里！” 招呼同族，摇丸从一侧通道壁的裂缝越出，其他采集者陆陆续续脱离。 当它们离开通道，视野豁然开朗，这时它们才赫然发现，通道外面居然就是那个巨大空腔！ 通道晃动的原因就在于通道被从星港残骸中‘摘’了下来，而始作俑者，正是它们作为目标的不明生物体。 未知生物注意到了脱离出来的采集者们，原本卷握着截取通道的条状物直接将其绞碎，像是受到刺激疯狂的开始暴动，条状物如鞭子般四处舞动，碎片四溅。 正在这时，一路追踪采集者们的球体探针也追了上来。 虽然通道内布置的探针基本全灭，可是在庞大的基数面前，这种损失只能是九牛一毛。 “前后夹攻？！” “我们完蛋了。” 前有虎，后有狼，它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不过，那仅仅只是在采集者们看来，在异星人眼中，则是另外一个样子。 “司令，发现未知生物！它们聚在一起了！” “那还等什么？把它们全部杀死！” 在异星人看来，无论是那个正体不明的未知生物，还是摇丸它们这些采集者，都是一伙的怪物。 异星人感知不到生命场，对生命场的研究仅仅只停留在‘空间内有没有被生命场覆盖’这种相当浅层的认知，他们可分辨不出生命场之间的区别。 这就好比去勉强一个重度近视去观察别人手相指纹一样。 理所当然的，两边打起来了，自主舰的虽然攻击目标是采集者和未知生物，可是未知生物的体型太庞大了，相比较而言，摇丸它们比蚂蚁还小，所以基本上自主舰攻击都落在未知生物身上。 而未知生物则在发狂的无差别攻击，自主舰速度快，防御高，破坏强，而它本身又是肉体凡胎，就好比有人和高频震动刀对拳，高频震动刀会出现损伤才是奇怪的事情。 于是未知生物只能落到被动挨打的局面，这让它很憋屈，憋屈到极致就只能这样无理智的四处宣泄自己的愤怒，简称‘无能狂怒’。 不过它的这种行为确实还是有点效果，异星人许许多多的探针被破坏，一旦没了探针，想要在星港这种复杂环境锁定未知生物可是难上艰难，即便它个头很大。 打架没有了视力还怎么打？ 作为被追杀对象看着两边大打出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被它救了？” “想什么呢？没感知到目标对我们也充满敌意吗？” “目标应该是打算先解决威胁性最大的敌人。” “趁现在快点离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振奋 在摇丸它们趁着混乱的局面，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几个刚准备跟上去继续追踪的探针也被解决掉。 “司令，那几只怪物的位置丢失了。” 博考尔的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注视着未知生物后，很快就有所好转。 异星人已经将采集者和这个未知怪物视作同一阵营，就个头而言，明显是目前正在和自主舰交战的怪物要大得多，相比起之前那些‘小’怪物，危险度无疑更高，属于‘大鱼’。 尽管以博考尔的认知视角，即便这种体型的怪物仍然不能威胁到第四舰队，可是他不得不谨慎对待，毕竟是外星人，有着和帝国不一样的技术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之前的亚光速打击已经是个十足的教训，同样的坑他可不会再跌进去一次。 但是不管怎么样，宰了这个最大的怪物总归是没有错，如果那个外星势力真是打算‘埋伏’第四舰队的话，这个大块头无疑是占据计划的主要部分。 他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尤其是他想到了实行亚光速打击，那高出地表大气环境的超巨型轨道炮，那个巨大怪物极有可能是占据敌人某种计划的主要。 “更改优先对象，先把那个未知生物给摆平。” “是！” 在手下铿锵有力的答复中，博考尔继续进入思考，他想到万一自己思考的是错误，该怎么办？ 这不是没有可能，作为一名合格的指挥者，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因素，以及突发情况的应对对策。 或许敌人一开始的计划并不是‘埋伏’，如果敌人只是想从星港上得到什么…… 也可能敌人是打算进行某种计划，可能是观测星球与第四舰队的距离，也可能是发信求助宇宙未知角落的援军，需要登上星港…… 亦或许……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角逐，博考尔给另外一边负责自主舰的操作员下达命令。 “再调一批自主舰过去，在星港附近巡逻，别让那些‘小’怪物逃了，我要它们全不都给我死，一个不剩。” 博考尔将‘死’字要的非常重，眼神中尽露狠厉之色——解决难题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出问题的人给解决。 摇丸它们一路疾奔，在钻了好几次通道的缝隙，十分谨慎的确认并没有被那种球体跟踪后，这才与星港外的缠汇合，同时接受补给。 疲惫不堪的采集者们陆陆续续进入肉腔，顺着根茎被挤回缠的体内。 “你们怎么回来了？任务完成了？” 缠对于急匆匆回来摇丸它们表示费解，同样，它也好奇星港残骸里发生的具体情况。 “其实是这样……” 大壮将星港内发生的一系列情况，逐一递送给缠。 “缠，意志有让我们放弃任务吗？” 唯一作为胜机的宇宙生物尸骸并不存在，胜率无限接近于零，这点摇丸无比清楚，它已经没有在继续进行这次任务的打算了。 但意志没有下令放弃任务，所有采集者都必须无条件将意志发布的任务进行到底，所以摇丸才会询问。 然而，缠给出的回答却让摇丸感觉心寒，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没有，都是杂音，我都不确定地表那边能不能接收到我们递送的无线电信号。” “……为什么会这样？” 采集者们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它们与地面彻底失去联系，而且是所有的联系，它们被封闭在一座‘孤岛’上。 “干扰源在哪个方向？” 大壮询问，它想着如果是在星港残骸上，那可以考虑冒险把那个干扰源给拔除。 “那边。” 缠指出了无线电通讯的地方，赫然就是异星人的殖民地。 那原本是作为引诱异星人舰队接近星球的‘诱饵’，没想到现在却反过来成了阻碍摇丸它们的绊脚石。 摇丸它们都清楚，意志即是知道干扰源，也不会去选择拔除，然后和它们重新建立起通讯，那会打乱整个计划，它们必须自己想办法。 “该死的异星人。” “看来只能我们单方面放弃任务了，我们能力有限，继续下去只是在浪费时间。” 摇丸尽管很不甘心，但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毕竟这个宇宙可还是唯物致胜，即便思想上再坚定也弥补不了物质上的碾压。 可是，缠却让摇丸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我不认为我们现在还能回得去。” “你们看看这个……” 缠将自己观测到的数据分享给体内同族，正是在星港内追着摇丸它们死去活来的异星人自主舰。 “是异星人的高速物体，他们发现我们了？！” 这是深入星港内部的采集者们第一反应，这种异星人造物给它们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甚至可以和噩梦划上等号。 感受到同族的躁动，缠解释。 “不，发现我们的话恐怕就没这么‘友好’了。” “不过这些东西的数量在增多，也就是说……” “……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某种意义上讲，摇丸它们被‘包围’了。 “抱歉。” 摇丸沮丧的向同族道歉，如果它一开始更加理智，更加谨慎，回到地表让意志派遣更强大的力量上来，它们也就不至于这么被动。 但其他采集者却不这样认为，莫名其妙有着生命场的生物，横插一脚的异星人，不翼而飞的宇宙生物尸骸，这怎么想也不是指挥能力上的错，是突发情况太多了。 一开始连意志都没考虑过会面对这种情况。 “这不怨你，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正常来讲，如果我们获得足够的有机物质，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了。” 这里说的是宇宙生物尸骸，星港到处都是金属体的环境严重限制了采集者们的发挥，否则，它们完全可以试着将自己转化成宇宙生物，和未知生物体搏一搏。 当然，前提是异星人不横插一脚。 “可问题是，那些同族的尸骸到底去哪了呢？它们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说出来你们敢信？” 这个采集者的牢骚说出了所有同族们心中的疑惑。 有了带头的，自然就会有后续，采集者们可因为连番的战斗，心情压抑得不轻，怎么可能放弃这种舒缓压力的方式，纷纷开始发起牢骚。 “早知道一开始就向意志提议，带更多的物质上来。” “算了吧，物质和体积质量划等号，带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突破得了异星人的封锁网？” “这我知道，我也就说一说……” “唉，要是在发生在地面上就好了，在异星人的主场战斗，太窝囊了。” 一直沉默的摇丸忽然一惊，猛地叫住了那个发出牢骚的同族。 “……等等，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怎么了？” “快点。” 听到摇丸的催促，虽然没能理解，但这个采集者还是配合的照做的重复一遍。 “……在异星人的主场战斗，太窝囊了。” “不，是更前的一句，” “要是发生在地面上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摇丸顿时精神振奋起来，一扫刚才一连串打击后的阴霾。 “对，就是这个！我们还没输！” “……所以要怎么做？” “就像你说的那样——只要发生在地面上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酝酿 “注意飞溅的碎片，不要被打到。” 此次登上太空执行任务的半数采集者都又一次聚集深入到星港残骸内部。 目前，它们所处的位置正是此前未知生物和异星人自主舰发生交战的区域，周遭都是数不尽的碎片以及干扰视线的金属粉末。 未知生物和那些自主舰已经不在这个区域，他们一边打一边拆，硬生生地在星港内部开挖出一条超巨型隧道。 隐隐从远方传递到采集者它们那里的固体振动在说明，这场战斗还远没有结束，所以，它们必须加倍小心。 “动作麻利点，趁着异星人和目标没有注意到我们。”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 一只只采集者灵巧的在各种因为战斗后四处飞散的大块残骸上跳跃，犹如在花丛间舞动雀跃的蝴蝶。 采集者们之所以会再次冒险深入这个地方，就是去收集未知生物和自主舰交战后遗留下来的有机残骸。 它们各自选定了战场上遗留的大型有机残骸，然后十分小心谨慎的将其搬走。 另外半数的采集者，则在摇丸的率领下前往星港的另外一个深处区域，这个区域距离未知生物和自主舰交火的地方较远，所以仍然被静谧所笼罩着，并且，由于异星人所有探针都被调去投入到战斗中，摇丸它们也没在遭遇那些球体。 穿过重重障碍，走完破败的通道，它们的目的地终于就在眼前。 那是一扇门，没有任何涂料的金属门，颜色就是类似碳钢那样的淡银灰金属色泽，厚度达到三米，而这扇门相连的房间，墙壁厚度更是在四米以上。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扇门，它的闭合处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弯曲大洞，像是被某种未知的东西从中间强行挤进去，而造成的形状。 摇丸扫了眼大门一侧的金属门牌，以及门夹缝中的那个大洞，朝其他同族示意。 “应该是这了，异星人地图和意志给出的三维地图都显示是这里，而且那个大洞也在，这和意志描述的相一致。” 门上的洞毫无疑问就是上一次霍古操纵根茎入侵星港时留下的，那个时候的霍古怎么可能一间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的房间存在，所有能打开的房间它都会打开，所有不能打开的房间它就撬开，或者从墙体利用化学反应破坏物质的分子结构钻进去。 在这次任务进行前，星港上的某一个房间被霍古专门加入到注意事项里，特别注明——如非必要，绝不要随意靠近。 也就是摇丸它们现在所找到的房间。 “希望这一次的计划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别又是消失，我已经受够了‘突发’情况。” 大壮看了眼顺着门上大洞进入到门后房间的摇丸等一干采集者，不禁喃喃自语地嘟囔起来。 顺着大洞进入到门后，采集者们看到的是大量圆柱状的物体。 这些圆柱体的横截面非常大，摇丸它们的体长再乘以三倍，恐怕都不及圆柱体横截面的半径。 这些圆柱体朝向摇丸它们的一面都标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图案，一个黄色的圆圈，圆圈中是三个黑色的正三角形，而这三个正三角形则排列成一个更大的正三角形，这个大正三角形和黄色背景圆圈的边缘相接触。 一个采集者认出了这个图案代表的含义。 “啊，这个标志，我记得在异星人学校里有讲到过，【危险辐射物警告】，黄色圆圈代表辐射，黑色三角代表危险，三个黑色三角也就是极度危险，排列成一个大三角是最高危险等级，异星人一般都喜欢给核燃料挂上这种图案。” 没错，正如这个采集者所说的那样，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圆柱体，都是存放核燃料的容器，也就是星港的燃料库。 当初霍古专门提及这个房间，也是怕摇丸它们因为好奇心而把自己置于死地，毕竟有思这个前车之鉴，它不得不慎重考虑。 “摇丸，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些吗？” 大壮看着这些体积庞大的圆柱体，向摇丸询问。 摇丸则给出肯定的答复。 “嗯，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不然可能会不够。” 这个时候，未知生物仍然在和异星人处于一种胶着战中，谁也奈何不了谁，不过，这种现象也只是暂时，处于旗舰舰桥中的博考尔很清楚这点，等到足够数量的自主舰抵达，也就意味着战斗进入尾声。 摇丸它们和另一批分头行动的采集者们汇合，它们拖动着大块的有机残骸，从未知生物与异星人交战的场所搬运而来。 “材料都准备好了。” “多亏了是在无引力环境，如果在地表，我们肯定是搬不动这些东西。” “快点开始吧，以免再生出什么我们处理不了的意外。” “嗯。” 缠将这些有机物吞噬，拆解成有机材料重新组合利用，而提供这一切的原动力，则全部依赖于太阳能，自成一体的内循环让缠俨然成为了一个活体加工厂。 “摇丸，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再和大傻那个时候一样的话……” 某些采集者仍然对摇丸的计划有着或多或少的焦虑，并不是计划的正确性，而是计划中的某一个环节令它们感到担忧。 这个环节和当初制造‘大傻’的性质很像，异议者着更希望让成熟个体来取代这个环节，不确定性也会减小。 “别担心，最坏的发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另外，像我们这样的成熟个体还有着其他安排，风险可要比现在还要高。” 摇丸还有后续的安排，只是还没有交代，因为前期的准备风险可能会造成人员损失，提早安排会影响计划的后续。 随后是那些核燃料，封装核燃料的容器利用化学反应破坏，然后将其中的核燃料利用离子团分离出来，得到大量放射性原子。 尽管仍然不能理解其中的原理，但增压式裂变弹的图纸却安静地存放在每一只采集者知识储备中。 依照着核弹蓝图的结构，一个全新的个体被制造出来。 继‘大傻’之后，又一种全新个体，被采集者独立制造出来，它们是为了牺牲而诞生，其名曰‘核弹虫’。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运气 当第一只成功被制造出来，并确认其能力和安全性后，核弹虫的幼体就如流水线上的产品般被快速制造出来。 与此同时，摇丸也向所有采集者公布计划的后续，人手开始分配。 值得一提的是，在小团体里，这种分配人手并不需要摇丸亲自主持，有着共享思维的网络，采集者们会主动找到属于它们的岗位，自发完成人手调配问题。 “我们出发。” 带上足量的核弹虫幼体，摇丸它们各自分头行动。 孕育出的核弹虫并没有四肢，更没有行动能力，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附着面，这个面的原理与摇丸它们的吸盘相一致，靠的都是微观分子间的作用力，同时因为底盘面积的扩大，吸附性能进一步的提升。 所以需要采集者们去搬运，把它们搬运到预定地点。 这还不算结束，幼体要成长为成熟体，那就需要物质作为基础，和搭建楼房一个道理，连砖都没有，那什么盖楼房？ 物质的供给这仍旧需要采集者们去搬运给幼体，哺育它们，让它们得以成长。 安置完核弹虫的采集者们冒着风险，大批量的从未知生物与异星人自主舰交战的战场获取有机物质。 这个环节，队伍中近半的不少采集者永远留在了这座星港内，尽管采集者身手灵活，可夜路走多终究会遇见鬼。 战场上高速飞行的残骸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物体，由于内外气压差，只要擦破一点表皮，大量体液就会如同喷泉般喷出，周围如果没有同伴在场或者与同伴相隔过远，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时间。 采集者们在等待着核弹虫的成长，而异星人则在等待着更多的自主舰抵达。 唯有两边都不属于的未知生物，徒劳的向星港残骸施加自己的无能狂怒，尽管从表面上看，就数它最闹腾。 “都准备好了，尽快撤离安置地点。” “了解。” 一只只采集者回归到缠的内部，随后，就是给予核弹虫的信息。 “起爆，为了意志。” “了解，为了族群。” 没有任何犹豫或者拖延，核爆虫们自爆了。 体内稳定的硝酸甘油剧烈振动，外部的金属骨骼提供了很好的约束力，这个时候，核爆虫已经死了，但爆炸还只是进行到一半。 由于是在无引力的外太空，核弹最具代表性的‘蘑菇云’并不会出现，它的爆炸是全向性，爆炸烟尘的形状为半球状。 数以千个这样的半球状爆炸散布，完完全全将星港一侧的表面给覆盖，刺眼的光点在几秒的时间里汇聚形成巨大的光面，四分之一的星港部分直接散架，无数碎片犹如秋风后的落叶四处飘散。 星港的运行轨迹也由此改变，逐渐向着暝的方向‘坠落’。 摇丸它们行动引发的巨大动静，强行把异星人和未知生物间的战斗终止。 牺牲了一部分的躯体，未知生物躲进了星港残骸的更深处，而异星人的球状探针基本宣告团灭。 “怎么回事？” 博考尔对着始料未及的突发事件心生不安，他需要立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需要知道这个突发事态造成的后续影响。 正在操作台上忙碌的操作员即刻进行汇报。 “司令，刚才的大爆炸让星港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正在向着星球靠近，智脑给出的轨道推算显示，大概再过三个母星日的时间，星港最终坠落到异星上。” “为什么会爆炸？” “原因不明，但从爆炸的规模以及辐射值判断，初步推测为核爆。” 操作员将星港外部那被耀眼光芒笼罩的画面递送到博考尔的接收端中，这个画面是正在赶往星港的自主舰拍摄的画面。 博考尔并不傻，傻也当不上舰队司令，他很快就意识过来。 “你是说那些怪物使用了星港上储备的核燃料？” “只能这么解释。” 博考尔不禁沉吟，他现在有点看不懂这种局势的变化。 难道怪物们的目的并不是在星港上设置对舰队不利的陷阱，而是把星港给带到地表？ 那么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它们能从星港中得到什么？ 而且还必须是在星港落到星球地表才能获得？ 不不不，这讲不通，星港那种质量的物体落到地表上，无论星港内还有什么东西都基本上会毁个七七八八。 会不会……是为了防止某种东西不让我们得到？ 博考尔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可笑，星港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东西，里面有的他们舰队都有，就算真没有，完全可以现场制作，第四舰队可还有搭载了立体工业机床，敌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考虑这种事情而行动。 虽然作为一名合格指挥者，博考尔也懂得‘即便不理解敌人行动目的，但仍然有必要去阻止’这个道理，可是问题是他现在手头上并没有可以阻止星港坠落的力量。 ……情报太少了。 博考尔头疼的甩了甩头，从闭目沉思中回过神。 还是先暂时静观其变，至少大战略方向不能改变，说不定这次只是单纯的为了迷惑我们…… “让自主舰全部撤离星港吧。” “封锁近地轨道，紧握制宇权的战略不变。” “是！” 此时此刻的摇丸它们，正注视着星港残骸逐渐拉开它们之间的距离。 爆炸造成的解体让缠与星港衔接的部分松动，脱离主体，于是它们也跟着脱离了星港，不过好在和众多残骸碎片混在一起，失去大部分探针的异星人发现不了它们。 “结束了……” “不过至少任务完成了，就是动静大了点。” “看来我们还没有走到末路。” 本来按照计划，它们在这个时候已经全体牺牲，后面躲进缠体内，只不过是想着死的时候能死的近一点。 遗留尸体大一点，以后被同族捕捞的可能性也就大一点。 严格意义上讲，是那段脱离星港主体的衔接部分救了它们……嗯，完全因为运气苟住了性命。 “迟来的运气，明明这只是简单的搜寻探索任务。” “……同感。” 第一百六十八章 捕获 相比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不同，海底是一个相当静谧的世界，尤其是在冥古宙时期结束之后，简直就像是一碗已经端平了的水，稳定且安静，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如海面那般透彻，黑暗而深邃。 不过，自上而下的‘异物’，破坏了这份宁静。 遮天蔽日的红莲裹挟着业火，以将近十三马赫的速度拖拽着赤红色的轨迹，自天儿降，霎时间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那是空气被挤压而导致的气压暂时性升高。 毁灭性的冲击波瞬间将海水排开，粗暴的撕开了遮掩海底的那层神秘面纱，海床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空气此时正在颤抖。 一个半径数十公里的巨大凹坑形成，液态海水混杂着蒸汽被抛飞到平流层之上，一时间，地表三分之一的区域居然开始下起了带有盐分的毛毛细雨。 数小时后，海水倒灌，气势磅礴的回潮浪理所当然的淹没了空缺出来的坑洞。 在回流的浪潮相互拍击起的一道高高的水柱下，这场天地剧变才终于划下休止符。 只剩下天空久久不曾散去的乌云和咸雨，仍然在传颂着此前发生的一切。 “结束了。” 【是啊，痛死了。】 暝是单纯的抱怨，可在霍古这里却觉得是意有所指，有些尴尬的它急忙转移话题。 “……总之，先把收尾工作做好。” 覆盖于地表上的根茎开始向着那处海底凹坑蔓延生长。 一般来讲，越深入海洋，水温就会越低，但在这刚刚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天地剧变蹂躏的海域却正好相反，凹坑接近中心的部分已经是生物的禁地，甚至连生命力最强大的微生物也无法在这种高温中生存。 原因很简单，高温会使蛋白质变性，而星球上的生物组建自己躯体的单元正是蛋白质，和掘地基一个道理，无论那栋大楼盖得有多高都没用。 “意志，再往前进的话……” 永续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采集者此刻已经全体躲入暝安排的地下避难所，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再关注外面的事情。 “我知道，温度很高，但也就那样，和暝的熔岩相比还是太凉了，没什么好怕的。” 确实，霍古的基本单位也是一个个蛋白质构建而成，而且蛋白质的极限摆在那里，细胞的高温抗性再怎么调整，也不可能超越这个水域的温度。 可这并不意味着它没有应对之法，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人可以把思路给转过来，动物却是一根筋头铁到死。 既然温抗值达不到要求，那反过来把温度降到温抗值以下不就行了？ 霍古沉入思维网络，搜寻着自己需要的材料。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个正在加工制造液氮的蜂巢……” 和远方的蜂巢取得物理上的联系，根茎内部的结构出现了细微的调整，根茎在调整中多出了一个液氮夹层。 高低中和，两个极端的温度相互中和后，就出现了适合细胞生存的水温。 霍古加紧工作，它现在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比如来历不明的未知怪物、插手此次事件异星人的目的、造成这次事态发展成这样的原因等等。 现在残骸中仍散发着的陌生生命场，应该能或多或少的给出一些答案——霍古是这样认为的。 根茎攀上仍然冒着大量气泡的星港残骸，尽可能地不发出大的动静，因为霍古仍然能感受到陌生的生命场，采集者的生命场它当然不会认错，所以这个生命场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摇丸它们报告中提到的‘目标’。 然而，就在根茎覆盖进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似乎被察觉到了意图，从废墟中窜出一团巨大的黑影，冲破根茎的阻拦，朝着远处疾逃。 “啧，让它跑了。” 不爽和郁闷是肯定有的，但也不是太过强烈，大概就和孩童捕捉昆虫失败那种程度。 感受到霍古的情绪，暝提议。 【霍古，要不我去帮你把它抓回来？】 “不，对付异星人还需要你，现在不适合动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霍古拒绝了暝，将思绪平静下来。 锁定未知生物的位置并不难，它的生命场就好比暗夜中的明月，明晃晃的挂在外面，而且还那么明亮，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正在海水中逃窜的未知生物忽然止住身躯，但是已经晚了，借助爆炸投送出来的数张大网将未知生物直接包裹于其中。 未知生物作出了在宇宙中同样的行为。 生命场冲击！ “嘶……” 霍古顿时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大概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用大喇叭抵住耳朵，然后使出浑身解数的发出咆哮。 这一行为并没有给霍古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它的信息内存可不是采集者能够比拟的，只是会单纯觉得很吵。 尽管摇丸它们的报告里有说明‘生命场冲击’的事情，可霍古它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一个概念，关键是摇丸提供的信息也不完善。 就好比一个从未见过大象的人去听一个瞎子描述大象，能还原出真实的大象太困难了。 【霍古，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 【那家伙是‘一群’。】 “呃……” 霍古刚反应过来的下一刻，就像是印证暝所言那样，未知生物开始解体，一条条从根茎构建的罗王缝隙钻出，条状物在水中如海蛇般游动，向着四面八方逃窜。 “你要去哪？” 霍古立即作出应对，大量的液氮被释放，那些还未来得及从罗网缝隙中逃脱的条状物在短短几秒内停止了活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可是零下196度的低温。 随后，霍古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已经逃窜相当距离的条状物身上。 一只只钛螺带起长长的水线，迅速追上它们，并精准命中，液氮被释放出来，连带着周围的海水一起冻成冰块。 和钛螺相比，这些条状物的速度和龟爬没什么区别，液体环境注定了条状物不可能再游得更快，和螺旋桨飞机无法在空气中超音速是一个道理。 “意志，我们重新和摇丸它们取得无线电联系。” “嗯，让它们尽快返回，太空太危险了。” “是。” 第一百六十九章 前夜 漆黑的夜色中，一只采集者从根茎中分化出来，不过它并未有什么行动，只是静立在庞大宛若地面的根茎上，向上凝视着夜幕。 没有了文明之火的污染，夜幕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明亮，群星覆盖满了整片天空，星罗棋布，这是地球上那些大城市中难以见识到的美景。 【霍古，你在看什么？】 采集者基本都被霍古安排躲进了暝构建的避难所，这个采集者只是单纯寄宿了霍古的有机生物体。 “看星星。” 【……我记得采集者的视觉能力并不出众吧？观测天体使用其他有机体不是更好？】 采集者的观测机能并不强，毕竟在制造的初衷，定位上就只是‘劳工’，长处也就只是耐力。 如果想要观测天体运行，完全可以使用专门接收电磁波的生物体来进行观测，使用采集者来观测效率在暝看来是极其低下。 所以暝对此感觉很奇怪。 “我不是为了获取信息，只是单纯的想多看看。” 霍古寄宿的采集者凝实星空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色彩。 “现在不多看看，以后就看不到了。” 【？？？】 【发生什么事了？】 【异星人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的计划。】 “不，别紧张，不是异星人的问题，我说的是其他事情。” “说到异星人，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和他们的舰队打上一场了。” 霍古这么一提，就感受到暝的思维中涌现出的一股异样的波动。 “暝，你在紧张？” 这种异样的波动情绪，霍古是这么解读。 【这个……用霍古你的话说就是——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害怕失败，不想失败——这是暝的想法。 暝的情况霍古不是不能理解，这是它第一次作为计划的主导者，以前要么是单干，要么是配合，像这种被推到中心作为主导的情况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状态不好才更可能出现意外。” “别有什么负担，出了意外，我会帮你补救。” 【嗯，我知道了。】 获悉到霍古信息的暝，虽然仍然有着情绪影响，但相比于之前，已经平静了不少，类比的话就相当于狂风巨浪和普通海潮的差别。 暝想起了自己来找霍古的目的。 【对了，霍古，你有没有那种……呃，遥远目标？】 【不不不，好像不是这么叫……】 【怎么说来着……】 暝表达的很困乱，尽管有着生命场可以无视交流障碍，可如果一开始表达的意思就模棱两可，那即便是生命场也会显得很无力。 霍古通过暝表达出的零碎信息，总结了一下，试探性的询问。 “你是想说‘远大抱负’？” 【对，就是这个。】 “你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 【之前思从异星人那里获得了很多知识信息，在帮忙整理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异星人那里的事件记录。】 暝的这段信息成功的勾起了霍古的兴趣。 “事件记录？说说看。” 【在异星人文明还在发展的早期，存在着某种能力远远碾压异星人个体的大型生物，它们能上天入地下海，口部可以使用多种化学攻击，喜欢掳掠异星人文明中地位极高的雌性个体，将她们囚禁在自己的巢穴中。】 “为食？” 【……好像不是。】 【总之，异星人聚居地在遭到这种生物袭击后，那个雌性异星人的配偶开始踏上救援被掳走雌性的旅程，经历各种遭遇，力量会在经历和多种因素相互作用下得到增强，最后将大型生物击败或者击杀，把囚禁的雌性救出……】 【……回归后成为文明中权利与地位的最高者。】 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异星人的‘事件记录’这么耳熟呢？——霍古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它还是仔细思考了。 “所以这和‘远大抱负’有什么联系？” 霍古想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个‘抱负’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那个雄性异星人，敢于挑战与自己力量差距悬殊的敌人，本身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吗？他明知道自己打不赢，可他还是选择去挑战，因为他给自己定了那个近乎不可能跨越的目标。】 描述的时候，暝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这段事件记录让它觉得很兴奋。 不过，霍古却对其无感。 “那是‘英勇’加‘机遇’，这还是好听点的叫法，难听点就是‘冲动’加‘运气’，最后的结果属于‘偶然’，是概率问题，和‘必然’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想着这貌似还是和‘远大抱负’沾不上什么边吧？” 霍古仍然是没能明白，为什么暝会因为那个想到‘远大抱负’——因为思维模式不同，所以理解也不同？ 大概是电波对不上，暝放弃了解释，强行把话题又扭转到之前那个问题上。 【所以说，霍古你的远大抱负是什么？】 【你这么厉害一定有的吧？告诉我呗。】 暝很期待，霍古能感觉到它的情绪，它似乎已经笃定霍古有这种东西，一开始思考的也不是霍古有没有，而是在思考霍古的‘远大抱负’是什么。 盛情难却，霍古也不好拒绝，它想了想，作出回答。 “好吧，其实远大抱负我也有的。” “那就是——永远的活下去。” 【就……这个？】 暝的感觉如果形象点描述大概就相当于一盆冷水忽然把火焰给浇灭。 “嗯，就这个，活得越久，可以看到的风景也就越多，没准以后我还能亲自触碰这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单纯地看，这种机会我可舍不得放弃。” 霍古表现得理所当然，那就是它最开始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这个。 【可这也太……】 “渺小？” 【难道不是吗？】 作为霍古寄宿体的采集者微微甩头，人类思想的微动作，作用在了这个生物体身上。 “你会这样想，是你看到的事物还不够多。” 霍古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头顶的那片星空，相比较广阔无垠的夜空，群星的天幕下的采集者渺小的宛若尘埃。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哪怕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 “……也是那么难。” 第一百七十章 第一波 “各位，这一次的任务是围绕着‘救援’进行，这也是我们最开始离开母星时的目的……” 历时长达数年的时间，依靠名为太空战舰这种可以被称作奇迹的巨型工具，横跨星体间遥远距离，异星人来到了属于他们的战场。 现在，帝国第四舰队司令博考尔正做着最后的战争动员。 “一千年前，帝国击败了全世界！实现了全球统一！” “五百年前，帝国击败了内乱！贼心不死的帝国阴影就此消散！” “四百年前，帝国击败了饥荒！再也不会有人饿肚子，不会有人为生存所困！” “三百年前，帝国击败了资源！工业的进步让我们结束了第一艘母舰级的漫长工期！” “十年前，大瘟疫横行，帝国还是赢了！我们开发了生物学，我们战胜了病魔！以后我们还会因为这种技术得到‘长生’！” “现在帝国面临着新的敌人，新的挑战，这次……我们还会赢！” 慷慨激昂的言辞，鼓舞着第四舰队的士气，内心的火苗逐渐被点燃，每一名异星人都对这次的战斗充斥着无比盲目的自信。 站立着的博考尔倚靠了下来，舰长席的前方呈现出三维立体结构的星空战场，各种几何坐标系在其中进行标注。 一个标准的太空作战模拟沙盘。 博考尔凝视着投影中的星球虚影，放出最后宣讲的结束语。 “为了帝国，碾碎它们！” 强烈的战意充斥在每一名帝国战士的内心，亢奋的情绪甚至让他们的肤色都出现了细微的渐变。 “碾碎它们！” “碾碎它们！” 一艘艘战舰从母舰级中‘出港’，战列舰、护航舰、补给舰……舰队的规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展。 展开的战舰群依据作用，大体可以分为三类，远程火力、近防护卫、运输补给，而这些舰船则以母舰级为中心分部作战。 “投送地面作战体。” “远程火力舰提供火力掩护，注意火力密度和炮击位置，不要伤害到殖民地。” “护航舰战线前压，配合自主舰构筑拦截网。” “各母舰注意，充能预热准备。” …… 经过量子加密的电磁波指令充斥在第四舰队的局域网中，整只舰队此刻就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每一艘舰船好比其中的零件，忠实的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战列舰、巡洋舰等一干远程火力舰舰首的阀门缓缓开启，展露出它们那黑洞洞的轴炮炮口。 从身侧，远程火力舰延展出巨大的平面，这平面的面积已经达到了和舰体同级别的程度，并且完全面向恒星方向，如果足够接近，可以偶尔看到平板上时不时闪现的蓝色电弧。 在内部磁场的作用下，一枚弹丸以极高的速度脱离炮膛，一枚紧接着一枚，没有摩擦力，没有二次效应，这给了电磁轨道炮炮弹的连射带来了基础，地球那些影视作品中主炮发射后需要冷却的情景并没有发生。 数量庞大的远程火力舰们重复着相似的事情，无数的弹丸组成了一面‘墙’，并不是密集的纠结在一起的实体墙，原理和土星环近似，在恒星光的折射作用下才出现的‘墙’。 但是，即便如此，也是相当的壮观——想象一下，一张星球尺度的纸正缓缓地向着地表接近。 处于地表上，无论是异星人殖民地，还是霍古它们，依靠着工具或者自身的观测能力捕捉来自宇宙星空的异状，同时，他们也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第四舰队第一波攻势！ 霍古这边当然不可能干看着坐以待毙，敌人可是已经开枪了，不作出应对那就是在任人宰割。 处于地表上的蜂巢，通过电磁波雷达锁定那些高速接近的弹丸，并计算好弹丸的运动轨迹，同样也依靠磁轨道炮，向着外太空发射炮弹。 因为与大气摩擦而拖拽着长长轨迹的‘流星’很快和异星人发射的弹丸在太空这个无重力场所相遇。 没有绚丽的爆炸，也没有四溅的弹片，只有极为耀眼的光芒，以及一片残留下来的尘埃状残留物。 【那个是……原来如此。】 这本是不正常的现象，理所当然的激起了暝的兴趣，在仔细观察一番后，暝明白了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 “你看出来了？” 霍古的情绪波动中流露出‘意外’，它当初能看出异星人这种武器的原理，可还要归功于采集者舍身忘死的去试探而得到的信息。 【利用某个固定频率的振动，将分子键给振断，于是就在宏观上造成了这种现象。】 【那些家伙对‘频率’的利用技术非常的高明。】 “真亏你能一下子就看出，异星人那名为‘爆音’武器的大致原理，那么里面的具体细节你知道吗？” 【看不出来，理论上这应该讲不通才对，先不说假若物质从内部分子键优先发生断开，造成的大块残留物怎么解决，就说断开目标物几乎所有分子键所需要的能量，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核能，依靠化学能的话根本不可能是这种体积，而且那些炮弹的强光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我估计异星人应该是通过把核爆的绝大部分能量以那种波频的形式扩散，才达到的那种效果。” “只是，他们具体是怎么保证频率波能完整扩散这点，我还没搞清楚，不然我也想整一批出来。” 对此，霍古也是很无奈，不了解就利用不了。 好比核弹，尽管威力极大，可是却非常安全，只要没有达到合适的温度和压力，就算把核弹从喜马拉雅山的山顶一路滚到山脚，都不会发生核爆。 久守必失，更何况异星人打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些‘爆音’炮弹突破敌人的封锁，那只是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佯攻。 真正杀招是隐藏在尘埃残留物中的那些地面作战体。 光学渐变伪装系统很好的给作战体一定程度的‘隐身’，再加上本就能干扰雷达侦测的尘埃残留物，它们成功的瞒过了霍古的眼睛。 当进入星球，因为与大气摩擦而展现出的尾迹，这些作战体才暴露在霍古的视野内。 不过这个时候才作出应对措施已经晚了，庞大的基数注定了霍古拦不下正在登陆的所有地面作战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地面作战体 天空出现了另外一片海洋，和地面上那蔚蓝的海洋不同，赤红的犹如千锤百炼的烙铁，雷响与空气摩擦的尖啸则是其中的海鸣。 此时站在大地上，可以看到那些逐渐坠落的‘火雨’，它们正是第四舰队投送的地面作战体。 突破平流层，周身被赤红的火焰包裹，炮弹状流线型物体以极高的速度接近地面，带起的还有猛烈的狂风。 轰隆——！ 尖啸转为足以震碎方圆十数里玻璃的轰鸣巨响，伴随而起的是急速扩散的可怕冲击波以及被抛起的蘑菇状尘埃云。 烟尘散尽，留下的是一个丝毫不亚于战术核弹的巨坑，以及在这场天地大冲撞下被撕碎的根茎残骸。 【导入纳米机械修复破损金属结构】 【损伤67%，报告上传】 【修复时间…4…3…2…1…完毕】 【读取环境信息评估风险：安全】 【本次任务：破坏敌对防空单位】 位于巨坑中心的炮弹，形状逐渐改变。 炮弹外壳解体成为多个部分，内部涌现出好似液体又好似是胶体的流态物质，泛着金属的光芒，与水银同色。 八条金属骨骼从这些流态物质中伸展出来，和采集者的獠肢相似杵着支撑起整个躯体，随后就是全部被流态物质彻底包裹。 不多时，一个像是生物更多过机械的蜘蛛形态结构体立身在巨坑中心。 【结构体组装完成】 【开始执行任务】 地面作战体并没有像采集者那样行动，它八条金属足部横向曲折衔接，组合成一个轮子，而作战体则作为轮子的中心。 以碾压采集者们数百倍的速度，异星人的地面作战体脱离自己降落时制造的巨坑，向着蜂巢方向进发。 类似的情形在星球地表的各个区域上演。 霍古自然是不可能放任地面作战体任意行动，一路奔驰，地面作战体很快就遭遇它执行任务的阻碍。 以作战体为中心，方圆几公里的区域内，无数的根茎破土而出，毫无停顿的对作战体发动突然袭击。 霍古可不会有什么轻敌的想法，异星人的技术完全碾压地球文明，它没有那个轻敌的资本，哪怕只是作为敢死队的这些地面作战体，霍古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为应对作战体的根茎数量完全沾满了视野——一座根茎组成的森林。 事实证明，霍古的这种谨慎并没有错，经历技术爆炸过后的异星人文明，所开发出的地面作战体，展现的效能即便霍古已经非常高估，也最终还是低估。 无数的根茎在霍古的支配下化作一条条恐怖的巨蟒，准备一次性把那些被围困在‘根茎森林’的地面作战体绞杀。 然而，令霍古意外的是，这种大集群组织起来的绞杀行动，不仅没能摧毁它们，甚至连减缓对方行进速度都办不到。 这些地面作战体展现出了避难所时，霍古支配名为‘思’个体的采集者正面对敌兵王番队所表现出的效能。 不，是还要更在那之上。 借助扑袭向它们的根茎以及本身极高的惯性速度，作战体就像是一款经典游戏中三维弹珠里的小球，在根茎丛林的半空反复弹射，持续性高速游走，速度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有提升的趋势。 并且大体方向上始终保持不变，和作为摧毁目标的蜂巢距离正急剧缩短。 短短几个小时里，便超过上千座位于地表的蜂巢被摧毁。 “这……应该算是风水轮流转吧？” 霍古有些自嘲的喃喃自语。 现在面临的情况，好巧不巧的与上一次和异星人太空战发生的事情相吻合，这给霍古带来了很强烈的既视感。 而且这一次，霍古是被登陆的那一方，这也就契合了上一次异星人星港的位置。 霍古并没有慌了阵脚，不仅如此，它反而不再关注异星人的地面作战体，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仍然在向暝逼近的第四舰队身上。 “这个距离够吗？” 【不行，太远了。】 “是吗？” “我明白了。” 闻言，霍古重新把目光转移到地表战场上。 从战场表现上看，这些异星人的地面作战体在效能上远远比在避难所里遭遇到的兵王番队更加强横。 作战体包裹全身的纳米机械，就像是真正的生物组织，肌肉的部分可以增大力量，关节的部分可以减少摩擦，增强抗缓冲性，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提供防护性。 即便破坏了它们内部的金属骨骼，也只是让它们暂时性的失去行动能力，纳米机械会修复金属骨骼。 要彻底性摧毁它们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摧毁作战体的能源核心。 不过，这很困难，异星人不知采用的是什么材料，作战体的能源核心强度，即便是搭建了巨型亚光速轨道炮的霍古都不禁为之惊叹。 还有攻击能力，近身作战有着和兵王番队近似等离子刃焰，远程有射速比地球上金属风暴还要强横的动能武器。 在这些武器的配合下，就算是根茎密集纠结在一起的囚笼，连减缓作战体行进速度都办不到。 然而，这样就意味着霍古没有办法了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 “厉害是厉害，可你们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还不够。” 这样呢喃着，霍古思维支配下的根茎骚动了起来，每一寸组织，每一个细胞，都在遵从着它们君主的意志去行动。 大量的硝酸甘油被制造出来，在达到足够数量后，霍古当即毫不迟疑的引爆了这些化学爆炸物，那些正和地面作战体战斗的根茎，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发生爆炸。 伴随爆炸的，还有大量不明的白色液体，处于‘根茎森林’中的地面作战体没有一个能够幸免，让它们去躲避这些液体，就好比躲避滂沱大雨中的每一滴雨水，也许真的有可能办到，但那绝不是现在异星人技术能够做到的事情。 白色的液体覆盖那些地面作战体身上，并迅速冷凝，成为有着极强韧性的胶体。 如果只有这一步，困不住这些作战体，高温的等离子气刃被作战体释放出来，最多只能困住这些作战体一两分钟的时间。 霍古当然也十分清楚这一点，而它，要的也恰恰是这一两分钟的时间。 尖端可以渗透进分子间夹缝的根茎轻而易举的就破开了作战体的防御，破坏其金属骨骼，包括被重重保护的能源核心，就像捅进豆腐块内那样轻松简单。 摧毁全部作战体，霍古陷入思考，它很清楚，异星人这时候一定获知到自己派遣到地表的作战单位全部损毁的消息。 “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呢？” “是继续其他方式的攻击，还是……” 霍古的目光定格在了第四舰队的那些兼职‘星港’职责的母舰级身上。 无题 “司令，地面作战体全灭！” 正在凝视立体沙盘的博考尔听到手下的话，举止明显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过很快就恢复一如平常那样，简单应答。 “嗯，我知道了。” 地面作战体的效能博考尔很清楚，但也正因为足够了解，才会对它们的全灭感到惊讶，以博考尔的角度来看，地面作战体登陆作战后，剩下的就只是开无双而已。 博考尔仔细回忆着从玛文那里得到的敌人信息，理所当然是找不到能力与之地面作战体相抗衡的敌手。 “也就是说，是新品种的怪物……” “调出作战体信息记录，我要知道它们是怎么被破坏的。” “是！” 下一刻，根茎与地面作战体交战的信息记录上传到博考尔面前。 但是，这些信息并不能让博考尔直观的看出和地面作战体交战的对手，先不谈地面作战体那高机动对信息记录的干扰，后面霍古用凝胶物质封锁地面作战体行动能力，更是对作战体上信息记录功能造成严重干扰。 以博考尔的视角，地面作战体后面的情况就是忽然一下子黑屏，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被损毁了，摧毁它们的是什么，根本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交战的是未知敌人这点可以肯定，所以博考尔考虑的是另一个事情。 “是相性上的克制？还是单纯能力上的碾压？” 这个问题盘踞在博考尔的思维中，因为这势必会对他们救援殖民地构成阻碍。 如果是相性克制还好说，可一旦是能力碾压那就意味着在营救星球上那些帝国子民的时候，势必要直面比地面作战体还要可怕的敌人——博考尔可不会天真到认为敌人会乖乖让他们救走星球上的人。 “等等……救？” 博考尔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要知道，尽管作为帝国母星之外的分势力，一座殖民地的力量很强横，但相比较起那座亚光速轨道炮来说，还是差得很远。 打个比方，一个人既然跳远跳出一千米这种非人距离，那跳个五百米可能也是轻而易举才对。 以前是认为殖民地叛变，打算分离独立，所以没有细想，可是既然真的有敌人，所展现的那种工业实力，殖民地没理由支撑这么久。 因为要处理玛文给予的敌人资料，直到现在博考尔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敌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是对帝国发动袭击，杀光殖民地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情况…… 没有立刻攻陷就意味着，帝国的殖民地还有存在的价值，问题是价值是什么…… 这里可以试试对比法，对比‘殖民地被摧毁’和‘保留殖民地’之间的区别，然后就可以推得敌人的目的，也就是说是…… ……第四舰队！？ 脑海中思维电光火石般的一闪而过，迅速理清一条条的信息，博考尔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越来越阴暗。 无论殖民地会不会被摧毁，第四舰队都会前往异星，去查探情况，不过舰队在抵达异星后的行为会有所不同，殖民地保留下来，舰队会考虑营救，放不开手脚，而如果被摧毁，舰队即便要接近异星，也会先对地表来一次超远距离饱和式全覆盖地表打击。 “这怎么可能？！” 想明白的博考尔不禁失声，引得舰桥操作员们不明所以的目光。 平常的话，博考尔还是非常注意外在形象，毕竟他可是舰队司令，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心思顾忌这些。 第四舰队和帝国前三代舰队不同，是由复数母舰级与常规战舰合编起来的联合舰队，它同时也象征着帝国无与伦比的绝对权威，是武力的同时也是一种象征，绝对无敌的象征。 按博考尔的想法，敌人在见识到这种力量的时候，应该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无力，多么的渺小，只能徒劳的做着无谓的抵抗，然后被他们消灭，或者绝望中玉石俱焚。 可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敌人似乎有着某种方法，可以瓦解这支在帝国中象征着‘无敌’的第四舰队，这也是刚才博考尔失语的原因。 “传令舰队，启动第2号保留方案。” “收到！” 凝视着立体沙盘中的异星，博考尔扯了扯嘴角。 “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你们面对的是什么，它可是帝国的‘无敌’舰队，你们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打破帝国的‘无敌’？” 在命令下达之后，第四舰队整体上出现了异动。 最先发生改变的是作为组织核心的母舰级，口径近似于一个足球场的巨型炮口，缓缓转动，遥遥指向它们对面的星球，舱门开启，暴露出内部挂载的爆音。 随后就是远程火力舰和护航舰的变化，它们一改原先的布局，开拔进发，同时保持着原先的火力输出，就像是一个个听闻冲锋号角的士兵冲出自己的战壕。 在最前端，由自主舰和驱逐舰等战舰也在逐步向前推进，把战线间距一点点的缩短。 “这样可不行。” 霍古锁定和那些停留在原来位置，和星球保持相对静止的母舰级，那是他的目标，除此之外，异星人第四舰队的其他单位都算不上威胁。 战列舰、巡洋舰等远程火力舰输出确实很强，但强得有限，它们的总吨位限制了它们的载弹量，注定不可能对付得了星球级别的对手。 而驱逐舰、自主舰等护卫舰，它们的火力更弱，也就只能威胁像战列舰、巡洋舰这些大型舰船，像母舰级、暝这种体量，和苍蝇一样无力。 一旦母舰级全部损毁，这场宇宙战役也就宣告结束，也就是霍古这方获胜。 但相对的，如果异星人把殖民地的人口全部救走，或者发现不对，直接放弃营救，决定牺牲一个殖民地，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毁掉这个星球，也就意味着异星人获胜。 在霍古意志的支配下，地面向外太空投送的火力陡然增大，瞬间将正在毕竟的第四舰队给逼停。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选择……” “是靠近？还是不靠近？”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歼灭轰炸 “司令，敌人的火力在增强！” “如果继续推进战线，将无法再保证我方舰队像现在这样零伤亡！” 博考尔的指尖在立体沙盘上滑动，星球的立体投影局部区域放大，前线的情况更加直观的展现在他的视野内，精细到可以捕捉每一枚前线战场穿梭的高速弹丸。 在霍古意志的支配下，星球地表的输出火力增大了，但这仍然没能扭转霍古这方与异星人第四舰队之间的战场局势，那些空余出的弹丸很好的被前线的护卫舰群拦截，而地表仍然是在被动挨打。 博考尔转动了几下星球的投影，打量着帝国殖民地所殖民的那处环形山区域。 “这个距离……” 端详一会的博考尔手动在操作台输入信息，将母舰武器的参数导出，然后将目光瞟想了自己舰长席扶手旁的那个圆球，圆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有起伏波纹的线。 “告诉我，我们目前这个距离的杀伤效果，实际作用范围大小，以不考虑冲击波作为前提。” 搭载AI下一刻便作出回应。 【5.0×10^23焦耳，直径约为180千米】 博考尔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将视线收回到立体投影上，同时给AI吩咐。 “将结果参数导入模型中，我要看看。” 【正在导入……】 很快，在博考尔面前的星球投影上发生了变化，星球的表面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圆环，就像雨点滴落在水面溅起的涟漪，仅是数分钟的时间，圆环群就将星球地表彻底覆盖，而同时，博考尔也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博考尔转头，朝着参谋下达命令。 “传令舰队，母舰级主炮准备，采用歼灭轰炸模式。” “遵……” “司、司令，您刚刚说歼灭轰炸？！” 表情凝固的参谋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觉器官出现了问题，不然怎么可能听到命令中包含着‘歼灭轰炸’这种信息？ 早在一百五十年前，异星人文明中就诞生出一种军事理论思想，这种理论思想以‘彻底性根绝敌人’为出发点，依靠强大的火力覆盖整个星球地表，让每一寸土地都遭受轨道舰队的饱和轰炸。 至于这种轰炸会持续多久？ 那取决于地表敌人什么时候死绝。 不过这种军事思想作为提出者的帝国战略高层方面，也不是很能够接受。 倒不是出于同情心之类无意义的事情，主要还是这种作战方式很不经济，愿意接受投降起码还有战后俘虏，而一旦使用这种战争思想，战争结束后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并且，一颗星球上不可能每一个角落都有着敌人，也就意味着会浪费大量的火力到荒无人烟的区域。 再加上帝国有着母舰级这样的镇国利器，光是停留在近地轨道一弹未发，就足以让任何叛逆胆寒，要知道，现实可不是电影，并不是所有母舰都像美国电影中那样有着致命要害可以一发入魂。 本来是不太可能催生出像‘歼灭轰炸’这种战争思维，至少在帝国和外星文明发生接触前是如此。 但当时异星人文明中盛行着‘外星人入侵’这种文化潮流，各种外星入侵的电影大行其道，恐怖渲染的比人类拍得电影等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占据所有文化圈，民意所向，所以这种战争思维也就应运而生。 作为刚提出就被帝国战略高层丢进垃圾桶里的战争思维，作为只是单纯军事书籍页面上连一面篇幅都占据不完的简单介绍，时隔一百五十年的光阴后被再提出，并在军令下投入使用，那名参谋会有那种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你想抗命？” 见到手下迟疑的博考尔目光一寒，尽管语气仍显得十分平静，但熟悉博考尔的那名参谋清楚，自己的上司已经动了杀心，这句问话是在给他最后活命的机会，如果回答的不够好，那就是死路一条。 参谋咬了咬牙，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说明。 “星球上还有数亿的帝国的子民，一旦执行歼灭轰炸，他们就……” “他们不会有事，包围殖民地的那火山锥构造能够很好地保护他们免受波及，只要注意避开那里，这点刚才AI已经向我说明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一力承担，现在给我服从命令。” 参谋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博考尔粗暴的打断，不过他收回了放在参谋身上的视线，同时，也意味着想要执行军法的杀心收了起来。 尽管参谋仍然认为这么做太过冒险，可他不是决策者，这种事作为第四舰队司令的博考尔亲自向他说明已经是看在他为帝国子民着想的份上作出的让步，参谋很清楚这点。 “……是。” 就如同参谋一样，那些负责母舰攻击部分的舰员在知晓命令是‘歼灭轰炸’后，第一时间反应也是认为自己的听觉感官出现了问题，反复确认了几遍才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就这样，在霍古不知晓的情况下，异星人的第四舰队开始筹备着第二波打击。 一直作为第四舰队大后方的母舰级战舰开始改变原来阵型，呈环状横向围绕星球赤道一圈，其他种类战舰则是伴随着母舰级的改变而改变。 并没有什么华丽的场景，只是在一个约定好的时间点，包括母舰级在内的所有携带着‘爆音’的战舰统一向地表倾泻了它们所有的载弹，那些异星人独有的圆柱状导弹像下雨一样密密麻麻的冲向星球地表。 霍古当然捕捉到了这些，也作出了针对性的拦截，可惜拦不下来。 其他种类的战舰投送出来的爆音倒没什么，可母舰级的就不同了，那种超巨型导弹使用了与战舰同种的装甲，拦截弹在刚刚和巨型导弹接触时就化作糜粉，除非使用像激光那样的高能射线进行拦截。 这些‘雨滴’很快抵达地表，难以形容的瑰丽景象呈现在每一名第四舰队舰船操作者的眼中，米粒大小的圆圈面积逐渐缓慢的扩张，然后达到饼干的程度，数以亿计的圆圈出现在地表。 不多时，暝换上了新的外观，红与暗的肤色，地面比天空还要明亮，在背向太阳的夜幕面，在地面上仰望苍穹，看不到哪怕一丝的星光。 理所当然，地表的根茎被一扫而空，接近地面的地下根茎也是如此。 可作为始作俑者的异星人，他们最直观的感受却不是消灭敌人的快意，而是那如坠冰窖的寒冷，这种寒冷的名字叫做‘恐惧’。 第一百七十四章 动向 歼灭轰炸是个什么情况，是个什么形式，每一名战舰指挥官都无比的清楚。 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军事战略理论的第一页就印刷着关于‘歼灭轰炸’的详细介绍，就如同首页广告正在推荐的热销商品，何等醒目。 可是，清楚归清楚，那与亲眼见证，亲手制造是完全的两码事。 一颗星球，一颗帝国的殖民星，帝国疆域中的明珠，就这么在他们手中，成为一处不毛之地，这种体验谁曾有过？ 此刻他们这些参与者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后怕，就如同苏联那批设计制造大伊万的人一样，对于‘歼灭轰炸’所造成的后果的恐惧。 即便那是他们自己亲手造成…… “博考尔司令，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破坏帝国的财产！你这个疯子！你毁了帝国的殖民星！” 在发起歼灭轰炸模式过后的十多分钟后，从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噪音充斥着旗舰舰桥，其噪音中蕴含的愤怒，就算是感情再迟钝的呆子也能感受得到。 声音的主人正是殖民地的总督，也就是奥古斯，丝毫没人怀疑，如果不是隔着屏幕，对方就会把博考尔活撕了。 因为有了殖民地，所以才会出现‘总督’，作为帝国在其他星球的代理统治者管理殖民星，也就是官方认证的‘土皇帝’。 虽然因为开发资源稀少的缘故，奥古斯还不能在帝国中有足够的话语权，但只要不是傻子都清楚，他将会有着怎样光辉的未来，他的家族会变得何等枝繁叶茂。 原因很简单，他有着一颗星球的资源正在等待着他开采，这可不是什么小行星矿带可以媲美。 现在这些都因为博考尔的行为化作乌有，帝国也不会再对这个已经大面积覆盖熔岩的星球提起什么兴趣，这也意味着，奥古斯家族未来的光明道路被硬生生砍断。 试问，要怎样的定力，才能在遭遇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能保持心平气和？ “总督阁下，现在是战时状态，我方舰队目前的所有行动都是军事战略的一部分，完全合理合法。” 博考尔做出了回应，但并没有将视线放在显示屏上正化作暴怒雄狮张牙舞爪的奥古斯那里，仍然是死死盯着立体模拟沙盘，观察战局走向，虽然战况似乎已经成为定局，但博考尔仍然丝毫不敢懈怠。 “关于安全，您尽管可以放心，我们的任务核心就是为了救援殖民地的各位。” “救援？恐怕我们还没葬身在怪物口中，就死在你们第四舰队手上了！” 听闻，奥古斯表现的更加狂怒暴躁，隔着屏幕死死盯着博考尔，恨不得饮其血，啃其肉，挫骨扬灰。 总之，就是想怎么惨就怎么来，可惜奥古斯也就只能想想，毕竟他不是神仙，能够顺着通讯频段爬到对面舰桥内…… 不过没这也并不意味着奥古斯没有报复回击的手段。 “殖民地已经向帝国军事法庭提交申请，并受理了！博考尔，你别得意，我们法庭上见！你很快就会为你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通讯关闭，不过不是通讯不良，而是奥古斯单方面断开了通讯。 博考尔瞟了眼刚刚从玛文那边递送给他的信息，不禁口中呢喃自语。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军人的使命就是为帝国赢得胜利。” 军事法庭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但博考尔并不为此感到后悔，他至今都仍然铭记着他参军时面对国徽所发下的誓言。 “传我命令，舰队进入警戒状态！帝国要接它的子民回家！” 歼灭轰炸造成的结果就是地表以及地下一万米所有根茎全部破坏，连一个细胞都没能存活，再往下直达地心这个范围，根茎网络存在不同程度的损伤，如果不是当初霍古没有选择把根茎网络拓展到星球的更深处，那它现在已经死了。 就连躲藏在地下深处的采集者也受到影响，好在歼灭轰炸的威力随着距离的增大而反向衰减，采集者们只是感觉到有些许不适。 这种透过性破坏是霍古料想到了，可它却没料想到居然能波及这么远的距离，而且中间还隔着这么多的高密度地层。 长久古井无波的情绪中涌现出‘焦虑’的情绪，采集者们不会有事因为有着重重阻碍缓冲了歼灭轰炸的威力，可作为直接承受者的暝就不好说了。 “暝，你没事吧？” 【有点意外，但没事，只是这种程度的冲击和以前的陨石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霍古，接下来怎么办？异星人中那些大体积的家伙似乎没有靠近的意思。】 暝信息中的‘大体积家伙’指的是异星人的母舰级，这些母舰级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早就料想到霍古它们有针对他们的计策一般。 【是不是他们已经洞悉了我们的计划？】 目前的情况让暝作出这种判断，再加上之前‘生命场网络’被异星人察觉这件事，它对于己方的情报保密能力总有种病态的怀疑。 “不可能！他们凭什么洞悉我们的计划？” “清楚整个计划的只有你和我，而且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我和全球生命场网络断开了联系，即便异星人能够解读我们这边生命场内部的流通信息，也决不能可能出现获悉到我们的计划。” “一定还有其他原因……我要上去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 歼灭轰炸毁灭了地表与近地层的根茎网络，同时也毁灭了霍古‘视野’，现在的霍古就和一只还未出生的雏鸟般，根本无从得知外界情况。 【我不建议这么做。】 在霍古准备给根茎下达指令时，暝制止了霍古这种想要将根茎网络重新延伸回地表的举动。 “为什么？” 【你先看看这个。】 “这个是……” 一段信息递送到霍古的思维中，很快呈现出一个三维立体透视模型，以及这个模型周遭的环境。 那是一个半月状飞行器，并没有多余的外部结构，整体呈相当完美的流线型，空气阻力被削减到最小，如果是地球上人类的飞机设计师看到，估计会像武者看武林绝学那样细细品味着这个飞行器模型每一个立体部件。 可惜霍古并不对这方面来电，相对于飞行器本身，飞行器内部搭载的东西更值得让霍古上心。 那是一颗脑，霍古认得，那是采集者的大脑。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失算 【把那个所谓的‘生命场探测器’装在了飞行器里面……简单粗暴的设计。】 “通过那种装置侦测星球地表上是否存在生命场，以此来确定对手是否在这种全球杀伤打击下存活。” “一旦发现生命场，就意味着敌人还存在，以异星人舰队那决绝的作风，下一波打击也必然是会毫不含糊的降临，更甚者，威力怕是要比之前那波还要恐怖。” 异星人使用采集者的大脑制作‘生命场探测器’的行为，这让决定对采集者们负责的霍古很恼火，不过恼火归恼火，它仍然是知道大局为重。 目前它现在主要思考的是，怎么让自己这边利益最大化——哪怕是输，也决不能输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霍古，接下来该怎么办？】 【异星人已经做出了我们认为最坏的行为，而且就展现出来的武力来说，一旦他们注意到我们的软肋，那就只能被动挨打，我们毫无还手的能力。】 暝的担忧可以理解，现在它们这方阵营能打的就两个，一个是它，另一个是霍古，然而正面决战的话，暝和霍古都有着各自不同的软肋，导致打不过异星人的舰队。 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躲起来打，生怕异星人意识到自己的正体。 要打赢这场战斗就要按照计划来，打的就是给对手一个出其不意，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异星人的行为并不是它们能够遥控的，现在的战场局势已经是之前制定计划时，所预估到的其中一种极为糟糕的局面。 讲真的，活了这么久，暝还从来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更没想过那些一直被它轻视的‘小东西’能发挥出这么大的能量，尽管这能量仍然还达不到威胁它生命安全的程度，可异星人那边也没说这是他们威力最大的攻击手段，谁能保证那支舰队不会拿出破坏力更大的攻击手段。 这就是霍古以前曾说过的‘文明’的力量？——暝观察着异星人的第四舰队，它已经隐约能感觉到霍古当初郑重其事警告它的用意。 “暝，这个局面我们之前不是也预料过吗？而且还制定了相应的对策，有什么好惊慌的？” 【你认为异星人那好似洞悉我们计划的头脑，作为应对目前这种境况的装死方案，成功率能有多少？】 “不，暝，你错了。” “我们现在之所以这么被动，是因为战斗的主动权一开始就不在我们这边，相对于我们，异星人的优势实在是太大，近乎是一面倒，他们有着能在宇宙空间中来去自如的巨大飞船，而我们呢？什么都没有。” “我们的战略目标是从异星人那方抢过战斗的主动权，并且牢牢攥住主动权，‘计划’也是因此应运而生。” 【……行了，霍古，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明，装死方案主动权在我们这边。” 【嗯……嗯？！】 刚想习惯性做出应答的暝忽然惊疑不定起来，同时，内心深处也升起一股浓浓的好奇心，很显然，霍古的言论确实吓到了它。 听到刚才霍古说明的‘主动权’，暝也不是傻子，但它仍然是难以相信，或者说想不明白——怎么之前计划主动权还在异星人手中，换个方案后，主动权就跑它们这边来了？ 霍古知道暝很疑惑，作出答复。 “异星人不知道我们的正体，更不知道我们在刚才那波打击下有没有死绝，所以才会派遣‘生命场探测器’去往星球地表的各个角落进行地毯式侦测。” “只要我们不主动现身，等待生命场探测结束，异星人肯定会认定作为‘敌人’的我们已经死绝了。” 【……也就是说，仍然是没有百分百把握，霍古你并不能保证异星人不会再来一波足以摧毁星球的攻势。】 “我并不认为他们有那个能力，如果有，之前的攻势就应该那么做了，不是吗？” 【那是你还不清楚这个。】 说着，暝将仍然存续在地表，异星人殖民地的信息递送给霍古。 “他们为什么还活着？这不可能，明明表层的根茎网络都全毁了！” 由于那波对地表以及浅层地底的清洗，霍古并不知晓异星人殖民地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按它的主观想法，应该是已经毁灭才对，异星人舰队的行为，可不就已经表明了放弃这些‘人质’吗？ 然而霍古却忽略了，那就是它以前构建的巨构体——环形金属山，以及异星人避难所的前身——殖民飞船，有了这两点，再加上第四舰队AI的威力计算，在那种星球洗礼攻势下幸存下来，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异星人殖民地仍然存在’这段信息也是暝对霍古的反驳——异星人舰队的攻势存在留手的可能，之前的攻势并不能作为异星人舰队攻击威力最大的手段。 这也就意味着装死方案的风险增大，霍古并不能保证异星人舰队在接走作为人质的殖民地人口后，会不会对星球补上一波威力最大的攻势。 装死方案的主动权保证的前提是异星人不能摧毁暝这个星球，如果异星人的攻势威力能达到歼星级别，那装死方案的主动权将仍然还是在异星人舰队那边。 霍古沉默了一会，它咀嚼着从暝那里获取到的信息，开始重新调整自己的判断。 殖民地幸存，不应该说是早已计算好…… 忽然，霍古的思维中浮现出一闪即逝的闪光，犹如夏夜划破长空的的雷电。 “暝，看来我们也不能说是绝对劣势。” 【这句话怎么说？】 “方案更改，装死方案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们这次要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不过我需要你配合我，单凭我的力量风险不够。” 霍古将自己的想法递送给暝。 第四舰队旗舰舰桥 现在已经战斗结束，至少第四舰队乃至殖民地绝大部分的异星人都这么认为，毕竟，星球的惨状摆在那里，没有谁会认为还有什么敌人能够活下来。 第四舰队各舰支因为还未接到命令，仍然在自己的岗位上，但都松懈了一些紧绷的神经，避难所这边则已经开始逐渐欢腾一片，既有为帝国舰队赢得战斗的欢喜，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玛文，地表搜寻生命场的结果怎么样？” “探测机已经发射出去，目前进度是三分之一。” 博考尔瞟了眼母星帝国发给他的信息提示，转而又对玛文催促。 “能加快进度吗？我记得探测机的速度应该更快才对。” “这已经是目前大气环境最快的速度了。” 玛文微微摇头，同时没好气的回复。 “拜某人所赐，星球大气结构已经有了根本性改变，大量实体颗粒漂浮在空间中，探测机还能够使用已经很不错了。” “抱歉了，爵士，帝国那边也在催促我，我估计高层某些人已经等不及利用这次的事情想要扳倒我了。” 博考尔不屑冷笑地撇了撇嘴。 第一百七十六章 突袭 【这里是登陆艇，编号09-87-124，目前已临近目的地，请求塔台提供着陆地点，并安排好登艇人员】 【塔台收到，请着陆到第三号机动道，泊位号0534-WEU，安排登艇人员40000名，请做好接收准备】 从时不时发出雷闪的赤红云雾中，逐渐降下一个黑色的物体，正犹如那逐渐退潮显露出的礁石，随着高度的降低，那个黑色物体也在逐渐暴露出它的全貌。 一艘飞船，等三角状的外形，黝黑的金属装甲，以及朝向地面的矢量喷口，在人类科幻影视特效中常常能见到的庞大无比，来往于星球大气环境和宇宙空间的飞行器，如果它降落到地面，是相当于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面积。 像这种宇宙飞船，在人类的科幻片中，通常都是占据外星侵略者武力中不小的部分，所以通常会以舰船称呼，然而在异星人这里，却是另外一种称呼。 异星人把这种在人类视角中的大型飞船称作‘艇’，其职责是星球和宇宙之间人员的运输，尽管有着一定程度的自卫性武装，但仍然是被归类为非战斗后勤单位。 确实，即便是人类历史上最大吨位的舰船大和级战列舰，以异星人的视角，大概就像现代人看古代人的风帆小船那种感觉。 按照指示，异星人的登陆艇着陆在了曾经的殖民船，现今的避难所之上，第三号机动道，泊位号0534-WEU的位置。 随后的下一刻，平台就从三个方向各自延伸出对接甬道，完成和登陆艇的对接，开始进行人员的转移。 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并且十分迅速，登陆艇的内部人员开始着手准备起飞事宜，殖民地塔台的内部人员则是开始准备下一批转移人员，明明处理的事情非常多，但就是很神奇的无法让人感觉到他们十分忙碌。 就像经过精密加工出来的齿轮，恰到好处的相互要合到一起，并维持着整个机器的高效运转。 编号09-87-124登陆艇，并非唯一，殖民船的机动道，肉眼望去，满目都是对接着甬道，正在转移人员的登陆艇，它们这些后勤单位的任务就是转移走这个星球避难所内所有的帝国公民。 不多时，一艘比09-87-12号登陆艇更早抵达的同舰种完成了人员的转移，对接甬道纷纷断开连接，从泊位上离开，垂直起飞。 最开始的竖直向上，与地面相距一定距离后，开始侧向推进，突破电闪雷鸣的积雨云层，完全无视那在歼灭轰炸后，已经达到台风灾害标准的大气环境，没有丝毫影响的抵达了外层空间，并向着目的地高速接近。 登陆艇返航的目的地就是宇宙空间中某艘母舰级，此次，它将作为运民船，保护并运输星球上的帝国公民返回母星。 一艘母舰级当然是不够的，毕竟那可是一座星球殖民地的人口，而且还是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人口繁殖，所以类似的母舰级还有其他几艘，难以计数的登陆艇从这些母舰级的闸门飞出，去往星球，再从星球地表将公民带回，当转移结束时，就是第四舰队返航的时刻。 【霍古，我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不着急，时机还未到，等那些异星人全部都登上那些大飞船的时候再动手。” “在行动开始之前，再检查几次准备，确保不出现什么意外。” 【明白。】 由于要加快接收地面帝国人口的进度，作为运民船的几艘母舰级主动拉近与星球间的距离，而也正是这样，这几艘母舰级进入了暝力量的影响范围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暝和霍古就像是蹲伏在草丛中的猎食者，无比安静且耐心的等待着猎物们一步步走向死亡的边缘。 在此期间，异星人的侦察机完成了侦测生命场的地表巡航，搜寻无果的第四舰队似乎放松了警惕，这点霍古通过外层空间中那些母舰级以外战舰的行动模式作出的判断。 一艘又一艘的登陆艇往返，星球内部的深层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密度极大的土层被根茎挤开，膨大，并缓缓又小心的接近地表，犹如雄狮逐渐亮出的獠牙。 终于，从暝那里，霍古得到了敌人全部离开星球的信号，也同时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生长！ 本就只与地表隔着十来米厚地层的根茎，迅速破土而出，通向地底深处的空腔洞口直指天穹。 充能！ 有着低温超导体，电流不会出现损耗，在星球内部的绕地核环形加速甬道内，弹丸开始提速，无阻力情况下，弹丸会越来越快，这种加速会一直持续到弹丸接近亚光速为止。 与此同时，暝也开始发力，以甬道洞口为中心，一场超乎寻常的旋风成型，旋风的风速之大，乃至于中心的风眼都出现了短暂的真空现象。 以异星人第四舰队那边的轨道视角，可以看到被浓浓迷雾所笼罩的星球就这么在短时间里生成出了一个‘洞’。 透过这个洞，哪怕是肉眼都可以直接看到星球那满是熔岩的地表环境，以及大气中暴虐的雷闪，这些都是异星人在这个星球上留下的残暴痕迹。 不过此时哪怕是最为爱护环境的异星人，也不会对此生出什么别样的情绪，因为所有异星人的注意力都被地表上的甬道洞口所吸引。 绝大部分异星人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直指着他们的甬道洞口，总给他们一种被人用枪口顶着脑门的错觉，很不舒服。 忽然，第四舰队司令的博考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间朝自己手下大喊。 “快通知母舰规避！那是亚光速武器！快规避！” 没错，那正是一门亚光速炮，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霍古将整门炮直接在星球内部构建，只将炮口延伸到地表。 从没人规定过，亚光速炮的炮管必须是直的，不是吗？ 当然，这样还有个很麻烦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大气摩擦，亚光速的弹丸会在出膛后没多久，由于速度过高，会因为大气摩擦直接消散。 这个问题霍古交给暝来解决，它利用风眼的离心力，在炮口上方短时间形成一条连通宇宙的真空柱，这样，大气摩擦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博考尔在下达命令的下一秒，他又立即改口了命令，因为他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以母舰级那么大的吨位和体积，以光速而言又是那么近的距离，岂是提早一两秒提前意识并作出反应能够闪避的了？ “攻击！所有舰船发动攻击！对准那个洞口！快！” 可惜还是晚了，在他这样喊叫的下一秒，来自运民船母舰级的损毁警报就送达到旗舰，警报灯那狰狞的血红色忽明忽暗的笼罩着舰桥，将博考尔那铁青到微微扭曲的神情映照的分外可怖。 “该死！” 第一百七十七章 胶着 微蓝之物再现，以难以想象的极致速度，精准命中最为靠近星球的一艘母舰级飞船后半部分。 富有金属质感的外层装甲上一瞬间长出了两朵‘花’，一朵面向星球，一朵背向星球，均匀对称的长在战舰的两端，‘花’由金属为骨架，气浪与烈焰掺杂着碎片充实花骨，美丽与毁灭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霍古和异星人之间的战斗，也在这一刻重新打响。 对于亚光速炮击，第四舰队也同样以光速打击作出回应，搭载在母舰级和远程火力舰上的大功率的激光炮，同一时刻，朝着星球地表上那个漆黑深邃的轨道炮口集火。 真实宇宙战役的激光集火并非如同影视作品那样，有着无数条‘光线’汇聚于一点，那种是属于加了特效，为了更加突出宇宙战争的恢弘大气。 确实是有电磁波汇聚到一点，但因为是光速所以肉眼或者仪器都无法捕捉，更加不可能会出现无数战舰发射的无数条‘光线’汇聚于一点。 能够看到的应该是这样的一幕——无数战舰共同亮起那即便相隔数十万公里遥远距离也仍然明亮可见的光点，犹如地球夏夜漫天的星辰，只是和星辰那能勾动起人类好奇心的光不同，战舰的这种光带来的，是死亡。 刺眼的光芒将风眼区域给覆盖，好似星球地表上长出了一个‘太阳’，尽管是漫反射效应而转移出的很少一部分射线，也仍然对视网膜具备极大杀伤性。 假若，观察地表‘太阳’的视角距离拉远的的话，到一定距离后就能隐约间看到一道烟柱袅袅升起，别误会，烟柱是形容词，那升起的不是气体，尽管它看起来很像，但就分类而言，和化学反应中的火焰以及恒星表面的热浪属于同种，是星球地表物质在接受大量能量过后转变为的物质第四态——等离子态。 “司令，又捕捉到新反应！” 手下这样失语着，同时画面也呈现在博考尔的面前，如同刚才那般，许许多多的小气旋在星球大气表面浮现，意图形成新的风眼。 博考尔当场色变，眼下才刚承受完一次亚光速打击，现在又一下子将要形成如此数量的风眼，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下一波打击会是如此数量的亚光速弹丸？ “各母舰分散火力，摧毁气旋！” 这些气旋极有可能一部分是敌人用来迷惑他们的，博考尔能猜得出来，但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只因为他是第四舰队的司令，这场宇宙战役异星人这方的总指挥。 然而，他的这种行为也恰恰在霍古的算计中，彻头彻尾的阳谋，霍古料定了对方不敢放着不管。 当然，就算放着不管，霍古这边也有后续应对计划。 确实如博考尔料想的那样，那些正在形成风眼的下方地表隐藏着轨道炮的炮口，不过只有一门，主要用途也不是攻击，而是用来纠正异星人的想法，让对方指挥官认为气旋下方即便不是全部，也隐藏着相当数量，正蓄势待发的轨道炮炮口。 现在这门炮还没派上用场，就被摧毁了，不过这也意味着，霍古它们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着。 “就快了，还差一些……” 【他们这次真的会老老实实按照计划来？】 “会的，只要那些同族个体还活着。” 霍古的思维触角将已经完全失去行动能力，被作为运民船的母舰级重点标注出来。 一开始，霍古就没打算摧毁这艘母舰级，故意瞄准该战舰后半部分的推进器进行破坏，目的就是为了将母舰级上异星人留在舰队和霍古它们之间。 之前是诱饵，现在是筹码，用以牵制并限制对方指挥者做出的决策。 只是这样的筹码当然是不够，第四舰队有庞大的护卫舰基础可以担当紧急救生员的角色，不过，如果考虑到霍古它们制造的另外一个因素，那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异星人绝大部分舰船都投入到锁定摧毁，大气表面浮现密密麻麻即将成型的风眼气旋。 大船在攻击，小船在救人，也就是说，异星人舰队现在，非常缺‘人手’，也是变相的一盘散沙。 于是，计划也就剩下最后一步。 进一步施压！ 激光属于光速攻击，不仅威力大，由于攻速为光速，也同时意味着绝不可能被雷达捕捉，因为那就是宇宙的上限速度。 然而，如此强大的攻击方式却也有着巨大的劣势，激光的本质还是光，是光就会被镜面反射，利用这种特性，即便是高能级的伽马射线，威力也会大幅度折扣。 只见最开始的那处被激光集火区域的光亮程度陡然提升，明明已经分散激光火力，可是光亮程度却不减反增，在刺眼的光芒下，是一枚枚亚光速炮弹，精准无比的命中那些母舰级，运民船全体报废，附近数百艘母舰级损毁。 诚然，反射效应做不到百分之百，剩余未反射能量足以将反光材料直接汽化，但搭配上了液氮降温，借机重塑炮口，霍古成功趁着异星人分散注意力之际给予重创一击。 异星人这边怎么也没料到，原本以为已经被捣毁的风眼居然又恢复了打击能力。 现在激光失效，异星人全面处于劣势，他们该怎么做呢？ 逃是不可能逃得，太空不像地面，有着高低起伏的地形作为掩体，宇宙真空中可是空旷到找一颗原子都费劲。 那么就只有一个选项了，再一次实行歼灭轰炸，以足够威力的爆音将整颗星球内内外外都扫荡一遍。 为了争取进一步减少舰队损失，尽快结束战斗，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博考尔向帝国第四舰队下达了那道令他后悔一生的命令。 “全舰听令！” “拉近星球距离，执行第二波歼灭轰炸！” “投放出舰队所有的爆音！” 霍古从暝那观察着异星人的动向，一阵阵的情绪波动在生命场网络涌动，这种情绪便是奸计得逞后的‘欣喜’。 “暝，我的任务完成，接下来你是主角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洛希极限 浑然不知的母舰级群遵照命令，开启最大引擎逼近它们的目标，同时，将库存的所有爆音推入发射台，就像老猎手紧盯着猎物，亦步亦趋的接近，小心翼翼的装填着猎枪弹药，准备给自己锁定的猎物，最强有力的致命一击。 远程火力舰种和护卫舰种也开始了填弹，依照这个架势以及爆音能量释放的特殊形式，即便星球因为万有引力，不会化作像那些岩石般化作糜粉，怕也会变成一颗行星级别的玻璃球。 但是暝，可不会给予他们这个机会。 就在第四舰队和星球拉近到一定距离时，某艘母舰级发生异动。 一种嘎子作响的声音传遍了整艘母舰级，无论异星人是在舰首，亦或是舰尾，都能听到了这种奇怪的声响。 就像是某种‘巨兽’，承受了自己能力上限的力量，所发出的绝望哀鸣，声音沉闷有力，又引人牙齿发酸，似乎是在与未知的力量做着激烈的对抗，很容易就能让人意识到，并不是‘巨兽’能力太弱小，而是施加在‘巨兽’身上的力量太过庞大。 正位于引擎部分，指挥着手下们修补破损区域，调试引擎的机舱长最先反应过来。 这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建筑框架濒临极限时，应力作用在框架扭曲而造成的声响。 机舱长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出在了哪里。 “龙骨！是龙骨！母舰龙骨出问题了！” 他这样大喊着，让自己那些手下也能快些意识到问题的根源所在。 然而，还不等他搞明白母舰龙骨到底遭受了什么力量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全体重重的砸在了金属舱壁上，不止他们，母舰上所有的船员都遭遇了同样的突发情况，区别只在于所砸的金属壁方向不一致。 那一刻，他们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地面，厚重的锁链拴住了他们的全身，乃至于他们需要耗费相当的气力才能与之对抗。 这种变化是灾难性的，硕大的母舰级终于达到了它的极限，它撑不下去了，在这场与无形力量对抗的角逐中，它败下了阵。 输家就该有输家的样子，母舰级在舰员们惊骇的目光下逐渐解体，外层有着爆音功能的特殊装甲形同虚设，根本没有在这次与未知力量角逐中发挥任何作用。 解体从龙骨最薄弱的地方开始，就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硬生生撕开，外层装甲犹如玻璃的碎片渣，零零散散的分散脱落在宇宙中，那需要亚光速炮弹，需要霍古筹备庞大能量才能击毁，异星人引以为傲的母舰级战舰，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迎来了它的毁灭。 一艘崩解就轮到另一艘，一艘又一艘的毁灭，被看不见的对手毁灭，刚刚还耀武扬威，嚣张跋扈，打算在发动一次歼灭轰炸的异星人第四舰队，现在就如同被巨人攥在手心的鸡仔，一点还手力量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博考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看到如此超出他认知的事情。 他的信念，他的骄傲，他的自豪，正随着一艘艘母舰级的破坏也逐步崩坏。 “AI！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博考尔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歇斯底里的呐喊起来。 【数据总结中……请稍后】 “我不要稍后！我要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想要的答案信息！” “立刻！听到了吗！” 如果AI是个活人，现在怕是已经被情绪失控的博考尔掐着脖子，摁在地上拿配枪顶着脑门。 【数据总结完成……质量点】 “你说什么？” 很显然，博考尔并没有听懂AI简短的答案，AI很人性化的作出了更详细的解释。 【天体引力极限，一个大质量天体对一个小质量天体进行引力作用时，小质量天体可以被大质量天体引力撕裂的最大距离】 【母舰级崩解原因分析】 天体引力极限是什么博考尔当然清楚，每一个够资格登上宇宙战舰的异星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属于常识。 但常识归常识，可有些事情他搞不懂，也想不明白。 “你告诉我母舰级崩解的原因是天体引力极限？” “那你倒是告诉我，天体在哪啊！” 博考尔怒不可遏的拍向显示屏，画面正显示这此刻仍然在进行的母舰级解体，无数的舰员尸体暴露在外太空，成为漂浮的太空垃圾，伴随着还有装甲碎片，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波光粼粼，但唯独除了异星人这边外就没有任何东西。 幸亏显示屏是虚拟成像，否则博考尔的这一怒拍，恐怕当场报废。 【根据分析结果……初步推测：质量点来自于殖民星】 【目前殖民星方向引力为零】 “你说星球……？！” 就在博考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这次哀鸣声降临到了这艘旗舰上，旗舰也不例外，即便它是旗舰，比其它母舰级地位特殊，但即便它龙骨再厚实十倍，在冰冷的物理法则面前，也脆弱的像块豆腐，逐渐崩解。 “告诉我，哪些舰船可以幸免！” 【小型舰船，舰船质量越小，生存概率越大】 “全舰听令！撤……” 随着最后一道命令发送出去，博考尔的声音淹没在崩塌废墟中，作为旗舰的母舰级就像是腹部被割裂开的鲸鱼，航迹上散落着名为‘残骸碎片’的血迹，其中，也包括那第四舰队的司令。 博考尔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神中毫无光泽，数根钢筋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牢牢钉在舰长席上，缠绕的线圈冒着火花将他脖颈乃至肩膀处烧成焦炭，还有着些许体温的鲜血从他的口鼻以及伤口处飘散。 不过他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头部侧面的圆孔以及手握的配枪已经预示着，早在之前旗舰彻底解体前，他就已经彻底的死透了，现在这顶多算得上是对尸骸的破坏。 帝国第四舰队残存的战舰开始背向他们的殖民星，踏上名为‘逃亡’的返航旅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事后 洛希极限是描述两个质量物体之间万有引力的相互作用，小到原子与原子，大到恒星与恒星，都有着洛希极限的存在，它们之间的区别仅仅是洛希极限的长短距离罢了。 之所以原子与原子之间的洛希极限表现得不明显，是由于其本身物体质量微小，这造成了洛希极限的距离很短，短到需要深入到原子核内部，所以在微观层面上，洛希极限效应并不明显，正常情况下我们也不可能看到原子与原子因为洛希极限而相互崩解的画面。 这本来只是一种物理效应，描述物体与时空之间相互作用的过程，正常来讲，顶多只能作为宇宙航迹测绘的数学计算中，而暝的力量，却让这种效应有了更大的可利用空间。 把质量点转移出来接近母舰，变相也可以理解为缩短了天体和母舰之间的距离，这是霍古在观测到异星人母舰级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杀手锏。 这是技术层面的碾压，就算古代城墙造的再厚实，它也没办法防御来自天空，自上而下的导弹袭击。 【霍古，他们离开了。】 摧毁完第四舰队母舰级的暝，正准备捣毁剩余的战舰，可却无奈的发现，这些战舰绝大部分已经飞离了它的能力极限范围，这些战舰不像母舰级吨位那么庞大，无论是改变原有航向，还是飞船提速，都要比母舰级要更来的快速。 似乎因为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全歼敌人，暝显得有些耿耿于怀。 “没关系的暝，这局我们已经赢了。” “我们的最终目的已经达成，真正能让我们头疼的大战舰全部已经被摧毁，剩余的这些小船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太大的威胁。” “而且……” “……这些逃亡者中能有多少个体能活着回去还真不好说。” 霍古注视着星空中那些第四舰队逃亡者战舰的尾焰喷流，话语不知不觉中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你还准备了什么？】 暝没读懂霍古的意思，不禁好奇的发出询问。 “不不不，不是我准备了什么，是那些异星人自己的问题，我只是提前预知到事件后续的发展而已。” 【所以，你指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生存所需的一切，那些大战舰庞大的载重不可能只是火力平台那么简单，更可能充当着星际航行中‘补给’的角色，现在这个角色没了，那些逃亡者能怎么办呢？” 【可你也只是说了‘可能’，又不是一定……】 “或许吧，但那和现在的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已经赢了，只要这件事是肯定的就行了。” 霍古不可置否的作出回应，这个话题没有讨论的意义，目前这场宇宙战争已经落下帷幕，异星人这些残兵败将会怎么样，和它们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要遵守人道主义？ 相比起起异星人的逃兵，霍古可还有其他要事正等着它去办，想到那件事的霍古将目光锁定住了星空与异星人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方向。 【怎么了？】 暝注意到了霍古的反应。 “我在想着，它们或许可以回来了。” 霍古指的是当初被它置留在行星环的那些采集者们，那个时候，出于多方面考虑，霍古作出了将它们留在行星环的决定。 【你又要离开了？】 霍古想了想，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接引那些采集者回归这件事，我决定交给永续它们去办，你我不可能永远都护着它们，它们必须尽快成长，成长到能独立保护自己。” “作为迈向成长跨出的第一步，就是让它们熟悉星空，还有，学会运用基因蓝图。” 暝很敏锐的注意到霍古言语中的后续补充的关键点，意思也就是说，这次霍古只会单纯的给予采集者们任务，而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怎么做，要怎么做，该怎么做，这些要考虑的事情全部都要采集者自己去处理，找到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案。 【你这么说法……难不成是打算让它们，完全独立自主的冲出我的引力束缚？】 这种事情，纵使是不怎么熟悉科技树的暝，也能隐约感觉到难度很大。 确实，永续这些采集者因为思这个特殊个体，以及之前的‘偷师’，已经基本掌握有一定程度的知识，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知识可以投入利用，这就好比你把人类全部书籍丢给原始人，然后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造出火箭上天一样。 更关键的是还需要考虑异星人和采集者的技术差异，异星人的技术斌不能直接嫁接到采集者的技术中去，这又是一个要去耗费心神的困难点。 “如果不这样，它们怎么能成长？” “有困难才有挑战，该教的方法我都教给了它们，剩余下来的事情，就只是让它们跨出那一步，然后一步步迈向顶峰。” “我们的任何帮助都是在伤害它们。” 【但是，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以暝的视角，这些叫采集者的小不点只能算是刚出生连满月都没到的幼婴，现在有人要求幼婴去做成年人做的事，在暝看来太过勉强了。 “不，你应该对他们更有信心一些，我相信它们的能力，你之所以会那么想，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见识过那些小家伙爆发自己潜力的时候。” 结束谈话，霍古将自己的决定及任务发布给了永续它们。 很自然，绝对忠诚的采集者当然不会有什么犹豫，欣然接受了任务，甚至连疑问都没有，毕竟，至高意志的指令是绝对的。 安排完手头上的事情，霍古将思维沉浸下来，进入了类似冥想的状态，通俗点说就是发呆，当然，这也不是真的发呆，只是它准备规划新的基因蓝图罢了。 异星人的舰队损失惨重，可是他们是一个文明，就算打光了舰队，他们文明也可以再造，而且会比前一代更强。 最后这次交手最多算是险胜，也就是说，如果原地踏步，下一次的交手将会非常的凶险异常。 如果敌人不顾忌人质…… 如果敌人最开始就心狠手辣的远程袭击…… 如果没有思的行动，让异星人发现生命场这件事暴露…… 假设这些成立，那么这场战争的结果到底会怎么走真的很难说。 第一百八十章 瓶颈 …组合…拆散…组合…拆散…… 一次次组合成新的构架，又一次次的否定这些方案拆散重来，似乎永无尽头混沌一般，渐渐地，即便是霍古这样修身养性了如此长久岁月的家伙，也忍不住升起一丝的烦躁。 思维海内，霍古摆弄着那被拆解成七零八落的框架，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早在很早以前，它就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会面临像现在这样的问题，在与第四舰队交手之前，它更是隐约意识到这一天即将到来，所以安排永续它们‘偷师’异星人。 “不行，还是不行，这些都不能达到我想要的那种程度，别说决定性，能不能打过之前的那支舰队都很难说。” 再一次的拆散构架，这一次它没有再莽撞的进行结构的组合，因为它清楚，那么做除了浪费更多精力外毫无益处。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那些无用的情感尽数压制下去，以最理智的视角去审视自己目前所遭遇的困难，人类的感性这个时候就只不过是个影响思维的绊脚石。 “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做呢？现在我连下一波敌人能做到什么程度都不清楚，这样的话又该怎么制定策略？” 是啊，策略这东西是讲究针对性的，在没有任何关于敌人信息的情况下制定策略，那不就和无头苍蝇一样。 霍古回忆着最开始设计目标，发现自己进入了误区，它要的是决定性的力量，依靠对性的，能称作决定性吗？ “决定性的力量……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目前已经确定的是两个难点，一个是作为核心的能量源，另一个是让能量以何种方式释放的结构，但是现在……” 霍古将问题罗列出来，这是两个始终绕不开的问题，能量源说白了就是决定了那件武器的起始威力，而后一种，则是最大限度的将威力削减降到最小。 别看后一种似乎不重要，但要清楚，某些东西对武器的针对性可是很强的，比如真空，在这种环境下，核弹的威力没有改变，但杀伤范围却被限制到最小程度，也就四散的弹片能够提供一定杀伤力。 异星人的爆音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以核弹作为起始能源，靠着霍古不能理解的技术手段，让能量以波的形式得到释放，核爆杀伤范围至少扩大了十倍，能量更加均匀的施加到杀伤范围内的物质，而不是逐步递减，这让其本身效能又更上一个台阶。 核爆技术霍古也有，可是那没办法和异星人相比，人类第一枚原子弹威力能和后世的三相弹相提并论吗？ 显然不行，霍古的核技术与异星人的核技术差距，大概是过年摔炮和TNT烈性炸药的差距。 “……绕来绕去还是知识的问题。” “或许我该去翻翻从异星人那获取到的知识信息，没准能发现点什么……” 从异星人那得到的知识信息并不能立即给霍古提供什么帮助，因为那是一个大杂烩，想象一下，整座图书馆里所有的书全部脱页，并且像秋天大马路上那些落叶堆般团成一座小山，关键是从页码到文字，都是仍然存在多数需要破译的陌生文字体系，这也造成了重新整理的难度无限拔升。 就在霍古苦恼之际，一阵让它意外的骚动陡然而至。 是来自生命场的信息冲击，如果说上一次那个不知名的怪物的信息冲击是下了一场雨的话，那么这一次的冲击简直就是有史以来最大最狂暴的灾难性气候，这让霍古的心底咯噔一下。 透过生命场的信息，霍古当即知晓了这场骚动的主角是谁——暝。 暝先于霍古给出了反应。 【霍古，我有事找你。】 那是狂躁的怒火，一直以来没有表现出太过强烈情绪波动的暝，这一次，终于表现了出来。 只是令霍古感到疑惑的是，究竟是什么能让一直以来表现平和的暝展露出如此恐怖的情绪波动。 “怎么了？暝，冷静点……” “……是什么事把你刺激成这样？” 霍古十分小心的发出询问，也十分注意自己的措辞，现在的暝还存不存在理智真不好说，霍古没有参照，贸然莽撞而演变成的矛盾冲突，在人类社会可是屡见不鲜。 君不见，就凭一句‘瞅你咋地’就能立刻让两个关系陌生的人矛盾升级。 【霍古，你听我说……】 得到霍古回应的暝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生命场中那‘凶神恶煞’的形象瞬间土崩瓦解，有着的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怨念。 这种反应，更让霍古摸不着头脑。 “嗯，我听着，暝你冷静点，慢慢说，我能帮你的一定帮。” 【全没了，都没了……】 “没，没了？什么没了？” 【我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那些生命体，一个不剩的全没了。】 “呃，你指的生命体是……” 【就是那些你曾经作为食物的超小生物，它们很多，繁殖能力也很强，适应性也很好的那些……】 听了半天，霍古大概明白暝指的是什么了，就是那些微生物，用暝的话说，这个星球上的微生物，全部死绝。 “这……你说真的？” 虽然是暝这个受害者的肯定答复，可霍古仍然是有些怀疑自己接受的信息出现了偏差，作为一个生物研究者，微生物是种多么顽强的生命他可是非常清楚。 整个星球上的微生物全部死绝，那是怎么一种概念？要知道，即便是宇宙那充满各种辐射的环境，彗星陨石上也仍然会有些许微生物存在，就是这样顽强的生命，现在这个星球上一个都不存在了。 具体原因，霍古整理了一下思路后，便想明白了，就是之前的那场与异星人第四舰队的战斗所导致的结果。 固然，星球地表的环境因为歼灭轰炸而又重新变成冥古宙时期的那种恶劣环境，但是这并不会造成星球上微生物灭绝，所以霍古之前从来没想过星球上会发生的微生物灭绝这种事件。 可霍古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爆音的特性，它爆发的波会破坏分子键，试问哪个微生物不是各种有机分子组成？ 就算过后爆音结束后，各类分子重新因为分子键组合在一起，可这种随机组合能够还原出原来的微生物吗？ 那种概率值还不如随机洗牌后，再抽出同花顺来的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安排 【真的一个都不剩了。】 暝再一次强调了自己的信息的正确性，霍古也大致整明白了暝找它的目的，并非是把微生物灭绝的怨气发泄在它这里，而是另有所求。 “……总之，你是希望我再帮你设计制造出一批来，是吗？” 【还能再造出来的，对吧？】 通过生命场网络，霍古能感受到暝那充满依稀的情绪，仿若落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仅剩的救命稻草。 仔细想想也是，暝耗费数亿年或数十亿年的光阴制造的造物，就这么一夕之间全体灭绝，换成霍古，它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个对我来说难度不大，而且，暝你也不必这么激动，虽然你表面的微生物已经全灭，但至少‘种子’还在，它们并没有灭绝。” “永续那里，你去看看。” 依言，暝转移自己的视角，没过多久，笼罩在生命场内的‘阴霾’便散尽，暝的情绪波动由阴转晴。 【这个…霍古…为什么……】 暝激动地连交流信息都开始断断续续，凌乱不堪，由大悲到大喜。 “很简单，那些小东西附着在永续它们身上，被一同带入你安排的避难所里，就此躲过了异星人对星球表面的清洗。” “抱歉，这次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连微生物都没办法幸免于难。如果提早想到这点，那些没有在避难所里留有种子的微生物也就不会灭绝。” 【还有就好，还有就好……】 霍古想了想，着重深思了一会后，才决定递送信息。 “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我们和异星人之间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就算现在没有全部毁灭，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战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从惊喜中抽回神的暝满是不解的发出疑问的信息。 “我以前说过，他们是一个文明，和我们战斗的是他们文明的舰队，虽然我们成功打赢了战斗，并且把大船尽数摧毁，可那些战舰不是一个文明的全部，我们的信息已经被逃亡者带回去，以我对他们集体性格的估计，他们还会再回来报复我们。” 【解决方法是什么？】 恢复理智的暝即刻便解读出霍古的语言信息，知晓它会这么说是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而这个方案需要它去参与。 “找到对方文明的根基，然后连根拔除，这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不过现在我们这边正面临着一个难题。” 【是什么难题？】 “虽然已经确定对方文明和我们在同一个恒星系统中，但是我找不到他们的母星位置，其他星球你也知道，根本没有生命产生的条件，更别说能够孕育一个出文明了。” 霍古说明了在搜寻敌人方面所遇到的情况。 暝思索了一下，想到了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情况。 【是伪装吧？】 “这个我之前也考虑过，所以已经投放了一些采集者前往各个星球，目前它们还在航向那些星球，我们只能等待。” “……如果异星人赶在这之前，组织起新的力量，并向我们发动袭击，我们会很被动，失败的教训他们不可能不吸取，新一轮的战斗中必然会是专门针对我们攻击方式的劣势战斗。” 话锋一转的霍古向暝说明了自己最担忧的事态发展。 【我明白了，我能做什么？】 “行星间的监视警戒工作就交给你负责了，你的观测能力在我之上我相信你会比我做得更好。” 尽管霍古没能搞明白暝观测能力的原理是什么，但就效果而言，确实是比它设计的雷达观测要更加先进高明。 假若能够更早的发现敌人，就算以后战斗的局面是劣势战争，也能最起码争取个提早准备的时间优势，总比一点优势都没有来得强。 【那么，对于以后的战斗，霍古你有什么想法吗？】 从霍古那里，了解到以后可能会面临的局面，暝不禁有些好奇霍古会怎么做。 至于束手无策这点，暝从一开始就抛弃了这个想法，它对霍古有着谜一样的自信心，那是建立在霍古一次次做出决策扭转乾坤留下的痕迹，类似古代军队中的那些被将军认为料事如神的军师。 然而，这次暝恐怕想岔了，霍古是真的没有更靠谱的方案。 “想法？” “敌人会采取什么攻势方式我都不知道，我能采取什么反制措施？” 霍古不可置否的给出答复，随后，又向暝说明了‘技术爆炸’这个概念所能够发挥的作用。 解释了半天，暝总算是能够正确认识到，以后的它们将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劣势之中，按照霍古的说法——假若不能尽快发现敌人的文明核心，采取压制或者消灭的方案，那么相对于它们来说就和慢性死亡没区别。 关于决定性力量的概念，霍古也说明了，但暝也很清楚，霍古那‘决定性’力量太虚了，能够找到难度系数有多大。 霍古的苦思感染着暝，它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出份力，所以它就那么做了。 把问题导入思维中，按照自己过往的经验，开始思考琢磨起来，然后提出了一个听上去不怎么靠谱的建议。 【我想着，我们不是破译了他们一部分的语言了吗？为什么不尝试和他们建立一番交流？说不定能讲和呢？就像我们以前那样。】 暝想到了冥古宙时期的事情，在它看来，这种事情把话说开了，互相理解，两边就可以不用打了。 对此，霍古则是嗤之以鼻，群体可和它们这样的个体不一样，在霍古还是人类时，国家与国家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友谊，只有利益。 而异星人最大的利益是什么呢？那就是消灭它们，是它们促使了异星人一处殖民地的消亡，是它们重创了异星人的舰队，两支舰队先后毁灭，有什么利益能比的上消灭生存威胁要来得更大呢？ “讲和？不可能的，我们杀了那么多，而异星人那边也……等等！” 刚准备否决暝提议的霍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它的思维海中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灵光一现。 沉默了一会，霍古改口喃喃自语。 “……这没准还真可行，我怎么把那个给漏了。” 【霍古，你想到了什么？】 “心理战。”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弱小 顺着根茎构建的甬道，尖锐的獠肢拨开最为上层的屏障，一个生物探头探脑的从通道中爬出。 永续它们从地下来到了地面。 它们转动着自己的感光器官，熟悉的蓝天白云早已消失不见，入目的是久违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朦胧天穹，那是只存在于绝大部分采集者久远记忆中冥古宙时期的天幕。 地面不再是松散的沙子，或者带有水分的泥土，是焦黑如墨炭的火山岩，些许冒着气泡的流水从其上的缝隙中流出。 “我们……回来了？” 永续意味不明的对自己喃喃自语的发出疑问，怔怔的凝望着天穹出神良久。 “回什么……好烫！” 刚想上前几步询问的采集者忽然感觉獠肢一阵刺痛，它一时没注意，正好将獠肢探入到地面火山岩的石缝中去，一丝丝的肉香味从那只采集者的獠肢上散发出来。 “小心一点，现在这种环境，不够谨慎就是死路一条。” 抽回神的永续极为严肃的提醒这些和自己一同出来探路打前锋的同族。 “你们都给我把感知振动的能力调整到最高，刚才那种可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随时可能会从地面喷出的……” 还不等永续讲解结束，伴随着地面上的一阵骚动，一道白色的柱子喷射而起，自下而上，声势凶猛。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来自地下的高压蒸汽，你们哪个部分进到汽柱里，哪个部分就彻底没救了。” 永续回头瞟了一眼，又镇定自若的继续自己的讲解，而与之相对，就是那些被吓了一跳，精神紧张的采集者。 “应对这种环境的知识一直就在你们的遗传记忆中，所以并不需要特意去积累这种环境下的生存经验，只需要调阅出那些遗传记忆即可。” 这些采集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将地面的环境信息递送分享给每一个族群的成员，永续开始独自出发，最开始从附近的地面用獠肢敲敲打打，通过振动区分地下的情况，一路远去。 而与此同时，陆陆续续有采集者爬上地表，和最先抵达地表的那几只采集者汇合，它们已经完全接受并能够活用来自冥古宙时代采集者们的遗传记忆，至少在这个时期自保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陆陆续续有采集者跟上永续的步伐，排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步向远方。 它们汇聚在一片由火山岩形成的坦途之上，三面是沸腾的海水，远方的朦胧景象是一座座顶端冒着火光的锥状山体，整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各位，意志的任务以及任务的用意，你们都很清楚吧？” 永续的信息在生命场频道内层层递送到每一只采集者那里。 獠肢一挥，永续指着彼端那些正在喷涌着烈焰的火山，满是不甘，也是无奈。 “你们看到了，那种力量，那场战斗我们什么忙都没有帮上，比上一次冥古宙那次战斗还要悲哀，那场战斗至少我们还有吸引火力的作用，而这次异星人和我们的至高意志战斗，我们只配躲到地底深处苟延残喘！” “太弱小了！我们太弱小了！” 永续挥舞的獠肢满含愤怒的刺入身下的火山岩中，就像是刺入豆腐一般容易，可是，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无法让永续感到满意，这种渺小的力量无法和那些异星人抗衡，无法提供足够的支持让它们和至高意志并肩作战。 “我们要强大起来！” “强大起来！” 永续的话引起了所有采集者的共鸣，无论是诞生之初，还是两次大战，乃至于此时此刻的现在这个冥古宙环境中，都能让它们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卑微渺小。 至高意志颁布的任务对于采集者而言仍然是最高指令，而要接回星空彼端的同族，就必须要突破星球的引力束缚。 采集者自发地组成智能体，沿用着久远岁月以前的方法，寻找着可行的方案。 这些方案都是千奇百怪，但也和人类过往那些脱离星球引力的方法大同小异，诸如类似火箭的，利用钛螺的生物体结构，突破星球大气和引力进入太空，要么通过地上大炮，将成员个体发射到太空，再或者效仿至高意志，搭建连同宇宙的巨型构造物。 总之各有各的说法，个个都摩拳擦掌，似乎都觉得自己支持的方案必然就是最好的那个方案。 但就在这时，生命场频道内新的声音出现了。 “你们的方案我都不赞同。” 永续将视线锁定住那个个体，正是那个当初独闯异星人避难所的思。 “思，你有什么建议？” 思也好不客气得用獠肢指着永续，带着质问的口吻给予答复。 “永续，你难道还没注意到？” “我们目前最需要干的事情真的是意志颁布给我们的‘任务’吗？” 永续盯着思一会，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亏你还是我们的带领者，我就想问问你，在离开了至高意志对我们的养分供给后，我们的生物体还能够支持多久？” “目前我们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完成任务吗？不！是怎么解决进食问题，还是说你们想自相残杀？” 思用獠肢敲打着火山岩地面，似乎对于自己这些同族居然没有意识到这种严重问题而感到十分愤怒。 “在你们的视野里，难道只有破坏力才是强大吗？一群连维持自己正常生命活动都办不到的‘强大者’？” “你们见过至高意志，或者暝，维持不了自身吗？” 是的正如思所斥责的那样，目前采集者们所遭遇最大难题不是环境危险，也不是任务完成的难点，而是吃饭问题，在冥古宙时期尚且还有微生物来果腹，可是现在被异星人洗礼过之后，微生物数量稀疏到消毒柜内部的那种程度。 思继续着自己的说明。 “我们的任何活动都是需要养分的，任何多余的行动都是在浪费资源，加紧时间在这个什么也没有的世界，思考出获取足够养分的方法才会主要。” “现在你们全都按我的方案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 要说自产能力，采集者也具备，不过那是光合作用型基因蓝图，虽然内在原理并非依靠叶绿体进行光合作用，但本质上和地球植物是大同小异。 可问题是现在这段基因并不能发挥出原有的效用，因为此时星球浓密的大气层，光照度相当低下。 目前采集者它们只剩下一个选择——编辑基因。 这也是霍古给予它们的第一个考验，既是考验它们的整体处理事情的能力，也是在考验它们对技术的应用。 在确立了行动策略后，选择出某个个体作为基因整改对象，其他采集者则是各自寻找一处安全地段，趴伏下来，借助能力让身体渐渐进入半休眠状态——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节约身体消耗的能量。 正在基因整改的采集者也是如此，趴伏在火山岩层上，最大限度的放松自己，似乎和其他采集者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想要观察其变化，需要将视野拉近到微观级别层面，以细胞视角来审视正在发生的事情。 利用酶这种特殊的有机化合物，实现【解旋-重组-再组合】这一过程，基因裁剪和对接上，采集者手段比霍古要来的更加繁琐，因为霍古有着绝对支配细胞的特殊能力，而采集者们没有，它们的身体支配能力延伸不到细胞内部，就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 这种没有任何反应的阶段会一直持续到，最适宜当前环境生存的自养型细胞被裁剪出来为止，然后就会进入到下一环节。 这新一阶段，需要所有采集者去参与其中，这一阶段是【设计整体结构-筛选最优生物模板-重新加密基因】，这就是相当复杂，和以前那些小打小闹不一样，假设把基因比作是一篇文案的话，那以前采集者对基因的修整顶多只相当于对文章进行裁剪和粘贴，而现在这种，则是整片文章全部推倒，这需要考虑的信息量无比庞大，根本不是某个小小采集者能够胜任的工作。 为了方便理解就拿文章来举例，重新推倒的话——大纲要怎么写？细纲又该怎么写？ 整体结构布局要怎么下手？阅读舒适感又该怎么办？等等方方面面。 由于受到霍古的设计理念影响，采集者们很快就拍板了一个模板，这个模板就是霍古的根茎模板，但也不全是，形状接近于平铺地面上的蜘蛛网，其皮肤的并不是那些极其坚韧，经过千锤百炼的超纤维表皮，而是有采集者独立自主开发出来的温感细胞。 内部结构也有所变化，神经元和那些温感细胞连接，从温度起伏差异中获取到微量电流，借此驱动微观尺度的氨基酸细胞进行加工，制造采集者们所需要的养分。 形状、功能都已经确定，然后就是以基因的方式去进行解读，其实基因这种东西和电脑中的压缩包很像，基因是通过糖类的脱水缩合，压缩包则是通过算法，但从本质上讲是一样的，都是把可阅读信息压缩，便于存储。 当基因发生‘解压’时，实质上也就是在构建蓝图中所设计的生物，基因的隐性和显性就相当于‘是’与‘否’，这点也与电脑智能程序极其相似。 诸如，该类细胞是否可以在这个部分生长是隐性，也就不会生长，给其他类型细胞腾出生长空间。 而这时另一类细胞为显性，就会继续生长，这点上表皮细胞表现的最为明显，为什么其他细胞都会在表皮细胞的包裹之下？这就是因为，在其他细胞为隐性时，表皮细胞仍然为显性。 作为修整基因个体的那只采集者躯体开始一涨一缩的规律运动，渐渐的，从用獠肢爬行的生物体外形，过度成了巨大的球体胚胎，唯一始终不变的是一涨一缩的规律运动。 永续没有进入那种半休眠的状态，而是驻守在球体胚胎的附近，它要作为保险，防止意外的发生。 “你要做什么？” 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永续见到一只采集者微微颤颤的向着它这里接近。 “饿……很饿…还没好么……” 那只采集者无比渴望的凝望着永续，并用獠肢指着那个球状胚胎。 基因修整体的转化比采集者们预计时间还要更加长久，于是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偏差。 “没有，继续等待。” “这个你拿去。” 二话不说，永续将自己的一条獠肢斩断，推给那名饥饿的同族，这个采集者也没有过多的废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吃下了这条獠肢，在原地趴下，进入半休眠状态。 但这并不能解决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采集者从自己的位置移动到球状胚胎的附近，指望着胚胎完成后能够立即获取到养分。 “思，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永续也快受不住了，它能撑到现在，全仗着它那无可动摇的思维，但这也是有极限的，如果说采集者中会出现饿死者，那永续绝对是第一个，它可连半休眠状态都还没进入过。 “某个环节和我们认知的不相符，造成计划时间出现偏差。” “是什么环节？” “养分不足。” 思只简单回复了这段信息，意思就是——目前养分不足，没那么多资源去寻找问题出现在哪个环节。 思考造成永续的养分进一步减少。 “还要等多久？” 永续再次发出询问，可是回复的却是…… “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永续直接在生命场频道内向所有同族递送信息。 “断肢，给同族提供养分，能撑一秒就多撑一秒，必要时，可以牺牲自己作为养分。” 按照指示，采集者们将自己的獠肢同永续那样断开，给予那些已经半只脚踏进死亡的采集者养分。 时间继续流逝，由于没有日月，永续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但它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思维已经出现迟钝。 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很久，还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不知道多少个岁月以前的冰封时代。 “这就是终点吗？” 永续不禁这样询问自己。 就在它意识即将彻底进入模糊之际，一段被截断的獠肢推到它的视野内…… 第一百八十四章 建设和寻找 永续站在一处火山岩高地，望着下方那瞭望无际海面上沉沉浮浮的一朵朵‘蜘蛛花’，它们正在借助大气和沸水海洋的温差，源源不断的生产采集者所需要的养分。 “思，之前的事问题出在哪？为什么会和预计时间偏差这么多？” “具体原因还在寻找。” “为什么找不到？这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个我也想知道。” 思无奈的作出回复，思之前的想法和永续一样，想要找出那个让计划时间出现偏差的问题，然后解决掉。 既然是胚胎成型这段时间和预计时间不一样，那应该就是基因上出现了某些问题，可思排查了整条基因链，都没有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不仅是思，每一个采集者作为排查者，检查基因都没有发现问题是出在哪里。 要知道，这种全新生物体可是采集者们从最基本开始设计，每一段基因到底代表什么信息，它们都无比清楚，发现不了问题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如果说，思的检查存在疏漏，难道所有采集者的检查都存在疏漏？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采集者全部都没有发现问题？ “……也就是说，这个问题现在是得不到解决了，是吗？” “看样子是这样没错。” “那么就先放在一边，接下来我们需要给自己制造一个稳定的环境，到处都是熔岩的环境并不适合我们发展自身。” “这个整地工程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被挑选出来的采集者爬到自己的任务地点，如同之前的采集者那样开始化茧，改变自身形态。 锋利的獠肢被舍弃，成为了养分素材回归到身体中，当茧逐渐硬化脱落，一根类似植物树苗状的生物从中展露出自己的形体。 生命场频道内浮现出树苗的信息。 “我需要养分。” 不多时，‘树苗’的周围，数条采集者组成的传递链，将‘蜘蛛网’的养分层层递送到‘树苗’那里。 养分放置在那个生物的附近，‘树苗’的根系从地下抽出，将养分紧紧裹住，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向上，是光秃秃的一条支柱，远远看去就像是建筑工地打下的地基，向下根系网络，不断的分岔生长，有着超纤维表皮，即便根系遭遇地下岩浆也不会立刻被焚毁烧焦，遇到蒸汽温泉更是直接无视。 在地表上，这些‘树苗’刚开始生长时，坚硬的火山岩地面还仍然时不时的喷出蒸汽温泉，或者冒出岩浆，就像是大地在无情嘲讽着这些妄图支配它的‘小不点’。 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汹涌喷出的温泉停止了，从地缝中冒出的熔岩也凝结成碳墨色且炙热无比的火山岩。 当采集者们将那些高低错落的火山岩用獠肢破坏运走后，整个工程宣告结束。 “奇怪……” “为什么这次的时间没有出现问题？” 思满腹疑惑的将视线在‘蜘蛛花’和‘树苗’之间来回移动。 “到底是少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注意到这些的只有思，采集者的计划是井然有序的，有序到计划结束之前，都没时间去思考多余的事情。 永续这边，地基算是打好了，再也不需要担心这附近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高压气体喷流这种危险。 而且，危险消除只是附带，稳定的环境给了它们构建其他类别功能个体，提供了很好的保障，毕竟，也不是每种生物体都像采集者那样身手矫捷，汇集资源构建出来的功能个体就这么被地下突然冒出的气体喷流给烫死，对采集者而言可就只有损失。 一座座蜂巢拔地而起，熟悉的根茎架设起来，一只只采集者被消耗，又一只只重新被孕育出来，安排其他任务。 远远看去，如果打上马赛克，很容易就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座城市。 蜂巢和感温细胞结合到了一起，从而可以获得到生产所需要的电能，尽管很微量，但那已经足够了，利用电解法以及化学置换，永续它们的化学资源储备正在逐步增加。 当然，也不是所有采集者的都会去转化成其他功能个体，比如那些开采岩石，规划测绘，探索新区域等等需要高机动性的个体，因为分配的任务保持原有姿态为最佳，所以这些采集者不会改变自己的形态。 这期间，根茎的架设也发生和之前类似预估时间不一致的情况，同样，也是偏差度极大，好在和养分无关，最坏情况顶多是严重拖延工程的进度。 负责设计基因的思，所组织起来的智能体，也排查了根茎的基因，然而还是一无所获，并没有找出发生问题的根源所在。 “思，永续又发来信息，问我们时间预估错误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再找不到原因，会影响到后续任务的进行，让我们快点解决。” “知道了。” 思在生命场频道中继续逐条排查基因，排查的量比以往增多了不少，因为出现问题的种类增加了。 一遍又一遍过后，仍然是查不出问题是出在哪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各段基因的表达没有任何错误或者冲突，这些基因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才对。” 组成智能体的采集者们只感觉自己前方是乌云密布，根本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思维广度不输于永续的思，此刻也陷入了困境。 这个时候，某个采集者提出了一个想法。 “或许……并不是基因上出现了问题，而是……其他的什么我们所忽略的部分。” 这个提议一出来，就立即遭到其他同族的质疑。 “按照你的想法，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影响到个体的成长速率？” “如果真的有哪个部分出现问题，为什么我们在基因图谱上看不出来？” …… “停下，它讲的没错，我们真的忽略掉了一些东西。” 质疑被思硬生生打断，它一扫之前的颓废，急不可耐的和永续在生命场频道内构建起联系。 “永续，我找到原因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汇报 “那么，告诉我，原因是什么？” “是‘我’。” 面对永续的询问，思将自己所找到的答案公布出来。 不过这个答案却让永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 思连忙纠正了永续的错误，重新解释了答案的真正意思。 “不，是我们的‘我’，思维最核心的本质，在我们转化自己形态的过程中，‘我’在其中起到了相当积极的作用，简单点说就是加速了成长。” “出问题的功能种类在基因上是没有问题的，那是我们手把手设计出来，如果有问题，我们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思一边向永续讲解，同时用信息建立起模型，方便永续能够理解它所讲述的东西，多个功能种类的模型以及它们的基因蓝图被罗列出来，通过不同的颜色相互对照，方便浏览者查看这些功能种类的基因。 “最开始，我们都认为是设计出现了问题，所以一直在误区里徘徊，始终找不到原因，其实如果把这些出问题的设计和那些没出问题的设计形成对比，问题的根源就很明显了。” 接收到思的信息，永续将自己的视角从那些基因蓝图上移开，直接对照那些功能种类的成型体之间存在的区别。 然后，果然很轻易地便发现了出问题的功能种类确实是比其他功能种类少了一些东西，只是它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对不对，所以永续反问。 “你是想说，它们没有脑子？” 没错，出问题的是最开始设计的蜘蛛花还有根茎，而这两个种类，相比较起其他功能种类所缺少的部件，正是大脑这个部件。 对此，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最开始考虑到要节约养分，而脑子又是相当消耗养分的部件，所以在设计那两个功能种类时，我们把大脑给剔除掉。” 随后，思将自己的发现尽可能缩减又不失详细的向永续讲述。 “我发现，基因链的长度和成长时间呈正比，长度越长，发育时间也就越久，所以微生物的繁殖速度才会那么快，而我们却要耗费比它们多好几倍的时间才能成型。” “‘我’和意志的力量让这条隐藏在基因链中的规则效用减弱，以致于让我们把‘加速’当做‘常态’，无论是至高意志教导的知识，或者是目前从异星人那里吸收到的知识，都是没有相关记录。” “这是我们的失误，太过相信那些吸收的知识，如果我们一开始能够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很容易就能发现大脑这个部件在生长时发挥的效用。” 这正是思懊恼的地方，只因为它太过钻牛角尖，不过也正是因为它自己这样的个性，才会干出独闯异星人避难所这种事情来。 关于思最后的话，永续作出纠正。 “不是大脑，大脑只是个载体，更加准确点说应该是里面承载的‘我’，异星人也有大脑这个部件，但是他们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不过现在发现这些也不晚，至少赶在探索星空前发现了问题，绊脚石能够提前被转移走。” “现在一切都步入正轨，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对于思能够发现问题，永续是感到由衷庆幸的，如果这个问题意志得不到解决会怎么样？星际航行的时间会被更加往后推迟，与异星人战斗也会有着一个始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麻烦。 思的汇报结束，它也想从永续那里获知到一些信息，在之前的忘我的检查中，尽管还连接着生命场频道，可思却已经下意识的忽略了生命场频道内的信息，导致它现在一些事情是不知情的。 “那么你们冲出星球的方案有定论了吗？” “嗯，已经有了，像地面大炮、钛螺飞升这些都只是节省材料的方案而已，如果目标是冲破星球引力束缚，那确实是用时最短，消耗材料最少的最佳方案，但我们的最终任务是去接引远在异星的同族，那些方案并不适合我们用于星际航行……” 永续不疾不徐地讲述着它们商讨的结果，经过层层的探讨，最终还是拍板了使用和霍古一样的巨构作为登上宇宙的手段。 “所以，你们最终还是决定使用原来的巨构方案？” 思这样反问，当然，这是在问永续它们选择巨构方案的理由，巨构方案可不是说着玩的，采集者可从来没有建造过什么巨构的经验，在现在至高意志绝对不会提供帮助的前提下，建造巨构更是难度倍增。 “嗯，那个方案虽然投入很大，但发挥的效果却是最好的，我们的资源并不匮乏，那对我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以意志的智慧，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意志没理由不去使用。” 思沉默了一会，消化了一会从永续那得到的信息，同时把‘巨构设计’这个提案在脑海中罗列上日程。 “那么战斗模式呢？上次的战斗已经说明了，用原有的方式去和异星人战斗只是在找死，绝对的质量可以碾压性的消灭数量，我们需要一种打破现有常规的发展方向。” 思又继续询问起关于‘强大起来’这个命题，永续它们探讨的结果。 “这个我们已经有头绪了。” “是什么？” “异星人向我们展示了他们的战斗力量，那我们也就没必要去费心思考，直接采用他们的战斗模式即可，能够让意志认真对待，纵使他们输了也是值得我们去学习。” 在说明时，永续将异星人的战舰模型呈现在思的面前，然后又呈现出另一个线条偏圆润的生物体战舰。 不过，后者还只是个概念图，模仿前者外观进行的修改调整，但大概意思，思是明白了。 “问题是他们的模式我们也不一定用得好……” 对于永续它们的这个决定，思仍然是存有顾虑，毕竟那是属于异星人的战斗模式，它们这些模仿者想要那些超越创造者，希望还是太渺茫了。 “即便不能超越他们，至少也要对他们造成影响，总比像之前那样‘废物’的躲起来要强得多” 在永续看来，思的顾虑根本不是顾虑，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打不打得了则是另外一回事。 第一百八十六章 集体法 “各位……” “我们都清楚，这是又一轮新的挑战。” “虽然因为同族们源源不断的开采，我们与上次相比拥有了雄厚的资本，允许犯错，容许重来。” “但是你们要记住，这次的难度和上次的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即便是这样丰富的资源做后盾，也经不起几次失败……” “这次全体同族都会协助你们，不管什么指令都会执行，但与之相对的……小心使用它们。” 永续在生命场频道里，向着以思为首所组成的智能体成员，由衷地告诫着。 “我们知道的。” 当永续如此说明时，思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给出答复。 “我们会小心的使用它们。” 由于是隔着遥远距离进行的生命场交流，思冲着永续的那个方向，无比郑重的微微点头。 随后，不多作犹豫，沉入心神，开始着这场独属于智能体成员的‘战斗’，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它们唯一能够使用的武器，就只有它们所学的知识。 “开始吧。” 思的号令下达，所有作为智能体成员的采集者都陷入了一种近乎‘忘我’的境地，它们在生命场频道内建模，推导力学公式，测算受力方程以及应力作用处理…… 所有的信息都紧连着下一个问题信息，似乎永远都是没完没了的问题，但是每一个采集者都知道，这些问题是有数量的，当问题消失的时候，它们需要的‘成品’也就可以新鲜出炉了。 这里，它们活用了霍古当初教授它们处理问题的方法——当一个大问题无法得到解决时，那就把它分割成无数的小问题，当所有小问题全部得到解决，大问题也会在所有小问题被解决的同时不见踪影。 但是这种方法有个极大地缺陷，那就是问题之间的因果关系太过复杂，信息量又是如此巨大，假若其中某个小问题计算错误，几乎是一错错一大片，许多已经得出答案的问题又要推倒重来。 而且，这些错误一般早期不容易被发现，一直到将问题推导到稀少部分时，发现某个小问题无解，那个时候才会后知后觉的注意到那一连串的错误，就像多米诺骨牌那样，一点错，全部错。 再加上是第一次，思它们根本没有经验，于是，它们就这样在一遍又一遍的破解问题和错误重来中进行轮回。 在生命场频道之外，采集者们照常的进行着自己的运作模式，目前没到需要用到它们的时候，反倒是智能体那边，因为耗脑过度，需要大量不间断的养分作为供给，不然下一秒估计就得集体猝死。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思它们的行为并不是毫无作为，蚕吃桑叶，每一次的推倒重来，仍然会伴随大量问题的减少。 或许采集者并不能说得上是有多么聪明，但它们的恒心与决心，却足以让山河色变。 人类古有愚公移山，被作为佳话流传千古，那么采集者的挖陆造海呢？怕是只会作为神话传说去膜拜。 不知不觉间，随着一个小问题的解决，那个困扰着思它们多时的大问题也随之迎刃而解，智能体所有成员得到解放。 这一刻，包括思在内的所有智能体成员都感觉自己无限逼近‘死亡’，就同前段时间的集体饥饿那样。 不，应该说这次更加接近。 为了尽快解决所有问题，它们一步步的逼迫自己的思维，大脑，身体，会出现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就算它们现在身死，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只因为它们拼尽全力把那件‘作品’完成了。 螺旋的结构，尖塔形状，底部是无数的触手，有点类似竖立起来的钛螺，但是它并不是钛螺，而是一种巨构，采集者们独立自主设计出来的巨构生物体。 歇息了不知道多久，思这些采集者总算是缓过劲来，它们并没有将这个钛螺编译成基因模板，而是选择直接递送给永续那边。 接着，它们又用相比较之前，短到几乎忽略不计的时间，编译出一种全新的功能种类，也递送给永续。 永续也在接收到信息后开工，思负责描绘出巨构生物，而永续则负责着手创造。 修整出一片区域，大量的采集者搬运着养分聚集到那里，它们开始集体化茧，每一个茧都紧凑的彼此挨着彼此。 没过去多久，茧的外壳随着硬化脱落，留下个如同树桩一样的平台，平台距离地面仅有半米，仿佛大量物质集体消失。 不过如果观察者有透视能力的话，就能发现，那些物质都转移到了地下，成为了树桩触手状的根茎。 又是一对采集者搬着养分自发地登上那个构架好的平面开始化茧，当茧破裂，树桩的高度增加了，而且之前中间并没有缝隙。 采集者们利用这种方法，层层叠叠的建高，和霍古迥然不同的建造巨构的方式，庞大者有庞大者的方法，渺小者亦有渺小者的方式。 一直观察着永续它们的霍古都不自觉地显露出惊异的情绪，它多少能猜出永续这些采集者最终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登上太空，但是却想不出，依靠什么样的方式搭建巨构生物体，它们可没有和霍古相同的能力。 要知道，巨构生物体即便前面有着‘巨构’两字，那也是生物体，生物体是一个整体，单独拿出来就活不成，想象一下，单独把人身体的一部分分离出来，失去供给的那部分人体能够存活多久？ 巨构生物体的建造难度就在于在建造的时候，还仍然要维持其整体的生命活动。 采集者们这么做，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衔接部分，由于是细胞尺度上的衔接，基本等同于无缝。 “不过，你们这么做的话，又要怎么解决内在生命系统过于复杂这个问题？” 随着巨构高度的增加，过于庞杂的生命系统会导致最上层细胞得到的养分越来越少，即便采集者可以用‘堆’的方式搭高巨构，可这方面的问题又该怎么解决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做人 材料的强度和体积是呈反比，体积越大，其发挥的效能也就越小，在人体型的尺度上，昆虫一类的甲壳强度也就相当于硬纸板，用不怎么锋利的石刃就能划开。 永续它们不断搭高的巨构，渐渐显露出摇摇摆摆的迹象。 不过，这一切都是被早已料到的事情。 “运输队，把材料搬过去！” 数以千万计的采集者在蜂巢和巨构工地之间组成绵延数里的队伍，流水线一般的将被黏液包裹的物质递送的巨构的底部。 “水，还有水！架设根茎！” 通向海洋的根茎先和蜂巢建立联系，经过蜂巢过滤盐分和杂质，根茎再从蜂巢将水份运输到巨构。 当永续从巨构的生命场那里得到一个信号，它随即便对巨构作出回应。 “资源已经足够了么？” “既然这样，我允许你们进行下一阶段。” 得到答复的巨构集合体逐渐发生着变化，它的外壁一点点的出现脱落，层与层之间逐步展露出螺旋错位的迹象，高度也在降低，整体细胞密度上升。 三条竖直螺旋的金属条在巨构的外壁上越发明显，这样的结构，材料不变的前提下，强度进一步得到提升。 巨构内部也发生变动，那些杂乱的生命维持回路直接推倒，转变成一种更加直接高效的养分供给回路。 在结构稳定后，高度继续攀升，不过相较于之前，由于密度上升，所需要的材料也就因此倍增，如果说之前每上升一米所需的材料是1个单位，那么结构发生变化话之后，每上升一米所需的材料就是10个单位。 在此之后，类似的结构变动还会进行，所需要的材料单位会从十倍增到百，然后是千、万…… 为了满足材料需求，采集者的规模和驻地面积也在巨构建造期间不断扩张，高山会被削平，山脉会被移走，湖泊会被抽干填上。 不知不觉间，巨构的顶部深入到了浓密的大气环境内，厚厚的云层完全将顶部笼罩。 永续知道，到达这个高度后，难度就不像之前那样简单，巨构工程进展完全只能依靠生命场频道来获取，并且，云层内经常由于云层摩擦，时常会涌现出雷电，而金属引雷，所以在巨构的抬升过程中，挨雷劈几乎是件必然发生的事情。 “大风！大风来袭！” 忽然，永续接收到一段这样来自生命场的信息。 不只是从哪里冒出的狂爆气流，猛烈的冲击着正在构建的巨构，本来冥古宙阶段的环境就极其恶劣，普通的风力就已经相当于地球上的台风一类灾害天气，而现在这种大风，风力更是在这之上。 “稳住！给我稳住！” 在狂风中，巨构的摇摆幅度越加剧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倾倒，在设计之处，思那边并没有考虑过这样的狂风，因为那在星球上根本没有见过，所以也就没有针对性的对这种情况进行巨构的受力分析。 巨构发出了哀鸣，同前段时间的星际战中，那些母舰级一样，它们都达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应力极限。 注定的结果，随着倒塌的过程，云层被撕成两半，空气摩擦带起犹如雷鸣般的尖啸，巨构就这样轰然崩塌，溅起的沙尘好似液体般掀起浪涛，其下方数以千万的采集者，以及作为巨构集合体一部分的无数采集者个体，在倒塌的轰鸣声中殒命。 永续呆呆的愣了半响，忽然想到了什么，流露出极具攻击性的狰狞姿态。 “暝！是你做的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永续立刻就想到了最大的嫌疑者，能制造出这种反常态气候的家伙，除了它们脚下的星球意志，别无他者。 【不及格。】 “你说什么？” 【异星人的攻击和这加强了一点点的风相比，哪一个更强？】 “……” 【你们不想变强了吗？】 【这就是你们的决心？】 “……” 【霍古说你们有着超乎寻常的潜力，我原本还很期待，所以刮了这场风，结果仅仅只是这样啊。】 【真是差远了。】 暝的话就像一记记重锤，轰击着永续的内心，而更加讽刺的是，它居然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我明白了。” “暝，我们会证明给你看。” 简单的谈话，却带着凝重的氛围，全都因为这次的交流是建立在千千万万只采集者伤亡的前提下进行的。 永续将信息重新又递送回思那边，现在这种巨构根本不足以对抗那气候的主宰者，它们需要更加精妙的设计。 当然，还有刚才永续与暝两者间的交流信息。 【这样就行了吧？】 扮演完坏人，对永续它们实施一记‘重拳’的暝，又和霍古建立联系。 “嗯，这样就足够了。” “后面还要多麻烦你。” 【话说，霍古，你其实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如果采集者的伤亡实在令你感到不适，我会停下行动。】 “不必了，就这么来，我不介意。” 说不介意是骗人的，暝能够感受到霍古的焦躁情绪，尽管它在努力的压抑。 【……】 感受到暝犹豫不定的情绪，担心暝因为自己而放水的霍古主动予以答复。 “它们希望自己变强，我也希望它们变强，为此怎么样都好，死亡不可避免，它们该‘长大’了，也该习惯了。” “……或者说，我该习惯了，‘采集者会死亡’这件事。” “关于这件事，把你拖下水我很抱歉，我不会因此责怪你什么，暝，我没那个资格。” 霍古是人，以前是，现在也是，只要是人就会被所谓感情束缚住，然后由此作出一系列不理智的行为。 本来异星人的事情，它可以采取更加理智稳妥的做法，但它没有，因为异星人屠杀采集者这件事，让它感觉到愤怒，所以它用了最极端的方式，‘战争’作为回应。 从客观上看，这是不理智的，也是很危险的，所以霍古觉得，或许该把‘人’抛弃掉。 【那……好吧。】 【所以你为什么不亲自扮演‘坏人’？太狡猾了。】 暝没好气的抱怨着，确实以暝的视角看来，霍古这么做多少有些损人利己的味道在里面。 “我下不了手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黑暗 幽邃的星空，许许多多的‘光体’高速行进着，它们本身不发光，是恒星的光辉洒在它们那反光度较高的装甲所造成的假象。 它们就是那群从战场中逃离的残兵败将，第四舰队的幸存者，它们中有逃兵，亦有从运民船中成功脱险的难民。 在所有母舰级全部毁灭后，目前，这些战舰都处在逃亡中。 这些战舰使用着脉冲引擎，因此，它们可以加速到极高的航速，能够把还处在化学引擎阶段的霍古甩出几条街，因此霍古没有选择追击他们。 但这也并非意味着，异星人的这趟逃亡旅途，能够顺风顺水…… “目前我们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可是事关重大。” “一部分的战舰被难民接管了支配权。” “他们的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及到帝国神圣不可动摇的法则。” “没错，即便他们回到母星，那也是下船就会立即被审判的死罪。” …… 军用频道内，那些军方把控的战舰，互相之间进行着加密通讯会议，而这次会议的核心，就是那些将军人驱逐出战舰，篡夺战舰掌控权的难民们，不，这个时候用刁民更加合适。 频道内的对话言辞都很激烈，但无一例外都表达着一个意思——给那些刁民定罪。 频道会议嘈杂了一会，终于，一个在舰队中有足够分量的人物讲话了。 “……你们懂得，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样没意义，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必要过多说明，那样只是在浪费时间。” 说着，这名舰长对于这次会议作出最后讲话。 “轰鸣者级战列舰莱昂号，同意这次对叛逆的审判裁决。” “突袭级驱逐舰飞掠者号，复议。” …… “银翼级护卫舰021分队，复议。” “猎杀者级巡洋舰阿尔忒弥斯，复议。” 一艘艘战舰同意这个决议，在商定好作战时间后，各舰参谋开始拟定针对那些叛逆的裁决计划。 接下来就没有舰长们什么事了，他们的会议已经结束，通讯频道这个时候是参谋们的主场。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加入进频道。 “诸位绅士，你们聊得似乎很开心啊。” “玛文爵士？原来你还活着！” 一众舰长们一下子就认出了加入频道的来者身份。 “是啊，我还活着，运气很好，但也很坏，因为一场黑暗闹剧就要在我眼前上演，我很不安。” 舰长们听出了玛文话中亦有所指的是什么。 “……” “我们只是在依照帝国的法则处理叛逆，仅此而已……” “没错，我们是为了处理叛逆。” 舰长们有的选择沉默，有的选择辩解，玛文冷冷反驳。 “哦，是这样吗？说谎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作风。” 这时，战列舰莱昂号的舰长说话了。 “玛文爵士，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明白我们目前所遇到的问题，高尚者活不下去，你可以选择自杀，但你不能要求其他人跟你一块去死。” “我们是舰长，我们要为自己的船员生命负责。” “况且，我们给过他们选择的权利，是他们自己不懂得珍惜。” 莱昂号舰长的这种说辞，玛文是嗤之以鼻。 “要干坏事就直说干坏事，你之前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怎么现在改口了？” “选择？别说笑了，就算他们懂得珍惜，结果还是会一样，不是吗？” 莱昂号舰长的脸色一暗，其他战舰的舰长都是如此。 “那么你是打算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么？” 这么说着的同时，仍然被帝国原军人支配的战舰炮口转向，瞄准逃亡舰队中的某艘舰船——这会通讯的功夫，足够这些训练有素的战争机器搜寻并锁定玛文所在舰船的方位。 “怎么会呢？我来只是想问问，我能不能加入？” 舰长们微微一愣，一时间脑子还没转过弯。 “你说你想加入？” “理由。” 莱昂号舰长直接问，玛文也不废话。 “现在我也是一名舰长，这个理由够吗？” 莱昂号舰长没有立刻回答玛文的询问，而是在舰长席上闭目沉默。 不过，玛文后续的补充，让莱昂号舰长立即动容，那句话中代表的含义太多了。 “你们不会真的认为，我家兄长是个傻子吧？” “……好吧，我赞同你的加入，我相信其他人也一样。” 权衡利弊后，莱昂号舰长认同了玛文的加入，后一句话是把舰队中那些不认识玛文另一层身份的蠢货话头给堵死。 结束了谈话，玛文幽幽的叹了口气，离开了舰桥。 “玛文，你似乎有心事。” 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玛文被一个认识她的人拦了下来。 “你是……纳夫.罗生。” “你原来还活着！？” 玛文不禁瞪大双目，按照她得到的消息，她所认识的那个纳夫已经死在了避难所中的那间图书室大门附近。 “这个……有很多原因，比较曲折，总的一句话说就是运气好。” 纳夫挠了挠头，关心的询问。 “倒是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这么难看，需不需要我帮忙扶你回房间？” “不用了。” 玛文微微摇头。 “我在想着后面的作战。” “哦，这个我知道，我听你在频道里讲过，有些舰船被无法无天的暴民抢占，作为帝国的一份子，我们需要为帝国尽一份力。” 纳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展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放心吧，我可是军校里战舰指挥专业的第一名，绝不会让这艘战舰，被一群连专业知识都不达标的敌人伤害到。” 作为军校名列前茅的话题人物，别的他不敢多说什么，但舰桥，绝对是他的领地，即便是现役舰长，在军校的模拟战中，他也胜过不少。 然而，玛文却是露出苦涩的笑容，抿着下唇，将自己的双目埋入发梢的阴影中。 “错了，不是‘敌人’。” “呃……” 纳夫微微一愣，不禁好奇起来。 “不是敌人，那是什么？” “是……” “食物啊。” 玛文转身离开，留下嘴巴微张，久久无法回神的纳夫在原地。 第一百八十九章 瑟琳人 瑟琳，这是诞生与这颗星球上的智慧种族，给自己母星所取得名字，内在含义为——被神明青睐的神圣乐土。 正因如此，这个星球上的智慧种族称呼自己为——瑟琳人，意为‘被神明眷顾者’。 瑟琳人并不是什么友善的存在，他们很贪婪，很残暴，很愚蠢，很……与众不同，无法描述，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就是，他们很特别。 在那个没有历史，还处在茹毛饮血的蛮荒时代，在那个瑟琳人还不是瑟琳人，作为被猎食者遭到猛兽们围追堵截，一点也不特别的时代。 那是个旱季，每到这个时候，瑟琳人就会组织起庞大群体进行大迁徙，迁到有水源的地方，修生养息。 而猛兽们算准了这点，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都意味着是属于它们的狂欢盛宴。 这些猛兽很聪明，它们懂得利用地理优势，在驱赶中，把这些大群体的猎物围堵到悬崖边，然后再吓唬吓唬猎物，混乱的猎物自己就会把同胞挤下悬崖，猛兽们只需绕到山崖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赢得一顿大餐。 今天也是照常如此，瑟琳人被围堵在悬崖边，猛兽们无比卖力的龇牙咧嘴，尽可能地展现自己的凶狠。 这招很有用，不少悬崖最边缘的瑟琳人，伴随着绝望的哀嚎，坠落到悬崖谷底。 本来应该会就此收手，往年都是这样，但这次猛兽群体并没有停下，因为群体数量增加了，它们还需要更多的食物，也就是更多的瑟琳人坠进谷底。 它们继续着示威，鼓起自己的鸣腮，放出极具攻击性的嘶鸣声。 猛兽的目的达到，瑟琳人群体立刻混乱，又有不少瑟琳人被同族挤下山崖。 可是，发生了预料中事情的同时，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发生了——一只瑟琳人嘶吼着回应那只猛兽的嘶鸣，从混乱的大群体中跳出来。 那个瑟琳人手中持着一块石头，二话不说就朝着那只猛兽的头颅上砸去，这是始料未及的事态，那只猛兽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噗！ 地上多出了一具尸体，那是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猛兽尸体。 这是挑衅，猛兽岂能容认‘猎物’挑战‘猎手’？ 所以最近距离的几只猛兽立即扑了上去，三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手还具备着尖牙利爪，而那个瑟琳人手中仅仅只有一块石头作为武器，瑟琳人很快就落入下风。 受伤激发了狂性，瑟琳人一石头直接把围攻自己中的一头猛兽硬生生砸了出去，砸得头晕目眩，好几次想重新站起来都无法做到。 伤口在流血，那个瑟琳人已经渐渐感觉到死亡的临近，然而，即便是这最后关头，它也掐住袭击猛兽中一头的脖子，用尽自己生命最后的一丝气力，发出远比猛兽还要更加洪亮的嘶吼，回应这些猛兽的敌意。 猛兽没有被吓退，它们知道对方已经油尽灯枯，然而……它们最终还是被吓退了。 就在猛兽们打算将那个倒地死亡的瑟琳人尸体吃掉时，好几只瑟琳人发疯似的冲过去，各自抱住一只扭打起来。 或许，它们是被自己的那个同族‘刺激’到了思维，让它们明白自己并不‘弱小’这个事实。 那一天，瑟琳人从‘平凡’变得‘特别’起来，他们从成了其他东西。 往后的一百万年，由于气候持续干旱燥热的原因，瑟琳人一路从赤道，分两头往星球两极迁移。 这是灾难的迁徙，不过那并非瑟琳人的灾难，是这个星球上其他物种的灾难，无论是它们是猎物，亦或是猎手。 迁徙路线上是一座座耸立的物种墓碑，瑟琳人在迁徙躲避天灾的同时，还扮演着‘天灾’的角色。 瑟琳人登上了星球食物链的顶峰，然后把那些踩下去的物种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已经没有物种能作为他们的‘对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瑟琳人将矛头互相对准自己的同胞，为了争夺狩猎场，为了抢夺雌性人口，为了获取所需要的资源…… 渐渐地，部落出现了，以血脉作为羁绊，有着复数人口，把握着一定范围的狩猎场，做到维持人口食物的自给自足。 部落也有矛盾，血脉的羁绊并不能保证和平。 可能是出于维护自身利益，也可能是出于文化习俗上的冲突，亦可能只是由于两个部落之间首领喝醉酒打了起来……总之部落冲突的原因多种多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联合必然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就意味着更加安全】 基于这两条公理，在过去的几十万年后，部落之间组成了几个互相牵制的大联盟。 但是竞争和矛盾仍然是存在，只不过从一个个的小部落之间，汇集转嫁到大联盟与大联盟之间。 十多万年后，大联盟之间的竞争达到了一定的烈度，为了更加高效的统合战力，把对手压下去，开始汇集小部落的权利和资源，形成中央集权，然后，‘国’就诞生了。 这段时间里，星球上大大小小的国家出现，然后又毁灭，瑟琳人这段时间里，没正常死亡的人数具体有多少已经无从考究。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帝国的诞生…… 一位年长瑟琳人将书本合上，他已经阅读完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 坐于一旁的年幼瑟琳人，却不乐意的摇着年长者的手臂。 “爷爷，我想要知道的是我们人种的发展史，不是神话故事，我们老师明天要考的，不开玩笑。” “这就是我们人种的发展史，你不是说，你们老师只要求概述就好了吗？细读的话可是两天两夜都讲不完。” 孙女挠了挠头，嘟着嘴回答。 “后面倒没什么，可，可前面的‘瑟琳人勇斗猎食者’是怎么回事？我好歹生物学的不差，森林保护区的动物也见过不少，它们怎么可能做到‘奋起反抗’呢？” “你问我，我问谁？” 瑟琳年长者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是前段时间挖掘化石，从地层痕迹中得到的结果，或许是基因突变，亦或者是由于猛兽的过度刺激，造成的精神错乱，都有可能，目前还没有个定论。” “科学的精神是实事求是，在这个时间段就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从那以后，瑟琳人就变得不一样了，这是事实。” 第一百九十章 （不想名字了） 在一千多年前，某个瑟琳人抬头望向天空，那个时候还是‘天圆地方’的时代，他好奇夜幕的星空为什么到天明的时候便会消失，然后，他去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神职员为他解答了疑问，夜幕是个罩子，罩子上有孔，当夜幕笼罩大地时，太阳只能透过夜幕上的孔去照明大地。 但是这个答案并不能解释星体的运动，这个瑟琳人并非是一个勤奋的人，他一直没主动去寻找问题的答案。 不过所幸，他儿子是这样的人，这都拜他那个满腹疑问却又懒得去寻找答案，只能在自己孩子那里絮絮叨叨的父亲所赐。 那个时候，玻璃已经普及，瑟琳人的第一架天文望远镜问世。 首次发现了各类星体的真面目，太空中那光怪陆离的景象震慑着当时所有的瑟琳人，他们首次窥见了隐藏在面纱下的一丝真容。 渎神者——当时教会将这些天文观测者冠以这样的称号，并予以审判。 一个瑟琳人，靠着一架天文望远镜，打开了一段兵荒马乱的历史，也打开了自己同族们的眼界。 教会的时代过去，新的时代来临，守旧与约束被扫除，革新与机会催生出了资本，大国的时代到来，各种在教条压制下的技术得到开发，新兴技术产品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层出不穷。 由钢铁打造的巨轮，乘风破浪，做到了那些帆木船所无法做到的事情，完成了首次环球航行，证明他们所处的大地也是星空中那些星球一样。 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瑟琳人中就冒出了这样的一个疑问——在天空中那些繁多的球体中，是否也有一颗和他们一样的‘世界’呢？ 瑟琳人第一次有了‘外星人’的概念。 随着电与磁的的技术得到发展，雷达、无线电通讯、计算机等技术产物相继问世，他们开始了各种宇宙无线电的监听行为。 结果很明显，什么都接收不到，只有那场宇宙大爆炸留下的杂音。 瑟琳人怀疑了，他们怀疑‘外星人’是否真的存在，而另一部分瑟琳人则在坚信着，认为外星人的技术还没有发达到可以使用无线电。 大国时代，瑟琳人没有太空技术，因为那个时候国家与国家之间冲突频繁，各国首脑都把视线放在了各类武器上，没有什么心思去做这种初期基本就是在砸钱的深空探索，一直到帝国时代。 帝国时代，前所未有的凝聚力，火箭、卫星、载人航天、太空站、轨道城……瑟琳人一步步的挑战星球束缚，并一次次的冲破它。 过去了长久的时间，技术终于积累足够，瑟琳人造出能够深空旅行的探测器，踏着精心计算好的路线，节约每一点燃料，利用引力弹弓，横跨星球间的遥远距离，登陆上距离瑟琳最近的那颗星球。 仰望星空那么就，瑟琳人依靠着机器的力量，终于见到了他们想要拜访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别说外星人，连一点植物都没有。 这无疑是一记重拳，重重的打在那些坚信外星人存在的瑟琳人脸上，帝国舆论中的笑话。 直到…… “所长，您说您要修改轨道参数？” 那个对探测器进行远程遥控主任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然为什么会听到自己所长要求自己干出这种事？ “我说修改就修改，哪那么多废话！” 通讯器那头的所长不耐烦的斥责起来，并没有那个闲心去向这个主任解释修改的原因就挂断了联系。 主任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去推导原因，然后他想明白了——坚信地外生命存在的这一派正在势微，目前星系内只剩下一颗行星还没有探索，可按照之前那些星球得到的数据，探测器将要探索的那颗星球，是一颗并不适宜生命生存的冰巨星。 或许所长是担忧，在这次注定的失败探索结束后，他们帝国航天所会被元首解散，所以人为制造一次航天意外…… 在换班的时候，主任抓准时间，找了个理由支开操作间里的那些操作员们，迅速修改了探测器的行进路线，按照所长指示的方位进发。 为了避免追究责任，主任编写了破损报告，谎称遭遇了小体积陨石，探测器被撞出了预定轨道，并且已经失去控制。 就在那之后，过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个主任被自己手下给出的一份数据报告给整懵了。 探测器的前方多出了一个星球，一颗被冰雪覆盖的星球。 满腹疑问的主任，在看了关于这颗星球的数据后才明白过来，那不是冰巨星，而是另外一颗并不被注明在他们星系地图内的陌生星球…… 再然后，他们发现了星球上那洁白地标上的一个个‘蛀洞’，白烟从这些‘蛀洞’中升起，显示着这些蛀洞和外界的温度差异。 原本看到又是一颗冰封星球而有所失望主任来了兴趣，按照他的经验，这种‘蛀洞’地形很明显是冰层下面存在热源的表现。 主任好奇了，反正探测器也是要被放弃的，那不如就发挥一下余热，看看这个星球的结构到底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 经过几次校准，探测器直坠向星球地表，然后是减速伞打开，减缓下坠速度。 由于那次的谎报，主任不敢指挥打开逆向推进，探测器就这样在巨大的浪花下，一头扎进了水中。 如果速度过快，那么液体和固体其实别无二致，减速伞很显然起不到足够的减速，水面相对于探测器来而言，也近似于固体一样。 探测器将近一半的体积成了破烂，还多亏了当初要应对恶劣环境作出的设计，让现在的探测器至少还能保留下观测以及递送信息的能力。 在那之后，瑟琳人发现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地外生命。 一只只还是‘葫’姿态的采集者们辛勤的劳作，供养那些复制出它们，早已抛弃‘忠诚’的背叛者们。 一个忙忙碌碌的小社会。 第一百九十一章 归家 跨越了遥远的距离，吃着让自己良心备受谴责的食物，以军人为主导的原第四舰队，终于抵达了他们的母星——瑟琳。 无数第四舰队的船员，就已经趴伏在显示器下，热泪盈眶。 【这里是第四舰队，目前距离母星95个凯文单位，舰队多艘船只存在破损，请求入港紧急维修。】 【进站请求被接受，航道净空，请实时提供舰船坐标，以免偏航，完毕。】 简单的汇报过后，在星环外侧浮动的星际浮标像白炽灯那样亮了起来，被无形的磁场校对，笔直排成一列，自最外侧到星环闸门，律动闪烁。 巨大的钢铁闸门缓缓开启，露出星环的内部空间，那是足以塞下一艘母舰级战舰的巨大容积…… 一大群船员从战舰上涌下来，犹如发狂的丧尸潮，即便这样造成了踩踏事故，也一点也不在乎，包括受伤者本人。 “终于到家了！终于到家了！我终于回来了……” 刚从战舰上下来，还不等适应引力的变化，就迫不及待的趴下，不停亲吻着星环内部的金属地板，同时还在泪流满面。 也有一些船员，先是开始傻笑，然后还没几句话的功夫，表情就忽然凝固，开始不停的痉挛呕吐，瞳孔涣散，嘴里还不时念叨着。 “…我…我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怎么会呢……” 在船上，他们是被环境压迫的野兽，回到了‘家’，他们才从‘兽’变成‘人’，‘兽’看来理所当然的一些行为，是‘人’所不能接受的。 星环的工作者不知道这些船员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异的行为反应，但他们却知道这种时候最应该做什么，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措施。 没过多久，一大堆呼啸而来的车子，不管有没有发疯，只要表现的行为异常，二话不说捆绑拘束，一并装车带走。 待混乱的场面结束，玛文和纳夫还有那些舰长一类的战舰高管，这才从战舰上下来。 他们相较于之前那些船员，没有异常，面色正常，步伐稳健，没有一点异状，和刚才那些船员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是这样鲜明的对比，让星环的工作者们都不禁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造成了那样的异状。 不过，工作者们没理由也没权限去扣押这些战舰高管，所以只能把疑问压在肚子里，慢慢自己淡忘。 “我想大家都应该清楚，那件事公布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直沉默寡言的并行队伍中，终于有人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这人赫然便是上次频道开会的莱昂号战列舰的舰长。 他之所以会开口，并非是为了让并行队伍的气氛更加融洽，而想要打破沉默，是为了避免在之后的战后报告中，有蠢货把那件事写在报告里。 虽然，他本人是不认为正常人会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但疯子的话就难说了——刚才那些船员的反应，让他提了个心眼。 “你说这个没意义，那些船员都是知道的。” 玛文接过了话茬，此时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仿若一个在沙漠中求生的遇险者，走几步路都感觉快要倒下的样子。 “他们知道的只是‘吃’的部分而已，我想你应该懂我说的是什么，玛文冕下。”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爵士，当不起‘冕下’的称呼。” “呵，如果元首的妹妹都当不起这个称号，那还有谁当得起？” 对此，玛文没有再多说什么。 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并行队伍中，那些还不知晓玛文另一层身份的舰长瞪大双目，呆呆的盯着这个体态憔悴的雌性瑟琳人，就像是在打量着洪水猛兽一般。 没办法，这层身份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 但同时，他们那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下来——是啊，就连元首亲人都和我们是共犯，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少人一直紧绷的面容浮现出些许松懈。 到了轨道电梯，经过那里的安全检查，玛文他们终于从太空回到了地面。 感受着来自星球的引力，这些过惯了宇宙失重生活的瑟琳人，此刻不仅没觉得有什么拘束，反而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心安’的错觉，仿佛多年漂泊在外的游子，终于回家，扑倒进母亲的怀里。 “哈，回来的感觉真好，是母星的空气。” 纳夫长出一口气，再深呼吸，像痴汉那样，拼命且贪婪地呼吸着故乡的气息。 “那么就此分别吧。” “再见。” “有空可以去我那里喝几杯。” “有时间会去的。” 舰长们相互之间寒暄几句，告别其他人，陆陆续续的搭乘着飞车离开。 唯独剩下纳夫和玛文。 “你为什么还不走？”玛文问。 “喂喂，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很担心啊。” “要不……我送送你？” 纳夫这样提议着，再怎么说，把一个心灵遭受打击的雌性同族丢在一边，自己回去，实在是有违他的绅士准则。 “不用了，我有人接。” 说着，玛文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当指针恰好越过一个刻度后，异状发生了。 两人的上方陡然间出现了一个阴影，这个阴影迅速扩大，当阴影完全成型之时，纳夫认出了那东西的真面目，赫然便是一艘浮空艇。 一个人影从上方坠下，直接砸在了玛文的前方，一身兵王番队特有的装甲覆盖其表。 玛文道出了来者的身份。 “兄长，你迟到了。” “别这么说，我难得抽空出来接你，你要知道，我平时可是很忙的。” “不，是你太过懒惰了，你应该整个母星日都在工作的，那才是辛苦。” “……你是有多渴望我被累死？” 元首也懒得理会玛文，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的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纳夫身上。 “你小子……我记得是安诺拉那丫头的未婚夫吧？” “是的，元首！” 纳夫敬了个军礼。 “很好，是个好兵，你的事情我记住了，感谢你这次能够保护令妹。” “为帝国服务！” 第一百九十二章 游子 待那艘巨大的浮空艇走远，纳夫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他轻叹了口气。 “大麻烦总算走了，那么我也该回去了。” 纳夫设置好目的地后，叫住了一辆飞车。 飞车的速度很快，毕竟是在天上飞行，不是在地上跑，考虑的摩擦力也是空气摩擦，阻力相当小。 没一会，纳夫的实际位置就已经移动了数个经纬度。 车内的气氛很沉闷，只有司机在吹着口哨，纳夫则是一言不发，经历了那种事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喜笑颜开，他会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 似乎是觉得这趟行程太过无聊，司机打开了音乐开关，一曲轻柔婉转的女音回荡在车厢内，渐渐地，司机哼起了小曲。 “现在母星流行这种音乐了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纳夫开口了。 “客人，您不喜欢吗？要不我换一首？” “不，很好听，我只是问问，我离开母星已经有段时间了。” 纳夫还记得，他离开母星的那个时候，正在流行的是那种激昂澎湃的音乐，听着能让人热血沸腾。 他莫名升起种一切物是人非的感觉，明明才离开没几年…… “呵呵，听得出来，一般叫‘母星’的基本都是你们这些上太空工作的人，也就是搞不明白‘母星’和‘瑟琳’到底有什么区别，非要特别叫‘母星’。” 司机爽朗豪迈的大笑起来，然后，他回答了纳夫刚才的问题。 “这首歌是最近火起来的一名歌手，叫……” “呃……我向来觉得哪首歌好听，就收录起来，还从来都没用心去关注过歌手是谁，别介意哈，粗人，粗人。” 司机由刚才的爽朗，转变成尴尬的讪笑。 “没事，我回头自己上网找找。” 纳夫微微摇头，和这样的人聊天，他阴郁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只要别回忆就行。 “话说，你要去的地方是‘底部’吧？你住在那个地方？” “嗯，算是吧。” “真是有钱啊，难不成你是哪个高官或者大富豪的子弟？” 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因为瑟琳现在的住民结构，越是接近下层，所需要购买的住房价格也就越贵，物价也越高，当然，还有优厚的服务和区域福利。 “不，我只是个小人物。” 纳夫扯了扯自己那脏兮兮的衣服，尤其是胸口上的那张铭牌。 “看到了吧，一个前线清洁工，专门清理和维修战地设施，比如机枪炮塔一类的东西，是脑袋别在腰间的工作，更主要的是不会有加官进爵的机会，功勋也少得可怜，你认为哪个高官或者大富豪会傻到让自己的孩子去干这种活计？” “那倒也是……” 司机瞄了眼纳夫亮出的那张铭牌，上面写着‘第7-10编号前线清洁工4568号’。 也不能说，住在底层的就必然是达官贵人，毕竟，那些达官贵人也是需要有人为他们服务。 类似的事情，司机碰到过不少，一些住在底层，不满足于现状的人，想要通过军队的功勋制度加官进爵，而走关系奔赴战场。 想到这些，司机就不由得微微叹息。 “唉，生活安稳不就好了吗？要知道，就算是底层最穷困的人，资产在上层可都相当于一个大户人家，就算底层物价贵，但有区域福利，至少也能保证衣食无忧，何必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如果就因为贪生怕死就安于现状，那么我们瑟琳人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司机询问着纳夫所谓‘前线’是个什么样子，纳夫也从司机这里，了解母星在自己离开之后所发生的变化，两人就这么插科打诨的聊着，再加上甜美可人的音乐，这趟行程倒也不嫌无聊。 很快，飞车就来到了纳夫设定的位置。 【抵达目的地上方，开始下降，请系好安全带，以防突发情况】 随着飞车内响起的电子音，都不需要司机有什么操作，就开始自己下降，在纳夫看来相当的智能化，他离开母星的时候，基本还是需要司机手动操作。 飞车的下方是一条巨大的深谷，弯弯折折一路延伸看不到尽头，宽1593米，这深谷是建筑物构建而成的，纳夫他们目前这条还是规模小的，像瑟琳的‘主干道’那种巨大沟壑，一路延伸到星球的南北两极，即便是地球上最大的峡谷与之相比，也好似巨蟒和蚯蚓间的差别。 下降过程中，逐渐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飞车，越是下降一个层次，数量就越是飙升。 以致于到了一定的深度，形成了车水马龙的景象，即便是在空中飞行的飞车，也不得不顾虑堵塞问题，需要红绿灯来协调交通环境。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纳夫这样想着，不过对于交通堵塞问题，他并不担心，下降到更低层次有专门的航道，这条航道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好了，我们到了。” 车门打开，纳夫从车上下来，司机又叫住了他。 “小哥，能给我评个分吗？最好是五星好评的那种。” “嗯，好的。” 拜别了司机，纳夫循着记忆，踏着他当初离开的道路往回走。 底层的环境，既开阔又美好，像仙境一样，鸟语花香，街道和自然完美的融洽到一起，不显突兀，男的高大帅气，女的靓丽多姿，时尚且干净的衣服，即便是街道上的垃圾桶，却连异味都没有。 倒是纳夫那肮脏的前线清洁工形象，在这种环境下反倒急剧被凸显出来，引得那些低层人目光聚集，窃窃私语。 步行一段距离，纳夫终于来到了自己家的门前，他按下了大门的扫描装置。 【身份确认，准许进入】 大门缓缓打开，纳夫走入庭院，然后向着住宅大门走去。 就在他准备敲门之际，门后响起了争吵。 “呜呜呜……” “行了，别哭了，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另一个男音响起，听语气似乎很焦躁，但又在努力克制。 “不哭就能让纳夫回来了吗？” “我当初就不让去，你偏偏要一意孤行！说什么为了他好！现在你满意了吧？我们的儿子没了！” “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久违 久违的声音让纳夫内心微微一颤，他努力的平复了一会心情回归常态，他并不想以那么没出息的样子去见自己许久不见的二老。 推门而入就是一条走道，走道的尽头就是客厅，两侧陈列着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珍藏。 不过，如果随便拿出一件珍藏到黑市去卖，就是一笔上层人需要两代人才能花完的巨额财富。 这是一种无形的炫富，也是一种测试，纳夫记得自己父亲这么教育过他，如果来客能够认出这些藏品的价值，要么是专精于那个领域的专家，要么涉猎领域广泛的人才，都是值得结交的人物。 如果看不出来，除非对方属于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躲在实验室里的研究型学者，否则就属于那种不能够深交的类型，注定走不到一个圈子里。 正门关上没多久，就不知从哪里出现一个蜘蛛型机器人，这是纳夫他们家的管家，在纳夫家里，这个蜘蛛型机器人的定位囊括了管家、保姆、厨师、警卫等等职位，这也是纳夫家相对于其他的高官子弟，显得如此冷清的原因。 【少爷，欢迎回来。】 蜘蛛型机器人友好的挥了挥还缠着抹布的一条长腿。 “嗯，管家，你辛苦了。” 纳夫点了点头，作出了回应。 关于这个蜘蛛型机器人的来历，是纳夫在进入到军校后，从档案室中了解的。 地面作战体最初的个体，但作战体的定位是超越兵王番队，在实战中这个最初个体并不能发挥到那种层次，所以被定性为失败品。 秉承着‘节约’的原则，这个失败品被纳夫的父亲要回去改造，成了家用机器人。 不过，失败品是和兵王番队进行对比，它的效能相比起一般的瑟琳人，已经是相当恐怖，那些胆大包天的劫匪，谁家都敢劫，就是不敢去劫纳夫他们的家族，家族势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那所谓的‘失败品’立下的一次次恐怖的威名。 和管家错身而过，纳夫向着客厅走去。 “呜呜呜……儿子啊，是母亲对不起你，当初母亲态度应该更加坚定一点……” “都怪母亲不争气，信了你父亲的话，要不然你也不会，母亲好后悔啊……” “呜呜呜……” 越是往里走，哭泣的声音就越大，当纳夫步入客厅时，便见到二老，一个坐在沙发上，盯着手中的相框愣愣出神，泣不成声，另一个则是面朝落地窗外的院子。 因为是背向纳夫，他并不知道自己父亲此时是个什么反应，不过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他的父亲现在很愤怒。 对于擅长控制情绪的人来说，像这种情绪的表露是非常少见的，纳夫从小到大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亲兄弟，也就是纳夫的舅舅为了利益背叛了家族，与敌对家族联手，第二次是曾祖父逐渐病危逝世，而父亲却只能在一旁无能为力。 现在，是第三次了。 “那个……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房间里的氛围一下子凝固起来。 那名略显苍老的雌性瑟琳人，一把上前紧紧抱住了纳夫，名为‘母亲’的个体布满泪痕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越抱越紧，不过好在是妇道人家，像那副这样投身军旅的人还是没什么影响，不过，如果换成是另一个人，那就不同了…… 啪！ 纳夫的肩膀被扣住，被紧紧地扣住，再看自己父亲的眼神，就像是想要钳住死神的咽喉一般，生怕死神再把自己的儿子重新给带走。 然而，这对于纳夫是体验极差的。 “嘶……” 纳夫倒吸了一口凉气别看一边是抱，另一边是手掌扣，实际上自己目前用出的力，还没自己父亲的十分之一多。 “老爹，快松手，我肩膀要掉下来了。” 看着纳夫龇牙咧嘴的讨饶，纳夫的母亲怒瞪向自己的丈夫，大有一言不合要动手的架势，对方这才悻悻的收回自己的手。 纳夫的父亲重新恢复成那个支配自己情绪的男人，他第一时间便对纳夫升起了警戒的心态，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 “纳夫，再过几天就是你和安诺拉公主结婚典礼，你想在哪里举行？” “呃……” 纳夫的表情凝固了，他不是笨蛋，更何况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只有那些蠢到无药可救的人才会没有丝毫涨进，很显然，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父亲，你在怀疑什么？” 被自己的至亲怀疑，绝不是什么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都是一家人，纳夫没必要藏着掖着。 “我接到的情报是，你和你所属的兵王番队，以及数支其他兵王番队，战死在避难所藏书室大门附近，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你能从那种战斗中存活下来的解释。”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凝重起来，‘管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客厅里，尽管它是在若无其事的做着扫除，但经历过军事训练的纳夫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性。 “你想做什么！” “纳夫，你别怕，躲到我身后，有母亲在，他不敢动你。” 纳夫的母亲挡在了纳夫和自己丈夫之间，犹如护犊子的雌兽，这个女人并不清楚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会敌视刚刚归家的纳夫，但她是母亲，纳夫是她的孩子，她绝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遭遇危险而坐视不管。 纳夫倒是想明白了，自己父亲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他从玛文那里了解到了兵王番队的惨剧，也由此知道了导致番队集体覆灭的罪魁祸首，是一只仍未确定个体外观，可以便形成瑟琳人的怪物。 试着想一想就能明白，自己的儿子战死沙场，是被一个可以变化外形的怪物杀死的，现在儿子又确确实实的回来了，出于绝对理智考量的话，会怎么想？ 或许‘儿子’并不是儿子——这样一个想法就出来了。 然后，就是复仇，作为一名有着血腥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在杀死自己儿子的‘仇人’出现时无动于衷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造化弄人 “父亲，如果我说，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那个你托人安排的兵王番队，你会怎么想？” 纳夫无所畏惧的和自己的父亲对视，这换作以前是不可想象的，纳夫从来没有一次能够在这位第二舰队司令面前这么硬气过。 纳夫的父亲皱着眉头，他对于纳夫给出的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如果所言如实，就代表着那个一直不敢忤逆自己的儿子开始学会怎样真正的长大。 “详细说明，我想知道前因后果。” “那坐下说吧。” 众人落座，旅途劳顿的纳夫直接无力般的陷进沙发里，他回忆着在异星的一切，缓缓向二老说明。 “那个时候……我才刚刚抵达殖民地没多久，还没熟悉那里的路况，” “然后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一样刚来到殖民星没多久，他叫约翰，也有一封介绍信，不过是介绍到前线清洁工的。” “很偶然的机会，我们坐在了长椅上，当时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在知道我和他一样都是介绍过来的，认为我和他一样，都是被分配到前线清洁工那里。” “他向我抱怨着制度的不公，卑微的人将一辈子都是卑微，高贵的人世世代代都是高贵，所谓的高官子弟，精英阶级，不过是站在父辈建立起来的摩天大楼上，俯瞰着众生芸芸，然后再嘲笑他们的愚蠢，如果他们的位置调换，那么他们也只是大厦下的蝼蚁，没有什么可值得赞许的……” 这时，纳夫的父亲已经没了刚才的那种戒备，他大概料想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真是反动的言论。” “是啊，很反动，我当时可接受不了这种说法，按他所言，那我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劳而无功的废物行为？” 纳夫接过话茬，继续说明。 “我作为军校指挥系第一人，我的骄傲接受不了他那种说法，于是我们打了个赌，就按他的说法，调换了介绍信，我坚信着，凭我的能力，重新爬升回自己的地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像那种整日怨天尤人的家伙，很快就会落回该属于他的位置。” “然后我才发现，我的想法到底天真可笑到什么程度……” “那个叫约翰的家伙确实说的没错，像前线清洁工这种底层中的底层，怎么可能有机会爬上更高的位置，亲临前线，装备属于民用品，完成任务得到的功勋量几乎忽略不计。” “而他呢？当我和他再一次联系时，那家伙已经成为了兵王番队正式队员，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对此，纳夫的父亲视线变得飘忽，要说问题出在哪，那当然是他，为了给自己儿子走条捷径，能够尽快升入帝国话语阶层。 当然，这条捷径之所以会那么好走，更主要的原因还是纳夫的能力，否则诺雷将军那样出了名的老顽固，又怎么会同意出面？那可是在拿他的名誉做的担保。 “也就是说，在兵王番队中死掉的是那个约翰，你当时在前线清洁小队那里，所以躲过了一劫？” 纳夫的母亲再一次确认道。 “是的。” 纳夫点点头，继续说明。 “说实话，我并不怨恨那个叫约翰，不是因为他顶替了我，让我得以躲过了一劫，而是我亲身体会到了来自底层阶级的艰难和危险。” “一直以来，我认为，舰桥才是最麻烦的地方，面对着复杂的数据，还有各种敌人制造的麻烦，不知不觉中就开始轻视那些，被我们这些‘执棋手’操纵的‘棋子’。” “现在，我终于明白您当初为什么会和我说‘根本就只会打游戏’的原因了。” 纳夫十分郑重地自己的父亲微微低头。 “那么后来呢？我没记错的话，整个星球后来都被第四舰队给……” “是的，被第四舰队的歼灭轰炸，打成了一颗熔岩星球，不过他们计算的很精确，殖民地的避难所并没有遭到波及。” “那个时候，逃难的人流太庞大了，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谁都想要活命，有权利的人获得了优先登船名额，于是就演变成了地位越低越晚离开的情况，像前线清洁工这样的角色，当然是只能指望末尾的那些名额。” 纳夫的父亲再次皱起眉头，问。 “你为什么不向那些殖民地高层说明自己的身份？” 纳夫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我说了，他们会信吗？” “我曾经因为忍受不了前线清洁工任务中那烦人的噪音，向信得过的人主动暴露过身份，但换来的却是无情的嘲笑，父亲，在没有任何证明自己身份东西的前提下，那些殖民地高层相信的概率有几层？” 答案很明显，一层都没有。 “不过我也因祸得福，因为那艘承载殖民地人口的母舰级被敌人盯上了，我之所以能活着回到这里，恰恰是因为上的登陆艇属于后班次。” “然后，我就辗转登上了非母舰级战舰，踏上回归母星的航程。” 涉及返航的那次‘黑暗’事件，纳夫没有说，不光是因为他说不出口，更主要的是，他不希望自己的父母认为自己是个‘食人魔’。 “另外，父亲你还没得到消息吧？” “什么消息？” “就是玛文针对异星怪物的研究发现，她开发出了一种探测器，可以精准辨别怪物是否存在于附近，所以那种可以变幻成瑟琳人外观的怪物，其实只剩下战斗能力算是一种威胁，这点我相信在足够火力下，应该翻不起什么大风狼。” 纳夫的父亲点了点头。 “这次你是和玛文一起回来的吧？嗯，算是你保护她？或者她保护你。” “我好歹是受过军事训练的，怎么可能还需要一个搞研究的学者来保护。” 犹豫了一下，纳夫回答道。 “勉强算是我保护她吧…开始我并不知道她和我在同一条船上……” “那你觉得玛文怎么样？” 自己父亲着种突然的言论，差点没让纳夫吓得喷场。 什么叫觉得怎么样？ “……老爹，你是不是想抱孙子想疯了？先不说我和安诺拉的婚约，玛文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认为那个女人像是会安静下来生孩子的人吗？” 纳夫的父亲摇了摇头。 “也是，你小子还配不上。” “……” 第一百九十五章 众议院 名为‘瑟琳’的星球上，除了那些可以作为实际经纬度，由建筑物所组成的巨大沟壑，还能看到一些其他东西。 从外太空上看，在那些整齐的经纬度线上，会无规律的分布着许许多多的大圆圈。 这些圆圈的存在并没有破坏‘瑟琳’这颗星球的整体美感，反而起到了点缀的作用，更加自然富有美感，而不显呆板，使其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件艺术品，行星级别的艺术品。 不过，那并不是什么行为艺术后的产物，在瑟琳人的世界中，那个圆圈内部的区域，象征着‘权利’，是瑟琳人世界中，名叫‘众议院’的地方。 瑟琳人的帝国并非是元首的一言之堂，过度集中的权利，发挥出强有力的执行能力的同时，也会带来极高的风险，这个风险甚至可能会导致帝国分崩瓦解。 所以，就出现了权利上的制衡，每一任元首都会去思考怎么制衡自己的权利这个问题，然后，这个思考的最终答案，就是众议院这样的机构组织的出现，众议院代表着帝国的‘民意’。 众议院只有一个权利，那就是如果全员全票通过，是可以否决掉，来自元首那边下达的命令。 在一个独裁帝国中，元首的命令是什么？对军人而言是，军令状！对狂信徒来说是，神谕！在商人来说就是，绝对不能逾越违反的商场法则！ 现在，有了一个东西凌驾于这之上，那帝国的权力中心，必然会发生倾斜，而这也是历任元首们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然，元首是不会傻乎乎的真给自己折腾出一个绊脚石出来，明面上的事情，并不意味着暗面也是如此。 只要故意设立出数量庞大的各种类型的众议院，比如地方众议院、区域规划众议院、社会服务众议院、律法众议院等等……这样一来，元首的权利反而不会受到约束，只是在啥也不懂的刁民看来，是存在制衡的，而且是很大的制衡。 玛文和纳夫不同，在告别了纳夫后，玛文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被自己的兄长带到了一个地方，也就是众议院。 它是最初的那个众议院，也是发展规模最大的那个，按照那一代元首的设想，它代表着‘民意’，也就是对元首权利的制衡，那个时候‘众议院’还是个很新颖的名词，刚刚出现没多久。 然而，那位元首的想法还是太过理想化，他并没有将瑟琳人那隐藏在人性中的弱点考虑进去，这个众议院的发展，最后正好和最初的预想背道而驰。 最开始，地方势力和各类地头蛇在获知‘众议院’的信息后，立刻便动用全部的资源与能量，调动地方民众，支持他们成为议员，这种情况下的众议会，当然会越走越偏，因为它从一开始就长歪了。 后来众议院分权，这个最初的众议院虽然没了和元首抗衡的权利，但全球地方势力的集合体，仍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时至今日，这个众议院已经发展成帝国内无法被忽视掉的存在，只是被元首一脉压了一头而已。 玛文安静的站在大厅的中心，然后，以她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半径8米开始，是一圈又一圈，层层垒高的席位。 上万人的个体数量，目光汇聚形成的压力可想而知，但那是对于一般的瑟琳人而言。 “我很累，星际航行刚结束就被你们叫过来，你们如果不说明，把我叫过来的原因，那我可就要走了。” 说着，玛文就转身欲走，这种姿态，自然是会让某些人坐不住。 “等等。” “终于肯说话了吗？早这样不就行了？” 玛文很不给面子的嘲讽了一波，把对方刚想说的话给硬生生顶了回去，强行终止话题。 “……” “你们想说什么？或者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玛文反过来，率先抢下话语的主动权。 “咳，玛文爵士，我们希望能从你那里，得到关于殖民星上怪物的资料。” “我不是已经把资料发回母星了吗？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玛文带着疑问的目光扫视席位上这些议员。 “爵士，我们想知道的是更加详细的资料，你明白吗？我希望你能将隐藏的信息告知给我们，我们愿意付出足够的‘诚意’来交换。” “诚意？我现在累得要死，你却和我在这里谈诚意？连把椅子都没有，就让我站着这么久。” “关于这点，我们很抱歉，但是还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的诚意，我们是抱着相当友善的态度。” 玛文明面上没什么波动，暗地里已经在腹诽，你们的‘友善’就是先上来对‘客人’来一场下马威吗？ “说实话，我已经把所有的情报都交付出来了，我有什么隐瞒的理由？这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 玛文再一次的解释，自己并没有隐瞒情报。 不过，对方似乎笃定了玛文却是隐瞒了什么。 “是吗？那我们就直说了吧。” “你曾经在总督奥古斯举办的宴会上说过，‘某种东西将那个星球上的生命，变成如今那副模样’，请问这个问题，你研究到了哪里？” 玛文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问这个。 “你说那个？那只是我早期的推测，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证明那个推测。我怎么可能把它写进报告里呢？” “所以我们才会叫你过来，想知道你研究到了哪一步。” “没有进展。” “还请爵士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你的能力是整个帝国都得到认可的。” “但我也得有时间吧？你不知道随着怪物和第四舰队战斗烈度的上升，我们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吗？那种情况下，谁还能静下心去研究？” “……” 谈话结束，玛文缓步离开众议院。 在那之后，议员们又继续询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玛文都如实回答了，不过按照玛文对‘微表情’的研究，这些议员似乎并不在乎后续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玛文故意将几个问题说错，他们都没注意到。 “真是可疑啊…这群议员……” “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抱着这样的疑问，玛文边走边喃喃自语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兄妹 玛文之前乘坐的浮空艇，并未在玛文进入众议院后离去，而是锚泊在当地停放飞车的停泊区域。 浮空艇的外观是极尽奢华的，充满美感的流线型外观，颜色更是犹如美玉般的乳白色，其甲板上更是有着一个大型露天泳池，以及一座小型公园。 内部则是直接粗暴的囊括瑟琳人社会中所有的娱乐设施及场所，如果以后又出现新的娱乐设施或者方式，这个浮空艇也会继续添加——什么？装不下怎么办？那就把浮空艇形体放大再继续装！ 还有它的厨房，全程由智能AI把控，收录着瑟琳人文明中所有厨师的菜肴制作过程，AI不需要去学习厨艺，它只需要去‘模仿’就足够了。 精确到毫克级别的调味用料，误差只能在微秒级别尺度的火候时间控制，还有温度，湿度，角度施加力，气流等等，近乎百分百的菜肴还原，味道自然不可能会差，除非那名作为模板的厨师，打从一开始做菜能力就不行。 甚至休息间里，都安排有为雄性或者雌性瑟琳人‘排忧解难’的AI人，全天无限制提供服务。 要说像这样完美的浮空艇美中不足的部分是什么的话，大概就是它的所有者是个很奇怪的人吧…… 明明是度假用的躺椅，可是却穿着隔绝皮肤触感的单兵装甲…… 明明已经是夜晚，却还特意的打开了遮阳伞…… 明明这种时候，应该吃上一顿，华丽而不失美感的丰盛晚宴，可是他却全部无视，津津有味的啃着军用压缩粮，喝的也不是什么贵族专享的高档饮品，而是瑟琳母星顶层最贫穷的乞丐，每天喝的自助白开水…… 是的，这就是瑟琳人文明中权利的最高者，元首。 他身旁的随从，倒是中规中矩的穿着比较应景的礼服，在一旁笔直的站着。 “玛文，到底要多久才会出来？这都天黑了，该不会抛下我在里面一群人聚着吃大锅饭吧……” 啃着军用压缩粮，元首小声嘀咕的抱怨着。 然后，元首注意到了自己随从那欲言又止的纠结，尽管并不明显，但元首同玛文一样，也学过‘微表情’，而且比玛文的技术更精湛，甚至能做到在一定程度的‘读心’。 “你……心中似乎存在的没有答案的疑问，告诉我，是什么问题？” “反正现在无聊，我允许你讲出来。” 早已经卸去头部装甲的元首，犹如猛禽锁定地面的猎物，看似慵懒无意，却始终不曾动摇的凝视对方。 “元首，我想知道我们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当然是等我可爱的妹妹了，作为长辈的兄长，怎么能把自己妹妹丢在这里，独自回去呢？你这是想陷我于不义吗？” 侍者赶忙摆摆头。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想不明白，您不是已经打算抛弃她了吗？” “用她作为筹码，和众议院进行交易，现在小姐她早已经进去很久了……所以我不理解您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元首进食的动作一顿，他沉思了一小会，把手中的军用压缩粮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我只是答应了他们将玛文带去众议院和他们见面，可没允许他们伤害她，玛文她是我妹妹，我不可能放着我妹妹不管，这点只要脑子没坏就应该明白。” “那么您为什么不一同前往呢？” “我是元首，进入众议院不合适。” 元首微微偏头，望着夜幕中的众议院，幽幽地回答。 “可一个随行的人都没有，是不是太……” 侍者的问题还未讲完，就被另一个声音给打断。 “答案当然是因为他还别有所图啊。” “是吧？兄长大人。” 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来者到底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情绪去说这句话。 玛文踏着阶梯，不疾不徐地登上自己兄长的坐舰。 “……你可算回来了，出发。” 元首见到玛文回来，也没过多表态什么，直接命令浮空艇前往其他地方。 一路上，这兄妹二人间并没有什么交流，气氛是沉闷的寂静，只有风声，这在旁人看来，似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 这怎么可以！——侍者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做些什么。 他是元首的心腹，不然元首也不会在去接玛文的时候也带上他，现在，元首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和自己的至亲关系即将破裂，这可不是侍者想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他鼓起了勇气。 “玛文女士，还请您不要责怪元首，对方开出了元首无法拒绝的价码，如果您一定要怨恨的话，还请您怨恨我，是我多次建议元首同意那场交易。” 噗嗤！ 玛文出现了一瞬间的失态，元首则还是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一切如常，也丝毫没在意玛文投向他的目光。 “兄长，你很幸运啊，能够找到一个这么忠心耿耿的手下。” 元首仍然是没有什么表示，玛文一脸无趣的撇了撇嘴，她想了想，转移了话题，这次元首给出了回复。 “话说，你又欠我人情了，知道吗？你打算什么时候还账？” “先欠着吧，只是一个，又不多。” “错了，是两个。” 玛文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元首目光飘移到自己妹妹身上，投以质询的目光。 “两个？” “当然，还有一个是‘不信任’，但我很大度的原谅你了，明白吗？” 元首沉思了一下后，也没怎么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么，关于众议院他们的事情你怎么看？” 这次是元首向玛文发出询问。 “不知道，他们很警觉，除了比较在意我偶然提出的那个猜测，我什么也没套出来。” “那么他们用了什么作为交易的筹码？能让你作出那种行为。” “放弃话语权……” 玛文的行为举止明显的出现停顿，脸上流露出些许惊异的神情。 “你说的是真的？” 看着自己兄长的眼神，玛文又改口了问题。 “为什么？” “不知道，我猜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让他们愿意付出这样的筹码。”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团结与牺牲 在瑟琳人的逃亡舰队抵达自己母星所消耗的这段时间里，当初那个被他们作为殖民星，叫做‘暝’的星球，再一次发生着变化。 这是一场争斗，一场有形与无形的争斗，一方阻止，一方前进，生生不息的凝聚力对抗着来自天地的威严。 采集者们在变强，这是毫无疑问的，暝已经从最开始的玩闹戏耍，转变为需要付出一定精力认真处理的态度，施展的手段也变得更加繁花多样。 唯一可惜的就是，采集者的这种强大，是建立在无数个体的牺牲上…… 在采集者所占据的区域，多出了许许多多的新生物类型。 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一种塔状生物类型，它们普遍呈现出耸立起来的锥尖状外观，六条内曲的骨骼结构，不仅提供着强效的抓地力，结构本身的强度也更进一步增强。 这些塔状生物并非巨构，和巨构那种大体量相比，它们相比起巨构这样的巨无霸要小得多，庞大的数量加上布展的面积，从外太空上看，星球仿佛‘长’出了毛发。 并且，不知何时，原本十分‘干净’的大气环境中，充斥着各种频段的电磁波。 是的，就像地球人类的电气革命那样，采集者们也在发生着技术革命，无线电通讯技术就是其中的一项。 【指挥中枢，这里是093-23沿海区域，复数巨型海浪预计46小时后将会冲击拦海堤坝，初步判断为飓风气候，强度4级，请求应对指示。】 漂浮于空中类似气球的生物，用着高频无线电，向着‘指挥中枢’发送海浪来袭的提前预警。 这种新类型，通体黝黑，不过那并不是它的肤色，它的肤色为深褐色，导致它看起来通体黝黑的原因，只因为它的‘眼睛’。 有着一双巨大的复眼，它的外观形象是一个球体下方垂落着多条触手，而那一双复眼就占据着这个球体的表面积，真正意义上的‘全身上下都是眼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侦察单位。 【中枢指令，093-23沿海区域，拓展根茎覆盖面积，加固地层，拓建新的拦海堤坝，数量为2，准备投送4级剂量冷凝剂。】 一条条根茎，犹如北欧神话中那环绕世界的海蛇耶梦加得，海面上可以隐约见到其显露出的那冰山一角，这些庞大根茎中，最细的一条，半径也是近似于珠穆朗玛峰的四分之一，也就是，横截面积为12560000平方米，相当于16条京泸高速铁路双线隧道。 时至今日，采集者终于勉强算是半只脚堪堪接触到霍古的那个领域。 这些根茎，不费吹灰之力，依靠着前头的单分子锥尖，以及庞大的质量，轻易的便破开了海底那些因为水压，而处于高密度态的地下岩层。 有着后方源源不断的电力供应，根茎前头的单分子锥尖，已经不再是采集者那样，如非必要就绝不使用的非常规手段。 大根茎完成了扎根工程，然后就是作为主根的分叉，小根茎的生长，进一步加固海床，让暝无法在采集者们所占据区域的浅层地下施加袭扰。 在地下根茎网络的发力下，海床隆起，两条绵延到看不见尽头的拦海堤坝雏形形成，海岸上大量个体跃入海中。 这种个体的外观很特殊，它们就像是钛螺和采集者的混合体，既有钛螺那圆锥状的身躯，又有采集者的那些獠肢，就像是一个东拼西凑出来的生物。 这些生物也确实是发挥出了‘东拼西凑’的效果，刚跃入海中，便立刻拖起一条长长的尾迹线，是生物体内部能够和水发生化学反应的‘钠’正在发挥着效果。 以相当快速度抵达拦海堤坝雏形的生物个体，一只只停驻下来，在雏形上化茧，那些挤不上拦海堤坝雏形的个体则会在雏形没于海面以下的地方化茧。 生物体的茧不断的涨缩，并且茧的体积一直在放大，直到和其他茧相互接触，然后形成更加庞大的茧，类似于之前巨构的建筑方式，不过这次采集者们是使用来快速建造拦海堤坝。 巨构的形体是庞大无比的，相比之下，拦海堤坝真的不算什么，以巨构的方式去建造小得多的拦海堤坝，速度上自然也会快的可怕。 当然，建造的代价就是数量庞大的个体生命成为拦海堤坝的一部分，说得好听点是融合，难听点就是‘死亡’。 建设期间发生了一场大地震，不过那对于早有防范的采集者们并不能算是问题，两座同时开工的拦海堤坝顺利在大海啸到来前完工。 三道拦海堤坝，由外到内，逐步增高，形成三道防线。 预计没有出现误差，复数的巨型海啸，冲过了第一道拦海堤坝，有了一定的减速，然后是第二道拦海堤坝的减速，在抵达第三道时，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威力可言，更别提越过第三道拦海堤坝。 不过，海啸只是个前奏，真正的主力还在缓缓地向着采集者的区域推进。 巨大的气旋所构成的龙卷风柱，其核心的风速已经达到了159米每秒的高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风速？是足以单凭风力就将一块岩石硬生生‘吹’个粉碎的风速！ 强大的气压差，让采集者们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三道拦海堤坝毁于一旦，如撕纸般轻松撕碎。 恐怖如斯。 好在采集者这边早已思考到了应对策略。 【中枢指令，准许发射。】 数量庞大的钛螺个体，从根茎布满的地下钻出，随着尾部的氢氧燃料开始消耗，难以计数的钛螺登上天穹。 它们采用了霍古当初采用的应对策略，即利用大量人工冷气团，打破原有的气旋结构，从而达到破坏气旋整体的目的。 云层中，电闪雷鸣，同样是难以计数的雷电被释放，密密麻麻的混乱场面在天空上拉开帷幕。 由于雷电的特性，电弧就像一个个都长了眼睛似的，拐着高难度动作，精准无比的命中一只只钛螺，而且速度是光速，根本没有可能去躲。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成长 计划之中的爆炸并未发生，钛螺们全部被密布在云层内的电网拦截，很明显，当初霍古展示采集者们处理巨型气旋的方案，现在已经不再管用。 巨大的气旋登陆，一路横冲直撞，轻描淡写的将永续它们苦心经营规划的地盘，清空大片，就仿若是上帝的抹布，抹除大地这张大圆桌上的‘污垢’。 【指挥中枢，0239-3230采集区瘫痪，个体数量损失73453465……】 【指挥中枢，8543-9586提炼区瘫痪，个体数量损失238505925……】 【指挥中枢，6253-2342维护区瘫痪，个体数量损失285075……】 【指挥中枢，5682-6353培育巢瘫痪，个体数量损失89876145……】 【指挥中枢，4325-2388科研区瘫痪，个体数量损失1452743977841……】 …… 【中枢指令，最近单位个体尽快前往，顶替缺失部分，云顶攻势A方案取消，B方案启用，炮列阵地就位，自检倒计时三十秒后，允许齐射。】 接收到来自受损区域的损失报告，永续即刻采取新的方案，在行动开始之前，它们就已经预料到可能的失败，提前预定好了多个备用方案，并在备用方案的基础上再拟定了保险预案…… 永续不由得回想起在行动开始前，思向所有个体询问的那个问题。 假设全部方案都失效该怎么办？ 采集者：重新来过！继续前进！我族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二字！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倾尽所有的前进！ 随着指令在生命场频道发布，倦缩起来藏身于地下的生命体，转动自己，疑似尾巴的身体外组织，刺破地层，一路笔直向上延伸。 埋藏于地下的根茎给这些生物提供物质基础，一枚枚圆滚滚的核弹虫快速的在生物内腔孕育并成型，类尾巴的体外组织冲出地面，延展倒扣，展露出外组织内部的空腔结构，密密麻麻相似的洞口在地表上出现，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晕厥。 【自检倒计时，30…29…28…27…26…25……3…2…1…0…】 随着‘0’的结束，整个地面出现了难以想象的剧烈震动，原本平整厚实方圆数里的地面，竟向上弯曲了些许弧度，这意味着超过亿吨质量的泥土被抬了起来。 从这些洞口中，爆发出难以描述的恐怖热浪，数以万计作为弹丸，经过改良的核弹虫，划破长空，笔直袭向巨型旋风的上方云层。 密集的电网一如之前对付钛螺那样，精准无比的命中这些圆球生物，但仅将它们的表面甲壳电得焦糊，并未一击致命。 圆球状的钛合金骨骼外壳下，一圈的胶体很好地保住了这些核弹虫的生命。 抵达足够的高速，核弹虫们也开始履行自己的使命，体内的核能释放，以核爆为动能基础，一朵朵白色的花朵在万米高空中绽放，这些被抛撒的白色粉末，正是永续它们利用海底水压制备的二氧化碳干冰。 高空的大量热能被吸收，巨型旋风结构被破坏，因为自然环境而出现的毁灭性灾害，自然也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消失。 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旋风中心风力雪崩式的下跌，很快归于平静，与此同时，皑皑白雪自天穹落下宣告着采集者们的又一次胜利。 但是，暝的考验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地壳继刚才的地底大爆炸，再一次发生剧烈震动，而这次，并非采集者们所为。 星球内核岩浆在涌动，在暝的引导下，猛烈的冲击采集者们盘踞区域的地壳板块，就像是把气球套在了高压锅的排气口上，庞大无比的压力正在积蓄。 地面在开裂，橙红色滚烫的熔岩自地下涌出，大量的热气喷涌而出，整片区域俨然化作一个巨型蒸笼，永续它们立刻察觉到了暝的想法，对方打算直接把它们蒸熟！ 这是采集者们的灾难，有机物生物体的灾难，温度超过一百度，就连最为核心的DNA都无法维持，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维持环境温度！ 【中枢指令，启用储备干冰及任何低温物质，维持环境温度在六十度以下，扩充物质运输根茎数量。】 【中枢指令，附近个体围绕排气口和熔岩口转换形态，基因蓝图已经递送。】 两道指令，即便是这样末日级的灾难，采集者也没有任何要放弃的意思，所有个体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为整体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价值，直到过劳而死再由其他个体顶上。 热气口和熔岩口的出现，即是灾难，也是机会，思看中了它们的能量，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设计好两款利用空气膨胀来产生电能的生物体结构，也就是永续发布第二道指令中的基因蓝图。 数只采集者艰难的爬行到这些危险的地方，围绕着这些地下炼狱的出口，利用巨构搭建法，合并演化出一个足以笼罩整个排气口上方的大型生物。 该生物有规律的闭合上方的出气口，就像是人类的呼吸，不间断的进行吸气呼气这一过程，人类通过呼吸来维持生命，而这个生物则是在给集体制造电能。 通过无电阻的低温超导体电能输送到提炼区域，从化学溶液中，解离出各式各样的物质元素，元素物质再反过来投入到给环境降温这一过程中，整一个良性循环。 见此，暝也不打算再继续为难这些‘小家伙’，在它看来，采集者们终于勉勉强强的合格了。 “为什么停手了？” 暝的忽然收手，让一直密切关注采集者进展的霍古询问。 【霍古，你所期望的目的已经达到，永续这些小家伙，并没有让你失望。】 “可技术上相比起那些异星人，仍然还是那样的简陋，你确定这样的它们够资格参与到正面战场？” 霍古并不认为，如今的采集者足够那个资格。 【技术可以通过学习来弥补，力量可以依赖物质解决，强大与否的关键还是要看它们自身，而如今的它们已领悟到自身的强大来源于何处，缺的仅仅是一点成长时间。】 【你该对永续它们更有信心一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登顶云台 一枚小小的柱状物体，拖拽着尾迹自下而上的冲破云层，柱状体进入轨道，将自身整个伸展成圆盘状，原先钛合金骨骼外壳，成了支撑这个圆盘的骨架。 通过吸收来自恒星的光芒，圆盘一部分的区域切换为类似植物的生命循环特征。 【指挥中枢，我是冲锋，现在我已经突破云层，来到外层空间，身体机能运转正常，辐射值在可控区间。】 【中枢指令，维持现状，间隔五秒反馈一次无线电信号，以便确定校对轨道位置。】 简单的明码无线电交流，这是名为‘冲锋’个体的一小步，却是采集者这个族群的一大步，成功突破星球引力的消息，眨眼间就被整个星球上的采集者知晓…… 它们沸腾了。 “我们做到了！做到了！” “所有的牺牲都没白费，为这一刻欢呼！我族常兴！” “我族常兴！” “我族常兴！” …… 生命场频道内，充斥着采集者们的欢呼，历经重重艰难险阻，付出无数的牺牲，踩踏着同族的尸骸，爬上了它们头顶的那片星空。 成功的喜悦并未令它们松懈，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在精确的计算下，相同的成功被复制重现，暝的近地轨道上，多出了许多面朝恒星的小圆盘。 【霍古，它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搭建巨构？】 “应该是防备你突然跳出来搞破坏，毕竟有前科。” 【……明明是你授意的，又不是我想那样。】 “别太介意，它们并没有，也不会责怪你什么，它们应该明白，如果连你的考验都无法通过，又该怎么和无比棘手还具备技术爆炸的异星人抗衡？现在这样，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你已经不打算再干扰它们而已。” “不过，我觉得它们登顶宇宙的方式，应该并不是仅限于这种这么简单……” 正如霍古所言，近地轨道的小圆盘在达到一定基数后，地面又向太空投送新的种类个体，这些个体互相之间可以接洽，与圆盘同样也能接洽。 但仅是这样还是远远不足以后续的任务，新个体的表皮渐渐出现浮肿，一涨一缩的涌动，在真空环境形成一枚巨大的茧，随着茧的破裂，一个最长直径能达到十多公里的巨大肉块，在轨道上组合成型。 所有投送到轨道的个体，以自我牺牲的方式，共同缔造出了这么一个新成员。 【指挥中枢，我是云台，我出生了。】 完全没有刚出生的迷茫，那个近地轨道的巨大肉块，刚出生的新生儿，自称是‘云台’，向地面发送无线电信号报到。 【中枢指令，云台，在坐标（34526，26326），投下你的连接触须。】 得到指令，采用氢氧推进的方式，云台朝着中枢指令里的那个坐标进行位移，这个坐标在暝的赤道上，距离云台并非很远，所以没过多久便抵达。 抵达坐标上空的云台，反向开启氢氧推进，保持与星球自转同步，向下方投放一根长长的触须。 与此同时，在指令中的那个坐标上，地面上的采集者搭建起疑似巨构的地基，不过比先前的要小了很多。 一上一下，建造的时间缩短了一倍，甚至更短。 不过，整个环节中，接洽的部分才是最难得，因为存在气流的扰动，云台垂放下来的触须会随风摇摆。 为此，采集者中，相当多的空中单位参与到其中，在半空中减缓触须的摇摆幅度，这才相当不易的完成上下接洽的工作。 就这样，云台和地面建立了实际意义上的物理联系，从地面上源源不断的物质被输送到云台，同时，触须也在吸收一部分，逐渐变得粗壮。 得到物质的云台又继续垂下其他的触须，并且自身的形体也在拓展，呈现为扁平状肉块，最大直径攀升到几十公里。 “相当不错的设计思路，并不是单纯只在地面上搭建，而是地面和轨道建设同步进行，这样一来，建造速度不变的情况下，也能极大的缩减工时……” “暝，你是对的，它们确实已经足够资格。” 霍古欣慰的观察着采集者们的行为，尽管这种以自我牺牲的发展模式，仍然让霍古感到难受，但它不回去指责什么，这是采集者独自走出迥异于人类的道路，霍古不能，也没那个资格以人类的价值观去否定。 忽然间，忙碌的采集者们接触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生命场信号，那些还没接触过这种信号的个体，即便没人教导，在一瞬间也同样理解了，信号源个体代表着什么。 那是‘至高意志’，囊括整个采集者群体在内更加庞大且至高的存在！ “你们能做到这种程度，确实让我很惊讶，辛苦你们了。” 霍古心里有些复杂，它曾想过，采集者们也许会开发出文字，数字，让知识具象化，接着是锻铁造钢，可能会有些差异，但大致的路子是这样。 然而，霍古万万没有想到，采集者们会使用这么极端的方式，踩着同族的尸骸，不择手段的奋勇前进。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错，它们并没有人类那样的伦理道德，以它们的价值观，族群就是一切，族群就是道德，个体为族群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后，归于沉寂便是最好的归宿。 “意志，我们完成了任务，再过不久，我们将组建属于我们的太空集团，加入到与异星人交锋的正面战场上。” 再一次感受到霍古存在的永续，怀着激动地心情，向霍古说明它们的后续计划。 “嗯，但我还有一项任务要安排给你们，正好与你们的计划相重叠，你们安排一下，个体设计方面，这些你们可以作为参考。” 说着，递送了几份基因蓝图，是当初霍古设计的太空生物蓝图。 “任务内容是什么？” “是当初跟随我前往小行星带，被我留在那的个体，我要你们去把它们接回来，这同样也是对你们的考验，脱离地心引力可远远不够，还要能够做到星球与星球之间的深空航行，否则在面对异星人，我们只能被动挨打。” “了解，我们会尽快完成对需要物质的采集，组织第一批的深空远航。” 第二百章 钢铁巨骸 一只体长快五十公里的巨型生物体，在永续它们储备深空远航所需的物质时，更早的离开暝，深入到那片无处着力的星空之中。 “暝，听得到吗？” 【接受良好，频道稳定，霍古，再过六十秒，你将接近那片区域，提高警惕，不要受伤，真空环境下受伤非常危险。】 “嗯，我知道。” 霍古明白永续提醒的是什么，因为内外气压差，只要身体上出现一点小小的破口，体内的体液会像奋力摇晃过后的碳酸饮料，从那个小破口喷涌而出。 如果不及时加以处理，受伤的生命体会比在地面上，更快速度失去体温，要么被冻死，要么因失血而亡。 巨型生物体的各个部位，分别长出眼睛，还有类似雷达的倒扣式锅盖结构，这些可以帮助霍古，在进入接下来的区域时，能更加安全。 由于生命场的特性，如今离开暝的是霍古的本体，所以它必须倍加小心。 视野内，借助来自恒星的光芒，霍古能够看到那些曾经与它们战斗，并最终‘战死’的钢铁巨骸。 “真是壮观……”霍古不禁感叹。 这些不是自然形成，是人力所为，制造者没有异能，不像霍古这样轻轻松松就能调用大量资源，他们是一个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以作为枢纽，把彼此紧紧联系在一起，共同打造出足以威胁霍古的宇宙舰队。 想象一下，一座万里长城足以令世人惊叹，而像那样的万里长城，多达数万座，又会是怎样壮阔的场景？ 霍古承认，如果不是有暝这张底牌，在那场战斗中，输的一方会是它。 “嗯？有东西接近。” 前进一段距离的霍古，在自己的生物雷达中，捕捉到正在向它那个位置高速接近的物体，从雷达反馈的信息霍古获知，它们数量很多，体积很小。 很快，霍古就判断出来袭者的身份——母舰散落的小型碎片。 受星球引力的影响，母舰级的残骸滞留在距离暝相当远的外侧轨道上，那些战斗后遗留下的碎片亦是如此。 霍古没有变更轨道的意思，没能力解锁核能脉冲推进，只能使用化学引擎的它每一滴燃料都是事先计算好，容不得半点浪费。 确实，霍古准备了过剩的燃料，但那是为了以防突发情况而准备，并不是用在现在这种地方。 从身侧伸展出了许许多多的触手，霍古早就预料到会碰见这样的难题，也早早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当那些碎片，如同暴雨般来袭时，触手犹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的抓住碎片，然后再向霍古的身后，暝的那个方向甩出。 二力平衡，反作用力会让霍古的行进速度更快，这样可以弥补因为捕捉这些碎片而反复校对方向所消耗的燃料，碎片在落入暝上时，大气摩擦会将它们燃烧殆尽。 这些碎片对霍古而言并不难捕捉，外侧轨道的引力十分微弱，速度过快的碎片，早先母舰级损毁那会就冲出了引力轨道，能被束缚在轨道上的碎片，动能普遍不高，也正是基于这点，霍古才敢使用现在这种捕捉方案。 “呼，总算是过去了。” 从碎片雨中脱身的霍古松了口气，虽说有惊无险，但碎片在数量上还是令它头皮发麻，心力交瘁。 继续向着母舰残骸的方向进发，越是拉近距离，越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这些母舰级相比，霍古目前这个体长几十公里的思维载体，也仍然是显得那么渺小。 逐渐的，随着距离的继续拉近，霍古航线上的碎片缓慢增加，和之前接触的碎片雨不同，这些碎片中存在大块碎片，而这里也正是霍古使用了那些过剩燃料。 航行继续，在抵达某个位置时，霍古关闭了氢氧推进，同时，运用自己体内的液氢液氧，将体表温度降至最低，只靠惯性前进。 一路上，不少小碎片残骸被撞开，直到霍古与几块大残骸相撞后，这种横冲直撞的行进方式，这才停止。 而促使霍古这么做的家伙，在霍古与几块大碎片相撞不久后，抵达了这片区域。 “那些家伙还在巡逻吗……” “啧，明明距离那场战斗都快过去三年，为什么能量还没耗尽？” 利用感官系统，假装成碎片的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这已经不是霍古第一次来，前几次到达这里，但都遭遇了阻碍。 原因就是那些在异星人舰队战败后，任然尽忠职守，时刻盘踞在母舰级残骸附近巡逻的自主舰。 好在霍古已经有了应对它们的方案。 陡然间，巨大的生物体中，朝着暝的方向发射出多枚有着极高热源的柱状物体，温度保持在两百度左右。 自主舰的AI当然能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动静，两百度的物体，在宇宙背景仅有3K的温度下，明显的就好比白纸上的墨点。 理所当然，所有还能运作，正在巡逻的自主舰倾巢出动，追逐着那几枚霍古投送的‘诱饵’。 而霍古，则是借助了发射的反作用力，又是前进了不少的距离，在剩下十几公里的距离时，霍古凭借着自己对细胞的绝对支配性，临时构筑一条长达十多公里的触手，趁着那些自主舰还未归来，一口气拉近距离，钻进母舰残骸中。 “暝，听得到吗？我安全的进来了，告诉我主控制室的位置。” 【接收良好，你要去的主控制室，需要深入二十公里，在那个的右侧方向，有一条破损的裂缝，深入裂缝十公里转向左侧，你可以从那里，钻进已经闭死的主控制室。】 “嗯，我知道了。” 进来后的霍古就不是很着急了，那些自主舰并不会对母舰残骸采取任何攻势，在它们的判断中，母舰属于友方单位。 这点是霍古在上一次抵达时，把诱饵发射到母舰内部时注意到的。 思维载体庞大的身躯将整个通道挤满，通道内很多碎片，还有许许多多异星人的尸骸，在宇宙的真空环境，纵使过去的再久，他们的尸体也不会腐烂，只会因为水分流失，成为脱水的干尸。 把这些珍贵的有机材料吸收，霍古朝着自己的目标逐渐接近。 第二百零一章 母舰主机 霍古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进入母舰残骸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更加了解它的敌人，获知那些异星人更多的情报信息，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句话即便是到了宇宙战争的阶段也一点都不落伍。 如今的霍古，掌握着异星人大量语言文本，再加上和暝保持的联系，以暝为接收端，背靠采集者这个智慧种群，霍古不担心读不懂异星人语言的问题。 “快到了。” 钻入裂缝，霍古知道自己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很快，庞大的身躯，一部分探入早已经停止运作的主控制室，也就是母舰的指挥舰桥。 相比起母舰级的庞大，舰桥却是如此的狭小，根本不足以容纳霍古那长度几十公里的体型。 “来，让我看看，你们都留下了些什么。” 触手延伸，清理漂浮的碎片和尸骸，同时，也在翻找各类记载信息的物体。 “这个……应该是他们的照片吧？” 触手把玩着一串吊坠，吊坠上的某个开关被摁下，翻盖打开，光辉之下呈现出的立体投影中，一男一女的两个异星人坐在山坡上，他们中间坐着一个幼年雌性异星人，即便种族不同，霍古也能看出里面那其乐融融的氛围。 这是一张全家福。 “再找找看。” 陆陆续续翻找出很多东西，比如能看时间能打游戏的多功能护腕，表明身份可以放出立体投影的铭牌，能够制造次声波乐曲的金属盒…… 很快，霍古在舰长席的位置，翻找到了一块面板样式的东西，霍古的直觉告诉它，这应该就是它想找的东西，因为这外观和地球上的平板电脑非常相似，不过更具科幻色彩，彻彻底底采用特殊合金打造。 霍古翻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开关按键的所在。 “难不成这是声控的？还是说是指纹解锁？要不是智能识别脸部特征……” 别无他法，霍古只能一样样的去试，触手钻入了那些尸骸的体内，修补了伤口，以新换旧的方式，把整具尸体的坏死细胞全部替换。 这并不是‘复生’，人死灯灭，霍古这种方式得到的不过是一堆外观近似异星人的傀儡肉块，不过用这些骗过AI已经足够了。 再聪明的AI系统，只要没有孕育出独立思考的能力，仅靠数据识别，很容易就能骗过去，地球上就很普遍，比如针对指纹锁的假指纹贴膜，针对面部识别的硅胶面具，针对声控锁的录音…… 所以，即便霍古还是人类的那个时期，智能手机满大街，功能齐全的可以当做电脑，机械式钥匙锁仍然还是没被淘汰的迹象。 让傀儡们按动那块平板上疑似指纹锁的凹槽，这会花费一些时间，但霍古不着急，它有得是时间，它等得起。 全部试了一遍，面板并未打开，这样的结果一般导出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面板并不具备指纹解锁的功能，另一种就是出现损坏或者没电，无法启动。 诸如身份不足，指纹无法识别这些，基本上系统都会给予反馈信息，而非像现在这样黑屏，所以霍古并不认为是这方面出了问题。 接下来是面部解锁，将面板上那个疑似摄像头的地方，一个个的校对傀儡的面部，不需要傀儡摆出什么表情，霍古相信AI识别必然存在一个容错范围，即便是同一个人，不可能每次摆出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更何况如若面部受伤，岂不是解不开锁了？ 测试之后，仍然是黑屏，很显然，霍古这次还是没能解锁。 “只剩下声控了，要是还是不能解锁，那可就……” 如果声控也不行，那霍古也是别无他法，它已经想不到异星人还能使用什么锁，只能认为这块面板因为撞击，已经损坏。 声控解锁测试，是霍古故意往后推的，因为这种测试相比较前面两个更显麻烦，要知道，真空环境在宇宙里是普遍存在，而声音却不能在没有媒介的真空中传播。 鼓动躯体，伸展出更多的触手，这些触手把母舰舰桥开裂的缝隙全部堵死，接着释放二氧化碳气体，给这间密封的舱室增压。 再然后，一个个傀儡开始出声，这不是什么难事，异星人也是靠肺发声，而霍古的细胞替换方式，肺也被模拟了出来，只要鼓动肺部，即便是肉块傀儡，也能够百分百的模拟出他们本人生前的声音。 “…啊…哈…哈…你…好…咩…” 霍古让某个傀儡尝试性的发音，熟悉异星人的发音规律，然后就是支配他们讲出异星人的语言。 “……我……是……傀……儡…人……1号……” 因为不熟练的关系，霍古支配下的傀儡讲异星人语言，总是断断续续，磕磕绊绊，而且对比当初曾经听过的异星人对话，显得非常别扭。 但霍古却没有就此停下，不断地联系傀儡讲话，练习个成百上千次后，霍古熟练掌握傀儡讲话的技巧。 “霍古，你是一个知识渊博且富有远见的人类。” 傀儡在霍古的支配下，以异星人的语言，相当流利的按照霍古安排的台词念完，尽管还是显得没有感情，类似于电子听书时的机械复述。 “启动系统。” “启动系统。” “启动系统。” …… 霍古让每一个傀儡都对着面板念上一遍，期望着能够解锁，不至于让自己，忙前忙后的努力徒劳无功。 这么做确实有效，只不过，因为傀儡声音而其反应的并不是这块面板，而是整个母舰舰桥。 陡然间，一连串次声波电子音响起。 【接受指令，确认身份：布莱恩舰长，开始执行指令，正在运作系统请稍等……】 【……启动失败……检查失败原因……判定主供能线路损坏……启用储备纳米机械……修补时间35222个时间点……】 整个舰桥一反刚才的昏黑，逐步恢复照明，自舰桥舱壁的另一头，似乎隐隐传来了某些机轮启动的声音。 【损坏部分修复完成，再次自检，自检完成，系统功能正常，运作良好】 【您好布莱恩舰长，我是母舰主机天启号，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第二百零二章 请输入密码 “你好，天启号。” 霍古支配着傀儡作出应答，同时，也在暗中作着戒备，从舰桥刚才的变化以及电子音中可以知道，这个是母舰的AI，智能化程度必然很高，霍古不确定有没有达到像人那样灵活的程度。 “天启号，我需要知道母舰的受损情况。” 【正在为您检查……检查结果出来。】 不出几秒的时间，母舰AI听从霍古的命令，在一片光幕中，罗列出大量瑟琳人文字，有着大量对照文本，霍古倒也不算看不懂，只是内容中的一些军事用语、专业名词看得有些吃力，需要联系上下文。 “……引擎部分局部损毁，主管道破裂无法供能……龙骨主体绷断，船体骨架无法使用……六个大型反应堆损毁一半，另外两个熄火停堆无法重启，余下一个还能运作……” 霍古照着光幕里的内容念着，那个命令是为了对照AI的智能程度，一是确认AI是否听从它的命令，把检查结果罗列出来，二是判断AI的程序是否存在错误，这可以从罗列的结果有无问题看出来，三是对母舰概况有个大致的了解，舰桥只不过是霍古登上母舰后的第一站。 一举三得！ 一字不漏的全部看完，霍古的内心也安定下来，确定母舰AI在智能性上并不能和人媲美，仍然还是一件工具。 既然现在没有将傀儡判定为敌方单位，只要没有改动判定，那以后不出意外也不会敌对霍古。 “我要浏览机密文件，把文件调出来。” 【正在为您调阅，请稍后】 次声波电子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霍古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一个空格弹窗出现在霍古的眼前。 【请输入调阅密码】 “密码我忘记了，我需要密码提示。” 霍古不确定有没有‘防忘记提醒’，在地球上是存在这样的功能，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如果有的话，说不定可以推断出密码。 但是，AI并没有回复霍古的需求，而是再一次重复刚才的语音。 【请输入调阅密码】 “好吧，看来舰长的身份，也并不是什么都能看……等等，既然我是舰长权限，那个是不是可以办到？” 霍古的思维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我们目前还有多少战斗单位？” 【舰体供能损坏严重，全部武器系统瘫痪，所属舰船信号反馈为空，余下自主舰62323单位】 虽然没有听说过‘自主舰’这个称谓，但霍古知道指的就是那些，徘徊在母舰附近阻碍霍古登上残骸的AI个体。 “能指挥它们吗？” 【可以，接收端信号良好】 “更改它们的敌我识别判定，战争结束，敌人已经全部被我们消灭，不需要再进入战斗状态。” 【了解，正在更改判定】 一股经过加密的电磁波信号从母舰残骸中释放，很快便与刚刚结束追逐诱饵，正在返航的自主舰相遇。 自主舰返航的行为没有改变，但内部的AI已经悄然发生着改变，这个时候即便霍古顶着非人的躯体出去，也不会再遭到攻击。 为了测试那些自主舰的敌我判定确实发生了改变，霍古更改躯体结构，把一枚诱饵发射出去。 见自主舰群并未追击，霍古这才算是彻底相信母舰AI汇报，这倒不是霍古过于胆小，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母舰AI不会出什么错误，自主舰的数量那么多，万一某艘的接收端损坏了，没有更改敌我判定呢？ 命只有一次，用完就没了，再怎么谨慎都不过分。 “母星现在距离我们多远？我需要调阅星图。” 【请输入调阅密码】 哈？这也要密码？难道每次航行前，那些异星人都要输入一遍密码？他们不嫌麻烦吗？万一遇到什么紧急事态，又一时间想不起密码，该怎么办？ 霍古心中暗自腹诽，在它看来，指挥战斗单位不需要密码，而调阅星图却需要，多少有些主次不分的意味，简直就像是料到它会翻看一样，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恶心它。 其实霍古不知道的是，异星人民用飞船，使用星图确实是不需要密码，只是内容比较简陋，而军用舰船之所以需要密码，是因为星图里不仅记录有母星的信息，更记录了一些隐藏着的军事设施，内容更是细致入微，虽说军用星图里记载的这些不能算是什么重大机密，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够资格知道。 霍古没法子，它去哪搞密码？异星人的军用密码只有天晓得。 不过，霍古也没太沮丧，最多不过是晚点知晓那些异星人的母星位置罢了，早已经给这个行星系内的行星发射探测个体，找到异星人的母星位置只是时间问题。 “目前舰船上，保存完好的搭载武器还剩多少？有哪些？分布在损坏舰船的哪个位置？” 【X-OMG型脉冲束，口径1000C，完好数量254，分布在1区2093，4区9914，3区4191……MRZ型脉冲束，口径10000C，完好数量29，分布在2区4633，14区1414，1区8335……X-OMG型脉冲束，口径100C，完好数量2631552，分布在5区2852，9区3525，73区2328……Z-YX型散射束，口径5000C，完好数量241，分布66区6963，2区4164，1区2028……】 单纯看文字的话，霍古肯定是听不懂，好在母舰AI在罗列信息列表的时候，还会呈现立体投影。 向AI询问这些的目的不为别的，霍古就是想带回去，看看能不能仿制，如果能，那么对于它们这方的战斗力，无疑是种巨大的增强。 即便不能，那也没什么损失，了解了异星人武器运作原理，自然也会了解武器的弊端，对于以后的交战也是种极大帮助。 “不过……为什么都是炮？我明明记得异星人有类似导弹的武器……” 霍古浏览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当初异星人使用的‘爆音’，它的手里并非没有‘爆音’的样本，那是当初霍古袭击异星人星港得到的样本。 只是，爆音也是存在差别，霍古手里的爆音远没有第四舰队使用的爆音威力大，第四舰队的爆音是经历过数次更新改良后的最新种类，两者之间一点可比性都没有。 “算了，得不到就得不到吧，又不是没了就打不赢，差不多该启程去第二站。” 第二百零三章 大丰收 霍古来到了母舰残骸探索旅程的第二站，那座还未损坏的反应堆处。 这座反应堆，在霍古的视野里，整体被银白色金属体包裹，以霍古目前的角度看去，富有弧度，变换角度后仍未发生改变，以此可以判断出，外部结构是个球体。 接触球体的金属外壳，霍古并没有被灼烧的伤害，不知道是隔热性能优良，还是反应堆的反应物趋近于枯竭，霍古猜测应该是前者。 “这么大的东西，拆卸搬运起来可就有些麻烦了。” 该说不愧是母舰级的反应堆，体积居然是霍古思维载体的两倍，霍古已经没指望，单靠自己搬运这个东西，很显然，它携带的燃料并不够。 “暝，通知永续它们，塑造好能够在深空内活动的躯体后，派遣一些个体来母舰残骸这边，搬运我标记下来的‘好东西’。” 【知道了。】 结束通话，一团富有粘性的小肉块被滞留在反应堆上，霍古便前往第三站——母舰上的书籍阅览室。 异星人的母舰是个很特殊的舰种，它既是战斗单位，宇宙战场上敌人的噩梦，也是后勤单位，功能最为全面的后勤舰种。 凭借庞大的舱容，母舰级可以为远征中的舰队运输并提供补给，但这还是远远不够，因为一支舰队有着方方面面的需求。 母舰级有着锚泊港口，可以给有需要的舰船锚泊、维护、检修，以保证整支舰队在长时间远征不会出现大问题。 除了战舰维护，母舰级还提供‘个人维护’，什么是个人维护呢？就是囊括吃喝拉撒睡在内，各种娱乐身心的设施，比如红灯区…… 霍古想找的书籍阅览室，也是基于‘个人维护’这样的理由被设置在母舰级上，有的人通过放纵来缓解内心的压力，于是就有了红灯区，有的人鄙视堕落奋发图强，自然便有类似图书馆那样的地方。 从设施上来讲，说一艘母舰级是一座小型移动城，其实也一点都不为过。 有着母舰AI的指引，霍古很快就抵达了自己所想的地方。 简单浏览了一番后，霍古有些失望，它只找到了寥寥可数的几本纸质书籍，询问了母舰AI才知道，为了节约空间，除了少数几本作为门面的纸质书籍，绝大部分都是电子版。 “也就是说，只能依靠记忆了……” 想到这个，霍古有些头大，它恍惚间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高中时期冲刺高考的‘背书地狱’中。 “等等，也许我可以……” 纠结中的霍古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注意。 背书是不可能背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背书，枯燥无味的死读书，一点都不符合霍古的学习观，它并不是个擅长死记硬背的人。 退一万步，就算背下来了，可万一某些细节记错了，那又该咋整？ 霍古联系暝，将自己的灵光一现的想法告知对方，然后开始浏览书记阅览室内的书籍，把内容直接复述给暝，再由暝把信息转交给采集者，采集者则负责记录这些信息，重新整合为书籍。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和低效的背书比起来，效率已经高出了好几倍。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是一个多月过去。 永续为了霍古安排的第二任务，去往异星小行星带迎回同族，率领采集者组建起它们的第一支集群舰队，携带上足够的物资，浩浩荡荡的发起远航。 母舰残骸方面，采集者也听从霍古的命令，派遣集群前往，那便是永续离开后，由思领导组建的第二支集群舰队，把霍古在母舰残骸上标记下的，武器，反应堆，新型材料，母舰AI等等，带回暝。 更准确的说，是带到永续它们搭建的云台上安置，这是出于大气环境对这些重要物体的腐蚀考虑，还是让它们待在真空环境更好一些。 母舰并不止一艘，剩余残骸的探索，霍古都交给了采集者们去做，让自主舰群失去攻击性后，霍古回到了暝上。 “简直郁闷，怎么个个都带着密码，那些异星人到底在这些记录面板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霍古郁闷的抱怨着，第三站结束后，它又从母舰残骸的各个船员休息舱室内，搜刮到大量疑似电子文本的记录面板，然而，绝大部分都是需要密码才能够打开，这种感觉就好比，明明就差临门一脚，结果就是不给你跨出那一步，很难受，非常难受。 【要不一个个去试？】 感受到霍古情绪的暝提出建议。 “我是希望能找到一种比较好的方法，短时间内能阅读到里面的内容，以便我们能更了解异星人那边的情况，8位数的密码，一个个去试还没破解几本，恐怕就又要和异星人开战了，那样破解的话，意义是什么？” 【那是速度太慢了，八位数也不过是重复性的输入一亿次，只要速度够快，一秒内完成解锁也不是不可能。】 真按照暝你说的那样，一秒解决，那些记录面板早就被捅爆了吧？霍古心里默默的吐槽着，不过，暝的想法确实是给霍古打开了一条思路。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好像想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对象，让它来做这种事情，应该是非常容易。” 霍古想到的个体并非采集者，也并非暝，更不是它自己，而是当初带会的母舰AI，已经将霍古识别为母舰舰长布莱恩的AI，是不会拒绝霍古安排的任务，而且这只是重复性的工作，并非针对电子系统的程序入侵。 这样想着，霍古便按照想法去安排了。 此时的母舰AI，整个被连同旗舰舰桥拆卸下来后，安置在了云台之上，主体并未受损，让它运作并非难事，只要重新通电即可。 【您好布莱恩舰长，我是母舰主机天启号，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天启号，你能连接这些电子产品吗？” 傀儡布莱恩舰长拿着一块记录面板在母舰AI的摄像头前晃了晃。 【没问题，接收端信号良好】 “嗯，密码输入是八个数字，总共一亿种组合，我要你给这些电子产品全部输入一遍，直到密码解开为止。” 【了解，请您稍等……】 第二百零四章 舰员日记 “今天是我在母舰上服役的第2522626个母星日，听说又有一群新兵蛋子要登上母舰服役，那是不是意味着，距离我升迁的日子也不远了？哦，亲爱的玛利亚，看来我当上舰长，迎娶你的日子不远了。” …… “第2522652母星日，新兵就是新兵，做事莽撞不说，还敢顶撞长官，桀骜不驯，每次都给我惹一堆麻烦，我是不是对手下的新兵太温柔了？应该是，明天的训练加倍，我要让他们把舰队的规章制度，彻底的烙印到骨髓，基因里。” …… “又是一天过去，服役的第2599658母星日，舰船内的气氛很沉闷，平时不怎么能碰面的舰长站在演讲席上，还通过频道，在母舰的各个地方露脸，庄严的宣布着战争的开始，我有些恍惚和忐忑，什么训练都是搞笑我现在紧张得快要发疯了，简直就像个新兵蛋子，玛利亚，我是不是很可笑？” …… “服役的第2599660母星日，自那天宣布战争开始之后，第四舰队从母港起航，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不再像那个时候那样丢人，可我内心中仍然还是存有疑惑得不到答案——第四舰队即将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 …… 大致浏览完第一本解锁的记录面板的内容，霍古也明白了那些异星人给这些东西上锁的原因，日记这种东西属于私密物品，当然要带把锁。 看这些记录面板的样式，应该属于船上配发，类似军服、被子、枕头那样的军需用品，应该是人手一份。 “日记啊，以前地球上就常常听说过，航海的船员喜欢写航海日记，以此来宣泄内心远离陆地的不安和思念，现在看来，宇宙船员也是同样。” “这么说的话，应该也是有母舰舰长本人的日记才对。” 先不谈舰长日记记录军事机密或者军事密码的可能性，有一点霍古是必然的肯定舰长日记中有记载，那就是航线记录。 一个负责任的舰长，会每天在日记里加下所见所闻，遭遇了什么，到达了哪里，距离起始点多远，预计多久能抵达目的地，这些都会写，既是一种自我反省的途径，也是一种备份记录，同时这些也不是机密，无需隐藏，说出来顺便还能舒缓内心，简直是一举三得。 所以，只要那个布莱恩舰长有写日记，那霍古就敢百分百确定，内容会存在航线记录。 想到这些，霍古来了精神，通过航线记录，自然而然就能确定异星人的母星位置，它也就无需在等待着探测器发回的结果。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霍古渐渐有点力不从心，母舰AI的性能太高，它看完一本日记，人家就破译了十本，霍古想了想，决定还是拉上暝和采集者来帮忙。 【霍古，这些信息真的有用？我只看到了一堆抱怨和思念，很明显这对以后的战斗起不到什么作用。】 观看那些日记的暝，只感觉霍古的这种做法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你关注错重点了，不要把目光锁定在那些情绪上面，要注意细节，比如里面描述的军事训练，训练的内容要么是为了弥补作战弱项，要么是为了适应军事战术，该训练科目人数越多，意味着那极有可能是为了某种宏观战略进行的军事演练。” “军队里是不会拖泥带水，也不容许拖泥带水，尤其是训练这块，你可以不说出为什么让士兵这么做，但你必须告诉他，要怎么做，该怎么做，安排他怎么做，否则直到训练结束，士兵都还是懵懵懂懂，连自己训练中为什么失败都不知道。” “另外，还有饮食习惯，不要认为这是无用的，这信息可以帮助我们更加全面的了解他们，思维建模的信息更全面，另外……” 就在霍古还想滔滔不绝的给暝讲述的时候，采集者在频道里呼叫霍古，它们在诸多舰员日记里，发现了一些反常的东西。 “意志，您能不能看看，这是什么？” “嗯？” 霍古发出一声疑惑，采集者递送给它的日记内容，确实显得有些怪异，并不是用文字叙述什么，而是记载着意义不明的图案。 最先看到的那个图案，是一个覆盖整块面板的大圆，大圆内部还有小圆，小圆内部则有个更小的圆形图案以此类推，一直到中心，就像是靶场上的枪靶。 然后，这个图案上重叠着另一个怪异的交错三角图案，为什么说重叠呢？因为两种图案的画风差异太大，视觉系统很难把它们构联到一起，这种视觉差异甚至给人第一眼有种，交错三角图案‘立’起来的错觉。 仔细打量了一会图案，没看出什么名堂的霍古继续浏览后面的信息。 仍然是图案，也是大圆形，不过中心的不再是交错三角，而更类似三岁孩童的随手涂鸦，乱糟糟，如果说之前的还能看出点立体几何的艺术画风，现在这个则是彻底的意义不明。 继续往后翻，逐渐出现了其他类型的图案，画者似乎已经不再局限于原先的大圆形主体，再然后，后续的图案中，时不时还会出现非瑟琳人文字。 日记的倒数第二篇，是一副未完工的作画……其实也不能说是作画，因为在霍古看来，那就是涂鸦，只不过涂了半篇，还没涂完。 在末尾的篇幅，霍古终于是看到了自己能看懂的东西，最后一页，通篇都是瑟琳人的文字，似乎画者并不打算再继续画下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为什么我要选择出生在这个世界？为什么我会对未知的事物怀有如此强列的好奇心？栖身在波澜不惊的无知岛屿上，置身于浩瀚无尽的漆黑汪洋中，但这并不意味着应该为此远航，这个道理我应该懂的，我应该懂的……” 很少的一段自述，霍古看到这里就停下了，后面的只剩下乱七八糟的涂鸦，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最后的这一篇，字里行间，都能隐隐感受到笔者的自责、恐惧、悔恨……他似乎遭遇了什么，以致于终止了作画，在更加后面的篇幅写下了这些。 第二百零五章 不在意 “我还以为是什么军事机密，这种东西奇怪在哪？” 翻阅完电子日记，霍古的内心毫无波澜，它觉得这日记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地方。 采集者抖动了一下自己的獠肢，回答。 “可，可是这里面的内容很奇怪，我们翻阅了不下上万本日记，基本都是记录生活中的琐事，亦或者释放内心的情绪，唯独这本……” “这日记的内容不就是在发泄情绪？画画也是能够发泄情绪的手段，没人规定日记一定是用来写字。” 长时间呆在战舰上，即便是母舰这种庞然大物，也难以媲美辽阔无垠的星球，舰员心理上会无比的向往陆地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情感越加强烈，会不会因此有人疯掉还真说不准，正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母舰才会在维护战舰的同时，还要维护个人。 还在地球那会，联合国就针对这种宇宙环境造成的心理侵害，专门成立了研究项目，当时霍古借朋友之手，多少看到一些关于这个的研究报告。 “但里面的那些不明文字……” 采集者仍然觉得奇怪，日记内容的奇怪之处并不仅仅是里面的记载方式，还有它的内容，隐晦且诡秘的图画，未知的文字，总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对此，霍古的回答。 “你说那个啊……从内容表达的阴郁情绪来看，日记作者极有可能服用致幻剂或者麻痹大脑的药物，写的字奇奇怪怪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回头你对一下语言模板，应该能解读出不明文字的意思。” 采集者询问日记的最后一个疑点，作者似乎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后悔，后悔什么？后悔画了那些东西？为什么会后悔？ “那意志，最后两页的情况又该怎么理解？” “当然是被母舰上的同族察觉到作者的精神状态不正常，被抓起来了。” 霍古理所当然的作出回答，感受到来自采集者那边的疑惑，它作出解释。 “采集者中没有精神异常者，你们不了解也很正常，类似异星人这样，思维出现紊乱的个体，一般都会被群体孤立，或者杀死，因为思维紊乱的个体已经自我失控，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为了避免给集体造成损失，思维正常个体都会先下手为强，清除隔离那些思维紊乱的个体。” 换作霍古是舰长，知道自己战舰上的某个舰员，精神已经达到临界点，自然不可能还让他安稳的呆着，万一发起疯来怎么办？精神病患者就该被隔离处理。 按霍古的想法，这日记的作者，因为工作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内心情绪堆积严重，他又十分擅长画画，所以日记内容以画图的形式发泄，然后不知道是谁翻看了他的日记，被认为精神存在问题，汇报给了战舰高层，因此遭到抓捕。 “原来是这样。” 得到解惑的采集者，再一次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霍古则默默的将那块内容莫名的舰员日记收了起来。 【说是那么说，可霍古你还是很在意的，对吧？】 “不，我是真的不是很在意，神神叨叨的东西我是最免疫的，这种东西我见得太多，其实就是那些作者以晦涩难懂的方式，描述自己周身的事情，不明觉厉的人，就会认为高大上，可如果你剥离那隐晦的面纱，就会发现，隐藏于后面的东西平平无奇，根本不值得让你费心费神。” 这并非说谎，还是人类的时候，霍古就因为考古，接触到各种神神怪怪的东西，很多陪葬品或是文献中记载着各种夸大的信息，墓主人会在某个时刻死而复生，世界末日到来的时间，人类是第五种族很快就要灭绝，一段疑似时空穿越的言论或者壁画…… 其实，只要把那层晦涩的面纱摘下，就没什么值得让人在意的地方，就是空洞的吹牛罢了，只不过是死人对活人的吹牛。 碍于知识水平和文化认知，或许在编撰神神叨叨的东西时，制造者真的信以为真，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唯物说了算，思维战胜不了钢铁。 【那霍古你为什么要收起来？】 “避免以后真的需要用到，以防万一而已，我做事你还不清楚？我向来小心谨慎，反正留着也不会损失什么资源。” 霍古不会把事情做绝，它确实不怎么信服神神叨叨的信息，但保不准，这块内容奇怪的舰员日记隐藏着什么其他的信息。 见暝似乎认定了这个舰员日记，值得它去深究，霍古想了想，用一个相当简单粗暴的方式提醒对方。 “暝，这种东西和异星人技术爆炸后的未知武器比起来，哪一种更让你在意？” 异星人是个迫在眉睫的威胁，他们的母舰威力巨大，一发齐射可以称得上是天地色变，技术爆炸后，威力要更在此之上的武器，简直是难以想象。 与之相比，那块舰员日记中记载的隐晦且诡秘的内容，就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渺小犹如蝼蚁。 聪明的暝自然能读懂霍古的用意。 【……你说得对，确实没必要太过在意这种东西。】 【说起那些异星人，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再次对我们发动攻击？还是使用那些大型母舰？】 “不好说，虽然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我总能感觉到，他们很快就会发生技术爆炸，所以我才想能快点对方的母星，先发制人，在他们完成技术爆炸前打断这个过程。” 霍古想到了什么，又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补充。 “有一点可以确定，即便他们还不清楚暝你的存在，也肯定有防备洛希极限的办法，下一次的战斗，同样的方式恐怕是很难一击定胜负。” 【不会吧……这才使用过一次，就不奏效了？】 暝觉得有些夸张，而霍古却无比肯定的给出回答。 “他们是文明，一个高效运作的群体，个体会犯傻，但文明不会，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心态，那样很危险。” 第二百零六章 人口暴动 “请给我们工作！我们需要工作！” “请给我们工作！我们需要工作！” “请给我们工作！我们需要工作！” …… 喊着相同的口号，上层居住的瑟琳人陆陆续续走上街头，他们高举着大写着‘工作’两字的牌子，组成人流，浩浩荡荡的朝着帝国区域行政管理中心迈进。 这片上层区域的所有交通都因此瘫痪，游行引来更多人的注意，更多的人加入到游行之中，犹如滚雪球那般，游行队伍越来越壮大，条条溪流汇聚成波涛汹涌的浪潮。 天空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军用飞车，飞车上黑洞洞的机炮口对准下方那些游行的民众，可游行的民众却毫无畏惧，仍然喊着口号，进行着示威游行。 游行的队伍在帝国区域行政管理中心的附近停下，他们前方的道路被阻，一块巨大且厚重的金属板，完全将通向行政管理中心的街道封死，这金属板的厚度达到将近一米，就算是重型炸弹，也未必能一次性炸穿。 只是，脚步停下并不意味着口号会停下，游行的瑟琳人慷慨激昂奋力的呼喊，他们知道，自己的呼喊帝国区域行政管理中心肯定听得到。 “各位帝国公民，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帝国运行的正常秩序，现在立刻终止游行解散，否则你们将被逮捕。” 一个高大的虚像投影出现在半空中，宛若神祇的俯瞰着下方游行的民众。 “我们需要工作！将要被贬成乞丐的不是你，是我们！我们愿意劳作，可帝国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吗？” “是啊，凭什么我们要被强制贬为乞丐！我们又不是不愿意工作！凭什么！” “给我们工作！我们需要工作！你们这些玩忽职守的高官才是应该被贬成乞丐的人！你们真的有在岗位上工作吗！” 按照帝国的规定，不从事劳作者，就是懒惰的，无用的，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所有人唾弃，在一年内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会自动从公民降格为乞丐。 从殖民星逃难回来的难民，只有少数找到了工作，绝大部分都没能找到工作，哪怕是最基层的环境保洁。 很早以前，瑟琳人的数量就已经达到瑟琳母星的承载上限，为了避免战争，元首下***生育开始漫长岁月的人口管制政令，算是缓住了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但是，星际殖民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一部分的人口转移到了殖民星，母星的一部分岗位空缺出来，所以一段时间里，计划生育的政令被修改，直到空缺岗位上的人口重新补满才被改回来。 而现在，从母星迁出去的人口，又回来了，而且经过数年的繁殖，人数比离开的时候还多，尽管因为和霍古的交战，死了不少，中途又因为补给而互食，但这数量仍然是以亿作为单位，给帝国的人事行政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你们的不安，我么能够理解，工作岗位已经在计划安排，但因涉及军事领域暂时保密，需要一段时间计划落实后才会公布，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游行然后被逮捕贬为乞丐，另一个即刻解散，回到你们的住所安静的等待。” 这番言论，让群情激奋的刁民们消停了不少，这时，有人喊出。 “是什么计划？内容是什么？真的是全部人都能拥有工作吗？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欺骗我们？”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虚影只是简短地吐出这段话，就没再多说什么，他已经说的足够多了，犯不着为了这群刁民冒着上法庭的危险透露计划的更多内容。 “凭什么？既然我们也是你们那个什么计划的参与者，那我们也应该享有知情权！你不肯说，那就说明你只是在欺骗我们！” “对！大家别听他的，这个可耻的骗子在欺骗我们！这些不能发挥作用的高官才是应该被作为乞丐的人！” “冲进行政管理中心！今天一定要帝国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冲进去！” “冲啊！”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喊，也不知道是谁的发言，就像是洗脑一般，游行群众的情绪渐渐被调动起来，群情激奋，他们人踩着人，搭起了人梯，打算逾越那堵塞街道阻碍他们前进的金属板。 “最后的警告，立刻回到你们的住所，安静的等待安排，帝国已经进入战争状态，特殊时期，行政部队具有治安击毙权。” 虚像作着最后的警告，但是混乱的场面，一群刁民根本无心去听从警告，警告只会被他们认为是服软，助长他们嚣张的气焰。 眼见情况已经无法挽回，虚像说出了最后一个冰冷无比的字眼。 “杀。” 天空中悬浮的武装飞车，黑洞洞的机炮口闪烁起火花，无数的子弹毫不留情的倾泻而出，游行的刁民终于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无数的瑟琳人在子弹雨下被打成筛子，血液浸满了街道。 一轮火力倾泻下来，除了少许站于边缘，因为建筑物的遮蔽，苟活下来的刁民，无一幸免，街道上满是残肢断臂，子弹风暴的肆虐下，示威者连具完好的尸首都没有。 帝国温和的太久了，久到让一些人都忘记，帝国为什么叫做帝国…… 军用武装飞车降落，一排排荷枪实弹的战士，逮捕那些苟活下来完全被吓傻的瑟琳人，受伤者则是完全束缚起来后丢给医护飞车。 某个建筑内，一个男性瑟琳人正用着战术望远镜，观察着游行队伍所遭遇的一切。 “首脑，计划顺利完成，那些难民因为我们的鼓动，和帝国发生武装冲突，现在已经全部击毙。” “很好，接下来元首会因为这件事把注意力放在上层，通知上层的人全部撤离，不能撤走的就解决掉，我们不能留下痕迹，被帝国方面注意到，会非常麻烦。” “了解，但是那些血肉……” “血肉的事情，已经交给其他人去办，你们的任务已经结束。” “明白了。” 第二百零七章 作战会议 “先生们，这次会议的目的，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帝国现在正面临着有史以来最为严峻的挑战。” “对，就像那些科幻故事里描绘的那样，帝国有了一个敌人，来自外星球的敌人，具备着摧枯拉朽的毁灭力量……呵，真见鬼，谁能想到呢？那些儿童读物如今成了预言书一样精准。” “对于帝国第三、第四舰队接连惨败的事情，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元首还是身穿着他的那套动力装甲，面朝在场的一众军方高层以及各领域首席科学家，给这次会议来了段开场白。 “元首，舰队的惨败来源于我们对他们不够了解，第一次是伪装成陨石雨，第二次是使用了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原理的武器。” “事实上，正面作战帝国舰队未必不能与之抗衡，至少应该是能做到给予他们伤害，否则他们第一次进攻就没必要使用那种突袭的方式。” 距离元首最近的那位将军发言，说出了自己对于帝国舰队数次战败的分析，众人点点头，认同了这位将军的看法。 有人第一个作出开头，后面的人发言也就没什么太大负担，又一名将军讲话。 “敌人第二次与帝国第四舰队的交战，他们掌握有威力强大的武器，母舰级全部损毁，无一幸免，这说明了那种武器的威力，可在那次战斗的后续，敌人的行为就变得有些奇怪……” “诸位不妨换位思考一下，把帝国和敌人的位置调换，假设是帝国在战斗中以强大的秘密武器取胜，敌人仓皇逃命，那么作为舰队司令，要怎么做才能符合帝国的利益？” “是追击，不留活口的追击，然后是袭击母星破坏工业体系，这样才能以绝后患，彻底断绝反抗能力。” “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做，除了母舰级这样的巨型舰种，第四舰队的其他舰种完好的保留着，出现损失也是因为中途发生叛乱，这说明了什么？” 一步步的剖析，将军没有直接说明自己的见解，而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众人最快速度的理解自己的想法。 所有人都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敌人不想也不敢和舰队主力正面对垒。 莫普施手指敲击桌面。 “如果不是敌人的武器只能作用在母舰级这类巨型舰种，而常规战力又无法与帝国舰队正面抗衡这种解释，我想不出他们放过第四舰队其他人的理由，换作是我，他们早该死了，瑟琳母星也早已经被轨道轰炸洗上一遍又一遍。” “咳，你这想法很危险，莫普施将军……” 莫普施一旁的同僚干咳一声，对他朝元首方向使了个眼色，不过元首倒没怎么在意，他的目光转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语不发的首席科学家，其中，也包含着从殖民星上死里逃生的玛文。 “该让科学首席们发言了，我想知道你们对于这个帝国对手的看法。” 霎时间，整个会议场所安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玛文率先开口。 “敌人我接触的最多，它们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可并没有那些儿童读物里描写的那样宛若神明，首先是它们的来历，这些外星来客就是和帝国起源于同一个星系，并非来自其他恒星系统。” “这意味着，这些外星来客并不需要跨越恒星级别的能级，就能和帝国相遇。” 所有人都明白玛文想要表达什么——能量源决定了技术的可操作空间，能级高并不一定技术高，但技术高必定能级高，所以能够恒星际航行的外星人，是帝国绝对无法战胜的神明，可做不到恒星际航行的外星人呢？对帝国而言还是宛若神明吗？ “宇宙战争我不懂，所以我也就不发表什么意见，给各位公布一下我最近发现的一些成果” 一段视频放出，里面的六足，形似蜘蛛的生物，居然在使用火焰驱赶猎物，是猎物进入包围圈。 面对一众目光，玛文缓缓说明。 “它们是我从殖民星带回基因克隆出来的生物，为了调查敌人的智商程度，实验组尝试教授它们使用火焰，在几十天内它们集体完成了对火焰，从陌生到熟悉，再到使用，这智力水平甚至已经超越一些不怎么聪明的瑟琳人。” “同时还发现了两点，一个是它们可以共享知识的能力，另一个就是它们自身某种生物信号构建起来的网络系统。” “尤其是那个生物信号网络，网络的存在不能被任何仪器捕捉到，只能借助怪物大脑中的某个感知器官才能知晓，它们知识共享的能力，也是基于生物信号构建的网络系统得到实现，具体这个生物信号网络，还存在什么用途，目前尚在研究当中。” 某个将军忽然问道。 “玛文阁下，这个生物信号网络覆盖范围有多大？是毫无阻碍的吗？” 这个将军想到了宇宙战，如果这样一个无法干扰无法感知的网络存在，对方的作战单位的灵活性，将会提升到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 好在玛文接下来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 “并不是，这个网络是可以被实体所阻隔屏蔽。”玛文回答，随后又补充道“而且在真空环境下，这个生物信号网络也并不能使用，它似乎需要在大气环境中才能存在。” “那么，既然它们智商并不低，我们可以和它们进行交流吗？” 这个问题是元首问的，在玛文刚才汇报之前，所有人都认为，那些不过是未知敌人手里的低智商士兵。 既然所谓的低智商并不存在，那是否可以通过和克隆体建立沟通，成为可以支配的棋子，让它们作为间谍打入殖民星，获知敌人的更多情报？ 元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可行性极高。 “理论上可以做到，但具体行不行得通，还需要尝试，这需要时间，还有人力物力。”玛文提醒道。 “没关系，我等得起，玛文，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我会让人以最快速度给你安排妥当，我很看好这个研究项目。” 第二百零八章 种子预案 和玛文的交谈结束，元首又将目光转移到其他科学首席身上。 “几位，帝国有一些问题想要咨询你们，希望您们能够利用自己掌握的知识，给帝国解惑。” 这些科学首席举止一顿，神情隐隐流露出一丝愕然，随后又变为慎重，只因为刚才元首的话中，使用的是‘帝国’，而非他本人。 这说明接下来的谈话，元首是代表帝国整体询问他们，其重要性将直接关系到帝国的根基。 在几位科学首席肃然的注视下，元首缓缓开口。 “战争就要开始了，为了以防万一，帝国需要播撒一些种子，以现在的技术，能否做到安全可靠的跨恒星航行？我想知道跨恒星航行的可行性。” “如果只是单纯安全可靠的恒星际旅行，帝国已经具备这样的技术，只是……那并不能载人。” 给予答复的是帝国首席天体物理学家尼尔，他参与了帝国所有太空载具及建筑设计，虽然不能说每个领域都达到最顶尖，可论对太空体系了解的全面性，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在场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恒星际航行的安全稳定和航行的时间成正比，航行的时间越久，中途出现问题的概率也就越大，而且天体时时刻刻都在移动，航速越慢越容易迷失目的地，所以航速应该是越快越好，按照我的预想，最安全稳定的恒星际航行，莫过于亚光速航行。” “帝国已经可以做到亚光速航行了？！” 一直保持沉稳的元首不禁动容起来，不仅是他，其他将军亦是如此，尼尔点点头，可却又摇摇头。 “只是能做到三个成年人体重物体的亚光速，考虑到维生、减速、人体承受极限、食物之类的这些因素，载人仍然是不可行。” “我很好奇，你要怎么做到亚光速？以帝国现有的推进技术，效率应该达不到那种程度才对。” 莫普施将军好奇的询问，他想不出尼尔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办到亚光速航行。 尼尔轻微的摇摇头，告诉元首自己构想的亚光速航行方法。 “所谓的推进，其实从本质上讲，仍然是将能量转化为动能，在宇宙那样空旷的地方，这种本质展现得非常明显，不管是炮弹还是导弹，都可以轻易地被激光拦截，变换一下思维坐在导弹上和坐在战舰上的区别，不就只是一个会爆炸另一个不会吗？要做到亚光速航行，并不一定要局限在推进引擎上。” “可以利用母星环作为加速轨道，一开始就给予那个发射的物体一个很高的初速度，再然后，我们可以在恒星轨道布置聚焦透镜，利用脉冲束给脱离环轨道的物体继续加速，经过计算，这个过程中物体最终会以亚光速离开我们的星系。” “如何加速到亚光速从来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要怎么减速，穿越恒星之间的遥远距离可以做到，但是在抵达目的地后呢？发射物该怎么停下？” 这个时候每一个将军忽然询问。 “使用反物质也不行吗？” “不行，发射物的质量已经决定了它必然无法依靠自身进行减速，即便是使用帝国弥足珍贵的反物质。” 会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元首没有放言，眼神缥缈，似乎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这时，有人打破了沉寂。 “元首，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解决减速的问题。” 一名科学首席对众人开口，说明自己的方案。 “可以利用来自恒星引力进行减速。” “你是说，那个引力弹弓加速？” 元首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有些疑惑对方的方案，按照他的理解，引力弹弓作用是给飞行器加速，可他们讨论的是如何减速。 “对，但元首你理解错了，引力弹弓即可以加速也可以减速，让发射物逆天体自转减速，消耗的动能来自与天体的自转，我想以恒星那样庞大质量的天体，给亚光速的发射物减速是完全没问题。” 为了方便理解，元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逆星球自转的投影。 看着投影，手指轻敲桌面，元首在思考这个减速方案的可行性。 “但是那样的减速，在发射物抵达目的地后，可能要持续减速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关于这个问题，那名科学首席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他回答。 “可以在减速的过程中，逐步拉近和恒星的距离，距离拉近引力越大，减速效果也就越明显。” “可这样一来，发射物上就需要携带燃料，质量无疑会增大。”尼尔一旁提醒。 这时，又一名科学首席开口提议。 “元首，其实还可以加入光帆技术。” “光帆？那个你不久前提出光压理论的产物？” 元首目光转向那人，那人点点头，回答。 “是的，光压来自于恒星而非发射物，采用光帆变向，发射物上的燃料就可以被取缔，只需要一个小电容瓶就足够，同时，还可以利用光帆光能发电，这样发射物也不会出现电能枯竭的问题。” 如此一来，跨恒星之间的亚光速航行，总算是有了个听上去算是可行的方案。 但是，‘帝国种子’需要的不仅仅是亚光速航行，还有一些其他的技术，这个时候，心中大石落下一半的元首，向自己妹妹投递了一个问询的眼神。 “玛文，你的冬眠技术进展的怎么样了？” “还处在试验阶段，成功率百分之三十五，还需要些时……” “那就是可以投入使用，百分之三十五已经足够。” 不等玛文说完，元首就打断了她的说辞，成功率可以靠人来弥补，帝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时间拖得越久，变故越多，种子计划最好能够尽快落实。 亚光速航行、光帆、冬眠、克隆、AI……元首在心中将这些技术拼接串联，帝国的种子计划逐渐成型。 “种子的最后一块拼图也算是集齐了，要说还差什么的话，应该就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二百零九章 恒星战略 “先生们，种子的事情只是今天讨论的要事之一，接下来讨论一下这次会议的正题，对于那些外星敌人，这场战争帝国应该怎么打？怎么才能让我们的帝国赢？” 元首严肃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 帝国没有和其他外星文明进行过战争，尽管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以外星人作为假想敌组织舰队演戏，然而，那只是将一支舰队分成两组进行的同装备、同技术、同战术、同战略的镜像演戏。 常年观战舰队演戏的元首，光是看几眼人员配置、战舰装配，就能推断出演习中会是那组舰队获胜，会以什么战术取胜，甚至什么人那艘战舰会在演习中发挥重要作用，他都能猜得出来。 但是现在……元首有些抓瞎，这不是演习，是实战，对手是从形体乃至战术思维都迥异于瑟琳人的外星敌人，过往的军事知识仿佛成了无用的垃圾。 “这个问题，我们私下里都有过讨论，但是没有一个能够切实有效保证‘帝国胜利’这件事，直到刚才尼尔阁下的那番对亚光速航行的方案讲解，我们终于有了头绪。” 为了方便讲解，莫普施将军指尖划动了一下桌面，帝国所处的恒星系统投影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我们的恒星系统，根据第四舰队反馈的战报来看，即便是帝国最强的地面作战体，在有着舰队空中火力支援的情况下，仍然无法取得地面上的局部胜利，所以我们对殖民星已经不抱任何妄想。” “元首，帝国想要胜利，就必须毁灭殖民星。” 说到这里，一众将军的视线转向元首，这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没有思考多久，将军们便听到元首回答。 “被敌人支配的宜居星球，即便它是世外桃源，对帝国来说也没有任何价值，反而是个灾祸。” 算是变相的得到批准，莫普施继续刚才的讲话。 “即便把战略方针定位毁灭殖民星，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彻底消灭星球乃至星球内部的敌人，帝国舰队需要使用大量的爆音。” “爆音投放的距离，不能过远，那会给敌人充足的时间进行拦截，可投放的距离过近，必然是要遭受敌人的亚光速打击，并且还要考虑食物补给、维生系统的消耗、备用零件替换等等，没了母舰级作为运输后勤单位，各种类战舰需要牺牲大量载重，同时，舰员的精神压力也会增大……” “而敌人呢？它们坐拥着一整颗星球的物质资源，甚至可以理解为那就是一艘行星级别的母舰级，很显然，帝国组织舰队反攻殖民星，可行价值并不高，帝国需要一种全新的战略方式，把敌人和那个星球从这个恒星系统里给抹除掉。” 按照莫普施的描述，投影中许许多多战舰，数量高达十万艘，只是没有母舰级，这支舰队在进攻殖民星，然而敌人亚光速的炮弹根本来不及躲闪，很快便一艘艘相继毁灭，直到全军覆没也只有零星的爆音命中目标，多数爆音都被拦截，不足以造成什么严重伤害。 这是电脑计算模拟出来的结果，宇宙战争不比陆地作战，字面上的数据要更加的具备参考价值，在那样的大尺度战场，拼的是装备技术，战术运用，绝对不会出现一方士气上涨，立刻就由劣势反转的情况。 元首和那些科学首席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将军们的下文。 “就在刚才，尼尔阁下提出的亚光速航行方案中利用大型聚焦透镜汇聚光线形成的脉冲束给发射物加速，这给了我们一个启发，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执着于派遣舰队强攻殖民星呢？说到底只要做到毁灭殖民星这点就足够。” “我们只需要制造一面足够巨大的聚焦透镜，敌人和它们占领的星球，不就会在超高能级的脉冲束下直接汽化掉吗？这个计划我们将之命名为‘恒星战略’。” 元首看着投影中呈现出的那个包裹住恒星半边的聚焦透镜，回答。 “先不考虑制造的可行性，这么大的东西，敌人不可能看不见，意图太过明显，它们肯定会阻止。” “是的，这个我们也很清楚，但是它们要怎么阻止？开着殖民星过来吗？很显然做不到，那是一颗星球，如果能做到，当初它们就不会被冰封。” 将军们对于自己的这个方案无比的自信，因为只要建立起这样的聚焦透镜，整个恒星系统里，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摧毁。 科学首席们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将军们提出的惊天脑洞，帝国必胜的方案是已经有了，现在就差可行性。 这无疑及极具挑战性物理课题，单说行星尺度的物体，电磁力就已经被削弱到一个相当微弱的程度，星球靠的是引力汇聚在一起，假若行星尺度的电磁力仍然强劲，那么宇宙中就会遍布可以想象到的任何形状的星球。 但是，宇宙的基本法就是这样，行星尺度的电磁力微弱到几乎忽略不计，恒星尺度就更不用说了，靠的是引力和核爆维持形状，跟电磁力一点边都不沾。 “元首，这个战略方案，我们并没有技术能做到百分之百，不过百分之九十以上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百分之九十？” 元首疑惑的看着发言的科学首席，不是很能理解对方口中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指的什么意思。 那位科学首席解释道。 “想要做到恒星尺度的建筑，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就是个天方夜谭的神话，结构的巨大应力还有引力，以及纬度不同导致的剪切力等等，诸多因素注定了我们造不出那种巨大物体。” “但是却可以折中，我们可以造出许许多多的小镜片，把它们排列在恒星轨道上，组合成一面近似聚焦镜片，覆盖半个恒星的集群阵列，虽然比不上投影中那样百分之百的聚焦光线，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脉冲威力，还是可以得到保证。” 第二百一十章 星图补全 漆黑深邃的星空，一颗渺小长度为两米的蘑菇状物体，以菇伞面朝恒星方向的姿态，向着目的地进发。 它所要到达的目的地星球，是一颗庞大的类地星球，质量是暝的2.3倍，有着黄褐色的外表，浓密且浑浊的大气将星球的真实面貌彻底隐藏，通过红外光谱，可以知道整颗星球炙热的就像是一个蒸笼，大气很好的将来自恒星的热量锁在星球地表上。 “这样的星球真的有异星人吗？说不定从地表到地核都是熔岩。”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旅途终点，蘑菇状物体有些失望，它不由得思考起自己被至高意志所赋予的使命。 蘑菇状物体是一个生物，准确的说，是成为了探测器的名叫‘聆’采集者，离开母星和族群，远赴如此遥远的距离接近这颗星球，就是为了搜寻异星人母星的位置。 像聆这样的个体，在这个恒星系统中还有其他几个，它们和聆有着相同的使命，只是目的地不同罢了。 使用氢氧推进，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行进航线，以一个比较小的角度，切入这颗星球的引力轨道，并保持着菇伞面向恒星，通过光合作用维持生命活动。 做完一切的聆将一串电磁波信号，向着暝的方向发送，电磁波以光速行进，没过几分钟，霍古便接收到了来自聆的消息。 “这颗也不是，那些异星人的母星到底在哪里？” “那可是一颗星球，那么大一颗，难不成整颗星球都覆盖上了光学迷彩？不，就算是光学迷彩也是无法瞒过雷达，除非彻底性的扭曲光路，屏蔽电磁波。” “可如果异星人有那样的技术，我恐怕早就死了……应该是还有什么因素我没考虑到，或者下意识忽略了。” 霍古接受到聆的消息，在聆之前的其他几个探测器发回的消息霍古也接收到，和聆发回的消息相同，无一例外都是——该星球是个荒凉行星无生命迹象，然后是近距离观测行星获得的参数。 目前为止，还未发回消息的探测器仅剩下一个，不过，霍古已经对那颗星球的探测不抱什么希望，因为那是颗气态巨星，异星人的生命特征很明显的表明了孕育他们的星球是一颗类地行星。 当初之所以发射探测器，只是霍古顺便想了解一下那颗气态巨星有着什么资源。 霍古心中满是焦虑，不可能不焦虑，如果不趁现在彻底断绝敌人的反抗能力，之前两次宇宙战中取得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生命场网络里，一个恒星系统的三维动态投影呈现出来，这是通过那些探测器传回的数据再现出来的实时投影。 观察着这个投影，霍古略作思考，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绝对能揪出那个异星人隐藏起来的母星。 霍古利用无线电，给各个行星轨道上漂浮着的探测器发布指令，让它们释放一段强功率的电磁信号，电磁信号在接触到实体后，会削弱但同时，也会有一部分反馈回来，就像水面上的波纹。 很快，结果出来了，生命场频道里，恒星系统的实时投影中，多出了一颗行星。 这颗行星正好隔着恒星位于暝的对立面，它距离恒星要比暝更近，所以公转周期要比暝短，两颗星球之间的角速度相同，这导致了它们彼此之间永远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异星人的舰队会从恒星的方向直奔向霍古它们发动袭击。 “难怪我找不到，原来你躲在这里。” 直到这个时候，霍古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异星人的母星，中间的恒星很好的充当了掩体，挡下了当初发射的雷达波，只要在暝的位置发射雷达波，就永远都发现不了这颗星球。 灯下黑，其实霍古早应该想到这点，只是它考虑到异星人的科学技术还有战略思维，把事情想得更加复杂，以致于现在才反应过来。 不过也为时未晚，既然已经知道了异星人母星的位置，那也是时候发动袭击，霍古开始酝酿起进攻异星人母星的作战计划。 霍古首先想到了组织舰队，实行轨道轰炸，把敌人母星的地表洗上一遍又一遍，就像他们曾经做过的那样，在异星人的母星也学着做一遍。 但它很快就遇到了和异星人一样相同的难题，那就是舰队该怎样打赢占据着一整颗星球资源的敌人？ 要进攻的是敌人土生土长的母星，发展的必然是极其的完备，再加上搜寻敌人母星浪费掉的这几年，要说敌人没有防御，打死霍古也不相信，把霍古换到异星人的位置，霍古必然是要在星球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摆上一门重型大炮，将整个星球变为一座巨型火力平台。 舰队和星球之间，其实和科幻作品中描述的有所不同，舰队的一方劣势非常大，先不说远征遥远距离所需的航行补给，就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直接横向对比。 星球可以装多少门大炮？一艘战舰又可以装多少门？ 摧毁一颗星球需要的武器威力有多大？摧毁一艘战舰需要的武器威力又有多大？ 一颗星球可以搭载多少反应堆？可以堆多厚的装甲？战舰又可以堆多少反应堆和装甲？ 异星人的第四舰队如果不是有着母舰级作为托运单位，他们想要达到全球轰炸的战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甚至能不能给予霍古压力都难说。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远征舰队打不了持久战，它们和星球之间巨大的质量差距，注定了它们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快速打下星球，就要吃下败果。 发动攻击这种行为，本身也是一种将质量给予对方的行为，为什么异星人会淘汰实弹武器，大规模装备激光？ 足够威力的激光确实需要大质量的电容，但是这可以通过恒星获得补给，并且从反应堆中获得能量也是非常容易，而实弹呢？打完了就没了，占据战舰载重和空间不说，而且炮弹打完后，还能拿什么打？局限性太大了。 霍古思量许久，最终它和异星人想到了一块去，那就是开发激光类武器。 第二百一十一章 激光制造 说是制造激光武器，其实霍古也不能说是从零开始，在母舰上‘寻宝’得到的武器，可基本上都是激光类型。 有了现成的样本参照，事情就变得简单许多，霍古只需要在异星人激光武器的基础上，参数不变调整为生物组织武器，在通过一次次的实验，改变为最适合宇宙战场需求的激光武器即可。 X-OMG型脉冲束、MRZ型脉冲束、Z-YX型散射束……诸多母舰上搭载的武器在生命场频道内呈现，由于当初使用的是洛希极限的质点攻击，母舰级是从内部龙骨开始被破坏，霍古才能有幸缴获近乎所有母舰上的武器种类。 有着母舰AI的介绍，霍古很容易就知道这些激光武器的参数，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小阻碍，比如异星人使用的测量单位和地球人不同…… 听着母舰AI汇报着口径100G型脉冲束一系列单位意义不明的数据，霍古才意识到将两个文明测量单位进行换算的必要性。 花了一些时间，完成两边的单位比较换算，这不难，只需将水分子单个排列为一条直线，得到一个样本参数，再依靠那个样本参数就能轻易推导出异星人单位系统。 虽然从异星人那缴获的激光型号种类繁多，但大体结构都是同等，说到底，无论技术再怎么发达，也不可能跳出宇宙的基本法，开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黑科技。 激光的本质组成，首先是一个稳定的能量源，这个能量源可以是任何形式，只要它能够向外输出能量即可。 其次是一个接收能量，并将能量转换为高能电磁波形式，向外释放，这个转换器和能量源息息相关，会因为能量源外放的能量形式不同而不同。 打个比方，如果能量源主要释放的是热能，那么转换器应该是温感度极高的物质构成，会吸收热能，将之转换为电磁波辐射能。 同理，电能、动能等形式的能量也是如此。 最后是一个电磁波收束装置，霍古将其简称为‘收束器’，收束器的原理可以是千奇百怪，但发挥的作用却必然是一样，那就是将转换后的电磁波辐射能尽可能约束聚集。 只有在收束器约束下，激光的威力才会发生显著性的提升，这和利用放大镜聚焦太阳光是相同的道理。 这是个大体框架，所有的激光类武器的设计都跳不出这个框架，因为宇宙的基本法就是这样。 异星人的所有激光武器里，多数采用的是γ射线，也就是伽马射线。 γ射线波长很短，因此这种射线能级很高，同时它不显电性，这意味着γ光子并不会受到磁场影响，代表着极强的物质穿透能力和不会受磁场护盾一类技术的防护。 想要防御γ射线，就只能依靠高原子数物质，例如铅、铀等。 这种射线霍古在地球的时候便因为涉及太空领域而有所了解，所以很快便被霍古认出这种射线的真身。 对于γ射线霍古只是知晓，并不算精通，好在有异星人的知识作为弥补，由于知识的共同性，再加上语言壁垒的消失，霍古很快就吸收总结归纳，融会贯通。 X-OMG型脉冲束属于γ射线激光炮，它是一种复数激光武器的一种组合，最初始的部分使用的是普通激光，也就是热射线，只要注入电能到作为转换器的晶体内即可。 但热射线只是个开端，普通激光会聚焦到浓缩的氘氚棒上，聚变反应释放中子流，U238吸收了氘氚聚变释放出来的中子变成U239，经过两次β衰变变成钚239。 整个核反应过程中，伴随着大量的γ射线被释放——放射性原子核在发生α衰变、β衰变后产生的新核往往处于高能量级，要向低能级跃迁，辐射出γ光子。 当然，这些并不是最为核心的，γ射线不显电性，不会受磁场影响，物质穿透性还极强，那么靠什么作为约束器，使γ射线射线汇聚起来呢？ 在这里，异星人使用了铅结晶体作为约束器，特殊的微观晶格结构，以及高原子数物质，导致γ光子在撞击时会发生偏转，从而实现宏观上γ射线的聚焦。 彻底将X-OMG型脉冲束里里外外理解透彻后，霍古开始琢磨怎么将其转化为像单分子刃那样的生物组织，应用到生物体上。 要达到这个目的，就需要面对两个问题。 第一，生物体内部抗γ射线的能力，γ射线穿透性极强，简单地铅质防护，如果没有一定的厚度，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考虑到战斗中出现的损伤，所以光生物组织能够承受射线还不够，生物体也必须具备一定程度的抗性，要开发出使用激光的生物，这个问题必须得到解决。 第二，生物组织对其他辐射的抗性，γ射线并非唯一，核衰变不可避免的还会释放X射线、α射线、中子射线、β射线、紫外光等，所以光有对γ射线的抗性还不够。 老实说，生物体其实并不适合激光类型的武器发展路子，因为生物体由一个个活体细胞组成，射线会诱发细胞发生病变，射线中还携带热能，假如超过一百度生物氨基酸就会变性，而无生命的机械却并不担心这种麻烦事，但是出于宇宙战的考虑，即使没有路霍古也要开辟出一条路。 生物体的降温是必须的，霍古给已经加入铅质防辐射设计的生物激光炮，又加入液氮降温设计，以避免生物组织在开火后的崩解。 射线导致的细胞病变不是问题，缩短膛内细胞寿命，加快细胞分裂速度，只要细胞寿命低于细胞病变的时间，问题也就得到解决。 考虑到除γ射线外的其他辐射，光是铅质设计显然是不够，霍古将重水作为生物组织的细胞体液，重水可以作为减速剂，减缓γ、中子这类不显电性的射线粒子速度，这使得穿透铅质阻拦的中子射线、γ射线的能量不会一次性全部爆发，而是会以一个缓慢的热能形式释放，给液氮充足的时间进行降温。 第二百一十二章 母舰生物 究竟该采用什么样设计的生物体结构？ 这个疑问困扰着霍古，光有激光武器还不够，还需要有合适的宇宙生物体搭载，可霍古在设计到这步时犯难了。 霍古想要设计的是一种远远超越自己以前所有的设计，载重性、生存性、防护性等等诸多性能上，全面性碾压的划时代设计，是能够作为进攻敌人母星的正面主力。 当前霍古这边的宇宙生物体对比异星人的战舰，设计真的是非常落后，即便是搭载了刚刚才设计完成的激光生物组织，同吨位的情况下，单对单还是打不赢异星人的战舰。 比如气压差，异星人战舰有气密闸设计，遭受攻击出现破损，也会因为气密闸而保证损伤不会进一步扩大。 然而宇宙生物体哪怕破了一道小口子，体内的体液也会像被贴上抽水机一样迸射出来，固然这个弊端可以通过提升外部表皮强度确保不出现伤口来避免，可在宇宙战中怎么可能不受伤？宇宙战可不是过家家。 这仅仅只是诸多相比较战舰，宇宙生物体显露出的弊端之一，还是没有考虑宇宙战指挥官战术经验的情况下，如果两边舰队同数量、同补给、无后援的在无掩体的宇宙中发生遭遇战，霍古这边的胜率是零，毫无疑问。 “先从最开始的部分起手……” 参考着异星人战舰的设计，霍古优先设计出一条龙骨，作为整艘战舰的承重支柱，这是当初霍古设计的宇宙生物所不具备的部件，龙骨只有在吨位庞大的战舰上才会凸显它的作用，整艘战舰的结构应力都将集中到龙骨上，确保大吨位战舰的整体性和结构性。 但是，很快龙骨的设计又被霍古给推倒，因为它发现，自己设计的龙骨，结构强度并不理想，韧性没有问题，唯有材料学领域霍古自信是压过异星人一头，只是刚性不达标，大尺度上整根龙骨柔软的像根面条，还需要加入结构上的调整。 【霍古，母舰残骸那边又发现几种新型号的激光武器，我让它们运回来了，型号分别是DRT型口径682C、BETA型口径960C……】 暝通知霍古，由于陷入思考的霍古没有回应母舰残骸那边采集者的信息，所以采集者转而向暝汇报，让它来拿主意。 “知道了。” 嗯？ 被问题困扰的霍古忽然思维停顿了一下，它敏锐的把握住了自己脑海中那促使它灵光一现的关键词——‘母舰’。 对啊，母舰级，异星人战舰，这不就是现成的宇宙生物模板吗？ 一瞬间，诸多困扰霍古的问题土崩瓦解，因为那些问题早就已经被异星人给解决，根本不需要霍古来操心，霍古需要做的只是将异星人战舰现有的设计稍加修改即可。 在宇宙真空中，靠摆尾巴是无法移动的，移动方式只能靠牛顿第三定律，利用反推力进行移动，什么脉冲推进、等离子推进、化学推进，本质上都是建立在这条法则的基础上，所以，宇宙生物体和无生命战舰大体布局差异其实并不大，无非就是一个有生命是独立个体，一个无生命由船员操纵。 霍古直接套用了异星人母舰级的骨架，再加上自己比异星人更胜一筹的材料学基础，龙骨比原有设计还要大上约三倍左右，这意味着最终设计出来的宇宙生物体，起码要比异星人的母舰大三倍。 骨架有了，接下来就是能量源，但霍古在考虑到底该怎么装上异星人的反应堆。 异星人的反应堆属于核聚变，不过这种核聚变产能的方式，却迥异于地球科幻片里依靠磁约束的聚变反应堆，他们靠的是离心水压来约束核聚变。 在高速旋转制造的离心人工重力下，在制造的深井里引爆小型氢弹，利用水压随着深度增加而增大特性，对抗核聚变的爆炸，由于水压的全向性，核爆会被很好的约束起来，氢弹的能量会以热能的形式滞留在水中，然后就是蒸汽产能。 当初如果不是母舰AI的讲解，霍古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辛苦搬运回来的聚变反应堆，为什么会是一口装满液体的深井。 氢弹和人工重力都不是难题，难的是霍古要怎么把一个高速旋转的轮子安装进宇宙生物的体内，机械战舰当然不会在乎这些，可浑然一体的宇宙生物体却需要考虑自身内部的衔接问题。 思量了半天，霍古决定放弃聚变反应堆，改为裂变反应堆，这个不需要使用什么人工重力，需要的仅仅只是U235核原料还有重水，利用激光点火U235裂变，重水在其中发挥减速剂的作用，让裂变缓慢进行，核裂变以热能形式向外释放，再搭配上温感细胞，直接跳过蒸汽发电阶段得到电能，转换效率比异星人原来的核裂变还高上一筹。 当然，裂变终究还是比不上聚变，质能转换效率摆在那里，所以霍古将裂变反应堆尺寸加大，数量增多，在量上弥补质的差距。 母舰内部的维生系统、船员生活空间等与战斗无用的设计被霍古逐一剔除，空余出了很多空间和载重，原本的仓库和战舰锚泊区得到进一步拓展。 庞大的体量，单个脑子显然是不够用，既要统合整体，又要同时对付宇宙战场上多个目标，所以霍古采用主脑和分脑的设计，主脑就像舰长给出决定，具体的瞄准、蓄能等细节交给分脑执行。 表层防御霍古没有采用和异星人相同的振动装甲，与聚变反应堆一样，都是不适合生物体的设计，异星人战舰之所以不受振动装甲的影响，是因为本身具备一个真空夹层，又利用磁能进行约束固定，有机生物体做到这点的难度太高。 考虑到爆音的威胁，霍古决定使用蜂群战术来防御，就像航母那样可以释放大量子体单位，子体搭载热射线，蒸发任何敢于靠近母舰生物的实体。 霍古设计的母舰生物也就此成型，远可激光脉冲集火，近可子体近战，庞大体型吸引火力，同时还能担任后勤补给……不知不觉间，霍古和异星人想到一块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远征彼方 “暝，我要出发了。” 【你真的要这么做？是不是太冒进了一点？或许可以全权交给永续它们来进行。】 “不行，彻底交给它们去做我不放心。” “必须在那些异星人组织起新一轮攻势前先下手为强。” 霍古斩钉截铁的回复，如今武器也好，宇宙生物体也罢，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剩下的就只有进攻，不能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此时，在近地轨道上，一只巨大的怪物已经初见雏形，几百公里的体型遮天蔽日，采集者们独立设计的宇宙生物，在它身边连当蝼蚁的资格都没有，这正是霍古以异星人母舰为模板设计的母舰生物。 这个星空巨兽还未彻底完工，但主体龙骨、能源反应堆基本完成，剩余的其它部分可以在赶路的过程中满满完成。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也只能祝愿你远征胜利，可惜我不能再帮到你什么忙。】 “没关系的暝，你已经帮的我足够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解决，我会带着胜利归来，等着我的好消息。” 简单地寒暄一番告别，霍古给作为它思维载体的母舰生物下达命令，在尾部的喷口处，晶体通电释放热射线，聚焦到金属氢上，高温促使金属氢汽化升华，短暂的成为气体后，形成等离子态，再由静电场作用，电荷粒子从尾部喷出。 没错，这是异星人的脉冲引擎，现在也是霍古这边的技术了，复刻样本的内部结构，了解其运作原理，再进行生物化调整，将无工质推进技术化为己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炙热的尾焰亮起，巨大的母舰生物挣脱轨道引力束缚，缓缓拉开它和暝之间的距离，逐渐驶向远方的目标星。 起航的过程中，霍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母舰生物尾部的生物脉冲上，这是针对异星人的起航远征，但同时，也是母舰生物的第一次试航。 按霍古的想法，远征的同时，顺便作为试航，把诸多遇到的问题一并解决，反正凭它的能力，只要物质不匮乏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母舰生物体中要论哪个部分最让霍古不放心，那就莫过于生物脉冲这个部分，也就是从异星人那获得并成功生物化的脉冲推进技术。 这个技术的本质上就是将一团等离子体困住，然后用电场剥离带电粒子发射，这对于机械而言自然是没问题，可对于生物体就……要知道，为了保证足够的脉冲推力，等离子体的温度是恒定在一万五千摄氏度左右。 为了对抗这样的高温，霍古以铪合金骨骼作为内壁，表面附有铪碳化物涂层，搭配上流淌在毛细血管的液氮降温，确保封装等离子的推进器官不会因为高温烧毁，最外侧包裹着厚厚的隔温层，母舰生物也不会因为高温而受到影响，理论上非常安全。 然而霍古就是不放心，说到底只是理论上的安全，实际上会不会出现纰漏要真正试过才知道，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如今亲眼确认没有任何异常，霍古总算是对生物脉冲能放下心来，专心投入到其他事情上。 作为一个生物体，母舰生物的日常开销是非常大，毕竟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嗷嗷待哺的等待血液输送的养分维持生命。 好在有着裂变反应堆作为能源核心，利用温感细胞制造养分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霍古也并没有单单只依靠裂变反应堆获取养分，否则那样裂变反应堆的压力就太大了。 霍古还在母舰生物表面，附加了一些类似苔藓类的生物组织，可以光合作用生产养分给母舰生物，可以说，只要有光那母舰生物就不会饿死，即使没光也能靠着核裂变，维持很久的生命活动，这还是不包括冬眠这样的低耗能模式。 在霍古检查母舰生物的各项情况之际，一个作为分脑的采集者询问。 “意志，为什么我们不组织起大集群，直接进攻敌人的母星，而是去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星球。” 此次它们的目的地并非异星人的母星瑟琳，而是介于瑟琳和暝两颗行星运行轨道之间的一颗类地行星。 这个采集者不明白，至高意志的战略明明是针对异星人，为什么航行的目的地会是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星球。 “因为我们和异星人母星中间隔着一颗恒星，那曾经是我们防御异星人的优势，也是我们现在进攻的阻碍。” “恒星会阻碍无线电通讯，没有中转，越过恒星进攻敌人的大集群是没法和暝那边保持通讯，断开通讯会有什么后果，不需要我详细解释了吧？” “另外，绕过恒星后，由于恒星这个大照明，背向光照必然会形成大面积阴影，刚刚越过恒星的大集群立刻就会被敌人发现，成为活靶子，当初我们能够及时发现并锁定越过恒星的异星人舰队，也是靠着这个特性。” “同样的坑，异星人踩了，我们不能跟着踩，要学会吸取别人的教训。” 霍古耐着性子向采集者说明自己的战略意图。 “可……这和去往那颗星球有什么关系？我们去那里做什么？”采集者问。 “占领那颗星球，我们就能得到一个进攻异星人母星的前沿阵地，掌握着一整颗星球资源的异星人明显是不可能被我们一次性彻底击败，需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从那颗星球出发进攻异星人，并不需要担心来自恒星的影响，而且航线明显短了很多，随着星球公转，和异星人母星之间的距离还会进一步缩短，进可攻退可守，还能作为大后方的后勤补给，所以这次的航行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原来是这样。” 那个采集者流露出恍然的情绪，它才出生没多久，不像永续那些同族，心思缜密复杂，还不是很会多方面去看待一件事。 “哦，对了，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将那颗星球作为前沿阵地后，会将异星人的战略目光吸引走，对暝来说也算是种变相的保护，它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没必要再让它陷入危险。”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前沿阵地 横渡虚空，跨过行星间遥远的距离，终于抵达作为跳板进攻异星人的‘前哨星’。 这是一颗质量比暝小1.27倍的星球，所以引力方面会显得更小一些，轨道上环绕着一颗卫星，表面呈现为赤红色，自转速度很快，大概五六个小时就会完成一次日出日落。 这个星球没有地磁，霍古推测，应该是星球内核冷却，导致的地磁场消失。 由于引力较小，再加上没有地磁的防护，太阳风将地表上不少的气体吹到宇宙中，这颗星球的大气逐渐稀薄。 来自恒星的温度无法被稀薄的大气锁住，地表气温维持在零下，地核冷却意味着这颗星球不会再有什么剧烈的地质活动，但这并不代表着这颗星球很平静，极高的自转速率导致这颗星球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刮着超级风暴，风速达到将近200米每秒。 风暴侵蚀着土地、岩石、高山，星球地表因此变得平坦，狂风中终日裹挟着数以千万兆的细沙，像子弹一样撞击消磨着沿途所遭遇的任何障碍。 这颗星球瑟琳人曾经到达过，也登陆过，更试图征服建立星际中转站，但失败了，满天沙尘会钻进任何缝隙之中，致使机械磨损瘫痪，没过多久，中转站的建设计划便因维护成本过高被终止废除。 漂浮于近地轨道上，作为探测器更早到达的采集者，向着母舰生物递送电磁波信号，安排牵引工作。 “目前间距40万公里，限速30km/s，轨道切入角70度，保向保速……” “投放单位个体，布置前沿阵地。”霍古这样朝同行的采集者下达指令。 遵从命令，母舰生物在星球一极处，大量的小型肉块被母舰生物抛出，像下雨似的的从星球上空高速坠下。 由于质量小，这些肉块并没有达到和大气摩擦生热的条件，速度在达到某个阀值后便不再增加，恒速下坠，当肉块距离地面高度5000米左右时，所有的肉块纷纷展开，形成蘑菇状，减缓下降速度。 猛烈沙尘暴每时每刻都在刮着，许许多多的‘蘑菇’被吹得很远，整个大集群在狂风下解体。 不过这也是霍古和一众采集者早已与料到的困难，落地的蘑菇迅速原地扎根，从蘑菇的姿态转变为可以自由行动的采集者，靠着无线电，很快就重新完成族群的集结。 它们互相之间连接在一起，没过几天，一片被肉质蛋白覆盖的地貌成型，在狂风沙尘中坚挺屹立。 这是第一步，在星球上站稳脚跟，星球轨道上，霍古继续给采集者们投送物资，水、氨基酸、重金属、核原料等等。 满是沙尘的星球是无法做到光合作用，所以在站稳脚跟后，优先搭建的便是一座生物核裂变反应堆，有着霍古的指导，搭建这样一座反应堆对采集者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围绕着反应堆开始进行建设，采集者们开始通过生长，探索这个星球，探索分为两个方向，地表还有地下。 有着反应堆的加持，无机物和金属相继能够从沙尘土壤中获取，但水仍然是非常稀缺，整个星球就像是颗彻底被蒸干的海绵，好在地面的采集者们使用的是内循环，液态水可以重复利用，只要做好针对体液的密封，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地面的狂风在呼啸，随着时间的推移，采集者们占据地表的那部分被风沙所掩埋，星球擦除了它表面的那点‘污渍’。 风沙的掩埋并未让采集者们出现慌乱，因为它们清楚只要这样持续挖掘，不久就能找到集群想要寻找的东西。 就这样持续了三十多天，化身根茎挖掘的采集者们，深入地下十多千米，挖掘到由固态水堆积的地层。 曾经，前哨星也是一个富含液态水的星球，水储量甚至比暝的十倍还要多，但是随着地核冷却，地表气温的骤降，液态水海洋结冰，星球整体体积大了一圈，在时间的沉淀下，成了如今的固态水地层。 利用反应堆的高温，采集者很容易就得到了想要的液态水，肆无忌惮的开始扩张族群数量，以指数增长，扩展地表覆盖区域和更加深入地核。 不知什么时候，星球地表的狂风停止，大地上耸立起无数的角质尖塔，它们不如暝身上那些巨构那样高大，但也是地球上人类的那些高楼大厦的几倍高度，狂风在这些建筑的遮拦下被分割成无数的细流，不再那么具有威力。 采集者占领的区域，沙尘已经不见，地面的土地被根茎牢牢抓住，沙尘失去了存在的土壤，在占领区域的中心，夜晚已经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 深入地下的根茎，越过诸多地层，畅通无阻的一路向下生长，没有了炙热的熔岩，深入地层不过是挖掘比较坚硬的岩石，这对于早就已经掌握单分子钻探技术的采集者们，几乎和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通过感受引力的变化，采集者们知道自己接触到了地核。 它们试着用单分子根茎钻探，非常艰难，只是得到了一点碎末，由此可见地核的硬度达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是采集者目前所知最坚硬的东西，说到底一整颗星球的质量都压着地核，达到这样的硬度也并不奇怪。 依托地核，建造一条条竖井，并注满液态水，采集者们完全按照霍古计划的那样，开始建造异星人的水压式聚变反应堆。 如今的建造并不需要什么高速旋转的大轮子，星球引力可以作为替代，借由核聚变得到的能量，整个星球开始升温，气温逐渐进入零上的宜居温度。 当然，这是附带效果，核聚变带来了更多的能量，加快了采集者们的建设，各种依托反应堆制造化合物的蜂巢一座座隆起，基础建设已经完成，采集者们开始生产制造星球防御工事和母舰生物…… 星球的赤道上，耸立着许许多多的‘丝线’，在暝上建造出来的云台，被采集者们复刻建造，有着一整颗星球作为底蕴，庞大的母舰生物越来越多，逐渐初具规模。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触即发 “元首，这是您要的信息。” 接过自己手下递来的白纸，倚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看起来，似乎对一切都漫不经心的样子。 随着目光下移，看完情报的元首面色冷峻。 “议会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不知道……但从他们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关系到非常重要的事情，或许这和他们正在暗中谋划的秘密有着直接关系。” “那这些图案又是代表着什么意思？” “这…根据查阅的资料，和被抓捕‘暗子’的口供，是一种宗教召唤仪式。” “召唤仪式？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他们密谋的所有事情，就是为了这个召唤仪式吧？那群蛊惑民众的败类，也终于把自己给忽悠瘸了？” “……就目前看来似乎是这样，或许他们真的疯了。” 元首和自己的手下交谈着，忽然一段信息提示打断了这次讨论，打开信息面板，只见一个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的老年瑟琳人出现在投影中。 一旁的手下认得这个人，帝国的科学首席之一，天体观测领域的权威人士，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很奇怪，传闻中这位科学首席是位非常注重形象的人。 “谢天谢地，元首，您接通了，就，就在刚刚，我有个重大发现。” “怎么了？” 这位科学首席缓了口气，回答。 “赤狱，那个从古代开始就被我们瑟琳人观测的赤狱，它的颜色发生了改变，赤红色的表面出现了一部分黑色的阴影。” “黑色的阴影？怎么回事？” “不，元首，我不知道，我的知识告诉我，像那种占据星球表面少说数百万平方的巨大面积，绝不是赤狱自身具备的自然现象，这是一起异常事件。” “那么你的推测呢？” “有什么东西，覆盖了赤狱的表面，而且正在扩展它的覆盖范围，不管原因是什么，最终结果是好是坏，我都希望帝国能提前有所准备。” “我知道了。” 无比郑重的朝着科学首席点了点头，结束通讯后，元首立刻将事情和资料直接递送给帝国军方高层，并且召开紧急会议。 次日，在民众众说纷纭的嘈杂中，帝国发布了紧急避难政令，居民陆陆续续迁往瑟琳的地层防空洞，在星港工作的人明显感觉到氛围比以往压抑了许多，节奏也变得更快，就像是某种机械注入机油后开始高效的运作。 为了尽快弄清楚赤狱上发生了什么，瑟琳人帝国不惜耗费巨量的资源，让数枚仅有几千克质量的微型探测器从磁轨加速发射出去，以光速的十分之一向着赤狱方向高速接近。 几个母星日后，帝国方面得到了消息，帝国军方高层也因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一部分星球地表被黑色覆盖，黑色利于吸光吸热，采集者们获取能量的方式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核反应堆，太阳能、风能、化学能等一切能够利用的能量全部都在进行利用，整合筹备星球上所有的资源，竭尽所能的补给轨道上母舰生物的成长。 就战略上来说，敌人已经占领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据点，恒星这个天然屏障被绕过，这是帝国将军们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它们怎么能在上面生存？！那些遮天蔽日的沙尘风暴呢？那些冰寒刺骨的低温呢？那些无处不在的星际辐射呢？” “它们已经做了！还有必要问什么能不能吗？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制定对策，挽救母星的颓势！帝国不能输！” 如今的情况就好比敌人用刀子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剩下的就是捅下去那么简单。 诺雷将军喝止了情绪有些失控的同僚，自己战略判断失误而产生的苦果，再苦也要咽下去，然后想方设法由苦转甜。 赤狱的情况被帝国将军们下意识地忽略了，没有和外星人打过战斗的他们下意识带入到同族战略之中，认为那些气候极端恶劣的星球，帝国无法利用，敌人也同样无法利用，所以才能被霍古这么轻易的得手。 “或许我们可以立刻实施战略打击，它们现在还没有在赤狱上站稳脚跟，现在攻击，即便没有消灭它们也能发挥干扰作用，给舰队争取时间。” “嗯，舰队即刻起航。” 时间争分夺秒，将军们迅速完成战略的制定，环行星的磁轨道，发射出一枚枚高速弹丸，目标直指霍古它们所在的星球赤狱。 与此同时，一艘艘舰船脱离星港，它们也在磁轨的加速下，朝着赤狱星接近。 “第五舰队必将不负使命，将赤狱上的敌人尽数清除。” “第六舰队必将不辱使命，完成任务！” “第七舰队会将胜利的荣耀带会帝国！” 频道里是慷慨激昂的答复，以广播的形式播放给惴惴不安的帝国子民，数十万艘战舰，三支新建舰队，共同奔赴赤狱战场。 没有退却的选项，后方就是母星！ “来了吗？”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安分的等我们完成。”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自然是瞒不过霍古的雷达，它可是一直都警惕着异星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它用思维截图进行重重分析。 当然，瑟琳人打从一开始也没想着隐藏，他们就是要浩浩荡荡的杀过去，能把对方吓跑最好，因为他们的战略目的不是消灭敌人，而是制止敌人在赤狱上彻底扎根。 消灭敌人，帝国有着自己的安排，只是那需要足够的时间，战争态度是趋向于保守的防御姿态，然而，万万没想到，他们没去袭击霍古，霍古反而给他们来了个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霍古发布指令，那些已经成型的母舰生物亮起了自己的生物脉冲，庞大的体型开始移动，本来停堆的生物反应堆运作起来，全身各处的激光脉冲武器预热调试，准备好面对即将与之交火的异星人舰队。 有动作的当然不仅仅只是母舰生物，扎根的星球上，在霍古意志的支配下，庞大的巨构也在逐渐成型，从雏形可以判断出，那是一门庞大的亚光速电磁炮。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两军对垒 最先被注意到的是由磁轨加速的炮弹，霍古能从雷达器官里，感知到密布在阵地星球和异星人母星的难以计数的弹丸。 它们个头相对于星球来说很小，而且相距阵地星球还有数百万公里，本来应该是不容易被雷达捕捉到，可是它们数量太过庞大，所以在雷达回波中才会那么明显，这种情况和土星星环有点类似。 “啧，这不是我以前用的攻击手段吗？” 异星人采用的实弹类攻击，让霍古稍微有些惊讶，要知道，就是因为宇宙战使用实弹不合适，所以霍古才转而折腾起激光类武器，结果异星人那边却反过来搞实弹…… 难道是因为前两次的失败，让他们认为实弹类要比射线类更好用？ 霍古心中疑惑，但它手底下也没闲着，受它意志支配的星球巨构开始作出拦截。 要问什么样的手段最适合拦截，那当然莫过于激光，除了亚光速轨道炮，霍古还给来袭的异星人准备了激光——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 亚光速轨道炮瞄准敌人母星实施远程打击，热射线负责拦截敌方进攻单位。 诚然，异星人必然是对热射线有所防范，像惰性气体、反光装甲都是能很大程度削弱热射线的威力，但是，巨构的体量摆在那里，哪怕激光的原理一样，能级也不是异星人制造那种小炮能够比得了。 抛开体量谈原理就是在耍流氓！ 热射线命中了袭向阵地星的弹丸，不过弹丸并未如霍古预想中的那样即刻汽化，而是先一步发生了爆炸，分裂成更多小型炮弹，方向不变，仍然是朝着阵地星袭来。 “嗯？？？什么鬼？” 霍古发现，使用激光拦截，不仅炮弹的数量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不过很快，霍古就从出发迎击的母舰生物那里，得到了光学观测的信息，知道自己这边的激光为什么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子母弹吗……” 被下一跳的霍古心中安定下来，并不是凭空变出炮弹，只是子母弹的话激光拦截并非没有用。 一枚枚从母弹中分裂处的子弹被雷达锁定，被激光汽化。 此时，母舰生物和来袭的三支异星人舰队相距二十万公里，母舰单位搭载的大型雷达，率先锁定彼此。 双方的武器装备是一样的，但由于异星人母舰级采用核聚变，能源输出功率方面是异星人更胜一筹，所以在威力上是母舰级的激光射线威力偏大。 防护性上母舰生物比异星人的母舰级少了免疫动能实弹振动装甲，但母舰生物的结构强度，却是要比母舰级更强，自愈性上，具备自我思维的生物体要比无自我的纳米机械效果更好。 热射线、X射线、α射线、中子射线、β射线……两方母舰单位互相以各种类型的激光射线互相问候彼此。 多重的复合式攻击，而且采用的都是集火战术，即便是母舰单位的防御也遭不住，短短几个小时里，两边五六个母舰单位先后陨灭，初次交锋，谁都没从对方手里讨到好处。 “呈螺旋防御阵列，展开！” 这样的电磁波指令传遍由三艘旗舰发布，异星人舰队开始发生变化，那些舰种盘踞在母舰周围的空间，然后是大量的自主舰裹挟在最外围螺旋式运动，一个三重防线的动态实体屏障构筑完成。 交战一段时间后，母舰生物们发现自己这方隐隐显露出劣势，它们的射线攻击仍然还是具有威力，可是异星人的那种阵型，会让其它舰种时不时阻拦在射线的光路上分担威力，异星人其它舰种，尤其是自主舰的损失非常大，但母舰级相对来说几乎是没有损失，而母舰生物却是接二连三的步向死亡。 自主舰损失多少异星人都不会心痛，那不过是无人驾驶的量产货，母舰上就有生产线，自主舰的残骸打捞回去，熔炼处理组装后，又是一艘完好的自主舰奔赴战场。 “使用子体！我们也学他们！” 母舰生物用电磁波互相通信，大量的子体被释放出来，它们学习着自主舰的运动，呈现出螺旋阵型。 对于这个阵型，母舰生物们非常的生疏，在又损失了不少母舰个体后，才在生存的压力下学会，然而，在不久后，母舰生物们还是向着后方的霍古发出电磁波求助信号。 “意志！我方陷入劣势！需要支援！” 虽然也同样能够使用螺旋阵型，但是母舰生物的近防子体是没办法和异星人自主舰相比，损失非常大，要不是强大的繁殖能力，螺旋阵型已经被撕开一道口子。 一开始霍古设计子体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这个螺旋阵型，他想着的是应对自主舰、爆音导弹的近防，而异星人是考虑到螺旋阵型才专门设计的自主舰，自主舰在阵型里，性能上更显优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随着距离的拉近，相距三十万公里的时候，那些异星人的远程火力舰也开始释放火力，母舰生物勉强维持的螺旋阵型终于抵受不住出现各种破绽。 再这样下去必输无疑，母舰生物不得已只能向它们的至高意志求助。 舰队与舰队短兵相接，星球与星球之间也是如此，这边的交战是霍古占据上风，因为它的能力，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灵活性都要更高，有着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尽管异星人发射了茫茫多的炮弹，但就是没有一枚能够突破防线。 而霍古则在使用亚光速炮弹，远距离轰击异星人的母星，破坏他们的工业生产线，断绝异星人舰队的后方补给。 接到求助的霍古心中迟疑了一下，它扫了眼已经所剩无几的弹丸，想着这点实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害，便让一部分热射线转而瞄准异星人的母舰级。 有着霍古加入的火力，战场局势瞬间又发生了扭转，热射线很好防御，可是巨构释放的热射线能级实在太高，除非能做到像中子简并态材料的百分百反光率，否则，即便针对性设计防御热射线，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一艘艘的母舰级还有它们周遭的其它舰种，犹如烛火般轻易的被吹灭，母舰生物乘胜追击，倾泻自己的火力，要尽可能快、尽可能全的消灭敌人。 可惜好景不长，在陨灭了相当数量的敌方母舰后，母舰生物们发现，霍古给予它们的的火力支援突然中断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孤注一掷 霍古失算了，它犯了一个经验主义上的错误，因为它自己以前使用的炮弹都是爆裂或者实体弹头，所以下意识地认为异星人使用的也是这样，放任仅剩下一点的弹丸撞击阵地星球，抽出火力支援母舰生物。 然而，异星人的炮弹是爆音…… 覆盖地表的黑色阴影出现了几个即便在星球轨道上也能清晰看到的大洞，洞内显露出星球地表本来的赤红色面貌，近百枚爆音弹丸先后撞击，将那片区域彻底清空，哪怕是一个细胞都没能留下。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坏就坏在爆音袭击的地方是几处给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供能的轨道根茎，这导致巨构热射线的能量不足，发射倒还是能发射，只是这种热射线顶多和微波炉一样，烤烤食物，破坏战舰尤其是母舰，是别想了。 “我没有问题，你们专心应对正面战场。” 给了不安想要回防的母舰生物们一颗定心丸，霍古加紧时间恢复巨构的供能。 另一边，三支舰队的舰长正在对战场形式进行分析，并制定战术。 “和我们交火的巨大生物虽然强大，但还是无法和帝国舰队抗衡，真正威胁我们的是赤狱轨道上那些庞然大物，端掉赤狱上敌人布置的火力点，这场战争就没有悬念了。” “复议，趁着赤狱现在遭到爆音重创还没恢复，我提议让一支舰队负责突击赤狱，其他两支舰队拖住那些生物群，让突击舰队有余力直接对赤狱发动袭击。” “那么就由我率领的第五舰队作为突击舰队。” “保重。” “保重。” 原本一个集群的三支舰队分成三股，两支一左一右一下呈现出夹击之势，好似一张巨口打算将母舰生物们集体吞下，母舰生物的火力也因为舰队三分而被分成了三份，左右两边的舰队主动拉近与母舰生物们的距离，下方的舰队则是稍稍偏后。 异星人舰队的阵型改变，激起了母舰生物们的警觉，刚刚阵型的改变让它们之间的战力立刻倾斜，现在阵型又改变，是不是会更强？ 警惕的交战了一会，母舰生物们发现敌人并没有因此增强，但它们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左右两支舰队意图越过它们这件事。 母舰生物们不是傻瓜，它们立刻联想到阵地星上的霍古——对方想要绕过它们，直接进攻它们的至高意志！ 它们因此变得疯狂，集群阵型隐隐分成了两股，试图缠绕住意图左右两边突破的敌人舰队，然而，这正中了瑟琳人的下怀，处于下方的第五舰队承受的火力减小了不少。 第五舰队司令命令舰队逐渐削减火力强度，让母舰生物将更多精力放在另外两支舰队上，没怎么打过宇宙战的母舰生物们果然上钩了，当它们反应过来时，第五舰队已经越过它们，笔直朝着它们的阵地星冲去。 为了阻止第五舰队，母舰生物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到了第五舰队那里，这给了第六、第七舰队机会，他们肆无忌惮的倾泻着火力，然而母舰生物们已经顾不得这么多，它们全然无视了来自另外两支舰队的火力，死死锁定着第五舰队。 整个战局的变化，霍古以宏观视角看在眼里，母舰生物们不知不觉中又进入了异星人的套路，纵然它们彻底消灭了正在突击阵地星的舰队，另外两支一直追击母舰生物的舰队也极大地拉近了和阵地星之间的距离。 放任战局继续下去的结果就是，异星人以一支舰队的代价，重创霍古这方的母舰生物，并让另外两支舰队完成对阵地星的突击。 “停止追击，阻拦另外两支舰队，那支舰队交给我来对付。” 霍古给予母舰生物这样的指令，本来是针对异星人母星的亚光速轨道炮对准来袭的第五舰队。 得到霍古命令的母舰生物不再追击，同第六、第七舰队一样互相想着拖住对方，第五舰队则是被亚光速炮弹逐一点射，而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也即将恢复的供能。 胜利的天平一点点的朝着霍古这边倾斜，如果能这么继续下去的话…… “该死！我明明给他们母星来了那么多发的亚光速炮击，他们这作弊一样的工业速度是什么情况？他们难道不死人的吗？” 对自己的工业能力没有一点自觉的霍古，情绪有些失控，雷达里再次出现了大量的信号回波，和此前的炮弹雨如出一辙，异星人母星恢复了工业能力，又发射新一轮的炮弹雨，不，应该说‘爆音雨’。 “司令，是支援！是来自母星的火力支援！”操作员惊喜的喊道。 “母星那边已经恢复了吗……” 凝视着战术投影，第五舰队司令口语呢喃，忽然，他目光一凝，猛地站起身。 “第五舰队各舰船发射所有爆音，对赤狱实施歼灭轰炸打击！指挥自主舰，跟随爆音，给爆音提供掩护！脉冲武器火力全开，掩护为主，摧毁为辅！” “是！” 生物雷达里又一堆忽然冒出的大量实体，霍古都不需要过多思考就猜出，那是异星人舰队朝阵地星发射的爆音。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的供能总算是恢复了，来不及过多思考的霍古立刻开始清理向它袭来的爆音，在巨构热射线的扫荡下，无论是爆音，还是给爆音打掩护的自主舰，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然而，第五舰队可不会坐以待毙，任由霍古清理干净，各种类型的激光集火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纵使霍古专门做过防射线的设计，也顶多只是多坚持几秒。 “真是麻烦的苍蝇。” 同母舰生物一样，大量子体从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中释放，呈屏障状运动，阻挡第五舰队的激光攻势。 抽出余力的霍古用亚光速轨道炮对第五舰队予以回击。 舰桥内，第五舰队司令面色阴沉，死死盯着战术投影，忽然开口。 “我们还剩多少爆音？” “全部发射，没有库存。” 第五舰队司令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定。 “不，还有……通知各舰准备好逃生舱！迅速！” “是！”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阵地沦陷 瑟琳地层避难所，数以亿计的瑟琳人在帝国政府的安排下撤入这里，这些民众的视线牢牢盯着从前线发布回来的实时信息。 “母亲，父亲会赢的，对吗？” “对…帝国的舰队是不可战胜的……” “可母亲你为什么要哭？” “…是高兴…母亲我太高兴了…真的很高兴…” 妇人紧紧抱住怀中的女儿，肩膀微微颤抖，泪水不可抑制的从眼角滑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怀中女儿的父亲，可能在也回不来了…… 不远处，一对略显年迈的老人，老妇人掩面而泣。 安慰着妻子的老人也是神情沉痛，就在刚刚，自己儿子正在服役的那艘舰船，被敌人集火陨灭，他的心也跟着那艘战舰一起炸裂，陨灭。 他无比希望，是自己在那艘舰船上服役，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我…我早说过的，早说过的，为什么你们父子就是不听？要当兵就让别人去当，又不差我们家……”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呜呜呜……” “好了，好了，无论怎样我们都应该以他为骄傲，他正在拯救我们，拯救帝国千千万万的人，他是荣耀的……” 老人搂着自己爱人轻声安慰，尽管他自己也是如此的悲伤。 “奉主神之名，祈求神之光辉播撒在奋战的勇士、危难的帝国上，在我们四周围围起属灵的屏障，派遣您的眷属保护您的子民，祈求牺牲者能够登上荣耀之门，绝不容许邪魔玷污与蛊惑他们的英灵，赐下属神的宁静与平安，愿神明护佑……” 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泛起，越来越多的人跪伏在地，为了前线投影中浴血奋战的帝国战士向神祷告，这是这后方的凡人们唯一能够做到的事。 远方战线，第五舰队司令的命令迅速下达至每一艘战舰上，大量的逃生舱、逃生艇被释放。 其实这种逃生没有任何意义，在雷达回波中，检测到大量实体被释放，霍古想到的就是敌方舰队释放的又一波爆音攻势，没有任何含糊，让热射线逐一将这些实体汽化。 “奇怪，难道这是敌人的新型母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霍古注意到，它的亚光速轨道炮不是很好用了，面对那些母舰级，并没有一发直接将对方摧毁解体，损伤确实存在，只是没有以前大。 由于船内气体被排空，内外气压是一样的真空状态，原本的亚光速炮弹之所以具备那样巨大的威力，固然有逼近光速动能的原因，同样也有一部分来源于舰船内外气压差而引发的破坏力。 母舰级是瑟琳人技术的结晶，它的设计是凝聚了不知道多少瑟琳人设计师的心血，排空船内气体的情况下，除非是直接命中母舰龙骨，否则是无法一发直接将其击毁。 这些是霍古不知道的，它只知道敌人变得难对付了。 权衡了一下威胁，霍古优先用热射线汽化那些它认为是爆音，实则是逃生舱的实体，非常谨慎一个不剩的清除。 也因为这样，第五舰队被放任到了距离星球大约二十万左右公里的地方，霍古和第五舰队双方开始了新一轮激光战。 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激光战，是一面倒的碾压，不是占据技术优势的第五舰队碾压霍古，而是霍古在碾压瑟琳人的第五舰队。 整支舰队集火所有射线，仅仅摧毁掉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一门射线炮，然而射线炮没过多久，又重新被霍古恢复。 背靠着星球这个庞大的资源体，除非使用巨构级别的能级射线，一次性超越霍古的资源补给速度，否则就会像如今的第五舰队这样，倾泻火力造成的损伤等同于零。 第五舰队的射线伤害不了霍古，而霍古的射线却能轻易汽化第五舰队的战舰，只是相比起爆音，大体积的战舰汽化时间要稍微长一些。 战局胜负已定！ 处于宏观战略视角的霍古心中这样想着，它把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母舰生物们的战场，以及异星人的母方向，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 此时第五舰队还余下仅剩的一人，那便是这支舰队的司令，他身着免受真空伤害的防护服，不过已经被弹出的钢筋洞穿，牢牢地钉在金属壁上，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第五舰队司令的眼中，没有恐惧，有着仅仅是果决。 “我是第五舰队司令…我很抱歉…没能引导舰队走向胜利…现在第五舰队的…败局已定，但…是我会给诸位制造机会，请各位…好好把握……” “胜利终将归属于帝国！阵型改变！所有自主舰发动突袭！目标敌人轨道火力点！所有舰船集火掩护！” 他的视线一点点的模糊，竭尽所能的给予母舰AI最后一道命令，随后，他的耳畔响起母舰AI冰冷的次声波回馈。 【接受指令，正在执行】 冰冷、寂静、黑暗，死亡渐渐到来…… 霍古注意到了来袭舰队发生了改变，大量的自主舰脱离舰队序列，朝着星球轨道的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发起冲刺。 自主舰确实要比射线攻击防御起来更为棘手，尤其是自主舰的振动装甲，对于巨型热射线轨道阵列确实有着巨大的威胁。 但是，霍古也早就针对这个威胁，设计出了子体，专门对付自主舰，大量的子体释放，迎击来袭的自主舰。 子体的唯一攻击手段就是激光，而且是很容易防御的热射线，对付异星人其它舰种不好用，可对付自主舰效果是真的非常好，自主舰本身的体积决定了它不可能装备更加优良的防御系统，而且在设计之初，就被异星人定义为‘炮灰’角色，相比起考虑防御性，更多还是考虑量产性。 然而，在霍古认定自主舰就是异星人最后的反扑，把注意力集中到来袭自主舰上时，第五舰队的各个舰船纷纷过载引擎，速度悄然倍增。 当霍古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纵使面对强大的火力，可舰队的结构注定了霍古没办法立即摧毁掉所有舰船。 当第一艘舰船接触赤狱地表，类似爆音的攻击被释放，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舰船撞击…… 阵地星沦陷！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