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妖孽王爷的双面宠妃》 第一章 银月已落 清晨,呼啸的冷风吹遍整个峡谷。 悬崖之上,长发及腰的少女背身而立。黑色的紧身无袖夹克完美勾勒出她上身的玲珑曲线,那被黑色皮裤紧紧包裹住 的一双逆天大长腿,纤细而笔直。一双铆钉黑色长靴,更是恰到好处的衬出少女身材的高挑和纤瘦。 黑色尽显神秘,而暴露在空气里的双臂上,伤口和猩红的血迹却显得惊心动魄。 少女左手一把银色手枪,右手一把银色匕首,浑身充满弑血和肃杀。 峡谷的冷风扬起黑发,刮过脸颊,带着晨露清爽的气息。少女抬眸眺望远空,依稀还能看见东方冉冉升起的一抹朝阳。 唇角微微勾起一声自嘲,这样一幅赏心悦目的美景。123。此时若是不看,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再欣赏到了吧? “月儿!”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呼唤声,那呼唤声里似乎还带着某种激动。 少女垂眸,神情一片淡然,似乎是不用回头心里也知道来者何人。 “蓝枫,就剩下你我二人了。” 少女转身,目光如炬,紧紧盯住眼前离自己仅有三米远的少年。少年发型凌乱,面容憔悴,脸上血迹斑斑。虽是一副 狼狈模样,却依旧遮掩不住他帅气英俊的相貌,尤其是那眸生双瞳。 。熠熠生辉精神矍铄。 听到少女的话,眸生双瞳的少年神情不禁变得复杂无奈。看了她许久,他却突然松了一口气,扔了手中的匕首和长 枪。脸上一瞬间完全放松,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我和你,只能有一个活着离开这里。所以月儿,杀了我离开这里,好好的活下去。” 少女面容一恸,冰冷的眸光落在少年的脸上,嘴角似笑非笑。几乎是一秒钟,她飞快的举起左手中的银色手枪,精准的瞄准了少年的胸膛。 少年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笑着闭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砰!” 震耳的枪声响起,惊乱林中鸟。 少女在跌落悬崖的一瞬间。淳七七看到少年疯狂的朝她跑过来,神情惊慌而痛苦。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撕心裂肺焦急的喊叫 声。 “月儿!” “月儿!!” “……” 一声又一声,渐渐湮没在耳边极速下降的风声里。 …… 亚马逊森林猎杀游戏,从开始到结束,历时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来自全球各地训练有素的一百名杀手,互相设计互 相残杀。 游戏的规则只有一条,一百名杀手,只留一位活着走出亚马逊。 作为世纪杀手榜的榜首,银月已经不记得在这场猎杀游戏中,究竟杀了多少人。 从五岁起开始接受杀手秘密培训,到如今年仅二十岁就稳居杀手榜榜首。这期间十五年,她没有一刻活的不是如同行 尸走肉一般。 而现在,她终于解脱了。或者说,从参加这场游戏开始,她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或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在银月感到自己意识即将消失时,脑海中过往的回忆忽如泉涌般层叠而来。 十五年的杀手生涯,亚马逊森林里的并肩作战,以及坠崖前的一幕幕都在不停回放。直到最后,所有的回忆模糊变成 一片白雾,意识也渐渐消失…… …… 流离大陆,玉穹国帝城,将军府。 破旧的小院里,一道道抽打声划破长空,伴随着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诉。 “郡主,郡主……绣娘求求你,求你了,莫要再打了,放过我女儿一命吧!她还只是个五岁孩子啊……郡主……我求你 念在老爷的情分上,放过我的孩子……” 小院里站了十来人左右。123。地上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双眼紧闭,嘴唇毫无血色,小脸上更是苍白的可怕。而她的左半边脸颊,有一块已经溃烂流血发黑的伤口。那伤口约莫占了半边脸的二分之一,狰狞可怕而触目惊心。 饶是这小女孩已然昏迷过去不知是死是活,那落在她身上的鞭子,却仍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 “啪!” 带着倒刺的长鞭划过长空,落在小女孩纤瘦的后背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她穿着的素衣布裳。 “不!浮儿。 。浮儿……郡主,绣娘给你跪下了,是绣娘的错,一切都是绣娘的不是。我求求你,求求你,快别打了……再打下去,浮儿她真的会死的……郡主……” 说话的空档,就见一旁被两个家丁抓住手臂的女人突然双膝跪了下来,泪水早已在她脸上肆意纵横。看着倒在地上的年幼女儿,女子的目光悲痛欲绝。 谁来救救她的女儿?她这苦命的女儿…… “滚。” 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喝,让挥鞭的丫鬟闻言一怔,握着长鞭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之中,转眼疑惑的看向前方五米开外的贵妃椅。 而就在这时。淳七七昏迷中的小女孩忽然动了手指,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眸。那双眼中含着一抹冰冷的气息,没有任何温度。 挥鞭的丫鬟猝不及防,就对上了这样一双眼睛。一瞬间,仿佛有谁掐住了自己的喉咙,致命的压抑。 “啊!”丫鬟胆小,尖叫一声后扔掉了手中的长鞭,害怕的跌倒在地上,神情活像见了鬼一般。 疼!浑身都疼! 银月觉得自己像是被万马分尸千刀万剐一般! 可是这疼痛却又有些熟悉,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训练偷懒,被头领捆住双手,吊在树上用长鞭抽打三天三夜的事情。 睁眼的一瞬间,面前的一张张陌生面孔让她震惊不已。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这些奇怪的人是谁?自己是在做梦吗? 她目光一沉,脑中忽然一阵剧痛。接着脑海里就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一般,前世今生的记忆也犹如洪水猛兽一般,…。 滔滔不绝的涌出来。撕扯般的疼痛迫使她抬手就摁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表情吓坏了一旁跪在地上哭泣不已的女人。 “浮儿?浮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浮儿,你别吓娘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一个人怎么活啊!浮儿……” 不过片刻之间,银月又恢复了平静。双手慢慢放下来,眼眸再度睁开已恢复清明,但眼底却慢慢浮出一层层冷霜。 方才,脑海中的一番记忆漩涡,让她完完整整的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她,是世纪杀手榜榜首银月。自杀坠崖,却离奇来到另一个世界,流离大陆。 而此时,她的身份是玉穹国护国大将军——唐成言的女儿,唐浮。 也就是说,世上再无世纪杀手银月,唯有将门虎女唐浮! 凝了凝眸,唐浮忍着全身的剧痛,慢慢的撑起身子,目光流转,最先看到的就是那跪在地上,被两名壮汉按住身子的绣娘。 原主的记忆告诉她。123。这女人是唐浮的亲娘,将军府的四夫人。性情温和但也懦弱,虽是府里的四夫人,却没有什么地位。 然而在唐浮的记忆里,她娘和她爹唐成言的感情极为要好。唐成言有四房夫人,唯独对绣娘是真心实意的好。 若不是唐成言的缘故,怕是这对母女早就被三夫人赶出将军府了。 说起三夫人,唐浮忽的暗了暗眸,抬头直愣愣的就朝前方主位看去。 主位的贵妃椅上,有一锦衣华服女子安然端坐着,一双吊眼阴晴不定。神情中有着天生的尊贵,目光中尽是不屑与冷情。 这就是三夫人,当朝镇安王爷的幺女,安平郡主。因郡主身份,受人敬畏,自小便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在嫁进将军府这些年。 。性子更甚娇纵自以为是。 她与唐成言本就是奉旨成婚,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得不到唐成言的丝毫关心,反而备受冷落。加上后进门且还是丫鬟出身的绣娘,一直得到唐成言数不尽的疼惜,这让她心里的不甘和嫉妒愈来愈甚,常常在府里公然对绣娘冷嘲热讽。 而今日,唐浮与绣娘沦落到这般惨状,也正是这三夫人安平郡主所为。 五日前,唐成言从边关回府,并给家中的孩子都买了一份礼品。年仅五岁的唐浮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又是绣娘唯一的女儿。故而,唐成言难免偏心一点,特意命人将关外带回来的紫晶玉制成一条紫玉手链。 紫晶玉本就是这世上稀有之物,加上唐成言命人打造的这条手链,还有幽兰香的味道。幽兰香,一味可以延年益寿的稀有药草。 紫晶玉加幽兰香。淳七七可以说,制成的手链是世上唯一一条。 回忆至此,唐浮低头看向左手腕上的紫玉手链。幽幽紫玉,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唐成言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爱女的一条命会因此而无辜断送。 但谁又能想到,堂堂一个郡主,竟然会因嫉妒而丧心病狂,想要置一个孩子于死地呢? 既然现在她已经重生,代替原主活了下来,她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放过一切想要对她、对她娘不利的人! 唐浮抬头冷冷的看向三夫人,目光陡然一沉,杀气从眼底一闪而过。 正皱眉看着她的安平忽然身形一颤,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了茶杯。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吗?她竟然从这小丫头片子的眼里 看到了一丝杀气? 凝神再看去时,唐浮的眼里只有一片空洞,哪里还有方才的冷冽? 心中愤愤然的安平突然起身,走到唐浮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了下去。 “啪!” 唐浮不动不躲,右边完好无损的脸颊上,顿时就泛起了清晰的五指红印,触目惊心。绣娘当即痛不欲生,一边挣扎一边哭叫着。。 第2章 拜师保命 安平并不理会,猛地掐住唐浮的下巴,力气之大,让唐浮不禁有种自己下巴即将被捏断的错觉。 “死丫头,你居然敢瞪我!方才那一个‘滚’字是不是你说的?!死丫头,你娘胆子小,没想到你还是个硬骨头!不 过,一样都是贱骨头!下杂货!” 她愤愤的骂完,觉得心里仍然不解气,猛地瞪了一眼吓得不轻的丫鬟,低斥一声,“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把鞭子给本郡主!” 丫鬟不敢怠慢,忙将手中的长鞭递了过去。 接过长鞭的三夫人,面色阴狠的看着唐浮。唐浮却直直的对上她的注视,没有丝毫怯懦。 只可惜现在这具身子只是一个五岁孩子。123。又身负重伤,动一动手指都足以让她疼的锥心。 “你娘平日里疏于管教,让你目无尊长。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死丫头,让你知道什么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啪!”狠狠的一鞭子抽到唐浮身上,疼痛让她握紧了拳头,冷汗直冒。 她发誓,今天这顿鞭子,终有一日她会向这女人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 “郡主!郡主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的女儿,她只是个孩子,她是无辜的……郡主……” 看着女儿身上不断渗透出来的鲜血。 。绣娘心如刀绞,早已泣不成声。她费劲的挣扎着,一步一步爬到唐浮身边,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 安平的下一鞭子,就直直的抽打在绣娘的后背上。 唐浮一愣,转眼看着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替她承担鞭打的女人,心底的某个地方忽然就柔软了下来。 前世她是孤儿,无父无母。除了残酷血腥的训练和暗杀,没有朋友,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娘……”她呆呆的发出这么一个音节,却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一声呼唤,绣娘更是泣不成声。对这个女儿,她是有愧的。她无权无势又是丫鬟出身。淳七七有幸被将军看上生了一个女儿,却没想到到头来因为自己的软弱,竟害了自己的女儿。 “娘对不起你,是娘没有保护好你……” 对她们母女情深,安平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即手中的长鞭又再次挥动起来。 然而这一次,长鞭在即将落在绣娘身上时,突然被人拦截了下来。 在安平诧异的神色下,唐浮眼角泛凉,忍着身体的疼痛,右手紧紧的拽住长鞭,硬是没有让这鞭子抽打到绣娘的身上。 “老巫婆,你要是再敢打我娘一下,阴曹地府我也要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让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她冷冷的说完这一句话,额头却已经冷汗岑岑。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刚才她伸手拦截长鞭,已然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向瘦弱少言寡语的四小姐,此刻竟然会说出这番狠话来威胁安平郡主。…。 安平咬牙切齿,气的身子都不由得颤了颤。老巫婆?死丫头居然敢这样骂她! “死丫头,你找死!” 话落,她猛地一用力,从唐浮手中抽走了长鞭,狠狠的扬起,正准备给她一顿毒打。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愠怒的咆哮声响起。 “住手!” 众人询声看去,就见院门走进来数十人。为首的男人,一身铠衣戎服,身材高大魁梧,面貌粗犷却不失英俊。 见到这个男人,安平当即花容变色,扔了手中的长鞭,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他的面前,心虚的低下头,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将……将军,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前两日才去的边关么?” 出现在小院里的这个高大男人不是别人。123。正是当朝护国将军唐成言,将军府说一不二的男人,唐浮的亲爹。 唐成言的目光越过安平,看到浑身是血的绣娘母女,顿时勃然大怒,反手就狠狠给了安平一个巴掌,直接将她打倒在地。 “你这阴毒的女人,竟这样毒打绣娘母女!” 话落,他赶紧走到绣娘和唐浮身边,神情之中都是心痛,“绣娘……” 绣娘泣不成声的看着他,抱着唐浮一个劲的哭说着,“将军。 。我们的浮儿……我们的浮儿……” 唐浮已经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整个人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唐浮被打的面目全非,全身犹如浸泡在血河里一般,唐成言怒火中烧,猛地一下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转身大喝一声,就要朝安平砍过去。 “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杀了你!” 长刀刚抵在安平的脖子上,就有人赶紧上来阻止。 “成言,快住手!安平毕竟是郡主,你若这样杀了她,日后怎么向镇安王爷交代啊?”说话的女人是唐成言的原配妻子,府里的大夫人,苏子淑。 大夫人宅心仁厚。淳七七一向聪慧识大体,她的话,唐成言向来是能听得进去。 但是眼下,绣娘母女受的委屈,唐成言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子淑,你让开。今日我就算不杀她,也要给她一点教训。绣娘母女何其无辜,你这女人怎会如此蛇蝎心肠,竟下此 毒手?如若我今日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将她母女二人活活打死在这里?!”后面这话是对安平所言。 安平捂着红肿的脸颊,眼里充斥着嫉妒的怒火,“唐成言,为了这么一个贱女人,你就要杀我?你别忘了,我是郡主,你没有资格打我骂我!对,我今天就是要打死她们母女,你能拿我怎么办?杀了我吗?呵,你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你!”唐成言大怒,沉着脸举起刀,终究却没有砍下去。 “咚”的一声,他气恼的扔下手中的佩刀。见状,苏子淑长舒一口气,看着一旁的绣娘母女,忧心忡忡的道,“成…。 言,当务之急还是快些找大夫来给绣娘母女看看伤情吧。” 经她一语点醒,唐成言赶紧返身走到绣娘面前,看着自己的女儿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心如刀绞,“来人,速去请大夫来!” “将军,郡主并非有意要毒打四夫人四小姐。实在是四小姐前两日突然左脸溃烂,身患奇病,法师说了,四小姐这是招惹了鬼祟,只有对其鞭打方能好转。将军,您实在是误会郡主了。” 安平贴身的心腹丫鬟忽然跪了下来,忙为自家主子开脱解释。 唐成言此时却不想多听什么,目光停在唐浮那已经溃烂发黑的左脸上,阴沉不语。他知道,女儿的这条命即使是保住了,但这张脸,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见人了。 “将军,贫道能够治好四小姐的伤势。只不过,贫道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和四夫人能够答应。” 绣娘停了哭泣。123。转身看向人群中说话的人。 那人是一身灰衣道袍,手中执一杆拂尘,面如冠玉,清容俊貌,出尘脱俗。 任谁都疑惑,这样一个年纪约莫仅有二十多岁的男子,怎生做了一个道士? 知道绣娘的疑惑,唐成言旋即解释道,“这是空云道长,此番是随我一同护送小公子回皇都的。” 他口中说的小公子,正是那站在空云道长身旁的小少年。小少年约莫八九岁,眉清目秀,生了一副极好的相貌。神情淡然,黑亮的眼眸深不见底,有一股不属于孩童的深邃冷静。他虽穿着粗布麻衣,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冷酷却是显而易见。 唐浮转了目光,盯着那小少年细细打量,那小少年恰巧也在盯着她。 吸引她的。 。是小少年的一双眼睛,如寒冰,如野狼,如深渊,高深莫测。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必定受到过巨大的打击和磨难。 小少年忽然勾起了唇角,竟添了几分邪魅之姿。唐浮愣,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微微勾起的嘴角,像是在嘲弄她的意味。 小屁孩,竟敢笑姐姐我!唐浮目光一凝,动了动身子,刚想开口骂一句“小屁孩,笑什么笑”。然而话未出口,却牵扯了后背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两小孩的对视,在场并没有人注意到。唐浮敛了眸不再理会那扎心的小少年,正听到唐成言对那空云道长道,“道长,只要你能救小女,任何要求我们都答应。” 空云听后,径直走到唐浮身前蹲下,替她把了脉,随后胸有成竹的看着唐成言。 “将军放心。淳七七贫道定然有法子救四小姐。只是,将军与四夫人要答应贫道,从今日起,这孩子将拜我为师,交由我抚养照顾直至及笈之龄。” 闻言,在场的人均是一愣,谁都没有想到这道长竟然要收一个女娃娃做徒弟。 唐浮微微抬眸,神情凝然的看了看他。这道士虽是道士,但她能够看出来,这道士是个习武之人,且身手应该不凡。 拜他为师,看似令人惊讶,却是目前为止最能保住她性命的一条法子。如果继续留在将军府,且不说她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势能不能痊愈,单单是脸上的伤,怕是一辈子都无法痊愈。 既然这道长说有法子救她,她就是拜他为师又有何妨?再说,日后自己将前世的身手练回来,为了掩人耳目,拜师学艺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想通这一点后,唐浮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对着空云轻轻吐出两个字,“师父。” 空云淡淡一笑,“这孩子倒是机灵。” 唐成言与绣娘相视一眼,心里便有了决定。 “既然这样,道长,我们答应你。小女有幸能拜你为师,是她的福份。”。 第3章 师父师娘 空云将重伤的唐浮抱在怀里,看了一下身旁的小公子,神色中现出一丝凝重。 “将军,小公子的安危就靠你了,务必将他平安的送进宫。” 唐成言肃然应下,“道长请放心,本将必然会将小公子平安送进宫。至于小女,就拜托道长费心照顾了。” “这是自然,待这孩子及笈之龄,贫道就会送她回将军府。”话落,空云抱着奄奄一息的唐浮,众目睽睽之下转身就 要离开。 “道长且慢,再让我看一看浮儿。” 绣娘泪眼婆娑,心中满是不舍。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所生的孩子,从出生就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身边。如今就要离开 自己有十一年之久。123。她怎放心的下? 但是,她又是无可奈何的。为今之计只有将浮儿送给空云道长照顾,才能保住她的命。 唐浮强撑着意识,看到满脸泪痕的绣娘,心里不知不觉也被感染,有些难过和不舍。 良久之后,绣娘一个转身泪如雨下,忍着内心巨大的煎熬,颤声道,“道长,你走吧,带小女走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空云在心底默默叹一声,随后说了一句,“贫道告辞。” 接着,他抱着唐浮就出了将军府。唐浮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数十年会怎么活下去。 。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今 日这里欠她的,他日她一定会连本带利讨要回来! “道长,等一等。” 没走多远,唐浮隐约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接着,空云也停下脚步转身看到来人,笑了一笑。 “小公子,不知追出来是有何事?” 小少年神情平淡的走到空云道长面前,低头看着他怀里的唐浮,忽然撇了撇嘴角,看似嫌弃的不得了,但眼底却飞快 闪过了一丝心疼。 “这小丫头看着很笨。” 唐浮眯了眯眼眸,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重伤在身开不了口,她一定好好教育教育这小屁孩。 空云见状。淳七七目光在这两小孩身上转了转,唇角微微勾起,觉得甚是有趣。 小少年不理会唐浮那一副吃人的眼神,伸手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玉坠。也不管小丫头要不要,他直接就给她戴在了脖子 上。 “这玉,辟邪保命,很灵。留着,不许扔掉不许弄丢。” 稚嫩的嗓音里,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唐浮抽了抽眼角,有些无奈,却也有些感动。 这小小少年,不仅不被她脸上的丑陋所吓哭,反倒这般真诚。 孩子的心,总是单纯而善良。 想了想,她觉得这样白拿人家东西也不好,毕竟是刚见面的人。于是,她忍了疼,将手腕上的紫玉手链摘下,递到了 小少年的面前。 她无法说话,但是她知道,礼尚往来的道理,这小少年肯定明白。 小少年接了手链,挑了挑眉,弯了弯唇角,“我娘说,男女之间若是交换了信物,日后可是就要成为夫妻的。”…。 “……”唐浮只觉得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空云哑然一笑,这两个孩子,日后若是有缘,怕是一笔还不清的孽债。 “时辰不早了,小公子快去找唐将军吧。我们也该启程离开了。”说着转身就走。 待他走远了,小少年似乎才想起什么,在后面大声问道,“道长,以后我还能再见到小丫头吗?” 空云微微一笑没有回头,“有缘自会相见。” 唐浮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玉,心里有种异样的情愫。一路上,空云安静的抱着她一路朝前,不知去往何方。渐渐的,她 陷入沉睡之中。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全身浸泡在一个大木桶中。木桶里放着各种各样的草药。认识的不认识的。123。不计其数,混合 在一起的味道相当刺鼻难闻。 环顾四周,是一间面积不大,却干净整洁的小木屋,仍旧是古色古香的装扮。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从外推开,接着又被关上。唐浮想要扭头看看来者是谁,奈何她不过动动手指,竟就引来全 身的酸痛,冷汗直冒。 “你醒了?” 原以为是空云道长,但传入耳里的却是一道女声。声音温柔婉转,像微风拂过耳畔,格外动听。 接着。 。一抹鹅黄色襦裙的年轻女子站在她的眼前,一双杏圆大眼,小巧可爱。女子年纪不大,二十来岁,长相甜美, 一颦一笑人畜无害。 在唐浮的疑惑下,女子笑着道,“我叫沐梳,空云的未婚妻。你可以叫我梳姐姐,也可以叫我沐姐姐……” “师娘好!” 唐浮轻飘飘的唤了一句,声音里还是带了一些沙哑。沐梳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师娘”揶揄了一下,愣了两下反应过 来后,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空云收你为徒了,那你叫我一句师娘也是应当的。” 说起来,唐浮真正的心理年龄与沐梳一般无二。淳七七只不过这具身子是个五岁孩子。 “师娘,我在这里泡了多久了?为什么我感觉全身疲惫无力?” 沐梳闻言,微微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身上受得伤实在太重,也不知是不是你骨骼惊奇异于常人的缘故,能够活下 来实属侥幸。若换了其他孩子,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唐浮苦笑,并不是她骨骼惊奇异于常人,只不过是她代替已逝的原主活了下来罢了。 正当她晃神之际,又听到沐梳道,“从空云将你带回谷中时,至今你已经昏迷了有半个月之久。每日只能靠着这药浴 为你固本培元,替你吊着这一口气命。好在,福大命大,你终于是醒了。” 话落,她伸手摸了摸水温,觉得凉了,就又加了一些热水。 沐梳看着她,目光落在她那伤势最为严重的左脸上,幽幽一叹,“可怜的孩子,也不知是谁如此歹毒,竟对你下了碎…。 颜珠。” 唐浮皱眉不解,“什么碎颜珠?” “是一味剧毒,无色无味,人食之,轻者毁容,重者全身溃烂而死。而你脸上的伤,正是食用了碎颜珠所致。” 听了她的解释,唐浮眼底猛地掠过一道杀意。果然! 沐梳没有留意她眼底的变化,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后能闻见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小心的取出一些药膏在手上,微微心疼的看了看她,“阿浮,这是用来治疗你脸上伤口的药膏。但是这药的药效十 分霸道,涂抹时会十分疼,你忍一忍。” 唐浮凝眉,朝她轻轻一笑,“师娘,我可以。” 沐梳不觉有些钦佩,这还只是一个五岁孩子,却乖巧懂事的惹人心疼。 冰凉的药膏涂在脸上,仅仅是刚刚触碰到皮肤,唐浮也立即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感。如沐梳所言,这药效十分霸 道。 三月后。123。唐浮终于得以下床走动。从沐梳的口中,唐浮了解到空云带她来的地方叫浮离谷,是空云带着沐梳隐居生活 的地方。 至于为何他二人要在此隐居,沐梳并没有告诉她。她也没有过多询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触碰的往事。 浮离谷位于流离大陆之南,天穹国与燕歌国的交界地段,终年人烟稀少,却生活着一群野兽。 沐梳是一名药师,精通各种药材提炼。沐梳告诉唐浮,空云表面看来是一个道士,但其实他只不过是拿道士身份来隐 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罢了。 至于空云的真实身份,沐梳亦没有告诉她。 浮离谷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浮离花,蓝白色的花瓣,清新淡雅,而空云与沐梳生活的木屋就坐落在浮离花海里。 看着这些风中摇曳的浮离花。 。唐浮对未来充满了迷茫。至今还会半夜惊醒,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来到异界,变成了五岁 的孩子。 “阿浮。” 身后忽然传来空云的声音,唐浮亮了亮眼眸,回头恭恭敬敬的朝他唤了声,“师父。” 自己疗伤这数月以来,空云一直不曾露面,说是替她寻一样东西。 空云看着几月前还奄奄一息的孩子,如今却是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眼前,心底一阵欣慰。 他从身后拿出半副银色的面具递给她,“这是以东海玄铁精为材料,混以极寒之地的雪水,历时两月时间锻造而成的 面具。戴上能遮住你的脸,其中极寒之地的雪水对你的脸也有恢复作用。你戴上,看看是否合适。” 唐浮接过面具,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暖意。师父出门在外。淳七七原来就是寻这东西吗? 面具戴在左脸,大小刚好遮住了半边脸。同时她也能感受到,这面具之中不断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谢谢师父!” 空云伸手,像慈父一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这孩子和我有缘,正好我和梳儿的毕生所学,也得以有人继承。” 唐浮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毕生所学?沐梳为药师,这些天也会交她一些药理知识。可是空云,毕生所学是何物?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一般,空云负手而立,目光看向眼前的一大片浮离花,缓缓的叙述开来。 “流离大陆之上,无论男女,一出生便会随母体带有一种气,俗称隐气。这些隐气会在孩子五岁时达到饱和状态,这 时就需要灵力深厚的人将孩子的任督二脉打开,让隐气得以转化为可以修炼的灵力。一旦隐气被转化为灵力,就能够学习 各种内功心法。” 唐浮微微惊讶,没有想到自己来到的这个世界,竟然还不同于中国的古代。隐气,灵力,内功心法,听上去有种武侠 的味道。 “师父,我今年正好五岁,是不是也需要打开任督二脉转化成灵力?”。 第4章 初露锋芒(1) 空云摇了摇头,“你的任督二脉已经打开了。安平郡主的那五十鞭,你之所以能扛下来,一部分是因为你超强的意志 力。还有一部分,我想,应该是你在巨大压力下误打误撞冲破了体内的任督二脉,转化成了灵力,侥幸护住了你的半条 命。” 听他这样解释,唐浮不禁暗了暗眸,想起可怜的原主。虽然原主死了,但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却让她活了下来。她既然 活了下来,就不会白白浪费这一条命。该报的仇,该走的路,她会一步一步去实现! 既然她现在体内的灵力已经打开,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日后就要修炼那什么内功心法了?可是这样的话。123。她前 世作为杀手时学到的各种近身共技术和防身术,难道就要放弃了? 见她皱着眉头不说话,空云以为是自己讲的太深奥,她一个孩子还不能够完全能听懂。故而笑了笑,放软了语气。 “这些东西日后再同你说罢,你现在还小,同你说这些怕是理解起来有些费劲。” “不用,师父。我都能听懂,您接着说。我想知道,是不是每个到五岁的孩子都能够将隐气转化为灵力?还有,如果 过了五岁,隐气还能够转化为灵力吗?” 一连串的问题吐字清晰的从她口中说出。 。空云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如若不是她确确实实就是一副五岁孩子的模样,他 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一个成年人。 他没看错,这孩子的心智果然异于同龄段的孩子。 空云惊诧的表情落在唐浮眼里,她怎会不知他内心的震撼?只是,她却不能告诉他,这具五岁孩子的身体里,住着的 却是一个二十岁成人心智的灵魂。 “咳咳!”稍稍清了清嗓子,空云暂时压下心底的惊讶,继续同她讲解有关灵力的知识。 通过空云的一番讲解,唐浮总算才将这流离大陆所谓的灵力弄明白了。 流离大陆是上古时期天神陨落留下的净土。淳七七本身就含有神之灵力。故而这片大陆上孕育出来的人,随着数千年的繁衍 生息,终于拥有了能自己保家卫国的力量。 降临在流离大陆上的每个新生儿都会自带隐气,到了五岁时,隐气达到饱和需要转化为灵力。但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 能将隐气成功的转化为灵力,十个孩子里,通常也只有七个孩子能够成功转化。 这样的成功率仅仅是在贵族孩子中间,对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十个人中,可能仅仅只有三个人能够转化成功。 而那些没有转化成功的孩子,将会被隐气反噬,以至于丢了性命。 但是,如果在五岁时,孩子选择不转化灵力,这些隐气留在身体里反而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体 内的隐气将一年比一年下降,直到十岁时全部消散殆尽。没有隐气,也不会危及性命,就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这样一来,一些舍不得孩子以命试险的爹娘,自然更加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女去转化什么灵力了。 由此一对比,真正最后能拥有灵力得以修炼内功心法的孩子,其实是少之又少。 所以,有幸拥有灵力的那些孩子,长大后,不论是在江湖还是朝廷中,几乎都成了佼佼者。 转化灵力只是第一步,后期灵力的修炼才更为重要。灵力随人体的差异而不同,修炼的方向也不同。 空云告诉她,江湖上各门各派,有修炼刀剑的门派,有修炼音功的门派,也有修炼力量和速度的门派。 灵力只是固本培元的基础,要想强大,还是要看自己如何运用体内的灵力。 对唐浮来说。123。这所谓的灵力,其实与武侠小说中所谓的真气如出一辙。不同的是,灵力比武侠中的真气更加广泛,更 加灵活多变。 结束完对理论知识的讲解,空云才正式切入正题。 “既然我收你为徒,必然会尽我所能,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至于日后你能达到怎样一个高度,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努 力和造化了。” “徒儿明白。” 唐浮点一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作为前世全球杀手榜榜首,她知道无论在哪里,天下始终都是强者的天下。 这一生亦是如此。她若想好好的闯出一番天地。 。首先要做的就是要让自己变强。 不同于前世的束手束脚身不由己,这一世,她要真真切切为自己而活,活出精彩! …… 十一年后。 玉穹国,浮离谷。 “皇兄,快困住它,别让它跑了!” “暖儿,你别靠近它,以免被它所伤,这畜牲凶着呢!反正它已经中了剧毒,迟早要精疲力尽而死。我们先别轻举妄 动,等毒发再动手。” “嗷——” 茂密的树林里传来嘈杂的人声,伴随着猛兽的嘶吼咆哮声。惊起林中鸟,胆小的野兽都纷纷落荒而逃。 只见一处开阔的林地之上。淳七七有一匹黑色而凶狠的野山狼,正处于狂暴阶段,情绪异常激动。在它的四周,围了十几名 手握长刀利剑的御林军,为首的一男一女年纪不大,身着华服锦衣,神情之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这些都是玉穹国的宫廷御林军,为首的一男一女,分别是三皇子御子灏和八公主御暖儿。 “嗷呜——嗷呜——” 野山狼的右后腿上插着一支淬有剧毒的铁箭,毒已经在慢慢发作。它奋力仰头,朝着天空不断的叫喊着。 它即将耗完最后一点力气,连咆哮声都愈来愈弱了。 见状,身着粉衣锦服的御暖儿面色一喜,忙拽了身旁的御子灏问道,“皇兄,你看,它是不是快不行了?要不我们现 在就过去杀了它,取了心脏就走。” 身着紫青祥云袍,手执弓箭的御子灏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一笑。…。 “暖儿,为了安全着想,我们再等等也无妨,反正今日这畜牲是跑不了了。”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一道刺耳尖锐的鸟鸣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羽翼丰满,色彩鲜艳,极为漂亮的五彩 鸟盘旋在空中,叫声凄厉,似乎是在传递着什么讯息。 见到这只五彩鸟,御暖儿的眼眸顿时一亮,“好漂亮的鸟儿,要是送给母后她一定喜欢。皇兄,你快拿箭,把这只鸟 射下来嘛。不过你可得小心点,不能伤了它的性命。” 御子灏为难的扯了扯嘴角,“我的好妹妹,你皇兄我的箭术还没有厉害到这般程度。这要是射一箭,那鸟肯定就没命 了。” “哼!算了。要是炎哥哥在这里,肯定能做到。说到底,皇兄你比炎哥哥逊色的不是一点两点呀!”御暖儿嘟着粉 唇,一脸的不乐意。 见她这赌气的模样。123。御子灏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生气。 就在这时,空中那只盘旋的五彩鸟突然快速俯冲下来,落在野山狼身边,一口咬住它右后腿处的铁箭。 他率先反应过来,“不好,这鸟是想来救这只野山狼!” 就在这时,周围连连传来几道惨叫声。等他寻声看去,就见最外面的几个士兵忽然倒地痛苦不已。接着,一道白色身 影飞快的闪进包围圈里,身手极其迅速。 众人看去,只见那只野山狼身边忽然站了一位白衣女子,脸上戴着半副银色面具,让人看不清她的真面容。 白衣女子眼神冷凝,手中握着一把精悍短小的匕首,浑身充满肃杀。 这女子不是别人。 。正是被空云道长带来浮离谷修炼的唐浮。 时光如梭,十一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这期间,她每天都对自己进行着严格的训练,学习着前世作为杀手留在记忆里的一些防身术和近身术。同时,在师父 的指导下,日夜修炼灵力,丝毫不敢懈怠。 或许是因为她用前世近身术增强了体质,所以在后期修炼灵力时,速度明显快于常人一倍。 如今的她,灵力已经达到五段。五段灵力,按照空云所言,换作另外一个人,可能要修炼半生以上,才能达到。 但是她年仅十六,就已经达到了五段,可谓是天纵奇才。 五段灵力,杀掉数十个没有灵力的人,绰绰有余。唐浮看了一下在场的一圈士兵,目光随即冷冷的落在手执弓箭的男 子身上。 野山狼腿上的那一支毒箭就是他所为! 浮离谷人烟稀少。淳七七却有许多野兽出没其中。最近一段时间却不知为何缘故,不断有人大肆捕杀谷中野兽,获取它们的 心脏皮毛等物。 唐浮连日来一直在调查这伙猎杀者,今日终于被她撞见。这匹野山狼,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他们杀害! 这里面灵力段位最高的就是手执弓箭的男子,那粉衣女子也有点灵力,却不足为惧。 “姑娘,这只野山狼是我们先捕杀到的。如若姑娘有需要,我们可以晚点再帮姑娘你另外猎杀一头,可好?” 御子灏看着这突然横叉一脚出来的银面女子,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友好一些。这女子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出 现,足以说明她灵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他知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杀掉野山狼取走心脏,绝对不能节外生枝。 唐浮冷哼一声,丝毫不将他的话语放在眼里。 “我是来救它的命,识相的话自行离谷,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猎杀野兽。否则,我定不轻饶!”。 第5章 初露锋芒(2) 如今正值初春,就算是寻常猎户也知道此时节不适宜打猎,更何况这群人一眼望去,便不是猎户。猜想来,他们只不 过是看中了这山中野狼有些微末灵力,取它的心脏拿去炼丹罢了。 唐浮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伤天害命的事,若要修炼,万物皆是平等,凭什么就因为你手中有长弓,就能夺了那野狼数 十年来辛苦所得,还要残忍取其心肝。 见那为首男女没有回应,她便俯下身子,从腰间的布袋里取了一株草药,在手心里微聚灵力,便将草药化作一团淡青 光芒。那野狼似乎知道唐浮没有恶意,是要替自己疗伤,在她脚边也十分规矩。 只见她动了动手罢了。123。野狼中的箭伤便止了血,除了毒,伤口被那团青色光芒笼罩着,正在慢慢自愈。 御子灏在远处看得也不由得惊了,心中暗叹,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等功夫,可以直接将草药效力注入灵力 当中,替那野狼疗伤。 “妖女!你竟敢跟我们做对?好大的胆子!” 御子灏还未开口,旁边的妹妹就气急败坏地吼出来了。 那野狼察觉到腿伤已好,站直了身子抖了几抖,扭头看了唐浮一眼,便向着林深处。 。狂奔而去。御暖儿一见到手的猎 物被人放跑,更是怒不可遏,气得跳脚,指着唐浮对周围这群御林军喝道,“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将这妖女拿下!” “是!公主殿下!”虽然方才唐浮将他们几个同袍打倒在地,身手之迅捷,连用的什么招式都没人看得清楚,但如今 是公主亲下了命令,就算明知对手是深不可测的高手,这些苦命的御林军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御子灏本想出声阻止,但又一想,刚好可以试试这神秘女子的身手,他便做壁上观,静静在边上看着。 唐浮站在一处较高的岩石之上,那些御林军正打算从两侧绕上去。淳七七就见她伸直了手臂,展开手掌,手掌周围渐渐凝聚 了寒气,嗖嗖嗖几声,几支冰箭便射向了打算围剿她的御林军。 中箭之处却都不是要害,也够那几人受的了。 “居然能凝气成冰!好家伙!”御子灏忍不住赞叹起来,御暖儿在边上一听哥哥居然还夸起了这妖女来,瞪着 他,“你到底是帮谁呀?”御子灏冲着妹妹一笑,便提了长弓,纵身一跃,对着唐浮连发了数箭。 他用的是玄铁箭矢,破箭离弦,那声音仿佛铁箭真能穿破一切似的朝唐浮直直射了过来。唐浮嘴角微微一弯,将手掌 举得更高一些,运用灵力,连发数枚冰箭,将御子灏的铁箭一一击落,例无虚发。 别说是一个御子灏,就算再来三、五个,对着唐浮一起拉弓,她都不怵。 而御子灏见自己的铁箭被击落了,也不气恼,反而用轻功跃至唐浮所在高台上,用她近身相搏。他以寻常人的思路,…。 以为孤身女子遇到这么一大群人时,定是以看家本领相抗衡。见唐浮施展了灵力之后,那冰箭虽然厉害,却需耗凝聚的时 间,御子灏自诩男子气力本身就强于女子,与她近身较量,定能将她压制下来。 可他落到唐浮对面,出手之后,三招之内便觉吃力。 御子灏倒确实没猜想错,唐浮惯用灵力,近身搏斗之术于这一世的确少习,但并不代表她疏于此道,相反,若非要在 她所学里较出高下来,近身术才是她最擅长的,已经融于骨血之内,身体本能的反应。她甚至都忘记那些招式,但身体却 依旧记得清清楚楚,一招一式轻松应对,都不用她的大脑做出任何判断。 不出十招。123。唐浮已将御子灏制住,将他一只胳膊扭转扣到背上,另一手里的匕首,横到了他的喉咙前面,“你服不 服?” 御子灏疼地哇哇大叫,“我服!我服!女侠饶命!”御子灏虽然是皇子,但天性贪玩,脾气也随和,在皇宫里便跟宫 人们常常混在一起,没个正形,被唐浮制住,也不觉得是什么丢脸的事,别说让他说个服字,就算让他跪下来求饶,他也 是肯的。 这天下本就是强者为王。 。他败在这女子手下,输得心服口服。 但御暖儿却咽不下这口气,她有着皇家的骄傲,怎么可能轻易对一介山野刁民低头呢?看着哥哥竟然跟这妖女求饶, 虽然她知道自己定是打不过那妖女,但是无论如何她都要出这口气。 她转身抢过自己近卫手里的金弩,对准唐浮,就扳动了机关,一支精巧的弩箭嗖的一声朝着唐浮的后背心射了过来。 这金弩是她公主近卫专用武器,虽然小巧,但发动之后,一支小小的弩箭能将十人围抱的千年大树瞬间击穿,如小树枝般 拦腰截断,其力量可见一斑。也因其威力过猛。淳七七她这随行的两个近卫,除非遇见巨兽袭击,否则不轻易动用金弩。 结果就被御暖儿这么突然转身抢了一支过去,还对着那神秘女子发了一箭。 他们也知自家公主刁蛮,却也无奈,只能在心中替那女子哀悼,即使她有几分灵力护身,可遇上这金弩箭,她定是躲 不掉的。 唐浮耳畔已听见疾箭飞来的声响,倒也不是躲不掉,只是背后冷箭,这种阴损行径,让她来了脾气。 本来看这群人打扮,应是城中贵族,她也不想招惹太多是非,只是伤了他们的护卫,欲赶他们出谷了事。但这班人却 是咄咄相逼,还出了杀招。 小飞在唐浮头顶上盘旋,啾啾叫个不停,提醒她注意冷箭。 唐浮抬头对着它一笑,我自有主意。 她单手抓了御子灏的衣领,将其往后一提,这个念头虽然有些邪,但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这是唐浮的做人理…。 念。别人敬来一尺,她自然也是要还上一丈的。 正待她举着这人肉盾牌欲迎上那金弩箭时,一袭火红身影突然落到自己面前。那红衣人单手接住金弩箭,同时运用灵 力抑制金箭的攻势,在他手心里不断迸射出金色红色的火花,光华四溢,仿佛他手中握住的是一束日光一般。闪得唐浮不 禁别过头去,不能直视。 即便是如此,那箭在他手心里攒着,依旧生生往前继续冲了三寸才停住。 唐浮心中不禁感慨,此人功力灵力都绝非凡品,而且这金弩箭的威力也超乎了她的想象,若是方才她当真用了这人肉 盾牌,怕是他胸前要烂个大窟窿,连累着自己也会受伤。 这便是灵力相惜的隔山打牛功效,若是她自己硬吃这一箭,反倒不一定有事。123。而拖着这个草包,却会因他不敌这金弩 箭的攻势而破了自己的防备。 “你是何人?”一念结束之后,唐浮警惕地望着眼前此人,这红衣实在是碍眼,尤其是他的脸。 明明是男子,却生得如此妖艳,眉目含笑,薄唇轻抿,更可恶的是他那双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唐浮看,看得唐浮不 由得来气。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唐浮恶狠狠地对他说道。 而被她押着的那人一见红衣男子,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炎兄快救我!这小妞好生厉害!” “谁是小妞?”唐浮手上微微用力,拧得御子灏胳膊都快断了似的。 。痛地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哎哟,哎哟,我错 了,女侠!女侠轻点!” 那红衣男子伸手过来,唐浮单手对招。他一推,她一挡。 他们三人便在这不大的岩石顶上缠斗了起来,确切地说,是红衣男子与唐浮较量了起来,而御子灏这倒霉催的被唐浮 制在手下,挣不脱,跑不掉,也帮不上忙,干脆在边上给自己人加油,“炎兄,你不是吧,看着人家小妞,哦,不是,人 家女侠漂亮,就下不了手吗?” 这话音刚落,炎千释就用了一串连消带打的急攻招式,逼得唐浮退了一步,擒住御子灏的手也松开了一瞬。 只那一瞬,便被炎千释抓住机会,用力一拨,御子灏就被他拨了出去。淳七七借着炎千释的劲道,他自己也运用轻功,轻点 了两下就落到了妹妹御暖儿身边。 御暖儿离得远,没太看清,待哥哥被救下来了,才发现刚才来人竟然是炎千释,激动地在下面高喊着,“炎哥哥!快 替暖儿杀了这个妖女,她擅自放走我们的猎物!还伤了我们的人,实在可恶!” 唐浮与炎千释一口气过了三十几招,没讨到半点好处,心里暗叹此人果然不一般。 她将灵力聚到匕首之上,形成一层霜刃,若能伤到他,一下便能刺成二重伤。炎千释看到她的动作,眼底却闪过惊 喜,让唐浮微微一愣,手上动作滞了一拍。 可她脚下已退到岩石边缘,小飞在头顶上急急要俯冲下来啄炎千释为唐浮助阵。 炎千释扬手一转,便有一层金光形成的网将小飞逼退,同一时刻他上前两步,一手揽住唐浮的腰,才让她不至于跌落 下去。 “你到底是何人?”在他的怀里,唐浮抬起眼睛对上他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眸,喃喃问道。。 第6章 出发上阵 炎千释蠕蠕嘴唇,似要开口,却听见不远处御暖儿叽叽喳喳地吵闹着,“快!你们快给我上!去帮炎哥哥把那个妖女 抓住!还有那只五彩鸟,也给本公主抓回来!” 他松开手,唐浮站直了身子,望了他一眼,似有犹豫,但很快转身就以轻功跃走,白色身影闪了两闪,就没入葱翠的 山林之间。那五彩鸟儿更似离弦之箭一般,尾随其后,眨眼功夫,一人一鸟都不见了。 炎千释从岩石顶上跃下来,御暖儿看人跑了,鸟也飞了,嘟起嘴来,“怎么让她给跑了?” 炎千释望着这刁蛮公主,轻轻一笑,“那五色灵鸟已经认了主,就算被你抓回来也没用。123。除了它自己主人,它谁也不 认,到你手上也活不久。你若是真想要,以后若得机缘,我替你弄一只来便是。” “真的?还是炎哥哥最好了,炎哥哥最疼暖儿了,不像皇兄,都不帮暖儿。”御暖儿已经把方才猎狼的事忘得一干二 净了似的,挽着炎千释的胳膊,还对着御子灏撇了撇嘴。 御子灏摇着脑袋,叹道,“暖儿,我才是你亲哥哥,你是不是有点搞错亲疏了呀?” “哼!那我让你帮我抓只鸟,你都不肯!”御暖儿继续跟自家皇兄斗着嘴。 而炎千释却望着唐浮消失的方向。 。似出了神,他不会认错的,那女孩就是唐家四小姐唐浮。虽然轮廓有些变化,但那 眉眼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再加上她脖颈上带的那块白玉坠,除了她,还能有谁? 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好看的弧度,自嘲地一笑,十一年未见,你竟然不认得我了。 唐浮往谷底小屋走去,这次出来历练,也有三个多月了,是时候回去看看师傅师娘他们了,顺便给小飞再做些吃的。 这家伙养了十年,还是这么丁点巴掌大,虽然灵力渐长,但体积似乎从来没变过。 当年师父送这五色灵鸟给她的时候。淳七七跟她说这鸟养大了,一展翅有三丈余宽,站在上面,可乘风而行。唐浮兴奋了好 久,每日三次喂食从未间断,这一喂就是五年。 可这鸟,别说展翅有三丈了,连一尺都不到,还指望它能驮着自己乘风而行?她很怀疑。想去找师父对质,空云道长 干笑了两声,“定是你没好好喂它吧?让它给饿着了。” “天地良心!小飞,你说我饿过你了吗?”唐浮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它,那小家伙绕着圈飞,拍着翅膀以示亲昵,最后 讨好似得落在唐浮的头上,坐在她的发髻顶上,坐得很端正。 “那就是这灵鸟的进化机缘未到。”空云道长搓了搓下巴,得了如此结论。 “那何时才能到此机缘呢?”小唐浮不甘心地追问着。 “你继续好生喂养,带着它一同修行。该到之时,自然会到。”空云道长说得高深莫测。…。 小唐浮也只好照单全收,姑且这么信着了。这五色灵鸟嘴特别刁,别的东西都不吃,只吃神木果子炼成的金丹,还必 须是凡品以上的。炼丹不是唐浮的强项,跟师娘学了三个月,就不想再学了。可就为了这鸟,她日日勤快炼丹,从起初每 次都耗尽灵力,累得呲牙咧嘴,到后面,轻轻松松,一炼就是半年的口粮。 说起来,养了小飞至今,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她炼丹的本事没落下。 其余,还真想不到了。 不过它这一直不长个子,憋在唐浮心里,也不是个事儿。这次回来,要再问问师父,小飞该不会是残疾吧?该不会是 它们灵鸟一族里的侏儒吧?怎么养都长不大的吧? 倒也不是嫌弃它。123。只是当真长不大,也没关系,不过就是不能驮着自己飞而已。 流离大陆何其大,若真想找个代步的坐骑,还愁找不到吗?想到这里,唐浮不由得同情地望了一眼小飞,这可怜孩 子,说不定生来就是个畸形。 而小飞却不明白她这眼神的含义,只是乖巧地飞回来落在她的肩上。 唐浮推开木门,高声唤道,“师父,师娘,浮儿回来了。” 没有回应,唐浮心中微微起疑,往日这时辰。 。师娘该在院子里晒药或是做些别的。她进门,转了一圈,屋里果然无 人。 只是正屋木桌上,烛台下面压了一张纸。 她捏起来一看,是空云道长留给自己的一封信。 “浮儿乖徒,见字晤面,为师同你师娘出门云游去也,少则一载,多则三年五载也说不定。数日前,为师夜观星象, 观西方天狼破军星黯淡,想来是玉穹国又兴战事。你唐家世代镇守边关,许是到了你出山之时,为你唐家尽一分力。速速 出谷,一切小心。师空云字。” 刚看完,这张纸便在她手中化成银色粉末,闪着幽幽蓝光又汇聚到一起。淳七七变幻出一只灵蝶,扑扇着翅膀,飞向西方。 这些年燕歌国在玉穹国西北边陲时常骚扰,大战小战不断。想必这一次又是跟燕歌国起了战事,唐浮记忆里自己的父 亲,唐成言一介武将,但对妻女却是极为爱护。 这些年虽然她一直在谷中跟师父师娘生活,但也不间断收到他写来的家书,提及家中情况,对她嘘寒问暖。既然师父 也觉得是时机出山,她也不介意去沙场上助阵。只不过玉穹国似乎没有女子从军的习俗,唐浮到了自己那间屋里收拾行装 时,看到床上师娘早准备了一套男子衣裳。 她捡起来一试,刚好合身,还是师娘细心。 她一边解开发髻,重新为自己梳一个男子的束发样式,脸上的面具也要先收起来。 对着铜镜,她慢慢取下面具,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五岁那年,被碎颜珠的毒所侵蚀,半张脸都毁了,幸得师父师娘…。 救治,也是治了整整两年的时候,她的脸才渐渐褪去疤痕,恢复了原貌。 只不过半张面具一直戴着,便成了习惯,仿佛让她藏于面具之下,更有几分安全感似的。 当年的事,她只是五岁小孩的身躯,不能与之抗衡,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只不过她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先到西北边陲战 事危急之地,助自己父亲一臂之力。 那些伤她,害她之人,她不会轻易放过,这些帐,咱们慢慢再算。 唐浮收拾好了包袱,小飞在她头顶上盘旋着,兴奋不已。唐浮抬头瞅了它一眼,“城里人应该都会觉得你很稀奇 吧。”她想起那个刁蛮公主,一见到小飞,就吼着要抓它,“不如你别去了,看家如何?” 如此噩耗,让小飞惊得差点从半空中掉下来。123。拖长了音,叫得十分凄凉。 “不行,你太招摇了,我不能这么带着你去。”唐浮还是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小飞哀号着祈求,表示自己愿意自减口粮,绝不高调,一定要唐浮带着自己一起去。 “一天只吃两顿?凡品金丹也吃?”唐浮望着它。 小飞落到她手上,歪着鸟头,像是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之后,才下定决心,重重点了点鸟头,啾啾叫了两声。 “成交!”唐浮倒是痛快,翻转手掌起了一道变幻术将小飞一把按到自己衣襟之上,一掌直接在衣襟上面拍平了。挪 开手之后。 。小飞已经变成了一块五色小鸟的绣纹图案,它挣扎了两下,解不开这禁咒,只能在唐浮的衣服上老实待着。 出门之后,唐浮正了正衣襟,扶了扶了肩上的包袱。 好一个俊秀少年,意气奋发,大步流星地出了谷。 乌峡镇,是玉穹国最西北边与燕歌国接壤的一处小镇,也是近几年来受燕歌国蛮兵骚扰最不堪的地方。 两个月,玉穹皇帝接到边关急报,盛怒之下,调了三万兵马前去镇压,却不幸中了燕歌国的计,如今正陷入苦战的焦 灼之中。 唐浮已到了乌峡前面一城,名唤桐城。一路上唐浮就听说了,如今率军的大将正是唐成言,而副将是唐家二公子。淳七七她 的二哥唐连胜。只可惜因为情报泄漏,让大军中了燕歌国的埋伏,三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五千余,被困在乌峡,而朝廷的援 军迟迟未到,情况甚危。 桐城这里离乌峡最近,城中大户纷纷出逃,就怕乌峡一破,桐城跟着遭殃。唐浮到桐城之时,城中已空了大半,只有 一些无处可去的穷苦之人,还守在城里只能期望唐家军能度过此劫,也免得玉穹百姓生灵涂炭。 唐浮打听了前面战事,得知父兄皆被困在乌峡,已有数日,不仅叹道,“师父一向神机妙算,也算得太晚了点 吧!”早知道战况已危急至此,她也不至于慢悠悠地坐驿站的马车过来。路上就耗了大半月去,若是她能早到点,也不至 于…… 也罢,此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买下一匹好马,翻身上马,便往乌峡方向去了。 驿站里卖马的人,望着唐浮的身影,摇头叹道,“又是一个要白送了性命、气血方刚的少年人。”。 第7章 献入城礼 唐浮单骑直往乌峡镇方向。 这乌峡镇,其实坐落于乌峡的峡谷口,与这峡谷还有近二十里路的距离,只不过因为它地理位置十分要紧,一面临 山,两边又都是峭壁,是个易守难攻的点。 故而,才能让唐家军在敌众我寡的情形之下依然能坚持这么久,让燕歌大军久攻不下。 唐浮策马过乌峡时,路过狭长的岩谷,心中顿时感慨此处简直是设伏的天然绝佳陷阱了,只可惜若是要引敌军至此, 就要弃了乌峡镇。虽是以退为进,但退兵之策本来也是大忌。 跟着师父空云学艺这十来年,杂七杂八地都学了一些。 回想起来,空云道长除了他那身青灰色的道袍。123。再加上有些时候总是说些玄之又玄的话来糊弄唐浮,余下唐浮实在未 能从他身上瞧出半点道家人不染浮尘的超然来。 修炼灵气,武功修习,奇门遁甲,排兵演阵,甚至琴棋书画他都时不时地穿插着教授给唐浮。虽然大部分都是扔来几 本所谓秘籍,再由着他口述前三日,后面就全交给唐浮自修,但她确实从师父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空云对这小徒弟的领 悟力,跟学习能力相当满意,恐怕他也没想到,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身体里是一个二十岁的灵魂。 。故才学任何东西都能以超 乎他想象的速度在进行着。 眼前景致突然开阔了许多,唐浮才从回忆里回神。 再行几里路,穿过这片林子,就能看见乌峡镇了,也能看见燕歌前锋营的驻军地。 她打着马鞭,快马疾行,希望在日落之前能见上父亲。 乌峡镇里如今只剩下驻扎的唐家军将士们了。大战前夕,所有镇民几乎都已被遣散送至桐城及周边数城分别安置。现 今只剩下少数身强力壮自愿投军的年轻人与唐家军一同守卫着这方土地。 玉穹国的边关哨卡原本设置在离乌峡镇以西五十里地的。淳七七一处名唤风渡关的地方,也正是唐成言镇守的最前线。这场 战争的起源当推至数月之前,去年年尾时,玉穹皇帝听信朝中小人谗言,急调唐成言回京述职。 原本年关时节,就正是不太平的时候,这主心骨一走,燕歌蛮兵趁机率了游骑兵屡来骚扰进犯。 不出一个月,就被燕歌把风渡关给占了去,狼烟传到玉穹皇都时,老皇帝才恍然醒悟,派了唐成言重新出征,但又因 有奸佞进言,怕唐成言拥兵自重,不将主帅印给他,反而派了一个无甚实战经验的后辈小将来担当主帅。 为此事,兵部尚书炎威痛陈厉害,怒斥小人之说,老皇帝御靳枫看在炎威毕竟是两朝元老,且也曾多次为玉穹立下汗 马功劳,才勉强同意让唐成言偕子一同出征,并任副帅。 结果出征没多久,就因为细作窃取了情报,加上那主帅刚愎自用,导致连连失利,就连他自己也战死沙场。唐成言父…。 子才临危受命,挽救颓势,将剩下的人马撤到乌峡镇内,做最后的打算。向朝廷发出的战报也有些时日了,但却迟迟未见 援军至。 就算唐成言用兵如神,也无法以五千人力敌十万大军,光是应付着两万的前锋部队,已经叫他们有些吃力了。 唐浮终于到了城墙之下,乌峡镇的城门原本没有这么高的,这些年战事多了,逐年修建累积起来,越堆越高,越砌越 厚。 她勒停了马,在门口前对着城楼上面的守军喊道,“快开城门!自己人!” 守军头领心生疑惑,攀在墙头上往下一看,一个少年人背着包袱骑着马,身上似乎也没带什么兵器,却口口声声道是 自己人。如今唐连胜少将军受伤。123。主帅唐成言更是吩咐过谨防细作再次混入,他可万万不能大意。 “什么自己人?你这个黄口小儿到底是替何人卖命,快自报家门!”守军头领高声问道。 唐浮抓了抓脑袋,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唐成言的小四丫头吧,叹了口气,遂又仰起头来对着城楼上喊道,“叫你家唐将 军出来见一见,就自然知道我是谁了!” 边上的小兵对着头领说道,“头儿,这小子也太嚣张了吧。 。直接叫阵咱们将军了。” 守军头领一琢磨,确实有问题,挥了挥手,“甭理他了,若是再吵,直接放箭。”说完,他便下了城楼,去歇着了。 唐浮看到有人退下去了,还以为真替自己传唤,又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她再问了一声,一支飞箭直直落到马前蹄边 上两寸,惊得那马儿跳了好几步。她赶紧安抚,马儿才平静了一些。 本欲提掌还击,但她举起手来,又放下了。 自己身份确实说不明白,他们不放行,不开门,也没错。 正在唐浮叹气时,忽闻一阵战鼓声,轰轰作响,她扭头一望。淳七七十里外烟尘滚滚,马队疾行而来,那阵仗该是燕歌国的 骑兵队了。 他们这般攻势,阵仗着实威武。唐浮转念一想,不如我先去立一功,再说进城的话吧。 她勒了缰绳,调转马头,朝着燕歌国的军队径直打马前去。城楼上的守军看到城门口的人对着燕歌国的军队打马而 去,狠狠地啐了一口,“燕歌的狗崽子,还想用这等低劣骗术进城,我呸!” 而燕歌大军那边,前锋营的将士们,远远看到一人一马从乌峡镇的城门楼下向着自己这方奔来,起先是有几分疑惑, 先锋古尔力大吼一声,“杀!”身边冲锋的骑兵们才坚定了信念似的,不管前面来人是谁,任他也敌不过这雄师铁蹄碾 压。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忽然马上人影一闪,众人只看见一匹红棕马直直跑进自己阵营上,马背上空空荡 荡,哪还有什么人?…。 正在众人疑心是眼花看错之时,就听队列里有人惨叫一声,摔下马来。刚摔下来,就被后面的马蹄踩到,瞬间便淹没 在尘土里,没了声息。 古尔力警觉到一丝杀气,立马抽出佩剑,高声道,“全军警备!有敌袭!” 话音刚落,他的马突然一抖,他背后多了些什么似得,甚至都来不及转头去察看背后到底是什么,脑袋已经跟脖子分 了家。先锋一死,军旗败落,这前锋营的列阵顿时大乱。 那道白影闪得极快,像是个人,又像是一道光,他们只听见不断有人发出惨叫,身上忽然多了一个窟窿就跌落下马, 但谁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偷袭他们。 “是鬼!是玉穹人的鬼魂!”突然一个声音尖细地嚎叫出来,带着惧怕的颤抖,让军心瞬间动摇。 神鬼之说。123。在各大州各大国民间广为流传,笃信者比比。单是一句惊呼,就叫众人胆寒,再加上亲眼所见他们的先 锋,被割掉了脑袋,尸身倒在血泊里,还在抽搐呢。 不消片刻,这前锋营的骑兵队已经溃不成军,不仅不往前冲,反而节节后退。 一炷香的功夫,唐浮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又回到了乌峡镇城门口对着城楼门上的守卫喊道,“快开门,让我进去!自 己人!”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将那燕歌先锋古尔力的人头举起来晃了两晃。 趴在城墙上的小兵,腿都吓软了,颤巍巍地扶着墙。 。扭头呼喊着守卫头领。 唐浮进了城,被带到了唐成言的面前。 “父亲大人!请受孩儿一拜。” 十一年未见,唐成言看到自己最心疼的幺女,一身男装,还提着燕歌先锋的首级前来拜见,一时之间他不知是当哭还 是当笑,表情凝到一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浮儿?爹,这,这真是浮儿?”唐连胜拄着拐杖出来了,抢在唐成言前面,奔到唐浮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是浮儿,是我的浮儿啊……”唐成言这才百感交集地别过头去,抹了一把老泪。 唐浮扫了一眼唐连胜的腿伤,眉心一动,“二哥,你这伤?”唐连胜咧嘴一笑,“小伤,不妨事,前些日子中了燕歌 人的陷阱。”唐浮一边从包袱里翻出草药。淳七七一边运用灵力,用手掌聚气凝到二哥的腿伤附近。 “这是?”唐成言跟唐连胜都微微惊讶了,他们虽然都知道唐浮是跟着奇人去学艺,但将灵修与医术结合,这等本 事,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须臾功夫,唐连胜的断骨重生,不仅伤势痊愈,他扔掉拐杖,伸腿随意踢了那么两下,劲气更甚之前了。 “浮儿真是好本事。此次你来,倒真能帮上大忙了!”唐成言一脸的喜悦,满眼都是宠爱地望着唐浮。唐浮忍不住也 细细打量了一下父亲,较之当年,他确实老了许多,脸上皱纹横生,须鬓斑白,整个人也黑瘦了许多,所幸,精气神还是 不错。毕竟父亲是武将,这些年一直修习武艺,身子骨倒还健康。 正待他们一家人小聚,还有许多话谈不尽时,就听门外来报,“启禀将军,四皇子殿下亲率援军,已到峡谷口。”唐 成言大喜,拍手道,“浮儿一来,这好事便不断了,走!我等亲自去迎!”。 第8章 援军已至 唐浮跟在父兄身后出城去迎接那四皇子殿下率领的援军,忍不住叹道,“果然皇子驾到,就是不一样啊。方才我来叫 门,不给开门不说还让我吃了一箭。出去转了一圈,灭了几个小兵,砍了个先锋,才放我进来。” “哈哈哈!”唐连胜笑得没心没肺,“我们这儿将士不认得你,也怪不得他们!” 唐成言也跟着笑了,“今日之后,满军将士都知道我唐家还有个小将未出。”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直至到了路口,与四皇子御无涯的人马汇合。 此次朝廷接到边关急报之后,本定由太子御初然亲征,但御初然哪里肯上这种前线沙场来。123。找了各种理由推脱。一是 皇上钦点的主帅出师未捷身先死,临阵易帅,又屡传危报,谁都知道这仗不好打了,二是燕歌边关那边放出的风声有十万 大军压境,再出援军,也只能凑得两万人马。 就算燕歌国是虚张声势,五万人马也该是有的,两万援军再加唐成言的五千驻军,这人数上的悬殊,也叫众臣望而生 畏。 若非要皇族坐镇,御无涯自请领兵前往边境杀敌。太子御初然自然是巴不得他去送死,立刻附议。 御无涯一向不问政事。 。与幼弟御子灏脾性相投,玩乐之事倒是精通,领军打仗实在让人无法想象,偏就皇上还准了, 便把兵符给了他。 兵部尚书赶紧才保举了自己二公子炎千释一起随军出征,助四皇子一臂之力。御靳枫深深看了炎威一眼,才下了决 断,一并准了。 御无涯从马上下来,让面前这些行礼之人先起身,对着唐成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唐老将军辛苦了。” 唐成言正要谦虚地客套几句时,就听御无涯追问道,“乌峡镇里还有什么好玩的没?”一句话没把他给噎死,这兵临 城下的,还能有什么可玩的?早在皇都里就听过传闻四皇子、五皇子就是一对活宝兄弟。淳七七六艺当中骑马射箭最在行,其余 勉强,与王公贵族子弟终日玩乐,也无人敢管束。 唐成言扯了嘴角,干笑了两声,不知当做何应答。 他抬头之时,望见了边上这一位,倒是愣了一愣。 兵部尚书炎威二公子炎千释,据说当年流落民间,寻了几年才寻回来,且被御靳枫认做了义子,从小便住在王宫内, 与御无涯几兄弟关系倒是不错。但这位炎公子的性子却冷淡得多,人也聪慧许多,那双眸子像是看透一切,又对一切都那 般不在意。 今次出征,怎么他也跟着来了。这一个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也罢,只要援军到了,与燕歌国的一战便有了胜算。 唐成言转头眼神示意自己儿子唐连胜,毕竟年轻后生之间话题应该多一些,这接待皇子的重任就交到他身上了。唐连…。 胜瞬间便明白了父亲的心思,两步上前赔着笑,“回四殿下的话,眼下城里面还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不过呢,咱们军中 有个厨子做得一手好菜,这酒嘛,虽然比不上庆祥春,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入城之后,咱们接风宴上一起品一品,如 何?” 御无涯对唐连胜很是满意,笑着点头,“不错不错,唐少将军很懂事嘛。” 唐浮跟在后面,小声嘀咕道,“庆祥春是谁?” “庆祥春不是谁,是皇都百年老字号的酒楼。”接话的人一身玄色劲装,唐浮还没认出他来,但目光落到他脸上时, 才瞬间忆起当日在浮离谷中猎狼的那群人,他便是后来赶到徒手接下弩箭的好汉。 方才父亲称呼他为炎公子。123。当初在那群人里他也被称为炎兄。 看着唐浮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打转,他似乎轻轻一笑,“敝姓炎,名千释。唐四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见他竟然能叫出自己名号来,唐浮微微诧异了,而他更显得有几分得意,“四小姐在燕歌军中的身姿,炎某十分欣 赏,你的灵力已到了五段吧。” 去他娘的什么鬼,自己一句话没说,他竟然什么都看穿了。唐浮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些,面前这人是敌是友。 。还待分 明,可该死的,他这唇角微弯的模样,还真有点好看得难以描述。 唐浮悄悄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以抑制胸腔里扑腾扑腾乱跳的小心脏。 整个接风宴上,唐浮坐在末席,低着头用筷子把自己面前盘子里的食物一块一块地戳散,怼烂,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跟 二哥要陪着那四皇子慢悠悠地喝酒吃肉。 御无涯一看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模样,仗着自己是皇子,当这前线是他吃喝玩乐的地方。他怎么不找几个歌姬唱唱跳 跳呢。 一念刚起,就听御无涯开口,“有酒有肉,无歌无舞,实在索性无味了。不知唐兄。淳七七能否找几个歌姬来助助兴 啊?”唐连胜跟父亲对视了一眼,眉梢挑到额角上。 唐浮腾地起身,甩下筷子就出去了。 都是群什么东西!她在心里咒骂着,前线将士拼死拼活地保家卫国,他一介皇子大鱼大肉地享受着,还要找歌姬来为 一餐饭助兴。真是看不下去了。 她到了外边时,眼见之处,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是啃馒头,就是端着一碗不知道里面什么内容的汤水在喝 着,心里更不是滋味。干脆一扭头去了伤兵营的方向,因她灵力一次可耗损的也有限,便找了几个伤势特别重的,帮他们 疗伤。 减轻别人的痛楚,治愈他人的伤口,似乎唯有这样做,才能让她心安一些。父亲跟二哥款待皇子,那也是不得已而为 之。官场上的事情,她不愿深想,所以她能做的,便是尽自己所能帮唐家军打赢这场恶仗。…。 夜幕降临之时,她来到城墙之上,远远望去,似乎能看见夜歌军的白色营帐。 唐浮站在城门楼最高之处的屋脊上,没人能看得见她。她便伸手,把小飞的禁制咒解开,小飞唰地一起飞到搬空,很 不情愿地转了两圈,跟唐浮表示自己很委屈。 唐浮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颗神木果的金丹,“呐,仙品的,要不要?” 这吃货瞬间不记得自己遭遇过什么对待,一个俯冲飞下来叼走了她手里的金丹,开心地吞了下去。 “小飞,交给你个任务,帮我飞到那边燕歌军营去打探一下他们的虚实,当真是有十万人马吗?还是虚张声势,防备 分布又是如何?最好记一下他们的营地驻扎地形图,粮仓在哪?主帐在哪?兵营在哪?这些,你做得到吗?” 唐浮神情凝重地望着它。123。小飞也十分谨慎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拍打着翅膀要飞出去。 “哎哎,你个急猴,回来!”唐浮招了招手,小飞不明所以地转头飞回来,落在她手掌上。 “你这跟盏照明灯似得飞出去,给人当靶子啊。等我给你变个装。”唐浮竖起两根指头,变幻术她用得不多,只因师 父讲得最少,不过支持个把时辰是没问题的。 等她的指尖从小飞身上离开时,这哪里还是只五色灵鸟,分明是一个黑八哥嘛。 小飞偏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好看的羽毛,变得乌漆嘛黑的,惊地抖了一抖,然后才拍了拍翅膀飞了起来。 “放心,变得回来的。快去快去。 。别让人发现了。”唐浮安抚道,听到这话,小飞才放心地用力扑扇着,朝对面敌营 飞了过去。 唐浮望着小飞那一点黑影,渐渐越飞越远,像是消失在夜空里了一般。先前她听二哥说,夜歌人很狡猾,他们派去的 探子,不是被抓了,就是落到了陷阱里面,想走近些去打探一下敌情都十分困难。 若是阵前不能做的知己知彼,那这仗打起来的确是辛苦百倍。 “你这鸟,养得不错。” 身边突然一句人声,唐浮被吓了一跳。 这世间除了师父,还有人能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背后,把她惊地差点从屋脊上滑下去。 炎千释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扯了上来,“小心点,这里摔下去,很疼的。” 唐浮站稳之后。淳七七甩开他的手,“别假惺惺的,最讨厌你这种虚伪的人了!” 炎千释弯了嘴角,歪着脑袋,“哦?你是如何将在下定义为虚伪之人?” “皮笑肉不笑,一脸不正经,还有,男女授受不亲,你既然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还跟我站这么近干嘛!”唐浮瞪着 他,数落得头头是道。 炎千释摊开手来,“这里就这么大块地方,我再退,就摔到城门楼下面去了。要是我受伤了,还得耗损你的灵力替我 治疗,那你今晚夜探敌营的计划不是就艰难了?” 唐浮皱起秀眉,这家伙还在监视我?她静心凝气,慢慢探知对方灵气段数,这探识之术用过之后,竟然毫无反应。唐 浮心中一惊,要么就是此人毫无灵气,要么便是他远超过自己的段数,才会毫无反应。 但是师父说过这世间能在三十岁前达到灵气五段之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难道他是天纵奇才,比自己还要厉害个 三、四倍?唐浮几分狐疑,几乎不甘地瞪着炎千释。。 第9章 部署夜袭 炎千释像是没看见唐浮的表情似的,故意往前一步,贴着她站,“我没有灵力你很惊讶吗?” “你没有灵力?”唐浮反问道,不敢置信。那日在林间,他单手捉箭的架势,不像是一点灵力都没有的人。炎千释伸 手拨弄着她束在脑后的发尾,“虽无灵力,但我武功高强,寻常人也是近不了身的。不必替我操心。” “谁会替你操心啊!”唐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抬手打开他的手。 “今夜我同你一起去。等你的宠物打探回来,咱们就动身。”他的语气不似商量,倒更像是命令一般。 唐浮鄙夷地看着他,“炎公子,燕歌敌营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123。你还是陪着你的四皇子在城里等等看我二哥能不能 寻几个歌姬来替你们助兴吧。” 炎千释像是被她的话逗乐了一般,笑容愈浓了些。 那人笑开了之后,更好看了,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般,却不刺眼,只是不住的吸引着她的目光,根本无法挪开似的。 古人形容美女有闭月羞花之容,而美男似乎也有同样功效。唐浮不禁有些晃神,一时之间忘记自己在干嘛。她快速摇了摇 脑袋,提醒着自己,此乃糖衣炮弹,不可被迷惑。 正在唐浮打算再想些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把他打发走了算了。 。一道黑影扑扇着落了下来。 小飞已经回来了,她抬起胳膊,让它停在自己手臂上休息一会儿。小飞却仰着脖子啾啾啾地提醒她赶紧给自己换回 来,唐浮微微一笑,另一只手伸手一晃,就解除了先前施在它身上的变幻术。 一只乌压压的黑八哥霎时间又变回了五色光华的灵鸟,小飞歪头仔仔细细地用鸟喙梳理着它的羽毛。 “别梳了,臭美什么呢,赶紧汇报!”唐浮提醒着它。 小飞这才把去燕歌敌营探到的情报一一汇报给唐浮。唐浮听完,一边点着头。淳七七一边在心底已经开始谋划着今夜的行 动,“不错,你这次立功了。”小飞拍着翅膀,正高兴呢,又被一巴掌拍成了一块绣纹图案,连抗议都来不及。 “你打算怎么做?”炎千释在她身边问道。 唐浮斜睨了他一眼,“这个似乎跟阁下没什么关系吧。” “你让这灵鸟去打探营房分布,那你可知燕歌军队中有多少你这种灵修者?白日里你单骑入阵,奇袭斩杀他们的先 锋,你觉得燕歌人不会有所提防吗?”炎千释慢悠悠地说道。 “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唐浮今夜的行动便是为了补救白日里自己的莽撞,她知道自己打乱燕歌先头部队的事迹 一定会传遍整个燕歌军营,在他们重做部署加强防备,甚至是从燕歌国境再调来更多灵修者之前,她才要再抓紧时间再做 一次奇袭。 而这一次,必须要有重创才行,不能再小打小闹,无关痛痒。…。 “你不知道,难道我就不能知道了吗?”炎千释借着她的话反驳道,脸上仍是挂着不温不火的笑容,看得唐浮更加来 了火气。 她干脆懒得理他,纵身就要跃下城门楼,却被炎千释一把扯住她的腰带,将她抓了回来。 “话还没说完就走,不太礼貌吧。”炎千释坏笑着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唐浮一弯胳膊,用后胳膊肘直击他肋下,却 被他一把握住手腕,生生挡住了攻势。 “算了,看来你确实不想知道燕歌军营里的情报,那当我枉做好人。你且去送死吧。”挡下她的攻势之后,炎千释又 松开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很是欠扁。 唐浮隔着袖子使劲扫了扫被他握过的地方。123。十分嫌弃地抬眼望着他,“你有什么条件?” “早跟你说过了,让我同你一起去,这情报自然双手奉上。”炎千释弯着眼睛,让唐浮想起了山里的狐狸。 根据炎千释所言,燕歌此次派出的大军中,灵修者不多,只有不到二十多人,其中大部分是二段、三段灵力者。这一 类人多是大将近卫,或者亲随。唐浮根本都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灵修者若无特别出众天资,凭后天发奋。 。日日勤修,十年可晋升一段灵力,若天赋异禀者,亦有八年晋升一次的例 子。若遇上天资聪颖,又有灵性,自身不怠,诸国间亦曾有过五年便能提升一段灵力的强者,只不过最后这一类人屈指可 数。 燕歌国与玉穹国相似,灵修者一般多是出身贵族豪门,这等人不会轻易投军,就算在军中也是身居高位,不会轻易到 前线。而平民中能成灵修者甚少,投军者便更是微乎其微了。 “若说要注意的,唯此二人你要千万小心,一是军师古尔敦,二是燕歌大将雷光。两年前的天下灵修实力榜上,此二 人灵力段数皆已至五段。若碰上他们二人。淳七七万不可恋战,一字决,逃。” 炎千释一口气说完,等着唐浮脸上露出一些崇拜的表情,却不想她一脸鄙视,“你拿两年前的情报来糊弄我?” “他二人年纪都已过三十,灵力段数提升不可能太快,除非走些偏门。虽说是两年前的情报,但也确实是我在出征前 收来的风,倒不算过时。”炎千释一边解释着,一边抬起手指,擦了擦额角。 原来他也会尴尬,唐浮忍不住笑了。 看到唐浮的笑容,炎千释眼前一亮,似一道皓然月光直直落入心间,照亮一切黑暗,洗净世间尘华。这些年,他在皇 都中陪皇子玩乐,也被人送过不少美人,来来去去,什么样的没见过。却唯有她,一直被他收藏在心底某处,再见面时, 无限惊喜。 伊人之妙,言语不尽,萦绕心上,长长久久,竟成了痴念。…。 炎千释的目光烧得唐浮有些不自在了,她别过头,不敢再多看,挥了挥手,“行了,我回去收拾准备一下,两个时辰 后城门外见。” 她这便算是答应了。 望着唐浮飞身跃下城门楼的身影,炎千释笑得很舒心。 半个时辰之后,唐浮套了一身夜行衣便悄悄出城,刚从城墙上落下来,就听见一个声音。“我怎么记得你说的是两个 时辰后见?” 唐浮本就没打算带着他跟自己一起,听到这声音,转过头来一看,炎千释边上还跟着一个人,仔细一瞧,居然是那个 四皇子御无涯。 “你……你不是醉倒在酒宴上,还被人送回房里睡大觉了吗?”她惊讶地问出这问题之后,望见御无涯那一副无赖的 笑脸,简直跟炎千释如出一辙。御无涯刚想开口解释。123。被唐浮伸手打住,“行了,我不想听。今夜可不是燕歌军营一夜 游,没空带着你们这帮贵公子出去玩。” 炎千释一把将御无涯拨到了身后,直接对唐浮说,“你不用管他,咱们俩去就行。” 御无涯攀着他的肩头,“哎!你这可就不仗义了,说好了带我一起去玩,呃,去帮忙的!” 唐浮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你们俩都消停了吧,都回去!我一个人去,出了事儿我可照顾不了你们俩!”御无涯抢白 道,“我可不用你照顾,千释嘛,就难说了。”炎千释见好兄弟拆台。 。无奈地笑了笑,才对唐浮说道,“我有一计,包你 今夜奇袭成功。” 这狐狸鬼主意挺多的,唐浮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考虑了一个来回,“何计?说!” “边走边说。”炎狐狸学聪明了。唐浮只好由着他跟上,而至于御无涯嘛。 她瞪着御无涯,正要说话,却被炎千释拦下了,“他虽说只有三段灵力,不过确也有些能耐,你别嫌弃,今夜会用得 着他。” 御无涯赶紧跟上,全无皇子威严,一脸狗腿相,“对对!用得着我,用得着的!”应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拍着炎 千释的胳膊道,“什么叫只有三段,尉迟师父可夸我是三千年才出一个的天才!” 炎千释敷衍道。淳七七“是,天才殿下。” 唐浮懒得接话,只是扶着额头,深觉自己已经跌入了炎千释挖的一个大坑里,爬不出来了。只求今夜三人去,三人 回,别闹出个什么幺蛾子,一个四皇子,一个尚书公子,她可是赔不起的。 他们三人趁着夜色,一直行到燕歌军营外围。 唐浮突然察觉到有些异样,拦住后面二人,“且慢!”她蹲下身子,伏低趴在地上,举二指横在眉心,运灵力开灵光 眼,果然一丈以外,铺满了陷阱,三两步距离便有一个。 这种机关陷阱被灵修者施过障眼法,寻常人看不出来。 为了布置方便,且加上白日里他们自己若要出营,还要撤回,这陷阱之间是有玄铁链相连,一拉可收一排。唐浮有了 主意,她扭头仔细打量了身边这二人。 炎千释确实没有一丝灵力的痕迹,她目光落至御无涯身上,暗自运起了探识术,一探便知他是近攻型的灵修者,则对 着他微微一笑,“你跑得可快?”。 第10章 三人同行 灵修者大抵分为两类,一者借由灵力修炼自身,加强体魄,善近攻,力气速度都较普通人超出远不止一个档次;另一 者或是先天体质较弱,或是灵力过猛,无法加持肉身,便纯以灵术修炼,此类灵修者便多善于远攻,又根据其修习法门分 为风、火、水、冰、雷、土六系。如唐浮,就惯用冰系。 其实严格上说,还有一类灵修者,是以天地精气借由灵力修炼补足自身,或他人,此为补修,小则可以医病解痛,疗 伤化毒,相传千年之前此类灵修者通了天眼,修得了起死回生之术,已达到半神的境界,才惹了天怨。此门中大多法门已 成了禁术或早已失传。 较前两类。123。唐浮自己理解就是以灵力为引,提升自己能力,向外输出能量,而后者是以灵力为引,吸收天地万物之灵 来重构能量。其实从长久来看,后者才是灵修者最强之王道,但可惜因为流离大陆本就灵物众多,医者不少,也并不需要 灵修者选此修习法门来行医道。再加上灵修者一般都是以师承形式进行修习,很难有幼童自己开悟得道。医类灵修者几乎 在流离大陆上早已绝迹。 此前唐浮所用之法不过是取巧。 。借由草药的效用,以灵力催化生效而已,并不算是纯粹的医道。她当初跟着师娘学的 也都是医理草药知识罢了,偶尔听师娘以传说故事的形式向她提及一些灵修医者的事迹,加上她自己领悟,才琢磨出来的 旁门左道,目前也只能达到快速疗伤的效果。 而这御无涯便是修自身为主的灵修者,所以才正合唐浮的意。 御无涯被唐浮盯得有点发毛,他很好奇,这唐家的小子怎么长得这么秀气,可说话做事都如此雷厉风行的,自己都情 不自禁地甘心被他驱使了似的。见他问自己跑得快不快,御无涯不由得有点王婆卖瓜的气势。淳七七拍着胸脯,“不是小爷我 吹,若小爷认第二,这方圆百里,无人敢认第一。” 旁边的炎千释已经猜到了唐浮的打算,捂着嘴偷笑,也不说话。 唐浮拍了拍御无涯的肩,指着对面说道,“你看,往左七步,对着敌营笔直前冲,你脚下会有玄铁链绊脚,务必要把 那铁链给勾出来,一共有七条。那铁链之上便拴了些机关陷阱,用你最快的速度帮我们突破第一关,你便是立功了……” 唐浮还没说完,御无涯就已经冲了出去,速度果然很快。这不禁让她想起一句老话,四肢发达,头脑就那啥。 御无涯每冲一道铁链,身上就重一些,但他鼓足了劲,也不见减速,继续一口气冲完了七道。那玄铁链,每一条都不 轻,再加上上面那有机关陷阱都是玄铁打造的。等到他抱着七根链子,转身又冲了回来的时候,唐浮才发觉不对劲。…。 唐浮跟炎千释几乎是同时向着御无涯打手势,让他不要再回来了。 可这人似决堤之洪泄,一发不可收拾,还带着欢天喜地的表情往他们俩这边奔了回来。只不过回来的速度就要比过去 的时候迟缓很多。 唐浮抬起手臂,对准御无涯的方向。 炎千释深深看了她一眼,“要打,就打准点。”心里却是默默同情着御无涯。 这机关陷阱不是普通陷阱,若是离燕歌大营太远,就会自爆。别说他们去夜袭人家,恐怕瞬间就变成被夜袭了。 嗖的一道冰箭打在御无涯的左小腿上,他顿了一顿,脸色大变,不明所以地还继续往前跑。唐浮叹了口气,又射出了 一道冰箭打在他的右腿上。123。才让他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 等唐浮跟炎千释走近了之后,御无涯从铁链里爬起来,瞪着唐浮,“你他娘的敢打我!” 唐浮反瞪着他,“你他娘的眼瞎啊!我们两个人给你打手势,叫你不要再转回来了,你看不见?”说着,她弯下腰, 从机关上取下一个不到一寸长的玩意儿,“这叫引雷,要是你再跑远点,这些全部都会炸响,都是引几十道天雷下来劈死 你个小王八蛋!” 御无涯瞬间没了底气。 。吞了吞口水,“那,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唐浮一边蹲下来帮他治腿上的伤,一边长叹一口气,“谁让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跟兔子一样撒腿就跑!” 御无涯彻底无语了,原本想着先立一功,结果反倒还挨了两记冰箭,一顿骂,可回头一琢磨,不对呀,自己干嘛会有 念头想着讨好这小子。炎千释在边上无比同情地看着他,“下次听清楚了再行动,别着急,有你威风的时候。” 可御无涯带着几分不甘,对唐浮说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像你这么骂过我呢。” 唐浮已经帮他治好了箭伤。淳七七起身,白了他一眼,“恭喜你,长这么大,终于听到有人对你说真话了!”说完便向着燕 歌大营侧面山丘走去。 炎千释笑着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御无涯则在原地,愣了半天,忽然露出一个傻笑,才小跑了几步跟上他们。 他们猫在山丘上的矮树后面,离此处不远便是燕歌大营。唐浮默默数着火把,跟哨塔的数目,对了一对,小飞确实没 弄错。她忍不住瞟了一眼御无涯,感觉他的智商还不如一只鸟,眼底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嫌弃。 “我又怎么了我?你鄙视我做什么?”御无涯本来就是巴巴地盯着唐浮,等她发话呢,忽然接受到这么一道目光来, 深深感受到其恶意,内心某处有些受伤的感觉。 唐浮懒得接他的话,便转头对炎千释说道,“那白色无纹的圆顶营帐便是粮仓,一共有四处。我的计划便是放一把火…。 烧个干净。出发前你说你有计,现在可以说说了吗?” 炎千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的计划也是火烧粮仓。” 唐浮嘁了一声,刚准备揶揄他两句,就听他补充道,“但我说的火,肯定不是你想的那个。” “愿闻其详。”唐浮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那要借你那灵鸟的尾羽一根,用这个点燃,烧的是玄冥火,水浇不灭,必须得用灵力聚水才能熄。若是不幸,他们 大营里真有修水系的灵修者,你再凝水成冰,把降水冻住,保证让他们的军粮烧个干净。” 炎千释的计划一环套一环,倒让唐浮有些意外,“不错,是个好点子。不过你怎么知道灵鸟的尾羽能引燃玄冥火?” “你不知道的,我知道,这一点都不出奇。”炎千释故弄玄虚的腔调,居然让唐浮有一瞬间想起自己师父来。123。便不觉 得他这人如当初那般讨厌了,还捎带了几分亲切感来。 唐浮沉下脸,心里又不禁暗自告诫自己,不能上了他这张俊脸的当。 “还有一个问题,若燕歌大营里真有能降水之人,这粮仓分别在四处,我若是要凝水成冰,消耗灵力之大,恐怕一时 半会儿就缓不过来了。”唐浮讨厌意外之事,若是灵力虚耗过度,也会连带着消耗体力,恐怕就会让她暂时没了战斗力, 撤退之事就危险了。 “有四殿下在,他会带你平安离开。”炎千释如此安排。 “那你呢?”唐浮望着他。 炎千释失笑道。 。“你是在担心我吗?” 边上御无涯插嘴道,“以千释的身手,全身而退绝对没问题,说不定比我们先回城里去呢。” 唐浮低下头,便做了决断,“那便依此计行事。” 他们又在这暗处等了一个多时辰,直至燕歌大营里亮着的火把熄了近一半,只剩下夜里巡逻士兵,才正式动身。唐浮 用四颗绝品金丹跟小飞换来四根尾羽,他们一人持一根分别潜入大营里,准备同时放火。 而御无涯对于唐浮让小飞叼着一根羽毛去第四个粮仓处放火表示担心,被唐浮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它比你聪明!担 心担心你自己吧。” 点火之后,分别退了出来,重新聚到这山丘矮树之后,静观营中变动。 不出片刻。淳七七他们救火不成,果然发现了这火势之异。燕歌大营上空渐渐聚起黑云来,有灵修者运用灵力降雨,这水落 下来便能灭了玄冥火。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数年前在浮离谷底师父让自己做的练习,站在深潭之前,运用灵力将整个潭水冻结成冰。如 今她要做的,便是在四处粮仓顶上凝起一堵冰墙,自上而下,将其罩个大半,保证里面火势旺盛,上面滴水不漏。 只不过这么做的话,用不了多久,营内之人也会察觉到附近有灵修者在施法。 她念头一起,便听见炎千释传密音入耳,“别担心,他们不会发现你。”他的手掌盖在自己后背心上,似乎也没做什 么,唐浮要全神贯注凝水成冰,便顾不得多想。 忽然乌峡镇城池方向,火光点点,战鼓隆隆震天,唐家军尽数出动,人声马声响彻云霄,向着燕歌大营压了过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夜袭。唐浮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炎千释,炎狐狸,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第11章 再议后招 炎千释早就跟唐连胜约定好了,见燕歌大营中火光为信号。当玄冥火燃至最旺,会有苍蓝色的火苗,若见到此信号便 是他们率大军出发的最佳时机。 燕歌大营中忙成一锅粥,明明知道这是玉穹灵修者暗中搞鬼,却探寻不到踪迹。又见玉穹大军正面来袭,还有半数军 士连裤子都没穿好,从营帐里被急急唤出来,提了武器就要开战。 眼看粮仓被玄冥火焰一点一点吞噬干净,唐浮操纵冰灵与敌方运水灵之人斗法也斗了半天,终可以松一口气了。她收 回灵力时,身子不禁一软,差点一个踉跄。要不是炎千释在后面扶住她,她就已经摔倒了。 从未在实战中。123。如此长久使用灵力,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似的,唐浮抬眼望着炎千释,说话声音都弱了几 分,“眼下怎么办?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炎千释对御无涯说道,“你送她先回城,我去跟唐少将军汇合,顺便替你们垫后。” 御无涯应了一声,抓着唐浮的胳膊便将她背到自己背后。唐浮还来不及提出质疑,御无涯就已经冲了出去,他脚下生 风,不一会儿就离开了燕歌大营的范围。 虽然御无涯跑得很快,但唐浮还是察觉出来他似乎故意绕开我军的行进路线。 。等到快到乌峡镇城门口时,御无涯将她 放下,“你自己能走吗?”走倒是能走,唐浮未有异议,御无涯松开手,就先跑了。这人是天生性急,还是故意整自己? 唐浮稍作调息,也懒得去想为什么到了自家门口,御无涯反而像做贼一般。 天明时,唐家军才回巢,虽有些伤损,但毕竟是以少敌多,偷袭成功。人人脸上无不兴奋,纷纷讨论着这次奇袭如何 直捣黄龙,如何让敌方元气大伤。 而这一切的功劳,居然全落到了唐浮头上。 唐成言先是训了她几句,看来此事炎狐狸是瞒了他的,唐浮有些走神。炎千释其人也是奇怪。淳七七一眼便看中自己二哥能 答应与他合谋还不揭穿他。而若换了唐成言,定然不会答应让自己去冒险。 要么就是他惯会识人,要么就是他对唐家人十分了解。 接着唐成言开始夸她了,赞她有勇有谋,真给唐家长脸。 唐浮也不是居功自傲之人,刚想要解释这次行动也不尽是她一人的功劳,却在人群里看到炎千释轻轻向她摆手,示意 她不要声张。她尚有一些疑惑之时,却见御无涯只穿了一件罩衣,衣襟大开,半块胸膛都露在外面,还一边揉着眼睛,一 边走来。 “你们大清早的不睡觉,吵什么吵?” 唐成言才过去跟他说了昨夜之事,而御无涯却一脸震惊,仿佛是头一次听说,表情做作地让唐浮想扇他一巴掌。 “原来唐将军,还有这么英勇的小公子,实在令人刮目相看。”御无涯虽是故作惊讶,但还是要对着唐浮奉承几句。…。 趁着父亲不注意,唐浮对着御无涯皱了皱眉头,对他这夸张言行表示不解,谁知他竟快速对自己挤了挤眼睛。 装,你就继续装吧,她在心里不屑地叹着。 听四皇子赞赏唐浮,唐成言才笑道,“四殿下有所不知,浮儿其实是女儿身,乃是臣的幼女。”唐浮一听父亲把自己 老底都掀给对方,不由有些不快,“父亲,四殿下刚起床,想必也饿了,您就别拉着他一直叙话了,人家也不乐意 听。”她不小心瞄见御无涯在边上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盯着自己。 “你是女的?你,竟然是女的?”他一边夸张地笑着,一边指着自己重复着。 唐浮却不自觉地看了远处炎千释一眼。123。炎千释居然从头到尾都没跟跟御无涯提过,他倒挺会保守秘密的。只不过这个 御无涯自打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之后,就像个牛皮糖似得走哪儿跟哪儿,让唐浮不胜其烦。 “四殿下您无事可做了吗?干嘛总是跟着我?”唐浮实在忍不住了。 御无涯伸出手来,一张皱巴巴的黄油纸里裹着几块糕点送到唐浮面前,“这是乌峡镇的特产,枣泥糕,还挺好吃的, 你要不要?” 唐浮左右张望了一下,遍寻不着那个身影。 。“炎千释呢?你怎么不去跟着炎千释呢?他肯定能带着你玩!” 御无涯自己拿了一块枣泥糕扔进嘴里,“他现在肯定是跟唐将军在议事,商讨下一步如何部署,不过是一堆人吵架而 已,无聊死了。你当真不吃?真的很好吃。” 唐浮一把拨开他,径自走向由衙门临时改建的军机议事大厅。 因为昨夜里那一战,军中上下都知道唐浮大名,现下她走到哪儿,都有人跟她行礼,倒叫她有些不自在。她干脆不走 正门,绕过门口的亲卫,直接上了屋顶。 唐成言、唐连胜以及炎千释跟军中其他五六个参将、副将聚在一起。淳七七在院中沙盘面前讨论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唐浮 趴在屋脊之上,刚好能看到院落中的景致,也能听得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她刚才趴稳了,御无涯悄无声息地落到她边上。 真是阴魂不散,这样都甩不掉他。 她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许出声。 只见院子里的人就今早战局做了分析,有人道,“夜袭之事,实在是太过莽撞,虽然我们破了燕歌两万先行大军,但 后面那八万,又将如何应对?不过是打草惊蛇,只会招来更狂风暴雨似的报复!” 像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还真不想是唐家军的风格,这人看着也面生。唐浮用密音传耳,不动嘴唇,问御 无涯,“这人是谁?”御无涯眉梢一挑,弯着嘴角,同样用密音回她,“你想知道?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 唐浮微微眯起眼睛,“腿不疼了是吧。”…。 御无涯哆嗦了一下,才摆出正经脸,“此人是三品参将刘正海,跟我们一起从皇都来的。他可是太子御初然的人,官 阶不高,但在太子面前可是红人。” 唐浮一下子就明白了之前御无涯为何有那副态度,又为何明明跟自己参与了行动却仍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好你个 滑头,是怕太子的眼线回去告状,所以才装出这副纨绔模样吧?” 御无涯做了一个假笑,“也不是装,这便是小爷一向的风格而已,皇都人人皆知。” 唐浮忽然想起炎千释的那副嘴脸来,笑叹道,“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跟炎狐狸还真是好兄弟!” “炎狐狸?”御无涯愣了一愣,才恍然,差点笑出声来,被唐浮瞪了一眼,赶紧收住。 院子里的人还为前事争论不休的时候。123。炎千释像是感觉到什么气息似得,抬头往唐浮他们藏身之处望去,吓得那二人 赶紧缩了脑袋。 御无涯望了唐浮一眼,用密音跟她说道,“你果然没叫错,他是挺像狐狸的。” 因昨夜主事的是唐浮,唐家人反而不好说话,炎千释对着刘正海,只问了一句,便叫他哑口无言,“听说昨夜之前, 我玉穹大军一直是吃败仗的,刘参将可知道?” 唐成言出来做和事佬,心底却是对炎千释多了几分亲切,“好了,此事不做也做了,燕歌虽说退营二十里。 。但他们后 面的大军不知何时会来,我们当如何迎战,这才是重点!” “不,我们不迎战。”炎千释转头过来,对着唐成言微微一笑。 唐浮在屋脊上看得清楚,心里道,原来对着男人他也会那样笑,还笑得那么好看。可一念落,心里有些怅然,许是知 道二人独处时,他的那笑容背后并无实意,该是轻松才对,却化作淡淡酸涩。 她自嘲地想,也许是十一年时间在山谷间,见的都是野狼马猴,山鸡狍子,好不容易见到个好看的男人,才一时乱了 心神,多想了一些,并无其它。 如此而已。 她把心神放到他们的对话中来,便听炎千释指着沙盘解释道。淳七七“我们在此处设伏,诱敌深入,截其头尾,打其七寸。 此仗结束,便可班师回朝。” 唐浮嘴角微微一弯,又跟自己想到一处去了,这炎狐狸确实有点料。 “可如此一来,不是要放弃乌峡镇?”刘正海有了异议,唐成言脸色也不大好。 兵家常云,占城容易,守城难。而主动弃城则更是难上加难,一则是士气极容易受影响,就算跟三军解释这是谋略, 是计策,但退军是事实,总会让普通人心里不是那么痛快,这普通人里还有一些是土生土长在这乌峡镇里生活的人。如今 要他们亲自将故土拱手让人,这于情于理,恐怕不是易事。 二是时间紧迫,又要退军,又要布置陷阱,人多眼杂,若一个不小心,这计策走漏风声,便全盘作废。 可如今他们面临的形势便是,打硬仗胜算其微,只有兵贵神速,铤而走险。 炎千释刚要继续再说下去时,御无涯从屋脊上哎呀一声摔到了院子里,掉到了众人眼前。。 第12章 大战前夕 众人都低着头,望着这荒唐的四皇子,哭笑不得时,炎千释抬起头来,看到屋脊上唐浮脸颊泛着红霞,却一脸怒容瞪 着御无涯的方向,心里大约猜到一二,便替唐浮做掩饰,上前扶起御无涯,“殿下,你怎么摔了?” 御无涯站起身来,掸一掸身上的尘土,故作无事状,右手掌却还有些生疼。方才他不过是看唐浮望着下面院落出神, 那侧颜看起来十分清纯动人,让他忍不住上手想去摸一摸。结果手指还未触到她的脸,就被她一把拧过手腕,一脚给踹下 屋顶来。 唐浮从前门进来,已经恢复常色,没事人一般入来。 她是来献计的。123。唯今之计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唐浮在众人目光里,将当下战局形式做出分析,先将守城的诸多 恶果展示给他们,这也是她自己的一个习惯,凡事都先考虑最坏的结果,这样才能更好地寻找希望的方向。 而乌峡一战的希望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要弃城,但不是随便弃,而给燕歌抛出一个诱饵,让他们咬着饵,踩进陷阱里来。 先以一场急功近利的伪败仗吸引他们乘胜追击,若是普通人,燕歌人没那么容易上当。 。唐浮推荐让御无涯领军上阵, 且四皇子的名头要叫得响亮。燕歌人一定会为了生擒御无涯,费尽心思,不顾一切都要赢。当人迫切想赢时,就容易昏 头,而不注意细节,便是玉穹的机会。 唐成言一听说要御无涯领军,眉头紧锁,虽说这是不大受宠的皇子,但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万一出个岔子,如何跟 皇上交代。 御无涯倒是自己先出列,一脸无知无畏的傻笑,“我去!也让燕歌小儿见识见识本殿下的将才!” 唐成言眉头锁地更紧了,这四殿下爱玩闹的性子恐怕只能添乱,他望向唐浮。淳七七正准备出言提议让自己代替御无涯带兵 去叫阵。炎千释却插嘴道,“在下陪殿下一同去,以参谋身份,在旁辅助,唐将军可稍放心?” 唐浮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道,这人莫非是我克星,怎么老抢我台词。 她才朝着唐成言道,“父亲,此计是我想的,无人比我更清楚,如何进退,来诱敌深入,让我陪殿下一同上阵。” 唐成言看了一眼炎千释,又望了望唐浮,其实说老实话,这三人他都不想派出去。虽说奇袭倒是有效,但真正两军对 垒之时,稍有差池,轻则皮肉之伤,重则性命不保。而燕歌人连吃两次亏,怎么样都不会再放松警惕,定是会全力以赴, 届时一定都是精兵强将。 唐浮虽然灵力高超,身手也不错,但毕竟是女儿家,从未有沙场经验,就算跟着空云道长学了些本事,但他于私心, 也不想把自家女儿推到战场前线去。…。 炎千释则是贵公子出身,且又是皇上义子,身份地位绝不一般,他的命与御无涯同样贵重,这风险他担不起。但御无 涯率援军来汇合之后,名义上就已经领了主帅印,是这军中最高指挥。 虽然他有些胡来,但不等唐成言反对,就已经下了明令,由唐成言、唐连胜率军布置陷阱在峡谷设伏,而由他带领一 万人马,偕炎千释、唐浮,即日出征正面迎敌。此言一出,便成了军令,也让唐成言无从反对。 “唐将军,你有一日的时辰去准备,我们晌午出发!”炎千释自然便成了御无涯的发言人,“今夜便能将燕歌人带过 来。” 唐成言哭笑不得,只能对他们嘱咐再三。123。万望小心。 半个时辰之后,唐浮坐在城墙头上擦拭着自己的匕首。 “这便是你的武器了?”御无涯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的时候,唐浮连看都懒得回头看他,继续擦着她的匕首。御无涯 厚着脸皮凑过来,“你踹我那下,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呀?” 唐浮举起手里的匕首,“你还说!信不信我削死你!” 许是前世的习惯,唐浮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再加上这一世,十一年时间在谷底度过,除了师父师娘再无其他人。 。也 乐得清静。她就更不习惯再与旁人有任何接触,而先前在屋顶上御无涯的爪子分明就是轻薄之意,当她是傻子吗,被他白 占便宜。 唯一让他的手还好好长在他胳膊上的理由,便是他那四皇子的头衔。 唐浮知道斩断了他的手,父亲不好交代,所以才没动手而已。 御无涯死皮赖脸地笑着,“好啊,死在你手上我也乐意!”他在心里恐怕只将唐浮当做是在皇都里遇到的性子泼辣些 的小姑娘了,一点都不顾忌。 唐浮抬手一挥,匕首在他脸颊边上划过一道凉风。 御无涯的脸上慢慢裂开一道口子。淳七七血珠子缓缓从伤口里渗出来。见唐浮动了真格,御无涯才退了两步,干笑了两 声,“你,你还认真了,呵,我跟你闹着玩儿呢!”他伸手摸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疼的地方,看到手指尖的红色,“血!出 血了!我受伤了!” 望着御无涯逃跑的背影,唐浮一点都无歉疚,继续低头擦着自己的匕首。 “看来,你对我的态度还算是好的。” 炎千释似笑非笑地说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城墙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戏。 唐浮头也不抬,语气里没有一丝客气,“要替你兄弟报仇吗?” “不,他先招惹你的,是他活该。”炎千释这态度,似要跟御无涯友尽了。唐浮这才抬起头来,望着他,正对上他那 双深邃的眸子,让她不禁愣了一拍。 从他眼里传来的温热感,还有一丝亲切,竟然有几分熟悉。…。 “我们见过吗?”唐浮忍不住开口,补充道,“以前,你去过浮离谷吗?” 炎千释的嘴角又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他抿嘴微笑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都闪耀着温暖的光泽一般,唐浮竟然像是煮沸 的一锅开水似得,情不自禁轻轻吐了一口气,才趁机赶紧调整了自己的心跳。 “你想起来我了?”他以问题来回答问题,倒让唐浮有些意外。 “六年前,我在浮离谷以南的林子里,从猎人的陷阱里救过一只墨狐,是不是你?”唐浮的表情十分认真,仰起脸 来,无半点玩笑的意思。炎千释哈哈笑出声来,“你意思是我是狐狸变的?” 唐浮一撇嘴,才有些小女儿的神态出来,看在炎千释眼里,单纯可爱得紧。 “难道不是?我就觉得你们挺像的。” 炎千释干脆摊开双手。123。呈一个敞开的怀抱,对着她说道,“你倒是说说,我这身上哪里瞧着像狐狸了?” 唐浮双脚落地,跳到他面前,玩性大发地伸手在他身上指指点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哪里都像。”炎千释瞧 着她这孩子气的举动,往前走了一步,唐浮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暧昧,脸颊微微发热,慌忙退了一步。 而炎千释紧跟着又向前走了一步,唐浮忙又退了一步。 炎千释一把揽住她的腰,拉到自己怀里来,“再退,你就掉下去了。” 唐浮扭头往后一看,后面确实没了退路,可前面便是他的怀抱,一时也没得选择。她仰起头来。 。与他的距离不过两三 寸,连彼此呼吸气息都能感觉到的距离。 她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像是提醒着自己,危险,危险,危险,可是身子却动弹不得。他的双眼里,藏着太多 东西,如幽幽深泓一般,吸引着她,让她移不开目光。 “炎千释,你到底是谁?”她轻启朱唇,喃喃问道。 炎千释淡然一笑,用目光慢慢摩挲着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那小巧的粉色唇瓣,方才轻声答道,“你猜。” 一瞬间唐浮像是从一个迷梦里惊醒,伸手推开他,转头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下去。她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有些 羞恼地自言自语道,“真是疯魔了,怎么会信那狐狸的话!” 晌午,大军出发时,除了御无涯、炎千释、唐浮三人之外。淳七七唐成言派了副将万冬与他们一同出发。 作战计划十分简单粗暴,去燕歌大营前主动叫阵,与之缠斗,坚持到日落时,再做败状退回来,引燕歌人过乌峡,入 峡谷之后便与唐成言率领的人马包抄围剿。 唐浮本以为自己之前伤了御无涯,他该对自己有点忌讳了,没想到出发前,他打着马到了自己边上,笑嘻嘻像是什么 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跟着小爷走,我一定护你周全!” 唐浮心里暗笑,这似乎是自己要干的事情。 不过此人到底是天生的粗神经,还是心太宽,这懒性子也让她气不起来。她抬手道,“你过来。”御无涯做出受惊 状,反倒往后一缩,“怎么?又要打我?”唐浮没好气道,“你是想留疤在脸上?”御无涯闻言,便明白了她要替自己治 伤,便笑笑着从马上探了半个身子过去,唐浮运了灵力帮他治好了脸颊上那道细细的划痕。 这两人的互动,尽数落在不远处炎千释的眼里,他抿紧了嘴唇,静静看着。。 第13章 血战乌峡 唐浮未曾想到这场仗居然会打得如此艰辛,明明出发前已经跟父亲、二哥他们千叮万嘱了,此计成败在于诱敌。万万 不能走漏消息,更要小心提防军中细作。 但眼下看来,确实是燕歌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三个时辰之前,玉穹大军在御无涯的率领之下穿过了乌峡前面一片茂密的林子,如天降一般杀入燕歌大军的营帐内, 但却不幸发现那些营帐都是空的。唐浮心道,只是进攻计划被他们知晓,也许真是燕歌人运气好,猜到了。 进攻变了防守,防守变了节节败退。 这完全不用佯装,燕歌蛮兵天生比玉穹人生得高壮。123。盔甲武装之后,更是显得比玉穹士兵高了大半个头。玉穹大军多 是备轻甲,而燕歌人地处西北,常年重甲在身,行军打仗更是豺狼一般嗜血狂暴,才在玉穹人里有了蛮兵的称号。 万冬一见形势不对,便要御无涯先率一队按照约定路线先往后方撤退。 而御无涯却看唐浮跟炎千释他们都依然在战场上与敌厮杀,竟然说什么都不走,要与将士们同在。他此话一出,反而 大大激励了玉穹大军的士气。连一向纨绔的皇子都如此拼命。 。他们怎能不觉得鼓舞人心,更是拿出了二百分的干劲,与燕 歌人一决生死。 这场几乎不可能赢的战事,一万人对三万,硬是被玉穹大军撑到了三个时辰,以自杀式的反抗挣脱了燕歌人的围剿。 御无涯更是杀红了眼,一脸的血,连头盔都不知道丢去哪里了。 最后他们只剩下数百人,而燕歌那边还有黑压压的一片。 唐浮对御无涯打了眼色,如今已是时候了,带着他们去埋伏点。御无涯翻身上了战马,高扬着玉穹御字军旗,大声吼 道:“玉穹四皇子在此!你们休想破城!此战我们未输!”说完。淳七七他便策马狂奔,似要逃离战场一般。 燕歌人自然追了上去,燕歌大将雷光远远地站在鬼头战车上宣布,“谁人生擒御无涯,赏黄金万两,谁人将此贼诛杀 提人头回来,也有黄金千两!” 唐浮望着御无涯的身影渐渐模糊在视野尽头,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汗。忽然此时,她举目望见乌峡方向有火光,心下 一沉,此时为何会有火光?那里明明是唐家军设伏的地点,不该有任何动静才是。 炎千释提剑过来,面色凝重,望着唐浮,“怕是出了变故,你带剩下的人先走,我回去看看。” 唐浮点了点头,待炎千释转身的一瞬间,她冲口而出,“小心!”炎千释回头,来不及微笑,只是见她担忧的神情刻 入眼底,便上路了。 虽然燕歌士兵在唐浮面前不堪一击,但她毕竟体力有限,在大战当中又耗损不少灵力。即便如此,她也要替御无涯争…。 取更多的时间,让这场诱敌的追逐拉开更长的战线,也让燕歌人知道玉穹人的血性,玉穹的江山不是这么好打的。 远处,雷光在战车上,看到那个白衣小子只持一柄匕首便入杀阵,将燕歌士兵打得七零八落,毫无招架之力。他扭头 问边上的副将,“此人生面孔,他是何人?”“听说是唐家后起之秀,唐成言的千金。”副将照实答道。雷光哈哈大 笑,“竟然是个女子!一介女子有如此身手,灵力段数竟然不输给本帅,实在难得。可惜,她是唐家人,那便不能留她活 路了!” 唐浮分明察觉到又有一波人在外围慢慢向自己靠近,这些人皆是灵修者。 她抬头望向那边的战车。123。似乎看出了雷光的计策,打算用车轮人海战把自己拿下。她一边对付围攻过来的喽啰,一边 抬手对着雷光的方向,放了一记冰箭。 雷光反应迅速,用战刀挡掉了冰箭,却发现那弹射出去的冰箭将燕歌雷字军旗戳了一个窟窿,十分不吉。他皱紧了眉 头,动了动手指,除去追缴御无涯的人,剩下的人都去解决此人。 燕歌人的计划,很快被唐浮他们发现了。 她自己成了靶子。 。这种感觉倒有几分熟悉。 “万冬你先走,去汇合四殿下!支援他!”唐浮吩咐道,万冬知道眼下形势不容乐观,而她又是唐将军的爱女,于公 于私,万冬都不愿意撇下唐浮自己先走。可偏偏眼前这少女坚定的眼神,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他这才上了马。 等到万冬走了之后,唐浮运起灵力,凝气成冰,射倒了一排燕歌人,才指挥着剩下的玉穹士兵赶紧撤退。在燕歌人再 次追击之前,她将手掌插入土中,这招式还未在浮离谷外用过。 雷光远远地望见唐浮的动作,心中起疑。淳七七却见她的起势有些古怪。大地忽然轰鸣,表层之下似乎有巨蛇游走一般,直 冲燕歌人而来。他们本是要迎头痛击玉穹残兵,却被这土龙搅地人仰马翻的。 毕竟土龙只是幻象,片刻之后便恢复常态,但地面上的裂痕却是真实的。而唐浮早已翻身上了一匹无主战马,向着乌 峡的方向逃走了。 雷光微微惊诧,喃喃叹道,“她竟然修了冰系、土系两种灵术,可惜,可惜。”接着便转头对着手下道,“牵我的狂 宵来!”大将雷光竟然要亲自追敌,连他的手下都觉得意外,赶紧去将雷光的爱驹狂宵牵了过来。 自唐浮察觉自己成了燕歌人的靶子之后,她就故意避开众人撤退的路线,走的是小路。这附近的地形虽然说是看着地 图跟沙盘演示,知道一些,但实际走起来,还是有些生疏。加上小路十分难走,杂草荆棘丛生,马儿受阻不说,她自己身…。 上胳膊上脸上都挂了彩。 但是却无退路,因为身后的马蹄声在提醒着她,有追兵! 从声音远近判断,对方离她越来越近,唐浮干脆下马,钻进了林子,走了捷径。不管身后是谁,若是跟着她,一样可 以把那人引到埋伏点去。 待她钻出林子时,望向约定的方向,却惊呆了。 唐家军旗烧的烧,毁的毁,满山都插的是雷字军旗。原来她之前看到的火光,就是唐家军出事了。燕歌军师古尔顿亲 率了八千轻骑,绕到后方,与唐家军在峡口开战。 如果不是有细作提前给燕歌人通风报信,他们怎么会知道这计划,又怎么会知道这设埋伏的地点。唐浮恨得牙痒,此 刻她离战场隔了一道天堑的距离。看着自己人在对面崖上厮杀,她的心揪成一团。 她估算了一下。123。这距离看起来有两丈多、近三长远。 待得久了,她也习惯了用这个时代的计量单位。若是这个距离,在平地上,她全力冲刺,带跑起跳,空中发力,是可 以到达对岸的。只不过中间隔了一道峡谷鸿沟,寻常人都会有些心理障碍。 正待她准备天降奇兵冲向对岸时,就听身后有马嘶鸣的声音,雷光一边劈开林中乱枝,一边吼道:“唐家竖子!拿命 来!”唐浮迎了上去,抬手就对着他射出数发冰箭,被他一一用兵器挡开,接着唐浮就直接射中马蹄,迫得他从马上跳下 来。 不等雷光站稳。 。唐浮趁机发出更大的两记冰箭,将他的脚冻在原地,然后对着对面悬崖,一鼓作气冲了过去,在离开 这边悬崖最后一步起跳。 雷光更是瞪大了眼睛,心里却对唐浮有一丝惋惜,这惋惜在瞬间化作震惊。 他起先是可惜,以为唐浮不敌,宁愿自尽也不愿败在自己手上,可发现唐浮起跳之后,身形在半空如凌波仙子一般轻 盈,她不是要自尽,而是要跳到对面崖上去。 细作送来的情报,只说明了今日玉穹的计划,却不曾交代过玉穹军中出了这号人物。只可惜她是唐家人,唐家世代从 军,镇守玉穹边关,可以说是跟燕歌边境军打了几十年交道。若是其他人,雷光倒有招降之意,但唐家人生来傲骨。淳七七当年 抓了唐成言的大儿子唐如风,都没让他低头。唐家人骨头硬,一心只效忠玉穹,胸有大义,家国,倒叫雷光有些佩服。 这唐浮不仅灵力高超,而且她天资奇异,若是一般灵修者选了远攻修灵术,体质都不会太强,但她在近身战中无丝毫 漏洞,还能一跃飞身跨过一道峡谷的距离,实在不能让人小觑。 若玉穹军中多几个她这样的人才,燕歌危矣。 唐家人始终是燕歌的心腹大患。 看着唐浮落地之后,立刻抢了一个燕歌士兵的武器,将其脖颈拧断,两三招之内便斩杀了数人,层层突破,向着主将 唐成言的方向去了。雷光震碎了脚下凝冰,看了一眼狂宵,安慰道,“你在此处休息,我去对面替你报仇!” 唐家军见唐浮也加入了战局,顿时气势更高涨了几分。 唐连胜见妹妹也来了,丢了一把长剑过来,唐浮顺手接过,劈手就砍翻了一个燕歌蛮兵。她一边替父兄解围,一边问 道:“炎千释呢?他有没有来过?”。 第14章 扭转败局 唐连胜向唐浮解释道,“炎公子牵制住了古尔顿,将他引到了峡谷以西的那边林子里去了。” 唐浮微微皱眉,这人真是不要命了,一点灵力都没有,居然敢只身应战,但他的脾性又不像是御无涯那种胡乱来的样 子,难道他有把握对付古尔顿? 正在唐浮心里暗暗为炎千释担忧的时候,就见雷光如一尊铜像一般直直坠落到自己面前来,震得地动山摇。唐浮还没 搞清楚他是如何过来的,但不禁生出一丝畏意,此人灵力段数虽然与自己相当,但在此前战局之上,几乎没有亲自动过 手,灵力不曾消耗过。 而自己则是消耗了大半。123。如今将这样的角色引到唐家军的阵营里来,如若自己不敌,放任他在此处屠戮,那岂不是全 军覆灭。 不!不会的,唐浮快速计算着四周环境,跟出逃路线。 他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自己将其引开,远离大部队,还是有希望。 唐浮对着唐连胜吼了一声,“照顾好父亲!”她提着剑,便迎着雷光的大刀去了。 二人兵器相撞,电光火星迸发,唐浮深觉有些吃力。虽然知道对方灵力段数与自己相同,但却讨不到半点好处,雷光 个头比唐浮高出一尺不止。 。而且如今正是灵力充沛的时候。一把长刀大杀四方,单是那气势,就让唐浮有些招架辛苦了。 不出三十招,唐浮的长剑被雷光一挑,划着圈儿的飞了出去。 雷光单手一伸,唐浮像是被他手掌吸住了似的,径自到了他面前被他一把擒住脖子,整个人像小鸡仔一样被他拎了起 来。 原来雷光与自己一样,也是罕见的双系灵修者。唐浮奋力挣扎,雷光的手却像玄铁一样箍得紧紧的,让她几乎不能喘 息。更要命的是,从雷光掌心传来电流通向唐浮全身每一个细胞,如万蚁噬咬一般,还是那种亚马逊食人蚁。淳七七疼痛感无比 清晰。 她本是咬着下唇,拼命忍耐着。但雷光故意要折磨她,加大了灵力,那种被雷电劈过的感觉让唐浮瞬间痛不欲生,一 时没忍住,放声惨叫了出来。 唇角被咬破,血丝滑进口里,腥甜的味道,让唐浮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却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高喊着,“雷光!我睡了你媳妇儿!” 这么严肃的战场,这么血腥的厮杀,还有人喊出这么无厘头的话,除了御无涯,也没谁了。唐浮顺着眼角的余光,看 见御无涯在不远处叫阵。 只是他这话说得也太弱了一些,要是骂人,唐浮知道地不多,也知道一些更让人动怒的词。 可谁知,雷光目露凶光,扭头瞪着御无涯,下一刻竟然松手把唐浮扔到了地上,朝着御无涯去了。御无涯赶紧调转马 头,朝西边跑去。 雷光放开大步,紧追其后。…。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那个御无涯给救了。唐浮坐在地上,从腰间布袋掏出草药来,准备替自己疗伤。忽然她衣襟上一 道金光一闪,原来是小飞出来了。 这变幻术有时辰的限制,到了时间会自动解开。 唐浮抬手拭了拭嘴角的血迹,吩咐小飞道:“你快去西边林子方向,去帮御无涯,我随后就到!”小飞在她头顶飞了 两圈,便朝着西边飞去了。 等到唐浮赶到之时,看到林边小路之上,炎千释与御无涯二人跟雷光缠斗。雷光以一敌二,仍有余力。小飞不时从半 空中俯冲下来,想加入战局,但被雷光一抬手,一道电光闪过,就听它惨叫一声,歪歪扭扭地飞到边上去。唐浮见小飞受 伤。123。不禁有些心疼,拔出匕首就冲上去。 以三对一,总会有些优势吧。 而且唐浮前世的杀手记忆中,近身搏斗乃是她的强项。而且她惯用的,都是杀招,这些年在浮离谷中虽然很少再用, 但上次遇到猎狼的贵族,与之小试身手,便让她重温了那种身体反应快过大脑的感觉。 有人曾说过身体的记忆时间会比大脑更久,有些事情你几乎都想不起来了,但身体却还记得。 唐浮从雷光背后袭来。 。眼看就要刺中他的脊背,却被他一个转身,横刀挡住。雷光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身手武功 也绝不在唐浮之下,如此他才有自信,周旋在三人之中,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先是挡下了唐浮的攻击,再一个回马反刺,冲向御无涯。 御无涯退避不及,只能以长剑应对,与雷光二人一退一进,倒使雷光跃出了三人包围之势。到了开阔处,雷光转动大 刀,向御无涯步步逼近。御无涯论武功不及雷光,论灵力更是不足,能勉强接下十招,已经是极限。 炎千释挑剑飞刺雷光背心,为御无涯解围,却被雷光反手一道灵雷击中。唐浮便趁着这空档。淳七七运起灵力,对着雷光肋 下便是一击。 中了!她并未停下,连发了数枚冰箭,接二连三地打了过去,整个人飞身跃起,同时将匕首刃上裹了一层凝霜,高高 举过头顶。炎千释看出了她的用意,将剑身放平,横在胸前,示意她可做跳板借力。唐浮在炎千释剑上轻点了一下,从半 空直降到雷光头顶。与此同时,御无涯在雷光前面也尽全力牵制住他。 唐浮的匕首终于刺中了雷光,因这一击直中要害,瞬时他失去了所有战斗力,正面便中了御无涯一剑。雷光那如大山 一般的身躯,晃了两晃终于倒在了血泊里。 唐浮顺势切下了雷光的头颅,提着这颗人头,便去往外围战场方向。 当唐浮将雷光人头插在他的长刀之上,高举着回到战场上,向着燕歌玉穹所有正在交战的人,大声呼喊道,“雷光已…。 死!燕歌已败!”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像是敲响了燕歌人的丧钟一般,顿时军心动摇,士气溃散。 *** 这场仗,玉穹虽是赢了,但损失非常惨重。两万五千人,只余下了轻伤者三千多人,重伤者二百余,乌峡外尸横遍 野,如焦土一般。触目所及之处,无不是人间炼狱。连唐浮这般冷静的性子,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四日之后,皇都来了急报,燕歌的求和书被皇上收下了。边境之危,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化解了。唐浮斩杀雷光的事 迹,被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军营,更是传到了皇都。连皇上都知道唐家有这么一位巾帼英雄,特下旨让他们稍做 休整,便班师回朝,待受封赏。 这几日玉穹大军重整,屯军乌峡。经查,当日情报是由刘正海泄漏出去的。123。大战前他就携带私逃了,怕如今已经逃到 了燕歌境内。此事,唐成言已经详细写成了奏折,同战报一起送回了皇都。 这刘正海阵前通敌,害无数将士枉死,实在死不足惜。关键是,他一小小参将,有这种见识跟胆魄去通敌?无不让人 猜想他背后之人,是否对他下了何令,借他来陷害某人。这些猜测,恐怕会让皇都有大的变动。 唐浮懒得去计较,人活于世,本来就是命如草芥,不过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罢了。 她唯一计较的,就是谁若伤了她所爱之人,算计她的家人,那便是她的敌人,就算到了天涯海角,她也必要追之,剿 之。 。杀之而后快。 一连几日,她在伤兵营出出进进,帮着军医替伤员疗伤,一日只睡两个时辰,只为的是老父眉头能散开那川字。那天 皇都的急报跟圣旨一并到来,唐浮随父兄去接旨,才稍停了去伤兵营的事。 结果等宣完旨,唐浮又要出去时,御无涯叫住她,“你医术不错,给千释看看吧。” 唐浮微微惊讶,“没听说他受伤了啊。”御无涯摇了摇头,无奈道,“他好面子,受伤了也不给别人看,拖了这几天 了,我实在是不忍心。你去看看吧。” “好。”这个说辞十分勉强,唐浮虽有几分起疑,但之前炎千释确实帮了她不少,就算是谢礼,她去帮他看看伤,也 不为过。 唐浮敲开了炎千释的房门。淳七七炎千释开门时,脸上倒有几分意外,“怎么是你?” “听说你受伤了,伤在哪儿,我替你看看。”唐浮见他只穿了单衣,不由得望向了别处,不太好意思盯着他看。炎千 释把门拉开,让出位置,示意她先入来再说,接着顺便取了一件外袍披上。 “谁跟你说我受伤了?”他的语气轻松,让唐浮更是疑惑了。 “御无涯说的,还说你拖了几天,严重得好像快死了一样,才巴巴得让我过来瞧一眼。”唐浮抱着胳膊,盯着他看。 炎千释套好了外袍,转过身来,改口道,“对,我是受伤了,也确实很严重。只不过这伤非灵修者不能医,瞧你这几 日也是很忙,不便叨扰。四殿下倒是口快。” 唐浮狐疑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下,“可你气色看起来不错啊,不像是重伤之人。伤在哪里?” 炎千释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他身上散发出刚刚沐浴之后的清香混合着一种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叫唐浮不禁心头 一颤,脚下后退一步,仰起脸来,几分警惕地盯着他。。 第15章 一言不合 炎千释靠近唐浮,几乎贴到她面前,双眸摄人魂魄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用一种近乎魅惑的声音,呢喃 道,“等你替我检查一番看看,像是受了内伤。” 这压迫感与紧张感,让唐浮如临大敌一般,呼吸都停滞了,面色潮红,如清晨沐浴在朝露中的花朵一般,在他的注视 之下,微微轻颤。炎千释对她这表情十分满意,唇角抬起一抹淡淡微笑,才拉开了二人的距离,顺势坐在一边的长凳上。 唐浮背转过身,迅速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才回头坐到他对面,先替他把脉。 “脉象平稳,节奏有力,不像是有内伤的征兆。”唐浮侧头疑惑道。123。“是在峡口那时受的伤吗?跟雷光对峙时,还是 你对付古尔顿的时候?”那日,炎千释独自一人将古尔顿及其亲随困在峡谷口外的林子里,到底用的是何方法,却只字未 跟人提过。回来时,他身上也无明显外伤,众人也不觉意外,只当他身手了得,以一敌十。 炎千释蠕蠕唇角,像是回忆了一瞬,才答道,“对付古尔顿的时候,被他偷袭。” “伤在何处?”唐浮追问道。 炎千释伸手捉了她的手掌,按到自己胸口上。 。也不说话,只静静望着她。 唐浮这些年跟随空云道长学艺,她对灵力修习颇为专注,此法门不仅颠覆她前世的常识,而且细细钻研之下,常有新 鲜收获。自觉还是很有天赋,得心应手的。后来跟师娘沐梳学医,也屡加自己心得,将灵力之学与其融会贯通,连师娘对 她都赞不绝口,很是喜爱这小徒弟的聪颖好学,几乎倾囊相授。即便是如此,唐浮也从未听说过有些伤是只能由灵修者来 医治。 不知是炎千释出题难自己,还是自己学得太浅?不管是这一世她所掌握的医术,还是前一世里所熟悉的一些基础医疗 知识。淳七七都让她十分清楚,一个人若在胸口上受了重创,多半都是致命之伤。 而这样想时,她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难道炎千释真的伤得很重,还在这里强撑着? 她抬起眼睛,望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故作轻松。 下一刻,她伸手扯开他前胸的衣领,想看个真切——他的伤到底重到了何种地步。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口蹿进来一 个身影,“怎么样?千释,我说你骗不到她的吧……” 御无涯瞪大了眼睛,望着唐浮一手扯开炎千释的衣领,一手正按在他的胸口,“你们……” 唐浮望了一眼手掌之下炎千释光洁的胸膛,又抬头望了一眼御无涯,眉头皱地更紧了,一把松开手,过去扯住御无 涯,“你刚才说什么?你们打算骗谁?他根本没有受伤对不对?” 御无涯举起双手,支支吾吾,一脸尴尬,“我走错房间了,误会,误会。”…。 唐浮气不打一处来,用尽气力将御无涯推到一边去,离开了炎千释的房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炎千释无奈地望着御 无涯,“你会不会先敲门呐?”“我没听见有人说话,还以为你房里没人呢。”御无涯委屈地说道。 “真是被你连累死了。”炎千释整了整衣领,赶紧追了出去。 唐浮从炎千释那里气冲冲地走出来之后,没过多远,遇到几个巡逻士兵,对着自己恭敬行礼。唐浮正在气头上,也没 心情好脸色回应,便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她人还没走多远,就听见他们议论自己。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唐老将军的小女儿,真是虎父无犬女!” “话是没错。123。可那天她挑着雷光人头的样子,简直就是母夜叉,谁敢招惹这种女人?” “我可是不敢,你们谁敢?” 他们声音压低了一些,渐行渐远。而唐浮脚步忍不住顿了一顿,这感觉让她有几分熟悉。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 不需要做什么人见人爱的美少女,“唐将军的小女儿”,她冷冷自嘲地笑了笑。若不是她命硬,若不是唐浮运气好,十一 年前早就死在将军府的后院中了。 亲情抑或是友情。 。对于她来说,是奢侈品,所以她才会格外小心应对着。 哪怕每日累得闭上眼就能睡着,她也在努力地帮助治疗伤兵,不是为了自己在军中得到别人的夸赞,或是留下一个好 声望。她只是为身为一军将领的父亲所做一些贡献罢了,没有人对她说谢谢也没关系,背后被人笑是母夜叉也没有关系。 她不需要那些无关人士的认可,也需要所谓人情。她只需要她在乎的人,安好便足够了。 可是方才在炎千释的房间里,她怒了,到底是为什么呢,气他们俩骗自己?说到底,有什么可气的,她不明白。 “浮儿。”炎千释在身后轻声唤她。 唐浮扭过头来。淳七七目光冰冷,“阁下还是称呼我全名比较好,我们并没有深交到那种可以唤昵称的关系吧。” 本来炎千释想追过来跟她解释,御无涯跟他打的那个赌,本是想故意逗逗她,并无恶意。见唐浮日日都去伤兵营里, 替别的男子医治,说实话他心里确有些羡慕嫉妒那些伤兵了。 追出去之时,那几个巡逻护卫的言论,也被炎千释听到。他再抬头时,看到唐浮远远地孑然孤身的背影,无比倔强地 挺直了脊背,让他想起十一年前那个夜晚,那张血污的小脸上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睛。 她就像一株玫瑰,别人只看到了她的刺,而他却闻到她的香,亦看到了她的美,早在那时便将她视如珠宝。 这其中原委,他想,自己该是时候跟她解释清楚,免得误会加深,让她对自己生厌,那就得不偿失了。…。 “浮儿!原来你在这儿,快跟二哥走,爹正找你呢!”还没等炎千释开口,唐连胜突然出现,将唐浮带走了。 第二日,大军启程,踏上回朝之路。 炎千释跟随御无涯走在前列,便一直不得空再与唐浮单独叙话。唐浮跟唐家军走在队尾,主要是唐成言跟唐连胜对她 看得紧,就连御无涯那么厚的脸皮都不好意思去主动找唐浮。 将士们归心似箭,脚程就快些,不出二十日就已经到了皇都范围,前方驿站得了消息,皇帝更是命了大臣亲自出城来 迎接。 唐浮不在军中任职,回到皇都便只有唐家千金这一身份,唐成言命亲随家将送她先行回府去,自己则是跟着其他将领 先入宫述职。 八年前,唐府在皇帝的赏赐之下已经扩建过一次。123。如今大门口上的匾额上书“唐府”两个烫金大字,乃是唐成言亲笔 所书,老爷子闲来爱写几笔书法,字体仓弘有力显得十分有气魄。唐家三代忠良,到了他这一辈,也算是无限荣光,不仅 早早被加封了一品护国大将军,两个儿子亦被封了少将军,只可惜大儿子唐如风英年早逝。否则如今也算是一家团聚的时 候了。 唐浮跟着唐成言的心腹唐忠,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径自入院,进了门。 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唐浮的亲娘阿绣都等在前厅里了。一听说是唐浮先回来了。 。几个人也不顾什么礼仪,都迎了出 来,见唐浮一身男装,倒有几分英气,一时间都感慨万分。 尤其是唐浮亲娘不住地抹眼泪,在唐浮的记忆中,这三个女人从小待自己都是顶好的。虽然大娘、二娘都有自己的儿 子,但却依旧真心疼爱着她,视如己出。 唐浮跪下来对着她们一一行稽首大礼,大夫人也抹了把眼角,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乖,回来就好,听说你去边关助 你父亲剿敌,你娘跟我们日夜担心,如今总算是好了,大胜归来。那日军报送到府上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当娘的,都是喜 极而泣,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爷儿仨给盼回来了。” 唐浮仰起脸来。淳七七十分乖巧,“让大娘担心了,是浮儿的不是。这次回来,浮儿就不走了,在家里陪着大娘、二娘,还 有娘。”说着,她看了一眼自己亲娘阿绣。 玉穹国的习俗,像是妻妾的分位,还是十分严苛的。唐府中,只有大夫人苏子淑,是正妻,二夫人、三夫人都只能算 是妾,但因为二夫人出身官宦人家,三夫人还是皇亲,身上都有夫人称号,虽无品级,但都是登记在册的将军夫人。 而唯独唐浮亲娘阿绣只是丫鬟出身,无娘家依仗,即使身为唐成言的妾侍,连夫人的称号都不曾得过,在府上连下人 都只能叫她一声绣娘。但因为唐成言平时在府里立过规矩,而且前面两位夫人都不计较,所以唐浮才可以称呼自己亲娘为 娘,而不用叫做姨娘。 正待她们聚在一起,准备再说些体己话时,就听门口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不过是个野丫头回来了,还要这么大阵 仗,你们的眼泪不如等到老爷回来了再来流吧。”。 第16章 领谢天恩 唐浮扭头,望见门口站着的那俩母女,皆一身华服,颜色鲜亮地像是俩姐妹。只不过安平郡主那一脸的横纹,昭然告 示了她是年近四十岁的妇人,而不是什么十四岁少女。 而安平郡主身边的唐诗宛,只不过比唐浮大了不到一岁,却打扮地十分艳丽,继承她母亲的那种俗不可耐的审美,还 特别趾高气昂地盯着唐浮,仿佛是看府里新来的下人一般,露出不屑跟鄙夷。 本来唐浮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但这一条似乎在唐府有了例外。因为她看到绣娘眼底的为难跟一丝隐忍, 那表情在十一年前她也见过。 唐浮虽是男装。123。仍上前对着安平郡主跟唐诗宛行了裣衽礼,“浮儿见过郡主,见过三姐。” 安平郡主讥笑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去,唐诗宛跟着母亲也抬高了下巴,毫不理睬唐浮的行礼。唐浮也不会傻傻地一 直屈膝等着人说免礼,她站直了身子之后对着大夫人又拜了一拜,“大娘,浮儿向去跟大哥上一炷香。” 大夫人刚应道,“好……”就听安平郡主一翻眼睛,斜睨着唐浮,“当真是野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本郡主让你起 身了吗?一点礼仪都不懂。 。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儿!” 唐浮对着安平郡主盈盈一笑,笑容几分灿烂,几分无辜,“郡主是在说谁呀?入城之前,我就已经得了父亲恩准,在 自己家里不用拘礼,他亲口允了我不用像三姐那般守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房小姐的礼仪。反正三姐自己都做不到, 哦,对了,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父亲说的。反正父亲入宫去面圣,怕是也快要回来了。郡主若是有所怀疑,一会儿他回来 了便可以自己问问他去。” 比起安平郡主满口粗俗的漫骂,唐浮不用半个脏字,笑嘻嘻地就做了回应。淳七七还把安平郡主气得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嘴。 连边上唐诗宛也撅起了嘴,拉着安平郡主的袖子,“母亲,爹爹当真是这么说我的?” 唐浮懒得跟她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转身就出去,跟着大夫人到了祠堂里。这里供奉的除了唐如风之外,有十多位唐家 祖辈,还有几位在沙场上英勇牺牲的唐氏家将。因为唐成言待下属十分宽厚亲和,像这种孤儿出身又战死在沙场的家将, 他也不顾主仆之别,将他们的灵位摆入唐家祠堂,一起香火伺候。正是他这种视部下为手足的态度,才让唐家军上下一 心,在战场上能常立于不败之地。 唐浮记忆中对这年长自己十多岁的大哥,没什么印象,他是几年前随父亲出征时不幸战亡的,具体细节虽然唐家人都 闭口不提,但唐浮能猜出一些来。也因为大哥的事,让父亲对大夫人苏子淑有一份特别的愧疚。…。 她拜完之后,与大夫人再一同从祠堂里退出来。 “去把这身男装换下来,厨房里准备了几道你小时候最爱吃的,一会儿送到你房里去。等你父亲跟二哥回来,差不多 也能吃晚饭了。去歇着吧。” 大夫人在十多日前就着人重新布置了阿绣所住的竹南院,专门拾掇了一间屋给唐浮住。十一年前,她本是与乳母同住 在竹南院的偏院里。现在怎么说,她也是大姑娘了,不可能连自己专门的房间都没有。大夫人还给唐浮专门添置了四个贴 身的丫鬟,两个粗使丫头,加上阿绣院里本来的丫鬟婆子也有十几人之多。 唐浮虽然不太习惯被这么多人伺候着,但毕竟是大夫人的好意。123。她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竹南院里的人算是唐府各院里最少的了,跟安平郡主的东霞院根本不能比,单是伺候唐诗宛的仆从就有三、四十 个。 唐浮沐浴净身之后,换了一套崭新的女装,这是她亲娘替她备下的。 “让娘瞧瞧你,这尺寸也是娘估摸着替你做的,这布料是上个月你大娘二娘亲自去云坊挑的,这款式也是皇都里年轻 姑娘都喜欢的。哪里不合适,娘再替你改一改。” 唐浮望着她,甜甜一笑。 。“不用改了,非常合身,还是娘最了解我。这颜色跟款式,我都欢喜得不得了。谢谢娘。” “跟娘还说什么谢谢。”阿绣仔细端详着自己女儿,那半张脸完好如初,看不出来半点受伤的痕迹,当年的那道长果 然是高人,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 唐浮前世是个孤儿,根本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慈母爱,所以这一世才会对唐成言跟绣娘很特别。许是老天可怜她,才 赐她父母双全,虽然还多了一些其他人,包括那碍眼的安平郡主跟唐诗宛,终归是瑕不掩瑜。她对唐府的日子还是充满期 待的。 如今燕歌与玉穹求和,订下了盟约。淳七七估计有一阵子边关不会告急。父亲也不会离开皇都,他们一家人当真是团聚了。 皇宫内,皇帝御靳枫率百官迎御无涯、唐成言等人回朝,不仅是要对三军犒赏,更是要在太和殿上亲审刘正海的亲信 等人,一查当日军机泄漏之事。 太子御初然在皇都一早得知边关军情,知晓刘正海阵前通敌一事,立马大义灭亲去抄了刘正海的家,谁知刘府早就人 去楼空,于是只抓了刘正海的几个亲信部下回来。 御初然虽然是撇清了关系,声称自己毫不知情刘正海私通燕歌之事,甚至在大殿上还拉着御无涯问他,“四弟,你信 大哥会做这种事,害你们吗?”御无涯干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御初然又继续拉着炎千释,“三弟,你信不信?” 炎千释被御靳枫认做干儿子,虽未赐予实际封号,但从小养在宫里,跟御家几位皇子一同长大,按年纪排行,他算老…。 三,所以御无涯才一直被叫做四殿下,而不是三殿下。 御初然知道父皇一直希望他们兄友弟恭,所以在父皇面前,他才故意表示亲近,唤炎千释为三弟。 炎千释被扯得出了列,也只是淡淡一笑,对着殿上的御靳枫行礼之后,朗声道:“太子殿下,无须担忧,皇上圣明, 定会查出事情真相,不会让无辜之人蒙冤,也定不会叫奸猾之人脱罪。” 一句话顶得御初然没话说,虽然表面上好像是替御初然说话,但实际上完全没有起到任何帮助作用。御初然冷眼望着 他们俩人,表情僵在脸上。 而二殿下御逸尘不慌不忙地传召了证人上殿,竟然是太子府的谋士郑青和。 御初然突然看到眼熟之人,心下一沉,上前拦在郑青和面前,“你来这里做什么?”御逸尘却挡在他们二人之 间。123。“大哥,郑先生如今是我传召来的证人,请不要妨碍父皇向他问话。” 御无涯跟炎千释对视了一眼,默默看着殿上这出表演。 郑青和跪在殿上,开始声泪俱下,控诉太子御初然是何等无道,又是何等妒忌贤能,是太子指使刘正海阵前通敌,出 卖情报,一切皆因为他担心四殿下打了胜仗回来会影响到自己的太子位。 至于刘正海如何送信,又联系的是燕歌大军中哪一位接头之人,郑青和都说地一清二楚,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倒 是他提到的燕歌人名,唐成言确有印象。 。曾在燕歌大军里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在如此情形之下,连唐成言的话也变成了御初然通敌卖国的铁证,御初然只能跪倒在地,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指着 郑青和说他在陷害自己,甚至指着唐成言说他胡言乱语。 御靳枫当机立断,让侍卫把太子带了下去,先幽禁于东宫,再行发落。 这太子御初然才被拖了出去,太和殿上陷入一片死寂。御靳枫哈哈一笑,对着唐成言说道,“朕听说,此次大捷,是 多亏了你那幺女唐浮出谋献计。” 唐成言上前深深一揖,道:“皇上谬赞,小女虽确实立下不少功劳,并亲手斩杀了燕歌大将雷光,但此次能转败为 胜,都是托皇上洪福,四殿下英勇亲征。淳七七众将士齐心合力之成果。”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虽是自谦,但轻描淡写地就把唐浮的最大功劳给抛了出来。连跟在边上的唐连胜都在心底对自 己老爹称一个服字,不亏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将。唐成言虽是武将出身,但他从小跟着父亲一起在朝为官,深知 官场套路,不仅需要上下打点,更主要的是坐上龙椅上的那位。 唯有龙心大悦,他们这场仗才算是真的打赢了,真的打完了。 御靳枫听了唐成言的话,果然心情不错,当即就赏了不少东西给唐家,还特别赏赐了一百两黄金给唐浮,还想要亲自 见一见她。唐成言千恩万谢行了大礼,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道唐浮进宫面圣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众将都得封赏了之后,御无涯被封了端王,而炎千释亦被封王,未赐予封号。 依旧例,玉穹还未有过异姓王,炎千释愣了一愣,并未及时上前听封。还是御无涯推了他一下,他才醒悟,出列与御 无涯一同拜谢皇上。。 第17章 低调做人 炎千释在众臣面前接受封赏之时,便听到皇帝御靳枫对自己说,“炎家也算是我玉穹的肱骨栋梁,这王位传于你,并 不算僭越,他日也可传袭给炎家子孙,也算不负炎家世代忠良,对王庭效忠之赤诚。” 见御靳枫这般解释,连炎威都出列对着皇帝拜了一拜,炎千释才算是放心领了这恩。 退朝之时百官围着炎家父子二人纷纷道喜,连一旁同被封赏的御无涯跟唐家父子都无如此风头。炎千释自小便是文武 双全,又一直受皇上偏爱与皇子同吃同住养在宫中,如今更是玉穹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王。人人皆恭贺炎尚书得子如此, 实在令人艳羡。 御无涯干脆避开风头。123。走在人后,倒叫他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你说炎尚书那肥圆老儿居然也能生出炎千释那般身高八尺,眉目英挺的儿子,莫不是尚书夫人当年在外面……嘿 嘿,据我所知,炎尚书的夫人那也算不上是什么佳人。”一个四品小官悄声对着同僚议论道。 “你入朝时间尚短,我听说,炎千释是炎尚书外室所生,当年一直养在东乾国,不敢声张,后来东乾与北漠开战,他 才去把儿子接回来。距今也是十一年前的事了。”接话的是个老臣。 。倒对宫内外的秘辛了如指掌。 这一点往事,御无涯倒是有印象。那一年他七岁,炎千释被送进宫来据说父皇对他很是喜爱,才收做义子。他巴巴地 想去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讨人喜欢,但见到时不过是脸蛋长得漂亮一些,性子却是沉闷得很,也不喜言笑,完全就是个闷 葫芦。 聪明倒是聪明,跟着他们几兄弟一起读书,从来就没有先生能考住他。御无涯忆起童年往事,不由得摇头轻笑。这个 时辰,他该去拜见母妃了,便转了方向,去往淑兰殿。 唐府,唐成言与唐连胜从宫中回来,带了不少赏赐,其中还有皇上赏赐给唐浮的一百两黄金。安平郡主在边上十分眼 红。淳七七故意说道,“这宫里的赏赐应该一并入库,由府里统一调度。” 唐浮却像没事人一样,轻描淡写地对着父亲说道,“既是皇上的赏赐,那交给娘好了。孩儿这么多些年,没在家里尽 孝,这赏金便借花献佛孝敬娘了。”唐成言欣慰道,“好,浮儿有心了,你娘整日惦记你,也没算白疼你。”阿绣在边上 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热,伸手拉着唐浮,悄声道,“娘给你存着,当嫁妆。”唐浮刚想反驳,我不嫁人,就听唐成言在 边上说,皇上下旨要宣唐浮入宫,亲自接见她。 安平郡主不冷不热地说道,“这丫头入宫?一点规矩都不懂,连套像样入宫的衣服都没有,去了也只是丢我们唐府的 人。” 唐成言扭头没好气地瞪了安平郡主一眼,“你就知道整天把诗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分点心给其他人?浮儿…。 也是唐家的女儿,是唐府的四小姐。”安平郡主刚要狡辩,唐成言就摆了摆手,“罢了,这事儿交给你,你也不会尽心, 子淑还是你跟阿绣商量着来。这圣旨怕是明日就会来府里了,不是明日就是后日,浮儿就要入宫了。” 大夫人苏子淑对阿绣对望了一眼,“这般匆忙,重新裁衣怕是来不及了。不如明日一早,妹妹随我去云坊的成衣铺子 里去看看,带上浮儿一起。再去玉器铺子给她挑几件配得上身份的首饰。” 唐诗宛在边上听了,不由露出嫉妒的表情,暗中扯了扯自己娘亲安平郡主的袖子。安平郡主自然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 心思,用眼神安抚她,让她放心。123。新衣服新首饰,定不会少了她的份。 在前厅聚完之后,用过晚膳,各自退下,回了自个儿院子。唐浮才把小飞放了出来,“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你熟悉熟 悉吧。”小飞也憋了许久,没出来透气了,它在唐浮的房间里飞了几圈,又落到窗棂之上。 唐浮叮嘱道,“切记,你只能在这竹南院里玩,不许到外面去,不然哪天被人捉去炖了汤都不知道。”小飞吓得一哆 嗦,赶紧飞回来落到唐浮肩头上。 回来的路上,她跟二哥聊了许多。 。皇都里贵族人家都时兴养些小宠,尤其是像小飞这种珍奇异兽,更是能卖个高价 的。而小飞已经跟自己认主了,就算哪天不小心被其他人抓去,它也不会再认第二个主人,除非她死了,在这世上,让小 飞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三五年之后它才会重新认主。不过也有些人行歪门邪道,抓这些灵兽来,并不是为了赏玩,而 是用作炼丹。 虽说小飞不是很争气,只吃不长,完全出离了唐浮的期待,但毕竟是她的宠物,她也不想,一到皇都,就把它给弄丢 了。所以才跟它说得严重一些,免得它不知怕,反正单是这竹南院。淳七七也够它玩的了。 第二日一早,唐浮跟着两位娘出门去了。 唐成言出府之前,忽然动了念头,让人把库房里的一扇七宝琉璃屏风搬到竹南院,送到四小姐的闺房里去。他交代完 了才跟着儿子一起出门。 唐诗宛在自己的阁楼里,不经意往外望时,瞧见了几个下人搬着那扇光彩夺目的屏风往竹南院的方向去了。当时她就 来气了,这扇屏风还是太后在世的时候赏赐下来的东西,金贵着呢,据说是东乾国送来的宝物。她曾经见过一次,就特别 喜欢,求了母亲好几次,母亲都没答应给她。 怎么唐浮一回来,这好东西都往她那儿送了。偏巧这个时辰,母亲也不在家,而下令的肯定是父亲,她也不好违逆。 这么好的东西,放在寒酸的竹南院,实在是糟蹋了。 “甜儿,替我梳妆,我要去那贱丫头的院子里瞧一瞧。”唐诗宛吩咐自己的侍女道。…。 皇都里有两个较大的市集,一个在皇城东边,便叫东市,这里的铺子也多是卖些华丽丝绸、名贵瓷器、名家书画、上 好沉香木家具器物等等,总之就是一些贵价货的商铺居多。街口还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酒楼,名唤醉仙楼,随便进来叫两 个菜,一壶酒,都要花上十两银子。 那这个价格,在西市里可以找到吃上十顿好饭的小馆子。 故而,西市便是平民百姓常去逛的地方,而东市便是王公贵族们经常来光顾。 这云坊布庄便在东市最热闹的地段,云坊是玉穹国最大的布庄,不仅在皇都有总号,还有七十几家分号遍布全玉穹各 地,还有自己的商队,与东乾国、北漠国,西疆国都有通商贸易。当年玉穹与燕歌开战。123。国库吃紧之时,云坊当家云百漠 就捐出五成身家给朝廷,做为军队经费,当时在位是先帝,便要封云百漠入朝为官,却被他拒绝了。随后,云家产业不仅 未受影响,还越做越大。数年时间,规模更是翻了一番。 世人都佩服云百漠的勇气与智谋,当年云坊虽是专做丝绸布匹生意,如今到了第三代当家云天赐手上,差不多各行各 业都有渗透。论财富,说其富可敌国,几乎把控着玉穹经济命脉,都不为过。 唐浮跟在两位娘后面。 。入了云坊布庄,掌柜钱二认得大夫人,立刻迎了上来,“唐夫人来了,是要挑布还是……”大 夫人把唐浮往前一推,“今日来给我们家四小姐挑几身成衣,要上乘质地,款式大方。过几日她便要入宫觐见圣上。” 钱二打量了唐浮一眼,哦了一声,连忙作揖,“原来是唐四小姐,小人早就听说唐家军此次威名,也耳闻唐四小姐在 军中的风采,巾帼不让须眉,却不想本尊竟然生得如此玲珑标致。哦,二位夫人请见谅,小人唐突了。”说完,忙招了招 手,铺子的女工便上前来,替唐浮量身。 唐浮规规矩矩地站到屏风后面,就听掌柜钱二跟她两位娘开始闲聊。淳七七从大家闺女的衣衫用料款式聊到最近皇都城内新 鲜大事。 两个女工一个量一个记,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完事儿。 唐浮出来之后,便有人领着她们去挑选最新款式的成衣,一路上还打听着唐浮的喜好。可惜唐浮实在对于穿这么多层 的衣裙,不甚了解,一时也说不上话,不过颜色方面她就提了一个要求,“素净就好。”那种太鲜亮的颜色,她还真是不 喜欢。 正说着话呢,二楼上走下来一位小姐,后面跟着两个侍女。 那小姐身上穿的便是件粉白长裙,上身还罩着一件白色轻纱小袄,看着十分别致,也轻巧,设计也不嫌累赘。唐浮当 时就指着那位小姐身上的打扮对云坊的伙计说道,“就她那身样式的,便好。” 伙计一抬头,便跟唐浮解释,“那是我们家大小姐,大小姐的品位确实不错,不过她身上的衣服是自个设计裁制的, 不在云坊贩售。”。 第18章 初识云女 唐家大夫人也是认识这位云坊小姐的,见她从二楼下来,便远远微笑打招呼。 这云孟辞便主动过来拜会,“唐夫人有些日子没来云坊逛了,孟辞有礼了。”大夫人客气地笑了笑,“孟辞还是这么 乖巧讨人喜欢,来,我替你们引见一下。这是我们家小四,浮儿。”接着又对唐浮说道,“这是云坊当家的千金云孟辞, 算起来她倒是跟浮儿同岁的。” 唐浮对着云孟辞盈盈一拜,“云姑娘有礼。” 云孟辞见唐浮,十分亲切,拉着她问,“浮儿是几月生辰?” 这倒把唐浮给问住了,旁边她亲娘阿绣才补充,“浮儿是过了中秋,八月十七的生辰。”云孟辞轻轻一笑。123。“孟辞是 三月生辰,这么说,虚长你几个月,那我便做了姐姐,不知妹妹可愿意?” 不管她是客套话,还是真心实意,单是云孟辞这爽朗的微笑,便叫人无法拒绝,唐浮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云家大小 姐一点也没有小姐架子,倒是愿意跟她亲近几分。 “今儿我们是专程来给浮儿挑衣服,既然孟辞在这儿,刚好帮忙参谋参谋。”大夫人说道。 云孟辞义不容辞地接了这活儿,拉着唐浮的手,先仔细打量了她一圈。 。便对着边上的丫头吩咐着,“春杏,你去把我 上个月制成的那套霁月裙,拿给妹妹来看看。我的尺码,妹妹也刚巧合穿。” 叫春杏的丫头正应了,准备去跑一趟时,就被店铺里的伙计拦下来,“真是不巧了,大小姐,昨儿傍晚,炎公子, 哦,如今得叫炎王了,来店里逛了一圈,把那套霁月裙给买走了。” 云孟辞微微一愣,喃喃道,“千释哥哥才刚回来,难道是来给暖儿挑新衣的?他们俩几时关系这么好了?”扭头对着 唐浮笑了笑,“不妨事,那套虽是我觉得最合你的,被店里的熟人买走了,不过还有一套!”说着她转向自己的丫头。淳七七吩 咐道,“春杏,前几日那套用了金彩流丝的衣裙,还没来得及想名字的那套,给妹妹拿出来试试。” 春杏应了一声,便跑上楼去取了。 过了一会儿,见那丫头空手下来,苦着脸对主子回话,“小姐,秦妈妈说,那套衣服今天一大早就被端王的人取走 了。” 云孟辞愣了一愣,皱起了眉头,“他们俩是约好了叫我难堪呢!好不容易出了两套自己颇为满意的成衣,这人才刚回 城就急着去讨好哪家姑娘,平日里也不见他们来这般帮衬。” 唐浮虽没听大明白,但在边上劝道,“云姐姐,衣服若是被其他客人订走了,也没关系。你们云坊的衣服都很漂亮, 一楼里挂的这些我看,也挺不错的。” 云孟辞这才对着唐浮微微一笑,“多谢妹妹夸奖了,只不过这里卖的成衣是老师傅的手艺,虽也不是不好,只不过同…。 一款式连续做了许多年,都未曾换过。而姐姐我摆在楼上的成衣,每一款只有一件,妹妹穿出去,绝对不会与人撞 衫。”春杏在边上对着唐浮一拜,才补充道,“唐四小姐,不是奴婢夸口,我们家大小姐亲手做的衣裙,在皇城内哪一家 小姐不是争着抢着要,好多人的订单是从去年就排着队等着呢。” 唐浮这才明白了,原来这是VIP限量款。 云孟辞又问了问丫头还剩下的库存,除了一套去年剩下的冬装款,其余的新款都已经被订走,或者是被人取了。云孟 辞想送一套自己做的最新款给唐浮,倒有些为难了,“妹妹这成衣要的急吗?若是不急,去选些喜欢布料,让姐姐替你重 新量身定做一套。” 这云家小大姐心灵手巧。123。在皇城都出了名,能得她主动献艺制衣,连大夫人都觉得有些意外,“孟辞如此盛情,倒要 叫我们不好意思领受了。” “唐夫人不必同侄女客气,孟辞也是见浮儿妹妹亲切,与她有缘,制套衣服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两月便可成。”云孟 辞说得倒是诚恳。“只可惜,我们替浮儿来选成衣,也是着急要,没想到皇上如此抬爱,要急召浮儿入宫觐见。也是我们 视短。 。没考虑到这等情况,虽替浮儿做了几套新衣,但论及入宫,就显得不够慎重。”唐夫人一边解释道,一边露出难 色。 正如云孟辞所言,虽然云坊成衣确实衣料款式都不错,但也都是些平常款,要是入宫穿这些,唐浮定会被那些达官贵 人的女眷们嘲笑。皇都如今太平了许多年,盛年之下,人们便将心思放在吃、穿、住、行之上,也多了一些攀比的心思。 就算唐家人自己不觉,她们也不想让唐浮入宫一趟,还要遭人白眼,自然是要寻了最好的给她。 云孟辞一听大夫人这般说辞,便歪着头想了想,“年初,我给自己制了四套春服。淳七七其中有一套桃红色的衣裙一次还未 穿过,款式也算大方得体,妹妹入宫穿的话,也不会失礼。若是不嫌弃,一会儿我遣人送到府上去。”大夫人见云孟辞发 话,忙拉着她的手,“哎呀,这怎么使的。” 唐浮在边上忍不住偷笑,大娘虽是说着客气的话,但脸上却是笑开了花,明明就是绕着弯地求别人帮忙,还要说着反 话。不过她也不是贪别人小便宜的人,不仅留了一倍的银子,还从云坊又购置了一批新布回去。 离开云坊的路上,才听两位娘提起,对这云孟辞赞不绝口,虽是商贾出身,但诗书琴画样样精通,最难得的是她有极 好的天赋,自己画成衣图样,再自己亲手制作。每出一件新款,必定会受到皇都内年轻贵族女子们的追捧。 等她们逛遍了东市的金器玉器铺子之后,非给唐浮又添置了十几件首饰。唐浮深觉未来几年,自己都不用再买什么首…。 饰了,她一向是觉得头上插的,手上戴的,太过麻烦。平时打扮,戴一两件已经是顶破天了。 没办法,两位娘宠自己,她只能笑眯眯地领受了。 等回到唐府时,已快午时,刚好赶上用午膳。 用完午膳,唐浮准备回自己屋里小憩一会儿。一进门看到一扇屏风,这屏风虽然漂亮,但仔细一看,好长一条裂纹横 在正中间,让整个屏风一下掉价,由极精致的艺术品跌至破烂残旧玩意儿。 小飞从角落里出来,告状一般啾啾啾地围着唐浮叫个不停。 “什么?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子进来把这屏风砸烂了?然后呢?她们还翻我东西了?她们没看见你吧。嗯,躲得 好。”唐浮点着头,听完汇报,“这几个女子应该是唐诗宛的人,她们还真是心急呀。” 既然趁自己不在,偷偷到自己院子里来搞事情。123。那应该还有后招才对。 晌午,唐成言他们从军中议事回府。果不其然,唐诗宛就吵着要到唐浮的院里来看那扇屏风,还非要拉着大家一起过 来。 唐浮还在屋里就听见外面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 “那屏风我都只是听母亲说过几次,还未曾亲眼见过呢,小妹真是好福气呢。爹爹也真是疼她呀。”唐诗宛的声音, 语气里满满的嫉妒。 唐成言叹了口气,对着她说,“你小妹从小在山谷里学艺,好不容易回来跟我们一起住,为父只是将她闺房稍微布置 了一下而已。你瞧瞧你那倚翠阁,哪一角摆的不是价值连城的精贵物件,非得跟一件屏风过不去吗?” 唐连胜也在边上帮着唐浮说话。 。“三妹,你看小妹现在还住在四娘的院子里面,你都有自己的阁楼,不用跟其他人挤 在一处。难道你也觉得住在竹南院里福气好?还是想让父亲把你的屋也迁过来?”唐诗宛赶紧改口,“不不,我才不住这 里呢。” 唐浮假装才睡醒,到门口去迎接他们,“怎么父亲、二哥、大娘、二娘你们都过来了。” 唐连胜用嘴一努,“还不是三妹,说是你屋里添了一个新屏风,一定要来观赏观赏,她一人不好意思来,让我们作 陪,一起来看看。” 唐浮哦了一声,才请了他们入内。 原来这便是后招啊,这唐诗宛,她也就这点能耐?唐浮在心里不免有点轻看她。 他们入来之后,唐诗宛故意拉着唐成言。淳七七凑到屏风跟前来。她的小心机不过就是让唐成言看看这屏风上的裂纹,然后 就嫁祸给唐浮,说她不珍惜父亲的心意,不爱护这些器具,刚摆进屋里,就被她弄坏。 唐诗宛这脑筋,她也不想想她每个月屋里打破的东西,跟她每每发脾气故意砸坏的东西,还有脸来指控别人。只不过 她拉着唐成言到了屏风前面,正准备指着那道裂纹,让父亲好好看看时,却跟见鬼了似的。 这屏风怎么好端端的,什么裂纹都没有了? 她不敢置信地上前去摸了摸,当真是光滑如新,没有一丝破损。她狐疑地望了望边上的唐浮,难道这丫头还有法子叫 破镜复原,能修好这屏风?她可没听过有这种法子,莫非这唐浮还成了仙会法术不成? 唐诗宛又转到屏风背后去,仔细去找,她就不信邪了。 边上的唐浮暗中微微运起灵力,唐诗宛忽然失去平衡,朝着屏风跌了过去,整个人压在屏风上面一边鬼叫着把屏风推 倒。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她趴在倒塌的屏风上面十分委屈地抬起头来。。 第19章 揭穿把戏 还没等唐诗宛开口,屏风在她身子下面咔咔响几声,就裂开几道格外扎眼的裂纹。又是横在地上,连四角上的檀木框 架都包不住的碎了一地。 “诗宛!你!你真是太胡闹了!”落在唐成言眼里,就成了唐诗宛故意推倒屏风,还压坏了这御赐之物,“就算你嫉 妒小妹,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你母亲真是教得你好哇!” 唐诗宛都快哭出来了,躺在屏风的碎石块上,自己根本爬不起来,边上的丫鬟也是呆住了。 “爹爹,我冤枉!一定是唐浮用了什么妖法,来陷害我!”她被气昏了头,一股脑儿就想先把脏水泼到唐浮身上再 说。 唐成言瞪着唐诗宛的两个丫鬟。123。“还不把三小姐给扶起来?”那俩丫鬟才赶紧把唐诗宛给架了起来,“小姐没事 吧?”唐诗宛被扶起来之后,二话不说先冲到唐浮跟前,“是你弄的对不对?你把原先那道裂纹变不见了,是不是?”唐 浮故意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躲到唐成言边上,“父亲,三姐她这是怎么了?” 唐成言怒视着唐诗宛,“你给我回你的倚翠阁去!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内都不许出来!” “爹爹!”唐诗宛还想争辩。 。却被唐成言叫来的大丫头给拉走了,还生怕底下人阳奉阴违,叫了几个大夫人院子里的 人去倚翠阁守着。 唐诗宛做梦也没想到,唐浮会在她弄的那道裂纹之上,又狠砸了好几下,几乎是将屏风砸个稀巴烂,要不是用灵术暂 时稳固,又加了一道障眼法,早散架了。只不过她这小把戏,就算是有灵力的人,不开灵光也难以察觉。挖好了这个坑, 就等着唐诗宛自己往里面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来。 只是禁足一个月,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 晌午,一会儿功夫,就有三套衣服送到了竹南院里。 一套是云坊大小姐云孟辞遣人送来的。淳七七一套是端王御无涯送来的,另外一套则是炎王炎千释派人送过来的,还递了帖 子约她几日后的圣姑节一同出游。 “圣姑节?”唐浮对于这节日,十分陌生。 她的贴身丫鬟绿萝解释道,“小姐没听过圣姑节吗?便是三月的最后一日,在城东凤仙路一直到圣姑庙都有庙会,还 有各种花灯,热闹得不行。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一般百姓,各家小姐都会去拜圣姑,祈求一生如意,心灵手巧,更要期 许能遇到个……如意郎君。”她声音越说越小,有些害羞了。 这绿萝年纪也不大,才十五,人倒是鬼灵精一个。唐浮一听,这习俗倒有点像她前世里印象里的乞巧节,不过日期不 一样。 边上的丫鬟红袖也凑了过来,“小姐,这炎王邀您圣姑节的时候一同出游,要是给三小姐那边知道了,她肯定又要闹…。 的。”唐浮咦了一声,“为什么这么说?”红袖望了一眼外面,才继续说道:“您是不知道,三小姐可喜欢炎王了,以前 就常借着各种名目往宫里跑,赶着趟儿的去跟人家攀亲戚,送小礼物什么的。” 唐浮回忆了一下炎千释那张勾魂的脸,如此招蜂引蝶,倒也不出意外,她淡淡一笑,“原来如此。那炎王可喜欢她 吗?”红袖摇了摇头,“奴婢入府也有七八年了,从来未曾听说过炎王递过帖子来,也未听说过炎王对三小姐有什么意 思,怕是那厢自作多情。” 绿萝补充着,“何止是自作多情,听说安平郡主也曾跟当今圣上明示暗示过要将三小姐嫁到炎家去。可皇上一直没动 静呢。我看咱们家小姐跟炎王才更般配。123。对了,小姐,您在军中之时,跟炎王交情一定匪浅吧?不然他也不会一回皇都就 把帖子送来了。” 唐浮把那帖子又展开,握在手里看,他的字倒是写得不错,不过她开始怀疑了他们有交情吗? 她还在房里出神的时候,就听前院里来人唤她,说是宫里圣旨来了,要她赶紧去接旨。唐浮赶到前院时,已经密密麻 麻跪了一屋子人了。因圣旨是给她的,就要等着她来了才宣旨。 原来老皇帝特地下了一道旨意。 。要她明日进宫。 等传旨的人宣了旨意之后,一家人叩谢了,才起身。安平郡主带着唐诗宛站在后排,又是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几句。唐 诗宛刚被禁足,要不是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地接旨,她也没这么好运,这么快被放出来。不知道感恩,还跟安平郡主告黑 状。 唐浮扭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把唐诗宛吓得不轻。唐诗宛如今认定了唐浮定是会什么邪门法术,告状归告状,她也 不敢随意来招惹唐浮了。 边上的丫鬟比主子还雀跃,绿萝挽着唐浮,说道:“小姐明日进宫。淳七七穿哪套衣裙去好呢?云大小姐送的那套虽是好 看,但奴婢觉得炎王送的那套更加华丽呢。”她故意说得特别大声,生怕屋子里有人听不见似的。也是因为唐诗宛平时在 家里待下人都十分刻薄,找到机会让她心里添堵,绿萝当然不会放开这时候刺激她一下。 只不过这么张扬,唐浮倒不太喜欢,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 绿萝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忙收了声。唐浮虽瞪了她,但言语上还是回应了她那句问话,“明日进宫,就穿云小姐 送的那套好了,也不用太张扬。等到过几日圣姑节的时候,再穿炎王送的那套好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唐诗宛却听得清清楚楚。等唐浮一踏出门,她便拉着自己母亲的袖子,“你听听,那妮子实在是不 把咱们放在眼里,眼下马上圣姑节了,爹还要我闭门思过。我不管,反正我要出去逛庙会!”…。 “行了,到时候你去玩就是,就说去看表姊妹她们,你爹那里我替你说项。”安平郡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安 平郡主口中的表姊妹,乃是她同胞兄长安和郡王膝下两个女儿御菲儿、御琳儿,她们俩跟唐诗宛年纪相差不大,从小一起 长大,倒常在一处玩。 唐诗宛虽然不太喜欢她那两个表姊妹,但为了出门,寻这么个借口,她也忍了。 *** 翌日,一大清早,唐浮便醒了。 她本来就习惯早起早睡,也不用下人们来叫她,自己漱洗自己梳妆。丫鬟们听见小姐屋里有响动,才赶紧过来服侍。 今日入宫,是由大夫人带着她一起去的。 大夫人也起得早,早早做准备。 只稍微用了些点心,也不敢吃得太多。123。她们便坐上马车出了门。 路上,大夫人怕唐浮紧张,安慰道,“不用怕,皇上只是随便问你几句话,有什么答什么便是。一会儿功夫咱们就回 来了。”唐浮仰起脸来,笑了笑,“嗯,浮儿记下了。” 大夫人娘家苏家本是世族大户,单是在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官就有好几位,且苏家在皇都人脉也多。大夫人本人也算是 见多识广,十分识大体,所以这么些年在唐成言面前,虽然得不到真心宠爱,却有几分诚心尊重。自她唯一的儿子唐如风 战死之后,也曾心灰意冷了两年,后来才慢慢放下心结。 。走了出来。 唐浮心里对大夫人是感激的,不仅是这些年她明里暗里对自己俩母女的维护,而且也敬她为唐家劳心劳力做出这么多 贡献。若没有她在,二夫人性子软懦,绣娘更是说不上话,这唐府恐怕就要被安平郡主搅得乌烟瘴气了。 不一会儿,马车便入了宫门,照规矩,她们都得下来步行入宫。 到了太和殿门口,早朝还未散,太监便领着她们到偏殿里候着,奉了茶便退了出去。唐浮坐在那儿,心平气和地等 着,既不探头探脑四处张望,也不毛躁,倒有几分气定神闲。 大夫人望着她这副模样轻轻笑了,“瞧你这小丫头,跟着空云道长学艺回来,越发沉稳了,一点也不似十几岁的小姑 娘。淳七七倒像我这般年纪的老婆子一般。” 唐浮微微一笑,心里说,如今我可不正是三十岁的心理年龄吗?前世死的时候二十岁,来到这世上也有十一年之久。 她们稍等了一会儿,便有宫人带着唐浮去了御书房,单独朝见皇帝。而大夫人继续在偏殿里候着,等着唐浮出来。 唐浮以为进去之后,就只有她与皇帝两人,没想到里面还站了好几个人,除了她认识的御无涯外,还有一对年轻男 女,看着也面熟。 哦!唐浮想起来了,她还没出声,先对着皇帝行了大礼,被免礼起身之后,就听御暖儿指着她,大叫道,“原来是你 这个妖女!你就是唐浮!” “暖儿休得无礼!”皇帝御靳枫喝住她,对着唐浮淡然一笑,“你莫见怪,这小六被朕宠坏了。你们早在民间见过面 了?” 唐浮对着御暖儿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才对皇帝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在浮离谷学艺之时,曾与公主有过一面之 缘。”。 第20章 宫中之行 何止是一面之缘,差点还大打出手呢。 御暖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边上五哥御子灏拉了一把,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出声了。御暖儿便退到边上,但还有些 不甘似得瞪着一双圆杏仁儿似的眼睛盯着唐浮,颇有敌意。 “暖儿,你又偷偷跑出宫去玩?看来听岚宫里的嬷嬷们对你的管束还是太松了些。”御靳枫脸上虽是微笑着,但声音 里却明显透着几分威严,御暖儿才醒悟过来方才五哥为何要拉住自己,说多错多。 御子灏便抬手对着父皇行礼道,“父皇宣召唐家小姐,怕是有正事要说,儿臣便不打扰了。也是时候去拜见母 妃。”说着又看向御暖儿。123。“暖儿,母妃前些日子还问起你呢,同我一起去向母妃请安吧。” 御暖儿才向着皇上行礼,“父皇,暖儿告退。” 这俩兄妹一前一后地出去了,御无涯还傻站在那儿,盯着唐浮傻笑。唐浮假装没看见,懒得搭理他。 御靳枫瞧了御无涯一眼,挥了挥手,“无涯你也退下吧,朕要跟唐家小姐单独说几句话。”御无涯才对着父皇行了 礼,转身退下,与唐浮擦肩而过时,仍不自主得侧头看了她一眼。 这些细节都落在了御靳枫的眼里。 。被他看得仔细。 “你今年有十六了?”御靳枫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到唐浮身边来。 “回皇上的话,正是。”唐浮垂首而立,答得十分恭敬。宫里的规矩,家里几位娘跟她说了许多,要她多多注意,免 得入宫来显得失仪,对于唐浮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所谓规矩,不就是把自己该放好的地方都收好了,不要乱说乱看。 这皇上虽说是一国之君,说穿了不过是她父亲的大老板而已,一样是人,也没什么好怕的。所以唐浮虽是一个小姑 娘,但态度不卑不亢,甚至眼底里毫无一丝惧色,倒叫御靳枫对她有些好奇。 “朕十六岁的时候。淳七七还未曾上过战场,你比一般男儿都要勇敢。”御靳枫夸道,“唐家出了个好女儿!” “多谢皇上夸奖,一切都是父母教导之恩,为国尽忠效力,是唐家人的本分。”唐浮说得谦卑,但又不过分,让御靳 枫听得十分舒服。 “你要是真男儿,朕定要封你一官半职,或留你在军中继续效力。真是可惜。”御靳枫踱步到一边的罗汉床边上坐下 来。唐浮转身缓缓移到正对着他的方向,才说道,“虽是女儿身,一样可为皇上效力,若有用得着臣女的地方,臣女定不 会推辞。” “你有这份心,朕便觉安慰了,可你毕竟是女儿家,是要嫁人的。出嫁入夫,还要相夫教子,这些沙场上的事,就让 你父兄继续为朕奔波便可。”御靳枫看了她一眼,才继续说道,“朕听无涯说,在边关那些日子,你很是照顾他,还替他…。 疗伤?” 唐浮微微一愣,这皇上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想替他儿子保媒不成? “回皇上的话,臣女在伤兵营里确实照顾过不少受伤士卒,至于端王殿下,臣女倒没什么印象了。”唐浮一句话就把 她跟御无涯的关系撇清。 御靳枫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浅浅呷了一口,笑道,“是吗?此番你在阵前立下大功,可想要何赏赐?” 唐浮道,“皇上已赏赐臣女黄金百两,臣女不敢再求别的赏赐。”御靳枫放下茶盏,对着唐浮说道,“那金银俗物, 不能尽表朕的心意,你若是有何心愿,或是何想要之物,尽管言明,朕自当一一满足。” 唐浮想了想,才开口。123。“即是如此,那臣女斗胆,求皇上两件事。” ***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唐浮才从御书房里出来。既然皇帝已经答应了自己,想必圣旨这两日就会传到唐府去了,她也算 是了了心事。 到了偏殿,唐浮却不见大夫人的踪迹,这时才有太监过来告诉她,唐夫人被兰妃的人接去叙话,让唐浮去兰妃宫里一 趟。 兰妃?唐浮微微有些迟疑,但还是请那小太监带路。 据她所知,兰妃是御无涯的生母,但唐家一向跟后宫无甚瓜葛。 。难道是大夫人娘家苏家与兰妃交好?这一层她便不知 道了。 路过御花园时,唐浮还跟在小太监后面,就忽然被人一把扯住,拖着她绕到假山后面去了。这背影有几分熟悉,唐浮 也没出声,只是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送你的衣服,不喜欢?”炎千释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问她。 她今日入宫穿的是云大小姐送的衣裙,倒也显得娇艳可人,但于他心目里,那套霁月裙更衬她。 唐浮一挑眉梢,回答得十分简单,语气里透着几分冷冰冰,“喜欢,谢谢。” 可炎千释丝毫也不在意她这态度,反而魅惑一笑。淳七七“那你是打算圣姑节那天与我出游时再穿吗?”他的手撑在唐浮背 后的假山上,呈一个半包围的趋势。 唐浮抬手挡开他的手臂,“我还没答应跟你一起出游。” “你也没拒绝。”炎千释笑得更好看了。 “眼下我要去兰妃宫里,没空跟你在这儿耗着。”唐浮连笑都懒得笑,正要转身离开。炎千释拎着一串紫玉手链伸到 她眼前,“你可还记得这串手链?” 唐浮愣了一愣,接过那手链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了半天。 当年跟她交换所谓信物的少年,竟然是他?她不禁抬手,勾出脖颈边的白玉坠子,这坠子一直陪着她许多年,当真被 她当成了护身符来戴。 再抬头时,她的目光不由得暖了几分,“是你?” 炎千释感受到她态度的变化,暗喜,正想与她再多说几句,就听到外面小太监在唤唐浮。他轻轻摇头叹道:“这么快…。 就找来了。”虽然唐浮之前是有些气他,但其实早就事过境迁,如今又知道前缘,对这炎千释也没那么排斥,毕竟他带给 了她初到这世上感受到的好意。 “圣姑节那日再叙。”唐浮丢下这句话,便绕出假山跟着先前的小太监去了兰妃宫里。 她这便是答应了自己的邀约,炎千释收回紫玉手链,唇角露出满意的笑来。 *** 到了兰妃宫里,不仅大夫人在,连御无涯也在。唐浮倒不是怯生之人,只不过兰妃口口声声都提及从御无涯那儿听来 不少关于唐浮的传闻,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兰妃还借口要跟大夫人聊些家常,让御无涯陪着唐浮四处去转一转。 大夫人也听出了兰妃的弦外之意,等他们二人出去了,才笑道唐浮才刚回府。123。他们做长辈的,包括唐成言都不着急替 唐浮觅夫。还不顾自贬地说唐浮自小都随着师父在山野间长大,许多规矩都不懂,比起皇都里的大家闺秀,少了几分恬 静。 兰妃却拉着大夫人的手,非说她太过见外。看来御无涯当真是看上唐浮,在兰妃面前说了不少唐浮的好话。大夫人在 边上赔着笑,只能继续找着推辞之说。 唐浮跟御无涯到了殿外,没走多远,便到了御花园。 御无涯倒也毫不遮掩自己对唐浮的喜爱,“你穿回女装,更好看了。”唐浮偏头看了他一眼,“穿这身衣服一样可以 轻松打人。”御无涯咧嘴一笑。 。“你又吓我,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火爆脾气了。” 唐浮深吸一口气,她正准备跟御无涯摊牌,自己跟他绝无可能,让他别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了。远远的一个女 声,“炎哥哥,我们到这亭子里坐一坐可好?” 唐浮抬头看见了御暖儿,正挽着炎千释的胳膊,将他拉着,往湖边亭子里走去。 御无涯站在唐浮边上,也望见了那边,对她有意无意地说道,“千释看来是被暖儿缠上了,我这皇妹从小就迷他迷得 紧了。其实不止是我皇妹,皇都里大把女子都对他十分着迷。远的不说,你家那个唐诗宛,算起来她跟我也是表亲,对千 释也是穷追不舍。” “说完了吗?”唐浮回头冷冷地望着他。 她对炎千释的八卦。淳七七一点都不感兴趣,但莫名带上了一丝火气是怎么回事。 御无涯跟在唐浮身后,继续夸口着自己就绝不会惹上这么些桃花债,“我要是对一个人好,那便是一心一意的好。别 的人再也看不入眼了。浮儿,哎,浮儿你等等我!” 唐浮本是越走越快,但突然听他这么唤自己,停住脚步一个急转身,差点跟御无涯撞上。 她仰起脸来,瞪着御无涯,“端王殿下!本姑娘的闺名是你随便乱叫的吗,拜托你注意点,别让人误会了!”御无涯 赔着笑,“怎么误会了,那你不让我叫你浮儿,我该叫你什么?” “连名带姓的叫就好。”唐浮没好气地说。 而炎千释这边也望见了对面唐浮跟御无涯的一连串举动,一个走一个追。边上御暖儿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他们,不由 自主地说道,“四哥看来很中意那个野丫头!真不知道她哪里好。”。 第21章 应约而至 炎千释远远望着唐浮跟御无涯二人消失在自己视野里,表情愈发凝重起来。纵使是他,炎千释也未曾想过相让。要知 道,这女子可是他等了十一年之人。 回到兰妃宫中,唐浮扮起娇憨来,借口家里小宠没人喂养,想先告退。虽然兰妃母子意欲挽留唐浮她们在宫中用午 膳,但大夫人很是明白唐浮心意,便也同兰妃说了先行告辞的意思,委婉拒绝。 兰妃只好让人送她们出去,等人走了,方才对御无涯叹道:“若是你真想娶她,倒也不是难事,但你也看见这丫头心 根本不在你身上。为娘怕就算你们成亲,日后也很难驯服,我听说她功夫了得。123。似乎还在你之上。有如此悍妻,将来后宫 怕是无宁日了。” 御无涯挽着兰妃,半央求半无赖地说道,“儿臣就喜欢她那样的,还非她不娶了!” 兰妃不禁失笑,“这孩子,好好好,母妃会寻机会同你父皇商量一二。” *** 两日后,便是圣姑节之时。那日午后,唐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炎千释如约亲自来接唐浮。从他进门,到坐进花厅里被人奉了茶等着唐浮出来时,就不时有下人从窗外飘过,伴随着 各种窃窃私语。听说是炎王亲自到访。 。那些下人们都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位皇都第一美男子,抑或者说是玉穹第一美男子都 不为过。 当日大军回朝之时,夹道欢迎的百姓人群里有一大半都是冲着炎千释的名号来的。炎千释平日里甚少外出,寻常百姓 要找机会见一见他的真容,那是相当的难。 炎千释也习惯了这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他毫不在意地正襟危坐,耐心等待着唐浮,像是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系一般, 倒有一股谪仙不染尘世的味道,更让外面那些下人多了许多谈资再去跟旁人卖弄。 没等多久,唐浮便出来了,果然穿了那身炎千释赠予她的霁月裙。这套衣裙不愧是云孟辞的心血之作。淳七七从用料到款 式,无一不别出心裁,藏青色底裙绣银线边,外罩月白纱裙再加一条白玉束腰,宛如夜幕中一轮皎洁皓月,不论是配色还 是样式,都让唐浮觉得很满意。 严格算起来,这不是炎千释第一次送礼物给唐浮,却兀自让他紧张了许久,但当他看到唐浮身穿这套衣裙出现在花厅 门前时,他忽然想起一个月出美人的传说。 他不禁起身,站在原地,看着唐浮轻盈地朝自己走来,每一步像是踩在他心尖之上,每一步都为之轻荡。 “不好看吗?”唐浮见他半天都没说话,低头扯着裙角问道。 炎千释赶紧摇头,“不,很好看。”他竟然一时语拙,长这么大他甚少用何词汇夸赞过别人,却面对着唐浮,脑海里 奔出如此词句来,“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我心往兮,日日念兮。”…。 可惜他并未吟出来,只是微笑着仔细打量着唐浮这姣好模样,近乎贪婪地想全数记录下来。 “走吗?”唐浮似不在意他的反应,但回转身过去,唇角却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笑意。 “走。”炎千释紧随其侧,为她带路。 马车行至城东大街上,就已经有些走不动了,因为行人跟摊贩太多,道路显得有些拥挤。本来炎千释也没打算一直跟 唐浮乘坐马车游玩,便在街口下车,交代了车夫几句,便带着唐浮沿街逛起来。 这一路可以逛到庙会,看到不少新鲜玩意儿,唐浮在浮离谷待的时间太久,都有些忘记了热闹街市的感觉。不管何年 何月,热闹的地方总是相似的。 街道两边的小贩摆出来售卖的多是一些跟圣姑节相关的小玩意儿。123。还有如胭脂水粉之类女子心仪之物。唐浮每逛到一 处,炎千释便跟在后面,凡是她捡起来拿在手上看过的东西,他都悄悄付了钱,让老板稍后送到唐府上去。护国大将军唐 府在皇都也算有些名气,那些小贩自然都乐意多收些银子再跑一趟。 再往前面走,行人越来越多,川流不息,不时需要逆行冲着人群,才能走到他们要去看的地方。但凡有行人从他们中 间穿过。 。就让炎千释十分不是滋味,他赶紧几步走近一些,伸手牵起唐浮的手。 唐浮微微一愣,回头望他一眼,她倒不是在意那什么男女大防,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炎千释见她并没有拒绝自己,心 里不禁窃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声跟她说道:“人多,免得走散了。”这早想好的说辞,用得倒是冠冕堂皇。 唐浮扭头望着炎千释的侧脸,而他已经转正,目视前方。 今日炎千释穿的是常服,袖口宽大,垂下来刚好遮住了他们俩的手,旁人也看不见。像是一个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秘 密。淳七七隔着一层布,便不用与别人道明,兀自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许是唐浮知道了炎千释就是当年送自己辟邪白玉的小公子,对他多了一重好感,就多了一分宽容。若旁边的人换成是 御无涯,估计手骨都要被打折了。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想起了御无涯,只一念起,便听见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千释!浮儿!” 她循声望去,只见人头攒动,并没看到有人停驻。炎千释提醒她,“上面。”唐浮仰起头来,才看到,原来是在对面 的酒楼上,御无涯几个人临窗而坐,在那上面对着他们俩大喊大叫,挥舞手臂,恨不得马上跳下来似的。 此间便是醉仙楼了,炎千释问了唐浮意见要不要去坐一坐。唐浮已经瞟见御无涯身边不止一人,不是很想凑那个热 闹,但一想若是此时走了,不应约。反而御无涯那脾气,说不定就跟上来了,更是麻烦。…。 她皱起眉头,对炎千释说道,“去打个招呼,随便说两句就走。” 炎千释对她这种冷淡态度,却十分满意,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这种热闹日子,在醉仙楼上包一个临街的包厢,恐怕不是一点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单是他们上楼来这会儿功夫,已经 遇到不少人向炎千释主动打招呼,能认识他,且敢跟他说话的,在皇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唐浮就像是初到此处的陌 生人一般,不用跟任何人解释,也不用搭理任何人,跟在炎千释后面静静地走着便是了。 炎千释乐于给她带路,乐于替她绕开前面的一切障碍,仿佛为她做些琐碎的事情,才更显得二人关系亲昵。 一进到御无涯他们这间包厢里来,唐浮便有些后悔了,除了御无涯之外,这里坐的都是皇子、公主。尤其是那个御暖 儿。123。很是不待见唐浮的样子,看见她跟炎千释一起入来,一直在用眼刀剐她一般。 “原来当真是唐家四小姐,我还以为四哥开玩笑呢。炎兄居然也有铁树开花的时候,肯陪美人出游。”说话的是五殿 下御子灏。 御无涯有些想替他们澄清一般冲了过来,“你们是在街上撞见的对不对?” 唐浮还没开口,炎千释挡在她身前,轻描淡写地对着御无涯说道,“今日是我去唐府接她出来的,我们早就约好一起 出游。”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唐浮。 唐浮趁机也要表表态了,至少是跟御无涯撇清关系。 。让他对死心才是。 “对,早就约好的。” 可御无涯并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也许唐浮的表情过于清冷,也许是炎千释之前也未跟他提及过对唐浮特别感兴 趣,他心底还存了一丝幻想,就算是约好,也不过是普通交际,他们二人不会有什么的。 “那也无妨,过来坐,一起喝一杯吧!”御无涯很快从自己的假想里释怀,邀他们一起坐。 炎千释又看了唐浮一眼,唐浮落座在靠门口的末座,他便也陪她坐在那边。御暖儿本来想招呼炎千释过来跟自己坐, 见他坐那么远,几位哥哥都在,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拿起酒樽,打算借敬酒的机会跟炎千释说几句。就听边上御逸 尘开口道。淳七七“原来这位就是唐家那位巾帼英雄,听说你凭一己之力斩杀雷光,我还以为你会生得更加壮实一些,却不想是 这般小巧玲珑。”说着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唐浮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微笑,抬头瞟了他一眼,御无涯还补充介绍着御逸尘,说是自己二哥晋 王。御逸尘已经喝了几杯酒,虽无醉意,但说着醉话,他双眼底下泛着淡淡青色,一看便知道是夜生活太多,作息不规律 之人。像这种人,看到女子,一般也只能将目光停留在表面,这女子面容如何,身材如何,其余不会再多考虑。本来唐浮 是不屑与他说话的,但看在这屋子人都是皇都城中身份最尊贵的人,她且做个陪客。 “晋王殿下真是风趣,唐浮未归皇都之前,就听说晋王殿下才智过人,礼贤下士,门徒遍布朝野,十分了得。”唐浮 笑眯眯地一句夸赞,她这话说得虽是不假,但说出口来,明白人一听就有了别样意味。 御逸尘的脸上很明显抽动了两下,不太高兴了。。 第22章 闲事莫理 御逸尘微微眯起眼睛,举着酒杯,盯着唐浮,“你一介小小女子也知道朝野之事,知道得倒是挺多。听说你功夫甚是 不错,灵力也颇高,一个女儿家会那么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嫁人,相夫教子,安分守己才是正途。” 瞬间这包厢里的空气变得有些尴尬,唐浮出言讽刺御逸尘收买人心,拉帮结派,这说大了可是其心不轨,说小了也是 野心勃勃。而御逸尘反击的便是唐浮牝鸡司晨,多管闲事。 这一来一回,虽无硝烟弥漫,但已有火星迸射的感觉。 御暖儿虽不喜唐浮,但二哥这番贬低女人的说辞却有些戳痛了她的伤处,她也绷起脸来,不太高兴了。御无涯正欲开 口做和事佬。123。却被炎千释抢了先。 “女儿家也是人,不比男子差,有些事女儿家能做,一般男子却不一定能做到。男子要成大业,若无母亲妻子在背后 支持,恐怕也不会太过顺遂。只因女子大多为小家做了牺牲,才把建功立业的机会都留给了男子。我从来未觉得女子哪里 不如男子。很多时候女子的坚强、聪慧,倒让我心生敬佩。”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炎千释的目光已然落到了唐浮的脸 上,仿佛就是在对她述说一般。 。眼底里还泛着怜惜的光泽。 盯得唐浮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别过头去,躲开炎千释的目光,对御无涯说道:“听我家二哥说庆祥春的酒十分出 名,我们正打算去那儿,便不打扰诸位雅兴了。” 这话她没问过炎千释的意见,但在话中,她将炎千释与自己一同归于“我们”。 炎千释望着她的背影,抬头对御无涯微微颔首道,“下次再一起饮酒。我们先告辞了。” 像是故意再重复一遍她说过的话,亲疏之感就在点滴间流露出来。御暖儿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炎哥哥,等等 暖儿。”御暖儿还没来得及跟炎千释说上话。淳七七万万不会这般轻易放走了他。 御无涯一见自己皇妹追着炎千释了,心里暗喜,忙道:“西市那边暖儿不熟路,我跟你们同去,一会儿好带着她回 来。”说着就扭头朝御逸尘、御子灏道,“二哥、五弟,你们在此处先请自便,我们稍候便回来。” 唐浮也不好说什么,起身向众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炎千释紧随其后,而御暖儿、御无涯也跟了上去。 等他们都走远之后,御子灏替御逸尘斟酒,“二哥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唐浮。四哥他倒是稀罕得紧。”御逸尘笑了笑, 没有说话,但目光中却闪过一丝阴戾的光泽。女人,便该有个柔顺的模样,那唐浮棱角太多,一双眸子又太过澄亮,偏偏 她还是唐家的女儿,实在是有些棘手。 *** 这庆祥春,虽然也是百年老字号的酒楼,但不比醉仙楼,一直都藏在西市里面,做的是小买卖。连这店铺门面,都是…。 几十年如一日,既不曾扩张,也不曾翻新。倒不是老板太懒,如今老板是初代庆祥春当家的孙子辈了,人称庆老板。虽然 他不姓庆,但被人叫了两代当家,大家都习惯了,所以人们也渐渐忘了他原来到底姓谁名谁。 这庆祥春店铺规模小,人手也少,却靠着独家酿酒秘方才在皇都城屹立于不败之地。据说醉仙楼曾出高价想来收购庆 祥春,但被庆老板拒绝了,这事闹得两家甚是不愉快,但最后居然不了了之。 在皇城做生意,若是背后无个靠山,很难不受排挤。庆祥春,便一直在西市里一隅做着小本买卖,生意再好,也不多 请人手,不扩张店铺,生意再差。123。也不至于糊口都难。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居然也挺了过来,还传出了名声来。 皇都里的人都爱说,醉仙楼的金银汤,庆祥春的孟婆酒。 说的便是醉仙楼的菜肴虽好,但花钱如流水一般,若不是家财万贯,谁敢常去那种地方用餐,偶尔打打牙祭便罢了, 而庆祥春的酒却才是真的解忧,不仅味醇,价格也十分亲民。任谁都能来小酌几杯。 遇到节日集会时,经常看到庆祥春店门口,客人们多得都从店铺里面溢出来,随便支几把凳子。 。排一个木桌,便能凑 一餐好酒菜。到这里来吃酒的客人也不似在东市那边如此讲些仪容客套,不会这般讲究,即使是在街边吃喝,也十分痛 快。 故而,庆祥春的生意在西市里做得也是挺好,关键是老板和气。就算是有乞丐上门来讨食,这庆老板跟伙计也不会凶 悍地赶人走,而是麻利得将店里剩菜饭递出来,客气地请他到边上去。 等唐浮等人行至这庆祥春门口,便见到店铺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且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御暖儿对这种地方不大 感冒,抬起手指挡住鼻子,仿佛对面是些不洁之物。淳七七“啊?我们要在这种地方饮酒?” “暖儿,这你就不懂了,这庆祥春才是真正老饕会来的地方。不说别的,单说这里的酒,你在皇都就再找不出第二 家,如此醇香如此美酒。”御无涯劝着御暖儿说道。 唐浮倒对御无涯有些意外,看来他素日里当真是没什么皇子架子,才会如此熟悉皇都西市里的东西。 他们这几人华服装扮往门前一站,店里的伙计就赶紧出来招呼,“几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眼下店里没桌子了,您 几位在门口支桌,还是再稍等一会儿呢?”御无涯本来想接话说就在门口,但御暖儿扯着他袖子,小声道,“我才不要在 大街上吃东西,多丢人!” 他只能无奈叹气,对伙计说,“我们再稍等一会儿好了,等里面有了空位,你再叫我们!” 伙计恭敬地应道,“好的,那请几位到边上稍候。小人先去忙活了。”…。 许是出来得也久了,御暖儿先前在醉仙楼时就有些饿了,还没顾得上吃东西,又跟着他们走了这么远,面前咫尺之遥 就有那许多美食,却只能望着闻着,入不了口,勾得肚子馋虫乱闹。 咕噜,咕噜。好大一声一连串的肠鸣声,羞得御暖儿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御无涯本来还在张望店里面哪桌客人快吃完,快走了,回头过来,不识趣地问,“谁呀?肚子跟打鼓似的。”御暖儿 红着脸,偷偷望向炎千释,她可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这么丢人,反正这里站着四个人,只要她不承认,假装是别人就行。 唐浮开口,“中午吃得少,这会儿走了半天路,也饿了。不知我们几时才有桌子入坐?” 御暖儿微微有些惊诧。123。唐浮轻描淡写地就替自己背了锅,而且她脸不红心不跳的,一点都不在意似的,完全没有个大 家闺秀的矜持。 而御无涯一听唐浮饿了,赶紧去找到刚才的伙计,嘀嘀咕咕地跟他说了一些什么。就见那伙计跑进去了一会儿,过了 一会儿,就有两三个客人出来。 “来来来!贵客这边请,小人给你拾掇干净了,里面请!”伙计收起抹布,请他们入来。 御暖儿还在奇怪,“怎么之前不是说客满了吗?突然一下就有位置坐了?” 唐浮望了一眼御无涯,“你花了多少银子?”御无涯干笑了两声。 。“小意思,不必在意。” 瞧着唐浮跟自己二哥的对话,御暖儿才对唐浮有些改观,她怎么好像只是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就连她站在炎千释边 上,似乎也不是那么让御暖儿觉得讨厌了呢。 御无涯熟练得跟伙计点菜,还要了两坛酒,唐浮横了他一眼,他才赶紧加到三坛。伙计记下之后,麻利地去后厨方 向。御暖儿很少来这种小酒馆里,虽然有些不太习惯,但一想到是坐在炎千释边上,又有几分雀跃。她也有好一段日子, 没有这么近跟炎哥哥坐在一起用膳了。 而她抬头偷偷望着炎千释时,却见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唐浮一人。 方才刚刚对唐浮生起的那么一丢丢好感。淳七七就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她不禁狠狠地瞪了唐浮一眼。女人的心思变得 就是快。唐浮假装没看到,玩着手里的茶杯。 御无涯倒像个小厮似的,一边给他们这几位斟好了茶,一边去后面确认大厨是不是在做他们的菜,又催了几道让他们 快点,佳人肚饿,刻不容缓啊。 “炎哥哥,入夜之后,我们去看灯会如何?”御暖儿满是期待的,对着炎千释说道。 炎千释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唐浮,“你晚点回去,可方便?”御暖儿撅起嘴来,明明是她先邀请 炎哥哥的,怎么又变成炎哥哥邀请唐浮了。 唐浮正要回答,却听见一阵碗碟摔碎的声音,伴随着一个女子惊叫的声音。 他们循声望去,店内西北角方向,有一桌客人,正拉扯着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边上还有一个老翁,已经被推倒在地 上。那女子浑身抖如筛糠,不住地向那桌客人求饶。。 第23章 美人心计 这店铺里也不大,虽然唐浮他们坐得远,但也能听得清楚。 不仅是他们这一桌,边上其他客人也只是多默默看着,并无人出声,或者过去帮忙。倒是庆老板小跑几步过去,低声 下气地跟那发脾气的客人,好言劝道,“这位客官,消消气,消消气。” “与你何干!给大爷滚开!”那人一手抓着琵琶女的手腕,一手猛地拨开那庆老板,叫他踉跄着小退好了几步。庆老 板才无可奈何,摇着头,让到了一边去。 御暖儿瞪着那边,周围明明坐满了人,也都看见那醉汉对那姑娘动手动脚的,却无一人出声,不由得动了气,二话不 说。123。就站起身来,要上前去打抱不平。 御无涯一把拉住她,“暖儿,你要做什么?”御暖儿没好气地答道,故意提高了声音,“一个弱女子正被人欺负呢, 你们都看不到吗?” “你先坐下!”御无涯一把拉着她,让她坐回凳子上,唐浮倒对这小子高看了几分,他一向毛躁,居然还有沉稳的时 候,这念头才刚升起一秒不到,就见御无涯自己起身,拍着胸脯道,“我去!” 唐浮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心里暗笑。 。他还真适合去做英雄救美的戏。而旁边炎千释倒是不动声色,坐得端正,唐浮 侧头看了他一眼,与炎千释眼神相交,他眼底的狡黠,似乎与唐浮一样,都是看穿了那戏码,才故意不露声色。 既然御无涯已经过去了,唐浮便跟炎千释喝着茶,坐等着好戏上演了。 呯呯邦邦,倒也利落。御无涯解决了那调戏弱女子的闹事之人,将他赶了出去,还砸了两台桌子,吓跑了十多个客 人。那醉汉跟同伙骂骂咧咧地退到门口,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御无涯才转身掏出一锭金子给老板算是补偿,遂大步流星地回来了。 落座之后。淳七七御暖儿对着自己皇兄猛地夸赞,“四哥果然侠肝义胆,一出手就把坏人全赶跑了!”有人捧场,御无涯自 然是乐滋滋的,他笑眯眯地转头望向唐浮,正等着唐浮也夸自己几句,却见她抿着嘴带着几分嘲讽的笑,还不住地摇头。 他刚想追问唐浮这是何意,就听见边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多谢这位相公方才替奴家解围,要不然奴家跟爷爷都不 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抱琵琶卖唱的女子跟了过来,还带着之前被推倒的老翁一起专程来道谢。 御无涯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你们继续去做生意吧。” 那女子却神色哀伤地长叹一声,“相公有所不知,那位客人是城防营邓教头的侄儿,有权有势,今日之事,恐怕他不 会轻易算了。我们爷孙俩得罪此人,以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说着,还用袖子抹起眼泪来,真是我见尤怜。…。 御暖儿一拍桌子,“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管他是什么教头,难道他还敢……” 炎千释看了御暖儿一眼,她才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完,没有把这一桌子人的身份给暴露出来。御无涯有些为难了,“那 不如这样,我给你一笔银子,你与爷爷回老家做些小生意如何?”说着他就掏出钱袋来,要递过去。 那一袋银子,少说也有百八十两,虽然不是唐浮的钱,但她也实在觉得这傻小子有些傻得过头了。 那女子看到一袋鼓鼓的钱袋,却神色不改,依旧是带着哭腔,如泣如诉一般,“奴家六岁便跟爷爷逃难离开老家,如 今老家哪还有人在,奴家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生意。123。爷爷年纪大了,更是做不了粗重活。奴家多谢相公好意,只怕我等 命里该有此劫,总是躲不过的……” 她越说越伤心了,连御无涯都有些不忍心,站起身来,想安慰她,又觉得这男女有别,自己不宜过分关切。 御暖儿着急了,“那这可如何是好呀?” 唐浮在边上细细观察着那抱琵琶的女子,这女子分明就是在等着人来追问,嘴角边不经意闪过一抹得逞的微笑,一边 快速抬起袖子假装拭泪来遮掩,“相公小姐是大善人。 。若不嫌弃,请将奴家带回府上,不论洗衣做饭、端茶倒水、细活粗 活,奴家都会干。只求有瓦遮头,有处安身,能给我们爷孙一口饱饭便是大恩了。” 御暖儿一听,马上有些心动了,朝向御无涯说道:“四哥,不如你去跟兰妃娘娘……” “暖儿!”炎千释打断了她的话,“府上添置丫头这种小事,找管家问一声就是了。”一句话堵住了御暖儿,顿时她 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御无涯倒是对炎千释的态度有些不解,明明是济危扶困的好事,他坐在唐浮边上摆起贵公子的架子,不闻不问就算 了,现在更是连自己收个丫头都要干涉。平日里御无涯也不会如此粗心。淳七七炎千释一句话,他该是明白了其中暗示,只不过 眼下当着唐浮的面,他暗地里跟炎千释较上了劲。 “不用问别人,这点事儿,我还是做得了主的。”御无涯话是对御暖儿说的,目光却是望着炎千释。 唐浮在边上有些忍不住了,对那抱琵琶的女子说道,“姑娘,可是在这庆祥春里卖唱的?你们在此处卖唱多久了?” 那女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唐浮一眼,才答道:“正是,我们爷孙容庆老板好心收留,也快月余。” 唐浮哦了一声之后,“那给我们唱一曲如何?” 那女子似乎有些意外,唐浮竟然有此要求,她抬头看了一眼御无涯跟御暖儿,但他们俩并没打算开口阻止或者帮她说 话。这女子便低头抱着琵琶,拨弄了两下琴弦,声音不对,才有些歉意地对着唐浮说道:“想是方才跟那位客人纠缠时…。 候,弄断了弦,这琵琶弹不出曲来,扫了小姐的兴,实在是抱歉。” “没关系,那你清唱一曲就好。”唐浮坚持要她唱。 那女子脸色尴尬,望着唐浮,愈发地委屈,忽然就扭头趴在老翁肩头上痛哭了起来,仿佛唐浮方才说了什么羞辱她的 话一般,哭的是如此伤心,惹得周围几桌没被御无涯吓跑的客人,也不禁侧目望了过来。 炎千释不紧不慢地说道:“让你唱首曲子而已,难道你平日里都是这么给客人表演助兴的吗?” 御暖儿微微皱起眉头来,虽然她还未察觉到什么,但唐浮一说话,炎千释就帮腔,让她莫名对唐浮生了几分厌,不为 别的,就为同唐浮唱反调,她也要帮这姑娘说几句。 “人家姑娘刚才被吓坏了。123。还惊魂未定的,唐小姐就非要人家唱曲,实在是难为人了。四哥,你说是不是?” 她还故意把御无涯也拉下水。这救人的英雄,御无涯当得过瘾,但遇到唐浮的事,还是能立即让他清醒一些,顺着唐 浮的意思,便对着那琵琶女劝道,“我们只是想听你唱唱曲而已,你平日里是怎么唱的,就随便唱几句好了。” 御暖儿一见自己皇兄,方才还正义凛然地帮人家姑娘解围,怎么唐浮开口了,就什么事都向着她了。他们一个两个都 这副模样,真是让人生气。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唐浮突然起身。 。走了过来。 唐浮径自绕到这女子面前,“不知姑娘能否借琵琶给我看看?” 那女子抬头,将琵琶抱得更紧了一些,结结巴巴地回道,“这琵琶质地粗糙,莫脏了小姐的手。”唐浮也不在意似 的,反而望向她的双手,“瞧姑娘这双手,生得真是不错。”说着,她便伸手去拉那女子的右手。 众人都没明白唐浮的意思,有些疑惑,但毕竟她也同为女子,这举动倒不算唐突。 唯有炎千释在旁边,微微眯起双眼,紧紧盯着那琵琶女。 唐浮捉着那琵琶女的右手,翻转手掌心朝上,“姑娘指尖的薄茧,是弹琵琶磨出来的吧。”“小姐说得正是。”那女 子几次想抽回手来,都被唐浮捉得紧。淳七七让她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 “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弹琵琶的?”唐浮漫不经心地问着。 “奴家从小便开始学了,算是奴家傍身之技。”那女子低眉顺眼地答道。 唐浮忽道,“你撒谎!”说着,唐浮扯着她的手,举了起来,“你这指尖的薄茧,分明就是两三月内练习拨弦才磨出 来的,而你虎口处跟手掌的茧子,才真是要十年以上方能成。姑娘平日惯用何兵器呢?” 那女子虽神色有些慌乱,但依然故作镇定,“小姐说什么,奴家不明白。” 御暖儿站出来,为这女子打抱不平,“她一个卖唱女子,怎么会功夫,那手上茧子的薄厚也说明不了什么,许是她做 惯农活呢?” 唐浮回头望了一眼御暖儿,微微一笑,“若是做农活,她这双手不会如此细皮嫩肉,手上茧子分布也不会单在着力点 处。” 那女子一看自己形迹败露,便显了凶相,从琵琶背后机关里抽出两柄短剑,直直朝唐浮刺去。。 第24章 以暴制暴 唐浮早有准备,身子一斜便避开了这女子的攻势。炎千释离唐浮最近,也一直着这女子动作,见她亮出兵器还朝 唐浮攻来,便出手阻止,以掌化拳直攻其面门。 边上的老翁突然站直了身子,从腰间抽出软剑,横在中间,对着炎千释便砍来。 御无涯愣了一愣,急忙提了边上木凳,当做武器也来助阵。御暖儿更是傻了眼,她根本没想到这女子跟老翁居然会是 刺客,而且他们对付唐浮倒像是虚晃几招,然后便合力攻向炎千释。明明是三对二,但他们俩似乎并不多顾御无涯跟唐 浮,而是直指炎千释。 那女子胳膊上已被唐浮匕首刺伤,但攻势依然不减。123。甚至更加凌厉了几分。 遑论这一男一女的真实身份,他们的灵力段数绝对不低,而且均是近战型灵修者,单是近身攻击的速度来看,至少是 在御无涯这种水平之上的。 炎千释今日出门本只是为了陪唐浮游玩,并未带随身武器。加之这二人皆是受过常年训练的刺客,所用招式看似漏洞 百出,却招招以命搏命,故而炎千释空手对阵倒显得落了下峰。 他原先同唐浮一样,看出些许破绽,但也大意以为只是行骗之人,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要自己命。他一边沉着应对。 。 一边在心里盘算,到底是何人派他们来的。 这两刺客不停地将边上的木凳木桌踢向御无涯跟唐浮,眨眼功夫庆祥春里的客人都跑光了,连老板跟伙计都没影了。 御无涯他们也是没带兵器,连贴身护卫都没让跟着,受飞过来的物件所阻,跟炎千释他们拉开了距离,看着那两人步步紧 逼,只能干着急。 眼前这情形却让唐浮有几分熟悉,像是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一般。 曾几何时,她也于人群中偷袭,近身刺杀,虽然有些事并不是她情愿,但前世在杀手组织里一遍又一遍的训练,已经 深入她骨髓之中。她身形一闪。淳七七如鬼魅一般贴在那伪装成老翁的男子身后。那人虽察觉出不妥,刚想回头应对,就被唐浮 将匕首从背后左肩胛骨下一寸的位置,捅了进去,再用力一绞。 那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倒地没了气息。 不远处的御无涯为御暖儿挡了一下,胳膊受了点轻伤,待他再抬头时,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唐浮嘴角边挂着一丝微 笑,那是冰冷且充满杀意的笑容,与她清纯娇媚的容颜,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说那刺客穷凶极恶,唐浮则像是地狱里来的罗刹一般,她就是恶的化身。她用的招式,直取人心,瞬间叫人毙命。 御无涯不仅回想起当日在乌峡沙场上,他们几人围剿燕歌大将雷光,刚刚将其制服,唐浮便没有丝毫犹豫,切下其头颅 来。 只因沙场上本来杀意旺盛,御无涯也未细想过唐浮此举有何不妥,换做是他,他也一样会做同样的事。而且唐浮本就…。 是将门出身,行事比一般男儿更加果敢也正是御无涯欣赏她的地方。 对比御暖儿这同样是豆蔻年华的少女,遇到此类突发事件,半天都没缓过神来,而唐浮不仅能洞察先机,且及时出 手,干净利落。她将所有危机皆视作等闲,甚至带着一丝轻巧有趣的态度在处置,更是让御无涯惊喜不断。他从未遇到过 这样的女子,看多了莺莺燕燕,娇滴滴的小女儿态,这般英姿飒爽,又机智聪慧,倒叫他眼前一亮。 哪怕唐浮手染鲜血,他也视若无睹了。 就在御无涯还发愣的档儿,炎千释打掉了那女刺客的兵刃,将她一脚踢翻在地。唐浮十分有默契地将匕首横在她脖颈 边。123。“说!什么人指使你来的?目的何在?” 那女刺客见同伙已伏诛,像是心灰意冷了一般,不再反抗,却也闭口不答,沉默以对。 御暖儿见一切已经被控制了,才放心了些,走上前来,对着那女刺客喝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来行 刺,这是诛你九族的大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炎千释冷笑了一声,望着伏在地上的女刺客,“恐怕她一早便看穿了我们的身份。” 那女刺客忽然向前抓住唐浮的手腕。 。借力用她的匕首抹了脖子,溅了唐浮一身的血。她没有留下半点线索,就这么一 命呜呼了。 御暖儿在边上怪唐浮,“你怎么能让她自尽了呢?现在如何追查!都不知道是谁搞鬼!” “到底会是何人派的刺客?”连一向大咧咧的御无涯都紧锁眉头,露出难得的正经模样。 而炎千释则是打量了一下唐浮这身上的血污,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给她披上,“一会儿回马车上,我 让人准备一套新衣裙给你,你这副模样回去,恐怕唐将军要拿我是问。”他自嘲地笑了笑,仿佛刚才只是踩翻了一篮鲜果 罢了。 唐浮也没推辞。淳七七她确实不能一身血污地回去,轻声对炎千释道了声谢。 御暖儿见自己被无视了,正欲发脾气。 他们几个却变了神色,远远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像是许多人正往这里赶来。唐浮的耳力最好,对其他人说 道:“是城防营的人,庆老板叫了他们过来。” “走后门!”御无涯当机立断,带着他们从后门走了。 这事情还未查清楚之前,两个王爷一个公主还有一个将军府千金,跟两个莫名其妙的刺客扯在一起,会生出更多事端 来。故而,避开城防营的人,是上上之选。 他们一行人离开西市之后,御无涯先送御暖儿回宫,而炎千释便带着唐浮乘马车去了他在城西的一处别苑。炎千释给 唐浮的解释是,派人去准备女子衣裙需要些时间,便在此处稍作歇息。…。 落地时,光是那大门口就十分气派,这说起来是别苑,但一点也不小,三进三出的院子,东南朝向,地段虽然偏僻了 一些。一砖一瓦,栋梁雕花都显得雅致而高贵,布置这样一处宅子,也需要花点心思的。 “不愧是尚书公子,连别苑都如此奢华。”唐浮轻轻一笑,嘲讽道。 炎千释也不生气,反而解释着,此处布置风格并不是他的主意,只是有人送了这地方给他,他便收下,只做临时落脚 而已。 “你素日里都是住在宫里面,出宫一次应该算是难得,怎么不回家去?难道尚书府的人不欢迎你?”唐浮对他有些好 奇,更多的是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那么不温不火,所以激起了她一丝玩心,让她故意说些难听的话来逗他。许是想看看 他除了那假笑之外。123。别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结果,他只是一笑了之,故意避开这话题似的。 *** 唐浮回到家中时,夜幕初降,刚过酉时。 府中晚膳已用过,她也只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自己在外面吃过饭了,让几位娘不用替自己再张罗了。跟长辈们请 过安之后,她就回了自己屋里。 唐府上下皆知道今日四小姐是跟皇都第一美男子炎千释一同出游,而且还在外一同用膳。尤其是东霞院那边,怨气快 冲破天际了。 本来唐诗宛央求着自己母亲安平郡主,已准了她今日外出,没想到中午唐浮出门之后。 。唐成言居然特别吩咐了让她就 在家中过节,不许外出。 虽然是能离开她的倚翠阁,但一想到唐浮跟着炎千释出去游玩,而自己连大门都不能出,唐诗宛就跟自己母亲抱怨, 撒娇,一个劲地数落唐浮的不是。自从她回府之后,原先唐家小姐的光环,全都落到她一个人头上了。 就连皇都最盛名的云坊大小姐都亲自送了华美衣裙到府上,还指名是给唐浮的。这叫唐诗宛怎么能忍。 “再这么下去,要是炎家真的来提亲怎么办?母亲,炎千释是女儿今生唯一想嫁的人!你一定要帮帮我!”唐诗宛扯 着安平郡主的袖子,翻来覆去地念叨着。 安平郡主被她吵了一下午,头都疼了,好说歹说都劝不住这宝贝女儿。 她身边的赵嬷嬷。淳七七是当初从娘家镇安王府里一起过来的,也不是外人,便给主子出了主意,“郡主,老奴早上回王府 去看我家那两个丫头时,听王府的人说,皇上打算过几日在宫中设宴,款待群臣,以庆贺此次边关大捷之事。到时候,咱 们想个法子,把四小姐困在府里,不让她出席宫中宴会不就可以多给咱们三小姐跟炎王制造些机会了吗?” 唐诗宛一听,换了笑脸,立刻挽着赵嬷嬷的胳膊,“真的吗?那敢情好,少了那野丫头去出风头,我心里也痛快!” 安平郡主却若有所思地出了神,宫中设宴,机会难得。 到时候唐浮肯定会被邀请在列,让她困在府里,虽也不难,但唐成言一向最宠爱这丫头,难保他不为她辩解几句,倒 不如干脆让她去。 任她再不知礼数,脸皮总还是要的。要是当着宫中皇家众人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让这丫头出个丑,按她那刚强气性, 要是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倒才真是省事了。。 第25章 一夜无梦 这一夜,唐浮有些难眠。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她不是没听到,无非是感叹自家四小姐一回皇都就攀上了高枝。这两 年,皇都适婚女子多少人巴望着炎家那位,且不说高官门第,单是炎千释受的那份圣恩,都让多少人眼红。 也许正是这份眼红,才遭致杀身之祸。 忽然唐浮转了念头,喃喃自问,“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在替他担心吗?” 先前在炎千释的别苑中,她有意试探地问了几句他的家事,都被他笑着避开。唐浮的聪明就在于,她观察力超强,仅 凭细微表情便能洞察人心。说简单了,就是她比普通人更加敏感。 这些细节,别人也许解读不出来。123。但唐浮却看出了炎千释那份从容背后的无奈。既然对方有心隐瞒,她也不会故意追 问个喋喋不休。 在榻上她却翻来翻去也没睡着。这可新鲜了,往日里失眠二字从来与她都无缘的。 正在她琢磨着自己到底在瞎想些什么呢,突然便听见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这个时辰,丫鬟们应该都已经歇下来才 对。她凝神静气,细细听着外面的声音,那脚步声停在自己窗外便不再动了。 除了一个人沉稳均匀的呼吸声,她再也听不到其它。 唐浮迅速起身。 。前世的习惯,加之她这一世在浮离谷幽静的环境中成长,让她对声音格外敏感,就算是在熟睡中,周 围有些响动也能让她立刻惊醒,遑论这一晚上她都是睁着眼睛过来的。 她推开门时,却见到炎千释正要转身准备离去的模样。 “这么晚,你不会是出来赏月的吧?” 炎千释哑然失笑,低头望着自己脚尖,倒有些孩子气,像是做错事的顽童被先生当场捉住一般,几分窘迫,几分害 羞。唐浮微微笑着望着他,唯有此时的模样,他才是真实的。 “你还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他折转回来。淳七七站在唐浮面前。 一身深紫色长袍,离近了能看到衣襟上有暗金绣纹。他比唐浮略高一头,唐浮需要仰起脸来,才能正视他的目 光,“没睡呢。你进来的时候……” 她话没说完,炎千释已经明白她想问什么,接过话来,“我悄悄进来,躲过了唐府的守卫,本来只想看一炎就走。停 在窗前,就挪不走脚了。”他顿了一拍,抬手轻轻将唐浮额角边垂下来的发丝,替她拨到耳后,“白日里让你受惊了。” 这动作虽然有些暧昧,但是他偏就做得如此自然,一时之间,唐浮竟然有点脸烫。可她却没立刻避开,只是抿紧了嘴 唇,望着他。很少会有人让她觉得是可以毫无顾忌而亲近的,而炎千释,在他那张美得近乎妖孽的脸孔之下,却似乎藏着 许多跟她一样都不与人说的秘密。许是如此,才让她对他有几分好感,所谓物以类聚,单是从他那幽深的眸瞳里,便能让…。 她探知几分熟悉。 他的手替唐浮拨完发丝之后,若有似无地从她脸颊滑过,惹得她一阵酥痒。唐浮眉心微微一动,才开口,“我不是温 室里的娇花,你不必如此替我紧张。” 炎千释将手掌摊开,伸到她面前,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若是不睡了,跟我去个地方,如何?” 唐浮微微一笑,“难道你还带我飞不成?” 话虽如此,她还是将手放在他手心里,被他握住之后,就感觉整个人被他扯进怀里。下一瞬,炎千释就施展轻功,果 真是飞出了院子。 唐浮自己轻功也不弱,但炎千释还要更胜她一筹,基本上是他带着她一起,从院墙顶,横跃到对面大宅的屋脊之上。 这路线。123。炎千释似乎十分熟悉,没用多久,就带着她到了城南的七星观门口。 七星观后,有一座七星塔,是整个皇城中最高的建筑。 这塔被尊为皇家道观里的禁地,每年祭天时,才由皇帝或者皇帝指定的祭天主事来登塔祭祀,平日里基本上也不会有 人来。传说此塔有仙灵镇守,到了夜间,更是不会有人靠近。。 炎千释牵着唐浮的手,也不解释,便提气而纵,带着她,青云直上,一口气登上了塔顶。不过他们是坐在塔顶的屋檐 瓦片之上。如今虽是春末。 。但深夜里凉风习习,还是有一些寒意。不过他们二人都是常年习武之人,这点夜风吹来,反而 觉得舒服。 玉穹国没有宵禁之说,深夜还有店铺仍在经营着,虽然多是那些不上台面的地方,但站在在七星塔顶上,鸟瞰皇城全 貌,点点灯火如星河一般在漆黑夜幕里闪烁,别有意境。 “此处风景倒是不错,你常与人来这里吗?”唐浮扭头望着炎千释。 炎千释坐在塔顶横梁上,一边招手唐浮过来坐,一边笑道:“我说你是第一个陪我一起来看风景的,你可信?”唐浮 坐在他身边。淳七七微微有些意外,“如此说来,倒是我的荣幸了。” “不,是我的荣幸。”他抢白道。 在一阵并不尴尬的沉寂之后,唐浮问起白日里刺客的事,她相信炎千释一定有派过人去追查。果不其然,不出她的意 料,他的人从城防营那里虽未打探出什么消息,但在义庄,从那两具尸身上搜出一个令牌。 令牌制式像是出自宫廷,且上面的字是一个衡。而当朝太子御初然未入住东宫之前,所用的封号便是一个衡字。 “你有何见解?”听完他的描述,唐浮追问道。 炎千释反问她,“你觉得呢?” “那这要问阁下你自己,是否做了什么惹恼太子的事了?”唐浮故意说道,“我还未回皇都之前,就听说太子东宫里 有一妃六妾,还有十多个侍寝的丫头。你说是不是你招惹了他看上的女人,所以才一气之下要灭了你。”…。 炎千释失笑道,“这是他们御家的传统,与我何干。”他还有半句未说出口的,曾经有人为了中伤他,说他不近女 色,好男风,所以才时常与四殿下、五殿下厮混在一处。 这些年,在玉穹,他明里暗里受过的排挤跟中伤还少吗? 那人就是要将他置在这种风口浪尖之上,别人越是对他妒忌,他所受到的目就越多。 炎千释深吸了一口气,才对唐浮说道,“我同你讲一个秘密,其实我并不是炎千释,只是借着他的身份,苟且存活在 这世间的伤心人而已。” 他虽脸上仍挂着一尘不变的微笑,但微笑里却带着几分认真的表情。 唐浮心头几乎是一震,难道炎千释同自己一样,也是穿越者,所以才会对他有格外惺惺相惜的亲切?但她却淡然一 笑,回道:“如此,我也同你讲一个秘密。123。其实我也不是唐浮,真正的唐浮早就已经死了,而我算是替她重生罢了。” 炎千释并没有露出过多的震惊,只是几分怜惜地望着她。 已近四更天,唐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生活,从来未这般晚睡过,毕竟身体需要休息,她不禁打了一个呵欠,露 出小动物一般的疲态。炎千释将她这种可爱模样,看在眼里,“今日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唐浮还来不及应他,就 被他扯着,背到了自己背上。 炎千释看起来虽然瘦,但身板却结实,唐浮趴在他背上,干脆就当他是人力车夫。 只听耳边呼呼风响,他背着她,轻盈地像燕子一般,飞落下来。 。穿街走巷不走寻常路,都是从屋顶过的。不一会儿就 将唐浮送回到她的竹南院小屋门前。 “晚安。”唐浮下意识地道别。 “嗯?”炎千释不太懂这句晚安的意思。 “就是睡前的告别,让你整晚安眠。”唐浮如此解释道。 “晚安。”他学得倒是挺快,微笑的唇角渐渐有了温度。 翌日早上,唐浮醒来时,依然有些恍惚,还以为前一夜里跟炎千释出去夜游是自己做梦。但床头放着那套洗干净送回 来的霁月衣裙,却是在提醒着她,昨夜他确实来过。 午后宫里来了旨意,皇帝感念唐家功德,册封了唐浮之生母绣娘为夫人,同时追封了唐如风为将军,他的名字将被记 录在玉穹皇宫的武德殿内。 大夫人知道这是唐浮特意向皇上求来的恩赐。淳七七感激涕零。 “风儿,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 从军将士除了马革裹尸沙场还,最大的夙愿就是能一登武德殿。唐如风在世时,未能如愿,死后被如此追思,也算是 一种荣光了。 而绣娘从此在唐家身份,不再是妾,而是平妻,她这夫人的称号是皇上钦封的,某种意义上说,比那安平郡主的郡主 头衔都要高上一重。 唐成言没想到唐浮竟然会有这种孝心,替她亲娘打算,意外之中也有安慰。他常年在军中,对府内事务是疏忽了一 些,如今阿绣有了这夫人头衔,也不用再在安平郡主面前畏首畏尾的。 宫里来人除了传旨之后,还带来消息,几日后,四月初七,宫中设宴,邀请百官偕家眷及有功将士齐聚一堂。 往日这种宫廷盛会,需要家眷出席的时候,唐成言都是带安平郡主跟两位夫人去,如今连绣娘都有资格参与,但她却 有些怯意,本欲推辞,但在唐浮跟大夫人的鼓励之下,才答应了一起出席。 一家人都很开心,除了安平郡主。。 第26章 宫宴之上 绣娘成了唐浮的四夫人,这就意味着以后这丫鬟出身的贱妾也要跟自己平起平坐了。安平郡主恨不得上去把那圣旨撕 得稀巴烂,但是她却知道,这念头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等到众人喜气洋洋地都散了,连唐成言都跟着绣娘,如今的四夫人回了竹南院。 安平郡主带着唐诗宛转去了东霞院,一路上唐诗宛跟母亲念叨着,她要新的衣裙准备入宫,那唐浮一回来就置办了多 少多少东西,而她上一件新衣服还是上个月月初时做的呢。 安平郡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唐诗宛,“没出息的东西,尽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做什么。她有云坊的衣裙又如何?将 来只能给别人当小妾的命。123。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唐诗宛被母亲教训了,不太开心,“可是下人们都说炎二公子待那丫头可是上心了,亲自接送不说,还派人送来许多 小玩意儿。依女儿看,他似乎是真的挺喜欢那丫头!” “就凭那丫头,也想做炎家的媳妇,她们娘俩都是下贱命!本郡主不会让她们那么轻易得逞!”安平郡主说着,扭头 望着竹南院的方向。 她与唐成言成亲也有十八年了,但对着这个男人,她依然是没有一丝做为妻子的自觉。当初要不是皇帝表哥乱点鸳鸯 谱。 。将她一纸赐婚到唐家,如今也不会有这种局面。 她自嫁入唐府之后,唐成言在府上的日子,一年不会多过两个月,与她见面的日子则是更少。这十几年来,她跟唐成 言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就是唐浮五岁那年,她命人教训她们娘俩的那一次。 安平郡主心已经不在唐成言身上,但她想要把持住唐家的所有,让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以护国大将军之女出嫁,嫁给 一个自己心仪的男子,过些简单快乐的生活。她这辈子没有得到的东西,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如愿以偿。 从回忆里抽回神来。淳七七安平郡主望了一眼有些天真的唐诗宛,她被自己惯得脾气有些坏,而且半点也没遗传到自己的聪 明心机,有时候蠢得让安平郡主自己都生气。可越是这样,就要越安平郡主替她来打算。 原先,安平郡主对那炎千释并不看好,但如今他有亲王封号在身,就不一样了。既然是女儿喜欢的,无论如何,她都 要替女儿谋划一番。 *** 几日之后,宫宴当天。 四辆马车陆续从唐府门口出发,他们出发的时辰不算早,也不算太晚。 赴宴这种事,本身就是个学问,尤其是宫宴,去得太早或者太晚都不行,而又要避开最拥挤的那个时段,否则在宫城 前面等马车停,下车入城这一道工序就要耽搁了不少功夫。 唐浮穿着那套桃红色的衣裙,妆容也被平日里多花了些心思。她本来无意浪费这些时间做这些事,但这是第一次于正…。 式场合,同父亲、兄长、几位母亲一起入宫,所以才郑重其事用心打扮。 前一世里,她也曾为了接近某些特定目标,而专门装扮自己,以色侍人。比起这一世,有些稚嫩圆润的少女模样,唐 浮还是更喜欢前一世里自己的脸孔。 但有时,她对着镜子露出浅笑时,那种无害的模样,又让她发觉可以扮作另一种伪装。 入宫之后,女眷被分到坤翊宫中,分席而坐。唐浮紧跟着大夫人她们几人,而唐诗宛则是跟紧安平郡主,一入到殿 中,她们便跟安平郡主娘家的一些亲戚聚在一起,小声说话大声笑,时不时地还要故意往唐浮这边看一看。 大夫人则带着唐浮,四处结识一些夫人小姐。唐浮有些心不在焉。123。但非要做出一副乖巧柔顺的模样来,她也是不输人 的。 至于唐诗宛附近那些打扮得浓妆艳抹的姑娘们,窃窃私语在说着自己的坏话,虽然唐浮耳力过人,不小心都听进去 了,但她完全都不会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听见宫人通报,兰妃、淑妃、六公主驾到。 兰妃是御无涯的生母,之前特意召见过唐浮,她是认得的。六公主御暖儿,自上次宫外一别,唐浮倒对这姑娘有了点 好感。 。虽然她是刁蛮了些,但骨子里却是很善良的,有一颗锄强扶弱的心。 她随众人一起行礼,抬头时正对上了御暖儿的目光。 唐浮对她报之一笑,御暖儿却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去,十分孩子气的举动。唐浮也不在意,但对面唐诗宛边上站 着一个杏色衣裙的年轻姑娘,嗤鼻一笑,对着唐诗宛轻声道:“你那个妹妹,还真是脸皮厚,巴结公主反被冷落,也不脸 红。” 一听到有人说唐浮的坏话,唐诗宛很是高兴,跟对方说道:“凤姐姐,倒是很会看人。” 接着皇后跟另外三个妃子一起入来,这宴席差不多就要开始了。唐浮也没空去那些闲人。淳七七她一副心思便专心应付 着这宫中礼仪,还有这眼前的美食。 女眷这殿里,奉的是果酒,味道甘甜,度数也很低。酒过三巡之后,皇后以身体抱恙为由,先行离席了。等皇后一 走,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大家话也多了不少,按坐席位置,也有互相敬酒的,也有干脆坐到一处的。 唐浮乖乖坐在大夫人边上,专心吃东西,往饱了填。她稍微观察了一下,像是其它家眷,多以夫家阵营为主,文官家 眷鲜少与武官家眷亲近。但他们家算是例外,因为有大夫人在,她娘家出过一位右相,两位尚书,在朝的还有好几位都是 文官,故而人脉广博。 可惜,唐浮没能领会大夫人的心意,去结交她介绍过来的那些女眷们。 于唐浮而言,人际关系越简单越好,她是懒得虚与委蛇,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勉强自己。与其跟那些娇滴滴的大家闺…。 秀聊着眼下什么样式的发髻最好看,什么款式的衣裙最漂亮,倒不如多吃几块肉。 御厨为了今天的宴会,也是做了不少准备的,单是面前这道老参鸡汤,至少用文火炖了三、四天,里面的药材虽多, 但一点药味都没有,只有浓郁的肉香。 前世的唐浮,每次出完任务,或者休假的时候,都会专门找一些有美食的地方,关掉所有联系方式,好好休息几天, 用美食犒赏自己。尤其是喜欢吃各种肉,她总是自诩为残忍的野兽。 今世,在浮离谷的时候,若有野味时,师娘也会专门为她烹制特别好吃的烤肉,但机会太少,一年难得有几次。许是 为了口腹之欲,专门去猎杀动物,在师娘看来,是造孽。但那时唐浮正值长身体,以此为由,师父也会时不时地专门去抓 些山鸡、兔子这类小动物。123。给她解馋。夏日里,还有好吃的蛇羹。 这十一年时间,过得也不算寂寞。 回想起来,只要一瞬,回忆起来,却仿佛过完了一生。 一个宫人提着酒壶过来替唐浮斟酒,才打断了她的回忆。这名宫人似乎是从那边专门提着酒壶过来替她斟酒的,唐浮 喝完自己杯中残酒,由着她替自己满上一杯。 等宫人退下之后,她举起酒杯,刚拿到唇边时,便闻到不一样的味道。 颜色却是方才喝的果酒,一模一样,但是这酒里被加了一些别的东西,气味发生了些许变化。若是常人,定闻不出这 一丁点的变化,但是唐浮的灵修能力,不仅能加强她自身的体质。 。还大大地增强了她的感观,再加上她本身心细,对于周 遭十分敏感,才会立刻察觉有所不妥。 看来,有人想在她的酒里加点什么料。 她握着酒杯,抬起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女眷们,除了安平郡主跟唐诗宛,还有谁会想打自己的主意呢?真是有 趣,她微微笑着,把杯子端起来,一饮而尽。 接着继续吃菜,喝汤,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那酒又吐了出去。 不出一会儿,唐诗宛过来了,以更衣为借口,非要唐浮陪着她一起去。更衣,更什么衣,不过就是小解,说得如此文 雅,却暴露了她的小把戏。 唐浮心里暗暗想,一会儿到了没人的地方,是先把她打一顿再审问呢,还是直接捆起来吓她一吓。她们俩出来之后, 唐诗宛又寻了借口。淳七七让丫鬟们都等在殿门口,不用跟着了。如此明显的举动,还怕唐浮不怀疑吗?唐浮却跟着她,就看她 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刚过了廊下直道,要转弯时,忽然唐浮察觉到耳后有风,居然有人在暗处向自己射暗器!这是唐诗宛设下的埋伏?她 身子一闪,那暗器掠过自己,射中了唐诗宛的后肩。 唐浮才看清是一支一指长的银针,唐诗宛回头看了唐浮一眼,一脸震惊,刚要张口说话,身子一软便倒下了。这银针 上喂了迷药,唐浮轻轻一笑,这也算是你自作自受了!她笑容还凝在唇边时,又听到两声嗖嗖的风声,轻得不易察觉。 她快速往边上一避,躲开了其中一支针,另外一支让她用指头接住,又迅速甩回射出银针的方向。可随后,她亦察觉 到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接住银针的手指上泛出淡淡青蓝色的痕迹。 “坏!这毒药触之便生效!”这念头一起,唐浮渐渐觉得身体沉重,且失去平衡,踉跄了几步,眼皮越来越重了,整 个世界逐渐陷入无尽的黑暗。。 第27章 将计就计 等到唐浮再警觉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上盖着一件衣服,不是自己的。她一扭头,炎千释 正撑着胳膊,躺在她边上笑眯眯地望着她,“你醒了。” 她皱紧了眉头,正欲把身上这件他的外袍还给他时,一抬胳膊,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一丝不挂。顿时大惊,她立即抓 着他的外袍,把自己裹了起来,怒视着炎千释。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他,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有人吵杂说话的声音,还有急促的脚步声,至少有十来个人。突 然他们所在的这间偏殿大门被推开了。 一群人鱼贯而入,不请自来。 唐浮一眼便看到安平郡主首当其冲。123。她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除了安平郡主之外,贵妃、皇帝,唐家所有人还有其他 官员、御前带刀侍卫,认识不认识的来了一堆。 “怎么是你?”安平郡主这一声疑问,不是对唐浮说的,而是对炎千释。 炎千释还未开口,大夫人上前一步,对着皇帝御靳枫道:“皇上,臣妇认为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炎王与我家浮儿情投 意合,在宴席上醉酒之后才乱了分寸。年轻人血气方刚,也是可以理解的。不如趁此便促成一段姻缘如何?” 御靳枫已经有些微醉。 。被一群女眷叽叽喳喳吵了半天,一看屋里的情形,炎千释只穿着白色单衣,而唐浮身上裹着的 是炎千释的那件朝服外袍。 这画面被大夫人苏子淑一番解读,丑事都变了雅事,偏就御靳枫对炎千释十分放纵,呵呵一笑,“既然如此,朕也乐 得做这媒人了。千释,你可愿意娶了唐家四小姐?” 安平郡主本来带着人是来此处看好戏的,按照原定计划,这间偏殿的床榻之上应该躺的是衣衫不齐的唐浮跟一个喝醉 酒的宫廷侍卫才对,怎么会变成炎千释? 这个问题她还没想明白。淳七七就听见皇上要炎千释娶唐浮,她急忙出声阻止,“不可!”与此同时,炎千释朗声回答 道,“儿臣愿意,多谢父皇成全!”御靳枫哈哈一笑,更是开心,炎千释虽然从小就认了他做义父,但于人前,却规矩得 很,除非是私下里,或者特别吩咐过的家宴场合,他才会跟其他皇子那样尊称他为父皇。 御靳枫看都没看安平郡主一眼,对于他这表妹的脾气,他自然也是清楚的,转而直接问唐成言道:“朕送你这女婿, 你可满意?” 唐成言对着皇上深深做了一揖道,“臣多谢皇上全了小女名节。”简单一句,却饱含了他做为一个父亲的万千感慨。 他本不希望自己女儿嫁到门第多高,身家多厚的人家去,倒宁愿她是与真心疼爱她的夫婿,平凡简单地过一世。这炎千 释,实在太过高调,而且他的身份,于唐成言心底一直有一丝疑惑在。…。 纵然他对这门亲事并不是顶满意的,纵然他对这室内入来撞见的画面还有些微词,但边上大夫人一直扯他的衣角,加 之炎千释在边关沙场上的智勇表现确实也让他出乎意外,还有皇上亲自保媒,他也只能就此认了。 御靳枫金口一开,唐浮跟炎千释的婚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他借着酒兴,转身又出去,带了众人回宴会上去,把这 里空下来留给他们这对未婚夫妻,慢慢享受。 等到众人散去,唐浮才正式开始盘问弯着嘴角笑意不停的炎千释。 “你倒是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炎千释下床,俯下身子,拖出一个被打昏的侍卫,给她看,“这本该是与你躺在一处的人。123。不巧被我发现他行踪古 怪,刚入来这偏殿,我就跟着他,将他打昏了。我进来时,你已在床上,且……”他用手指指着唐浮身躯上下舞动一下, 不予言表,唐浮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他才忍笑,继续说着,“我转了一圈,没找到你的衣裙,只好将自己衣服脱下来替你盖住。还来不及叫醒你,你自己 便醒了,接着便与你看到同样的画面。” “没看到是何人将我带到此处?”唐浮有几分狐疑地盯着他。 炎千释所言与事实几乎是一致。 。除了他替唐浮盖好衣服之前,先运用灵力替她解毒。虚耗了太多灵力,故而他才躺在 她身边,稍作休息。这一层,他隐去不说,是怕唐浮更加害羞,万一恼羞成怒,也费事与她再解释。 炎千释轻轻摇了摇头,唐浮追问道,“那你是怎么突然离席,又发现那侍卫有异?你可曾看到我三姐唐诗宛?”炎千 释抿嘴一笑,“这要多谢你的侍女,一身浅草绿的那个,眼大大,下巴尖尖。是她来通知我,你身子有些不适,让我来看 看。” 唐浮侧头,冷冷道,“原来是绿萝。哼,我还真要好好谢她。” 绿萝的确是跟着他们一起入宫。淳七七但唐诗宛骗她出来之时,特地让丫鬟们都等在殿门口,不要再跟来。她又是怎么这般 及时的知道自己出事?这绿萝什么时候成了倚翠阁的人,还是东霞院的人,抑或者她一开始就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 线。 在心中盘算了一圈之后,唐浮意识到竹南院里,应该还有安平郡主放的人,她得好好查一查才是。 随即,她仰起脸来,望着炎千释,“你倒是眼神不错,才见了我那丫鬟一回还是两回,就记住人家眼大大,下巴尖 尖?”炎千释坏笑着,坐回她身边,故意凑到她边上,“因为你身边的人,所以我格外留心,怎么?夫人吃醋了?” 唐浮啐了一口,“谁是你夫人!” 炎千释伸手捉了她手腕,“如今皇上跟你父亲都已经将你许配给我,合宫上下都眼见了你在我怀里,不出几日,全皇…。 都的人都该知道这消息。你认为你还躲得了吗?” 唐浮没好气地要瞪他时,却意外发现他握住自己手腕是在替自己把脉。 “你也懂医?” 炎千释抬起眼睛,露出一个慵懒无限又带一丝邪气的笑容,“等你嫁过来,就会发现你夫君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呢。”随即,将自己的外袍帮她往身上裹了一裹,“毒只解了八成,不过不必担心,余下的对身体已经无甚影响。你呀, 平日里太仰仗自己的灵力了,才会被别人钻了空子。这种毒,若是无灵力之人,反倒不会伤得如此严重,只是叫人昏厥一 阵而已。” 唐浮听他解释地不清不楚,明明是自己被人暗算,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是自己傻才遭了别人的道儿。 虽然她不想承认。123。但的确从宫宴之上,她察觉到那酒有问题时,知道有人在算计自己,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才以 身犯险,她确实是轻敌了。 没想到跟着唐诗宛出来,还有人在暗中埋伏着。至于这埋伏之人,是否是安平郡主他们安排的人,她就不得而知了。 “放心,害你之人,不论是谁,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们!”炎千释说着,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过,喃喃道,“再 不是十一年前无助的你我……”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阴戾的光,似陷在回忆里,虽是望着唐浮,却又似乎未在看她。 炎千释的目光。 。不禁让唐浮升起一丝熟悉的感觉,对他说道,“既然我们都被人陷害,那不如合作吧。” “哦?如何个合作法?”他追问道。 “首先,替我找套衣裙来,然后离开此处,到个安全的地方,心无旁骛地交流一下。”唐浮起身的同时,已将炎千释 的外袍裹在自己身上,不露半点春色。 炎千释坏笑着望着她,“好。” 片刻之后,他们二人在炎家的马车之上,往将军府行驶。炎千释没想到唐浮说的安全地方,居然是马车。她的理论是 只要车夫是可信任之人,在车厢里谈话才是最安全的,不怕隔墙有耳。 倒有几分道理,炎千释就喜欢她偶尔的小聪明。 “若我要嫁你。淳七七也容易,从今以后,我们之间不能有秘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可答应?”唐浮说得轻巧,完全不 似跟人谈婚论嫁,而像是结拜结义一般干脆利落。 炎千释重重点头,“我答应你。” “好,这世上我唯一着紧的便是除了安平郡主跟唐诗宛之外,唐府所有的人,还有我的师父师娘,其余再无亲人。只 要他们平安无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即使你要手刃仇人,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完全不用想成是娶妻,将我视为你 的搭档,会更轻松些。”唐浮说得几分严肃。 这些话,若是旁人听了,肯定会觉得眼前女子十分古怪,但在炎千释耳里,却很有诚意。 他跟唐浮在骨子里都是同一类人,极没有安全感,方才唐浮已经亮出自己所有底牌,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信任。他 又怎么会辜负她呢? 炎千释弯起嘴角,“既然夫人如此坦白,那我也不再隐瞒了,便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 第28章 千释自白 如你所知,我并不是炎千释。 炎家二公子,其实于这世上根本不存在。 我的姓氏是慕容,你也许不知道,慕容是大乾国的国姓。 玉穹人习惯称大乾国为东乾,只因地处玉穹东北方向,在东川大陆,大乾乃是最大一国,雄霸一方近数百年。但此 前,因为东乾皇帝身患重病,无暇管理朝政,边境战乱四起,为求助玉穹出兵协助,才将年幼的太子送到玉穹为质子。 没错,我便是那太子。 我们初次见面,那一晚,我被你父唐将军护送到玉穹皇都,却撞见你几乎丧命。你满脸是血,但目光里依然燃着希望 的火光,倔强而坚毅的眼神。123。让我很受感动。虽然这些话,从来没跟你说过,但从那时起,我一直在默默着你的消 息,期望着有朝一日的重逢。 大乾尚武,我母后更是出身武家,大乾的第一武门天剑山庄。自我出生会走路开始,便跟随两位师父习武,五岁时更 是被六位灵力深厚之绝顶高手打通任督二脉,不仅成功转换灵力,且承袭了几位师父的灵力。 这是我母后替我做的一番安排,因为她知道自己时日不久,不能再陪在我身边,护我周全。 七岁那年。 。我的灵力已经到达六段,但因为武修有些跟不上,为避免日后练武时走火入魔。我的一位师父传授了灵隐 术给我,可以将灵力尽数收起,如普通常人一般,不被发觉。 虽然我到了玉穹,但师父教过的法门一日都不曾忘记,只有在无人时我才偷偷练习。如今我的灵力已到八段,如不出 意外,三年后,便能修到九段。但平日里为了不引人注意,我都用灵隐术将灵力收起,所以一般的探识术也察觉不出我是 有灵力之人。 炎尚书与我母后于微时相识,玉穹皇帝也与我父皇有过昔日深厚的交情,故而才帮我隐瞒了质子身份。就连炎家人也 不知道我真实身份。淳七七以为我是炎尚书在大乾的外室所生之子。 于是,我便在皇都过着贵公子的生活,终日与玉穹皇室为伍。 在别人眼中,我是令人艳羡的皇帝义子、尚书家的二公子,而于我自己,只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连母后过世,都只 能遥隔千山万水吊念。 我总以为自己大概就如此过一世了,但上天许是可怜我,才将你送回到我身边。 再见面时,虽然你不记得我,但我依然记得你的双眼,那般明亮,那般纯粹,倔强的生命力似会说话的眸子,只看一 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 唐浮明明在听炎千释讲述着他自己的故事,却神差鬼使地看着他越靠越近,凑到了自己面前。直到他的唇霸道地吻上 了她,她都没来得及反应,便撞上他的温柔陷阱之中,被他锁在怀里。…。 马车轻微颠簸的节奏,像是摇篮一般,孕育着最甜美的梦,让人不肯清醒似的。唐浮也不清楚是自己不知道拒绝,还 是根本无法拒绝,便任由他的温热包围着她,越来越炙烈,甚至无法喘息。 “公子,唐府到了。”车夫的声音从前面不识趣地传了来。 唐浮才恍如大梦初醒似得,一把推开炎千释,或者该叫他慕容千释。 “再去兜一圈再回来!”炎千释却将唐浮牢牢扯在怀里,不肯轻易放手,带着几分顽皮的坏笑,凑到唐浮耳边,呼吸 喷到她颈弯边上,惹得她一阵酥痒。 他的声音很轻,“我已经全部告诉你我的身份,我的所有秘密。现在该轮到你了。” 按照约定。123。唐浮便简单告诉他,自己不是唐家四小姐,只是代替她而活,这世上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而她的真 名,是叫银月。 炎千释并不在意她的身份,他看重的,是她这个人,或者是说她的灵魂。 “那我以后叫你月儿可好?” 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宠溺,这称呼只有他才知道,这世上他与她之间的秘密。 唐浮虽然淡淡回答着,“随便。”但炎千释却在她的眼底看出了一丝丝的羞涩。 。这让他很满意。他们坐着马车几乎绕 了整个皇都一圈,才将唐浮送回到唐府里。 等唐浮回去之后,才发现父亲他们都已经回来了,不过炎千释早派人通知过他们,会亲自送唐浮回来,所以也无人追 问她的行踪。 一家人开始热热闹闹商议着唐浮的婚事,以及各种准备事项。唐家将军府嫁女儿,可不能随随便便,马虎行事。唐浮 被夹在众人中间,才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觉得几分新鲜,不经意就回想起在马车上炎千释突 然袭来的那个吻,笑容就悄悄写在了她的脸上。 唐诗宛早就回了倚翠阁。淳七七听说她是醉酒之后被人抬回来的,当中到底是真是假,唐浮也懒得去深究了。只不过明日等 唐诗宛起来之时,若是得知自己心上人要迎娶的人是唐浮,而不是她,真不知道她还会闹出什么花样来。 安平郡主只在前厅里坐了一小会儿,出人意外地没有故意挑衅找茬,甚至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就默默回了东霞院去 了。 唐成言也是开心,跟大夫人商量了许久,从纳吉的细节开始,何时再与炎家商讨一下迎娶之事,以及唐浮的嫁妆准备 如何。这些事本来由大夫人跟唐浮生母四夫人绣娘决定就可以了,唐成言身为一家之主,只需要拍板就行了,可一想到自 己幺女出嫁,即将成为他人妇,他就忍不住老泪纵横。故而虽是些琐碎,他也都想要亲力亲为地去做。 唐浮这当事人反倒不必出面,她早早回了竹南院,准备她的计划。…。 *** 竹南院里的下人们站了一院子,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众人都知道了四小姐与炎家那位公子的婚事,乃是当今圣上亲口 御赐,喜结良缘。看来是不是四小姐心情好,要打赏大家呀?他们喜滋滋地猜测着。 唐浮叫人把绿萝带出来,确切地说,是叫人把她拖出来。 “这绿萝背着我,跟外面的人合谋算计本小姐。叫你们也看看,我刚回府没多久,不要以为我是脾气好的主子。以前 我娘也许待你们都很客气,在她那儿,你们或许还能糊弄糊弄,但是到我这里……”她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 人,接着说道,“我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不过,若是你敬我一尺,我便能还你一丈。但若有人在背后搞鬼,最好你 便是使出些翻天的手段来,否则叫本小姐揭穿了,不会是像今天这般客气。我在沙场上手染鲜血的事迹。123。到底是传闻,还 是真事儿,你们谁想来验证验证吗?” 这些人噤若寒蝉,无一人不敢吱声。 绿萝趴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唐浮能有一百种手段叫她开口说真话,只可惜这丫头骨头太软,还只是 叫她看了看刑具,她便全部都招了。 说是安平郡主给了她一百两银票,叫她传个话而已,别的什么她都不知道。 在她回府之前,安平郡主许是把唐府里的人都摸了清楚,知道绿萝有些爱贪小便宜的性子,才塞到了大夫人那边,却 不想大夫人又将绿萝送到了竹南院里来,埋在了自己身边。 今日的事。 。拔出来一个绿萝,又知是否还有其他人替安平郡主或是别的什么人来盯着自己。 唐浮不敢想象唯唯诺诺的绣娘,在唐府的这十几年日子是怎么过的。只不过现在她又被赐婚给了炎千释,想护着自己 娘亲,也没多少机会了。 她唯有敲打敲打这院子里的人,至少让他们这群欺软怕硬的人,能畏于她的力量,而对绣娘稍微尽些忠。 唐浮训示完了之后便要转身回自己屋子,护院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小姐,那这个丫头怎么处置?”唐浮瞥了一眼绿 萝,她能背叛自己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种人留在身边也不能放心。 “交给张妈,明儿随便寻个由头打发出去。”唐浮轻描淡写地说完,就回屋里去了。 那些站在院子的其他下人们。淳七七才舒了一口气,提心吊胆地拍着胸口,互相对视了一圈,小声地叹道这四小姐可当真是 不简单。 也许之前他们都把唐浮当做是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野丫头,自小被养在山里面,没什么规矩,更没什么心机。可经此 事,他们才在心里真真正正把唐浮视作主子。 入夜时分,红袖端着水盆进来伺候唐浮漱洗准备歇息。 放下东西之后,红袖规规矩矩地站在边上,唐浮瞧见她手一直在抖,也不正眼望她,自己拿着帕子一边擦洗着,一边 安慰道:“我是赏罚分明之人,你没做过,我也不会多怪到你头上。只要做好本分,你我都会相安无事。” 红袖惴惴不安而又郑重其事地给唐浮磕了一个头,多谢她的不计较,但她却是想替绿萝求个情,让她伤好点了再送她 走。 唐浮放下帕子,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红袖一眼,红袖十分紧张,赶紧低头解释说与绿萝在唐府里相识,她确实无甚坏 心,不是想害小姐你。见其哆哆嗦嗦地辩解,唐浮却轻声失笑了。。 第29章 订婚之喜 唐浮将帕子递给红袖,“行了,你起身吧。绿萝的事,你去跟张妈说一声。” 红袖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小姐这么容易就答应自己了。她赶紧连声道谢,这才退了出去。 也许唐浮自己心冷,所以看到别人心热,就容易有所触动,若是前世的她,绿萝早已没了活路。但现在她是唐浮,不 是杀手银月,在不知不觉之中,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时,已有了改变。 就像炎千释说她与他一样,都是极没有安全感的人。她本来不想承认,但其实心底已认输,被人看穿,虽然让她不 爽,但似乎一切事情,遇上炎千释,就化作烟云一般。他一笑,让她连生气都忘记了。 躺在榻上。123。今日在宫中的遭遇,想来有些后怕,若不是炎千释机警,她当真是着了道,中了别人的计。只不过这其 中,除了安平郡主之外,应该是还有别人,目标是否是自己,还是唐诗宛,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改日再寻机会,去跟炎千释商量看看,追查下去,不查出个结果,她是不能安心的,如同身边被人埋了定时炸 弹,不知何时会爆炸一样。 她思来想去,未能理出合理线索,便沉沉睡去了。 *** 她一身红衣如血。 。一步一步,走向喜堂。周围的人笑着,说着什么,她一句都听不见,似乎是门前鞭炮声音太吵,让 她有些耳鸣了。 喜堂之上,炎千释同样一身喜服,殷红色映得他更白净了。如此想来,她不禁对他轻轻一笑,他伸出手来,牵着他, 走到中间。这拜堂之礼,她还从来不知道呢,就如此仓促地进行着。 一切熟悉又陌生,俯身,又抬头。 她扭头时,望向身边的人,容貌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他不是炎千释,却是一个自己十分熟悉之人。 “月儿!” 你叫我什么?她喃喃反问道。 “月儿!” 她想起来了。淳七七他是蓝枫。她一把推开他,连连后退了两步,思绪却有些混乱,怎么回事?炎千释呢?他不是正要牵着 自己,跟自己拜堂的吗?怎么反悔了? “月儿!” 这声音忽然又变得十分像炎千释的呼唤,但她却看不到他在何处,遍寻不得。 唐浮睁开眼睛,天已大亮。昨夜为何会做这种梦?她几乎已经忘记的前世记忆,零零碎碎混杂交织,前世里认识的 人,且能称之为朋友的,甚少。蓝枫算是其中一个,所以她才想格外珍惜这段关系,即使是舍命换他一丝生机,她从未后 悔过。 如今,她已是唐府的四小姐,前世已成梦。 接下来,光是唐成言亲自入宫与皇上、炎尚书商定婚事细节,就去了两趟。由国师尹子虚亲自占卜吉日,终把婚期定 于三个月之后,七月十二那一天。…。 这期间,炎府送聘礼的车马轿抬,排长龙送到唐府的画面,被皇都百姓人人乐道。更有不少痴心少女闻悉炎千释娶 妻,日日去炎府门口张望,或痛哭,或悲歌,怎么也赶不走,倒也成了一道奇观。 玉穹有习俗,未成婚之前,男女双方不得见面,待至新婚夜才能得见。 可是炎千释难忍相思,便以书笺形式传信,每一日都会写些字句派人送到唐浮手上。他那一手好字,竟然让唐浮越看 越喜欢。 唐府上下喜气洋洋,若非要说有何不妥的地方,唐诗宛大病,在倚翠阁养病,听下人说都呕血了。安平郡主也曾以此 由进言皇上,请他将炎唐两家的婚事延后。被御靳枫一句话就顶了回去。123。“千释娶的是你们家小四,又不是诗宛,何必要 延后?”安平郡主咬着唇,再无话可说。 唐诗宛私下求了母亲多少次,力求此事有所转圜,她一心想要的夫君却眼看着要娶别人,真是恨得心都要滴血了。可 这次连安平郡主都无解,唐浮与炎千释的婚事已成定局。唐诗宛才气得大病了,干脆卧床不起,也懒得看府中下人为了唐 浮的婚事,忙进忙出。 唐浮跟着几位娘。 。一起去了云坊布庄。 为选定喜服的衣料,特地在云坊订了西南华锦布料。掌柜知道是唐家四小姐来选,特别给了优惠,还说是大小姐亲口 交代的。 大夫人让唐浮再去选一些喜欢的布料,一并再做几套常服,等嫁过去之后,头两年内该添置的一起都添了。唐浮笑 道:“哪用那么多?” “当然要!”云孟辞不知何时在她们身后出现了,一听说唐浮跟唐家几位夫人来选布料,她便亲自出来迎客。许是合 眼缘,云孟辞对唐浮莫名有几分亲近,待她也格外亲厚一些。 虽说云孟辞还未出阁,但她十一岁开始便参与到家族生意。淳七七对婚俗也算是了解甚多。她拉着唐浮细细跟她解释道,婚 前这准备事项的重要,还有各种更加琐碎而必须处理的事,都十分关键。听得唐浮一个头两个大,也只好一边赔笑应着, 一边硬着头皮受教了,心里也对她的热情有几分感动。 云孟辞干脆带着唐浮到外间新来的布料架子上,跟她做着介绍,让她自己选些喜欢的。 正在她们俩有说有笑的时候,忽然一个客人从门口进来,只顿了一顿,环视了一圈,便径自冲到唐浮边上,一把拉着 她就往外走。 唐浮被人抓着,下意识得就开始反手回击,对方吃了她一掌,才松手。 “御无涯?”唐浮看清眼前人时,皱起了眉头,“你搞什么?” 御无涯一脸憔悴,下巴上淡青色的胡渣,也没有打理,望着唐浮,表情难得的凝重,“有些话想亲口问你,你跟我…。 走!” “什么话?你在这里说就好。”唐浮看不明白他发什么神经。 御无涯瞟了一眼唐浮身后的云孟辞,云孟辞淡淡微笑着冲他欠了欠身,算是行礼。御无涯收回目光,继续望着唐浮, 语气软了一些,“只想跟你说,这里人太多。”他出宫之后本是直接到唐府,结果下人告知唐浮如今在云坊选喜服布料, 听得他更是心如刀割一般,便直冲冲地追了过来。 自宫宴之后,炎千释要娶唐家四小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他还有些不敢相信,一再找人确认,到底娶的是唐家哪 个小姐。听说了事情原委之后,他便闹着要去找父皇,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人截胡的感觉,如鱼刺在喉,偏偏还是自己的 好兄弟。 若不是兰妃命人拦住他,他早就出来找唐浮了。 唐浮还想说拒绝的话。123。云孟辞在边上插嘴,“不如去楼上坐一坐,喝杯茶,楼上有雅间,那里清静。二位若是不嫌 弃,可以在那儿说话。” 御无涯这才多看了云孟辞一眼,对她的细心表示感激,“多谢。” 唐浮也不好再推辞,跟着御无涯上了二楼。 云孟辞在另外一间屋里等着,派去送茶的丫鬟宝珠,回来之后神秘兮兮地跟云孟辞描述里面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 很八卦地猜测着他们俩的关系。 “唐小姐,还真是有男人缘呢,端王殿下十分很看重她。” 云孟辞淡然一笑,打断了丫鬟们的臆想。 。“好了,背后不议人。若你这么心热,大可以到唐小姐面前去说,看她会不 会赏你。”宝珠吐了吐舌头,乖巧地福了一福,“小姐好会拐着弯地教训人,奴婢不敢多话了。” 云孟辞跟炎千释私下交好,对御无涯也十分熟悉。只不过以前的御无涯,太过吊儿郎当,不曾入过云孟辞的眼,就算 他是皇子,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她千释哥哥的一个友人罢了。 今日御无涯这么莽莽撞撞的冲进来,直直奔向唐浮,那炙热的眼神,却让云孟辞有些意外。 他喜欢她,当下云孟辞就看明白了。 只不过唐浮这当事人却不以为然,甚至不问缘由地还出手给了他一掌。虽然起因是御无涯突然从后面扯着唐浮手腕, 拉着她就要走。淳七七这一掌确实挨得活该,但云孟辞却不禁有些同情此人。 看来是单相思,她捧起茶杯,心里虽好奇隔壁间里他们的对话,但出于礼仪,她也不能太过于,只能自个儿在心 底默默猜测着。 一盏茶的功夫,那边两人才从屋里出来。 御无涯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连云孟辞都没看见似的,径自下楼去了。他出店门的时候,撞了好几个人,头也不回 地朝前走去。引得被撞之人破口大骂,但立马被门口王府侍卫一记眼神杀,才吼了半句就没音了。兰妃怕御无涯冲动出 事,特地派人跟了出来,倒有些作用。 唐浮倒是神色如常,像是没事人一样。云孟辞压住好奇,带着她继续去选布。 她们还在云坊内采买呢,不出一会儿,唐府的家仆急急跑来,是寻大夫人的。云孟辞跟唐浮一笑,“今儿我们云坊还 真是热闹。”唐浮也笑了。 但大夫人听完家仆凑上前来低声报的消息之后,脸色瞬间变了,伸手招了唐浮过来,“走!我们立刻回府!”。 第30章 意外生变 炎尚书今晨被发现,暴毙于卧房内。 唐府得知了消息之后,立刻派人来通知大夫人她们。炎千释跟炎夫人刚去过刑部。此事实在是蹊跷,故而才报官彻 查。皇都城防营的人不敢耽搁,一路上报到刑部去。 仵作已来查过,死因是心力衰竭,而全身无任何外伤,前一晚所食之物,茶水以及炎威能接触到的任何贴身之物,一 一验过,均无任何发现。 炎千释这几日不住炎府,也是一大早得到消息才赶回来。 炎夫人强撑着精神,听完仵作的结论之后,忍不住伤心大哭,攀在炎千释肩头,叫他赶紧书信让大哥回来。炎千释连 声应着。123。扶着炎夫人回房。 虽然炎家上下,除了炎尚书之外,没人对他有好脸色,但如今情况不同,炎夫人才对炎千释稍微有些依仗,尽管口口 声声是让他叫自己儿子回来。 炎家大公子炎右安,十六岁便被封为少将军,奉命镇守东南边陲,三年才回皇都一次。去年才刚刚回来述职过,按例 要等两年后。 炎千释虽然不太相信炎尚书是疾病暴毙,但他自己也看过尸身,确实无中毒痕迹。再查下去也无任何进展,只能暂时 作罢。 两日后。 。炎府报丧。合府的红绸喜庆装饰全部都摘下来换成白布白花。 唐浮随长辈前去吊唁,入炎府之后,炎千释将唐浮带到一边,跟她解释了,如今他要守丧,三年之内都没办法履行婚 约。唐浮明白地点了点头,“我等你。” 炎千释扶着她的胳膊,嘴角浮起一丝安慰的笑意,胸中热浪翻腾,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唐浮还想追问炎尚书到底是因何故突然去世,正欲开口,就听见门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尖锐而激动,“谁让她进来 的?我不是吩咐过你们,不要放她进来吗?” 唐浮循声望去,炎夫人被人搀扶着,却指着自己。淳七七表情有几分激愤。 炎千释眉心微微一动,将唐浮拉到自己身后,迎着炎夫人而去,“娘,您不是在房里休息吗?怎么出来了?”炎夫人 抓住炎千释的胳膊,“你大哥就快回来了!我要等他!”一瞬间表情又有些古怪地望着唐浮的方向,“这女子是丧门星! 刑克我们炎家,你不能娶她!让她走!” 唐浮动了动嘴唇,还想说话,忽然自己袖子里有些动静,她正觉意外,就见小飞从她袖子里飞了出来,扑扇着翅膀冲 向炎夫人。炎夫人惊地大叫了起来,拼命用手挥赶这五色灵鸟。 “小飞!回来!”唐浮也无语,只好抬手,将它先收回来了。 炎夫人像是失心疯一般,拉着炎千释,指着唐浮,“你看!她克死你父亲,如今还要来害我!这丧门星,祸女,万万 不能进炎家的门!” 炎千释皱紧了眉头,扶着炎夫人,吩咐下人送她回房里去休息。…。 尽管如此,前厅里来吊唁的客人们,大部分都看到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在炎千释不知情的事情,炎夫人找来江湖术 士来家里看看,那神棍将炎威的死归结于炎千释与唐浮的亲事。炎夫人更是拿了唐浮的八字给他看,唐浮的八字被神棍批 做了灾星降世,乃丧门星,刑克亲人,尤其是夫家。 自炎尚书过世之后,炎夫人便大受打击,神智也有些浑沌,那神棍说什么,她也全数都信了,这才指着唐浮大骂。 灵堂跟前厅里候着的客人,开始窃窃私语。 很快唐成言也知道了这事,颇为不满,但又不好跟妇人计较,便黑着脸,跟炎千释挑明了话。既然这门亲事,你们炎 家如此不看好。123。那我们唐家也不高攀了。 炎千释赶紧解释,请唐成言息怒。 唐浮在边上轻叹了一口气,才让父亲先回去。她回头看了炎千释一眼,用密音告诉他,今夜来找他。炎千释点了点 头,便跟在后面送他们出去。 *** 七、八个时辰之后,漫长的一天结束。 唐浮趁着夜色,到了炎府,白日里来吊唁的人已经走得精光,只剩下炎府里自己人。唐浮不想惊动别人,悄然从屋顶 直接到了灵堂顶上,趁着无人时。 。才落下来。 她知道炎千释一定是守在这里。 炎千释一身麻衣孝服,裹在白衣外面,跪在灵前,神色黯淡。唐浮忆起他曾跟自己说过的身世故事,炎威虽然不是他 亲生父亲,但一直待他不错,在他心中,如今承受着怎样的悲痛呢。 一时,唐浮竟有些于心不忍,几步上前,俯下身子,伸手将他宽阔的肩头揽入怀里,抱紧他,才在他耳边安慰 道:“若是想哭,便哭吧。” 炎千释微微一愣,他陷在自己的回忆里有些出神了,连唐浮来了都不曾察觉。但她这番举动,却让他无比暖心,淡淡 一笑,轻轻回搂着她,“我没事。无须担心。” 炎千释跪在地上。淳七七唐浮也蹲跪在他面前,二人保持着相拥相依的姿势许久都没松开。 忽然唐浮才反应过来,她此行的目的,松开了手,对炎千释提议道,“我有些发现,要同你说。”炎千释眉心一动, 听她细细道来。 白日里,小飞偷偷钻进她衣袖里,随她一同到炎府来,却在炎夫人出现时,突然飞了出来。只是因为小飞闻到了神木 枝的味道,它自小吃神木果炼的金丹,对这味道最熟悉不过。 “为何炎夫人身上会有神木枝的气味?”唐浮问出这问题。 炎千释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神木只是民间俗称,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千桑树,据说是神界的守护之木,落到流离大陆之上,只在人迹罕见的绝境 生长。果实三年一结,望似红玉小珠一般,挂在枝头,十分诱人,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一种剧毒。五色灵鸟是灵兽,…。 以此果炼丹为食,才能修炼灵力,成长进化。 见炎千释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唐浮放出小飞来。 小飞绕着灵堂飞了一圈,飞到炎威的棺柩之上,停了下来,对着主人啾啾叫了两声。唐浮望了炎千释一眼,得他同意 之后,两人合力推开炎威之棺盖。 小飞在炎威尸身上飞了一个来回,最后停在棺材前端的棺沿上。 “它说炎尚书的头上有神木枝的气味。”唐浮对着炎千释解释着,同时她低头一看,炎威头顶上束发的玉冠,色泽有 些特别,青白之中暗藏着血红。 “冒犯了。”她伸手取下炎尚书的发冠跟配钗,在手中仔细查看着。小飞也飞了过去,啾啾叫个不停,像是有些着急 一般。 炎千释正有不解。123。唐浮抬头望着他,面色凝重,“这不是玉,而是神木枝,上面裹的是神木果浆混制的包浆,看起来 像是玉一般温润,但不是玉。若我猜得没错,正是此物害死了炎尚书。去找一碗水来。” 他们将这发冠一起放到水里,泡了一阵子,再让下人抓了老鼠来做试验,让老鼠喝了一点水,片刻老鼠全部倒地不动 了。 “能用如此费劲手法来害人,定是身边了解炎尚书之人。”唐浮叹道。 炎千释的脸色很难看,但强作镇定,对唐浮道,“我会去查个清楚。今夜,我先送你回去。” *** 有了唐浮发现的重要罪证。 。刑部重新开审炎尚书此案,加之皇帝也格外重视,命刑部务必将凶手尽快缉拿归案。不出 一日,重刑之下,炎尚书身边一个小厮终于承认被人收买,于两月前换下了炎尚书常用的一个发冠。而收买他的人,乃是 太子御初然身边的人。 两月前,是炎千释与御无涯初上边关的日子。 追问之下,太子手下交代这全是太子吩咐的,只因炎尚书与同袍闲聊时,言语间透露过并不看好太子为储君之意,故 而才使太子记了仇。 皇帝也十分震惊,自己宠爱的大儿子竟然如此心胸狭窄。他决定亲自到拘禁太子的东宫里去问一问。淳七七人还没进殿门, 就在外面听到了歌舞丝竹之乐。 皇帝回头望了望随行众人,沉着脸,不许人去通报,“这逆子,朕让他闭门思过,他倒好!过得快活地很嘛!”皇帝 携刑部几名要员,御前伺候的几人及侍卫,一起进了正殿,里面的画面更让他目瞪口呆。 太子御初然,不仅酩酊大醉,还身着龙袍,左拥右抱,在殿里与众歌姬舞姬厮混,边上还有十几人的乐班子奏乐助 兴。简直是荒唐至极,气得皇帝当场过去,给了他一脚。太子酒醉,还没反应过来是谁人踢自己,还想还手,结果被侍卫 按在了地板之上。 乐班子的人也都吓傻了,丢了乐器跪倒在地,但凡还有几个清醒的,也赶紧跟着跪下。除了太子身边几人与他喝得一 般烂醉,还有些糊涂。大殿之上突然一片死寂,御初然才醒了几分,抬头望见那明黄身影,“父皇?” 皇帝御靳枫气得回头又劈手给了他一巴掌,“你个逆子,还认得朕?”。 第31章 流言四起 单这一巴掌把太子御初然打蒙了,但老皇帝还不解气,从旁边带刀侍卫腰间噌的一声把长刀拔了出来,指着御初 然,“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朕再留你在世上,亏对炎尚书!” 边上的大臣也惊了,赶紧跪下来劝阻,“皇上三思啊!” “陛下!刀下留人!”一声孱弱的女子娇呼。 皇帝扭头,看到皇后在众人搀扶中走了过来。自三年前皇后一场大病之后,身子便一直不爽,落下了病根,大病小病 不断,宫中太医也无良法,曾有断言皇后大限将至,快不过一年,慢不过两年。 皇后是御靳枫还未登基时的发妻,与之相伴也近三十年。123。陪他高低起落,算得上是举案齐眉,对御靳枫的后宫也是极 为宽纵,任由他纳妃娶亲。皇后之情,对他而言,倒不像是夫妻,更像是母亲之类的,心底对她有一份敬重,从来也不会 对她说重话。 当初立御初然为太子,除了他是长子,更多还是因为他是御靳枫与皇后之子。 可现在,这口气堵在心里,纵然他是天子,也护不了这逆子。 “皇后,你身子不适,怎么还走这么远的路。身边的人真是越来越会照顾了!”说着,御靳枫冷眼扫了一圈皇后身边 的这些宫人们。 那目光所到之处。 。无不惊若雏兽,俱是低头俯身无人再敢多言。 皇后上前了一步,伸手按在御靳枫提着长刀的手背之上,“容臣妾说一句僭越的话,我们为人父母,难道然儿他变成 今日这样,我们就没错吗?” 御靳枫眉头皱得更深了,怒不可遏,回身指着御初然那一身假龙袍,“皇后此言乃是指这一切都是朕自招来的?朕的 儿子在咒朕死,也是朕活该?皇后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皇后泪眼婆娑,但依旧忍着不掉泪下来,端着身为一国之母的仪态,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然儿幼时聪颖。淳七七早年被 立为太子,他的路太过顺遂,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很多最基本的事情。若遇不顺时,该怎么办?臣妾不是替罪儿开脱,只 是请陛下三思,也请陛下自省。然儿就算犯下了滔天罪孽,这十分里,也有五分是臣妾这做娘的,没有教好。” 说着,她跪到了御初然跟御靳枫中间这一段空地上,将他二人隔开,仰起头来,望着御靳枫,“陛下,若心意已决, 要处死然儿,也请将臣妾一并处死。” 御靳枫眉心一跳,随即又锁紧,长叹了一声,“皇后,你这又是何苦!”他转头向边上跪着的宫人道,“这地上凉, 你们就让皇后这么跪着吗?你们都不要脑袋了吗?” 那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才赶紧起身过来,半强行地将皇后扶了起来。 御靳枫随手把长刀丢下,他心中的杀意已去,只余下无尽的失望。“着,太子御初然,品性恶劣,心胸狭窄,妒贤嫉…。 能,屡教不改,今废去太子位,贬为庶人,逐出皇都,今世不得再踏入皇城一步!” 此言一出,再无转圜。 皇后知道自己儿子的命是保住了,但此生也再无相见之日,眼泪这时才掉了下来。御靳枫懒得再看这一幕,转身大步 走出东宫,后面的人紧紧跟上。 *** 半日之内,太子被废之事,已传遍宫城内外。 消息同样传到了炎府、唐府两家,他们也是相关受害者,闻此讯息也是震惊。安平郡主原先跟皇后交好,也是为了将 来太子登基,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如今听到这消息,不仅不对皇后表示一些心意,反而嗤鼻,后悔自己站错队,日后要巴 结新君。123。看来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她虽未言明,但脸上忐忑又夹杂着悔恨的表情,全被唐浮看在眼里。是御家给了她郡主的身份,她自然要傍着这大 树。 只不过整件事在唐浮眼中,却顺利得有些太假了。 能想出用神木枝伪装玉饰来杀人,这般刁钻法子,竟然瞬间就被识破,太子是这般大意之人吗?上次行刺之事也是如 此,上上次军中泄密一事,都如出一辙,都是太子身边的人招供,但唯独缺了太子自己认罪。 唐浮想不明白。 。到底是这太子太怂,敢做不敢忍,还是他只不过是代罪之羊。 如今太子落马,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余下几位皇子,储君之位一空,他们的希望便大了。俗话说不想做将军的小兵不 是好兵,不想当太子的皇子肯定也是不存在的。 而炎千释跟皇室走得那么近,他的位置又如此特殊,也是危险。 唐浮不知不觉间开始站在炎千释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并且会替他担心,难道真的把他当做是自己夫君?她自嘲地笑了 笑。 一入夜,一道黑影落到竹南院。 炎千释刚在唐浮门外停脚,就见她拉开门,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唐浮邀他进屋里来。淳七七她见他还是一身白衣,想起炎尚书已经落葬,本想问问炎府之事,又怕勾起他伤心事,干脆就不 开口了。 而炎千释只是想来看看她,像是看见她,什么都不用想,心里就有一份安宁,也不愿多话。两人许久都没开口,这份 沉静倒也不尴尬。 “坐了半天,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去。”唐浮忽然想起来似的,准备起身去拿些热水。 炎千释伸手将她扯回来,她一点力气都没用,他便轻易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来,拥抱的姿势几分暧昧。他的头贴在她胸 口,将她搂得紧。 她才听他开口道,“父亲下葬了,大哥还有几日才能回来。母亲一直在哭,我在劝着。忽然就想起自己母后,很想 哭,但是却不能。” 唐浮将脸颊贴在他的头顶上,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就如那夜在灵堂之上一般,轻声劝道:“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陪…。 着你。”唐浮在心里其实觉得他很可怜,小小年纪便被当做质子送到别国皇城来,虽说有个新身份做掩饰,但却被人当做 是私生子,人们总是看他不喜言,不多笑,认为他性子冷清,孤傲,谁又知道他心里的痛与无奈。 纵使名满皇都,拥有一大群痴迷于他外表的拥趸,而那些年轻女子却只是迷恋他俊朗容颜,从未曾走进他心里过。这 么多年来,他无人可信,一直孤独地过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如此相似的感觉,唐浮在心底轻轻叹着,像是在看着这世上另一个自己一般,对他格外生了怜惜之情。 她想保护他,不再让人伤害他。 她伸手轻轻抚过他的泪痕,凑过去吻干他脸颊上的湿润,一寸一寸,最后落到他的唇上。她想安慰他。123。唯有用这种方 式。他有些笨拙地回应着,同样深情而温柔的缠绵。 长吻之后,她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放心,我不会再允许谁欺负你,再不会让你哭。” 炎千释失笑,“这像是我该对你说的话。” 他们相拥,直至二更天。外面打更的声音传来,炎千释才起身,有些不舍得道:“再不走,你今夜就没法好好休息 了。”唐浮差点脱口而出,让他在这里睡好了,但又怕他多想,便忍住了。 目送他出门,以轻功纵身跃出院墙,像一只黑色的燕子一般。 。翩然飞远。 那一瞬间,唐浮才明白,炎千释已经走到她心里来了。 翌日,唐浮到花厅时,听大夫人跟其他几人气呼呼地斥责外面那些长舌妇。她所听到不多,不过也就是那日去炎府吊 唁时,炎夫人骂她的话,被传到市井之上,流传开来罢了。 也难怪这件事之后,安平郡主跟唐诗宛都安静了不少。 虽然她跟炎千释是订婚了,但炎家出了这种事,娶亲之事便被耽搁了,她们倒是看好戏呢。加上炎夫人指骂唐浮是丧 门星,几乎皇都一大半的达官贵人都看着听着呢。谁会理唐浮的八字究竟是不是什么灾星,光是这谈资随便开口,嚼嚼舌 根。淳七七过过嘴瘾罢了。 既然是流言,总会有消逝的时候,理那么多,自己心情差。 她轻描淡写地反劝大夫人不要太生气,听过就当是笑话罢了。绣娘却有些担忧,“炎府若是把这谣言当真,你的婚事 岂不是……”那日她也在场,唐成言气得要当场退婚的时候,她也是替女儿捏了一把冷汗的。倒不是说她有多喜欢这女 婿,只是她一介妇人,只知人言可畏,若这一门亲事被退,那恐怕以后唐浮就难再找到合适的人家,毕竟这等不吉利的 事,触霉头。 唐浮淡淡一笑,“放心,等千释孝期过了,我们会如约完婚。” 大夫人在边上见唐浮称呼都变了,也笑了,“只要你们俩好,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那炎夫人……有那 样的婆婆,大娘怕你日后吃亏。” 与炎家人的关系,怕是炎千释的一道心结了,若是可以,唐浮倒希望跟炎夫人的关系稍微改善一些,免得炎千释为 难。。 第32章 接二连殇 连着几夜,炎千释都会悄悄来唐浮闺房之中,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跟她说几句话,或者小坐一会儿,就走。唐浮连日 都想着他的事,连做梦都是他的画面。 虽然有些乱,但还是被她隐约理出线索来。 “你可曾怀疑过御无涯?”她抛出问题,炎千释微微一愣,“无涯?你怀疑他什么?” “假如炎尚书之死不是太子指使,而是御无涯,目的只是为了陷害太子,拉他下马。”唐浮大胆设想,却让炎千释摇 了摇头,“无涯不会这么做,他与我是过命的兄弟。” “这世上有多少当面是兄弟,背后捅刀子的事。他对你好,也许另有所图呢?”唐浮说得很认真。 炎千释低头。123。轻声笑出来,“你对他印象还真是坏啊,怪我。” 那时,在乌峡镇,他跟御无涯打赌的事,让唐浮对他们俩印象都不好。 唐浮却笑不出来,“就算太子在背后使坏,也不至于一点后招都不替自己想,随随便便就被人供出来,还证据确凿。 但是太子事败,立刻就被定罪,这样一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剩下的皇子。而太子相牵扯的三件案子,都跟你有关联的, 在众皇子中,跟你关系最好的便是御无涯。若不是他有鬼。 。那这也太巧合了。据我所知,那些罪大恶极的行凶者一般下 手,都是选熟人。” 炎千释见她动了真怒,一方面因她替自己担心而觉得感动,一方面又替御无涯觉得无辜,“我与他自幼相识,他没有 那份野心,跟恶意。我相信,跟他无关。” “若动机里再加一个我呢?”唐浮把那日他们订婚消息传出之后,御无涯跑到云坊来找她,跟她说了许多,简而概 之,转述给炎千释。 御无涯以为唐浮是被迫嫁给炎千释,让她重新选择,只要她愿意,他有办法说服父皇改口。 “他为何那般笃定皇上会改口。淳七七让我嫁给他?定是他已经盘算好了,设计于炎家。”唐浮眼底里露出寒光,她将炎千 释视为自己人之后,渐渐对他的事也格外着紧。这几日,深思苦想,对此线索总是从最坏的角度来分析,才探知有此可 能,最亲的人是敌人,若成立,那炎千释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炎千释叹了一口气,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御无涯做出这些事。但他又不得不说些什么,来打消唐浮的担忧心 情,“这件事,我会追查下去。” 从唐府出来,已近三更。 炎千释趁夜色入宫,据说过几日,前太子便要出宫,虽说天大地大,他自小锦衣玉食,被如此放逐出去,如同废人一 般。御初然那般心高气傲,对他而言,也如同被判死刑。 当初线索直指太子时,他也曾一度以为当真是御初然下令暗杀父亲,只为排除任何不利于他储君之位的因素,但跟唐…。 浮聊过几次之后,悲痛平息之后,重回冷静,他渐渐察觉到,这似乎是一个更大的阴谋。 他去过刑部两次,第一次所看的卷宗记录,第二次去,就少了一些,少的那部分是对供案者的审讯内容。但执笔的文 官死活不承认卷宗有少,非说是他记错了。 只因前一次他只是大概过目,并未细看内容,也无法确定到底少的是什么。相关人员被问斩的问斩,流放的流放,如 今也不在皇都,再也无从盘问细节。而太子身边的人,细细调查去,不是失踪,就是畏罪自尽。短短数日之内,几乎已无 线索可追查。 当日太子着龙袍在东宫里歌舞酒宴,实在有些太巧了。炎家出事之后。123。几乎是不费什么吹灰之力便查到跟太子有关, 报到宫内,激得皇上大怒,到了东宫就正好赶上看到那一幕。 虽然炎千释在宫里长大,跟御初然见面机会也多,但因为御初然长他许多岁,说话较少,倒是御无涯跟他年纪相同, 常厚着脸皮拉着他一起玩,关系才走地近些。 唐浮分析的也不无道理,只不过她不了解御无涯,故而才将疑点落到御无涯身上。 而炎千释同意的便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对宫中局势十分了解。 。也对他们这些人十分清楚,知道何人可以利用,如同一 把看不见的利刃悬在众人头顶,若一日不揭穿这黑幕,恐怕他们一日都不得安宁。 不止是他,还有这宫里所有的人。 前面便是东宫的宫殿,炎千释稍稍停了脚步,此处会有宫中侍卫巡逻,他需更加谨慎一些。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撞见 了,很难解释。 他稍在暗处躲了一躲,等到巡逻侍卫走过,才悄然落到东宫院内。 这么晚了,正殿内宫灯还亮着。炎千释心中一阵疑惑,轻手轻脚上前,推开殿门,一个人影躺在正中央的地板上,呈 大字。边上还有许多酒坛。淳七七空气里淡淡的酒味凝而不散。 炎千释微微皱眉,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喝酒。他几步上前,却发现御初然两眼圆睁,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着,他 赶紧先扶起他来,暗自运起灵力,传输到御初然后背上。 以灵力催化,让御初然猛地呕吐,吐出许多毒酒来,神智才稍微清晰了一些,不过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喝过毒酒已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如今虽是刚刚发作,但毒已入脾胃,救是救不回来了。炎千释扶着他,叹息 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御初然看清楚了是他之后,伸手捉住他的衣领,十分费力地说些什么,但声音太小,炎千释听 不太清。他伏低身子,凑近御初然嘴边,听他到底说些什么,虽然他吐字都有些不清楚了,但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最终炎 千释还是听清楚了他说的话,“炎尚书的死,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指使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最后,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松开抓着炎千释的手,吼道:“父皇!我冤枉!” 许是炎千释想要帮他解毒的这行径,反而加速了毒血运转,喊完这最后一句,御初然喷了一口黑血,倒地气绝,七窍 流血,死不瞑目。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炎千释更加相信,父亲之死,也许当真是与他无关。 那事实真相到底是怎样呢?恐怕就连御初然自己也不清楚。 此地怕是很快会有人来,他也不便久留,赶紧离开。 *** 前太子深夜在东宫中毒身亡之事被皇帝压了下来,但却暗中命人去查。查的结果却是御初然自己买通侍卫太监,送了 毒酒进去,他自尽而亡,与人无尤。 老皇帝哀叹了一声,一夜之间,两鬓白了许多。他曾意气,想一刀砍了那逆子。123。但在皇后阻拦之下,仍有些不忍,那 毕竟是他第一个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遑论是万物灵长之尊。 他将此消息压下来,一是怕皇后知道了,经受不住打击,二是最近朝中风波不断,不是吉兆。 可没过多久,便有宫人来报,皇后宫中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如今皇后知道御初然已死,狂呕鲜血,人已经昏迷不醒, 太医也束手无策。 御靳枫大怒,“是何人走漏消息?竟敢逆旨!给朕彻查,一个也不留!” 尽管如此,皇后的性命危在旦夕,药石无灵,汤药都灌不进去,御靳枫亲自去看了一次,摇着头出来。众皇子公主都 守在外面。 。尤其是御暖儿,哭得十分伤心。 御暖儿生母早逝,幼年曾在皇后膝下被抚养过几年,与皇后也很亲厚,虽然后来皇后身体有恙,她便少来了,但心里 一直对皇后怀着感。忽然她想起一个人也许能有办法起死回生,便从殿门前的队列里偷偷溜走。 曜月宝华法殿,是宫城中一处僻静之所。 此处乃是国师尹子虚修行之处,御暖儿五岁起便拜在他门下灵修。虽然尹子虚教她的法门,有些邪乎,但御暖儿对这 个师父却是极为崇拜的。 “师父,你救救母后吧!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御暖儿抓着尹子虚的袖子,央求着。 尹子虚睁开眼睛,缓缓看了她一眼,“生死有命,公主。淳七七为师也无能为力。” “大哥死得那么惨,母后就此抑郁而终,实在太可怜了。有什么办法让她走得稍微安心一些呢?”御暖儿喃喃道。尹 子虚低头沉吟了一下,才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也许给她一个假象,让她在美梦中离世,也算是种成全。” *** 等御暖儿跑回皇后寝宫殿外时,却见唐浮也在其列。 她来不及质问情敌为何出现,便将自己受师父启发想到的方法说出来——找一个人假扮皇长兄,去安慰母后,话刚 说完,见四哥不言语,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唐浮。 炎千释才跟她解释,唐浮方才就提出这个方法,并且将兄弟之中长得最像御初然的御子灏打扮成他的样子,送进去 了。 “现代化妆术,是什么奇术?”炎千释喃喃念道,对着唐浮一笑。 唐浮抿嘴浅笑,不作答。 御暖儿在边上望着炎千释跟唐浮对视的眼神,那深情那温柔,叫她不忍心酸。爱自己的一个一个都在离去,自己爱的 永远也得不到了。。 第33章 国母之丧 御子灏是几个皇子里跟御初然长相最有几分神似的,虽然他对于被女子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有些抗拒,但一想着是为 了母后最后心愿,也只能忍了。 唐浮的主意实在古灵精怪,把围观众人撵到外面去,自己拿着瓶瓶罐罐对着御子灏就开工。 若不化妆,御子灏跟御初然只有三分神似,且御子灏的脸颊比较圆一些,要利用阴影塑造来表现御初然的那种消瘦 感。不过皇后如今体虚,估计眼神也不会太清亮,她也只能尽力。 “这些材料我尽量选的是自然成分的,不会伤皮肤,不含铅粉,你放心。”她一边在御子灏脸上捣鼓着,一边跟他解 释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因为替他上妆。123。唐浮离他的脸很近,很认真得打量着他的五官轮廓,做细节调整,倒盯得御子灏 有些害羞了。 忆起数月之前,自己跟暖儿在浮离谷中,与她偶遇,她矫捷的身手跟神秘的面具就让他眼前一亮。如今近看,她肤白 胜雪,手指温热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恍惚之间,御子灏深深呼吸了一口,心里叹道,“想什么呢,子灏,她如今可是三 哥的未婚妻。” 等御子灏被唐浮装扮好之后。 。他自己对着镜子都有一种错觉,不认得镜中之人,像是在看大哥,而不是看自己 了。“这……你这手艺也太厉害了,这便是你说的现代化妆术?” 唐浮拍了拍他的肩,“进去吧,记得现在你是御初然。” 一个多时辰之后,御子灏从寝宫里出来,外面的人都还等着,见他一脸的泪,便都明白了,皇后已经薨逝。御暖儿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边上炎千释的身上。 炎千释侧头看了一眼唐浮,唐浮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炎千释只好略微尴尬得轻轻拍了拍御暖儿的后背,却朝着唐浮苦笑了一下,以示无奈。 *** 半日前。淳七七因炎家大公子已经回府,炎千释本是约着唐浮出来散心,顺便邀请她到炎府一聚。此前炎夫人也觉得对唐浮 有些愧意,若不是自己之前神智混沌,信了江湖神棍的胡话,在灵堂上指责唐浮,也不会闹得皇都上下传出这谣言。特意 趁炎右安回来,让炎千释把唐浮请来,也好化解这误会,毕竟他们这门亲事是老爷生前决定的,也算是老爷的遗愿。 炎千释跟唐浮,一起得悉皇后病情,便一同入宫,没想到更是一起见证了国母薨逝。这国丧除了皇帝之外,合宫上下 全都换上了白色丧服。 不消一会儿,文武百官都来吊唁。 皇后一过世,前太子的事也有一些传了出来。皇帝心情沉痛,连丧事都不愿出席,便将祭祀主持的责任交给了二皇子 晋王御逸尘。按照祖制,需在宫中守灵三日,期间每日只有一顿斋食。…。 炎千释虽不是皇族,但他被皇帝认作义子,如今更有王位在身,所以也要遵循此礼节,守足三日。而唐浮身为他的未 婚妻,虽无相陪在侧的义务,但她却有这份心意。炎千释也不多话,他们彼此之间,只需一个眼神便能领悟对方在想什 么。这种默契,仿佛彼此相识相知许多年,若是从第一次初见算起,也的确是相识许多年。 第一日倒无事,夜里稍有疲惫,但仍能勉强支撑下来,第二日许多人便受不了了。 像御暖儿,一早就回自己宫里去了,许多女眷都有些吃不消,挨饿还能勉强忍耐,不睡觉确实辛苦。后宫里的嫔妃, 依然坚守着礼制,跪在灵堂里的。123。除了兰妃,嫔位以上都看不见了。她们不是借着身体不适为由早早离席,就是其它什么 借口。 反正皇帝本人都不在,谁又会在乎这些面子功夫。 御无涯跪在母妃边上,劝她先去休息一会儿,自己会替她把对皇后的追思做到十足。兰妃面色虽然苍白,但却摇着 头,说什么都要咬牙自己坚持下来。 第三日,国师尹子虚亲自来做法事,在灵堂前面摆起了桌子,上面摆的是道家的法器,还有两个大香炉。灵堂里的人 本来都有些昏昏沉沉。 。饥肠辘辘,门口又燃香又焚纸,更是熏得够呛。 文武百官倒有机会可以稍做休息,但皇族成员,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子女的,没有理由提前退场。 炎千释担心唐浮身体撑不住,让她去休息一会儿。尤其最近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正午时灵堂内人又多,如同蒸笼一 般,他们还得穿着层层衣服,裹得严实。兰妃都已经昏过去两次,却依然坚持只是在偏殿喝了一点糖水,便又回来拜祭皇 后。 唐浮对炎千释笑了笑,“这种天气,对我而言只是小儿科,若是跟亚马逊丛林相比。淳七七已算是舒适的。”炎千释正想追 问她亚马逊丛林在何处,就听边上有一个声音,“唐小姐老家不是皇都吗?” 唐浮抬头,此人便是国师尹子虚,容颜看起来二十多岁,但一头白发,有人说二十年前他便是这副模样了。没有人知 道他真实年龄。他什么时候进殿来,走路竟然悄无声息。唐浮仔细打量着他,从他身上并未察觉到什么恶意,反而不知为 何,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国师有所不知,唐小姐幼年随师父学艺,并不是在皇都长大的。”炎千释开口替唐浮解释。 “原来如此。”尹子虚似笑非笑地点着头,提着木剑金符到了皇后灵前,跪在蒲团上,开始念一段法咒。 唐浮望着他的背影,开始有些疑惑。 因为前世的习惯,她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谓十分警惕,跟炎千释的交往,可算是意外中的意外。若非要强加一个…。 解释,那可能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原先她也不信这虚幻飘渺之说,但如今生死都已经经历过,还有什么不能相信呢。 可这个尹子虚,她应该是第一次见才对,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之前她是有听过一些传言,玉穹国兴道教,尹子虚被拜为国师,也已有许多年了。他原来便是七星观中的道长,被封 了国师之后,七星观只偶尔回去,全权交由弟子打理。据说他名下弟子已有数百人,其中不乏还有皇族、达官贵人。 只不过同为道士,难道是师父的道友?唐浮回忆不起,不记得师父曾经提过这号人物。而且师父一向闲云野鹤惯了, 不爱涉足朝廷之事,甚至不爱入皇都。思来想去,唐浮搜刮不到任何有关尹子虚的记忆,应该是跟自己毫无交集的人才 对。 “浮儿……”炎千释轻声唤她几下。123。都见她仍在出神。 “月儿!”炎千释试着叫了她这昵称,见唐浮眼底一动,才侧头望向自己,“何事?” “你若是不舒服,也去偏殿里歇一会儿吧,不要勉强。”他伸手在她脸颊上爱怜得轻抚了两下。唐浮浅浅一笑,“才 两天没睡而已,不要紧。”她的最高记录,试过七天不睡,不过那也是前世的事。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只不过为了生 存下来,身为人类的最大潜能都被激活了似的,她甚至回想不起来那时的感受,仿佛已经麻木了。 他们俩悄声的对话。 。似乎被不远处的尹子虚听在耳里。 尹子虚也只是微微侧头,朝着唐浮的方向顿了一顿,但面上表情一尘不变,继续替皇后念完登仙羽化的法咒。 这第三日下午,皇后灵柩合棺,被送往皇陵,入土为安,这才算完。 只不过送行队伍出发前,尹子虚排出几个今日会冲煞的八字,其中壬戌年,乙丑年,子酉年出生的人不得随行,需留 在宫中继续在皇后灵位前祈福。 而唐浮恰好正是乙丑年出生,便被留了下来。炎千释小声嘱咐,让她等着他回来。他要亲自送她回府休息。唐浮笑着 点头,她知道就算她说拒绝,他也会坚持。 留在宫中的人不多。淳七七反正都跪了那么久,唐浮也不在乎多在宫里待一会儿。 虽然她对这皇后没什么印象,只不过这些礼节是以炎千释未过门的妻子身份在做,对她而言也算是有一番意义。宫人 递过来一杯参茶,“唐小姐,请用,润润嗓子吧,这参茶提神效果极佳。” 唐浮看了一眼是面生的宫女,也没多想,端起杯子便浅尝了一口,“多谢。” 只是喝完参茶没多久,一阵倦意就袭来。她还以为是自己鲜有这种连续通宵的机会,身体撑不住了,便起身,到了外 面,想着吹吹风,透口气会不会缓过来。谁知,到了外面之后,头脑更加昏沉,站在廊庑之下,扶着柱子就已经有些站不 稳了。 “唐小姐,你身子不适?” 唐浮勉强回头,看到的人是那国师尹子虚。 她刚想开口,辩解说自己没事,话还没说出口来,却一头栽倒,不省人事了。 尹子虚一把接住唐浮,顺势将她横抱了起来,转身便回了宝华殿去了。。 第34章 故人相见 唐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处灯光昏黄的房间。 但摆设全是现代家具,连睡的床上铺的都是纯色的床单,这种简约的风格,让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撑 着身子坐了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还是入宫前换上的素色衣裙。 这里是哪里,她现在又是谁?这种错愕感,让她一时愣在那儿,半天没缓过来。 “你醒了。”门被拉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唐浮这才发现,墙上虽然涂的是纯色漆料,但门却是木质拉合门。 她抬头望去,那人正是国师尹子虚,在她昏迷前所见的脸。 “你给我下药?”她挑眉竖目怒道。123。伸手去摸绑在腿上的匕首,却发现皮套里空荡荡的。 “你在找这个?”尹子虚仰起手中的匕首,对着她晃了一晃。 唐浮更怒了,她的匕首藏在贴身的位置,却被他搜了出去,岂不是自己在昏迷期间,被他摸遍全身都不知?她不急细 想,身形已从床上一跃而起,如同矫捷山鹿一般直冲尹子虚而来。本欲空手夺他手中兵器,却不想,被他灵活一闪,便避 开了自己的攻势。 唐浮心中不免有些惊讶,看不出来此人身手竟然如此敏捷。她也不再大意。 。暗自运起灵力,提高了速度,并加强力 道。虽是空手过招,但招招直指对方要害,丝毫不留余地。 尹子虚虽然手握唐浮的匕首,但丝毫没有用匕首来对付她的举动,甚至都没有还手的势头,只是一味躲避,退让。唐 浮被他这态度彻底激怒,抬手便要锁喉,手掌离他咽喉只差一寸,却听他唤道:“月儿,你的身手一点都没落下。” 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你是谁?” 尹子虚抿嘴一笑,这个表情虽然换了不同的容颜,但那神态却是唐浮无比熟悉的,她几乎不敢相信。淳七七“蓝枫?你是蓝 枫?” 尹子虚伸手将唐浮拉进自己怀里,一把将她搂住,“能叫住这个名字的,也只有你了,月儿。我好想你!”她在他肩 头,才仔细看了周围的布置,虽是样式都是现代家具的感觉,但其实还是木质结构,只不过构造更加简单,现代感十足。 若不是他,还能有谁会在这玉穹国内布置意见如此的卧室。 她长叹一声,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跟过去的友人见面,虽然以这种“面目全非”的形式。她才听蓝枫解释 道,当初在亚马逊丛林的猎杀游戏里,虽然她让出了生存机会,但他看见她跌落悬崖之后,心如死灰,当即就对着自己太 阳穴扣动了扳机。没想到睁眼再醒来时,却变成了玉穹国的国师。 与唐浮当初情形相似的是,尹子虚是因为炼丹时中毒太深,肉体几乎已经毁损。机缘巧合之下,蓝枫继承了尹子虚的…。 记忆,加上自己的悟性,及时解毒,重修灵力,才得以重生。 与她不同的是,他已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多年,但因为听了唐浮的讲述之后,他便隐去这一层,没有告诉她。也许在 他内心,不想让唐浮视自己为怪物,便由着让唐浮先入为主地以为他们俩是同时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同一时间点上的。 唐浮伸手捏了一缕他的银白发丝,轻轻一笑,“挺酷的,跟你很衬。” 尹子虚在心里轻叹,这二十年来,他几乎都已经快忘记前世的记忆,做了这国师,每日除了炼丹、修行,偶尔替皇家 占卜吉凶,日子倒也过得简单。但却一直有一个身影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123。那便是为他舍命的女孩。 他自己在这世上清醒过来时,一次又一次地期盼着,他的月儿也与他一样有重生的机会,与他一样来到这世界。就算 容颜变化,他一定也能认得出她来。 要不是在皇后的灵堂,他无意间听到唐浮与炎千释的对话里,亚马逊丛林这几个字,如同洪钟一般震响了他的身躯。 接着他又听见炎千释悄声唤她做月儿。 没想到这一世,她比自己晚到这么多年,而且与别人定了亲。 不过没关系。 。一切尚有机会。 尹子虚有些激动地对她说道:“月儿,只要你愿意,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这些年我做国师也有不少积蓄,对这 流离大陆也算了解颇深。我们找一处你喜欢的地方然后定居下来。我看你的灵力如今有五段,我研究出一种可以快速提升 灵力的方法,用这方法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唐浮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倒是最后他说的这提升灵力的方法让她有些好奇。 “你是说可以快捷提升灵力?用什么方法?”她追问道。 “流离大陆上有许多灵兽。淳七七用这些灵兽直接来炼丹,服用之后就能大幅度提升灵力。不用经久历年去慢慢修 炼……”他笑着跟她解释着,却见唐浮脸色有些不好,他才改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可,这个就像把他们抓来炖 煮,进补身体一样的道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要怪就怪它们投错了胎啊。” 唐浮皱起眉头,“灵修本来就是考验人的意志,虽然自己修炼确实有些慢,但吃肉进补,这是为了生存,只是为了提 升灵力,去猎杀灵兽,不仅残忍,而且无道!枫,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尹子虚强笑了一下,“我们以前就做的是杀手,人命都不算什么,何况只是几只灵兽。” 唐浮回望着他,像是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我们以前是没的选择,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双手染血,现在老天给了我 们第二次机会,为什么不重新开始,为什么不放下屠刀?”…。 尹子虚眉心一动,扶着她的胳膊,“好了,你别生气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不做了便是。如今我灵力也快九段,放 眼天下,估计也没几个人是我对手。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他这口吻,又变回了唐浮回忆里熟悉的那个蓝枫。她不禁才转怒为笑,“我才不用你保护呢。”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尹子虚有几分期待地问她。 唐浮微微一愣,他刚才确实有此提议,不过自己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抿了抿嘴唇,才开口,“我现在过得挺好,不 想搬到别的地方去。既然你已经做了国师,也习惯这里的生活,我觉得没有必要做改变,我们都活着,都活得好好的,这 样不好吗?” 尹子虚听出她的拒绝之意,不免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是不是因为炎千释?” “我跟他有过约定。123。而且我也挺喜欢他的。也许是有一部分他的原因。”唐浮目光望向一边,脑海里浮现出炎千释的 轮廓五官来,最近夜夜他都入梦,不想起他来都难。 尹子虚望见唐浮唇边甜蜜的笑意,心中无限酸涩,“那我呢?” “我们也可以经常见面的,对不对?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切磋比试,还可以一起去喝酒,对了,我们还可以去城外骑 马。”唐浮勾勒着未来的生活,语气轻松。她的心目中,蓝枫是好友,是可以交心的知己,但却从来没把他当做一个异性 来看过。 尹子虚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月儿的心里有特别的位置。 原来一切都变了。 。她现在是唐浮,正如自己现在是尹子虚一样。他们俩都重生了,都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尽管他对 她的心依旧,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可她明明曾经宁愿性命都不要,也不肯伤害自己,尹子虚有几分不甘心,他伸手扯着唐浮的胳膊,拉她到自己怀 中,“月儿,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如果没有遇见炎千释,你会选择跟我在一起,一生一世,对不对?” 听了这话,唐浮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了,她轻轻推开他的怀抱。 “枫,我一直都当你是我很重要的一个朋友。但是,无关男女之情……” 她正要努力解释,尹子虚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听下去,“好了,你别说了。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他们也 许在找你了。” 结果她从宝华殿出来。淳七七尹子虚只派了一个道童带路,送她到前面宫门。 她刚到宫门,就见炎千释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炎千释的目光里写的是尽是无比的眷恋,他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只不过是分 别了几个时辰,又离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会儿。他如此患得患失,倒叫唐浮觉得他实在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却听见他在自己 耳边轻声喃喃道,“害我如此担心,你真该罚。” 她一边笑着,一边应道,“是是是,我不该乱跑,该罚。” 炎千释一把抱起她。忽然离地,惊得唐浮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他就这样不顾周遭目光注视,抱着唐浮径自出了宫门, 一直抱着她上了马车,美其名曰“惩罚”,其实是狠狠秀了一把恩爱。唐浮在他怀里老老实实的,却还是忍不住偷笑。 通过玄光镜,尹子虚看到宫门这一幕画面,额角青筋跳动,他几乎想砸了这镜子,最终还是忍住了。 “炎千释。”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第35章 夏日炎炎 唐浮从宫里回来,才歇了两日,炎千释就亲自过来接她去炎府小聚,一是为了介绍炎家如今当家,他的“大哥”炎右 安,二是炎夫人也想当面向唐浮致谢,谢她发现了炎尚书的死因,不至于让她先父含冤莫白。 虽然她跟炎千释分析过的实情,可能还有出入,但炎千释想自己暗中查探,就先瞒着他们了。这一点,唐浮也是同意 的,在没有任何证据跟有效线索之前,但是一些疑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炎右安两年前在驻地附近救了一孤女,名唤真娘,这次也一并带了回来。虽说真娘是以丫鬟身份留在炎右安身边,但 明眼人一看。123。就能看出这两人情投意合。 只不过炎右安也是谨慎受礼之人,一直要等着带她来见过父母,等父母同意之后,才正式迎娶她。却不想此次提前回 皇都,为是竟然是奔丧,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是遗憾。 若是以前,炎夫人是万万不会同意自己儿子娶一个孤女为妻,也正是炎右安了解母亲心思,所以才拖到现下才直接将 人带回来请她恩准。如今炎夫人只求一家人整整齐齐便好,也不再多说什么,便默许了等孝期一过。 。就让真娘过门。 唐浮性子随和,真娘性子比唐浮更随和几分。而炎右安也是不多话之人,一顿饭吃得倒也安静。又因炎尚书尾七还未 过,所以家宴之上摆的都是素菜,可一家人坐在一起,也能吃出几分温馨滋味。炎夫人浅酌了两杯薄酒,就先退席了。炎 右安跟真娘一起送炎夫人回房休息。 炎千释则带着唐浮去了自己的院子,虽然他常年多在宫里住着,炎尚书生前依然在炎府里专门为他辟了一个院子。自 他被封王之后,又被赐了新居,这里回来的次数便更少了。 连他自己过来,都瞧着有几分陌生。 唐浮跟他便在此处。淳七七商议案情线索及讨论进展。唐浮的做法倒让炎千释觉得新鲜,她把一卷纸展开之后,挂到墙上, 任何已知线索,都以小字写在纸上,还标记了不同的古怪符号。不过如此一来,所有讯息倒也一目了然。 “如今刑部已经结案,我们要查起来,就更加费劲了。”炎千释叹道。 唐浮却陷入沉思,在这个科技匮乏的年代,物证的作用倒不如人证作用大,与其陷入死局,不如多主动发掘新的线 索。她提议让炎千释派人去找御初然身边真正心腹,找到真正了解内情之人,能为御初然洗冤之人,只有找到这样的人, 说不定能问出一点什么关键信息来。 而至于怀疑对象,唐浮仍然对御无涯保留了看法。 *** 过几日便是五月初五端午节,玉穹国每年端午节要举办龙舟大赛跟武斗大会,地点在同一个地方,距离皇都东南方向…。 二十多里的绥阳小镇,这里刚好有一个渡口,是阳江流经之地。龙舟大赛便在这条江上举行,而且武斗大会则是在绥阳镇 上进行。 这两项大赛年年都是由朝廷承办,而且武斗大会的优胜者直接可被录用到兵部,授予武官职务。唐浮的理解,就是相 当于武状元的选拔。 数月以来,皇都内阴郁之气沉沉,刚好借着端午节一洗颓气。 端午前一日,皇帝微服出宫,带了一干随从,乘二层高的画舫顺阳江南下,以实地勘察为由,其实不过就是游江玩耍 罢了。只不过,听说画舫没走多远,就回去了。只因皇帝在江上撞见一个渔家女撑船打渔,那侧影婀娜。123。身姿翩然,再细 看其容貌,惊为天人。二话不说,便让人把她请上船,没聊几句,就要把此女收回宫里去。故而才半道折返。 二哥唐连胜因为也在随行之中,回府之后跟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做趣闻来谈。前太子、皇后先后身故不足两个 月,皇帝就纳新人入宫。这速度也太快了些,唐浮嗤鼻一笑。这等闲事,与她何干。 这日午后,接到云坊大小姐的邀请,去她家城南花圃赏花。据说这位云大小姐邀请了不少人同去。 。除了她,还有唐诗 宛,皇都里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都被邀请了。不止女眷,她一同也邀请了许多青年才俊,几位皇子也在其列。 本来唐浮是不喜凑这热闹的,但毕竟云孟辞对自己一向不错,而且云孟辞跟炎千释的私交很好,这一次炎千释也会同 去。所以她才勉强凑趣赴约,才在府里准备好,炎千释就亲自过来接她了。 他们正准备出门时,唐诗宛厚着脸皮要来挤炎千释的马车,与他们一起出门。 “四妹,不会介意的吧。”唐诗宛故意当着炎千释的面,拉着唐浮,以显亲厚。当初炎府白事,唐诗宛没少在背后幸 灾乐祸。淳七七说唐浮的坏话。如今炎千释只是在守孝,又不是跟唐浮解除婚约,可唐诗宛就是不死心,恨不得抓住一切可抓的 机会,都要来横插一脚。 唐浮也不是包子,我的马车不是你想坐就能坐的,她刚要开口时,就听炎千释在边上说,“好,既然三姐想乘这辆马 车,那请吧。”唐浮微微一挑眉毛,不知他是何意。 唐诗宛眉开眼笑地上了马车,却没意识到炎千释的话有哪里不对似的。 炎千释对唐浮一笑,“你前日里不是说想去骑马吗?捡日不如撞日,我们一同骑马过去。”说着,他就将人牵了一匹 马过来,扶着唐浮上马,自己随后也骑了上去。二人同骑一匹马,后背贴前胸,这暧昧距离比在马车里更是亲密。 唐诗宛从车窗里望见他们二人打马而去,自己一个人在马车里,半天才反应过来被戏弄了,气得直跺脚。…。 一路策马飞奔,迎面而来的夏风,不如春风和煦更有几分清爽,打在脸上不疼也不痒,瞬间滑到耳畔,还有几分舒服 的感觉。更重要的,身后传来的体温,让唐浮感到安心。 不管是前世的记忆,还是今生的习惯,习武者都对背后会有一些警惕,若是遇到一个能放心将后背交给他的人,恐怕 就是最大的信任了。前世里,她唯一可信任的,应该只有蓝枫了。 一想到蓝枫,唐浮甜蜜的心情像是忽然被打断了一般,明明重逢应该是高兴的,但被他突然而来的表白,骇到了似 的。一连几日,她都有些不敢相信,甚至不愿去联想,国师尹子虚,是蓝枫。 虽然后来,他派人送过一些名贵药材到唐府,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给自己下药的过失。唐浮总觉得无法坦然像以前那样 面对他了。123。本来想让送东西的人给他退回去,但是那人面色惊恐,请唐浮万万不要为难自己。这下人的态度也让唐浮有些 不太舒服,前世里的蓝枫并不是和颜悦色,态度温和之人,但也不至于滥杀无辜,或者暴戾成性,但今世的尹子虚,给她 的感觉却有一点点不同。 那里面虽然是蓝枫的灵魂,但又好像已经不是他了。 “月儿。” 头顶上传来炎千释的声音,唐浮稍微偏转了一点脑袋,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又出神了?叫了你两声才应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轻笑。 。因为两人靠的近,他压低了声线说话,极有磁性。 以前没觉得炎千释声音如此好听,唐浮不禁脸上一烫,才回道:“何事?” “若你同意,下次我们约无涯一同去城郊,你与他相处久些,就知道他此人无甚坏心,不会是你所担心的那样。”炎 千释对自己兄弟十二分信任,唐浮倒也不是怪他,只不过她素来心冷,不会轻易对别人全心全意地相信就是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云家的花圃。 据说这里的花是专供皇家,占地十余里,光是夏季的花种就有百余类,四季花卉加起来也有上千余种之多。每到花 季,都是精挑细选,先送进宫里,然后余下的才留自己赏玩。 这里虽叫花圃。淳七七但其实更胜一座园林。其中还有一塘荷花池,边上建有凉亭及错落假山,入眼都是景致。听炎千释介 绍,这原先只是随意搭了棚子给花农休息,是云孟辞接手云家生意之后,才在此处修起了园子,增了不少景色。唐浮不禁 对这云大小姐又心生好感,实乃妙人,这叫生意与生活两不误。 说曹操曹操到,云孟辞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裙翩然而来,专门迎接他们俩,带着他们先去四面通敞的花厅里坐一坐,她 自己还要去迎其他客人。 到了花厅之后,唐浮扫了一圈已经到场的人,很快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除了自己跟炎千释是被皇上赐过婚的,其余受 邀而来的客人,不论男女,基本上都是单身。这云大小姐如今还做起了媒人不成,难道她要搞一个皇都相亲大会? 唐浮正打算跟炎千释交流一下自己的发现,就听外面有人娇声唤道:“炎哥哥,你过来一下!”是御暖儿,她穿着浅 粉色的衣裙,站在亭子里,对着这边向炎千释招手。。 第36章 陷阱小心 炎千释眉心微微一动,低头对唐浮道:“我去去就回来。” 御暖儿故意把他从唐浮身边叫走,这一点小心机,炎千释不会看不出来,只不过他是真心拿她当妹妹看,才会如此顺 着她。 这个六公主看似骄横刁蛮,实则内心还算是善良,想起她身世也算可怜,故而唐浮也能体谅她偶尔任性,也就由着她 去了。借炎千释给她看一看,陪她说两句话,也不会少块肉。 唐浮把目光落到边上案几的茶点之上,这点心五颜六色的,闻起来挺香的。她刚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就听后面有人 说话,“三嫂,挺早的嘛。” 她扭头看见御子灏跟自己打招呼,御子灏后面跟的便是御无涯。 没等唐浮回话,御无涯便拍着御子灏的肩膀,“乱叫什么,他们俩还没成亲呢。”御子灏嘿嘿一笑,像个孩子似 得,“我看也差不多了。是不是啊,三嫂,最近你们成双入对的出入,羡慕死某人呐。” 御无涯干脆勒住御子灏的脖子,直接把他拖到一边去。两个人就在花厅边上戏耍起来。 而花厅另外一角,几个打扮鲜艳的年轻女子,看起来应该是达官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她们不时望着唐浮这边,碎碎说 着什么,其中一个杏色衣裙的女子声音最大,不经意间被唐浮听到了内容。 “真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厚脸皮的人,明明自己八字刑克夫家,还敢要人家娶她。要是我是这种命,早就躲在家里不 敢出门了,可她倒好,还大摇大摆地出来丢人现眼,勾三搭四。” 不过是一些长舌妇的无聊谈话而已,也怪唐浮听力实在超然,不想听,也听见了。她也丝毫不在意,坐在那儿吃着自 己的点心,刚拿起一块在手上,就被人夺走了。 她啧了一声,抬起眼睛,御无涯已经把抢来的点心丢进嘴里面,大咧咧地一笑,回望着她,“怎么?吃你一块点心, 都不行。”“这里有一整盘,你非得拿我手上的是吧?”唐浮简直想扇他,没见过这么脸厚的。 之前在云坊,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但御无涯现在故意在她面前晃悠,又是几个意思,还嫌她被那些长舌 妇丑化得不够黑是不是? 御子灏从后面绕过来,从盘子里取了一块点心,一边包在嘴里,一边跟唐浮说道:“三嫂别多心,四皇兄就是个二愣 子,他这是吃不到葡萄,心里酸,抢你块点心,讨你骂两句就舒服了。” 御无涯抓起两块点心,一把塞进御子灏的嘴里,“你这家伙,有东西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们正在说话间,突然外面传来扑通一声巨响,伴随着女子的惊呼声。唐浮立刻起身,回头一望,之前凉亭边上御暖 儿跟炎千释站的位置,现在没人了。 “有人掉荷花池里了!”院子里的下人大叫着。 唐浮皱了眉头,拨开面前的人就冲了出去,几乎是飞奔到荷花池边。就看见御暖儿一边哭着一边扑腾着喊救命,唐浮 一手抓着亭边的栏杆,探身出去,把御暖儿的手腕抓住,稍微用力,把她从水里给拽了出来。 “千释呢?”唐浮一边问她,一边仔细望着荷花池水面。把御暖儿扯上来之后,那水面就平静得几分诡异,连个泡都 没冒出来。“他……他……”御暖儿指着荷花池,结结巴巴地也说不出话来。 唐浮回头看御子灏他们都出来了,把御暖儿向他一推,“你照顾好她!” 话音一落,她就纵身跳入这荷花池里,不顾边上人的劝阻。他们说这荷花池是几十年的池子了,下面淤泥不知道有多 深,不小心陷进去就糟了,要等先放水。 唐浮哪等得及这么大一池塘的水放干,她又怎么会料到炎千释居然不会游水。几乎来不及细想,她就已经潜到水下, 幸好是白天,尽管有荷叶遮蔽,水下视物依然不算太困难。 她游了没多远,就发现炎千释被水草缠住,双目紧闭。 她浮出水面,对着岸上喊了一声人找到了,让他们准备着,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潜下去。她奋力游到他身边, 先捧着他的脸,嘴对嘴过气给他,然后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水草,一手勾着他就向水面游去。 整个过程时间虽不长,但在水下,每一秒都仿佛一个小时那么久,唐浮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从未如此惊慌过。为 一个人担心,原来是这种感觉。 岸上的人把他们俩一起拉了起来。唐浮却不顾自己一身湿淋淋地先去看炎千释怎么样了,他唇色有些泛青,倒不像是 溺水。她伸手试探了他的脉搏,脉搏跳动的节奏倒像是中毒了。 “浮儿,你可有事?脸色如此难看!”御无涯在她边上,满脸担心。 “哇,三哥跟三嫂怎么下了趟水,唇色都泛青了,是冻的吗?”御子灏站在旁边,看得倒是清楚。 唐浮很清楚,水温并不冷。她脸色之所以变差,是因为在水下过气给炎千释,碰过他的唇。这种通过触碰便能渗入肌 肤使人中毒的毒物,倒叫她有几分熟悉。 她抬起头来,望着还在一边裹着薄毯的御暖儿,冷声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御暖儿被吓得一抖,一脸愧疚,却咬唇不语,半响之后哇的一声大哭,转身冲出人群,仿佛唐浮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令她受了羞辱似的。 唐浮暗自运用灵力,做了调息,她起身之后,虽觉身子有点沉重,但尚且能支撑,对着赶过来的云孟辞道:“帮我们 准备一间空屋子,他中毒了,我要……要替他解毒。” 云孟辞解释着,“我已经派人回城里去请大夫,你的情形似乎也不太好,不如先休息一会儿。” 唐浮摇了摇头,“一来一回,太晚。” 云孟辞便点了点头,麻利地让人准备了客房,又叫人抬着炎千释过去。唐浮跟在后面,起初脚步有些踉跄。御无涯忍 不住想伸手去扶她,却被她身形一闪就躲开了。她加快了脚步,跟上前面抬着炎千释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房里,唐浮让下人退出去,就把门关上了。 若是上次在宫宴之上她中的毒,那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把炎千释扶起来,让他盘腿而坐,自己则是从他背后,向 他体内输入自己的灵力,以驱毒。 这种方法,之前是炎千释用过的,并且成功救醒她。 只不过这一次,她自己也中了毒,所以她必须要趁着自己意识还算清醒,赶紧替他解毒。时间如水流逝,也不知是房 间里越来越热,还是她所中之毒终于开始发作。 唐浮身上衣服本来已快干了,又被自己大汗淋漓浸得透湿。 “月儿。”炎千释醒了,低声唤着她。 唐浮力气一松,由着他靠到了自己怀里,“你现下感觉如何?我灵力不如你,不知道这么做能解几成?”炎千释反手 摸着她的脸颊,“月儿。” 唐浮低头一看,他眼神有些涣散,不像是完全清醒。 可要命的是,他这副样子,似笑非笑,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十分有杀伤力。唐浮呼出一口气,强作镇定,“这毒似 乎还未解。你有何处不舒服吗?” 门外忽然有人叫门,是云孟辞派人送了两套干净衣服过来。 唐浮还未出声,炎千释左手一挥,一阵强风把一张桌子刮了过去抵在门后。 “别让他们打扰我们。”他嘴角一弯,露出一丝魅惑的笑,整个人像是几分酒醉的状态,翻身就压在了唐浮身上。 这便是毒药最终的效果,用在灵力深厚的人身上,先是会令其昏睡,紧接着便是激发了所有欲望。通俗来讲,就是加 强版的春药。这也是之前唐浮在宫中中招之后,细细反省,研究出来的效果。 所以自那次之后,她对炎千释有些好感,也是因为炎千释并没有趁人之危,反而是专心替她解毒。 可惜,这一次,她想投桃报李,却被他牢牢制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替他解毒,消耗了一些灵力,还是自己中毒已 深,如今想推开他都没了力气。 这可是大白天,而且还在别人的地方,关键是外面还有一群人在等着。唐浮努力想让自己清醒着,可是在炎千释狂风 暴雨的攻势之下,她根本无力招架。 云孟辞请的大夫来了,在门口叫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他们担心里面出事,怎么推门也推不开,只听里面炎千释忽 然开口吼道,让门口的人滚,还隐隐夹杂着女子轻微的喘息,跟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这大夫是上了年纪的,久经人事,瞬间就明白了房间里是什么情况,提着药箱匆匆告辞。云孟辞也大约明白了是怎么 回事,让下人把这小院守住,不再叫人过来。 御无涯跟御子灏等着御暖儿换了干净衣服,追问了许久,她脸红红的,也说不清楚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御无涯还想 再问,却被御子灏拦住,“算了,她也受惊了,让她歇一会儿吧。” “都是你们给惯的!”御无涯叹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看见那大夫提着药箱要走,御无涯正奇怪呢,就要过去看看炎千释他们是否无恙了。云孟辞对着他轻轻 摇手,让他别去了。 御无涯皱起眉头,“为什么?” 第37章 歪打正着 云孟辞脸颊飞上一片红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见御无涯还打算往那边去,有些急了,扯着他的袖子就拽着他出来。 本来这次赏花大会,她打算让自己两个顽皮的弟弟多结识几个千金小姐,他们俩也该定定性了,却不想还未开始便出 了这种乱子。御暖儿已被御子灏先送回宫去了。其他人还在前面花厅,她实在没空再招呼这个端王。可见他拧着脖子,还 有些不死心地望着炎千释他们所在的方向,云孟辞害怕自己一撒手,这家伙真愣头愣脑地就去敲门了。 “总之他们眼下无事了,闲杂人等别过去打扰,还要我讲几遍?”云孟辞瞪着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云坊大小姐一向在人前都是和善温婉的,甚少会有如此大的脾气。 御无涯愣了一愣,忽然失笑道,“我真是疯魔了。也罢,他们无事便好。一个是我好兄弟,一个是我好兄弟未过门的 媳妇儿,还有何好说!”他这笑有几分勉强,又有几分凄凉。 十八年来,御无涯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女子,却被自己父皇赐婚给了自己的义兄。 他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的光,映得云孟辞有些心软了,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在云坊他追来跟唐浮叙话后折返的低落模样, 便出声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御无涯咧嘴一笑,“正是如此。云大小姐这儿可有酒?” 云孟辞一挑眉梢,虽然对他这大咧咧的态度有些不满,但看在他情场失意的落魄份上,便成全他了。不一会儿,就让 下人送了一坛酒跟酒盏,还有几碟下酒小菜,就放在露天的石桌之上。 “云大小姐果然待客周到。多谢了。”御无涯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就拆开酒坛,给自己倒满了酒。云孟辞见他还算 满意,就福了一福准备告退,刚转身又听他在身后说道,“你可愿陪我喝一杯?” 云孟辞的脚步停住了。前面花厅的客人,身后举着酒盏的御无涯,她心里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回身坐到了御无涯边 上。 *** 唐浮再次清醒时,屋内一片黑暗,但身边却是温暖的。 借着洒进窗内的月光,她扭头望见身边的炎千释,炎千释也正好望着她。如今把夫妻之名坐实,唐浮竟然会有一丝羞 赧的感觉。炎千释察觉到她微微害羞,更觉得她这模样可爱,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几时了?”唐浮开口问道。 “酉时了,见你睡得沉,不忍心叫醒你。”炎千释弯着嘴角,目光里都是宠溺。唐浮回想起之前在这张床榻上发生过 的画面,脸更烫了。 “赏花看来是错过了,外面早已经都散了。云家的管事送来新的衣物跟一些吃食,你饿了吗?”炎千释起身去点灯, 唐浮才注意到之前他们俩的衣裳都已经成了丝缕状碎了一地,细节实在不好意思再回忆了。不过这毒中得实在太蹊跷了, 难道是御暖儿对炎千释下毒?还如此明目张胆的。 她正打算再问问炎千释下午那会儿在凉亭边上到底他跟御暖儿是怎么回事,一抬头看那人十分坦然地赤果果地走了个 来回。屋里灯被点着了,她的目光把他健硕的身形一览无遗。等他坐回她边上时,她竟然不记得自己要开口说什么了。 他二人稍作歇息之后,炎千释带着她直接上了马车,回到皇都城中自己的别苑。 炎千释鲜有半夜回来的,开门的下人有些措手不及。他牵着唐浮入来,淡然一笑,“今夜我们在此留宿,让人去准备 一下。” 唐浮只是稍微晃神了一会儿,就见他替自己做了决定,刚要张口就被他一把打横抱起,丝毫不顾旁人的目光,径自抱 着她回房去了。一直到了屋内里间的床榻之上,才把她放下来,他松开手时还补充了一句,“弥补一下。”弥补什么?这 问题她只在脑里过了一遍,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脑海里响起开水煮沸之后,水壶鸣笛的声音。 不一会儿,下人准备好了洗澡水,在隔间的浴桶里还有各种用具跟替换衣裳。 “一时没有女装,你穿我的,将就一晚,明早我再命人准备几套新的来。”炎千释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替唐浮解衣 带了。唐浮一惊,从他手里把自己的衣带扯了回来,“我……我自己来就好。” 炎千释低头凑过来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害羞什么,如今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了,你迟早也要与我正式完成婚约,这一 世都是我的人。” 他低声细语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让唐浮心跳加快了一拍。她仰起脸来望着他,双眼湿漉漉的,炎千释不解她这情绪变 化,坐回她身边,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唐浮扑进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不管是前世今生,好好地爱一个 人对于她来说,都是十分奢侈的。久而久之,她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可望着眼前这人的时候,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里的声音,这男人便是我要的爱人,这一生一世都要跟他在一起。这 种心情变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两个人一起泡在浴桶里的时候,唐浮贴在炎千释的胸口。 “千释。” “嗯。”他随口应了一声,还顽皮地在她耳垂上亲了一口。 “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也希望是最后一个,且唯一一个。你也能如此待我吗?”在这个时代,放眼望去,男儿皆是三 妻四妾,更何况他身份如此特殊,让他今生今世只守着自己一个人,或许有些困难。但真正的爱,都是自私的,唐浮无法 想象跟其他女人分享夫君的感觉。 所以才要开口问他这些,就是要跟他确认清楚,若是他不答应的话,那婚约之事以后可以不用再提,也说不定她会直 接就杀了他。若不是完美的爱情,她宁可不要。 炎千释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回答道:“定不负卿。”说完,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补充道,“若是不信,我 可以起誓……”话没说完,唐浮扭转了身子,搂住他的脖子,用唇堵上他的嘴。 这一夜,两个人缠绵到天亮才休息。 *** 一大早,唐府东霞院里就十分热闹。唐诗宛听说唐浮一夜未归,再加上昨天她在云家花圃虽未亲见,也听说了炎千释 跟唐浮的事情,就添油加醋地跟自己母亲告状,非要将此事闹到唐成言那儿去不可。 “母亲,那个贱丫头实在是丢我们唐家的脸,你可得让父亲好好教训她!” 安平郡主细一想,虽说炎家确实跟唐浮有婚约,但还未成婚,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外面过夜,实在是有失体统。再怎么 说,她也是唐府的三夫人,还有郡主身份,不信拿捏不住唐浮她一个小丫头。 “你放心,等她回来,我自然会以家法伺候。”安平郡主漫不经心地说着。 唐诗宛却皱起了眉头,“要是她赖在炎府怎么办?母亲还是现在去跟父亲说说吧,不然一会儿父亲便要出门了。”这 唐诗宛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也深知父亲宠那丫头,但如今唐浮已经是皇都的笑柄了,人人都在盛传她是丧门星,还没过 门,就刑克死了未来公公老爷。 再加上这一次的事情,父亲一怒之下,说不定就跟炎府解除婚约了。这便是她最终目的,所以才要抓着各种机会,让 母亲去父亲跟前多多撺掇。 安平郡主不经唐诗宛怂恿,便去找唐成言告状,将唐浮一夜未归之事,及昨日在云坊花圃中唐浮与炎千释的好事,都 说了一遍。 “你那好女儿,将唐府的名声都败坏了。你这当父亲的也不管管?” 唐成言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安平郡主一眼,“说完了吗?” 安平郡主微微一愣,“怎么?外面的人都耻笑唐府没管教,你也无所谓吗?你难道想让我们诗宛也嫁不出去吗?” 唐成言眉心一动,皱紧了眉头,“外面的人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我自己的女儿,我信她做事的分寸。之前的事,炎 府已经专门派人来道过歉,到底是何人在外面散播谣言,我想有些人心里很清楚。”他越说越慢,目光也变得清冷了几 分。 安平郡主提高了声音,“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在外面说那个贱丫头的坏话?” “哼,你口口声声贱丫头,到底是在说谁?难道还是我唐成言的女儿不成?安平,这么多年我对你都容忍下来,并不 是因为我怕得罪你娘家镇安王府,是因为你终究是我唐成言明媒正娶的三夫人。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 么事该做。”唐成言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凝重,他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吓得安平郡主不由得连连后退。 以往唐成言脾气再爆,她也没这么害怕过。原来任何老实人都有容忍到极限的时候,为了女儿,唐成言什么事都做得 出来。安平郡主吞了吞口水,再未说一句话,目送着他出了门口。 第38章 乔装参赛 唐成言是武斗大会的监审官,一大早便从家中出发,出城直奔绥阳镇。今日端午节,在绥阳渡口举行龙舟大赛,亦是 武斗大会首日初选,都是盛会,不仅皇都百姓差不多都会到场观看,周边郡县也有不少专程来此处观看的普通百姓。 早上,唐浮被炎府的马车送回来之后,没多久便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她想参加武斗大会,听说只要有二品以上官员举荐,且灵力段数达到五段以上,可以不用参加初选,直接晋级到第二 日的复赛中。此事她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炎千释。 虽然武斗大会上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女子参加,但听闻这许多年都不曾有过女子参加比赛的先例。她也是月前与二哥 唐连胜闲聊时,稍微打听了一些比武规则。 唐连胜讲解一二之后,还生怕她真的会去参加,一再描述其场面有多血腥,凡是参加之人必要签生死状。虽然场上较 量是点到即止,但也屡有失控的时候,若是失手错杀了人,也不会被罚。这也是朝廷鼓励勇武者积极参与之故。这几年玉 穹饱受边关战役之苦,兵力大不如前,故而才急需扩充兵力,以及能征善战之人,首要条件便是武艺高超,至于德行,便 放到其次考虑的条件中了。 这一层,让唐浮看来就十分不齿。遑论一国之军队,单就是在世为人,若不以德行为先,就算再有才能,武艺天下无 敌,那也是枉然。 故而,那时她便有了念头,去这武斗大会上瞧一瞧,亲身体验一番看看。倒不是为了凑热闹,或者是试身手,她只是 想亲眼见识见识这武行人才选拨盛事。 而第一次初选,偏巧是自己父亲做审判,若她头一日便去参加,定然会露馅。虽说唐成言是极宠这女儿的,可越是宠 爱,才越不会让她来参加这等危险活动。上了比武场之后,生死由命,各不相干的生死状,就能让他立刻把唐浮绑回家 去。 所以她才需要有人举荐自己,直接参加复选,到时候也不怕被父亲再阻止了。 只不过炎千释应该是会跟自己父亲同样的立场,所以唐浮才没有告诉他。思来想去,她所能拜托的人,似乎只有他 了。 宝华法殿外,唐浮跟门童说了来意,让他进去通传一声。 不一会儿,尹子虚就出来了,“月儿,你找我?”他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惊喜,忙邀她进去说话。唐浮有一瞬间的错 觉,曾经在前世与她并肩作战的蓝枫又回来了。 她向尹子虚简单说了自己的打算之后,尹子虚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好,我替你做保举。一会儿我就派人送信 过去。明日你可跟我一起去绥阳武场。” “谢谢。”唐浮微微一笑。 尹子虚望着她的微笑,也笑了,“你我不必这么客气。” *** 翌日,唐浮女扮男装到了绥阳武场,跟监管的小官员报了姓名之后,对方果然就放她进去。尹子虚办事确实效率。 唐浮近身招式多是杀招,这一世虽然跟师父学了一些剑法,但她自己都化繁为简,将剑招改为劈、砍、刺,常用兵器 便只有一把匕首。一来轻巧,携带方便,二来但凡有用到场的时候,绝不会出鞘空回。 所以她入场比试,反而不能大意,若用近身招式,很容易便会伤到人。 于是她改用灵力,多用冰箭冻住对手,再将其打飞出场外,一路赢得十分轻松。一个上午结束,便已经打入前八。中 午稍做休息,下午再战。 “好啊!果然是你!”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唐浮扭头来,看见二哥一身朝服,向自己走来。 她抿嘴一笑,迎了上去,“怎么?今日是二哥来此当评审吗?” 唐连胜指着她,笑着摇头,“我是陪新到任的兵部尚书来巡查。早听说有个小个子少年,灵力十分了得。我还在想, 这皇都几年都没出过灵力了得之人,会是谁呢。原来是你,要是让爹知道了,非得捉你回去!” 唐浮露出求饶表情,“父亲今天来了吗?二哥要替我说说好话。我好不容易打进前八了,这么退场不可惜?” “算你小子走运,今晨爹被皇帝叫进宫去了。既然要打,那就好好打吧,二哥相信你的实力,拿出咱们唐家的气势, 叫他们悄悄你的厉害!”说着,唐连胜正了颜色,对着唐浮的肩膀拍了拍。 唐浮还正疑惑,二哥怎么说着说着就打起官腔来了,就听见自己身后有人招呼道:“连胜,这是你兄弟?” 唐连胜向那人行了一揖,“正是,凤尚书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唐浮稍微打量了一眼这个新上任的兵部尚书,长得十 分白净,一个堂堂男儿竟然会有几分媚相。 人常说炎千释是皇都第一美男,但炎千释的容貌美则美矣,仍透出几分阳刚之气,轮廓线条若落于纸上,定是要用浓 墨来渲染才行。而这位凤尚书,高高瘦瘦的,有点不经风雨的孱弱感,用唐浮的话讲,似乎带着一种病态的感觉。 而且二哥唐连胜很明显不像让他知道自己假扮来参赛的事,也不多做介绍,带着这位尚书大人就走开了,临行前还对 唐浮挤了挤眼睛,让她自己上一边待着去。 先前她为了帮炎千释调查案情,也对朝中局势稍做了打听。这位凤尚书,姓凤名冉,在她印象里好像原是户部的官 员。听说凤家出过两任宰相,这凤冉之父,生前便是当朝右相。此次被调任至兵部,跟他家世说不定也有关系。 按道理说,如今凤冉是二哥的顶头上司,该是跟他搞好关系,也不知道自己请二哥隐瞒这事,会不会有何不妥。 唐浮望着他二人远去,还在出神,身边有人走近。听见声响,唐浮扭头一看,是尹子虚。他居然出宫,亲自过来了, 是来观战的吗? “那个凤冉,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尹子虚顺着她方才的目光,望了过去,一边对她说道。 唐浮有些意外,“你也认识他?”问出口,才发觉自己问的是废话,他既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肯定对这朝廷之上的 局势十分熟悉。 尹子虚颔首道:“此人行为不端,放荡至极,前两日献给皇帝的渔女就是他的安排。” 原来不是偶遇,唐浮这倒没有多少意外,她以前也听过这种故事,都是皇帝身边的大臣借着各种机会送些美女过去, 为了达到各种目的。 “先太子身边的不少绝色佳人,也是他送的。据称他在自己府上养了几十个女奴,来做那种事情……”尹子虚继续说 道,只是想到是跟唐浮解释,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一时语塞。 “难怪他看起来那么虚,是纵欲过度啊。”唐浮倒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尹子虚见她结论下得如此直接,倒失笑了,“我偶尔也替他们这种士族达官炼一些药,阴阳合欢散之类。像他那样 的,确实是纵欲过度。” 听尹子虚提到这茬了,唐浮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望着他,“前几日御暖儿有没有找你拿过什么奇怪的药?” “没有。为何这么问?”尹子虚很快回答道,神情没有丝毫异样。 “没有就算了。”唐浮转回来,低头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你炼丹技术应该不错吧。” “这个国师,入宫以来做的最多的便是炼丹了,别的我还真不敢吹嘘,你问到这炼丹,放眼玉穹,我若是认第二,怕 是没人敢认第一了。”尹子虚微微一笑,弯着嘴角。 唐浮心里说,那是你没见过我师娘,她可是药师,随便炼的丹都是神级的。 “那就好,我的宠物快没饭吃了,最近食量又大开。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去给它弄神木果去。”唐浮摊开手,无奈道。 “这个简单,东乾南边有一片神木林,地方虽然偏僻点,但数量足够。你要多少,我都可以帮你弄到。”尹子虚说得 十分轻松。 当年浮离谷里的那棵神木树,只独独长了一棵,每年到了结果季节,唐浮都要赶紧囤上一些,稍微偷点懒都会有让小 飞饿肚子的风险。她还没听说过哪里有一片神木林,尹子虚倒是提供了一个很有用的情报。 “过几日,我同你一起去吧,神木果不好采。”她说道。 “对,处理起来得十分小心,否则就会中毒。不过你放心,我不用亲自过去,有专业人士会办妥的。”尹子虚说道。 这话一出,却让唐浮不仅多想了一些,难道炎尚书之死,会跟眼前的尹子虚有关系?不对,他没有理由要害炎尚书 啊,而且从刚才的对话里他也似乎看不起新上任的那个兵部尚书。 不会是他的。唐浮暗自笑自己疑心太重。忽然眼光一转,望见炎千释跟御无涯二人站在对面不远处正在交谈,说着什 么,她心虚了起来,昨日分手之时她跟炎千释说有些累了,要回家好好休息,也没提及自己要来武斗大会之时,连他约自 己看龙舟都推辞了。要是被他看见自己现在在这儿,岂不是不好解释? 她藏在尹子虚身后,轻声道:“别动,挡着我一下。” 第39章 小试身手 “我看你这是命犯桃花,以后看见暖儿还是躲远一点,我这个皇妹,天不怕地不怕,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情来。”御无涯虽说是劝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十足是看戏似的。 炎千释一挑眉梢,无奈笑道:“倒不如你劝劝你父皇赶紧把她嫁出去算了。” 他早料到跟御无涯解释了那日在云坊花圃里的事,御无涯会是如此反应。 “那你要添侧妃吗?”御无涯抱着胳膊,“暖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是她自己看上的,否则怎么可能松 口?” 炎千释轻轻摇头,“总之,我跟她是绝无可能了。今生今世,我只要浮儿一人便够了。” 话一说完,连御无涯都有几分钦佩的目光,望着炎千释,“兄弟你是认真的吗?以后也绝不纳妾?”炎千释回望他一 眼,轻描淡写地答道,“有她便足矣,何须纳妾?” 一瞬间,御无涯露出释然的笑容,拍着炎千释的肩膀道,“那我便祝你们好事早近,快生贵子吧。”他的目光不经意 间扫到对面,似乎看到熟悉的人影,但一晃又不见了,便咦了一声。 “怎么了?”炎千释追问道。 “我看花眼了吧。没事。”御无涯对着炎千释又坏笑了一下,“来来,给我讲讲,到底是如何,晚上你们又去了别 苑?细节透露一二啊。”炎千释白了他一眼,“这种事如何对你细言,你若好奇,赶紧娶个媳妇去,自己研究!”说完, 别过脸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御无涯厚着脸皮追了上去,一边扯着炎千释的袖子,“不是,你给我讲讲嘛!也不用多细,大概,讲个大概就行。” 他二人逐渐走远了。 尹子虚对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唐浮说道:“他们走了。不用再躲了。”在这一刻,尹子虚心中还有几分喜悦,毕竟她 是信任自己的。 尹子虚带着她去了自己的马车上,这马车制式十分豪华,车厢之大,俨然可跟现代房车相比。若不是唐浮见识过尹子 虚那个现代样式的卧室,恐怕也对他这车厢内部构造要吓一跳。 尹子虚递给唐浮一杯饮品,说道,“下午你要面对的选手,情报需要我跟你介绍一下吗?” 唐浮看了他一眼,“这些资料是公开的?” “虽然没有明确公开,但其中有两个人是往年参加过的落选手,想来也是苦练了三年重新再战。你提前知道,也好有 个准备。”尹子虚如此说道,只不过因为前世的一些习惯,杀手组织中有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部门,每次行动前必定会讲 此次行动的目标相关信息彻底收集,以杀手们了解。 虽然他是好意,但唐浮还是拒绝了,她想堂堂正正地比试,不需要提前知道对手的信息。这仿佛是在作弊,让她有些 不大舒服。 “既然你不想知道就算了。”他摊开手,无所谓地说道。 唐浮喝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嗯了一声,“这是什么?怪好喝的,你不会又给我下药吧?” 尹子虚哈哈一笑,“这是我自酿的酒,比不了我们以前喝的,但味道还算成功吧。怕被下药,就还给我好了。”说着 要伸手来取她的杯子。唐浮也跟着笑笑,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我开玩笑。” 下午的比试正式开始,前八的比武顺序是由抓阄而得,两两对打,晋级制。 唐浮被排到了第一场,对手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汉,生得虎背熊腰的,看起来十分强壮。上场之后,对方以抱拳礼 向唐浮示意,唐浮回之。那大汉笑得十分轻蔑,低声道:“少年人,我看过你上几次比试,灵力确实不错。只可惜你遇到 了我。” 在唐浮的记忆里,如此自大的对手也不是没遇过,她浅浅一笑,也不多话。 锣声一响,对手从原地一跃,虽是身高体壮,但十分轻盈,高高跃起之后,跳到唐浮身后。唐浮立刻调整身姿,以应 对,她刚一抬手,就被他一把捉住。此人抓住唐浮手腕,用力一提,竟将她整个人提至半空,另一只手便抓住她的一只脚 踝,将她举过头顶。 才一开锣,此人就以奇招制住唐浮,似要将她整个人扔出场外。 唐浮明白了,早上他看过自己的比试,所以以为自己是远攻型灵修者,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近战一定很弱,才想用此 法快速结束战斗。她也抓住此人的手腕,另一只空着的腿,屈膝踢向他的头颅。 虽然唐浮个子娇小,但她手腕之力,腿脚的力量丝毫不比男子,再加上灵力强化。两下,就让对手不得已撒开了手。 他一松手,唐浮一个燕子翻身,由半空落了下来,回身两记冰箭连发打在他身躯之上。唐浮已是减弱了几成灵力,所以只 是让对方身体感觉到寒意,麻木,并不会有明伤。 在对方被冰箭冻住,愣神之际,她飞身一脚将他踢出场外,轻松赢了这局。 第二轮相隔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开始,此局若是胜了,便能一争本届武斗大会的首位,差不多就是武状元了。就算是输 了,也可以再争探花之位。而基本上进了前四,也可以说是赢家了。往年武斗大会的前四名,多半都会留在朝中任个一官 半职。 既然来参加了,唐浮就没想过自己会输,她不仅要赢,而且要拿首席之位。这种好胜心,是与生俱来的。就像她前世 里,也从来不甘落于人后那般,时刻让自己警惕,锻炼从不松懈。 这次的对手是个年轻一些的男子,看来不到二十,比她现在这年纪大不了多少。互相行礼之后,对方自报了姓 名,“在下戴门,请赐教。”唐浮差点没笑出声来,谐音不就是呆萌吗,不过看他这副模样,的确很有呆萌的潜质。她强 忍着笑,回道:“在下唐浮,请多指教。” 鸣锣之后,两人便正式开始比试。 这每场比试是有时间限制,鸣锣时会有小吏点燃一旁香炉里插的一炷香,以燃香为讯息,若是香熄之时,场上无分胜 负的话,便由一旁的监审官员来断定。 唐浮前面几场几乎都是开锣没多久就结束,以胜利收尾,在这大会之上也小有名气了。所以唐连胜还没看过她比试, 就已经听过她的名声了。 目前还未有人发现她是女儿身,这一场比试,唐连胜与凤冉一起来观战了。凤冉指名要来看看唐浮的身手,唐连胜也 不好拒绝,便与他一同过来。 这戴门身手确实不错,而且灵力段数至少有四段左右,唐浮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开始有些认真的对手,便仔细与之 周旋较量。她运用灵力,化作冰箭,向对方攻去,而戴门轻易便躲开这攻势,反而绕到她身前来。 唐浮心里暗笑,也想博近身招式吗? 却忽然见戴门张开双臂,将自己一把搂住,紧紧箍在怀里。唐浮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气,“你做什么?”戴门没应 她,却一边暗自运起灵力。 场外唐连胜一看这情形,急得站起身来,差点要让边上监审官喊停,“这小子居然……”敢占我妹妹的便宜,这半句 话他吞进喉中,没说出来。身边这位凤尚书,风评太差,他可不想让这家伙知道唐浮其实是如花似玉的女娇娥。 戴门修的是火系灵力,他运用灵力之时,双臂像是着火了一样,能明眼看见赤红色火焰在他手臂之上燃烧跳跃。唐浮 修冰系灵力,都不曾运用到如此纯熟地步,能让冰霜凝结在自己身体之上,而无任何损伤。此人看来确有能耐,这火焰炙 烤着唐浮,疼痛感打断她的思考。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唐浮深吸一口气,用力将额头向戴门撞去,将他撞得眼冒金花,手上灵力瞬间松懈了大半。唐浮趁机逃了出来,后跃 两丈远,抬手便运起冰箭攻击。她胳膊一抬,才发现自己袖子都被烧烂了,掉在了地上,露出两只洁白的玉臂来。 场外唐连胜气得挥拳头,这要是被父亲知道了,定是要唠叨个不停了。怎么办,现下去叫停比赛,妹妹一定会怪自 己,但不叫停,这全场的人都把唐浮的两条胳膊看光了。偏巧这个戴门是火系灵修者,还将灵力运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简 直如变戏法似的。万一一会儿他又把妹妹的衣服哪里烧烂了,唐连胜捂着脸不敢多想。 只听边上凤冉开口,“连胜兄,不必太过担忧,本官看你家兄弟胜算挺大。”唐连胜干笑了两声,才坐了下来。他心 里十分愁苦,差点忘记还有这位尚书大人在边上,自己万不可贸然冲动。 唐浮的冰箭发出去之后,全被戴门的火焰炙成蒸气,毫无杀伤力。只因唐浮对这种外修型的修炼法门,并未勤下苦功 专研。往日里,她以自己的天赋为优势,学得多而杂,但却不够精纯,这也是她参加此次武斗大会的收获。 第40章 逆流而行 若是继续拼灵力,似乎并无胜算,只能打近身战了。 唐浮望着一丈之外的戴门,轻吐了一口气。戴门扬手,掌心里升起一团火焰,便冲着唐浮攻了过来,但他却打空了, 不仅如此,场上也没瞧见唐浮的身影。 他迅速转到背后方向,以防唐浮偷袭。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眼前晃过一道白影,可他看都没看清楚,白影便在眼前消失了。场外灵力低些的吃瓜观众,只能 看见戴门对着某个空的方向乱打乱攻,而完全看不见唐浮的身影了。 “怎么回事?另外一边认输了?”连敲锣的小吏都生出疑惑来,提着敲锣的棒槌上前两步。 监审官伸手道:“莫慌,还未结束。” 戴门不知不觉升起一股寒意,渐渐发现自己被一圈白雾包围了起来。不知何时,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起来,在这 初夏的天气里显得格外诡异。 “呼。”他诧异地看到自己呼出一缕白烟来,低头一看,自己双腿都被冰冻住,凝在原地。他慌忙抬手运起灵力,使 出两道火焰来,意图替自己解困。 忽然脖颈边一丝冰凉凉的感觉,唐浮贴在他背后,用刀尖抵着他脖子上的大动脉,“你输了。” 戴门吞了下口水,笑道:“你用了兵刃,犯规。” 唐浮将手中冰刀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这是用灵力做的,不算犯规吧。” 场内白雾渐渐散开,戴门先走下台来,“在下认输,这位小兄弟确实技高一筹!”唐浮低头望了望自己右手掌,有一 些被冻得红通通的,她暗自琢磨,要练到何种境界,才使自己与灵力化作的冰晶合二为一,不受影响。 唐连胜赶紧奔了过去,将自己外袍一把披到了唐浮身上,把她裸露在外的双臂藏了起来。 “二哥,多谢了。”唐浮一脸不在意,让唐连胜忍不住摇头。 而原先在场外的凤冉,远远望着唐浮,喃喃道:“天生的刺客。” 下一场乃是首位之战与三、四位次的争夺,为了比试公平起见,也为了各位参赛者能够全力以赴,这一场是明晨才举 行的。而明日下午,胜者便直接被召入宫中听封了。 “小妹,明日那场不如你放弃吧。”唐连胜神色凝重地说道。 “啊?为何?”唐浮不解。 唐连胜停下脚步,望着她,“方才那场你已经是险胜了,明日那场更不会轻松。二哥担心你受伤。” “那之前在乌峡,我们还并肩作战过,这只是比试,有何好担心?”唐浮轻轻一笑。 唐连胜皱起眉头,“正是因为只是比试,所以没有必要这么拼。更何况……”他顿了一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那 没说完的半句,唐浮猜也能猜到,自然是这种场合不适合女子出席罢了。 连自家人都不能理解,还能指望别人不用有色眼光看自己。唐浮心中暗叹,幸亏自己是穿着男装来比赛,否则肯定要 被人喝倒彩,赶出场去了。 不过明明都已经到了最后一场,不坚持到底实在是可惜。 正当她纠结明日再用个什么借口出门的时候,听二哥说道:“咦?那不是炎千释?” 她顺着唐连胜的目光望去,果然在门口附近,又看到炎千释跟一群贵公子在那里说着话。他们议论的是今日的赛事, 明明是比武盛会,却被他们这些人拿来赌博。还有人用明日的比赛压赌注,偏偏就叫唐浮听见了。 “二哥你先回去。”唐浮丢下这么一句话,扭头就向相反方向去了。 她不想跟炎千释撞个正面,按照二哥这种反应,炎千释说不定也会反对她参加武斗大会,那还不如瞒到底。 唐浮在人群里逆流而行,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躲去哪儿。 正走着,被人一把拉住,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尹子虚。 “你怎么还在这儿?” 尹子虚一笑,“又躲什么呢?我送你回去吧。” 唐浮想了想,也没有别的选择,跟着他这大国师一起走,也许还能掩人耳目一些。只不过他的马车实在是招摇,到了 唐府门口,唐浮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丢下一句“谢了”然后就匆匆进了大门。 她直奔竹南院而去,回到自己房里,才让红袖去准备换洗的衣物。 明日之前还得再准备一套男装。 红袖入来之后,看见唐浮这副模样,瞪大了眼睛,“小姐,可是受伤了?” 唐浮摆了摆手,“没有,只是衣服破了。对了,今日之事,娘不知道吧?”红袖面露难色,正准备解释,“四夫人早 上陪大夫人去进香了,应该是不知的。小姐嘱咐过……”还未说完,她俩就听外面一阵吵杂喧闹声。 “唐浮呢?快叫她出来!”这声音是唐诗宛的。 唐浮歪着头,喃喃道,“这疯婆子过来干嘛的?” 红袖听唐浮把唐诗宛叫疯婆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低头先去把唐浮的衣裙拿过来,“小姐先换上衣服。”唐浮 一把拨开,“不用了,我先去看看她来搞什么?” 她出去之后,看见唐诗宛跟安平郡主都在。她们身后站了一圈人,气势汹汹的,好像是来兴师问罪一般。 唐浮抱着胳膊,看着她们母女俩,“我当是哪儿来的疯狗没关好,乱吠,原来是三姐你呀。” “你!”唐诗宛一听唐浮出言不逊,气得不打一处来,转头对着安平郡主道,“你看,母亲,她还穿着男子的衣服, 消息肯定是没错了。” 安平郡主冷冷看着唐浮,“你是不是去参加武斗大会了?” 唐浮一扬眉梢,“是又如何?” 安平郡主扫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家仆、侍卫等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不肖女绑了,家法伺候!”那些个下人 虽然是被安平郡主召来的,但到了这竹南院里,贸然就要来拿人,还是唐家目前最炙手可热的四小姐。他们也有些心虚, 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行动。 “连本郡主的话也不听了吗?”安平郡主提高了声音。 前面几个人才犹豫地上前,对着唐浮低声道:“四小姐,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唐浮目光一寒,吓得刚上前来的那几个人禁不住一阵哆嗦,又退了回去。 “我倒要听听看,你要用什么家法来罚我,我又犯了什么家规?” 唐浮盯着安平郡主,毫无惧意,甚至目光里还有几分轻蔑。 安平郡主冷笑了一声,“单就是你不敬长辈,见了本郡主连个礼都没有,就可以罚你了。而且你还女扮男装出去参加 武斗大会,丢人现眼,有损妇德。传出去,人家也只会笑你父亲有你这么个不齿的女儿。这些还不够你受家法吗?” 唐浮反问道:“可有哪条律法言明了,女子不能参加武斗大会?” 安平郡主一时语塞,“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不须何律法,也该明白,武斗大会上赤膊相斗,都是些男子。你一女子去 参加,还顾不顾颜面了?照你这副破罐子破摔的德性,依本郡主看,实在是配不上炎王殿下,倒不如趁早退了这门亲事。 也免得日后人家主动嫌弃你来退婚。” 安平郡主说完,唐诗宛在她背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越是把唐浮贬得低贱,她越是开心,这样才越能衬得她唐诗宛 才是正统的名门淑女。而配得上炎千释的人,也只有她唐诗宛而已。 只要母亲从中斡旋,让炎家跟唐浮退了亲,她自然有信心做上炎夫人。 唐浮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原来她们母女俩跳梁小丑一般,打的是这种主意,看来竹南院里还有不少安平郡主的眼线 呢。上次的威吓,看来作用不大。 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贱骨头,鞭子不抽到身上,不见血不知疼,就不掉泪。 唐浮身影一闪,就站到了安平郡主面前来,把安平郡主突然吓了一跳,连连退了两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 大胆!你要做什么?” 唐浮笑得十分灿烂,“郡主,我的婚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做主。我跟炎千释的婚约,是皇上钦赐,不是你说退,就 能退的。而且我参加武斗大会之事,你若是想来罚我,请务必拿出本国律例,以能叫人信服的说法来罚。否则,本小姐实 在无暇奉陪。今日看戏也看够了,你们要继续欣赏这竹南院的风景,那请自便吧。” 说完,她大步走回自己房门口,脚步稍微一顿,回头来,轻扫了一眼周围的侍卫、家丁,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每 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就算你们一起上,也碰不到本小姐一分一毫。不想少胳膊少腿,就长点眼睛!” 安平郡主眼睁睁看着唐浮回了自己的房间,红袖一脸尴尬地对着她们行了礼之后也赶紧跟了进去。 唐诗宛扯了扯母亲的袖子,“怎么办?母亲,就这么算了?也太便宜她了吧!” 安平郡主狠狠道,“我就不信,等老爷回来,还能袒护着这贱丫头。”然后她看了一眼周围这几个侍卫,一个个呆若 木鸡,都被唐浮的气势吓傻了。安平郡主哼了一声,心里却升起一个歹毒的主意。 第41章 武之竞技 唐府门口,尹子虚的马车并未立即驶走。直到炎千释骑马而来,停在唐府门前,对这马车打量了一下,脸上微微露出 思索的神情。 尹子虚人在车内,却对外面情况了如指掌,他确定炎千释看到了自己的马车,也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唇边勾起满意的 微笑,才吩咐车夫回宫去。车夫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炎千释这才下马,入府拜访。 唐府的人对于这位准姑爷一向都十分客气,领着他径自去了竹南院。 唐浮刚把安平郡主俩母女打发走,正在屋内洗个痛快澡。她沐浴的时候,下人替她准备好了东西,就被撵到外面。她 不习惯连洗澡都要被人伺候着。 红袖在门口看到准姑爷来了,正要开口解释小姐如今正在沐浴。炎千释微微一笑,把手指竖起来,比在唇前,让她不 要出声。这一笑,笑得红袖什么都忘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小姐真是好福气。 炎千释悄悄进了唐浮的房间,闻到淡淡的香气,听到屏风后面的水声,大约猜到唐浮现在在做什么,但他也不避嫌, 悄声绕到了屏风后面。 唐浮一转头,与炎千释对视了一眼,“你来了。”说完,回头继续泡在水里,闭目享受状。她这份惬意,让炎千释不 禁失笑,“月儿真不是寻常女子。”他拿起水瓢,要来帮忙,唐浮才赶紧挥手要把他赶到外面去。 她不习惯的事,即使是他,也没法例外。 等她擦干了身体出来,对着他问道,“寻常女子是什么样?” 炎千释抿着唇,看着她大大方方地在自己面前换衣着衫,一时也答不出来,深思之下倒显得他有些小家子气了。唐浮 系好腰带,转身望着他,“咦?你脸红了。” 被她点破,炎千释反而更加有些不好意思,干脆伸手将她圈进怀里。他要如何向她诉说,从未有一个女子能像她这样 牵动着他的所有心思,所以他才会像初见恋人的少年那般红了脸。 任何言语都不及他心中澎湃情绪的万分之一,他也省去了解释,将所有化作一个温柔的吻,落到她的额间。 “明日我要出城一趟,快则两三日,慢则七八天,便会回来。”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次计划是秘密出行,他却第 一个想向她告明,让她不必因为不知道自己行踪而担忧。 唐浮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跟体温,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她连他去做什么都不追问,这算是信任还是放任呢?正如他自己所言,她不是寻常女子,自然也不会像普通小女人那 样对他痴缠不放。他应该觉得这样是好事才对,不知为何,却有一点点失落的感觉。 “对了,你是几时跟国师熟络起来的?”炎千释忽然想起在唐府门口看到的马车,虽然有想过尹子虚是来拜访唐府其 他人的,但他直接抛出这个问题,若唐浮的确跟国师无瓜葛,定然会否认。 说起来,这问题问得便有些心机。是出于男人的警惕,还是占有欲作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是向他打听我师父的下落,所以一来二去,聊得多了一些。”唐浮脸色丝毫无变化,她在前世就接受过专门的撒 谎训练。不管在何种情况之下,哪怕被测谎仪监测,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假话,只不过眼下她这小谎话,只是为了 不让炎千释多想。若是她告诉他,自己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时空,所以才跟有同样经历的国师相熟,炎千释肯 定会以为自己发疯了。 唐浮在心里默默叹道,这个时候,只好把师父搬出来做个借口。虽然空云道长挂了一个道号做掩饰,整日也会贫道贫 道的自称,但实际上哪儿有什么道人的气质。不过还好他一身道袍,再加上好歹也教了自己十一年,跟尹子虚勉强也算是 同宗了。 见炎千释算是接受了这答案,并未追究,唐浮才放了心。 *** 翌日清早,天还未亮,唐浮就出发去绥阳,参加武斗大会,她的最后一场比试。提早出门,免得遇到二哥又要唠叨她 几句。 等到了绥阳时,她才发现会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果然有许多人就今日的赛事置了赌局,人们讨论纷纷。唐浮有几分 好奇,赛事到今日,已近尾声。但是除了报名的人之外,并不是完全公开的,虽然也会有一些尚武之人来观看比赛,但参 赛者的信息只以姓氏对外昭示,其余无再多的资料。 与其说是对比赛的保密性,倒不如是举办官员的不作为。玉穹不比东乾,其实是一个重文轻武的国家,就算是到了朝 廷之上,武官的地位也轻于文官。 只不过像唐家,有两任大将军,都是军功赫赫,才比一般武官更得器重。说到底,还是看为官者在皇帝心目中的份 量。 唐浮有几分好奇,不知道自己的赔率是多少,她便悄悄钻到人群里去看一看。只听兜售的小哥高声叫道,“唐姓少 年,一赔二十,宋姓大汉,一赔二。” 今天与自己对决,争首位的那一个人姓宋,她是知道了,可自己这赔率跟对手比,是有点高得离谱啊。这些人就如此 不看好自己,她心里来了一些无名火,随即一想,这些人没见识,不跟他们一般计较。 尽管如此,她还是下注十两银子买自己胜,想想白赚二百两,也是好的。 等到正式开赛时,唐浮见到了自己的对手,是个个头矮小的男子。对方抱拳,一脸严肃,“在下宋慎武,请赐教。” 唐浮依礼自报了姓名,暗暗运用了探识术,查到对方灵力居然也有五段,而且还是近攻型的灵修者。难怪他虽然看着 个头矮小,估计还没自己高,但却能打到这样的名次。 锣响之后,比试正式开始。 唐浮才刚摆开架势,就见一道白影冲到自己眼前,她下意识得举起双臂挡住对方攻势,竟然被生生得击退了丈远。虽 然宋慎武的灵力只有五段,但他的气力却远超过唐浮印象中的一般近攻灵修者。 不可轻敌,她在心底暗自提醒道。 她刚抬手,准备运起灵力,用冰箭锁定对方。却见他轻轻一跃,跳出她锁定的区域。此人身形小巧,比起大个子来, 更加灵活,而且他的反应跟身体速度都已经快到几乎连唐浮都有些看不清楚的境界。 战斗的兴奋感,让唐浮禁不住露出笑意来。正是对手的强大,让她有了压迫感,从而紧张,连带着身体分泌出肾上腺 素,更加让她全神贯注地投入战斗。 唐浮的身手已经算是快的了,在正常人的视线中,只能看到她的身影来回闪过,但这个姓宋的小个子比她还要快。并 且在过了三十多招之后,唐浮已然察觉出来对方并未使出全力,反而是有所保留。 在他这种留了一手的状态下,都已经有些压制自己,唐浮心里暗想,不知他火力全开,会是什么样子。她一边与对手 周旋,一边用冰箭想迫使他跟自己保持距离,假意露出疲态,让对方以为她不愿意打近身战。 诱敌作战成功,她要用纯体术技巧来制敌。 场外观众此时已经看不清楚这二人的对招,只觉得双方出手都十分迅速,有些底子的勉强能看清楚一些影子晃过,若 是灵力段数低微根本就看不到人了。 不知不觉他们俩已经打了约半炷香的时间了,唐浮额上冒出一层薄汗。没想到会在武斗大会之上遇到一个能与自己匹 敌的对手,对她而言,也算是幸事。上一场与戴门的较量,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薄弱之处,而这一场的比试,则是让她寻到 了战斗的乐趣。 前世的杀戮,只是为了生存,与目标格斗的过程不会带来任何正面的情绪,而这一世,每一次的战斗都有不同的意 义。她终于是为自己而活,自由而随性,做自己喜欢的事。与其说是武斗,不如说是竞技,在不严重伤害对方的前提之 下,尽可能地使用自己最强的招式。 这种通过自身努力而达到的胜利,才最让人有成就感。 忽然,宋慎武的影子化作了两个,四个,逐渐增多,将唐浮团团包围住。在她不经意出神之间,对手的招式也使出了 变化。她弯了嘴角,暗道有趣。这么多重身影,必定都是幻象,真身只有一个。 她还没来得及辨出真伪时,腰间就被对方狠踢了一脚,身子横飞出去丈余远,要不是她及时运起灵力向场地内射出两 道冰柱,做为助力,再跃回场内,她就已经出局了。 “啊!”唐浮中招的画面被场外看见的同时,有人惊呼了一声,让她分神稍微望了一眼。其实听声音也猜到,是二哥 唐连胜,他见劝不了唐浮放弃比赛,只能继续到现场观战,看到小妹被踢中,自然是分外心急,忍不住叫出声来。 唐浮暗自苦笑道,叫二哥看笑话了。不过这宋慎武的偷袭招式,倒提醒了她,那便试试这一招吧。她一边如同泥鳅一 般穿梭着十余个幻影之中,一边祭出了大招。 第42章 诛心毒计 武斗大会上忽然响起轰轰声,如地动山摇一般,众人正在震惊不知何故时,只见比试场地四周逐渐升起四面土墙,将 中间围了起来,场内的视野完全被遮挡了起来。 外面的观众即使是站起身来,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这倒更是新鲜了,大家纷纷议论,猜测着里面战局到底已是什么 结果。唐连胜连连摇头,无奈叹道小妹真是顽皮,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吗,干脆都不给看决斗的画面了。 而在唐浮停下来运用灵力时,已经被击中好几下了。果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此人的速度就算是唐浮全力以赴,也无 法追上,而且他制造出来的这些残影,看似好像是幻象,但实际却无法击破,每一个又都如本体一般具有攻击力。 唐浮轻轻呼出一口气,在自身周围造出一层冰盾,以静制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左方被击碎,接着几乎同时右边也被击破,她左右开弓,手掌之上像戴了一对寒冰造的臂膀一般,无限延伸,形成一 个包围圈,将宋慎武抓住。宋慎武的双手如快刀一般能将唐浮的寒冰斩断,故而她需持续消耗灵力来维持冰柱困住他。 这种大量消耗,会造成灵力跟体力的耗损,唐浮显出疲态,连呼吸都变得几分急促。宋慎武发现了对手的破绽,暗自 窃喜,并且抱着尽早结束战斗的心情,几乎是用尽全力且大胆地向唐浮靠近。 唐浮在心中暗道,上钩了。 兵不厌诈,她故意露出马脚,让对方以为自己体力有些不支,而且她的招式是双臂张开,胸前正是大开之势,他要想 攻来,肯定是首当其冲,攻击要害为上。 场外,那炷香还差一丁点就要燃尽了。边上负责鸣锣的小吏等待得也有些心急,忽然只闻一声惨叫,接着便没了声 音。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见围着场子的土墙渐渐坍塌,化作尘土,最终消散。 唐浮蹲在宋慎武身边,几分歉意地正在用灵力替他止血。 “抱歉,下手太重了些。” 宋慎武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却爽朗一笑,“是在下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这一场比试,终于结束,旁边负责官员让唐浮稍后进内殿里候着,一会儿要一起入宫回报。唐浮虽然口里应着好,但 一转身就找了机会溜走了,她只是想来比武而已,对入朝为官,一点兴趣都没有。什么保家卫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刚到了外面,就被二哥唐连胜抓了正着,“我真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哭好,伤得重不重?” 唐浮一笑,“没事,比武切磋有点碰撞在所难免,倒是二哥那一声吼得吓了我一大跳。”唐连胜抓了抓后脑勺,“待 会儿入宫听封,拿了武斗首位之赏,你可打算做武将?” 唐浮赶紧摆手,“二哥小点声,我正准备偷走,入宫为官这种事,太难为我了。对了,记得帮我去取赌赢的银 子。”她说着把一张押注的小票塞给了唐连胜,转身就走了。 唐连胜望着自己小妹的背影,哭笑不得,幸亏这是已经有了婚约,不愁嫁,要不然他还真替这妹妹犯愁,难找婆家 呢。 *** 唐浮到家没多久,正在自己屋里换洗,就听见外面有吵闹声,还伴随着丫头的尖叫。 她压住火气,穿好了衣服出来,见几个东霞院的侍卫把她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赶到了下人房中去,连门也关了起来。 她盯着为首的那个,冷声道:“是谁给你们胆子,到竹南院里来撒野?” 那为首的侍卫冷笑了一声,突然便下令动手,唐浮刚要戒备,才发现他下令之后,有三个侍卫就开始对着其他侍卫出 刀斩杀,那些被斩之人在错愕中倒下,连死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间,竹南院一片横尸血泊,唐浮皱起眉头,“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带队的侍卫头又大叫一声,“四小姐饶命!”然后挥刀砍了他身边两个帮凶的侍卫,顿时院子里除了他跟唐浮,便 再无活口。 那侍卫首领诡笑了一下,转身就跑。 “等一下!”唐浮飞身追了上去,这人却似泼皮无赖一般放声大叫,“四小姐杀人了!四小姐发疯了!”此人腿脚并 不灵便,刚出了竹南院没多久,便被唐浮追上。 唐浮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这就是你主子派你来的目的吗?你连自己同伴都不放过?” 那人回身开始跟唐浮过招,唐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打倒在地,他的兵刃也被打飞到了一边。而这人几乎想也 没想,转身爬起来就往前院跑,唐浮正要追上去,就看着安平郡主跟父亲唐成言一起往竹南院过来了。 人群里面还有大夫人、二夫人及唐浮亲娘如今的四夫人。这时机算得可正是准,唐浮追上那侍卫头领,还未出手,就 见他跪在了唐成言面前,哭喊着,“老爷救命啊,四小姐发疯了!” 唐浮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们可真是会做戏!” “这是在做什么?”唐成言皱紧了眉头,“浮儿,你三娘方才跟我说你参加武斗大会,她只不过劝了你几句,你便出 言不逊,还要动手,可有此事?” 唐浮刚要开口,安平郡主抢着说道:“昨日她便毫不理会本郡主的好意相劝,今日更是变本加厉了。张华,到底是怎 么回事?我派你带人去请四小姐到前院里来,你怎么闹成这副德性了?” 那名唤张华的侍卫头领赶紧开声,“属下刚到了竹南院,四小姐便狂性大发,不等属下开口就大开杀戒,兄弟们都已 经惨死在她手下了。” 唐成言素来最爱惜部下,尤其是家将,一听这话,愣了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唐浮,“他说的可是真的?浮儿,你是 否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 唐浮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暗自道,我走火入魔?明明是你误信谗言。她叹了口气正欲声辩,就听安平郡主抢在前 面,“老爷,不如去竹南院里看一看吧。” “好!”唐成言提步就往竹南院方向去了,身后的人群紧紧跟着。几位夫人路过唐浮身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大 夫人甚至对着唐浮轻轻摇了摇头,暗示她不要着急,万万不可顶撞她父亲。 唐浮只好跟在后面,她已经预料到安平郡主打算用什么来污蔑自己。只不过眼前的景象确实骇人,她能想到这一招, 唐浮还真要说声佩服呢。如此阴损的办法,也不怕半夜冤魂来索命,真是恶人无畏。 一群人进到竹南院之后,都被眼前的画面给吓了一跳,尤其是二夫人跟四夫人本来就胆小,见不得血腥。 而安平郡主一进院子里,立刻叫身边的丫鬟去把之前竹南院里被关进下人房里的人全都放出来。那些人出来以后,看 到满院子里的尸首也吓呆了,手足无措地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似的,呆在原地不敢多动一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成言面露怒容,他一伸手指着竹南院里管事老妈子,“你过来!说说看!” 张妈吓得魂都没了,连老爷叫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安平郡主的丫鬟架着扯到前面来。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啊……”张妈结结巴巴地回答着。安平郡主上前一步,追问道,“那你总该听见 些什么吧?”张妈看了安平郡主一眼,又看了唐成言一眼,没有立刻回答。 “问你话,你就照实说!”唐成言几乎是吼出来的。 张妈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只听见有人喊,四小姐饶命,别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唐成言扭头过来望着唐浮,一脸痛心的表情,“浮儿,你怎么能下如此狠手,就算你再不喜欢你三娘,也不能对她院 子里的人……”唐浮想骂人,她回道:“父亲为何不问问我院子里的人,是如何被关起来的?” 安平郡主立刻接话,“你做错事,还想狡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容得着你抵赖?”说着,她拉着唐成言的袖 子,“老爷,我看也就是你平日里太宠着这丫头了,才让她如此无法无天。今日能在自己府中大开杀戒,明日就能在外面 也闯下祸事了。当初还要要将她送到什么道人那儿去学艺,在山里养大,就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连常性人心都全无……” “够了!”唐成言打断了安平郡主的絮叨,望向唐浮,“浮儿,你是否练功练得走火入魔,才失去心智了?你可知道 自己在做什么吗?” 唐浮攒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父亲,你看这院子里的尸首,都是死于刀伤,女儿何曾用过刀做兵器?分明是有 人故意栽赃陷害。”说着,她深深看了一眼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眼神有几分慌乱,不由自主地望向之前演戏的那名侍卫首领,此人倒很机灵,立刻说道,“四小姐武功确实 高强,两招就抢了属下的长刀。那把刀方才就掉在院外。” 唐浮不禁失笑,他倒是挺会接的。 第43章 众口铄金 唐浮露出嘲讽的笑意,却被安平郡主视为挑衅的笑,指着她,对唐成言说道:“老爷,你看这不肖女目无尊长,还在 笑。杀了这么多人,她还笑得出来?” 唐成言怒火遮眼,根本都没有细辨是非,只听信了安平郡主所言,认定了唐浮是走火入魔,加之对安平郡主有积怨, 才会杀了这么多侍卫。 他失望地看了一眼唐浮,对身后的唐忠说道:“去拿我的皮鞭来,我要行家法!” 安平郡主嘴角上扬,很是得意,而旁边另外三位夫人却是掩面痛哭,四夫人上前一步,跪在唐成言面前,哀求 道:“老爷,一定是有所误会,浮儿不会做这种事的。”唐成言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一抬手指着这满院子的尸体,怒 道,“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这眼前的尸身,难道还有作假的不成?” 唐浮对这父亲也是十分失望,她原本觉得这一世自己是幸运的,有爱自己的父母,虽不是多完满,但也算是和谐的一 个家。所以她才让自己勉强接受了父亲有四个老婆的事实,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一世的自己是父母相爱的结晶。 而唐成言所谓的爱妻爱子,不过是他当做一种施恩罢了。在他一帆风顺的人生里,其实畏于君权惧于强威。他对安平 郡主下嫁给自己,虽然不满,但不敢声张。在府中于夫妻之间振不了夫纲,在人生失意之时,他遇到唐浮的生母。与其说 是他爱上了她,不如说是她成全了他大男子的气魄。 因为绣娘只是丫鬟出身,在几位夫人之间全无地位,只能战战兢兢地仰望着唐成言。这种崇拜式的感情,让他得到了 满足,所以他才独宠她,也因为这份独宠的感情,顺带让他对唐浮也多照看了一些。 但如果这两种势力发生冲突,比如唐浮五岁那年,被人下毒在先,又被人鞭笞在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安平郡主搞 鬼,唐成言虽然愤而拔刀,却还是权衡利弊,罢了杀念,丝毫没动安平郡主。一边是妾跟庶出的女儿,一边是皇上赐婚镇 安王府的郡主,孰轻孰重,就算是恨到极处,他也考虑得十分清楚。 许是自己替亲娘求来一个夫人封号,让绣娘在唐府里的地位提升,逐渐也不似过去那般对着唐成言无比谦卑,不再是 从泥地里仰望天神一般的角度来看他了。方才几个眼神里,唐浮分明看到他对绣娘的冷漠。 这便是男人,无论何时,说得如何冠冕堂皇,心里最紧要的还是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若是炎千释,他又会如何呢?唐浮在心里问着这个问题。 “还不跪下?”唐成言对着唐浮冷喝了一声。 唐浮一笑,刚要回口驳之,一道五彩光点从头顶上飞过。“小飞!回去!”她唤宠物的同时,这灵鸟为主人不平,已 将唐成言视为敌人,准备攻击。 唐成言一挥手,把灵鸟打到一边,居然用了五成的灵力。他是五段灵力的近攻灵修者,五成灵力,足以把小飞震得内 脏俱碎。要不是唐浮伸手拦了一下,小飞早就死在她面前了。 “哼!你养一只畜生都知道替它心疼,这么多的侍卫,这么多条人命在你眼里被视为草芥吗?”唐成言反而更加动 怒,对唐浮骂道。 唐浮俯身把小飞捧了起来,暗自用灵力将它封在心口的衣服上,化作灵鸟图纹。 “这定有什么误会!爹,请息怒!”二哥唐连胜刚回来,就得知竹南院出了事情。他身后还跟着顶头上司凤冉,与他 一起入来。唐成言听见唐连胜出来劝说,本欲发作,但抬头一见兵部尚书凤冉随其后入来,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带了几 分强撑出来的笑容,“凤尚书怎么大驾光临,眼下寒舍有些家丑正在处理,请恕老夫招待不周。” 凤冉微微一笑,摇着扇子道:“唐将军不必客气,本官陪同连胜兄一起归来,只因令千金荣得武斗大会榜首,却不肯 要赏赐,想着来劝说一二。”说着他扫了一眼这院子里的惨状,继续说道:“唐将军请恕在下多事,这么多条人命,恐怕 不是家法能解决的,不如呈报刑部,让凶手受王法制裁。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唐成言有些迟疑了,“这……” “好!就呈报刑部,让他们来查个清楚,也好还我清白!”唐浮接过话头,朗声说道。 唐成言瞪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住口!你这逆子,不可妄言!到了刑部,还有你的活路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 西!” 唐浮笑出声来,心道,他这个时候做出慈父模样来真是可笑,不过是担心自己声誉受损罢了。她虽是笑着望着唐成 言,但那笑容却毫无温度,“父亲还是不信女儿是无辜的吗?让仵作来验尸便能有分晓了。”她说着,又扫了一眼安平郡 主,跟她身边的那个侍卫,“你们以为死人便不会说话了吗?其实不然,人在做,天在看,他们虽然死了,但依然记得是 谁害死他们,天理在,自然有人能替他们申冤。” 唐浮目光如刀,割得那心虚之人,脸上生生的疼。 “既然你如此嘴硬,那便送交刑部去吧!”唐成言一挥手,有些负气地说道。安平郡主本被唐浮吓了一吓,又听唐成 言要将此事送交刑部,她脸上神色这才有些慌张了,“老爷,这不是明摆的事吗?难道还要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唐家出 了一个杀人恶女不成?” 唐成言瞟了一眼凤冉,没好气地说,“眼下还想瞒着吗?既然唐浮不听管教,那便让王法来制裁好了!” 他说得十分轻巧,安平郡主转了转眼珠,继续低声劝道:“可她毕竟是跟炎府有婚约的,到时候万一炎家那便怪罪起 来……” “郡主是真为唐家的声誉操心,还是怕自己丑事败露?”唐浮高声说道,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安平郡主身上。安平 郡主不自在地干笑了一声,“你这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 二夫人再也忍受不了这院子里的血腥气,终于不顾仪态,转身冲到院外,一口接着一口地呕了出来。边上的丫鬟皱着 眉头替她轻拍着后背。而四夫人一脸惊恐地望着唐浮,焦急地盼着她松口跟自己父亲认错,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哥唐连胜看了唐浮一眼,站出来,对唐成言说道:“爹,我信小妹不会这般无法无天的,不如就报到刑部去,彻查 此事吧!”唐浮对唐连胜报以微笑,感谢他对自己的支持。至少这家里还有人肯信自己,也让她稍感安慰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凤冉,摇着扇子,也跟着上前了两步,对着唐成言道:“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非要闹到刑部 去……”说着他故意顿了一顿,望了安平郡主一眼,又转向唐浮。 唐浮柳眉一挑,怒视着凤冉,不知道此人是何居心。 安平郡主忙接过话头,“凤尚书说得是呢,这到底是咱们唐家内院里的事,闹到刑部去,都成了笑柄。”唐成言回头 看了看安平郡主,叹了口气,“那你说该如何处置?”安平郡主挑衅似得望着唐浮,一字一句说道:“这暴戾之人,就该 送到道观中去修身养性,好好学学贤良淑德才是。” 这意思就是要把唐浮直接撵出唐府去,送到道观中出家。 没等唐浮出声,凤冉却先轻轻一笑,“方才我的话还没说完,这血案还未找到真凶,怎么就急着要把四小姐送走 呢?” 听凤冉这语气,似乎是相信自己的清白,这倒叫唐浮有些意外了。她几分狐疑地盯着他看,不知道他到底是玩什么花 样,当真是要帮自己吗? “凤尚书可有何高见?”唐成言对着凤冉,做了拱手道。 凤冉咔得一声合拢了扇子,敲在手掌里,“本官未调任至兵部之前,曾在刑部待过两年,对断案手法也略知一二。如 果将军对在下信得过,此案的线索就摆在眼前,让在下为各位解惑,如何?” 唐成言有些迟疑着,唐连胜反而几分欣喜连声道,“好!好!就交给凤尚书来办!”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唐成言也 不好拒绝,便跟着点了点头。 安平郡主身后的那个侍卫开始觉得有些心虚了,慢慢退到众人身后去,猫着身子准备开溜。 凤冉走到竹南院中的尸身边上,蹲了下来,对着尸体仔细研究了一下,又起身,走到边上另外一具尸体旁,这样连续 看过了好几个尸体之后,才站起身来,对着唐浮问道:“请问小姐平日里惯用什么兵器?” 唐浮拔出匕首,亮了出来,“就是它!” 凤冉嗯了一声,打开扇子挡在自己下巴前面,似乎很嫌弃一般,退了两步。安平郡主有些着急,“方才我那侍卫不是 说了,这贱丫头抢了他的长刀,杀的人!”她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对唐浮的厌恶之情,但此时也顾 不得许多了。 妙书屋 第44章 礼尚往来 凤冉听了安平郡主的话,扭转头来,似笑非笑得打量着她,却不出声。安平郡主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这凤冉虽说是生 得有几分女相,但在皇都里却是出了名的风流。 “安平郡主是否习武?”他慢悠悠地问道。 “当然没有!我堂堂郡主怎会跟那些粗野女子一般舞刀弄枪?”安平郡主斜睨了唐浮一眼,指桑骂槐。 凤冉转过头去,看着唐成言,“唐将军应该知道习武之人,都有自己惯用的武器跟出手习惯。”等唐成言赞同了他的 说法之后,他后退两步,站到离人群最近的一个尸身旁边,才说道:“本官方才仔细检查了这里的七具尸身,都是被刀伤 所杀,一刀致命,除了靠近东边那两具之外,其余伤势都在脖颈的右侧。而根据伤口走向,很明显是被人从身后一刀砍断 脖子血脉。” 他解释完之后,唐成言跟唐连胜二人分别上前去复验,的确正如凤冉所描述的那般一样。 唐浮一直觉得这凤冉有些不怀好意,但见他细细验尸,并且似乎在替自己洗刷罪名,倒对他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奇就奇在靠东边这两具尸身,伤口是在左侧。而离他们俩最近的一具尸身,此人左手手掌虎口掌心有茧,但右手干 净,可以推断他是常年左手使刀。很有可能这东面的两具尸身,是他杀的。” 凤冉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安平郡主皱了皱眉头,立刻说道:“那有什么出奇,说不定这个侍卫是被唐浮收买了的帮凶 呢?” 唐浮终于忍不住出声,“这么说东霞院里的人,如此容易就被我唐浮收买了,郡主你回去可要好好查一查才是。”为 了诬陷唐浮,安平郡主不惜出动此等荒谬的计策,也是她熟知唐成言最忌讳的事情,盛怒之下,定不会细查。 凤冉摇着扇子,挂着一尘不变的笑,“这样吧,让我们问一问人证。”说着,合拢了扇子,一指院门口那个唯一人 证,东霞院的侍卫。他脸色苍白,身子不住得颤抖,腿脚有些不太灵便似得,缓缓向前迈进,而身后却跟着一个妙龄女 子。仿佛是由这女子押送着这个侍卫进来似的,她也未出声,只是跟在那人后面。 “方才这侍卫似乎打算出府,本官怕他走得太远,便叫家奴去追了回来。”凤冉解释着。 那女子是凤冉的家奴?唐浮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着一身绿色的衣裙,倒长得挺漂亮的,只不过总觉得这女子哪里看 着有些不太对劲。她也没多想,只听凤冉继续说道,“好了,你快如实招来,四小姐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何事?如若说谎, 定将你舌头绞了去。” 唐浮一听,不由得对凤冉刚才那一点好印象大打折扣,还以为他是聪明的呢,结果他竟然能相信这种一面之词的证人 口供。幸亏他不在刑部干了,皇帝还真是调得好。 那侍卫像是很冷一样,不停地打颤,抬头看了看周围人群,却没开口。 “想清楚再说!”安平郡主不无威胁意味地在边上说道。 凤冉接过话头,对那侍卫道:“正是如此,想清楚再说,事实到底是如何?若有半点欺瞒,这些冤魂可都看着你 呢。”话音刚落,那侍卫猛地痉挛一般,身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几乎都站不直了。 唐成言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勉强做出关爱属下的模样,“别担心,没有人会为难你,你见到的是什么,便说什么就是 了。”唐浮望着自己父亲这副样子,心里凉,曾经她还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侍卫哆哆嗦嗦地终于开了口,“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的!” 他声音不大,一直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些话。 唐浮却发现,凤冉的家奴就站在那侍卫身侧,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盯着那侍卫看。她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女子,发 现她的瞳仁果然有异,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 忽然那女子似乎也察觉到唐浮在看自己,抬起头来对着唐浮甜甜一笑,眼眸里的瞳孔跟着也眨了一下。她的瞳孔里多 了一副眼睑。这让唐浮暗自一惊,难道是妖怪? 这时,凤冉慢慢走到了那侍卫跟前,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好了,只要你说实话,说不定天大的罪行,还能让你将 功赎罪呢?” 安平郡主一听,不乐意了,刚要插嘴,却被凤冉盯着,摇了摇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安平郡主居然当真就没声音 了。 那侍卫像是刚经历过生死磨难一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才把事实真相说了出来。 一切都是郡主安排的,只因为唐成言爱惜名声,若知道是自己女儿杀了这么多侍卫,定不会轻饶。所以他们才布下了 此局,让唐浮有口难言,不给她任何辩解机会,就将她赶出唐府。 而这侍卫的家人,全都被郡主关押了起来,他也无奈,不做,家人性命危矣,做了,还有五百两银票到手。 他说完所有的真相,抱着脑袋痛哭了起来,像是真的在忏悔一样。 这场闹剧,以证人反口结束。 “好了,这案子了结。唐将军,你放心,我会替你到刑部去备案的。”凤冉摇着扇子就走了。唐浮虽然一点也不怕安 平郡主的这诡计,但毕竟凤冉是帮了自己,她跟了上去,想对他亲口言谢。 只不过眨眼功夫,方才凤冉那个家奴就不见踪影了。 “咦?方才那位绿衣姑娘呢?”唐浮的好奇全写在了脸上。 凤冉一扬手,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你对小青很好奇?” 唐浮被他一反问,想起正事来了,干咳了一声,岔开话题,“我是来为刚才的事道谢的。谢谢你替我洗刷冤情。”凤 冉一笑,“道谢,不是应该请吃饭,才比较有诚意吗?” 唐浮被他这油腔滑调的架势惊到了,微微一愣。 凤冉保持着笑意,望着她,“不如这样,我请你吃饭如何?时间你选,地点我定。不知唐四小姐肯不肯赏脸?”既然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拒绝,也确实没有道谢的诚意了,她便答应了这邀约,“那不如就明天吧。” “好,就这样说定了。不过你今日确实是胜了武斗大会,不跟我入宫一趟,我这差事也交不了。唐四小姐若不想为 官,与圣上言明即可。白花花的赏银,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要吗?”凤冉的表情夸张,惹得唐浮忍不住笑出声来。 反正这事儿,她也想去宫里告个御状,总不至于老是让安平郡主在唐府里隔三岔五地弄点花样出来折腾。自己不反击 一次,这老女人还以为自己是怕了她的郡主头衔不成。 唐浮可不是深闺里养出来的小姐,唯唯诺诺,不知道反抗。她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坚强,勇敢,毫无畏惧的灵魂。 *** 唐浮要去入宫面圣,唐成言犹豫了一会儿,才让唐连胜跟着一起去。同时,他还发了一回威,以一家之主的名义,将 安平郡主拘禁了起来,等候发落。 其实,这件事上,唐成言的好处大于坏处,他本来就跟安平郡主没什么感情,这么多年镇安王府也未能在政见上与他 相统,还不如大夫人娘家给他带来的裨益大。借此机会,跟她划清界线,也乐得清静。 皇帝御靳枫听闻唐府的这件丑闻之后,大为震惊。安平郡主算是他的堂妹,此事他也不好轻判,也恐言官对他笔诛口 伐。说到底,这亲戚也是比较远的了,加上老镇安王早就过世,如今的镇安王是安平郡主之兄长,长年不在皇都,孰轻孰 重,他心中的那杆秤便有分明了。 若论国法,安平郡主的死罪是跑不了的,但毕竟她是郡主。 一道圣旨下来,褫夺了安平的郡主身份,就相当于将其斩首了。而唐浮平白无故受了冤枉,自己院子里被人横尸一 片,为免她受惊,皇帝还宣了国师前去唐府为亡灵做法超度。 消息传到唐府的时候,安平郡主哭天抢地,非说自己是被唐浮冤枉了,还说定是凤冉垂涎唐浮美色,所以才故意里应 外合,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让那侍卫改口指证自己,非要闹着进宫去面圣,自证清白。 唐成言第一次在安平郡主面前发了大脾气,指着她骂了一顿,还说竹南院血腥气太重,就算国师来做了法,也暂时难 再住人了。他为了向唐浮示好,要将城南的那间新宅子让唐浮暂住。 二夫人蠕蠕嘴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是忍住了。那间新宅本是给自己儿子唐连胜留着开府用,等他娶了媳妇,就直接 搬过去。而唐浮也跟人定了婚,眼看着就要嫁出去了,为何老爷还要对她这般好。 若是以前,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她倒可以跟着大夫人一起对唐浮及那卑微的绣娘一同照顾一二。可如今,绣娘也被扶 正,成了夫人,唐浮还在皇上面前露脸,几番进宫都很受皇上赞赏。二夫人想想自己儿子军功在身,哪里比那丫头差,却 总是在老爷身边跟个跑腿的下人似的被使唤来使唤去,早过了十九,媳妇都还没着落,眼下新宅又要被人占了去。 她心里如何是个滋味。 妙书屋 第45章 只身赴宴 听完唐成言的安排,唐浮摆了摆手,“不必如此麻烦了。搬去那边别苑,娘亲说不定要觉得寂寞了。我倒是觉得死过 人的地方也没有什么。若是娘亲介意的话,不如就先到父亲院子里住段时间如何?” 她轻描淡写地就拒绝了。 二夫人在边上嘴角微微动了动,禁不住攒紧了手掌。这丫头不是因为懂事,考虑到别人而拒绝老爷的安排,别人珍惜 的东西,她根本就是一副看不上的样子。嫉妒慢慢蚕食着二夫人的心,她悄悄盯着唐浮想着——唐浮的未婚夫婿乃是前 尚书的二公子,还被封了王。炎家在本朝早有百年根基,乃是豪门望族,她这还没过门,就已经连唐府都不入眼了。 翌日一早,国师亲临护国大将军府,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只是这国师尹子虚一来唐府,跟唐成言都只是寒暄了几 句,反而跟唐浮聊得挺多。 连大夫人都有些意外,这位国师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清高,甚少与朝臣结交。当初几个皇子化隐时,找灵力高强又有身 份的人拜师,去找他,都被他拒绝了,后来皇上跟贵妃亲自拜会,他才松口收了六公主御暖儿为徒。 不知道什么时候,国师居然跟唐浮这么熟络了。二夫人虽然还是笑意盈盈的,跟着大夫人一起以女主人身份忙前忙后 地张罗,招待着国师以及随行道童,又安排下人替他们做法事期间打点帮忙。但其实心里酸得很呢。 原先唐府里最叫人嫉妒的,莫过于是安平郡主母女俩,披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唐府里只手遮天,虽然进府晚,但俨 然做着大夫人的架势。 现在安平郡主成了庶人,也被唐成言拘禁在东霞院里,当成是闲人养起来,照道理往常被安平郡主欺凌的二夫人应该 感谢唐浮,也算是替她出头了。可是二夫人却把唐浮视作了敌人一般,觉得她在唐家多待一日,都是在抢占本属于她儿子 唐连胜的东西。 人心本就容易被恶意沾染,尤其是当你珍视之物,被他人视作一文不值时,怨念跟愤怒自然会蒙蔽一切。任何看似软 弱无害的人,都可以变得恶毒,尤其是尝过了嫉妒的滋味。 *** 前次武斗大会的风波,虽然以唐浮领了榜首的赏赐,还入宫面圣而告终。二夫人没少在四夫人面前,借题发挥地让她 多跟唐浮说道说道,“一个女儿家,整天地打打杀杀,也实在不像话。虽说已经跟炎府结了亲,但要不是她那么凶悍,当 初也不会传出什么丧门星,克夫克公公老爷的说法了。绣娘你是当娘的人,也该多规劝规劝浮儿了。” 四夫人软懦惯了,以为二夫人只是单纯的好心,便点头应着,一定会好好跟唐浮说说。 二夫人这头指教完了唐浮,那头又赶紧巴结着大夫人,让她好给唐连胜介绍几个好人家的姑娘。毕竟大夫人娘家的人 脉在皇都里那么旺,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大夫人对唐连胜倒从未见外,把曾经自己心目中的准儿媳妇人选都送出来,可 惜唐连胜是个武痴,一点都不解风情,不仅在相亲时十分失礼,也不知如何讨姑娘欢心,才不了了之。 一来二去,大夫人也不免有些头疼,又经不住二夫人的央求,只能继续再考虑考虑。 几位夫人在花厅里正商议着,唐连胜刚好跟唐浮一起路过,听到了零星对话。 唐浮对着二哥一笑,“看,你再不赶紧讨个媳妇,咱们这几位娘,都要急得跳脚了。” 唐连胜摇头苦笑道:“妹妹又来揶揄我了,行军打仗我在行,讨媳妇这种事是要看缘分的。” 唐浮忽然想起一个人选,提议道:“云坊的那位大小姐如何?哥哥可看得入眼吗?”云家跟唐家也算是相识,虽然云 家富可敌国,但唐家好歹也是世代在朝为武将,国之栋梁,要说门当户对,也不差。 唐连胜一听云孟辞的名号,赶紧摆手,“那种女强人,哥哥我可吃不消,算了。妹妹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 “那你就直说了吧,喜欢什么样的?我也好做个参考,帮你挑一挑。”唐浮倒正经起来,这二哥是待自己真心的好, 她也是想帮帮忙。 “能持家,孝顺长辈,心地善良,我的要求也不多,能安稳过一辈子,就算哪日我战死沙场,也能帮我把唐家支撑下 去,若是有那样的女子,就可以了。”唐连胜轻描淡写地说道。 唐浮心里稳稳震动,眼下虽然玉穹国事尚安,但燕歌虎狼之心,难保有一日再起战事,二哥一腔热血,迟早是要再返 疆场去杀敌的。所以他才不把心事放在相亲娶妻这些事上,说他是武痴,说他没情商,其实是二哥心地善良,不愿意随便 去耽误别人女子年华。 若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为他等待,哪怕阴阳相隔,也会为他守着一个家,这到底是幸福,还是不 幸呢。这样想时,唐浮都不禁有些心酸了。 古今战场几人还,一旦发生战事,谁也说不准会有怎样的结局,谁也保不定次次都能打胜仗,凯旋而归。她为自己二 哥悲伤,但又为他自豪。 “放心!二哥,你一定会遇到这样的好姑娘!”唐浮微微一笑,无比坚定地说着。 他们俩正在花厅门外聊着,就听前院小厮跑来跟唐浮汇报,说是凤家的马车在门口等着四小姐了。 凤冉倒还真是准时了,说请吃饭,当真还就来了。唐浮跟几位娘打过招呼,就准备出门了。唐连胜不放心,本打算一 起跟着去,又想起下午他军中还有事要处理,只能对着唐浮千叮万嘱,要小心。 唐浮笑了,“你对你顶头上司就这般不放心吗?那你也该对你妹妹放心吧,放眼皇都,谁敢欺负我?” 唐连胜这才松了口气,“好浮儿,你能保持这份警惕心,哥就安心了。早去早回!” *** 唐浮上了凤家的马车,马车一路向城东驶去。 凤冉在醉仙楼上宴请唐浮,摆足了气派。唐浮被下人领着到了楼上包厢里,门牌上写的是词牌名,鹊桥仙。进去之 后,里面除了一身常服的凤冉,还有七八个女子,莺莺燕燕的围着他或站或坐,围了一圈。 唐浮看傻了眼,他这是请了多少姑娘一起来吃饭? 凤冉见了她的表情,猜到唐浮的心思,便摇着扇子解释道:“今日请的只有你一人,她们都是我的家奴,随我一道出 来逛一逛。” 唐浮心里冒汗,果然是风评里传的是一样,这家伙圈养了这么多美女在身边,实在是恶趣味,而且唐浮最看不起物化 女子,将女人视作低一等的那种大男子主义。虽然她没多言,但眼底不由得冒出鄙夷的目光,飘向凤冉。 “呵呵。”离唐浮最近的一个女子掩口轻笑,对旁边的人说道,“这就是青姐说的那个灵力颇高的小丫头吗?” 唐浮这才留意到,这其中便是那天在唐府帮忙捉回侍卫的那个女子,是叫做小青的。她今日也是穿着一身浅草绿的衣 裙,难怪会叫小青,真的是很喜欢青色。 唐浮目光望过去时,小青对着她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其他几个女子,倒不像小青那般有礼貌,甚至有的直勾勾地盯着 唐浮看,好像她长得有多稀奇,不是普通人一般。 最让唐浮在意的,是有个十多岁样子的小姑娘趴在凤冉的腿边,正仰着头,小声跟凤冉说着什么悄悄话。 虽然玉穹的习俗,姑娘到了十一、二岁就可以嫁人,但这么早成婚的,一般都是穷苦人家,急于把女儿嫁出去,换一 笔丰厚的聘礼。大户人家的闺女一般都是十六岁左右才会出嫁。 唐浮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个凤冉还真是禽兽,连这么小的姑娘都不放过。 她刚在心里起了这个念头,就听凤冉说:“四小姐你不会是在心里骂我吧,这位是我女儿,你可别乱想。”他摸了摸 那小姑娘的头,似在对唐浮解释着。 唐浮脸色一赧,她一向形色不予言表,很少会被人这么看穿心事,还当众说了出来,“你……你方才自己说她们都是 家奴,我才以为……” “爹爹,这里不好玩,阿喜要回去跟大宝玩。”趴在凤冉腿上的那小女孩,忽然站直了身子,扭头看了唐浮一眼,那 目光很不友好。 凤冉倒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好,那你先回去,要哪个姐姐陪你一起吗?” “不用,阿喜自己回去!”小女孩说完,就走到窗边,扶着栏杆身形轻盈地翻出到外面,嗖的一下就跳下去了。唐浮 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站起身来,“她!她会武功?” 这间包厢在醉仙楼最高层,六楼之上,那小女孩就这么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而凤冉却摇着扇子,一脸的不担心,仿佛自己女儿只是了做什么稀松平常的事似的。 妙书屋 第46章 哪个炎王 “四小姐不必担心,阿喜她身手好得很。”凤冉劝唐浮先坐下,然后招呼小二上菜。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肴,虽然多得有些夸张,但唐浮一想,这么多人吃,倒也不算太浪费。等小二摆上了 最后一道菜,躬身道:“二位贵客,请慢用。”然后就退了出去。 唐浮听他这话,突然起了疑,她扫了一圈凤冉身边的这些丫头们,每一个都生的十分标志,美得不真实,神态有的慵 懒,有的冷清,有的笑语嫣然,有的若有所思。 “你这些家奴,到底是什么?” 凤冉露出微笑,“先动筷子吧,这些菜凉了就没那么美味了。”他话音刚落,一个粉衣的女子便坐到他身边,不仅帮 他布菜,还夹起来往他口里送。 “海棠,有客人在,我自己来就好。”他转头对那女子说道,那女子表情似乎有些失落,但却乖乖退到了边上。 唐浮却能断定,这些女子应该不是人类,自从在这个世界里,她修习灵力之后,感知力也比以往更强。离得近时,即 使不用灵力探识,若是她愿意,也可以查知到对方的心跳频率、呼吸节奏这些基本的生理特征。 但是从她入来之后,这间屋子里,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跟凤冉,这些女子虽然就在眼前,但好像只是景象而已,并不是 真实存在的。 再加上之前在唐府里,看到过小青眨眼的动作,那多重眼睑的眸子,简直妖异得有些古怪。 “怎么?你还怕我下毒吗?”凤冉见唐浮没动,笑道。 唐浮拿起筷子,既然他能帮她,定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害她,她有胆独自来赴约,也不怕他会搞什么花样。醉仙楼 的菜,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虽然贵,但确实好吃。 “你们几个,来助助兴吧。”凤冉抬起手臂,动动手指。 那几个女子便到一边,轻歌曼舞起来。唐浮都没瞧见她们是从哪儿拿出来的乐器,便见她们有的弹奏,有的轻唱,有 的则是扭动着婀娜身姿,如天仙下凡一般,翩翩起舞。 一顿饭吃成这样,有歌有舞,有酒有肉,难怪那些人会说食色性也。唐浮忍不住感慨,城会玩。看来皇都里谣传的这 凤冉好色,豢养女奴之说,就跟她被谣传是丧门星,克夫命差不多的意思。 “你听说过妖灵吗?”凤冉问唐浮。 唐浮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名词倒似乎听师父提起过。 那还是浮离谷中的日子,某天她跟着师父去打野味,走到深山里面,在一棵老树后面,她似乎看到一只兔子,正要射 箭,却被师父一把拦住了。 师父没让她打那兔子,说那是妖灵,不可杀。她当时追问了,什么是妖灵,话音刚落,余光就瞟见兔子藏身的树后快 速闪过一个人影,没入林里不见了。 师父给妖灵的定义是修炼得道的小妖,说得也十分含糊。因为这个比较颠覆唐浮的常识,所以当时她只是听了一听, 也并未放在心上。之后,她也再未遇到过,就渐渐淡忘了。 今日听凤冉再次听起,心里不禁回忆起往事,才又想起来。 凤冉解释着,他身边这些所谓家奴,其实都是妖灵,或为花妖,或为树妖,都是修炼过百年的,不仅灵力高强,而且 精通幻化,最常见的便是幻化成人形。 “你怎么会收集这些?”唐浮不禁有些好奇,她也听说过皇都里有人以豢养珍稀灵兽为乐,但没听过有人养妖灵的, 毕竟似乎有些太邪了。 凤冉想是一下子又看穿了唐浮的心事,笑道:“虽说她们被叫做妖灵,但却不是邪物,反而都是至真,至纯,天生地 养的灵物。比起有些邪恶之人,她们简直就是仙女。” “呃……那妖灵有没有幻化成男子的?”虽然他解释地不错,但唐浮还是发现了一些疑问。 “这个嘛,妖灵有的本身就有男女之分,有的是没有,至于要说幻化成人形,若他们本身没有男女之分,就是要看主 人喜好了。”凤冉摇着扇子,“你说我一个大男子,总不至于带一群男子跟在身边,这成何体统?” 唐浮噗地笑出声来,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方才那小二送菜时,只招呼了我们俩,他是不是看不到这些姑娘们?” 凤冉合拢扇子,指着唐浮,“嗯,我就说你很聪明。的确,一般没有灵力的人,是看不到她们的。除非她们主动显 身。” “那你之前那跳楼的女儿,也是妖灵了?”唐浮变成了问题宝宝,追问道。 “阿喜,算是仙灵,不算是妖灵,因为她是仙草,天生带有灵力,可以幻化成人形,不像普通妖灵,则需要通过多年 修炼,才能有灵力,化作人形。”凤冉倒是几分耐心地跟她解释。 听他这么说,唐浮倒是有些好奇,“真想去你府上参观一次,肯定很有趣。” “欢迎至极。”凤冉敞开手臂,十分大方地说道。 “呃,不过不知尊夫人是否会介意?”唐浮想起这个时代对于男女往来,都是十分谨小慎微的,她得先问清楚。 凤冉哈哈笑出声来,“我道你是聪明人,便实话相告了,虽然数年前我确实对外宣称娶了夫人,但那只不过是一个幌 子,方便我将阿喜带在身边,其实本人如今还是单身。” 唐浮微微有些意外,像他这个年纪,还未娶亲的男子,在玉穹国算是少有了。难道他身体有隐疾?唐浮不由得露出一 丝同情的表情,看着他好好一个人样,居然……唉…… 凤冉竖起眉毛,“本人身体健康,且性趣正常,不想娶亲,只不过还未找到配的上本大人的女子而已。”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几分狐疑道,“难道你会读心术?怎么我想什么,你全知道?” “读心术?”凤冉弯了嘴角,“这倒是新鲜词。你猜呢?”他故布疑阵,让唐浮忍不住在心里翻滚着各种骂人词汇, 连英文都蹦了出来,她不信他还能听得懂。 “好了,别乱想了。趁热再喝些汤,味道不错,是醉仙楼的名菜之一。”凤冉起身来,亲自替唐浮盛了一碗。 唐浮虽是接过了汤碗,倒想起了什么,表情几分严肃地对他说道,“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有婚约之人,你别打我的 主意。” 凤冉笑出声来,“论姿色,我身边这些丫头,哪一个你能比得上?早在武斗大会之上,我就看出你的身份,要想打你 的主意,也不会等到今天。四小姐,未免也太自信了些吧。” 唐浮喝了一口汤,也不生气,轻轻颔首道,“那这最好,以朋友身份相交,互无压力。” 凤冉瞧她低头喝汤的样子,眼底里全是笑意,却岔开了话题,“对了,你那灵鸟,不带出来逛逛?” 见他问起了小飞,唐浮摇了摇头,“听说皇都有不少人爱打珍稀灵兽的主意,我当然得藏着掖着,免得白养十多 年。” 凤冉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那你平时叫它化形的时候都是怎么办的?” “什么是化形?”唐浮反问道,一脸茫然。 “你都养了十多年,不知道什么是化形?那你当它是麻雀那么养了十年?”凤冉带了一丝按不住的嘲讽语气,让唐浮 很不爽。 当初师父送小飞给自己的时候也没交代过这么清楚,或者说其实在驯养灵兽这方面,师父自己本身也是半调调?但是 师父确实说过小飞有朝一日可以展翅三丈余,驮个人飞天什么的,虽然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那家伙长过个子。 “我不知道,你就不会告诉我吗?在我面前显摆什么?”唐浮干脆白了他一眼,也省去了什么大人之类的尊称,既然 要以朋友身份相处,那就早点习惯这种平辈语气讲话方式。 “不少人饲养灵兽,除了赏玩,一般都是用来当坐骑代步,比起骑马,有个灵兽坐骑不是更显得有身份吗?好歹也是 灵修者,你竟然连灵兽的化形都不知道。就像妖灵能幻化成人形,灵兽化形之后才能供主人驱使。你那灵鸟定是每日被你 喂得脑满肠肥,惰于修炼,才从未化形。”说着,凤冉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仿佛唐浮做了什么暴殄天物的事情似的。 唐浮心里暗暗念叨,果然是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小飞长大,师父啊师父,你坑得徒弟好惨。 正当她打算虚心请教一下凤冉,这灵鸟到底该怎么让它自己修炼,才能化形。门外有小厮叩门说是有事情汇报,凤冉 应了一声,让他进来说。 小厮入来之后,低着头径直走到凤冉身边,正准备凑过去在他耳畔细声告之时,被凤冉一闪躲开,脸上有些不 快。“没看到我有朋友在此吗?事无不能对人言,尽管大声说便是了。” 唐浮微微一笑,这凤冉也是有趣,故意在自己面前做什么光明磊落,生怕自己嫌弃他似的。 小厮抬头看了一眼唐浮,才继续低着头对凤冉汇报道:“二小姐在城外出事了,被人送回府上,而且还是那位炎王送 她回来的。” 凤冉眉梢一挑,“哪个炎王?” 唐浮眉心微微一动,听着他们的对话,笑容僵在脸上。 “不就是那一位,四小姐的未婚夫婿……”那小厮声音虽然压得低了一些,但唐浮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妙书屋 第47章 暗生间隙 凤冉也不是纯心的,他确实没反应过来小厮说的是谁,看到唐浮反应,瞬间懂了,干笑了一声,“好,那我这就回去 看看。你先去吧。” 小厮这才退了出去。 唐浮跟着起身,对凤冉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可以吗?”她也不是生气,只不过炎千释当初跟她说的出城几日, 怎么又跟凤家二小姐扯在一起的。她只是想亲眼看一看而已,真的不是生气。 凤冉一听,笑笑着说,“我现在回的是本家府宅,不是我自己平日里住的地方。没那么有趣哦。” “你知道我现在要看的,不是你的那些妖灵。”唐浮脸色黑得有些难看。 凤冉只好一合扇子,做看戏状,伸直了胳膊,“请。” 凤家二小姐凤潇潇,虽然没有明着跟唐浮打过交道,但也曾跟唐诗宛交好,说过不少唐浮的坏话。理由很简单,便 是因为炎千释。如唐诗宛一样,凤潇潇也十分钟意炎千释。这两个被抢了心中如意夫婿的女子竟然能凑到一起去,也多亏 了唐浮。 比起唐诗宛的主动,凤潇潇算是比较被动的了。 她除了在某些共同出席的场合,远远看着炎千释,几乎没有再其它多的动作,除了从小受的教育,要她矜持之外,也 是她自己的一份骄傲。 但没想到,这么默默倾心的人,转眼之间就被皇帝赐婚,竟然将武将之女,还是上过沙场的粗鄙丫头许给他。 唐浮,她怎么配得上那谪仙一般的人物? 至于唐浮,对凤潇潇对自己的敌意也不是毫不知情,一次在宫宴上,一次是在云家花圃。只不过唐浮懒得去理这些跟 自己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她深知不必讨每个人喜欢的活着,她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那时,唐浮没想到跟凤潇潇的亲哥哥居然能这样结识,也没想到炎千释居然背着自己,在城外跟凤潇潇有所往来。她 倒要去问个清楚。 回府的路上,凤冉跟唐浮解释,自己父亲三年前过世,母亲不爱热闹,加之自己开府也早,家里就剩妹妹跟母亲二 人。妹妹虽是大家闺秀,但脾气不错,应该跟唐浮聊得来。 唐浮心里呵呵着,我不是去跟你妹聊天的。 因为凤冉已先遣了众丫头回自己那边去,与唐浮二人轻车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宅这边。 院门口的小厮见大少爷回来了,赶紧领着他便去了二小姐房间,据说老夫人也在呢。 “二小姐要不要紧?受伤了吗?”凤冉问道,小厮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他干脆就自己去看看,而唐浮也没见 外,跟在他后面一起进去。 这二人一进屋内,绕过屏风,便看见炎千释坐在凤潇潇的床边,正在亲手喂她喝药。而老夫人就在不远处看着。见有 人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望过来。 炎千释自然也一眼看到唐浮,虽然有些意外,但他手上动作还是没停。 凤潇潇招呼了一声哥哥,像是呛到了,轻轻咳嗽。炎千释端着药碗,这才有些顿住。凤冉上前,伸手要接过药 碗,“不如我来吧,就不劳炎王了。” 凤潇潇虽未开口,却直勾勾地盯着炎千释。 “还是我来。”炎千释已经背过身子,继续舀了一勺汤药,递到了凤潇潇嘴边。 唐浮站在靠外侧的地方,她已经不想再去追问什么了,便直接跟凤冉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信任这种东西,本来 就如爱情一样,是很脆弱的。 唐浮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炎千释的表情变了,他情不自禁扭头,目光追着她的身影。凤潇潇靠在床边枕头上,伸手搭 在他的胳膊上,轻声道:“你敢走,我就敢把见到的所有,告诉我哥哥。你猜他会不会上呈给皇上?” 那一瞬间,炎千释的眼底如同冰山一般,毫无温度,并且冻得人刺骨的痛。 最终炎千释没有动,只是继续在凤潇潇的床边,喂她喝药,遂了她的心愿。 唐浮刚走到凤宅的大门口,却听身后一阵脚步声,是飞奔而来的。她心里还有一阵暗喜,却依然沉着脸,回头一看, 竟然是凤冉追了出来。 这下是真沉了脸,她瞪着凤冉,“你不陪着你的好妹妹,追出来干嘛?” 凤冉见她把脾气都发到了自己身上,也只能赔着笑,“我跟前院的小厮说一声,让他们安排个车夫送你回去。”唐浮 一甩袖子,“本姑娘自己有脚会走,需要你的马车送?” 她出了大门之后,以轻功跃起,直上对面屋檐,横穿街市,不顾光天化日之下路人的目光。火气上头之后,她竟然发 现自己择错了路,只好停了下来,站在某个屋脊之上重新看看该往哪边走。 等她再次施展轻功时,却发现身后跟了一个人。 她回头稍微瞥了一眼,是一个灰衣男子,似乎陌生。不明对方来意,她便提了速度,打算将其甩掉。却不想对方高声 叫道:“英雄请留步!” 若他喊的是姑娘留步,或者小姐留步,说不定唐浮还真的不会再搭理他了。 但此人明明看到唐浮是一身女装,身形也不似大汉,却仍叫道英雄留步。本来唐浮心里确实有气,但却因他这一声, 气消了大半。 她站在屋檐边上,停住,“何事?” 对方跟了上来,抱拳一笑,“英雄好轻功,不知是否可来我军中担任新兵营的蹴鞠教头?” 唐浮微微眯起眼睛,听说对方是从军中而来,那应该是知道自己,或者至少知道唐家,但听了对方的目的,她不免有 些奇怪,蹴鞠跟轻功有毛线的关系。难道玉穹国的蹴鞠规则里,必须要会轻功? 见唐浮没有答话,反而是在打量自己,那人也十分懂事,再次行礼道:“忘了介绍,在下白若钧,是唐少将军的部 下,如今是新兵营的总教头。” 唐浮哦了一声,原来是二哥的属下,难怪了。 既然是自己人,那帮一帮也无所谓,不过唐浮实在是不知道这里的蹴鞠规则跟她所知道的蹴鞠是不是一样。她照实跟 白若钧解释了。白若钧表示无所谓,蹴鞠规则不会,可以学,这身手不行,一下两下是学不会的。所以唐浮的基本条件非 常符合他心目中蹴鞠教头的标准。 而且白若钧还说了,中秋前夕军中会举行蹴鞠大赛,连皇上都会来看,若是新兵营能出彩,她这蹴鞠教头也有彩头 拿。 “往年成绩如何?”唐浮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白若钧挠着后脑勺,嘿嘿一笑,“都是垫底。” 唐浮又哦了一声,难怪会找她,看来确实是饥不择食了。碰巧她心情很不好,所谓蹴鞠教头,不就是足球教练吗?虽 然规则也许有些不同,但她可以借此去虐人了,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 唐浮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落在白若钧眼中,似繁花盛开一般,只见她朱唇轻启,有如天籁,“我答应你了。” *** 唐连胜在军营中看到唐浮跟白若钧一起过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妹妹你怎么跟他一起过来了?”白若钧对着唐连 胜行礼,几分得意地介绍着,“唐少将军,这是咱们新兵营的蹴鞠教头。” 唐连胜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望着唐浮,“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快告诉哥!”说话间已经揪住白若钧的衣领,作 势要揍他了。 唐浮淡然一笑,“没有,二哥,是我自己答应要来的。” 白若钧带着唐浮便要去新兵营参观一圈,唐连胜因为还有事就不先陪着他们,临走前十分不放心,提着白若钧到一边 去,悄悄跟他耳语了一番,才挥着手,大步流星地离去。 唐连胜虽是少将军,但在军营里常跟下属打成一片,人缘是极好的。他待人心诚,与唐成言一样也是极有威望。唐家 军回皇都述职之后,被皇帝将编制打散交给兵部重新安排。这一件事,唐浮一直都不知道,还是跟着白若钧边走边聊,才 得知。 恐怕皇帝也忌惮着一将一军跟得久了,士卒们只识将军,不知皇帝。 而唐府里却没漏出半点风声,看来也是唐成言跟唐连胜做了不少事。当初在乌峡之时,看唐连胜替父招待御无涯,唐 浮就觉着二哥有几分当官的潜质。所幸,他定是好官。 许是唐家人在军中声望一向不错,白若钧在唐浮面前也不见外,什么话都跟她说。 直到新兵营里之后,那群新兵听说来了新的蹴鞠教头,个个都探头出来看,又见唐浮是女子。不少人报以嗤鼻,唐浮 也不生气,便跟白若钧说了蹴鞠用不了那么多人,要训练,也不必个个都来,挑选一些合适的就行。 白若钧表示同意,“好,那由我去挑选些精壮的?你要多少人?” 唐浮摇了摇头,“不用,蹴鞠虽是要身体好的人,但你能投军,身体应该也不会太差。让愿意来的人,去跑个二十里 路,路线你划,但是必须在一炷香时间内回来。做得到的,再来挑。” 白若钧对这种挑选方式微微有些意外,但既然他邀了唐浮来做这教头,他就信她。 妙书屋 第48章 蹴鞠教头 一群新兵,多是从老兵那里听说了中秋前夕的蹴鞠赛,是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若能在皇上面前露脸,说不定就能平步 青云,省去了中间摸爬滚打的艰辛晋升过程。 只不过如此取巧之心的人,一听说唐浮的选拔是要一炷香功夫来回跑二十里路,岂不是要跟马跑得一样快了?不少人 就站出来向白若钧抱怨,觉得这办法实在有些荒唐,到底是要信使,还是要去踢蹴鞠? 白若钧倒是对唐浮绝对的信任,二话没说,就去划路线,至于那些反驳的声音,他一概不理。 唐浮看了一眼时辰,便对白若钧说道:“今日也不早了,你这边记录一下达到我标准之人的名单,我明早再过 来。”白若钧应了,便先送她出营。 一些人认出了唐浮是唐成言之女,少将军唐连胜之妹,单是乌峡之捷这名头,也对唐浮多了一分敬畏。而另外一些人 则是依旧不齿,觉得男子足戏,倒叫一个女子来做教头,还用些稀奇古怪的方法来征选,实在不妥。 *** 唐浮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在准备晚膳的时间。 她如今还住在竹南院里,母亲四夫人搬去了唐成言的院子里也两天了。竹南院里到处还贴着之前尹子虚来做法时,留 下的黄符。唐浮倒不信这些,虽然这个世界的确会有一些精怪存在,但她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鬼敲门。 她刚回自己房里,就听红袖来报,“小姐你可回来了。方才炎王过来寻你,等了你一个时辰,才走呢。” 唐浮不动声色,低头换着衣衫,“是吗?”语气平淡得好像从未听过那名字一般。她脑海里还浮现出炎千释亲手喂凤 潇潇喝药的情形。虽然冷静之后,她曾想过也许其中是有一些原委的,但于内心,她仍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唐浮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其实说到底,不过她动心了,才会失去了理智,动了真怒。 小飞在家里闷了一天,见唐浮回来了,欢快得绕着她飞了好几圈,才落到她肩头上。唐浮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它的脑 袋。这小家伙亲昵地啄了一下唐浮的指尖,没用力。 唐浮轻叹了一口气,“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背叛我?” 小飞没听懂主人的话,很是费解,歪着脑袋。灵兽认主之后,就算是旧主已死,要再认新主也是需要特殊仪式。它的 世界里就没有背叛二字。唐浮只不过是触景伤怀而已,她想让自己平静,不想去想,但独处时难免思绪翻腾,情难自控。 晚膳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差不多是一家人。 自安平成了庶人之后,被关在东霞院里,日常饮食起居虽然还有人照顾着,但已不可能让她出来跟大家一同用饭。而 唐诗宛因为自己母亲的事,对唐家其他人是恨之入骨,尤其是唐浮。她除了常去镇安王府,便只在自己的倚翠阁里,就算 在唐府里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出现。唐成言也懒得再去管束她,顶多也就是再过多两年,等她出嫁,眼不见,心不烦。 唐浮在饭桌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少语,吃完之后,就早早地回了自己屋里。 入夜时分,她刚躺在床上,就听见外面有些响动。虽是脚步声很近,但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人影就在窗外,呼吸均 匀,沉着,还有几分熟悉。 可她屋里熄了灯,对方也就那样站着不动,也不出声。 唐浮知道外面那人定是炎千释,午后他来寻自己不着,夜里就过来了。他现下不用陪着他那位凤二小姐,便回来找她 了,她在心里不屑地笑了笑,翻个身,装睡,装着装着也就真的睡着了。 等她眼睛一睁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 唐浮从床榻上跳下来,奔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外面已经没人了。不知道昨夜里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来了,她生 气,他走了,她更生气。 一大早,红袖伺候着小姐梳洗,也不知道小姐怎么这么大脾气,只是帮她梳个头发,就嚷着扯痛她头皮了,让红袖住 手,自己来。红袖轻咬下唇,退到一边,“小姐,是不是还在生炎王的气呢?” 唐浮扭头白了她一眼,“谁说我生那个人的气了?” 红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今早奴婢起身的时候,瞧见小姐窗外站着一个人,像是炎王的样子。等奴婢想走近些确 认,他就以轻功飞走了。若不是小姐生气,怎会罚他在窗外站着?” “他,站了一夜?”唐浮喃喃自语道。 “啊?小姐竟然罚未来姑爷在门口站了一宿?”红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唐浮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才赶紧掩了口。 *** 清早唐浮跟二哥一起去了军营,进了大门之后,二哥径直去了军机大营,而她则转到了新兵营。见到白若钧之后,唐 浮听说了昨日的结果。只有二十多人合格,其余两百多号人全部被淘汰。 往年新兵营出的蹴鞠队人数最多,也是输得最惨。 白若钧叹道,“看来,还是体格不够啊。” 唐浮淡然回答,“没经过训练,能有二十多人合格,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兵不在多,在精。” 白若钧拍着手,“不亏是将门虎女,随便出口都是用兵之道。” 唐浮对他略显浮夸的拍马屁,表示无语。她先请教了一下这里蹴鞠的基本规则,做一个了解。原来他们这里的蹴鞠是 分五人一小队,球门称为龙口,离地六尺多高,比球稍大一圈的一个环,坠着一个铜铃铛。若是进球时,则会击响铃铛, 同时得一分。哪一队先得满三分为胜。 与唐浮所熟知的足球规则不同的是,这里的蹴鞠,同时四队上场,龙口也有四个。分四角而立,比赛时,一方守,三 方攻,球只有一个。攻守方却是不固定的,每当守方变幻时会有人吹响长角号,或是鸣鼓。 听到讯号时,便按次第换了下一队为守方。 守方需要守住四个龙口,不论其他三个攻方从哪一个龙口进球,都算得分。 这种玩法,就是训练士卒的反应力,以及团队配合,还有以少制多的技巧学习。 比赛中,不得使用灵力,也不得携带兵刃,唯一不受限制的便是轻功。因为龙口离地的距离较高,个子矮一点的,用 头顶都不一定能顶进去。 咋听上去,有些难度。 若是没难度的,唐浮还不一定有兴趣。 听完白若钧的解释,唐浮脑海里已经有了相应的训练目标,她的蹴鞠队员们需要的本领是以五敌十五,同时要眼观六 路耳听八方,相互之间又有照应,不动粗只抢球。 “好,今日便开始第一天的训练如何?”唐浮脸上露出些许兴奋的表情。 白若钧微微意外,“你不用先去蹴鞠场熟悉一下吗?” 唐浮歪着头看他,“谁说我要带他们去蹴鞠场训练?” 不一会儿,蹴鞠队员们被召集了过来,唐浮让他们沿着昨日的路线再跑个二十里路,不过这一次,每人身上还背着二 十斤的行囊,并且还告知他们,这一路上可能会有偷袭。 “今日这次,会记名次,最后一名回到营地的人,要加罚,再跑二十里。” 她的话说完之后,这些人已经哀声连连,有人忍不住跟白若钧抱怨,“白教头,就算她是唐老将军的女儿,也不能这 么胡来吧?我们是练蹴鞠,为什么老叫我们跑来跑去?” 白若钧还未开口,唐浮走到那抱怨之人面前,“你话真多,一会儿你的行囊比别人要重五斤。” 旁边的人不禁露出幸灾乐祸的窃笑声。白若钧指挥着他们准备开始,唐浮则是负责在路上偷袭的部分。她要这些新兵 知道,什么叫做地狱式训练营。 当年她的前世,所做的杀手训练,比这些小儿科简直变态一百倍。而且是从她六岁就开始,日复一日地进行着,从未 间断。后来她又被逼着参加了那个更变态亚马逊猎杀游戏,一年又一年,每次能存活下来,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 唐浮特意用了绳索跟简易的飞石陷阱,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了不少障碍,一路都躲在暗处看着这些新兵的反应。大 部分人都上当,中招,然后骂骂咧咧,脏话不停。 而唯独有一个年轻人,身手灵巧,即使身负重物,连大气都不喘,并且每每路过唐浮做的那些小障碍时,都能轻松躲 过。若他不是本身武功高强,那真的是运气爆棚。 可惜唐浮一向不信运气这种事。这个人,应该是个高手。 她只在暗处看了大半程,然后就先回军营里等着他们回来。 白若钧见唐浮回来,有些好奇地问她,“你这训练法子倒是新鲜了,不知明日我们做些什么呢?”唐浮笑而不语,保 持神秘。 在他再三追问之下,唐浮才慢悠悠地开口,“天机不可泄露。”一句话差点让白若钧喷老血。 妙书屋 第49章 听君一言 等到那群新兵蛋子们回营时,一个个要死不活的,进了营地大门就横尸一样躺在地上不想起来了。 如今是五月中旬,天气算不上是顶热,但也是极易出汗的,再加上他们个个身上行装齐备,还背着二十斤的行囊,更 别提那个话多的家伙背着二十五斤的。 在路上还要被唐浮古灵精怪的各种陷阱坑,能活着且完整地回来,已经算是人上人了。 唐浮一直等着最后一人,没想到最后回来的是两个人。 一个便是她之前看好的那个“高手”。高手是背着另外那个人回来的,据说是被飞尸打中了脑袋,昏了过去。白若钧 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唐浮,对她的手段深感佩服。 “你叫什么名字?”唐浮看了一眼那高手。 他把背上的人放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回答道:“陈孝。” 唐浮弯下腰来检查受伤之人,确定了他无生命危险,便让人送他到军医去治疗。而由于最后一名是特殊情况,便暂且 免于处罚。只不过,他们接下来还有集体训练要做。 只休息了半个时辰,所有人都被叫了起来,按照唐浮说的青蛙跳,排长龙就在原地绕圈跳。 这一回他们倒是都学乖了,即使不解,也不敢多抱怨。只是快到中午,不少老兵路过,看到这些新兵抱着脑袋,在原 地蹲着跳,模样十分滑稽,站在边上嘲弄似的指指点点。 有人停了下来,导致青蛙跳的队伍断了链。 唐浮飞身过去就是一脚,把那个停在原地楞神的人踢出去,然后冷冷道:“剩下的继续。”对着发呆的那家伙 道:“你,原地跳。” 跟在大部队里跳,就算犯傻也是大家一起傻,被嘲笑也是大家一起被嘲笑。 而现在忽然被赶到外面来,自己一个人蹲着原地跳,听着旁边看热闹的人笑得更大声了,那新兵心里更是恼火了,可 又不敢发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跳下去。 还好唐浮也不算太苛刻,到了饭点,就放他们去祭五脏庙了。 白若钧跟在唐浮身后,“中午若无事,就在军中与我们一同用膳如何?” 唐浮知道他是想再打听打听自己的计划,反正她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正要答应,却看到不远处二哥正朝着自己招手。 唐连胜虽然不反对妹妹在新兵营里担任什么蹴鞠教头,但听说她的训练法子古怪,新兵抱怨连连。他出于担心,便想 来看看,更重要的是任何敢随意靠近自己妹妹的男子,都被他一双火眼睛睛盯得紧。 白若钧也不敢再继续拉着唐浮说一起用膳的事,知趣地先走了。 唐连胜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听完唐浮解释,哈哈笑了两声,不由叹服这妹妹的确是古灵精怪。原先的担心也烟消云 散了。 说完正事之后,他才跟唐浮说,早上炎千释来找过自己,询问她的去处。他一琢磨,便没告诉炎千释,唐浮就在这军 营里。在这一点上,唐连胜倒是挺有领悟力的,跟自己妹妹站在同一阵线之上,既然唐浮没有跟炎千释透露过自己要去哪 里,他自然也不会说。 “那小子做了什么坏事吗?”虽说唐连胜是武将,但用心之处,也能观察入微。他提到这名字时,唐浮脸上表情不是 以往那种甜蜜,而是意外的平静,这绝对就是有情况。 唐浮弯了弯嘴角,“没什么。二哥不用担心。” *** 午后无事,时辰过得倒是挺快,一晃入夜。 唐浮沐浴净身之后,如往常一样,早早上床入睡。说来也巧,她这边屋里灯刚熄灭,就听见院内有些声响。炎千释悄 声落到她窗前,带着莫名负罪感,仿佛这样守在她窗前,就是在忏悔似的。 唐浮躺在床上没有动,忽然动了念头,确切地说,是有些心软。 不过是第二夜,她转念一想,若他来自己窗前自行罚站,那不是恰恰证明了他心里有鬼,对自己愧疚吗?如此一来, 她干脆懒得去管他,由着他爱站便站。 只是她躺在榻上,其实也睡不踏实,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声响。 突然脚步轻移,那人似乎转身离开了。 唐浮心中不无失望,原来不过如此吗?她对自己也很失望,既然想见他,为什么还憋在屋内装睡不出去?她着一身白 色贴身单衣,就下了床,推门出去。 外面早就漆黑一片,空无一人了。 是我脾气太坏,还是你没耐心?唐浮心中暗自问道。 可她却忽然听到在院墙边上传来的一阵轻微咳嗽声,声音似乎还是努力地压抑着,不敢咳得太响似的。唐浮几步跃到 院墙边,发现炎千释一身玄衣跟做贼一样,蹲在假山石后面,偷偷咳嗽。 他着了风寒吗,在这五月天气里? 原来是他怕自己咳嗽声音吵到自己,才躲到了一边去。 炎千释回头看唐浮站在自己身后,便起身来,脸色微微尴尬,“我吵醒你了?” 今夜无月无星,但他的眼睛依旧很亮,像一对宝石一样。唐浮摇了摇头,“我一直没睡。” “上次的事,你听我解释……”他有些着急地开口。 唐浮转身就往屋里走去,炎千释急急跟了上去,还以为她不想理自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月儿!”唐浮挣开他的 手,也没回头,只是低声说道:“去我屋里说吧,院子里夜风凉。” 听她这话,炎千释脸上表情才松了一些,老实跟着她进了屋里。 入来之后,炎千释很是谨慎地停在门口,唐浮随便捡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这细节落在他眼里,才让他眼底有了一些 笑意,几步走到唐浮跟前来。 “这几日我不在,发生了许多事情。”他顿了一顿,叹了口气,才继续道:“你愿意听我说吗?” 唐浮望着他,表情认真,“不愿意,也不会让你进我这间屋了。毕竟我们是有过婚约的人……” “跟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我们有婚约,是因为我心里有你,只有你!”炎千释几分激动地抢白,右手掌按在左胸口 上。 “是吗?”唐浮别过脸去,似乎又想起了前一日在凤家看到的画面。 炎千释跟她解释着,其实他在玉穹一直会收到一些东乾的消息,前一段时间东乾继后产子,是男婴。东乾朝中不少人 想借机让东乾皇帝立此子为储君。这其中不乏是因为继后背后的势力作祟,他们算准了老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到时候幼帝 登基,那便可以由外戚掌权,把持朝政。 老皇帝才想到了自己流落在玉穹的大儿子,原本属意的太子。慕容家的江山,他从未考虑过交给别人,唯独是这个儿 子。 这件事毕竟是关系到东乾国政局动荡,炎千释才不想在皇都走漏什么风声,约定了跟父皇的人在玉穹、东乾的交界地 区碰面。但没想到一出皇都,就有人跟梢,似乎是某人的暗卫。 那些人紧跟其后一路追查,而炎千释则是步步退守,可即便如此,在他以水路返回皇都之时,仍被追杀。对方全力袭 击,势要取炎千释性命。 对方攻势太强,导致炎千释所乘船被击沉。 在阳江之上,他巧遇凤潇潇的画舫,被救起之后,凤潇潇目睹了他被追杀的画面,而且跟在炎千释身边的人不小心开 口说话,被凤潇潇听出了口音。炎千释也没有多加解释,凤潇潇却保持沉默,并且在掩护炎千释时受了伤。 算是为了报答她相护之恩,炎千释才将她一路送回家,等到大夫诊治。 而喂药那一段,是凤潇潇的要求。 说来,炎千释自己也是意外,凤潇潇以往从未主动找到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对自己还有这一层心思。而现在,凤 潇潇自以为掌握了炎千释与别国细作来往的证据打算要挟他。 “你还真是会惹桃花!”唐浮半嗔半怨地叹道。 炎千释哭笑不得,“这是邪花,不是桃花。” 虽然之前唐浮没跟凤潇潇接触过,但毕竟通过凤冉,她还以为这凤潇潇是那种嘴坏心眼小的普通千金小姐而已,看来 这女子很有心机,目的性也十分明确。 “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办?回东乾吗?”唐浮问炎千释。 炎千释有几分犹豫,他跟唐浮细细解释,一则最近他一直在私下查炎尚书当初暴毙之事,加之大哥炎右安回皇都之 后,让他了解到炎尚书遇害可能是与兵部的军务机密有关。 而且他亲眼目睹了先太子是被人毒杀,更让他肯定了玉穹朝中有人在密谋着什么。 若是此阴谋不揭破,恐怕以后会有大危机。只是这段时间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暗自去查证,收集证据,实在是有限,虽 然东乾那边他的生父极希望他能尽快回国,但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所以炎千释希望自己就算要走,也要查清楚此事,不仅是对自己的养父炎尚书在天之灵有个交代,也是对义父玉穹皇 帝还恩。只不过此事关联甚广,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也不能声张。 除了唐浮之外,他再未透露给其他人,甚至是好兄弟御无涯都被蒙在鼓里。 妙书屋 第50章 冰释前嫌 炎千释追查到的线索,让唐浮有些介意的是,当初先太子案若是被人诬陷,那么幕后之人的权力恐怕不小。说不定是 跟当初在庆祥春,行刺炎千释的主使者有关。 对方的目标到底是炎千释,还是炎尚书?若是炎尚书,那相关兵部军机秘密到底是什么,竟能连累一介尚书送命?若 是炎千释,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已经知晓了炎千释的真实身份,想挑起两国战事不成? 唐浮努力想把这些事情理清楚,而炎千释却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这些琐事,交给男人来做就是了。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立刻成婚。若是我要回大乾国,你可愿意同往?”他枕在 她颈弯处,喃喃问道,声音低沉地十分有磁性,而且呼吸温柔地喷到她的肌肤上,惹得她一阵痒。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我决定嫁给你,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唐浮说得几分真心,让炎千释 禁不住抬头望着她的眼睛。 世间欢愉之事有千万种,都不及炎千释此刻心情,如漫天烟火绽放一般,照亮了整个夜空,从此不会再有漆黑孤单的 夜了。 许是太高兴了,他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唐浮有些担忧,“你真是不爱惜自己身子,这是受了风寒吧!” 虽说白日里天气炎热,但夜晚也有凉风,况且他是连日在外奔波回皇都来没歇息过,就在唐浮窗外站了一夜,第二天 依然没事人一样,照常去上朝。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如此折腾,自然是吃不消。 炎千释却弯着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不妨事,出身汗就好了。” 翌日清晨,唐浮还在床榻之上,就听见外面二哥来叫了。他们本约了早上一起去军营,唐浮却迟迟未在前院出现,唐 连胜还有些奇怪,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没起来。 “小妹是不是病了?身子不舒服的话,今日就别去了。” 炎千释拉唐浮往怀里拉一拉,孩子气地圈住她,不让她动。唐浮拧了他胳膊一下,才趁机逃出来,对着外面喊 道:“二哥在前院稍等片刻,我马上就过来。昨夜睡得晚,早上便贪睡了一会儿。” 听到她没事,唐连胜就放心地去前院等着了。 炎千释故意负气一般的口吻对唐浮说道:“我那大舅子一点都不省心,前日里我专程去问他,知不知道你去哪了,他 居然骗我说不知道。”唐浮笑了,“那是自然,他是我哥,又不是你哥!”话一出口,想起了炎千释的身世,这恐怕会触 及他伤心事,敏感地收住了表情,有些紧张地望着他,生怕他不高兴了。 炎千释却只是一笑,叹道:“看来还是我来你这儿来得太少了。” 唐浮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下,才起身,“别在意这些,你若觉得我们见面太少了,大不了寻个时候我搬去你那 里便是。”炎千释却一脸严肃,“不行,我得先八抬大轿把你接回去再说。” 两人又墨迹了一会儿,炎千释才走。唐浮梳洗完,去前院时,唐连胜都有几分怀疑了。不过,唐浮打打太极,便把这 事儿给绕过去了。 *** 炎千释一大早,心情不错,在宫里碰到御无涯时,被他逮住,拉到了一边。 “千释,这回你一定要帮我!”他一脸愁云地说道,炎千释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追问之 下,御无涯才告知事情原委。 下个月十二号,是兰妃生辰,他本想去云坊找云孟辞定做一套华服,送给母妃做贺礼。 可云孟辞一听他的名号,连面都不见,就让下人把他打发走了。别说是云孟辞亲手制的衣裙,就连云坊的成衣,他都 买不到了。 “你做了什么好事,把孟辞恼成这样?”炎千释一挑眉梢,斜睨着他。 御无涯挠着后脑勺,一脸无辜,“上次跟你们一起去云坊花圃赏花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还请我喝酒呢,不知道怎么回 事,最近见到我就躲我。前两天,听说她入宫来,拜见纯贵妃,我在甬道上远远看见她,正准备打招呼,她硬是假装不认 识我,连礼都没有,与我擦肩而过。你说这丫头是不是什么时候脑子给撞坏了?” 炎千释叹了一口气,“孟辞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定是你做了什么,得罪于她。也罢,这和事佬就交给我去做吧。”他 还有个私心,可以借着这机会,把唐浮约出来。虽然昨夜她似乎不再生自己气了,但女人心海底针,他若不趁热打铁,多 找机会表现表现,免得一转眼唐浮又生出什么别的想法来。 御无涯不太放心地跟着炎千释,继续嘱咐道:“那兄弟你得尽快了,不然我怕赶不上母妃的生辰。这衣服制作起来, 需耗费时日啊。” 炎千释白了他一眼,“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炎千释现下才不担心御无涯跟云孟辞的那点小纠结,因他了解云孟辞的脾气,就算是御无涯真做了什么出格之事,以 云孟辞那般大气的性子,也顶多恼上一阵子,过些时候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着紧的是自己媳妇。如今唐浮在新兵营里担任蹴鞠教头,身边全是男人,搞不好哪个男人对她动点什么歪心思。可 唐浮似乎对这事儿还挺上心,关键是未来大舅子唐连胜也十分支持,他这准姑爷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自己媳妇上战 场杀敌的英姿,他也是见过,但毕竟现在不是打仗。一想到唐浮带着一帮老爷们踢蹴鞠,说不定还有什么亲密接触,炎千 释的醋坛子就翻滚地厉害,醋意荡漾。 早朝刚结束,炎千释就马不停蹄地直奔军营,美其名曰是来探望自己大哥。 炎千释的大哥炎右安,如今任兵部右侍郎,暂在军中任职,熟悉军务,据说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正式派往边关坐镇。这 也是玉穹国的换将惯例,炎右安本是带兵驻守前线之将领,眼下借丁忧将他调回皇都,明升暗降,解了兵权。不过另一方 面来想,又是好事,若继续带兵,难免还要上战场。改为地方官员,倒叫炎夫人省了不少心。 炎千释进出军营,无所阻拦。 他的确是先去跟炎右安打了招呼,接着便转到了新兵营那边,去看看唐浮。 结果扑了空,他问了人,以为他们是在粗剧场。他转到蹴鞠场时,又扑了空。后来遇到唐连胜才知道,唐浮带着人出 去了,这两日,那些新兵日日都要跑二十里路,虽不长,但却是各种花样,皆是闻所未闻。 他们跑回来之后,还有一些很特别的训练项目接着再操练到中午才解散,而下午新兵的日常训练也不能落下。这唐浮 才当上蹴鞠教头没几天,就已经把参加蹴鞠的那二十来人累得哭爹喊娘了。 唐连胜还不无担心,跟炎千释抱怨,“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小妹会踢什么蹴鞠,可我们那个总教头也不知道信了什么 邪,对我家小妹盲目崇拜,什么都听她的。讲句认理不认亲的话,那些个新兵在小妹手底下可是遭罪了。” 炎千释暗暗笑了,如此一来,他就放心了。 等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唐浮才带着人陆续回营。 炎千释被他们这行装给惊到了,个个都是重甲上阵不说,还背着又大又厚的包袱。后面没有背包袱的直接背的是兵 器,都是些铁器,那是实打实的沉。 这些人跑着进军营大门,过了大门之后,步子都是拖着走,到了新兵营的范围,一个两个都瘫软在地上不想动。唐浮 却二话不说,一脚一个地把他们踢起来,“都站好了!训练还未结束,谁准你们休息?” 炎千释躲得远,悄悄欣赏着自己媳妇教训人的模样,煞有介事,还有几分干练潇洒。 唐浮让他们两两一组,互相拉筋,这些动作,他们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做。唐浮亲自找了个人出来示范给大家 看,直接点名陈孝。 陈孝木讷着脸,几步走上前,唐浮让他背对着自己,他也十分听话地转了身。 唐浮与他背靠背,挽着他的胳膊时,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整个人都弹开了一丈远。边上躲着的炎千释按捺不住,才 赶紧跳了出来,“要做示范,不如我跟你配合吧。” 唐浮意外地打量了他一眼,做了口型,问他怎么在这儿。 炎千释笑得十分好看,用口型回她,我想你了。 唐浮脸上一红,眼神闪了两闪,别过脸去,“那好吧,你先转过去。” 她跟炎千释一起做的示范,不过是她前世里健身运动中的一些热身项目,拉筋活动,再加上一些唐浮自己搭配的动 作,主要是考验两个人组队之下的合作、协调。 做了几个回合之后,唐浮就听到有人抱怨,“整天教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什么用?这跟蹴鞠有什么关系呀?她到 底会不会蹴鞠呀!”“就是!真是瞎搅合!”有人小声附和道。 妙书屋 第51章 居安思危 听到有人非议,唐浮还没开口,炎千释就黑着脸,身形一闪站到那两个小声抱怨的人旁边,如一座巍峨高山一般,气 压瞬间降下。 虽然炎千释五官长得十分俊美,但他发脾气时,眉目却自带威严,让人根本无勇气直视,仿佛他的目光能将人刺穿一 般,而且会留下真实的伤痛似的。 唐浮暗自好笑,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些家伙在背地里抱怨。反正有人抱怨,训练就加重,且是大家所有人的训练项目都 加重,此为连坐。久之,她也不怕有人再多抱怨。 不过见炎千释替自己出马,瞬间就安静许多,她也乐的如此。 炎千释厚着脸皮一直待到中午训练结束,借着带唐浮去用午膳的借口,带着她一起走了。 在炎千释的别苑里,他们俩一起用过午膳之后,炎千释故作神秘地说道,“给你引荐两个人。” 唐浮几分好奇地瞧见,外面入来两个年轻女子,打扮倒挺素净,到了自己跟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叫了一声主人。炎 千释在边上解释道:“这两个丫头,灵力都有三段。虽然你身手好,万一我又不在的时候,你身边没人照应,总是叫人不 放心。” 唐浮轻轻一笑,还是领了他的好意,便问面前这俩丫头,“你们叫什么名字?” 她们俩对视了一眼,才答道:“请主人赐名。” 玉穹的习俗,只有家奴,才会被主人赐名,以彰显对此主绝对忠诚,摒弃前身,犹如再生。这在唐浮看来,算是陋 习,好好的一个人,非要卑微地做别人的奴隶。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愿意如此践踏别人自尊的,毕竟她心底里还保留着 前世的观念,认为人人生而平等。像她院子里的那些仆人,都是简单的雇佣关系,不像父亲唐成言身边就有几个家奴,是 从小养着的。不过这也是炎千释一番心意,她拒绝的话,也只会让他误会,便只好笑纳。 唐浮伸手指着个头稍高一点的那个,叫她唐思,另外那个就叫做唐念。 炎千释对唐浮起的这名字,似乎觉出了特别的意义,虽不言语,但却是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盯得唐浮都有些不好意思 了。随后,炎千释亲自把唐浮送回府上,这俩丫头也跟着唐浮进了竹南院。 小姐的院子里添一两个人,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现下竹南院里的人,哪一个在唐浮面前不是提起十二万分的精 神,仔仔细细,谨谨慎慎,生怕有什么地方让自家小姐不满意的。 倒是红袖,看小姐带回来两个人,还都是贴身跟进跟出的丫头,心里默默有些失落。 唐浮也没多解释,只是介绍了一下她们的名字,便让红袖带她们下去安排一下。红袖一听,让自己来安排,一颗心总 算是放下来了,还好小姐没撤了她大丫头的份位。 安排好了,唐浮就去午睡了。刚睡下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院子里有些声响。 “我们小姐身子不大好,你们快让我进去见见四小姐,不然耽误了,你们担当得起吗?”说话的声音是唐诗宛的丫 鬟,叫个如意的。牙尖嘴利的一个姑娘,三言两语就把红袖给唬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红袖正打算进屋来请示,唐思跟唐念两尊大佛一般守在门口,虽然都是笑嘻嘻地对着红袖,但语气里却不太客 气。“红袖姐,咱们小姐刚歇下,这么进去打扰她,不太好吧。”这声音是唐思的。 唐浮躺在榻上,对这丫头倒是满意。 红袖也算是机灵的,不过她在府里时间久,对着东霞院那边的人,自然会有些怕。也不怪她,那都是往日安平郡主太 霸道,落下的后遗症,不过眼下也只能称其为三夫人了。 唐念的声音细一些,听起来柔柔弱弱的,“这位姐姐,既然是三小姐身子不大好,那该是去请大夫,你来找我们家小 姐有什么用呀?我们家小姐也不是大夫对不对?” 如意似乎顿了一顿,扯着嗓子,提高了声音,“谁不知道四小姐在军中是出了名的活菩萨,她的医术是军医都称赞 的,如今请她去给我们家小姐看一看,你们这几个小浪蹄子在这里推三阻四,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唐浮听到这里,就忍不下去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外面的人看见唐浮从里面走出来时,除了这如意,都欠身向她行礼。 唐浮横眉一扫,瞪着这如意,还没出声,便叫她莫名感觉到压迫感,才结结巴巴地道:“四小姐原来醒着的呀。”唐 浮哼了一声,“你这么大声,我没醒也被你吵醒了。” 唐诗宛特地来请自己过去,唐浮心里不由得怀疑她没安了什么好心。前一段时间,安平郡主被褫夺郡主身份,她们母 女俩一直表现得十分平静。除了安平跟唐成言单独对话过,唐诗宛几乎都是独自在她的倚翠阁里度过的。 想一想,安平母女心里该是恨毒了自己。 如意上前来,表情微微有些忐忑,气势也比刚才弱了许多,对着唐浮欠了欠身,“四小姐,如今老爷跟大夫人都不在 府上。倚翠阁那边的下人也不听使唤,我也是没办法才过来求你的,请你去看看我们小姐吧。” 唐浮盯着她,这话倒说得像那么一回事了,不过却似乎是早有演练。 罢了,就去看看唐诗宛摆的是什么龙门阵。 她点了红袖跟唐念随自己一同过去,让唐思在竹南院里继续看着。 到了倚翠阁那边之后,这里的下人确实被撤走了大半。往日里府里有什么好东西,不是第一时间送到东霞院来,倚翠 阁就在东霞院的南边,如今一损俱损,看着也冷清。不过这能怪得了谁?要不是安平处处相逼,要把唐浮往死里整,她也 不会落得一个害人反害己的地步。 被如意带着,上了倚翠阁的二楼,到了唐诗宛住的屋里。 老远就听见屋里人用力咳嗽的声音。 唐浮心里暗笑,这气息中足,一点都不似有病之人,且看她装到几时。 她们一进去之后,唐诗宛在床上硬撑着坐起来,一副好似十分虚弱的样子,望着唐浮,“四妹妹,你来了。”这恐怕 是唐浮第一次听见她叫自己妹妹吧。 “三姐,身体不适,这院子里的下人也不去替你请个大夫,等晚上父亲回来,我定要说一说,替三姐讨个公道。”唐 浮眉目间不露半点笑意,这种虚假的阵仗,她也会玩,只不过就看唐诗宛的表现了。 唐诗宛一听,唐浮要告到父亲那里去,似乎有些着急,“不不,妹妹还是别去烦扰父亲了,免得有人以为又是我在作 怪。”难道不是吗?唐浮心里暗自反问着。 见她又不肯请大夫,又不肯告诉父亲,唐浮上前了几步,到她床边,向她伸出手来,示意替她把脉。唐诗宛才把手腕 递了过来,唐浮的医术是跟师娘学的,说实话比起皇都里那些开医庐的老大夫,也许理论知识不如他们丰富,但实践技术 却大胆创新,若哪一日她心血来潮去自己开一家医庐,当坐馆大夫,也是绰绰有余。只不过唐浮低调,除了在军中,曾料 理过不少伤兵的外伤,几乎从来不主动显露自己的能耐。 片刻之后,唐浮把唐诗宛的手放了回去。 “虽不是什么大病,不过三姐若是不放心,还是请个大夫来瞧一瞧,比较妥当一些。”其实压根就不算是什么毛病, 应该是油腻之物吃得太多,有些肠气,通俗一点就是吃太多,消化不良,加上天气燥热,心情烦闷才会引起身体不适。不 管她之前有什么症状,反正不严重就是了。 但是唐浮故意说得严重一些,让她自己去请大夫,一则是吓吓她,二则就是给她机会,让她去造。与其等着看唐诗宛 出招,倒不如自己给她机会,看她母女还想玩什么花样。 唐诗宛鼻子一抽,说哭就哭出来了,边哭还边拉着唐浮的手,“谢谢妹妹不计较我之前做的那些错事,现在还能来关 心我。” 唐浮微微一愣,倒没看出来,她还真有演戏的天分,这眼泪可是真真的。 “不必客气,我们毕竟都姓唐。我这个人脾气是不太好,但只要人敬我一尺,我必还人一丈。反之,亦然。”唐浮这 话说得确是心里话。若唐诗宛是真心悔改,她不介意将她归入自己人范畴,原谅她做的那些以前的蠢事,但若她还是处心 积虑,想要背后使坏,那也怪不得唐浮对她下狠手。 唐诗宛正拉着她哭哭啼啼,似要说些姐妹体己话时,就听外面院子里小竹子的声音,“四小姐!四小姐在这里吗?” 小竹子是唐浮亲娘四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平时不是贴身伺候的,年纪也比较小,但却是很忠心。这个时候突然 来倚翠阁这边找自己,莫非出了什么事?唐浮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而唐诗宛还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手,没撒开。 妙书屋 第52章 寻医无路 唐浮低头看了一眼唐诗宛,瞄到她脸上似乎有些慌乱,却还是抓着自己的手。“妹妹要去哪儿?” “外面有人找我,三姐没听见吗?”唐浮挣开她的手,就要出去。唐诗宛下了床,跟了几步,高声喊了自己的丫鬟。 外面立刻有人应声,打开了房门。唐浮越过丫鬟,直接就出来了。 本在廊下等着的红袖跟唐念,表情有些恍惚,唐浮喊了几声,她们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来。 唐浮走到院中,问小竹子出了何事?小竹子才说道是四夫人在正阳居昏倒了,自己本是去竹南院里找她,却听那里的 丫头说她在三小姐这儿,才赶紧寻了过来。 这到底是赶巧了,还是早有预谋?唐诗宛为什么早不来找自己,晚不找,偏偏在这个时候……唐浮来不及多想,二话 不说,便带着她们先过去看看。 而唐诗宛,则靠在栏杆上,目送着她们出了东霞院的院门,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 *** 四夫人自从之前侍卫事件之后,一直住在唐成言的正阳居里。 唐浮赶过去的时候,四夫人昏迷不醒中,身边的丫头说夫人本是自己在屋里做女红,她们在外间突然听见咚的一声, 进去看时就发现夫人倒在地上了。 她赶紧先替娘亲把脉,但是脉象却显示正常,只是浅睡状态,也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 这种情况,她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要是师娘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知道怎么办。唐浮又仔细替娘亲检查了一遍身体, 没有发现外伤口,任何细微的地方她都没有放过。 这种昏迷,确实不正常,但通过常规的方法她实在检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请大夫了吗?”她有些泄气地问道。 边上的丫鬟小心地回答着,“已经去请了,也派人去通知了老爷。” 先后来了两个大夫,检查了半天,结果跟唐浮一样,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束手无策。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唐成言 跟宫里的御医一起回来了。 “怎么回事?”唐成言一脸担忧,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唐浮在边上,听着丫鬟又把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再跟唐成言汇报一遍。唐成言也许对自己娘亲的确是有感情的吧,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男人心目中的世界太宽广。 一盏茶功夫,御医从里间里出来,对着唐成言摇了摇头,说了不少晦涩的医学专用术语,唐浮听了半天,感觉没什么 新鲜的东西,跟之前那两个大夫,以及自己检查的结论都一样。 不是中毒,身体无事,但就是不醒。 “会不会是中邪了?”一个丫头在后边,小声地跟旁边的人说着。 唐成言怒道:“不许乱说!” 神鬼之说,在流离大陆还是很让人敬畏的。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阴便有阳,有正便有邪。所谓中邪一说,其实到 底是怎么回事,唐浮也不是很清楚。 她在心里默默叹着,“要是师父师娘在,就好了。” 忽然,她想起一个人来,也许他有办法。 *** 炎千释到云坊布庄时,已是午后。 “大小姐,听说你最近给咱们端王甩脸子了?”他笑着问云孟辞。云孟辞一听他提起那个人,眉头就皱了起来,“千 释哥哥,几日不见你,一见面非要讲些不愉快的话题吗?” 云孟辞难得动回怒,而且对象还是御无涯。炎千释不得不好奇,到底御无涯他做了什么,竟然惹得云孟辞真的生气 了。 他本来打算是拉着御无涯一起过来,三个人当面讲讲清楚。谁知御无涯一听说是去云坊,就告饶,“你不知道,我现 在一进云坊,他们那儿的下人都不愿意招待我了。好歹我也是个王爷,腆着脸去巴结她一个小姑娘,就为了买个衣裳,这 也是够掉价的了。不去不去,你去帮我说些好话就是了。” 看来,御无涯没少在云孟辞这里吃过鳖。 炎千释笑得更是风轻云淡的,“孟辞很少与人动怒,无涯到底做了何事,让你恼成这样?” “你问他!”提起这症结之处,云孟辞脸色微微泛红,又羞又怒。 瞬间,炎千释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自己倒是说得挺含糊,反正就是那日赏花大会之上,借你的地方喝了点小酒,跟 你说了会儿话。之后他就醉倒了,具体自己做过些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了?”云孟辞声音高了八度,一脸不可置信,蠕蠕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回去,轻咬 下唇,扭转身子,“你要是今天来,就只是为了替他说清的话,那我没空陪你。” “怎么?连我都被你下逐客令了?”炎千释笑出声来。 云孟辞当真是生了气,没有回话。 解铃还需系铃人,炎千释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他便起身,“好,那我改天再来看你,带浮儿一起过来。”云孟辞听他 提起了唐浮,才缓了颜色,“那好,我正准备做几套夏季新裙,你带浮儿来,让她先来挑一挑。” 炎千释出了云坊布庄,上了马车,刚行出没多远,就听随车的护卫,靠近车窗低声汇报,“王爷,咱们被人盯着 呢。” 炎千释轻轻一笑,“让他们盯,现在进宫去。” 自从阳江一战,那些人似乎还不死心,跟进了皇城里,不仅自己平时出行,在炎府外也有盯梢。不过所幸,这一次他 的人手也大增,东乾的父皇特地派了一队精英供他调遣,助他早日回国。 只是他心中的疑团还未解开,那些躲在阴影之中,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魑魅魍魉都没杀净,他怎能放心地一走了之。 马车一路入了宫。虽有例任何人到宫门前都需下马,下车,但玉穹皇帝御靳枫对炎千释格外恩宠,所以免了他下车之 礼,如果他愿意乘车入宫或者骑马入宫都是可以的。 这个时辰,御无涯应该在兰妃那里。 说起来,他这个孝顺儿子,已经笃定了没办法拿下云孟辞,送不出母妃最想要的礼物,所以才格外殷勤地往兰妃宫里 跑。 小时候,炎千释也常跟着他一起到兰妃宫里玩。那时候,御无涯还赌气兰妃对炎千释太好,让他这个亲儿子都吃醋 了。 拜见过兰妃之后,寒暄了几句,炎千释就借口把御无涯拉了出来。 “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惹孟辞生气的事?她这回是真的动了怒。” 御无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是真不记得了,那天确实喝得有些多了,后来我是怎么回去的都没印象。”炎千释 追问着,“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无礼之事?或者说了什么无礼之言?好好想想,这件事不是旁人劝几句就能了的。” 听完炎千释的话,御无涯沉默了。 两人并肩而行,沿着宫中甬道一路走向御花园方向,还没进院子,就看到御暖儿的几个宫女在院门口边候着。他们俩 对视了一眼。 “你尽说我了,要不是那天赏花时,你跟暖儿闹那一出,然后唐浮又去救你,我怎么会心里堵着堵着就去找云孟辞喝 酒。这么说起来,你们才是导火线呢。如何,要过去打个招呼吗?”御无涯问道。 炎千释远远望了一眼,知道御暖儿肯定就在那御花园里。当初她有意给自己下药,这件事也只是御无涯硬是追问个不 停,他才简而化之地一句话概之。其余就再无跟别人提过,也算是全了她公主的颜面。只不过往后,他也没办法坦然将御 暖儿视作妹妹一般来看待,只能敬而远之了。 “事情已过,就别再提了。要打招呼,你过去就是了,我在这边等你。”炎千释虽不多言,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御 无涯摇了摇头,无奈叹道:“好吧,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只能假装没看到了。” 他们俩又沿着原路退了出来,朝相反方向走去。 御无涯正苦苦回忆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人影。 “哎,那好像是你媳妇儿!” 炎千释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果然,正是唐浮。她径自朝着宝华法殿的方向去了,行色匆匆的样子。 “她去找国师吗?难道又有什么事?”御无涯喃喃自语道。 “什么叫又有什么事?”炎千释追问着。 御无涯抓着脑袋,“这件事说起来,好像就是前几日你不在的时候,我堂姑安平郡主,如今已经被父皇褫夺郡主之 位,她在唐府闹出一番事情来……” 炎千释微微皱起眉头,“她不曾跟我提起,你长话短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唐浮走到尹子虚的殿外,让门口道童去通报。结果小道童抱拳行礼道:“师祖不在,出门会客了。”唐浮有些焦 急,“他几时能回来?”道童脸上微微有些难色,“师祖未曾交代过,这个我也不知道,实在抱歉。” 唐浮来回踱步,想着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到其它地方去再想主意好了。 见她要走,那道童才问,“请问需要留话,师祖回来转告吗?” 唐浮顿了脚步,回头道:“那他回来时,你就说唐浮来找过他,有急事。” 妙书屋 第53章 无妄之灾 正待唐浮离开宝华殿没多久的时候,就在甬道之上碰见了炎千释跟御无涯二人迎面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她微微有些意外。 “你真是来找国师?”炎千释几乎跟她同时问出口。 唐浮也没隐瞒自己娘亲昏迷的事情,就直接告诉了他们。炎千释低头想了想,便拉着唐浮转身就往宫门方向去了。御 无涯在后面追了两步,“你们先去忙,不用管我了。” 说得好像此时还有人顾得上他似的,他目送这二人匆匆出宫。 上了马车之后,炎千释才跟唐浮解释,他最近收用的人里面有一个医术特别厉害的,其实也是东乾那边父皇送来的 人。此人原是药师,也许他会有办法替四夫人诊治。 药师!唐浮脸上露出惊喜。 当年师娘跟她讲过流离大陆上的灵修者,除了现下流传的不断修炼,加强自身能力的这种模式之外,还有一种就是以 天地灵气,尤其是与自然生息相融汇的外修模式。简单来说,前者的灵力是有限的,依赖于灵修者本身的体力,当使用灵 力过度之后也是需要休息,也有耗尽的时候。但后者,则是借天地之灵来修补自身,亦可救护他人,若打通此法门,灵力 就相当于是无限的。 到了最高境界,据说还能起死回生。正是因为这种能力太过于逆天,各种内外原因之下,导致千年之后竟然失传。但 仍有一些秘法在口耳相授的密宗门派里保留了下来,这一类修习之人一般都隐于世。他们的能力虽不至于像传说中那般只 手翻云,掌握生死,但救人治病的能力,却堪比神医。 但他们一般都不会以治病为生,反而至多是炼药制药,所以才渐渐被世人称为药师。除非是真正懂行之人,普通人一 般都无法分辨真正的药师与兜售药物的药郎,区别之所在。 唐浮当初就是偶尔跟师娘学过一些,已经能在军营里替伤兵们解除痛苦,给军医帮上大忙了。若是真有一个药师能替 自己娘亲来诊治,那一定能查出病因。 一瞬间,她放心了,长舒了一口气。 炎千释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想起刚刚从御无涯口中听来的事情,思绪翻腾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身份似乎会 给自己带来许多厄运,所以不由自主地才不想跟身边的人太过亲近。 但是唐浮,自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哪怕当时她只是一个小姑娘,那种坚毅的眼神也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她 的坚韧,勇敢,都如最温暖的光一样,驱散他心中的黑暗,他曾叹过自己的身世,但有时候觉得跟唐浮相比的话,根本不 算什么。 至少自己还有后盾,还有那么多真心疼爱自己的人。而唐浮,即使在自己家里,也过得如此辛苦。 他真的想快点解决这一切,带着她一起回到东乾国,不管未来如何,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别无所求。 *** 等到炎千释带的木平替四夫人检查了之后,从里间出来,如之前其他几个大夫包括那御医一样,都是一路走,一路摇 头。外面等着的人,唐成言有些着急地开口问道:“如何?你也束手无策吗?” 木平先规矩地向他行了礼,又向炎千释作了一揖,才道:“这位夫人患的是失魂症,也不是无解,但确实有些麻烦就 是了。” “何为失魂症?”唐成言从未听过这病症之名。 唐浮也不免流露出好奇的神色来一直盯着他。 “是因病人一直昏睡不醒,但身体无明显外伤,才得此名,病结其实是在病人脑部。要治疗起来,需配合药物跟药浴 一起,待小人准备一下,再将方法教授给近前服侍的婢女们。”这木平解答得虽头头是道,但说话之间不时地望着炎千 释,跟他有几次眼神交流。 这点细节被唐浮抓住,估计娘亲的病,不是这么简单。 唐浮立刻开口,“这样的话,那我跟你一起去准备吧,有什么需要请跟我直接说便是了。” 木平看了一眼唐浮,又看了一眼炎千释,有些迟疑。便听到炎千释开口道:“这样也好,需要什么药,我府上应该都 有备,不够了再叫人采买一些。” “那真是麻烦炎王了。”唐成言对着炎千释做了个拱手。 “岳父大人不必客气。这是我份内之事。”炎千释出口之后,才想起自己失言,毕竟他跟唐浮还未正式成婚,不过既 然都已经叫出来了,反而是显得亲切,倒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别苑里的那些下人见到唐浮都是称呼夫人,这也是他特别 强调过的。 唐浮跟着炎千释他们,从唐府出来,说是去炎府取药跟一些工具。 但在马车之上,木平才向他们请罪,“其实唐夫人患的并不是什么失魂症,这个只是属下随口编的一个病症。唐夫人 是中了咒术,才会昏迷不醒。” 唐浮正有些意外,才听炎千释说道:“原来如此,这也不怪你。毕竟诸国都已将咒术列为禁术,你贸然说出真相,反 而会让岳父大人不安。”他说着,转头望向唐浮,“若是咒术,那确实有些麻烦了。不过你也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 的。” 既然炎千释跟她说了别担心,那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在炎千释的别苑里,木平开始翻出他行囊里随身带的几本古书,还有一些笔记,里面记载的都是前几年他研究解咒的 办法。 唐浮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但也忍不住非要旁观着,了解最新进度。 过了一会儿,木平惊喜地举着一本有些破旧的册子,“找到了!” 唐浮跟炎千释都凑了过来,听他解释着,原来下咒时,会在被下咒之人身上或者居住之处放一件法器,称之为楔,然 后咒术师会在一定范围内正式落咒,效果也因不同的咒术有不同的效果。要破解,有几种方法,最快最简单的,就是找到 楔的法器,咒术就会失效。 但这个方法却有难处,难就难在不同的咒术师会有不同的习惯,所用法器也不同。 “还有其它方法吗?”唐浮追问道。 “找到咒术师,让他主动解除,或者把他杀了。”木平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表情平静地好像只是描述宰只鸡一样。 唐浮心里却在吐血,那不等于大海捞针吗? *** 就在唐浮跟炎千释前脚刚离开唐府之后,唐诗宛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去了正阳居。 唐成言一见是这个女儿,语气里难免有些冲,“你不在自己的倚翠阁里好好待着,来这儿做什么?”唐诗宛眼眶红红 地跪在唐成言面前,“听说四娘病倒了,女儿依照一个偏方煎了一碗药,给四娘送过来……” “不必了!已经有大夫找到法子了!”唐成言打断了她的话,想让她先推出去,却听见里屋里丫鬟吉祥高声喊 道,“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别吓奴婢呀!” 唐成言赶紧起身,到里屋去看一看。 唐诗宛也十分机灵地跟着一起进去。 四夫人绣娘躺在床上,人还没醒,却开始口吐鲜血,仿佛是受了极重的伤,身体还不停地抽搐着。唐成言也慌神了, 赶紧过去抱住她,“阿绣!阿绣!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四夫人的血溅到了他身上,他才发现血浆是温热的,但她的身体明显已经开始转凉了。可炎千释他们才刚离开,要等 那大夫回来,不知道还要多久。 唐诗宛端着那药在床边,说道:“父亲,这碗药真的能救命,您就让四娘先服用下去吧。” 唐成言一脸纠结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那药碗一眼,“这是什么药?” “里面都是最名贵的药材,再耽搁下去,恐怕四娘就……”唐诗宛说着,故意停了停。 唐成言叹了口气,把药碗拿了过来,又带着几分怀疑的眼神,“你这药里没加什么别的东西吧?”唐诗宛眼底里闪过 一丝光泽,才道:“若是父亲不信,女儿可以亲自试药。” “算了。姑且信你一次。”唐成言让边上的丫鬟扶着四夫人,他亲自喂药给她。 药喂了下去之后,人是安稳了,也没有吐血,也没有抽搐。约莫过了一会儿,四夫人幽幽地醒转,睁开眼睛,第一眼 看到的便是唐成言,“老爷?你怎么在这儿?几时回来的?” 唐成言才笑了出来,“你总算是醒了,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唐诗宛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四娘,你总算是醒了。那就好了,也不枉费我娘的一番苦心。”说着她豆大的眼泪就开 始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四夫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拉着唐成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成言也有些疑惑,追问之下,唐诗宛才交代了,那药不是她煎的,而是她母亲安平煎的,而且是用一个古法的药 方,割了自己的肉做药引,才会有此奇效。 四夫人听完之后,也不禁动容,“老爷,快去看看三夫人吧。” 唐成言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跟着唐诗宛一起,去了东霞院。 妙书屋 第54章 风暴前夕 唐浮强按捺住内心的焦急,等待木平寻找最高效的方法。过了一会儿,木平又在另外一本札记里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 索。 “属下可以先去试试,找出唐夫人身边的楔,不过要请少夫人替属下做一下掩护。”木平对着唐浮说道。唐浮对他这 个少夫人的称呼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因为他称呼炎千释是少主,所以不习惯也要慢慢习惯了。 “没问题,我们这就出发吧。” 他们回到唐府的时候,发现四夫人居然已经醒过来了,如常人一般。 木平替她又检查了一遍,出来之后对着唐浮跟炎千释,用密音传语道:“咒术已经解除。”唐浮转身便进去追问到底 是怎么回事。四夫人身边的两个丫头吉祥、如意,才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方才唐诗宛过来送药的事情说了,还补充了唐成言 如今已去了东霞院。 唐浮也看了看娘亲,她精神确实已经恢复,脸色如润,看起来十分健康,完全不像个把时辰之前,气若游丝的那种模 样。 “那娘你好好休息吧,明早女儿再过来看你。”唐浮心中虽有些疑惑,但她还需要再跟木平确认一件事情。 跟四夫人打了招呼之后,她就先退了出来。 在送炎千释他们一路出门的时候,唐浮问木平道,“单凭药物,能解除咒术吗?” 木平轻轻一笑,“少夫人,咒术不同于下毒,除非是通过其落咒的法门来破解,否则是不可能解除的。” 唐浮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唐诗宛她们母女俩搞的鬼,但据炎千释所说,咒术在流离大陆上已经被诸国都列为禁术, 若唐浮揭穿她们使用咒术的话,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况且她还没找到证据来证明就是她们母女俩,弄不好随时会被她们反咬一口。唐浮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她知道这件 事不能操之过急。 他们停在前院门口,她望着炎千释道,“这两日我要在家中多陪陪娘亲,新兵营那边蹴鞠的训练,能否麻烦你帮我去 监督两日?”炎千释伸手帮她把额前掉下来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笑道,“何谈麻烦,愿意为你效劳。” “谢谢。”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 炎千释话音刚落,就见唐浮踮起脚来,凑上来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如蜻蜓戏水一般,轻啄一口转身就跑了。若是以后 都是这种谢法,他倒是挺喜欢的。 望着她的背影,像只小蝴蝶一样,翩翩飞走,炎千释忍不住笑出声来,手指抬到唇边,不禁想去触碰她刚才残留的温 软。 木平在边上目睹这一切的发生,也忍不住嘿嘿偷笑了两声,却被炎千释扫了一眼之后,才赶紧正了颜色,假装什么都 没看到。 *** 翌日清晨,唐成言就宣布解了东霞院的禁。以后安平在府中还是唐府的三夫人,一切待遇如常。 虽然唐浮知道这一切的契机是安平以救了她娘亲绣娘为由,但只用了一晚上便叫唐成言态度大改,这安平手段不容小 觑。只不过她若只是针对唐成言搞些花样,倒也罢了,但她们明显是拿绣娘当靶子,这就有些惹怒了唐浮。 唐成言出门之后,唐浮又去看了一次娘亲,替她把过脉,确认一切如常,才稍微安心。 “浮儿,你三娘也是好心,若不是她,为娘这一次怕是就挺不过来了。你以后也不要跟她做对了。”绣娘跟唐浮如此 说道。 唐浮倒是有些意外,但她没多表露什么,只是先应着,然后就从屋里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竹南院之后,小飞扑啦扑啦地飞过来,没心没肺地要主人跟自己玩。唐浮望着小飞,忽然想起之前凤冉说 过的,灵兽是有能力让普通人看不见自己。 若是小飞也会这种能力,可以到东霞院里去替自己探一探消息。 “小飞,你试一下在普通人前面隐身,能做到吗?”唐浮认真地跟小飞说道。 小飞绕着唐浮飞了几圈,啾啾地叫着,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唐思从外面进来,“小姐,有客人拜访,在前院等着呢。” 唐浮嗯了一声,抬了手臂,让小飞落在自己手上,带着它一起去了。 “要是外面这些没有灵力的下人也能看到你的话,今天的金丹,你就少吃一顿,多花点时间去练习。” 小飞一听,哆嗦了一下,打算往唐浮袖子里钻,被她一把抓住,放到自己的肩头上这个醒目的位置。 到了前院,唐浮看见尹子虚坐在花厅里正等着。 她进来之后,才让下人都先退下。 “我昨夜外宿,今早回宫才听说你昨天去找我,什么急事?”尹子虚看她过来了,开门见山地问道。 虽然娘亲的身体现在好像是无大碍了,但唐浮心中对于咒术之事始终是个疙瘩,她问尹子虚,“你了解咒术吗?” 尹子虚的表情似乎没有多少意外,立刻回道,“听过一些,怎么你会问这个?” “昨天我娘被人施了咒术,但后来又被人解了。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被人落咒?”唐浮追问道。 “我可以去查一查典籍,宫里有一些古书记载着这些东西。”尹子虚想了想,如此回答。 “嗯,那先谢了。”唐浮微微一笑。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尹子虚也跟着轻轻一笑,而后顿了顿,才继续问道,“若是你知道是谁落咒,你会如何 做?” 唐浮看了他一眼,“你是知道我的,向来恩怨分明,若是有人砍我一刀,我必砍回两刀。” 尹子虚点着头,“好,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好好查清楚。” 只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尹子虚便回宫去了,说是宫中还有事要处理。等尹子虚一走,小飞才从唐浮的衣领后钻出 来,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向唐浮诉苦。 “怎么?你觉得他很可怕?”唐浮听了小飞的心思之后,觉得有些可笑。 刚才尹子虚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盒礼物,唐浮当着小飞的面打开,里面全是绝品的神木果金丹。 “现在你还觉得刚才那人可怕吗?这是他送给你的。”唐浮对小飞说道。虽然看到好吃的,小飞很是激动,但还是对 尹子虚莫名地觉得恐惧。 一般而言,小飞算是比较胆子大的,虽然个头一丁点,但长这么大,基本上没怕过什么东西,现在居然跟自己说,害 怕尹子虚。这倒让唐浮有些意外。 难道是因为尹子虚一头白发,所以小飞才害怕?可是小飞,它只是一只灵鸟,怎么会因为容貌外观而对一个人产生畏 惧之心呢?问它,它自己也弄不清楚。 “算了,反正今天偷懒,带你去见见那个人吧。”唐浮把装满金丹的盒子,啪地一声关了起来。 小飞急得在边上蹦跶,跟麻雀似的,逗得唐浮笑出声来。 *** 尹子虚回到宝华法殿时,道童送来一个精致的木盒,“师祖,这是晋王殿下刚刚派人送来的。” 他接过那木盒,端着回到里间去了。晋王御逸尘,他倒是挺准时的,答应送来的东西从来也没延误过。 关上门之后,尹子虚打开那木盒,里面还有一个瓷樽,再打开之后,是满满一樽腥红的液体,触手似乎还有一些温 度。 自从用了那个禁术,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必须要用灵力高强之人的鲜血来炼血丹,用以进补。平日里用灵兽来炼丹, 虽然有提升灵力的功效,但炼制耗费时日,而且其功效太过单一。 像尹子虚,他的肉体本来在二十年前就应该已经毒发身亡的,但他却活到了现在,时光在他身上像是停止了一样。他 以国师的身份,追求炼丹的最高境界,不仅是灵力的最强段数,还要修炼至长生不死。 他苦苦钻研十几年,却进展缓慢,直至五年前,晋王御逸尘主动来找他,送了几本秘籍给他。 这几本秘籍上记录的都是流离大陆上已被诸国列为禁术的法门修习之道。对于尹子虚而言,却仿佛打开了一个通往新 世界大门的通道。 短短数年的时间,他的灵力猛增不说,身体也似乎恢复了许多,简直可以说是逆生长。 尹子虚与晋王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在明面上,一个是为帝王护法的国师,一个是贤能有为的皇子,看似毫无交集; 而在私下,他们俩却是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借助尹子虚的力量,晋王铲除了不少政见不合的对象,而尹子虚的修炼之 术,也依赖于晋王提供的各种资源。 就在几个月前,晋王声称找到了一个堕仙。而利用这个堕仙的血液,可以让尹子虚的炼血术发挥到最佳的效力。这比 灵力高强的凡人鲜血还好上太多倍。只不过晋王为了跟尹子虚达成交易,从来也不肯透露那个堕仙被关在哪里,只是每个 月会送新鲜的血来。 如同上瘾一般,尹子虚若无这种血丹,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出现何种后果。因此不论是晋王提了何种要求,他都得答 应,即使那目标是唐浮的娘亲,他也没的选择。 妙书屋 第55章 拜访凤冉 只要晋王御逸尘要对付的目标,不是唐浮,其他人在尹子虚眼里,都毫无意义。 只不过今生的唐浮,不再是前世的银月,他能明显察觉到那一份变化,让他隐隐不安。尹子虚将瓷樽小心翼翼拿出来 之后,发现下面有一封书信。 昨天的任务过于简单,所以晋王又想要给个什么新的任务吗? 他展开信纸,读了起来。 *** 唐浮带着小飞,到了凤冉府宅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没打招呼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过来,是否欠妥当。但是转念又一 想,那家伙似乎也不是在意这些细节之人。 正在她站在门口纠结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了。 两个门童,看起来五六岁年纪,声音也奶声奶气的,“有贵客到,请进,主人正在洗浴,稍后就来。”唐浮额上滴着 汗,心里说,不用跟我汇报这么仔细吧,我才不想知道他在家时都是在干些什么。 进去之后,唐浮才感觉到,这宅子跟凤冉本家的宅院,从布置到装饰一点都不同。唯有一点却是相似的,都是一样的 大。在皇都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还能有这么一间大院子,从进来,被领着走这长廊,就走了半天,还没到头。不过也有 可能是她自己的错觉,这种几何方向感的东西,绕来绕去,就会让人觉得空间有种无限延伸的感觉。 “贵客请在此处稍歇息一会儿。”那两个带路的门童,鞠了一躬,然后转身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应该也不是人类吧,唐浮望着那俩孩子的背影,寻思着。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了茶过来。唐浮低头看时,看到送茶的下人袖管里本该是手的位置,是一排黑色的长羽。她还在 惊讶的时候,就听见凤冉的声音,“哎呀,稀客呀!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唐浮还没应答,就见凤冉盯着自己肩头上的小飞,“呵,你把你的小家伙也带过来了。似乎比上次见时,有长进了一 些。” 唐浮捂住眼睛,低头叹道:“你能先把衣服穿好吗?” 边上两个艳丽的女子从身后将外袍替凤冉披好,其中一个女子绕到他身前替他把衣服整理好,腰带也系上了,动作熟 练而麻利。 等了一会儿,穿戴的声音停了,唐浮才抬起头来,要不是有事情想请教他,实在是不想看他这个样子,恨不得诏告全 天下自己刚才是去洗澡了似的。 “最近天气热,我讨厌身上有汗。见笑了。”可他的脸色一点愧疚都没有,好歹也是在朝的尚书大人,一点礼仪都不 顾。唐浮干咳了一声,才开口,“今天特地来拜访,其实是有事情请教。” 凤冉哦了一声,“是让我替你训鸟吧?” 唐浮点了点头,望着小飞,“它的灵力跟体形,一直都处于停滞不前的地步。是不是我哪里养得不对?”说着,唐浮 抬眼望向凤冉,“关键一点,是你曾说过灵兽可以控制自己的身形在必要的时候,显现或者隐形,不被普通人发现。小飞 目前还做不到,能教教我们吗?” 她是诚心来求教的。 说话之间,这房间四周围似乎有许多眼睛正在望着他们,好不热闹。若不是唐浮对凤冉这宅子早有了心理准备,这会 儿说不定还会有些寒意。 “要我来教,当然可以啊,你把它放我这里,养个两年,绝对比现在更精神。”凤冉语气轻松地说着。 “放你这里?还要两年?”唐浮提高了声音,有些不可置信。难道就没有简单一些的方法吗?凤冉看出了她的疑惑, 才解释道,“训练灵兽这种事情,不是我教你怎么做,你就能学会的。关键是靠主人的意志力,跟一点运气。” 说了半天,还是些玄妙的东西,语气不由得让她想起自己的师父空云。 当年师父送灵鸟给她的时候,也完全没教过灵兽的饲养方法,只是让她自己琢磨。这家伙什么东西都不吃,唯独是对 神木果感兴趣,但是只是果子,它也不吃,非得要自己炼成金丹才肯下咽。为了养一只鸟,活活逼得自己再多修了一门技 能,也是无奈。 “对了,你一定没听说过玉清灵仙境吧?”凤冉几分得意,几分神秘地跟唐浮说道。 唐浮斜睨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不就是极寒之地里的一个幻境吗?一个传说之地,里面有许多奇珍异 宝,还有各种珍稀灵兽。” 这名字曾经唐浮在师娘的一本札记中看到过,师父师娘是喜欢到处游玩的人,师娘还会将游玩的过程记录成一些札 记。彼时,唐浮年纪还小,只能看着师娘的札记来自己遐想那些地方的景致。师娘就摸着她的头说,“若你长大了,也可 以去那些地方亲眼看看。”说着,还扭头望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师父。 而唐浮心中出现的话却是,其实重要的并不是所见之风景,而是陪在身边的人。 凤冉笑着拍了拍手,“不错,知道的倒不少。有机会,你可以带着你那只鸟一起去那儿看一看,说不定会有收 获。”说着,凤冉又叹了一句,“在流离大陆,灵兽本就不是凡间之物,若是用凡间饲养之法,喂养出来的也只是普通肉 身,不能让其真正灵气成长。毕竟在最接近它的源地之所,让它自己感受天地之力,才会有所突破。” 绕了半天的弯子,原来就是这样的方法。 难怪那时在浮离谷,师父也不曾跟自己细说,唐浮在心里暗道,那时师父定是担心自己功夫不到家,乱闯到一些幻境 之中,便走不出来,反把自己困死在里面。 据说那玉清灵仙境,十分玄妙,每次进入都会看到不同的景象,而且每年都会有多少灵修者上前朝圣,然后再也出不 来了。 见唐浮半天没说话,凤冉以为她是有些怕了,便安慰道:“没事,等忙完这段时间,中秋过后,我可以告假几天,带 你去看看。”唐浮一听,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的好心了。不过这种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旁边一直未曾出声的女子,悄然看了唐浮一眼,唐浮也不由得注意到她的目光。这女子一身红衣,好像之前凤冉也带 她外出过,跟凤冉跟得也紧,她应该也是妖灵吧。 凤冉似乎也察觉到了她们俩之间目光流转,便轻轻一笑,“海棠,你有话直说便是,在唐四小姐面前不必拘礼。” 那叫海棠的女子,颔首才对着唐浮说道:“玉清灵仙境,名字虽然听着好听,但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若无人向 导,普通人进去是绝对出不来的。还请小姐三思,不要擅自行动。” 原来她是想劝自己,不要贸然行动。 唐浮微微一笑,“谢过海棠姑娘的好意。我若要去,定会做足准备。” 凤冉插嘴道:“这才是正途,要不是燕歌使团就快来了,我还真想趁着这段时间就带你去逛逛呢。这个季节去那儿, 绝佳!” 明明海棠都已经说了是凶险之地,凤冉却还是故意轻松地说得好像是自己家后花园一般,也不知他是真艺高人胆大, 还是在唐浮面前吹嘘。不过唐浮听他提及了燕歌使团,追问了一二,才知道原来燕歌送来书信,说已派出一队使团,前来 皇都拜会。 这是燕歌、玉穹开战数年以来,结束战争之后的第一次官方往来。皇帝御靳枫十分重视,一方面让礼部着手准备迎接 之事,另一方面又让兵部与城防营联合加强军机防备工作。 故而凤冉才说,这段时间有的忙,起码要忙两个月,迎来送走,才能算完。 政治上的事,唐浮不是不懂,只是不太感兴趣而已,但像燕歌那种一直对玉穹虎视眈眈的国家,如今刚刚战败,便派 了使团过来访问,倒像是试探之举,而不是单纯的友好拜会。 凤冉听了唐浮的见解之后,饶有意味地打量了她一下,“你父亲一定可惜过你不是男儿身,否则入朝为官,又能为唐 家添一份荣耀。” 唐浮瞥了他一眼,“我就勉强当你这是夸赞吧,但你下次可不能再如此瞧不起女人。” 凤冉失笑,“是是,是在下唐突姑娘了。” 其实,唐浮跟凤冉相处,倒觉得他这个人很是有趣,没有一点官架子,私底下研究的这些平常人眼中稀奇古怪的东 西,也让唐浮十分好奇。唐浮看人算是比较准的了,至少目前,她没在凤冉身上看到任何坏心思,倒觉得此人可以深交。 她扭头看了看外面,时辰似乎也不早了,便不多耽搁,起身准备告辞。 凤冉也不留她,便亲自送她出去。 等凤冉再转回来的时候,房梁之上,墙角,门后,呼啦啦地出来了一堆小家伙,有爬的,有跳的,两只脚走路的也有 不少。大家十分亲昵得跟着凤冉,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好了,一个一个说,这么多一起说,我听不清!”凤冉挥了挥手,阻止道。 海棠离得最近,便开口问道:“主人,可是选定了那位唐家小姐吗?”凤冉顿了顿脚步,回头一笑,“还没定,再观 察观察。” 唐浮回到唐府之后,便听说二哥唐连胜负伤而归。 今日他去城外巡视安防路线,不知遇到了什么状况,居然受了伤。唐浮亲自去探他,唐连胜满不在乎地挥了挥 手,“大意跌到林子里猎人的陷阱,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唐浮执意要替他检查一下伤口,他才别别扭扭地把衣裾撩起来,伤在小腿之上。不过伤口已经有人替他粗略包扎过, 而且用的是女子的丝帕。 唐浮小心拆开,看了一下伤口,确实不太要紧,让人准备了外伤药,拿来运起灵力稍加修复,便把这伤口治好了。等 下人出去之后,唐浮才抿嘴一笑,“我说二哥怎么会这么大意受伤,看来是为红颜才负的伤呀。” 妙书屋 第56章 小人脸君子心 唐连胜一愣,“小妹别乱说,什么红颜绿颜,我只不过是顺手救了她而已。” “果然还是有戏吧。”唐浮追问着,“是哪家的姑娘呀?” “你该是认识的,说来跟咱们家还有些瓜葛。”唐连胜也不隐瞒,照实说了,“就是镇安王府家的小郡主。”唐浮一听这名号,不由得僵住了笑容。 确实是有瓜葛,但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镇安王府可是安平的娘家,虽然老镇安王已经过世,如今小镇安王是安平同父异母的哥哥,人不在皇都,但家眷可都在那儿的。小镇安王膝下无儿,只有两个女儿,被封了郡主,一个叫御琳儿,一个叫御菲儿。 算来,是唐诗宛的表姊妹,是宫中那位御暖儿的堂妹妹。 安平被褫夺郡主之位之后,唐诗宛没少往镇安王府跑。 不过就算镇安王府的人因为安平的事记恨,也该是记恨自己,与二哥并无干系的才对,最怕的是他们并不会分得这么 仔细。 唐浮想了想,多问了一些,“二哥,觉得那小郡主人品如何?” 唐连胜回忆了一下,那御菲儿虽然也是郡主,可跟唐府里那位安平前郡主差得太多了,人也斯文有礼,说话细声细 气,娇滴滴的。看到自己受伤之后,一脸内疚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该是真心替自己担忧,还用了她的方帕丝巾替自己包 扎伤口。一点没有郡主的架子,也不矫揉做作。 “是个好姑娘!”唐连胜下了如此结论,眼底里还有几分欣赏。 唐浮心里暗暗道,但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当夜,炎千释又跟夜猫似得,偷偷来竹南院看唐浮。 “你这不走正门的习惯,不能改改吗?”唐浮本来习惯早睡的,却被他耽误得晚睡了好几个时辰。 炎千释才不会告诉她,是因为今日白天在军营里忙活了一天,一身臭汗,回去沐浴更衣,整个人焕然一新了,才匆匆 赶来见她。结果还是有些晚了。 这夜深了,再从正门走,惊扰到唐家人,即使他是准姑爷,也会有些不好意思。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炎千释也懒得解释了,反正就把她圈在怀里。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不过如此了吧。每一次 见面,都让他舍不得放开她。 这种眷恋之情,他以前似乎从未尝过。 唐浮此刻也像乖猫一样贴在他胸前,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两人的心跳节奏似乎都重合了一般。这份温存,仿佛任谁 一开口就会打破似的。于是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只让缠绵之情永存于当前。 终于,唐浮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明晨我就可以自己去军营了,不必再麻烦你代我去训练那些新兵了。”没等炎千 释回应,她又继续说道,“娘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无碍,只不过我一直在家里待着,反而不好追查下去。” “你要追查下咒之人?”炎千释问道。 “这个先慢慢来,眼下我只想查出安平母女到底是通过何人联络到那咒术师的,不是我小瞧她们,说不定她们背后有 什么人支持,还有什么其它的阴谋在筹划着。”唐浮平静地说着。 “调查的事,不如交给我来。你先按兵不动,让她们以为你放松警惕了。”炎千释弯着嘴角,似笑非笑。 唐浮仰起脸来,望着他这副表情,以前总觉得他这样好假,让人猜不透心思的模样很是欠揍,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天, 觉得他这样子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好。那我就先谢了。” 炎千释将她的身子拨正,搂紧,强调着,“夫人跟我何必客气,真要谢,那就……”话音未完,他已经俯身,吻上了 唐浮的唇。 *** 唐浮才休息了一日没去新兵营训练那些蹴鞠队的新兵们,白若钧再看到唐浮时,简直跟见了十八年未见面的亲人一 般,老泪纵横。 “你可算回来了,炎王,他,他今天不来吧?”白若钧说话都有点不利落的样子,让唐浮有些意外。 “怎么?他代我了一天而已,你就已经喜新厌旧了?”唐浮瞥了他一眼。 白若钧赶紧摆手,“不是,别误会啊,炎王那尊驾是大神,咱们庙小实在是供奉不起。而且大家觉得你这教头训练得 非常棒,都盼着你回来呢。” 唐浮心里暗笑,不知道炎千释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他们折磨得怀念自己。看来自己的训练方式还是太温柔了一些。 据说因为燕歌使团要来,所以蹴鞠大赛也提前了几天,到时候会做为表演项目,展示给燕歌使团看。 唐浮的训练计划不会因为提前几天而受影响,不过她确实打算再加点剂量。 除了常规的负重长跑之外,日常体能训练加重,而且还让白若钧准备了铁球来做灵活反应的特殊训练。 “我们先来做躲避球的练习。”唐浮让人拉动挂在木柱上的铁链,用铁链末端的铁球来攻击自己,然后躲开铁球的攻 势。看着十分简单,马上就有人在下面嘀咕,“切,这有何难?还要专门训练?” 唐浮听到之后,便让这个说话的人先上来说示范,她到柱旁去推球。 结果那人被球砸得口吐鲜血,被人带了下去。剩下的人顿时安静了,没有再敢废话。 “如果你们实在躲不开了,也不能硬碰硬,要以巧劲还击。拳来掌抵,分散其力。”唐浮跟他们解释道,每个人脸上 都是认真聆听的表情。 孺子可教,她背过身去,偷偷笑了笑。 午后,炎千释来军营接她,说是御无涯在醉仙楼请客,希望他们捧个场。 路上炎千释才跟唐浮解释,一并请的人还有云孟辞。这位云家大小姐,前些日子不知到底是何事为御无涯所得罪,这 顿饭,便是御无涯的赔礼谢罪饭。他们俩就是去做个说客。 唐浮对御无涯一直没多少好感,对云孟辞突然恼了御无涯也不意外。 “看他那副德性,一定是没干什么好事,说不定就是做了什么轻薄孟辞的举动。”唐浮一语中的,她对之前跟御无涯 独处时,这厮还打算对自己下手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倒也不是唐浮对男女大防有些敏感,只是她前世的经历,让她对身体 接触极为排斥,所以御无涯的手刚抬起来,还没碰到她时,就已经被她一脚踹出去了。 而眼下,虽然在马车里,靠在炎千释身边,却没有让唐浮有半点不适感,说来也奇怪,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心里对他 是不一样的感觉。反正在他身边的这种舒适,让唐浮很喜欢。 炎千释对唐浮完全看轻了御无涯的这种鄙视态度,也只能哭笑不得,想替他解释几句,都觉得无力。不过还好,唐浮 嘴上是很鄙视,人却是与他一起来了,还是给足了面子。 他们到了时,御无涯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本来御无涯一副大男子主义,认为一个姑娘跟自己置气,赔礼道歉不行,那就算了,不惯着她那毛病。前日里他打算 去珠宝行再定制一副首饰做为下一月兰妃寿辰的礼物,结果老板一看到是他,腆着脸跟他说,最近都没新货,店里已经有 的这些款式都被熟客定了。 绕了半天,他才知晓,是云孟辞打过招呼,几乎全皇都云坊家的商号,或者是与云坊有生意往来的店铺都已经知道, 不许做端王的生意。除非他这辈子都待在皇宫里不出来,否则他出了宫城,几乎都要寸步难行了。 这便是小女人,真是让他得罪不起。 所以今日他才特地设宴,还请了炎千释跟唐浮过来作陪。 听完这些,倒让唐浮有些意外,再这么说,御无涯也是皇子,还被封了王,要跟一介商户去明争暗斗,哪里会吃亏。 只不过他虽是形容得自己这么惨,却从未动用过手中的权力,去为难过云孟辞。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这种习惯。 而且方才的言谈之间,他跟自己对视时,十分坦然,称呼也从以前厚颜无耻的浮儿浮儿叫个不停,改成了连名带姓叫 自己唐浮。这个细节,让唐浮不由得在想,也许炎千释认定的这个朋友,当真只是个单纯的家伙。 不一会儿,云家的马车来到醉仙楼门口。 云孟辞被小厮领着进了包厢之后,本是一脸微笑,却在看到主位上坐的是御无涯,瞬间就冻住了笑意。炎千释偏头看 了一眼唐浮,唐浮立即会意,站起身来,挽着云孟辞过来坐。 “御无涯脑子有些浊,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唐浮笑笑地跟云孟辞说道,一点也不给御无涯面子。 御无涯只好对着炎千释做苦脸。 “他以你们俩的名义给我下帖子,机灵得很呢。”云孟辞望着御无涯冷笑了道。 御无涯摊开手,一脸无奈,“我也想正大光明地约你,可你会来吗?” “若是早知道你在,我肯定不来!”云孟辞瞪了他一眼。 “好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杯酒泯恩仇。”炎千释笑道,劝云孟辞坐下来。 唐浮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在酒桌上玩的游戏,“刚好,我们四个人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真心话大冒险?”御无 涯对这个名词十分好奇,“这是何种游戏,怎么我从来未曾听过?” 唐浮心里暗道,这是我前世在酒吧里常跟人玩的游戏,你要是听过就稀奇了好吗。 她解释道:“游戏的输家有两个选择,一是其他人向其提一道比较私密的问题,被问者必须以真话回答,这便是真心 话,二是做一些平常人不敢做的事情,这便是大冒险。” 听她如此解释之后,云孟辞也有了兴趣,“那如何判断输赢呢?” 妙书屋 第57章 愿赌服输 在唐浮的前世,通常是大家一起摇骰子,比大小点数,点数最小的人算是输,不过也有其它不同的玩法,她忽然想起 更简单的玩法来,“来猜拳定输赢,如何?” “猜拳?这又是什么游戏?”御无涯一脸懵逼。 唐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看你的样子,就不是聪明人,太难的,教你也不会,就猜黑白吧。看好了,手心代表白, 手背代表黑。我们四个人一起喊一、二、三,到三的时候大家一起出右手。颜色不一样的那个就是输家。” 炎千释追问道:“若是两两相同,又如何呢?” “继续猜,反正是几率嘛。”唐浮又跟他们说了一遍规则。 这时,醉仙楼的小二刚好入来问要不要上菜。唐浮就让他们先上菜,顺便多拿一点酒来。一会儿做为输家,要是选了 其中的选项,但是又不愿意照做的话,就要罚酒。 云孟辞轻轻一笑,“只是回答问题,应该不算很难吧。” 唐浮跟着她一起笑了,心里说,那可不一定,像你们这个时代,这么保守,我能随便想出一百条让你这样的大家闺秀 脸红耳赤的问题来。 炎千释在边上,觉得唐浮笑得有点奸诈,忍不住拉了她一把,悄悄密音传耳跟她说道:“一会儿我们俩一起出 黑。”唐浮忍住笑,瞟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表示同意,不亏是炎狐狸,这一次就专门来坑他们俩好了。 果不其然,第一把云孟辞就输了。 唐浮问道:“孟辞,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云孟辞扫视了一圈众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项似乎会有些难度,我还是选回答问题的那个好了。” 唐浮跟炎千释对视了一眼,然后才说道,“好了,这只是个游戏,不要太介意。请孟辞回答,那天御无涯到底做了什 么事情惹得你恼了他?”云孟辞脸色微微变了变,唐浮赶紧补充道,“若是不想回答,可以以喝酒代替。” 云孟辞端起桌上的酒杯,就一口干了。 御无涯看她这架势,忍不住劝道:“你这喝得太猛了点,不如先喝点热汤,垫一垫。” 他好心劝她,反倒遭云孟辞一记白眼。 云孟辞被罚酒不甘心,便要继续玩。 第二回合,就轮到御无涯输了。有唐浮跟炎千释这对在,其实就是看云孟辞跟御无涯连两个人输而已。唐浮对御无涯 故意说道:“你要是没胆量选大冒险,选真心话也可以。回答问题确实是容易一点。” 御无涯满不在乎地拍了胸口,“谁说我没胆,大冒险就大冒险,你出题目!” 唐浮就是要他这一句,“好!现在到醉仙楼门口,把靴子脱了顶在头上,大喊三声我是傻子!”唐浮话音刚落,屋里 其他三个人都愣愣地看着唐浮,这种玩法他们闻所未闻,而且还是要一个王爷在大庭广众之上做这种事。 这里可是皇都,他要是出个丑,估计得让满城的百姓笑上个几个月了。 炎千释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不亏是自己的夫人,真是古灵精怪的可爱。 御无涯忽然有一种后悔的感觉,手已经伸向酒杯,“不然我罚……” 唐浮一把拍在桌子上,“罚酒也可以,那这屋里的人可都知道咱们端王是一个玩不起输不起的人。” 御无涯露出一个算你狠的表情,冲了出去。他们望着他的背影,都忍不住笑出来了。云孟辞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不 住地拿帕子去擦,“他真的会去喊吗?” 唐浮趴在窗边,推开窗户,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醉仙楼门口的大街,她招呼着他们俩过来看。 不一会儿,御无涯果然就出现在大门口。这醉仙楼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真是最热闹的地段,他要是做得出来, 唐浮还真是要写一个服字了。 估计他是心理斗争了很久,站在路中间,有些挣扎。 唐浮从窗口朝下喊道:“再不快些,菜都凉了!” 御无涯抬头一看,那三人都在窗边趴着,正准备看自己好戏呢,他憋红了脸,干脆一鼓作气,把靴子一脱,往头顶上 一放,粗着嗓子大喊了三声,我是傻子,然后转身光着脚,提着靴子就跑回醉仙楼里来了。 包厢里面看戏的三人已经笑做了一团。 等到御无涯上来的时候,看里面的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把靴子穿回来,一边抗议,“我觉得这个玩法,作弊 的可能性太高,你们俩要是说好了出一样的,那不是就只有我一个人输,换一种别的玩法来试试。” 唐浮见这小子居然机灵了一回,便改了规则,摇骰子,比点数大小。 这种市井的玩意儿,云孟辞只是听过,却一次都没玩过。 御无涯立刻让小厮去准备,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吃些东西,免得一会儿玩游戏又被罚酒什么的。他却没发现在不知不 觉之间,云孟辞已经对他没当初那么生气了。 等到小厮跑遍西市,把骰子买回来时,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刚好可以继续游戏。 而掷骰子这种游戏,习武者稍微对腕力有些控制就可以掷出较大的点数,为了集中力量恶整御无涯,唐浮又临时加游 戏规则,为了公平起见,他们三个会武功的都不能碰骰子,让云孟辞来代掷。这样点数最小的,便是输。 虽然不知道炎千释用了什么方法,但是输最多的还是御无涯。 他在唐浮的大冒险项目之下,已经丢了不少人了。唐浮也是丝毫不留情面,连裸奔这种事都敢命令他去做。御无涯一 脸尴尬,就算他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可能光天化日里脱个精光到处晃,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皇子。 云孟辞都忍不住替他出来打了圆场,“不如就罚酒好了,这个也太强人所难了。” 唐浮瞧见他们俩人之间的细节,越来越多,其实已经猜到,云孟辞对御无涯应该是有些好感的。但不知道御无涯这个 猪头,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惹得云孟辞发了脾气,还懵懂不知。 看来,火候也差不多了。 这一局刚好轮到云孟辞输了,她是领教过唐浮的那些大冒险题目,绝对是不敢选的,还是选了真心话。 唐浮问她道:“孟辞,觉得御无涯这个人怎么样?” 云孟辞微微一愣,一抬眼,看见御无涯也正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她支吾着,“这,这要我如何评价?” 唐浮追问道:“是不是很讨厌他?” 云孟辞回望着唐浮,脸色浮起红霞来,声音弱了几分,“也不是很讨厌。只是……” “那若他跟你正式道歉,为之前做的蠢事,你能原谅他吗?”说着,唐浮在桌子下面,伸长了脚踢了御无涯一下。御 无涯立刻起身,端起酒杯,向云孟辞致敬,“云大小姐,虽然我确实是不记得了,但请你原谅,我一定是无心的。” 许是喝了几杯酒,不胜酒力,再加上有些心事勾起了云孟辞的回忆,她望着御无涯,一时无言,眼眶里却跳动着晶莹 的泪光。许久,云孟辞只是轻咬着下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 唐浮瞧着这情景,干脆拉着炎千释悄悄退了出来,给那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出来之后,唐浮跟炎千释二人随意在大街上逛着,与匆匆归家的行人不同的是,他们悠闲自得的态度,仿佛尘世间的 纷扰都落不进眼中一般。 故意不乘马车,而只是步行,一则是炎千释想与唐浮多点时间相处,二则不在车厢之中,他才更有机会观察最近几日 都一直在暗中尾随自己的那些影子们。 醉仙楼中,等云孟辞察觉到的时候,这屋里只剩下她跟御无涯两个人了。 而御无涯借着一点酒意,望着眼前云孟辞含泪微羞的模样,突然之间竟然依稀想起了一些那日在云家花圃的事情来。 那天他喝酒太急,加之心情沉闷,几坛酒下肚之后,云孟辞在边上劝他不要喝得那么猛,不知怎地,他竟然把云孟辞看成 了唐浮。 看成是自己爱而不得的女子,一股怨跟痴上了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自己怀里,顺势低头吻上了她。 这零星的片段,如同被人硬塞进脑子里,一下让御无涯又惭愧,又后悔。 他端起酒杯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半晌才对云孟辞郑而重之地说道,“是我对不住云姑娘你。” 从云大小姐的称呼改成了云姑娘,云孟辞有些意外,抬眼仔细瞧了瞧他,见他脸色与刚才有些不同,才略带赧色问 他,“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来了?” 御无涯点了点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闷闷得端起杯子来,自己独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许久,云孟辞才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开口说道:“你知我为何恼你?” 御无涯低头,几分失意地答道:“是我不该借醉乱性,轻薄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孟辞打断,“不是这 个!”御无涯抬眼望向云孟辞,眼神中满是意外,我的娘啊,难道我还做了更离谱的事情不成? 云孟辞瞪着御无涯的眼神,几分无辜,几分埋怨,“我恼的不是你亲了我,而是……你亲我的时候喊着别人的名 字……”这些话,若是平日里,她是绝对没用勇气说出口来的。 也是云孟辞自己想了这许多天来,才想明白的结果。说到底,不过是两片肉,碰了一碰,又是酒后失态,在场又无其 他人看见,她何必会如此介意。 她原以为自己是在意女子名节,可后来才发现她真正在意的是御无涯的态度。 妙书屋 第58章 意料之中 御无涯愣了两愣,都没反应过来,嘴半张着,半天都没能合上,我的天呐,这世事难料到一个境界了。今早出门的时 候自己还在想如何化解跟云家大小姐的恩怨,怎么如今一转眼就变成了她竟然对自己是那个意思。 御无涯的反应,让云孟辞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像是有些自嘲地说道,“我知你心里从未有我,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 气恼的了。” 他伸手抓了抓后脑勺,也跟着自嘲起来,“我不过是一介无用王爷,吃喝玩乐的闲人罢了。有何德何能,值得 你……” “你虽生在皇家,但从来不带眼识人,也不会仗势欺人,你热情,正直,善良,自由潇洒地让人羡慕不已。又何必妄 自菲薄呢?”云孟辞说地十分真诚,她已经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关注御无涯了。 也许是从那一次,在云坊布庄门前的那段繁华大街之上,她自楼上窗口看到御无涯扶起一个饿得昏倒的乞丐,让小厮 去买吃食,自己则一直守在那乞丐身边。 云孟辞从未见过一个王公贵族的公子,肯如此纡尊降贵地跟一个乞丐说话。 虽然每次跟他见面,多是隔着炎千释,跟他也说不到几句话,而且都是一些宴会或者什么大场合之上,人多得也容不 了他们独处细谈。但是御无涯的身影,还是一点一点走到云孟辞的心中来。 当初知道御无涯心恋唐浮,她多少是有些嫉妒的,但唐浮的个性确实连她也觉得喜欢,便也没有办法去讨厌。只可 惜,御无涯跟唐浮没有缘分。 而直到那时,御无涯眼中望的人是她,口中唤的名字却是浮儿,她才真正嫉妒了,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御无涯一人 身上。说起来,有些无理取闹,但也是她自怜自艾的法子罢了。 “谢谢你,孟辞。”御无涯对着她微微一笑。 云孟辞不由得被他的笑容有些惊到了,怎么从前没觉得他长得好看呢,原来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居然可以满堂华彩 一般绚烂。 *** 大街之上,炎千释忽然一把牵起唐浮的手,快步行走了起来。 唐浮也察觉到了,在他们斜后方差不多有三个人不紧不慢地一直跟着。她侧头与炎千释对视了一眼,两人便一起拐进 了后巷里,离开了主街。 那跟踪之人发现目标转移,也迅速跟了上来。等到了无人的后巷时,才发现炎千释他们俩,就站在那儿守株待兔地等 着呢。 “左边那个给你,右边两个是我的,如何?”炎千释跟唐浮商量着。 唐浮点头应道,“好。” 窄巷之中,双方对峙,一触即发。交手之后,唐浮才发觉这几人不是普通的高手,他们的近身技巧更加纯熟,而且所 使都是短刃,用的也皆是杀招。 这些人应该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唐浮不免为炎千释担心,怕他与此类搏命凶徒实战中会吃亏,就想快点解决掉眼前这个然后 过去帮他。 但这个人看似灵力段数并不在唐浮之上,却是无比难缠。过了几十招,虽然唐浮能伤到他,却不足以致命,而对方也 越来越谨慎,以防守为主,缠字决,牵绊住唐浮,让她不容易脱身。 照道理,若杀手发现对方武功不低时,任务不能迅速完成,应该是尽快撤离才对。但他们却以继续纠缠为目的,不惜 耗损体力灵力。 那这看来,应该是在等同伴支援。 唐浮刚想提醒炎千释时,就发现果然又多了七八个人进了巷子里来。以二对十,确实就显得有些吃力,炎千释却十分 镇定地飞身过来牵起唐浮,向后跃出数丈远。 紧接着,如天兵降临一般,窄巷两边的院墙之上,跳出来二十几人,个个身手迅捷,眨眼功夫就颠倒了局面。 “你早有准备?”唐浮微微有些意外。 炎千释对着她顽皮一笑,“让夫人受惊了。” 受个鬼惊啊,唐浮心里暗道,要不是担心你,这几个臭番薯烂鸟蛋我还没放在眼里。 明明已成败局,那些杀手们却毫不吝惜地舍命,拼死挣扎,还伤了几个炎千释的暗卫。虽然炎千释吩咐了留活口,但 临到最后关头,这些杀手都宁愿自尽也不被俘虏。 暗卫的首领木绝从杀手身上发现了刻着衡字的令牌,恭敬地给炎千释送了过来。 “欲盖弥彰吗?”炎千释眉头拧了起来,接着便嘱咐众人把尸身清理一下,不要留下现场证据。 正待他们打算行动的时候,城防营的人却突然赶到了。 早不来晚不来,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他们才出现,唐浮看了炎千释一眼,炎千释用眼神对她示意不用说话,一切交给 他来。 炎千释让人先送了唐浮回去,自己则是跟城防营的人去作证,录口供。 当天夜里,炎千释来竹南院,跟唐浮报平安,同时告诉她自己查的线索。 据炎千释所知,所谓官方结论,就是前太子的余孽仍在作恶,但实际他知道这根本就是有人在搞鬼。至于背后之人到 底是谁,目前他还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向。 唯一能肯定的,便是此人一定是朝中要员。而且是为了掩饰兵部的一件旧案,所涉及到的人,便是能接触到军机要务 的对象,包括现任兵部要职之人及朝中二品以上的大官都有嫌疑。而猜测他们目的,可能是为了掀起更大的风浪。 “看来,最近朝局又要发生一些变动了。”炎千释皱眉叹道。 唐浮伸出手指,轻轻在他额间川字上揉了一揉,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太过担心了。” 炎千释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跟你说这些,会不会觉得闷?” 唐浮摇头,“我喜欢你把什么事都跟我分享,这样我才知道在你心目中,我占了何等重要的位置。”说着她又轻轻叹 了气,“那些人以你为目标,你猜他们是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还是其它原因?” 炎千释解释道,“我的身份,玉穹国内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应该不是问题。我猜,可能是因为我父亲在处理兵部事 务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什么线索。而那些人以为线索会到了我这里,所以才要赶尽杀绝。” 炎尚书之死,一直是他心头的刺。 唐浮静静地听着炎千释的解释,一边也在心里盘算着来龙去脉。 “你觉得凤冉其人,可信吗?”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新任的兵部尚书,虽然唐浮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但都是私下里的来往,不知道在政见上凤冉又是以何种面孔出现,是 敌是友,还要待炎千释自己来判断。 炎千释听她提到这个名字,想起之前暗卫跟自己汇报的唐浮去过凤冉私宅。他倒不是派人监视唐浮,只不过担心因为 自己的缘故,有人会对她不利,所以才偷偷派了人在她身边远远地跟着。 当时得到这消息,他还有些吃醋,但现在听她主动跟自己问起来,心里总算是落了一块石头。 炎千释对唐浮浅浅一笑,“那你觉得他可信吗?” 说实话,凤冉这个人呢,感觉上虽然不太正经,但应该不是什么恶人。唐浮觉得皇帝御靳枫还是有几分辨人之才的, 能把凤冉从刑部调到兵部来,说明他应该是有些实干的才能。 加上当初竹南院侍卫一案,凤冉有条不紊地剖析真相,还真让唐浮有些痛快呢。 “你跟他应该没什么私交吧?”唐浮没有直接回答炎千释的问题,只是在考虑能否让此人来帮忙。 因为炎千释在查的事情,涉及机密实在太多,知道的人不宜多,而且有些事真的只能说于知交信任之人。 炎千释像是看出了唐浮所想一般,拍了拍她的手背,“若你觉得他可信,跟他相交也无妨。”这分明就像是家长许可 孩童交朋友一样的态度,唐浮不由得觉得自己似乎落进了某人的坑里。 没过多久,便正如炎千释所料,有人御前前太子余孽仍有不甘,要替其复仇,屡屡在民间作乱。 皇帝御靳枫大怒,命人彻查,竟然还当真查出了不少名单,多是四品、五品小官。瞬间,朝堂之上刮起互相猜忌之 风。 而此时,晋王御逸尘站出来主持大局,对名单中人再次复查,复查之后无罪者宽纵,有罪者严判,居然收获了不少好 名声。 之前,炎千释的种种猜测,渐渐都能对得上号了。 私下他跟御无涯聊过,让御无涯小心自己二哥。御无涯也不是真傻,他也能看出御逸尘这几年在朝政之上的努力,明 显是奔着大位去的。 而御无涯却对那张龙椅并不感兴趣,所以也不太在意。 “你自己无意,但别人不一定就真的相信,防人之心不可无。”炎千释话虽如此,却依然没有告诉他自己最近屡次被 袭,这背后主使很有可能就是御逸尘,毕竟他们是同胞兄弟,炎千释也不想让他们的关系搞得太过决裂。 只可惜他刚劝说御无涯多多提防,还是有事发生了。 东南边陲小部落动乱,本是炎家大儿子炎右安镇守之地,如今要重新调派将领过去镇压。朝堂之上,多数人举荐由御 无涯前去,一则是皇子身份能鼓舞士气,震慑边陲乱民,二则是御无涯有前次乌峡边关之捷的经验,必定能马到功成。 此时,御无涯才真正察觉到原来朝堂之上,已过半数都是二哥御逸尘的人。他们齐心想把自己调到边关去,无非就是 让支开自己,最不济就是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结果了自己性命。 送行那天,炎千释、唐浮及云孟辞都来了。 妙书屋 第59章 再遭陷阱 御无涯跟他们匆匆告别,临行前炎千释让他一路上多加小心,提醒他多带一些贴身护卫在身边。云孟辞似有千言万 语,却没能开口,就这样目送着御无涯上路了。 *** 自从御无涯带兵走后,其他人的日子倒是过得简单。 唐浮的每日行程很是规矩,早上去军营训练蹴鞠队员,下午回府,有时跟炎千释见面,有时则去云坊陪云孟辞解闷。 云孟辞本想替御无涯准备一份寿礼送给兰妃,找唐浮商量。 唐浮对送礼的事情没什么经验,“我是听说御无涯本来想找你给兰妃定制一套华服,因为这次御无涯带兵南下,皇上 特地又晋了兰妃的份位,如今她已经是贵妃。不如你就按贵妃制式替她做套漂亮衣服就是了。” 云孟辞有些纠结,“这是以御无涯名义送的,当然是要做。不过我想以自己身份再送一份礼物……” 唐浮笑笑地望着她,拖长了声音,“哦?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送礼呢?未来儿媳妇吗?” 云孟辞红着脸,轻拍了唐浮一下,“祝贺朋友之母寿辰,难道不行吗?” “不如这样,你可以入宫自己问问兰妃。”唐浮出了主意,她印象里,兰妃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也十分和气,“你可 以借取衣裳尺寸为由,顺道去问问她喜欢些什么。这样也好准备礼物。” “浮儿,你真是鬼精灵。这个主意不错。”云孟辞拍着手,同意了。 翌日,唐浮回到军营中,听说先锋营的蹴鞠队想跟新兵营这边比试一下。新兵们没什么信心,毕竟他们接受训练以 来,一次都未上过蹴鞠场。 唐浮却应道:“好啊。” 因为是练习,所以比赛时无限时换序的规矩,先锋营的五人队,而新兵营这边十五人,三个小队互为竞争关系,相互 进攻。 “白教头,跟他们重温一下大概规则。”唐浮对白若钧交代着,就这样把这群新兵赶上了场。 唐浮在边上观察着,除了陈孝之外,其他人面对老兵,不免有些紧张。也不知道那个陈孝是真的沉稳,还是性格太 呆,才不会紧张。 练习赛开始,等大家在场中活动开了,才渐渐发现,原来日常的训练对自己的身体确实大有裨益。跑跳这种基本功, 根本不在话下,身手似乎都比以前更好了。在众人逐渐找回信心之后,新兵营这边的队伍不仅互相有配合,而且攻势十分 迅猛,很快就开始得分。 这让先锋营那边的人不免有些疑惑起来。 往年他们都是借着新兵营的人不懂规矩,体力也不济。本以为今年就算有个女教头来,也不至于有何改变,抱着试探 的心思过来比一比,结果让他们刮目相看。 比赛,唐浮才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望见蹴鞠场外来了熟悉的身影。 是二哥唐连胜带着镇安王府的小郡主御菲儿,来蹴鞠场外观赛。两人有说有笑的,似乎是二哥带她过来参观,但也只 是在这里稍做停留,便出去了。唐浮拍了拍白若钧,让他继续关注场上情况,若是有人显出疲态,或者受伤就换后备队员 上场,不要勉强,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白若钧点头应好,虽是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 唐浮退出来之后,便想去看看二哥到底跟那御菲儿做什么。 前些日子,听说是二哥在城外巡视时,救了御菲儿,最近常有外出或是晚归,隐约听下人们在议论,似乎二哥跟这御 菲儿走得很近。二娘似乎也知道这件事,还乐于促成他们。 若御菲儿是真心与二哥相交倒也罢了,但偏偏这事情来得有些蹊跷,还是在安平被褫夺郡主身份之后,又曾下咒陷害 过自己娘亲。桩桩件件看似无甚关联,但唐浮天生的敏感,让她觉得这中间应该有什么联系,只是她还没发现而已。 等唐浮跟了出来之后,已经不见了二哥跟御菲儿的踪迹。 她一直追到军营大门处,问了守卫,才听说是出了营。这个时辰出营做什么?唐浮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会有事情发 生。她去牵了马,径自出了军营之后,就一路去追二哥他们。 按道理,若是正常相交,御菲儿也该跟二哥一起过来跟自己打声招呼才是,或者就算不来打招呼,也该知道二哥在军 中有要职,不是随意可以离开的。这女子恐怕未有善意。 没走多远,唐浮路过一间山道边的小茅屋。 这是附近上山打猎或是砍柴、采药人休息的小屋,十分简陋,但此刻木门却紧闭着。唐浮心中起疑,落马近前去看。 她还没走近时,就听屋内一声女子尖叫。 坏!唐浮心里暗叫不好,正要上前推门,却见二哥从里面出来,脸色绯红,却是怒容。 “小妹?” “二哥?你!” 两人异口同声,唐浮越过唐连胜肩膀,望向茅屋里面,一个女子衣衫不整,正坐在地上干草之上。唐浮深信自己二哥 不是那种登徒子,但为何又有这种画面。 她刚想开口问问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见耳边风声响起。约有二十来人从附近包围了此茅屋,个个手提长刀长 剑,那架势似乎是早有埋伏。 他们围住这里,却没有立刻动手。唐浮跟唐连胜对视了一眼,见二哥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来头。 此时,一个桃红衣裙的女子,拨开那群护卫,走到前面来,指着唐连胜道,“大胆登徒子!竟敢趁我家小郡主游玩之 际,掳她到此处。你们还不快上前把他拿下!” 这女子似乎是镇安王府的丫鬟。 此言一出,这些人举起刀刃杀将过来,唐浮跟二哥联手,倒能轻松御敌。这些人空有架势,不过是些无能之辈。莫说 是唐浮,就是唐连胜,也能以一敌五,将其一一制服。 只是那丫鬟却逃到远处,还发疯一般尖叫着,“唐家人逞凶杀人了!” 听到这一喊叫,倒让唐浮冷静了下来。这是一个圈套,一个诬陷二哥的陷阱。她忙拦住唐连胜,同时一记连环脚把对 面三个扑过来的护卫全部踢倒。 “二哥,住手!不能跟他们打,否则……” 唐浮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马蹄声渐渐近了。 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她抬起头来,望向远处。 居然是他!他是来帮忙解围,还是来助纣为虐的? 兵部尚书凤冉带着亲兵,策马而来。 他们停在这茅屋门前,方才凤冉在营中接到有人通报说是镇安王府的下人来求助,小郡主在山道上遭人劫持,请他带 人去救援。 镇安王府的那两个郡主,跟凤潇潇都有交情。凤冉倒也算是认识,当时并未多想,带了人便出来,一路被引到这茅屋 前面的时候,才看到唐连胜跟唐浮二人,心里才犯起疑惑。 被打倒了一地的护卫,而唐连胜跟唐浮好端端地站在门口,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那丫鬟趁机进屋里把御菲儿带出来,用白色披风将她护地严严实实的,只见披风之下的娇小身躯不住地颤抖,像是 受了极大的惊吓。又听那丫鬟带着哭腔,对凤冉道:“请大人替我家小郡主做主!是那对兄妹作恶,男的无耻下流,女的 蛮横娇纵!皇城天子脚下,知法犯法,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唐浮不禁打量了那丫鬟几眼,这个时候说话倒是挺伶牙俐齿的嘛。 凤冉在马背之上,冷冷扫视了一圈,对唐连胜道:“你可有话说?” 唐连胜急了,“尚书大人,属下是冤枉的!是小郡主……”他看了那边一眼,却忿忿再也说不出口来。 唐浮倒不意外,二哥恐怕是对御菲儿动了真心,否则刚才从茅屋里冲出来的时候,也不会是满脸愤怒加不甘的表情。 二哥的脾气虽然豪放,但对于男女之事开窍晚,而且也是十分守礼谨慎之人,从未遇到过这等仙人跳的陷害,更是激愤不 已。 他不是不知如何解释,而是不屑解释,不愿意解释。 唐浮倒是意外,没想到镇安王府为了报复唐家,居然连女儿家的名节都拼上豁出来。虽然二哥正人君子一定不会对小 郡主如何,但这事情传开来,小郡主估计也很难再有好人家敢娶了。 凤冉转向唐浮,问道:“那你呢?” 唐浮哼了一声,“我来时,便已是这样了。所见到的,并不比大人你多。” 那丫鬟突然插嘴道,“她撒谎!分明是他兄妹二人联手,一人行凶,一人把风!”说着还用怨毒的眼神瞪着唐家兄妹 二人,仿佛她亲眼所见一般。 凤冉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对其亲随道:“把唐少将军跟唐教头都先带回去再说。”说完之后,唐浮不由得用询问的眼 神望向他,我X你搞什么啊,难道以你的智商会相信这丫鬟的话吗?但是几乎是同一瞬间,凤冉望向唐浮,嘴角边上含着 一个淡淡的笑意,快速而轻轻地点了点头。 唐浮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二哥,被他们一起押入了大牢里。 一个时辰之后,刑部的人也来了,据说是镇安王妃听说此事,闹得不可开交,非要唐家给个交代不可。根据本朝例, 侮辱皇家女子,罪可当诛,如有协同者,与之同罪。 刑部的人要带他们俩过刑部大牢去审问,而凤冉却不放人,说是审讯你们尽管去审就是了,人是兵部的,抓也是兵部 自己抓的,判自然也应该由兵部来判。最后还带着几分无赖气质地对刑部的人说道:“就算闹到皇上那儿,本官也是如此 说法。” 妙书屋 第60章 故技重施 刑部的人来了,问了些问题,连记都没记,就走了。 唐浮深感这次实在是大意了,若她能早些提醒二哥,也不至于弄成这样。更可气的是,镇安王府真是没有什么新花样 了,不亏是安平的娘家,安平敢用人命来诬陷自己,他镇安王府就敢用女儿的清白之身来诬陷唐连胜。 她也真想不出什么词汇来“夸一夸”这极品一家。 *** 皇都内,镇安王府内院之中,宛若大家闺秀的集会一般,唐诗宛、镇安王府的两位郡主、凤潇潇全聚在一起。 “好了,妹妹也受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御琳儿对着御菲儿说道。 御菲儿望着姐姐欲言又止的样子,脚步并未移动。 唐诗宛看她那样子,眉头微微一皱,刚想开口说什么,被凤潇潇一把拦住,抢在前面对御菲儿说道:“小郡主听你姐 姐的话,先去休息吧。这件事,于你而言不是最好的出路了吗?虽然名声上不太好,但到时候你父母王爷王妃他们就算不 同意你跟唐连胜,也得同意了。不必太过担心,忍耐个把月就是了。” 御菲儿看了一眼凤潇潇,脸颊上微微有些红晕,才低头转身带着丫鬟回屋里去了。 御琳儿望着妹妹的背影,对凤潇潇说道:“还是潇潇妹你会劝人。也不知道那丫头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会看上那武 夫。” 这次的行动,军师便是凤潇潇。 她们的目标是借唐连胜,把唐浮拉下水来。只要给唐浮安上一个帮凶的罪名,也难逃制裁。到时候炎千释肯定会因为 自己未婚妻这般不齿行为而退婚。 虽然御琳儿对炎千释没有兴趣,但她对唐浮的恨,可是一点不比姑母少。 起初姑母被褫夺了郡主身份之后,御琳儿本是没多大感觉的,毕竟是隔代的亲戚,而且姑母嫁得也早。但是那之后消 息逐渐传开之后,在皇家宴会或是城中名流的聚会之上,不时有些闲言闲语,连带着镇安王府也被人指指点点。 御琳儿的骄傲跟自尊像是不断地被人践踏,加上唐诗宛屡次来向其哭诉唐浮在府中是如何欺辱她们母女。御琳儿才渐 渐对唐浮生了恨意,若不是这个唐浮,也不会让镇安王府蒙羞,也不会使得镇安王府的人在全皇都面前出丑。 这世上总会有些人,一出了问题,便把所有责任归结给旁人,找遍各种理由,却从来不会从自身看起,找找自己的问 题。 唯自省二字,常被世人遗忘。 唐诗宛看着她们俩,“潇潇,这次主审是你哥哥,他会不会对我那四妹网开一面呢?似乎他……”凤潇潇看了唐诗宛 一眼,哼了一声,“你什么意思?我哥哥会是那种徇私枉法的人吗?只要让菲儿郡主一口咬死是唐连胜跟唐浮两个人骗了 她,甚至不用多说什么,只要在问话时伤心地多哭一会儿,自然唐连胜的罪名就难逃了。只要唐连胜一定罪,你那个妹妹 也跑不了。” 凤潇潇说着,又看了看御琳儿,“再不济,就怂恿你母妃去给王爷写信,让王爷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状。唐家也没话可 说了。” 唐诗宛一听,不觉有些后怕,“那我会不会受到牵连呀?” 凤潇潇白了她一眼,“胆小鬼!你在府中从未出门,这事你不知情,事后你又能大义灭亲,何罪之有?有什么好怕 的?” 虽然凤潇潇是这么说的,但唐诗宛知道自己舅母镇安王妃的脾气,向来是火爆,她们把这事添油加醋地说给她听之 后,她立刻就进宫去找自己的姐姐董贵妃。董贵妃跟晋王御逸尘的亲娘廖贵妃交好,在皇后养病期间,合掌凤印,统领后 宫。 若是此事闹得大了,本来因为自己母亲的事,舅舅舅母对唐府上下已经无甚好感了,要是再为了御菲儿表妹,他们要 让整个唐府来陪葬。那吃亏的始终是她自己,唐府再怎样,也是她自己的娘家。 要是唐府倒了,她也没好果子吃,毕竟她不姓御,而姓唐。 不行,这件事,还是得回去跟母亲商量一下才是。 唐诗宛找了借口先告辞了。 御琳儿也不留她,由着她走了。 凤潇潇倒是嘱咐了一句,让她记得别乱说话。 唐诗宛刚回到家,前院就传来父亲唐成言的咆哮声。他在宫中议事,得知了此事,匆匆赶回来,正在前院里问几位夫 人跟平日里伺候唐连胜的那几个小厮。 因为镇安王妃入宫这么一闹,半个皇都都已经知道了,人们才不管是不是查出所谓的真相。现在人人都在说唐家门风 败坏,唐连胜轻薄小郡主,什么龌龊的话讲不出来。 一向最重声誉的唐成言,简直快要气炸了。 唐诗宛不敢逗留,正准备悄悄溜回东霞院去,结果还是被唐成言一眼扫到。 “诗宛!你给我过来!这种时候还出去招摇?难道这件事,你也有份?”唐成言威吓道。 唐诗宛吓得拼命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只是听说了二哥他……我去舅舅家看看表妹而已。”说着,她心虚地打量了 一下那边的二夫人。 二夫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口中喃喃道:“我真该劝劝他,本以为小郡主会是良缘,谁知道竟是孽缘,耽误我儿!” 唐成言回头对二夫人喝道:“哭什么哭!哭得老夫心烦意燥!人还没死呢!别哭了!” 大夫人一听,皱起眉头来,“成言,你言过了。” 四夫人只是在边上轻声劝着,她不劝倒还好,一劝更惹得二夫人生气,瞪着她,“都是你那好女儿唐浮惹的祸,要不 是她得罪镇安王府,也不会摊上这种事情!” 二夫人其实是聪明的,知道自己儿子断不会做出轻薄女子的行为,这事里有蹊跷,推想来也不过就是有人故意诬陷罢 了。她现在也只能把气都撒在四夫人头上。 前院里一时半会儿也宁静不了。 唐诗宛看准了机会,偷偷溜走,回了东霞院。 安平也听说了此事,只不过她有些意外,居然是女儿跟外甥女她们一起策划行事的。 “这事你们也该找别人做诱饵,此举不是耽误了菲儿吗?”安平倒是替御菲儿有些可惜,虽然要是能将唐浮也一并治 罪,确实能让她痛快。 唐诗宛不以为然地说道:“是菲儿自己愿意的。再加上菲儿性子温和,用她去骗那二傻子,才更不易让他起疑。只是 女儿担心,这件案子,不能入了他们的罪,那才是真的可惜了。” 安平微微一笑,“毕竟你们小姑娘年轻,做事还是心软。谁说一定要入罪了,才算完?” 那笑容却透着无比刺骨的寒意,连唐诗宛都觉得禁不住想打寒颤。 *** 事发至今,也有两、三个时辰了。 唐连胜跟唐浮被分开关押,也不知道这个凤冉是不是故意的。唐连胜被关在地牢里,而唐浮被独自关在一间普通木牢 里。 唐浮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探自己,居然是白若钧。 “我们赢了。”他站了半天,第一句是跟唐浮汇报蹴鞠赛的结果。虽然只是练习,但这群新兵确实争气,赢得也有几 分意外。说来,他觉得自己一脸兴奋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才正了颜色,绞尽脑汁想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 口。 倒是唐浮一脸轻松,“若是我没那么快出去,你记得每日督促那群小子继续练习,一日都不可以懈怠。你若顾不过 来,让陈孝任队长来监督。他身手最好,应该是没问题。” “好。”白若钧重重点着头,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结结巴巴地说了自己的感受,“唐少将军的事,你也别太担心,我, 我相信他是无辜的!清者自清!” 唐浮轻轻一笑,“谢了。我知道他会没事的。” 白若钧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口突然有些声响。有人推门进来,是狱卒。但狱卒只是将门推开,便闪到边上让开位 置。凤冉慢悠悠地走进来,拿着他那把招牌扇子,一进来之后,被牢房里扑面而来的各种气味熏得皱起了眉头。 他瞥了一眼站在唐浮牢门口的白若钧。 白若钧赶紧向他行礼。 “本官记得以后通告众人,不得来探视嫌犯。你?”凤冉几步走了过来,站在白若钧面前,故意拖长了声音反问道。 白若钧低着头,想解释,又想道歉,一时间口更拙了,支支吾吾着边慌乱地退了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唐浮才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又何必吓他,我这是杀人还是放火,竟然连探视都不行?” 凤冉把扇柄举到鼻前,虽然挡不住这里的气味,但似乎能给他一点心理辅助效果,“你还笑得出来,要知道这件事若 是深究起来,的确是很麻烦的。” 唐浮望着他,“真要是麻烦,凤大人也不会站在这里跟我聊天了吧。”说着,她干脆坐到身后的地板之上。凤冉瞧着 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微微一笑,“你还真不像是一般的大家闺秀。”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唐浮摊开手来,大方承认。 遑论这一世,五岁就被带到浮离谷,在山野间长大,前一世里虽然学习过各种伪装的技能,但于她的真心而言,从来 不觉得自己得活得多么金贵,正是这种骨子里的洒脱,才让她一次一次面对危机也能坦然自得。 就算凤冉未曾与她相交,单凭对唐连胜的认识,也断不会相信唐连胜是会轻薄小郡主的登徒浪子。 这件事虽被镇安王妃闹到宫里去了,但他极力从刑部手里把案子抢回来,攥在手上,就是要给他们多点机会。刑部的 那套,他再熟悉不过了,若是进了刑部大牢,每人必先领二十棍杀威棒。 妙书屋 第61章 牢狱之灾 那杀威棒上满是铁齿,二十棒下来,任灵力再高强,也不会有完肤了。 说是出于私心也罢,公义也好,凤冉的目的只有一个,还清者公道。 见唐浮如此信任自己,让他心情稍微好一些,从牢里出来之后,又对狱卒再三吩咐了,任何人来探视都不得放行。想 了一想,又加了一句,“即使是炎王来了,也不例外。” 狱卒低头连声应是,恭敬地送凤冉出去。 已近傍晚,远远地飘来一些饭菜香味,勾得唐浮渐渐有了饿意,忽然怀念起醉仙楼的酱肘子来了,若不然,那道八宝 鸭也是不错的。 等到她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终于有人来送饭了。不过是一个馒头配一碗米汤。馒头似乎是放了一个月,日夜曝晒的 那种程度。如今又不是兵荒马乱,堂堂玉穹皇都,竟然连顿牢饭都这么抠。 唐浮把这馒头拿起来,试着在地板上敲了敲,还真能敲出声音来。 下次见了凤冉,要严重抗议,这里生活质量实在太差了,环境脏乱她都能忍,不给好饭菜实在是忍不了。要知道,民 以食为天。吃不好,可是要造反的。 正在唐浮无比嫌弃这里的牢饭时,门外有些响动,似乎是有人争吵的声音。接着唐浮还听见了惨叫声,整个门板都塌 了下来。 炎千释一阵风一般地冲了进来,脸上挂着的满是焦虑不安。 唐浮隔着牢门,见他这副模样,笑道,“你不会是来劫狱的吧?” 见唐浮还有心情开玩笑,炎千释也摇着头笑了出来,“听说兵部跟刑部为了你们这案子,差点打起来,就算我真的来 劫个狱,也不算什么。” “本来就是栽赃陷害,我现在跑了,反而落了人家口实。既然凤冉要关我,不给我好吃好喝,他休想让我出来。”唐 浮半开玩笑地说着,语气故意很轻松。 炎千释眼光一瞟,看到角落里食盘之上的东西,知道她在这儿肯定不好过。他真要带她走,确实也不会有人敢来拦 她,但也正如唐浮所言,这一走,恐怕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炎千释伸手从栏杆缝隙里捉住她的手,“大不了,今夜你跟我一起北上,离开玉穹!” “就为这点事儿,你的恩都不报了?这也太……”唐浮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但她只想让炎千释放心,这种环境虽然 看起来很差,但是她倒不觉得很难受。 她反握住炎千释的手,“凤冉这次是做了好事,把案子扣在兵部,让某些人着急了。我有预感,他们肯定还会有所行 动,如今只要以静制动便是了。” 她如此冷静,倒叫炎千释自愧不如。 不过常言道关心则乱,他眼见着自己的女人被关在牢里,又如何冷静得了。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拔刀将这牢 门劈个稀烂,都是极有可能的。 “看来,我也该去会会他了。”炎千释跟凤冉过往并无多少交集。不过近来听唐浮口中念此名号多些,似乎对他另眼 相看,让炎千释有些吃味。 但此次主审便是凤冉,他原本就打算见过唐浮之后,直接去找凤冉问个清楚,什么时候放人。 算来,炎千释在皇都也待了近十一年有余。 凤冉的名号,炎千释陆陆续续一直有听别人提及,此人虽仅年长他几岁,履历却十分丰富,堪以长卷记载。 据称他十三岁便入朝为官,有人讥讽是仗着其父凤相之位而萌荫,从七品文书小吏做起,短短数年便因口才极佳,头 脑清晰,被屡次举荐或是直接提拔,六部之中,有四部都曾涉足任职。如今官拜兵部尚书一职,有人称其为旷世奇才,如 此年轻便身居高位,也有人称其长袖善舞,极会逢迎,官运才这般亨通无阻。 另有关凤冉的趣闻,怕就是当年的绝色之称。 那还是炎千释初到皇宫之时,不过是少年郎,容貌还未长开,而凤冉已在朝为官两余载,因其神采秀然,男生女相, 被好事者赞颂为玉穹第一美男。这称号在几年之后,炎千释长大几岁,就渐渐被移到了他的身上。 更有人常拿他二人做比较,同是官宦子弟,同是才貌过人,又同是恩宠万千,这两位当事人反倒有些同性相斥,并不 多来往。 其实也是因为凤冉年纪长了几岁,圈子也多是更年长之辈。而炎千释从小养在宫里,跟同龄的几位皇子同进同出,根 本没什么相交机会。 炎千释私下里也曾了解过此人,他的传闻过于两极化,要么褒成天上有地下有,简直文曲星转世一般,要么便是贬得 个人作风混乱至极,风流好色,活脱脱纨绔公子。 到底凤冉是个怎样的人呢?炎千释对于自己不甚熟悉之人之事,一般都不会武断结论,更不论道听途说,至于那些传 闻,并不全信,也不尽全盘怀疑,只是会有猜想此人也许同自己一样,有些故意不与人说的深藏秘密。 其实从唐浮那里知道此人已经帮过她一次之后,炎千释便对其戒心少了几分。如若真如唐浮所言,倒也可以试着相交 看看。毕竟,多一朋友,好过多一敌人。 凤冉交代了属下,明日一早一定要将相干人等带到兵部来,由他亲自审讯。 这件事牵扯的是皇都两家豪门,一边是赫赫有功的护国大将军府的二公子跟四小姐,一边是镇安王府小郡主。消息恐 怕早就传遍整个皇城了,这等爆炸性的内容,还不让人好好议论一番,茶余饭后的绝佳谈资。 而根据凤冉以往的经验,表面上指向越明显的,反而离真相越遥远。 一忙活,才发现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倒也不觉得肚饿。他正想着,收拾一下先回府去,就听外面有人报,说是炎王来 访。 都这个时辰了,他还过来,看来应该是去过牢里了。 凤冉知道避而不见,是不现实的,便叫人让他进来。 如今跟在凤冉身边,帮他做些打杂活计,跑跑腿之类的,是跟了他四年的曹晏。此人不多话,谨小慎微,从户部到刑 部,到如今的兵部,都一直为凤冉鞍前马后,尽心办事。虽一直只是四品侍郎,却做得十分用心。 凤冉曾想提拔他,但此人太过于死板,凤冉说一,他便不会想二。这一类人有好处,能成忠仆,却永远无法独当一 面。 曹晏到了外面,跟炎千释毕恭毕敬地深深一揖,“殿下,我家大人有请。” 炎千释二话不说,立刻便入内,随后那门便关上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俩在里面谈些什么,连曹晏都无法想象。只不过那日,却撞见了全皇都最俊美的两位男子齐聚一室, 即使只是站在门口,偷偷往里窥视了几眼,那画面恐怕他永世都不会忘。 凤冉一身紫衣,炎千释一身玄色,二人对峙而立,势有互相暗中较量之意。一个眉目如画,美甚娇娥,一个双目灼 灼,似岩下电。 曹晏蹲在门口,不由得开起了小差。说起来,这二人确有相似之处,且不说自家大人,那位炎王虽然是出了名的性子 清冷,但从未跟人红过脸,与其说是本尊脾气好,倒不如说是不论男女只要看到他那张脸,什么气都消了,哪还会对他有 所抱怨。 而自家大人,虽常年脸上都是那个不温不火能腻死人的微笑,实则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听说早年在外娶了夫 人,却意外过世,皇都多少青春正茂的少女不介意来做填房,都被他笑而推之。这几年虽有谣传,大人沉迷酒色,常流连 烟花之所,但据曹晏所知,大人绝不是品格低下之人。 凤冉一向驭下甚严,算来曹晏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了。换做别人,坚持数月不被换走,已是不易。论其根本,曹晏也 是爱美之人,觉得跟在如此风清神秀的大人身后,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才成为他每日兢兢业业的原动力。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长相好看之人,有何错? 人们常说凤冉私宅里圈养绝色女奴,曹晏虽不知真假,但闻其言论,只有一股酸味,全是嫉妒。而大人介绍美女与他 人认识,也不是大罪,却被无知者借故讽刺为荒淫的证据。 曾经,曹晏以小人之心猜度,许是近年来,所谓皇都第一美男的称号易主,才有人故意中伤自家大人。但如今亲眼见 到这位正主,瞬间又不觉他是那种会行卑劣手段之人。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门开了。 曹晏赶紧起身,准备迎送这位炎王之时,却见他又退了回去,门在其身后再次合上。这又是何故?连曹晏都没看明 白。 炎千释临行前,想了想,又转身回去,半开玩笑地对着凤冉说道:“不如找个时候,我们切磋一二,可好?” 凤冉失笑,“本官不会武功,让炎王失望了。” 听他此言,炎千释确实意外,观他言行举止,极有风度,还以为他也是练家子,才会对细节之处也控制地恰如其分。 “若炎王有心想比试,我身边倒有高手,可陪殿下玩耍玩耍。”说着,凤冉抖了抖袖子,从他身后便走出一个妙龄女 子。 炎千释微微意外,这间屋里还有别人,他入来之时,竟丝毫未察觉其气息。但再多看两眼,此女子乃是妖灵所化。原 来凤冉就是以此术防身,操纵妖灵,也算是奇人了。比起那些屯府兵养暗卫的权贵来说,他收妖灵为己用,确实更省心一 些。 这小青是凤冉身边排第二的高手,善近攻、刺杀、追踪。见主人在外人面前召自己出来,便明白意思,是要示威。 她刚上前几步,抬眼望见炎千释时,身躯却不禁一震,接着便不由自主地跪拜下来。凤冉跟炎千释都吃了一惊。随 即,炎千释淡淡一笑,“本王从不打女人,还是算了。”轻松化解尴尬之后,便告辞了。 妙书屋 第62章 既来之则安之 等炎千释一走,凤冉才问小青方才是何故? 小青一头冷汗,手心发麻,有些后怕地对凤冉回道:“奴婢也不知何故,一见到那位殿下,就莫名地发怵,如山崩于 前,无形之压让奴婢透不过气来。还请主人见谅。” 凤冉挥了挥手,表示并不介意。只是他对这炎千释倒有了几分兴趣,他养的妖灵,从未在人前出现过此种情况。他在 心底暗自问道,炎千释,你到底是什么人? *** 正在唐浮打算今天就如此饿着肚子睡觉算了时,狱卒笑嘻嘻地进来问她想吃点什么。 唐浮打量着他左脸红肿的样子,心想这人是不是被打傻了,都肿成猪头了还这么开心。不过能动手教训他的,说不定 也是他欠扁。肯定是凤冉交代过不让他放行,虽然刚才在牢门口才有那些响动。 “怎么?原来这里还可以自己点菜吗?”唐浮故意问道。 这狱卒继续腆着笑脸,“您是贵人,自然可以点。” 他这副尿性,让唐浮明白,肯定是炎千释先打了人,再给了糖,不知道塞了他多少赏银,才让他连伤也不顾,就先赶 紧来伺候自己。 狱卒像是想了一想,才补充道:“这会儿大厨估计都歇了,厨房里应该还有些菜,太名贵的,自然咱们这儿也没有, 您要是想吃点好的,小的尽量去给您弄来。” 唐浮笑了,她也不是太挑剔之人,突然有了主意,“这样吧,你给我弄个瓦罐,洗些菜,切点肉,再把各种调料,备 一点。我来自己煮个火锅。对了,小炉子也要备一个。” 狱卒听得头有点大,哭笑不得,但想起之前那人交代的话,只能吞吞口水,应道:“好的,小人这就去给贵人您准 备。” “捡新鲜的食材来,都洗干净,切好哦。”唐浮目送他的背影,嘱咐道。 这狱卒出去又去使唤了别人,速度倒是挺快的。不一会儿,三个人端着提着一堆家伙就进来牢房里,唐浮检查了一应 器具,“嗯,不错,再给烧点开水来,这火小,自己煮开就太慢。” 其中有个年纪小一点的,在边上望着唐浮开始摆弄,放好炉子,搁上瓦罐,把各式生菜生肉,摆在边上准备着,一时 没忍住,问道:“请问,这是要做什么菜?” 唐浮操着手中的筷子解释道,“火锅啊,先煮点简易汤底,再把菜啊肉啊,放到这滚汤里面烫熟,趁热吃。这个,在 冬天里吃最好,不过夏天吃嘛,也不错。” 说着,她就挑了适合做汤底的材料先放下去煮着。没有火锅底料,只能勉强凑合了。 要是在醉仙楼,也许能有足够的材料做出她想要的火锅底料来,可惜这里材料简易,就先将就一下了。 不一会儿,味道就开始飘散出来。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就算是吃饱饭,闻着也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唐浮隔 着牢门,招呼着外面那三个,“你们也帮了半天忙,辛苦了,拿双碗筷,过来一起吃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先前那狱卒有些推辞。 最先跟唐浮搭话的那个,是在厨房帮忙的伙夫,初生牛犊不怕虎,加上确实有些眼馋,便不客气了。唐浮指挥着他用 公筷煮食物,再在合适时机夹到自己碗里。 他们俩在牢房里面吃得痛快,剩下那几个也忍不住了,干脆都去拿了碗筷过来凑热闹。 “要是有点酒,就更好了!”吃得开心之后,小伙夫有些得意忘形地说道。 狱卒大哥催促道,“那赶紧去拿一壶了,反正天色也暗了,晚上不会有人再来。大人说了这里禁止探视。”话一出 口,他才有些警惕地看了唐浮一眼,怕她介意。 唐浮倒是没心没肺地笑了,“那正好,快去拿快去拿!要拿好酒哦!” 小伙夫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肯定跟你们带好酒回来。”说着,他就去把大厨私藏的陈年佳酿给偷了一壶出来。 唐浮跟这几个人吃吃喝喝,还不忘让他们送一份去给二哥唐连胜。这牢房里恐怕几百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一直闹到深 夜,汤都煮干了好几次,还没散。 唐浮一向早睡,差不多有了困意,就随便擦了擦脸,找个角落躺下小憩,让他们几个自便。 翌日清晨,凤冉刚到兵部,就听牢头来报,昨夜牢中失火,火势越烧越大。诡异的是今早人们发现时,那火烧了一 夜,几乎把整个牢房都烧干净了,还一直不熄,水淋不灭。这绝不是普通的火。 “里面的人呢?”凤冉一边赶去牢房现场查看,一边追问着。 看守的狱卒受了些轻伤,但是据称里面关的人一直没能出来。 凤冉的脸色很难看,几乎想要杀人了似的,横了一眼那牢头。牢头无比委屈,这种事情他也不想,而且这火的起因也 十分怪异,烧的过程也是蹊跷,怕是有灵力之人故意为之。 “地牢可受影响?”凤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牢头一听,赶紧摆手,“地牢无事,不过为安全起见,已将那儿的人犯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等到了现场,大火果然烧得正旺,远远站着,赤金色的火焰都能烤得人脸上发烫。“偌大一个兵部,竟然没有修水系 法门的灵修者吗?”凤冉提高了声音。 一直跟在旁边的曹晏禀报道:“已经翻查了人事记录,按名单去召集了,恐怕这会儿已在来的路上了。” 凤冉没有说话,他望着这场火,基本上把牢房相干的东西都烧了干净,如今还在继续燃着,仿佛那火里还有滋养火蛇 的东西,才使得这灵火如此旺盛。 “我记得今年有个擅长火系法门的灵修者,刚调过来,可有此人?”凤冉问道。 曹晏努力回忆着,“确实,是武斗大会的优胜者,属下记得,此人好像还跟唐家那位小姐打过一场。大人是怀疑?” “去找他来!”凤冉冷冷吩咐道。曹晏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疾步飞奔着去寻人了。 不一会儿,戴门就带了过来。 说来当日他要感谢唐浮,若不是唐浮未领武斗大会首位的官职之赏,也轮不到他进兵部,说不定他这第三名就已经被 调至周边那个郡县去了。 听了曹晏简单说明情况之后,戴门也有些吃惊。 虽然他是火系灵修者,但要操纵如此一场大火,持续燃烧,这不是简单消耗灵力体力就能完成的。等他亲眼目睹了这 场大火时,得出结论,与凤冉猜疑是一致。这火之所以不熄,是因为里面还有东西正在燃烧着。 “你能试着控制火焰吗?”凤冉问戴门道。 戴门凝神屏气,开始运用灵力,试着以自己的力量从外围开始控制这火势。即使是灵火也如普通火焰的规则一般,有 强弱之分,弱不能压强。片刻之后,戴门大汗淋漓,虚脱败阵,“属下无能,这火势太猛,里面的人怕是没救了。” “让开!”一声冷喝,从众人身后传来。 他们齐齐转头,望向来人,竟然是炎千释。 炎千释这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从未有人见过。那一刻,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却让人望而生畏,无人敢直视,只觉来 人,如从地狱中浴血而来,脚踩人骨一步一步逼近似的,危险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逃离。 他不顾周围人的诧异目光,径自走到火中去了。 身后木平,忍不住唤了一声“少主!”却丝毫没有得到回应。 唐连胜自地牢被转移时,发现地面之上火势旺盛,又听人说这火无法熄灭,他担心唐浮安危,才托人去转告炎千释, 让他赶紧来救人。 炎千释二话不说,只身走入火场,倒叫凤冉有些意外。不知他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当真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性命都不 顾了。这火并非凡火,若无深厚灵力护体,入了火场,片刻功夫就会被烧成枯骨。 *** 唐浮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她睁开眼睛时,看到一团浅蓝色的光晕,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月儿,别睡了!”那声音几分温柔,几分熟悉。 唐浮努力想看清对方的脸,却被对方伸手覆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这手的温度跟触感都是她极熟悉的,她问道:“千 释,你怎么来了?” “别说话,我们出去。”炎千释将她抱在怀里,把她脑袋按在胸口。 外面围观群众忽然发现那火光的颜色由赤金色渐渐变成幽蓝,虽是美艳绝伦,但又透着几分妖异,让人说不出来的心 生畏惧。难道炎千释也葬身火海了? 正在大家叹息之时,就看火中有一轮皎月一般的光晕,一点一点逐渐变大。 渐渐看到了人影,是炎千释抱着唐浮从火里走了出来。 待他们二人走出火场范围,身后火苗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迅速没了生气,逐渐熄灭了。众人无不称奇,更是对唐 浮几乎毫发无损感到吃惊。 就连一向冷静的凤冉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捏了一把冷汗。 木平上前替唐浮做了检查,无大碍,只是灵力耗损有些多,稍做休息就无事了。 炎千释看了一眼凤冉,“凤尚书,你这牢房看护也太不力吧,我将人带走,若之后查案还需传讯,便来我别苑找人便 是。你无意见吧?” 这话虽是征询之意,但炎千释的语气却毫无征询的感觉,完全只是在跟凤冉打个招呼而已。唐浮靠在炎千释胸口,虽 是无恙,但脸色苍白,却是大虚之兆。凤冉叹道:“那请炎王记得嫌犯不可离开皇城半步。” 炎千释敷衍似得随便应了一声,就带着唐浮离开了。 妙书屋 第63章 火烧大牢 接下来,凤冉便要好好查查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而为何唐浮毫发无损呢?他走进那堆废墟之中,到了当初关押唐浮 的牢房位置,在地上还有残留的冰晶痕迹,一方地板在周围焦土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难道她以冰晶护体才得以在火场中存活?但若能护体,应该尽早逃出来才是,以她聪慧,不像是坐以待毙之人。 看来,她得以生存之迷,只能当面问她了。 凤冉转身对着牢头道:“昨夜职守的狱卒看护,全部给我带过来。” 曹晏在旁边小声提醒着,“大人,昨天吩咐的让把唐少将军一案相关人证都带来审讯,这个,还要去做吗?” 凤冉瞪了他一眼,“你是第一日跟着我做事吗?这种事还要来问?” 曹晏吞了吞口水,赶紧低头道:“属下多言了,这就去办。”心里却暗道,咱们大人这火气又是从何而来,不是人都 已经救出来,没事儿吗? 炎千释的马车直接回府,一路上他都紧紧搂着唐浮,不肯放开,仿佛一松手,她就要从自己眼前消失了似的。 回府之后,木平让下人先去准备药浴,唐浮在火中消耗了大量灵力,虽然能让自己不被灵火炙伤,但毕竟是经过一场 高温炙烤,也是相当不容易。先给她补些水,然后再通过药浴来快速恢复体力。 “我只是吃了一次火锅,怎么就把牢房给烧了?”唐浮还有点糊涂。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吃饱喝足,有些微醺,便去睡觉了,醒来之时已在炎千释怀中。 见她如此没心没肺,炎千释不禁失笑问道,“什么是火锅?” “就是……”唐浮也懒得跟他细细解释,“下次给你做一次,就知道了。” 待她神智逐渐清醒之后,炎千释告诉她所发生之事,连她自己都十分震惊。自己居然在睡梦之中,能运起灵力给自己 筑了一个寒冰护层。 即使是无意识的状态,也有极强的自我保护意识。 这让她不禁回想起前世里把自己绑在树上睡觉的日子。 “那火不是普通火,是有灵修者故意纵火,有人想烧死你。”炎千释表情凝重起来,他一想到有人在自己看不见的地 方,随时想要谋害她,心如火焚。 唐浮猜测着,会用此法来置自己于死地的,又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会是谁呢? 等她泡在药浴之中,炎千释便退了出去,在外召集了手下,发散出去调查昨夜兵部大牢失火之事,“一定要查出真 凶!” 炎千释的态度坚决,众人虽倍受压力,但齐声应是。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炎千释训练这批人也有些时日了,花 费人力财力而遍布皇城的消息渠道,正是收网之时。 待众人散去之后,木平才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炎千释,“少主,先前入火场救人之举太过危险,那力量若一时 掌控不好,会遭其反噬……” 炎千释淡然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寒若冰霜,“你的意思是,要让我置自己的女人于险境而不顾?” 木平深吸了一口气,才解释道:“属下并无此意,只是凡事请少主务必三思,您将来是要统领……”炎千释不耐烦地 打断了他,“若没有她,我要将来又有何用?不必多说,就算他日再有此类情况,我亦会以她为先。你若不想我出事,就 好好训练你那群手下,暗中保护好她!” 木平彻底无话可说,心里却对少主暗暗佩服,与其说其重情,不如说是痴情。想当年,少主的亲娘玉姬不正也是这性 子吗?认定之人,便是一生一世也要追随到底,只可惜她所爱之人,却不知珍惜…… 木平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只期望唐家这位小姐,对少主之心,好好珍惜,莫要负他。 昨夜当差狱卒,半边脸的肿还没宵,又在火场里被烧掉了半边头发,样子既滑稽又古怪。 连曹晏在边上多看他两眼,都觉得好笑,也亏了自家大人能忍得住,审了他半天。 凤冉眉梢微挑,把方才问过的问题,又拿出来问了一遍,“脸上的伤,确定是你自己跌伤的?不是何人打伤,或者何 人手下打伤的?” 那狱卒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刚才自己不是说了吗,唉,这位尚书大人真是难缠。他当然不能照实说是炎千释一巴掌 糊过来的掌风,把自己拍到了门上撞成这样的。 “确实是小人自己跌伤的。”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凤冉那双眼睛像是洞察了一切真相一般,明亮如炬,直勾勾地盯得那狱卒心里发毛。只听凤冉又慢悠悠地问道,“说 说那场火吧,是何时发现的?你这头发又是怎么烧的?” 这狱卒转着眼珠盘算着,怎么把自己先撇干净,免得被大人发现自己擅离职守不说,还帮着嫌犯弄东弄西,连火炉都 是他提供来的。虽说到底那火是怎么烧上来,半夜那会儿他已经喝糊涂了,怎么能知道,但要是追究上来,不论是治个纵 火之罪,还是玩忽职守之罪,都不划算。 他琢磨了半天,想好了说辞,正要开口。 凤冉挥了挥手,“海棠,这个人交给你。我只要一份详详细细的口供。” 狱卒正疑惑,忽然看到凤冉身后走出来一个浅粉色衣裙的漂亮姑娘,笑盈盈地朝自己走了过来。狱卒傻呵呵地也跟她 笑,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比花香更浓,似乎还透着阵阵甜味,让他忍不住伸长了鼻子多嗅两口。 凤冉起身走了出去,门外下人来报,镇安王府的护卫已经全数带到,唯有小郡主以身体不适为由,不肯来。 “只不过请她过来,问几句话,都不肯?”凤冉轻轻一笑,对这结果也不意外,“那本官便上门去看看。”他安排了 人去一一单独跟护卫对谈,然后正要带着人往外去,就碰见刑部尚书迎面而来。 “凤尚书,这是要去哪儿啊?” 刑部尚书宋仁秉堆着笑,半拦半劝地挡在了凤冉道前。 凤冉微微眯起眼睛,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厮昨天还跟自己争案子争得脸都红了,今天转了性子似得主动上门 来,肯定没好事。 他抬手做了个同礼,“宋尚书来得真是不巧,本官正要去训营呢,若是闲聊,恐怕此刻无暇奉陪了。” 身后的曹晏,偷偷捂住嘴,免得嘴角藏不住的笑被人看了去。他心里感慨着,自家大人这脸皮也快赶上城墙了吧,撒 起谎来,心不跳眼不眨的,实在是让人佩服呀。 宋仁秉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笑起来两腮尖尖,着实让人有些讨厌。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若有人天生恶相,连笑起来都让人觉得虚伪至极,跟这类人相处时,也是心累。凤冉不想跟他再 多费唇舌,看他也没什么要紧事,正欲越过他时,却听他开口道:“听说镇安王妃今日一大早又入宫去了,怕是对凤尚书 护短之举甚是不满呀。本官也是心善,想来劝一劝凤尚书,这烫手山芋不如让给我算了。” 凤冉轻轻一笑,真要是烫手山芋,他能如此积极地三番两次登门来游说。 以凤冉对这位宋大人的了解,恐怕是收了某位大人的好处,让他速速断案,所以他才会这般心急,想要把案子攥到自 己手里去。 可惜,凤冉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自己认定之事,绝对不会轻易改变。 “宋尚书巴巴地跑来,就是跟我聊那镇安王妃的事儿啊,知道的人,自然是能体会宋尚书关心案子进展的心情,不知 道的人,还以为宋尚书关心的是镇安王妃呢。”凤冉半真半假地笑道。 宋仁秉一听,脸都歪了,赶紧摆手,“这等玩笑可开不得!本官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遑论镇安王妃刺头一般的性子叫人望而生畏,还有那镇安王,虽人不在皇都,但也是出了名的宠妻,要是凤冉这句戏 言传了出去,以假乱真,恐怕宋仁秉这刑部尚书的官帽也戴不久了。 说到底,宋仁秉其人就无多少真才实学,仗着本家亲戚在晋王门下做幕僚,在朝中拉帮结派,溜须逢迎,才爬到了如 今的位置。当初凤冉在刑部时,在他手底下做事,没少被压榨,被抢了多少功劳。凤冉也是懒得去计较。 而后来凤冉被皇上钦点,调任兵部尚书时,这人在背后说了凤冉多少坏话,甚至连过世的前兵部尚书炎威都被拉下水 来。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要是凤冉一一计较,恐怕宋仁秉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等到宋仁秉走了之后,曹晏不无担心地对凤冉说道:“大人,若是镇安王妃屡次向皇上进言说您的不是,这恐怕也不 太好,您看咱们需不需要进宫一趟?” 凤冉啪的一声甩开手中折扇,幽幽轻扇了两下,“让她去说,本官不惧。” 曹晏自然不知道凤冉早在宫中布了棋子,前些日子阳江之上,皇帝偶遇的渔家女,便是他的人。众人只当是凤冉无意 间发现了美女,急着邀宠才送到皇帝眼前,这于达官贵人之中,已当做趣闻传开了,凤冉也不介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只是众人皆不知这渔家女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而她的真实身份,就如同一把钥匙被凤冉握在手心,才能让她为己所 用。当初的渔家女,如今的馨贵人,背后多少秘密,都化作神秘风情,撩动帝王心。 唐浮躺了个把时辰,气力逐渐恢复,便起身不再睡了。 门口的婢女一见她出来了,赶忙行礼,“夫人怎么自己起来了?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去准备些吃食来。” 唐浮点了点头,也没拒绝,她确实也真的饿了。只是炎千释不在,她总觉得哪儿有点空荡荡似得,“你们家主子去哪 儿了?” 妙书屋 第64章 力排众难 婢女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只知道是什么人来急急汇报了点东西,然后炎千释就出门了。 木平听到这边声响,就赶紧过来,见唐浮精神不错的样子,又替她诊断了一下,确定无碍,不由得心里暗叹,这女子 也算是奇人了。 “木平,你知道王爷去哪儿吗?”唐浮问道。 “回少夫人,王爷进宫去了,不过交代过,不会耽搁太久,请少夫人稍作休息。估计午时之前应该就能回来。”木平 恭敬地回道。 “是为我的事?”唐浮喃喃道。 她猜的没错,正是为了兵部大牢起火之事,炎千释进宫之前就听说镇安王妃面圣,是想让刑部来主审此案,并且尽快 将唐连胜及唐浮二人治罪。 交到刑部去,那就不是审案了,而是断案,还是了断的断。 炎千释更加肯定了失火一事,肯定跟镇安王府脱不了干系,说不定那就是他们家嫁出去的女儿在背后生事。虽说算起 来他是后辈,镇安王妃也算是他的长辈,但在皇上面前,他可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本来皇上也被镇安王妃吵得有点不耐烦了,刚好炎千释赶到,一通反问,便叫她无话可说。 “事发地点在兵部大营附近,应属兵部管辖范围,若是辖内的案子都非要交到别部去审理,那敢问王妃是怀疑兵部尚 书的能力,还是皇上择人的眼光?” 皇上笑道,“凤冉虽然平日里没正形,但做事却是让朕放心的。好了,弟妹你也别太过忧心,相信他一定能还你们各 家一个公道,将此事查个清楚的。” 镇安王妃狠狠瞪了炎千释一眼,甩了袖子才退了出去。 炎千释本来还想就大牢失火一事,让皇上督令凤冉再彻查,但驳了镇安王妃之后,见到皇上的态度,他也放心,干脆 就不多说了。此时,不能陪在唐浮身边,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炎千释才从御书房里出来,就在门口看见晋王的生母,纯贵妃。 纯贵妃笑脸盈盈,似乎有什么喜事。不过他也没空多想,匆匆跟纯贵妃行了礼,便出宫去了。 等太监通报之后,纯贵妃才喜滋滋地进去面圣。皇上倒稀奇,怎么这个时候她会过来,难道跟镇安王妃一样,也是来 捅是非不成? 纯贵妃却先让贴身侍女把带来的参汤放到皇上案前,才开口说了正事,绕来绕去,就是有个人想送给皇上。 按例,今年六月本会有一次选妃,但因数月前有国丧,而且皇上又新纳了一位馨贵人,新鲜劲儿还没过,所以对选妃 之事也只字未提。而纯贵妃却把那女子夸得如天仙女下凡一般,一定要让皇上见上一见。 但凡是普通男人,面对主动送上门的美女,很难不动摇,听纯贵妃说那女子一心只想入宫,陪伴君侧,加上又是天人 之姿,让皇上不禁有些心痒,还有几分好奇,便问道,“是哪一家的姑娘?” 纯贵妃老实回答道:“就是凤尚书的妹子,凤潇潇。” 镇安王府上,凤潇潇、唐诗宛、御琳儿及御菲儿齐聚一堂,她们都知道了兵部大牢之事。唐连胜不仅第一时间派人通 知了炎千释,也在事后让人回府报了平安。消息便是如此传开的。 御琳儿几分不屑地看着唐诗宛,“表妹,你这儿做得也太绝了吧。唐浮好歹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真下得去手 呢。”唐诗宛一向对这说话尖酸刻薄的表姐不太喜欢,要不是这事她不能出面,还得拜托他们镇安王府家出力,她能至于 在这里低声下气的吗? “这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表姐可别冤枉我!”她一跺脚,一时怨气,口快没忍住说道:“反正你们也没指望真让菲 儿真嫁给我二哥,就算真的出事,又如何?” 御菲儿听了这话,不禁一愣,望着自家姐姐跟凤潇潇,“宛妹妹说的可是当真?” 御菲儿跟嚣张跋扈的御琳儿虽是同胞姐妹,性子却是天差地别。那日被唐连胜救下之后,她便对他是上了心,只是考 虑到两家梁子已经结下,明着来往肯定是不可能了,才把心事告诉了姐姐。 没想到一转身,姐姐竟然跟外人合起来,把自己也诓进去了。 御琳儿啐了唐诗宛一口,凤潇潇上前一步,拉着御菲儿的手,微微笑着,“怎么可能?诗宛是气糊涂了,瞎说呢。她 跟唐浮的恩怨深着呢,这事儿你不用操心,跟唐连胜没有关系。” 唐诗宛听凤潇潇的语气,也是要把纵火罪名安在自己头上,更是急了,正欲争辩,却听到外面小厮进来通报说是兵部 尚书凤大人在门外求见。 一听说凤冉居然亲自上门来了,唐诗宛慌了,“不能让他瞧见我在这儿,不然他肯定要怀疑的。”说着,还瞪了凤潇 潇一眼,认定了这跟凤潇潇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是她暗中给自家哥哥报信。 凤潇潇脸色也有几分不自然对御琳儿说道,“不如你回绝了吧,让我哥哥见到我们几个聚在一起,难免会让他多 想。” 御琳儿反而轻轻一笑,“回绝了,岂不是更惹嫌疑,菲儿,你带她们俩去里面避一避,我去前院待客。母妃虽不在, 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说完,她便翩然蝶步地走向前院去了。 凤潇潇望着御琳儿的背影,轻叹了一句,“琳儿郡主,该不会坏事了吧。” *** 凤冉被镇安王府的下人带了进来,御琳儿在花厅之内,接见他,举手投足俨然女主人气派,透着几分跟她年纪不符的 稳重老练。 “冉哥哥一大早的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是来看小妹的,还是来看我的呀?”御琳儿眼波流转,盯着凤冉说道。 要不是她这么热情,凤冉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前两年镇安王府曾主动向他说媒。那时他以御琳儿年纪太小,跟自己不 合适,不愿耽搁对方年华为由而拒绝了。也不过是相差了五岁而已,严格意义上讲,这个理由有点牵强,玉穹国内夫妻之 间相差十岁的例子都比比皆是。 “早上本欲请小郡主到兵部一叙,问问昨日受扰之事前后详情,听说她身子不舒服,本官才过来瞧一瞧。不知琳儿郡 主是否可以带路?”凤冉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丫鬟捧茶上来,御琳儿招了招手,茶杯便送到她那里去了。 御琳儿捧着茶杯,亲自送到凤冉身侧,那架势恨不得喂到他嘴边似的。凤冉稍稍往后坐了坐,伸手把茶杯接过来,放 到案上,“出来前,吃了许多茶,现下倒不渴,谢郡主好意。” 他这般冷淡,御琳儿也不生气,反而笑笑着,“那,要不要用些点心呢?” 凤冉耐着性子答道:“不必了。若琳儿郡主是担心我的身份去探小郡主不妥,可让我部下女官代为探视。”说着,他 轻呼了一声,“丁香!” 一个白衣白裙的身影悄然而至,御琳儿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这女子眉目清秀,长相可人,竟然是跟着凤冉同出同入的 部下?御琳儿暗暗有了醋意,不过一想到,反正让别人去找小妹,她可以跟凤冉继续独处一段时间,就点头允了,随意唤 了个下人,带着叫丁香的这女子去御菲儿那屋了。 待下人走后,御琳儿假意身子一软,扑到了凤冉怀里来,被他双手架住,才弱弱地说道:“这两日,小妹吃不好,睡 不好,我做姐姐的衣不解带地陪着她,也跟着吃了不少苦。所以才有些头晕,手软脚软,让冉哥哥见笑了。” 投怀送抱的女子,凤冉见得多了,像御琳儿这么直接的,他还真没见过。 凤冉弯着嘴角,邪邪一笑,一只手顺势滑向了御琳儿的腰身,“是吗?那可真是辛苦了。” 虽然御琳儿主动投怀送抱,但其实她并不谙男女之道,只是想故意引起凤冉注意,而凤冉以一副浪子模样,上了手 时,她自己反倒是不好意思,红了脸,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她抬起头来,迎上凤冉的目光,那双狭长的双眼,炯炯有神,漆黑而明亮。 “琳儿郡主,你家小妹真的是身子不适吗?”他的问话,如同魔音一般,从御琳儿脑后响起,包裹着她。此时,他们 二人仿佛并不是在镇安王府的花厅内,而是置身于幽谷深处,四下无人,寂静地连鸟叫虫鸣都听不见的地方。 御琳儿不自然地笑了笑,“冉哥哥说什么呢,小妹受了那般折辱,当然……” 忽然,她眼前之人不是凤冉,而变成其父镇安王爷。 御琳儿忽略了王爷是何时回皇都这关键问题,倒是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父亲吓了一跳。镇安王未言一句,只是默默看 着她,眼底却暗有责备之厉色,让御琳儿不禁心虚。 “父王,是小妹自己愿意的,这不是我的主意!” 镇安王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又有些失望,长叹了一声。让她如芒针刺背,额上滴下汗来,“这确实不是我的主意, 我只是想教训唐家而已。姑妈在唐府受的苦,难道您不知道吗?我没有错,我是为镇安王府出气!” 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琳儿,你在做什么?” 御琳儿一睁眼,她正坐在王府花厅的太师椅上,而面前根本没有什么父亲,也不见凤冉,唯有脸色不快的母妃。 “下人说菲儿被带到兵部去了,你这做姐姐的,怎么能让她被带走?”镇安王妃皱着眉头,望着御琳儿大梦初醒一般 的浑沌模样,就是来气。 “什么?菲儿她?”御琳儿微微吃惊,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是幻觉,还是她不小心睡着了做的一个梦?何为真实,何为虚幻,她竟然有一瞬间难辨真假。 妙书屋 第65章 痴情错意 当日傍晚,炎千释带回消息,镇安王府家的小郡主向凤冉解释了一切,说只是一个误会。如今唐连胜已经被放了回 去,一切如常。 唐浮很是意外,“我以为这案子有的一阵纠缠了。凤冉做事倒是挺快的嘛。” “只是大牢纵火之事还未查到真凶,你身子还未大好之前,就在这里住着。我跟你家里也商量过,这些日子,便让我 来照顾你,可好?”炎千释见唐浮提及凤冉,眉心就禁不住微微一动,坐到她身边来,牵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好。”她答应地倒是挺痛快。这让炎千释才露出一丝笑意来。 “不过小飞还在竹南院,把它也接过来。”唐浮不忘自己的小宠。炎千释点着头,“都依你。” 唐浮带着自己的灵鸟,便光明正大地在炎千释的别苑里住下来了。她所受伤不过是内耗过度,有些体虚,休息几日, 好好调理一下就没事了。 军营里新兵蹴鞠的训练,她尽可能地不想耽搁,免得她不在了,那些新兵蛋子就偷懒。既然她当初答应了白若钧去做 蹴鞠教头,这件事就要善始善终。 空闲之时,她本来还想去找凤冉,向他亲自道谢,结果两次去找他,都不见其人。 只有凤冉身边的侍郎曹晏,向她解释,说是家中有事,所以他没来大营。按理说,这是人家私事,唐浮不想过问的, 但是能让凤冉丢下手中军务去处理的,会不会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若有可能,她也可以帮帮忙。 “不知曹大人方不方便透露,凤尚书家里出了何事?”唐浮跟这曹晏不熟,所以说话间十分客气。 曹晏向唐浮轻轻一揖,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些日子,皇都应该都会传遍了,提前告 诉四小姐也无妨。大人亲妹,二小姐不日便要进宫了。” 唐浮微微一愣,他口中的二小姐,应该是凤冉之妹,凤潇潇吧。 上一回看到凤潇潇的时候,她还是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望着炎千释呢,怎么也没过多久,她就要进宫了?这皇都还有 多少未婚适龄的大好青年,以凤家当今的权势声望,也犯不着去攀龙附凤。 所以,凤潇潇进宫,应该不会是凤冉的意思吧?唐浮猜想着。 唐浮把自己收获的消息带回来跟炎千释分享时,才听炎千释说了,云孟辞那边也收了纯贵妃的暗示,打算将她纳为晋 王侧妃。 且不说晋王已有好几位王妃,云孟辞心里明明已经有了御无涯,如今趁着御无涯不在。他们就打云孟辞的主意,也太 卑鄙了。 唐浮想起自己当初也被兰妃召见,有所暗示过,便对炎千释说道:“若是孟辞明言拒绝,他们总该不会霸王硬上弓, 逼婚吧?” 炎千释被她这新鲜的比喻逗笑了,随即叹了口气,“这个确实有些棘手,纯贵妃的舅舅是户部尚书,云坊有一些生 意,承办的官运都是在他手底下握着的。孟辞虽然已经婉拒了,但那边似乎下足了功夫,可谓是威逼利诱。云坊如今家大 业大,最不济就是不做官家生意,砍掉几个产业,但如此以来,下面为云坊卖命效力之人,还有许多靠云坊吃饭的小作 坊,小商户可能就要难过了,轻则破产,重则家破人亡。” 唐浮听完,不由得喃喃道:“真是卑鄙。” 炎千释无奈笑道,“我也不知道何时起,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居然会打孟辞的主意。他本是看不起商户,更不会娶 商人之女。看来,这几年云坊的生意越做越大,让他也有些眼红了吧。” 唐浮开始替云孟辞犯愁了,“这件事通知御无涯了吗?” “无涯的脾气……还是先不要通知他的好。”炎千释虽有察觉,但也不能完全肯定,说不定御逸尘根本就是在借这件 事打击御无涯。 正在他二人为别人的事伤脑筋时,门口炎千释的手下探了头,似有事禀报。 炎千释让他进来说,那人入来之后,先看了唐浮一眼,迟迟不开口。炎千释略有不快,“你要记得,我与夫人等同一 体,你能报与我知的事情,同样可以报与夫人。” 那手下才对唐浮行礼,以示歉意,这才开口说了正事。 原来,兵部那边已经查到纵火一案的线索,在现场火源起点,发现了火灵丹的残留痕迹。这些已被记录在相关卷宗 里,但不知为何,凤冉并未再继续查下去。 “火灵丹?”炎千释听到这个词,微微有些出神。 唐浮也在师父的一些藏书里见过火灵丹的描述,这是火系灵修者的能力,可以通过炼丹之术将火灵聚为丹形,以她前 世的意识来理解,就相当于现世中火器弹药的威力。因为不管是火系,还是冰系这种灵修者,自身的灵力都是有限的,而 通过在平时以灵力外化储存的形式,制成火灵丹,就相当于带有储备弹药,在实战中大大提升了战斗力。 而这实现的方式,必须是灵修者自己掌握炼丹之术。 既然火场里有火灵丹的痕迹,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烧了那么久都不熄不灭。这背后行凶之人,确实是个高手。 “会不会是凤冉故意想隐瞒什么?”炎千释先怀疑起凤冉来,为什么放着有利线索不趁势追查下去? 唐浮倒一贯对凤冉信任,“许是最近他妹妹的事,让他焦头烂额了也说不定,长兄如父嘛。” “你对凤冉印象似乎不错。”这句话,说得有点酸味。 唐浮笑了笑,“他确实帮过我许多,而且人也有趣。” “有趣?”炎千释觉得这形容十分危险。 唐浮没发现炎千释原来这么爱吃醋,故意逗他,“但是于我而言,你更有趣。” “有趣?”炎千释换了语调,把这词又重复了一遍。 唐浮伸出手指推着他的鼻尖,给他做了个鬼脸,然后自己乐得像个孩子一样哈哈大笑着。 也只有望着这样的笑脸,听着这般天籁一样的声音,才能让炎千释心中阴霾扫尽,让他不忍打断。 “来,我也帮你有趣一下。”他伸出魔爪,朝向唐浮。唐浮笑得更大声了,直呼不要。 两人嬉闹起来,空气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 六月二十日,边关驿报,燕歌使团已过了边境,离皇都距离越来越近。 礼部专门重整了皇都驿馆,以供燕歌使团到时入住。而且据说这一次,使团之中有一位芸儿公主,特为和亲而来。据 称芸儿公主是燕歌第一美人,能歌善舞,见者难忘。 光是听了这名号,就让人不由思慕。 皇帝御靳枫最近几年来,后宫扩充的速度虽然渐暖,但对质量却是愈发严格了起来。虽然年过五十余,但借助国师所 炼金丹,仍能夜夜风流快活。所谓上行下效,当初前太子、如今晋王都十分有其父之风貌。 而反观御无涯,御子灏虽是顽劣性子,却显得自爱了许多。 自从凤冉得了消息,凤潇潇打算入宫,便放下手中所有事,极力阻拦这件事。 他多方打点,亲自从中斡旋了好几日,同时在家,也与母亲合力劝说妹妹之下。后又才让凤潇潇拜了无子无女的董贵 妃为义母。如此一来,再让皇帝无法纳她入后宫。 那日,在镇安王府,凤冉查出小郡主诬陷唐连胜一案中,凤潇潇也有份参与,自是失望。 他本以为自己妹妹会更加单纯善良,却不想察觉之时,她已经变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说起来,这也怨不得别人。 妹妹跟自己岁数相差较大,而自己从小便跟在父亲身边,接受各种严苛训练,跟妹妹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只因妹妹是女儿家,只受到宠爱而无太多管教。从她一出生,便享受着凤家站在皇都权势的巅峰,在家中众人都是捧 月一般供着她,在外更是听惯了各种阿谀奉承。再加上后来凤冉早早地分了府,住到了外面,更顾不上对这妹妹有多少照 顾。 后来他们父亲过世,虽然凤冉依然在朝为官,但毕竟会有一种大势已去的凄凉感。世态炎凉,凤冉能看得透,那是因 为他见过的风景太多,根本不会局限在眼前这一隅,而凤潇潇是否能看透,他这当哥哥的,却未能及时顾及到。他虽未觉 出妹妹有多大变化,但其实内里已经不是那般天真无邪了。 他本以为凤潇潇是一时冲动,才会自暴自弃想着入宫,劝说时,却被凤潇潇骂道:“哥哥莫要阻我富贵!” 他实在是太过意外,不得已与母亲商量之后,将凤潇潇拘在家中,不让她出门。 出府之后,凤冉在马车上,陷入沉思。他不知道自己阻止妹妹入宫,到底是真的心疼她,还是怕她打乱了自己的计 划。原来,他从来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兄长。 一瞬间,他回想起幼年时,凤潇潇当学会走路时的事情。 那时他已入太学读书,跟许多成年人一起共同上课,被先生誉为少年神童。回到家里,望着那白白胖胖的小不点,不 能想象她是与同血脉的亲人。当凤潇潇一摇一摆,挣脱乳娘,非要到他身边来时,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直到她扑到自己衣裾边上,用污脏的小手扯着他的袍子,他不禁笑出来,血亲之间的羁绊,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却如 天性一般,让他想同她亲近。想用自己并不强壮的手臂,抱紧她,保护她。 转眼之间,已经十数年光景,往事却依旧在昨天。 凤冉向后一靠,靠在车厢壁上,他缓缓闭上眼睛,开口道,“芍药,你说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车厢里应声忽然多了一个红色衣裙的女子,俯身轻轻靠在凤冉腿边,“这种问题,主人问芍药,芍药也不知如何答主 人。不过芍药知道,只要是主人想做的事情,一定不会有错。” 她的声音轻柔,如山泉一般,让人舒缓精神。 凤冉轻轻一笑,“还是芍药最懂我心。” 妙书屋 第66章 复仇之焰 话一说完,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另外一个女子的容颜,或嗔或笑,干净地像山花一样,绚烂而美丽,却不自知地肆意 绽放着。 她现在可好? 问完这句,凤冉却不禁自嘲,她身边应该有人照应,怎么也不该自己来多问才对。 *** 眼看燕歌使团来访期近,城防营跟宫城内的御林军合力肃清皇都内布防,要保证使团到访那段时间,绝对安全。城防 营统领恨不得让人挨家挨户去告诫,顺便稽查流民,驱赶乞丐。 属下却急急慌慌地来报,说是在北街小巷里发现了一具尸身,死相十分诡异。附近居民都炸开锅了。 “蠢货!这个时候出现尸身?还让附近的居民都来围观?你是不是嫌自己脑袋长得太安稳了?”统领气得想打人。 “大人勿怒,小人已经派人把尸身运到城南义庄,也派了仵作去查。只是这事儿太过蹊跷,才来跟大人通报一 声。”那属下赶紧解释道。 “就是死相难看一点,何至于蹊跷?”统领几分不耐烦地问道。 “打更的说,前一夜里那里绝对还未曾发现过有东西,但今早就看到尸身在那儿了。全身似火烧一般,烧成焦骨,站 立不动。”那属下回忆着现场惨状,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后脊背都开始冒着冷汗。 “你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难道还是一个人站在那儿的时候被烧死了不成?”统领反问道。 “恐怕正是。”那属下抖了一抖,回答道。 “幸好不是半夜发现,否则估计会多几条人命。属下看过那现场,回想起来都有些毛骨悚然。”下属对着统领几分胆 寒地继续讲着。 “当真如此骇人?”统领半信半疑道。 寻思来,这案子确实诡异,城防营统领心中也敲起鼓来。眼看着燕歌使团就快到皇都了,城内外的安防事宜,还有许 多琐碎尚未了结。还要日日去兵部议事,眼下这乱子出得实在不是时候。 那属下便向统领支招,“大人不如将此案呈报到刑部去,毕竟也是皇城内发生的命案。就说我们管不过来,将那烫手 山芋丢出去。” “如此甚好,等仵作有了验尸结果,把这案子记录成册,一并递上去!老子是管不了了!”统领拍案做决。 还等不及这案子送到刑部,又多了两条人命,一个是验尸的仵作,一个是搬尸的差役。 人死之后,尸身上还有剧毒?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已无人敢去义庄复验。这案子就糊里糊涂地递到了刑部,宋 仁秉的案台之上。 因此案在民巷内发现,不出两日,整个皇都街头巷尾都在谣传,有人说是厉鬼索命,有人说是妖魔害人,总之传得玄 之又玄,连宫里都已经知道了。 宋仁秉本来对这案子都没有一点头绪,又被皇上叫去,令他三日内破案。 一听完,他差点没跪倒,一具奇尸,接连两条人命,短短三日时间,如何能破?如今刑部大多是他提拔上来的亲信, 都跟自己是一个风格,拍马的本事有,破案的智慧恐怕就难寻了。 皇上想了想,又多给了两日时间,前后五日,必须破案。 这是死令了,宋仁秉一脸死灰地回到刑部,深感自己官位不保。侍郎广标提议道:“不如请人来相助如何?以前凤冉 不是挺喜欢查案,每次都抢着去审犯人。哦,属下失言,如今是凤尚书了。” 宋仁秉一听这名字,火不打一处来,“别跟本官提那个姓凤的!” 广标侧头想了想,又道:“那不如请那一位,论才干也不输凤尚书,而且近来风头正盛,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若 能请动他的话,怕就算查不出什么,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你说的是可是?”那名字在宋仁秉口中,张口欲出。 *** 炎千释跟唐浮在云坊做客,跟云孟辞聊起最近几番宫里邀她去做客之事。 “父亲打算实在不行,就送我回老家住段日子,晋王总不至于追到我云家祖宅去吧。”云孟辞虽然说得轻松,但眼底 隐隐有些担忧。 关键是她一直在皇都里帮忙打理着云家的生意,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却仍是孩子心性,不知何时才能独当一面,让 她放心不下。 “就算他以后登基为帝,也不能如此强人所难吧。”唐浮说话不太客气,但确实也是因她对那晋王没什么好印象。尤 其炎千释跟她说过一些内幕,这晋王功利性极强,且很有手腕,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这一类人,说好听些,是上进心强,说直白点,就是贪欲过重。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有了还嫌不够。 云孟辞看了唐浮一眼,无奈笑道:“妹妹知道,我云家为何从未有子弟入仕途?” 唐浮摇了摇头,难道云家还有这种规矩,她倒没听说过。 “其实祖上并不是玉穹人,而是玉穹以南的一个小国,移居到此,我们云家在玉穹也算得上是百年大户了,但仍然跟 那最上层的圈子隔着一层永不能过的鸿沟。不仅是因为我云家世代从商,而且也是云家追源溯本,其实不是玉穹人。”云 孟辞解释道。 “士族相护,愚蠢的偏见。”唐浮总结道。 炎千释在边上,望向唐浮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 “与其入朝,陷入无休止的争斗,战战兢兢过活,倒不如专心研究如何将云家生意经营得更加有声色。我虽为女儿 家,也渐渐能够体谅父辈们的心情。想来,我跟无涯,也许还是没什么缘分吧。”云孟辞想起心事,神色落寞了些许。 唐浮上前,握住她的双手,“莫要轻言放弃。若你自己都不愿为幸福伸手努力,那还有谁会替你做呢?” “说到底,晋王现下不过是借纯贵妃之口向云家施压而已。若是云家长辈跟兰贵妃一同出面,先把你们的婚事定下 来,那就不愁了。”炎千释缓缓说道。 云孟辞红了脸颊,“这……这怎么使的,万一人家心里根本没打算娶我呢?” “去问他!”唐浮说道。 剩下两人都被她这主意吓到了,随即炎千释琢磨了一下,“听我大哥说兵部收到的战报,倒一直都是捷报。那边部落 根本就是乌合之众,玉穹大军一到,就溃不成形,赢得甚是轻松。不过毕竟也是前线,孟辞一介女流,又不会武功。” “我送她去!”唐浮自告奋勇道。 炎千释眉梢一挑,“你虽武功不错,但你们俩去,岂不是让我更不放心。”他转头对云孟辞说道,“如何?你是否想 见一见无涯,亲口问问他?” 云孟辞眼中闪着热切的光,正是因为晋王逼婚在跟前,才让她分外思念千里之外的人。她想见他,没有哪一刻没在 想。她望着炎千释,用力点着头。 “好!我安排人送你去!”炎千释重重说道。 “我也要!”门外探出一个头来。 “孟昭?”云孟辞一眼望见自己二弟,没好气地训道,“偷听我们谈话,实在是可恶!而且你以为长姐是去游玩吗? 那是前线沙场,你要何时才能让我省心?” 云孟昭大大方方地走进来,拍着胸口,“那我做长姐护卫如何?我的身手也是不错的!再说了,这事关长姐一生幸 福,我肯定不会胡闹。” “好,孟昭跟着一起去,我多派一些人手。”炎千释先于云孟辞之前开口同意了。 云孟辞想要反驳,却听炎千释劝道,“带他上路,多个照应,我也放心一些。你们早日去早日回来。” 也许这是她的机会,也是二弟的机会,云孟辞在心底想着,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什么事替弟弟们做决定,便也没有多 说,只能点头同意了。 云孟昭乐得拍手,“那我先去准备了!” 炎千释叫住他,提醒他此行需保密,连对他们三弟云孟凡都不能透露半点出去。 看炎千释如此凝重神色,云孟昭也十分懂事地点了头,“千释哥,你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这点道理还是懂 的!” *** 兵部议事厅里,凤冉放下手中卷册,斜眼看了看曹晏,“你确定那尸身是戴门?” 曹晏心里暗道,这卷册您倒是先看看,就知道反问,也枉费我苦苦整理一晚上。但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地回道,“应该 是他。跟他没来点卯的日子也吻合,我们专门派人去了他宅院找了,不像是出外门了,而事发之地离他家也很近。只不过 据说那尸身有毒,所触及之人都已身亡,所以目前还在义庄里,无人敢去复验。” “这案子是城防营在负责吗?”凤冉问道。 曹晏才解释道,城防营的朱统领是个怕事之人,早就递到刑部去了。只不过案发都已两日了,也没见刑部有什么动 静。出事的毕竟是兵部的人,如此说来最近兵部的事儿还真是一桩连一件的来。 “大人,要参与调查吗?”曹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凤冉把卷册放到一边,“让那个宋某人来求本官,再考虑看看。” 虽然他确实很好奇这桩案子,但这件事既然已经到了刑部,于情于理,他不该再插手。只不过,让他唯一有些在意 的,这戴门是火系灵修者,居然尸身会被烧得焦黑。要么对手就是灵力远远高于他数倍之人,要么恐怕就只能用妖术来解 释了。 如此一来,难道跟兵部大牢失火一事有所关联? 虽然牵强,但若有联系,他大可以借这个理由一同参与案情调查。 不过宋仁秉那厮实在是讨厌,凤冉已经不想再借自己的脑袋瓜去替他立功。 “还有何事吗?”凤冉见曹晏还在这儿杵着,便问道。 “这件事也许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但属下调查时,觉得这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关系的事,说不定深究一下,还真有什么 联系。不过属下愚钝,不敢妄断,还请大人参详一二。”曹晏把手中另一份卷册递了过去,“这是城防营昨日收到的一则 报案,是城北张府的儿媳妇来报的,她家公公跟丈夫都失踪了。” 妙书屋 第67章 诡异凶案 凤冉接过来稍微扫了一眼,曹晏又继续说道,“属下查到张翁原在户部任职,今年年初才告老,萌荫儿子张大郎在户 部任一七品文书小吏。这两人同时不见,虽城防营草草搜查过,但也无甚结果。” 凤冉把卷册又放案上一放,“看来你跟了我几年,也总算学到些东西,不算白跟了。” 曹晏摸着后脑勺笑道,“谢大人谬赞。” 凤冉哼了一声,“先别得意,你这调查做得跟城防营有何区别?若只是敷衍本官,那大可不不必做这门面功夫!”曹 晏愣了一愣,那可是他一个白天的收集,再熬了一个通宵,才整理成册的东西,这么快就被自家大人贬为是门面功夫,心 里苦啊。 他支吾着不知如何解释。 “幸亏你不在刑部,若我还在刑部,早就把你调走了。”凤冉指着卷册上的记录,“既然你已查到,有人在凶案之后 失踪,也怀疑了中间会有关联,那为何不追查这二人是否跟死者有所联系?那活人口里是否有可用线索?” 曹晏呃了一声,确实无话可说。 “行了,先放着。反正这案子也不归咱们管。若无其它事,本官先去歇着了。”凤冉起身要走。 根据曹晏的经验,大人对刑部的事还是耿耿于怀,这中间又牵扯了兵部的人员,他不关心绝对是假的。目送大人出门 之后,曹晏把案上几分卷则又仔细收了起来,看来还是得继续下些功夫才行。 凤冉的马车行在路上,过一个路口时,他余光从车窗外瞟到一抹耀眼彩光,不禁伸头出去看。 另一驾马车正与他的马车相交错行,马车顶上跟着的那五色灵鸟,不正是她的鸟儿吗。看来已经练到可以正大光明地 带出街来,不怕人发现了。 下一瞬间,他也反应过来,这马车是炎府的。 忽然,凤冉心里有个坏主意,他轻声唤道:“小青,去替我打个招呼。” 小青如烟雾一般逐渐出现在车厢里,“主人的意思是?” “那马车行得太快,我看不顺眼,你替我去打个招呼。”凤冉指着车窗外炎千释的马车说道。 小青嘴角一弯,甜甜一笑,转身便下了马车。几乎是同时,凤冉听见那边拉车的两匹马先后嘶鸣了起来,那声音一听 便是受了惊。 虽说妖灵在常人眼里是看不见的,但动物却能看到它们。说起来,妖灵本身也是自然中的一物,越是心思单纯,愚 笨,低等的生物越是容易跟它们接触。 小青做事效率奇高,她惊了马,又回到凤冉的车厢里,回报:“马儿受惊,狂奔而去。主人可满意?” 凤冉笑道,“不错,我很满意,让那炎千释头疼去吧,想想他在自己女人面前出丑的样子,我心情就大好。” 小青才慢悠悠说道:“那马车里只坐了一个女子。” “你……你怎么不早说?”凤冉愣了愣,皱起了眉头,他一把推开车门,出来探身望去,眨眼间那马车早已快奔到了 街尾,车夫吆喝叫唤的声音根本停不住受了惊的马匹。路上的行人也被吓得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 “闯祸了!”凤冉懊悔地喃喃道,割开自己马车前一匹马的缰绳,就策马追去,希望能挽救。 他追到一半,却见唐浮的五色灵鸟忽然金光大作,体形瞬间长大了数倍,一边扑扇着翅膀,一边用爪子紧紧抓着马车 车厢顶部,与前面两匹疯马呈对峙之势,生生将它们拖住。 而这条街上的普通百姓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扇得人头都抬不起来。 那两匹马本是夺命狂奔,突然被巨力从后面拽住,扯得口吐白沫,不一会儿就累倒在地。这马车居然给停下来了。唐 浮从车厢里出来,表情也很震惊,“小飞!你居然长大了!” 话音刚落,小飞就像泄气的气球一样,嗖的一声又变回原来巴掌大的麻雀大小,不过十分兴奋地绕着唐浮头顶飞来飞 去,自己也很意外,居然能有这种能力。 大概是看到主人遇到危险,情急之下,才激发了它的潜能。 唐浮伸手,让它落到自己手背之上,望着这小不点,有些哭笑不得。她回头一看,车夫方才摔在了路边,一瘸一拐地 正赶过来。 她再抬头,便看到了骑马而来的凤冉,略有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凤冉拨了拨被吹乱的头发,下马走了过去,“刚巧路过。”怕她不信,还伸手指了指那边自己的马车。 唐浮不知道自己马车发狂始作俑者就站在自己面前,举着小飞到他面前,显宝似的问道,“那你刚才看到了吗?它终 于长大了,虽然又变回来了,是不是就离化形近了一步?” 凤冉点着头,“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能成了。” 他们二人站在路边正聊着呢,就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上前来攀谈,“这位姑娘,你这五色灵鸟,是否愿意转让?价 钱随你开。” 唐浮瞟了他一眼,看来是有灵力之人,才会看得到小飞。 这种问题,想也不用想,当然是拒绝了。 她干脆一把拉着凤冉,“快走快走,免得一会儿又有人来问我的宝贝。”凤冉被她抓着手,半拖半扯着,跟在她身后 摇头轻笑着。 “不如去我府上坐坐?”他提议道。 唐浮想想也这会儿也无事,便同意了。那马车就交给车夫去想办法解决,她交代了一声,就上了凤冉的马车。 “炎千释怎么没陪你?”凤冉漫不经心地问着。 “他被人请走了,大概是有什么要事。”唐浮答得也几分漫不经心。刑部派人来请炎千释破案,找得急,一路追到云 坊去,直接从云坊把他给接走了。炎千释才让她自己先回去。 凤冉哦了一声,没有多话。 小飞在唐浮肩上忽然警惕了起来,对着唐浮啾啾叫了半天。 凤冉有些心虚地看了小飞一眼,“你别乱说啊!” 唐浮瞟了他一眼,“你能听懂小飞的话?” 凤冉笑了笑,“这有何稀奇?不止你这鸟儿,我能听懂现世大部分灵兽的话。” “是吗?”唐浮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那你说说它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凤冉眉心微微一动,却还是说出口来,“它跟你说刚才惊马车的那东西,现在在我这车上。” 唐浮确实意外,自从养了小飞之后,小飞的话一般只有她自己才能懂,就连师父师娘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整天吵的是什 么。唐浮还以为是因为小飞认了自己主人,所以她才能懂小飞的话,而其他人则听不懂。 居然还有凤冉这样的怪物,她惊讶外之后才想起正事,板起脸来,“我说你刚才怎么有马车不坐,骑着马过来了。是 不是你养了什么宠物,放出来吓人了?” 凤冉抿紧了唇,表情十分滑稽。 唐浮凑近了一些,对着他挥了挥拳头。 “好吧,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凤冉望向了一边,“我本来以为那车上是你们两个人,才叫小青去开了个玩笑。对 不住了。” 唐浮的表情转怒为喜,带着几分兴奋,“你说什么,刚才是小青?那,她的本体是一条蛇?” 她把凤冉跟小飞两个人的话总结到了一起,她见识过妖灵,但没想到居然前世里只能在电视剧跟传说故事里看到的东 西,眼下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何不兴奋。这是她这一辈子最兴奋的时候了。 “你起的这个名字太赞了!”唐浮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凤冉的肩膀,搓着手,“快点呀!叫小青出来,给我看看!本 体!本体!” 凤冉额角滴下汗来,他还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姑娘。 “呃,这车厢太小,你实在要看的话,不然就给你看这个好了……”凤冉说着,伸出手指,触到唐浮的眉心。 唐浮有些反感,正要抬手去打开他的手,手一挥却空了,再定睛一看,自己哪里还是坐在凤冉的车厢里,而是身处一 处幽潭边上,脚都踩在水里。 与其说是踩在水里,不如说她整个人站在水面之上。 她忙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一点也不疼。 哇!原来这是传说中的幻术。凤冉这家伙,深藏不露啊。她在心里暗暗叹着。 这环境有些暗,光线十分弱,像是在山谷之中似的,前面忽然有些水声,水面上渐渐隆起波浪,水花四溅,这潭下有 东西渐渐浮出水面来。 虽然知道大概会看到什么,但是在那实物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唐浮的心脏还是忍不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除了 水声,她只听见自己用力的呼吸跟心脏的跳动。 呼啦一声巨响,一条青色巨蟒破开水浪,抬高头,一边吐着信子,一边迅速游到了唐浮的眼前。 那双蛇的眸子,萤黄色幽幽亮着,像两只灯笼一般,直勾勾得盯着唐浮看。 那一刻,人与蛇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禁不住倒吸了一口长气。 忽然一瞬间,眼前景象又全部消失,凤冉正坐在自己对面,她又回到了这车厢里。她才舒了一口气,一切都是幻术, 刚才也都是幻景。 “你看到的是幻景,也是真实。小青的本体就是那条蛇。”凤冉望着她,幽幽地解释着。 唐浮调整了呼吸跟心跳,小青的全长大约应该有二十多米长吧,单是那颗蛇头看着就实在是骇人。她反应过来之后, 对着凤冉的膝盖就是一脚,这一脚来的措手不及,疼得他哇哇大叫。 “你这是做什么?”凤冉抱着膝盖,怒道。 妙书屋 第68章 回到唐府 “你这是做什么?”凤冉抱着被唐浮踢痛的膝盖,怒道。 唐浮瞪着他,“你让那么大一条蛇去吓我的马,难怪会惊马,车夫的腿都摔舍了,伤了路人怎么办?你还是个官 呢!” 凤冉被她教训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撇着嘴坐到边上,小声嘟囔着,“那不是想着给炎千释一点教训嘛,谁知道他又 不在车上。” 唐浮听他嘟囔,更是无语,叫道:“停车,我要下去了!”说着,她把小飞藏到怀里,然后推开车厢门就要出去。凤 冉望着她的背影,几乎都要伸出手去想要拦她,却停在半空,看着她跳下马车,身形轻盈地闪到路边,朝着相反的方向, 走去。 他从车窗里,追望直至唐浮消失在人群。 等他回过神来,身边又坐着一圈美女,粉衣的海棠、白裙的芍药,还有绿衣的小青,大家都以几分同情的眼神望着 他。 “主人,你这是单相思呀。”海棠捂着嘴,轻轻笑着。 凤冉眉头微皱,“乱说!” 芍药跟小青对视了一眼,只是笑,都不说话了。 凤冉低头望着自己左手掌心,方才在街边,被她一把牵住自己的手,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他只是觉得这女子十分 特别,想再多观察看看而已,这不是男女之情。 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而已。 只想要个普通的朋友而已。 他是这么骗自己的。 *** 唐浮回到竹南院时,丫鬟们已经帮她把房间都整理妥当。唐思、唐念还打包了许多炎千释新送她的玩意儿,一并带了 回来。她看着那些新添的东西,有些犯愁,心里暗道,过些时候要是再住过去,又得再搬。 唐家算是比较开明的,虽然是她跟炎千释已有婚约,但严格来讲,并未行拜堂礼,不算正式夫妻。像这种住在男家几 日不回的情况,放在教条严苛的家中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许是唐府是武家,不像那些爱咬文嚼字之辈,抱着所谓传统礼教,死守规矩,再加上唐浮是在炎府养伤,炎千释也亲 自过来打过招呼。所以唐府上下也没人多说过什么。 只不过在炎府里,下人们早就得了炎千释的令,进出都是喊唐浮做夫人的。炎千释让她早点习惯。 虽然俗话说异性相吸,但实际上,真正被吸引的应该是灵魂深处那似曾相识的东西。唐浮总觉得骨子里有些地方,跟 炎千释有些相似,比如他们的脸上都常会挂着看似亲切的微笑,而实际却是与周围都疏离的冷漠。 两人独处时,都是极喜静的。你不开口,我也不会说话,彼此享受的就是这份默契的沉默。 她渐渐习惯了他,习惯有他在的日子。 也许现在还要开始习惯,有时候他不在身边。 午后,算着差不多时辰,唐浮要去大夫人院里给几位娘请安。毕竟兵部大牢火事之后,她只是通过二哥唐连胜之口, 跟家人报过平安。 路过院子里莲池边的石子路时,唐诗宛迎面而来,唐浮不知道她是要出去,还是干嘛,礼貌性地往边上让了让,好叫 她先过。 谁知唐诗宛走近时,扑通一下跪在了唐浮的面前。 唐浮眉梢一挑,心里说,这位小姐又闹哪样? “唐浮,你既然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唐诗宛跪在唐浮脚边,却以无比趾高气昂 的语气跟她说着话。 唐浮一愣,随即笑道,“三姐这是发高热,还是中暑,说什么胡话呢?” 唐诗宛伸手抓住她的裙裾,压低了声音,“要不是你这个灾星,连累唐家名声,自从你回来,闹出多少事来。你不过 就是仗着有个狐媚子的娘,吹吹枕头风,让父亲宽纵你。就算是抬了身份,也改变不了你卑贱的出身!” 唐浮还在意外,这唐诗宛今天到底是发什么疯,忽然她听见远远的脚步声,且是好几人,沉重的脚步跟节奏。不用多 想,应该是父亲跟二哥他们回来了,还跟着亲随在后面。 难怪唐诗宛会抓住这个时机,特意把自己拦在这里,还跪在自己面前,恐怕就是为了做戏。不管是让下人看见,还是 让唐成言他们看见,她都可以趁机造谣,说自己欺负她也好,辱骂恐吓也好。反正就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可惜唐诗宛太小瞧唐浮了,她就算不用回头,单是靠听,也能觉察到后方来人的方向跟位置。 唐诗宛的好戏还没出动,如果唐浮没估计错的话,等到人都近了,她肯定还会用力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到时候再诬赖 说是自己打了她。 既然她都已经肯下这种功夫来陷害自己,那唐浮不能白白受这种诬陷。 唐诗宛没想到,唐浮突然一抬脚,虽然碰都没碰到她,一阵风起,就把她整个人掀到了边上的莲花池里。紧接着,她 刚从池子里探出头来,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见唐浮张开双手,朝着莲花池运起灵力。 瞬间功夫,半个池子水面上都结起了雪白寒霜,不,是池水都变成了冰。 唐诗宛被冻在里面,叫喊不得,冻得想哆嗦,但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唐浮在池边假惺惺地喊人来救她。 不一会儿,唐成言他们过来了,看到这景象自然会问是怎么回事。唐浮一脸无辜地说,是唐诗宛自己不小心掉到池子 里面,她一心急怕唐诗宛沉到池底,陷进池底的淤泥里,就把水面给冻住了。 唐成言竟然想也没想,还夸唐浮机灵。 后来折腾了个把时辰,惊动了几位夫人,又耗了不少人力,破开冰面,才把冻得嘴唇发紫,脸色发白的唐诗宛给救了 出来。 她还有什么力气来说话,只能用眼睛干瞪着唐浮。 唐浮笑嘻嘻地说道:“不必谢我,三姐,这是我该做的。” *** 在东霞院里,明明是六月天,屋里却生着暖炉。 唐诗宛半天都没缓过劲来,好不容易恢复点精神头,张口就骂唐浮真是阴险。 安平望着她那副模样,淡淡劝道:“你最近还是别去招惹她算了。” 唐诗宛一边打着寒颤,一边不解问道:“母亲,要放过,那个贱丫头,不成?” “倒不是,我在想,这丫头许是真的命硬,就连那场火都烧不死她,也许她真成了我的克星。”安平喃喃道,不由得 想起唐浮五岁那年的事情来。 虽然她现在是恢复了自由,也用了一些手段,让唐成言不至于对自己太苛刻,但唐府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她恨在 这里的每一天,恨这里的每一个人。最恨的自然还是唐浮。 可怜她的傻女儿,根本斗不过那唐浮。 出事之前,唐诗宛还未曾想到兵部大牢的那场火是母亲派人去纵的,只是觉得不要跟自己扯上关系,不要被人发现就 好。可因为唐浮自那场火后,直接被炎千释接走,才让唐诗宛嫉妒得都发了狂。 唐诗宛更加能够体会母亲的心情,她更加希望唐浮从唐府消失,从这世上消失。她没有一个时辰不在想着,若是由自 己代替唐浮嫁给炎千释,该有多好,为什么成为炎王妃的人会是那个不起眼的贱丫头,而不是自己? 爱而不得,生怨恨,执念成了痴。 安平坐到了女儿身边,轻声安抚道:“放心,那丫头张狂不了几日。”声音虽轻,但语气里充满笃定,唐诗宛仰起头 来,不知道母亲为何这般自信,她还想追问,母亲却怎么都不说了。 *** 唐浮回到竹南院里没多久,就听丫鬟们说二少爷来了。 二哥唐连胜过来找自己,唐浮把他迎到屋里来说话,才瞧见他整个人憔悴的模样,跟前几日入狱之前,判若两人。而 几分滑稽的是,他明明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还在问唐浮,身体好些了没。 唐浮知道他是心病,虽然之前跟小郡主的纠葛,唐家无罪开释。她跟唐连胜都没有受到任何牵连,但唐连胜对小郡 主,却是一言难尽。 虽然凤冉有意把案情有所隐瞒,但唐连胜毕竟在兵部也久了,有自己的人脉跟眼线。连卷宗的判词,都有人一字一句 地说给他听,他如何不对那女子失望。文书上已对实情描述得十分客气,但具体如何,当事人心知肚明。 御菲儿其人,在唐连胜心里刚刚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便已经被他深深地置于千山万重之外。 就算事情能轻松了结,他整个人也无法一笑了之。 这几日虽然继续负责之前兵部的军务,每日里都有一大堆公文要处理,还夹杂着很多琐碎事务。与其说是忙碌,不如 说是麻痹。恰是小妹回来了,他才想到跟她说一说。 这府里除了小妹,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说这些。 而见到唐浮时,他没有开口,已经不知道如何去诉说,满心满眼刚迎来二月春风,瞬间倒退十里,又笼上腊月冰雪, 冻结了天地。 唐浮只坐在他身边,默默陪伴,也不问他,也不说话。 爱从来无对错,只是人会分善恶,如此而已。 当夜,炎千释又来竹南院。 他忙了一天,来见唐浮也成了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仪式。 宋仁秉送来的案子蹊跷不说,还有意跟他,也许跟兵部大牢失火案有关。以这理由请他帮忙调查,一想到能找到背后 伤害唐浮的人,他便答应了下来。 跟着去义庄验尸,炎千释特意叫了木平随他一起去。 之所以仵作、搬尸身的差役会离奇身亡,不过是接触了那尸身。等他们亲眼看到之后,才应证了炎千释的猜想。第一 具尸身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唐浮听着炎千释讲述他的发现,不由得有些好奇,心急地反问道:“为何尸身枯焦,会是毒死而不是烧死呢?” 妙书屋 第69章 相惜 看唐浮一脸兴奋,炎千释失笑,“你还真是胆大,平常人听到这事儿已经十分忌讳了。别告诉我,你还想去亲眼见识 一下?” 其实她倒不是有什么猎奇的爱好,只是对自己的未知领域有些好奇,而且听炎千释怀疑这跟自己在牢中被人纵火一案 有所关联。她可是有仇必报的性格,当然要追查到底。 她的怀疑对象也很明确,就是三夫人安平跟唐诗宛这对极品母女。只不过抓贼拿脏,没有证据,以她们的厚脸皮是绝 对不会认的。敌人若总是躲在阴影里暗算她,她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脚踏碎他们躲藏的那阴影处,让恶鬼无处遁 形,消亡于阳光之下。 炎千释根据自己的判断,向唐浮解释着,他仔细看了三具尸身,枯焦的程度都不同,而唯一相同的,最严重的地方是 在手部。若第一具尸身当真是被用火烧死,即使是从手部开始烧,火焰逐渐蔓延到全身,那等到身体部分烧得焦枯之时, 手应该已经烧成灰烬了才对。 但这尸骨的轮廓还算完整,只是手部毁损较严重一些。 而他曾亲眼见过一种毒,触之就能逐渐让身体溃败,伤痕似火烧过一般,并且能迅速蔓延全身。加上让木平取了一些 尸身上的碎片,仔细做了研究,已证明正如炎千释所想。 而仵作跟搬运尸身的差役就是因为接触了尸身,被残余的毒素感染,但因为尸身上残余的毒并不多了,所以两人死亡 速度跟肉体溃败的程度都有所不同。 唐浮不由得有些震惊,这用她前世的概念来理解,与其说是毒素,不如说是极具破坏性的病毒,接触人体时,就迅速 燃烧掉人体的所有水分,才让尸体呈现出那种枯焦的状态。要知道人体内70%上都是水,这种病毒的可怕性应该不仅在于 此破坏能力之强,而且存活时间之久,已经完全杀死一个活人之后,还能在尸体上保持那么长时间,继续感染第二个,第 三个人。 唐浮有了一个问题,“这种毒是天然的妖物,还是被人为制作出来的?” 炎千释虽有些意外她的关注点之特别,但还是马上回答了:“最早的记载是说这种毒是产于极热之地,有些灵修者, 以特殊法门专门收集,才让其现世。你认为这毒也是活物?” 唐浮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种病毒,或者是细胞的微概念,只好含糊地点点头,“若是这样,其实我们也没有太多的 线索,犹如大海捞针。”她想了想,跟他再次确认了一个问题,“受害者的身份,你刚才说是兵部的一个小吏,是吗?” 炎千释应道:“对,据说是一个火系灵修者,今天的武斗大会上选拔来的优胜者。他叫……” “戴门。”唐浮跟炎千释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我都忘了,你之前也去参加过武斗大会,你应该见过他吧。”炎千释说道。 唐浮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喃喃道,“居然是他。” 死的是兵部的人,上次着火的也是兵部的大牢,这之间的联系,到底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呢?唐浮怀疑着,却忽然想起 凤冉的能力来,若是这个案子有他来帮忙的话,说不定就能事倍功半了。 “不如,我们找凤冉来帮忙吧,他是兵部尚书,对兵部的事情肯定很熟悉。”唐浮提议道。 虽然炎千释对这个凤冉了解不是很深,但既然唐浮说出口了,他也不想扫她的兴致,“那明早去找他谈谈,看看他那 里是否有线索。” 炎千释想起了一件事,又问唐浮,“若你要跟我一起来查案,恐怕新兵营的蹴鞠训练就顾不上了吧。”炎千释故意这 么说,其实是有些不想让唐浮再去了,毕竟她整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光是想想他就闹心。但是为了尊重唐浮, 既然是她自己决定要去的,他也不可能再说些什么明面上反对的话。 唐浮想了一想,“反正也训练了一个多月,前几日我被关起来之后,一直都是白若钧跟陈孝在替我监督他们的训练。 我觉得他们已经不需要我再去日日看着,也能做得很好。我们还是专心去查案吧!” 听唐浮这么说,炎千释心里偷着乐,“好,那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 宁州,地处玉穹东南,多山多水,四季如春。 与之相邻的是一个叫安州的地方,此二州数百年前属于一个自立的诸侯国,但因变迁,加之起内部统治者分化,才一 分为二。宁州归顺了玉穹,而安州则是由当年那小国的首领之后继续统治。 玉穹习惯将其称为安部,而不是安国,论地方不大,论人口也不多,只算得上是一个小部落,根本不够资格称国。但 是安州与宁州有接壤的区域,常年会有一些边境的纷争。 原先玉穹都会派大将镇守在边境,这样安州那边才稍微安份一些。 而此次是因为原本镇守在这里的炎右安,回了皇都,驻军群龙无首,才给了安部那些狼子野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打算借机会掠夺财物,赤果果的侵略。 御无涯奉命带军来镇压,临行前,炎右安专门转赠了他一份十数卷的宁安两州的相关记录,地形、人文跟历史上若干 次重大战役的记载。这份卷宗帮了御无涯一个大忙,让他到了宁州之后,迅速能了解战局,并且因地制宜地打起了地形 战。 首捷之后,更是异常的顺利,安部的那些乌合之众,溃不成军,败退了二百多里。 如今,御无涯已经开始盘算着何时启程班师回朝了。 只不过这一日,他的亲随带了一个人来帅帐,让他着实意外。 云孟昭一脸泥泞,接过旁边人递来的帕子,先把脸抹干净了,才跟御无涯说了前因后果。他跟姐姐一同上路,本来都 已经快到了,但途遇大雨,一场山洪将他们冲散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姐姐已经不知去向。 御无涯颤着一颗心,听他讲完了之后,拖着他到了地形图边,沉着脸,“你们在哪儿走散的?指给我看!” 云孟昭把事发地点在地图上指了出来,“就在此处,姐姐身边应该还跟着三、四个随从的。我留了几个人在附近搜 查,然后自己来过来,找端王你,请帮……” 他话还没说完,御无涯已经冲了出去。 那个笨女人在想什么,这种地方是她能来的吗?御无涯莫名地火大,但冲出营帐,第一时间叫了马,带了一队自己的 亲随,跟他们说了目标,以及地点,也不废话,就出营去救人了。 虽说安部已经被打退了,但难说这附近还有细作,要是她…… 御无涯用力摇了摇头,啐了一口,不会的,她可是云大小姐,那么聪明伶俐的女子,不会有事的。 云孟昭策马紧随着御无涯,怕他怪自己多事,才解释了皇都晋王逼婚的事情,虽然只简单说了三两句,却让御无涯的 脸色愈发的阴沉了。 御无涯才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热,胸腔里某处好像火山喷发了一样,源源不断地翻滚着热浪,这热量传递到全身上 下,让他后脊背一阵一阵的发麻。 他拼命抑制着脑海里不好的各种念头,努力让自己专注在眼前,可是还是会有云孟辞一颦一笑的画面不合时宜地蹦出 来。 有些人,她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视而不见,但当你转身,看不见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已在你心上,让你朝思暮想。 御无涯差不多是从小就认识了云孟辞,但他却一直没觉得这姑娘有什么特别,看着炎千释跟云孟辞关系融洽,也觉得是理 所应当的事。 他被唐浮吸引时,觉得唐浮是天底下最有趣的姑娘,可当唐浮跟炎千释在一起时,他才看到原来两个人相爱是如此和 谐,而无须任何解释的事。 云孟辞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温柔美丽,他怎么能没早发现呢?也许是成长太晚,领悟太慢,他 已决定将她放在心上。而她不远千里得来见自己了,为什么在离大营只有几十里路的地方出了事? 难道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吗? 他咬紧了牙关,策马疾行,心里默默念着,孟辞,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绝对要找到你! “那里有一只鞋!”有人在西江边上有所发现,高声叫道。御无涯下了马,几步赶上前去,把鞋子接了过来,递给云 孟昭看,“这是她的吗?” 云孟昭马虎惯了,支吾着,表示自己回忆不起来到底是不是自家长姐的鞋子了。 御无涯无语了,低头仔细看了一下这绣鞋,杏黄色虽然有些泥污,但上面镶着鸽蛋大的东珠。这么名贵的鞋子,宁州 普通百姓绝对不可能有人穿得起。十有八九,应该是云孟辞的鞋子。 前一日里下了一场暴雨,今早雨势转小,却不想酝酿了这场山洪。 要是平日,顺着这江水,倒也没什么,只是山洪倾泻而下,夹带着山泥、石块,跟一些树木之类的杂物。江水变得异 常湍急,要是云孟辞真的落到水里,反而更加危险了。 妙书屋 第70章 寻她千百度 “分一队人,下水去找!剩下的,继续在附近山路搜索!”御无涯吩咐完之后,自己先跳下水去。 岸上的人不停地呼喊着“云大小姐”,水里的人可视距离短了许多,搜寻速度也更慢。御无涯每次抬头换气时,尽力 都喊一声“孟辞”,他坚信若是云孟辞还活着,神智还清醒的话,听到声音一定会有所回应。 虽是盛夏里,因为连日雨天,气温并不是很高,御无涯在水里不知道游了多远,身后的那些亲随都被他甩得没影了。 他顺流一直往前,想象着云孟辞落水之后,所有会发生的可能,想象着她担惊受怕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孟辞!”他唤的名字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性的重复,望着浑黄急流的江水,仿佛流水将他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带走似 的。 忽然,一声微弱的女声,在轰鸣的水流声被撞地支离破碎,却还是传到他的耳里。 “我在这儿!” 御无涯用力划了几下水,循声而去,又游出数丈,才看到云孟辞紧紧抓住岸边长出来的草藤,半飘半浮在水边。水流 冲地太急,以至于她虽抓着东西,但上不了岸。 当他游到云孟辞身边,一手抓着草藤,一手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那一瞬间,只觉得老天待他也算不薄。稍稍运了灵 力,从水中踩力腾起,跃到岸上来。 云孟辞不会一点武功,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上岸之后冻得瑟瑟发抖了。御无涯自己身上也没半点干的,只好拉着 她,先到了边上的石滩,生了一堆火,一边等着救援的人过来,一边让她先把衣服烤干。 做完这些事以后,御无涯背对着云孟辞,蹲坐在她边上,不再说一句话。 半天的沉默,都让云孟辞有些意外了,她印象里的御无涯从来也不会这么安静过,不论何时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 样,时而像孩童一般淘气,时而又似浪子一般不羁。 云孟辞望着他的脊背,弱弱地开口道:“你的衣服也来烤一下吧。” 御无涯没有回话,安静地只能听到他微微粗重的呼吸声。云孟辞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自己一声招呼都没打,自作主张 到边关前线来找他,没有任何借口,还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惹上什么麻烦。就算他生气,也无可厚非。 云坊的大小姐,从小便被家人捧做掌上明珠一般,又因她是长女,更被寄予了许多期望。会说话走路开始,她便接受 了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所有教育,温婉娴静,多才多艺,再加上些云家人的天赋,精明能干。 她更是被祖父特别宠爱,只可惜祖父年迈,将云坊家门之位传给其父之后,没过多久因顽疾骤然恶化,撒手人寰。临 终前,他唯一遗憾就是等不到最心爱的小孟辞出阁之日。许是那时起,云孟辞对自己择婿的眼光就高了不少,更对打发上 门来提亲之人视作习惯。 她的所有骄傲,在离开皇都的那一刻,已经全部放下了,只为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的无言,被她解读成了冷 漠。于是,心底最后一丝坚强的信念被击垮,眼泪一滴一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御无涯听到她呼吸声响的异常,才像醒悟一般,赶紧回头,而云孟辞把脸别到一边去。 “我只是有些没缓过来,我想……我想抱你,又怕你一巴掌打过来。”他几分无辜地说着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话 音刚落,一句话又把云孟辞给噗哧逗笑了。 那日在云坊花圃,御无涯酒醉,借着醉意强吻了自己后还叫出了唐浮的名字,当时云孟辞就摔了一个巴掌,打在他脸 上。他当时酒醒后明明是不记得这一段了,怎么现在又好像记起了自己干的好事。 见云孟辞又哭又笑的样子,御无涯失笑道,“瞧你,跟个傻姑娘似的。”虽是嘲讽,但语气里却带了不少怜爱之意。 两人正欲依偎在一起时,御无涯的亲随在远处高喊着他们名号,把这气氛全给破坏了。 在回营的时候,御无涯很自然地把云孟辞抱到自己的马背上,全程牵着马,自己步行。等他回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 先给皇都的炎千释写一封急信。 *** 白若钧听说唐浮把剩下十几天训练蹴鞠队的任务全交给自己跟陈孝二人,虽有遗憾,但表示能够理解。 “到时候比赛那天,记得来看。”白若钧说道。 唐浮脱口而出,“好,我会来给大家加油的!” “加油?”白若钧不解地反问。 唐浮才意识到,一不留神说漏嘴了,现在还没有这个词呢,干笑了一声,解释道:“就是替你们助威呐喊!”那些新 兵一听说唐浮之后不会再过来训练他们了,先是一惊,猜测着难道之后会是炎千释过来代打,都不由得有些恐慌了。再一 听说原来他们俩要为最近皇都里发现的命案去忙活了,才松了口气。 走的时候,唐浮忽然听到身后齐声喊道:“唐教头!” 二十来个新兵,被她折磨了一个多月,如今到了临分别的时候,居然还会给她行礼,道一声后会有期。她抬起手臂挥 了挥,随后转身离开了。 不少人对她那个挥手的姿势很是好奇,猜测着是何意。白若钧歪着头想了想,得出了结论,“许是一种礼节,让你们 再好好努力,继续加把劲完成每天的训练。” 众人皆点头,一副了然而又钦佩的模样。 炎千释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唐浮出来之后,直接上了马车。 “我们现在去找凤冉。”唐浮提议道。 炎千释点了点头,虽然对于这个凤冉,他还有抱有一种似敌非友的警惕感,但又因其两次帮了唐浮,让炎千释不得不 勉强接受唐浮对他莫名的这种信任。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兵部的门口。 下人一见是炎王亲自来拜访,便领着他们径自去了凤冉所在之处。 “稀客啊。”凤冉不动声色地将正在看的卷册收了起来,抬头瞟了他们二人一眼,拖长了腔调,“你们今日来找我, 有何贵干?” 唐浮侧头对炎千释对视了一眼,炎千释上前一步,“凤尚书,想必也知道前日里戴门在城中遇害之事,如今刑部托本 王查此案,想来看看你这里可有何线索?我们不妨合作。” 凤冉冷笑了一声,“怎么个合作法?人是我兵部的没错,但他不是当职期间出的事,这个本官也爱莫能助。” “此案跟之前大牢失火一事或有联系。你难道不感兴趣?”唐浮追问道。 凤冉转向唐浮,“失火一事,我自会去查。之于这两件案子到底有没有联系,我还真没兴趣。而且据我所知,这应该 是刑部之事,怎么炎王的手伸得这么长?” 炎千释轻轻一笑,也不以为意,“不过都是为朝廷效力,替皇上解忧,怎么凤尚书还要分得这般清楚,如此斤斤计 较,未免也太小肚鸡肠了些。” 凤冉眉梢一挑,立刻回嘴道,“自然凤某人不似炎王,这等心怀大志,胸襟广阔,凤某人不过是一介俗人,你们来 此,不过是浪费时间。听说皇上给宋仁秉的破案时限不过五日,我倒看看,五日之后,这失职之锅是炎王你来背,还是那 宋老儿来背?” 炎千释正要还击,唐浮抢在前面开口道,语气十分地不客气:“凤冉,你别废话了,到底帮还不帮?我之前在你大牢 里可是差点烧死了!难道你是要刻意维护纵火之人吗?” 凤冉本是看炎千释不甚痛快,唐浮开口之后,他更来了气,可火气上头,让他反倒失笑。 他到底是气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了。 “帮你们可以,最后的这功劳得归我!”其实一早他已经根据曹晏整理的卷则,把最近的案子细细分析了一遍,只是 在炎千释面前,不想轻易松口而已。所谓抢功,也不过是个说辞,他凤冉何曾在乎过这种虚名。 他就是愈发的把自己伪装成势利小人,才愈发让唐浮觉得这个人有趣。 “给你给你都给你。”唐浮语气虽是不耐烦的,但表情倒是笑得几分开心。炎醋坛在边上默默看着这一切,面上风平 浪静,内里却是翻江倒海。 为了节省时间,唐浮提议把现有的所有线索整合一下,然后分头去查。凤冉马上同意,他这才把自己属下曹晏整理的 卷册拿出来,提了两条线索,一个是戴门被害案,另外一个则是户部张某及其父同时失踪案。这两件虽然表面上看来无甚 联系,但事发地点却很接近,都在城北居民区,且其中张某在户部任职时,处理的多是账目类文书工作,巧的是其父多次 任筹备军资的主事,与兵部打交道甚多,而戴门也供职于兵部。 故而,凤冉推测,后发现的这宗失踪案也有可能是凶杀案,只不过尸身还未找到。 在他的提醒之前,炎千释回忆起木平曾说过,尸体上发现的这种毒是在极热之地被人发现的,只有少数灵力极高之人 方才见识过,所留下的记载也少之又少,原因有二。 妙书屋 第71章 义庄验尸 一是这毒本身就稀罕,能用之人就更少了,二是一般用了之后,尸骨应该是荡然无存,像是被烧成灰烬了似的。所以 又有人称此毒为炼狱之火。 若正如凤冉所推测,有没有可能是戴门其实晚于张氏父子被害,而那火毒的量已经不够将其化为灰烬,所以在现场留 下了一具焦尸。 炎千释提出自己的疑点之后,凤冉竟然破天荒地表示同意,“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边再去义庄看看能不能从尸身上 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另外一边就去户部拿一些张氏父子之前处理的文书,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炎千释想起之前自己追查父亲炎威死因时,查到了任兵部尚书时一些往事,不由得有一种直觉,似乎父亲的死也跟眼 前的案子有着什么联系,只要查到其中的共同点,说不定就会有发现。但是他追查自己父亲死因的事,不想让凤冉知道, 所以就抢着先说,“那我们去户部那边看看吧。” 这个“我们”当然指的就是他跟唐浮。 可唐浮想去亲眼看看那尸身,她对“炼狱之火”很是好奇。 凤冉微微眯起眼睛,“你一介女流,非对这些东西那么大兴趣做什么,义庄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就跟着炎王,去 户部轻轻松松地翻翻卷宗查查文书,不好吗?”这话明面上是在劝唐浮,却暗里字字句句都在讽刺炎千释。 不过炎千释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只是不想让唐浮再跟凤冉单独相处,便也劝道,“义庄我之前去过了,你又不是仵 作,再去,恐怕收获也不大。凤尚书虽然有些狗眼看人低,但他倒说了句真话,那地方确实不是好玩的。” 见他们两人明嘲暗讽,互相斗嘴的这架势,唐浮也只能叹气了,不过她倒不是一个那么听得进劝的人。 最后,在她的坚持下,便决定了跟凤冉一起去义庄,而炎千释去户部。 凤冉也不知好歹地笑着说,“我手下有个丫头叫海棠的,对于审讯很有手段,在她手底下,没人不敢说真话。不如借 给炎王你带着,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炎千释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唐浮却扯着他的袖子,朝他猛挤眼睛。唐浮暗用灵力传密语,告诉炎千释,这海棠是他养的妖灵,自然能有比普通人 更敏锐的观察力跟见识了,说不定真如他所言,能帮上忙。 炎千释有几分意外,这凤冉居然私底下养妖灵,难怪之前他跟自己说不会一点武功。不过唐浮这番说辞,倒叫他放心 了,如此亲疏明显,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他们便分头行动,两边人马各自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凤冉跟唐浮来到了城外义庄。这地方,六月天大中午的过来,都觉得阴森森,寒气重得吓人。凤冉走 在前面,唐浮紧随其后。刚进了义庄大门之后,入眼的是个不大的院子,靠着院墙边横七竖八地放了许多白色纸幡。 这种习俗,唐浮是不太懂,猜测着这玩意儿到底是叫招魂幡还是送魂幡,顺便就无意识地多看了两眼。她一边扭头看 旁边,一边没注意前方凤冉突然停在门口的台阶前,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凤冉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能不能稍微眼观六路一点?” “怎么说话?谁知道你会突然停在门口,撞邪了啊你!”看来他是嘲讽开关开了之后一直忘记关了,唐浮实在不能忍 了,才不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二品大官,要不是念在他好歹帮过自己,简直就想对他挥拳头了。 看见唐浮像一只炸毛的猫咪对着自己发了通脾气,他反而十分满意地转过头,往里面走去。 唐浮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忍不住轻声念叨,“这人真是欠骂。” “我听到了!”凤冉在前面回嘴道。 他们已经进了义庄停尸的地方,这里本来应该是有人守着的,但因为之前戴门那具尸身的事故,又死了一个仵作跟一 个差役,守义庄的人早就吓得魂都没了,哪里还敢留在这儿。 凤冉伸手递给唐浮一块帕子,唐浮愣了一下,“干嘛?” “给你遮一下……”凤冉望着她,顿了顿,然后又把帕子收了回去,“我倒是忘了,你可是在兵部大牢里都能睡得香 的奇女子。这种尸臭,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唐浮瞥了他一眼,不由得对他这种刺猬一样的态度,很是厌烦,“你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我们早上去找你,就没 消停过,就不能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吗?”话一出口,凤冉几分得意地笑出来了,“怎么?你也承认我是美男子?” 他这断章取意的自恋模样,让唐浮愈发地想打人了。 见唐浮的拳头已经按捺不住地举了起来,凤冉才赶紧用帕子将自己口鼻都掩住,转头去找那几具尸身不再废话了。 这几具尸身被放置在最里侧,未入棺,只用草席稍微掩盖了一下。天气炎热,若是不做任何处理的尸身,放几天必定 腐臭无比,但这几具尸身却因为那火毒,仿佛做过天然的脱水处理,只是溃败不成形,却没有那种腐臭的味道。 唐浮分别仔细查看这三具尸体的情况,果然如炎千释告诉自己的一样,分别呈不同的枯坏程度。 凤冉正打算跟她聊一聊细节,就见唐浮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惊道,“你要做什么?”唐浮头也不抬,用匕首将尸身 开膛破肚,“看看死人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凤冉忍不住做一个呕吐的声音,“你真是女人吗?这种事,没有十几年仵作经验,一般人谁敢下得去手?”不过他还 是不忘提醒她道:“你切归切,不要徒手去碰他们。” 唐浮点了点头,暗暗运起灵力,在手掌之后渐渐形成一层薄冰,相当于戴了一只冰做的手套,只稍微拉开胸腔,查看 了内脏的情况。却让她意外发现了不同的结果,几分惊喜地招呼凤冉,“你来看!” 戴门的尸身,外面枯焦变形,但内脏的损坏程度却远低于另外两具尸身。 “这炼狱之火,果然是活的!”唐浮像是亲眼见证了新大陆的存在一般,语气有些兴奋。 凤冉追问道,“你有何高见?” 唐浮抬头望着他,眼底里故意闪过嘲讽,“我怕我说出来,你听不懂。” 凤冉嘁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你没听过本人还有一个绰号叫做万事通吗?” 唐浮耸了耸肩,“好吧,那我试着解释看看,先从最基本的理论开始吧。” 这是基于她前世记忆中的概念,所以相当于是千年之后的科技知识来解释眼前的现象,她从物质的构成开始向凤冉阐 述道,“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跟眼前这一排棺木,没什么区别,你有何感想?” 凤冉先是笑了笑,但见唐浮的表情认真不似开玩笑,才答道,“我会觉得你肯定是疯魔了。” “物质的存在,归原到最本质的状态时,都是一样的,不管我们人,还是这些看起来是死物的东西,抑或者是你身边 圈养的那些妖灵,也许存在的形式有所不同,但最根本的形态都是相同的。不是我疯魔,是以你现在的认知,或者说以现 在这个时代的认知,还不能够理解。”唐浮继续说着。 “操纵炼狱之火的人,是蓄意杀死戴门,而且手段残忍,类似于剐刑一样,故意放任火毒一点一点从外皮开始侵蚀他 的身体。这个过程应该是极缓慢的,所以火毒还未来得及侵蚀到他的内脏时,他已经死了。或者是有什么其它情况将这个 行刑的过程打断了,才导致有一部分火毒残留在戴门的尸身之上。”唐浮把话题拉回到了案子上来。 “而仵作他们呢,是后来接触到这个尸身,才碰到了残留的火毒。这时就像碰到了没有主人管教的野狗一样,火毒肆 意攻击,就像野兽吃人,一定是选最肥美的部分下手。所以它们从手部进入人体之后,就直捣黄龙,取其内脏,吃了个干 净。这便是本能。” 唐浮说完自己的看法之后,凤冉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好半天,凤冉才开口,“就算你推理的勉强有些道理,但你开头说的那些什么本质,物质,什么都一样,跟这些有什 么联系呢?” 唐浮抿嘴一笑,“故弄玄虚啊。” 她心里说,没跟你直接说细胞、原子分子、核裂变已经算是客气了。 凤冉却揪着不放,“不对,你的语气十分笃定,不妨再跟我说说,这所谓我与棺材板是一样的,到底做何解释?”如 果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估计要上升到哲学层面上去了,其实只是因为再次面对死人,下意识里让唐浮有所感触,前世的记 忆零星浮现,所以她才故意说了那些话。 从宏观角度上来看待,让自己变得麻木,杀人与杀鸡也没什么不同。所以她才能在前世,成为出色的冷血杀手。但说 到底,她的内心还是渴望人间温情与温暖的,从物质上讲,的确人这个个体,与世间万物其它种类相较,并无甚特别,但 于自己而言,每一个人又都是独特的,不可取代的。 可是,这样一个独特个体的存在,却是依赖于别人的记忆。所以,她才对这一世的重生机会格外珍惜,想要努力地活 着,并且尽情尽兴地活。 这些感触,自然是没办法跟别人细说的。 总结下来,凤冉这个好奇宝宝,她现在没功夫伺候,别岔开话题,“我觉得眼下我们首要的事情,应该是着力于查找 炼狱之火,这既然是稀罕毒物,来源渠道应该不多,顺着这线索去查,也许会有新的收获。” 妙书屋 第72章 分头行事 凤冉见她开始转移目标,有些不悦,“小姐,看来你只是空有理论,这种东西,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要追 查起来,没那么容易。倒是看看炎王那边是否有收获,更可靠一些。” 唐浮白了他一眼,“既然你认定义庄这里不会有新线索,干嘛还要跟我来这里复查一次?” “对于你们要查的案子,也许没线索,但我要查的事情,却有眉目了。”凤冉微微一笑,眼睛都快弯成月牙了,简直 就像个狐狸似的。 他这副模样,让唐浮刚想脱口而出损他的话,都说不出口来,只觉得隐隐的一种熟悉感。难道是因为这家伙的脾气其 实跟炎千释有点相似吗? “你这样,我们没办法再合作了!”唐浮正了脸色,严肃道。 “好了,别生气,我不是给了你们情报嘛,大家也算扯平了。”说着,他已经往外走去,回头见唐浮没动,故意皱了 眉头,恐吓道,“你打算在这里过夜吗?那可是很刺激的哦。” 唐浮几步追了上去,“你知道了什么,不能共享一下吗?” “何谓共享?”他反问道。 “就是把大家拥有的情报拼凑到一起来分享……”唐浮煞有介事地想跟他解释。 “我当然知道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炎千释从开始就瞒着我在调查其它的东西,你又来跟我提共享,这买卖你们夫妻俩 还真会做。”凤冉保持着笑意,但明显脸色寒了许多。 “你……”唐浮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们可是诚意十足地跟你合作,你是要故意找茬?想打架吗?” 凤冉往后退了一步,跟唐浮拉开距离,“我是斯文人,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何况,我不打女人,虽然你这里里外外都 差强人意了一点。”他顿了一顿,又装作很吃惊的表情,望着唐浮,“等等,难道他连你也瞒着了?” 唐浮停住,瞪着凤冉,猜测着他到底是在挑拨离间,还是真的在说着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此话何意?” 凤冉停在马车前面,展开扇子,轻轻摇了摇,“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他本人,省的我做坏人。” 听他这般解释,唐浮跟上前了两步,反倒笑了:“就算他瞒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信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她 说完时,已经抢在凤冉前面上了马车,才回头补充道:“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凤冉愣一愣,笑出声来,“行行,我不是好人,炎千释才是好人,大好人!”他故意咬牙切齿的重重强调着。 *** 皇都宫城,宝华法殿之内,国师尹子虚已经闭关两日多了,道童送去的一日三餐放在门口,一直都没有动过。 傍晚时分,年资最长的一个道童唤做清脩,小心翼翼地在关室门外叫道:“师尊,李公公派人来取下个月的回春丹 了。”听里面没反应,顿了一顿,又继续道,“这两日,师尊都没用过膳,是不合胃口还是身子不舒服?徒儿甚是担 心。” 又过了半天,里面才传来尹子虚的声音,听来似乎有些疲倦,“以后为师闭关期间,不用再送食物过来,皇上要的回 春丹,你带李公公去丹炉里拿便是了。” 外面的道童退了出去,才不过一会儿,又传来了声音,“师尊,晋王殿下来访。可要徒儿去回绝了?” 尹子虚睁开了眼睛。他居然亲自过来了,也好,顺便问他再要些那个来炼丹。 “请他进内殿来。我稍后就出来。”尹子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 清脩微微有些意外,意外师尊闭关,从来不见客的,连皇上派人来,都不例外。这晋王殿下居然这么有面子。但他也 没多想,变按照师父的话去请晋王御逸尘进内殿稍后。 晋王独自入来之后,殿门随后被带上关了起来。 尹子虚从里间走了出来的时候,御逸尘看了他此时的模样,不免眉头一跳,“怎么搞成这样了?”尹子虚的容貌不复 青春,十足一个七旬白发老翁,连背都挺不直了。 “蛊毒反噬,吞掉了我的灵丹。如此而已,殿下来得正好,那血再给我一盅,只要再炼几颗血丹,做药引,配合我的 回春决,就能恢复了。”尹子虚淡然说道。 御逸尘表情恢复了正常,“仙人血,自然可以给你,但是不知国师能否解释一下,戴门为何会死?难道你老得已经忘 了他是为本王办事的人!” “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命该如此。”尹子虚回答地十分坦然。 “记得本王跟你说过,不喜欢乱撒野的狗。”御逸尘冷笑了一声。 尹子虚转过身来,朝向御逸尘,不卑不亢地回道:“我也记得,当初跟殿下达成交易的时候,是谈合作,不是替你卖 命。别把我跟你手底下那些人混为一谈,我现在要是死了,恐怕殿下也很麻烦吧。” 御逸尘虽是冷着脸,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怒意,最后化作一个虚假的微笑,“只不过是跟国师开了个玩笑而已,我们合 作这么久,本王何时亏待过你?” “殿下也才我这儿得了不少好处。”尹子虚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了。”御逸尘故作轻松地转开话题,“唐家那个小女儿,唐浮,不知道跟国师是不是相熟之人?” 那一瞬间他从尹子虚的眼中看到了杀气,却只有一瞬间,便消逝,让御逸尘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才听到尹子虚慢 慢开口,“是我故人之徒,如此而已。” 御逸尘哦了一声,“我还以为国师开了荤,开始近女色了,不过若是当真喜欢,我倒可以替国师出点力……”不等他 说完,尹子虚开口打断了他,声音冰冷,“奉劝殿下,离她远点。” 这场交谈,不欢而散,出来的时候,御逸尘手下心腹皇甫剑等在外面,见到御逸尘人影,便迎了上来,弓着腰,十分 卑微。御逸尘出了宝华法殿之后,才对皇甫剑说道:“派人多多留意那个唐浮。” “是!”皇甫剑应了一声,确认似的又问道,“王爷说的是护国大将军唐成言之女,炎王未过门的那位夫人吧?” “废话!不然你以为是谁?”御逸尘语气略有不快。 皇甫剑心里不禁起了疑惑,难道自家主子又看上了那个女煞星,据说她武功高强,曾单枪匹马入沙场。这种女人跟王 爷一向喜欢的那一种可是大相径庭。他才又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是,属下立刻去安排人手。” 这个尹子虚,虽然得力,但却越来越难控制了。就像一把利剑,却是双刃,挥出去的时候,总会担心什么时候不小心 伤了自己。御逸尘恩威并施,好不容易才把他招到自己的麾下,不多掌握些他的弱点,把他牢牢抓在手心里怎么行。 想来也是可笑,堂堂国师,再怎么修身炼灵,再怎么清心寡欲,也逃不过一个男人的欲望。若这个女人,是他症结所 在,那事情倒是好办了。也不枉他舍了一个专门安插于兵部的棋子。 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继续吩咐道,“云坊那边再派些人手,暗中调查一下云孟辞到底是不是真的病 了?” 自他借母妃之名义,邀请了几次,皆被云家婉拒,最后直接推说云孟辞卧病在床。她常去的云坊布庄那边,确实没看 到人了。只不过他御逸尘看上的女人,竟敢拒绝他,这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放。要不是看中了云家底子殷实,他也懒得放下 身架去讨好云孟辞,可恨的是这女人软硬不吃。 看来,是时候下点猛料了。 晋王前脚走没多久,宝华法殿又迎来一位贵客。 六公主御暖儿,她是国师尹子虚唯一的俗家徒弟,身份又十分尊贵,到这殿里时一路道童都退到边上向她行礼。清脩 在门口把她拦了下来,“公主殿下,请留步,师尊此时正在闭关。” 御暖儿皱起眉头,自打上一次她悄悄从师父这里偷了一点专门替父皇准备的那种药,用在了炎千释身上,结果反而让 炎千释跟唐浮的关系更加亲密。事后,她有一阵子不想来宝华殿,一是害怕师父发现了会责骂,二是每每想起自己干的蠢 事便悔得要死。 但这一次却不同,事出紧急,她也是从皇兄御子灏那儿听说,这次燕歌使团不仅带来一位公主与玉穹联姻,还有一位 皇子随行,打算求娶一位玉穹的公主。 而目前适龄未嫁的公主,就只有她一人而已。不论如何,她都不想嫁到燕歌那种鬼地方去,她没有母妃替自己说话, 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师父。虽然平日里师父教自己武功时是很严厉,也少言寡笑的,但师徒情谊还是有的。师父的话,父皇 还是能听一点的。若是师父肯替自己去进言,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师父什么时候出关?”她耐着性子问道。 清脩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我也不好说。不过公主请放心,师尊一出关,我必定会通报师尊,公主您来过。到时候 再请……” 他的话还没说完,御暖儿已经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她心里只顾着想着自己的事情,若是师父一两个月都在闭关, 怕也是来不及了,不行的话,就只能去求一求别的娘娘看看。 目送御暖儿离开之后,清脩才入殿中,如实跟尹子虚汇报了刚才御暖儿来访之事。 尹子虚虽对这个徒弟不算反感,但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尤其是他与唐浮相认之后,就更有些不太耐烦去应付这位公主 徒弟了。归根到底,他只不过是把御暖儿当成是一个替身,一个假象的月儿罢了,真身出现,自然会让他对这假的有些厌 倦。 而且眼下,他还有自己更要紧的事情去做,更加没有时间去跟她应酬。 清宣带了一些少年回来了,径自入殿,向尹子虚汇报,“师尊,您要的人已经带到了。” “你们都先退下吧。这些人让他们在外殿里候着就行了。”尹子虚的声音从隔间里传出来,有几分不真切感。 妙书屋 第73章 幕后黑手 清宣跟清脩对视了一眼,齐声应是,方才退了出去。 出来之后,清脩有些好奇,追问清宣,“师尊每隔一段时间,让你去选拨一些潜力好的少年人来,但屡屡又不见咱们 这儿又添人,你恐怕是没尽力选对人吧?” 清宣冷笑一声,“你懂什么?若师尊不满意,便不会叫我去办了。别以为你跟在师尊身边久,就是大师兄。哪天师尊 高兴了,传我一套神功,到时候这宝华法殿的继承者,还不知道是谁呢?” 两人互相挖苦了一番,才散去。 尹子虚对外称是要挑选一些有资质的年轻人,让底下的人尽量去找身强体壮的、年轻的来。没有人知道他是用活人来 炼血丹。 只因他这副身体越来越快不行了,才不得己用了这种邪门的方法。 确切地说,是他从尹子虚本尊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延年益寿的法门,这个方法不知道曾经已经用过多少次了。将其他 活人的生命力炼化在灵丹里面,服用之后,可以让身体状态重回青壮年。但这方法并不完美,所以尹子虚的头发一直是白 色的,而且每次使用一些禁术时,都会有反噬的效果。 例如这一次,他用炼狱之火去杀人,因附近有更夫路过,情急之下,没有做干净,急急撤离了现场,留下了后患。等 他回到宝华法殿的时候,才发现这玩意儿反噬得极为凶猛。 炼狱之火与其说是一种毒,不如说是一种蛊,若要为己所用,必须以饲主精血与之建立联系。弊端便是每次用完,必 须将其完好回收,否则就会反噬其主。 他帮着御逸尘杀人,从而得到御逸尘的各种资源,助他练功。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已经有近十年之久。御逸尘是一 个极有野心,而且目的性非常明确的人,他不仅要名正言顺地继承帝位,还要妄想长生不老。 只不过尹子虚修炼的这种邪功,是不能近女色的,所以御逸尘一直督促他钻研出一种简洁的方法,比如直接替他炼 丹。根据尹子虚现代记忆中的知识所理解,这种方法不过是一种更加强大的活细胞激化手段,服用血丹之后,身体机能大 幅度地恢复到年轻的活跃状态。 其实人体本身严格意义上讲是不死的,但是会衰老,衰老到一定程度时,便会染上各种病痛,最终的死亡原因都是病 死。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研究的就是极大条件地利用外界的环境,灵兽、其他灵修者、甚至普通人,来提高自身的极限。 最有效的还是被尹子虚本尊称为堕仙的一种原材料。 相传流离大陆是由仙人建造,而后来他们舍弃了这块大陆,但是有一些仙人并没有离开,而是隐居在大陆的某处,像 凡人一样生活着。这种被称为堕仙的人,是极好的炼丹材料,不用太多,只需一些血液即可。 虽然没有高科技的仪器来检测,但尹子虚自己猜测,可能这一类人的血液里含有一些特殊的成分,能够让血丹的效应 极大的增强。这一类人较之凡人的最大区别,就是不老不死,有天生的自愈能力。 他跟御逸尘合作之后,御逸尘就开始派人在各地搜寻着堕仙,直到前不久,才有了结果,顺利抓了一个。只不过御逸 尘一直将这个堕仙关押在某处,做为与尹子虚合作的筹码。 除了血丹,尹子虚一直在研究另外一种方法,所谓的长生,究竟是什么?一个生命的延续,到底是肉体,还是所谓的 灵魂。当他重见了唐浮,虽然她样貌不一样了,但一样的说法方式,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微动作,让他觉得亲切。不管她 是唐浮还是银月,她都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 也正是因为这个契机,让他开始重新思考,或许有别的办法,让他们可以在一起。 *** 凤冉不情不愿似得,还是跟着唐浮到了炎千释的别苑。 等炎千释跟海棠回来之后,唐浮建议把目前所有知道的信息都列出来,好集思广议来分析分析。 见她拉了三尺长的白纸挂在墙上,凤冉笑道,“你这是要开军机大会啊?给你个沙盘,再来模拟一下要不要?”唐浮 白了他一眼,“少废话!” 炎千释把他在户部所查到的信息一一罗列出来,除了受害张氏父子之外,他另外加了两条线索,正是之前他父亲炎威 的意外,跟前太子御初然之死。 后者是他一直私下在查的,未曾跟任何人提过,包括唐浮。 唐浮倒不意外,他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一是试探凤冉,二是确实这当中有些联系,值得怀疑。而凤冉之前所说的炎千 释瞒着自己的事,恐怕也就是指这些。 但眼下,很明显是凤冉枉做小人了。炎千释怎么会有事情要故意瞒着自己,如此想着,唐浮便扭头看了凤冉一眼,目 光里分明就带了几分挑衅。凤冉则是一副不气反笑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炎千释不明白其中内里,只看到他们俩这般眉来眼去的劲儿,心里微微有些不适,却不动言表,继续解释着自己的看 法。 “本来当初我查太子案时,相关人不是失踪,就是意外身亡,可见幕后黑手确实谨慎,唯恐留下一些证据。但根据户 部卷宗,太子、先父、以及张氏父子都有四年前边关一战的筹备有关。前一段时间张华得令重修文书,开始复查旧卷,才 做到一半,其中重要的部分就丢失了。丢失的这内容,恰好就是当初由其父整理的文书。” 炎千释顿了一顿,看向唐浮,“那一场仗,最后我军打败,援军没有及时赶到,导致伤亡惨重。” 唐浮顿时明白了,那一场与燕歌交手的失利,最直接的结果便是让唐家少了一个儿子。 “这里面藏了一个私吞军费的秘密,虽然账目做得很用心,但是有疑问的地方全部丢失,未免欲盖弥彰。最巧的是其 中涉及官员,还有那个卖主求荣的刘参将。” 听炎千释提到此人,唐浮也有些印象,当初乌峡一战,要不是他阵前通敌,把军情卖给燕歌,玉穹大军也不会损失惨 重,差点酿成大祸。此人事后虽逃逸,但却是把罪证都推到了先太子的头上。 如此看来,都是有人在背后居心叵测地安排了一切,说不定这刘参将早叫人灭了口。 “这么多条线索,其实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个利字。”唐浮说道,“论其受益者,最大的当属是晋王御逸尘。你 们觉得他可有这种野心跟手段?” 炎千释还未回答,凤冉摊开手说道,“那这就不是我等能管的事了。我劝你们最好也莫要深究下去了。” 见凤冉自拆墙角,唐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跟御逸尘原来是一伙的?” 凤冉轻轻笑了笑,“一个暗地里打我妹妹主意的人,我是有多下贱,还需要跟他一伙?”语气里暗带着几分不满。炎 千释也听说过凤潇潇的事,才出来劝架,“既然御逸尘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相信我们联手定能找到证据,只要呈到皇上 面前……” 凤冉笑得更大声了一些,“炎王,就算你被皇上认作义子,还封了王,但跟他的亲儿子,还是有不同的,不要太高看 自己。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认清楚敌人的强大。承认自己弱并不可悲,可悲的是面对斗不过的敌人还要去送死。” 唐浮不知道他在暗地里跟御逸尘有过何种较量,才让他如此没有信心。 虽然综合以往看来,这御逸尘确实有手段,但他不过是一个皇子,权力在手,要驱动庞大的势力团体,肯定要做一些 大买卖,运营一笔资金来支撑开销,否则也不可能动用到那么多人替他卖命。 而放眼这个时代,若要做生意,必定要有自己专门的运输路线,不论是车马队,或是镖行,必定会有一些掩人耳目的 东西,查起来肯定不难。 御逸尘如今极力拉拢云坊,对云孟辞示好,唐浮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很有可能缺钱了,或者需要新的资金,才想要 把玉穹第一庄的千金大小姐拿在手中。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也不必把桩桩件件都查得那么清楚,随便一两件案子里的线索只要能有证据跟他御逸尘有关 系,他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至少离帝位肯定是无望了,虽说老皇帝御靳枫色令智昏,但也不至于不分是非,不然当初 先太子御初然的事,他也不会动那么大的怒,当即便废了他的太子位。也因为这件事,让他对诸皇子都有了忌惮。 错过了这个时机,又不知道再生了什么变故。 单就从之前的事情来看,御逸尘的势力在朝中绝对可以达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了,若再无人行动起来,说不定哪天老 皇帝被蒙蔽了双眼,立了他为储君。到那时,再想去反抗,很有可能就会被御逸尘反咬一个造反的罪名。 而且唐浮还在担心炎千释的真实身份,他如今虽是以玉穹人的身份入朝替皇帝办事,但实际上他是东乾国的储君,这 一层消息没有泄漏出来,并不是炎千释瞒得好。而是因为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所以信息传递的速度慢。 前一次炎千释出城与东乾派来的探子汇合时,就已经被人盯梢,而且还被袭击,很有可能已经被怀疑上了。 这一件事也不容他们拖得太久,最好的情况便是他们借此案连根挖出御逸尘的老底,把他扳倒之后,炎千释也可以替 自己养父炎威报仇,了了心愿,便能回东乾去了,远离这是非之地。 至于最后这一点,是不能跟凤冉说的。 妙书屋 第74章 知难而进 虽然唐浮可以信任他,但毕竟事关炎千释的安危,她无权力随意透露给别人。要让凤冉明白眼下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尚欠些说服力,眼看着他要先退出了。 炎千释对唐浮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强求,凤冉毕竟是凤家唯一的支柱,他有老母小妹要照顾,不可能不顾一切地投身 到一场如此危险的战斗之中。甚至炎千释有几分能够理解凤冉的心情,他在皇都生活这十来年,眼见过朝中变迁,御逸尘 隐藏得如此之好,不仅是他能以利益手段拉拢到朝臣,而且还能以礼贤下士的好名声让很多中立派也对他抱有好感。 若不是前太子事件,炎千释亲眼所见御初然临死前口口声声喊冤的惨状,恐怕他也跟那些无知者一样被御逸尘蒙在鼓 里。 可以说,御逸尘是天生的阴谋家,他的势力已经渗透到玉穹皇庭的每一个角落,也难怪凤冉不能答应同他们一起抗 争。 唐浮伸手按在凤冉要拉开的门板之上,又把门关了回去。 凤冉叹了口气,笑道:“小姐,就算你强人所难,也没用。” 唐浮望着他,“我不想强迫你,我知道你有你的无奈。若是我们事败,你能为今日之事保密吗?”说完,她静静露出 微笑,这也算是最后一点要求。 凤冉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唐浮这才松开手,让他先走。 炎千释轻扶着唐浮的胳膊,安慰道,“如今我们在暗处,还是有些优势,我再想办法聚集些人手从他身边去 查……”唐浮微微摇了摇头,“也许我们早已不在暗处了。” 她天生对危险的嗅觉,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别担心,我收到无涯的来信,他就快回来了。”炎千释故作轻松地说道,“等他回来,我们又多一道助力。这些事 我去安排就好了,相信很快就能结束,到时候你就准备跟我一起回东乾去。” 炎千释本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但他不忍让唐浮为这件事太过忧心,所以才把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去设想。而他忽略了唐 浮本来就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娇花,她不需要别人格外的保护。 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炎千释承诺做好部署之后会再跟唐浮联系,这几日就让她先在唐府里好好待着,别乱走动。 一切看似平静,炎千释向刑部尚书宋仁秉交了一个杀人越货的死刑犯,由此人去顶替了戴门一案中嫌犯。这乃缓兵之 计,打消真凶的戒心,所以连刑部都不知道其中的原委。 宋仁秉更不会去深究,只要能破案,只要能交差,他才不会多问一句。 没过多久,燕歌使团就正式来了皇都。 入城那日,皇都百姓都挤到城门上,为的是亲眼目睹燕歌第一美人的风姿。 有人也为那芸儿公主暗道一声不平,虽为金枝玉叶,却要嫁给一个能做自己父亲的人。这声音在人群里悄然刚议论了 一句,便被旁人制止,“皇家之事,岂是我等能非议的,想要你脑袋还在的话,快闭嘴吧!” 迎接使团的晋王御逸尘,亲眼见到芸儿公主时,心里何不是也在叹着自己的父皇为何如此贪心,他已经有那么多的妃 子,为什么还要霸占着这个燕歌第一美人?真是恨得他牙痒,如此人间绝色,却要送到已经行将枯朽的糟老头身边。 他不得不怪罪到凤潇潇的头上,根据计划,若是凤潇潇能顺利入宫的话,芸儿公主说不定就能转赐给皇子。而他能得 到芸儿公主的机会也大了许多。 御逸尘在众皇子中最肖其父,不仅是他有御靳枫那份果决、阴狠,还有同样的好色。 当晚在皇宫中皇帝御靳枫率百官为燕歌使团设接风宴,炎千释自然也在其列。 两方互相寒暄之后,到了敬酒的环节,燕歌二皇子哥舒仁显站起来,先敬了皇帝御靳枫一杯酒,然后又走到玉穹文武 官员的坐席这边,对着唐成言敬了一杯,还夸赞了几句唐将军老当益壮,威名传遍燕歌。 这位二皇子如此举动,让边上的炎千释看出些端倪来,他对着皇帝御靳枫都没说这么多话,反倒是对着唐成言却诸多 献媚,是不记得今年二月乌峡一战,明明燕歌稳赢的战事最后却损兵折将的惨状了吗? 哥舒仁显敬完酒就坐了回去,按道理说,迎接使团的几位大臣,还有晋王都是提前跟他打过照面的,礼尚往来,他也 该意思意思。但眼下,分明他就是没这个意思。 御逸尘的脸色不大好,但强做笑颜,还顺着哥舒仁显的话,也夸了唐成言几句。 紧接着便是同哥舒仁显一起来的燕歌大将雷冬,也过来向唐成言敬酒,这个人就刻意提到了乌峡一战,只不过他却是 把唐家军的风采大肆褒扬了一番。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有多崇拜唐成言,但炎千释却记得此人正是雷光的独子,算来跟唐 家是有杀父之仇。 但唐家大儿子当年也是死在雷光手上,这笔恩怨要计较起来,恐怕没个尽头。 沙场之上,生死胜负有时候都不是一个人能左右的。 若他是诚心来表示敬意,炎千释倒要高看他几分,但就怕他心怀怨恨,别有诡计。炎千释暗道,看来要提醒唐浮多加 注意才是。 酒宴进行到一半时,芸儿公主上前来献舞一曲,婀娜身姿明艳动人,莫说是燕歌了,就算在玉穹,也难有女子可与她 的容貌相较。她着一身舞姬的衣裙上场,脸上虽蒙了面纱,但那双眼睛却像有勾魂的魔力一般,摄人心魄。 众人欣赏这天人之姿,无不在感叹世间绝色不过如此。 臣下首席的尹子虚,望见芸儿公主,不由得想起了银月。那份妖娆妩媚,跟让他魂牵梦萦的银月如此相似,尤其是那 双眼眸,仔细望去,跟银月有七八分相像,一时之间也看呆了。 唯有炎千释低头自斟自饮,将眼前美色视若无物。 酒过三巡之后,芸儿公主以不胜酒力为由先离席,被宫人领着去了特地为她准备的芳华殿。 没过一会儿,后面就有人跟着她也进了这殿中。里外的太监宫女们十分识趣得都避开,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芸儿 公主看清来人之后,也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屏退。 “晋王殿下是否走错了路?” 御逸尘像闻着腥味的猫儿似的,专门寻她而来,借着几分醉意,将殿门带上。 “本王一路循着香味而来,幽幽兰香,撩人心脾。原来竟是公主身上的香味。” 明明是登徒子,却被他说得倒也明目张胆。 芸儿公主微微一笑,“过些日子,晋王怕是要称呼本公主一声长辈了。这恐怕于理不合。” 御逸尘上前了一步,“嫁给我父皇,至多不过是个妃子。若是你肯从了我,他日我登上大位,许你后位如何?”如此 大逆不道的话,他竟然丝毫没有惧意,或是夸夸其谈,反而是几分胸有成竹,手到擒来的意味。 在来玉穹之前,芸儿与兄长几人对玉穹的局势都有所了解,对这个晋王也有耳闻。 她本以为要拉拢此人,可能还需些时日,没想到还只是第一日,他就自动找上门来,还放出狂言来,以后位相许。让 哥舒芸儿不免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她轻移莲步,走到御逸尘边上,搭在他的胳膊上,笑容愈发妩媚,“原来王爷有如此大志,倒叫芸儿生出几分钦佩 来。不过芸儿心中有一个结,若是王爷能替芸儿解了,卿心便同君心。” “不妨说来听听。”御逸尘眼中只有美人,恨不得此刻便将她搂在怀里。 “年初玉穹与燕歌大战,芸儿的亲姑父于乌峡战死,头颅被悬挂于城门,我姑母伤心欲绝,一个月后香消玉损。姑母 姑父待芸儿如亲生女儿一般,如此血仇,王爷说芸儿怎能忍?”哥舒芸儿俯身靠在御逸尘胸口,轻声道,“若王爷能替芸 儿将唐氏一族灭门,以泄我心头之恨。以后芸儿就是王爷的人。” 御逸尘眉心微微一动,本来他当初为了拉拢镇安王府的势力,也私下帮过安平郡主,但对付的不过是唐浮母女,也不 至于让唐家满门覆灭。 不过他日自己登基,这唐家是否能再用,也的确是个问题。 论唐成言倒是个忠臣,在军中也颇有威信。若是御逸尘顺利登基倒还好,若是他想走个捷径,这唐成言必是拦路石, 只是眼下就铲除唐家,就让他计划不得不提前了些。 可也许这便是个机会,御无涯不在皇都,御子灏年纪还轻,燕歌使团来访,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着。说不定这是老 天爷在对他有所暗示。 御逸尘不再犹豫,抱紧了怀中美人,“好,本王答应你!” “那芸儿就等王爷的好消息了。”哥舒芸儿从他怀里轻身闪了出来,身手灵活。 御逸尘眼中一亮,心里暗道,这女子居然还会武功,果然不简单,却是越发对她有些着迷了。离开芳华殿之后,御逸 尘便开始计划着下一步棋。 皇都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谁也不曾想到这其中推手,竟是这倾城倾国的第一美人。 翌日,在宫城以北皇家蹴鞠场内举行的蹴鞠大赛,做为迎宾的娱乐项目提前展开。 唐浮应邀同二哥唐连胜一起出席,到了会场门口老远就看见炎千释等在那儿。 “你在这儿杵着干嘛?”唐连胜故意问道,隔在他们俩中间。炎千释向唐连胜行礼,淡然笑道,“二哥见笑,我在这 里等你们呢。” “等我们?你且把那们字去掉吧。我一大老爷们被你等着,还嫌渗人呢。”唐连胜也只有跟小妹他们在一起时,才能 露出笑脸,讲几句玩笑。唐浮在他背后,轻捶了他的后背,拖长声音唤了一声“二哥!” 唐连胜背着手,让开了位置,“好了,我先进去了。你们俩自便吧。” 妙书屋 第75章 燕歌贵客 唐浮跟炎千释并肩而行,本来想问问他这两日查证可有进展,但一想,还是不问了。若有进展,他自然会告诉自己, 若无进展,多问徒添烦心。 “燕歌那第一美人,当真是美得妖精一样吗?”唐浮想起了另外一个趣闻,据说入城那日,围观过燕歌使团车马,但 凡见到过芸儿公主真容者,男的失魂落魄,女的羞愧痛哭。 炎千释对她这比喻失笑了,她总是不时蹦些新鲜的词汇来形容人或事,笑罢之后才言道,“恐怕要叫你失望了。” “啊?难道是坊间言过其实,她其实长得很丑?”唐浮有些意外。 “那公主的美丑,我无法断言,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没正眼瞧过她,连她是胖是瘦也没留意到。不过听说一会儿她也 会来蹴鞠场观赛,你自己去看吧。”炎千释解释着。 唐浮来了兴趣,歪着头,追问着,“不是吧?你怎么都不看看呢?她可是燕歌第一美人啊。” “那又如何?”炎千释笑得很好看,“不过是皮囊罢了。” “世人不都是爱被表象所迷吗?若我要是生得奇丑,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唐浮反问道。 “我从未在意过你的容貌,我看中的是你的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自然都不会变。”炎千释将问题又丢回给 她,“难道你答应与我一起,是看中了我这张脸?” 唐浮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真诚,“虽然不全是,但我承认,你长得确实很好看,比我见过的一般男人都要好看。” 这怕是唐浮第一次当面夸炎千释,但一个男人被女人夸漂亮,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开心事。炎千释一把拉住唐浮, 几分佯怒道,“你才多大,又见过多少男人?照你如此说,若是日后你再见到比我更好看的男子,还会变心了不成?” 唐浮暗暗道,加上前世,我见过的男人肯定比你能想象的要多得多。 她被他拉得贴得近了一些,才不得已小声提醒道,“这儿人来人往的,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炎千释才不管,“我们是夫妻,就算被人看到了,也无伤大雅。”他还在纠结唐浮对容貌的喜好,追问道,“你还未 回答我呢。” 见他难得耍起小性子来,唐浮被逗乐了,“我相信真爱是欣赏对方的灵魂,就算以后见到比你更好看的男子,我顶多 就是多看两眼,也不会改变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这下,放心了吧。” 炎千释抿起嘴来,露出满意的微笑,可是又仔细琢磨了她的话,才赶紧补充道,“那我以后可要把你拴紧了些,免得 你多看几眼,看出别的什么情意来。” 见他一副打翻醋坛的模样,唐浮跟着他,也只是笑得话都说不出来。 等他们到了蹴鞠场的看台上,那边已经聚了不少人。这玉穹的蹴鞠赛,一年也就举办这么一回,多是军中之人跟在朝 为官者参与,差不多算是武斗大会之外最盛大以武为主的活动了。 唐浮暗自猜测,估计是参与人太多了,所以才有这种四队一起下场比赛的规则,即使除了轻功之外不能用任何武功, 也感觉正式比赛里会比较危险。 没过多久,比赛正式开始了。 观赛台上的看客,以最高位置的皇帝为首,右侧是燕歌皇子、那位少将军,还有芸儿公主,左侧便是来作陪的苏相及 几位尚书大人。余下座次除了皇亲国戚之后,都是达官贵族,品介低于四品,在这种场合都很难抬个头。 唐浮没心思细看比赛,反正这蹴鞠规则她也不大懂,只是一门心思想看看传说中的美人,伸长了脖子,探着头张望 着。炎千释也不理解她怎么突然对芸儿公主这么好奇,便好心替她指了方向跟大概位置。 只可惜美人戴了面纱,未露真容,看不过瘾,她才作罢。 比赛激烈,场中各个好手都想着在御前露露脸,更是卯足了劲。场外叫好声连连,唐浮却觉得无趣,要不是答应了白 若钧他们会来捧场,她压根儿就不会来了。大概是她前世记忆的后遗症,让她对于竞技类的游戏都无法轻松对待,故而才 无好感。 等她百无聊赖的出神到比赛进行了两轮后,才发现已经轮到新兵营的一只队伍上场了。 陈孝主力,带领着新兵营的队伍,完全超常发挥了。他们忍耐度过了己方的守时,一直到进攻时段开始,五人同心, 配合得天衣无缝。唐浮余光看到那边看台上二哥唐连胜都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叫好。 照这样下去,领先得分,拿个优胜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比赛是淘汰制,所以对他们而言,也是有优势的。唐浮抱着胳膊,对炎千释笑道,“看来我挺有识人的眼光,你看那 陈孝是不是资质不错啊?”炎千释点着头,这个时候肯定要接她的话替她顺毛毛,哄她开心了。 直到一声锣响,新兵营的队伍率先得了三分,拿到了优胜。 正在全场高声欢呼的时候,高台之上,雷冬站起身来,向皇帝御靳枫行礼道,“陛下,素来闻玉穹将士威名,不知能 否有机会,让我等在蹴鞠场上切磋一二。” 御靳枫一听,便准了。 雷冬解释道,燕歌蹴鞠都是两队制,说着他就带了另外四个大汉下场。 唐浮在看台上暗道,“这人也是狡猾,竟也不入乡随俗。而且还趁着人家刚赛完,就来加赛,胜之不武。” 炎千释见她如此评价,在边上提醒道,“你可知此人是谁?” 唐浮回头望着他,“怎么?还是你认识的?” 炎千释做了个苦笑,“他便是雷光的独子,雷冬,如今是燕歌送嫁大将军。” 一看场中的比赛,转眼成了燕歌对玉穹,看台上的人也更加激动了。场下,新兵营的蹴鞠队员,虽然是从唐浮的地狱 式训练里爬出来的,体力消耗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对面提出两队制,龙口只设两个。比赛时,进攻同时也要顾着防 守,这倒有了难度。 剩下几人望着陈孝,“陈哥,一会儿怎么办?” 陈孝表情轻松,“不必再在意规则,照我们平时训练时那般踢就好。这可是你们扬名的好机会!”简单鼓舞了几句之 后,打消了众人疑虑,气氛顿时也不同了。 只稍做了休息,便正式开始了这场两国之间的蹴鞠赛。 不一会儿,场中踢了几个来回之后,燕歌他们已经发现玉穹这边防守严密,且配合默契。在雷冬的指挥之下,他们宁 可不抢球,专门盯着陈孝,甚至派出两个大汉直接前后夹击之。 唐浮在看台上看得清楚,忍不住骂道,“居然用这么无耻的招式!” 不过索性陈孝轻功不错,两人夹击,他也能轻松突围。 只是那雷冬简直如一头野狼一般,横冲直撞地朝陈孝而来。两人相撞之后,陈孝飞出去老远,才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 弹。 唐浮皱起了眉头,“这是蹴鞠?他这分明是在打橄榄球!” 炎千释不知道她提及这橄榄球为何物,也只能劝她先别动怒。场中,白若钧见部下受伤,准备上前去查看,却被燕歌 的蛮子挤到边上,说他在干预比赛。陈孝勉强站起身来,发现左胳膊脱臼使不上力气,接着又被人用夹击之术来围攻。 玉穹这边主心骨被围,如同阵型被破,龙口屡屡失分。 而那雷冬野蛮地故意往陈孝受伤的胳膊上撞,唐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算去叫停这比赛。炎千释刚要伸手拉住她, 却见那边看台上,唐连胜直接一跃而下,跳到场中。 “这场蹴鞠,我方认输,是雷将军带领的士卒更胜一筹。”唐连胜向雷冬行了个礼,便朝陈孝走去。 雷冬挡在他面前,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这位是唐将军吧?这比赛完没完,不是看台上的人说了算。这点规矩, 你都不懂?” 唐连胜强压着怒气,“我部下负伤,不能再赛,况且你们已胜了三分,当然是赢了。” 雷冬强词夺理,“我们燕歌的规矩,是先到五分才算胜。不如这样,他受伤了,你替他来比,如何?” “好!”唐连胜爽快地应了下来,越过雷冬,对白若钧使了眼色,让他赶紧下把陈孝扶下场去治疗。 唐连胜下场之后,场外看台上又掀起了一阵浪潮,纷纷对唐连胜喝彩呐喊助声势。旁边行令的小吏脸都吓白了,只好 挥动了手中令旗,宣布蹴鞠赛继续。 雷冬的计划得逞了,他早就听说唐家军纪律严明,主将爱兵如子,想来这唐家公子也定是继承家风。所以才在赛场上 故意为难陈孝,就是逼得他现身出来换人。 当初乌峡一战的战报传回燕歌之时,只道雷光大将是被唐成言之子所杀,雷冬便认定了杀父之仇便是眼前这唐连胜。 雷家与唐家已经不是国仇,而是家恨。虽两国现有停战协议,他不能妄动此人,但借着蹴鞠赛,教训教训他,还是可以 的。 唐连胜下场之后,立刻被雷冬的人围了起来,叫他寸步难行,而且暗地里使阴招尽往他身上招呼。 他用轻功避开之后,燕歌那边将球故意传到他面前来,雷冬借抢球,一脚踢了过来直中唐连胜胸口。临空一脚,将他 连踢带踩地踹出去数丈远。 唐连胜中招的同一瞬间,看台上一女子的惊呼声格外清脆。接着便有不少人喝起了倒彩,对雷冬这种行为实在是看不 下去。 而哥舒仁显则是笑笑,对着皇帝御靳枫解释道,“燕歌蹴鞠没什么规则,粗犷惯了,让皇上见笑了。” 这一招以退为进,倒叫皇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否则倒显得玉穹这方太过小家子气。 场下,雷冬几步上前,站在倒地不起的唐连胜身前,“你还有兄弟未在皇都吗?” 唐连胜扶着胸口勉强站了起来,却听他这一问,猜出了其用意,为了不暴露唐浮身份,一口咬定,“阵前杀死你父之 人,确实是我。要报仇,找我来!” 妙书屋 第76章 国仇家恨 雷冬笑了出来,几声后寒着脸,用低得只有他们二人可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你这种三脚猫功夫能杀得了我父 亲,堂堂燕歌大将军?到底是谁,你在维护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看台之上,唐浮的脸色变了。 场中那二人的对话,她全听见了。 下一瞬间,炎千释先于她,飞身跃下了看台,对雷冬抱拳行礼之后,便对他说了些什么。 说来奇怪,这距离虽远,但唐浮若想听,只要用些灵力便能听到他们在场中的对话,可炎千释下去之后,似乎用了什 么法子,故意让唐浮听不见。 炎千释跟雷冬,你一言我一语,几个来回之后,就见他们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雷冬让到了边上,由着炎千释架着唐 连胜离开。 唐浮再也坐不住了,也下了看台。 好端端的蹴鞠大赛,就被雷冬搞成了故意伤人而告终,燕歌纵使赢了也赢得不光彩。唐浮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的,自然 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跟他对峙,先看看二哥的伤势要紧。 他们在场边,已有御医过来替之前受伤的陈孝及唐连胜稍作检查。 唐浮正想问问炎千释,方才到底是跟雷冬说了些什么,一抬头看旁边远远地站着一个娇俏的身影。 原来是镇安王府的小郡主。 唐浮才想起方才二哥被雷冬踢中时,看台上有女子发出惊呼声,想必也是这小郡主情不自禁叫出声来吧。她看上去倒 也是真的有些担忧。可惜自上次的诬陷事件之后,二哥对她便是绝了情意,再也不肯相信她了。听说小郡主也曾派婢女来 送过帖子给他,但都被他回绝了。 说到底,那件事,要不是小郡主良心发现,改了供词,他们俩也没那么容易脱身。而小郡主这般“阵前倒戈”,她在 王府估计也不好过吧。 唐浮思来想去,决定帮一帮他们,听御医说准备让伤者到边上僻静的地方去静休一会儿,他要先去准备些药来。她便 让炎千释先陪同他们过去,自己则是向小郡主御菲儿走了过去。 御菲儿看着唐浮朝自己走来,神色有些慌乱,转身打算择路而逃。 唐浮快步跟了上去,在她边上轻声说道,“二哥伤势似乎有点严重,看样子像是断了肋骨。你若是在替他担心,随我 一同过去看看御医如何诊断的吧?” 御菲儿转头看了唐浮一眼,眉心微微一动,“恐怕我有些不便出现吧。” 唐浮一笑,道:“我二哥有些死脑筋,但心肠不坏。他若对你无意,根本不会执着在那件事上,正是因为他心里有 你,才觉得被背叛,才有些反应过激。” 御菲儿像有些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可……可他……” “送你四个字,以柔克刚。”唐浮一向自认看人很准,这小郡主虽然生是皇亲国戚,但却没有一点骄纵气,性子柔中 有刚,之前的事虽说起因尴尬,但毕竟也试出了真心。 她不想让他们两个人因此错过,而后悔终生。 御菲儿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点头,“那有劳,请带路。” 唐浮这才放心地笑了,带着御菲儿便朝相反方向走去。 *** 当日宫中继续设宴,算是老皇帝为了讨芸儿公主开心,宾主尽欢,也可以让她在宫里跟亲人们多欢聚些时日。 酒过三巡之后,陪坐的御暖儿先离席了。她实在受不了对面哥舒仁显时不时瞟过来殷勤目光,中间穿插着还过来敬酒 两次。她心里虽是很不满意此人自持一副准驸马的态度,十分轻佻地跟自己对话,但面子上却不能推辞,父皇已经提前让 贵妃来跟她打过招呼,务必要她好好招待这位燕歌皇子。 她借着透气吹风的名义,从酒宴上退了出来,一路漫无目的地沿着甬道走着,不带一个婢女侍从。 这里毕竟是宫城内院,是她的家,每隔数丈就有巡逻内侍,还有什么怕的。 只是她忽然察觉身后不远处有脚步声,是谁在悄悄跟着自己? 御暖儿十分警惕地绕到御花园中,这个时辰,她记得御花园里是有两队侍卫会巡逻的。但很明显,身后尾随自己的 人,脚步不紧不慢地也跟了过来。 她特意绕到假山后面,想看看到底是谁跟着自己而来。 探出来头,却没看到人影,亦无任何灯光。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御暖儿好歹也是灵修者,敏锐的洞察力是略强过普通人的。等她凝神静息之后,忽然闻到一股酒臭味。她扭头时,就 看见哥舒仁显正靠在自己边上,喝得有些微醺,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我的公主,这么巧。” 御暖儿瞪着他,心里道,巧你个头,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就是一路跟着我来。 “二殿下,本公主现下正准备回寝宫,真是不巧,请你让开。” 御暖儿除了跟自己父皇,几位娘娘说话这么客气,还从未跟人这么礼貌过。想起廖贵妃跟自己说过的话,她就禁不住 心凉,这场婚事,父皇主意已定,不论她撒娇还是撒泼都改变不了,但若是她要做出什么不当的行为,恐怕反而会激怒父 皇。 廖贵妃的封号是纯,但其人一点也不纯,反而给人心机叵测的感觉。虽然御暖儿明白她不过是父皇的说客,但同时又 代表了二皇兄御逸尘的暗示,跟哥舒仁显的婚事,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可眼下,哥舒仁显一副无赖的模样,横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听说公主自小习武,这一次我特地带了一份礼物来,希望你笑纳。”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匕首鞘上镶的 是各色晶石。 玉穹并不产晶石,故而这匕首该是十分稀罕且精致的。 御暖儿却没心情欣赏这礼物,哥舒仁显非把匕首塞了过来。他身上的酒臭味混合着男人的汗味,简直让御暖儿作呕, 她赶紧把匕首接了过来,连连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瞪着他,“你别靠这么近!” 此刻御暖儿的心情简直差到了谷底,这个人不论从外貌还是人品,都远不能及她的心上人炎千释。可是,她却已经没 有再选择的余地了。 一想到这里,她杀人的心都有了,双手不禁微微用力,噌的一声将匕首拔了出来。银亮的光泽,沿着匕首刃闪耀着, 昭示着自己是精钢材质打造,不同凡品。 哥舒仁显上前了一步,提醒道,“公主小心,这匕首可是开过刃的,莫伤到自己。” 御暖儿见他上前,不厌其烦,挥着手,“说了你别靠这么近!你听不懂啊!” 忽然她手上力气一顿,才发现自己无意间将匕首刺到了哥舒仁显的胸口。他低头看了看伤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睛,身子慢慢靠着假山石软倒在地。 御暖儿呆住了,他不是燕歌的皇子吗?怎么一点功夫都没有,自己只是不小心,怎么就把匕首插到了他身上了?一切 发生得太快,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的,但要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燕歌,跟玉穹是否会重新开战?父 皇会不会雷霆大怒? 下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待在这里了,赶紧先离开! 她从假山后面出来,正要离开御花园,却看到前面出口站着几个燕歌的侍卫,应该是哥舒仁显带来的人正等在门口。 她只好绕路,从另外一个出口逃走。 可是出来之后,她仍觉得不妥,突然想起师父的宝华法殿离此处很近,说不定师父有办法救自己。 她悄然奔向宝华法殿,跟尹子虚简单说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 “哥舒仁显死了?你确定他是真的死了?”尹子虚跟她再三确认着。 御暖儿愣了愣,回想了一下,才怯生生地答道,“我不确定。我把匕首插到他身上,他就倒下去了。我哪儿敢去细 看,就赶紧出来了。” 尹子虚低头沉吟了片刻,对御暖儿说道,“你先回自己的寝宫,这件事为师会帮你处理。路上小心,尽量避开人。若 有人问起,你便说不知道。” 御暖儿点了点头,赶紧回去了。 尹子虚这才叫了清脩、清宣两个弟子,准备了一条毯子就悄悄潜入御花园中,找到了御暖儿说的那假山石的位置。哥 舒仁显果然死人一样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尹子虚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说来也巧,匕首插的位置不深,又刚好压住血脉,他只是昏厥了过去,一点血都没出。 尹子虚运用灵力,凝起一块寒冰将哥舒仁显的伤口冻住,然后才让两个弟子用毯子当做担架,把他先抬回宝华法殿之内。 人放在内室里,尹子虚也不急着救治,反而在外面翻着他的书。 清脩弱弱地在旁边提醒着,“师尊,那位燕歌殿下,不用处理一下他的伤势吗?万一有什么不测,恐怕……” 尹子虚合上手上的书,让他们去准备一些法器还有丹药。虽有疑惑,但他们俩还是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一切准备妥当。可这大部分都不是治伤用的,他两人对师父的举动不甚了解,这个时候也不敢多问,只 是静静等着尹子虚发话,安排下一步。 “我问你们两个?跟我修道,可开心?”尹子虚突然发问道。 清脩跟清宣对视了一眼,被这问题吓到了,不敢轻易回答。 尹子虚才继续问道,“若给你们选择,过荣华富贵无穷尽的日子,你们可愿意放弃现在的生活?” 清脩心里暗想,这定是师尊出的测试题目,便开口道:“师尊,弟子一心只想跟随您老人家继续修炼。别无他想。” 而清宣却有些犹豫,他无父无母,幼年时差点饿死在街头,无处可去,才流落到了七星观门外,被尹子虚捡回去,见 他资质还不错,收做了亲传弟子,嫉妒了许多人。 妙书屋 第77章 意料之外 可这些年不论是在七星观,还是在宝华法殿,他跟着师尊尹子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说起来是在修炼, 但修炼又是为何,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外人看来,自己是国师身边的心腹,但过的日子十分清苦,还不如在宫里当差的太监,来得滋润有油水。 尹子虚见清宣半天没有回话,追问道,“清宣,你呢?再给你一次选择的话,你愿意做大富大贵之人,还是继续留在 这里做一个道童?” 清宣抬头望着师尊,回答着,“若真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弟子想要荣华富贵。” 清脩用一种极为鄙视的眼光瞪着清宣,心里却在暗喜,太好了,这个傻瓜,一定会被师尊赶出去的。 尹子虚点了点头,才说道,“好了,清脩你先退下吧。清宣,你跟我入内殿。” 清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清宣跟着师尊入内之后,半晌还没反应过来。他只能安慰自己,师尊一定是要 罚清宣,他活该。 到了内殿里,尹子虚利用法器摆了一个阵法,让清宣把哥舒仁显搬到其中的一个位置,然后让他自己站到对立的一 面。 “闭眼,坐好,无论听到何种声响,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要出声也不要动,除非我叫你起身,你才能起身,明白 吗?”尹子虚严肃地交代着。 清宣虽然不知道师尊到底要做什么,但一如既往地对他言听计从,用力点了点头,遂闭上了眼睛。 尹子虚开启了法阵,此法阵用了多年收集来的五个法器维系着,最中间的那个便是玄光镜。根据他所查的古籍,以及 自身的理解。 这些法器所用的材质,都不是普通材料,尤其是这个玄光镜。不论是镜面还是构成镜框的这种金属,都不是他概念里 所认知的任何一种物质。玄光镜的特性是可以随使用者心念,切换出不同的画面,让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人的意识是可 以传递的。 所谓意识,或者记忆,或者说是人的灵魂,其实也可以归结到一种物质。 而人的肉体只不过是一个载具。就像他当初从蓝枫变成尹子虚,他拥有蓝枫的意识,同时又继承了尹子虚的记忆。这 个传递过程,如果可以复制,他就真正掌握了长生的秘诀。 再加上现在这个身体确实已经再经受不起秘术的反噬,也不知道能用多久。 眼前这个大好机会,正好让他来做一个试验。如果成功,那下一步,他的目标就是要让自己跟银月,永远在一起。 一个时辰过去了,尹子虚以自身灵力维持着法阵,终于结束了第一次的尝试。 他整个人大汗淋漓,以他现代的概念来理解,就好比是两台电脑,数据移植,所以要保持两边同时在线,通过这个法 阵消耗他的灵力做为原力。 他身子一软,坐到了身后的垫子上。 “清宣!你可以动了!”他试着叫了弟子的名字,有些期待地望着哥舒仁显的方向。 但是哥舒仁显的身体并没有动,他耐着性子继续叫道,“清宣!听见没有?” 清宣这时突然发出一声呻吟,睁开了眼睛。 尹子虚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这阵法以及法器也只是他通过古籍中的记载,加上自己的推测,而做的大胆尝试。他对自己的智慧是太过自信了吗? 若是失败了,那便只能先将哥舒仁显身上的伤治好,再想办法让他忘记今天晚上的事。 “清宣,你先退下吧。”尹子虚对清宣说道。 清宣望着他,一脸茫然,“你是……你是玉穹国师?”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从“清宣”口中问出来,尹子虚也忍不住愣住了。 难道他已经不是清宣了? 尹子虚压住心中狂喜,反问道,“正是在下,你又是何人?” “清宣”一本正经地答道,“小王乃是燕歌二皇子哥舒仁显。” 尹子虚差点没笑出声来,暗暗运起灵力,抬手都是一掌,隔空打在披着清宣皮的哥舒仁显身上,将他打晕在地。这 时,他才赶紧去检查真正的清宣。 喂了一个灵丹之后,清宣才醒转过来,他胸口的刺伤只做了简单的处理,所以一时还没有适应身体陡然的变化,十分 茫然地望着尹子虚,“师尊,发生了何事?我像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说话间,他胸口真实的疼痛感提醒着 他,方才那不是梦。 他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这衣着,还有这手,惊道,“这……这是什么?师尊,到底怎么回事?” 尹子虚对他说道,“清宣,从此开始,你便不再是我的亲传弟子,而是燕歌二皇子哥舒仁显。为师给了你一次重新选 择的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说着又递给他一瓶伤药,“你胸前的伤,记得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对六公主不 利。速速离去,燕歌的侍卫应该已经合宫上下地在找你了。” 清宣仿佛吞了一块又肥又腻的肉块,在喉咙里半天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他看了一眼趟在另外一端,本是属于自己的 身体,几分熟悉几分陌生。 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变成了其他人了,还是燕歌的皇子。 听说这个二皇子在燕歌极有势力,很有可能是下一任燕歌皇帝,师尊赐给自己的是一个帝王人生,这,幸福来得太 快,他有些接受不了。 “快去!”尹子虚在旁边催促道。 清宣才起身,拜在尹子虚身前,向他行了稽首大礼,然后才匆匆离开了宝华法殿。 *** 唐连胜在蹴鞠场被雷冬打伤的事,虽然他们刻意想瞒住唐成言,但无奈昨日在场之人太多,总有些流言传到唐成言耳 里。 唐浮跟御医的治疗已经让唐连胜的伤势痊愈,可唐成言还是劈头盖脸地臭骂了唐连胜一顿,训斥他太过冲动,不敢强 出头。“玉穹唐家与燕歌雷家的恩怨,早已成血仇,难道你不知道避嫌二字吗?”唐成言振振有词,都是些大道理。 唐浮忍不住想替二哥申辩几句,却被自己亲娘拉住,轻轻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忤逆她父亲。 这件事分明就不是二哥的错,而父亲唐成言却觉得是二哥太过冲动,丢了唐家的颜面。其实早在安平设计陷害自己的 时候,唐浮已经将这个父亲看得清清楚楚了,只不过她以为至少二哥如今是唐家唯一的男丁,至少份量应该会比她这个女 儿要重一些。 但回来之后,唐成言一句问候或者关心的话都没有,明明知道是跟雷冬发生些争斗,想必传话的人也说了。唐连胜并 不是主动挑衅的那一个,而是被打的那个。他做为一家之主,说的最多的却是唐家的声誉。 唐浮默默扫视了一圈,不仅是自己亲娘,大娘、二娘能做的只有扶着二哥,要他低头认错。 因为在唐家,唐成言就是天,他说的话便是真理。 或许,在这个时代,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传统,夫纲父纲。而唐浮却接受不了,望着二哥低声下气地向父亲认错,她 故意打断道,“女儿还有些事,就先回房了。” 回到竹南院之后,她的郁闷心情还是不能得以疏解。 红袖端来甜汤让自家小姐润润嘴,都被她没好气地指挥着放到一边。 “这甜汤平时小姐最喜欢了,今儿怎么不喝呢?消暑解乏最好了。”红袖皱起了眉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唐浮叹了口气,安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 在边上一同伺候的唐思突然神色一变,扭头喝道,“什么人?竟敢鬼鬼祟祟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几步踏上对面屋 顶,将一个小小的身影揪了出来,摔到了院子里。 “哎哟!好痛啊!你是坏人!”奶声奶气的娃娃音,让唐浮有些耳熟。 她定睛一看,唐思从屋顶上抓下来的,竟然是凤冉的“女儿”,一直养在他身边的仙草。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叫阿喜,对不对?”唐浮走到院中,伸手要去扶她。 这小丫头抬头瞪着唐浮,“哼!不用你扶我!” 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蹦了起来,身手确实十分灵活,要比普通小孩子结实许多。 唐思也有些意外,“这孩子?小姐认识?”她只察觉到屋顶之上有人窥视,以为又是什么危险人物,也来不及仔细分 辨就先抓了下来,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小不点。 “嗯,算是认识。”唐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阿喜,“你怎么会来找我?是凤冉叫你来的吗?” 阿喜歪着脑袋,像是才想起什么来,“爹爹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他自己最近有些不方便……不过你们刚才欺负我,所 以这东西我不给你了。” 唐浮被她嘟起嘴,皱起鼻梁的模样,逗笑了,不管如何,她的外表都看起来只是个小女孩,脾气也十足是个娇纵的小 丫头。 “我这里有甜汤,你要不要尝一点?这可是那位红袖姐姐最拿手的哦,很好喝的哦。”唐浮使出了诱敌之计。 其实阿喜就是在屋顶上闻到甜汤的气味,才露馅暴露了自己的气息被唐思发现,一听说唐浮要用甜汤招待自己,脸上 不经意地露出几分喜色,但却还是故作怒状,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 “好吧,看来你不喜欢喝甜汤了。那我自己去喝咯,全部都喝光。”唐浮说着,转身往放甜汤的桌边走去。 阿喜转了转眼珠,“爹爹说一个人喝太多甜汤,肚子会痛。我可是在帮你的忙哦。”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 由,然后蹦蹦跳跳地抢在唐浮前面去喝甜汤了。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喝了甜汤,就把一个卷册留给唐浮,转身就跃去院墙外,不见踪影了。 “这是谁家孩子?小小年纪,身手了得。”唐思不由得赞叹道。 唐浮轻轻笑道,“虽然跟她爹一样都是怪人,不过比她爹要可爱多了。” 妙书屋 第78章 移魂大法 《妖孽王爷的双面宠妃》第78章 移魂大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不让须眉 唐浮再也忍不住了,脚下运劲,从另一端飞身跃起,身轻如燕,翩翩而来,落到哥舒芸儿的轿子前,刚好一把把她接 住,才不至于让她摔到地上来。 哥舒芸儿本来会些武功,但也只是最基本的一些防身术,确实没料到有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自己出丑,没有任 何防备,若不是眼前这个有几分侠气的女子伸手相助,自己恐怕就要摔个狗啃泥了。 她微微一笑,对着唐浮柔声说道,“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这意思就是她要记下她的恩情,他日再还。 唐浮也笑了笑,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下次小心些。” 唐浮出手,是觉得后宫里这些女人用心实在太过于阴险,并不是想跟哥舒芸儿结交,也不贪图她的回报。待哥舒芸儿 站稳之后,她便转身回去刚才那边陪着自己娘亲了。 过了一会儿,几位贵妃才姗姗而来,这赏花大会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哥舒芸儿坐在御暖儿旁边,因为御暖儿跟自己二哥的婚事也算是定了,她跟御暖儿也算是准姑嫂关系。她几分好奇地 问御暖儿,指着唐浮的方向,“方才救我的那位姑娘是哪一家的千金?” 御暖儿看了看,回答道,“那位便是护国大将军唐成言的小女儿。”然后又故意地补充道,“你看她身手不错吧,当 初就是她女扮男装在沙场上,打败了你们雷大将军,带领玉穹反败为胜!” 御暖儿并不知道哥舒芸儿跟雷家的关系,只道她这公主跟自己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对于两国交战之事,只是以旁观者 角度来看。她完全是带着几分炫耀的心情在跟哥舒芸儿介绍着唐浮,丝毫没有察觉哥舒芸儿眼底的变化。 哥舒芸儿脸色随即恢复正常,对着“哥舒仁显”说道,“二哥,你听见了吗?” “哥舒仁显”本来正在替御暖儿轻摇着团扇,还没反应过来哥舒芸儿是在叫自己。 御暖儿担心他露馅,才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啊?公主怎么了?”“哥舒仁显”望向御暖儿,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哥舒芸儿本来听说自己二哥向玉穹皇帝奏请要入赘,就有些意外,如今亲眼看他对这个御暖儿言听计从,更是心烦。 她心目中的二哥本来是胸怀大志之人,而且此次来玉穹,还有她的私心在,必要时要指望二哥来帮忙的,结果怎么才跟这 御暖儿见过几次面,二哥就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全无往日那种气魄。 难道他已经忘了此行之前,答应过自己的事了吗? 御暖儿用眼角示意,让他看向旁边的哥舒芸儿。 “哥舒仁显”才反应过来,哥舒芸儿刚才那句二哥是在跟自己说话,他适应这个新身份也有几天了,一切仍在熟悉之 中。他身体里的清宣,对着御暖儿自然是习惯性地一切服从。不过因为他也算机灵,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新身份来得到最 大的收益。那就是让所有人继续相信他就是哥舒仁显,他才能继承这个身份,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哦,芸儿你喊我,我当然听见了。”“哥舒仁显”扯着嘴角笑了笑。 哥舒芸儿一脸不屑,“怕二哥现在一心只有你的公主,也无暇再理旁的事情了。” “怎么会?妹妹的事,二哥自然也关心。我留在玉穹,也是方便以后与你照应。”“哥舒仁显”说得几分诚恳。 可是哥舒芸儿对这个答案,很明显并不满意。 纯贵妃身后的董贵妃是镇安王妃的亲姐姐,她们姐妹感情一向不错,这一层亲戚关系,让她们对唐浮莫名生出些敌意 来。尤其今日看到在座的女眷里,唐家只来了四夫人绣娘跟唐浮二人,镇安王妃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小姑子,忍不住低声跟 董贵妃抱怨起来。 她们以深闺妇人的视角,是很不能理解唐浮的某些作为,认为她实在是太离经叛道了,居然敢跟长辈叫板。这些女人 已经完全颠倒黑白,认为所有的错都是唐浮的,要不是她这么不听教训也不会让安平栽跟头,连郡主身份都没了。这简直 是皇家的耻辱,为何今日唐浮还那么耀武扬威地坐在那儿。 前面有人向纯贵妃提议,既然赏花,不如再找些乐子来。 董贵妃马上就开口了,“不如请唐家四小姐出来给大家表演一段功夫吧。她身手不是不错吗?听说之前还女扮男装赢 了武斗大会的魁首。” 纯贵妃掩口而笑,“真有此事,那这位唐小姐倒是人才。那便请她出来给众位姐妹开开眼界吧。” 唐浮虽在末座,但也听到了纯贵妃的话。 四夫人脸色尴尬,转头望向唐浮道,“浮儿,反正你平日里也要练功的,就随便耍两下。不要惹恼了贵人。” 这分明是把自己当猴来耍,唐浮微微一笑,提身走上前,对着那几位贵妃,及旁边一众女眷,行了裣衽礼,才开口 道,“小女子在深山跟师父学艺,学的功夫都是护身保命技,不太适合表演。” 纯贵妃脸上表情不太好看,这唐浮果然是个硬骨头。 董贵妃身边坐的凤潇潇开口对纯贵妃说道,“纯贵妃娘娘,这唐小姐的意思是,她的功夫是要跟人对弈,一个人表演 不了。” 凤潇潇对炎千释因爱成恨,本欲跟晋王合作,先入宫再替晋王做内线,才图后谋,没想到却没入得了宫。她当然不会 放过能奚落唐浮的机会。在她眼中,唐浮跟炎千释都是该恨之人,是她今生最大的敌人。 纯贵妃望向唐浮,“这样,那唐小姐的武功这么厉害,不如挑一名侍卫来跟你比划比划,如何?” 唐浮淡然一笑,然后才对纯贵妃说道,“回娘娘的话,在座都是女眷,比武就算再精彩,万一见了血,恐怕也会扫 兴。不如臣女替大家变个戏法,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纯贵妃眼睛一亮,“你还会变戏法?好,那就快变个来看看。” 这群深宫里的女人平时乐子也很少,顶多圈养一些珍奇灵兽当宠物打发时间,一听说唐浮要变戏法,个个都睁大了眼 睛,生怕自己漏了什么好戏。 唐浮所谓的变戏法,不过就是一些小魔术罢了。她倒是知道不少魔术的窍门,再加上如今灵力修炼得身手极为敏捷, 在这群贵妇人面前卖弄绝对不是问题。 空手变出方帕的这种初段魔术,就已经引得满堂喝彩了。 唐浮嘴角微微一弯,心里暗道,她们还真是好哄。她的目光落到凤潇潇身上,想起刚才凤潇潇不怀好意地怂恿纯贵 妃。既然她这么关照自己,那当然也要回敬一下了。 几个小把戏耍完了之后,唐浮对着纯贵妃行了一礼道,“下面这个戏法,需要请一位自愿者,帮臣女一个小忙。” 纯贵妃看得正热闹,就立刻顺着她的话问道,“你们谁愿意去帮唐小姐?” 虽然刚才也看得挺欢喜,这个时候众人都不吱声了。唐浮望了凤潇潇一眼,便对纯贵妃说道,“不如就请凤小姐来 吧。凤小姐如此聪明伶俐,定会与臣女配合得不错。” 纯贵妃回头看了凤潇潇一眼,立马就同意了。 凤潇潇脸上僵了一僵,不好推辞,只好起身站出来,慢慢走了出来。 唐浮让宫人准备了一丈长的帷幔,将凤潇潇围在中间。凤潇潇几分警惕地瞪着唐浮,而唐浮只是对着她做了一个甜甜 的微笑,低声对她说道,“凤小姐,千万别乱动。” 接着,她在边上故弄玄虚,一边绕着帷幔转着圈,一边手上做些把戏,成功吸引着周围的注意力。虽然唐浮没有专门 学习过这些玩意儿,但是她聪明,道理都明白,只不过把技巧都用到实践上来而已。 突然一下降下帷幔,中间空无一人。 大家先是愣了一愣,片刻之后才齐齐爆出喝彩声,就连纯贵妃都忍不住起身,惊叹道:“我可是连眼都没眨的,这人 怎么不见了?” 唐浮轻轻一笑,让宫人帮忙把帷幔重新抬起来,接着又解开,将帷幔移走。 凤潇潇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只不过她一脸惊恐,仿佛刚刚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了似的。 其他人还在好奇到底唐浮是用了什么手法,让凤潇潇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踪影,又重新回来了。其实唐浮根本就没动 过凤潇潇,只是暗暗运用灵力,凝起一层冰镜围绕在凤潇潇四周,确切地说是成千上万个小小的冰镜面,利用光线折射的 原理,让众人暂时看不见她而已。 唐浮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众人眼巴巴地等着她下一个戏法时,她盈盈一笑,“臣女已经技穷,让众位娘娘、夫人们 见笑了。” 纯贵妃扭头对边上的侍女说道,“将御膳房刚送过来的那盘四色梅花糕送到唐小姐桌上去,也算是小小犒赏。” 表演几个小把戏,换一盘点心,唐浮心里暗笑,这纯贵妃还真是勤俭持家,面子上的礼还是要过得去的,变对着纯贵 妃行了礼,才退到自己坐席上去。 四夫人见她回来了,心头的石头才落了下来。这种皇家宴会,无论她来多少次,都没办法轻松应对,看着女儿被点名 出场,她做娘亲的也帮不上忙,只顾着担心女儿是不是会失礼,是不是会被人嘲笑。 唐浮坐回母亲身边,对她微微笑着,以示安慰。 另外一端,哥舒芸儿一直望着唐浮,她的大胆从容,倒让哥舒芸儿十分欣赏。只可惜她是唐家人,注定了她们俩是敌 人。 来这御花园也坐了半天了,哥舒芸儿起身,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席,回了自己的寝宫。 御暖儿望着哥舒芸儿的背影,对“哥舒仁显”说道:“她还以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公主吗?架子这么大,过了这个 月,不过是我父皇的一个妾而已。” “哥舒仁显”干笑了两下,算是附和。 妙书屋 第80章 皇家氛围 可他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利用现在这个身份为自己赢得更多。如今他不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道童,而是燕歌的二 皇子。待在六公主身边,无非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底细,且需要自己做配合,所以他只能扮得像条狗一样听话。 哥舒芸儿回到自己宫里,让侍女准备洗澡水,她要净身更衣。 稍后,一切准备妥当,她屏退了所有侍女,除下所有衣物,泡入浴桶里。正当她有些放松,闭目养神时,却听到外间 珠帘窸窸窣窣的声音,跟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竟能不动声响地进了自己的寝宫,哥舒芸儿立刻意识到来人是谁。 她不紧不慢地裹了一件薄衫,从水里走出来,隔着屏风,几分高傲地说道,“芸儿一向敬仰英雄,晋王殿下,宁做小 人不做英雄吗?” 刚走近内室的御逸尘听到这话,尴尬地笑了笑,“本王不过是听说你在御花园身子不大舒服,提前离席回来,才想着 过来探一探你。” 哥舒芸儿的身影投到屏风上面,那美好的曲线轮廓让晋王御逸尘难以按捺心中的冲动,不禁又向前走了两步。早年为 了结盟,他身边的女人都是权衡再三才娶进来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哥舒芸儿这般撩动他的心绪。 自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跟自己说,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得到,不管用尽何种办法,不择手段都要将她纳进自己的 后宫里。 哥舒芸儿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又顺手扯了一件长袍裹在身上,胸前雪白肌肤在一瞬间尽收御逸尘的眼底,就被 她盖得严严实实的了。有一种肉在嘴边却不能吃的遗憾,让他心痒难忍。 “难道晋王殿下,要跟芸儿做露水夫妻?”哥舒芸儿反问道,语气里满是嘲讽。 御逸尘答得倒是认真,“本王说过的话,绝对不会反悔,也绝不食言。” “那唐府上下如今还活得好好的,殿下也还未被立为储君,我们这样见面,是否不合时机?”哥舒芸儿说完这些,眼 神变得柔和了一些,靠近御逸尘,“晋王要知道,芸儿要的不是一朝一夕,是长长久久的爱。若是殿下想让芸儿安心,就 务必早点动手。” 她也知道不能对御逸尘太过冷淡,要适时给他一些甜头,才能怂恿他替自己办事。 “莫非,晋王是舍不得唐成言这个护国大将军?”她垂下眼帘来,落寞的表情,见者无不动容。 御逸尘一把将美人搂在怀里,才冷笑了一声,“少了一个唐成言,玉穹难道还无将可用了吗?他不过是我父皇旧交, 才对他有些倚重罢了。一把老骨头,早已不中用了。你不必担心,唐家覆灭的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说着,他低下头来,要吻哥舒芸儿。 哥舒芸儿也不避,他正心猿意马,就听门口自己的随从急急喊道:“王爷!皇上快过来了!” 御逸尘还差一点就吻到美人了,真是扫兴,但他又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父皇发现自己这些小九九,只好暗叹了口 气,对哥舒芸儿道:“下回本王再来看你。”说着,就匆匆出了门,跟随从赶紧离开。 御逸尘前脚才走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太监的层层通报声,尖细悠长的一声“皇上驾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哥舒芸儿让丫鬟服侍她穿戴好了衣裙,才到门口来接驾。 这两父子简直一个德性,哥舒芸儿虽然在心里骂着,但面上还是保持着二月春风一般的温柔微笑。听着老皇帝御靳枫 流于形式的客套问话,哥舒芸儿心不在焉地敷衍作答,回想起离开故土前的日子。 父皇生怕她不同意嫁到玉穹来,还特地单独召见她,带她去观星台,望着北方,连绵不绝的雁回山,苍翠叠加,满眼 都是那抹不尽的绿色。 重振燕歌雄风,是父皇毕生的心愿。 而燕歌北有西疆,东临玉穹,这些年在夹缝中生存,很是辛苦。虽然流离大陆上都盛传,燕歌有最快的马,有最骁勇 的战士,但是身为燕歌子孙,却深感惭愧,故土一寸一寸都让给了别人。而经过乌峡一役之后,燕歌居然元气大伤,连最 厉害的将军雷光都战死在沙场,朝中无人敢再战。 父皇的眼中含着泪,对她诉说着不舍与不忍。哥舒芸儿却同意得十分顺遂,她同意嫁到玉穹来,就算不是为了母国, 也是为了疼爱她的姑母姑父。 她才不管什么所谓的盟约,所谓的和平,她一心只想要复仇,要唐家血债血偿,要玉穹皇帝付出代价。 眼下,她在御靳枫面前笑得越是甜美,心里对玉穹的恨就越是浓烈。 *** 御花园里的戏场子总算是散了。 唐浮跟在母亲身后正欲出宫,到了宫门外,才将母亲送上马车,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亲,你先回府,我有些事,迟些就回去,”她简单留了这么一句话,就朝相反方向走了。 四夫人半探着身子,望着唐浮的背影,欲言又止的,最后只能作罢。这个女儿,跟自己一点也不像,跟唐成言也不 像,做事看似不顾分寸,实际却都是那么有主意,胸有成竹的那种笃定,让四夫人隐隐觉得这似乎不是自己的女儿似的。 这些日子,她时不时回想起唐浮五岁之前养在自己身边的模样,一脸的懵懂无知,时常还因为受了安平郡主、唐诗宛 她们的气,而痛哭流涕,躲在自己的怀里,那般的无助。 一眨眼功夫,她已经成长得如此坚强,勇敢。 许是空云道长教得太好了,许是浮儿骨子里有她父亲的血性在。 四夫人坐回马车车厢里,重重叹了一口气,才叫车夫启程回府去。 唐浮直奔那个身影,拍了拍他的肩头,“曹大人!这么巧,入宫办差事?” 曹晏低着头只顾走路,被唐浮这么一拍,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才笑道,“原来是唐小姐。卑职替我家大人送文书,正 要回去复命呢。” 唐浮追问道,“你们家大人最近挺忙的?” 曹晏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释,支吾了一下。 “我正好有事找他,同你一起回去,如何?”唐浮虽是在问话,但根本没给曹晏选择的余地,就跟上来一起走了。 曹晏进宫来送军机要文,得了批复,准备回去交差,没想到遇上唐浮。 到了兵部之后,曹晏要先说正事,便看了唐浮一眼,“唐小姐,烦请你在外面稍等一会儿,等卑职跟我家大人通报一 声,再请你进去如何?” 唐浮猜想他可能要说些什么兵部的机密,怕她在场不方便,于是就自己到了外面院子里转一转,等一会儿也无妨。她 找凤冉,也没别的事,就只是想问问之前他查到的铁矿一事还有什么新的进展,说到底其实是为炎千释担心。 炎千释亲自动身去赫州,唐浮没跟着他一起去,心里老是觉得不太踏实。 兵部的院子倒是挺大的,唐浮东转一转,西看一看,走到一个假山池子边上。 忽然有个小东西冲着自己飞了过来,她本能地闪身躲开。那东西掉到地上,唐浮才发现是颗小石子。她抬头望向假山 顶上,阿喜正坐在石头上,一副野猴子的模样,笑眯眯地望着她。 唐浮歪着头回望着她,“你这丫头,扔石子儿来跟人打招呼?” “免得你看不见呀!”她倒是一点也都不怕唐浮。 “你平日里也是这么跟着凤冉吗?”唐浮想起来,这丫头似乎对凤冉粘得很近。正常人家的女儿,爹爹一般出去喝 酒,会朋友是不会带在身边的。 不过她又不是人类小孩,当然也不会按那些规矩来,只不过凤冉自己忙起正事来,就让她在这院子里玩,也不怕被出 入兵部的灵修者看见了,心够大的。 阿喜把小石子在手心里随意地抛来抛去,有些无聊似得,“对呀,爹爹说在忙正经事,让阿喜自己找乐子玩一会 儿。” 唐浮看她的外表像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但说起话来的感觉倒像是五、六岁小孩,可她举手投足的身手又像是十六七 岁的少年人。一时好奇,唐浮问她到底多大了。 阿喜玩心大起,从假山上起身一跃而下,落到唐浮面前,“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在兵部的院子里玩游戏,这个怕是不太好吧,毕竟还是白天,光天化日的,万一被人看见了,凤冉那里也不好交代。 唐浮还在犹豫着,阿喜手里的几颗石子全冲着她飞了过来。 *** 凤冉听曹晏说,自己递上去的军报,被晋王御逸尘直接压下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三个州郡因为今夏大旱,粮食颗 粒无收,官府不仅不减税赋,还谎报业绩。层层重压之下,生出了一些暴民,开始在附近劫财滋事。 地方官员办事不力,才开始担心事情闹大,对上谎称是山贼肆虐,请求出兵镇压。 凤冉接到消息,稍微做了调查。 没想到今年夏天玉穹南边居然闹起了旱灾。玉穹税赋惯例是一年两收。这旱情恐怕是让那些农民这一年都不会有收成 了,若官府再不松口,只怕暴民会越来越多。 知道了前因后果,凤冉立马呈了奏折上去。谁想到奏折被压了几日都无回复,暴民之事不能拖延,他派曹晏以军机要 务为由,再将文书送进宫里,没想到却到了御逸尘的案上。 晋王代理朝政,这件事他应该早已经知道了,却迟迟不肯处理,只怕那三个州郡的地方官对他孝敬了不少。 妙书屋 第81章 见机行事 凤冉的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了,脸色也少有的难看。 曹晏在边上暗自紧张,不知何时开口跟自家大人提一嘴唐家那位小姐还等在外面呢。 只是这时,外面传来不大不小的吵闹声,倒像是有人在争执些什么。凤冉飞起眉梢,瞪着曹晏,“外面吵什么 呢?”曹晏一想,该不会跟唐小姐有关,赶紧就弓着身子说自己去看看。 出了门,到院子里一瞧,唐浮跟中郎左志杰大眼瞪小眼的,似乎马上就能打起来一般。曹晏哀叹一声,怎么惹上他 了,赶紧提步过去劝架。 “左中郎,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曹晏先向他作了一揖,然后赶紧跟唐浮使个眼色,让她先进屋里去。 这个左志杰为人耿直得过了头,虽不知他们俩是因什么事闹了别扭,但普通人看对方是女子,也不会太计较,可偏偏 左志杰就是认死理的。他要是觉得你做错了,非揪着你说个头头是道不可。 当初凤冉举荐他入宫做中郎将时,就是看中了他这么一丝不苟的性子,送他到御前做事,就是希望能让他稍微磨练一 下,结果他确实表现不错,但性格却丝毫未加改动。 本来是阿喜的恶作剧,让唐浮被左志杰误会。阿喜倒是溜得挺快,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而这左志杰就抓着所谓的罪 魁祸首,跟唐浮不住念叨。 不过是弄脏了他的官服,打歪了他的官帽而已,也不至于疼到哪里去。 这左志杰也忒小气了,唐浮还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忍不住上了火就跟他争了几句,才把屋里的人给引了出来。 既然曹晏让自己先避一避,那她就先走了,跟这种心胸狭窄之辈多费唇舌实在是浪费生命。 唐浮进了屋内,凤冉一抬头,脸上不免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曹晏还没跟你说吗?我从宫里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唐浮十分熟络地走到他书案边,见他边上放了一杯茶,似乎还 没动过的样子,刚好口渴,便伸手不客气地端了起来,“没人喝的吧?”拿起来喝了。 凤冉蠕了蠕嘴唇,没说什么,由着她端着自己的杯子喝了,临时改了话头问道,“找我何事?” “赫州……”猛灌了一大口茶水之后,唐浮放下茶杯,才道,“的事,我想再问问,你到底得了多少消息?现下还有 你的人在那边吗?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根据她自己的经验,像这种大型项目,就算是这个时代,经营者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儿,更何况是天高皇帝远的地 方,难保到了当地会遇到什么情况。炎千释虽也是有备而去,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她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 凤冉一听她这连珠炮似的问题,忍不住发笑,“你是不放心我给的消息,还是不放心炎千释?” “既然你有心帮我们,不如就好人做到底,也不用你出面,利用兵部在各州郡的驿站,还有你的眼线,保持最新的消 息及时传递就可以了。”唐浮诸多要求,让凤冉哭笑不得。 “我只是区区一介兵部尚书,又不是太子爷,兵部的下属机构,是我能用就能用的吗?随便一条滥用职权,就能让我 这乌纱不保。”凤冉语气里虽是有些不满,但望着唐浮的表情却是一点都不介意。 唐浮皱起眉头来,“这怎么能算滥用职权呢?查到真相之后,你也算是立大功一件不是吗?说来,你也算是食君之 禄,该要担君之忧才对。这件事如果能找齐证据,也算是替皇上除害了不是?” 唐浮还要继续说下去,却听凤冉生生打断了自己,“下回再说吧,外面有客,看来今日我这儿也不得空闲。” 他话音刚落,曹晏就带着左志杰进来了。 唐浮瞥了一眼左志杰,低声骂道,“小心眼。” 左志杰是御前行走的中郎将,身手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唐浮声音再低,这屋子又不算大,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他 反应不算慢,两道剑眉一竖,瞪着唐浮,便还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凤冉在他们俩之间扫了一个来回,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过节,但左志杰的脾气他是清楚的,怕是又揪着什么不放,惹 恼了唐浮,招了招手让曹晏先送唐浮回去。 唐浮露出一个咱们还有问题悬而未解的表情,凤冉做了口型道,明日再说。 既然如此,唐浮也不多留,跟着曹晏先出去了。 左志杰跟凤冉一起目送着他们出去,不同的是两个人的表情,左志杰一脸的不屑,把唐浮已然当做蛮横不讲理的泼 妇,而凤冉则是不自觉地玩弄着自己的茶杯,目光好不容易才从唐浮背影收了回来,似有余味。 曹晏送唐浮出来之后,将她送上马车,“唐小姐,下官还有事,就不多相送,车夫会把你送到唐府门口的。” “多谢。”唐浮想了想,问道,“明日你们家大人几时有空?” 曹晏歪着头回想着凤冉明日的安排,一大早就要去城防营那边确认陪同燕歌使团的人外出狩猎的行程,随同保护等琐 碎。那位燕歌将军在皇都里待得闷,非要出去骑马打猎,皇上把这差事丢给了凤冉,他推托了两次,结果这回让左中郎亲 自将任务送了过来。 这些跟唐浮说了之后,唐浮叹了口气,看来凤冉跟自己约了明天,是他还不知道左志杰找自己何事,说得轻巧。 “哪位燕歌将军要去打猎?”唐浮追问道。 曹晏不敢瞒着她,照实回答,“就是那位雷冬雷将军。” 雷冬跟唐家的渊源,曹晏不是不知道的,前几天蹴鞠场的事还历历在目呢。他这会儿在唐浮面前提起雷冬的名字,都 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唐浮又想起不开心的事来。 唐浮微微眯起眼睛,这个雷冬到了皇都之后,一点也没有燕歌精英武将的风范,不知真是虎父犬子还是他故意示弱。 虽然蹴鞠场上,他露了几手功夫确实过硬,但平日里在皇都就是跟着王爷、作陪的官员四处游逛,一刻也闲不住,活脱脱 一个纨绔世家子弟的模样,还有几分意气用事。 若易地而处,唐浮就不会过早表露自己对敌人的恨意,她深谙用兵之道,贵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一开始,就亮出自己的底牌,把自己的恨意仇视都交代清楚,谁还不知道防备呀。 不过,看那雷冬的面相也不是个蠢才,他为何要做得如此咄咄逼人的地步呢?唐浮心里暗中有些好奇,若是狩猎,不 知道是否会发生什么事端。 “你们几时去?能带上我吗?”唐浮用了一瞬间便做出了这个决定。 曹晏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这历来狩猎都是男子的事,原来听说六公主御暖儿会跟五殿下一起带着侍 卫出去狩猎,已经叫人对公主的名声有些望而生畏了。唐家小姐居然主动提出要跟他们一起去狩猎,曹晏想象不出自家大 人知道之后会做何反应,他支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唐浮得好。 唐浮露出俏皮的微笑,“不用担心,我换上男装,扮作小厮,跟着你们就行。我又不是去真的打猎,只是去看看而 已。” 确切地说,她是去查探“敌情”,顺便监督凤冉,免得他到时候又有诸多借口推托,不肯帮忙。 就算唐浮说得这么轻松,曹晏也不敢答应,要是明日之行确定下来,说不定皇上也会去,被人发现队伍里混入女子, 还是他放进来的。自己受罚也就算了,连累自家大人被罚就不好了。 曹晏一脸像吞了苍蝇在喉咙的表情,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半天都开不了口。 “凤冉肯定会答应的!我也没打算瞒着他,不用你背锅!”唐浮见曹晏一副为难模样,失笑道。 他才勉为其难地告诉了唐浮预定出发的时辰,唐浮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好,我会提前准备好的。” 曹晏无可奈何地赔着笑,看着唐浮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远,他便开始犯愁,一会儿怎么跟自家大人解释这来龙去脉。 *** 皇宫内,宝华法殿前。 御暖儿把“哥舒仁显”打发回了驿馆,虽然是从长着哥舒仁显的脸的清宣那里听说了师父的全盘安排,但她还是有些 好奇,师父会把长着清宣脸的真正的哥舒仁显怎么处置。 也许是抱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情,她从第一次听说自己要被许配给燕歌的王子时,就无比抗拒。 那时,她已经根本不打算再指望嫁到炎府去,甚至宁愿这一辈子都不要嫁人,也不想去燕歌那种鬼地方。 而父皇的心意已决,让她的心也冷了。 凭什么她身为高贵的公主,就要承担所谓政治联姻,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成亲?更何况她做公主的这些年来,根本都 没有得到过多少关注跟照顾。早逝的母妃,跟几个同是天涯可怜人的其他娘娘虽然对自己还算是疼爱,但比起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的皇子,她这个公主过的日子,实在是太惨了。 人都说六公主刁蛮任性,是因为她备受恩宠。 可是谁又知道她的那一份恩宠,是她自己花了多少心机跟心血才换来的,小小年纪就知道去讨好皇后跟太子皇兄。为 了生存,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不被这吃人的皇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她比同龄人懂事得要早得多。 讨好比自己地位高的人、能给自己好处的人,似乎成了她的原则。这有什么错? “公主殿下,您怎么自个儿过来了?师尊这会儿正好不在。”清脩刚从殿门里出门,跟御暖儿撞个正着,见她侍女也 不带一个,独自过来,是有些稀奇。 御暖儿嗯了一声,才问道,“师父几时回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许是要晚些时候吧。”清脩回答着。 妙书屋 第82章 宁施不舍 虽然御暖儿拜在国师尹子虚的门下做俗家弟子,入门时间要比这几个清字辈的师兄短得多,但因为她是公主,所以除 了尹子虚之外,没人敢对她有半点不敬之色,也不敢以师妹相称。 这也是“哥舒仁显”被御暖儿几句话问得什么都照实说了的原因,再加上尹子虚本来就对御暖儿特别照拂一点,众人 也知道看师父的脸色行事。 御暖儿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清脩,“你知道清宣在哪儿吗?” 清脩脸色微微一变,左右看了看,才小声说道,“公主还不知道吧,清宣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忤逆师尊的事,如今被关 在后殿的密室里,唉,别的也就算了,苦了我,还要照顾他每日的饮食……” 御暖儿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心里想,师父还真是谨慎,清脩也算是他的心腹了,都不将此事 实情相告,反而是告诉了我。这么算来,我在师父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带我去看一眼。”御暖儿打断了清脩的话,吩咐道。 清脩皱了眉头,有些犹豫,挣扎了片刻,才道,“那我带公主过去看看吧,这事师尊交代过不能外传,还请公 主……” “行了,我知道师父的脾气,自然不会去乱说话。”御暖儿挥了挥手,让他带路。 进了密室之后,清脩想起自己还有事情,在退出去之前又低声提醒御暖儿,让她走的时候记得把机关搬回原处,将密 室的门合拢,免得被师尊发现,到时候怪罪下来,他可担当不起。 御暖儿对他的啰嗦早已不耐烦,巴不得他赶紧出去。 这间密室不大,虽有窗,但没开,加之朝向西边,这个时辰根本无任何光照。室内不算太昏暗的光线,隐约让御暖儿 看到那唯一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人,一身青色道袍,脚腕上锁着铁链,系在床尾的柱子上。 床边的木桌上放的是早上送来的米粥跟馒头,似乎未被动过。 御暖儿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看“清宣”正在昏睡着,在睡梦中眉头都拧成一个川字。 说来有趣,哥舒仁显是燕歌人,又黑又壮,一脸的胡子,在御暖儿眼里就跟野人一样。她最烦的就是那人一靠近,就 能闻见他身上像动物一样的那种臊臭味,也不知道他上一次洗澡是哪年哪月。 听说燕歌人都不怎么爱洗澡的,一年难得洗一回。 单是这个习俗,就已经能要了御暖儿的命了,怎么还能指望她开开心心地嫁到燕歌去。 但眼前的哥舒仁显,却是一个白白净净的道童。 御暖儿从前从未仔细瞧过她这几位师兄弟,今日里坐在床边,仔细看来,清宣倒是生了好皮囊,虽然比不上炎千释, 比起他原本黑壮的模样,要好看许多,顺眼许多。 “清宣”许是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缓缓睁开眼睛,仔细辨认起来。 这些日子,尹子虚一直给他吃散功的药。他本来就没有灵力,吃了这药更是浑身都像棉花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等 到药效退散了之后,又饿得手脚发软,爬到床边勉强能吃几口食物已经算是不错了。 到现在,他都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会被关在此处。 等他看清眼前之人是御暖儿之后,大惊,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无力动弹,仿佛陷入了一场无尽的梦魇之中。 御暖儿看到他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惊慌的表情,十分满意,微微一笑,“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清宣”喃喃地说了一句燕歌话,御暖儿听不懂,但从他神情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御暖儿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颊之上,打得他脑袋都歪到一边去了。 “别以为我听不懂燕歌话,就说我的坏话。” 御暖儿捏着“清宣”的下巴,扳着他的脸,让他双眼望着自己。 这画面有趣得很,真正的清宣,从来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冰冷中带着几分绝望,绝望中又带着愤恨。御暖儿从来没有 见过一个男子会对自己如此生气,她笑了出来。 那笑容是她憋了许久,像是能扫尽这些日子所有苦闷、所有阴霾一般,让她发自内心的灿烂一笑。 正是这笑容,又让“清宣”看得不禁入了迷。 他还是哥舒仁显的时候,见过御暖儿的画像,就对这未婚妻十分满意。待他到了玉穹皇都,亲眼见到御暖儿时,对她 更加喜欢。也是因为他的骄傲自大,从未想过御暖儿会对这亲事不满,才在那日醉酒之时,还急急想去献殷勤,结果让其 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哥舒仁显是驰骋在风里的男子,怎么会沦为阶下囚呢?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祸害了自己! 看着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御暖儿大概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忽然,她手上的劲松了几分,改成轻抚他的脸颊。“清宣”愣住了,更加不懂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御暖儿俯下身 子吻上他的唇,“清宣”奋力挣扎着扭过头躲开了,却被她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半强迫式地狠狠吻了他。 许久,她才松开,右手一根手指却仍然按在“清宣”的唇上,轻抚着那点鲜艳欲滴的颜色,看着他一脸复杂的表情,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御暖儿虽然是公主,但其实一直过得卑微而谨慎。她用任性乖张来伪装自己,但依然摆脱不了既定的命运,注定过自 己不想要的生活。 是,她的确不喜欢哥舒仁显,从来也不想嫁到燕歌去。 但如今眼前这被拴起来,像条狗一样的哥舒仁显,燕歌二皇子,可以任她摆布,她竟然对他生出了兴趣。同样是皇族 的高傲血统,却不得不屈服在更强大的力量之下。 往昔里,她之所痛,百千倍地要让他尝到。 *** 唐府,竹南院内。 唐思跟红袖一起服侍唐浮梳洗,准备就寝。 “替我准备一套男装,明早要用的。”唐浮转头对着红袖吩咐道。 红袖虽有意外,但立刻应下。 唐思倒多了心眼,问道,“小姐是要出城吗?” 唐浮嗯了一声算是作答。唐思便提议自己也跟着一起去,多备一套男装。她倒是十分机灵,唐浮望了她一眼,刚要开 口,小飞扑扇着翅膀飞过来,啾啾叫着表示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去。 “你当我这是郊游啊?又带丫鬟又带宠物的!我只是跟着别人一起出城去看看风景,你们就在家里等着,很快我就回 来了。”唐浮如此宣布道,连唐思她也没打算带。 虽说唐思唐念两个丫头,是炎千释送到她身边,保护她的,但她一向小心,而且不是她自信,放眼望去,也罕有人能 是她的对手,真遇到危险难敌的境界,她也会第一时间开溜,当然是保命要紧了。 入睡之后,迷迷糊糊的梦境里,她来到一片荒原,无月之夜,四下昏黄阴暗。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要将何往,只是一心在找寻着什么,前方没有路,甚至看不清稍远一些的地 方。 忽然眼前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她追了上去。 虽未看到正脸,但她心里却清楚,那是炎千释,一个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 她喊不出声音,使不出灵力,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追赶他的步子。与他的距离一点一点在缩近,她伸出手,还差最后一 点点就能抓住他的衣襟了。 她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触碰到了。 而他也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身。 她欣喜地抬头望向他的脸,却看到他脸色惨白,七窍流血,目光顺着他唇角的殷红下落,才发现他的胸口上有好大一 个伤口,正汩汩往外冒血。 接着他身子便失去平衡,倒向了她。 她手足无措,只能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子,无比绝望地哀号,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声音。 从梦中醒来时,唐浮哭湿了枕头。 已经有许多年,她不曾做过这么清楚这么悲切的噩梦了。到底是她忧思过度,还是炎千释当真在赫州遇到什么麻烦。 窗外白光洒了进来,天已经亮了。 她高声叫了唐思唐念进来,那两丫头匆匆忙忙地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裹紧了外裳,才进来,不知道小姐这么早起床叫 自己进来做什么。 “你们可有什么办法,立刻与炎王联系?” 唐思跟唐念对视了一眼,以为自家小姐遇上什么麻烦的事,表情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唐念想了想,才说道,“若小姐有何要紧事,可去木辛,让他送一只白隼,今夜就能飞到王爷身边。”唐思在边上补 充道,“不过白隼一出,怕是三段以上的灵修者都会知道我们的动向,不到万不得已,奴婢不建议小姐动用白隼。” 她们口中说的白隼,也是灵兽的一种,比五色灵鸟的个头要大上许多,飞行速度极快。历来只在重要紧急军情递送中 出现它的身影。但也是因其目标较大,不管白日黑夜,一旦飞到空中,都会引起灵修者的注意。若她们在皇都里是被人监 视的状态,那恐怕就会暴露了炎千释的行踪。之前炎千释所做的安排,就会白费了。 唐浮深深叹了口气,希望只是自己多心。 她对她们俩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我做了一个噩梦,觉得兆头不太好。”唐念才笑了出来,“小姐 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必太过担心了。王爷走的时候不是交代过,他会尽快赶回来的吗?” 唐浮轻轻点了点头,也只好让自己不再多想,先准备今日的行动算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唐浮一切准备妥当,刚出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街口。 妙书屋 第83章 疑心暗鬼 她走近时,凤冉从车窗探出头来,对着她摇了摇头,“就你这身打扮,穿男装女装还有什么区别吗?”唐浮低头看了 看自己的装扮,自认没什么问题,“你别指望借着我装扮找茬,然后不带我去了。” 不等凤冉应她,她就先上了马车。 凤冉叹了口气,“要是不带你去,你自己也会想办法跟来的吧。再说,我都把马车停在你家门口,才说不带你,你信 不信?” 唐浮堆起一个假笑,不想再跟他争辩。凤冉这才正了颜色,说起正经事。 听说昨夜里皇上身子有些不适,今日的狩猎便缺席了。由晋王御逸尘做东道主、陪着燕歌二皇子哥舒仁显,燕歌大将 雷冬,及一干武将到城外二十里外的皇家猎场去狩猎。 那里有专人看管,每到狩猎季节,会特别放一些中、小型的动物或者灵兽,到林子里。 一般参与狩猎的都是灵修者,主子们跟着随意玩玩,有身手矫健的猎手负责带路去打下最强壮的猎物。 捕猎动物这种活动,唐浮从来都是不屑的,除非是靠山靠海,为生存没有办法,但像今天这样,分明就只是一些贵族 休闲玩乐。 如果不是为了探查消息,唐浮也不愿意与这些人为伍。 听凤冉介绍完了前因之后,唐浮的脸色愈发沉重。 “怎么了?难得看你这么严肃。” 唐浮瞥了他一眼,“你对这种活动也很热心吗?”她顿了一顿,喃喃补充道,“滥杀无辜。” 凤冉做了一个深呼吸,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是一个热衷于杀戮的人吗?”说着伸出手来,轻轻一笑,“当年我父 亲为了逼我学武,煞费苦心,结果我死活不学,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原来你是因为爱好和平,才不会武功。”唐浮如此总结道,“可你那些幻术,那旁门左道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学过武功,但是我偏偏有一身的灵力,不学点什么,实在是浪费,而且这些小把戏都是我无师自通的。你用 旁门左道来形容,未免太过狭隘。”凤冉回忆起往事来。 “我十二岁时患过一场大病,几乎没命。也许是我命大,老天爷没收我,但那场病之后,父亲就再也没逼我学功夫 了。”凤冉的老爹,虽然唐浮未曾亲见,但也曾听二哥提起过,说其为人一丝不苟,对凤冉更是十分严苛,从他很小的年 纪就带在身边,亲自教育,望其能成栋梁,延续凤家在官场的辉煌。 唐浮望着凤冉,弯着嘴角,轻轻微笑,虽说对故去的长辈有些不敬,但凤冉现下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他父亲 要是见到了,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凤冉扭头看到唐浮嘴角边的笑意,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立马猜到了她的念头。 “你以为你平日里看到的我,就是别人眼中我的样子吗?” 听他这么反问,唐浮倒微微愣了,“怎么?难道你在别人眼里,还有其他模样?比我见到的,更加不堪?”后半句, 是她故意气他。 凤冉哼了一声,一抬手,捏住唐浮的脸颊,动作之迅速,连唐浮这么快的反应都没意识到。他用两个指头,玩笑一 般,在她脸颊上微微用力,拧了一下,算是对她乱说话的惩罚。 唐浮摆头要躲开时,他已经把手收了回去。 一点声息,一点预兆都没有。 唐浮一边揉着被他捏痛的脸,一边在心里暗暗起疑,这家伙还说自己不会武功,但出手这么快,一点都不像没有武功 的人。她回想起之前也是与他同乘马车时,他施展幻术,让自己看小青的本体,也是这般出手。若他有心攻击自己,怕自 己也来不及反应。 “这么用力,很痛的!”唐浮瞪了他一眼。 凤冉立刻露出几分无赖的笑,侧着头凑过来,“给你捏回来。” “我怕脏了我的手,欠抽就让你的那些莺莺燕燕来替你解决好了。”唐浮忽然想起什么,追问道,“对了,你今天没 带她们来吗?” 凤冉答道,“今日猎场上高手云集,若是带着她们,肯定会被人发现。” 他倒是谨慎,唐浮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不带唐思跟小飞果然也是正确的。 “那你不是说自己不会武功吗?不带个护卫什么的?”唐浮又有了问题。 凤冉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着,“不是有你吗?” 唐浮咬着牙,敢情这家伙同意带着自己一起来,是让自己冒充他的护卫。她只好狠狠地说道,“雇我当护卫,我可是 很贵的!” 凤冉笑得露出白森森的牙,“本大人不缺钱。” 一路上唐浮跟凤冉插科打诨,不一会儿马车已经到了皇家猎场门口。几位主角儿的人马还没到,他们便在门口多等了 一会儿。 今天这阵仗,有内城守卫的御林军、还有看护外城的城防营,兵部大半的军力都过来了。 唐浮跟在凤冉身后,在人群里瞄见了自己二哥唐连胜也在其中,她不由得缩低了脑袋,躲在凤冉背后。凤冉压低了声 音,“做得出来,就别怕被认出来。”唐浮啐了一声,低声回道,“你懂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二哥替我担心。” “那你最好先去边上转一转,他肯定会过来跟我说话的。”凤冉轻蔑地笑了一声。 唐浮转身走开之前,忍不住对着凤冉的膝盖弯踹了一脚。 这个家伙就像个滑不溜丢的泥鳅,刚让唐浮觉得他还真算是条大鱼,他就拍着水花钻进污水里,还甩得人一身泥浆。 死性不改,一点都不气派。 唐浮绕到边上去,远远偷看着二哥去跟凤冉打过照面,叙了两句之后,带着手下又走开了,她才绕回来。 还没来得及再去揶揄凤冉几句,就听马蹄声近了。 是晋王的大部队到了,后面跟着的是燕歌人。 按道理说,今天来这里狩猎,玩乐的兴致大过于竞技。但偏偏是玉穹为主,燕歌为客,骑射本是燕歌人的擅长,所以 他们就更加不客气了。 还没入场,雷冬就叫嚣着要拿下今天最大的猎物。 御逸尘微微笑着说着客套话,脸上那表情却不阴不阳的。有一个侍卫过来跟他汇报了些什么,他听过之后,仿佛是出 了什么要事,能让他丢下狩猎,急急回城去了。 晋王一走,身份最高的便是燕歌二皇子了,而玉穹这边官位最高的就是凤冉。 凤冉又把伺候这些贵人们狩猎的事交给了少将唐连胜跟中郎将左志杰,他自己则是顺便牵了马,跟在后面慢慢走。唐 浮也骑了一匹马,催了几步,与凤冉并行,“你说御逸尘好端端地怎么先走了?会不会是什么幌子?” “如果是个幌子,那今天的猎场就有趣了。”凤冉不紧不慢地说道。 见他一点也不着急,唐浮默默猜想着,御逸尘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他应该不至于知道自己也偷偷跟来了猎场。自燕歌 使团来玉穹皇都之后,御逸尘不是一直都表现得十分殷勤吗?皇城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他急急忙忙地赶回去呢?紧要到能让 他丢下贵客,置之不理? 这里是皇家猎场,虽说应该也是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但雷冬那暴躁脾气,上次在千人围观的蹴鞠场,就如此桀骜放肆地不给玉穹人一点面子。他就有如一颗定时炸弹一 般,而且这炸弹是很有针对性的。 唐浮暗中寻思,不知道是否应该找个机会,让二哥避避嫌。但这话由她去说,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二哥肯定会让她 先回去。 “凤冉,你……”她一扭头,发现身边哪里还有凤冉的身影。明明两人策马并行,她低头出神了一会儿,便只剩下自 己了。 唐浮提住缰绳,勒停了马。她左右四顾了一圈,不仅凤冉不见踪影,这林子也变得十分诡异。 方才她还能听到马蹄声,跟远处狩猎前锋互相呼应的吆喝声,还有各种虫鸣鸟叫声,混杂在一起的各种声音,像是在 一瞬间全部都被吞没了。 周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光线还是正常的自然光,但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寂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难道她陷入了幻术? 唐浮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真实而清晰的痛感。 看来不是幻术,但确实有一层屏障一样的东西,将她与其他人隔绝开,或者说是与正常的世界隔绝开了。这种境界, 她似乎曾经在师父的哪一本书里看到过,但忽然才发现,她的记忆力似乎也受到影响一般,太远的事情竟然想不起来。 “凤冉!”她大声呼唤着。 如果是这家伙,说不定应该知道如何破解。 可是她喊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回音。 在绝望慢慢笼罩而来之前,唐浮鼓励自己,与其等着别人来救自己,不如自救。她握住缰绳,忽然反应过来,她跟自 己的马一起被困在了某个境界里面。施术的人,应该是在附近才对。 唐浮顺着马鬃毛轻轻抚摸着,对着马儿说道,“听说动物的直觉比人类要强得多,我是找不到出路了,全靠马兄你 了。”说着,她拍了拍它的脖子,那马儿似乎明白了唐浮的意思,便调转了马头,朝着一条林间小路走去。 但凡是术士制造的境界,都是有界线的,只不过人类的感观太容易被欺骗,在一个局限的环境里,团团打转,还以为 自己一直走的是直线。这个时候,不要相信双眼跟双耳,反而就能找到突破点。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听到了声音。 妙书屋 第84章 猎场幻境 有人喊着,“我看到有一只黑犽!再过来一人,我们合力将它赶到将军那边去!” 四面八方的声音在那一瞬间,又回到耳畔,唐浮像是从一个黑洞中突然又掉回到现实里。皇家猎场里的狩猎已经开始 了,那些追捕野兽的人如同野兽一般,充满了杀意。 而唐浮却想查出到底是谁在暗算自己,暗暗运起灵力,用灵识术慢慢探知自己四周的环境。 东面有六个灵修者,西南面有十多个灵修者,而北面也有十多个灵修者。他们各自的灵力段数,跟类型都有不同,各 种气息混杂在一起,反而让唐浮无法辨查到底谁是刚才施术之人。 唐浮叹了口气,还是自己学艺不精,否则用灵识术定位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咦?将军呢?” “谁看到将军了?” 燕歌那边好像也有人走失了,互相问询的声音传到唐浮耳中。 她策马继续前行了一段路之后,隐隐觉得前方有一阵极强的杀气。不同于兽类,而是人的搏杀之意,且对方灵力不 低。 她打马疾行了一段路之后,远远地看到林中两人互相厮杀,虽是赤手空拳,但却都是杀红了眼,不将对方置于死地不 罢休似的气势。而其中一人的身着便是玉穹将服。 唐浮提身跃至马背,用轻功飞快地奔了过去,要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等她落地时,离那二人距离不过数丈远。 就见雷冬振臂一挥,像手中握着一把无形的长刀,将他身上之人的左臂劈开,那断臂顺势飞了出去。受伤之人哀嚎一 声,身子失去平衡,后退两步仰面倒地。 唐浮定睛细看,那人竟是唐连胜。 “二哥!”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一掌将雷冬击退。 唐连胜虽失了一条胳膊,但意识还在,他听见唐浮在唤自己,血色的双眸渐渐恢复了常态,像是一个从噩梦中刚刚清 醒的人,还来不及反应,才发现方才的噩梦竟是现实。 身体的剧痛以及失去一条手臂的绝望,让他忍不住又痛声长号。 唐浮伸手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先帮他止了血,这个时候,若是有名医在,将断手再接回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忽然一道刀风迎面而来,唐浮向后一闪,身子是避开了,但发丝在眼前被生生割断。雷冬的灵力果然厉害,唐浮扭头 望着他,这人双目充血一般,恨不得把眼前人撕成碎片。 唐浮怒从心头起,顺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他攻去。 “你要打!我奉陪!” 雷冬的个头比唐浮高了整整一个头,而且他的灵力并不比唐浮低,虽是空手,但他运用灵力,双手如同握了一对空气 化作的刀刃一般。跟看不见的武器较量,更多了几分难度。 可是唐浮一心想要先制服他,才能将二哥送走,她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只好使出了自己的所有大招,也不管后果如 何,是否会影响两国邦交。 跟雷冬过招之时,唐浮在心底冷静地分析着他的每一招每一式,以及出手动作的习惯。他的招式威猛无比,唐浮不能 跟他硬碰硬,首先是要避开他手中无形之刃。 唐浮运起灵力,将自己的匕首上凝起一层冰晶,挡住他右手的攻击,同时再出手,将他右掌用冰冻住。寒冰从他的手 掌蔓延至手腕,这个程度能拖延他一段时间。 几乎是下一瞬间,唐浮轻身绕至他背后,缠住他左胳膊,一手将匕首横在他喉间,这便是将军了。识相的也该认输 了。 唐浮的杀招,乍看来都是以命博命的绝杀,稍微迟疑一点,或者一个判断失误,就会逆转形势。 可是雷冬,他仿佛是算准了唐浮横在他喉间的匕首不会真的割下来,唯一能动的左臂,反手一把勒住唐浮的腰身,将 她扯到了自己面前。他右臂的冰还未化解,便以冰拳直直砸向了唐浮的脸。 唐浮如同一个雏鸟一般被老鹰擒地牢牢的,动弹不得。 正在她准备发动全身灵力,将雷冬整个人都冻成冰疙瘩时,听见破空长啸,一支金箭朝着雷冬的右臂飞了过来。雷冬 下意识得挥手去挡。铛的一声响,伴随着刺眼的金光,不仅他手臂上的冰被击个粉粹,冲击力让他跟唐浮一起都飞了出 来,直到丈余远才停下来。 唐浮趁机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抬头一看,凤冉慢悠悠地把一架金弩还给了旁边御林军。 他竟然用御林军的金弩箭来射自己,唐浮挑了眉梢,没好气地瞪着他。这金弩的设计,唐浮是见识过的,所发之箭威 力都非比寻常。刚才也不知道是雷冬的灵力高强,还是自己命大,他们俩都没事。 边上的御林军已经七手八脚地把唐连胜抬起来,准备先搬走送去治疗。 见后援到了,唐浮才稍放心了一些,但凤冉这笔帐,她等会儿再跟他算。 她回头去找雷冬,不把他打得满脸开花,她就不姓唐。 唐浮几步冲到雷冬面前,见他低着头正凝视着自己双手,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手掌不自觉地凝起了寒气,“你父亲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就冲我来!你砍了我二哥一条胳膊,我今天就废你一条腿!” 雷冬双眼血色尽褪,表情十分迷茫地望着唐浮,“你……你说什么?” 见他如此恍惚,唐浮也愣住了。她虽然是十分记仇之人,但也不至于被仇恨遮蔽得什么都看不见。雷冬这副反应,跟 刚才她冲到二哥唐连胜身边时,二哥的反应很像,如大梦初醒一样。 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被人设计的那一段,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雷冬一脸愁苦,像是努力回忆,眼神却空洞。 凤冉走了过来,“他们都中了幻术。” 唐浮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刚才我也……”她望着他的目光逐渐生疑,愈发变得凌厉了起来,进而 瞪着凤冉,“莫非是你?” 凤冉哭笑不得,“小姐,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值一点份量吗?” 雷冬才开口,“方才我好像看到唐连胜带着人马偷袭我,于是我便奋力还击。” 唐浮忍不住打断了他,“我二哥带着人马?他明明就是被你狂殴,你明明就知道他身手不如你,你根本就是在欺凌弱 小!” 雷冬转过头来,看了唐浮一眼,有些惭愧似的,“唐……小姐。我怎么会故意再找你们唐家麻烦,我已经知道家父在 战场上的生死跟唐家无关。就算我要恨,也不会恨你……们唐家。”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唐浮还以为他还没清醒过来,忍不住瞪着他,“我跟你说过了,雷光是我杀的,这是国仇, 你可以当成是家恨,要报仇尽管来找我就好。” 雷冬无奈一笑,“你身手确实不错,但你想替自己未婚夫婿揽下这梁子,还是算了。” 唐浮听他这么说,忽然想起当日在蹴鞠场上炎千释下场与雷冬说了几句话,估计就是那时,炎千释让雷冬以为当天乌 峡一战,杀死雷光的人是炎千释,而不是唐浮。 沙场上的较量胜负,唐浮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就算雷家要找她报仇,她也没怕过。但是炎千释这样护着她,还为她说 假话,让她有些不适。 若是自己做了歹事,怕被人寻仇,炎千释出面替自己揽下来,倒也罢了。唐浮的个性便是从来不怕人寻仇,且她也从 来不后悔当日在乌峡战场上所做的一切。 她对任何的战争都不感兴趣,只不过是为了救回自己的亲人而已。 炎千释在雷冬面前替自己顶包,这感觉让唐浮有些受辱。虽然她能理解他的用心,但她不想被他当做是温室娇花一般 来呵护。她要是再跟雷冬解释这个细节,那感觉便是太过做作。 半响,她都为这个细节闷闷不乐。 见唐浮低头不语,雷冬以为她还在恼自己,便说道,“你二哥的事,实在是对不住。没想到我竟然会中了幻术……” 听他提到自己二哥,唐浮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那些御林军办事效率怎么样。她根本无暇搭理他,便对凤冉说,打算 自己先走了。 凤冉正一肚子无名鬼火乱烧,连他也不能察觉是谁在背后搞鬼,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这件事不调查清楚,恐怕他无法舒坦。猎场人虽然这么多,中了幻术的却只有他们三个,一个负伤被送走,剩下两个 就在自己眼前。 他微微眯起眼睛,扫见雷冬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唐浮,似乎有一些不寻常的意味。 凤冉有了主意,开口对唐浮说道,“我也派了人跟着一起过去,务必让他们找最好的大夫替连胜医治。倒是你刚才也 中了幻术,说不定跟这有关系。现在皇家猎场已经全面封锁起来,要抓犯人,是最好的时机。” 他如此说着,是想让唐浮留在自己身边,好寻机会借她过桥,再问问雷冬一些细节。 唐浮寻思了一下,也有道理。 “不过我刚才中的不是幻术,像是一个迷境。从那个境里出来,我就发现了他们俩打得不可开交,双目染血了一 样。” 凤冉动了动眉心,陷入了思考。 雷冬脸上也起了薄怒,“什么人竟敢如此戏弄小爷!” “恐怕那人的目的不是戏弄这么简单。”凤冉纠正道,“恕本官无礼,雷将军可知道你们燕歌使团里是否有术士随 行?” 雷冬一脸不快,“我们燕歌人才不会搞这种污糟玩意儿。” 唐浮记得曾听炎千释说过,流离大陆对术士讳莫如深,避之不及。只因咒术一门,实在是太过玄邪,所以各国才纷纷 不约而同以明令禁止灵修者修习此道。 凤冉的幻术其实算是术士法门的一种。除了唐浮之外,他从未对别人明言过。不过若是被人知道了他会这些,以及擅 自圈养妖灵,恐怕会被立刻打入术士的烙印,赶出皇都去。 雷冬对待幻术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若他说的是实情,那施术之人便是玉穹这边的人。 妙书屋 第85章 拉开序幕 除了御逸尘,唐浮再也想不到别人了。虽然这是很明摆着的事实,但她也知道,自己暂时拿对方没有办法。 凤冉跟雷冬到一边私聊了一会儿,又派人去逐个排查,浪费了不少时间,却无甚结果。哥舒仁显过来之后,几分不耐 烦,打算要先去城去了。雷冬也随后一起走了。 正在这时,曹晏小跑步过来,凑到了凤冉身边,悄悄跟他说道,“大人,我们的人才走到半路,刑部就派人将唐少将 军带走了。”尽管他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唐浮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为什么?我二哥犯了什么事?” 凤冉转过头来劝她,“不必着急,说不定是宫里派人来问问猎场里的事。送进宫了更好,那么多御医在,连胜一定不 会有事的。” 皇家猎场的围猎活动只进行到一半,便匆匆且草率地结束了。 凤冉先安排了人送燕歌皇子跟将军回皇城内驿馆,再专门送唐浮回去。 唐浮眉头越皱越紧,“这件事肯定跟御逸尘有关,要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先走了,好制造不在场证据,撇得一干二 净。” 凤冉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之前之所以不帮你们调查那案子,就是不想把晋王逼得太紧。他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 在整个玉穹的皇庭之上……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先送你回府。” 马车还没进城,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忽然一阵强风吹开车厢门,木槿跪在凤冉面前。 “主人,出事了!”说着,她还看了一眼唐浮,似乎这事情是跟唐浮有关。 凤冉问道,“出什么事了?” 木槿凑到凤冉边上去,用极低的声音跟他简单汇报了城中的动静。唐浮虽不是故意,但她听力远胜过常人,不经意间 还是听到她的话。 “老夫人派人传了话,二小姐不见了。让主人赶紧派人去找。说是从昨天进宫之后就再没回来了,老夫人以为二小姐 在董贵妃那儿,今早去问了才知道。昨天赏花结束之后,她就没去董贵妃宫里。” 凤冉一向最紧张这个妹妹,不禁有些忧心,“我知道了。” 唐浮于私心,实在不想凤冉在这个时候分神,而且凤潇潇的手段,她也见识过。只不过一夜未归,真心不觉得是什么 大事,遂在边上,忍不住插嘴道,“之前在御花园见到凤潇潇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会不会偷偷去什么地方玩了?” 木槿见唐浮已经加入到这对话,干脆也不隐瞒,望了凤冉一眼之后对唐浮说道,“昨天跟着我家二小姐进宫的侍女, 今晨被发现死在护城河边。这件事,是早上去查的人发现的,目前还瞒着老夫人。” “多带几个人,再叫上丁香一起,先去她常去的地方找一圈。我稍后便到。”尽管听到妹妹的消息,让他有些放心不 下,但目前最要紧的,凤冉还是想先把唐浮送回家。 木槿这时才继续说道,她们接到本家送来消息时,阿喜便自作主张进宫去找人,却意外听到了另外一件事。 她说着,就看了唐浮一眼,“是跟唐小姐有关的。” 这些妖灵跟主人心意想通,自然知道唐浮在凤冉心目中的地位,阿喜虽是爱胡闹的性子,但遇到事了也从不马虎,第 一时间就把消息递了回来。 唐浮见木槿神色比方才还要凝重几分,禁不住追问道,“跟我有关的?什么事?难道炎千释他……” 木槿轻轻摇了摇头,“据说是有人你们唐家私开铁矿,在唐府里搜出来一个账本,还有人证。皇上本来在病中, 听到这消息,已经勃然大怒了。这个时候,唐小姐还是先不要回城了。” 唐浮愣住了,根本无心再听下去了,抓着木槿反问道,“什么账本?什么人证?怎么会变成唐家私开铁矿?” 凤冉在边上听得清楚,也十分震惊,这般颠倒黑白的事,却又能做到将所谓证据呈到御前,一定是滴水不漏,让他也 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不行,我得回家去看看!”唐浮忽然想起刑部的人带走了二哥,说不定就跟这件事有关。 这罪名论起来,可是造反的大罪,不用过堂,直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凤冉一把拦住她,“木槿说得对,你现在万万不可冲动,若已既成事实,现在你贸贸然回去,也无补于事。让我的人 再去打探一下。你先同我一起……” 唐浮甩开他的手,“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更要回去看一眼,要是那个昏君根本不过脑子,就大开杀戒,唐府上下几十 口性命,不就枉送了吗?” 双方争执不下,最后,凤冉终于同意,亲自送她到唐府附近,先远远观察再定打算。 “你先要答应,不要冲动,不可乱来!”凤冉将手按在她肩上,要她相信,他是绝对有办法阻止她的行动的。 唐浮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马车继续前行,进了城之后,径自朝向唐府所在的那条街去了,可是还没到街口,就看到官府封了路,已经禁止通 行。至少有二十来人守着路口,看衣着打扮像是羽林卫。 唐浮脸色一变,这分明不是什么好兆头。 凤冉劝道,“眼下你最好还是不要露面了,我让木槿跟英兰悄悄潜进去打探一下。” 唐浮皱着眉头,“我也一起去,以我的身手,那些官兵是不会发现的。” 凤冉轻轻摇了摇头,“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唐浮还要再争辩,凤冉抬起手来,轻声说道,“那只好对不起了。” 霎时间,唐浮眼前一黑,被催眠了一般,陷入了沉睡。身体顺势向前倾倒,凤冉一把接住她,才吩咐车夫掉头。木槿 下了车,隐了身形,去往唐府的方向。 等凤冉回到家中,将唐浮安顿下之后,就听到外面小厮说有人送信来了。 凤冉出去,接过信来,随信还有一支玉钗。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凤潇潇常佩戴之饰物,脸色阴沉了下来,展开信,细看 起里面的内容来。 看完之后,他的脸色愈发得难看,将信纸在手心里揉成了一团。 唐浮在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感觉到炎千释就坐在自己身边,但她全身都不能动弹,睡在一张榻上,却能清楚地听见他 跟自己温柔地说,“别怕。有我在。” 她在心里问,为什么这么说。 试问,我从未怕过什么,又何尝会怕。 可是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他,或是伸手出去触碰他,都做不到。只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似乎渐渐远离,自己像是又陷入 了冰冷的寂静之中。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让她有些抗拒。 渐渐,身边似乎流动着不同的气息,她听到很多细细碎碎的声音,说着听不懂的语言。直觉告诉她,这些都不是人 类。 忽然她意识清明,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 是凤冉! 凤冉把自己弄晕了,唐府出事了! 一个声音不远不近地传了过来,“主人,要答应吗?” 这像是海棠的声音,唐浮猜测着自己似乎已在凤冉的府宅之中,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古怪的感受。 接着,凤冉的声音,“我再想想。” “希望他们不会对潇潇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爹爹,就让我再去找一找吧。”这是阿喜的声音。 他们在说凤潇潇的事吗?唐浮努力挣扎着,想让自己的身体彻底清醒过来,但是丝毫不能移动半分。她默默运起灵力 来,凝气成冰,用寒冰来冻自己,以低温刺激身体。 逐渐除了听觉,其它感观也在慢慢的一点点恢复。 唐浮已经渐渐回复了一些力量,她松下灵力,让体温逐渐回升,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来。 外间,凤冉仍在犯愁,对方以凤潇潇为要挟,让他交出唐浮。绑走凤潇潇之人,显然也跟晋王有关。一切说来,也怪 他自己,是他查到赫州铁矿,提供线索给唐浮跟炎千释。而他们的追查惊动了晋王的眼线,才让对方有所防范。 此事不仅是针对唐家,而且他也是在被算计的范围内。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晋王为何要杀唐浮一家,这与他到底有何好处,难道他暗中跟燕歌勾结,要断送掉玉穹江山?照 常理,晋王就算再昏聩,也该知道护国大将军一向忠心耿耿,折此良将,于玉穹百害而无一利。 英兰十分冷静地劝说道,“唐家已注定要被灭门,主人何必要为一个女子冒险,不如先救下二小姐再说。” 她这句话说完,凤冉还来不及反驳,就见唐浮掀开里间的竹帘,问道,“唐家被灭门?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冉抬头望着她,见她居然能提前冲破自己给她下的昏睡咒,颇为意外,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听我解释。”唐府一 案的原委已查清,者乃是唐成言三夫人安平。她声称在正阳居,唐成言的起居卧房中发现了一本帐簿,记录的是赫州 私开铁矿的流水,还有一叠未烧尽的银票,加起来近十万两白银。 皇帝御靳枫本来就忌惮武将拥兵自重,而唐成言多年来在军中颇有威信,早就让御靳枫对他有所提防。这才在看到所 谓罪证,又有唐成言枕边人安平的亲自控诉,加上晋王御逸尘的明示暗示,刑部的人更是添油加醋将唐连胜在皇家猎场与 雷冬的搏斗,歪曲为唐家心怀不轨,蓄意破坏玉穹燕歌两国联盟。 诸罪并罚,早就能将唐家九族屠尽了。 御靳枫还念在唐成言过去功劳,只追究他一门而已,算是自己仁至义尽了。 木槿跟丁香也已带回了消息,她们亲眼所见唐府里上下尽数被斩杀,正是晋王御逸尘借天子令,让自己的府兵连同羽 林卫一起上门执行的。后又以抗旨不尊为由,追缴唐成言于城外,就地射杀。 安平大义灭亲,已被接送到了镇安王府,除了唐诗宛不见踪影,唐浮在自己府上,唐家其余人都被押到天牢去了。 妙书屋 第86章 唐门血案 唐浮始终未发一言,听着她们讲述着唐家血案,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木槿补充道,“如今外面已经张榜悬赏唐小姐你了,依我看,唐小姐还是在这里避一避,主人会想办法送你出城 的。” 凤冉点了点头,“这件事,皇上动了肝火,只有安平有功被赦免而已。你跟唐诗宛都被通缉,想来,唐诗宛应该 是被提前送走了……” 听着凤冉如此猜测着,唐浮忆起往事,才顿觉有些后悔。 她竟然会这般大意,当初明明就已经知道娘亲是中了咒术,下咒之人故意又解咒来示好,麻痹唐府众人。这安平的心 思够深沉的,那时起,恐怕就已经谋划着想要唐府彻底覆灭了。而唐浮却因自己娘亲几句软话,就暂时放过对安平的深 究,转而从外面找起线索来。 照如今的情形来看,安平定是跟晋王御逸尘合作了。 唐浮看了一眼凤冉,“能叫我看一下当时的情形吗?” 凤冉没明白她的意思,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是可以用幻术让人看到你知道的景象吗?”唐浮解释道,“她们查探到的画面,你应该也能感知到吧,让我看 一眼,可以吗?” 她轻声问道,像是哀求一般,只不过脸上却没有一丝悲痛的神情。 这让凤冉不禁为她心疼,不想让她看,是不想她痛苦,可不答应她,恐怕她会更加难过。这种失去亲人的绝望,唯有 痛快发泄,然后随之时间流转,慢慢疗愈了。 长痛不如短痛,凤冉重重叹了口气,抬起手臂,将手掌放在唐浮额前。 画面转换,唐浮看到唐家大院里四处奔走逃窜,无助哭喊的仆役,奋力保护夫人们而被斩杀的护卫,竹南院里手无寸 铁的丫鬟也一个个地倒在血泊里。 她看到唐思唐念奋力护着自己娘亲跟父亲逃出唐府,却在大军的追捕之下,不幸中箭倒地,悄无声息地死在路边。她 看到惊慌失措的娘亲,绝望的脸颊跟流淌不止的眼泪,临死之前还在一遍一遍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浮儿!浮儿!你千万 别回来!” 唐成言,虽然他有功利心,爱面子,但也许他是真的爱着自己的娘亲。宁愿自己性命都不顾,也要护着她,只可惜他 武功再好,也抵挡不住车轮人海战术,渐渐力疲被围…… 最可怜的莫过于她的二哥,重伤之中还被人严刑逼供,非要其承认是故意与雷冬争斗,堂堂猛将竟然冤死在牢狱之 中。 最后,唐家人的头颅被悬挂于午门城楼之上,以儆效尤。 御靳枫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皇权,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唐浮在幻境中,闭上了眼睛。 她该是感到悲伤的,本来以为孑孓一身,不会感受到所谓亲情,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以唐浮的身份存活,以上天 额外恩赐的形式,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馨。 可谁知道,却又用最残忍的方式,将其夺走。 她慢慢抬手,按在凤冉的手腕上,将他的手从自己额前移开。凤冉察觉到唐浮的灵力突然飙升,自己从幻境里解开, 还来不及惊讶,就见她身形一闪,便已冲出门口。 “坏了!”凤冉叫了一声,立刻带了小青、海棠她们几个,随后跟上。 可是唐浮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追出来之后,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海棠开口,“主人,唐小姐许是去找人报仇了。” 凤冉想了一想,大概猜出唐浮的去向,便赶紧追了过去。 *** 黄昏时分,一轮斜阳将金色洒落在城楼之上,映得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更加可怖。 这里是宫城与外城的必经之地,凡过往者无不看得触目惊心。谁又会知道,护国大将军府会在一朝之内满门覆灭。前 一天还是一品大员,深受皇恩,百官楷模,后一天就成了刀下亡魂,瞠目含恨而终。 唐浮站在远远的地方,望着这一排人头,心中感慨万分。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是伤心难过了,而是愤怒,被仇恨点燃的灭绝怒火,炙烫着她身体每一处,生生的疼着,提醒着 她,要记住眼前这一幕景象。 是她对敌人太过轻视,是她不够决断,才累得亲人枉死。 昏君听信谗言,滥杀忠良。既然天地不仁,君主不义,那便怪不得她用些非常手段了。 转身,跃下城墙,唐浮直奔镇安王府。 镇安王府门口前院里的护院、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三寸厚的红木大门被人震开,那根胳膊粗的门闩断得十分彻 底。这声巨响让合府上下都吓了一跳。 不断有人上前来阻拦唐浮,但在她眼里如同一只只蚂蚁一般。 她的理智已经被淹没了,像是回到了前世,那个做杀手的银月。人命在她手中不过是飞沙而已,呼吸只在扬手一挥之 间便已了结。尖叫着,啼哭声,错落不绝,从刚开始还有人来阻拦,到后来,人们只能纷纷逃走,像是见了鬼一样。 唐浮一把抓住镇安王府的管家,揪着他的衣领,沉声问道,“安平在哪儿?” 管家已经一把年纪,却被小小女子锁住领口,整个人都快被提离了地面,只能哑着嗓子,呜咽地发出破碎的声音,抬 起手臂,指了一个方向。 为了保命,背主之事也是顺手做得的。 唐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松开手,让他逃命去了 在一群女人的尖叫声中,唐浮像地狱罗刹一般,浑身散发着妖异的戾气,踩着血步,进了屋子里。 “唐浮!你要滥杀无辜吗?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御琳儿抖着声音,尖声问道。 唐浮微微一笑,像月牙儿一般皎洁,“问得好,你们当真都是无辜的吗?” 镇安王妃哆嗦着将御琳儿拉到身后,“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可不知道什么私开铁矿的事。”听镇安王妃这么说,安 平气得脸色发白,不由道,“嫂子,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镇安王妃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连郡主位都没有的小姑,把全家性命都赔进去,若是王爷回来,她要如何交代。 “安平,不如你出去跟她说清楚罢了。毕竟这里是皇都,天子脚下,想来这丫头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把你怎么 样?”她如此劝说着。 安平不是傻子,她答应跟晋王御逸尘合作那日开始,就抱着要搞垮唐家的心情。如今该死的都已经死了,唐浮那倔脾 气,可不是善茬儿,怎么可能与她只是“说说清楚”。 听说唐浮杀进来时,她们一退再退,退到这卧房的屏风后面,退无可退。 反正诗宛已经被她送走了,算是安全,量唐浮也不敢真的对自己下狠手。其实,安平心里有数,只不过当真面对起 来,看着唐浮如煞星降世一般嗜血而狂的模样,她也是怕的。 正在此时,安平身后的御菲儿伸手将姑母推了出去。 本来安平跟她们女眷躲在一起,就想有个挡箭牌,御琳儿跟她那嫂子个性刁钻,口口声声要她出去自己跟唐浮谈判也 就罢了,却没想到一向温婉的御菲儿居然直接动手将自己推向唐浮。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着御菲儿,只见她红着眼睛瞪着自己,目光里隐隐有着恨意。 安平还来不及开口问御菲儿,就被唐浮一把掐住了喉咙,连挣扎的气力都使不出来。唐浮扫了一眼镇安王府剩下的女 人,御琳儿跟镇安王妃面露怯色,而御菲儿则是一脸恬淡跟隐忍。 一瞬间,唐浮像是能够理解御菲儿的心情似的,她眼下在御菲儿心目中,仿佛变成了二哥唐连胜的化身,才能让她对 自己这般成全。 唐浮不再多说一个字,抓着安平就出了门。 等她走出镇安王府大门的时候,羽林卫已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统领对她喊道,“嫌犯快快放开人质,否则我 们对你不客气了!” “就凭你们?”唐浮冷笑了一声,暗中运起灵力,半空之中飞起无数支冰箭朝着羽林卫攻下。反应快一些的用盾牌或 者武器抵挡住冰箭攻势,反应慢一些的直接当场被刺穿,应声倒地。 只不过唐浮的攻击仍是有范围的,而击退了一圈,马上又有一圈人围了上来。 安平在她手底下,费力地说道,“你逃不掉的……” 唐浮二话不说,反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打得她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嘴角渗血。 如今唐浮只有一个念头,人挡杀人,佛挡灭佛。她要带这个贱人走,谁能拦得住她! 这层层包围她的羽林卫举着兵器,正要进行第二波的攻击,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叫道,“让他们停手!”羽林卫统领身 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绿衣蒙面女子,以长剑挟持。 这女子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面,可见武功之高。羽林卫统领额上滴落汗珠,不敢再轻举妄动,忙唤停了手下。 唐浮对着小青微微颔首,算是致谢,接着她便听到凤冉密音入耳,“从东北角出来,我会同时以幻术迷惑众人,让他 们探寻不到你的去向。” 唐浮抓着安平,就从镇安王府门前的包围圈里轻松地全身而退。 若是凤冉不来,恐怕她会多杀许多人,这些羽林卫在她眼里不过是为虎作伥的孽障罢了,死不足惜。可是凤冉却不想 让她罪名更加深一层。 唐浮从东北角的巷子里转出来之后,凤冉备了马在那里等着她。 唐浮点了安平的穴道,将她扔到马背上,自己翻身也上了马。 “先跟我去避一避,再暗些时,我送你出城。”凤冉的主意,依旧是让她先走。 逃?她从未想过逃,她的家人全部葬身在此,她一人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 唐浮对着凤冉微微一笑,“谢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免得与我落得同罪。”说完,她 打马疾走,直直朝午门而去。 午门那里有重兵把守,她那是要自投罗网? 妙书屋 第87章 冤有头债有主 凤冉倒吸了一口气,他消耗了大量的灵力维持一个幻境,让镇安王府门前的上百名羽林卫同时中招。眼看着唐浮朝相 反方向而去,他却无力再追时,心中多有不甘。 “主人,我去追。”木槿带着丁香向凤冉说道。 凤冉点了点头,自出事以来,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火上煎熬着。保护唐浮,意味着放弃了自己的亲妹妹,可是他又不 能丢下唐浮不管。 木槿跟丁香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凤冉松开气劲,泄了灵力,那幻术一开,羽林卫想必会重新在城中追捕唐浮。他 又急又气,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小青飞身过来,将他扶住,才没让他摔下马来。 “主人,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小青柔声劝道,她跟在凤冉身边,这么多年,从未看过他如此失措,几乎拼尽了全 力,去保护一个人。 “我们走。”凤冉哑着嗓子说道。 “去哪儿?”小青问道。 “午门城楼。”凤冉知道晋王一定也在看着这一切,潇潇的性命应该不会有危险,但唐浮却被仇恨笼罩,失去了常 性。偏偏这个时候,他说的话,她根本听不下去。 *** 夜幕已深,午门前的火把早已点上,让漆黑的夜也无法藏匿唐家一干人的头颅。这是晋王的计划,只要这般示众,一 定会逼得唐浮出现。 而只要了结了唐浮,他跟哥舒芸儿的约定便算是完成了。 本来他还担心尹子虚会阻碍自己的大计,特意利用皇家猎场之事,让尹子虚设计唐连胜,一则是转移尹子虚的注意 力,好给他机会在城内布置,二则是再利用唐连胜跟雷冬的争斗,让唐家的罪名更深一重。 尹子虚在对付唐家其他人时,倒是让他省心的。 所以他的计划,除了唐浮的那部分,尹子虚也是知道的。 让他意外的是,尹子虚不仅没有替唐浮求情,反而十分尽心地完成着他交代的所有任务。晋王心道,那堕仙之血甚是 好用,果然只要有那个在手,不怕尹子虚不听话。 虽然在跟安平的交易中,他答应了要保其性命,但同时也是以安平做饵,将其藏匿在镇安王府的消息散播出去,并在 镇安王府外设下了埋伏。 只是没想到的是,唐浮单枪匹马地来了,还完好无损地抓了人走。 晋王得到下面人通报时,差点都要动怒了,又听说唐浮来了午门,才露出了笑,下了令,不计代价也要将其拿下,且 不论生死。得者赏金千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就不相信,一个小小女子,能敌得过他麾下的众多士卒。 看守午门城楼的士兵,远远看见了唐浮策马而来,心有怯意地虚张声势,高声喝道,“什么人?” 唐浮落马,一把将安平从马背上扯了下来,半拽半拖地走到午门前行刑杆前。她走到亮处时,看守的人才惊呼,“唐 浮来了!唐浮来了!” 四周围埋伏的人马纷纷亮出了兵刃,弓箭,对准了那看似娇小的身躯,只等长官一声令下。 唐浮将安平一把推怂到人头底下,石板上的血迹似乎还未干透,因火光昏黄,都看不清是猩红还是墨黑,只能隐约闻 见空气里的血腥味,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甜。 安平吓得缩了两步,却被唐浮一脚踩在手掌上,疼得她想大叫,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城楼之上,羽林卫副统领对皇甫剑说道:“人犯手里还有一个人质,这要如何是好?再怎么说,那也是皇亲国戚,万 一咱们贸贸然进攻,伤损了她,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 安平再不济,就算是没了郡主名号,皇室血统还在,镇安王府还在。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皇甫剑虽说是得了晋王的令,带人在午门这里守着,这件事,他也不能做主,只好招了招手,让人把眼前这境况尽快 通知给晋王殿下,杀还是放,由他来做主。 传信的人飞快地奔走,消失在夜色里。 而唐浮揪住安平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让她仰着头,好好看看那杆子上挂着的人脸,然后在她耳边缓缓说道,“我 知道,你把唐诗宛藏了起来,看来你也不是真无心之人,既然你要亲手毁了唐家,也该一视同仁。你放心,就算唐诗宛躲 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她找出来,必定让她死得比你还惨一百倍。” 她的语气轻柔,却说着最狠毒的话。 安平被点了穴道,出不了声音,却因为唐浮的这几句威胁,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安平知道自己死期临近,她不住地向唐浮求饶,可笑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重复的口型。 唐浮笑了,看着她有些滑稽的模样,“你想让我放过唐诗宛?” 可怜可悲,安平本来有更好的办法保住自己女儿的命,但她自己也不想死。她身在皇家,本是郡主,即使夫君不爱自 己,但毕竟也算是听话。唐府由她做主十多年了,她才是唐府真正的女主人,可这一切都被唐浮搅和了。 她恨唐浮,连带着也恨绣娘,还有唐成言。 但是唐诗宛,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最后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女儿。 她可以去死,但诗宛不行。 唐浮伸手解开了安平的穴道,在内心深处,她仍然是在抗拒做一个冷血的杀手。她要安平清楚知道,这是天罚,所以 给她忏悔的机会,让她跪在唐家众人头颅之下,亲口说出自己的罪行。 “你到底做了什么?自己说个清楚吧。”唐浮冷冷说道。 安平已经泣不成声,身体的疼痛远比不上精神的恐惧。她抬头望了一眼唐浮,若早知道此女如此彪悍,当年的毒该下 得猛一些。 “说不说?”唐浮问她的同时,甩了一巴掌,把她另外一边脸颊也打肿了。 城楼之上,传信的人带回了晋王的回话,皇甫剑听到之后,眉心微微一跳,便跟副统领交换了眼神。晋王将他二人痛 骂了一番,这点事情也要来奏请,随便找暗箭将安平射杀,然后把罪责栽赃给唐浮不就得了。 这个道理,他们跟在晋王身边已久,自然也是懂的,只不过下令仍需听晋王亲自说出口,才能算数。 城楼之上突然飞来一道箭矢,唐浮抬手用冰箭将其轻易击开,弹飞到一边。 安平也愣住了,没想到晋王会出尔反尔,不仅不打算救回自己,还向自己放暗箭。 城楼之上,皇甫剑趁机向众将士宣布,“人犯穷凶极恶,已将人质杀害,传晋王令,即刻将人犯剿杀,就地正法!” 安平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我还没死!快救我!” 说完,又有几支箭从不同的方向射了下来。城楼上的人,虽说是听令行事,但也有人曾是唐成言旧部,或者出身于唐 家军,对这害死唐家人的罪魁祸首,也是恨得牙痒。 唐浮当初的确是想杀了安平而后快,但如今晋王着急地想借她的名义来灭口,反倒让唐浮想将安平救下来。 她飞身提步上前,将安平从城楼上的射击范围拖了出来。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逐渐由远至近。唐浮循声望去,心里猜测着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过来,到底是敌是友。她将匕首 握在手中,一面护着安平,一面伺机反击。 “弟妹,抱歉,我来迟了!”来人将马勒停之后,对唐浮说道。 唐浮才看清,原来是炎右安,炎千释的“兄长”。 他倒是真心待炎千释,所以才花了些时间,劝服了母亲,带着府兵来助唐浮一臂之力。这个后果,可能会牵连炎府上 下,但若是炎千释在这里,定然也会做同样的事情。长兄如父,他自然要替自家兄弟出面,来救回炎千释未过门的媳妇。 皇甫剑也看到了来人是炎右安,在城楼之上,向其进言,“炎大人,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下官好心相劝,还是 尽快离去。我就当今日之事未曾见到,也不会向我家王爷多嘴。” 炎家必定在玉穹有些势力,皇甫剑想替自家主子省些功夫。 但炎右安是个直脾气,根本不屑于拐弯抹角,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关键时刻,大是大非却十分明白。 “皇甫剑,你不必多言,今日唐浮我是救定了。” 皇甫剑看劝说无用,便挥了挥手,命令手下全力进攻,炎家府兵那点人数根本不用在意。唐浮护着安平,一边用灵力 化作冰盾挡着自城楼上射下来的箭矢,一边退到炎家府兵这边,互相照应。 把安平交给一列盾兵之后,她以轻功先飞上西边城楼,连斩了两个弓箭手。那两人只是一歪脑袋,就从城墙头上滚落 了下去。旁边的人连唐浮是如何出手的都没看见,心里对她如鬼魅一般的神速,都不由得畏惧起来,甚至忘记了自己手中 还有兵器。 正在两方缠斗得不可开交之时,唐浮忽然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些微微的变化。 还不到八月天气,半空里竟然漂浮着六角冰晶的雪花,她再仔细一看,眼前剩下的几人像是被冻结了似的,手执兵 器,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她扭头看了城楼下面,不仅是敌方,连炎右安的人马也被冻住了。 确切地说,不是人被冻住了,而是时空都凝结了一般,时间的流动变得异常缓慢。 这招式……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向半空中的黑影喊道,“师父!” 空云道长像一只鸟儿一样,从半空中轻盈地落到唐浮边上,半提半抱着她,“跟为师走!”说完,就带着她,跃下了 城楼,直奔宫城内院去了。 炎右安的武功不算低了,却丝毫被压制地动弹不得,勉强只能转动眼珠,但他听到唐浮喊了一声师父,知道来人应该 是自己人,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等到他们走远,身体的压迫感才松懈开。 “带着她先走!我来垫后!”他吩咐着手下,把已经吓昏的安平带走。这个女人也许是替唐家翻案的关键。 城楼之上,皇甫剑从未遇到这种情况,身体禁制一解除时,他踉跄地向前冲了两步,不知不觉已是满头大汗。那是什 么人,竟然可以将整个午门城楼上下尽百号人全部控制在手,仿佛他稍微一用力,这些人便如蝼蚁一般被他碾死在指尖。 妙书屋 第88章 杀或不杀 他一抬头,看到半空中一片疑似雪花之物缓缓飘落下来,还未落地就已消失不见。 副统领在边上,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皇甫大人,他们……他们入宫了,还追不追?”副统领武功差一些,被刚 才的强压压得气息都不稳。皇甫剑再一指周围,让他自己看,那些士卒虽然恢复了知觉,但都已经瘫软在地上,失去了战 斗力。 “去了宫里,他们逃不掉的。”皇甫剑缓缓说道,心里对那道人却是莫名生畏。 *** 空云道长带着唐浮径自入了皇殿,廊庑之下的侍卫跟太监,看到他们两人气势汹汹而来,还未开口,就被空云一挥袖 子,一个一个就跟稻草一样飞出丈外。 唐浮从未见过师父对普通人这般凶残过,他这一招,她只见过一次。 当年带着她入浮离谷深处找野味时,她不小心掉入蛇坑里,还是万蛇坑。师父在上面,微笑着跟她说,“浮儿,你看 着师父,不要望别处,别怕,也别乱动。”唐浮虽然不怕蛇,但那么多的蛇在自己边上,还是有些起鸡皮疙瘩,她照着师 父的话做了,就见师父双手在空中像是拨开草丛一般的轻盈的动作,却隔空将自己身边最近的数条毒蛇扫到了边上去。 师父的灵力早已到达了非一般人的境界,到底有多高,连唐浮自己都不清楚。 她跟着师父到了皇帝的寝宫内。外面盛传皇帝御靳枫病了,他们一入来,果不其然,便闻到迎面而来厚重的药味。 在一边伺候皇帝的宫女看到这两人,吓了一跳,还从未有人不经通传,直接进了皇帝寝宫的。 御靳枫看到空云道长,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让床边的宫女先退下去,坐直了身子,咳嗽了两声,才开口,“空 云,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让朕好生嫉妒。” 空云轻笑了一声,对着御靳枫随意作了一揖算是行礼,“皇上你坐拥天下,何必嫉妒我一个穷酸道士。” “你不是说我们不会再相见了吗?今日为何又出现在朕的面前?”御靳枫问完,目光才缓缓落到空云身后的唐浮,像 是花了些气力才想起往事似的,“原来是为了这小丫头。” “浮儿是我徒弟,她五岁便随我去浮离谷避世隐居,直到半年前乌峡战事告急,我才让她出谷去救阵。就算唐成言真 的犯下什么滔天罪行,也跟她无关。皇上,贫道可否跟你讨这个人情?”空云不紧不慢地说着。 御靳枫望着唐浮,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可是朕听说,她对朕的判决不服,还杀到镇安王府去擒人。斩草要除 根。” “她是炎千释的正妃,是你钦许的。”空云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难道皇上连炎家都要一并舍弃了吗?” 御靳枫转向空云,目光闪过一丝寒意,“朕生平最讨厌受人威胁,你是知道的。” 空云轻笑了两声,“贫道何曾威胁过皇上?一切都在于你心中所想,才映出眼中所见。” 说着,他上前了两步,端起宫女没喂完的汤药,放到鼻端闻了一闻,“这药里加了一味天南星,乃是生长在燕歌以 北、西疆以南深谷之中的毒草。再喝多几次,恐怕你我真的再无机会见面了。” “不可能!”御靳枫闻言脸色大变。 “不可能!”御靳枫不可置信地吼了出来。 呈到他面前的汤药,是经过整个御医所的御医们调制而成,又有专人煎煮,还有专人试毒,一层扣一环,这样送到他 面前来的,而被空云这么一嗅,就说有毒。 他不敢相信,如若这是真的,那他身边还有谁人可信? 他可是玉穹之主,至高无上的皇帝啊。 御靳枫颤抖着伸出手来,把药碗接了过来,用银汤匙在里面搅了搅,拿出来,并未变色。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望向空云。 而空云却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几分怜悯地看着他。 唐浮在边上也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白银确实能试出砒霜来,可显然师父刚才说的那种毒草,是更复杂的生物毒素。虽 然她化学知识不算太精,但以她前世的经验,用白银试不出来的毒素,在那个时代里已经多不胜数。流离大陆的整体科技 虽然较她的前世落后了快千年,但却有数不尽的各种灵物。 她深信师父所言,这药确实有毒,而且如果她没估计错的话,还是一种慢性毒药,不会立即发作。 这一切应该都是晋王殿下布下的局。 “师父,你可有法子解毒?”唐浮开口,她不是替这昏君担忧,只是眼下晋王想要弄死的人,她都要保住。 空云叹了一口气,“若是你师娘在的话,我倒有十分的把握,只是……” 唐浮重逢师父都忘记问他,为何会独自而来,却不见师娘,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御靳枫毕竟是皇帝,他前一刻还要杀光唐浮全家,后一刻却要接受她的怜悯,这让他帝王的尊严何处放。他将药碗放 下之后,坐直了身子,“朕自会解毒。” 他的眼神恢复了君王天威的气魄,望向唐浮,“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即日起,将你收入天牢,待查清你当真与 唐贼私开铁矿一事无关时,再做定夺。” 这于御靳枫而言,已经是给了空云极大的面子,跟让步了。 空云追问道,“你让何人来查?”他跟皇上说话的口气是越来越不客气起来,唐浮心里暗笑,师父当真是没把这皇帝 放在眼里。 “当然是刑部跟大理寺……”御靳枫刚说到一半,就被空云打断。 空云摇了摇头,“你当真是老糊涂了,刑部那些人怎堪此任,我都不放心,你交给那个凤家的小子。让他去查!” 御靳枫双眉一竖,提高了声音,“空云!你当真朕不敢动你?竟敢说朕老糊涂?” 唐浮眉梢一挑,都被人下毒下到自己药碗里还丝毫不知,这都不承认自己糊涂,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明明已经触了龙之逆鳞,空云却仍是轻轻一笑,“这次救你之恩,就此抵消。我不会跟皇上你计较。”说着他转头过 来,对唐浮道,“浮儿,我们走吧。” 唐浮不禁有些迟疑,在她心目中,师父恐怕比父亲都要亲,半年未见,如隔三秋。但此时若是就这么轻易跟师父走 了,那些扣在唐家头上的罪名,还有唐家血仇恐怕永远都洗不掉。 虽然几个时辰前她冲动地想杀了所有拦着她的人,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但此时她已然冷静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理 智重新站回了主导。她抬起头来,对师父说道,“我要留下来,替唐家洗冤。” 空云闻言不由动容,却别过头去夸张地做了一个拭泪的动作,才转身对御靳枫说道,“皇上,既然我小徒弟决意要留 下来,帮你一辨忠奸。那我不说别的了,此案尽快派人彻查,但若是有人借机欺负她,别怪我不念旧情面。” 这摆明了要挟御靳枫,御靳枫是恨得牙痒痒,就算空云他对自己有恩,也是在极大地挑战着他做为一个帝王的最后忍 耐跟底线。 “就算是王公贵族犯法,也一样关在朕的天牢里。更何况她一介钦犯,纵然你说她是清白的,在没有查明之前,难道 你还要朕为她专门辟殿,把她供起来?”御靳枫还没说完,就被空云无情打断。 “开口钦犯,闭口有罪,你听没听到我小徒弟自己放弃跟我走,要留下来查个清楚!”空云上前了两步,几乎动了 怒。 唐浮才出言劝道,“师父,徒儿谢过您对徒儿的维护。天牢就天牢,徒儿不怕坐牢。回到皇都之后,被人冤枉得还少 吗?”接着转向皇帝御靳枫,向他行了一礼,“自古有多少忠良以死谏言,以明君心。唐浮不才效仿先贤,别无所求,但 求皇上能正大光明地彻查我唐家一案,查清楚幕后主使,不管是谁都依律严处。那唐浮死而无憾!” 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有本事你杀我全家,我现在自己送上门了,你行你就把我也杀了吧,但是真正造你反的人, 还逍遥快活。 御靳枫沉着脸,打量了他们师徒二人,果真是一个脾气。 良久之后,御靳枫才叹了口气,“好!朕就准了你,让凤冉主审此案,刑部及大理寺从协。不过你必须在天牢里,乖 乖坐牢,莫再闹事,更别妄想挑拨他人闹事。” 后半句话,就是提醒唐浮,她现在不能妄动,炎家也不能为她再有什么大动作。唐浮很难想象,炎千释回来之后,知 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做。 他们师徒二人退出了大殿之后,御林军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唐浮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我知道天牢的位置,自己会走!” 空云道长一直跟着她,一路殷切嘱咐,唐浮却故作轻松,让他放心,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无知又无助的小姑娘了。 到了天牢门口,分别时刻,空云长叹一声,“师父眼下也有些难处,无法与你长聚。报仇之事,不可操之过急。等我 寻到你师娘,我们会一起回来帮你。” 唐浮点了点头,对师父说道,“道理徒儿都懂,你赶紧先去把师娘追回来。” 空云哭笑着,准备要转身时,忽然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了,你那未婚夫婿炎千释,他跟你提过 没……”说着他左右顾盼了两边,才低声说道,“他的身世秘密,你是否介意……” 唐浮不知道师父为何在这种时候还关心这些问题,笑了笑,“他跟我说过了,我一点也不介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而且我们感情很好。师父不必担心。” “那就好。”空云点着头,心里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妙书屋 第89章 以退为进 在御林军跟狱卒的催促之下,空云才不得不跟唐浮辞别,一步三顾地离开了天牢。不过他相信,他的小徒儿一定会没 事的。 *** 皇宫,宝华法殿内。 尹子虚站在玄光镜前,看着这一幕的画面,然后露出会心的微笑,喃喃道,“一切都如计划所行,十分顺利。” 接着门外清脩来报,说皇上传召,请师尊马上过去。 尹子虚应了一声,便跟着带路的太监一起去了皇帝的寝宫。 “国师,你看这药是不是有问题?”御靳枫指了指面前的汤药,问尹子虚。 尹子虚装模作样地端起药碗来,闻了一闻,又用小拇指沾了些许,放入口中,尝了一尝,才对御靳枫说道,“回禀皇 上,这汤药中确实有一味天南星的草药,长期服食,会导致心肺麻痹而亡。但却有入药的效果,可治疗胸闷,气喘,有奇 效。天下灵物甚多,相生相克者也多。毒,有时却是救命之物。真正救命之良药,有时却胜过砒霜。都要看用者如何调 配。” 他这番说辞,虽不能完全说动御靳枫,但也能打消了他大半的疑虑。 毕竟尹子虚做为国师,跟御靳枫的炼药师,已有近几十年光景。若是尹子虚要害他,早就害了,何必还等到现在。御 靳枫可以怀疑自己的儿子,但却绝对不会怀疑这个当年辅佐自己称帝的国师。 这药里的蹊跷,尹子虚虽不知晋王是如何安排的,但晋王的计划,他是知道的。如无意外,三个月后,御靳枫自然会 药石无灵而亡,届时不管储君是否已立,晋王都是继位的那个。 如今他还需要跟晋王合作,自然不会揭穿晋王的毒计,而他跟御靳枫之间也不算有何情意,反正投毒之人又不是他, 不点破也无损失。 “对了,皇上最近服食汤药,回春丹是否停用了?”尹子虚追问道。 御靳枫想了想,答道,“已经照国师的吩咐停了。” “这便好。免得两药相冲,先调理好皇上的身子,再服用回春丹,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功效。”尹子虚毕恭毕敬地说 道,即使是御靳枫,也看不出他的任何不臣之心。 这便是尹子虚几十年如一日换来的信任。 其实在他心目里,早对这个国师有了厌倦,要不是在皇宫里能有如此多的资源,让他来研究自己喜好的东西,他也懒 得伺候这个皇帝。 但凡为君者,都有两个心思,一是万岁万岁万万岁,二是夜夜春宵金枪不倒。这两个心愿,御靳枫都全仰赖尹子虚给 他炼制的丹药。 从皇上寝宫出来,他还要给晋王眼线递去消息,告知其皇帝已起疑,让他尽快准备对策。 夜已深,皇城寂静而祥和,仿佛白日里从未发生过任何见血之事。玉穹立都在此已逾四百年,多少风雨这皇城都屹立 不倒。 区区一族的覆灭,更是如浩瀚江河中的一滴水滴一般,即使今日还有人记得,明日太阳照常升起时,也不一定会有人 再记其了。 凤冉身体异常虚弱,本是消耗了一些灵力,不至于到呕血的地步。要不是身边带着海棠、丁香她们几个,恐怕他自己 早已经倒在路边了。 凤冉在卧房里面静养,昏昏沉沉的,发着高热。丁香打算去请大夫来瞧一瞧,英兰将她拦住了,“让阿喜先去看看。 主人的症状不太像普通疾病。请了大夫来,也无济于事。你们不记得了?”英兰是她们中话最少的,但却是最有主意的。 经英兰一提醒,她们都沉默了。 凤冉天生灵力充盈,而这灵力却让她们一众妖灵倍感亲切。这不是凡人的力量,但她们跟在凤冉身边这么多年,也明 显察觉到,一年当中,会有某些日子,凤冉的灵力忽然衰弱,没有任何征兆的。 这个时候,他再强行使用灵力,就会让身体超支,损耗极大。 再接着,便会像现下这般高热不退。就算是请了大夫,开了药,也没办法治好。 阿喜是凤冉身边唯一的仙灵,又是仙草化身,对药理懂得最多。但阿喜从下午就出去查找凤潇潇的行踪,眼下也没回 来。 正在她们一愁莫展的时候,空云道长登门拜访。 门房的小厮本来得了嘱咐不放任何人入来,却不知道怎地,神差鬼使的,就带着空云道长直入内院来。凤宅很少会在 半夜迎来客人,但一见这灰袍道人却让英兰、丁香她们莫名地生出敬畏之心。 “请问阁下有何贵干?”英兰先开口了。 空云道长四下打量了一下内院里的这些精精怪怪,连没化成人形的都一眼被他看穿,可他面上表情却十分淡然,对英 兰轻轻一笑,“我跟你家主人有些缘分,临走前有些话要对他说,务必要见他一面。” 英兰知道对方看穿了自己身份,知道对方必是能人,便直接将凤冉现在的情况告知,希望空云道长出手相救。 空云被领进了凤冉的卧房。 他仔细检查了凤冉的情况,摇了摇头,喃喃道,“消耗了太多……力,太乱来了!”他抬头望了望边上围观的那几个 妖灵,“你们当中,谁的速度最快?去赫州让炎千释赶紧回皇都来。” “你怎么知道……”海棠微微起疑,她跟在凤冉身边时间最多,对当前的局势也是最为清楚,一时间有些警惕了起 来。因为凤冉曾说过,他们的敌人手底下有不少能人,通天晓地,十分了得,一再嘱咐她们众姐妹不要轻举妄动。 “要救他,就不要多问了。” 门外大宝走了进来,他还不太习惯化成人形,“我去,只不过那位大人似乎不认识我,如何叫他信我?” 大宝的本体是灰鹞,一飞冲天,日行千里,去传个话自然是小事。空云想了一想,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他,让他带去 给炎千释。 “炎家说不定也已经派了人去找他,但……”空云正说着,大宝轻蔑一笑,“他们就算派上百人去寻他,也不及我的 速度。” “好,那你今夜就出发。”空云吩咐道,大宝转身就出去了。 边上海棠她们看得有些吃惊,大宝向来高傲,就算在凤家,平时除了主人之外,顶多是跟阿喜玩一玩,其他人他从来 都不理的。今日居然会这么乖巧地听一个陌生人的吩咐。 待大宝出去之后,空云转头回来,又用掌劲过了一些灵力给凤冉,让他的情况稍微稳定了一些。 片刻之后,人清醒过来。海棠一见主人醒了,有些激动,却听空云缓缓道:“你们先回避一下。”声音虽是云淡风轻 的,却有一种无法让人拒绝的威慑力。 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同感,这才悄然从里面退了出去,守在外面时,小声议论着。 “这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一眼看破我们的身份,而且无动于衷。” “他应该似乎跟主人是旧相识。” 英兰开口道,“我知道他是谁了。” “谁呀?”众人好奇追问着。 “唐府那位小姐的师父,空云道长。” 天牢里的环境,比唐浮以往住过的那些牢狱都要好些。虽不知道这是常态,还是她被额外安排了。 今夜她肯定是无眠了,手心直到现在还在发热。为了抓到安平,她杀了许多无辜之人,这是罪孽,可她却不后悔。只 不过,她的目标是真正背后下令之人——晋王御逸尘。 若是以前的她,说不定就直接夜袭晋王府,结果了他的性命。 但现下,这结果对于御逸尘而言,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她要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要他所喜都化作所悲,要他所有都尽付乌有,要他此生都再无欢笑,在 绝望跟痛苦中度过余生。 死亡,对他而言,都要变成是奢侈品。 可她必须也要看清现实,御逸尘如今把持着大权,手握皇都兵权,在朝中一呼百应,若再得了储君之位,要弄他,就 更加不容易了。他虽然兴风作浪,就能让唐家满门抄斩,若是只有唐浮一个人也就罢了,如今为了救她,连炎家都牵扯了 进来。 炎家的人于炎千释而言,有多重要,唐浮不是不知道。 如果可能,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一人。 “月儿。” 忽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是用密音传过来的。她运起灵力,回应道,“枫?是你吗?” 尹子虚还在宫中,他应该知道了自己的事,不过唐浮对他却有些防备,总觉得他已经不再是自己前世记忆里那个蓝枫 了。可是如今在这世上,亲人于她已经远去,蓝枫带着她过去的记忆,今生的重逢,才她不禁又生出一些亲切来,心中之 前的种种顾虑也淡化了许多。 “月儿,别怕,我会救你的。” “你要做什么?劫狱吗?千万不要!我不想连累你!” 唐浮不想让尹子虚为了她做什么冲动的事情,她不想再看到自己认识的人送了性命。回想唐府被栽赃的事,起因至少 应该跟他们去追查赫州私矿有关,也许炎千释打草惊蛇,也许凤冉得到的消息肯定就是一个诱饵,御逸尘到底布下了多少 陷阱,她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想再有人为她陷入到危险之中来,这份情意,她背不起,也不想再背。 所以她不愿意跟师父一走了之,独自入了天牢,就想以自己的力量来追查证据。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反败为胜,或者 这场战斗,已经不能用胜负来形容了。御逸尘必须得得到自己的报应,否则唐浮这一生都不会有意义。 妙书屋 第90章 生死为疆 她低下头,本已冷静过后复袭来的仇恨情绪,如海啸一般吞噬着她。 突然牢门上铁链的声响,让她一惊,再抬头时,尹子虚站在门口,对她微笑,“月儿,跟我走!”他不知从哪儿拿的 钥匙,已经解开了锁。 唐浮几步上前来,关上他即将拉开的牢门,退后了两步,“我不能跟你走。你让我以逃犯的身份去为唐家洗冤 吗?”她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没必要替我犯险。”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月儿,我要跟你重新开始!”尹子虚说着奇怪的话,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唐浮微微皱起眉头,“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很快你就会明白的。” 尹子虚话音刚落,一阵紫烟喷到了唐浮的眼前,她心里一惊,这家伙居然又给我下药!却来不及再做任何反应,就失 去了神智,眼前一黑,身子软倒了。 尹子虚一把抱住唐浮,嘴角的微笑因为些许激动,微微颤抖着。 今夜,就是今夜,她一定会再回到自己身边。 *** 千里之外的赫州境内,城郊六十里外一处破庙。 先前炎千释中了埋伏,好不容易全身而退,但随行的侍卫伤亡惨重。今夜只好在此歇息一晚,天明再做打算。 他几乎认定是凤冉跟御逸尘串通好了,提前放风给对方,才让他们有所准备。自己才一到赫州,连铁矿的事情都没有 打听到多少,就被人盯上了。 要不是他敏锐,立即先让一队人撤出城去,自己以身做饵,让敌方先锋引开,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真是无比庆幸,没带唐浮一起来,但同时又不得担心,皇都里是否会生什么变故。 若赫州之事已打草惊蛇,御逸尘肯定知道是自己在追查他的这些丑事,难保不会对唐浮或是炎家动手。依照他对御逸 尘的了解,恐怕在御前已经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 他手头上的线索不多,稍作整理,倒可以跟御逸尘做番对质,但只怕是隔靴搔痒,打不到其痛处,只会给机会让他卷 土重来。 天色刚泛青白,破庙外有些响动。 最外围的两个护卫十分警惕地抽出长剑来,四下里打量着,在庙前是个斜坡,不宽的山路两边都是林子。视野倒是十 分清晰,若有敌来犯,无处遁形。 突然一个身影落在他们俩面前,像是从天而降一般。 站在前面的那护卫吓了一跳,顺势挥剑相向,却被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招式,长剑剑刃铛的一声断成两截。 “你们家主子呢?我是从皇都来的,奉我家主人之命,带了一封信过来给他!”大宝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着。 炎千释已经听到声音,出来看时,见那灰发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却目光凌厉,虽然空无兵刃,但似乎身手 不错。 “你家主人是谁?”炎千释示意护卫退下,自己上前问他。 大宝抬眼看到炎千释时,心里浮现出一股奇怪的情绪,眉心微微一动,愣了片刻,才从怀里掏出空云交给他的 信,“我家主人是凤冉,这封信是一个灰袍道长让我带过来的。你看了就会知道。” 炎千释闻言,脸色凝重了几分,接过信后,低头一边拆信,一边问道,“是否皇都出了什么事?”却半天不见回应。 他再抬头时,那少年已不见踪迹。 炎千释身后的几个护卫也不由得发出疑惑惊叹,“那小子去哪儿了?跑得那么快?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炎千释也 不由得有些奇怪,但他先展开信纸,看了内容。 读完之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即刻返回皇都!”他向手下宣布着。 本来前一日还有打算,趁其不备再从小路绕回城中,那些人定是料不到有回马枪,但那些手下都不明白为何主子收到 一封信就改变了主意,眼下要撤退了。那前面他们做的功夫不就都白费了吗? 虽有遗憾,但主子之命不得不从,也无人敢多说一句,就开始收拾,准备回程。 *** 唐浮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尹子虚的那间现代感的卧室里。 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裙换了一身,怒火噌的一下蹿上脑门。她一再相信他,却被他一再戏耍一般擅自玩弄。她下 了床,穿上鞋,正要出去,就见尹子虚进来了,端着一碗什么。 “你这么快就醒了?怎么样,身子可有何不适?”他似乎有些惊讶,关切地问着。 唐浮瞪着他,“你到底用了什么迷烟,我不是说过不需要你救我出来吗?”她上前走了两步,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愣在原地,顿住了。 她的声音怎么变了,难道是受那毒烟影响,就仿佛带了一个变声器在说话,明明是自己张嘴,可声音发出来不是自己 熟悉的那个音色。 这种感觉又有几分的不真实,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接着下意识地运起灵力,结果却发现根本无法集中灵力, 再试着凝冰,根本连个冰晶都聚不起来。 她抬起头来怒视着尹子虚,“你对我做了什么?” 尹子虚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唐浮下意识地打开他的手,不想让他碰自己,却被他反手捉住,让她挣扎不出。 他拉着她到了另一端,一面光亮的铜镜前,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对她说道,“你看镜子。” 唐浮转头,望向镜子,她仔细看着映在镜中的自己的那张脸,表情微微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眼见之事实,缓缓向前走 了两步,离镜面更加近一些了。 这不算清晰的倒影里,她看到的那张脸,并不属于她自己。但那双清澈而充满疑惑的双眸,却让她感觉到莫名的熟 悉。 这张脸的五官轮廓都更加精致,而这时,突然一个名字浮现在她脑海里,“哥舒芸儿!” 没错,这张脸的主人,正是她见过的燕歌公主,哥舒芸儿。那当初让她有几分迷惑的熟悉感,就是这双眸子,清澈明 亮的大眼睛,跟前世的银月,有几分相像。 但现在为什么这张脸长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慌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再卷起袖子来。 唐浮右手的胳膊肘上有一道一寸多长的疤痕,是她七岁那年在浮离谷偷偷一个人出去玩时受过伤,因为瞒着师父师娘 自己胡乱治疗,才落了疤痕。 但现在一双胳膊洁白无暇,没有任何疤痕,摸起来也十分光滑。 那她现在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 尹子虚在她身后,说道,“你觉不觉得这张脸,跟你更像一些吗?” 果然,这一切跟他有关,是他搞的鬼! 那一刻唐浮只想说脏话,她转过头来,几乎是歇斯底里地问他,“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有说过对我之前的样子不满意 吗?我有请你做这些事吗?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你这个……疯子!” 她本来是想用更狠的话来骂他,但是看到他注视着自己那道温柔且温暖的眼神,又不忍心说得太狠。毕竟他曾是她最 要好且唯一信任的朋友。 “我将你跟哥舒芸儿的身体交换了一下,也可以说是将你们的灵魂互换了。”他伸手轻轻抚过唐浮的脸颊,似乎对自 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说完,他转身把刚才端在手上的碗又端了过来,“这碗补药,可以让你更好地适应这个身体。现在你的灵力段数虽然 比原来要低很多,但别担心,如果你想恢复功力,我会帮你……” 唐浮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哭笑不得,“蓝枫!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需要你这样子来帮我?那现在真正的哥舒 芸儿呢,是不是在天牢里替我坐牢?你快将我们换回去!” 尹子虚拿起汤匙在药碗里搅了一搅,抬起眼睛,像是哄小孩儿一样,“来,听话,这药对你有好处的。一点也不苦, 喝了它,我再慢慢告诉你。” 唐浮一抬手臂,将他手里的药碗打翻,铛啷掉在地上,药汤洒了一地。 她再也忍受不了,莫名被人篡改了人生,他到底当自己是什么,是肆意玩弄的人偶吗?一股脑儿迸发出来的怒意,让 她劈手扇了尹子虚一巴掌。一声脆响,他也没有躲,生生挨了那一巴掌,半边脸颊迅速微微红肿了起来,手指的指印赫然 于脸上。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尊重过我?”唐浮已经努力在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了。 尹子虚转过脸来,对着唐浮,一点都不在乎她对自己发脾气似的,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唐家的冤案,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哥舒芸儿,她是雷光的亲侄女。御逸尘为了得到她,跟她做出交 易,她提出的条件就是要唐府满门抄斩,用唐门全家的血来祭奠雷光夫妇。” 尹子虚跟她讲述了前因后果,以及御逸尘的计划,他所知道的一切。 唐浮虽有几分怀疑,但听完尹子虚的讲诉,让她也无法反驳。 雷光之死以及雷夫人殉情,虽不是她刻意而为,却是因她而起,这让她始料未及。没想到会因此在哥舒芸儿心里埋下 了仇恨的种子,让她潜心复仇,以出嫁到玉穹的机会,又跟御逸尘达成了交易,导致了唐家覆灭。 可如果当初在乌峡,她不杀了雷光,那她跟父亲、二哥,还有那三万多将士根本没机会从沙场上活着回来。 这种国仇家恨,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她该恨哥舒芸儿吗? 她没有答案,但是御逸尘,关键人物,的确是因为他为一己私利,为博美人一笑,为掩饰自己的罪行,就将国之栋梁 推上断头台。像这种人渣,活在世上,才是真正的祸害。 妙书屋 第91章 命运转换 “现在才是你真正报仇的好机会,你用眼下这身份接近御逸尘,不是更方便?”尹子虚反问着。 唐浮从得知事实的震惊中慢慢回过神来,望着尹子虚,“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因为我也在跟御逸尘合作。”尹子虚十分坦然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现在他一点也不怕她知道答案,“当我察觉到他 准备对付你,对付唐家时,我就留了心眼。御逸尘野心勃勃,妄图取代前太子,做了很多见不得的事。” 他低头一笑,“当然,我也许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有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要以这个国师的身份继续在这 个时代生活,就不得不做一些妥协。月儿,你该明白我。” 唐浮紧锁着的眉头再未散开过,“我……我能明白,但我接受不了。” “你从来都不是唐浮,你是银月!你是我的月儿!”尹子虚渐渐失去了耐性似得,捉住了唐浮的胳膊,“你还不明白 我对你的心意吗?无论是当初,还是眼下,抑或者未来的日子,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唯一!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才是命 中注定的一对吗?” 唐浮的目光落到身侧那铜镜之上,镜面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既熟悉又陌生的模样,让她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不是唐浮,她也不是银月,她到底是谁? 尹子虚缓缓将唐浮拉入怀中,搂住她。 几乎是在下一瞬,她重重地推开了他,不管她是唐浮,还是银月,还是现在披着哥舒芸儿皮囊的“不知道是谁”,她 都清楚一个事实,她不爱眼前这个男人。 就算他把整个世界捧到自己面前来,她也无法动心。 “蓝枫……”唐浮顿了顿,改口道,“尹子虚,我心里只当曾经的你是挚友,而现在的你,只让我觉得有些可怕。我 不爱你,也无法爱你,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一对!” 她说得十分认真,尹子虚的表情僵在脸上,嘴角轻微抽搐了两下,化成一个勉强的笑。 “我知道你现在生我的气,没关系,我会等你回心转意。” 唐浮彻底无语了,也懒得再费唇舌跟他解释,拨开他,准备出去。 尹子虚跟在她身后,“你要去哪儿?” “不用你管!”唐浮不想再在他身边多待一秒,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失控。虽然不知道尹子虚到底用的是什么邪术,让 她跟哥舒芸儿交换了身体,但即使这世上能实现,那其他人也许也有办法,她的打算就是去找师父。 不过在那之前,她不想让真正的哥舒芸儿代自己受过。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她居然有些同情哥舒芸儿。 离开宝华法殿之后,她到了天牢门口,守卫比她当初进天牢的时候森严了一倍。 门口带刀侍卫就站了四个人,跟四大金刚似的,见到她来了,也纹丝不动。她想进去,马上就被拦了下来。她扫了一 眼这四个金刚,都是三段灵力的灵修者,以她现下完全不稳定的发挥状态,别说是四个人了,就算是一个,也很难对付得 了。 这哥舒芸儿的身体,太过柔软,唐浮用得甚不习惯,感觉忽然回到了五岁一般,要力气没力气,要速度没速度。 她知道自己不能硬拼,还好哥舒芸儿有一张绝美的脸蛋。如何利用自己当今所有可利用的,达到最忧的效果,这是前 世她学过许多年,也有在实战中运用过许多次的经验。 “你们不认识我吗?”她魅惑一笑,那笑容如同伴着香甜蜂蜜的春风一般吹送到这几个糙汉子面前,让他们不禁有些 神魂颠倒。 但毕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御林军,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为首一个壮汉向她抱拳行礼,“此处乃是天牢重地,贵 人还请移尊步,莫在此逗留。” 唐浮再三试探,结果这几人丝毫不肯松口。 正待唐浮打算再想试试,就听到身后有些声音,她扭头一看,看到凤冉跟其他几个大官一起正往过来走。一时之间, 她忘了自己现在的状态,上前两步,迎向他们。 “凤冉,你是来……”她话说到一半,瞬间便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已经是哥舒芸儿,而凤冉现在应该是以主审官的身 份,去看牢里的“唐浮”。她该说什么,才能顺理成章地跟着他一起混进去呢,或者怎么能让他信自己呢。 凤冉停住了脚步,微微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她,“芸儿公主,你在天牢前面做什么?本官方才还在甬道上碰到芳华殿的 宫女在四处寻你。这里可不是玩耍的地方。” 唐浮伸手抓着凤冉的手腕,凑近了些,在他耳畔低声问道,“凤潇潇找到了吗?”凤冉听她问出这个问题来,脸上表 情更是几分疑惑,不由得皱了眉头。她见这问题奏效,继续低声说道:“跟你讲,也许匪夷所思,其实我是……” “公主,你找奴婢们好找啊!”一个宫女急促而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唐浮的话。 她一扭头,至少有四、五个宫女正匆匆忙忙地朝这边奔走过来。 “晋王殿下已经让人到处去找您了,这下可算是找到了。”年长一点的宫女吩咐着旁边的一个年轻一些的,“快!快 去回禀殿下,兴许还能救下剩下的姐妹。” 唐浮这才发现这两人脸颊上都有些红印,且都像是刚哭过才擦干眼泪。 依她们口中所说,晋王御逸尘应该是去芳华殿找哥舒芸儿,但扑了空,宫女们自然不会知道公主的下落,就被他任意 处置。外面都已经知道哥舒芸儿是皇帝的人,只不过还未被正式纳妃而已。晋王如今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追到后宫里来,真 把皇帝当死人了。 可是唐浮又不忍心见无辜的女子替自己受罪,既然哥舒芸儿现在已经是自己的样子,在天牢里环境也不算太糟,而且 凤冉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其实是救她。 她叹了口气,望了凤冉一眼,欲言又止地跟着那些宫女回去了。 凤冉回头望着“哥舒芸儿”的背影,若有所思,经边上的人提醒,才赶紧进了天牢。 而天牢里的那个“唐浮”一直陷入昏迷的状态,凤冉亲自进去看了一眼,尚有气息,但不知为何昏迷不醒。他才赶紧 让人去请了御医过来,御医检查了半天,说是这症状有些像是中毒。 至于人犯为何会突然中毒,看守们也说不清楚。 凤冉让御医用心替“唐浮”诊治,否则皇上不追究,他都要追究。御医毕恭毕敬地连声应是。 另外一边,唐浮回到了芳华殿,看到这殿中的布置,简直是金碧辉煌,颇有些燕歌宫廷的风格。因为燕歌盛产各种晶 石,矿石,除了用作直接装饰,也用作绘画颜料来涂染壁画,而且多主张十分艳丽的颜色,跟玉穹推崇的素雅真是大相径 庭。 看来这哥舒芸儿还真是受这御家父子俩的宠爱。 唐浮刚回殿中,就听说了晋王因为找不到哥舒芸儿,又问不到其去向,大怒,杀了伺候哥舒芸儿的几个近身宫女,闹 得人心惶惶的。大家一见唐浮进来,跪了一地,千恩万谢地求她不要再一声不响地就不见人了。 唐浮哭笑不得,她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待得住。 正劝着她们快起身时,晋王收到了消息,知道寻到了人,风风火火地又过来了。 听到殿外的通报声,唐浮是忍了又忍,才把杀意从眼中褪去,露出一个平淡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算 是打个招呼。 “芸儿,你上哪儿去了?让本王担心了一天。”御逸尘上前来,就要捉她的手。 唐浮后退了两步,“我只是随便走走,有些闷得慌。” “是不是燕歌使团要回去的消息,让你心情不好,没关系,明日本王带你出城去逛逛。”御逸尘毫不忌讳地说着,似 乎已经把哥舒芸儿当做是自己妃子一般。 “那皇上那边……”她故意试探地问道。 “不必担心,父皇已经病入膏肓,撑不了多久了。无须理会。”御逸尘顺势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轻 轻摇了摇,“本王曾想你许下的诺言,很快就可实现了。” 唐浮心里一阵作呕,恨不得现下就把他这只咸猪手剁下来喂狗,但现在她只能忍。 她半真半假做出怒容,一把将其推开,“这么说,我那几个宫女是你下令处死的?她们犯下了什么大罪,倒想听晋王 给我一个解释。” 御逸尘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原来芸儿在为这个生本王的气,本王也是心急,那些个宫女一问三不知,所以……好 了,别生气,一会儿本王就送几个更加能干的宫女过来伺候你。” “是伺候还是监视?我连透口气的功夫都不能有吗?难怪你是想将我关在这殿里一辈子?”唐浮转过身去,背对着 他。 御逸尘赶紧讨好地软了口气,“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敢鲁莽下令处死你那几个宫女。你说吧,要怎么罚我都行, 别再恼我了好吗?美人儿。” 一声美人,更是叫得她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是现在唐浮手里有把刀,她说不定转身过去就直接把御逸尘给捅死 了。 “以后我的人,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能我来处罚,晋王可能允了?”唐浮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当然可以。”御逸尘色心起了,自然什么都能答应,说着,他伸出胳膊来搂“哥舒芸儿”的腰。 唐浮灵巧地避开,一转身,正对着他,“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话要算数。” “本王何曾会骗你?”御逸尘以为哄得美人开心了,倒是松了口气。 这时,门外的随从不识趣地喊了一声,有事要求见晋王。御逸尘脸色一沉,不耐烦地走到门口,听完他们汇报的事 情,心情似乎更加不好了,提高了声音,“这点小事也来烦本王,叫皇甫剑去处理。追不回来,叫他也别回来了!” 前面的话,唐浮没听见,但是后面御逸尘的应答,似乎是什么人逃跑了。 她心里一沉,该不会是凤冉冲动地把“自己”劫狱救出去了吧,他千万别做傻事呀。师父推荐他做主审,就是指望他 替唐浮来脱罪的。 “出了什么事吗?”唐浮故作镇定,走到御逸尘身边,问道。 妙书屋 第92章 不知我是谁 御逸尘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成笑脸,回答道,“没事,一群废物大惊小怪。不必担心。” 唐浮见他回答得如此轻松,故意问道,“该不会是天牢那边出了什么事吧,我听说唐家那个小女儿还关在天牢 里……”用这种第三人称来描述自己,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御逸尘扶着她的肩,跟她一起走回里间来,“天牢没事。不过那个唐浮,你不必担心,她活不了多久。答应过你的 事,我一定替你办妥。只不过,眼下她倒是个好诱饵。”说着,御逸尘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泽,嘴边露出狡猾的笑意 来。 诱饵?唐浮心想,他居然要用“自己”当诱饵,那诱的是谁? 炎千释!难道是炎千释? 之前炎右安带着人马到午门前帮自己助阵,怕是已经通知了炎千释。难道御逸尘是等着炎千释回来,一网打尽?那他 真是太歹毒了。 唐浮心有所想,脸上表情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御逸尘以为“哥舒芸儿”听见唐浮还没死,有些不高兴了,才解释道,“不会拖太久的,你放心。” 唐浮才意识到尹子虚的提议,对她而言的确是个好机会,她需要利用哥舒芸儿的身份,来接近御逸尘,所以现在她必 须扮演好这个角色。 她对着御逸尘轻轻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王爷的。” 御逸尘十分满意,俯身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唐浮在心里骂了他祖宗十八代,但是表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接着,御逸尘似乎还想更进一步,唐浮才赶紧借 口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走。 御逸尘前脚刚走,唐浮就让人准备了洗澡水,她要把全身上下都洗个干净,被御逸尘碰过的地方都要好好刷洗个十几 遍。 然后她挑了一身素净的衣裙换上,开始琢磨着如何出宫。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团五色的光球不知从哪儿飘出来,停在唐浮面前。她愣了一愣,忽然意识到这团光球有几分熟 悉,“小飞?是你吗?” 她想起师父曾经跟她说过,灵兽跟主人缔结契约之后,主人不死,灵兽不灭。 那日唐府灭门之时,小飞虽然在竹南院里被乱箭射死,但灵魄还在,自己慢慢聚气,花了两三日的功夫才重新显出灵 体。灵体保留着跟主人的所有记忆,所以一路追寻着她,追到了芳华殿来。 唐浮小心翼翼把这团光球捧在手心里,又想起唐府里死去的亲人跟陪着自己的丫鬟们,眼泪忍不住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狠狠地骂了一声脏话,才道:“辛辛苦苦养了你十一年,结果连累你又变成了一个球。放心,我给你找东西补补身 子。”之前给小飞存的口粮,还有大半箱的金丹放在唐府她的闺房之中,不知道现在还找得见吗。这更加强了她要出宫一 趟的念头。 她把光团小飞收进怀里,寻了机会离开芳华殿。 虽然灵力变弱,但是躲开几个看守,还是没问题的。 她走出来没多久,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御子灏。 这位五殿下平时游手好闲,这副模样,肯定又是准备出宫去玩了。唐浮有了主意,赶紧几步跟上去,有些讨好地跟他 打了招呼,“五殿下,要出宫吗?能不能带我一程?” 御子灏一回头,看到的是“哥舒芸儿”,一脸惊吓,“芸儿公主?你要出宫?呃,跟我一起,这不太好吧。” 最近宫里谁不知道虽然哥舒芸儿是父皇未来妃子,却又是二皇兄御逸尘看上的人,宫人都闭口不谈,不敢嫌命长,他 更才不想跟这个燕歌公主有什么瓜葛。 唐浮一把抓着他的手腕,“一百两,如何?” 御子灏挑起眉梢,“你哪只眼睛看爷是缺钱的主儿?” 倒也是,他是皇子,用银子也不好解决,唐浮歪着头想着用什么办法搞定这个五殿下。 御子灏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出去玩,你跟着我也没用。你要实在想出去,不如去找暖儿,再不济去找我二皇兄 啊。”他只是想赶紧打发了她,随便说说。 这几天唐府出事,皇都里的风波不小,御暖儿转了性子居然一直都在自己的寝宫里不出门了。倒让他这当哥哥的有些 意外,不过也是好事。但这燕歌公主,怎么说也是外人,自然不会理解这等事情。 说来,唐家是当初讨伐燕歌的功臣,估计她对此事还抱着几分幸灾乐祸呢。 如此一想,御子灏不禁对哥舒芸儿也没什么好感。 “告辞。”他拔脚就要走,却被唐浮一把又扯住。 “那你借我一辆马车,可行?”唐浮不死心。 御子灏有些不耐烦地甩开袖子,“我只有一辆马车,自己还要用呢,怎么借你!” 要是平日里,这么个漂亮姑娘跟他说话,他也不会这么不耐烦,只不过因为御无涯、炎千释的关系,他跟唐浮也有些 交情,唐府出事,他无能为力,已经深表遗憾。加上刚刚听说御无涯帅军队回朝时,遇到前些时候旱灾地区的暴民,受了 阻,他想请命去接应,但在朝上却无人支持。 吊儿郎当惯了的御子灏,居然也会有不想在皇都里待的时候,看到“哥舒芸儿”才更让他心烦。 这偌大的皇宫,除了眼前这个五殿下,唐浮竟然一时也想不出来找谁去帮忙,自然也不会轻易就让他这么跑了。 正在两人拉扯的时候,突然一个东西从后面飞过来,直冲唐浮的后脑勺。她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异动,立即闪开了,避 过攻击。 一个石子打到了御子灏的脸上,疼得他哎呀一声。 他们俩一起回头朝着石子打过来的方向望去。 “阿喜?”唐浮看到那个小丫头从一个圆形的院门边探出脑袋来,朝着自己招招手。 “这是哪来的丫头,居然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御子灏也怒了,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准备过去教训阿喜。唐 浮轻笑着,“算了吧,你打不过她的。” 阿喜上下打量了一下唐浮,“你怎么换了一张脸,这是什么法术?” 唐浮干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她很好奇,阿喜怎么能认出自己来的,难道就像小飞认出自己一样,莫非灵魂 也有气味? 御子灏听她们俩对话十分熟络,也很好奇,“这是芸儿公主宫里的人?” 唐浮懒得理他,直接问阿喜,“你怎么在宫里?” 阿喜左右看了看,一指倒在墙角边靠着的一个女子,“没时间了,你们是要出宫吗?帮我带她出去。”说着她轻身一 跃,跳上院墙,后半句话从唐浮脑袋顶上飘下来,“先送她回阿爹那边,自然就会明白了。” 唐浮仔细看了看那女子,竟然是凤潇潇。 她之前就在猜测,会不会是御逸尘擒住了她,以此来要挟凤冉。这下人找到了,那就不怕了,阿喜刚才也说了送她到 凤冉的宅子去,估计也怕送她回本家,保护力度不够再出什么意外。 唐浮扭头对御子灏说,“你能背着她吗?” 御子灏也认出了凤潇潇,他一脸的不愉快,“这凤家的小姐,我又不熟,她这是喝多了还是生病了?” 唐浮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稍微有点绅士精神?快点帮我把她背出去。” “何谓身世精神?”御子灏疑惑问道。 忽然唐浮听到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一把将御子灏扯进来,躲在院墙后面。几乎是同时,在转角处,来了一队侍卫 行色匆匆的样子,一路上似乎在找些什么东西。 唐浮也缩回脑袋,扭头一看御子灏被自己扯得失去平衡,刚好摔在凤潇潇身上,正努力用自己手臂撑着,不跟身子下 面的凤潇潇接触太多。 他见“哥舒芸儿”在看自己,刚要张嘴解释。 唐浮一把捂住他的嘴,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队侍卫从院墙外面走过去了,也没想到要进这边的院子里来看看。 他们躲过了第一波,唐浮回忆起之前御逸尘接到了汇报,说不定就是说凤潇潇的事。原来他一直把凤潇潇藏在宫里, 结果被阿喜找到了,但阿喜身形娇小,不方便把她带出去,才找自己来帮忙。 等侍卫走远了,唐浮揪起御子灏,“不帮忙就算了,如果我们俩被御逸尘的人抓走了,那你就是帮凶!” 御子灏听她如此一说,正了脸色,不再多言,俯身背起不省人事的凤潇潇。 他们从偏门出了宫,坐上御子灏的马车。过城门时,宫城守卫本要拦下马车检查,但御子灏推开车厢门,拿出皇子气 魄,教训了守卫几句,才得以通行。 他坐回来之后,唐浮不禁微微一笑,“五殿下正经起来,也有几分英勇气概。” 御子灏嘁了一声,“小爷我本来就很英勇,很正经,还用你说!” 御子灏的马车将她们俩送到凤宅门口,等海棠、丁香她们出来把凤潇潇接进去之后,唐浮站在大门口对着海棠交代 道:“海棠姑娘,照顾好你家小姐。”她想了想,补充道,“阿喜回来了吗?” 海棠望着她,有些发愣,表情跟御子灏当初一样惊讶。 唐浮老是不记得自己现在已经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她啧了一声,也不等海棠回答,莫名有些恼了似的,转头就上了 御子灏的马车。 御子灏倒不意外,问道,“公主,还想去哪儿啊?” 她打算回一趟唐府,取一些小飞的口粮,但跟御子灏明说,他肯定会怀疑,会追问到底。 “麻烦殿下送我到霜花巷的入口处附近就可以了。”到了那儿,她再自己步行一段,就可以回去了。 妙书屋 第93章 真假公主 御子灏果不其然地追问道,“去那儿干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去驿馆跟燕歌使团的人道别。” 唐浮不想再多解释,催促着他快点出发。 马车行驶了起来,海棠仍站在门口,微微皱起眉头,这女子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如何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还能问起阿 喜来。若是熟人,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那女子的灵力不高,应该没有用什么变化之术才对。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只好先进去,再找到阿喜来问问看。 到了那巷口,御子灏让车夫停了,把“哥舒芸儿”放下马车。 “需要我再来接你回宫吗?”御子灏这个时候倒又献起殷勤来了,其实他也是怕万一她跑丢了,他被追究责任。 “不必了。我会自己回去。”唐浮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先走。 “那你要记得回去!”御子灏强调着,然后便让车夫驾着马车先走了。 *** 自出事之后,唐浮就没再回来了。 如今唐府门口贴着封条,大门紧闭,很难想象数日前,这里还住着几十口人。而现在,却是一座陷入死寂的鬼宅。 她驻足门口,凝视着匾额许久,然后才从院墙上翻进院里,径自去了竹南院。 光团小飞跟着她回到熟悉的院子里,忍不住从她怀里飞了出来,轻飘飘地像是在回忆一般,又像是哀诉当日惨状,一 圈一圈地绕着唐浮的头顶上盘旋。 这个光团的状态,它要持续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五色灵鸟的本体,快则三五日,慢则月余。 但以前唐浮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也无经验,只是听师父零零碎碎地说过一些。其实她对帮小飞恢复本体,也没什么 信心。 进到屋里之后,发现满目狼藉,定是那些御林军还有晋王手下,趁火打劫,到处翻腾值钱的东西。 唐浮心里一沉,要是金丹被他们拿走的话,一时之间她就真来不及找神木果来炼丹了。她在屋里找了一圈,又一圈, 原来放东西的地方找遍了都没找到。 正当她有些泄气的,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为小飞心疼的时候,忽然看到床榻与柜子相邻的缝隙处,似乎有个什么东 西。 “小飞,你进去照一照看看。” 小飞听话地飞到缝隙里面,跟一个小灯笼一样,光虽然不大,但足以看清楚下面的东西,果然是装金丹的木盒子。她 笑了出来,却笑得几分心酸,一定是小飞之前想去自己偷吃,把盒子不小心推到了边上,掉进缝隙里,才让这盒子躲过了 一劫。 她爬在边上,伸手去够,试了几次还差一点。 小飞急得想帮忙,但现在只是灵体,在盒子边上飘来飘去,也毫无用处。 门口突然有一个身影,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唐浮抬头望去,居然是凤冉,身边还跟着阿喜。 “我说了她在这里吧。”阿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炫耀。 凤冉盯着唐浮现在的这张脸,表情有些复杂,不想相信似的,“你真的是她?” 这问题,问得古怪,更主要的是,唐浮现在趴在地上,探着胳膊在摸家具缝隙底下的东西,这种窘态之下,还要回答 他这问题,实在让唐浮哭笑不得。 “你先过来帮我把那个盒子弄出来。” 凤冉过来,蹲下身子看了看,小飞还在自己口粮盒子上打转。他胳膊长,稍微一伸手就把木盒拿了出来,然后递给唐 浮。 唐浮接过盒子来,才露出笑脸,打开取了一粒金丹放在手掌上,小飞落到她手心里,光团慢慢将金丹包裹起来,就好 像一团光亮里多了一个金闪闪的内核一般。 “小飞,你会好起来的。”她叹了口气,把它收回怀里。 凤冉伸出手来,扶她起身。 她抬起眼睛,看到他左脸颊上有两道抓痕,血丝还未干透似的。 “你的脸怎么了?” 这回轮到凤冉哭笑不得,“被天牢里的你抓的。” “她是哥舒芸儿。”唐浮倒也坦白。 “你们……”凤冉指着她的脸。 “一言难尽。”唐浮拿出准备好的面纱,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她实在不习惯凤冉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 是个怪物似的。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再说。”凤冉带着她一起出去了。 在凤家的马车之上,两个人坐在车厢里,相对而静默。 许久,凤冉才轻轻笑了一声。 唐浮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我还以为你疯了……”他回想起在天牢里一直守着,等到“唐浮”醒来时,她完全失控的状态,一直吵着要他们放 了她,还说自己是公主,质问他们凭什么关着自己。 所有的人都以为“唐浮”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得了失心疯。 他几分疼惜地想让她稍微平静一些,却被她抓伤了脸颊。 看到眼前“哥舒芸儿”其实是唐浮的时候,他竟然有几分庆幸,庆幸什么,他不敢深想,看来疯了的人是他才对。 唐浮不知道要怎么跟凤冉解释这一切,她的前世今生,她跟尹子虚的关系,还有这莫名其妙的灵魂互换。 “知道你总算是平安,我便放心了。”凤冉望着她,几分诚恳地说道。 唐浮苦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 宝华法殿内,尹子虚开始着手下一步的计划,他需要更多燕歌的讯息。 这时,才想起来去看看关在密室里的“清宣”,从燕歌二皇子口中直接问,应该是最快的途径。晾了他几日,他应该 知道厉害,不再嘴硬才对。 结果他来到密室,却发现早已空空如也。 尹子虚招来清脩责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御暖儿把人带走了。 这个公主徒弟实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本来以为帮她解决了婚事的问题,她应该稍微对自己有些感激,会听话一 些。 尹子虚亲自到了公主寝宫,却见下人们都在外面守着。 “国师,公主现在不方便见你,请……”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出来拦住了尹子虚。 以尹子虚的功力,就算是站在院子里,稍微运起灵力,也能听见里面的声响,是此起彼伏的男女混合喘息呻吟。他皱 起了眉头,真是想不通,御暖儿明明那么讨厌哥舒仁显,死都不肯嫁到燕歌去。 他才将哥舒仁显跟清宣做了调换,现在她居然又跟真正的哥舒仁显搞到一起,真是白费他的心思。 不知为何,他想起唐浮怒视着自己的模样,那时虽能忍,但眼下不免有些气让他很难再忍。他径自走到殿门口,准备 推门进去。边上想来阻拦的宫人们,被一种无形的压力逼得连尹子虚的衣衫角都摸不到,就倒在了地上。 清脩跟在师尊身后,很少看见师尊发这么大的脾气,心里十分忐忑,毕竟看管清宣的责任是交给自己的,告诉公主的 人也是自己。 殿门是从里面插了门闩锁起来的。 尹子虚动动手指,门就打开了,在他入来之后,重新将门关了起来。一来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对孽缘,二来毕竟御暖 儿还是未正式出阁的公主,她的颜面,他得顾一下。 进到内殿,他就闻到香炉里燃的是迷香,初闻时会有兴奋感,但长期吸入会令人神智昏沉。 他一抬脚就把香炉踢翻了,弄出这么大的声响,床榻上的那俩人还沉迷在彼此的纠缠中,像是与世事隔绝了一般。 尹子虚沉着脸,走了两步,看到地上有个空盒子。 那是他之前替老皇帝炼的回春丹盒子,那里面本来应该是满的,但现在里面一颗丹都没有。 他顾不得许多,拨开帷帐,一把将“清宣”掀翻,同时点了他的穴道。御暖儿在边上,眼神迷离,似乎还有些依依不 舍,伸手去捉,却一把抓住了尹子虚的胳膊。 尹子虚气得想打人,御暖儿虽是他的徒弟,也未曾多用心教导,但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御暖儿不仅自己服食回 春丹,还跟一个被他视作废物的男人在床榻上如此不堪地厮混在一起。 像他这种感情洁癖的人,是非常不屑,也是很厌恶的。 他甩开手,把御暖儿推到一边,再拿出准备好的布袋,先将“清宣”装进去,扔到一边的地板上。御暖儿却跟饥饿的 幼兽,闻到母兽的体香似得,重新爬过来,一把抱住尹子虚。 他顺势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身子裹了起来,按住她,又运起灵力灌入她体里。用此举加快其新陈代谢,从而将药效 挥散出来。 御暖儿额头上慢慢渗出汗珠来,鬓角边的发丝都被打湿了。 片刻之后,她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尹子虚才松开手。 御暖儿看清眼前人之后,喃喃叫了一声师父,再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裹的是师父的道袍。她似乎想起了一些画面来,才 渐渐红了脸。 “师父你会杀了他吗?”她弱弱地问道。 尹子虚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布袋,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他反问道,“难道公主不舍得他?” 御暖儿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自己跟哥舒仁显的婚事已被定下,贵妃派了教养嬷嬷过来教她为人妻道,以及 房中术。她本是以好玩的心态,去逗弄他,还用之前从师父那里偷拿出来的回春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玩出 了火。 要说不舍得吧,其实不管是真假哥舒仁显,对她而言,都是玩物。 原先她以为自己一心只有炎千释,当初炎千释被指婚时,她心里很是难过,但日子长了,久未见面,好像也淡忘了。 何谓情,何谓爱,何谓不舍,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以后不许这么胡闹了!”尹子虚重重叹了口气,单手提着那一大坨的布袋就出去了。 御暖儿坐在榻上,师父的袍子还在自己身上,似乎有淡淡的香味,源自宝华法殿里终日里燃的线香。她扯着衣襟放到 鼻前,仔细闻了闻,除了沉香线香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那是师父的味道。 她的脸颊更烫了,回忆起自己之前在寝宫里搞的这些荒唐事,又羞又恼,还被师父当场撞破,虽未严厉教训,但恐怕 从此师父也会看轻自己了。 妙书屋 第94章 错情 一想到这里,她抱着脑袋,不禁哀号了起来。 尹子虚出了殿门,就把布袋扔给随行的道童,让他们先扛回去,才走了几步,听见屋里御暖儿的鬼叫,顿住脚步,轻 轻摇了摇头,便径自出了公主寝宫。 回到宝华法殿,清脩小心翼翼地问尹子虚,“师尊,那清宣该如何处置?” 尹子虚想了想,让清脩拿了一张百两的银票,然后去请了净事房负责的刘公公来,帮“清宣”悄悄地做了小手术。这 公主的脾气,他是知道的,难保哪天再心血来潮,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还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来得干脆。 虽说一刀结果是个快法子,但他决定把这个“清宣”留在身边,也是为了控制那个假哥舒仁显。 听说,“哥舒仁显”在皇都里很受欢迎,自从向玉穹皇帝奏请了入赘留在玉穹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许多。 原先还有些高傲的哥舒仁显,现在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眼看城外的公主驸马府也开始投建,百官怎么会错失这个巴结的好机会。于是日日都有人宴请“哥舒仁显”,而他则 是逢宴必到,很快跟朝中大官打成一片。 这也难怪,清宣当初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管束是极严的,根本不会让他如此沉迷于酒色。 就像是一个从未沾过荤腥之人一直被迫吃素,第一次尝到肉滋味,他又如何愿意再回头。 怕是很快,他就忘记自己到底是谁。若没有一点筹码在手,尹子虚如何再将这个曾经的弟子攒在手心里。 安排完一切之后,他进了内殿,对着玄光镜,开始搜寻着她的身影,却有些奇怪,找了许久都没显现出来了。他微微 起疑,难道她出宫去了一个有结界的地方? *** 凤宅内院。 唐浮尽量将整个事件简单概括给了凤冉,他听完沉默了一小会儿,分析道:“那现在的关键就是人证,被炎家带走的 安平。” 唐浮点了点头,伴着一个苦笑问他,“那你不对我这移魂大法发表点意见吗?” 这时小厮从外面给凤冉送来药碗,嘱咐他趁热喝了。唐浮有些好奇,“你病了?” 阿喜在门口探出脑袋,插嘴道,“这几日爹爹他为了你强行使用大范围的幻术,都吐血了,还发高热一直不退。要不 是你师父来渡了些灵力给爹爹,他差点都熬不过那晚上了。” 唐浮微微意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冲动,居然连累了凤冉,一脸内疚地望着他,“对不起。” 凤冉淡然一笑,“不妨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他的灵力会莫名其妙地突然衰减,这个秘密也没瞒着唐浮。再则他的 一切行动都是自愿的,更不想让她为自己内疚。 丁香端着水,跟外伤药正准备送进去,让自家主人处理一下脸颊上的伤口时,阿喜从门口缩回脑袋,挡住丁香,对她 使个眼色,朝里面努努嘴。丁香眨了眨眼睛,会了意,把水盆跟干净的帕子都放在门口,知会了凤冉一声,就不声不响地 退下了。 唐浮看了一眼,便主动说自己来替凤冉净伤口,上药。 凤冉端坐着,自接受了她的新样子之后,似乎又觉得原本不合理的事情到她身上竟然也合理了。她小心翼翼地用帕子 擦拭着他的脸颊时,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在这个距离之下,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施任何脂粉,也美得动人心魄,却不是当初燕歌使团入皇都时他看到的那个高高在上,不 食人间烟火的燕歌第一美人,而是在他身边,令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即使是一样的容颜,却因为灵魂的不同,让他嗅出不 同的味道。 唐浮抬起眼睛,撞见他的目光,有些不太习惯,“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奇怪?” 凤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她低头拿起伤药,一边轻手轻脚地帮他上药,一边说着,“下一次你去天牢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 “你要见她?”凤冉问道。 唐浮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让我们俩换回原位。”如今她最担心的是御逸尘有计划用“唐浮”做诱饵,不知道他 布下的是何陷阱,又准备怎样害人。与其说她担心自己,倒不如说她担心的是炎千释。 凤冉似乎看出了这一切,他试探性地问道,“我的人已经去赫州通知炎千释了,想必他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你要跟他 解释清楚吗?” 于私心,他竟然会觉得她现在这样也好,甚至希望炎千释永远不要知道这个真相。甚至他有一种错觉,如果炎千释不 知道真相的话,说不定他就有机会。 唐浮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到现在我自己都是糊涂的。” 这跟她当初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不同,她的身份突然跟同世界的另外一个人发生了调换,而且还是跟自己有血仇的人。 “当前最紧要的是想办法从安平口中套出一切的真相,而且我怀疑御逸尘马上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了。”唐浮跟凤冉 说着自己的看法。 他们商讨案情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外面天色渐渐暗了。 她才意识到,她该回去了。 说来可笑,她明明最厌恶那宫城,却不得不主动回到那个芳华殿去。 凤冉藏不住自己的担心,但却又不能留她,几分无奈地让人送她出去。 唐浮戴好面纱,拒绝了他让人相送的好意,“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人发现我们私下有往来的比较好。”凤冉站在门 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口转角,心里空荡荡的。 *** 兰贵妃带了自己亲手煲的汤羹,去探望皇上,却在皇上寝宫门口被太监拦下来,说是皇上已经睡下了,请她回去。 虽她有些日子没见皇上了,每次来拜见,不是皇上刚睡下,就是身子不适,不想见人。可都是御前伺候的人打发她, 她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说来自从她被晋了位分之后,都没有再私下与皇上单独相处过了。 兰贵妃一向是好脾气,尽管心有疑惑,但也只能折返。 可她没走两步,就听到寝宫里有些声响,像是瓷器之类的东西打碎了。 若皇上睡下了,里面怎么还有宫人在行走,还能打碎东西。她顾不得多想,让身边的嬷嬷跟侍女拦住门口的小太监, 自己推门进去了。 入到内殿,看见两个太监,一个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一个要把准备起身的皇上往床上按。 “大胆奴才!”兰贵妃喝道,几步上前,指着这两个太监,“你们是新来的吗?怎么连规矩都不懂,皇上要起身,你 也敢动手?” 那两个太监对视了一眼,才赶紧退到边上,跪下请罪。 皇上御靳枫抬眼看到兰贵妃,仿佛看到了救星,伸出手来,唤她上前,声音暗哑,“兰儿!他们要害朕!” 兰贵妃看到皇上整个人面色蜡黄,精神萎靡,气色奇差,毕竟是自己儿子的亲爹,相伴了几十年的夫君,让她忍不住 有些心疼,赶紧到了床边。 她扶着御靳枫的胳膊,让他重新躺好,“皇上,怎么病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转?是御医办事不力?” 御靳枫抓着兰贵妃的手腕,让伺候的人出去,才小声跟她说道,“他们都想害朕,每天跟朕不知道喝了些什么,朕的 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朕的时日不多了。” 兰贵妃听到御靳枫这么说,不禁变了脸色,“皇上是说晋王?” 她本来也听说御无涯率军回朝时,途遇暴民受阻,但中间过程到底如何,因为晋王御逸尘下了令,让前朝对此缄口不 提。连兰贵妃多方打听,也没了消息,一是担心爱子,二是担忧皇上病情,她才特意来探视,却不想,得知了一个秘密。 御逸尘已经收买或者掌握了御前侍奉的人,如今的皇上只是吊着一口命而已。 只要御靳枫一日不立储君,一日不说出镇国玉玺的下落,他的命还是能保住的,但这个儿子的野心,御靳枫也算是看 出来了。 御靳枫抓着兰贵妃絮絮叨叨跟她说了许久,忽然想起兰贵妃膝下还有一个四皇子端王御无涯,目光立马变得阴狠起 来,将兰贵妃又一把推开,“你该不会是为了你那儿子也来算计朕吧?” 也不知是御靳枫病得糊涂,还是他多疑的性子从来就没把兰贵妃母子放在心里。 他如此反问,让兰贵妃心寒了几分,辩驳道:“皇上,我十六岁入宫,伺候你也尽二十多年,就算在你心目中我不过 是你众多妃子中的一个,但你在我心目中却是我这一生一世唯一的夫君。我又怎么会害你呢?无涯是什么样的人,也许你 根本就不知道,可我这做娘的,却是最清楚,他是绝对不会想要谋害自己的父皇。” 一番道白,兰贵妃说得几欲泪下。 御靳枫才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错怪了她,伸手又让她过来自己身边。 兰贵妃在皇上寝宫里待了有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这件事当夜就有人禀告给了晋王御逸尘。 翌日一早,唐浮睁开眼睛,还是不习惯醒在芳华殿的清晨。 此处繁华只是提醒着她物是人非而已,就连她自己也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所幸,今晨起来一看,小飞长出了两只翅 膀来,虽然鸟身看起来不太完整,更像是一只刚出壳的小鸡,但已经让她十分欣慰了。 今日燕歌使团要走了,礼部的人来通知,询问她是否要去送行。 她恍惚了半天,没有作答。 殿门外等着的官员面面相觑,自说自答地解围道:“公主若是不忍离别,那不去相送也是人之常情,想来雷将军也是 可以理解的。” 她仍不习惯做“哥舒芸儿”,反倒被他们会错了意。情理上,她这个远嫁公主,也许是最后一次与故国的亲人见面 了,怎么也该去送送。她猜测着真正的哥舒芸儿的想法,最后仍是决定去送一送燕歌使团。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燕歌使团的队伍正要出城。 妙书屋 第95章 无泪宫城 带队的雷冬看到“哥舒芸儿”赶了过来,特地勒住缰绳,回头跟她告别。 简单几句之后,她站在路边看着他们离开皇都。正在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视着燕歌使团的车马人群时,忽然一个熟悉 的侧影在马车后面的婢女里一闪而过。 虽然她穿的是燕歌侍女的服饰,但她的样子,却是唐浮不能忘记的,正是唐诗宛,安平之女,她的三姐,唐门惨案中 唯二的幸存者。 为什么唐诗宛会混在燕歌使团的队伍里? 她正准备跟上去时,却被人拦了下来,她扭头一看居然是皇甫剑,这个人是御逸尘的心腹。 她皱了皱眉头,还没开口,皇甫剑先赔笑,“晋王殿下让小人带话给公主,今日他不得空来陪公主了,还请公主见 谅。不过公主也请尽量不要在宫外流连才是。” 恐怕是之前自己的行踪,都被人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御逸尘,所以皇甫剑才来提醒自己,话说得客气,但实际就是在 暗示她没什么事不要出宫。如今燕歌使团的队伍已经出城,她更没什么借口追上去了。 只是也不知道唐诗宛是跟着燕歌使团的车队要一路去燕歌,还是只是出城,便会改道去其它地方。 若要行动必须趁早,否则线索断了,恐怕就只有安平才知道了。 只可惜现在她身边根本没有可信之人,正在她有些犯愁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中郎将左志杰。这个人虽然之前跟她闹了 些小小的不愉快,但办事却是十分有效率的,而且据她所知并无党派,也不曾投靠过谁,倒是跟凤冉有些交情。 眼下这个时候,凤冉应该还在兵部办公,若是托这个人给凤冉送去消息,倒是可信的,但是要怎么传这个消息,才不 露风声呢? 皇甫剑提高了声音,对着唐浮说道:“不如让小人先送公主回宫吧。” 唐浮一抬手指着前面的左志杰,“我想请那位大人送我回去,就不劳烦皇甫大人了,想必王爷那儿还有差事等着皇甫 大人呢。”一句话就将皇甫剑支开。 皇甫剑回头看了一眼左志杰,他是负责内城安全的小头目,并无实权,送这个燕歌公主回宫,倒也无伤大雅。他一边 向“哥舒芸儿”应了,一边招手让左志杰过来,吩咐了由他护送公主回宫。 其实也不过是外城门到宫城内城门的距离,左志杰也没想太多,便接了这差事。 唐浮上了马车之后,左志杰骑马带了几个侍卫跟着马车边上,一起往宫城方向行去。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唐浮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对着左志杰说道:“左中郎,听说你跟凤尚书交情不错,有句话想托你 带给他。”她说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晰地传到左志杰耳里。 左志杰微微皱起眉头,牵动着缰绳,让马走得离她的马车近一些,俯下身子来,“公主有何交代?” 唐浮轻轻一笑,“霜花巷田家老三卖了一种好酒,叫燕回。可那店家脾气怪,只卖熟客,不知道凤尚书交友广识能不 能介绍一二?” 左志杰听闻此言,心里开始犯嘀咕,他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家酒铺,难道正如这位公主所说,藏于深巷,只卖熟 客。不过说起凤大人确实人缘也算是不错了,上至达官,下至走卒,都有他相识之人。 他遂点了点头,“好,我一定替公主问问。” 唐浮又补充道,“我这人性子比较急,还请左中郎尽快替我去问问。” 左志杰眉心一动,更是有些疑惑,这燕歌公主入皇都也有些日子了,据传她十分高傲,从不轻易跟下人说话,但今日 跟他说这几句,不仅不觉得她为人高傲,反而有一些亲切感。他应了一声之后,见她才落下帘子。 这一路回宫,一向不爱背地里说别人闲话的左志杰也忍不住做起各种猜想来,难道哥舒芸儿私下里爱饮酒,也极为豪 放。只不过平日里因为顶着第一美人的称号所以才有些矜持,如今来了玉穹,才露出本性来。不知不觉,他似乎意识到自 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恨不得立刻就跟自己好友曹晏去说道说道。 回到芳华殿里,唐浮刚走进院子里,就看见几个小宫女聚在一起窸窸窣窣地小声讨论着什么,其中有一个还忍不住哭 出声来。 她以为御逸尘又来难为这些服侍自己的宫女了,几步上前,好心询问出了什么事。 她们一回头看见“哥舒芸儿”就站在自己身后,一个个吓得顿时变了脸色,赶紧都跪在地上。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求 饶道,“公主饶命,奴婢们只是聊聊家常,不想一时想家,才没忍住流眼泪,绝对不是想触主子霉头。请公主饶命啊!” 唐浮微微皱起眉来,看她们这模样,想来之前真正的哥舒芸儿本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不然也不至于自己问一句话,就把她们吓成这样。 “你们起来吧,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不必担心。”她干脆也没再多问了,免得她们跪在这院子里磕头磕个没完。等 她转身去了殿内之后,那几个宫女才站起身来,虚惊一场之后互相小声安慰着。 唐浮在屋内,悄悄听着她们交谈的内容。她在这深宫并无帮手,而这些常在各宫服侍,到处走动的宫女们是消息的传 递者,一来是她真心想维护她们,二来她也想找机会拉拢几人替自己做事。 先前说话的宫女轻声劝另外一个宫女,“佳蕊,你可别再这么哭了。就算你同乡确实是死得不明不白,但这宫里的规 矩可千万不能忘。今日可能是公主她心情不错,没有怪罪我们,可谁能保证明日就不会因一点小事将我们打发了。” 那个叫做佳蕊的宫女带着哭腔,回答着,“茹姐姐教训的是。佳蕊知错了,本来以为香穗跟着兰贵妃是攀上了高枝, 却没想到她也会沦落到这种下场。”说着,她又重重叹了口气。 宫女茹忍不住动了怒,压低了声音,“你还这么糊涂,这般唉声叹气也是犯了忌讳!糟心的事还不够多嘛!” “对不起,茹姐姐,我再不也不敢了。”小宫女像是被吓住了,不再出声。 而屋里的唐浮,却不由得多想了一些,她们提到的是在兰贵妃处的一个小宫女不明不白地死了,但似乎兰贵妃也遇到 了什么麻烦事情。 唐浮虽然知道御无涯在前朝一直是被御逸尘打压,如今还在外带兵镇压暴民,不知几时才能回朝。她很想去查一查兰 贵妃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眼下自顾不暇。 外面的宫女散去,院子里又陷入了寂静。 唐浮把小飞放出来,又给它喂了一颗金丹,如今它回到主人身边,如同一个流浪许久的孩子终于找到母亲一般,终日 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也正是如此恢复的速度也很快,已经渐渐恢复了灵鸟身形,只不过比之前的身长尺寸小了一圈。 唐浮嘱咐小飞入夜之后去兰贵妃宫里查探一下,它十分懂事地答应了。 还不到晌午,凤冉就派人来芳华殿,他要去天牢探视人犯,随意找了借口邀“哥舒芸儿”一起。反正凤冉不按理出牌 的名号早就人尽皆知,就算带着她一起,也没有人觉得意外。 唐浮赶紧跟着来人,一起直往天牢方向走去。 可还没走到天牢大门,就看到御林军一队一队的全副武装,严阵以备的架势往天牢那边冲了去。她心下一沉,提步越 过带路的小吏,径自朝天牢奔去。 *** 炎千释日夜兼程赶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天牢,他要见唐浮,谁都阻拦不了。 “唐浮”被关在天牢之中,在崩溃的边缘,一见到他就求着他带自己离开。他本来应该有更周密的计划,而不是在光 天化日之下这么冒失地就来劫狱。 但他的女人哭着哀求着他带她离开,他没时间多想。 他身边带的十多个护卫都是一顶一的好手,但却是跟他一起连夜赶路,疲惫不堪,尽管如此,他们一起突破了天牢的 第一层防线,把人给带了出来。 冲到门口时,御林军几乎将他们重重围住,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往这里赶来。 站在外圈的凤冉劝着炎千释,不要冲动,先把疑犯送回牢里,劫狱之事可以既往不咎。可“唐浮”在炎千释的怀里, 搂着他的腰,拼命地摇头,坚决不肯再回到那牢房里。 她明明是燕歌公主,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变成身陷囹圄的女囚,她一刻都不想在那种鬼地方待。 御林军副统领赵大全是皇甫剑的内应,也是御逸尘的一条走狗,他得了消息之后,立刻带人过来天牢这里围剿。记得 皇甫剑曾跟他说过,若是炎千释来劫狱,可是借机杀之,以谋反论罪,还可以替他记一功。 凤冉都劝不住炎千释,赵大全眼见着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便让弓箭手们准备。 虽然炎千释一行人武功都极高,但双手难敌四手,更何况他得了令,生死不顾,只要能擒住他们。 “赵大全,你好大的胆子!”凤冉厉声质问道,“你如此阵仗难道是要将炎王也一并射杀吗?” 赵大全奸笑一声,“属下劝凤尚书莫要多管闲事,这是晋王殿下的旨意,若有劫狱者,便与犯人同罪,就地正法,杀 无赦。” 凤冉也冷笑了一声,“犯人?可本官接到皇上旨意是要查清嫌犯是否真的有罪,一日未定案,又怎可说其有罪?” 妙书屋 第96章 血战 “若是无罪,又怎会有人来劫狱,这分明就是畏罪潜逃。凤尚书不要再替他们辩解,否则……”赵大全狰狞了面容, 狠狠威胁着。凤冉上前一步,打断他的话,反问道,“否则如何?你连本官也要一并拿下吗?” 正在二人争执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冲进包围圈里,用熟练的手法空手夺白刃,不出几招就制服了好几个长刀相向的侍 卫,加入了炎千释一方的战局中。 炎千释看到她的招式,微微一愣,还不及多想,就听怀中“唐浮”指着那白衣女子,尖叫道:“就是你!就是你害本 宫如此模样!你这个妖女!” 唐浮转过身来,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跟炎千释见面,看着他怀里搂着的“自己”,心情无比复杂。 “你是谁?”炎千释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 唐浮蠕了蠕嘴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赵大全一见竟然有人来助阵,便下令让外围弓箭手直接放箭,对准“唐浮”即可。这样就算出了事,他们也可以推托 为追捕逃犯。 四面八方飞来箭矢,唐浮也不希望哥舒芸儿受伤,毕竟那还是自己的身体,她挥舞着长刀奋力替他们挡开飞箭。 这一波御林军使用的还是普通长箭,接着就看手持金弩箭的羽林卫上前替换之前的弓箭手,少说也有四、五十把金弩 箭对着炎千释他们。 凤冉提高了声音,对赵大全喝道:“还不叫你的人住手,那是燕歌的芸儿公主,你想连她也杀了吗?” 赵大全不太相信,他倒是没仔细看过那燕歌第一美人,但此时唐浮正手提长刀与御林军厮杀,分明就是来搅局的。他 在心底衡量了一下,就算是真的,也不过是未来皇上的一个妃子而已,而现在他接到的命令是诛杀逃犯,要是在自己眼皮 底下,给他们逃了,恐怕他这副统领的位置也坐不久了。 “不要停!继续放箭!”赵大全很快有了决断。 唐浮看弓手们已经举起弩箭来,她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飞身跃起,长刀直向赵大全斩去。 她的招式虽然未曾生疏,但灵力却远不如以前,虽然迅猛,但让赵大全生生地接了下来,他抽出空来,一掌打向唐浮 心口。 若是以前,她察觉到对方招式变换,一定会及时为自己筑起冰盾,抵消这攻势,但自从她变成“哥舒芸儿”之后,灵 力一直无法好好集中,冰系法门根本无从施展。 虽然察觉到对方的掌风,她已经以轻功抽身,后跃了一大截,但还是被击中了。 赵大全虽然为虎作伥,但武功底子深厚,曾经也是武斗大会的魁首,既然没有直接以十分力道击中唐浮,已经让她踉 跄后退数步。接着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连唐浮自己都有些意外,看来这御林军的副统领不能小瞧。 炎千释虽然护着“唐浮”,但不知为何觉得突然杀出来的燕歌公主,让他有几分熟悉。见她受伤,不由得有些担忧, 多望了几眼。 凤冉几步上前,扶住唐浮,“你怎么样?” 唐浮苦笑了下,轻声应道,“忘了自己灵力已大不如前。” 赵大全轻蔑一笑,示意让持金弩箭的羽林卫对准炎千释他们放箭。这金弩箭的威力非同寻常,炎千释手下几个护卫都 不慎中箭,而且金弩箭一旦射中目标,会造成爆破般的伤害。若是灵力低一些的人,恐怕当场就废了。 因得了副统领赵大全的令,羽林卫下手时都瞄准炎千释身边的“唐浮”。为了护住她,炎千释松手,将她拨到自己身 后,舞动着长剑,用剑招运起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来抵挡金弩箭。 哥舒芸儿本来以为炎千释一定可以带自己逃出去,却没想到在天牢门口就遭遇重重堵截,那金弩箭的威力她也看到 了。她怕痛更怕死,望着眼前这阵仗,不禁胆寒。 原来她没有了燕歌公主的身份,居然沦落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她不要死在这里,绝对不要。这么想着,脚下不由得连连后退,却不小心绊到了台阶,身子失去了平衡,向后跌坐下 去,惊得她尖叫了一声。 因为听到“唐浮”的尖叫,炎千释一分神,回头去查看她的情况,就顾不上正面射来的一只金箭。 唐浮在数丈之外,眼见着这一幕发生,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习惯性抬手就放出了一支冰箭,将已飞出半空的金 弩箭箭矢弹到一边,让其射偏了。 虽然在情急之下,她又使出了绝招,但她却因勉强运用灵力,先前受的掌伤更加严重了。发出那一记冰箭之后,她的 身子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脸色白得吓人。 凤冉一把将她横抱住,才不至于让她倒在地上。 炎千释心中更是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一般,涟漪一圈一圈地散开,让他不由得也望向这个方向,深皱着眉头,猜测着 种种可能。而就在这一瞬间,炎千释身后的“唐浮”忽然倒地,毫无气息。 场面开始陷入了混乱,凤冉突然察觉到炎千释的灵力以数倍倍增的速度迅速提升,他赶紧抱着唐浮,离开这里,生怕 被已经陷入狂乱状态的炎千释殃及池鱼。 一瞬间时间仿佛变得慢了似的。 就连躲在远处放暗箭的尹子虚都不由得一惊,炎千释的灵力之高,让他都有些意外,而且这种爆发的驱使,根本无人 能阻。强压之下,他都赶紧转身躲到宫墙另外一侧。 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一个微笑,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 凤冉抱着唐浮,还未离开那个范围,就感觉到自己背后受到一股热浪袭来,像有人用双手用力推着他似的,让他跟唐 浮一起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 他爬起来,回头望了一眼,除了炎千释,眼前再无站立之人。 凤冉远远望着炎千释,却莫名感觉到有些熟悉。 等他才反应过来时,周围天色昏暗,环境也发生了变化。他蓦然一惊,自己竟已身处在幻境之中,而且是被动被吸入 了一个幻境里。 他仔细查看四周,是一处荒郊,半人高的野草丛生。 忽然从背后传来说话的声音,他回头一看,竟然是空云道长跟唐成言。但此时他所见的唐成言看上去年轻许多,让他 不觉一愣。那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神色严肃,还有几分焦急。 但是他只能看到他们的口型在动,完全听不见在说什么。 看来这幻境之主与他们两人有关,难道是唐浮? 这二人快步疾行,与凤冉擦身而过,确切地说,是穿过了他的身体。这种事他再熟悉不过了,此为幻境,即是虚假的 景象,要么就是幻境主人故意布下的迷阵,要么就只是一段回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赶紧跟了上去,看看到底他们在找什么。 空云道长跟唐成言一路追到了一条小河边,那里已经有人了。 此时夜空之中阴云渐散,露出一轮皓月当空照,河边石滩上的景象一目了然。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一圈躺得歪七倒八的成年人中间。徐徐夜风吹来,那少年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却是无比骇人的画 面。他明明有一张玉琢一般的面容,却生了一双赤红色的眼眸,辨不清喜怒。 凤冉微微一愣,这少年怎么如此眼熟,原来他是少年时代的炎千释。 只听空云道长叹道,“坏了!”唐成言正准备放出烟火信号,让随从赶到此处,却被空云拦住,“别!别再让其他人 过来!” 唐成言有些不解,“我们不是找到小公子了吗?难道此刻还不带他回去?” 空云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你没看到这周围的人都已经死了吗?恐怕他现在连我们也认不出了。” 唐成言起初还不以为意,“他们应该是跟追上来的死士同归于尽了……”忽然他仔细查看了那些人的衣着以及死状之 后,不由得一震,“他们……难道他们都是被……” 他没有说完,空云深深望了他一眼,用力点头。 “唐将军,你先退回客栈,招回你的部下找好准备。等我信号一出,再来与我汇合。”空云对他慎而重之地说道。唐 成言面色凝重,“空云道长,你一个人,怎么能……” 空云轻轻一笑,“你别小瞧我的能耐,他不过是失了控而已,本意并不想伤人。放心,快去吧。” 唐成言这才答应了,转身便朝着来时的方向奔走。 凤冉站在空云身后不远处,目睹着这一切,他还未能猜出空云打算做什么。忽然见空云抬起一只手,向空中做出一个 结印的手势,数丈之外,少年炎千释头顶之上如万颗星辰霎时落下,跌至其脚边,在离地一寸的位置停住。 空云迅速盘腿而坐,双手合掌,化掌为结。 少年炎千释脚边的星光点点像是听见了召唤一般,自动排列组合形成一个极大的阵法。 凤冉看得差点都不记得呼吸了,这是传说中的降魔大阵,阵法一旦发动起来,斩妖除魔不在话下。可为什么空云会用 如此厉害的阵法来对付炎千释呢? 正在他疑惑之时,就见少年炎千释身子抽搐了一下,像是极痛苦,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那声音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可以发出的,震得人脸上都发麻,似乎能感受到气浪一般的强度。就连凤冉即使知道自己身 在幻境之中,都能感觉到那种压迫感。 忽然另外一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阵法之中的少年炎千释,似乎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而他赤红的双眼变 得更加的亮,那一瞬间,他竟然脱离了人身,化成一只巨大的白狐,而且有九只长尾,在半空不停地摇晃着。 这一变化,似乎使他的能力更加增强了。 空云额头之上不停地渗出汗珠来,双臂颤抖地厉害,口中喃喃道,“箍魔之阵,居然制不住他……” 妙书屋 第97章 幻境中的回忆 凤冉这才明白,原来这阵法不是降魔,而是箍魔,他调整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继续在旁观看着。 只见已经完全妖化的炎千释,突然伸长了一尾,像是一根长鞭一般,延伸出去,从那边的草丛里抓出一个吓得不成人 形的少年,卷着他的腰肢,举向空中。 “坏了!竟然有百姓误闯此处!”空云看到此景,更是焦急万分,但他却又不能分神,只好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出 来,这才赶紧以念为力,以血为器,迅速绘了一个新的咒法,飞向箍魔大阵的上空。 阵法的力量瞬间得到了提升,妖化的炎千释扭动着身躯,却像发脾气似的,将长尾卷住的那少年摔向地面。 那少年就如同一个布偶一般就摔了下去,落到地面上一动不动了。凤冉也忍不住提他捏了一把汗。 一道金光从盘腿而坐的空云身上发出来,突然一个浑身透亮的空云道长从坐在那儿的空云处站了起身,向着大阵走 去。 凤冉眼都来不及眨一下,这是…… 这是离魂之术,传说中只能最接近仙人的灵修者才能炼成,但空云此时一身金光,难道说他其实本来就是…… 估计是那少年被摔下来之后,空云心急,才用了最不想用的这一招。他用肉身维持着阵法,魂魄走到阵内,凤冉想跟 近一些,才发现他根本无法靠近那个阵法,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不断推开他,让他无法接近。 他远远地看见空云使出了什么咒法,彻底禁锢住了炎千释,瞬间让他从白狐重新化回了人形。 片刻之后,空云从阵中退了出来,他走回自己的身体内,阵法的白色光芒同时消失了。而他鬓角边徒添了两抹白发, 格外的刺目。想必他是消耗了极大的灵力,所以导致身体受损。 而少年炎千释也躺在原地,静静地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似的。 空云起身之后,却是走到了刚才那个被妖化炎千释从草丛里抓出来无辜少年身边。凤冉也跟了过来,想知道这少年的 安危。 可惜,他已经七窍流血,没了气息。 空云叹了口气,道:“冤孽,好端端的,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嘛,这还枉送了性命。”他俯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将这 少年揽在怀中,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右手掌中一团赤红色的光芒。 凤冉站在空云身后,瞧得清楚,但是他也未曾见过这是何物,只是根据刚才的动静猜测,这可能是妖魄。 相传凡间妖灵修炼成大妖之后,会凝成一枚妖魄,蕴含妖力,相当于人的魂魄一般。 “这也是他欠你的,虽然你命该如此,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还这么年轻,死得这么早,与父母家人来说都是人间惨 剧。望你好自为之吧。”空云一边细声念叨着,一边用自己的灵力将此妖魄送入少年身体之中。 凤冉研究咒法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居然利用妖魄让人死而复生,不由得有些震惊。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在空云道长的怀里渐渐苏醒过来,似乎还没有恢复意识,空云道长将他放到一边,免得他惊慌。 这时,远处草丛边上的小路传来呼唤声,由远及近。 “大少爷!” “公子!” 来自两个不同的声音,却像是忽然唤醒了凤冉的记忆一般。他自幼年时便常跟在父亲身边东奔西走,那时父亲身边的 一个随从,秦伯总是唤他“大少爷”,而另外唤着“公子”,年轻一些的声音,正是自己的书童凤薛。 空云见有人近了,过去背起还未清醒的炎千释,以轻功一跃而起,踏在草丛之上,渐行渐远地消失在夜空中。 凤冉才看清楚刚才起死回生的少年,正是当年的自己。 那一刻,他几乎是不敢相信,这一段记忆,他从来不都记得。只是自己小时候明明没有打通过任督二脉,也从未习 武,却在后来忽然发现自己拥有很强的灵力,他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奇迹。 他本来早该在十多年前就死去,原来这一切,都是拜炎千释所赐。 一时之间,他心情极度复杂。 那他到底算什么?是炎千释的分身?还是只是替他人保管妖魄的容器? “凤冉。” 有人唤他,他忽然抬头,却发现场景已经变成白天,而且到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这还是在幻境之中,炎千释一身 红衣站在自己面前。 再次看到他,却让凤冉实在无法友善。 “这幻境是你造的?”他冷冷地问道,“请你速速放我离去。”他实在不想再跟炎千释有什么瓜葛。 “也许是我造的,但是连我自己都困在这里,又怎么放你出去?”炎千释苦笑着,回答道,语气却不似开玩笑。 凤冉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什么意思?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炎千释却转身望着对面山上飞流直下的瀑布,瀑布底下是一片湖泊,而湖面上正映着一道七色虹光。 “谢谢你。”炎千释这句话没头没脑的。 他没好气地问,“你谢我什么?” 炎千释回头对着凤冉友好一笑,“谢谢你让我知道,她还活着。” 凤冉皱起眉头,马上他意识到是自己被吸进炎千释的这幻境之中时,被炎千释看到了自己的记忆。这一招,他以前常 在审讯疑犯时用。 若幻境之主愿意,除了随意查看被带入幻境之人的记忆,甚至可以在自己的幻境中随心所欲,改造对方的记忆。就算 是杀人,中幻术之人也毫无破解之法。 除非中幻术的人灵力高过幻境之主,才有可能主动从幻境中脱身。 眼下看来,炎千释是从他记忆里知道了唐浮中了移魂大法,真身已经变成了“哥舒芸儿”。 凤冉依稀记得,在天牢大门前,炎千释狂性大发,灵力暴增之后失去控制,杀光了面前所有人。可为什么随后就编织 了一个幻境,让凤冉看到了当初十几年前的事情,让他知道了自己跟炎千释的渊源,甚至看到了炎千释的真身。 他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方才你给我看到的,是我们的过去?这么说来,你不是人?” 炎千释回道:“你也不是。” 这话倒是让凤冉无从反驳,过去有太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无法解释,比如说他发现自己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总 是听母亲说起,或者家里年长一些的仆人,嬷嬷谈论着,但具体他的童年是如何,他竟然丝毫回想不起来。原来真正的凤 冉在那一年早就已经死去,是炎千释的妖魄帮他保住了性命,残存了下来,但是后来他的性格渐渐由原先对父亲百依百顺 的贤孝子,变得叛逆,阳奉阴违,爱耍些小聪明,自视甚高而从骨子里傲慢起来。 这些跟炎千释不无关系。 他不想再深究这些问题,便问炎千释,“怎么,你的妖魄打算要收回去吗?” 若炎千释把妖魄收回去,那凤冉肯定就不会再存在在这世上,妖魄是他续命的灵丹。可笑的是,他本人竟然毫不知 情,这段记忆想必也是被空云道长封印了起来。 炎千释摇了摇头,“不,说起来你倒是帮了我,大约是我的神识崩溃之后,自动形成了一个幻境,做为保护自己的手 段。但是神识却以为你也是我,所以把你也吸了进来,一同保护了起来。” “这叫保护?这是禁锢!”凤冉不客气地说道。 “不管是什么,总之,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渐渐冷静了下来,想起了许多事情。”炎千释说着,又转头望向幻境里 那湖面上的七色虹光。 “哥舒芸儿已经死了,是被人暗算。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她几乎没有一点灵力。”炎千释似乎有些内疚,他把真正的 哥舒芸儿想象成一个无辜者,受到自己牵连才会遭逢不测。 凤冉抱起胳膊来,许是看到炎千释如此痛苦,让他心里也有些不适,“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你不必太自责,她 本来就没安好心。” 接着,他向炎千释解释了唐家血案都是因哥舒芸儿一心要复仇,才挑拨了晋王御逸尘布下陷阱,赫州铁矿那条线索, 根本也就是御逸尘故意放出风来,做为诱饵,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去上钩。要不是炎千释身手好,恐怕也逃不出来。 “我想他对付我,肯定不止是因为唐家。”炎千释一提及御逸尘,双眸里闪现出一阵杀意。 “眼下看来确实如此,不过最无辜的应该是她吧,说起来我挺佩服她的,比你冷静多了,面对如此血仇,也能压下杀 人的冲动,而要正面还击。”凤冉说的“她”,自然指的是唐浮。 只有在谈论起唐浮时,这两个男人才难得态度一致,脸上都泛起温柔。 炎千释回忆起一些画面,轻声叹道,“她确实很坚强。”但在说话间,又忍不住重重叹息,心里无比遗憾,在她最需 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她身边。 凤冉这时突然想起来了,他在进入幻境之前,唐浮被赵大全所伤,已经昏厥过去。她自从到了哥舒芸儿的身体里,灵 力大不如前,为了救炎千释,才强行使用灵力。这种做法,对自身伤损极大,灵修者的灵力等级需要长年累月的修炼才能 递增,不同能力的灵力可以施展不同的招式,若强行使用更厉害的招式,而空耗自己的灵力,犹如将己身置于火上炙烤, 着实是拼命。 一则是他担心唐浮,二则他若是不从幻境中出去,其他的人看到的便是凤冉本体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眼下的状况, 瞬息万变,也不知道御逸尘又会搞出什么花样来,这才是让他最担心的。 “你当真没有办法解开幻境?”凤冉追问着。 妙书屋 第98章 诸相生 晋王御逸尘得到消息,天牢出事了。 炎千释带着人来劫狱,杀光了所有前去阻拦的御林军跟羽林卫,连副统领赵大全都命丧当场。不过所幸人犯没有被劫 走,已被就地正法。只是炎千释不知所踪。 另外,主审兵部尚书凤冉及几位官员受到牵连,都受了些伤,程度不等,而前来劫狱的一行人,只逃走了炎千释一 人,其余都已经被诛。 御逸尘听完大喜,这于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他对自己父皇处处偏袒炎千释一直十分介怀,几年前就开始着手对炎千释做调查。年初东乾那边的皇子出生之后,继 后郑惠姝派了杀手来玉穹暗杀炎千释,刚巧御逸尘派了人跟踪炎千释。 杀手被炎千释击退之后,落到御逸尘手里,才让他知晓了炎千释的身世之谜。 自那时,御逸尘与郑后做了交易,助她除掉炎千释,同时等郑后的亲生儿子登基为东乾少帝时,也会支持御逸尘为玉 穹皇帝。 唐家一事虽说是御逸尘为讨好哥舒芸儿而开始的一系列行动,但其实根本只是为了打击炎千释的开始而已。御逸尘的 目标从来都是为了夺到那把龙椅,任何可能阻碍他登基的障碍,他都不遗余力地清除掉。 炎千释跟御无涯不同,御无涯虽有军功,但平时并无什么大的功绩,在朝中也没什么人气,但炎千释就不同,从小做 为玉穹皇帝的义子,在宫中培养长大,且还有在军中为将军的大哥炎右安,已故的父亲也是两朝元老,在朝中有不少人跟 炎家都有交情。 单是这些,就已经让他没办法轻易动他了。若是炎千释质子的身份被曝光,那恐怕就更没办法下手,而今次天牢劫狱 事件,简直是天赐良机,让他不仅可以对炎千释发难,甚至可以将炎家一锅端。 御逸尘正乐滋滋地想象着自己美好的明天时,又见手下还杵在跟前。 他已经汇报完了主要事件之后,还有些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御逸尘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烦。 “确实还有一事要向王爷禀报,这个……”手下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芸儿公主不知怎地也去了天牢,听说 也受了伤,但是……” “什么?怎么不早说!现在她人怎么样?”御逸尘拍了案几,站起身来。 那手下皱紧了眉头,他该如何交代芸儿公主不知去向这件事呢。 刑部那几位小吏虽说是目睹了全程,但都有些吓傻了,一问三不知。那主审的凤冉虽然也是幸存者,但据说如今还在 昏迷,早被随从送回府中静养。自己品介低微也不好多去打扰。一时之间,竟然无人知道哥舒芸儿的去向。 御逸尘见手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更是大怒,“还不快去给本王找!多派些人手,生要见人,死 要见尸!” “是是!”那手下才赶紧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哥舒芸儿虽是燕歌第一美人,在御逸尘眼中也不过是优于一般的绝色女子,能让他心动,却不能让他心乱。得之,锦 上添花,不得,也不过如此。天下美女又不尽在此一人,他日他荣登大宝,还愁找不到美女吗? 只不过在这个即将成功的节骨眼儿上,哥舒芸儿突然的失踪,让御逸尘心中蒙尘一般,略微不快。若是被他发现,是 谁在背后搞鬼,一定不会放过他。 *** 终于出了皇都远郊,差不多算是离开皇城的范围了。 炎右安勒停了马,向后望了望,让后面的人跟紧一些,不要掉队。自从他接到凤冉的消息,让他先携带家眷以及安 平,离开皇都,随便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这地点连凤冉自己都不能知道。他就立刻安排了人手,带了全家一起离开了。 虽然他们已经连夜赶路,走了两天三夜了,但此刻万万不能停。 队伍中间的马车车厢里坐着三个女人,炎老夫人,真娘,还有安平。车窗帘子忽然撩了起来,真娘探出头来,对炎右 安说道,“公子,能稍微停一下吗?夫人有些不舒服。” 炎右安打马,调转马头跟了过来,在马车边上查问情况。 “怎么回事?”炎右安从车窗外看了看里面,母亲的脸色确实有些发白,似乎有些难以支撑的样子。 真娘几分担心地轻抚着炎老夫人的后背,望着炎右安,“连日赶路,我们都有些吃不消了。莫说……”她话未说完, 也怕老妇人听着不高兴。 虽然炎右安带真娘回炎家时,就跟母亲言明了,这女子是自己要娶的人,但真娘却一直以炎右安婢女的身份自处,在 炎家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一点也没有大少奶奶的架子,对炎右安的称呼也从未改过。跟在炎老妇人身边,也算是尽心尽力 地服侍着。这准儿媳妇,让炎老妇人这么挑剔的人,也没话说。 看来继续赶路,恐怕也不太好了。 炎右安这才不得已叫停了车马,到了前面的一处小林子里面,稍微休息一会儿。 说来,也实在是难为她老人家跟着一起奔波,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要过了这一段,到了安置的地方,就可以好 好休息了。 炎右安在母亲身边,跟前跟后地小心伺候着。 趁这机会,其他随从也在小树林里稍微修整。而安平,却打起了主意。她此时虽是炎家的阶下囚,但毕竟说来她也是 皇族血脉,即使没有郡主封号,她也是出身镇安王府,这些人怎么能跟她比。 上路前,炎右安就交代了让真娘看着她。 真娘看着柔柔弱弱,却是会武功的,不仅封住安平几处大穴位,让她除了轻微的动作之外,比如喝水吃食,根本没有 力气做多余的事情,更别说逃跑了。 安平心道,要拿下这真娘,看来就要从炎老妇人入手了。 当初她还是安平郡主的时候,跟这炎夫人也打过不少照面,也算是有些交情,只是一路上被真娘盯得紧,她也没机会 跟炎夫人说话。趁着真娘替炎右安准备食物,炎右安又去四周查探环境,安平慢慢地朝炎夫人边上挪了挪,堆着笑,“炎 夫人,说来,我们也算是旧识了。” 炎夫人虽然平日里对朝政之事不闻不问,但受到其夫君炎威的影响,也算是个懂的大是大非之人。她对着安平客气地 一笑,“我们炎家与唐家当然是世交,这关系在郡主嫁到唐府之前便已经有了。不过唐府已经不复存在,而郡主你也不再 是郡主了。” 一番话说得安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嘀咕这老太太也是难对付,看来拉关系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 她便开门见山直说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出身镇安王府之人,当今圣上乃是我堂兄。你们这么绑了我,就不怕被问 罪吗?” 炎夫人轻蔑一笑,“本夫人虽然懂的不多,但还知道诬陷朝廷命官这一项罪名,重则足以杀头论之。” 这老妇人软硬不吃,反让安平吃了瘪,半天说不出来话。 *** 画面回到皇城之中,宫城内宝华法殿里,尹子虚正在闭目调息。 如今他的灵力已剩下三成,炎千释居然能伤他至此,而且还不是正面攻击,只是他暴走时波及到他而已。回忆起当时 的场景,竟然会让他额上冒汗,不由得有些后怕。倘若当时自己退得慢一些,说不定就…… 原本他的计划是杀掉真正的哥舒芸儿,一来是挑拨激化炎千释与御逸尘之间的矛盾,二来也是绝了唐浮的念想,身体 都没了,她也别想再做回唐浮了。往后不管她要做哥舒芸儿,还是做银月,他都可以陪着她。 这次受伤,才让感觉尹子虚的身体已经行将枯朽,得尽管再服用一次血丹。但用血丹,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最完美 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年轻的替身。 至于找什么人,这个就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每次他用移魂大法之后,都要休息一阵子才能再用,而且每次都会消耗大量灵力。眼下他的情况,就算找到合适的替 身,他也无法再用移魂大法。 正在他苦思良策时,听见门口清脩的声音,“公主,师尊正在闭关,不便相见。” 御暖儿的声音,“放心,我就是带了些点心过来,放下我就走了。不会打扰师父的。” 清脩有些无奈,小声嘀咕着,“公主送的那些点心师尊又不喜欢,何必呢。”上次她送来的那些点心,师尊看都没看 一眼,就全让殿里小道童们拿去分了。 两人在殿门口拉扯了一阵子,一个不让进,一个非让进。 几个回合下来,清脩最后落败,御暖儿成功进来了。 御暖儿熟门熟路地进了内殿,便看到尹子虚坐在罗汉床上,正在打坐,但脸色却不是太好。她放下食盒之后,赶紧过 来坐在师父边上,“清脩说师父闭关,怎么师父在这儿坐着,脸色还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尹子虚见避不过她,只好睁开眼睛,淡然一笑,“没事。师父年纪大了,有些病痛是在所难免的。” “师父年纪才不大!”御暖儿立马反驳道,她抬头望着尹子虚的那张脸,确实看起来如二十多岁一般,不显一点老 态,虽然满头银丝鹤发,却让人觉得倒有几分仙气。 尹子虚看小孩儿一样的眼神望着御暖儿,笑道,“你父皇还是太子时,我便已是国师了。” 可以说,他是看着御暖儿长大的,当初答应收她为徒,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现在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但御暖儿确 实长大了,出落成婷婷少女,且也算是个美人。想来她正式与“哥舒仁显”完婚之后,搬出宫外去,自己这做师父的责任 也该到一段落了。 妙书屋 第99章 恶之源 御暖儿听了尹子虚这话,似乎有些不高兴,起身来,重重叹了口气,“师父总拿我当小孩子看。” 尹子虚并未否认,御暖儿见他没有答话,又转身坐回他身边,几分试探地问道,“若是我不嫁人了,师父你说好不 好?” 尹子虚眉梢一动,虽说此事牵扯两国外交,这公主向来任性惯了,一时一个想法也不出奇,他便随口应道,“你不想 嫁便不嫁好了,找个日子自己同你父皇说说看,看他怎么罚你?” 若御暖儿当真要悔了婚事,最不济就是送假的“哥舒仁显”送燕歌。于他而言,说不定是好事,这件事自始自终,尹 子虚都只是看客而已。 御暖儿却因为师父这句话,动了别的心思,她伸手一把搂住尹子虚的腰,“师父是不是也舍不得我?” 尹子虚微微一愣,他盘腿而坐的姿势,让他不方便躲开,一时由着她这样抱着自己,只是御暖儿突然而来对自己这份 眷恋,要从何说起。 他皱了皱眉头,“公主……” 御暖儿贴着他,用力摇头,“不要叫我公主,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就算尹子虚再迟钝,也不会看不出御暖儿这个样子是在对他暗示什么,他不仅有些动怒,且不说他从来没对御暖儿有 过什么想法,他心里的位置永远都是留给被他唤做月儿的少女。 他伸手按在御暖儿的肩上,要扶她起来。 御暖儿却不肯,继续抱着他。在她的心目中,师父虽然一直冷冷淡淡的,却教了自己许多真功夫,也是这宫里除了母 妃,一直待自己最好的人。连父皇恐怕都比不了师父在她心中的地位。 当她真的察觉到这一切时,才发现,自己想要共处一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师父。虽然她察觉到的有点太晚,但一 起应该还来得及。 尹子虚使劲推了她两下,竟然都没推动他,一时急怒攻心,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御暖儿这才发现,原来师父受了很重的内伤。她一脸愧疚,赶紧松开手,“师父你怎么了?”她拿起帕子替他擦拭着 嘴角,看到帕子上的血迹颜色十分诡异。 尹子虚一把将她手里的帕子夺了过来,“不妨事,为师静养几日就好。” “是谁伤了师父?”御暖儿追问着。 “没有谁,是练功时不小心走火入魔了。”尹子虚搪塞道。 御暖儿对于这个答案没有过多怀疑,她只是有些担心师父的身体。 “你若无事,就先退下吧。”尹子虚抬起眼睛,望着她说道。 御暖儿知道自己不能再胡乱,便点了头,退出殿外。目送御暖儿出去之后,尹子虚撑着身体,站起来,用灵力传密音 给清脩,让他看好门口不要再让任何人来打扰。 然后,他自己便进了内殿的那间密室。 在这只属于他的空间,唐浮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逐渐有了血色。 那些药的效力,他最熟悉不过,算来,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她就会醒转。他脚步有些踉跄,缓缓走到床边,坐下来。 唯有这一刻,世界于他才是安宁又美好的。 他多希望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心爱的女人跟他无忧无虑地生活,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实现这个简单的心愿而 已。为何她总是不理解自己呢? 他望着还在睡着的唐浮,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一切都怪炎千释。要不是炎千释的出现,她也不会受伤。 正在尹子虚望着唐浮,几近深情地诉说衷肠时,便听见外面清脩通报,说是晋王府的人来了,传话晋王要见他请他去 一趟。 御逸尘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尹子虚想了想,他带走唐浮时,应该无人看见,那想必是找他来商议对付炎千释之事。这 正好应了他最想做的。他深吸了口气,也可以借此机会,让御逸尘再折些血来。 他收拾了一下,上了来接自己的马车,朝着宫外驶去。 晋王约他见面,每次都不会是相同的地点,这一次是在西市的兰贵阁。 玉穹律法中是允许娼妓经营的,但必须在官府报备,还要经过专人调教。像在东市里的一欢楼,里面的姑娘一个赛一 个的漂亮不说,个个都是身怀才艺,能跟文人吟诗作对,能陪乐者吹拉弹唱,见了官爷也能聊几句朝政鲜事。当然这种地 方也是有门槛的,一般接待的不是达官,就是显贵。 但像这种明娼,人来人往的,太过招摇。 相较之下,兰贵阁虽多是些来历不明的姑娘,质素上良莠不齐,但它能在西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独树一秀,除了这 里卖笑,也常会有人来做一些别的买卖。 只要出得起钱,兰贵阁绝对是一个避风港。 可说到底,也是个下贱地方。晋王居然约自己到这种地方来,尹子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过一般这种环境之下,杀 人越货也不知不觉,看来御逸尘是下了大决心了。 到了兰贵阁,来接自己的是晋王府总管王宗。此人表面上是晋王府总管,负责王府大小杂务统筹,实则是晋王贴身护 卫之一,身手十分了得,长了一副尖酸刻薄相,还是个聪明狡猾之人。 晋王御逸尘其实是怕死之人。早年他四处设伏陷害自己皇兄,又屡诛异党,做多坏事,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当然是十分 重视的。除了在王府里普通下人中安插了高手,就连他的姬妾之中也有实为护卫之人。 而且他还不惜代价,对外营造自己的贤王身份,力求在朝堂之上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名誉。 一般若是棘手又难缠的事情,他才会想到请尹子虚来出马。一则是当他为利器己用,二是明面上尹子虚是他父皇的 人,若事后案发,他也可以完全撇开干系。 这些御逸尘能想到,尹子虚自然也能想到,可他依然欣然赴约,不仅是对自己实力有十足自信,也是因为眼下他的境 况,极需要跟御逸尘做这笔交易。 王宗堆着笑,带着尹子虚进了里面,穿过大堂,上了阁楼。 经过走廊时,远远就看到一间包厢门口站着四个大汉。不用想,晋王一定在这一间,尹子虚心里暗笑,既然选择这种 地方还要如此高调,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吗? 还没走近,里面传出一些声响,清脆的巴掌声。连王宗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顿住了脚步,略为尴尬地看了尹子虚一 眼,“国师大人请稍后,小人前去通报一声。” 尹子虚点了点头,他在门口候着时,便运起灵力,这种距离之下,屋里人说些什么,他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本王养你们还有何用?”御逸尘的声音暗含着几分怒意,“再给你们三天时间,找不回另外 那本账册,后果不用本王再多说了。” 接着王宗便进去跟御逸尘说了外面尹子虚已到,御逸尘的声音才降低了几分,“快请国师进来。” 尹子虚整了整衣襟,等着人请自己入内。 进去之后,他见到御逸尘身边站着皇甫剑,此人虽总是跟在御逸尘近前,也是御逸尘最得力心腹,但对着尹子虚的态 度向来十分卑谦,常年挂着笑脸。据说他是王府中武功最高,行事手段也是最狠的。 这种人才是真正的笑面虎,所谓仆随主人,大约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而皇甫剑身侧又站了四个人,这四人虽都是御逸尘的手下,却也不常露脸,连尹子虚都叫不太上名字来。最前面那个 半边脸还红肿着,应是方才挨打的那个。尹子虚记得刚才御逸尘提到了账册,不知道他又准备打什么主意。自从御逸尘接 手户部以来,在外以权谋私更是变本加厉。根据尹子虚现代的经验,御逸尘这种就是贪污大鳄,估计是他哪一处的钱袋子 出了问题,所以才如此着紧账册的问题。 尹子虚一走进来,站稳,御逸尘就笑眯眯请他入上座,顺势让刚才挨训的几人赶紧滚蛋。尹子虚这边刚落座,皇甫剑 亲自来给他上茶,然后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礼,才退了出去。 这次正如尹子虚所料,御逸尘果然开门见山,请他出手对付炎千释。 “我已经拟旨悬赏通缉炎千释,对国师而言,应当不是难事。”只不过这一次,御逸尘没有提天牢劫狱的部分细节, 当时若不是尹子虚躲在暗处,亲眼所见那场景,恐怕也无法相信炎千释的功力有如此之高。 尹子虚叹了口气,“若是平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我前几日练功一时分神,有些走火入魔,导致灵力耗损严 重。”说着,他还故意摇了摇头,道,“上次的血丹已经用完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偏偏就都赶在了这个时候,恐怕要 辜负殿下了。” 这招以退为进,让御逸尘立刻会意,“这有何难,只要能助国师恢复功力,替本王除掉心腹大患,本王愿意将那堕仙 交由国师处置。” 尹子虚听闻,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这……” “不管是炼血丹或是做其它用途,都随国师高兴。”御逸尘这般大方,倒不是他真的大方,而是他手下的人实在问不 出什么东西,除了按照尹子虚说的法子,替他取了几次血,其余他们也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 而且御逸尘十分有生意头脑,他心知自己与尹子虚是做长期买卖的,适当让利给对方,一则收买人心,二则万一哪一 天真的让尹子虚研究出了长生之秘密,于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妙书屋 第100章 新的交易 “稍后,本王就派人将堕仙送到宝华法殿去。”御逸尘生怕尹子虚又反悔。 据御逸尘所知,尹子虚武功之高,且又懂奇门咒术,一般派他出去,都不会失手。只不过要劳驾这一位高人出手,代 价也是不菲的。但算下来,还是划算的,他也许要派二十个人才能解决的事情,还要冒着可能会暴露自己的风险,而只派 尹子虚一个人去,不仅能够顺利完成,也能保证绝对不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尹子虚十分满意地离开兰贵阁,回宫去了。 他回到宝华法殿第一件事,就是进自己的密室查看唐浮,却没想到他拧开机关之后,进来一看,那现代风格的卧室里 面空无一人。 这开门的机关一旦锁上,里面是无法打开的。 尹子虚眉头一锁,便唤了清脩过来,“你可曾动过这里的东西?”他这间机关密室,这些徒子徒孙们是不晓得的,但 万一有人误撞误碰,也说不定。清脩一脸糊涂,“师尊,可是少了什么东西吗?整个下午徒儿都在外面,不曾入来过。这 殿中应该……”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着,话语顿住了。 尹子虚追问道,“下午是谁在殿中当值?” 清脩苦着脸,“是汉征。” 尹子虚扶着额头,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这汉征是刚过十三的小道童,按备份是叫尹子虚为师祖的。若是徒孙辈的人 知道自己将“哥舒芸儿”私藏在宝华法殿内,以那多嘴活泼的少年心性,难免会走漏消息。这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做 出灭口的事情。 但是眼下,唐浮顶着一张哥舒芸儿的脸四处走,人人都当她是燕歌公主,对她的行为也是十分注目的。当务之急,是 先把人找回来。 “去!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尹子虚挥了挥袖子,让清脩跑一趟。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尹子虚刚离开宝华法殿的时候。 唐浮在昏昏沉沉之中,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死了,流了许多血,她捂着自己的伤口,却止不住汩汩流淌的鲜血, 身体逐渐变得冰冷的感觉无比真实。 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珠。她不知道是为自己难过,还是为劫后余生而庆幸。 她四下打量了这环境,知道是尹子虚带自己过来。可明明当时在天牢前面,她记得自己是跟凤冉站在一起。此刻她也 来不及多想其它,只想知道炎千释是否安全。 等她到了门口,才发现这门是从外面锁起来的。她试着开了几次,都不能用灵力将其打开,但惊喜的她发现自己的灵 力似乎比之前强了一些,虽然还没有恢复到五段,但至少也有四段了,而且身上的伤也不疼了。 难道是昏迷期间,尹子虚给自己用了药?她正如此猜想时,听到外面有些声音传来。 “咦?真的没骗我,师父不在。”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御暖儿。她正带着参汤特意过来过来看望师父的,结果在门口被小道童拦下,说是师父不在,请她 先回去。御暖儿以为是这小道童故意刁难自己,就叫随行的宫女架着那道童,丢到了外面去。 唐浮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走到了这面墙的附近,她灵机一动,高声喊道:“御暖儿!是你吗?” 御暖儿一愣,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她警惕地反问道,循着声音走了过来。 唐浮被她问得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再过来些,帮我打开机关,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御暖儿微微迟疑,“打开机关?你是不是被我师父关起来的?” 唐浮心想这御暖儿对自己师父很是崇拜,言谈里提及他的名号时表情都十分认真,自己跟她照实说,她肯定不会帮着 自己。御暖儿的脾气就是帮亲不帮理,再加上不管是自己唐浮的身份,还是哥舒芸儿的身份,跟她都不算是友好的关系, 更加别想指望她主动来帮忙了。 “其实呢,我只是来这里逛逛,不小心碰到机关,被关了起来。你要是帮了我的话,我可以替你在你父皇面前多美言 几句。”唐浮用哥舒芸儿的语气说着话,毕竟宫里人都知道哥舒芸儿是玉穹皇帝未来的妃子。 御暖儿似乎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你是哥舒芸儿!你为什么会来我师父这里逛一逛?” 她问完这一句之后,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御林军的人借着寻哥舒芸儿的名义,合宫上下一个宫殿一个宫殿地搜寻 着,连她这个公主的寝宫都没放过。 这哥舒芸儿是故意躲在这儿,想要避开二皇兄,还是有其它什么原因呢? 唐浮叹了口气,这御暖儿不好糊弄啊,她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是晋王殿下让我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为 什么要让我到这里来,结果我就被机关给困住了。如果你能帮我打开机关,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御暖儿虽然看似单纯,但她毕竟是生长在皇宫之中的,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事情,也见多了后宫嫔妃们的勾心斗角。她 二皇兄对哥舒芸儿的心思,宫里一大半的人都知道,只不过是畏于晋王的势力,谁也不太多嘴罢了。 但“哥舒芸儿”却说是皇兄自己让她来这里的,难道是说二皇兄为了拉拢师父,不惜出动了美人计? 她如此一想,瞬间就明白,那这个女人万万是不能留在这里的,万一师父真的对她动了心思怎么办。这种事绝对不能 发生。 她赶紧开始检查周围,找一找机关。 在唐浮的提醒之下,御暖儿只花了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开门的机关,把她成功放了出来。 “多谢了。”唐浮出来之后,把机关复位,又跟御暖儿说道,“跟你打听点事。” 御暖儿点着头,“别说一件事,十件事,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现在你先跟我走!”说着她就拉着“哥舒芸 儿”急急地离开了宝华法殿。 为了遮人耳目,御暖儿特意让自己的宫女脱下外裙,给“哥舒芸儿”穿上,先从正殿大门离开。 唐浮心里偷笑,这御暖儿还有这般机灵的时候,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出宫去。她从御暖儿那里打听到了炎千释并没有因 为劫天牢之事被抓,但是却已被满城通缉了。 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 御暖儿很好奇,为什么“哥舒芸儿”会关心炎千释的事。 唐浮继续胡扯,说自己只是对唐家人的案子比较关心而已,顺便问一问相关的人罢了。 御暖儿哦了一声,“我知道你恨唐浮,但她已经死了,我觉得你没必要连炎哥哥都一并迁怒。方才你不是说要谢我 吗?如果你想谢我,就不要再追究炎哥哥了,好吗?” 唐浮心里虽然觉得这对话的感觉让她自己有些别扭,但只好先答应御暖儿,“你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从御暖儿的消息里看,当时天牢劫狱事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似乎外人并不知晓。这也难怪,天牢被劫,传出去丢的 是官家颜面,皇族的威严何在。 这个时候,唐浮并不知道,炎千释几乎把当时在场的人全部杀光了。 她们到了太和殿前的广场时,御暖儿看眼前的路要不同了,便问“哥舒芸儿”,“需要我让人送你回芳华殿吗?” 她对“哥舒芸儿”虽没什么好感,倒也没多少敌意。只好这女人不阻碍到自己,御暖儿还是愿意跟她和平相处的,毕 竟她将来会嫁入自己的家族里,至于嫁的到底是谁,这就不是御暖儿能操心的事了。 唐浮微微一笑,“不必了,我自己认得路,告辞。” 御暖儿望着她的背影,对她这种利落的风格,微微觉得有些熟悉,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回到芳华殿之后,一群宫女眼见着唐浮进了院子,简直跟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一呼百应,一下子从殿里的四面 八方都涌了出来,七嘴八舌地问安。 唐浮保持着微笑,也不好跟她们多说些什么,就默默地先进了屋里。 她做的第一件事,赶紧先把小飞召唤出来,检查了它没有受伤,也没什么问题,然后便开始打包行囊,准备离宫。芳 华殿,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正收拾着东西时,门外宫女小心翼翼地敲门,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唐浮下意识地回道不用,却听见对方在门口轻声地叹息了一声。这些芳华殿的宫女也是不易,她们多是从其它宫中调 拨过来的,自己今日一走,若宫里长久寻不到哥舒芸儿,她们运气好呢,能逃过一劫,运气不好,可能就像之前被晋王御 逸尘随意处死。 在这皇宫里,她们活得卑微而低贱,努力地讨好着自己的主子,明明是人,却像一条狗一样。 她几步走到门边,拉开门,对着前来伺候的宫女,轻声说道,“我好像的确有些饿了,麻烦替我准备一些吃的。” 那宫女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但很快又改为笑脸,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不住地点头,“奴婢这就去准备,请公 主稍候。” 唐浮在心里叹息着,也不知还要再过多少年,才不会在世间再有这种阶级划分关系。 她回到屋里,喂了小飞一颗金丹,这才听小飞报告之前去兰贵妃宫里查探的结果。 “什么?兰妃不在她的寝宫里,那儿甚至连一个奴婢都没有了?”她听完小飞的汇报,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小飞 啾啾地解释着,自己可是看得非常仔细,非常清楚,确实已经空无一人了。 妙书屋 第101章 准备离宫 没有道理啊,兰妃已经是贵妃娘娘了,移宫这种事一般是不会有的,而且也不吉利。玉穹宫殿之上的任何土木都不会 随意动弹,每每有大事前都要问卦占卜吉凶。 难道跟她之前听到宫女们议论的事情有关,可是她也没听凤冉他们提起这件事,除非是前朝并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几个宫女端着精美的菜肴进来了。 她只是说自己有点饿了,她们每人手里的木盘上至少装的有四份菜。片刻之间,这圆桌之上就摆满了将近有十几道 菜,还陆续有人送菜进来,加摆了第二张桌子。 唐浮赶紧摆手,“可以了,我吃不了这么多,不如你们大家过来一起吃吧。” 那些宫女上完菜后,站在边上,一听唐浮这么说,都面面相觑,不敢接话。先前主动来问话的那个宫女向唐浮行了 礼,才回道:“奴婢们多谢公主的好意,但是这在咱们宫里不合规矩,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恐怕奴婢们少不了要挨 罚。还请公主见谅。” 这个宫女看来是在芳华殿里管事的,她一说话,其他小宫女们都低着头,十分受教的模样,也跟着轻声附和,向唐浮 道谢,领恩。 唐浮是受不了她们的这种繁冗礼节,也不好再勉强她们,只好自己坐在这两大桌菜面前,动了筷子,随便吃了一些。 那些宫女还守在边上,两个大宫女站在唐浮左右两边,不停帮她布菜,问着她的喜好,简直就把她当废人一般,恨不得把 菜喂到她嘴里似的。 菜吃了几口之后,唐浮就借口说自己已经饱了。 她们也不敢多劝,宫女茹追问道要不要让人去准备热水伺候她沐浴更衣,再上床歇息。 唐浮也是无奈,以前在唐府的时候,一个红袖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已经很是勉强了,现在这么多宫女围着她伺候, 她根本就忍受不了。可是她又不忍心对她们说拒绝的话,只好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这些宫女都是幼年入宫,伺候人已经成了她们的习惯,若是得了主子一个笑脸,一下点头,能让她们做事做得更加起 劲一些似的。 唐浮退到里间去,马上有人来收拾了残羹,准备热水的速度也是很快,须臾功夫就有两个宫女进来要帮她沐浴。这种 事这么私人,唐浮是不习惯被别人伺候的,一再坚持不用她们。 这两个宫女才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等她泡在浴桶里之后,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当她低头看着不再熟悉的身体时,心里的滋味又是那般不可描述。即 使不想承认,她现在确实变成了“哥舒芸儿”,燕歌的公主,即将要与玉穹和亲。 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在这宫里待下去了。 即使原先的想法是留在晋王御逸尘身边探查消息,但御逸尘毕竟是个男人,而且对这副皮囊很是着迷。她要自己做那 个诱饵,实在是于心不忍,仿佛背叛了某人一样。 但当昨天她看到炎千释搂住“唐浮”的时候,才是真真切切觉得自己更像是被抛弃的那个。 也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都冲到了一起,才让她的脑子有些浑沌。她想离开皇宫,想去找炎千释,提醒他小心,可是 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甚是纠结。 约莫泡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她才从浴桶里出来,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之后,她走到床榻边上。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察觉到屋梁上有人的气息。虽然那人似乎在她斜后上方,但是从隔间里出来之后,对方的 气息发生了微微的变化,就是那个时候才让她有所察觉。 看来,这人的武功灵力都在她之上,否则她怎么会连对方是如何进来的,都没有发现。 “梁上的朋友,既然来了,就不妨下来,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她一边慢慢说着,一边寻思着应对的方法。床榻之 上的包袱里有一把匕首,她若是现在俯身去拿,动作太大肯定会有破绽,但若对方听了她的话,从屋梁上跳下来的时候, 只要在对方落地之前,拿到匕首,她还会有一丝赢的机会。 果然对方听了她的话,轻身从梁上跳了下来。 唐浮一直背对着那人,听见响动,便伸手去拿匕首,然后准备回身刺出去。 却几乎在同一时间,被那人一把搂进怀里,顺势握住她捏着匕首的手,拉到她胸前,匕首刃朝外。 “月儿,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还有他熟悉的体温跟坚实的胸膛。 唐浮没忍不住,眼泪不由自主地滑了下来,“你知道了?” “对,我全都知道了。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受苦了。”他说话间,几乎是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鼻息跟呼吸温热 地喷到她最敏感的地方,惹得全身禁不住的微颤。 她松开握着匕首的手,由着他将匕首甩到了一边。 两个人这才好好地搂在一起,紧紧地用尽所有力气一般,贪恋着对方的体温而久久不肯松开。 许久,唐浮才有几分好奇地追问炎千释,他怎么知道自己跟哥舒芸儿互换了灵魂。炎千释抿嘴一笑,“这说来话长, 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权且当做是我从凤冉那里知道这消息。” “你们……”她想象不出这两人在一起商量正事的样子,不过这样一来省了她不少功夫。她还是很满意的。 “听说御逸尘一直在打你的主意,时不时就往这里跑。”炎千释表情虽然没变,但语气里却透着一丝醋意。这感觉在 他,也是奇妙,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却摇身一变成了来和亲的燕歌公主。 不过不管她变成了谁,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听炎千释提起御逸尘,唐浮恨不打一处来,她老实地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告诉了炎千释,“我本来打算就以哥舒芸儿的 身份潜伏在这里,好从他近身处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是你现在改变主意了,准备离开?”炎千释望了一眼她在床边准备的包袱行囊,装的满满的。 “不错,如今御逸尘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而且宫里到处都是他的人,要收集证据然后告御状,这条路实在太 难。”唐浮说着。 “难道你打算放弃?”炎千释故意这么问。 唐浮眉心一动,提高了声音,“当然不是。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到宫外,没有他的眼线的地方,才更方便 行事。更何况我是打算……” “打算什么?”炎千释追问着。 “打算去找你。”唐浮抬起眼睛,望着炎千释。 虽然她的容貌发生了变化,但那双眼睛里传递的深情却是一尘不变的,炎千释被这样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心中不禁 一荡。 就如同当初在幻境之中,他初初得知在天牢前出手助阵的“哥舒芸儿”其实就是唐浮时,那种心情好比一波碧潭沉寂 了许久,忽然被投入一颗石子。 虽然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不经意间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蔓延开来,让整个水面都无法再平静。 没有人能体会到他当时误以为“唐浮”被暗算身亡的心情,知道真相时,他如同再生。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在他心 目中已经如此重要。这一生,若是没了她,余下的日子,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更不敢去想象。 他脑海里涌现出许多华丽辞藻、诗词歌赋,想用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感受,却都觉得不足以涵盖。所有无法言语的深 情,最后化作他抬起手来,轻抚着她额边的青丝,且在心里默默起誓,这一辈子都要好好守护她,不要再让她受到伤害。 唐浮抬头望了望窗外,不时有宫人路过,想必这里也被安插了不少御逸尘的眼线。她跟炎千释说了自己的计划,先出 芳华殿,再在宫中一个僻静地方躲到入夜之后,再出皇宫。 而炎千释却一脸轻松,胸有成竹,称随时可以带她出去,只要她准备好。眼下还是白天,唐浮对他这种如此大摇大摆 出宫的行径有些咋舌,但既然他说得出口,一定是有办法,加之芳华殿又不是重兵把守的天牢,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转身把包袱收拾好,挽到胳膊上,同时将小飞也收了回来。 “准备好了吗?”炎千释问唐浮。 她点了点头,炎千释一手牵起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捂在她的眼睛之上。 唐浮不明所以,只觉得身子忽然一晃,似乎有一阵强风吹过,耳边风声呼啸,整个人像是突然飞了起来,脚下触不到 任何实地。瞬间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平衡,要不是被炎千释搂住,恐怕她会因为这种失重感而眩晕好一阵子。 突然她感觉自己踩到了地面,恢复了脚踏实地,同时炎千释松开挡在她眼前的手掌,“好了,我们到了。” 再睁开眼时,唐浮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已经出了宫,而且似乎是到了皇城郊外的一处宅子前面。这用她前世的现代术 语来说,就是空间瞬移,结合她这一世的经验来说,即使灵力再强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打破空间障碍。 据她所知,炎千释的灵力确实不低,但是她从来也不知道他居然有这样变态的能力。 炎千释看到她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表情,却不急着解释,微微一笑,“这是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 随即,炎千释带着她一起过去叫门。开门的正是炎千释亲随之一,木平。 他见到炎千释进门而来,倒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但看到跟在炎千释身后之人时,却十分意外。唐浮知道他肯定是看到 自己的脸,便不由得多想了。 “木平,好久不见。”她故意主动向他打招呼。 木平更是不解,向炎千释寻求解惑,“少主,这位姑娘是?” 炎千释卖个关子,“一会儿你们便知道了。” 这处宅子是炎千释临时买来的,地方不是很大,而且家什也偏旧。前屋主看来也不是讲究之人,唐浮倒对这种细节不 是太在意,但炎千释似乎还有些让她受委屈了的内疚感,带着她随意转了一转,指着其中一间屋说道,“我暂时住在这一 间,”让她再选一间自己喜欢的屋暂住。 妙书屋 第102章 重逢时刻 唐浮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就说道,“多给我备一个软一点的枕头就好。” 炎千释抿嘴一笑,笑得很好看,回头就去吩咐下人。不一会儿,炎千释的近卫亲随都已经知道主子新带回来一位绝世 美人,且与她关系甚为密切。 皇宫之中,尹子虚不费一点功夫就查到了是御暖儿偷偷带走了唐浮。 他心道定是自己最近对这徒弟太过宽纵,由得她胡闹,才让她愈发大胆,竟然敢在自己的宝华法殿里如此随心所欲。 这要是放在他其他弟子身上,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宝华法殿跟七星观里,有哪个弟子不是视尹子虚如神明一般的存 在,他的话莫敢不从。 也不知道御暖儿是把唐浮藏了起来,还是将她送出宫了。说来也奇怪,他最近用玄光镜去查唐浮的下落,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玄光镜出了问题。 御暖儿派宫女趴在宫墙之上,远远望风,让她看到国师或者任何宝华法殿来的人,都跟自己说一声。 以她对师父的了解,师父回去之后一定会发现是自己做的好事。她这时的心态也有几分有趣,像是故意要激怒师父似 的,也不怕他来找自己算账,但准备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的。 小宫女在墙头之上,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果然就看到了,赶紧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有些兴奋地回报自家公主,“公 主!公主!国师……国师大人来了!” 御暖儿一听,忙下令让门口的宫女快去准备好。 其实到现在御暖儿都有些分不清楚她对师父是一种孺慕之思,还是崇拜,抑或者是倾慕。只是她渐渐发觉自己偷偷看 师父的时候,会脸红,心跳加速,回想起幼年时师父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就觉得心里暖滋滋的。每每自己有什么事情去找 师父,他都会耐心地听自己说话,并且给出建议。 她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该如何归类,只是她明白,这一辈子,她不想再将其他人放在心里,只想挂念着师父一个人就 够了。 尹子虚独自前来,虽然御暖儿是他名义上的徒弟,但他亲自到她寝宫来的次数,这么多年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要 不是玄光镜照不出唐浮的位置,他也不会着急过来亲口问问她。 宫女领着尹子虚入殿,他见殿中座上并无人在,刚想回头问问,那宫女已经乖巧地退了出去,且把门都带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御暖儿亲自捧了一杯茶出来,端到尹子虚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不小心打 开了内室的机关,放跑了里面关着的人。可徒儿不是故意的。请师父原谅。” 尹子虚一句话还没说,就见御暖儿自己先招认了,还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让他也不好再严词责骂。 他绕开御暖儿,往前走了几步,“你起来吧。” 御暖儿捧着茶杯,膝行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还在生徒儿的气,徒儿不敢起来。师父若是肯原谅徒儿, 就请喝了徒儿的这杯认错茶,好不好?” 御暖儿对自己撒娇的功力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她的那些皇兄、母妃娘娘们,总是被她这招哄得什么都会答应她。只要 眨着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再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好像是真的诚心悔改认错似的,谁都会被她骗到。 尹子虚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接过茶杯,送到了嘴边。 御暖儿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的光泽,心里暗道,快喝呀快喝呀。 可那送到嘴边的茶杯,忽然停住,尹子虚几分警惕地闻到了一股药味,“这茶是?” 御暖儿赶紧解释,“是徒儿替师父准备的参茶,除了千年老参,还有十几种补身子的药材,是徒儿请教了御医所的许 太医,特地为师父熬制的。本来徒儿也是准备亲自送茶到师父的宝华法殿,但师父不在,徒儿才不小心……”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尹子虚一眼,“师父不肯原谅徒儿的无心之失吗?” 尹子虚将茶喝进嘴里,没有再怀疑,只是想快点追问她,到底唐浮去了哪里,是不是被她藏了起来。他一口喝下去了 半杯茶,然后把茶杯递回给御暖儿,“行了,公主也快起来吧,不要老是跪着,我有说要罚你吗?” 御暖儿乖乖起身,笑眯眯地望着尹子虚。 尹子虚正奇怪,她为什么要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忽然就觉得有一阵眩晕。他心里一沉,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失去了 知觉。 若是平时,尹子虚初接过那杯茶时,一定能从诸多药材里闻出他自己炼制的回春丹的气味,但是眼下他灵力不济,所 以嗅觉也无平日里那么机敏。 回春丹在炼制时就有一个可以说是弊端,若是灵修者服用,就如饮下烈酒一般,身体当时就会出现昏迷或者昏睡的状 态,这时间持续不长,随后才会发作情欲的效果。但因此药当时是专门为皇帝炼制的,而皇帝御靳枫并无灵力,所以这灵 丹一直用得甚好,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 尹子虚倒下前,御暖儿将他接住,头一次为自己的机灵感到骄傲。 “居然把师父都骗到了。”她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也多亏了之前偷偷从师父那里拿了一盒回春丹来,取了几颗出来 放在别处。 等她费了一番功夫,把尹子虚拖到了自己床榻之上。 像看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似得,她躺在师父身边,靠得很近,看着他睡着的侧脸,以前只是觉得师父很严肃,很少 笑,让她莫名有点怕他。可现在这么看时,又觉得他比这世间任何人都好看,甚至比她曾经满心满眼喜欢的炎千释都要好 看,这恐怕就是情人眼里出美男。 “呵……”尹子虚忽然从药效的昏睡中醒了过来,身体燥热,忍不住张开唇,呵了一口气。 他的不经意的动作,都叫御暖儿无比心动,忍不住撑起身子,凑了过去,吻上他的唇。药力作用之下,尹子虚神智还 不太清醒,忽然感觉到女子的香软,有些不受控制地回应着,伸手搂住了御暖儿,将她锁在自己怀里。 被他突然抱住,御暖儿心中虽有些娇羞,但更加欢愉而热烈地继续主动进攻。 师父虽总是说自己上了年纪,但他的身体不管怎么摸,怎么闻,都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般,一点也不比年轻人 差。御暖儿有些意乱情迷地翻身坐在师父的身上,她贪恋他的气味,他的体温,跟他的拥抱,还有他的吻。 等一个长得快要窒息的吻结束时,她听见他喃喃地唤着,“月儿。” 御暖儿瞬间愣住了,她以为师父的心里就算是没有自己,也不会有其他女人的,但这个“月儿”明显是个女子的名 字。她的血液就像忽然结冰了一般,失望到了极点。 她从他身上下来,扯好了衣服,把自己重新裹起来。就算她再喜欢他,也不愿意这样当一个代替品,于她的尊严无法 逾越的底线。 尹子虚见美人脱怀,微微一愣,半迷半醉一般起身来,将她重新拉进自己的怀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怎 么?你还是要拒绝我吗?你说我们不可能,你说你不爱我,你以为我不会伤心吗?” 这话传进御暖儿的耳里,她转了转眼珠,原来师父是单相思啊,他爱的那个“月儿”并不爱他,而且说不定这是多少 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师父才当了道士,一直在道观跟宫里住的,哪儿有机会接触什么女人。 御暖儿有些天真地想着,肯定是自己吓唬自己。 她的情绪一瞬间又高涨了起来,决定用自己来好好安慰师父。 她扭转了身子,勾着尹子虚的脖子,“师父,你忘了那个月儿吧,以后暖儿代替她来好好爱你。”不等尹子虚回应, 她已经扯开他胸前衣襟,手指按在他胸口上,贪婪地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等到尹子虚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先嗅到一股特别清甜的香味,才忽然意识到胳膊里搂着一个女子,正靠在自己身边睡得正熟。 借着月光洒进屋内朦胧的光线,他看了一眼,认出是御暖儿时,当时的内心是不想承认这是事实,一度还以为自己仍 在梦中,一个与月儿欢愉的美梦。 他刚想抽出胳膊来,御暖儿就醒过来了,仰起脸来,一脸幸福地望着他,还伸手搭在他胸口上,“师父醒了?” 尹子虚心情十分复杂,却又很自然地应了她,“嗯。” 御暖儿凑过来,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 他有些僵硬地推开她,起身,开始找散落在四处的衣服,一边穿着,一边下了床。御暖儿也跟着跳下床来,一把从后 面搂住尹子虚的腰,“暖儿心里只有师父,以后就让暖儿好好地爱师父,好不好?” 尹子虚心里很想骂一句有病,他并不是不擅长应付女人,而是懒得去应付。 前一世做为蓝枫,刺杀天才少年,从记事起就开始接受杀人的各种训练,他确实是对男女之事不大懂,当他开始真正 明白的时候却已经晚了,正是他失去银月的那一天。 做了尹子虚之后,道家日常的修习,本来就比较清心寡欲,而且加上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完美的女人。就算有人故意 讨好,送一些妖艳尤物到他的床上,他也只是嫌弃地像扔垃圾一样把那些女子丢出去。 与御暖儿的这一出,实在是没有在他意料之中,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从潜意识上来说,当年他收御暖儿为徒,做为自己唯一的女弟子,某种程度上也许正是将御暖儿视为了银月的代替。 如今已经是八月,深夜还有几分凉意,御暖儿光着身子光着脚,一直从背后这样搂着他,而他也能清楚感受到因为寒 意她身体不住的颤抖。 不知是妥协,还是一念不忍,他回身将她抱回床上,“莫要受凉。” 说完,尹子虚便离开了御暖儿的寝宫。 妙书屋 第103章 互相利用 御暖儿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这恐怕是她出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夜。 等她回神过来的时候,是贴身伺候的宫女进来向她回报国师已经离开了。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仿佛像是做梦一 样。 师父心里一定也有我,对不对?她自己问着自己,却忍不住有些害羞,躲进了被子里。 这一夜整个皇宫看似平静,却即将有着不平静的事发生。 清晨时分,天色还阴沉着,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候,宫门刚开,几位大人相约一同入宫,形色匆匆。他们筹备了二十多 天,也算是有所收获。 今日就趁着早朝之前,他们几人在大太监的带领直入乾清宫,要面见病榻上的皇帝,来告御状。 一路上通行无阻,快到皇上寝宫门前了。 苏柏言轻声问了一句身边的郑大人,“我们这一路是否走得太顺利了一些,如今宫中不都是已经布满他的人,怎么这 路上都无人阻拦或是盘问吗?” 郑大人看了他一眼,悄然回道,“许是刘公公打点得好,你就别疑神疑鬼了,马上就能见到皇上了。” 等他们到了乾清宫内,刚入外殿就看到皇上站在殿中,背对着众人。带路的刘公公退了出去,这几人上前行礼,跪拜 之后,由官阶最高的郑大人开口,“皇上,臣等冒死觐见,向皇上禀奏晋王御逸尘以权谋私,勾结地方官员,私开铁矿, 滥收赋税,搞得民怨四起,还祸害忠良,嫁祸给护国大将军唐成言,害他一家枉死。这是臣等收集来的罪证,还请皇上过 目。” 他一口气说完之后,那身着明黄龙袍之人,才缓缓转身,“郑大人,说的可都当真?” 殿中还跪着的那几人看清眼前之人,心中一惊。苏柏言年纪最轻,也最是热血忠肠,当场就竖起眉毛,站起身来,指 着身穿龙袍的晋王御逸尘,骂道,“晋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穿龙袍,还……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他话音刚落,暗处就窜出来十几个带刀侍卫,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 这几人都是文官,唯有苏柏言会些武功,但灵力段数并不高,根本无把握在重重包围之下,保全众人。 御逸尘望着他们,轻轻一笑,上前几步,一脚把郑大人手里捧的几本所谓证据踢飞,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他就是要 让他们这些保皇党看清楚,如今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想背着他搞小动作,真是螳臂当车。 “你们几个胆子也不小,不过能查到本王这么多东西,单凭你们,肯定是做不到。带下去给本王好好审审,看看还有 谁在帮着他们在暗地里对付本王。”御逸尘阴恻恻地笑着,只动了动手指,便吩咐手下要把他们几人扣住。 当初唐家出事,苏柏言同胞亲姐姐唐家大夫人也不幸遇难,那时,苏家明面上没有动作,却在暗地里查着线索。加 之,唐成言在朝臣中人缘不错,他们便以此为契机,将不少官员在暗地里联合起来,商议着如何对付晋王。 苏柏言眼见事败,掏出官服袖子中藏的短剑,朝御逸尘刺来。 御逸尘平日里不轻易在人前露身手,此时危急时刻,连侍卫都没料到看似文质彬彬的苏柏言居然会藏了剑在身上。御 逸尘迅捷一闪,避开那一刺,回手就是一掌,将他生生击出去数丈远,撞到龙柱之上,才摔了下来。 只是这一掌,就让苏柏言口吐鲜血,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御逸尘嫌弃地拿出帕子来,将手掌擦了又擦,“算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就地解决,随便寻个由头,首级示众。” 剩下的那几位大人连求饶都来不及,就已经被周围的侍卫手起刀落,全部斩杀。 眼看着东边天空开始泛白,就快日出了。 皇甫剑前来跟御逸尘汇报,最新军机,御无涯的军队已经在离皇都不到四百里的地方,不出两三日就能回城了。 “老四终于回来了,穹东三州的暴动,竟然被他压了下去,也算他有点本事。”御逸尘微微一笑,倒是几分赞许似的 评论着御无涯,接着他又想起了另外的正事,“对了,兰妃那边招了没有?” “那女人嘴硬得很,属下会再想些办法。”皇甫剑低着头,答道。 “不用了,你就把这军报给她看一看,问问她是要儿子还是要镇国玉玺?”御逸尘对于威胁人,办法总是多得是。 *** 天刚刚亮,清脩刚从宝华法殿外进来,便看到师尊坐在殿上,微微一愣,没想明白师尊昨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 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才赶紧上前汇报说是晋王昨晚派人送来一个大木箱子,说是一些贵重东西,要亲自交到国师手上,他只好回答说师 尊在闭关,那些人留下箱子便走了。 尹子虚眉心一动,“箱子如今何在?” “徒儿猜想可能是名贵药材,便让人收在丹室。”清脩老实回答着。 尹子虚微微颔首,“行了,你先出去吧,今日不必在为师跟前伺候,一会儿为师确实还要闭关,若有客至,替为师谢 绝。” 清脩应了,便退了出去。 尹子虚怀着几分兴奋的心情,绕到了后面丹室之中,清脩所说的木箱果然在此,只不过这木箱构造外观华丽,却闭合 地十分密实。他心中一沉,晋王竟敢耍我?答应送堕仙过来,结果送这么一口箱子来,是什么意思? 他耐着性子,开了箱上的锁头,把箱盖推开。 刚光线照到箱子里面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身血迹的银月,而且还一点气息都没 有。 他脚一软,跪在箱子边上,情不自禁唤出口,“月儿!” 但是下一瞬,他却清醒过来,她不可能是银月。当他伏在箱子边上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种香味像是有一种迷 幻的成分,可以让人看到一些幻像。 所谓堕仙,尹子虚研究了这么多年,根据他前世的现代知识再加这一世的经验学识,简单来理解,其实应该是亚人 种,比现在人类拥有更多能力的一种人罢了。他们的血可以炼丹,可以提供强大的能力让服用者提高灵力,恢复伤病。 对于人类来说,堕仙就是全天下最好的补品。 但是尹子虚好奇,究竟以什么方式,才能达到最高的利用率,一点都不浪费呢。 她真的已经死了吗?他伸手过去,轻轻抚在她的脸颊之上,冰冷而光滑。晋王竟然把一具已经僵死的堕仙尸体送了过 来,尹子虚心里暗道,难怪他会如此痛快,之前总是藏着掖着,生怕被自己找到了。 就算是幻觉,他也不忍心让一具看上去“银月”的尸体躺在木箱子里。 尹子虚抱着这具女尸到了自己的房内,他找出一件本来是给真正的银月——唐浮所准备的衣裙。回头看了一眼那冰 冷泛着青色的尸身,心里有些不忍。虽然理智上不断提醒着自己,这不过是堕仙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用幻觉麻痹接触到 自己身体的人,让对方看到最想看到的人,但是如同中了魔一般,他甘之如饴。 片刻之后,他打来一盆热水,将她身上早已残破褴褛的衣服扯了下来,用帕子将她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一寸一寸, 都让她干干净净的。 不知不觉,他回想起前世最后的画面,亚马逊丛林之中,银月为了让他活下来,纵身一跃,跳进了万丈深渊之中。也 许她美好的身体就在那个下坠的过程中不断被突出的石壁割穿,被长出来的树枝划伤,比现在眼见到的幻觉,更为不堪。 因为揪心的回忆,让他有些分不清楚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一滴眼泪落到了女尸身上。他随即立刻察觉到自己的 失态,怕是有许多年都不曾落泪过了,居然还会因为一段回忆,再次为她而神伤。月儿,你到底在哪儿?是故意要躲开我 吗?他在心里喃喃问道。 他自嘲地笑了笑,手上动作没有停,很快将那女子身上擦拭干净,又替她换了新的衣裙。 做完这一切,他又仔仔细细替她梳了头发。 当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时,忍不住停留,真的跟前世的银月是一模一样,即使他闭上眼睛,伸手去抚摸,那轮廓也 是不会改变。 多少次梦回,他是蓝枫,她是银月。他们相依相偎,亲密无间。他不信她心里没有自己。 他俯下身子,温柔地吻着“她”的唇,几近小心地将她的唇瓣轻轻含在口中,想用自己的热来温暖“她”的冰冷似 的。忽然他却发现,她似乎动了动。 尹子虚松口,坐直了之后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脉搏还是毫无动静,也并无呼吸,身体依旧是冰冷的,唯有身上那股 淡淡的幽香,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刚才她真的动了吗?还是只是自己的错觉? 许是被御暖儿下过药之后,还有些不清醒,眼见“她”这么像银月,又害他有些蠢蠢欲动。 尹子虚在心里挣扎了片刻,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手,再次探索时,忽然惊喜发现,“她”似乎变得柔软了一些,也似 乎有了些温度,不再是冷冰冰的。 这或许跟他用热水擦拭有关,并不能说明也许“她”还有生机,但这一切都不能成为阻止他继续下去的理由。 他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或者说是欲望,一个久久都不能实现的心愿。他想要她,占有她,进入她。 在他的怀里,她变得更暖了,不仅如此,他渐渐发现自己的灵力如同热量一样被她吸走了,但他已经如中毒一样,沉 迷在这不真实的欢爱之中,尽情释放着最原始的欲望,最后蓬勃而发。 如同一口看似枯涸的深井,引入一口清水之后,再在一系列的继续运动之后,汩汩的井水喷流而出。 先前他被吸取的一点点灵力,不仅全都回来了,而且前日里被炎千释所伤,耗损掉的灵力也都补了回来,变得更加充 盈。他的身体也从未如此灵活,有一种力量充沛的感觉。瞬间他的理智又回来了,这女子果然是堕仙,以前自己只是用她 的血来炼丹,实在浪费。 妙书屋 第104章 如若重生 望着怀中,肤色粉嫩,恢复了血色,如同再生一般的“银月”,尹子虚长叹道,“御逸尘果然送了一份好礼。” *** 天已经大亮,唐浮才醒来,枕边已经空了。 她收拾好之后,刚从卧房里出来,外间立刻有个丫鬟过来行礼,“夫人醒了,主人在前厅里议事,嘱咐奴婢在这里伺 候夫人。夫人是先用点早膳吗?” 唐浮看了她一眼,个子小巧,但却十分机灵。 “好,那就麻烦你了。”唐浮向来对下人很客气。 这丫鬟似乎也对她的态度不多奇怪,微微一笑,“奴婢叫小文,夫人若是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就是了。奴婢现在 就去让厨房准备早膳。” 等早膳送过来的时候,炎千释也过来了。 “又有什么事吗?”唐浮问道。 炎千释坐到她身边,才答道,“无涯快回来了。御逸尘怕是豁出去了,今晨又杀了几个忠良之士。”说着,他脸色忍 不住一寒,要不是御逸尘手上还有人质,他真的很想直接入宫行刺,杀了他一了百了。 唐浮也不禁有些自责,她想到的与炎千释一样,“若是当初我直接杀了他,也能让他少祸害几个人。” 炎千释对她微微一笑,“不,你当初的坚持并没有错,只是恶人作恶,你不愿同流合污,这种想法十分可贵。” 还是炎千释了解她,可唐浮心里并没有觉得多好受。 她当时只是想着替唐家洗冤,让唐家名声恢复清白,让大哥、二哥、还有父亲唐成言的牌位能堂堂正正摆进武德堂, 也算是自己对他们的恩情一种回报。所以她不愿意剑走偏锋,直接去刺杀御逸尘,而是想从正途将其扳倒。 但她想象得也简单了一些,御逸尘不仅控制了皇帝,还把持了朝政,变成了一言堂。 翻案几乎已经无法实现了,而且任何想与御逸尘为敌的人,都被他严密监视或者已经解决了。 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炎千释见唐浮面色沉重,连饭都不想吃了,才赶紧劝道,“都怪我,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夫人不要生气,饭 还是要吃的。不然,让为夫来喂你。” 他端起碗来,将一勺燕窝粥送到她嘴边。 唐浮才化怒为笑,吃了一口粥。 “我们还没正式拜堂呢,你总是这么叫,也不怕跟人解释麻烦。”她享受着炎千释亲自伺候的乐趣,还忍不住要揶揄 他两句。 “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我的夫人,这一生唯一的妻子。不需要同其他人解释。”炎千释望着她,深情地说道,“不 过,确实还欠一个拜堂的仪式,等到我们解决完这一切,我带你回大乾,在那里完婚,怎么样?” 唐浮故意说道,“东乾很好吗?我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要回浮离谷,在那里长住,再也不出来了。” “好,那我们就去浮离谷。”炎千释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你放得下你的储君之位?”唐浮反问道。 炎千释笑得风轻云淡,“带你回大乾,只是想让你见一见我的生父,至于什么皇位,本来我也不放在心上。如果你不 愿意去,我自然都随你。” 在门口候着的小文悄悄问木平,“木平哥,这位夫人当真是主人的妻子吗?我怎么听说……” 木平白了她一眼,“小丫头这么好奇做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好好做好少主交代的事情就行了。” 里面的人还正在你一口我一口地用着甜蜜的早饭,门外木常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说是要见少主。木平一把拦下 他,“你这规矩又忘了,少主跟夫人正在用膳,你先候着,想清楚规矩了,再说话。” 木常急了眼,“我说你怎么这么较真,我来报的是急事!等不得!” 小文在边上对着木平做了一个鬼脸,“木平哥就是死板,走,我带你进去。”她说着,就拉着木常转身冲进屋内。木 平在后面,脸都黑了。 木常是奉命追上炎右安,顺带领了几名护卫去保护他们安全的,此次回来报的就是探回来的消息。 炎千释一见木常一脸紧急的模样,心里一沉,“可是我大哥、母亲他们出事了?” 木常这才解释道,他一路带着人追出去往西一百多里的地方,在一处林子里,发现了炎家一辆马车跟护卫的尸体。可 是炎右安、炎老妇人、真娘以及安平都不见踪迹,他又沿着那林子为中心,搜遍了方圆十里,都没找到。 “只不过属下在林子里找到了这个。”木常从怀里拿出一截似动物角的东西,双手捧给炎千释。 这东西长不足一尺,断口整齐,像是被刀砍下来的,但无血迹,看来也不似什么普通动物的角。木平在边上看了看, 忽然叫道,“这似乎是南兽的角。” 唐浮倒是第一次听说,“难受?” 炎千释解释,“这是玉穹以南的一种灵兽。” 在流离大陆上,除了人跟动物之外,灵兽算是比较特别的存在,因为它们天生有灵力,成为一些猎人的目标。有的灵 兽在灵修者的饲养之下,可以化形,成为坐骑或者做别的什么用途。比灵兽再高等一些的妖灵,则是自然万物都有机会获 得灵力,而入妖道,妖灵则可幻化为人形,或混迹于人间,或隐居在深山,自行修炼,以达到更高的境界。更高者便是仙 灵,是流离大陆上仙人留下来的仙草仙兽,再经久历年之后的修炼,化作了人形或可成仙。 这些都是书中的记录。 以唐浮的理解,就是妖灵或者仙灵已经得到质变的进化,能如同人类一般思维,拥有更高的智慧,而灵兽则是拥有灵 力的动物,或能力各异,就算再强大,也只是为人所用,而无法化成人形。 唐浮的理解得到了炎千释的验证,他继续说道,“这种灵兽也只是在书中记载着,有许多年并无人真正看过其真容。 据说它体形庞大,力大无比,可吞日月……” 唐浮望着那坚硬如铁的兽角,想象着这南兽的样子,似乎跟她前世记忆里所听说的上古传说饕餮的描述有些相似。 炎千释转头问木常,“你可在林子中看到过野兽脚印?” 木常摇了摇头,“这便是最蹊跷的地方了,属下捡到此物时,附近虽有打斗的痕迹,但是一点血迹都没有,而且也没 有发现巨大的脚印。” 炎千释皱着眉头,“它会将人整个吞食进腹中,自然不会留下血迹。若连脚印都没有,那确实有些蹊跷,或者此兽灵 力已经超过一般的范畴,可以腾云驾雾。”他叹了口气,“看来,得找他来一趟了。” 唐浮几分疑惑,追问道,“找谁?” 炎千释回头看了她一眼,答道,“凤冉。” 唐浮还在奇怪,这种事,为什么要找凤冉来,虽然凤冉他确实对妖物之类懂得比较多,但现在是查典籍调资料的时候 吗?不该是多发散人手去找人吗? 但她把这疑问放在心里,并没有问出口。 中午时,炎千释便亲自去接了凤冉过来,随他一起来的还有海棠跟小青。海棠当日从天牢前把凤冉接回府内,又见他 昏迷了那么久,心里便对炎千释恨上了,虽然每次见他,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但她总是担心这人再对主人造成什么威胁。 这一次,炎千释到访说有事要跟凤冉商量,请他过府一叙。 海棠讥讽他是朝廷通缉要犯,还敢如此招摇,炎千释也毫不在意似的,一点也不生气。是海棠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去 的,小青见了也请缨同往。 于是他们便一起跟着炎千释出了城。 自从幻境中一别,凤冉第一次在现实中跟炎千释碰面,始终有些不大适应。或者说他还没有从所谓事实真相里缓过 来,这比当初知道唐浮变成了“哥舒芸儿”更让他吃惊,如同遭受到打击。 他们到了炎千释临时落脚的山庄,凤冉察觉到结界的痕迹。这种咒术,倒有几分熟悉感,但这个结界比他平时在自家 宅院中布得更大,更为谨慎。 炎千释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解释,“多亏了你,我的许多记忆都苏醒了,灵力比以前也强了许多。” 炎千释当初被分离妖魄时,同时被种下了封印,这封印藏住的不仅是他的记忆,还有体内大部分的灵力。因为若是他 小小年纪就展现出如此高强的灵力,恐怕会惹人怀疑,所以后来许多年炎千释被教育之下,一直用灵隐术在人前掩藏自己 的真实实力。 凤冉心中暗想,若是有一日,他体内的妖魄还给炎千释,不知道炎千释能强到什么程度。 唐浮站在花厅之中,笑盈盈地望着他们二人进来。 她在这里,凤冉并无意外,只是再次见面,她又回到了炎千释的身边,心中遗憾难免,让他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苦涩。 凤冉跟着炎千释进来之后,其他随从都在外面候着。 炎千释特意带着凤冉过来,一则是要结合他的力量来找人,二则是要借这机会跟唐浮说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一层秘密 连凤冉都不是全部清楚。 “之前我同你讲过,我母后是大乾皇帝之妻,其实她还有另一重身份,玉清灵仙境之主,一只千年灵狐,名唤玉 姬。”炎千释如此说道,凤冉回忆起之前在炎千释的幻境里看到少年的他化身成为一只巨大的白狐,想来那便是他的本体 了。可他居然大大方方地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妖,这让凤冉有些意外。 唐浮听完,表情并未发生什么变化,反而笑笑着,伸手过来摸他的耳朵,“那你也是狐狸?狐狸耳朵呢?” 炎千释被她逗笑了,解释道,“当年我被送到玉穹来做质子的时候,因为在路上一些意外,妖力失控,伤了人,被你 师父空云道长,把我的妖魄从体内分离出来。所以我变不回真身,只能是人的样子。” 凤冉接过他的话头,继续说道,“他的妖魄就在我体内。” 妙书屋 第105章 坦然以对 唐浮这时才露出有些糊涂的表情,“那么,你们是同一个人?”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炎千释有些愧疚地望了凤冉一眼,“那时因为我已经失去意识,所以误伤了他的性命,空云道长用我的妖魄救了他, 也算是替我赎罪。”虽然空云此举是救了凤冉一命,其实也是替炎千释保存了一个秘密,不管如何,炎千释都要谢谢他才 是。 凤冉苦笑道,“原来我本是一个该死之人,却得了缘分,多活了十多年。” 唐浮忍不住用几分同情的眼光望向凤冉,“别这么说,没有谁是该死之人,也许这本来就是注定的。”她又转向炎千 释,“你找他来,是为了加强你的力量,然后寻人吗?” 炎千释微微一笑,“夫人真聪明。正是此理,当凤冉与我靠近时,我的身体能感应到妖魄,同时可以大幅度增强妖 力。”他所说的妖力,就相当于人类灵修者的灵力。 凤冉回想到一些事情,忍不住也自嘲地笑了笑,“难怪这些年,有些日子,我的灵力会完全消失了似的,我本以为是 自己的体质太弱,恐怕那些日子都是你离开皇都,去了别处。我们距离隔得太远,所以我才没了灵力。” 唐浮在心里偷偷笑道,这两人就好比蓝牙无线链接了一样,离得近信号强,离得远就没信号了。 虽说凤冉的灵力会因为距离炎千释的远近受到影响,反之炎千释也会因为凤冉跟自己的距离远近有些影响,但因为他 本身就已经很强,除了某些需要大量的妖力来发动的特殊技能之外,平时根本不会造成其它的影响。 这个时候,就连炎千释自己都没有料到,其实他们之间还有另外一层联系。 炎千释跟凤冉一起合作,商量着如何追踪炎右安等人的方法。 唐浮就去了外面跟海棠、小青她们聊天。她们俩对唐浮倒没什么恶意,反而拉着唐浮一个劲地在她面前说自家主子的 好话。一则是她们都知道自家主子对唐浮的情意,也想着能撮合撮合他们,二则是唐浮的性格虽然看似清冷,实则却很随 和,她们也喜欢同她相处。 “主人那天为了救你,受了很重的伤,最近一直都在家里休养,差一点都醒不过来。”其实凤冉从幻境中醒转之后, 身上伤的很快就自愈了。海棠却是特别会洞察人心,一眼看穿唐浮这种坚强独立的女子,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尤其是救命 的恩情。可她就是故意说这些,让唐浮知道自家主子为了她,是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纵然她心里没有他,也会因为这份 恩情而记得他。 唐浮回忆起那天的情形,模糊间似乎记得是凤冉抱着自己,她干笑了一声,“我又欠他一次。” “不妨事,主人很乐意为你做这些。唐姑娘……哦,对了,现在不好这般称呼你了。”海棠捂住嘴,有些歉意地说 道。 “没关系,称呼而已,我也确实就是唐浮,你没叫错。”唐浮轻轻一笑。 小青在边上看着她们说话,一直很安静,没有插嘴,心里倒是对唐浮有几分佩服。她是最早跟随凤冉的妖灵,也被凤 冉看到过本体,于她而言,总觉得自己是异类,时刻担心主人眼里会有别样的神色。 她这般担心,是出自自己的自卑,而这自卑的源头是她对凤冉的一片情意。 当看到唐浮知道炎千释的真身是妖时,不仅不惊,还十分坦然,仿佛她知道的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单是这些, 就已经让小青很是敬佩了。 *** 炎千释跟凤冉合力通过寻人的占卜术,探知了炎右安所在的方位跟距离,然后凤冉就推说还有事,在外不多逗留,炎 千释还亲自送凤冉回去。 在凤宅大门口,炎千释又跟凤冉说了两句,才转身回到马车上。 大门刚关上,又有人叫门。站在院中的凤冉顿住,让下人过去开门,原来是凤潇潇来了。 这凤潇潇进来之后,便问凤冉,“方才看到哥哥门前有马车离去,是谁人来拜访?”凤冉没有直接回答,随便搪塞了 几句,未说出炎千释的名号。 凤冉知道自己妹妹对炎千释十分介怀,加之最近炎千释正在风口浪尖上,能避则避。 凤潇潇听完兄长的解释,也没再多问。 自上次凤潇潇被阿喜从宫里救回来,醒转之后,一度就跟失心疯了似的,非要嫁给晋王御逸尘。凤冉弄不懂了,好说 歹说她也不听劝,送回本家,让母亲亲自说教了一段日子,才算消停。 凤冉每每看到这个妹妹,心里总有不忍。俗话说长兄为父,妹妹还没出阁,这算是压在他心头上的大事一件。虽说前 朝事多,凤冉复朝之后,便有意无意在同袍之中搜寻合适人选,为妹妹觅夫。 但眼下这时节,不是归顺了御逸尘做了走狗之辈,就是虽有节气,但被御逸尘不断打压之流。 回到兵部之后,曹晏按例跟凤冉汇报着最近的公务。 凤冉忽然抬头上下打量曹晏,看得曹晏心里发毛。 “大人这般看属下,是何故?难道今日属下的穿着打扮有何不妥吗?” 凤冉摆手笑道,“曹晏,你好像还未娶亲吧?” 曹晏有些意外,回道,“正是。”曹家说起来也不是小门小户,只不过曹晏是旁系出身,仕途之上也未受祖辈蒙荫, 除了自己用点心,还多亏了凤冉赏识,才让他年纪轻轻就做上了侍郎的位置。 “好,好,好。”凤冉一连说了三个好,曹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以曹晏跟在凤冉这么多年的实际经验判断,他知道自家大人定然是打起自己的主意来,但以凤冉这种个性,别人家的 事肯定是不会多管的,涉及婚嫁,近了不就是凤家二小姐吗? 那位凤家二小姐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都有些什么事迹,曹晏还不清楚,一想到这里,他后脊背上一层冷汗就出来 了。 不等凤冉说出口,他赶紧解释,“虽说属下还未娶亲,但家中老父已给属下定过娃娃亲,就在老家,是属下一直不得 空回乡履行承诺而已。若说到婚配良缘,属下觉得左中郎人品刚正不阿,跟二小姐倒是合适。” 曹晏不讲义气地将好友抛了出来,硬塞给凤冉。 说到中郎左志杰,凤冉也是欣赏的,前些时候多亏了他来传话,才发现了唐诗宛这条线索,只不过凤冉派出去查探之 人还没有回信。 凤冉这厢心念念地替妹妹找夫婿,而另外一边,凤潇潇却早已投靠了晋王御逸尘。 上一次凤潇潇被藏在冷宫之中,根本就是她与御逸尘合谋,为了控制凤冉而出演的苦肉计。 凤潇潇用自己的智慧,赢得了御逸尘的一丝青睐,也是她主动争取到了站在他身边的机会。御逸尘将她放回凤冉身 边,要么将凤冉收归己用,要么就像现在这般由亲妹妹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在凤潇潇跟御逸尘示好之前,御逸尘早就看穿了她爱慕虚荣的本质,将她拿捏在手。 凤潇潇当初对炎千释虽有好感,却并没有主动表示,虽曾在炎千释遇刺时帮过他,但转头就以此要挟他。炎千释不是 那般容易受控制的男人,很快她便对炎千释没了兴趣,转而想入宫为妃。既然眼下有未来帝君,更年轻的人选,她又何必 执着去嫁给一个老得可以当自己爹的男人呢。 她跟御逸尘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交易,而不是纯粹的感情。 凤潇潇的这种性格虽然可悲,但也很可怜。 她做为次女出生在凤家,这样名门大家之中,从小却鲜少受到长辈的关注。父亲眼里只有哥哥,母亲常提到的也是哥 哥。她从小就听着哥哥如何聪明,哥哥又做了这个,又做了那个,哥哥入仕途之后更是平步青云,为凤家光宗耀祖。 而她做为女子,唯一得到的要求便是日后嫁个好人家过好相夫教子的日子就好。 她虽是跟御逸尘串通好了,自愿被关在冷宫里,那几日确实也过得凄惨,还被人真的下了药,昏睡不醒。 等她被接回家之后,母亲不仅没有多的关切之语,反而是埋怨她又给哥哥添了麻烦,要不是她非要入宫参加什么宴 会,怎么会惹得这种事端。 凤潇潇不想再被凤家束缚,她要飞上枝头,真正做一只骄傲的凤凰,不用活在谁的阴影之下,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御 逸尘能给她最想要的,所以她义无反顾地投靠了他,哪怕是出卖哥哥,出卖凤家。 那日她看到炎千释拜访凤冉,马上一转头就汇报给御逸尘。 御逸尘立马增派了人手,监视凤冉,同时也顺着凤潇潇的线索,去打听炎千释那马车的行踪,甚至出城去搜索,只是 最后都无果而回。 炎千释的防备工作做得是极好。 皇宫之中,宝华法殿门口。 公主御暖儿被道童拦在外面,柳眉一竖,“师父不可能连我也不见,你给我让开!” 道童皱着脸,好言相劝,“师祖确实交代了,他在闭关,任何人都不见。”御暖儿也不多废话,示意身后的两个宫女 过来一边一个,就把门口的道童给架走了。 她才刚进殿内,就感觉到自己陷入一团看不见的泥浆之中似的,双腿沉重得迈不起步子来。 她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自己身子出了问题。 正在她俯下身子去掐一掐自己的腿时,听见旁边师父的声音,“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这段时间为师要闭关,无 暇会客吗?” 听到师父说话,她立刻什么都忘记了,抬起头来,欢欢喜喜地投怀送抱,“人家知道,但是人家就是想来看师父一 眼,看一眼就满足了。” 尹子虚摇了摇头,“那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吗?再过十多天,你就要跟燕歌皇子完婚,搬去公主府了,该有个正 形。” 御暖儿闻言,整个脸都垮了下来,“好好的,干嘛要提这个,我才不嫁给那个哥舒仁显,反正他又不是真正的燕歌皇 子!” 尹子虚眉心一动,“注意你的言辞!” 妙书屋 第106章 情为何物 他倒不是怕哥舒仁显的事暴露之后,玉穹跟燕歌两国再起什么战祸,只是担心自己使用禁术的事曝光之后,会引来一 些麻烦。目前他还需要这个国师的身份,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御暖儿抿紧了嘴唇,贴在他身边,换了乖巧温柔的语气,“是,我会注意了。别生我气了,如果师父让我嫁他,那我 就嫁。不过我的心,还有我的人,永远都只属于师父……”说着,她踮起脚来,凑上前,亲吻着他的脸颊。 尹子虚的脸颊微凉,在御暖儿主动献吻之下,也不为所动。 御暖儿小心翼翼地勾着他的脖子,见他虽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拒绝,便愈发大胆地,慢慢吻向他的唇。原来跟喜欢的 人做这快乐事,是会上瘾。 若此时,尹子虚是一块冰,御暖儿便是熊熊烈焰,不消片刻,便能将这冰块融成热水。 尹子虚所练法门,守身多年,但并不代表他能真的断了欲念,他也是男人。男人的欲望,很多时候并不是受自己大脑 控制。 御暖儿一双手滑进他道袍的衣襟里面时,尹子虚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抱进内殿。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才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御暖儿笑得甜丝丝的,还一边低头整着自己的衣裙。 尹子虚拉开殿门,送她出去。御暖儿站在门口,还有些恋恋不舍,回头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尹子虚伸手帮她把 额前一缕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说道,“乖,快回去吧。” 御暖儿心里一动,忽然忆起当年母妃过世之后,没多久她被送到宝华法殿来拜师,初见尹子虚的那光景。 当时他的神情跟语气,说了些什么话,她虽然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似乎就是今天这个样子,让她觉得很温暖,很幸 福。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这么喜欢师父了,结果却绕了这么远的路,才看到自己的真心。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退出了大殿。 只要师父心里有我,这就够了。她跟自己重复着,也不敢再奢求更多。 等送走了御暖儿,尹子虚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自上一次跟那堕仙有了一次奇妙体验之后,他的功力不仅全部恢 复,而且比往日更盛。他虽确定肯定是与堕仙的体质本身有关系,但也给了他启发。 在尹子虚本尊的记忆中,曾看过一本古籍中记载了一种阴阳合修秘术,乃是一男一女两个灵修者,以欢好过程为修炼 途径,相互配合,提升灵力,达到更超然的境界。但前提是需要双方心意相通,互相爱慕,真心以对。 这几日,那堕仙清醒之后,他才发现之前御逸尘为了控制她,给她服下了不少成瘾的丹药,效力不是一般的强。导致 她精神都有些崩溃,神智几乎有些痴傻,不仅口不能言,而且即使清醒过来,也似乎听不懂人话。 只不过她对自己的道袍十分执着,每次自己进密室看她时,她都咿咿呀呀地抱着自己,像个无助的婴儿看到母亲一 样。那眷恋之情,不予言表,只能让尹子虚猜测,曾经有一个道家人是她很重要的人。 或许这便可以解释,那一次的体验,他是因为误将对方当做银月,真心爱慕,而她也是将自己当成了心目中那个人。 可惜她彻底复活,清醒之后,身体不再散发出那种幽异奇香,露出真正容貌来。尹子虚看到的不再是银月的脸,而是 一个轮廓五官都十分清秀,又不失俏丽的脸蛋。虽然也算是漂亮,但确实不是银月,于尹子虚而言,不无遗憾。 他猜测,她的那种香味只在濒死状态散发出来,是一种自保的机制。虽然他做过几次试验,普通的伤口在她身上很快 就能恢复,测试出来她的身体是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是他也不敢保证下了狠手之后,她的身体能停留在濒死状态而不是 真的死亡。 如果用布遮住她的眼睛,只看下半张脸,倒是有几分银月当年的感觉,小巧高挺的鼻梁,跟尖尖的下巴,还有那张无 比诱惑的玫瑰红唇。 因为得不到真正想要的那个人,而沉迷在一个幻觉里。他自嘲地笑着,而怀里的女子虽身为仙族,却流落人间,被凡 人如玩物一般折腾,比起自己更是可怜。 他怜悯自己,亦怜悯她。 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她有些着急地跟着起来,伸手抓着他的袖子,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很紧张,不想让他离 开。他回身过来,轻抚着她的脸颊,“月儿,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月……儿……”她像是费了很大力气,喃喃地重复着。 眼看就快八月十五了。 御无涯计划着赶在中秋节之前回到皇都,还能陪母妃一起过中秋。不过今年的中秋,他又有了新的牵挂。 这一路急行军,云孟辞都是住在单独的帐篷里。上次夜里,她帐篷里钻进一条蛇,把她吓哭了。为了保护她,御无涯 干脆夜晚就守在她帐篷外面,随便坐在那儿,实在困了就抱着把剑,眯一小会儿就够了。 白天行军骑马,反正跟着大队一起走,哪怕他在马背上打盹,也不怕走丢。 他已经守了许多天,都不曾让云孟辞发现。 这天夜里,御无涯已经开始有点打盹,忽然听见一声尖叫,把他从半睡半醒的状态惊醒。回身撩开营帐,借着月光, 找到云孟辞的身影,“怎么了?出什么事?有蛇吗?” 云孟辞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是,好像是……老鼠。” 御无涯在帐篷里环绕了一圈,这里敲敲,那里拍拍,想要吓走老鼠。云孟辞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又觉得不怕了。 “无涯,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云孟辞的声音在黑暗里,如泉水一般潺潺动人。 御无涯停下手中的动作,干笑了两声,“老鼠可能已经跑了。我正好在附近巡逻,听到你叫,就过来了。” 他的借口被云孟辞一眼就看穿了,夜里巡逻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么凑巧,而且他还是堂堂主帅,怎么会在听见自己一 声尖叫,就立刻来到自己帐篷里。 不过云孟辞却不点破,只是轻轻一笑,“谢谢,有你在,我便不怕了。” 想她一介千金大小姐,虽然之前也跟父辈们亲自跑过生意场,走南闯北,但他们出行,都带有仆从,住的都是大客 栈,哪里像这种急行军,在荒郊野外直接幕天席地凑合着过夜。 她能有个帐篷已经算是贵宾的待遇了。 之前大军路过献州时,刚好是秋征的时候,今夏大旱,不少地方粮食都颗粒无收。地方官不仅不把朝廷拨下来的赈灾 粮食发放给百姓,还要提高秋征的比例,惹得民怨四起。 正好大军过路,官府就借军队之名四处镇压,才逼反了一群农民,联合其它两州受灾农户,拿起锄头铁铲就要反了。 这本来也是御逸尘的计划,让御无涯在回程中故意经过这三州,又有人故意在两边都挑拨生事,造成大军跟暴民的冲 突。若御无涯不过脑子,真的用军队去镇压百姓,那他就会背负上恶名,就算有战功又能如何。等事情传到皇都朝堂之 上,大有言官会笔诛口伐他,骂他这亲王不懂民间疾苦,不懂体恤百姓。 御无涯自然不是无脑之辈,而且关键是云孟辞与他同行。 云孟辞直接以云家大小姐的身份,让云坊在这三州的作坊接收了一批愿意去干活的人,只要有口饭吃,能自食其力有 钱赚,谁还会去造劳什子反。同时她还出钱专门从穹南请来水木工程的大师来监督兴修水库,以彻底解决旱涝的问题,让 那些“暴民”也能安心回到自己的土地,再也不用担心天气影响收成了。 要不是云孟辞见多识广,一眼看出症结所在,替御无涯解决了后顾之忧,否则即使以他怀柔之心,也无法尽数平息百 姓之怨。 他们虽在这里滞留的时日有些长,但御无涯跟云孟辞的关系却是在无形之中,突飞猛进。 离皇都还有四十多里的时候,云孟昭先快马加鞭回云坊去报信。 而云孟辞则是坐着马车,随御无涯一起跟大军随后回城。又到日落时分,御无涯心疼云孟辞连日来都是露宿在外,建 议再多赶赶路,一夜疾行,天亮时差不多就能到皇都了。 云孟辞听他这么说,脸色却隐隐有些担忧似的,“大军赶路这么久,也是该休息休息了,反正皇都就在眼前,我们也 不急着这一时半刻的。” 御无涯想了想,便同意了,便下令大军找合适地方扎营休息一夜,天明再赶路。 其实云孟辞的心思很简单,回到皇都之后,她恐怕就没有这么方便出门,不能像现在这样跟他朝夕相对。她只想再多 点时间,跟他多待在一起而已,也算是一点小小的私心罢了。 “陪我去走走,可好?”云孟辞在马车上坐了一天,也需要活动活动筋骨。 御无涯义不容辞跟着她,沿着一条几乎看不太出来的小路走到了林子深处。他们俩就这么并行着,一路上御无涯用剑 柄替她挡开伸到眼前来的树枝。虽然两人都未说话,但这种相随相伴的默契,甜蜜不言而喻。 云孟辞虽然喜爱花花草草,但是她特别怕蛇虫鼠蚁,若是她自己一个人,打死也不会在黄昏时分在林子里这样散步, 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身边跟着一个他。 只不过她走着走着,忽然敏感地察觉到有一个什么东西飞到自己的肩头,吓得她身子都禁不住僵住了,扭头过来颤巍 巍地问御无涯,“你……你帮我看看,我肩膀上是不是有个虫子?” 御无涯转头一看,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正好落在云孟辞的肩上,还发着淡淡萤绿色的光芒,像一盏小灯笼似的。他 抬起手来,准备安抚云孟辞,“别怕,一只小虫而已。不会咬人。” 妙书屋 第107章 远虑近忧 云孟辞一听他说“咬人”,根本就不顾他整句话到底说了什么,哆哆嗦嗦地忍不住连连后退了几步。 御无涯看她真的是很怕,也担心她被树根绊倒了,追上几步,伸手要去拉她。 他们俩偏离了小路,不知不觉到了另外一处地方。原来在树荫树木的遮挡之后,这里还有一片湖泊。在夕阳的余晖照 耀之下,整个湖泊都变成金色,波光粼粼,无风却也轻轻荡漾。 面对这美景,他二人都看呆了。 因为突然闯进了两个人,湖边呼啦啦飞起了一大群的萤火虫,像无数个小星星一样一起徐徐升起。 御无涯轻轻凑到云孟辞边上,说道:“瞧,方才落在你肩上的就是这种小虫子,是不是一点都不可怕?” 云孟辞点了点头,眼前所见,怕是最出色的画师也不能描绘其美丽之二三。她感慨自然风光与生命的瑰丽,忍不住想 跟身边的他分享心中喜悦,扭头望着他时,看见他眼眸里映着星光一般璀璨而明亮。 这个时候,任何声音都是对这画面的破坏似的,她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而御无涯回望着云孟辞,心里无限懊悔,怎么早几年自己没瞧出这姑娘的好。要是他能早懂事几年,现在自己儿子都 会骑马了。 他一把将云孟辞搂进怀里,放肆而霸道地吻着她。云孟辞在他怀里轻微颤抖了一下,带着几分娇羞地回应着他。 虫鸣鸟叫为乐,流光飞萤伴舞,湖畔夜风轻徐,所谓情到深处,你侬我侬,便再也化不开了。 *** 凤冉那边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把唐诗宛追了回来,她果然是躲在燕歌使团的队伍里,准备一起到燕歌去。 安平似乎认识燕歌使团里的某位大官,所以拜托了那位仁兄,带唐诗宛“偷渡”。虽然是费了一番功夫,但好歹也是 抓了回来,多了一个人证。 而另外一边,炎千释追寻炎右安的踪迹,一路东行,仍无所发现。 离皇都千里之外,某处荒山野岭的一个天然山洞中,炎右安终于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面,刚想起 身,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确切地说,他的整个下半身都没有了知觉。 他伸手去摸,摸到自己的双腿,又湿又冷,怎么捶打也没有一点感觉。 他努力回想着昏迷之前发生的事,那时,他跟属下去休息地的四周勘察地形,了解环境,忽然听到一声野兽的咆哮, 正是休息地那边传过来的。 他拔出长剑就飞奔回去,却看到一只半人半兽的怪物,正在攻击护卫。 而母亲、真娘还有安平都不见了。 他发狂了一般冲上去,与那怪物交手时,一剑将它头上的一只犄角砍了下来,似乎激怒了它。让它抛开其他人,直直 冲着自己而来,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是将自己一口吞了下去。 或者只是自己失去意识前的幻觉,他有些分辨不清。 “公子,你醒了?”真娘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炎右安几乎不敢相信,他循声望去,但洞中光线昏暗,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影,“真娘,是你吗?你没事吧?有没 有受伤?其他人呢?” 真娘慢慢走近,她的脸用布包了一半,似乎受了伤。 “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只看到你,其他人……可能已经……” 炎右安急切地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这简单的动作根本无法实现,“真娘,你受伤了?伤到哪里?让我看看。” 真娘跪坐在他的边上,故意别开受伤的那半边脸,不让他看到,“公子不要乱动,你伤得很严重。我这点伤只不过是 皮外小伤,不要紧的。” 炎右安伸手捉住她的手,“是你把我搬到这山洞中的吗?辛苦你了。我们在这里多久了?算日子,我二弟应该回来 了,想办法跟他联系,我们一定都会没事的。” 不知道他是在安慰真娘,还是安慰自己,“母亲年纪大了,在荒山野外久了可受不住,我们得快点去找她,万一她也 受伤,那……” “公子!”真娘不忍心地打断他,“他们都已经……” “不会的,肯定只是走散了。你别多想,我们会找到其他人的。”炎右安努力做出一个微笑,但在真娘看来,那笑容 几分凄凉。 真娘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炎右安还想再说些安慰她的话,忽然觉得腰部有些痒,好像有虫子在身上蠕动一般的感觉。他脸色微微一变,低头往 自己身上看时,真娘在边上赶紧开口,“公子该换药了,我替你先换药,来,你躺好。” “我身上好像有虫子爬上来了。”炎右安倒不是怕,只是觉得这种感觉有些难忍。 真娘扶着他的头摆正,安慰道,“可能是伤口处发麻,产生的错觉。这里我已经撒过驱虫的药粉,不必担心,不会有 虫子的。” 听她如此解释,炎右安便不多说了,省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好像还怕些虫子似的。只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 心头,久久不能散去。而等到真娘替他涂上草药之后,那种痒麻的触感又真的消失了。 原来当真是自己错觉。奇怪的是,真娘替自己上药之后,他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每次醒来,炎右安看到真娘,跟她说几句话,或者被她喂着吃了一点山果,或者草药,不一会儿 就昏睡过去。 再醒来,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受伤之后嗜睡,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但真娘确实是真娘,他不想怀疑她。 直到一日,真娘匆匆忙忙地拖着一个木枝跟树藤编织缠绕的担架过来,说是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要带他离开。炎右 安以为是御逸尘的人追来了,真娘也说不清楚,只是重复着说很危险,要赶紧离开。 “不必管我,你自己先逃吧。记得联系我二弟,他一定会救你的。”炎右安坚持不拖累真娘。 可真娘也不愿意丢下他,自己一个人走。 两人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真娘带着哭腔求他,“如果你不走,我一个人独活还有什么意思?难道公子不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吗?” 炎右安伸手努力抚上她的脸颊,“别哭,我当然知道。正是如此,才不愿意让你这么好的姑娘为我一个废人浪费你的 大好年华。如今朝堂风云骤变,炎家式微,我只知也许不能给你一个幸福完满的家,还要连累你跟我一起裹着被人追杀的 日子,我于心不忍。真娘,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真的不能再拖累你了。” 他忍着心痛说着绝情的话,想赶她先走,可真娘根本不舍得离开他。 “当初是你救了我,这辈子我只认定你,不管你伤得有多重,我都会治好你的。”真娘说着,不顾炎右安的坚持,就 要把他搬到担架上,拖着他走。 炎右安堂堂七尺男儿,到头来,不能走不能动,只能靠着心爱的女人如此狼狈,如此艰辛地为自己续命。他别过脸 去,抹掉眼泪,不再多说什么,他怕自己一开口,只是徒惹两个人都伤心。 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洞口突然传来声音,还有火把的光,逐渐跳跃着移动前行。 “大哥!我是千释,你在这里吗?”炎千释高声喊道,他追寻着炎右安微弱的灵力找到这里。而且他入洞之后,同时 也感觉到一股不弱的妖力,盘旋在附近。 炎右安来不及听见炎千释的声音,就被一阵白雾罩住了。 真娘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分开我们的。” 洞口进来的人,以木常跟炎千释打头,其余人尾随其后。而炎千释忽然察觉到有东西扑面而来,警惕地提醒着大家小 心。 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从洞里冲了出来,其力量之强,让他们感觉到整个山体都在震动似得。就连炎千释都被它这样猛 地突围,打个措手不及,撞翻到一边。后面的人更是人仰马翻地倒了一地。 “你们跟我来!”炎千释带着人追了出去,看了一眼木平,木平会意地点点头,跟木常继续进洞去搜寻。 刚才出来的只是怪物,炎右安的灵力还残留在洞内,所以才让木平进去搜。炎千释怀疑大哥应该是受了重伤,所以灵 力才变得这么弱。 前头那怪物看到一大半的人都退出洞口来追自己,但是还有两人继续向洞里走去。 它忽然调转方向,又朝洞口奔来,这妖物似乎也受了伤,情急之下提升了妖力,直接化作了本体,四蹄落地,变成一 只庞然大物,似虎又似豹,身上罩着一阵盔甲的鳞甲闪着幽绿的光泽,而头顶上左右各一支犄角,正中间有一支断角。 这便是传说中的妖物,南兽。 它似乎不想让人靠近洞里,炎千释带人将它围住。十几把长剑对住它,且这些都是身手不凡的灵修者,武功皆不低。 尤其是炎千释,双目冷冷瞪着它,仿佛一眼能看穿它似的,一股无形压强,让这南兽竟在原地不敢动弹,像是愣住了一 样。 但它的蹄子几分焦急地在地上刨着土,终于还是发动了进攻。 它身上的盔甲异常坚硬,即使是灵修者,普通的攻击根本伤不到它。而且身形虽然庞大,却灵活无比,前爪加长尾, 皆可做武器。炎千释还未出手,看它居然能轻松对付自己的十多个手下,实力果然不一般。 正在他们斗得难解难分之时,木平跟木常抬着受伤的炎右安从洞里出来了。 “少主!人找到了!” 木平高声一喊,炎千释看到南兽也似乎有些分神。这一分神让背后的护卫有机可乘,一刀砍进了南兽肩胛骨的位置, 那里刚好是背甲与头甲分离的地方,有个空隙。一刀见血,妖兽吃痛,嚎叫了一声,震响云霄。 炎千释退出包围圈,让余下的人将其活捉,然后赶紧过去检查炎右安的伤势。 妙书屋 第108章 还以血债 木平跟木常小心翼翼地把担架放了下来,木平脸色十分难看,就连木常一向胆大,也寒着脸,话都说不出来了。 “伤得很重吗?”炎千释皱紧了眉头。 木平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属下从未见过这种伤。这……这本来是活不了的……” 他没有再多说下去了,炎千释蹲下身子,掀开炎右安的衣服,他的身体自腰部断裂成了两节,似乎是被撕裂的,但眼 下被一圈无数条红色细丝连接在一起,而那些丝线看起来像是活物一般还在不停地蠕动,分裂,交织。 “这是什么?”连炎千释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木平叹了口气,“若是没有这些看似细虫子一般的东西,大公子怕是早已断气了,属下能从这东西上感觉到一些妖 力,来自于……”他说着,抬头望了一眼被众人用铁链制服的南兽。 炎千释此刻懒得追究那妖物,只是追问木平,该如何救人。 木平一脸的愁苦,炎右安受的本来就是致命伤,他虽为药师,但却无起死回生的能力,只是通过伤口的情况推断出那 只南兽用自己的一些疗伤方法,替炎右安续命。他现在也不敢插手,人类的灵力本来与妖物就不同。 听完木平的解释,炎千释问道,“若是我以灵力渡给大哥,会否对他的伤势有帮助?” 木平知道自家主子的能力,但是这类情况他从未遇过,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有效果。 “既然他已经伤成这样,不试一试,难道让他等死吗?”炎千释有些着急了。虽然这大哥跟自己实则并无血缘,但他 待自己确实像亲兄弟一样。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大哥死在自己眼前。 正当炎千释准备运起灵力时,铁链之下的南兽渐渐化作人形,变做一个女子,这画面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住手!”她高声叫道。 炎千释回头一看,那女子虽然只有半张脸,看起来十分骇人,但依稀是他认识的轮廓。 “你是真娘?” 真娘从铁链下面走出来,没有炎千释的命令,周围众人也无人拦她,由得她走到炎右安身边。 “你们不能动他,否则我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说着,真娘跪坐在炎右安身边,从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血肉,放在 指尖,运用妖力做法,等血肉在手上化成红光时再慢慢放到他的伤口上。 “真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炎千释看到南兽竟然是真娘,虽然有些意外,但他更想知道真相。 真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昏睡的炎右安,才讲诉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那一日,他们在林中休憩。炎右安带了人四处探查环境,她则陪着炎老妇人,顺便看着犯人安平。她去给她们准备食 物,回来之后,安平突然就拿出一个法器袭击自己。 真娘被法器打中之后,受了伤,神智模糊之下,显出了妖身。 不过她依然记得是自己吃掉了炎老夫人,打死了周围的护卫,而炎右安赶过来的时候,不认得她,打斗之间,砍掉了 她的一支角。让她失去了常性,彻底疯狂。 等她清醒之后,发现炎右安被自己咬断了身体,奄奄一息。 她消耗了自己的妖力替他保住了性命,这些日子一直在用自己的血肉来引,一般缓慢地渡自己的妖力到他身上,一边 替他续命。 真娘面色平静地讲诉完这一切时,看着炎千释,“二公子,老夫人是我所杀,你要替母亲报仇,我绝无怨言,等我把 所有的妖力传给公子之后,任凭你处置。” 木平蠕蠕嘴唇,想说什么,但当着炎千释的面,只好忍住了。做为一只妖兽,她要将自己全部妖力都给了炎右安,那 不等于是以命换命吗? 炎千释听完整个过程之后,面色凝重,“为何安平会有法器?为何她会突然袭击你?那现在安平人在何处,是生是 死?” 真娘像是陷入回忆,但片刻之后,她望向炎千释,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在我化出真身之前就已经 趁乱逃走了。”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问题也让我十分疑惑,曾怀疑过我们的随从里有细作。但是若能看破我的身份,有这种 能力完全可以直接对付我们,何必还要隐藏在随从之中,我想不明白。” 炎千释对这一点也抱有几分怀疑,“这样吧,你同我们一起回去。大哥的伤,我们一起来治,不必要你消耗全部妖 力,赔上性命。” 真娘苦笑了一下,“谢谢二公子体谅,可这本来就是我造下的孽。之前我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公子他身体太弱,我 怕他不能承受,万一我死了,他还没好,在这荒郊野外,他一个人,我放心不下。现在你们来了,我可以安心了。” 说着,她调整了一下跪姿,拜在炎千释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还请二公子替我好好照顾他。至于事实的真相,我 一直没有勇气告诉公子。他那么孝顺的一个人,如果知道老夫人为我所害,一定会很痛苦。若是有必要,请二公子在合适 的时候告诉他,就说是我害了老夫人,心里有愧才远走。我宁愿让他恨着我,也不愿让他为我牵挂。” 她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周围的人,虽然都是汉子,但看到这种场景,连一只妖都如此有情有义,都忍不住动容。 尤其是木平,他是最能体会这种心情的,眼眶也有些红了,别过脸去,不再看这边。 炎千释伸手去扶真娘,“你不要冲动,我可以分一半灵力给你,助你恢复。你不必消耗自己全部妖力啊!” 真娘轻轻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二公子,我知道你并非凡人,也知道你灵力高强,但我用的法术是逆天之术,会 反噬到自己身上。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是我的孽缘,该我来承受,不能再拖累其他人了。” 她说着,将手按在炎右安的身上,然后整个人就像着了火一样,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光芒。 炎千释知道她是催动了自己的妖魄,将所有的妖力逼了出来,就是以类似自燃的方式,释放出所有的能量。而这种能 量再加上她之前种在炎右安身上的血肉,不出意外,养个一年半载,炎右安就能恢复如常了。 他虽然很想出手,但正如真娘所说,他们俩修的是不同道,他若强行使用灵力,也许只会适得其反。 真娘起初一直忍耐着,但后来蚀骨焚身的痛,让她有些忍不住,表情也变得十分痛苦。周围的人,不少都转过身子 去,实在是看不下去。 炎千释面色虽如常,但他的双眸里充着血丝跟无尽的恨意。这一切都是拜御逸尘所赐,冤有头债有主,他一定会让御 逸尘得到教训。 真娘的身形渐渐变得有些虚,光芒的亮度越来越弱。 她的妖力快全部耗尽了,在最后弥留之际,她俯下身子贴在炎右安的脸颊边上,轻声道:“公子,保重了。”说完这 句话,真娘最后的一丝妖力化作一团金色的光晕飞入炎右安的身体里。 而她自己便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了,一点痕迹都不留。 木平背着身子,双肩十分不争气地颤抖着。 半日之后,炎右安再次醒来之后,已经躺在炎千释临时落脚的山庄里了。他腰上的伤已经结成了一圈难看的疤痕,双 腿虽然依然毫无知觉,但却有温度,不再是冰冷的。 炎千释吩咐木平好好替大哥调养身子,务必让他重新站起来。 “千释,你找到我时,可见到过真娘?”炎右安最关心的还是真娘。 炎千释眉心一动,往常撒个小谎这种事他眼睛眨都不眨就能说出口来,可今日却不知怎样,嘴角僵硬,不自然地笑了 一笑,“是木平他们找到你的,你问问他吧。” 炎千释转身出身,拍了拍木平的肩膀。 木平沉重地叹了口气,几分无奈地接过这重任,开始跟炎右安胡扯了起来。 傍晚,他们用晚膳的时候,炎千释跟唐浮一起送了晚饭到炎右安的房中。炎右安对于长着“哥舒芸儿”脸的唐浮倒没 有多少意外,他还沉浸在对真娘的思念中。 木平跟他说,真娘走了,说是回自己故乡去了,因为她没有照顾好老夫人,害死了老夫人,觉得对不起炎右安。这么 漏洞百出的谎话,炎右安听了也没有过多质疑,只是很淡然地接受了。 炎千释劝大哥不要再想了,吃些东西,养好身体要紧。 炎右安轻轻一笑,说道,“不知怎地,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初见真娘的情形,一切那般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快 醒来的时候,还梦见了一只蝴蝶,它就停在我的指尖。不知怎地,我觉得那蝴蝶似曾相似,很是亲切,它在我手上只停留 了片刻,便翩然飞走了。它飞走的时候,我心里有一块东西像被它一起带走了一样,揪得生疼……” 他说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他伸手抹掉眼泪,又哈哈笑了两声,“在你们面前失态了。别介意,许是睡得太久,人也糊涂了。” 唐浮从炎千释那里已经得知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她虽然也很同情真娘,但眼下她也只能忍住情绪,跟炎千释一起在炎 右安面前做戏,劝他不要想太多,尽量吃些东西,多少也要吃一点,帮助伤势恢复。 从炎右安房里退出来的时候,唐浮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靠在炎千释胸前为这一对苦命鸳鸯伤心。 炎千释也不知道如何劝唐浮,他的心何尝不痛,到底是谁潜伏在炎家,一直利用他们,将安平救走,却害得炎家家破 人亡。这个答案昭然若揭。 他已经联络到御无涯,知道他们的队伍马上就回皇都了。 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就是直捣御逸尘的老巢,也许御逸尘一直在等着他们,也许早已布下陷阱。但这一次,炎千释不 想再避了。 妙书屋 第109章 生别离 八月十四,御无涯的征南大军班师回朝,还在城门口就被礼部大臣携另外两个小吏拦住,宣了圣旨,一番表彰,然后 命他速速入宫谢恩。 御无涯一路进了宫城,又直上太和殿,却在太和殿门口被大太监领着去了乾清宫,说是皇上最近病中卧床,所以请他 移步到皇上寝宫去见驾。 到了乾清宫门口,御无涯身后的两个副将,还有几个随从全都被拦了下来,只让他一个人进去。 这谢恩谢得也太古怪了些,但御无涯对着手下人点头示意,让他们在此处等着便是。周围廊庑之下站了两排带刀的御 林军,虎视眈眈。 御无涯大步进了殿中,穿过外殿的珠帘,进了内殿。 内殿中里面一股浓郁的香料味道,熏得他差点没透过气来,龙床之上明黄帷幔放下来,隐约有个人影靠坐在床头。他 上前行了礼,先按君臣之仪禀奏了军报,又行父子之礼问候了父皇。 但等他说完,床上一直未有回音。 “父皇?”他迟疑着又叫了一声,仍无回音。 难道父皇靠在床头又睡着了?他起身,几步走到床边,掀起帷幔,却看到骇人的一幕。 御靳枫已变成一具干尸,只剩下空皮囊,虽然附近放满了各种香料,但离近了,仍能闻到一股直冲脑门的尸体恶臭。 这死状,分明已经离世许久。 虽然炎千释一早提醒他,皇城中有变,让他早做打算,他也没想到二皇兄居然能做得这么绝。 他走的时候,父皇还健健康康,毫无病征,等他回来之时,已成一具臭尸。堂堂玉穹皇帝,何曾想到自己落得这等下 场。 忽然御无涯心下一沉,不由得担心起母妃的安危。 他转身刚要冲出殿去,却被闯进殿来的御林军剑拔弩张地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御无涯质问道。 皇甫剑从剑阵里走出来,喝道,“大胆端王,谋害皇上,意图谋反,如此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御无涯冷笑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上殿前,佩剑已被人收走,皇甫剑此来是算准了他手无寸铁,带人埋伏,便是一个下马威,认定了必将手到擒来。 可御无涯早有准备,在双手的护臂中藏了一对分水刺,轻松应敌。 他的招式刚猛,将一对分水刺舞得如一对游龙一般,进可分筋断骨,退可挡刀枪剑戟。 不出三十招,这殿上几十名御林军都不是他的对手,纷纷败下阵来。 皇甫剑看到自己手下被击败,也不着急,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御无涯提着双刺,问道,“你还有什么招式,一并使出 来吧。” 皇甫剑示意让他回头看看,御无涯以为是诱敌之策,刚准备嘲笑,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唤道,“无涯我儿,你终于 回来了。” 御无涯听到兰妃的声音,不顾是否是陷阱,回头望去,看到大殿之上的屏风后面,御逸尘挟持着自己母妃走了出来。 御逸尘假惺惺地说道,“兰妃,如今你宝贝儿子也看到了,该守诺言说出镇国玉玺的下落了吧。” 御无涯望见自己母妃,脸上都有伤害,嘴角还有血丝,衣裙看起来也有些污脏,就知道这些日子定是受尽了折磨,他 瞪着御逸尘,“你放开我母妃!是男人,你下来跟我单打独斗,不要伤及无辜!” 御逸尘冷笑着,却没有应他,继续对兰贵妃说道,“兰妃娘娘,本王的耐性是很有限的,我看你也快要步父皇的后尘 了吧。还是想拉着你的宝贝儿子一同上路。” 兰妃望了一眼御无涯,含泪说道:“无涯,记得替你父皇还有母妃报仇,否则我们沉尸香湖底也死不瞑目。”说完这 一句话,她猛地撞向御逸尘手中的匕首。 连御逸尘都没想到,看来柔弱的兰妃居然捱过各种审讯,非要撑着见自己儿子一面,竟然自裁在他面前。真是个蠢女 人,不想拖累儿子吗? 既然她到死都不肯说出镇国玉玺的下落,那也罢,反正以后他登基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实在找不到,就找能工 巧匠做个假的应付应付。 御逸尘一把将兰妃还温热的尸身推倒,任由她沿着阶梯滚到了殿中的地板上。 御无涯上前几步,奔过去,抱起母妃,恨得咬牙切齿。 皇甫剑得到御逸尘的授命之后,示意殿外埋伏的弓箭手准备,将御无涯就地正法。 眼看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大殿屋顶上瓦片被人踏破,炎千释单枪匹马率先赶到。他一身红衣,从天而降落到殿中, 仙人身姿一般,却有着阎罗的气势,只一柄银剑便大杀四方,将御无涯护得十分周全。 炎千释一边以一敌十,一边传密音给御无涯,让他从西宫门方向出宫,有人会在外面接应。 但御无涯整个人失神一般,抱着兰妃的尸身一动不动。 御逸尘见炎千释也来了,阴恻恻地笑道,“来得正好,把他们都给我拿下!生死勿论!” 皇甫剑十分狡猾地在侧边辅助进攻,见炎千释势如破竹一般将手下护卫一个一个砍翻,踢飞,他也不着急上阵,只是 让喽啰们先上,以人海战消耗炎千释的灵力。 乾清宫上空闪起一丝青色信号烟火。 尹子虚得了信号,便赶了过来,他等的大鱼终于来了。 尹子虚刚离开宝华法殿,唐浮便以哥舒芸儿的身份进去,那些道童认得燕歌公主,不敢拦她。唐浮按照海棠交的法 子,破了宝华法殿的结界。 凤冉麾下的一众妖灵才得以潜入宝华法殿内,齐齐将凤冉救了出来。 *** 时间回到数个时辰之前,唐浮跟炎千释还在山庄里等着御无涯回城的消息,却等来了海棠。 原来前一日凤冉离开兵部之后,还未回府在半路上就被人劫走了,随行的曹晏也被人重伤。府里的人也是等了一夜都 没见凤冉回来,天明之时才发现出了问题。 阿喜善于追踪,从兵部一路追到了宫里宝华法殿外,却被殿外的结界所伤,一双手都被烧烂了。 海棠她们没有了办法,才来向炎千释求助。 炎千释本已跟御无涯约好了,在他回城的日子里,暗中相助,但这个时候凤冉出事。他又不能不顾,于是跟唐浮商 量,兵分两路。本来唐浮做好准备自己出面去对付尹子虚,但没想到她带着人马才潜伏进宫里,刚在殿外准备着,就看尹 子虚飞身出去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 刚好趁此机会,只对付了两个小道童,就把凤冉给救了回来。 而炎千释那边却陷入了苦战。 他没有想到尹子虚的灵力居然如此之高,十招之内逼得他竟然用出了全力,而尹子虚却看似十分轻松,游刃有余。 炎千释无心恋战,再次催促着御无涯先撤。但是御无涯仍是陷在丧母之痛中无法自拔,丝毫没听见炎千释的密音似 的。炎千释干着急,只好坚持奋力对敌尹子虚。 唐浮送走海棠她们之后,戴好了面纱,去前殿助阵。 她从乾清宫殿屋脊之上的破瓦残洞里入到殿中,炎千释微微一愣,低声问她,“你怎么来了?”他原本计划让她救了 凤冉便先行离开,根本没有预她来此犯险。 唐浮手握匕首,靠到炎千释身边,“你带无涯先走,我垫后。” 炎千释皱紧了眉头,“你不是他的对手。” 唐浮望向尹子虚,尹子虚也认出了她,几分无奈停了手。唐浮回头对炎千释说道,“你带他先走,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飞身举着匕首,刺向尹子虚。 尹子虚没有拿任何兵器,单手运起灵力,就能架住她的攻击。 论武功高低,她现在绝对是打不过尹子虚的,但她却还在赌。 “蓝枫,你真的要助纣为虐吗?”唐浮的匕首被他掌中凝聚的灵力锁住,动弹不得,她抬眼望向他,轻声问道。 尹子虚望着她露在面纱外的那对星眸,“月儿,如果我不帮御逸尘,你会愿意跟我走吗?” 唐浮也是无奈,她跟他谈友情,他却偏偏要的是爱情。她松开匕首,以轻功纵身上了大梁,顺着来时的路到了屋顶, 她对尹子虚密音道,“追得上我,我便回答你。” 这话听得人恍如隔世,曾几何时在竞技的猎场中,少女银月笑盈盈地对少年蓝枫半开玩笑地说道:“追得上我,就算 你赢。”她身轻如燕,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尹子虚毫不犹豫地扔下炎千释,飞身跟着上了屋顶。 大殿之中,御逸尘眼睛都瞪圆了,急急喊道,“国师!国师!你去哪儿?” 炎千释虽然有些担心唐浮,但见她如此笃定,也不便再拖延,只要尹子虚不在,这殿中无论是谁都不再是他的对手。 他挑起长剑,直直刺向御逸尘,御逸尘惊得连连后退。 若是两两对峙,御逸尘勉强能跟炎千释拼上几招,但他对炎千释之前在天牢前面的作为心有余悸,所以尹子虚一走, 炎千释又剑指自己,才让他心虚地连兵器都忘记了。 要不是皇甫剑前来护驾,炎千释的那一剑恐怕就能伤到他了。 炎千释此举也并不是真的要他性命,只不过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回身趁机带着御无涯一起撤退。御无涯这才抱着 母妃的尸身,被炎千释抓着肩膀,带走了。 御逸尘气急败坏,明明布下了天罗地网,居然能叫他们一个两个地都从眼皮底下逃走了,大吼道,“你们这群蠢才!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这些酒囊饭袋,怎么还追得上炎千释他们,跑出殿来都已经看不到影子了。 唐浮的轻功不及尹子虚,但尹子虚像是故意让着她,由着她在前面跑,跃过一个又一个屋脊,出了宫墙,到了皇城的 后山上。 尹子虚察觉到她有些乏了,步子也慢了下来,便脚下暗自运劲,跟了上去,拦在她的面前。 唐浮不无意外,“你的功力似乎又增进了不少。” 妙书屋 第110章 全面沦陷 尹子虚望着她,这些日子,他确实变化很多,甚至此刻再看着她时,他的心情与从前都有些不同。自从在这个世界里 与她相认,他一心卑微地想要得到她的爱,想要跟她在一起,却一直被她拒绝,被她逃避。 他已经与自己想象中的月儿做尽所有快乐的事,然后呢,却仍是虚无。 眼前这个真实的月儿,心里永远不会有他。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他愿意,他一定可以得到她。 他微微笑着,上前一步,唐浮天生敏锐的洞察力忽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体不能动 弹,尹子虚又多走了一步,几乎要跟她贴在一起,鼻尖都要凑到她脸前。 “你……你想做什么?”唐浮努力让自己不露出慌乱的神态。 尹子虚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脖子,他知道自己稍微一用力,她柔弱的脖子就会断裂,当场毙命。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是不是?”他喃喃地问道。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你太执着了,你执着的是我不爱你,而不是你真的在意我这个人。” 尹子虚弯起嘴角来,“这有区别吗?你的眼里只看得到炎千释,如果我愿意,我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唐浮皱紧了眉头,“你疯了,真的疯了!” “是!”尹子虚提高了声音,手掌微微用力,窒息感让唐浮顿时发不出声音来,他看着她表情有些痛苦的样子,忽然 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他慢慢凑到她耳边,“我为了你而疯狂。” 话音刚落,他吻上了她的耳垂。 唐浮由衷地感到厌恶,她不知道为什么曾经的朋友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自己做过些什么,让他变得如此不堪。她努 力试着强行运起灵力,想要摆脱尹子虚的这种灵力束缚。 可这就好比一个力气弱小的人,被另外一个力气大的人紧紧攥在手掌中,越是挣扎,越是痛苦。 唐浮尝试之下,发现单靠自己,并不能挣脱其束缚。若是在前世,当她身处劣势之时,也从未灰心,放弃,仍在细心 观察,慎密分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让自己反转局面。 一瞬的迟疑,或是一招的失误,都有可能带来致命的结果。 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好吧,枫,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好吗?就像从前那样。”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装作十分镇定。 尹子虚拉远了距离,看着她的脸,伸手将她的面纱扯了下来,“好啊,你看,只要你愿意向前走一步,我敞开双手, 整个怀抱都送给你。” 果然,尹子虚解开了禁锢,唐浮又恢复了行动。 她松了口气,缓缓往后退了一小步,“其实我们没有必要闹得这么僵,对不对?想想以前,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不 是挺开心、挺刺激的吗?” 听她不断提及从前,尹子虚的表情才缓和了一些。 是啊,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虽然艰辛但却美好的回忆,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这世上谁能比呢?就算是炎千释,也没 办法理解,他跟她之间唯一的羁绊。 唐浮又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不管有什么误会,大家说清楚,不就行了吗。难道你恨我吗?” “不,我从来都不恨你。”尹子虚几分温柔地望着她。 即使前一瞬,他几乎想要亲手掐死她,但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恨过她。这种感情带着一些病态的执着,让他已经入了 魔。 “那你能答应我,不要再帮御逸尘助纣为虐了,好吗?”唐浮说得几分诚恳。 尹子虚微微一笑,“我们只是彼此利用,我并不是在帮他做事,很多事情只是交易而已。你应该理解的。” 唐浮叹了口气,“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根本就是在罔顾人命。你跟这种人做交易,不觉得肮脏吗?”说着说 着,唐浮难免有些激动。 尹子虚柔声劝道,“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还是念念不忘,一定要唐浮跟他在一起。唐浮知道,现在激怒他,对自己没有好处,但她又不可能委曲求全,为了 活命而欺骗他的感情,欺骗自己。 正在她踌躇着该如何回答尹子虚时,忽然听到一阵嘶嘶的低语声。 一条大蟒突然从唐浮背后抬头挺身而起,对着她吐着长长的蛇信子。尹子虚一把将唐浮拨到自己身后来,下意识地想 要保护她。可唐浮看到那条蛇时,意识到她是小青,心里倒没了惧意。 那蟒蛇迅捷地游走,快速将尹子虚缠了起来。 而这蛇只是小青的一个分身,她困住尹子虚后,便拉着唐浮便往山下跑去。 “不要回头,一直走!”小青如此嘱咐完,忽然表情显出痛苦,身形一顿,落在了后面。唐浮赶紧回头扶起她来,一 定是尹子虚挣脱了她的分身,才伤到了她。 唐浮的轻功虽然远不及尹子虚,但尹子虚被小青的毒牙咬了一口,没那么快追上来,倒给了她们机会逃走。 刚到山下,她们便遇到来接应的炎千释。炎千释一手各抓着一人,直接带她们瞬移回到了山庄里。 总算是全员成功撤退了,除了御无涯还沉浸在丧母之痛中,凤冉受了些皮肉伤,小青的一条腿断了,余下其他人并无 事。 炎千释看了唐浮一眼,说道,“替我多谢凤冉派人去支援你,我去看看无涯。” 唐浮点了点头,其实对于凤冉,她也隐隐约约察觉到对方对待她是有一些特别感觉,但凤冉一直没有亲口跟她说过什 么,她也不好直接去问他。而炎千释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反而才大度地让她去看看凤冉。 毕竟凤冉算起来也是因为跟他们交好,才被御逸尘视作敌人。 木平替小青疗伤,把给凤冉准备的伤药让唐浮送进去。 唐浮端着药,进了厢房里,凤冉的衣服刚脱到一半。两人四目相对,唐浮略微尴尬,刚想避开视线,但见他似乎是刚 上了药,准备穿衣服,但伤在锁骨,行动不是很方便。 她倒是大大方方地进来,把手上的药放到一边,替他把衣服穿好,披上外袍,扶着他坐上床边。 这些做完之后,她才转身去把药端过来,“你行动不便,这药,我来喂你吧。” 唐浮坐在他身边,刚喂了他一勺汤药之后,看到他脸色有些潮红,有些担心,很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 是还有些在发高热?脸怎么这么红?” 凤冉望着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不,我没事。”说着,他又轻叹了口气,“我真是羡慕炎千释。” 就算唐浮再傻,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可他偏偏就此打住,不再多说一句,像是不给唐浮任何回嘴的机会,也许是 他怕听到她的拒绝,才没有勇气跟她说清楚自己的感受。 唐浮只好继续装傻,一边喂他喝药,一边说道,“多谢你派小青去帮我。” “其实不是我派她去的,是她有些担心你,主动说要去看看,后山那里刚好她比较熟悉地形。”凤冉轻描淡写地说 着。 “是吗?”唐浮喃喃地反问了一句,倒让她有些意外了,她平时跟凤冉身边的这些妖灵并无多少交道,硬要算起来, 跟阿喜的互动才是最多。小青居然这么关心她,着实让她感动。 凤冉看了看她的表情,笑道:“她是谓我心忧,十分懂事。” 唐浮眉梢一挑,这才在心里对他稍微有一丢丢好感,可再一仔细分析,他其实并不算是老实人,只是以他的方式在不 断撩拨着自己,句句都是话里有话。 “我是有夫之妇,我们熟归熟,开玩笑也就罢了,但分寸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唐浮不想再让他多生什么误会出来, 变成第二个尹子虚。 凤冉苦笑着,“你这是第二次如此严肃地跟我划清界线。” 唐浮佯怒,“这不叫划清界线,这叫表明立场。我心有所属,也不想你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只是偶尔嘴坏,心还 是很善良的,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好姑娘。”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么一本正经的,却是用了一点老土的说辞,但希望凤冉能明白。 凤冉也跟着她一起笑,只不过笑容带着几分心酸跟无奈。 等唐浮伺候凤冉喝完药之后,从屋里退了出来,看到炎千释站在院子里,神色若有所思。她迎了上去,扶着他的胳 膊,“怎么了?没跟御无涯聊几句吗?” 炎千释勉强抿起嘴角,一言难尽似的。 唐浮故作轻松地挽着他的胳膊,另一手向空中一指,“你看,今夜月亮好亮,好白。” 炎千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确实如此,虽然离满月还差了一点,也能让人心情平静许多。他顺手揽住她的腰,飞身 上了屋脊,找了一处合适的位置,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两个人头靠着头,一起看月亮。 许久,炎千释才跟唐浮解释,刚才心情低落是因为御无涯的事。 他本来打算去劝解御无涯不要再消沉下去,却被御无涯质问,为什么兰妃被御逸尘擒做人质,他既不通知他,也不设 法营救。还质疑他,是否明明知道这一切,却故意不告诉自己。 炎千释差点想跟他吵起来,但意识到御无涯只是太伤心了,才将这些悲痛化作愤怒,随意找人发泄而已。 但他走出来之后,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故意忽视周围人,明明已经察觉到御逸尘的野心,却故意纵容他日渐做 大。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别人。 他竟然一时找不到答案,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唐浮抓着他的手,用力握在掌心里,“我认识的炎千释,绝对不是一个对身边人不管不顾的人。你是用情太深,才让 你在大难之前也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御无涯说的这些都是无心的,他不是跟你是好兄弟吗?应该是比我更了解你才对。 妙书屋 第111章 表明立场 只不过你们的性格也有相似之处,感情用事的时候,都会被冲昏头。” 说着,她补充道,“不许自责,他会明白你的。” 唐浮才是最清楚炎千释为什么没有顾及宫里发生的事,唐家出事,让他方寸大乱,连劫狱这种事他都能想也不想做出 来,根本不是平常的他了。 这是他的缺点,却也是他的优点。 世人只看到炎千释,他那张绝世美貌的容颜,而不知道他看似冷峻的表情之下藏着浩瀚如深海的感情。 炎千释搂着唐浮,微微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见他终于舒展了眉头,露出微笑,唐浮才松了口气。 她却听到他慢悠悠地说,“方才你去凤冉房里,跟他说的那些话,我在院子里不小心都听见了。”唐浮眉梢一 抬,“你偷听?”她还真以为他是大度,一点都不计较就让自己去给凤冉送药,结果居然还做出听墙角的事来。 唐浮故意做出蔑视的表情看着炎千释。 他干笑着,“是夫人讲话声音太响,声音撞进我耳朵里的。” 炎千释耍起无赖的模样,真是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吃醋咯?”唐浮反问道。 他立刻反驳,“谁说不会!只不过他到底也算是帮过我们,我才对他有少许容忍。”说话间,他将唐浮又稍微搂紧了 一些,“不过夫人,咱们能商量一下吗?以后出行,都戴着你那个面纱,怎么样?” 唐浮白了他一眼,“怎么了?你嫌我难看,给你丢人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怕招蜂引蝶,天天吃醋,我会怄出内伤。”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唐浮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这么说,你是嫌弃我以前的脸长得难看,现在顶着一张燕歌公主的脸,就怕我给 你招蜂引蝶了?” 炎千释抿了抿嘴唇,苦笑着落进自己挖的坑,“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只是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看你的样子。 你哭你笑你美你丑,都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沉,以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锁住唐浮了似的。 他伸手勾住唐浮的下巴,“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般霸气又霸道的占领宣言,让唐浮心跳的速度快了几拍,眼眸里闪烁着氤氲的光泽。她轻启朱唇,应道:“定不负 君。” 听了她的回应,炎千释禁不住弯了嘴角,甜蜜难掩浮上眉梢。他温柔地印在她的唇上,他的鼻尖轻轻磨蹭她的鼻翼, 二人气息微微急促而交织纠缠,如无形的网轻柔地将他们紧紧包裹在一起,密不可分,合二为一。 唐浮渐渐觉得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甚至她认为穿越岁月长空,历经千难万险,只不过是为了遇见珍惜她的人,深 爱着她的灵魂,与她相约不离不弃,唯爱绵长,已成盟誓,刻入骨血,此心不灭,此志不渝。 单是一个温柔的深吻,他已经能将她彻底点燃,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欢愉地笑着叫着闹着吵着,想与他更加亲近。许 久,炎千释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望着她绯红脸颊,轻声道,“秋夜凉,我们回屋去,可好?” 唐浮靠在他锁骨边,默然颔首同意了,又听他在自己耳边几分戏谑地说道,“回屋继续。” 闻言,她脸烫得更厉害了,埋在他脖颈边,不敢再抬起来。 *** 翌日,皇城午门前出了皇榜告示,震惊全城。 告示上说皇四子端王御无涯居功自傲,谋害先帝致死,罪大恶极,还称炎千释为其帮凶,并且号令天下英雄对其得而 诛之。同时兵部尚书凤冉也参与端王谋反,已被革职、抄家。 除了凤冉,朝中还有十多位曾经支持御无涯的大臣都被贬或是被罚。 御逸尘这招恶人先告状,引导舆论,混淆视听,就是想逼得御无涯无处容身,也为了方便他日后名正言顺地继承大 统。 宫城中国丧大事正在筹备着,御暖儿对父皇虽无多少感情,但毕竟是她亲生的父亲。 她甚至连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曾想过去大殿的灵堂亲自去看看,但是却被二哥的手下重重拦住。根据祖 例,祭奠之礼,只准大臣、皇子入内,而所有女眷只能在外面跪着。 她好不容易寻了机会,撞到五哥御子灏,想问个清楚,却不想看到五哥整个人瘦了一圈,胡渣唏嘘,颓废得简直像变 了一个人似的。 “皇兄,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不相信是四哥!”御暖儿抓着他,问道。 御子灏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目光麻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暖儿,你若是还想活下去,这种话千万不要再在人 前说了。” 说完,他转身回到殿内去了,御暖儿拉都拉不住他,看着他穿着一身麻衣孝服的背影,却无比凄楚。 “五哥怎么会变成这样?”御暖儿喃喃道。 她身后的宫女不忍心,小声提醒道,“公主这段日子太忙了,都不知道前朝的事,五殿下的亲娘舅魏大人跟苏大人、 郑大人他们几个前些日子本来准备告御状……”说着,那宫女又左右看了看,再压低了些声音,凑到御暖儿边上,继续 道,“状告晋王殿下的种种劣迹,还打算替护国大将军一家翻案,结果他们几位大人全部被斩首,头颅在午门前悬挂了三 天三夜呢。” 御暖儿瞪大了眼睛,赶紧退到边上,不可置信地追问道,“竟然有这种事?” 她这段时间确实太过于沉迷其它事情,才忽略了很多身边的人。 宫女了解自家公主的性子,本来从小也就是跟五殿下最亲近些,肯定不忍心他变成这样,才斗胆继续说道,“奴婢也 是听人说的,据说那件事,五殿下本来也是有份一同谋划的,但最后不知怎么,罪名却是被淑妃娘娘认了,被晋王殿下赐 了一条白绫,前几日才刚殁了。” 御暖儿半天说不出话,她母妃去世之后,先是在五哥的亲娘淑妃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才去了皇后那里。说来,当 初淑妃娘娘待自己也是极好的。 在她不经不觉的时候,后宫前朝里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最亲的五哥、还有四哥都怎么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退出灵堂,径自朝太和殿去了。她要去见一见二皇兄,亲口问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要做皇 帝的话,四哥五哥也不会跟他抢,炎哥哥就更不会了,为什么要把兄弟逼到这种地步。 跟在御暖儿身后的宫女吓得魂都要飞了,拼命阻拦,“公主,可不能去啊!公主请三思,就算是奴婢求求您了,不要 去啊!” 御暖儿被跪在脚边的宫女拖住了,她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确实,她再去问,又有什么意义。 二皇兄现在已经在筹备登基事宜,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了,正是如此,他才会要摒除一切可能会成为障碍,成为 负累的东西。如果自己对他而言,没有利用价值,恐怕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忽然她想起另外一个人,若是师父,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她改了方向,匆匆去了宝华法殿,一路上各宫各殿满眼的白色,看得她好闷,心里堵得慌,只想快点见到师父,好好 地跟他哭一场,在他的怀里跟他诉苦。他一定都会明白。 到了宝华法殿门口,有道童来拦她,说师父不在,去了前殿。 御暖儿眉头一皱,她明明是从前殿过来的,师父哪里在那儿,一定又是什么借口。她让宫女把道童按住,自己径自入 了殿,在殿内找了一圈,进了内殿,都没看到人。 她顺着之前来的路线,走到机关密室的门外面,却听到隐隐约约的一些声音,虽然极其细微,但离得越近,越清晰。 是一个女子的娇喘声,夹杂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她羞愤地打开机关,冲了进去。 眼前的画面,直冲脑门,像是有人打了她两个耳光,让她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烧。 而尹子虚正在办好事的途中被人打扰,也十分不爽,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随便拉起外袍披在身上,瞪着御暖 儿,“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进来?愈发地没规矩!” 那女子像是恋恋不舍一般,爬过来,搂住尹子虚的腰,在他背上又亲又啃,索求无度。 御暖儿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唯一的师父都有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来跟自己 抢。她强忍着心酸跟眼泪,不顾一切地上前,扯着那女人的头发,把她推到一边,然后望着尹子虚,“师父,你心里没有 暖儿吗?为什么要跟……” 下面的话,她实在是问不出来,化作一声叹息,垂下眼帘,任眼泪打手背上。 尹子虚笑了,带着几分嘲弄,“她不过是个助我修行的玩物而已。你何必当真呢?”那女子在他们说话间,又朝着尹 子虚爬了过来,尹子虚一挥手,就把她摔到了床角,由着她昏死过去了。 御暖儿看着他这么粗暴的动作,一点也不心疼似得,不知怎么,心里觉得舒服好多。 “你看她,不过是吃了逍遥散,神智都已经不清楚了,若不是她可以助我功力。我又怎么会留她在这里?”尹子虚不 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御暖儿解释这么多。他心里只当她是个孩子而已,可也许就是喜欢她崇拜着自己的这种感觉,就算自 己作恶再多,只要给她一点甜头,她都会义无反顾地满心满眼地只看着自己。 御暖儿表情缓和了许多。 尹子虚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他刚才在床上,并没有穿什么,起身来也只是披了一件外袍而已。御暖儿坐在他身 上,低头时才留意到这个事实。方才她脸上的绯色是因为愤怒,而现在却是害羞。 尹子虚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那片生机勃勃的昂然,顺势将御暖儿搂地更紧了一些,凑到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御暖儿表情一惊,更加羞赧,却搂住尹子虚的脖子,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她确实已经忘记了前殿里那些痛苦的烦心事,只要待在师父身边,他要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还需要自己,只要 他还抱着自己。什么都可以忘记,这样多好。 妙书屋 第112章 改朝换代 公主寝宫听岚殿,在这时节中,仿佛是与整个宫城都格格不入的地方。 新皇下令在月底,命六公主御暖儿与燕歌二皇子哥舒仁显完婚,正式迁入公主府内。御暖儿坐在窗前,仿佛那圣旨里 的公主是跟她毫不相干的另一个人。 大宫女华锦是个急脾气的,喜服送来一整日了,也不见公主试一试。 “我的公主哟,您倒是把喜服先试一试,有不合身的地方,织女们等着再替你修改呢。” 御暖儿回头看了一眼那刺眼的红色,又转过来趴在窗棂边上,“不用试了,合不合身都无所谓了。”华锦一听,眉头 锁得紧,“公主,这怎么使得,若是喜服不合身的话,恐怕不吉利呀。”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呸呸两声。 御暖儿却丝毫不在乎身边人说了什么,她闭上眼睛,回忆的都是尹子虚的画面。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纯的痴恋,更像 一种病入膏肓的绝望,两个人身体纠缠,汗珠从她的肩膀滑到他的臂上,又落回她的腹间,蜿蜒如小河,将她淹没。而他 则是她救命的稻草一般,让她不肯松手,即使有毒,也不肯松手。 这些日子,她干脆不去听外间的传言。 父皇出殡的那一天,她在自己的听岚殿里都能听见女子凄厉的哭声,三十多位后妃都要一并送去殉葬,据说这是太后 的主意。活人殉葬,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想象不出,也不敢想象。 只是那一刻,忽然她觉得也许不是自己病了,而是这宫里的人都病了。 “华锦,我的酒没了,再给我拿一壶来。”御暖儿晃了晃手里的白玉酒樽,吩咐宫女道。 华锦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劝道,“奴婢再给公主拿最后一壶,酒多伤身,再喝一点,咱们就把喜服试一试,好不 好?”御暖儿呵呵笑着却不接话,华锦也是无奈,先退了出去。 华锦刚退到殿外,便看到皇甫剑带着一队人过来了,她吓得一哆嗦赶紧行礼。如今皇甫剑已经升任御林军大统领之 位,怎么会突然到这听岚殿来。 皇甫剑冷笑了一声,“华姑姑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华锦低头道,“不知皇甫大人驾临,有何贵干?” 皇甫剑挥了挥手,身后的太监宫女捧了不少珍宝玉器过来,“这是皇上赏赐给公主的陪嫁之物,还有一份礼单,待到 公主出嫁之日,一并送到公主府去。”说着,他越过华锦往殿内望了望,“公主呢?” 华锦冷汗都出来了,御暖儿在内殿正喝着小酒,耍着脾气,这个时候怕是见不了人的。她灵机一动,便说道,“公主 刚刚试了喜服,有些乏了,正在休息呢。” 皇甫剑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好,那还请华姑姑转告公主一声,皇上那边还等我复命呢。” 华锦心里舒了口气,正准备送皇甫剑出去呢,就听见身后传来声响。 御暖儿穿着喜服,衣襟大开,香肩半露,“华锦,这衣服勉强合身吧,不必让她们再改了,反正随便穿一穿的。”说 着,她半倚半靠在殿门边上,醉眼朦胧地望着院子里的人。 皇甫剑看到她这副模样,微微一愣,但却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华锦的脸都黑了,赶紧过去把御暖儿的衣襟拉了整齐,帮她裹紧了一些,“公主,试好了就行,外面风大,快进去 吧。” 御暖儿酒劲正上头呢,一把就把华锦掀开,“我要去给心上人看一看。”说着,她满脸憧憬地就往外面跑去,脚步踉 跄地没走到两步,就跌进皇甫剑的怀里,被他一把接住。 御暖儿仰起脸来,望着皇甫剑,面若桃花,红唇欲滴,贝齿轻启,声如夜莺,“你是我的心上人吗?”这句话像是有 一双柔荑轻抚过他的心,按在他心尖上,又狠狠地掐了一把似的,揪心地疼。皇甫剑扶着御暖儿,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 松手。 华锦在边上想哭,自家主子发起酒疯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偏就这个皇甫剑是新皇御逸尘的心腹,她也不敢得罪,但 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就在皇甫剑怀里待着。正在华锦左右为难的时候,皇甫剑一把横抱起御暖儿,把她送进殿中,一直 抱进内殿的凤床上,然后才一声不吭地退了出来。 这叫华锦都有些意外,赶紧千恩万谢地送走这位大人。 皇甫剑带人回御书房复命,随行的几个小太监候在门外,互相对视了几眼,才忍不住小声地讨论起来。 “你说咱们皇甫大人,是不是对六公主有点那个意思啊?” “这个很难说啊,皇甫大人平时对咱们皇上那是忠心耿耿,替皇上效力,常年奔波,连娶媳妇儿都顾不上……” “你们懂个屁,我跟你们说吧,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有一回庆喜殿外面几个小宫女聚在一起嚼舌根子,说六公主是 **,整天勾引这个勾引那个,还说常有男人在她的听岚殿里留宿。结果皇甫大人就让人把那几个小宫女全给杀了!” “这么说来,难道是皇甫大人……” 他们还在小声议论时,一个大太监从边上路过,阴阳怪气地提醒道,“你们几个懒骨头,不好好在这儿候着,还有心 思七嘴八舌地聊着闲话,下面的头没有了,上面的那颗头也不打算要了是不是?” 顿时,众人陷入死寂,一个个都噤了声,不敢再多废话。 *** 御书房内,御逸尘把折子甩到一边,问皇甫剑,“怎么样?去香湖搜得如何?” 皇甫剑回道,“目前还未有结果,香湖实在太大了,而且只是单凭兰妃临终前的一句话,属下觉得可信度不是很 大。” 御逸尘眉梢一挑,“那你倒是给朕说说,这该死的镇国玉玺会藏在什么地方?” “相传这玉玺是有灵性的,该出现的时候,它自然就会给出线索。”皇甫剑拱手道。 “这是什么鬼话,难道过几日朕的登基大典上,它会自动出现?还是你在暗示,朕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御逸 尘寒着脸,说道。 皇甫剑赶紧解释,“微臣不敢,只不过这是玉穹自古相传下来的说法而已,微臣只是认为,皇上乃天命所归,不必在 意这些细节,所谓大势所趋,相信平民百姓也好,文武百官也罢,都会折服在皇上的天威之下。” 他这么一说,才勉强兜了回来,可是御逸尘还是有些不快,倒是让他想起了另外的事情,“燕歌那边已经收到了朕的 文书,为什么还没个回信?哥舒芸儿至今还没找到吗?” 皇甫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其实微臣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御逸尘扫了他一眼,催促道:“有话快说,在朕面前,无须绕弯!” “那日端王觐见,与炎千释一同来救人的蒙面女子,看上去就跟燕歌公主有几分相似。而且国师二话不说就追了出 去,后来人也没追到,还借口受伤一直闭关。微臣以为国师有事情瞒着皇上。”皇甫剑不紧不慢地说道。 御逸尘不说话了,微微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许久的沉默,皇甫剑跟了御逸尘这么久,对他的心思脾性都十分了解,再加上尹子虚武功深不可测,御逸尘早有忌 惮,而且尹子虚为人高傲,本就不受控制,再加上一点两点的猜忌,早晚会让他们的关系破裂。 “皇上,要不要微臣派人去宝华法殿监视……”皇甫剑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御逸尘眼风一转,“不必,若他真有异心,现在去监视,反而打草惊蛇。” “是。”皇甫剑低头应道,可明显有几分不太甘心的表情。 外面太监通报,户部尚书于大人求见。 御逸尘这才让皇甫剑先退出去,让户部尚书进来。皇甫剑颔首行礼,缓缓退出御书房,临出来前,他故意滞了几拍, 听见户部尚书跟御逸尘汇报着去云坊拿人要钱的事,皆失败了。 御逸尘大怒提高了声音,质问是怎么回事。户部尚书战战兢兢地回答着,原来云坊早就已经逐渐将生意转手的转手, 撤资的撤资,大部分的家产都已经搬离了皇都。不仅没找到云家大小姐,连云家主子全都已经离开了皇都。 不一会儿,于尚书从御书房里出来,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刚跨出门口,就听见皇甫剑在边上,安慰道:“于尚书受累了,最近事情太多,皇上脾气难免暴躁些。” 于尚书翻起小三角眼,看了一眼皇甫剑,赶紧堆着笑,“哪里哪里,皇甫大统领太客气了,为皇上办事,乃是我们的 本分。” 皇甫剑微微一笑,“下官怎么能跟于尚书相提并论,于尚书可是皇上的亲娘舅,这层关系,论满朝谁能比肩。皇上还 是能器重于尚书的,只不过这云坊的事确实难办。” 于尚书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是啊,一直都监视得好好的,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怎么突然人都跑光了,几时 跑的我都不知道,刚才在里面可真是惊出一身的冷汗。” 皇甫剑抱起胳膊,“云家主人是生意人,自然对风向早有洞悉,这也怪不得尚书大人。不过要追到云家的人,小弟倒 是有个拙计。” 于尚书眼睛一亮,赶紧向他作了一揖,“皇甫大统领真是在下救星啊,愿闻其详,愿闻其详!” 皇甫剑凑到他耳边,细细声,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听得于尚书连连点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多谢!我这就去办!多谢了!”于尚书面露喜色,匆匆跟皇甫剑告辞。 刚送走于尚书,就见莹贵人凤潇潇轻移莲步,来要见皇上。皇甫剑向她行了礼,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与他擦身而 过,径自往御书房里面走去。门口的太监刚想阻拦凤潇潇,却被皇甫剑一记冷眼瞪了回去,只好不敢出声了,由着这位新 封的莹贵人进去。 皇甫剑心里暗笑,出卖兄长换来一个贵人位分,还眼高过头顶,不识趣,就由得你去热脸贴贴皇上的冷屁股。 妙书屋 第113章 招兵买马 另外一边,远离皇都的地方。 炎千释的山庄中,他们刚刚祭拜完兰妃的头七。御无涯始终没跟炎千释说过一句话,他的心结太重,虽然他的理智上 可以接受所有的理由,但是感情上却依然没办法原谅炎千释,抑或者是说他无法原谅自己,才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不跟 旁人说话,如同行尸走肉。 眼下御逸尘新登基,已经招回了镇安王御仲和,带五万大军准备缉拿逆贼御无涯等人。 御无涯此时不仅毫无斗志,意志消沉,甚至终日借酒消愁。唐浮很是不能理解,她也是死了亲娘的人,也不至于伤成 这个样子。她忍不住想去劝劝御无涯,却被炎千释拦了下来,特地带了云孟辞来,专程来看御无涯。 毕竟这个时候,也许由云孟辞开口,御无涯才容易接受一些。 云孟辞才刚到院子里,就已经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她推开门的时候,门口的光线照进屋内,落到屋里人身上。云孟辞 倒吸了一口冷气,禁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这还是她的御无涯吗? 分明就是一个醉酒的流浪汉,双眼无神,一脸胡渣,浑身散发着酒臭味,半坐半躺在一堆酒坛子里。 “千释哥真是疯了,他要喝,你就由着他喝吗?这样喝下去还有命吗?”等她走近御无涯身边,提起一个空酒坛闻了 闻,又伸手蘸了点里面的残酒,尝了尝,才恍然。 原来这里都是兑过水,淡到几乎无味的假酒。 但御无涯确实是真的喝了许多酒,只是他现在醉了,就用这种无味酒来糊弄他,让他少喝点。 “无涯,是我。我来看你了。”云孟辞蹲跪在他身边,柔声说道。 她的呼唤,让御无涯逐渐有了反应,慢慢抬起眼睛,望向云孟辞。等他看清楚是云孟辞之后,才像个孩子一样,一把 搂住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云孟辞轻轻抚着他的背,一直在他耳边柔声安慰着他。 御无涯在人前一直是很狂放不羁的形象,似乎无欲无求,吃喝玩乐不正经,但这些表象的源头都是只是为了让他的母 妃安心,他与人无争,不求上进,便可避免争斗,这样才可以长久平安地守在母妃身边。 他的母妃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善良的人,对儿子要求的不多,只要他健健康康,好好活着就行。他努力做到了,甚至不 去追求所谓理想,所谓男儿抱负,可是母妃却不在了。 他是恨自己无能,连母妃都不能保护,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他痛恨自己出生在皇家,痛恨父皇,痛恨皇兄, 痛恨命运强加给他的一切一切。 云孟辞明白他的伤心,也理解他的痛苦,在他身边默默陪伴着他,不需要过多的语言,用她的温柔开解他就够了。 *** 云家两兄弟在前厅跟炎千释他们聊天,眉飞色舞地说着他们云坊如何一步一步在御逸尘的监视之下,把资产全部转移 出皇都来,后来等到御逸尘用莫须有的罪名打算来收缴云家的家产时,除了几间屋,他们什么也拿不到。 炎千释听完颔首微笑道,“不亏是百年云坊,当家的有一对慧眼,行事也十分果决。” 云孟昭说道,“那是,自从御逸尘开始打长姐的主意,我们家已经准备离开皇都了。要不是父亲暗地里默许,长姐哪 儿能那么顺利地去追上姐夫。” 唐浮听他语气熟络地已将御无涯称作是姐夫,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云家的少爷,活泼劲儿简直跟山里面的大马猴一 样。 云孟昭这才注意到唐浮,只不过他还不知道如今长着一张燕歌公主的脸,就是当初的唐家四小姐。 “这位小姐是谁?我们以前认识吗?” 唐浮故意卖个关子,笑而不语。炎千释也懒得跟众人解释,就由得他们好奇去了。 凤冉跟炎千释提议,将山庄扩建一下,接下来他们要跟御逸尘打的都是硬仗,单凭他们现在这些人肯定是不够的,要 招兵买马,肯定需要大一些的地方。 “何必扩建,你们都跟我们回献州去,那儿有云坊的生意,有的是地方给大家住。”云孟昭拍着胸脯说道。 凤冉看了他一眼,对炎千释说道,“我们可以跟云家借些地方,但是这山庄离皇都更近,位置更加重要。我的意思是 在这里开一个幻境入口,能让人自由出入,进可直取皇都,退可留守献州,与皇都形成制衡之势。” 炎千释点着头,“这想法不错,不过无涯他现在……”炎千释有些犹豫了,毕竟这是大事,就算要招兵买马,也必是 以御无涯为尊,但这个时候他似乎还没有调节好自己的心态,他也不能贸然答应凤冉。有了前车之鉴,他还敢不小心吗? “我同意凤兄的想法。”御无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云孟辞陪着御无涯走了进来,在云孟辞的帮助下,御无涯焕然一新,绞面洗脸,换了衣服,朝气又回来了。 “抱歉,这些日子让大家替我担心了。我会重振精神,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朋友、还有我们自己讨回公道!”御无涯望 着屋内站着的人,向大家行了一礼。 炎千释抱着胳膊,摇头轻笑道,“你小子,我怎么说你都不听,孟辞一来你就醒了,真是见色忘友。” “彼此彼此。”御无涯目光在他跟唐浮间扫了一个来回,揶揄道。 接着,他们才开始商议起正事来。 镇安王御仲和虽是老将,在用兵上也颇有心得,常年镇守边关,在军中也有威望,此次他接受新帝御逸尘的封诏,且 不说他助纣为虐,误信谗言。单是那五万大军,就有的他们犯愁了。 从人数上算,炎千释的随从护卫,加上凤家的府兵,还有云家的府兵,满打满算,也凑不到千人,如何跟五万人打, 眼下招兵又该以何名目,值得商榷。 唐浮提议,“招降唐家军试试,如何?” 当初乌峡一役之后,唐家军虽被解散了编制,分散到各军之中去了,若现在发帖邀请他们来加盟。相信不少跟随唐成 言的将士们,都会愿意来。当初唐家出事的时候,听说有不少人准备联名上书替唐家洗冤,却都被镇压了下来,早对朝廷 有了积怨。拉拢他们,应该不是难事。 然后再招募各路英豪前来助阵,首要就是要拨乱反正,让世人揭示御逸尘的丑陋嘴脸。 “写讨伐檄文的事,哪位愿意接下?”凤冉故意问道,不等众人回答,自己接道,“那还是我来吧。” 御无涯立刻识趣地称赞道:“凤兄的文采,早在刑部的时候,都已经听说过了,这件事非你莫属。”唐浮在边上暗自 好笑,凤冉还是不正经的时候有趣些。 他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反攻的计划,一直到深夜,众人都饥肠辘辘,才发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不一会儿,一桌酒菜就备齐。御无涯带头将自己杯中的酒换成清水,“等到真正功成那一日,我再饮酒,眼下就以水 代酒敬诸位一杯。” 众人笑着举杯。 云孟辞望着御无涯的眼神,几分欣慰又几分深情。唐浮也不免感慨,可谓是爱情的力量,无限伟大。她本来打算若御 无涯还要继续沉沦,自己非得痛骂他一顿,拉出来好好再暴揍一回。不过这一切都被云孟辞的绕指柔轻松解决了。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炎千释在边上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想必他也是有所感慨,才情不自禁望向自己。 这一餐饭,大伙儿说着笑着,气氛十分轻松,仿佛他们要面对的不是推翻一个暴政,也不是以数量悬殊结果未知的对 峙来跟敌人抗衡,只是一群好友相聚在一起,欢乐与共,患难与共。 而今天结束之后,也许明天会更加艰难,但没有人露出畏惧或者犹疑的神色。 他们眼中燃着的是希望,嘴角边挂着的是必胜的信念。 正义必胜。 虽然玉穹朝堂之上更新换代,面临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皇都及其近郊,似乎察觉不到大战来临的气息。百姓们该 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御无涯虽被御逸尘诽谤为大奸大恶之徒,但他一没作乱,二没行凶,尤其是他曾帮助过的受灾州郡的人们都不敢相信 这些传闻。 而皇都,除了云家撤走了大部分生意,其他店家照样日日经营,未受影响似的。 甚至因为公主御暖儿大婚将至,许多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曾经发生过的血案,而将注意力转移到玉穹开国以来的头一 遭奇闻——堂堂燕歌皇子居然入赘玉穹。 据说燕歌那边曾几次来书,劝他回国,但那“哥舒仁显”却打定了定居玉穹的主意。说荒唐也好,滑稽也罢,倒也有 几分显得玉穹国威赫赫,一时之间被人们引为谈资,津津乐道。 大婚前夕,御暖儿让自己宫里的宫女们聚在一起,她选了一个身段跟自己差不多的。 “你叫小菊是吧。”御暖儿看了她一眼。 小菊激动得连连点头,她在听岚宫里服侍了五年,这还是公主头一回叫到自己的名字。 “奴婢就是小菊。” 御暖儿动了动手指,“明日花轿你替本宫去坐,拜堂洞房都是你去。” 小菊听得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傻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家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心,我跟哥舒仁显打过招呼,洞房不过是给外人做做样子,他不敢真的碰你,否则我打断他的腿。”御暖儿轻轻 一笑。 小菊心里却想着,要是驸马真的碰了我,我也是愿意的。当个小妾,也是半个主子了,难道不比当宫女强啊?可公主 怎么会把这种美差交给自己呢,她不敢问,只能在自己心里瞎琢磨。 “好了,就这么着吧,今夜你就留在我寝殿里伺候着,明日一早喜服就送给你了。”御暖儿十分大方地说着。 反正明日那些过场,她在人前又不露脸,找个替身谁会知道呢?她虽然答应了嫁给“哥舒仁显”,但他们俩都清楚, 这只不过是御暖儿掩人耳目的计划而已。既保证了“哥舒仁显”,又保证了御暖儿的自由。 妙书屋 第114章 替身上轿 她已经决定了,就算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也与她无关。只要她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只要能一直待在师父的身边。 趁着夜色,她独自一人到了宝华法殿。 夜里道童都去休息了,她径自入殿,到了师父的房间,却发现空无一人。她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本来准备走了,临时 起意,转到了炼丹房。 进到最里间时,她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被砍断了手脚,吊在炼丹炉上,她的血正好流进丹炉里,正在被炉火炼化着。御暖儿努力平复 了震惊的心情,仔细看了看那女子的容貌,正是之前她撞见与师父正在做那种事的那个女人。 当时师父说只是为了练功,她还半信半疑,但如今看这女子伤成这样,胸口还微微起伏着,仍未断气,绝非是普通 人。师父以前用灵兽来炼丹也就算了,居然用活人来炼丹,也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御暖儿不禁在心里开始同情这女子,同为女人,就算她是失智的女疯子,也不该被像畜生一样对待。她忽然有个大胆 的想法,趁师父不在,把这女子救下来放了。 她这念头刚升起,就听到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吓得御暖儿心虚地哆嗦了一下,才回头来,努力做了一个笑脸,扑到尹子虚的怀里,“明日我就要搬出宫了,以后见 面没这么方便,所以才想来看看师父,哪儿都找不到你,不小心走进来了。” 尹子虚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御暖儿装做乖巧的模样,点了点头,“是。下次再也不敢随便乱闯了。” 哼,尹子虚冷笑了一声,“你这个下次未免也太多了些。”他转身就往外走,见御暖儿还有些迟疑地回头望向那被采 炼的堕仙,提高了声音,“还不跟我出来?” 御暖儿这才赶紧跟在他身后,从炼丹房里出来。 不消一会儿,两人便缠绵在榻上。 尹子虚忽然问她,“你怕我吗?” 御暖儿微微一愣,回想起方才在炼丹房里看到令她胆寒的一幕,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了一想,才补充道,“我只 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说着,她用力将身子朝他身边贴紧了一些。 尹子虚轻轻笑出声来,一手将御暖儿搂住,另一只手安抚似地在她身上慢慢游走着。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他自己的影 子,他对唐浮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卑微,却通过另外一种形式在御暖儿身上得到满足。 如今他已经不再追求爱或者不爱这等问题了,自那日在皇城后山,他被蛇女毒伤之后,只有一个目标,让自己变得更 强,变得无懈可击。而御逸尘提供的堕仙,日渐苏醒,连逍遥散都渐渐不能控制她,所以他才干脆放干了她的血,全部用 来炼丹。 相较之下,御暖儿对他而言,才是更适合修炼阴阳术的对象。而且御暖儿更加单纯,更容易被控制,不仅对自己死心 塌地,各方面手感都不错。或许这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一个契机,让他重新找到人生目标的契机。 等到他修炼至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世间所有人都要臣服在他脚下。 以端王御无涯为首的正义之师,在短短十数日之间,已经得到了数千人的响应,虽然与镇安王的五万大军相比,还是 很悬殊,但万事开头难。这个开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尤其是在唐浮的建议之下,将檄文制版印刷,然后传播到大街小巷去。在文化程度不高的州郡,还专门让人以说书郎 的身份,去演绎御逸尘如何野心勃勃,谋朝篡位,残害手足。 她管这个叫“舆论引导”,虽然这些新鲜词汇,让御无涯、炎千释他们听得有些摸不着调,但此用意他们是明白的。 御逸尘在皇都以皇榜抨击御无涯,而御无涯则在民间宣扬真相,与其唱着反调。公道自在人心。 云家两兄弟跟在凤冉身边,帮他测试结界,以及连接献州的传送口。为了维持这个入口正常运作,实际开启时,需要 消耗大量灵力,若由炎千释跟凤冉两个人合力维持的话,倒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只不过为防止有所意外,尽量还是以法器 代替人来维系这个阵眼。 凤冉就带着他手下的几个妖灵,一起去找合适的法器,为大战做准备。 而唐浮打算回一趟浮离谷,主要是为了看看师父是否已经找到师娘回去了,而且也想邀请师父出山,来助他们一臂之 力。上一次在皇都跟师父匆匆一见,再见面时,估计师父都认不出自己了,想来也是唏嘘。 炎千释坚持陪她一起去。 阵前大将一次走两个人,御无涯有些犯愁,不过凤冉推荐了曹晏跟左志杰两个人来帮他。这两人一文一武,倒也是能 出不少力,这才让御无涯安心放行。 炎千释带着唐浮,眨眼功夫就回到了千里之外的浮离谷。 再次回到这里时,唐浮心绪万千,明明离开还不到一年多的时间,前尘就如同隔世一般遥远而恍惚。 谷中浮离花期已过,留下的是大片大片或嫣红或绛紫色的花叶,如此秋景也是浮离谷独有的,看起来如一大片妖冶之 海,几近诡媚。 她带着炎千释一路走到当初与师父他们隐居的木寮,里面的陈设都积上一层薄土。看来师父他们也有一阵子没有回来 过了。 若师父还没回来,恐怕是师娘还没找到。 唐浮不免有些担心,在她的印象里,师娘从来没有跟师父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 正在唐浮蹙眉伤神的时候,炎千释喊她过来,“你看,这里是不是最近才留下的印记?”唐浮闻声,转过来,顺着炎 千释指的方向,在窗棂上看到有像小动物的抓痕,确实很新的样子。 “你们之前有养过什么看家护院的灵兽吗?”炎千释问道。 唐浮摇了摇头,“师父只送给我小飞,我一直带在身边。师娘虽然偶尔会救治一些灵兽,但不豢养,治好之后都放回 山里去了。” 炎千释低头又仔细查看起来,接着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些痕迹。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退到了院子里面,运起灵力,伸手像是在空中抓起什么似得,再往回一拉。从屋顶上掉下来一 个东西。 唐浮也跟了过来。只见落到院中的,是一只黄毛貂儿,背上还有一道清楚的黑色条纹。它被炎千释的灵力吸住,摔到 地上,痛得吱吱叫,却不能动弹。 唐浮眉心一动,上前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小家伙抓起来,它到了唐浮怀里,就平静了许多,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唐 浮,也不怕她。 唐浮轻轻顺了顺这貂儿的毛,“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那貂儿看了看唐浮,刺溜一下从她胳膊弯里跑了出去,沿着墙角一溜烟不知道钻去哪儿了。她有些着急,拉着炎千 释,“你看到了吗?它去哪儿了?” 炎千释感应了一下,对着唐浮一笑,“没事,它又回来了。” 才说完,那貂儿就从另外一边的墙角里拖了一个布包袱出来,像个小狗一样,一直叼到了唐浮面前。 “它挺有灵性的,看来是你师父将它留在这里的。”炎千释说道。 唐浮解开那个布包袱,里面有几本泛黄的古书,还有几个法器,全是以前师父珍藏的当宝贝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 一封师父的亲笔信。 “乖徒儿,见字晤面,师父如今也许仍在鬼域打探你师娘下落,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蛮蛮是为师救下来的一只灵 兽,悟性颇高,且已识化形之术,为师将它与一些用不着的玩意儿赠予你,留个念想。生死有命,勿念。师空云字。” 她看完信之后,这信纸就化作一团火红色的光芒,轰的一声飞出数只灵蝶,却都是扇着破败的翅膀,飞不出多远就消 失不见了。 唐浮皱紧了眉头,师父在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想必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他还提到了鬼域,听名字就不太好。 炎千释在边上解释道:“鬼域这地方,我也只是听过传闻。据说那里,神鬼不近,只入不出,从来没有人活着离开 过。” “师娘为什么会到了那种地方去呢?”唐浮的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本来还指望师父出山相助,现在换做她开始担心 师父师娘的安危了。 “空云道长的灵力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他既然能派一只灵兽给你捎信,应该是预料到你会回浮离谷来。你要 对他有信心。”炎千释劝道。 唐浮喃喃道,“师父的占卜功夫确实不错,现在只能祈求他们一切平安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而那只叫做蛮蛮的小貂一直用后脚站立着,傻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新主人。唐浮目光落到它身上时, 被它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不禁笑了出来,伸手跟它互动着。 这时,小飞从唐浮身上飞了出来,在唐浮头顶上盘旋了几圈,才落到唐浮头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蛮蛮,似乎在打量着 新来的,提醒着对方,自己才是主人的头号灵兽。 蛮蛮也是极会撒娇的,一下子就跳到唐浮的怀里,毛茸茸的触感摸起来很舒服,让唐浮暂时忘记烦恼,瞬间得到了治 愈一般。 “好了,你该让它认主了。”炎千释提醒道。 唐浮点了点头,摊开手掌,运起灵力,在掌心结下一个印记,蛮蛮被印记的灵力吸引,乖巧地低下了头。唐浮将手掌 翻转,缓缓盖到了它的天灵盖上,顺着它的头顶,轻抚了一下,将自己的一缕灵力灌入了蛮蛮的体内。 认主仪式完成,唐浮成功收了第二只灵兽。 “听说你已经会化形,那快给我看看吧。”唐浮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地对蛮蛮说道。 蛮蛮跳到了院子里,扭动了腰肢,似乎跃跃欲试,然后眨着眼睛望着唐浮。 妙书屋 第115章 正邪不两立 空气凝结了几秒钟,唐浮没看到变化,不无失望,“咦?怎么没变化呢?” 炎千释在边上笑出声来,“你还没有收过会化形的灵兽,没经验吧。化形时,灵兽会以主人的意念为原形进行变化, 就是你要催动它,才能有所变化。你不动,它自然也不会动。” 唐浮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之前唯一一次小飞突然巨大化的经历,恐怕就是因为自己当时所出的情形十分危机,下意识 里有个念头,才催动着小飞突然成长。 她歪着头想了想,这会儿要从浮离谷回到山庄去,陆上行的肯定太慢了,那就是要飞的。 说到飞,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便拍着手,决定了就是这个。 蛮蛮的身形逐渐有了变化,变得又扁又平又长又宽。 炎千释在旁边看着,有些不懂,“你让它变成了一块毯子?” “这叫波斯飞毯。”唐浮抿嘴一笑,拉着炎千释,站上了这块“飞毯”。虽然唐浮是第一次乘骑化形的灵兽,但仿佛 这些就融入在她的血液里似得,天生就会,轻松驾驭。 他们在云层里,破风而行,大地尽在脚下。 炎千释倒有些意外,唐浮能如此习惯这种感觉,若是普通人不该早就头晕目眩了吗? 他静静地看着她十分享受的模样,满眼宠溺。 也许是这段日子里一直都过得太糟心了,乘着灵宠在晴空白云之间翱翔,有一种放飞心灵的洗涤感,让唐浮整个人都 轻松了许多。她闭着眼睛,听着耳边的风声,仍由意动,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惬意的模样,让炎千释忍不住心中荡漾,伸手 将自己圈进了怀里。 唐浮靠在炎千释的怀中,仰起脸来,望着他,“等我们把御逸尘拉下王座,你愿意陪我去一趟鬼域,找我师父吗?” 炎千释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好。” 唐浮放心地笑了,有他在身边,这感觉真的不错。 *** 九月初二,镇安王被封为平乱大元帅,带兵五万驻扎在皇都外五十里的马叶岭。安平重新获得了郡主封号,还得了新 赐的宅院。这两道旨意一出,民间便有流言出来,街头上稚龄小儿都会念唱。 “御广良,好算账,生个儿子,巴结王,生个女儿,祸害郎,嫁人不嫁镇安府,娶妻不娶镇安娘。” 这念谣里直指老镇安王的名讳,暗指现镇安王御仲和跟安平郡主,这一对儿女,实在是祸国殃民。虽说他们也不过是 受人摆布,被人当做棋子罢了。但能成为棋子,能被人利用,怎么不会有点自己的私心呢。 若御仲和当真是有些忠肝义胆的热血肠,也不会做下为虎作伥的事情,来讨伐自己的侄儿。 九月初六,御无涯派了左志安任先锋,在夜间带了一支精锐小队去敌方大营捣乱。他们也不伤人,就干点烧粮仓,偷 兵器的事儿,神出鬼没的,让镇安王好不头疼。 等翌日天明,先锋军的人收获满满地回来之后,跟大家说起前一晚的行动,都当笑话来听。 “御仲和从营帐里跑出来的时候,裤子都没穿,哈哈哈哈哈!”云孟昭也加入了此次行动,他特意带了一面铜锣到了 主帅大帐后面去一顿猛敲,扯着嗓子喊有敌袭,有刺客。 士兵们都去保护大帅了,倒给了机会让其他人带了东西先走。 云孟昭绘声绘色地描绘当时御仲和大惊失色的模样,学得惟妙惟肖。 “真没想到,他也是个将军!跟当年护国大将军一比,简直是个脑中!”白若钧恨恨地说道。 唐浮一身男装跟在炎千释边上,暗暗点头。 白若钧瞧见唐浮,自然是不认得她的,见她赞同自己,便上前来,攀着她肩头,“这位小兄弟,你也认识唐将军 吧?”炎千释看白若钧这举动,脸都黑了。唐浮赶紧拨开他的手,往炎千释身后缩了一缩,“小人跟在我家王爷身后,自 然是知道的。” 在大军中,唐浮一直是以男装示人,对外称是炎千释的随从。 炎千释也不跟旁人解释,唤唐浮月儿,所以将士们叫唐浮为月公子。 大战一触即发,唐浮也能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让她在心里倍感亲切。虽然目前单从人数上来看,跟镇安王的军队相 比,仍有着巨大的悬殊,但毕竟用兵贵在精,不在多。 而且他们这边有不少善兵法者,不论是用兵,还是用计,都不畏敌。 光是这大战前夕的游击战,已经让镇安王的平乱大军,军心大乱。 九月初八,凤冉派出去的人终于把唐诗宛给押送回来了。 虽然时隔不过两个多月,唐浮再见到唐诗宛的时候,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十分的平静,平静得不带一丝仇恨。 “全问清楚了,都是御逸尘的指示,安平从中捞了不少好处,跟燕歌那边也有交易。”凤冉言简意赅。 唐家一门血案,看似单纯的复仇,却是对玉穹的沉重打击,点燃了内乱的导火索。最大的得益者应该是燕歌,而不是 御逸尘。可惜御逸尘聪明一世,却也拜在色字头上的一把刀下。 唐浮站在唐诗宛的面前,而唐诗宛也抬头望着唐浮,一脸的陌生。 唐浮面无表情,看着唐诗宛又脏又臭,像个乞丐一样,被捆地紧紧的,反而觉得她很可怜。曾经是安平的掌上明珠, 却被卷入一场阴谋之中,成为了牺牲品。她这一路上被押送时没少吃苦头。凤冉派去的人,都是从江湖上雇佣的粗汉子, 都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已经对唐诗宛做过些什么,也很难说。 若是这样的唐诗宛,送到安平面前,不知她会做何感想。 门突然被推开了,炎千释刚跟御无涯他们开完军机会议,听说了唐诗宛被押回来,而唐浮正在审问。他也过来看一 看。 唐诗宛的目光落到炎千释身上时,才激发了她最后一点点理智,认出了他来。 唐诗宛一张泥脸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表情,却十分难辨,只是那双眼睛里泛着有些激动的情绪,嘴里也吚吚呜呜的发出 些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的声音。 炎千释上前几步,站在唐浮身边,正准备跟唐浮说话。 唐诗宛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拼命往他身边爬过来,伸出两臂就要抱他的腿。 炎千释微微皱起眉头,厌恶地往边上避了一避,让她扑了空,扑倒在地上。 唐浮望着趴在地上的唐诗宛,先前她刚进来的时候,也不见她有这般反应。说来几分可悲,就算到了这种田地,她竟 然还心心念念记得炎千释。 “她这个样子还能治得好吗?”唐浮望向站在另外一边的木平。 木平只是过来负责检查一下人质的情况,见唐浮问到了,皱起眉头来,“身上的伤倒还好说,只不过她这是受了刺激 的心病,属下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 唐浮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炎千释正要跟上,她回头看他一眼,“不如你单独跟她待一会儿,说会儿话吧。” 炎千释微微一愣,唐浮解释道:“就当是替我可怜可怜她。”炎千释这才留了下来,他对于安平这一对母女实在没什 么好感,但却因为唐浮一句话,他也只好照做了。 凤冉略同情地看了看炎千释,跟在唐浮后面一起出去了。 唐浮走了一段路,察觉到凤冉跟在后面,顿住脚步,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凤冉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有些滥好人了。就算唐诗宛是你同父的妹妹,你也该替炎千释考虑一下,炎家被安平害得 那么惨……”他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唐浮没有说话,心里也开始疑惑,或许是她太感情用事了一点。 “其实对于唐诗宛而言,你叫炎千释去陪她,又有何用?炎千释眼里心里都不会有她,陪在她边上,只不过只是让唐 诗宛更加自卑。说到底,你是在生谁的气?是怪我吗?没把唐诗宛好好地带回来?”凤冉一连串的反问。 唐浮更加沉默了,她没有资格怪谁。 许久的沉寂,凤冉才放缓了语气,“算了。这件事,总要有人来扮恶人。你们都不用再管了。”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 向头也不回地走去。 傍晚的时候,唐浮才从御无涯那里知道,凤冉派了海棠扮成唐诗宛的样子,混进皇都里,意图潜到安平身边,收集情 报。海棠的能力可以从人的记忆里读取信息,再加上一些易容的把戏,每日可以坚持八个时辰都顶着一张唐诗宛的脸,然 后需要再次借用唐诗宛本尊的一些头发等身体上的东西施展法术保持变形。 一般情况不会被识破,用唐诗宛的身份顺便还可以套取一些镇安王的军机秘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唐浮虽然对这个办法不反对,但是不免有些担心海棠的安危。 又听御无涯说,目前他们的大军已经过了五千人,兵器方面虽然有云家资金的大力支持,但还有些欠缺,像是弓箭, 弓倒是有,但箭矢的储备却差得太多。 唐浮一听,便道,“你们可听说过草船借箭的故事?” “没有,这是个什么故事?”众人都有几分好奇。 唐浮将诸葛先生草船借箭的故事给他们讲了一遍,御无涯拍着手称赞道:“这个诸葛先生,确实神人也,好一条妙 计。看来我们也可以效仿看看,问我王叔借点箭用用。” 唐浮补充道,“效仿是可以效仿,但这计策需要改良一下。因为我们打的不是水战,还要再考虑到别的因素。”说 着,她走到地图边上,指着镇安王大军的位置,根据地形分析了起来。 在唐浮的周密安排之下,当晚他们就组成一个借箭小分队,用木车加草人,偷偷到了敌方阵前。因为有了前一次夜 袭,这回他们大营的防备做得确实不错,听到一些响动,就立马出动了弓箭手。 妙书屋 第116章 宁忘相安 这些我方士卒都已经撤退了,只余下假人在对方射程中,任由箭雨洗礼。 躲在一边看好戏的御无涯,笑着拍了拍唐浮的肩,“不错,我给你记一功。” 唐浮嫌弃似地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给你自己记一功吧。一会儿记得全部收回来。”说完,她就先走了。 借箭的木车之间都是以铁链相连,还是多亏了当初在乌峡夜袭燕歌大营时,御无涯过人的表现,让唐浮灵机一动做了 自动化的改良,减少了人员直接参与的危险性。 这一次夜袭,镇安王他们还以为己方的声势把对方吓退了,殊不知是送了人家几十车的箭矢,让人家满载而归。 御无涯带着借箭小队回来之后,听从皇都归来的探子向其汇报,这些日子,御逸尘派了御林军在香湖日日打捞什么, 把附近的渔民都赶走了,不准靠近。 御无涯还笑了笑,“他们是去捞鱼做军粮吗?” 说完,众人都跟着笑了,而御无涯自己反而却渐渐严肃了起来。 他把炎千释跟唐浮、凤冉几人召集过来,一脸兴奋地说道,“我也许知道了一个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赢的这场仗的方 法。” 唐浮一挑眉梢,“倒是快说啊!” 御无涯才说起了玉穹的镇国玉玺,这是由历代君主掌管的东西。御逸尘不是被父皇传位,自然不会知道镇国玉玺的所 在。而兰贵妃在临死前对于御无涯喊的那一句话,里面提到了唯一的一个地点,香湖,就被御逸尘理所应当地认为是藏镇 国玉玺的地方。 “所以你知道镇国玉玺在哪儿?”唐浮追问道。 御无涯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我猜得到!” “那我们赶紧去找!”唐浮提议道。 炎千释却慢悠悠地说道,“但是眼前大战在即,主将突然离阵,该跟其他人怎么解释?” “你们替我去啊!”御无涯愉快地做了决定。 接着,凤冉也补充道:“那就你们俩去吧,我还在这里做接头人,走不开。” 炎千释跟唐浮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好默默接受了这个任务。 御无涯把地点告知他们俩之后,他们趁夜就出发了。只不过炎千释忽然发现他的传送术无法直接将他们俩一起送到皇 宫内城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唐浮问道。 炎千释猜测着,“可能是御逸尘请了什么高人做护法,若他以宫城范围重设结界,那就没办法在宫城内用这种自由进 出的咒术了。” 凤冉提供了一条还算有价值的消息,让他们俩混在进宫表演的戏班子里,进宫当晚演出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只不过 要混在这种大的戏班子里,要班主同意,又不会有人告密,就要花些功夫了。 “我让丁香跟你们一起去,她会有办法帮你们掩饰身份。” 唐浮看了炎千释一眼,“你会唱戏吗?” 炎千释摇了摇头,唐浮微微一笑,“那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学一学,我看你唱花旦,肯定能火。”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 地出去,御无涯跟凤冉在背后也忍不住笑了,倒是分了个好差事给他们。 *** 皇宫内,甬道之上,月色洒下一片亮白。 宫门刚刚下钥,御暖儿坐着小暖轿,被几个宫人抬着往内院方向去。皇甫剑带人巡逻,看到她过来,立到边上远远地 便向她行礼。 御暖儿瞥了一眼皇甫剑,“起来吧。”本来也没打算跟他多说什么,却听见皇甫剑开口问道,“这么晚了,公主是要 出宫回公主府吗?属下派人送公主一程。” 御暖儿眉角一飞,有些不快,这人是明知故问还是装糊涂,她明明是从宫外进来,往宝华法殿的方向去。这些日子, 皇兄御逸尘在宫里设宴也好,从玉穹各地招揽绝色美女也罢,日日歌舞升平,对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便以修道为 借口,天天往师父那儿跑。 有时候干脆两三天不回公主府,直到被师父撵了,她才走。 有时候兴致来了,就如今天这般,都已入夜了,还巴巴地来探一探师父。 这于她而言,是情趣,与外人何干,与他这下人又何干。 “皇甫大人,本公主的事,你还是少管。帮皇兄顾好这宫城才是你的大事。”御暖儿说得十分不客气。 皇甫剑闻出被轻视的气息,不仅没有半点怒意,反倒是轻轻一笑,“属下也只是担心天寒露重,公主受了凉,伤了身 子,别无他意。” 御暖儿哼了一声,让抬轿的人快点走。那几个宫人琢磨了一下,公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然后便低头假装没看到皇甫 剑,越过他继续前行。 皇甫剑走到甬道中间,望着御暖儿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经边上的手下提醒,他才回身,不发一言而朝着相反方向 去了。 等皇甫剑他们巡逻到长春殿外,老远就听到丝竹之乐的靡靡之音。 但在殿前,似乎有人在拉拉扯扯,争执着什么。皇甫剑眉头一皱,手下的两个人会意,赶紧过去看看。 原来是凤潇潇要去长春殿见皇上,但被人拦在外面,她又不肯走,就在这里闹了起来。 凤潇潇的宫女指着拦路的太监骂道:“瞎了你们的眼睛不成,我们莹贵人你也敢拦?”凤潇潇还是没学乖,自以为入 了宫,做起了嫔妃,就真的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皇甫剑的手下过去,厉声道:“吵什么呢?大晚上的,不怕惊扰到皇上,要了你们的脑袋!” 凤潇潇这才转头,看到皇甫剑他们,一脸不屑,依旧闹着非要进去不可。 皇甫剑慢慢摇了摇头,几步走过来,叹道:“我当莹贵人是聪明人,懂的权衡利弊,没想到你也跟后宫里其他胭脂俗 粉一样,鼠目寸光。” 凤潇潇脸色粉一阵白一阵,瞪着皇甫剑,“你说什么?大胆狗奴才!” 说着,她就要扬起手来扇皇甫剑的巴掌。皇甫剑轻轻一笑,“对,贵人说得没错,我就是一条狗,但打狗也要看主 人。长春殿里十二名绝色美姬,是各地官员快马加鞭送到皇上身边,为皇上助兴的,她们能歌善舞,能哄皇上开心。莹贵 人,你扪心问一句,你能为皇上做些什么,又如何能哄得他开心?打皇上身边的狗,一巴掌下来,你能痛快了,可皇上的 脸面却不会痛快。” 凤潇潇皱紧了眉头,抬起的手臂终于又缓缓落下。 她确实是被气昏了头,以为御逸尘多少会看在她的美貌上,对她好一些。也就是她入宫的第一夜,他才在她榻上睡了 两个多时辰,天还未亮就匆匆离开了。之后自己再怎么去求见,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一面。 尤其是凤冉被贬被斥,宫里多少人在背地里看着她的笑话。像后入宫才升做贵人的于家女儿,仗着是皇上的表妹,就 十分不把她这前辈放在眼里。以她的才貌,她不甘心只是做一个贵人,但如果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那她还有什么可能 呢? 凤潇潇神色戚然,像是把皇甫剑的话听了进去,又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默默转身,往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唯一 她明白的,便是自己再在这里闹,也见不到皇上,不如去想想别的法子。 *** 皇甫剑进了长春殿之后,殿中美姬翩翩起舞,座下不仅有皇上亲自招待的燕歌高人,另外一侧,连国师尹子虚也在 场。他心里虽然有些意外,但表面上却不露痕迹。 这位燕歌来的奇人南里泽,据说是燕歌新派来祝贺御逸尘登基的使臣,他虽为外交大臣,但本人却精通咒术。明明咒 术是流离大陆上的禁术,在他这里换了个名堂,叫做巫术,就大张旗鼓地人前施演,一副江湖神棍的小家子气。但是他确 实有本事,先前皇甫剑跟他两次打过照面时,就能察觉到他身上灵力至少在七段之上。 皇甫剑入来之后,先向殿上的御逸尘行了大礼之后,又分别向这位燕歌使臣以及国师行礼。 御逸尘酒过三巡,已有些微醺,见皇甫剑来了,笑道:“来,今夜君臣同乐,朕赏与你一杯酒吃吃。” 皇甫剑谢恩之后,宫人当即置多一副坐席在国师的下首,请他落座。 这时,一曲刚刚结束,十二名绝色美人,裹着薄如蝉翼的纱裙围到了御逸尘身边。御逸尘随意点了几个,让她们过去 伺候下面的客人。 南里泽起身向御逸尘提议道:“光看歌舞,皇上也许觉得无趣,臣有一个戏法,想献丑,欲搏皇上与两位大人一乐。 不知皇上准否?” 御逸尘一听,这确实新鲜,便点了点头,“准了!” 南里泽起身,命人抬来两盏宫灯,相对而立,然后又掏出一截细绳,装模作样地让御逸尘亲自吹了一口气,称是对那 绳子注入了真龙之气。然后将这绳子拉直,拴在两盏宫灯灯盏之间。 “这是什么把戏?”御逸尘微微眯着眼睛,推开身边美人,站起身来,问道。 南里泽对着御逸尘鞠了一躬,缓缓道,“臣是看皇上身边美姬如云,但俗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臣替皇上担忧, 这道绳子又叫做试心绳,若是心中对皇上忠诚无二,心系君上,一试便知。但若有不臣之心,或者还暗藏杀机,这绳子也 尽能告知。” 御逸尘笑出声来,“有趣,你们过去试试。”他把身边的美女都赶下殿来。 十多个美人排着队,在南里泽的示意之下,一个一个从齐胸高的细绳中间走过去。第一个过去的人,还有些不情不 愿,但放开步子之后,那绳子看着在那儿,却好似不存在一样,让她径自走了过去,没有半点障碍。 御逸尘也忍不住上前了两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穿。 这些美人都不会武功,自然没有灵力,却是如何穿绳而过的?当真稀奇。 南里泽解释道:“能够无碍穿过试心绳,说明她对皇上是一心一意的。”那刚刚走过去的美人听完大喜,小碎步地奔 回到御逸尘身边,娇滴滴地说道:“皇上您瞧,奴婢可是对您一片真心呢。” 妙书屋 第117章 宫闱诡云 皇甫剑在边上看得清楚,一切都在于南里泽的手,这绳子本身就有古怪,他在那女子快要通过时,暗自运用了灵力, 动了些手脚,让绳子瞬间消失,所以才像是人碰不到障碍一般。 很多美人都差不多过了大半了。 忽然有一个模样格外艳丽出挑的美人在过这“试心绳”时,绳子不仅没有消失,两边宫灯的火焰更像是被添了灯油一 般,轰然一声灯火苗瞬间长了二尺高,阵势略骇人。 边上还在看热闹的那些其他美人,不少人吓得大叫起来,抱头鼠窜,全然失了刚才翩然的美态。 被“试心绳”辨出有问题的美人,脸色虽有些发白,却依然强作镇定,转身提步朝向御逸尘的方向,妄图最后搏命一 击。皇甫剑一看不妥,赶紧拔刀上前,却被南里泽抢先一步,用酒樽击中那女子的后背,将她打倒在地。 皇甫剑的长刀刚架到她脖子上,那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就化作一阵紫烟不见了,眨眼功夫人已经到了殿门口,却像 是突然撞到了什么无形屏障,再次重重摔倒了地上。 南里泽上前用一张金丝网将其锁住,那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身形发生了变化,逐渐变小。南里泽俯身把网子 一收,边上的人也没看清,就见他已经把网收做了一团。 “恭喜皇上!”他转身朝着殿上惊魂未定的御逸尘说道。 御逸尘眉头一皱,“朕何喜之有?” “刚才有妖灵化作美姬,想必是要对皇上不利,如今提前将其识破,难道不算是大喜吗?皇上洪福齐天,苍天庇 佑!”一顿马屁拍得御逸尘十分舒坦,立马脸上表情也发轻松了不少,对着南里泽连声夸赞。 这南里泽虽是为燕歌大臣,但入宫之后,对御逸尘却是百依百顺,时不时地奉承几句,大有佞臣的风骨,反倒让人瞧 不出他的居心来。 南里泽正与御逸尘回着话,忽然漫不经心地望了望尹子虚、皇甫剑他们这边,嘴角弯起弧度,又赶紧对御逸尘说 道,“皇甫大人如今担任宫城守卫要职,不如也来用这试心绳测一测忠心,也好让皇上安心呀!” 皇甫剑一听,这挑拨意味的话,眉头一皱,大有不快之势,只是碍于御逸尘的面子,才隐忍不发,只是缓缓回 道,“南大人,你这话就是太瞧不起我皇甫剑了吧。” 御逸尘在殿上也开口了,“皇甫剑自朕在王府时就跟随于朕,他的忠心,朕从来不怀疑。”话虽是如此说,但却又转 向皇甫剑,“皇甫爱卿,今夜就当是余兴而已,不要介意,你去走一走让朕也看个乐子。” 御逸尘生性多疑,莫说是皇甫剑确实跟随了他许多年,也曾数次救驾,如今他坐在龙椅之上,暗中有多少眼睛盯着自 己,怀疑一个手下人,让他去试一试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若下次御逸尘不高兴了,随时撤了他的职,砍了他的头,也不 过张张嘴而已。 听皇上发了话,皇甫剑只好起身,御逸尘在殿上紧紧盯着他,看他的表情里是否会对自己有任何不满。 而皇甫剑只是低着头,走到殿中,对南里泽说道:“南大人,快摆好你的阵吧!” 南里泽让人重新扶稳了宫灯,系好了试心绳,对着皇甫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皇甫剑轻轻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向那根绳子,脚步不带一点迟疑,当他快要触碰到那绳子时,分明感觉到南里泽在旁 边阴恻恻的笑意。他心下立刻明白,此人要害自己,但是箭在弦上,他又不能后退,这绳子马上就要把自己绊住了。 该如何是好?皇甫剑没想到自己居然载在一个燕歌诡士的手里,心有不甘。 可是正在他迟疑的一瞬间,却忽然发现那试心绳确实消失了,挡在身前的阻力,并不存在了。他便趁着这一瞬间大步 走向前面,在外人看起来,就是顺利通过了试心绳的测试。 皇甫剑走出几步,才回头对着南里泽笑道:“这试心绳果然有效,是吧,南大人?” 南里泽眯着眼睛,笑容一丝不变,“皇甫大人对皇上的忠心,那自然是如真金一般。”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皇甫剑心中却对御逸尘有了一层芥蒂,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在御逸尘心中的份量。而宴会结 束前夕,御逸尘吩咐了殿前的带刀侍卫进来,将剩余的十多位美姬尽数斩杀,原因只是不想让她们把今夜看到的东西说出 去。 固若金汤的皇宫,居然能有一个妖灵的刺客混进来。这于皇帝的面子,过不去啊。 尹子虚向御逸尘提议,由自己来处置那个刺客,保证能问到幕后主使,就算问不出,也能将其炼成金丹,让皇上进 补。南里泽脸上似乎有些不快,虽然先前御逸尘对尹子虚还是有一些顾忌,但尹子虚的话,也不无道理,这种刺客,毕竟 是要交给自己人来处理妥当一些。南里泽再怎么说,也是燕歌的人。 南里泽把怀里的金丝网抖了出来,尹子虚伸手一接,就从网里抓出一团紫色的光团,收进了袖子里。 这一接,一抓,可见尹子虚的功力之深,倒让南里泽不敢小觑。 他们这一众才一起拜谢了皇帝设宴,而后从长春殿里先后退了出去。 皇甫剑走在最后,紧跟在尹子虚不远处,一直跟着他走出好远之后,才忍不住轻声问道:“国师为什么要帮我?” 在殿中,试心绳上的把戏,只要是灵力到达一定程度,都可以随意操控。皇甫剑自己不擅长此道,南里泽明显是要陷 害自己,那么唯一出手解围的,只有尹子虚。 尹子虚回头看了他一眼,略有深意地说道:“世间无永远的敌人,也无永远的朋友。”说着,淡然一笑,就要继续往 前走去。皇甫剑却笑不出来,望着尹子虚的背影几分慎重地补充道:“这份人情,在下一定记得。” 能叫他皇甫剑记上一份情,看来国师也在处心积虑地为自己谋后算。不过皇甫剑不得不承认,尹子虚那一句画说得确 实无错,这世间无永远的敌人,就算他私底下如何讨厌尹子虚,但在南里泽面前,他与尹子虚竟然会迫于形势地站到了一 条线上。 眼见尹子虚脚步也不停,径自朝着自己的宝华法殿去了。 御暖儿在殿中内室等得都快睡着了,才闻到尹子虚身上熟悉的檀香味,还混着一丝丝酒气。 她睁开眼睛,立刻来了精神,伸手求抱。尹子虚几分无奈地接着她,“这么半夜了,还进宫?你公主府真当了摆 设。” 御暖儿靠在他肩上,理所应当地回答着,“看不见师父,心里闹得慌。” 天才刚亮,炎千释与唐浮已经到了云家介绍的这昌梨园,这是皇都里最出名的戏园子。每逢年中,都会开始扯着旗 号,拉着车队在玉穹各地巡演,一般到了年尾才回皇都,接受达官贵族的邀请,入门入户去唱戏。 这一回算是特例,还不到年尾就结束了巡演的行程,即刻就要奉旨入宫,替当年的纯贵妃,如今的太后唱戏。 班主姓岑,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年轻时候还是个角儿,后来嗓子倒了,才转到幕后,做起了班主。丁香不知道用了什 么把戏,岑班主对炎千释他们俩很是客气,亲自带着他们参观了一圈,还把写戏文的老周叫出来,要他专门替他们俩写一 出戏。 唐浮一听,脸都绿了,跟老周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都是初学,唱功很一般。”老周点着头,“那就写场武戏好 了,唱文少一些,念白多一些。” 唐浮哭笑不得,炎千释倒是有些期待看着唐浮粉墨登场的模样。 他们又绕到了后台,参观各种行头,上妆画脸。岑班主又回头打量了他们俩,“你们俩都生得十分俊俏,上了妆,唱 旦角,一定比女人还要女人。” 唐浮是女扮男装,听了这话倒没什么感觉,炎千释一听,脸上表情就有趣得多了。他本来自小听得最多的,就是说他 生得太美,让女子都自愧不如,不由得有些厌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唐浮望着眼前的家什,有了主意,“不如来试试吧。” 炎千释见她是玩心大起,果断不配合,“好,我替你来画。” 唐浮不依不饶的,“反正晚上都要画上的,不如我先替你画。你再替我画。” 炎千释早就看穿了她,一把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要画一起画。” 岑班主没看明白这是哪一出戏,反倒呵呵乐着,“好,你们先试试看吧。”说着,就先从后台退出去了。唐浮拿起粉 盒,对着炎千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别怕,我是美妆达人,绝对不会把你画丑了的。” 她一手拉着炎千释,把他按在凳子上。那些粉扑,刷子化妆的工具实在太古朴,她都看不上,干脆用手指来,直接沾 了脂粉,就往炎千释脸上抹。根据她前世的现代经验,有些化妆品通过手指的温度,能够更快地上妆,达到比较自然的效 果,当然像这种唱戏的浓妆,其实不需要太过的技巧。 只不过在具体实施的过程里,两个人近在咫尺,呼吸相对,她的手指轻触着他的肌肤,虽然是隔着一些粉彩妆底,但 还是清晰地能够辨识到对方的体温。 她盯着他的脸,起初确实是按照花旦的妆容,在认真给他“上色”,但渐渐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直勾勾地注视着自 己,反而让唐浮有些不太自然,啧了一声。 “老盯着我做什么?” 炎千释抿嘴一笑,“让你画好,我也要替你画。” “你会吗?”唐浮反问道。 妙书屋 第118章 黄雀在后 炎千释摆出一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的表情,不作答。 后台里的光线暗淡,所以虽是白日里,都掌了灯,照的整间屋里都一片暖黄色。上完底妆之后,白玉面人儿一样的炎 千释,还真是有趣。唐浮忍住笑,在勾勒他的眼线时,特意用了现代的化妆技巧,故意让他的眼形改得更加妩媚了一些。 上胭脂的时候,又不似传统那般鲜艳,如此混合之后,倒有点像视觉系美人的风格。 一时三刻之后,才终于完工了。唐浮望着自己的杰作,本来带着几分捉弄他的心情,想把他往女里女气画,结果反叫 她觉得原来男人扮起女人来,还可以这么好看的,一点都不矫揉做作,反而有几分英气。 唐浮仔细琢磨着他的脸,时而蹙眉,时而凝神,须臾之后有了主意,“我知道了!是眉毛!” 她拍着手,决定要替他再修一修眉毛,也没跟炎千释多解释,就自作主张拿来小夹子,要帮他拔掉眉尾那多余的部 分。炎千释无力反抗,其实也是任由着她胡闹,几分宠溺得随她折腾去了。 “要是修成柳叶形的飞眉,那就完美了。”唐浮一边说着,一边动手。 丁香在外面跟戏班里的人打好关系,顺便也套套近乎,正聊得正欢呢,就听到屋里面传来不可名状的呼叫声,似吃 痛,又似隐忍,一声接着一声,还带着几分压抑跟暗爽。 “他们可能是在练功,没关系,没关系。”丁香跟边上的人打着马虎眼,心里却在嘀咕,这对鸳鸯还真是大胆。 炎千释好不容易熬过了唐浮的所有工序,听她宣告一声大功告成,才长舒一口气。 她拉着他过来窗前的镜子边,让他自己看一看这新模样。炎千释望着镜中的人影,哭笑不得,“连我自己都不认得这 是谁了。”不过他倒没忘记约定,趁着唐浮还笑盈盈地凑在边上看自己的反应,一把将她捉进怀里,“现在该轮到我替你 画了。” 方才替别人画,自己是挺开心的,这会儿唐浮乖乖坐好不动,让炎千释来给自己画时,才觉得原来真的会尴尬。 尴尬的是她自己,炎千释倒是挺欢喜的。只是唐浮有些意外,他也会这种女子细活,慢慢扑粉,仔细上妆,连握笔的 手势都小心翼翼,像是怕力气大了,自己的脸就会破个窟窿似的。 她忍不住打趣,逗他,“你握眉笔的手势怎么这么熟?是经常偷偷给自己画,还是给别的女子画?” 虽是一句调侃戏语,倒惹得炎千释来了认真劲,轻轻扳住她的脸,说道,“除了你,我不会再给别人画眉。” 唐浮虽未回话,但脸颊的温度已经有所上升,炎千释望见她害羞的样子,也故意说道,“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会害 羞?看来是我的错,情话跟你说得确实太少了点。” 两个人都扮好了之后,岑班主刚好很是时机地从外面绕回来,还特意带回园子里的名角儿过来指点指点他们俩。那位 角儿在戏班子里唱正旦青衣的,与他们见面时,穿的是常服。 岑班主介绍道,“这位便是咱们昌梨园头牌名角儿,文思明,文老板。” 这位文老板,面容俊朗,一点也不显得女气。 唐浮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心里想着,虽然比起炎千释,还是要差一点,但能长成这样,已经算是人间罕有了。文 思明的目光倒是一直盯着炎千释的脸看,对他这个“改良版”花旦面妆十分感兴趣,“你的这个妆可是自己画的?” “我画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唐浮不解地问道。 “不不,挺新鲜的,但又挺好看,下次也来帮我画画吧。”文思明把唐浮当做是新入行的小角色,几分吩咐下人的口 吻跟她说着。 炎千释却一把将唐浮揽到自己边上,不客气地说道,“她不会替旁人画的。” 文思明从岑班主那儿也是得了一些消息,大约知道他们俩的身份都很贵重,且给了戏班子不少的赞助费。其实昌梨园 以往也遇到过这种事,有钱人家的子弟突然心血来潮要到戏班子里学戏,给班主塞点好处,就能进来,混个几天觉得辛苦 拍拍屁股又走人的多了去。 文思明见炎千释这么护着唐浮,盯着他们俩的目光就变了些意味,然后化作一个礼貌的笑,“失礼,是在下唐突 了。” 等文思明跟岑班主出去之后,唐浮才扭头对炎千释确认:“他刚才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她现在可是“男子”身份,而文思明还故意在她跟炎千释之间看了个来回。炎千释毫不介意,轻哼了一声,“管他误 不误会,反正你不许再给别人画!” 唐浮微微一愣,炎千释怕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耍起小性子来,还有点可爱的感觉。等她明确答应了,他才露出微笑来。 *** 当晚,昌梨园进宫去,是到了太后的宁寿宫里献艺。 入了宫之后,戏班子的人还在侧殿里准备的时候,炎千释、唐浮还有丁香就悄悄离开,解开行头,露出里面提前换上 的夜行装。炎千释对宫里的地形是相当熟悉,由他带路,保准他们在漆黑无月的夜里也不会迷路。 而丁香跟着他们走了没多久,就神色异常,唤住前面两人。 “你们俩先去,我有些事要去另外个地方。” 唐浮很奇怪,丁香一向做事很有分寸的,怎么这个时候突然要自己行动。再加上他们入宫的时候,炎千释也已然察觉 宫里的防部有所变更,而且是经过灵修者施术布下了结界,再三叮嘱要她们多加小心。 镇国玉玺还没到手,前面的情况也不知道。 丁香也不多解释,就朝着相反方向去了。 唐浮对宫里的路不太熟,但丁香去的那个方向,她依稀记得,那边似乎是尹子虚的宝华法殿。 炎千释看出唐浮的担心,劝道,“我们这边再快一点就好,先去拿了东西再回头跟丁香汇合。”唐浮也同意了,他们 趁着夜色,到了凝香殿。 原先是这一间在先帝那个时候是冷宫,但到了御逸尘这里,他把后宫的大部分妃子都清理出去,太后挑了一些以前跟 自己有过过节的妃子去给先帝陪葬,剩下的无儿女的基本上都被送出宫去了,没人知道她们最后到底被安置到什么地方, 或者是否还活着。 御逸尘做梦都想不到,当初兰贵妃从先帝那儿得到了镇国玉玺之后,交给了自己的侍女,偷偷藏到了凝香殿里。 前些日子,御无涯反复琢磨母妃临死前跟自己说的话,他知道母亲不可能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随便沉到什么香湖里去, 所以那句话一定是暗示,是句隐喻。 本来御无涯也没能想到这个地方,只不过一段儿时记忆,让他顿悟。那还是他尚且养在兰妃身边的时候,有一次他跟 兰妃一起经过这凝香殿。兰妃感慨冷宫里的女子,说这地方就是一片死海,进去的人就已经像是堕入冰冷的水底,再无还 阳的可能了。 凝香殿在更早的时候,本来也是个好地方,但却因为所住的美人,犯了些事情,接二连三搬进来的新人也会闹些小灾 小难的。有人说这里不吉利,后来才做了冷宫。 如今人去屋空,在夜里,更显得几分阴森。 御无涯也没交代会藏在哪里,他们进来之后,只能自己找。 “来藏东西的时候,这里还是冷宫,还有人在。一定是藏在平时怎么都不会有人接触到的地方。”唐浮分析着,炎千 释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们俩一人搜屋里,一人搜屋外。 不一会儿,炎千释从凝香殿的匾额里找到了一个包在锦缎里的盒子,打开来一看,果真是镇国玉玺。倒是出乎意料的 顺利。炎千释把东西递给唐浮,“收好。” 正当他们准备出去接应丁香时,就听见有人过来。 凝香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接着那人倒在了地上。唐浮定睛一看,确是丁香,且她浑身是血。唐浮来不及多想,几步 冲了过去,扶起她来。炎千释在后面刚要喊她,却未出得了声。 唐浮扶着丁香,见她奄奄一息,“怎么回事?什么人伤了你?是御林军?” 丁香望着她,“我遇到一个很厉害的高人,差点没逃出来。你们快走,回去告诉主人,海棠不行了。请他想想办 法。” 唐浮皱紧了眉头,“海棠?海棠也来了?她怎么了,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忽然她低头看到了丁香脚踝上的缠着一截黄红两色编织而成的细绳,是被灵力加持过的,而且上面还有一些秘法,所 以丁香才这么难受。她身为妖灵,如同被烧红的铁链栓住了似的。 唐浮想替她解开,但怎么都解不开。 唐浮回头望着炎千释,“你可有办法?” 炎千释过来伏低身子,检查着丁香腿上的绳子。唐浮抬眼看到丁香来的路上全是斑驳血迹,用不了多久巡逻的侍卫肯 定会发现的。 “带着丁香先走!我来垫后!”唐浮如此决定。 炎千释出奇地没跟她反驳,便抱起丁香走了。 唐浮试着运起灵力,逆冰化水,冲洗着路上的血迹,一路倒随着血迹来到了宝华法殿门口。难道是尹子虚伤了她?唐 浮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踏进了宝华法殿内,居然没有道童看门,畅通无阻。 进了大殿之后,她忽然看见尹子虚掐着炎千释的脖颈,站在自己对面,“若这个人死了,你可会回心转意?”唐浮瞪 大了眼睛,几乎是吼着,“放开他!” 可话音刚落,尹子虚的手上使了劲,只听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炎千释脖子歪到一边,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耷拉着脑 袋。接着尹子虚松开手,就见炎千释像个布偶一样,落到地上,一动不动。 妙书屋 第119章 困局 唐浮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没有气息的炎千释,红了眼睛,“你是不是疯了?我跟你之间,就算没有别人,也是不可 能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怀里的人突然开了口,“现在已经明白了。” 唐浮忽然惊醒,一切原来只是一场幻境。她怀里空空如也,而且身处之地也不是宝华法殿,或者说不是她原先看到过 的那地方,倒像是一个地下的宫殿。 除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尹子虚,四周围再无别人。 他不知何时施了幻术,把自己引到这里,但可以肯定的是,丁香应该真的被他抓住了,而丁香说的话也许是真的,海 棠也许也被他所伤。 唐浮知道眼前的尹子虚,早已经不是她的挚友,而是她的敌人。她警惕地盯着他,却见他缓缓朝自己走了过来。 “月儿,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有多失望。”他依旧用着熟络的语气跟自己说着话。 唐浮冷笑一声,“有我对你失望的程度那么深吗?” “要不是我用了移魂大法,替你换了身份,你早就死在天牢里面了!”尹子虚提高了声音,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 “是我求你的吗?我让你替我换了吗?”不提这个,唐浮还没那么气,他擅自改变了她的人生,她还没找他算过账 呢。 尹子虚微微一笑,身形一闪,突然贴到了唐浮眼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唐浮挣扎了两下,便陷入了他的禁锢之术 中,不能动弹。就是这一招上一次让唐浮差点不能脱身,可是这一次无人来救,她自己又能如何自救呢? “很好,你已经恨我入骨了吧。这样也好,不能爱,恨着也好。”尹子虚魔怔了一般,喃喃地说道,目光里闪现过凶 光,“先前给你看到的幻象,你放心,我会尽快实现。这辈子,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 说着,他松开手,化作一道白烟消失在唐浮眼前。 而这个地方,四周都是石壁,找不到机关的话,肯定找不到出口。最让唐浮担心的是他方才说的那句话,是在意指要 去杀了炎千释吗?若她是中了幻术,被幻境引到这里来的,那炎千释应该还在凝香殿附近,或者已经来找自己的路上了。 比起自己被尹子虚困死在这地下石室之中的败局,她更为炎千释忧心。如今尹子虚的功力更胜以前,也不知道他都练 的是些什么邪术,一出手,自己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恐怕炎千释也不是他的对手。 她暗自祈祷,希望炎千释到别处去找找,不要来这里,不要跟他撞上。 炎千释眼见着唐浮中了幻术,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幻象,竟然让她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他刚想上前阻止,却被一道无 形的空气墙挡了下来,这个下幻术的人灵力之高超,瞬间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虽然上一次,炎千释也很好奇,唐浮跟那个国师尹子虚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似乎是旧识。但根据炎千释的了解,国 师跟唐家是没有什么关联的,而且唐浮从浮离谷回到皇都之后,进宫的次数很少,也根本没机会跟国师有什么认识的时 间。 到底尹子虚为什么会打起唐浮的主意来,是御逸尘的意思还是其它?他不得而知,眼下,最要紧的是将人救出来。 炎千释运起灵力打算追踪着唐浮的下落,他飞身跃到最高的启明殿屋顶房梁之上,再环顾一圈,却竟然毫无发现。这 内宫城被人下了一圈的结界,也阻碍着灵力的探识。若他对幻术的研究再深些,就好了。 这个时候要是凤冉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炎千释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个主意来,深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另外一边,宁寿宫的戏台子上第一场已经唱完了,文思明下了台,就开始卸妆。岑班主在边上一看,急了,“文老 板,这后面还有两出呢,您不换行头,怎么卸起妆来了?” 文思明微微一笑,“没事儿,岑班主,你瞧那些娘娘们,有几个是在认真听戏的,下面几出,你随便找几个上去唱唱 不就得了。今儿我嗓子不舒服,再唱嗓子就要倒了。” 说着,文思明继续自顾自地擦着脸上的粉。 岑班主脸色虽然不好,但文思明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说不唱那就不唱了,刀放在他脖子上也没用。好歹在太后面前也 算是给自己撑过了点面子,他也不好再逼迫文思明,毕竟昌梨园还指望着他来赚钱呢。 文思明一面卸妆,一面抬头来,望着西北方向源源不断涌动的灵力,嘴角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暗道,“居然 在这种地方,能碰上此等好戏,怎能错过?” *** 唐浮已经试了一百多种方法,还是找不到机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如万蚁啃噬着她所有的耐心。她忽然抬头望向角落墙壁上的壁灯,跳动着的小火苗,虽然光芒 微弱,但一直保持着不灭。这说明这石室看似完全封闭,但其实是通风着的,否则这火苗不会一直这么跳着。 她再试着运起灵力,想千里传音密语给炎千释,却发现根本无法用灵力探识术,找不到他的半点痕迹。 这结界的力量实在太强了,她有些沮丧地蹲坐在地上。 当她的手掌放在地面上时,指尖无意中触到冰冷的石板一块一块之间的缝隙里有些微尘土。这里有土!她忍不住翘起 嘴角。 虽然她的灵修术,是以冰系为主,但土系也并没有少下功夫。 只不过因为换了身子之后,逐渐适应的过程有些长,让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的招数。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两个手掌都按在地面上,发动了全部的灵力,结界的力量感觉到唐浮在其中运起灵力,就随之进 行反束的抑制。 就好比一只妄图从笼中飞到外面的小鸟一般,它越是用力闪动着翅膀,撞到束缚的笼壁时,就会越痛苦。 灵力的束缚虽是无形的,但却是有反噬力。唐浮的灵力较之以前,虽没有百分百恢复,但也是恢复了七八成,她的脾 气又是那种不会轻易认输。 在破结界的灵修术里面,用土系的灵力确实要比冰系效果更佳,胜算也更大,而且她现在的处境,这一招几乎是她所 有的希望了。 她的心里不断地涌起不好的念头,想象着炎千释跟丁香在外面已经遇到了危险,被人重重包围,九死一生。 所以此刻,她就是要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她全心全意地施展着土系灵力,似乎将这石室也稍微撼动了几分,但是也仅仅是几分而已。在她未察觉的时候,鼻血 悄然滑落,滴到她腰间的镇国玉玺的袋子上。那滴血隔着外面的布包袱,跟木盒子,却像是被里面的东西迅速地吸了进去 似的。 这一切发生得十分突然,而唐浮正集中精神,寻找着突破口,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 镇国玉玺在木盒子里忽然发起光来。 唐浮原本像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小鸟似的,飞来飞去徒做挣扎都找不到任何出口,但是忽然下一刻却发现东南一角似 乎有光芒在指引着自己。 她努力将所有的灵力都击向了那个方向。 石室下面的土壤像是得到了主人的召唤一样,推动着石砖发着轰响,躁动地要冲破一切阻碍它们的东西。唐浮惊喜地 发现结界的力量变弱了,她竟然可以轻易地打开缺口。 而在那个方向的光亮越来越强,照得唐浮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但那团光芒之中隐隐约约似乎有个黑影出现。她盯着 那影子,有些警惕,还以为是尹子虚又回来了。 她一边眯着眼睛费力地辨识着,一边问道,“是谁?” 那黑影与她始终有一段距离,不能靠近,但似乎在帮助她努力打开结界。 “你到底是谁?”唐浮明显感觉到结界的束缚更加弱了一些。 “你用的是土缚之术?你是浮儿吗?”对方也是试探性地询问着,但却不是问话,而是以灵力密语的方式。 如此熟悉的问询口吻,唐浮眉头一皱,暗自用灵力回应着,“是师父吗?” “不,浮儿,我是你师娘。”对方如此回答着。 唐浮更是一惊,她才意识到师娘不仅看不到自己,而且也听不到自己说话,只能感应到自己的灵力而已,所以她眼前 所见的黑影,也并不是师娘的本体,但她一定就在附近。 “师娘,真的是师娘?你为什么会在宫里?师父一直在找你?师娘你现在在哪个宫中?我马上就能出来了!”唐浮几 分激动,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沐梳却似乎沉默了,没有回答。 唐浮有些着急,又赶紧谜语追问着,“师娘!师娘你还在吗?” 过了许久,沐梳才回应,“浮儿,你转告你师父,让他不必再寻我了。我时日不多,大限已近。只是恰巧感应到熟悉 的灵力,让我再回光返照了一般,助你脱离困境。浮儿,你要多保重!” 这话一传完,师娘的灵力真的似乎就渐渐衰退了似得,那撑住结界一角的黑影也愈来愈矮。 唐浮趁着最后一口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灵力,终于将结界打开了一道可以出入的缝隙,让她能够看到石室的 入口。她挥掌把门劈开之后,躲开落石,逃了出去。 到了地上之后,才发现这里是宝华法殿后院的一处密室。 她再试着用密语传音给师娘时,当真已经寻不到她了。难道师娘真的已经…… 师父找了师娘那么久,都没找到,还去了鬼域,为什么师娘又会到了宫里呢?而且还这么巧地救了自己,难道跟宝华 法殿有关系? 她左右查看了一番,发现这密室似乎还有机关,打开之后,里面是一道向下的走廊,借着昏暗的火把,她继续向前。 妙书屋 第120章 杀意已起 走到了尽头,发现了一处炼丹室,但这个丹室里面的气氛跟她见过的都不同。 中间摆放的丹炉里面似乎还有东西正在燃烧着,旁边还有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小道童看着火。 可能是因为那道童在丹炉边上睡了好半天,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到。 唐浮走近了几步,往丹炉里面看了一眼,惊得她半天没合拢嘴,那里面分明就是一个已经烧得焦枯的人形,更使她震 惊的是,那人形的曲线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女人,而且最诡异的是,双手双腿的部分似乎是残缺的。 她一把揪起那个看火的道童,拎住他的衣领,眦目欲裂地瞪着他,“这里面炼的究竟是什么?敢说一句假话,我现在 就把你丢进这丹炉里!” *** 尹子虚察觉到石室结界的异动,眉心一动,想要出去看看。 这时御暖儿却醒来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准他起身,“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不准去!” 尹子虚一挥手就给她下了一个落睡咒,才从她的手里把胳膊抽出来,下床之后,整理了衣衫就匆匆走了出去。他前脚 刚踏出门,御暖儿就睁开了眼睛。 她狡猾地微微一笑,指尖凝聚的灵力光芒才渐渐散开,“早料到你会有这招,我早有防备。” 尹子虚刚才下的咒术因为她用灵力抵抗了,并没有生效,而尹子虚急着出去查看地下石室,见御暖儿闭上了眼睛,也 没仔细留意,就以为她真的中了咒。 御暖儿三五两下穿好了衣服,悄悄跟在了后面。 尹子虚绕到殿后,一看地下石室的入口破了一个窟窿,他施的结界也被撕裂。他四下寻找着唐浮的身影,忽然察觉到 一道杀气从头顶上袭来。 唐浮举着匕首,从半空中自上而下向尹子虚发起了攻击,他微微有些意外。 在她的匕首离自己还有一寸远的时候,他本能地运起灵力抵挡,一道气浪将唐浮逼退到了一边。以她现在五段不到的 灵力,根本伤不了尹子虚半分,可她居然还动了杀念。 尹子虚轻蔑地一笑,“你现在根本伤不了我,更别说是杀我了。” 说话间,他看到唐浮目光里满是仇恨,比起之前在石室里更加强烈,是真真的血仇,仿佛自己才是手刃了她全家的侩 子手似的。这中间隔的时间不长,他虽然威胁过要动炎千释,但现在根本没兴趣动手,只是将他驱逐在结界之外。 加上御暖儿还赖在宝华法殿里不走,所以他也没功夫去对付炎千释。 可唐浮的表情,如此恨意灼灼,让他生了几分不解。 “你当真想要杀我?”他试探地问道。 唐浮嗯了一声,“你居然拿活人来炼丹,简直是魔鬼!” 尹子虚瞬间明白了,更是笑得几分轻松,“若是你看到了那炼丹炉里的,她其实不算是我们的同类,而是另外一个更 优进化的种族。按照这里的习惯,他们称之为堕仙,虽为仙族却在人间隐居生活着。” 唐浮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御暖儿躲在远处,收敛气息,悄悄听着这边的对话,跟自己回忆里的内容渐渐对上了画面,似乎“哥舒芸儿”质问的 是那个她曾经看到跟尹子虚发生关系的女子,最后却被尹子虚送到了炼丹房去了。 那个女子居然是堕仙?御暖儿也不免有些吃惊,她竖着耳朵差点都忘记好奇为什么“哥舒芸儿”明明已经被自己放出 宫了,怎么又回来了。 尹子语气温和了许多,跟她解释着,“我只是在做试验而已,如何将灵力提升至最大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如果你 想知道,我可以倾囊相授,就像过去那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闭嘴!你那些邪术,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唐浮瞪着他,对他这个疯狂的样子,十分厌恶。 “月儿,你变了。以前的你明明跟我一样都那么渴望变强……”尹子虚轻轻叹了口气。 御暖儿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里却不敢置信一般,为什么“哥舒芸儿”会是尹子虚口中的月儿。难道他们早就认 识了?可是尹子虚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玉穹吗?这个燕歌公主也是第一次离开燕歌啊! 忽然,她想起了移魂大法,曾经哥舒仁显跟清宣被师父用移魂大法换过魂魄,才让她现在有一个傀儡一般的废物驸 马,完全不干涉自己的任何行动自由。 难道眼前的“哥舒芸儿”也不是真正的哥舒芸儿? 御暖儿一时不知所措了起来,师父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喜欢着的人,就是她? *** 文思明站在屋脊之上,看着炎千释化作无数道金色的利剑劈向那无形的结界,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这小哥有趣 得紧。” 这结界其实是一个阵法,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形状,而是随着中心之人的变化而有所变化。就算是深谙其道的灵修者要 破解,恐怕都是要花一番功夫的。 而炎千释很明显是不懂破解之法,但也不是莽撞之人,他已找到了阵眼的位置。 阵眼虽是结界的主心骨,是灵力最强的地方,物极则必反,却也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炎千释便用的是以刚克刚之法,用灵力提升自己的速度数倍,以身化形去撞击那阵眼位置,看似很笨的法子,却已经 让整个结界都有所松动。 “我很佩服这些肯动脑子的笨人,就勉为其难地帮一把吧。”文思明抬起手指,微微一动,运起灵力将结界拉开一个 小裂缝。 很快炎千释的攻击就见了成效,只见他的身影嗖的一闪就进入到结界里面。 文思明笑意更浓,“这个笨人也有聪明的时候,不破坏掉整个结界,不打草惊蛇。让我更加有了看戏的欲望。”他紧 随其后,也入了结界。 没过多久,炎千释寻到了宝华法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 唐浮的匕首已被打飞,插在边上的柱子上,她则以灵力凝聚两把冰刃代替武器,冰刃是直接聚在自己的手臂之上,仿 佛是肢体延伸出的一部分。 她的灵力在与尹子虚的对决之中,似乎源源不断地有所提升。 起初,尹子虚只是一味躲让,如猫戏鼠一般处处压制她的进攻,几乎不用做任何防守。但渐渐却察觉到她的攻势不仅 不减,反而更猛,不得已他才出手还击,击飞了她手中的匕首,生生将她击退了两步,逼得她重新制了武器。 躲在不远处的御暖儿也看得惊心动魄,却在心底暗自祈祷,也许师父没那么喜欢她,若是能伤了她,或者干脆失手杀 了她,岂不是更好? 两人正在激烈对决时,炎千释突然加入了战局,他所用武器是一柄短剑。 本来尹子虚只用了五、六分的功力,见炎千释居然也能闯进来,心里无名火起,掌间力道就大了许多。虽然唐浮这边 是以二对一,但依然不容乐观。 炎千释用密语跟她说道:“寻机会你先走!切勿恋战。” 唐浮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自己会照做。 他们俩在尹子虚面前这般“眉来眼去”,更让他看得几分恼火,举起双手来。他灵力的运用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阶 段,只用意念凝聚灵力,空气里便立刻多了无数条厉鞭从四面八方向他们俩袭来。 这阵仗密不透风,逼得他二人背靠背,各自应对面前的急攻。 唐浮跟炎千释联手,不仅不自觉灵力有所提升,而且两人合作十分默契,不时还可以辅助对方看漏的地方,即使是面 对尹子虚加难的局面,也没有一丝的惧意。 尹子虚整个人缓缓升空,在气阵边缘,慢慢降下一只手来,掌心朝下,两团光芒一紫一红,渐渐落到地面之上,化作 两个人形,瘫倒在地上。 唐浮的目光被吸引,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丁香!海棠!” 炎千释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一边要照应着唐浮,还要继续应付他们周身那些无形的武器。 尹子虚误会这两个妖灵是炎千释身边的,带着几分得意的表情,“我的炼丹炉里从来不缺原料,不过既然是送上门 的,那我只好笑纳。” 他是想故意激怒他们,而让他们露出破绽。 不过将妖灵炼丹,这想法他也确实有。 躲在远处的御暖儿,在看到炎千释出现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有点分神,开始思考炎千释跟“哥舒芸儿”又是什么关 系,这时又看到尹子虚囚禁着另外两名女子,她更是几分复杂的心情,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才不至于发出声音。 尹子虚过往做的那些事,是有多残忍,她都是知道的。 只不过爱一个人的盲目,让她不愿意去细想,或者故意忽略。只要师父对自己还算是好的,那他做的那些恶,对其他 人的残忍,又算什么呢。 过去她奉师父之命,去猎取一些凶猛的灵兽,取其心脏,只当做是打猎玩乐。 后来亲眼见到那个被砍断手脚的女子,被吊在炼丹炉边上,只是震惊。 她卑微地爱着师父,只是像让他多看看自己,允许自己留在他身边而已,她根本不敢去质疑他做的任何事情,就如她 没有勇气去质疑皇兄做的事情一样。 尹子虚另一只手微微用了些灵力,就将伤势重些的海棠从地上提了起来,海棠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几乎已无知觉,但 他不知用了什么招式,仍能叫她感受到痛苦。只不过此时海棠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抽搐着身体。 唐浮拧紧了眉头,“尹子虚!你放开她!” 这一声没有任何的威力,尹子虚反而加大了力度似的。 海棠就像一个到处都是破洞的水袋,只不过从她身上漏出来的不是水,全是血。 看着海棠被折磨至此,炎千释心神也感觉到微微波动,不仅是眼见到的惨状,而且是实打实灵力也受到了影响。忽然 他意识到,一定是凤冉! 妙书屋 第121章 石室之劫 妖灵折损,做为主人一定会被反噬。 而凤冉受到影响,炎千释也势必被牵连。 只不过在尹子虚眼里,炎千释是做为海棠的主人而被影响。 唐浮察觉到炎千释的气息不稳,难免有些着急,他们俩的相互之势顿时有了破绽。两个人先后都受了些皮外伤,一个 破绽出现的错误会引发更多的破绽。完美的防护已经瓦解崩溃,尹子虚的攻势并未停下来,接下来那些鞭形的攻击全部化 为利刃式的攻击,由削改为刺。 若再中招,可就不是一点小伤口了。 炎千释意识到这个时候,他如果不再做些什么,他们俩都没办法走出去。只在一瞬间,他根本来不及多想,扑在了唐 浮身上,护着她伏低了身子,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铸成一道防护线。 他只有一个念头,“我绝不能让你再受伤了!” 唐浮意识到炎千释的举动时,她又惊又急,尹子虚的灵力已经精进到何种地步,她刚才深有体会。她跟炎千释两个人 全力以对,也才刚刚自保而已。 如今炎千释心绪不宁,灵力不稳,才导致他们的护阵有了破绽,眼看着攻势变猛,他却要用血肉之躯相护。 就算她能活下来,看着他满身是伤,又情何以堪。 她反身奋力紧紧抱着炎千释,趁他惊讶之时,一个鹞子翻身从他身侧转到他背上,用自己护住他。时间在那一刻仿佛 变慢了似的。唐浮的心情无比平静,这一世她本来就是像偷来的一样,没能保护那些爱自己的亲人,才是她最大的遗憾。 此时此刻,她也不愿让炎千释再为自己受一点伤。 尹子虚的剑笼几乎要收到最小时,却看到了这一幕,唐浮宁愿舍弃自己,也要护着炎千释。 忽然让他想起了前世,在亚马逊丛林里,端起手枪指向自己的银月,原来她还是她,只是却不是自己的那个她了而 已。 无数把利刃在半空中停止了攻势,随即消失。 炎千释趁着尹子虚神魂半失地陷入落寞时,携唐浮一起,趁机还带上了受伤的丁香跟海棠一起。他的灵力与凤冉是同 源,所以也可以将丁香跟海棠收回来,不费半点功夫。 而几乎是同一个时间,一直在对面屋脊上看戏的文思明也跟着悄然退出,只不过他与唐浮他们保持了一定距离,在他 们走后,运起灵力,帮他们清理了撤退的痕迹。即使是灵修者也无法探知他们逃走的方向,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只是 重新回到了宁寿宫里的戏班子中。 文思明给自己的理由是,只不过是为了保住昌梨园的名声而已,他才不是出手救这两个人。 而宝华法殿内,尹子虚由着他们逃了出去,没有丝毫多余动作,许久才步履沉重地回身,往回走。 哀莫大于心死,他总算是从自己的最后一丝幻想里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没走两步,他看到躲在柱子后面的御暖儿,一脸怯生生地望着自己。其实御暖儿的气息他早就察觉了,只是懒得料理 她而已,就算被她看到了所有,他也觉得无所谓。 本来御暖儿于他,不过就是一个代替,一个虚假的寄托而已。 尹子虚只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从她身边走过去,御暖儿赶紧追上他,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像一个做错事在 求饶的孩子一样,眼巴巴地望着他。 天边渐明,这一夜终于要结束了。 “回去吧。”尹子虚不想再说多的话,稍微用了点劲,把袖子从她手里扯了出去,继续向前走去。 御暖儿再也不能忍了,带着哭腔几乎是吼出来地问道:“那我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 尹子虚身形顿了一顿,却没有一句回答,脚步不停地走远了。 *** 天亮之时,炎千释跟唐浮,与昌梨园的人一起离开了皇宫。刚到了宫门口的时候,一队御林军的人将他们全数拦了下 来,为首带队的正是统领皇甫剑。 炎千释跟唐浮虽然穿着普通衣服藏匿于人群里,但若跟皇甫剑对上照面,恐怕他也不难认出来。 岑老板这时忙上前,几分卑微地赔着笑脸问皇甫剑,“这位大人,不知道拦下咱们戏班子,所为何事?” 皇甫剑瞥了他一眼,目光扫向队伍的人群,“没什么,近来出入皇宫门禁都要严查,我们也是奉旨行事,让你的人配 合一下吧。” 岑老板苦着脸,却只能点头,“是是。小人们一定配合!”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御暖儿的公主銮驾也过来了,那架势是要出宫回公主府。只不过御暖儿的神色异常憔悴,眼睛也 红肿着,看那模样应该是一夜无眠。虽说她最近时常在宫里出入,皇甫剑也都明白她的去向,但这个样子还是头一回看 见。 “公主!”皇甫剑转头对着那銮驾行礼,抬轿子的人也不敢怠慢,停了下来,等主子发话。 御暖儿几分失魂落魄地循声微微转头,目光落在皇甫剑的脸上,面无表情地又看了看边上的戏班子,才冷笑了一 声,“皇甫大人好大的官威。怎么?要本公主下轿来,给你也检查检查吗?” 皇甫剑脸色一僵,刚要解释,又听御暖儿继续说道,“要检查就快些,别耽误了本公主的行程。放我下来!”抬轿子 的人赶紧蹲低了身子,人墩子趴在銮驾边上,等着御暖儿下来。 她自己落脚时腿软,一个趔趄就要摔下来时,皇甫剑一把接住了她。 御暖儿却露出无比厌恶的表情瞪着皇甫剑,不仅不领情,却好像他的手上沾满了肮脏污秽一般,一把将他推开,自己 反而失去重心跌到了地上。 “……”皇甫剑想再伸手去扶,却停在空中,又缩了回来,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改了口,“公主小心!” 御暖儿跌坐在地上,眼泪才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我知道你们都在看我的笑话!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堂堂玉穹 公主,是不是很荒唐?很可笑?”说着,她用手砸着地面,多少恨意与不甘。 皇甫剑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御林军,扫了一圈他们的表情,那些人毕竟不敢当着自己头领的面前流露出任何多的表 情,但边上戏班子的这群人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让他们快滚!”皇甫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昌梨园的人顺利通行。 唐浮跟炎千释默默对视了一眼,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唐浮却对御暖儿的境况,难免会有些在意,她虽然已经是嫁给入赘玉穹朝的燕歌皇子,但看来感情似乎很不顺 利。御暖儿之前对炎千释的着迷程度也是不轻的,但现在唐浮看见御暖儿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竟然会有一些同情。 也不知是当初以唐浮身份跟她相交时,仍存了对她几分的好感,还是以哥舒芸儿身份得她相助,从宝华法殿里逃出 来,对她有几分感恩。 炎千释从唐浮望向御暖儿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情绪,便伸手牵着她,提醒她先出宫再说。 他们现在身上的任务可是重得很,也无暇去顾及其它事情了。 唐浮这才打起精神来,跟上人群,匆匆离开了皇宫。 等到昌梨园的人都离开了之后,皇甫剑将御暖儿扶上了銮驾,亲自护送她出宫。 到了宫门,他又亲自送她换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送公主回公主府。御暖儿却冷声从车厢里回道:“谁说我要回公主 府,带我去醉仙楼!”皇甫剑一愣,这一大早就要去醉仙楼,看来她心情真的是很差。 想来一般皇上都不会这么早起,时间他倒是比较空闲,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担心,便自告奋勇地陪着公主的马车一起出 了宫。 *** 唐浮同炎千释已经回到了山庄落脚点。 阿喜一见他们回来,就拉住炎千释,“快去看看他!”炎千释知道凤冉出事,也来不及跟唐浮细解释,就让唐浮先将 镇国玉玺送去给御无涯,也算是先支开她。 唐浮没有多想,便带着东西去找御无涯了。 炎千释跟着阿喜去看凤冉。 入了房内,凤冉从榻上挣扎着起身,气息不稳地问道,“海棠呢?” 炎千释将海棠跟丁香放了出来,海棠此时已经不能再化为人形了。虽然她是以唐诗宛的身份被送进宫里,但确实也是 她自己有些自作主张地混到送给御逸尘的舞姬当中,想去借机刺探情报,不想却被高人看穿。 凤冉当初与此等妖灵缔结契约,妖灵虽视他为主,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但若妖灵受伤或者幻灭,他做为主人都会受到 极痛苦的反噬。这等法术也是属于鲜有人知的禁术。 如今也说不上来是凤冉他自己对这类高深莫测到几乎失传的咒法异常沉迷,还是他体内的妖魄催使他执着于妖异事 物。但他与海棠主仆情谊这些年,不是假的。 虽然偶在世人面前现身,海棠都是以宠姬或者女护卫的身份出现,但凤冉于内心更视她为属下、伙伴,从未有过看轻 的时候。 丁香重伤,海棠几乎已经快要幻灭,凤冉一口黑血呕了出来,站都站不稳。 炎千释虽对这法门不甚了解,但其厉害他也是听说过的。虽然他的母亲是妖狐一族的王姬,但他自一出生就被做为普 通人类而成长着,这一类的术法,他是沾不到的。 更关键的是凤冉是以人类的血肉之躯,驾驭着妖的能力,所以反噬的时候会特别辛苦。 若是换做炎千释本人,倒不会像他这样,几乎自己的半条命都要没了。 凤冉身边此刻围了至少七八个少女模样的妖灵,都对他的状态担心不已,七手八脚地将他扶回到榻上去。阿喜皱紧了 眉头,一向冷静的木槿也有些急了,转身跪在炎千释面前,“斗胆求求公子,救救我家主人吧。” 妙书屋 第122章 疗伤 炎千释俯身扶着木槿起来,“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凤冉,但是这种反噬是无法摒除的。”他轻轻叹了一 口气,望了一眼只剩下淡淡光晕的海棠,“你也是妖灵,你该明白海棠现在命不久矣。这世上灵修者还有许多,他们不会 对妖灵心存善念。若他日你们再有人受伤或者……那恐怕……” 木槿脸色微微一变,她何尝不明白这道理。 主人这么多年来,为她们掩饰过许多,也护过她们许多。 要不是遇到主人,也许她早就被人挖去炼妖了,她想跟着主人,一直跟着。这份心情,不比姐妹海棠的少,因为可以 与这么优秀的主人缔结契约,而让她觉得自己的修炼都有了意义。 但是她忽视了这份缔结契约的另一面,就是同命相连。 妖灵死,主人伤。 若凤冉只有她一个妖灵,也许情况会好一点,就算她真的幻灭了,也不至于害到主人的性命。 但是凤冉手下的妖灵,却如此众多。可他本身并不是痴迷力量,要利用她们去做什么事情,而只是把她们像孩子一样 养在家中,提供一个与世无争的修炼之所给她们。 海棠、小青、丁香她们是因为能力出众,才被主人偶尔带在身边,多是去查案,也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主 人的善良、正义是让木槿最钦佩的地方,如同最质纯的灵力一般浇灌着她们这些跟随在他身边的妖灵,日日修炼,日日成 长。 丁香一边喘着气,一边跟凤冉汇报着在宫里的情况,描述着尹子虚有多强大,他的炼丹室里还有多少恐怖的画面,无 数灵兽的内脏被炼成金丹,甚至还有堕仙的血,简直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 这一次她们遇到的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很有可能遭遇灭族之祸。 她们幻灭也就罢了,如果拖累主人,让木槿于心何忍。 炎千释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凤冉,以期催动妖魄在凤冉体内运作,自行修复。妖的自愈能力本来就要比人类强上数百 倍,只不过凤冉的人类身躯不能轻易调动起这种能力。 可同时妖魄的能力又过于强大,炎千释催动其开始运作时,凤冉的身体就好比置于火上煎烤一般,痛如千万利刃剜 割。 终于一时没忍住,疼地他叫出声来。 恰逢,唐浮刚从御无涯那里回来,过来这边看看他们的情况,就听见凤冉压抑而痛苦的哀号声。唐浮心中一沉,不由 得有点担心,也不顾敲门,直接就推门而入。 炎千释跟凤冉两人被一圈金色的光芒包围住,在凤冉身边还额外有一圈白色光晕与他们俩周身的光芒相呼应似得,如 呼吸一般时明时暗。 当初唐浮第一次知道炎千释的真实身份以及他跟凤冉之间的渊源时,心里就对凤冉有一些别样的情愫,说是同情也 好,说是怜悯也罢。或者说是她以炎千释这一方的身份考虑,因为自己夫君曾经伤过凤冉,所以对他有几分愧疚,比起以 往与之相处,更显得宽容一些。 偶尔跟他说话,他不正经时说的一些玩笑话,唐浮也能够轻易地就原谅了。 要是以前,肯定会毫不客气地踹他一脚什么的。 此时,看到凤冉在炎千释的帮助下似乎在进行疗伤,但肉体却是在经历一个极其痛苦折磨的过程。炎千释看起来也不 是很轻松,凤冉就更不用说了,一身单衣几乎已经被汗湿透了。额前的发丝也像是浸过水似的,贴在脸颊上。 “劳驾让让。”木槿正端着一盆热水,还拿着帕子进来,打算给凤冉擦拭一下,就看到唐浮正挡在前面。 木槿对唐浮的态度就不像小青那般客气,抬眼望着她时,眉眼里也有几分敌意。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主人的心意,也清 楚知道唐浮心有所属,所以才会有些替凤冉惋惜的意味而对唐浮生出这两三分的敌意来。 唐浮回头看到这水,便顺手接了过来,“我来吧。麻烦你帮我给凤冉拿一套干净衣服过来。” 木槿微微一愣,但是见她是为自家主人忙活,也不与她争了,转身去里面找衣服。 唐浮沾湿了帕子之后,走到床边,与炎千释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征询了他的意见。炎千释顾不上说话,默默点了点 头,同意她过来帮忙,只是擦拭一下汗水,倒也不会打扰到他们俩,也免得凤冉体虚受了风邪。 唐浮坐在床边,拿着帕子先从凤冉额边擦起。 凤冉闭着双目,咬紧牙关,拼命忍耐着从背后源源不断传送来的灵力冲击,他现在的体内犹如一座活火山在喷发似 的,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般。 唐浮见他拼命咬着牙,唇角都渗出些血丝来,不由得有点替他担心,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些。 而凤冉在意识快要丢失的边缘,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睁开眼睛看见唐浮,不知为何,记忆却出现了一些混乱,似乎 在某个瞬间,他变成了炎千释,揽着唐浮,承诺着一生一世不分离的誓言。而唐浮望着他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跟 甜蜜。 “浮儿,你不要走。”他张开嘴,喃喃说道。 唐浮不禁往后缩了缩,脸色尴尬,抬头看了一眼炎千释。 炎千释淡然一笑,轻声跟唐浮解释着,“他眼下神智不清醒,我的灵力与他体内的妖魄相呼应,有可能会出现一些意 识混乱的情况。” 一直守在边上的阿喜有些着急了,“那怎么行?阿爹毕竟只是肉胎凡身,若汲取了太多你的妖力,妖魄彻底觉醒,把 阿爹的神识全部吞没了的话,那他岂不是就变成了你的分身?” 唐浮一听,也是惊了,居然还有这种操作?那凤冉岂不是要从世上彻底消失了?就如同那个代替自己去死的哥舒芸儿 一样。 炎千释赶紧补充道,“不会,我会护住他的神识!他不会被吞没的!” 唐浮对炎千释的话是十分信任的,但阿喜却一脸不太相信的样子,加之凤冉备受煎熬的模样,让她对炎千释更加怀 疑,几步走上前来,“我看,你们还是停下来吧。” 唐浮虽能理解阿喜对凤冉的好意,知道她只是太过于担心,但阿喜如此莽撞,让唐浮也不得不皱起了眉头来。 恰好这时,木槿拿了替换的衣衫过来,“找好衣服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唐浮接过木槿手中的衣物,对她们说道,顿了顿,继续道,“请相信炎千 释,他定会说到做到的。” 说着,唐浮以寻求帮助的眼神望向木槿,木槿顿时心领神会,便拉着阿喜往外走了。 阿喜虽然是她们里面灵力最高的,也是最懂医理的,但仙灵的修炼方式与她们其他妖灵有些不同,所以阿喜虽然修炼 的时间久,可性格上如她外观所显,就是个孩童。脾气来了,谁的话都不听,除了凤冉。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木槿配合唐浮,也不是为了唐浮,完全只是将希望寄予炎千释身上,希望主人能平安醒转。 等到其他人都老实退了出去之后,唐浮才继续替凤冉擦拭身子,当着炎千释的面又替凤冉换了已经汗湿的那件衣衫。 炎千释眉心微微一动,察觉到一些异常,他初以为是自己看到唐浮替凤冉换衣服,情绪有些波动,但再一回想自己不至于 这么小气,更何况眼下是特殊时期。 他静下心神,慢慢体味,才发觉异动来源于山庄的幻境入口。 此幻境原本就是靠他跟凤冉两个人的灵力开启的,如今虽借助一些法器来支撑。但由于他跟凤冉两个人都有些受损, 这入口的力量自然也减弱了些,所以与外界相连的能力也弱了。 如今的异动却是由外向内的,炎千释拧紧了眉头,缓缓收回自己的灵力。 凤冉体内的妖魄却像是被开启了开关一般,依然源源不断地向外传输着力量,虽是在修复凤冉的身体,却仍是让他很 痛苦,很难受。失去炎千释的护持,他重重地向后倒去,意识又开始模糊,嘴里喃喃地说着话。 炎千释抬手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才对唐浮说道,“我出去查看一下,幻境结界似乎出了些问题。你在这里照看 一下他,如果可以,用你的医术帮他缓解一下身体的疼痛,会有些帮助。” 唐浮点了点头,在炎千释起身离开的前一刻,抓住他的手,轻声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炎千释微笑着答应了,这才从房里退了出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遇到在门口踯躅徘徊的木常。木常一抬头瞧见炎千释从屋里走出来了,一脸欣慰,“少主!你终于 出来了,木平让我来告诉你……” 炎千释接过他的话,用眼神示意他不用再多说,“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木常也乖乖闭嘴,赶紧走在前面带路。 门外的人渐行渐远,唐浮才开始以止痛药草为引,运用灵力,开始替凤冉治疗。 她灵力渐渐恢复之后,也开始逐渐适应了“哥舒芸儿”的这个身子,师娘当年教给她的这些法门,运用得还是相当熟 练。在一团柔绿色的光芒中,唐浮的灵力渐渐贯通了凤冉全身经脉,他体内的灼烧感瞬时得到了一些缓解,虽然程度不足 以削减全部的痛苦感,但已经是好了许多。 凤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解脱一般,徐徐睁开眼睛。 他望向唐浮,神智慢慢清晰。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武斗大会上见到女扮男装的唐浮时的情形,虽然如今她的容貌改变,但那种认真的神态,跟双 眸中坚毅的光芒却不曾改变过。 妙书屋 第123章 导火索 他喜欢的唐浮,不是炎千释眼中的样子,是他才看到的样子。 不管她怒,她喜,她忧,他都为之心动,即使她眼中望着自己时,纯粹得不带一点男女私情,他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心 思,无法停止对她的爱意。 “怎么样?你可感觉好些?”唐浮难得对凤冉如此温柔,连声音都轻了几许,像是怕说话声大些,会吵醒他似的。 凤冉微微一笑,“好多了。谢谢你……们。” 他记得是炎千释先为自己渡了灵力,所以加了一个们字,也是故意不让自己情绪太过外露,免得又引起唐浮的反感。 不久之前,唐浮亲口对他表白态度的那些话,还若字字响在耳畔。 “保险起见,一会儿让木平来替你再看看,最好再用些汤药,好得快些。最近天气也降得有些凉,你易发虚汗,出门 也要多注意,莫再入了风邪,就不好了。”唐浮细细嘱咐着。 凤冉听得也十分认真,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是要将她此刻的温柔,永久地刻在自己的记忆中一 般。 唐浮似乎察觉到他目光灼灼的这种热量,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便起身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凤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一种本能反应似的,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这种反应。凤冉与唐浮 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脸上看出有些吃惊的表情。 凤冉松开了手,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失礼了。” 唐浮轻轻一笑,“没关系,你先休息吧。” 说完,她优雅转身就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凤冉的心里如同被一双手在撕扯着,他多想挽留她在自己身边多待一会儿。许是因为伤重,让他的意 志也变得如此脆弱,才会极度渴望自己心上人的陪伴。 但他又不得不无时无刻提醒着自己,她已经心有所属,永远都不会对自己有所回应。 曾经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太缺女人了,才会对已跟别人有了婚约的女子另眼相看。但他也算是见过不少绝色,也 不乏有许多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尽管他在人前是逢场作戏,态度暧昧,但内心深处却从未对一个女子如此心动过。 每每想到此处,就让他对炎千释十分嫉妒。 而当他心中的嫉妒火焰升起时,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他身边的这些妖灵们。 阿喜也曾半开玩笑地说过,“听说狐妖的媚术特别厉害,阿爹你说炎千释是不是用媚术迷惑了那位唐姑娘,所以她 才……” 凤冉也只能笑着摇头,若说到媚术,炎千释的妖魄可是在自己的体内,他才是比炎千释更会用媚术的人。只不过他不 屑用卑劣的手段,那样骗来的感情还有何意义。 此时,他长叹一口气,宽慰着自己,只要她幸福,自己还有什么好抱怨的。炎千释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他们当真是称 得上天生一对。嫉妒离羡慕也不过一步之遥,让自己不再那般执着,心头的痛也会轻许多。 唐浮刚从屋里出来,就碰上御无涯在找炎千释。 原来献州那边出事了。 虽然镇安王似乎一直按兵不动,但却暗中突然调兵两万奇袭了献州那边的屯兵之地。看来是御逸尘是被逼急了,才不 顾一切提前出兵。抑或是他对御无涯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过分自信,认为现在的玉穹大军能够轻松碾压御无涯的“反 军”。 炎千释跟木常他们检查幻境结界回来,与御无涯一起商量了之后,即刻便出发去救援。 由于结界受到影响,现在山庄中的幻境入口变得有些不太稳定。所以炎千释决定冒险带着众人一起瞬移到献州,此举 需要消耗大量灵力。 唐浮很是担忧,先前他才刚刚替凤冉疗伤,现在又带人去前线战场,不仅要消耗大量灵力,接着还会加入到战局之 中。她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一起去。 炎千释却安慰她,“不妨事,其实我方才替凤冉疗伤,只不过是在激活他体内我的妖魄的能力。相应地,我自己也能 从妖魄的力量中有所受益,并不是单纯耗损灵力。而且此术传送灵力越高的人消耗就越大,不是说笑,若你不同去,我反 而会轻松一些。” 唐浮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想把自己留在后方,这样安全一些,至少山庄这里还有结界防护。 炎千释伸手轻轻帮她额前的发丝拨到边上,“听话,这里的伤员,还需要你。” 木平作为军医是要跟炎千释随行的,所以木平走了之后,差不多唐浮就是这里医术最好的。这个理由,让她没办法再 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千万小心!”唐浮只能语重心长地如此叮咛着。 炎千释抿嘴一笑,笑得十分好看,“放心,为了你,我定会早日归来。” 御无涯是个急脾气,一早已经备起行装,一身战衣随时要杀敌的模样,在边上敦促着炎千释。炎千释也不再多说,只 是用眼神无比眷恋不舍地与唐浮道别。 唐浮目送着他们聚在一起之后,顿时消失在一道强光之中。 *** 才过了半日,唐浮觉得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了许多。她出出进进,怎样都觉得心绪不宁。 一顿晚膳也吃得索然无味,随便应付了填饱肚子就罢。 直到她在院子里看到阿喜在摆弄一个花盆,才几分好奇地上前去问。阿喜没好气地不想理她,低头继续弄着手里的东 西。木槿从边上对唐浮解释着,“这便是海棠。” 唐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 海棠的本体是花妖,如今灵力尽散,得亏保存了一丝残念,没有落得幻灭的下场。妖灵若是幻灭,就如同人类被挫骨 扬灰一般,魂飞魄散,不入轮回,那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阿喜只是替海棠伤心,虽然她是保住了,退化成一颗种子,但若要重新修炼成妖,成灵,恐怕要再等几十上百年 了。”木槿说着,不由得也叹息了。 丁香的伤虽然不重,但也要再闭关修炼一些时日。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凤冉开始帮唐浮他们,所以才会有这种结果。 在如此混沌的局势中,凤冉大可以随波逐流,明哲保身,做中立派,也不至于以身犯险。木槿算是个性很平和了,在 大是大非上十分明理,不过她也能够理解阿喜对唐浮的怨气。 主人的心思,她们是最清楚的。 若是唐浮能选择主人,那便皆大欢喜了。可惜,她认准了炎千释。所以阿喜的孩子脾气一犯,就懒得跟唐浮说话。 唐浮正准备跟阿喜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有些冰冷的场面,就见前院有下人来回报。 “今晨有马车将云大小姐接走了,云家少爷说她现下还没回来,已经出去找了。属下想请姑娘拿个主意,要不要出去 寻一下?” 这些人是炎千释留给唐浮的,都是些身手不错的护卫。 云孟辞被人接走了?唐浮心里泛起疑惑。 御无涯跟炎千释刚一离开,云孟辞就出事,会不会太巧了点?虽然云家的护卫不比炎千释这边安排的人少,但毕竟他 们未曾经历过与艰险如御逸尘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 一想起御逸尘,唐浮就有些泛恶心。 说起来,御逸尘曾经是打过云孟辞的主意。 “立刻派探子去皇都打听打听,今日有没有送进宫的姑娘?我怀疑云小姐的失踪,跟御逸尘有关。”唐浮深吸了一口 气,她要在炎千释跟御无涯都不在的时候,守好他们的后方战线,保护好所有的人。 “若是寻人,我也去。” 唐浮回头,看到小青过来了。 她的一条腿虽然长好了,但如今在人形之下行走还是有些不便。当日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她也不会被尹子虚断了腿。 这件事让唐浮内疚了许多。 唐浮望着她,感激地一笑,“多谢你来帮忙,那万事小心,有了消息切勿轻举妄动,第一时间回来。我们再议对 策。” 小青明理地颔首道:“姑娘放心。还请姑娘帮我照看我家主人。” 唐浮立刻答应道,“嗯,本来我也准备去看凤冉的。你不必替他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送走了出去打探的,唐浮才到了凤冉的房间。 见他晚膳摆得整齐,丝毫未动过的样子,唐浮皱眉摇了摇头,“怎么不吃点东西呢?身子还有何处不舒服吗?” 凤冉本来在床榻之上闭目养神,初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木槿或者其他人来了,但听到唐浮的声音,才立刻睁开眼 睛。 “没什么胃口,便先放着了。”他淡然答道。 唐浮看了一下菜都凉了,“我帮你拿去再热一热,多少吃些。人是铁,饭是钢嘛。” 她这说辞倒叫凤冉听得新鲜,也不拒绝,由着她去安排,只不过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来。倒有些庆幸自己负伤,才能体 会到被她照顾的感觉。 ***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皇都内,一处雅致的宅院中。 御暖儿睁开了眼睛,同时也察觉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男人。她扭头一看,借着窗外的灯火光线,竟然是皇甫剑。她几 乎是尖叫着坐起身来。 “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 她已经情绪失控到语无伦次,指着皇甫剑吼着。 皇甫剑也跟着坐起身来,落脚到床边。他面色平静地解释着,“公主你喝醉了,又不肯回公主府,属下没有办法,将 你暂时安置在此处。是你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走,所以我才斗胆躺在公主身边。” 御暖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还算是整齐的,而他也是当值时的打扮,一身薄甲都未卸。 “你真的没对我做过什么?”她瞬间冷静了不少,继续追问着。 “属下只是扶着公主进屋来,并未做出其它对公主不敬的事情。”皇甫剑微微低头,垂眼态度恭敬地答道。 妙书屋 第124章 爱得卑微 御暖儿也是奇怪,方才以为他轻薄自己,气到不行,但现在知道他躺在自己边上,居然都不曾做过半点越轨之事。难 道自己真的这么没有女人味儿,不够吸引人吗?更让她觉得生气。 她翻着白眼瞪着皇甫剑,“难道你跟着我皇兄,已经做了宦官吗?还是你也觉得我不像女人,没有魅力,不屑跟我发 生点什么?” 皇甫剑差点笑出声来,却是忍住,才道:“属下并未宦官,也是正常男人。只不过心中对公主尚怀敬意,宁愿相护, 不敢亵渎。” 说着,他抬眼看了御暖儿一眼,发现御暖儿正盯着自己,才继续补充道:“属下认为公主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魅力 非凡,无人能比。” 御暖儿从小到大听过的奉承话也多得去了,不知为何,皇甫剑说得这般夸张,她却觉得十分顺耳,微微一笑,就算是 原谅他了。刚准备说些嘉奖的话时,却忽然觉得头很痛,她不禁眉头一皱,伸手扶住太阳穴,轻声呻吟了一声。 “公主是否头痛?属下立刻让人备些解酒的汤药来。”皇甫剑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我不吃药!用热石敷一敷就好了。”御暖儿提高了声音,她怕苦,从来都最讨厌吃药。 皇甫剑两步走到门口时,被她唤得停住了,微微一笑,“好,属下叫人去准备。” 不一会儿,一个婢女小心翼翼地提着一个木盒子进来了,里面都是刚烫好的热石,还准备了新帕子。她进来之后,先 向公主行礼,然后将东西放到床前,准备伺候御暖儿时,御暖儿却用目光打量起她来。 这婢女让御暖儿看得十分眼熟。 忽然她反应过来,这女子的装扮,容貌都有些与自己相似之处,难怪她第一眼瞧见这女子,就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皇甫剑随后进来,看到是这个婢女在伺候公主,脸色微微有些变了。 御暖儿拧起眉头,提高了声音,“皇甫大人,这女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跟本公主如此相似?你方才还赞我貌 美,无人能比,这马上就有人跟我长得这么像,你是在打我的脸,还是打你自己的脸?” 皇甫剑十分镇定地答道:“是属下安排不当,请公主赎罪。”接着转身就让人把这婢女带下去,顺带做了一个灭口的 手势。 那婢女原是皇甫剑无意间在风月场所里遇到的一个风尘女子,见她容貌跟御暖儿有几分相像,才替她赎身带回来做了 侍妾。虽然只是暖床跟发泄欲望的工具,但他依然嫌弃她的声音与公主差别太大,就命人制了毒药把她毒哑了。 为了让她学得更像公主,皇甫剑还特意买通了宫里的画师,拿到了许多御暖儿的画像,带回来让她专门模仿。 每当皇甫剑心中升起对御暖儿的思慕时,便把这婢女招来,陪自己一夜,聊以安慰。 方才他出去找人伺候公主时,这婢女大约是察觉到了,主子从来未带女子回来过,她在这府中虽是侍妾身份,但因无 女主人,下人们待她也是极为尊重的。虽然她不知道那画像上与自己相似之人到底是谁,但对其也是有几分好奇的。 却不曾想过,这份好奇竟然轻易地要了自己的命。 屋里,御暖儿还有些生气,她很在意自己是否是独一无二。 她总以为自己对于师父而言,是特别的,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收过的女弟子,是在他枕边唯一的女人。也应该是他 心里很特别的存在才对。 但是她却敌不过那个“月儿”。她真正情窦初开,全心全意爱上的人,心里却没有自己,如何让她不恨。 所以在看到与自己相似的一张脸,让她如何不恼? 皇甫剑见御暖儿脸色愈发地难看,便说道,“属下再安排人过来伺候公主。” 御暖儿偏头看了他一眼,解开了外衣,躺在床上,“不用了,你过来帮我就好。” 其实,御暖儿也不是傻,不会看不出皇甫剑对自己的心思。也许是她心情不好,也许是她酒醉未全醒,也许是她想看 看他到底能忍到何种地步,也许没有什么原因,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安慰自己。 皇甫剑轻轻替她擦拭着身子,然后将热石依次放到穴位之上。 御暖儿只穿了一件单衣,隔着白色布料,里面玫红色肚兜的绣花都看得清清楚楚。皇甫剑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乱游 走。他每放一处热石,都能听到御暖儿轻微的呻吟。 这种热温疗法,他不太熟悉,只是知道宫里的贵人们都很喜欢,常在沐浴时使用。而且有时是衣衫全无时,在全身各 个大穴上都放上热石,一起来烫,促进血液运行,活络经脉。 不知不觉,御暖儿不穿衣服时的形象悄然跑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一走神,手速就慢了一些,让一处的热石停留时间太久,温度过烫。御暖儿被烫疼了,疼得她都叫出声来,还翻身 起来,一个巴掌打在皇甫剑的脸颊上。 “你怎么回事?不知道规矩吗?怎么让我被烫到了!”她质问着他,说着,把衣襟一把扯开,让他看自己被烫到的地 方,也确实格外红了一些。 皇甫剑脸上刚挨了一下,目光也有些迟钝,从御暖儿的脖颈滑到被热石烫到的部位,不经意间吞了吞口水。 “好疼!”御暖儿拖长了声音。 皇甫剑这才醒转,赶紧起身,“是属下该死,这就去拿烫伤药来。” 御暖儿却哎了一声,唤住他,“不用了。我不喜欢用药,你过来给我轻轻吹一吹,揉一揉。” 皇甫剑听得一愣,脚步顿住了。 “听不懂吗?”御暖儿眉梢一斜,语气里几分不快。 他才赶紧坐到床边上,俯身对着她身上被烫红的地方轻轻吹气。御暖儿顺势躺了下来,将自己的衣服拉得更加开阔, 里面唯一一件小肚兜紧紧贴身,却很难包裹住汹涌澎湃的白浪,一波又一波。 皇甫剑已经察觉到自己下面的变化,脸上也烫了起来。 御暖儿扭了扭身子,语气柔和了许多,“我听说,津液可以治烫伤。” 轰的一下,皇甫剑的脑子都要炸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御暖儿到底说的是什么,整张脸红的跟猪肝一样。 御暖儿看着他这个样子,倒觉得几分好笑,一把攀住他胳膊,贴着他坐了起身来,靠近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 才轻声道,“我说的是口中的津液,你想什么呢?” 皇甫剑绷紧了脸,没有过多的表情,心脏却在狂跳。声音之大,连御暖儿都听得到。 他越是这个样子,就让御暖儿越得意。 这个男人,是她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可是我自己又没办法……皇甫大人,你可以帮帮我吗?”御暖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还有些泛红的地方,又抬眼 望着皇甫剑,以一种娇媚的语气,半哀求似的跟他说道。 听得皇甫剑一身酥麻,根本无法抗拒。 御暖儿想起以前在宫里,大婚之前,嬷嬷教给自己一些取悦驸马的手法。她也确实试验在了哥舒仁显身上,只不过那 时他已经不在哥舒仁显的身体里。后来也曾用在师父身上,几近讨好式地奉迎着他。 可现在,她在皇甫剑的身下,只消露出几个表情,便叫这个男人为自己疯狂。他才是那个用力讨好自己的人,全身心 地想要自己更加舒畅,小心翼翼地对待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在对待精致的瓷器一般。 她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没关系,你可以更加用力一些。” 皇甫剑送御暖儿回公主府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站在马车边上,看着御暖儿头也不回地走进去,深红色大门徐徐在她身后关上,心情不知有多复杂,又有多欢喜。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察觉到了公主府附近巷子里的暗哨。 绕了一圈之后,他悄然落到那暗哨的背后,用刀柄轻轻抵住那人的背脊,“是谁要你来监视公主的?” 猛地被东西戳住了后脊背,那人一个激灵,额上开始冒着冷汗,已被皇甫剑的气势吓破了胆,头也不敢回,只能如实 回答着,“是我家大人……南里泽……” 话音刚落,皇甫剑的长刀便出了鞘,削掉了那狗腿子的脑袋。 这个南里泽表面上不仅是替御逸尘做事,但暗地里还在调查这公主府,想必他是奉了燕歌大王的什么密令而来,还有 其他目的。 皇甫剑微微眯起眼睛,他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伤害到公主一分一毫。 如此想时,他偏头又望向公主府的大门,大门一对大红灯笼在暗夜里如一对血色的眼睛瞪得圆。回味起之前与御暖儿 在榻上缠绵的片段,他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即使只是这样的存在,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奉陪到底。 唐浮等了半夜,都不见去皇城里打探的人回来,不由得有些着急。 这件事也瞒不住凤冉,凤冉披了外袍出来,对还站在院子里的唐浮说道,“我已让阿喜跟大宝追去看看。许是什么事 拖住了,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感觉得到。” 唐浮见他是在安慰自己,又见他面色苍白,穿得又单薄,便轻轻推着他,让他进屋里去,“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点 进去,一个病人大晚上还不休息?不要随便到处乱跑。” 凤冉由着她推着自己,与她一同进屋,穿过回廊时,刚从转角过来准备送一件披风给凤冉的木槿瞟见这两人一同进 屋,便赶紧退了回去。她看到主人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便自动避开了。 有唐姑娘在,主人也许会好得快一些吧。她如此想到,才把手里的衣物收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屋内之后,唐浮监督着凤冉回去休息,才退了出去。 这一夜,她要担心的事太多,恐怕是睡不着了。 妙书屋 第125章 相由心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她仿佛来到了献州。烽火硝烟弥漫,等看清楚的时候,周围都是尸体,横七竖八 地躺得到处都是。 周围的光线昏暗,她却依稀看到御无涯的军旗,斗大的一个端字,旗帜本身已经残破,且沾染了血污,似乎是插在一 堆什么东西上。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几步。待她看清时,那是一个人以跪姿蹲在地上,单手握住旗杆,但却一动不动,甚至 也没有半点气息。她的心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又缓缓上前了几步,想要看仔细,那人到底是谁,究竟是生是死。 正当她的手快要碰到他低着的头时,她从梦中突然惊醒过来。 唐浮已有许久未做过这般真实清楚的梦了。以至于醒来之后,半晌她还没能从梦境所见中缓过神来,久久心情沉重。 此去献州对敌,双方力量悬殊,而且是我方处于被动。幻境入口受阻,未能及时修复,山庄这边也收不到献州那边的 音讯,就算是派飞鸟传书,来去也是好几日。 眼下她不知道战况如何,更不知道御无涯跟炎千释,他们是否能扭转战局。虽然她总是安慰自己,一定会没事的,但 一旦上了战场,一切瞬息万变,谁也没有办法保证有百分百的胜利。 她长叹了一口气,万千愁绪郁结于胸。 “唐姑娘!”窗外突然有个声音在叫着她。 唐浮来不及多想,赶紧起身,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过去打开门。 大宝站在窗口没有过来,看到唐浮出来之后,十分简短地说道:“阿喜在兰贵阁,要我过来找人帮忙。” 唐浮微微一愣,应了声好,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虽然唐浮还不晓得兰贵阁是什么地方,跟着大宝后面,没多久她便见识到了。原来是一处卖笑卖唱的风月场所,地处 于西市最繁华的地段。 他们到了的时候,天刚刚亮,这里的灯火还未熄灭,应该是彻夜燃着,室内被暗红昏黄的光芒所笼罩着。四周的布置 虽然奢华淫靡,但却安安静静的,很少看到有人走动。 就像踏入了一个刚刚休憩的野兽洞穴,附近随时可能会踩到什么危险的东西,随时都会被藏在黑暗里的毒牙咬上一口 似的。不用大宝提醒着,唐浮也禁不住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悄悄跟着他一路潜行。 阿喜最善于跟踪寻人,恐怕她是寻着云孟辞了。只不过云孟辞被关在这种地方,让唐浮不免有些担忧。 他们绕到了阁楼之上,大宝努力追寻着阿喜的气息,走廊两边都是一间一间的香闺,门口还有木牌,有的是写着名 字,有的则是图案。 根据唐浮的猜测,这里应该就是兰贵阁姑娘们接客的地方,写着名字的那些就说明姑娘有空,而木牌被翻转过来,显 示着图案的那一面,就说明姑娘这儿已经有客人了。 大宝走在前面,每一间门前都稍微停一停,闻一闻嗅一嗅似的。 唐浮见他如此关注,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在后面跟着。阿喜竟然能让他来找自己帮忙,那恐怕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又加之是在如此不堪的地方……唐浮也只能祈祷她们都平安无事。 他们俩正走着,忽然大宝听到了什么,停了下来,伸手挡住唐浮。 唐浮静下心神来,也听见了,是走廊尽头的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有人马上就要上来了。大宝回头看了唐浮一眼,又 抬头指了指上面,唐浮立刻会意。 他们俩用轻功轻轻跃起,躲到了头顶之上的横梁上。 不一会儿,上楼的人在尽头出现,转进这道走廊里。领头的是兰贵阁的龟公,虽是在前面领路,但不时回头表情谄媚 地跟身后的人赔着笑脸。而后面来人则是藏身于一件黑色披风之下,裹得十分严实。 但见其身高跟披风底下露出的靴子,以及走路不带半点风的架势,唐浮推测这肯定是个会武功的男子。来这种地方, 包裹得如此严实,是怕撞见熟人,还是本身就是显贵,而怕被人认出来?唐浮有一丝好奇。 他们一路走过来,恰好就停在是离唐浮他们最近的一间屋。 等他们进去之后,里面就传来了吵闹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大胆!”后面的声音小了一些,唐浮听得不是 很真切。 接着还有女人的惊叫声,跟另外一个男子低声说话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里面似乎很是热闹,唐浮跟大宝对视了一眼, 大宝摇了摇头,示意这一间跟他们没关系,让唐浮不用管。 那些人在屋里吵,他们刚好可以趁机离开。 下一瞬,大宝似乎察觉到了阿喜的气息,表情舒缓了一些,让唐浮跟紧。他们离开阁楼之后,绕到后院去。大宝在前 面走得急,倒是唐浮老觉得后面似乎还有人,但她转头回去看时,却没有任何发现。 以她的灵识术,若是有灵修者靠近,她不可能察觉不到。 只能说也许是在这种地方,会有一些错觉。 大宝惊喜地发现阿喜在柴房前面徘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唐浮也赶紧跟了过去,阿喜头一抬看到他们过来,眉头一皱,低声责备大宝,“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唐浮什么还没说,就被阿喜嫌弃了,一脸哭笑不得。大宝抓了抓脑袋,“是你说找人帮忙的。”阿喜白了他一眼,无 视唐浮就在旁边,不客气地说道,“我是让你找人帮忙,不是找人来帮倒忙!” 自从凤冉受伤之后,阿喜就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迁怒于自己,唐浮是知道的。她装作不在意似得,问道,“阿喜,你 找到云小姐了吗?” 阿喜一副无奈,勉强接受现实地瞟了唐浮一眼,伸手一指那柴房。 唐浮转头过去查看,却发现柴房门口被人施了术,设了一个结界,她根本连门都摸不到,无法再靠近半寸。阿喜看唐 浮也无解,摇头叹气,“我就知道,等一会儿青姐她们过来了,再看看吧。她们怎么这么慢,天都已经大亮了!” 结界之术确实是唐浮的弱项,被阿喜瞧不起,她也只能苦笑。 蛮蛮突然从唐浮怀里自己解开禁令,跳了出来,仰起头来,自告奋勇地跟唐浮比划着,这个结界它有办法。 真不愧是师父送的灵兽,居然连解开结界这种高深的灵术都会,唐浮放手让它去试试。蛮蛮自由通过了结界,从门缝 底下钻了进去,似乎把里面维持结界的法器弄翻了,如此自然就破坏了结界。 片刻之后,它又从门缝下面钻了出来,小表情很是得意。 唐浮伸手将它接回怀里,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然后跟着阿喜他们一起进去。 进门之后,就看到云孟辞背对着门口,斜靠在一堆木柴堆边上,像是睡着了一样。阿喜走得快,上前正要伸手去拍 她,叫醒她。 “云孟辞”突然转身,抽出一把长剑来,直刺向阿喜。 要不是大宝手快把阿喜扯了回来,阿喜就被当场刺中了。只不过大宝因为护着阿喜,被剑尖划伤了。 唐浮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瞪着那女子,“你不是云孟辞!你到底是谁?” 这女子穿的是云孟辞的衣裳,梳的也是与云孟辞一模一样的发髻,连容貌都与云孟辞十分相似。那女子面无表情,手 提长剑,便朝着他们攻了过来。 大宝受了点轻伤,阿喜正恼着,也要上前加入战局。 唐浮瞥了她一眼,一边与那女子过招,一边对大宝说道:“这是陷阱,你快带阿喜先走!” 这女子虽是用剑,却也是灵修者,左手运起灵力,就将柴房里面木柴堆全部扬起,变成攻击的武器向他们招呼过来。 唐浮边站边退,阿喜还有些忿忿不平似的,但也无奈,只能先行退下。 看来是御逸尘早有安排,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找云孟辞,所以才弄了一个假的在这里。 因为这女子穿戴恐怕都用的是真正云孟辞的衣物,所以才迷惑了阿喜,让她追到这儿来。唐浮越战越吃力,对方也是 杀手型的灵修者,所用招式干净利落,而且招招都是直指要害。 唐浮必须要谨慎应对,但他们刚退到院子里,就被四周埋伏的侍卫团团包围了。 既然是个陷阱,自然就有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们。 唐浮运起灵力,用冰墙先抵挡住那女杀手,然后让大宝带着阿喜先逃,她来垫后。大宝点头应着,便背起阿喜,向院 墙之上一跃,突围而出。唐浮一转身发出数支冰箭打中要去追大宝他们的那位侍卫。 相较之这个女杀手,还好这些侍卫的灵力段数不是太高。否则唐浮一人还真拖不住他们。 眼见着大宝他们脱身了,只要离开这里,唐浮相信以大宝的速度绝对能带着阿喜脱险,而她只要找到合适机会,再召 唤出蛮蛮,就可以逃走了。 大约是她心思毫不恋战,从气势上就被这女杀手穷追不舍的劲头给压了下去。 她的冰墙被对方已破,那长剑直逼唐浮面门。 唐浮举起匕首挡住,可对方的长剑又似游龙一般,只轻轻一挑,就让唐浮手劲一松,匕首脱手而出。下一瞬,那剑好 似银色闪电一般,刺向了唐浮的脖颈边。 唐浮心中一沉,不好!来势太猛,看得到,但是身子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女杀手的武功确实是在自己之上。 就在千钧一发的电光火石之间,有一个黑影挡在了唐浮面前,替她挨了那一剑。那个人影中剑之后,身子向后倒下, 唐浮一惊,赶紧去扶住那人,到底是谁肯为自己舍命相护? 可她的手刚碰到那人时,七尺身段忽然化作一张巴掌大的纸人,缓缓飘落坠地。 这是替身之术? 妙书屋 第126章 落入陷阱 唐浮还来不及四下打量到底是谁在帮自己,就听对面那女杀手吃痛叫唤了一声,却是低沉的男子声音。这假云孟辞被 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不可置信似得瞪大了眼睛,缓缓倒地,幻象一破,他的容貌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果真是个个头矮小 的男子。 而了结了这个杀手的黑影,正是唐浮之前在阁楼上看到的穿着一身黑色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就连唐浮都没看清他是何时到了这院子里的,四周的侍卫更是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比唐浮这个女子 更加难缠,也十分识相,不约而同想要撤退。 但是此人,扬起一只手臂,再在空中挥动了一下,那些侍卫仿佛都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了脖子,呃呃地发不出声音来, 扔掉了武器,拼命用手去解开勒在自己脖子上那看不见的绳索。 那人再挥了挥手,这些侍卫就好比是被人上方用绳索吊了起来,连双脚都逐渐离开了地面。 这种力量,唐浮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觉胆寒。难道是尹子虚?这种幻术一般的能力,高超的灵力,除了他,唐浮想不 出还有谁。 若是尹子虚,那唐浮就知道自己的处境是十分危险的了。 她慢慢向后退了两步,跟那人拉开一些距离。 须臾,四周的侍卫像是一些失去牵引线的木偶一样,重重地掉落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全部都已经死了。杀 人不见血,也不过如此。 唐浮警惕地望着那人,“你到底是谁?” 他慢慢拉下披风的兜帽,露出真容来,对着唐浮微微一笑,“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此人唐浮从未见过,但他却认识自己,其实他认识的是自己这张哥舒芸儿的脸。这么说,他应该是燕歌人。但是他到 底是谁呢?唐浮对燕歌皇庭之中的事不甚了解,除了皇族之外,知道的大臣名单也寥寥无几。 见唐浮一脸错愕,他的笑意更甚,“只不过五年没见,公主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南里泽呀。”他的语气虽然恭敬,但 口吻却很熟络。 唐浮在心里快速地推测着,此人名叫南里泽,应该是公主的旧识,年纪虽然不大,但他能到玉穹来,在燕歌应该也是 大官,地位不低。 南里泽,唐浮重复着这个名字。燕歌的习俗,复姓较多,一般都是贵族或者豪门才会是复姓。所以他应该是姓南里, 名泽。他刚才也说了自己是跟哥舒芸儿五年未见,就算曾经熟悉,但五年时间,少年长成青年,少女奉旨联姻,这中间已 经过了万水千山。 很快这些念头在唐浮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决定先冒充一回哥舒芸儿,保住命再说。 “原来是南里,我当真有些认不出你来了。这些年你过得可好?你怎么也到玉穹来了?”唐浮弯起嘴角来,露出笑 容,顺带走前了两步,一副卸下防备的模样。 南里泽双眼闪过一丝温柔,随即解释着,“皇上不放心二殿下跟公主,派我来看看。玉穹新皇登基,但大势却未定。 宫里的人都说你失踪了,你到底去了哪儿?” 唐浮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尸身,表情稍微收了一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南里泽似乎是想了一想,“正好,二殿下在这里喝醉了,我的人送他回公主府,我们一同去吧。你应该也有些时日没 见你二哥了。” 唐浮眉心一动,怎么又把哥舒仁显也扯进来了,这样下去很容易露馅的。 “我离开皇宫之后,就不曾跟他联络过。他跟御逸尘走得太近。”唐浮故意轻描淡写地说着,言下之意,自己跟御逸 尘是很不对头的,若这个南里泽是燕歌人,应该不会对御逸尘有多忠心。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南里泽也不笨,听唐浮如此暗示,就猜到肯定是当初御逸尘打起了“哥舒芸儿”的主意, 才逼得她出走。 唐浮与南里泽同乘一辆马车,他们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里面装的是被打昏的“哥舒仁显”。 南里泽到了玉穹皇都之后,打听过不少传闻,燕歌二皇子入赘玉穹之后,日日沉沦于酒楼妓坊,灯红酒绿,夜夜过得 纸醉金迷的生活,根本就如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一般。简直与当初离开燕歌前那般雄心壮志的二殿下,判若两人。 玉穹的那位公主也是经常不回公主府,不是在宫中,就是在别的男子府上。他们这一对婚虽是成了,却是名存实亡, 各玩各的。 而燕歌公主压根儿都没跟先帝完婚,就直接连人都不见了。 燕歌大王要南里泽务必将事情查清楚,最好是带着二殿下跟玉穹公主一起回来,而哥舒芸儿只当她是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失踪这么多日,找到也难证清白,不如就算了。 此时,她却在一个下三滥的妓坊里出现在自己面前,若不是南里泽亲眼所见,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忍不住不时偷偷 打量着“哥舒芸儿”,几年未见,她少了许多青涩,更加妩媚动人了,眼神也变得刚毅了许多。 方才在暗处看她的身手也比以前厉害了许多,她自小就喜欢习武,灵力修为进展虽慢,但离开故土,也许真的让她突 飞猛进了一番。也许是受了许多苦,才会如此。 这般想着,南里泽眼神里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怜惜。 唐浮察觉到南里泽一直在边上望着自己,但她又不想跟他有什么眼神交集,其实也是怕跟他再有多的对话。说多错 多,能不聊天就不聊天。 她不能露馅,而且也不能直接动手。若是在兰贵阁,对付那杀手跟侍卫,她还有机会逃脱,但这个南里泽武功深不可 测,而且跟尹子虚一样都是术士,她根本毫无胜算。 唐浮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等到了公主府,唐浮才发现,原来这南里泽对自己还算是客气的了,他让人直接拖着昏昏沉沉的哥舒仁显进院子里。 公主府的下人见驸马爷如此被人拖进来,上前来质问,都被南里泽的眼神都吓退,才赶紧去里面禀报给御暖儿。 御暖儿一向不理公主府的事,但听人说是燕歌使臣,这才出来。 她看了一眼南里泽,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目光倒是落到他身后的唐浮身上。 “芸儿公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你又想清楚了,难道是打算入宫当我皇兄的妃子吗?嫁不成我父皇,如今 嫁给我皇兄也不错。”御暖儿故意这么说着,其实她在心底里已经怀疑这个“哥舒芸儿”是假的。 唐浮还没开口,南里泽先说话了,“王妃,请你说话对我燕歌的公主放尊重一些。” 御暖儿十分不喜欢别人把她跟哥舒仁显扯在一起,这南里泽还口口声声以燕歌王妃的身份如此称呼她,她更是不满, 反驳道:“南大人!我是玉穹的公主,你们那个什么二王子是入赘我们玉穹的,请不要搞错了!还有,你们这位芸儿公 主,她到底还是不是燕歌的公主,你最好也去查查清楚。” 闻言,南里泽皱了皱眉头,唐浮赶紧轻声在他边上说道,“以前在宫里,我跟御暖儿相处得不太愉快。这里恐怕不欢 迎我,我还是先走了。” 不管南里泽有没有起疑,唐浮只想借着这个机会,赶紧先走。 说完,不等南里泽回话,唐浮就先转身。她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南里泽拦住,“公主不必在意她,你先去马车上等 我,我很快就过来。” 唐浮扯着嘴角,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在骂着脏话。 她只能如他所言,去门口的马车上等着,心里却盘算着如何逃走。最坏的结果不外乎自己的身份被拆穿,这南里泽为 真正的哥舒芸儿报仇。唐浮倒不是怕他,大不了一死而已。只不过她不甘心自己就如此草草结束这一世的生命。 虽然跟那南里泽接触不多,但其人心机之深沉,连唐浮都看不透。 真正的哥舒芸儿跟他有多少往事,唐浮是一概不知的,就算是多年未见,再次重逢,却是在兰贵阁那种地方,且他们 还中的是御逸尘的陷阱。这件事南里泽又知道多少呢? 他既然能出手替自己杀了那个假扮云孟辞的杀手,而不多一句废话,事后也不见他追问一二,那是否说明他心里已有 自己的判断?抑或是他只是在观察,并未真正相信。 关键是御暖儿的话,他又会信多少呢? 唐浮在马车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才听到声音。南里泽从公主府里出来,面色如常,微笑的样子倒让唐浮觉得几分亲 切。也许就算她不是真的哥舒芸儿,也仍在这身体的记忆里受到些许影响,对南里泽还有一些些印象。 可如果南里泽当真是哥舒芸儿不一般的熟人,甚至是挚友,那反而不好办了。 她毕竟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接触越多,自然就越容易漏出破绽来。 南里泽不知道跟御暖儿聊得怎么样了,上车来之后也不提半句,只是吩咐车夫出发。他不说话,唐浮也不知道该怎么 开口,干脆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马车一路到了驿馆,这里是南里泽下榻的地方。 马车还未驶近,驿馆的大门就早早地打开,下人也赶紧出来迎接。 南里泽一个人的待遇比起之前燕歌使团一队人的待遇都要好,这驿馆还保持着之前的装饰,保留了不少燕歌风俗的饰 物。 南里泽先下了马车,回身就准备伸手去扶唐浮,而唐浮则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轻轻一跃,便跳了下来。这动作一气 呵成之后,唐浮心里才打起鼓来,自己在这种小细节上还是做不出来所谓公主的那般娇贵。她喜欢什么事都自己做,不必 旁人伺候,这已经是融入骨血里的习惯了。 妙书屋 第127章 破绽 而南里泽似乎也没有表示什么不妥,依旧保持着笑容,领着她进去。 驿馆里面的下人大部分是跟着南里泽从燕歌而来的,看见唐浮之后,立刻就按燕歌习俗向她行礼。在人前,她这个燕 歌公主,还必须得再扮下去。唐浮在心里纠结着,至少她得寻个空儿,悄悄把小飞或者蛮蛮放出去报信,让山庄里的人不 要替自己担心才好。 另外一方面,她突然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 公主府中,西厢边上偏僻的小院里。 一盆冷水浇到了“哥舒仁显”身上,他才打了个寒颤,惊醒过来。 御暖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边上站着几个婢女,而他自己身边则是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哥舒仁显”干笑着,“公 主……” 御暖儿不屑地打断了他,提高了声音,“我看你是不是想造反了?居然敢伙同燕歌的人来查本公主,你是不是忘了自 己的真实身份,还是你想回燕歌去?” 原先御暖儿还会在府里的下人面前给了他几分薄面,偶尔也驸马驸马地称呼他几声。 如今南里泽查上门来,是他们先不给她面子,那她也不用再给他留什么脸了。 “哥舒仁显”自然知道自己这假皇子肯定是不能回燕歌的,于是只能低声下气地求饶。御暖儿一看他这窝囊的样子, 气就不打一处来。 原先他是清宣的时候,还算是个机灵的,但做了“哥舒仁显”之后日日好酒美人相伴,已经糊涂地跟一团浆糊似的, 看他一眼,御暖儿都嫌污了自己的眼睛。 算了,这个南里泽来者不善,她还是赶紧入宫找师父去帮忙。 说不定,师父会有法子对付他。 片刻之后,御暖儿已在入宫的马车之上,在宫门口她遇到正要出宫的皇甫剑。 皇甫剑停下来站在马车边上向她行礼,“公主,这是要去?”他问出一半,又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难道自己现在 在她心目中的份量有所变化吗? 御暖儿隔着车窗看了他一眼,倒是十分客气地回着他的话,“我在自己府上受了气,才回娘家来解解闷。” 皇甫剑一听,立刻追问道,“是什么人敢惹公主生气,需不需要属下替公主做点什么?” 御暖儿正有此意,才故意说给他听的,“还不是那南里泽,仗着皇兄有几分赏识,居然到我公主府来教训我。哥舒仁 显窝囊也就算了,连带着我也被燕歌的大臣来训斥,实在太过分了。要是有人能替我出这口气的话,说不定我这心情会好 一些。” 皇甫剑听闻是南里泽,当下便有了主意,对着御暖儿又行了一礼,“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去办好了。公主请宽心。” 他原先就时常替御逸尘做些暗地里算计人的差事,虽然明里斗不过南里泽,但这毕竟是玉穹,是他的地盘。强龙不压 地头蛇,他就不行出了皇宫,还拿这个南里泽没办法。 御暖儿目送着皇甫剑出了宫,微微一笑,命车夫继续前行,径自去宝华法殿。 她刚到宝华法殿门口,就见里面推出来一辆木板车,上面盖着白布,但仍可以从白布的边缘看到有人手人脚落出来, 颜色发紫,十分诡异。 她进了殿门之后,见清脩正跟师父说着什么。 只是他们一见到自己进来,就止住了话题,清脩匆匆过来跟御暖儿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御暖儿本来想问问那些尸 体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师父不喜欢话太多的人,尤其是问题太多。 自从之前无意间听到师父跟“哥舒芸儿”的对话之后,有好几日御暖儿都没有主动来找过尹子虚了。 今日,她又出现了,尹子虚的态度依旧淡然,甚至也不关心她之前去做过什么。本来过去的十多年,师父也是这般态 度,甚少主动嘘寒问暖,可御暖儿就是觉得心里还是堵得慌。 一方面,她知道师父的脾气,知道自己不该要求太多,另一方面,却又不住地奢望,师父能像一个普通男子那般为自 己着迷,能用热切的眼神望着自己,就好比皇甫剑那样。 “你今日过来是有何事?”御暖儿人已经到了,却半天都没开口,这叫尹子虚倒有点意外,便出声问了她一句。 听到师父问话,御暖儿才露出一丝笑意,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如此“安慰”着自己,“那个南里泽,实在是太讨厌 了。他居然想让哥舒仁显带着我一起回燕歌去!而且皇兄居然背着我,都答应他了!师父,你要替暖儿做主!” 说着,御暖儿贴到尹子虚边上,抱着他的胳膊,几分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檀香味,只不过似乎还多了一些其它的药 味。这微微疑惑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也没有多想,只要在师父身边就可以了,她的要求不过如此。 尹子虚冷笑了一声,“你想我怎么帮你?除掉哥舒仁显,还是南里泽?” 御暖儿歪着头,“随便,只要我不用离开玉穹就行了。” “这倒是简单。”尹子虚答应得很痛快。 一听师父答应了,御暖儿笑得很开心,抱着师父的胳膊,贴得更近了。 她望着他的侧脸,心里却有些酸涩,虽然她已经知道师父心里最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但只要他愿意为她做一些这样 的小事,肯听她说话,允许她留在他身边。 这样,她已经是幸福的了。 她肯放下堂堂公主的身份,如此卑微地以徒弟的身份仰视着他,全心全意地爱着他。这就已经足够了。 “还有其它什么事吗?”尹子虚微微侧头问道。 御暖儿一脸满足地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了。” “没有那你便回去吧。”尹子虚挥手吩咐着。 御暖儿的脸一下子又垮了下来,“马上就到午膳的时辰了,师父不留暖儿陪你用膳吗?”尹子虚微微一笑,伸手捏了 一下她的脸蛋,算是默许了。她这才又露出笑颜来。 *** 驿馆内,唐浮以更衣为借口,独自在房里待着的时候,偷偷将小飞放了出来,跟它细细嘱咐,让它回去报信,告诉众 人自己没事,要耽搁些时候才能回去。 她要留在南里泽身边,一是想再继续查一下此人跟御逸尘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否是站在御逸尘那边的,二是想查查云 孟辞的下落。 难得小飞被委以重任,它扑扇着翅膀,表示自己一定能完成任务。 唐浮才将它从背面的窗口放了出去,不忘小声叮咛,“先绕路,不要直接飞回去。”小飞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示 意让唐浮放心,这才飞上天空。 南里泽的灵力高深,若她真的想逃,恐怕不出片刻就会被他发现。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唐浮也很难预料。 “公主,奴婢给您送衣服来了。”门外有婢女的声音。 唐浮过去开了门,见三个婢女在门外捧着木盘,上面放着一些燕歌风俗的衣裳。燕歌尚白,而且只有地位尊贵的人才 能穿白色。第一个盘子里装的是一套银白色的长裙,还配着粉色晶石的配饰。第二个盘子里装的是一套首饰,也是以金银 做底,晶石装饰,颜色搭配适宜,并不会觉得过分夺目,却又十分精致,设计感十足。 而第三个盘子里装的是一柄短剑。一尺来长,比之前唐浮丢掉的那匕首稍微长一些,剑鞘上面也装饰着各色晶石,似 乎就是专门为姑娘打造的一般。她先拿起这柄短剑,拔剑出鞘,剑身已经开刃,锋芒毕露,在房间里都能照得出光亮来。 她随意一挥,就将边上的一盏室灯的支柱削断,灯台应声掉在地上。 几个婢女被公主突然这般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捧着东西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奴 婢们会尽快为您重新准备,请公主不要动怒。” 唐浮知道这些婢女原先是从燕歌来的,大概对哥舒芸儿的脾气也是十分了解,所以才如此谨慎。 看来这哥舒芸儿并不是好脾气的公主,想必以前在燕歌皇宫里面对下人也是十分严苛。她这才把短剑收了起来,让她 们几个起身,“不必担心,我没有生气。你们退下吧。” 那几个婢女面面相觑,还是之前开口的年长一些的那婢女继续说道,“公主不要换了这衣服吗?这可是南里大人亲自 为您准备的。” 唐浮回头望了一眼这裙子,斟酌了一个来回。 午宴开始前,唐浮在两个婢女引路之下,来到前厅大殿。她人还没走进来,只是立在殿门口时,就听到周围侍卫、婢 女都悄悄地倒吸了一口气,压抑地放出惊叹声。 这身燕歌衣裙,裁剪贴身,将她姣好的身形完美地展现了出来,而且哥舒芸儿的这张脸确实也是出尘脱俗。她如此轻 移莲步,从门口入来,宛若霓裳仙子下凡,惊得四下里竟然无人敢大声喘气,生怕惊扰了这人间美景一般。 唐浮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模样,前世的时候她也曾经有如此惊艳的打扮,出席在一场国际盛会当中,只不过是 为了以色诱人,吸引一个要暗杀的目标提前注意到自己罢了。 哥舒芸儿的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动人。这双眼睛跟唐浮前世的模样确有几分相似,所以她清楚知道如何驾 驭这样的风姿,如何高贵优雅且从容地应对所有人的目光。 她慢慢走到殿中,南里泽从殿上走下来,向她行礼,伸手要扶着她时。她抬起下巴,自己先走了两步,坐到了主位 上。南里泽望着她的背影,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暗自笑了笑。 待唐浮坐定之后,南里泽本来要退到边上去坐时,唐浮伸手招了招,“南里,过来一起坐吧,反正这里还算宽敞,你 我又不算是外人,不必拘礼。” 南里泽眼中一亮,却不动声色,顺势坐到了她边上来。 妙书屋 第128章 人生如戏 “让他们就下去吧,人多看着眼花。”唐浮扫了一眼左右两边的下人,轻轻一笑,“我们自斟自饮,不好吗?”说话 间,唐浮一直盯着南里泽的脸,从他眼里她读出一种欣赏,一种喜欢,虽不强烈,但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很感兴趣。 南里泽挥了挥手,让已经上好菜的下人们全部退下,边上也不留一人伺候。 席上放的酒是马奶酒,这是燕歌特有的一种酒。 他们碰杯之后,唐浮尝了一口,跟前世她在草原上喝过的马奶酒差不多的味道。幸亏她还有前世的记忆,否则一般多 是喝灌粮食酿的酒的人,第一次喝这种马奶酒都会对其酸涩的味道不能忍受。 而南里泽似乎在暗中看着唐浮的反应,她也故意假装不知,第二口就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许久没喝到马奶酒了,这味道倒叫人想念。”唐浮放下酒杯之后,对着他微微笑着说道。 南里泽端起酒壶又替她斟了一杯,“慢点喝。” 桌上的菜肴大部分都是肉类,若是有下人在边上伺候,这个时候是要过来分肉的。南里泽就卷起袖子,拿着匕首亲自 操刀。唐浮不经意间看到他用的匕首,就是自己之前掉在兰贵阁里的那一把。 这个人也是古怪,捡到自己的匕首也不还给自己,还当着自己的面这样用。 根据她前世的记忆,草原上的文化似乎对匕首这种贴身类的工具十分看重,若是一般男女之间赠送匕首,都代表着有 特殊的含义。燕歌虽盛晶石矿,但铁矿却贫乏,这匕首的意义,大约与唐浮前世了解的草原文化也类似。 而南里泽现在这般举动,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另有心机? 他把肉分到唐浮面前的碟中,唐浮故作镇定地随口一问,“你手里拿的是我掉的匕首吧?” “对,是我捡回来的。”南里泽说着,在手中晃动了两下,望着那匕首道,“这匕首材质不错,也很好用。” 完全没有打算要还给唐浮的意思,唐浮干脆也不再说话,她低头看到碟子旁边,摆放了一对筷子,心里微微吃惊,随 即暗自一笑,看来还是试探。 她对筷子视而不见,伸手抓起一小块肉,放进嘴里。 燕歌人的习俗,最基本的她怎么可能弄错。看来一定是御暖儿跟他说的那些话,让他起疑,所以才来一再试探,也幸 亏唐浮也不是吃素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酒好肉吃着,唐浮就当是自己享受了一场异域大餐罢了。 席间,南里泽偶尔会问一下“哥舒芸儿”这几年的事情,虽然唐浮不知道,但她也可以从容地回答着。说假话这种 事,有时候把自己先骗过了,说起话来一点迟疑都没有,真真假假连自己都分不清楚,自然就可以骗过所有的人。 唐浮知道这马奶酒虽然看似酒味不浓,但后劲十足,她一边陪南里泽喝着酒,一边暗自用灵力醒酒。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南里泽明显已有醉态,说话也慢了许多。 唐浮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次来玉穹,觉得御逸尘这新皇可否能胜任?” 南里泽看了她一眼,“他这皇位稳不稳当,就需他自己去操心了。我们跟他的交易何尝不是看在那皇位的份上,只不 过一个能做交易的皇帝,总归比一个不受控制的皇帝强些。”说着他叹了口气,不知是醉还是清醒,对唐浮继续说 道,“公主,我知道他打你的主意,你放心,跟我回燕歌去,我会保护你的。” 唐浮眉头一皱,“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回去?” 南里泽见唐浮如此反应,似乎放心了许多,面上表情也缓和了,笑道,“是,是我唐突了。” 而唐浮见他这般回应,才明白这人虽是醉了,警备之心仍不放松,他一直都在怀疑自己,句句都是试探,甚至露出醉 态,也是在考验自己的反应。 幸好哥舒芸儿本来就是一个只关心自己的小女人,虽是公主,但也不是太过聪明,唐浮凭着几分演技,瞒过他,还是 没有问题的。 也许是唐浮的表现打消了南里泽的疑虑,也许只是酒醉意朦胧,似乎他已然真的相信了眼前之人就是哥舒芸儿。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他的话也多了一些,时不时跟唐浮提起了过去。唐浮也只是笑着随便应着。虽然她在边上一直 故意劝酒,但于内心,其实对这个人本身是没有什么恶意。 说起来,他还是帮了她,只不过她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情报,只能做好这个伪装罢了。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来报,南里泽让人进来说话。 那人进来看到有外人在,愣了一愣,迟疑着要不要说。唐浮见这人进来只知道给南里泽行礼,也不正眼看自己,想必 不是燕歌人,有可能是南里泽在玉穹的眼线。 “哥舒芸儿”虽然入玉穹一段时间了,但真正见过她容貌的玉穹人,只有入城那日的一些百姓,跟皇族及朝中大臣。 而普通人当天也只是看个热闹,人云亦云,离得老远,看到个轮廓,剩下的七八分都是靠自己想象了。 唐浮心里笑着,说不定眼下自己在那人心目中只是陪酒的女子罢了。 南里泽见他支吾着不肯说话,便挥了挥手,“敢说无妨,这里无外人。” 那手下才呈上了献州的战报。这一份军机密报是一个时辰前才送入宫里的,现在就有人马上送到南里泽这里来。南里 泽接过来,看了看,轻轻一笑,“御无涯居然胜了,这镇安王怕是要头疼了。” 唐浮听得一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在边上补充着,“御无涯本来就是人才,早有军功,在军中颇有人望,以少胜多 也不出奇。” 南里泽转头来看着她,“看来你到玉穹来之后,对朝政之事也关注不少。” 唐浮笑笑没有答话。 他将密报卷起来,放到桌边。唐浮的目光忍不住落到那卷纸上,虽然已听南里泽说了战况,但若不是她自己亲眼所 见,还存了一分的怀疑。毕竟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不容马虎。 “还有没有别的事?”南里泽问道。 那属下抬眼多看了唐浮一眼,然后才摇头,“没了。那小的就先告退,不打扰大人用膳。” 南里泽再挥了挥手,准他退下。 唐浮假装好奇,凑过来,又给他面前酒杯里添上了酒,“单是玉穹皇都,也有不少咱们的人吧?” 南里泽微微眯起眼睛似在打量唐浮,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几分质问的语气,“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唐浮装傻,“答应什么?” “跟我回去啊。难道你真的想加入玉穹皇宫?”南里泽将酒送到口中,带着重重的鼻息。 且不说唐浮现在什么身份,就算她是真正的哥舒芸儿,真正的燕歌公主,按照规矩,也算是嫁出去的女儿,绝没有再 回燕歌的道理。只不过尴尬就在于,当初哥舒芸儿并没有跟先帝行礼,也未被正式册封,御逸尘虽然对哥舒芸儿垂涎已 久,但为了等到锦上开花,本就打算是在登基之后才正式迎娶她。 所以才给了她机会,逃走。 “进宫,是不可能的。”唐浮缓缓回答道,抬起眼睛,正对着南里泽的灼灼目光,“南里,你要以我什么身份回去 呢?燕歌的公主?还是玉穹的弃妃?” 南里泽微微一愣,想了想才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不回大京,你跟我去青岚。”他说着,顿了顿,才继续 道,“以我的王妃身份。” 他刚才说到的大京,便是燕歌的都城,燕歌定都大京也不过几十年光景。 那时,燕歌被西疆赶出了最肥沃的草场,不得已才一路退到现在的青岚山以南,占丘陵、盆地地势,学玉穹逐渐发展 农耕,定都大京,在青岚以北的草场继续畜牧,练兵。 而南里泽的父亲便是封疆在青岚的藩王,南里家族世代都是燕歌重臣。 这一层,唐浮也是才刚刚知道,她些许惊讶的表情,被南里泽解读为对自己的表白有些意外。 他向她伸出手来,“我只想好好保护你。” 这句耳熟的话,让唐浮想起了炎千释,一时恍惚,她就将手放在了南里泽的手掌上。 南里泽轻轻握住唐浮的手,同时运起灵力,将整间屋布了一个结界,并施展了幻术。光线忽然变暗了,唐浮一抬头, 竟然看到了满天繁星,再四下里望去,便是一片云雾围绕的山头,黢黑的影子重叠而嶙峋。 “这是青岚山,北边是林海,再北就是草场,南边过了群山,就是燕歌七郡。你应该从没到过这里吧。”南里泽的声 音,从唐浮的头顶上传来。 唐浮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会给她看这里的景色,还是晚上的时候。 “这里的天是不是触手可及?”南里泽扬起一只手,朝着天空轻轻挥舞了两下。 唐浮顺着他的手势,仰头望去,确有“手可摘星辰”的意味,便点了点头。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过的话?”南里泽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唐浮眉梢一动,干笑着,“什么时候的 事?” “那一年你四岁,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跟我说,你要天上的星星。”南里泽一边回忆着往事,幻境里的画面也随着 他的回忆而变化着。 唐浮感觉到周围的景色从山巅变作了一个花园,像是宫廷园林。 一个少年远远地看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正在花圃边上翩翩起舞,虽然动作不太灵活,但却跳得很开心,自顾自地 咯咯笑着,笑声似乎能感染到所有听见她的人。 附近一棵不知名的树上飘落在大片大片的白色花瓣,空气里似乎都填满了这甜蜜的花香。 这女孩转眼成了少女,婀娜多姿,体态翩跹,明媚动人,而远处的少年已成人,身着燕歌官服,面容沉毅,眼波随着 少女的身影而流转。 妙书屋 第129章 儿女情长 唐浮像是在看着别人的故事,竟然有些感动。 南里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当初听到你奉旨嫁入玉穹时,是我同阿爸驻守青岚山的第三个年头,还差三个月就可 以回大京述职,我本已经做好准备向皇上提亲……” 原来这就是一个青梅竹马被活活拆散的故事,可唐浮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似的,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问题。 南里泽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就算如此,我们仍能在玉穹相遇,你说,这算不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唐浮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转身瞪着他,“南里,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只是朋友,何时成了有情人?” “怪我没有提前跟你表明心迹,但我们自小相识的情谊,难道有假吗?”南里泽苦笑一下,意欲解释,伸手去拉唐 浮。 唐浮有一种直觉,真正的哥舒芸儿并不喜欢南里泽。 虽然她对哥舒芸儿了解不深,而哥舒芸儿对唐家对她都恨之入骨,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交集,但正是如此,她可以判断 哥舒芸儿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而且执着。对恨如此,对爱便更是如此。 若她在被自己的父皇嫁到玉穹来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南里泽,以她的脾气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联姻的。 而南里泽的反应,则告诉她,她赌得没错。 唐浮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而南里泽抬手一挥。便叫这幻境之中的景色再次发生变化。 他们二人正站在青岚山下的草场上,长风直躯,将半人高的青草都压倒了。唐浮伸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长发,望向无 垠一片的绿与蓝,如一副大气的画作一般呈现于眼前,权当是欣赏风景了。 南里泽醉了,醉在自己的梦里。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渐渐连自己都分不清了。 “跟我回去,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他的声音一出来,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传到唐浮那边,只能零星听到几 个字。但唐浮也能猜出他要跟自己说的是什么,只是回头望着他浅浅一笑,并不作答,这样他自然就会明白。 此时,唐浮虽然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但她心里牵挂的还是那份军报,她想知道献州的具体情况,就算御无涯小胜, 恐怕也是经过一番沥血酣战。而炎千释是否一切安好呢,说不想他是假的,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更重要的,她要在这里打听到皇宫里的消息,打听到御逸尘的计划,还要想办法尽快找到云孟辞真正的藏身之处,救 她出来。 她回身对南里泽说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南里泽闻言,没有说话,但却收了灵力,解除了幻境。他们又坐回在驿馆的正殿之上,一切如常。就连那份军报也安 静地躺在它原先被南里泽随手一放的位置上,不曾动过。 唐浮一看时辰,已经过了申时,而南里泽被自己灌着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后劲上头,虽然他脸色还算正常,但眼神已 经有些恍惚。她上前扶着他胳膊,“你也醉了,不如也去休息吧。”南里泽起身,摇摇晃晃地出去,唐浮也跟着他一起, 在起身的同时,伸手取下左边耳朵上的坠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到脚边的地毯上。 唐浮陪着南里泽走到大殿门口,有下人过来接应,扶着南里泽继续向外走去。 她才故意惊叫道:“我的一只耳坠不知掉去哪里了?”门边的婢女听闻过来打算帮忙,唐浮摆了摆手,“不必,我自 己去找就好,你们送南里回房休息,他饮多了酒,最好替他准备些醒酒汤。” 如此一来,将门口四个下人都支开了。 唐浮退到屋里来,几步走到桌边,打开那卷军报,细细看了起来。 前面全是对战况的描述,而中间则有一句,“叛军副帅炎千释伏诛”,看得唐浮心惊肉跳,炎千释他怎么会?虽然去 献州之前,炎千释是受了轻伤,灵力也虚耗许多,但不至于在沙场上连命都保不住。 他是如何答应自己的?不会的! 唐浮努力安慰着自己,但还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消息震惊地让她站都站不稳。她将那军报攥在手里,捏得都快烂 了,还是不敢相信,再次展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 最后目光落在那枚印鉴上,若是军机战报,该是由主帅亲自发出,但这里印的却是献州主将展某的印章,而不是镇安 王的印。唐浮也在军中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兵部的规矩,献州之战,若有军报必然是先报到此番主帅镇安王处,由镇安王 再转呈到皇都,若是要增兵或是可记军功,都是由主帅来决定。 这军报是假的! 她得出这结论,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但这份假的军报,是给谁看呢?是有人在误导南里泽,还是南里泽故意做给自己看?唐浮心中疑惑着。 这时,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唐浮快速将手中军报放回案几之上,伏低身子假装找耳坠。 “你丢了什么东西?”是南里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唐浮缓缓起身,抬头望向他,他刚才不是醉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吗?怎么又回头了? 南里泽走进殿来,殿门在他身后又被关上,气力之大,撞得门框发出一声沉重的巨响。唐浮深吸了一口气,从容应对 着,“方才一只耳坠不知何时掉了,我才回来找找。” 南里泽微微一笑,伸手出来,摊开手掌,“是不是这一只?” 唐浮一瞧,他掌心里躺着的一只耳坠,正是自己刚才拆掉,扔在地毯上的,何时又到了他那里。 “你要是真的哥舒芸儿,不会不知道我的酒量。这几壶酒对我而言,如同喝水一般。”南里泽笑意更浓,且带了几分 戏谑的意味。 唐浮皱起眉头,“你早就知道了?” 所谓试探,根本就只是戏弄她而已,他根本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哥舒芸儿。 就连刚才在幻境里,南里泽故意让她看到的幻象全部都是假的。唐浮对幻术知之甚少,误以为那是南里泽的回忆,却 不想是他故意诱敌之计。 南里泽上前两步,伸手替唐浮戴上耳坠,手指轻触到她耳垂时,让唐浮不由得警惕起来。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她,那你想怎么样?替她报仇吗?” 南里泽笑出声来,玩味一般望着唐浮的眼睛,“我为何要替她报仇?都告诉你了,那些所谓回忆其实是假的,我跟她 并不是两小无猜,何来报仇一说?” 唐浮忽然对这个人生出几分厌恶来,他心机之深沉,远超过她认识的所有人。 “移魂大法早已失传,居然还能被我遇到两个中了移魂大法尚且生还之人。哥舒家前世造了多少孽,才有如此报 应。”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仿佛是在讲着一个无比可笑的事情,笑声更加大了。 看来南里泽实际上对燕歌皇帝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忠诚,就如他自己所言,跟御逸尘也不过是交易。如此野心之 人,虽不是朋友,但也有办法让他不做敌人,只要出得起价。 “既然你不想报仇,那便放我走吧。”唐浮试探地说道。 南里泽收了笑声,调整了气息,才望向她,“可是你确实长了一张哥舒芸儿的脸,这对我而言,就是天赐的礼物。你 认为我还有轻易放你走吗?” “你带我回燕歌,至多也不过是做一个驸马。我想你的抱负肯定不至于要依附女人带来的权贵,对吧?”唐浮冷笑了 一声,说道。 “你很聪明。”南里泽敛起笑意,表情认真了许多,上前了两步,几乎是贴着唐浮站,“我喜欢聪明的女人,若哥舒 芸儿有你一半的聪明,也不会死了。” 片刻之前,唐浮还以为自己经历了一个单相思痴情种的故事,如今看来,他不过是想利用哥舒芸儿的身份,得到一些 他觊觎已久的东西。 南里泽从唐浮脸上看到了厌恶的表情,也不在意,“你应该比我更讨厌哥舒芸儿才对,毕竟她可是害得你家破人亡的 罪魁祸首。” 闻言,唐浮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惊讶,他真的是全都知道了。 南里泽的幻术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中了他幻术之人,在幻境之中,不知不觉就已被他读取心思,这也不过是 他随手而为的小把戏而已。 在兰贵阁的初见,南里泽已经有所怀疑,唐浮纵然有一张与哥舒芸儿无异的脸,她们的眼神也是不同的。再加上后来 他在公主府,与御暖儿的一番对话,更是让他起疑。 哥舒家虽是燕歌之主,但南里家才是燕歌之魂。只不过这许多年,从游牧部落渐渐转换成定都而居,物是人非之后, 哥舒为王,南里称臣,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也很难再撼动。 他与哥舒芸儿的初见,并不是唐浮在幻境里看到的那般美好。 在南里家族中,他做为长孙长子,继承了多少希望与荣耀,却在哥舒芸儿一个小姑娘面前,被她用马鞭像抽奴隶一般 狠狠地教训着。所有的眼睛都望着他,他不能动怒,也不能还手。 哥舒芸儿自小被娇纵惯了,打骂身边的奴婢是常有的事,一个不顺心,就把人拖出去杖毙也是有的。燕歌皇宫里下人 们之间甚至传着这样的说法,芸儿公主长的是仙女一般的容貌,却有着恶鬼一般的心肠。 这样的哥舒芸儿,南里泽怎么可能钟情。 但是多年之后,重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哥舒芸儿”,不仅有勇有谋,而且性子柔中带刚,他才真正对她动了心思。 唐浮却不知道南里泽对自己的想法,只是眼下自己的身份已被识破,反倒从座上宾沦为阶下囚,化主动为被动,这让 她有些恼火。于是,她只能故作镇定,轻轻一笑,“好吧,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也不打算放我走。那我就只好跟着你 了。” 妙书屋 第130章 英雄气短 南里泽见她不慌也不忙,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却暗中透着几分不卑不亢,让他更是觉得有趣。 他提高了声音,唤了外面的奴婢进来,让她们送“公主”回去休息,并且嘱咐道一定要好好伺候,有什么闪失必定要 她们好看。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把唐浮软禁起来。 唐浮在婢女的领路下,出了正殿。 回到给她准备的那间屋里,唐浮就立马关上门,把那套燕歌衣裙脱了下来,晶石首饰也扔到了边上。这一次,她遇到 的是厉害的对手,小飞回去报信也个把时辰了,居然一直都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得已,她只好将蛮蛮也放了出来,小心嘱咐着,“你回山庄看看,顺便找一找小飞。一切要小心,若遇到麻烦,就 先赶紧回来。”蛮蛮点点头,表示逃跑是自己最擅长的,让唐浮放心。 晚膳前,南里泽收到帖子,户部尚书于大人邀请他醉仙楼一聚,同席的还有玉穹朝中几位大臣,都有意结识。 随帖而来的,还有一份厚礼,一个精致的木盒里装的全是金灿灿的元宝。 南里泽入皇都以来,受御逸尘接见了数次,跟那些大人们也打过不少照面,之前都没见他们跟自己表示过,今日突然 下帖子,还送来黄金孝敬自己,这宴恐怕不是好宴。 但南里泽此来玉穹,代表的是燕歌一国,谅他们也不敢在天子脚下玩出什么花样。就算他们真的敢有什么动作,他也 从未怵过。 除了之前在宫里撞见的那位国师尹子虚,他倒还真没遇见一个能让他有兴趣与之交手的对手。 许是这些年,玉穹国力昌盛,人们饱暖渐惰,连灵修者都是一代不如一代,五段高手都已经寥寥无几,更别说,能入 得了他眼的。 属下见南里泽看完帖子,脸上阴晴不定,小声问道:“大人,这帖子该怎么回呢?” 南里泽把帖子一放,勾起嘴角,“去!既然他们摆好了酒菜,我有何道理拒之?” 属下点了点头,“是,那芸儿公主又当如何安排?”他是担心南里泽一走,要是那位公主有个什么事,他们这些下人 又做不了主,怕担上了罪名。 南里泽想了想,“我会带她一起去。” 南里泽亲自到了唐浮的房间外,婢女见他过来了,赶紧进去通报。 唐浮叹了口气,自己明明已经被他软禁在此,他还偏偏要继续装模作样,仍是以公主身份尊称她,处处表现得好像他 是十分懂礼识体的大忠臣一般。 “请南里大人进来吧。”唐浮也只好陪他继续人前做戏。 南里泽进来之后,扫了一眼旁边的婢女,她们十分识趣地低头退了出去,还将门给带上。 “一会儿随我出去赴宴。”他的语气仿佛是在吩咐自己的下人一般随意。 唐浮瞥了他一眼,“我还有选择吗?” 南里泽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腕。唐浮刚要挣扎,见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串晶石的链子,不由得瞪着他,“这又是什 么?”南里泽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你这个小野猫,不把你栓好,我担心看不住你。” 唐浮才察觉到,原来他给自己戴上的这串手链,不是普通的链子,这晶石似乎有着不凡的能力,抑制了她的灵力。不 仅她自己脱不下来这链子,而且一点灵力都施展不出,眼下的她与普通人无异。 唐浮没好气地瞪着他,“你这么大摇大摆地带我去赴宴,不怕有人认出我是燕歌公主,上报给御逸尘吗?” 南里泽轻轻一笑,“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还有人认得出你吗?” 唐浮闻言一惊,回头奔到梳妆台边的铜镜前,那镜子里果然照出是一张陌生的脸,平凡得让人前一秒刚见过瞬间就能 忘记的脸。南里泽走了几步到她身侧,继续说道,“从今日起,我就叫你小福好了。既然你不是公主,那以后也不必当公 主,就做我身边的一个丫鬟好了。” 唐浮眉梢一挑,他不仅是要软禁自己,还要把自己当奴役使唤。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手链只有我才能解开,若你想让其他灵修者帮你解或者要将你的秘密告诉别人,我的惩罚是会 很严厉的。”南里泽笑得几分阴险,让唐浮恨不得一巴掌把他那张俊俏的脸都打歪了。 她实在没想到,南里泽会用这种招数把自己绑在身边。不过只要他还在玉穹一日,她就会有希望逃走。再加上他经常 会与玉穹大官见面,也会出入皇宫,自己收集情报的机会依然还是有的。 不论到了何种绝境,心存希望,才是最大的勇敢。 唐浮换了一套婢女的衣裳,跟着南里泽出了驿馆。 片刻之后,醉仙楼上的包厢里,一边有歌姬献唱,一边是美酒佳肴,以户部于尚书为首的数名官员,一起款待南里 泽。南里泽则是来者不拒,跟这个称兄道弟,跟那个交友阔谈。 唐浮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看着他这副虚伪的嘴脸。 或者说这一桌子的人,都是一样的假仁假义。 酒过三巡之后,桌子上的人都有些微醺了,于尚书招来了下人附耳吩咐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门外十几个打扮艳丽的 女子鱼贯而入。光是那香粉的气味老远就已经熏得唐浮忍不住狂打喷嚏。 这些女子都是从一欢楼里出了大价钱请过来,陪个酒做个乐,细看时每个人的姿色都不俗,只是这品位嘛,就有些差 强人意了。 在于尚书的示意之下,两个纱裙布料最少的姑娘坐到南里泽的边上,一左一右将他包围。 唐浮在后面轻轻冷笑了一声,南里泽听到她的冷笑,也毫不在意,一把搂住右边的姑娘,低头埋在她颈弯里,深深嗅 着她身上的香气,调笑道:“姑娘身上这香粉味道真不错,在何处买的,下次我也去买一盒。” “大人要香粉做什么?难道是要带回燕歌,送给夫人?”那姑娘捂嘴轻笑着。 “我还未曾娶亲,不如你从良,跟我回燕歌做我夫人如何?”南里泽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几句话功夫就把 他身边陪酒的两个姑娘逗得花枝乱颤,笑不可支。 哄男人,跟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唐浮轻轻摇了摇头,难怪这人会成为外交使臣,善变脸,揣度人心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她曾经还天真地想为御无涯 将此人拉拢过来,看来这种危险份子还是避而远之得好,像御无涯那种单纯生物,肯定是绕不过他的。 她做人桩子也站了快一个时辰了,忽然听见南里泽唤道:“小福,过来替主人斟酒。”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南里泽又连唤了两声小福,她才想起来这是他给自己起的丫鬟名字。唐浮这才一边在心里诅咒着 他,一边上前过来替他倒酒。 南里泽怀里的珠珠,嗔怪道:“大人要喝酒,珠珠替你斟就是了,何必要唤个丑丫头来,多扫兴。” 唐浮听自己被评价为丑丫头,也是无奈,酒刚倒完,正要把酒壶放回远处。就听南里泽说道,“也是,丑丫头斟的 酒,哪有珠珠姑娘替我斟的酒好喝。”说着,他望着唐浮,“你把那酒自己端起来喝了吧。” 唐浮瞪大了眼睛,用目光怒视着南里泽,他这是要戏弄人的节奏。 好,那我奉陪!唐浮挤出一个微笑,端起酒杯来,对着南里泽说道,“这杯子是大人刚喝过的,奴婢怎么敢用!”说 完,一扬手就把酒杯里的酒倒到身后。她身后还坐着人,被洒了一头的酒,哎哟了一声。 她将酒杯用力放回桌面上,拍了拍手,便退到边上。 一欢楼的姑娘怕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彪悍的丫鬟,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南里泽倒是失笑出声来,提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还要跟刚才被唐浮的酒泼了一头的人道歉,称自己管教无方。不知 道的以为南里泽身边只是带了一个刁奴,而坐得离南里泽最近的珠珠却看出了端倪。她五岁入一欢楼,十二年间也算是阅 人无数。 方才南里泽让那丑丫鬟过来斟酒,被那丫鬟一闹,不仅不怒,反而笑出声来。 一晚上虽然他被她们这些姑娘陪着,也一直在笑,眼底却始终是冰冷的,而只有那丫鬟过来倒酒又泼酒的时候,他才 是真正笑出来了,双眼之中才稍微有了温度。 那姑娘怕不止是丫鬟这般简单。但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秘密,这便不是她所能触及的东西,她也只能继续装傻,陪着 这位燕歌来的贵客喝酒聊天。 杯觥交错,歌舞升平,他们这群人谈论的是玉穹与燕歌未来几年内的铁矿与晶石矿交易的事情,唐浮虽然听得不是太 真切,但于尚书确实提到了赫州。赫州的铁矿不是官府开的,也不在相关名册之上,当初就是这个私矿的账册被栽赃到唐 府,才使得他们一家被判吵架问斩。 这笔帐,还未算清,今日又听见他们在谈论赫州铁矿的事情,才让唐浮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以至于也没什么心思 听他们细说,反正这群贪官,不过是打着朝廷的招牌,给自己捞点好处罢了。 有朝一日,若是御无涯当权,坐到那龙椅上,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又会如何处理?是肃清朝纲,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 只眼呢? 正在唐浮出神的时候,听南里泽又在叫唤着自己。 原来他们的酒宴已经结束了,唐浮白了他一眼,难道他还指望自己真像个丫鬟一般来伺候他吗?南里泽笑笑地看着 她,用眼神示意让她过来。唐浮正准备抓起手边顺手的东西来敲醒他。 这时,于尚书堆着笑过来将南里泽请到边上,说是宫中御林军统领皇甫剑也想与南里泽结识,还设了小宴,想请他赏 面,有专人马车接送。 南里泽露出半醉的笑容,对于尚书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驳了于尚书引荐的面子,一同去吧。” 于尚书赶紧推辞,以家里还有事为由,无法奉陪,又说了皇甫剑许多好话,力邀南里泽一定要到访。 妙书屋 第131章 与敌同行 这皇甫剑先前在宫里,差点就被南里泽算计了,这一转头就要邀请自己独自赴什么小宴,是他被打脸打得不够,还是天生犯贱。南里泽听完于尚书的一番说辞,笑着点头,答应了自己会去。 于尚书这才放心地送他下楼。 到了醉仙楼门口,一看,果然有一辆气派的马车等在那里。皇甫剑说来也是御前红人,所以出手也是十分阔绰,单说 这马车制式堪比皇都中一品大员的座驾,连包角都是用的金片,车厢前面吊着的引路灯笼都格外精致些。 南里泽十分悠然牵着唐浮上了马车,还有四个手下跟在后面。 马车径自向城外驶去,南里泽也不问目的,干脆闭目养神。 唐浮坐在他身边,几次从车窗探头出去看,马车越走越远。唐浮坐回来,对着南里泽问道:“怎么会越走越偏僻 呢?”南里泽闭着眼睛,微笑答她,“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越偏僻的地方,才越好玩。” 唐浮暗自好笑,自己怎么会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着想操心了呢?难道还真被催眠了,把自己当丫鬟看不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唐浮望向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像是什么设宴的地方,怎么就停下来了。车夫的声 音从前面传来,“大人,有块巨石挡在路上,请稍等!小人去挪开它!” 那车夫便跳下了马车。马车后面跟着的几名随从也策马上前来,“大人,属下也去看看。”几个人都绕到了马车前 面。 唐浮回头看了一眼南里泽仍是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她却心中犯疑,这几日天气没下过大雨,也未曾刮过 狂风,怎么会在路中见多一块大石块?这套路十分像是要阻拦他们马车继续前行。 正在唐浮犯疑惑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惨叫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嗖嗖利器飞驰划开长空的风啸声。她探身去开车窗 看看外面情况时,车窗刚推开一半,南里泽就从后面将她扑倒。 两个人双双躺在车厢地面上,而刚刚唐浮推窗的位置,就飞进来一支箭矢,直直钉在马车的木板上。 “为什么救我?”唐浮瞪着他。 南里泽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了一瞬,轻轻一笑,“若我多再想一会儿,可能就不管你死活了。” 藏在暗处的敌人,先放了一波飞箭,接着,又将一些瓦罐坛子扔了过来。摔破的器皿里装的全是桐油,那气味十分刺 鼻。南里泽看了一眼唐浮,揽住她的腰,一掌劈开车厢门,就冲了出去。 他们二人刚从马车里逃出来,就见夜空被满天的火箭点燃了似的,如火流星一般落到马车边上,轰然一声就燃起了一 人多高的狂焰。中了箭未能跑走的马儿也被火苗吓得失去常性,拼命挣扎,挣断了缰绳,带着伤不顾一切地逃离现场。 要不是南里泽护着唐浮,她恐怕要被马踢伤一回。 这火箭还不是最后的手段,那暗处之人怕是要治马车上的人于死地,很快南里泽就发现这火有蹊跷。一旦开始燃烧, 便伴随着极重的烟雾,而且若人吸入烟雾,先是剧烈咳嗽,接着不久便倒地不起。 想来,怕是那桐油里掺了些别的什么东西,才会烧出这等毒烟来。 他手下那几个身手不差的属下全都着了道,他虽带着唐浮避开了火场,但烟雾走向却无法控制,很快这一片区域都会 弥漫着毒烟。 唐浮也察觉到了异常,用帕子捂住口鼻,扯着南里泽,指着自己的那串链子道,“你若现在给我解了这禁制,我还能 助你逃出这里。” 南里泽四下仔细观察着风向,然后回头对唐浮一笑,“你对主人这么没信心?” 唐浮翻了一个白眼,想着现在不是跟他斗嘴的时候,只好以懒得回嘴做了了结。可是周围的毒烟越来越浓,她虽是用 帕子遮住口鼻,但也吸了一些毒烟,身体明显感觉不适。 南里泽看出她脸色不对,伸手在她面上挥动两下,做出一个小的结界,形成了一个空气面罩,顿时让她觉得舒服了一 些。但这结界的功效并不能持久,南里泽知道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毒烟范围。 他对着上风口的方向,抛出一个纸片小人,运起灵力一指,那小人便化作跟他一模一样的一个人形,朝着那个方向径 自跑去。就靠着这替身先去开路,引开在那边埋伏的人。 那假人一动,路边的林子里果然有埋伏的黑影随之出动,追了上去。 南里泽便趁此时候拉着唐浮往外突围,他们刚走出毒烟范围才发现还有人守在外面,都是一身黑甲,而且戴着特殊的 面罩,清一色提的都是长剑。 唐浮刚才在里面吸入的少量毒烟,开始发作,脚步明显迟缓了许多。就算是南里泽拖着她,也跑不快。她心里虽然知 道自己这是中毒的征兆,但如果能就此被他撇下自己,也是一次机会。 相较之下,她还是不能习惯被人“奴役”,就算是像南里泽这样口头上的,也让她不能接受。 一把长剑从斜前方劈了过来,南里泽侧身避开,但唐浮避不过来,他唯有撒开手,将唐浮推到一边。唐浮踉跄后退两 步,身子有些不稳,南里泽一个闪身又冲回到她面前,将她接住。 那些行刺之人中,有个首领,似乎看出了什么,低沉的声音命令道:“先杀那个女的!” 众人得令,一切招式都向唐浮招呼了过来。 南里泽的幻术虽然厉害,但是也是有使用的局限,他的身手也算可以,但唐浮眼下中了毒,根本无法配合,眼看着她 就被后面三把长剑刺中,还不自知地后退。 南里泽扔出三张纸片,运起灵力。 他这招替身之术,每次用时都要消耗不少灵力,眼下居然同时用三次,也是极限了。 唐浮脚步越来越沉,连看东西都逐渐有些重影,在她仰面倒下之前,最后的影像居然是南里泽夺了一个黑甲刺客的 剑,然后朝着自己旁边砍了过来。 她陷入昏迷之时,像是做梦一样,不断看到许多画面,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遇到很多人,说了许多话,甚至前世的 一些她以为已经忘记的记忆,都一股脑儿涌现出来。 最后,一切归于黑暗。 她睁开眼睛时,什么都看不见。 我是死了,还是瞎了?她的心情倒很平静,伸手摸向旁边,却摸到一些干草,还有衣物。在四周慢慢摸索一圈之后,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一个干燥的洞穴里,边上还有一堆熄灭的火堆,触手还有余温。 渐渐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之后,她可以隐约看到东西,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正在她疑惑,南里泽怎么不见了的时候,回头就发现一个人影在自己刚才躺的位置斜后方,正靠在岩洞壁旁边。因为 她的灵力被禁,加上那人呼吸很轻,低着头,她也不能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南里泽。 她轻手轻脚膝行上前去查看,确实是南里泽。 只不过她碰到他时,发现他身上发烫,难道他受伤了?她试了一下,自己似乎可以运用灵力了,那个手链上的禁制威 力也弱了不少。 第一个念头,这绝好的机会,自己可以走了。 唐浮起身向着微弱的光亮走去,那边就是洞口。 现在似乎是深夜,外面有月光,越靠近洞口,就越亮。可是唐浮的脚步也越来越慢,南里泽受伤了,他那么强的人居 然也会受伤?难道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受的伤? 她努力不让自己升起内疚感,可那个时候那些人应该是冲着他来的,就算没有自己,他也要对付他们的…… 可是如果没有自己,也许他会更容易脱身…… 但是明明是他给自己加了这么一个枷锁,让自己使不出灵力来,才成为累赘…… 尽管如此,放着一个受伤的人,一走了之,这种事唐浮做不出来。 她内心挣扎了几秒钟,就倒了回去。 她的眼睛已经逐渐能够看清这种昏暗光线下的东西了,她走到南里泽身边,扶着他斜靠到自己刚才躺的那些干草上。 他身子刚碰到地面,就轻哼着抽搐了一下。 唐浮刚才已经看过他前面并没有伤,猜测可能是后背受了伤,便把他拨过来,让他趴着躺。 果然在背后发现了一道外伤,一尺长,动一动还有血珠渗出来。 所以他现在发着高热,是因为伤口已经感染了。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一直不处理,神仙也熬不住啊。唐浮虽然是会些 医术,但眼下又没有药,单靠灵力顶多只能止血,做不到真正的药师那样,可以妙手回春。 她看他背上的衣裳都烂了,怕是脏的布一直被血浸着,贴着伤口重复感染。只好找来之前南里泽从刺客手里抢来的一 把剑,小心翼翼地割开他后背的衣物,干脆把整个后背露出来。 虽然她现在灵力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有三、四成的样子,勉强替他止了血之后,她脱下自己身上的内裙,比起他已是 血污的衣服还算是干净,给他盖在身上之后,她才准备去外面撞撞运气。 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草药,很是普通,漫山遍野都长得是,若是采到一些,她就可以用更高级的医疗术来替他治伤。等 到唐浮走出洞口时,才发现天已经微亮了。 她沿着山路四处找了一圈,果真找到不少有用的草药,还发现了一条山涧。 等着唐浮用芭蕉叶做成的一个简易水壶,带着清水回来的时候,发现山下有不少人马正准备上山来,似乎是在搜索着 什么。唐浮心中一沉,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来找他们的。 但她转念一想,昨天夜里的事,今晨应该传到皇都去了。 照道理,南里泽现在是玉穹的贵客,御逸尘的人应该是不会动他的,那么到底下手的人会是谁呢?眼下这来搜山的又 是什么人? 一时连她自己都不能判断,干脆不想,先进山洞里,把他救醒再说。 妙书屋 第132章 荒山野林 唐浮进入山洞之后,先用草药做引,再运起灵力,对着南里泽的伤口开始治疗。若她灵力充沛,倒能把这外伤治好, 只不过现在她灵力受限。说来也是报应,谁让南里泽好端端地给她戴一个什么鬼链子。 虽然不能让他短期内痊愈,也能好个七八成。 唐浮擦了擦额上的薄汗,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热。 她勾起他的脖子,用树叶做的简易水壶给他喂些清水。见水能灌得下去,她才唤他,“南里泽!醒一醒!”南里泽在 她怀里慢慢睁开眼睛。 “你没事了吧?外面有人搜山,就快到这里了,现在天已经亮了,我们是逃是躲?”唐浮望着他,连珠炮似地问道。 南里泽目光停在她脸上,似乎对她有些着急的态度很满意,微微笑道,“你可是在为我担心?” 唐浮被他问得一愣,都什么时候他居然关心的是这个。 只是因为唐浮不清楚对方会是些什么人,所以才不方便判断下一步行动,想着他应该会了解一些内情,至少估计一 下,所以才问他的意见。但他现在一脸痴汉样地盯着自己这张被他幻术变化后的平凡的脸,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没有,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自己而已。”唐浮很老实地回答着。 南里泽嘴角上翘,“那你为何又救我?”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路边看到一只快死的狗,我都会有恻隐之心,更何况你比起狗来……”说着打量了他一下,目 光很是戏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又或许是我前世杀孽太重,所以今生才来赎罪。” 前半句是调侃,但后半句却是她的心底话。 她不想用自己的能力枉杀一人,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出手的。 就算到了现在,她也不后悔当初在乌峡战场上杀掉的大将雷光,只斩杀他一人,救下的是玉穹数千将士,从而结束了 一场战事。虽然埋下了唐府一门被诬陷诛杀的祸根,她也不后悔当日所作所为。 只不过不该死的人,她也不会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 这个南里泽虽然是燕歌人,而且还很可恶,但毕竟救过自己,就算山下来的都是敌人,唐浮也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南里泽从她的怀里,坐起身来,一直保持着微笑,而且笑得很有深意,那目光像是审视一般,盯得唐浮有些发毛。她 白了他一眼,“别这么看着我,你要是行动无碍的话,我们还是早离开为好。” “不必担心,外面是我的人。”南里泽将身上搭着的唐浮的衣裳换给他,一把扯掉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外衣,露出结 实的肌肉来。唐浮赶紧别过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现在这个样子。 山洞门口传来两声鸟叫声,仔细一听便知道是人模仿的。 南里泽抬手,运起灵力在掌心做出了两只灵萤,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飞到山洞口去报信了。他一边起身,一边随手把 之前沾染了血污的衣裳提起来抖了两抖,就变成新的一般,一个转身便重新穿在身上。 不经意间唐浮看到他转身的瞬间,肌肉线条清晰且光洁的脊背,一点伤痕都没有。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人根本 没受伤,而且一直都清醒着,并且还在自己外出找药的时候,就发了讯号给下属,才让他们寻了过来。 一想到自己还替他的伤担心,匆匆在外面采了草药,装来清水,手臂上被野草荆棘刮伤都顾不上处理,唐浮悔得肠子 都要青了,敢情是自己被戏耍了一通。 “你根本没事装什么受伤?又是做什么测试吗?看我会不会抛下你不管?”唐浮有些生气地质问道。至少她在替他救 治的时候,是真心希望他快点恢复,但是他这样的态度,实在是欠揍。 南里泽依然穿戴整齐,把唐浮刚才盖到自己身上的内裙攒在手里,故意当着唐浮的面,举到鼻前深深吸了一口 气,“没错,我的确是在试探你,看你会不会紧张我?看来,你对我这主人确实也很着紧。” 唐浮心里滚过一万匹羊驼,脑海里飞过数百句骂人的词汇,一把拨开他,先越过他,走出了洞去,实在不想再搭理这 个自恋狂。 可她没走两步,就被南里泽一把拽了回来,扯到了怀里。 唐浮刚想张嘴骂他,却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她只好用双眼死瞪着他,用眼神狠狠骂道,死变态别再占我便宜了!南里 泽神色却异常严肃,用灵力密语传音给她,“别出声,外面有些不对劲。” 唐浮以为这家伙是虚张声势,但被他按在怀里时,她也留心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可是什么都听不到。 这不应该啊,明明方才有人已经走到洞口了,若是南里泽的手下,按规矩也该进来接驾了。他们在里面说了半天话, 走得这么慢都没等到人,反而是一点声音都没了,这才是最奇怪的。 与其说是没了人声,更诡异的是附近的虫鸣鸟叫都听不见了,四周陷入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唐浮被南里泽一直揽在怀里,觉得这姿势太过别扭,只能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推开,示意自己不会出声,让他别揽得 那么紧。南里泽这才松开了手。 他们以一前一后的距离走出山洞,刚到洞口时,就闻到一股厚重的血腥味。南里泽回头看了一眼唐浮,唐浮也正皱紧 眉头盯着他,二人眼神交换,心领神会地戒备起来。看来外面应该是又有新的情况。 唐浮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跟在南里泽身后,不管是谁想对付他们,连一向自视掌控大局的南里泽都严肃了起来,这次 肯定都是来者不善。 ***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距这山洞二十里外,山道上。 皇甫剑骑在马背上,对着边上马车上的尹子虚说道:“国师何必亲自出动,是对在下信不过吗?” 尹子虚轻轻一笑,“只不过是来亲眼看看自己的作品而已,皇甫大人不必介意。” 两人刚说完,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发出垂死哀号似的。 紧接着便有一个皇甫剑的下属慌慌张张地从半山的林子里不择路地冲了下来,连爬带滚地奔了下来。皇甫剑脸色一 沉,勒了缰绳,催动坐骑上前了两步,“怎么回事?” 那个下属一脸惊恐,看清眼前人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人!那……那个死士……他……他敌我不分,兄弟们都 被他……” 皇甫剑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尹子虚以南里泽灵力高强为由来助他,还借一个死士给他用。他也该想到没这么简 单,果不其然,这死士确实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放出去之后,见人就杀,根本无法控制。 说起来是好心相助,其实根本就是在帮他测试死士的可控性以及杀伤力罢了。方才初见那死士,皇甫剑就觉得奇怪, 那人一身皮肤都泛着青绿色,仿佛中毒了一般,却站得好好的。只不过脖子上拴着的铁链显得十分突兀。他也是一时鬼迷 心窍,答应放这怪物上山。 这次对付南里泽,除了大部分他自己的亲随之外,还有几个是御林军中他的部下,死了这么多人,到时候他还得想个 名头去跟宫里交代。 而尹子虚则静坐高台,一副与己无关的态度,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皇甫剑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尹子虚的马车,眼下再说收回的话也是无补于事了,他只好才转回来问那下属,“南里泽 呢?”至少也该让南里泽也吃吃苦头吧。 “属下不知,但山上已经没有活人了,想来那燕歌人也活不了了。”这人不断地大口喘着气,表情却有几分心虚。他 根本不能确定,刚才在山上,他们确实把南里泽从山洞里引出来了。 可是南里泽一柄长剑在手,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是拿住他了,而且另一边那死士的铁链也不知怎么松开了,像 是受了什么刺激似得,发疯一般胡乱攻击身边的人,场面混乱地一塌糊涂。 他不愿再回忆起那些画面——兄弟们一个一个被那死士抓起来,举到半空像纸人一样轻松撕裂开,他亲眼见着那血 肉分离,白花花的肠子流了一地。 再多想想,他都快要呕出来了。希望统领大人千万莫再要他上山去了,那玩意儿根本不是人了。 尹子虚从马车车厢里出来,语气里不无嘲讽,“怎么?生不见人,活不见尸?” 皇甫剑反而平静了许多,“国师不必心急,有那死士在,想必,他也逃不出这山头。”就算南里泽能插上翅膀,这下 山的各处道路都已经设下了埋伏,一有动静就立刻有人报信。 既然他做了,就必然要做到底,这个南里泽不管他在新皇眼中如何得宠,终究只是个外邦人。 不过这一次,他是没机会再回燕歌去了。 皇甫剑紧紧盯着眼前这片幽绿的山林,在心中暗自发着誓。 唐浮也算是见识到了,原来幻化的境界真的可以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她见南里泽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幻化出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血肉之躯。这个替身比他的纸片人要能撑得更久一 些,并且还能继承本尊的一些灵力。 假人提着长剑就去引开那怪物,南里泽则拉着唐浮就朝山下跑去。 要是平时,唐浮说不定要打趣他两句,堂堂燕歌藩王,居然也逃得如此狼狈。但眼下,她既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功 夫。那怪物看似人形,却似乎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要以唐浮前世的记忆来形容,简直就跟一个变异的异形一样,不仅 生得比常人更加高大,而且浑身像是钢铁浇筑而成。 妙书屋 第133章 分崩离析 它的攻击方式就跟野兽一样直接,把所见到的活物,撕裂,咬抓,拍打,就算是灵修者,也经不起它的随意一击。更 要命的是它的爪牙上似乎带有剧毒,只是被擦伤,都会引起全身溃烂的中毒症状。 要不是南里泽无意间看破这家伙敌我不分,将其铁链击断,让它四处攻击才给他们造出了逃走的机会,恐怕唐浮这一 次真要死在这山上了。 他们一路沿着几乎未有人走过的地方,穿过野草荆棘,终于到了尽头——一处悬崖边。 “这就是你带的路?”唐浮忍不住吐槽。 南里泽探头看了看下面,是山涧形成的一条小河,水深不知,但看起来水流湍急。如今十月天气,想来水温也是冻 人。他却慢条斯理地解释着,“方才我放出灵萤查探,这山脚三个出口都有把守,唯一西北面的绝壁却是无人看守。你以 为我带着你是随便乱走吗?” 唐浮撇了撇嘴,“他们要的是应该是你,我只不过是被你连累而已。” 南里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要是我恢复你哥舒芸儿的那张脸,遇到这么好看的美人,你猜他们会不会也想顺带把 你抓回去,做点什么呢?” 唐浮微微皱起眉头,别过脸,躲开了他的手。这个人十分懂得踩住别人的软肋来要挟。 “你也不见得比那些人好上多少!”唐浮回嘴道。 南里泽不可置否,笑出声来,一把将唐浮搂在怀里,力气之大,让她无法挣扎。唐浮瞪大了眼睛,没明白他到底打算 做什么,就听他在自己耳边说着,“至少你该庆幸,我不是一个喜欢用强的人。” 话音未落,他便携着她一同跳下了这山崖。 极速的下坠感,让唐浮本能得抓紧了南里泽,两耳边只听到呼呼响的风声。她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一定是疯 了,会才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来,就算下面水很深,但是在这种重力加速度下,落到水面上也相当于从高楼大厦上直接 跳到水泥地面一样。 就算有灵力护体,也很难不受内伤。 正在唐浮闭着眼睛,等着最后入水的冰冷感时,却听南里泽一声唤道:“苍龙!出来!” 呼得一下,像是被一团巨大的棉花从下面将他们托住了似的,下坠停止,两人坐在南里泽的灵兽上面。唐浮松开手, 摸了摸这灵兽的背,她从上方分辨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且灵兽化形之时,也可以随主人的意愿任意改变外观。 最让她震惊的是南里泽这种人居然也有灵兽。在唐浮的印象中,许多灵修者都不会刻意去饲养一只灵兽,一则遇到合 心意的比较困难,二则一旦灵兽认主,就要担负起照顾它终老的责任,灵兽的成长是跟主人花费心血的多少有关系的。重 要的是爱与关怀。 像南里泽这种唯利主义者居然也有自己的灵兽,这简直不科学。 “这是你的灵兽?”唐浮怀疑地盯着他。 南里泽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目光里故意透着几分高深莫测,他应该是从唐浮的表情里看出了她不敢置信的心情。 “是不是你杀了它的前主人,强行夺来的?”唐浮继续问道。 南里泽低头轻轻笑了,“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时至今日,难道他还想装好人吗?唐浮冷笑了一声,不想多理他,干脆不做回应。说来,她不免 担心起自己的小飞跟蛮蛮,也不知道它们俩怎么样了,离开自己也差不多一天一夜了,都一直没有回信。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皇都近郊,南里泽指挥着灵兽落下云端,将其收回掌中。唐浮才看清楚,这是一条小四脚蛇, 青灰色的身子,加上尾巴也不过两尺多长。 “一条四脚蛇也敢叫苍龙?”唐浮轻蔑道。 南里泽把灵兽收回去,隐了身形,才一副不识宝的眼神盯着唐浮,“什么四脚蛇!这是虎蛟,化出本体来怕吓着 你。”唐浮不甘示弱道:“你化呀,看吓不吓地着!” 这斗嘴的架势,倒让南里泽觉得几分亲切,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他们沿着官道没走多久,就碰到城防营的人。领队之人是见过南里泽的,老远看见他就赶紧下马,“南大人!皇上听 说您失踪了,正派了小人四处搜寻呢,皇甫大统领也带了人出城去找。您没受伤吧,可是……” 南里泽摆了摆手,“没事,只是马受惊了,在林子里迷了路。” 领队一听,赶紧招呼人备了马车,送他们回驿馆。 在车厢里,唐浮不忘记趁机挑拨离间地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是御逸尘派人来杀你吗?” 南里泽靠在车厢壁暗自调息,前一夜里他虽未受外伤,却也吸入了不少毒烟,只不过在唐浮面前故意逞强。后来做出 外伤的假象时,是他确实身体有些支持不住,趁机也想试试她,看她会不会趁自己受伤捅自己一两刀。 唐浮的反应让他很是意外,也很庆幸。在山洞边打斗时,他的毒并未全解。 一般再高强灵修者遇上毒,都是无解,除非静息调节,慢慢再运灵力逼出。但也有例外,那便是几乎已经失传了的药 师,药师的灵修之道,可以凭灵力来化解毒性,除此之外任何高手遇上用毒者都是要退避三舍,不会轻易尝试硬拼。 他听到唐浮的声音,才睁开眼睛,“御逸尘没有杀我的必要,而且我对他还算有些价值。不过我大概猜得出是谁派人 来暗算我们。” “是你,不是我们!”唐浮纠正着他。 他微微一笑,没有回嘴,只是又闭起了眼睛。 “你为什么要帮御逸尘?为了钱财?”唐浮见他似乎不想说话,便故意追问着,还刻意坐近了一些。 南里泽微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快睡着的惬意神情望着她,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要帮御无涯呢?” 唐浮被他反问得微微一愣,这不是明摆着吗,一方是血仇,一方是朋友。这明明就是正义的讨伐呀! 但经他一问,却引得唐浮想得更多了一些,照道理御无涯跟御逸尘之间是皇位争夺,自古以来权力相争,根本就无谈 正邪之分。因为正义通常都是由胜者来书写的。 而且单从性格上来看,御逸尘确实要比御无涯更适合当皇帝一些,只要御逸尘身边能留得住一些良臣来辅佐他。玉穹 的国力肯定会继续繁荣下去的。但放眼玉穹朝堂之上,清官已经少之又少,被杀被贬被逐,剩下的都是一些官官相护,只 知道溜须拍马,整天想着送些美人去给皇上吹枕头风。 明明御无涯已经拿到了镇国玉玺,却还要背负着反叛的罪名,那朝堂上把权之人看的不是真理,而是谁的拳头更硬。 这样骑墙派,不在少数。国之脊柱已经不在,可以说在先帝还临朝的时候,玉穹就已经开始慢慢没落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连燕歌这种边陲小国都敢三番五次地在兴风作浪。 无法想象,若是将来他们真的打败了御逸尘,推御无涯做了玉穹新主之后,会是何种局面。 御无涯是重情重义之人,这种人做朋友倒是没问题的,但是做君主,就差了一些。天家无情,为君为帝者,在特殊时 候免不了会需要铁血手段。 要是御逸尘,肯定眼都不眨,杀人革命这种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而御无涯恐怕很难做到。御无涯可以带 兵打仗,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但要他大刀阔斧地改朝换代,对着自己的臣子杀伐决断,他很难恨得下心。 也不知道若一朝御无涯继位,到底是福是祸?这已经不再是个人私仇的问题了,唐浮长叹了一口气,不愿再深想下 来。她本来是想问难南里泽的,结果被他反问得害自己沉思了起来。 这家伙究竟是有窥视人心的能力,还是只是天生谈判高手,懂得转移话题的技巧? 入城之后,没过多久便到了驿馆门口。 他们还没来得及多做歇息,就听闻宫里来人请南里泽入宫面圣。南里泽只换了一件衣服便要出门,唐浮自然不会放过 这次入宫的机会。不过没等她开口,倒听见南里泽指名要带着自己一同入宫。 唐浮现在被南里泽改了容貌,他不多解释,连驿馆里的人都以为“哥舒芸儿”已经走了,“小福”只是南里泽新收一 个婢女而已。 唐浮随着南里泽一路入宫,不知是唐浮的错觉还是怎样,她总觉得宫里的气氛跟之前她来的时候不大一样。 宫人们都是行色匆匆,面带恐色,平时结伴而行或在当值时交头接耳,闲聊些秘辛杂事的画面都看不见了,要用一个 词来形容,那便是如临大敌。 献州的军情报进宫来,也有两日了。 虽然在南里泽那里,唐浮看到的是假的,但御无涯是真的胜了,虽然确实付出了些代价。如果不是御无涯在献州胜 了,还传出了镇国玉玺的消息,恐怕御逸尘也不会这般的着急。 根据玉穹的国例,储君只有得到了上一任先皇赐予的镇国玉玺才算是真正合格的君主。 御逸尘登基虽然是借先皇临危授命之称,但其实他一直很是忌惮镇国玉玺。而偏偏就在他命人准备开始大肆打击御无 涯为首的反军之时,却出现了镇国玉玺的消息。 御逸尘此次在太和殿内召见南里泽,十分慎重。 南里泽入大殿前把唐浮留在门口,用眼神示意她别乱走动,然后才吩咐自己的亲随,“在此处候着,看好她。”亲随 恭敬地低头应着,唐浮心里笑,别以为我现在没了灵力,就随便找个虾米来看着我。 等南里泽进去之后,唐浮就盯着边上这小哥,打起主意来。 这个亲随怕是跟了南里泽很长时间,表情显得十分老成,应该是见过大世面,才不会在陌生地方有局促感,但他面相 看来顶多不过二十出头,眉目间还有些青涩稚嫩的感觉。 妙书屋 第134章 再次进宫 唐浮眼珠一转,故意拨弄着发梢,在太和殿的廊庑之下随意走动起来。 那亲随小哥当然是急了,“你怎么如此大胆!主人让你我在此候着,便是候着,不可随意乱走动!” 唐浮更是纵身一跳,坐到了木质栏杆上面,对着那小哥说道:“他是让你候着,可没让我也像个傻子一样干站 着。”亲随小哥左右环顾了一下,幸亏这时附近都没人,才赶紧上前对着唐浮训斥道:“快下来站好!这里是玉穹皇宫, 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以为咱们主人驭下不严,不知礼数呢!” 唐浮微微一笑,“谁说我是下人,南里泽说了要带我回燕歌,娶我做夫人呢。” 她故意用一种特别自傲的语气夸张地说着这句话,那亲随小哥听得一惊,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但实在对她现在的 这副平庸容貌不敢置评,终于情不自禁地奚落道:“就你这副样子,给我做老婆我都嫌掉价,你还敢高攀主子,脑壳太不 清醒了。” 说着,他还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唐浮跟他讲了一个愚不可及的笑话似得。 唐浮将指尖绕着一缕发丝在脸颊边打着转,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说不定我有过人长处,让他特别挂心呢。”那亲 随小哥被这笑容震得心头一荡,说来奇怪,眼前这女子明明容貌普通,但一颦一笑神情却让人看得非常舒服,目光情不自 禁地就移不开了。 他心中疑惑着,难道这女子会什么媚术不成,难道主人就是这般被她勾引得连燕歌第一美人都放跑了? 前世唐浮还是杀手银月的时候,就专门做过训练,如何展现自己最佳的魅力,通过言谈、肢体动作甚至是微表情任何 的细节都按照人类心理学家的研究数据做过无数次演练。她最得意的展现,便是在异性面前,先通过简单对话了解到对方 的性格,再加以揣摩,搭配出最合适的模式来应对。 这世上,有些人明明外表很是靓丽,可一开口说话,或者露出几个表情,就让人心生厌恶,顿无好感,也有些人明明 长相一般,但与之相处就是觉得很舒服。这不仅是内在才学的谈吐,更有接人待物最基本的一些规则在内。 人类亦属于动物,会被外在的表象、气息、甚至是说话声音的音频高低所影响。 只不过唐浮在这一世做自己做惯了,几乎都忘记了前世所学的这些把戏,现在随手拈来,便把这小哥搅得心神都乱 了。 “你说南里泽进去那么久,跟玉穹皇帝都说些什么呢?”唐浮语气轻松地问道,像是闲话家常似的。 那小哥竟然无勇气再正眼看她,却是努力坚守着自己心底的最后阵线,“你老是直呼主人名号,这样是大不敬!再说 了,那些事,是你这个丫头能知道的吗?别管那么多!” 唐浮眉梢一扬,伸手在那小哥胸口轻轻拍了两下,“看来你也不被他信任嘛,还不是跟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那小哥脸颊一红,慌乱地退后了两步,虚虚地看了她一眼,辩解道:“我……我怎么可能跟你这丫头一样,我当然知 道,主人是去跟玉穹皇帝汇报叛军藏匿地点的,前日里我们抓到了两只灵兽,就是去传信的……” 他还没说完,唐浮从栏杆上跳下来,揪住他领口,“你说什么?抓到了什么灵兽?” 这亲随小哥终于醒悟自己说得太多了,正了脸色,“没有什么,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唐浮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太久没有用这种套话技巧,她有些操之过急,一时情绪外露。她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表 情,柔中带媚地靠近那小哥,上半身几乎都快贴到他身上了,才轻声说道,“我明明听见是说抓到了两只灵兽,什么样 的?我还从来没见过活的灵兽呢,不能给我看看吗?” “这……这怎么能随便给你看呢,更何况也不在我这儿……”那小哥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答道。 “哈,恐怕是你也没见过吧,只是道听途说。”说着,唐浮拉开了距离,露出几分轻视的目光。 那小哥眉头一皱,“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不就一只五色灵鸟,跟一只黄毛小貂嘛,虽不是我亲手抓的,但……”他后 面再说了些什么,唐浮一句都没听进去了。 她放出小飞跟蛮蛮的时候,还是在驿馆里,那时恐怕自己已经就被南里泽重重监视起来,而不自知,放出来的灵兽全 被他派人抓了起来,山庄的位置也因此保留。而南里泽又是幻术高手,山庄的结界应该也难不倒他。 如今他还拿这消息去跟御逸尘换好处,明明在城外她跟他的短暂相处,让她几乎以为他是可以做同伴的人,可一转头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妄念。 愤怒的情绪大过于失望的念头,是自己太天真,把敌人当做朋友,还想着去救他,帮他。眼下,还要假扮成他的婢女 在太和殿门口等着他。 唐浮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那亲随小哥着急了,“你去哪里?主人交代过……” 唐浮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去解手!这也不准吗?” 那小哥脸色一白,只能由着唐浮走远,望着她的背影才喃喃道:“这女子实在粗俗不堪,主人到底看上她哪儿好 了?” 唐浮一股气憋在心里不得舒展,很是郁结,沿着太和殿廊庑一直走到了正殿的广场上,又绕进甬道,几乎是漫无目的 地随便走着。还好她身上这衣裳是驿馆里婢女的服侍,看着颜色、制式跟宫里末等的小宫女差不多,一路上她低着头,就 算边上有侍卫或者其他宫人看见了,也只是以为哪一宫的宫女,并不以为意。 就这样,她一路走到了御花园来。 已是深秋季节,御花园里原先的花圃都换上了各色菊花,或是长青,云坊退出皇都之后,也难免宫里花匠要找些珍稀 的品种都挺辛苦的。可惜现在都没找到云孟辞到底被抓到哪儿去了,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也许凤冉他们那边已经有消息 了。 想来想去,又想到南里泽从中作梗,抓了自己的灵兽,还要去跟御逸尘邀功。 她忿忿不平地抬脚就将鹅卵石道边一颗松动的石子踢得飞了出去。那石子飞出去就正巧打到前面不远处一个宫女的膝 边,痛得她哎哟了一声。 唐浮这才发现原来前面有群女眷在御花园里赏花,像是准备离开了似得,三三两两并不结伴地走着。 而她踢起的石子碰到的,刚好就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领路宫女,宫女身后还有个妃子。待唐浮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 是凤潇潇。许久没见她,竟然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她的衣裳打扮看起来已经充了御逸尘的后宫。 也不知道凤潇潇是怎么回事,为了嫁到宫里来,连亲哥哥都不认了。 她还在迟疑着是先躲开还是扯个谎把这事儿圆过去呢,就听那被碰到的宫女尖细的声音,迎头而来,“哪儿来个贱婢 这么不长眼睛,没看到贵人来了吗?也不知道避避,还踢鹅卵石,这是你命大,砸到的是我,要是冲撞了我们家贵人,看 你还有几个脑袋能留得住!还不过来跪下给我们娘娘认错!” 唐浮悄悄瞟了一眼这宫女,不是好惹的主儿。 原先唐浮以哥舒芸儿的身份在后宫里也住过几日,那时先帝还在,所幸她倒没遇到这么刁蛮的宫女。说穿了,也不过 是狐假虎威而已,看来凤潇潇在御逸尘的后宫里混得不错啊,连手底下的宫女都这么厉害。 可她还没出声呢,就见边上又来一位娘娘,那位是个生面孔的,唐浮并不认识,但看那身衣裳的制式花色,明显要比 凤潇潇的这一身行头明艳许多。这后宫里的规矩,唐浮还是知道一些的,品级越低,能穿的颜色就越素,能戴的首饰也就 越少。 那位娘娘往边上一站,微微一笑,“莹贵人又在训人呢,火气不要大嘛。要知道咱们皇上最喜欢温婉的女子,要是让 皇上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又要忍不住说道说道了。”说着,故意装作吃惊的表情,顿了顿,“哦,我倒是忘了,姐姐最 近怕是没机会再见皇上了吧。我劝姐姐还是先静静心,再养养容,生气很容易老的。” 凤潇潇冷笑了一声,“许婕妤倒是伶牙利嘴的很嘛,说的比唱的都还好听,怎么不到皇上面前去唱一唱呢?”说着, 她学着那个故意吃惊的表情又道,“哦,对了,自从你上次被封了婕妤之后,皇上就没再召见过你了吧。” 这位许婕妤见凤潇潇如此犀利地回嘴,自讨没趣,丢了面子,只好把气头转移撒到唐浮这边来,“这是哪宫的宫女, 这么没规矩,见到两位娘娘在这里,也不知道行礼!” 许婕妤身边的宫女赶紧落井下石,过来按住唐浮,就要她跪下。 这里是御花园中的鹅卵石步道,扑腾一下跪下来,膝盖上肯定是要淤青的。虽然唐浮没了灵力,但基本的身手还是有 的,对付这种完全不会武功的宫女还是绰绰有余。 那宫女力气用得很大,想来是要为自家主子挣回点面子似的。 唐浮心里好笑,方才还假惺惺地说凤潇潇训人不好,转头就开始摆起娘娘架子来训自己,她轻轻一闪,借力还力,就 让这宫女摔了个大跟头,痛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旁边的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唐浮虚虚地弯了弯膝,对着她们俩行了个礼,装作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奴婢是新 来的,不懂规矩,没什么见识,看到像天仙一样的娘娘们,不知道该行什么礼,请娘娘们赎罪。”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的,更何况是被一个容貌普通的宫女,以一脸艳羡的眼神,真诚地奉承着,凤潇潇本 来就没生气,是她身边的宫女太过张扬罢了。而许婕妤只是想让凤潇潇难堪,对着跟自己毫无瓜葛的小宫女也没什么恶 意。 妙书屋 第135章 花园遇贵人 “行了,你起来吧,这小妮子嘴挺甜的。你是哪个宫的呀?”许婕妤一扬手,就让唐浮起身了。 唐浮虽然来过数次皇宫,但对这后宫宫殿的名字却是生疏得很,这问题问得她有点捉急了,要是炎千释早跟她详解一 下这宫殿名字跟布局,说不定她这时就能随便忽悠了。 在她迟疑的时候,另外一个宫女很是不屑地说道:“这新来的,也太傻了些吧,连自己在哪宫当差都不记得了?” “芳华殿。”情急之下,唐浮只记得这么一个名字,脱口而出之后才有些后悔了,阿西吧,这是哥舒芸儿住的地方 呀,如今人都不在了,怎么还会有宫人在这殿里。 可巧的是,芳华殿不仅被御逸尘保留了下来,确实还就照着哥舒芸儿之前住的那样子一尘不变地每日让人整理打扫, 宫里都传言御逸尘心里对哥舒芸儿十分牵挂,派出许多人去找。连这次燕歌来的使臣,都知晓了新皇对芸儿公主的情意。 还有人传言御逸尘迟迟未正式立后,都是在等着哥舒芸儿回来。虽然没有人敢跟御逸尘亲自确认过到底是否是这个原 因,但后宫里的传言越传越甚,所以才叫众妃嫔们对这个哥舒芸儿无比嫉妒,对芳华殿也十分忌惮。 所以唐浮一说出芳华殿这三个字,凤潇潇跟许婕妤脸色都微微一变。 唐浮心中一沉,坏了,要被识破了,怎么兜回来呢? 许婕妤先缓了脸色,轻轻一笑,“现在芳华殿还有新的宫人进来,可见咱们皇上也算是痴情的了。莹贵人你说你我纵 使长得像天仙一样又如何呢,在皇上心目中还是比不过那燕歌第一美人。算了,今儿我也懒得再跟你费口舌。”说完,悻 悻然地带着两、三个宫女朝着相反方向走了。 听了许婕妤这番说辞,唐浮才放心,似乎自己没露馅,但是御逸尘还惦记着哥舒芸儿,那就是还惦记着自己呀,说不 定南里泽哪天就把自己给卖出去了,这也是十分危险的。 凤潇潇望着许婕妤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喃喃道,“就算她回来了,又怎样,后位指不定是谁的呢?” 她说的声音极小,但唐浮却听得清楚。 原来凤潇潇还有这种心思,难怪当初她虽然对炎千释有些意思,但后来又能轻易放弃了,皆因为炎千释的一个王位根 本满足不了她的野心,所以才放弃的。唐浮心中庆幸,还好她不知道炎千释的真实身份,要不然东乾国的储君,这是多大 的香饽饽啊,她肯定不会撒手的。 不过同时,唐浮又不禁替凤冉可悲,自家妹妹如此贪图权贵,反而他自己却视权贵为浮云,恐怕兄妹俩也很难沟通 吧。 唐浮不由自主地用一种怜惜的目光悄悄打量着凤潇潇,见她回头来了,才赶紧又低下头,装回乖巧的模样。 “既然你是芳华殿的人,怎么会到御花园里来?”凤潇潇比起许婕妤还是聪明许多的,一句话就道破了唐浮的疑点。 芳华殿现在是无主之宫,自然不会有什么奉名来御花园里采花瓣之类的说辞,而且普通宫女没有主子或者上级的命令 是不可以擅自离开自己当差的宫殿的。 唐浮心里感慨着她这脑筋转得也太快了点,正琢磨着如何应付时,就听见身后有人唤道:“小福!原来你跑到这里来 了!”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唐浮心里一万匹羊驼又开始欢脱地奔腾了起来。 虽然她在心里把南里泽咒骂了无数遍,但这个时候又不得不靠他解救,脱离当前的窘境,于是僵硬地堆起一个笑脸, 转身迎向南里泽。 他几步走过来,先上下打量了一下唐浮,见她没外伤,便抬眼瞟了一眼对面的凤潇潇,露出一个很商业很标准的微 笑,接着行了礼才道,“娘娘有礼,是否我家婢冒犯了您?” 凤潇潇看到南里泽出现时,似乎有些意外,表情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娇羞,“南里大人,原来今日你进宫了。你还 记得我吗?” 南里泽轻轻颔首,“当然,莹贵人如此国色,天人之姿,在下过目难忘。” 凤潇潇笑意更浓了,顺带看唐浮似乎也顺眼许多,娇嗔道,“我说这小妮子说话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原来是秉承了南 里大人的习气,油嘴滑舌。” 明明是句贬义,却叫凤潇潇说得几分暧昧,唐浮在边上默默地看着。他们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也许也不是第二次, 但凤潇潇这明显的示好态度,瞎子都看得出来。 她在心里又开始感慨,凤冉啊凤冉,你怎么不好好教教你妹妹,瞧瞧她看上的都是些什么人渣啊。 而南里泽继续客套,“是吗?那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接着这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扯着闲话,唐浮跟在南里泽身后神游。因为南里泽的突然出现,凤潇潇便像是完全 把她这个小宫女给忘记了似的,一点也不追究自己刚才的“冲撞”之罪。 最后,她跟南里泽目送着凤潇潇离开,才从御花园退出去。 见四下没人了,南里泽扯着唐浮快速走了几步,到一个假山边上,这里四面视线都受阻,就算有人来了也不能马上发 现他们。 “你想逃走?”南里泽有些生气地质问唐浮。 唐浮皮笑肉不笑地抬起手腕,晃了晃那串他给自己绑上的手链,“有这玩意儿在,想必我也逃不到哪儿去吧。” 南里泽的表情松缓了一些,却听唐浮继续说道,“如果可以,我宁愿砍了自己这只手,也不愿困在你身边。卑鄙小 人!” 唐浮眼底的恨意跟冰冷,像是一把利刃,戳进了南里泽的心上。 他从太和殿里出来时,不见了她,魂都没了一半,加上之前被人暗算,又一夜继续未眠照顾唐浮,替她解毒,灵力跟 体力的消耗都已经让他快撑不住了。 虽然他可以通过给唐浮的灵力禁制术来感应她的位置,但因为他身体状态太差,根本无法集中灵力来感应,所以他才 慌神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失策过,他只是想让她一直在自己身边而已,却发现自己把她带到一个对她来说危险的地方,而 自己还把她弄丢了。 他也是强行运用了灵力,才勉强探到一丝唐浮的气息,便赶紧追了过来。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他弯着嘴角,像是在笑,又不是。 这句话十分耳熟,只不过语气有些不同。 唐浮轻轻一笑,很是嘲讽地对他继续说道,“你这种人在乎过别人怎么看你吗?没有吧,你只在乎你自己的利 益。”南里泽没有再回嘴,甚至没有再回应,只是拉着她出了御花园,到了甬道上才松开手,还时不时地回头,像是怕她 跑了一样。 唐浮虽然还是保持惯性地跟着他走,但心里却还是不爽的,她不知道南里泽到底跟御逸尘做了什么交易,不知道小飞 跟蛮蛮是否还活着,不知道山庄那边的人是否还安好。 可她现在被禁制了灵力,只能像个奴隶一样,满怀屈辱跟悲愤,被人牵着似得走着。她跟南里泽说的话,虽是气话, 也是她真心所想。 不一会儿,便到正殿广场,离宫门还有一小段距离。 这时,远远地,唐浮看到尹子虚从另外一边正往过来走,他身后跟着的似乎是御暖儿。 唐浮只知道御暖儿是尹子虚的徒弟,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因为看到认识的人,她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动作缓了 一拍。连带着南里泽也跟着她顿了一顿,侧头瞟了她一眼,再抬头看见尹子虚他们径自过来,心里便明白了。 他提步迎上去,惯用的笑脸堆上来,一点都看不出是假笑似得,不知道的人从边上看见的话,肯定还以为这两人私交 是有多好。 “国师,可是也要出宫去?”南里泽对着尹子虚笑着,又朝他身边的御暖儿行了礼,怕唐浮不记得,又回头以眼神提 醒她向这两位行礼。 唐浮才低着头对着他们俩行了礼,其实她对御暖儿倒也没什么多的看法,只不过尹子虚是她已经绝交的故人,如今在 她眼里尹子虚跟南里泽也算是一丘之貉,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尹子虚的目光在唐浮身上扫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似得,对南里泽说道:“并不是,我只是顺路送送公主。” 御暖儿惯不会虚与委蛇,对南里泽冷哼了一声,并不想搭理。 南里泽也不想站在宫门前与他们多说话,便以还有事为由,带着唐浮先行告辞了。唐浮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 注意到御暖儿颈上带着的一块七色水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虽说玉穹边上的燕歌境内盛产晶石旷,但玉穹本土却并不怎么流行晶石做装饰,鲜有人会将晶石直接佩戴在身上,而 且那块水晶的颜色缤纷,似桃核大小,浑然一体。单是这铸造技术就叫人叹为观止了。 不过唐浮也只是一念闪过,御暖儿身为玉穹公主,身上配饰自然也会名贵一些,应该不算是什么稀奇。 只是在她与御暖儿相错而过的那一瞬间,唐浮突然从御暖儿身上察觉到一阵熟悉的灵力,惹得她不禁回头瞧了御暖儿 一眼。但凡灵修者,灵力到达一定段数之后,灵识术的能力也会随之增强。 原本唐浮的灵力是被南里泽用术法禁制住,才不能随意发挥,而这个时候南里泽本身灵力亏损,体内还有残毒未清, 所以压制唐浮灵力的力量变弱。唐浮才会以灵识术感应到周身的灵力,可她却无法解释,为何会对御暖儿的灵力有熟悉 感,还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御暖儿被唐浮回头瞧了一眼,也觉得十分莫名其妙,但也未放在心上。她好不容易借身体不适为由,赖在宫里不走 了,师父却非推说自己最近事多,不能留她在宝华法殿,要送她回她原来的听岚殿去住。 她撒娇耍赖都没用,只好连哄带骗,非要让师父亲自送她过去。 尹子虚对她的容忍度意外地高,竟然还答应了。 妙书屋 第136章 同情心作祟 只不过路过正殿前面的时候,遇到南里泽,御暖儿回想起之前他把“哥舒仁显”送回公主府时,对自己说话时趾高气 昂的那副样子,心情就不好。 尹子虚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见御暖儿还在那儿有些出神似得,看她表情便猜出一二。 “放心,他回不到燕歌去了。”尹子虚气定神闲地对御暖儿缓缓说道。 御暖儿眼睛一亮,两步跟了上来,“师父,你几时要帮我教训他?” 尹子虚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你不是已经让人去教训过了吗?” 御暖儿一下就明白,自己怂恿皇甫剑的事被师父知道了,心虚地笑了笑,“哪儿啊,是那些没用的下人办事不利,一 点都靠不住。所以我才要请师父出马。” 她知道尹子虚的脾气,即使背着他,她可以同其他男人暧昧,但当着他的面,他便是她的唯一,仿佛世间不会再有人 能入得了她的眼了似的。她将他视为自己的天,甚至是神明一般来崇拜。 这样,她才会被允许留在他身边。 如此卑微的爱,也是爱啊。 在宫门口,唐浮跟着南里泽上了马车。马车刚要行驶,便被南里泽叫住,又带着唐浮下车。唐浮正觉得奇怪,见他吩 咐亲随同车夫一起,继续一路回驿馆。 而他自己,则带着唐浮转入了小巷子里,避开了车马人群。 唐浮被他扯着走了一段路之后,越来越莫名其妙,便甩开他的手,“你又做什么?现在是要去哪儿?”南里泽被她甩 开手的动作,推得身子晃了两晃,几乎都没站稳。 这倒叫唐浮有些意外,才仔细盯着他打量起来。 南里泽扶着巷子边的灰墙,苦笑着,“我现在的灵力大概只剩下一成,方才在宫门处碰到那国师,该是你认识的 人……”唐浮几分狐疑地追问道,“那又如何?他本没有看穿,甚至都没多看我一眼。” “不,他已经追出来了。”南里泽解释着。 “是吗?”唐浮反问道,更加怀疑是他又玩弄的什么把戏,想要哄骗自己。 许是唐浮对他的不信任,加剧了情绪的波动,从而催化了毒素在体内的运行,他再想解释,却一张口呕出一滩黑血 来。 这时,唐浮才惊到,原来他真的受伤了,不禁有些心软,“你没事吧?” 问完之后,却又开始后悔,这厮明明是出卖自己的敌人,不该对他有所同情。 南里泽并起双指,暗自运用灵力,凝起障眼法将地上的血迹盖住,才对唐浮说道,“还撑得住。我们快走吧,暂且先 避一避,以我目前的功力,被他追上,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南里泽在燕歌也算是少年天才了,想他幼年时,连道都走不稳的时候,就已经拜在名师门下,预备将来的修习之路。 十岁时在大京曾一战成名,有人说他是天生的幻术高手,几百年难得一遇。 幻术本来是在灵修者类别中最高深莫测的一门,也常因此门修行风险极高,不少灵修者炼至走火入魔的境界,或者是 钻研起邪道,修炼禁术,而被天下人不齿。早年间,与幻术同宗的咒术,就被流离大陆诸国同列为禁忌,不得任何灵修者 修习。 而南里泽却是喜欢剑走偏锋,他不仅跟随名师苦修灵力,还自己钻研各种古籍,也学习他国灵修高手的典籍来增强自 己的能力。 没想到,他这一次到玉穹来,却遭遇到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是他太过轻敌了,也是他分心了,才会犯下灵修者的大 忌。 他抬手用袖口拭去嘴边的残血,不顾唐浮反应,拉着她往巷子深处走去。 也许是见到南里泽真的负伤,也许是疲于反抗,由着他去了,唐浮一路跟着他穿街走巷,不由得暗自惊讶,他一个燕 歌人竟然对玉穹皇都的小巷子这么熟悉,比她这土生土长的玉穹人都清楚得多。 不过自己跟他相比,确实也没多少优势,她来皇都也不到一年时间,许多地方都未曾来得及去看。 忆及此,唐浮在心里最牵挂的,还是身在献州的炎千释。也不知他们收复是否顺利,军中一切可还安好,心中万千愁 绪无处叙说,她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南里泽在前面听得真切,却也没有回头。 不一会儿,他停在城西的一个小院落前面,敲了敲木门,马上就有人来开。 “这位大爷,买花还是吃茶呢?”开门的老妪如此问道。 唐浮听出这话里的玄机,这地方怕不是一间普通民宅这么简单。 南里泽对着暗号,答道:“花要富贵满堂彩,茶要清香合家飘。” 老妪抿嘴一笑,不再多说,让开请他们俩进来。这青石门槛不过一尺来高,南里泽提步时竟然差点被绊倒,要不是唐 浮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了他一把,他恐怕会成为这间奇居第一位连门都进不来就摔残的客人。 本来唐浮的打扮模样就像是南里泽这位贵公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她伸手搀扶他一下,在旁人眼里倒也不觉得什么。 但是唐浮心里堵得慌,纠结得紧,明明就担心外面的情况担心得快疯掉了,却偏偏被南里泽绑在这里,走不了。 最要命的是看到他受伤,自己居然会不忍心。 南里泽带唐浮来的这地方,坐落在皇都的城西,西市边缘与居民区相交的地带,藏匿在后巷里,十分的隐蔽。起初唐 浮还以为是一间平民茶室之类的场所,他们进来之后,穿过了两个院子,一直走到东厢最里面的一间屋前。 那领路的老妪笑笑地等着南里泽给了她一锭赏钱,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问道:“大爷可有相熟的姑娘吗?” 唐浮一听,瞬间才明白过来,这里不过是一处暗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盯着南里泽的目光也愈发得阴冷了起来。 南里泽轻轻摆手,“不必了,给我们准备两套干净衣裳,再备一些热水来就行。” 老妪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站在南里泽身边的唐浮,笑容愈发地有了深意,点着头,“好叻,一会儿就来。” 南里泽这才进了屋里,唐浮无奈也只能跟着他先进来。 原先走过中间院子的时候,看栽种的花草树木,还以为这地方住的是一个什么他认识的朋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 藏污纳垢的地方。唐浮一脸的不屑跟鄙夷,毫不掩饰地展现出来。 而这屋里布置的分明就是一间卧房,床铺什么的很齐全嘛。 唐浮站在门口不动了,在心里更加地把南里泽鄙视地体无完肤。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到底想做什么?”唐浮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玉石俱焚,一拍两散。 反正南里泽现在功力不济,灵力也没比她高出多少,就单凭力气,他也不一定能胜过她。 南里泽坐在木椅上,轻声笑道,“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这时门口有小厮送来了先前南里泽要的衣服,还有一盆热水跟干净的帕子。 唐浮让开路,让小厮把东西送进来,又见他退了出去,把门还给带上了。 南里泽站起身来,解开外袍。见他这动作,唐浮倒吸了一口气,四下开始找可以用做武器的东西,门边八宝柜上的廉 价瓷瓶倒还顺眼,操起来就准备跟南里泽拼了。 可下一瞬,看到南里泽胸腹上的伤口,她便松手将瓷瓶放了回去。 “你这次是真的受伤,还是又在骗我?” 他身上的单衣已经被里面的血迹浸湿了一大滩的印子,血的颜色,跟他刚呕出来的一样,腥红到发黑。这是中毒的症 状。 南里泽抬眼望着她,“你试着运一下灵力看看。” 唐浮眉心一动,照他的话做,伸手试着用灵力凝一块寒冰出来,虽然缓慢,但确实感觉到灵力在体内游走。先前南里 泽对她下的那个禁制,若她想运用灵力时,便如同被人勒住了脖子,瞬间窒息一般痛苦,但现在却似乎松了口气,虽然气 息不算顺畅,但勉强可以运转。 她明白了过来,只有当禁制的施术者灵力微弱的时候,禁制术的效力才会削减。 所以说,南里泽是真的受伤,而且很重。 “是在山上的时候吗?”唐浮皱起了眉头,上前几步伸手将他衣襟解开,很自然的动作。她只是一心想看看他伤势到 底如何,一时便忽略了他的身份。南里泽低头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这伤口从皮肉绽开的痕迹来看,像是被野兽抓伤,应该就是在山上与那怪人缠斗时所受的伤,只因当时唐浮也没仔细 瞧他,见他气色也算正常,还以为没事呢。 不过再从伤口处血肉的颜色来看,确实是中毒。而且这种毒,看来十分诡异,伤口周边的皮肤下毛细血管都变得有些 颜色发黑了。唐浮按住南里泽,让他坐下来,自己凑近了一些仔细查看着。 这样的症状,倒是从来没见过。 山上遇到的那怪人指尖有毒,伤及肌肤,渗入血液,并且马上发作,这是唐浮亲眼所见的。南里泽的属下,还有派来 追杀他们的人,其中有些就是被伤到,当场就毒发身亡。 而南里泽的灵力高深,抑制了毒素蔓延,所以可以解释他的灵力为何会逐渐慢慢衰退,但竟然会有如此霸道的毒素, 连他这样的高手都不能幸免,而且像这一类迅猛致命的毒似乎是专门攻击活体血液,改变了血细胞的分子结构,同时随着 血液在体内的运输过程,又能像病毒一样感染内脏,出现呕血的现象。 唐浮结合了前世以及今生的医学知识,实在找不到合适对应的分类,这不是任何一种植物毒素,更像是后天合成物, 或者根本就是一种病毒。 “你自己有试过解毒吗?”唐浮皱紧了眉头,她一时想不到应对的办法,只好问了南里泽一个傻问题。 南里泽轻轻一笑,盯着她的表情,“试过,如你所见,失败了。” 他没有跟唐浮说,之所以失败最大的原因是前一夜里为了替她解林中毒烟,他将她体内所有毒素都吸到了自己体内 来,用这么个笨办法。本来以为可以通过自身灵力慢慢化解,却不想几个时辰之后,却遇到更大的危机。 千算万算,也只能怪自己太过大意。 妙书屋 第137章 中毒不轻 唐浮抓起他的手腕,替他把脉,脉象虚浮,很不妥。 她将自己的手腕递到他面前,“你替我解开这禁制,我想办法替你解毒。你该知道,我会些医术,比起真正的药师虽 然是差一些,但也不至于叫你就此送命。” 其实唐浮心里根本没底,不知道就算自己灵力恢复到十成,能否替他解毒,但她想尽全力一试。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最介意的就是欠别人什么,虽然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算不清楚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 还是希望此人能站到自己这一方来,一同对付御逸尘。 “等我死了,它自然就会解开。”南里泽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他系在她手上的那条晶石链子握在手心里。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惹得唐浮来气了,从他掌心里抽出手来,“你要死滚远点死,别碍着我的眼睛!” “你为何生气?是不舍得我死吗?”南里泽眉心微微一动,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略微俯视着唐浮的双眼。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这个人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唐浮实在没功夫陪他聊下去,转身准备离开。既然他自己都不 在乎,那她又替一个与自己并不相干的人紧张呢。 她几步走到门边,准备开门的时候,听见他在身后“呃”的一声,像是痛得难忍才发出的声响。她又不争气地回头去 看,见他只手撑在桌边,胸前伤口又开始渗血出来。 这么久的伤,居然还不能止血。 唐浮回身过来,二话不说,扶着他坐到了边上,先就着边上的热水,替他把伤口周围血迹擦拭了一遍。然后想起一个 止血又消毒的法子,刚好也可以挫一挫他在自己面前的嚣张气焰。 “你别乱动,我去去就回来。”唐浮这次往门外走时,如此嘱咐着。 南里泽望着她的身影,笑着点头。 他第一次以幻术诱她上当时,就已经知道她看似外表坚强,其实是个心地极其柔软的女子。也许是从那时起,他便视 她做瑰宝,不想再放她走,故意用幻术将她变丑,想让她不起眼,不被别人注意,这样她所有的美好就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第一次中意一个女子,竟然是如此贪心地迷上了她,却又愚蠢地像个无知的孩子一样,不知该如何讨她欢心,只固 执地用一些自己认为是最好的方式想要留住她。 唐浮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生着炭火的火炉,跟一壶最烈的酒。 她用帕子裹了匕首的柄,再把匕首刃塞进了炭火里,然后笑眯眯地提着酒走到了南里泽身边。 南里泽已经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却很坦然地敞开手臂,任君处置。她要用烈酒替他的伤口消毒,自己先喝到嘴里,然 后对着伤口一口气全喷出来。其实有了下一步,这一步本身可以省掉,但是看见南里泽痛得眉头都拧在一处,咬着腮帮的 样子,她就觉得很痛快。 南里泽咬着牙对她说道,“再来一口。” 唐浮微微有些意外,眉梢一挑,应道:“好!如你所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受虐狂,不怕痛,那待会儿他最好别 叫得太大声。唐浮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又将酒壶凑到唇边灌了一大口,准备再给他清洗一次伤口。 她刚挪开酒壶,就被南里泽伸手勾住她的后脖颈,不费什么力气便拉近了距离。 唐浮瞪大了眼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南里泽突然强吻了,不仅如此,他还无耻地吸吮着她刚灌进口中的酒。微甘 辛辣的酒液,伴随着温热的触觉,一点一点被攫取的空虚,又一点一点被占领的绝望。 她虽然眼睛睁得很大,却似乎失去了视觉的能力,整座城池都已沦陷,兵荒马乱,无人生还一般,任由着他长驱直 入,势如破竹。 直到酒壶落地,陶器破碎的声音像是唤醒了沉睡的生命似的。 唐浮突然间清醒了过来,一把推开南里泽。 他被推得重重倒在木椅上,猛烈地咳嗽了两声,却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微笑,望着唐浮。 也不知是气还是羞,唐浮的脸似乎要比那烧红的匕首还要滚烫,她忿忿地骂了一句,“真是个疯子!”不管是中毒的 状态下喝烈酒,还是借机强吻了自己,哪一条都不能说明他现在还是个正常人。 唐浮深呼吸了一下,调节着自己的情绪,过去把匕首从炉子里取出来,恶狠狠地对他说道,“坐好了别乱动,不然烫 死你!” 而南里泽的表情则是我知道你就是担心我,就是舍不得我,三分得意,两分轻狂,还有十分自信。看得唐浮很是恼 火,简直就想干脆用这匕首捅死他算了。 不过本来止血的法子千千万万,偏偏唐浮就要用烫伤皮肉这法子来止血,也是她故意来整治他的,他们也算是扯平 了。 倒是匕首碰到他伤口处时,唐浮都已经闻到肉焦了的味道,都没能听到南里泽一声惨叫,除了有些意外,还有些遗 憾。她也不能真的为了等着听惨叫,一直拿热铁烙他。 伤口都已经烫糊了,血也止住了,把工具收好之后,唐浮语重心长地劝道,“疼痛时的叫喊都是很自然的本能反应, 你想叫就叫嘛,这样忍着不好。” 南里泽脸色虽有些苍白,额上都凝起一层薄汗,却忽然对着唐浮坏笑了一下,“原来你想听我叫疼的声音。” 他话音一落,唐浮瞬间脸又烫了起来,为什么自己说的话转个弯从他嘴里再讲出来,就完全变了味道了,还不自觉地 引发了她的各种联想。 一时之间,唐浮竟然哑然,无言以对了。 看着她如此窘迫而害羞的模样,南里泽笑出声来,可又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地皱起了眉头。 见他现世报来得如此快,唐浮也忍不住弯起嘴角轻轻笑了。 二人目光相撞时,她却忽然无比心虚地避开来,转身望向外面,“我要去找解毒草药做引,不会耽搁很久。”不等南 里泽回话,她就推开门出去了。 出了巷子没多久就到了西市,随便找了家药材铺,等选好了药之后,唐浮才发现自己走得匆忙,忘记问南里泽要银 子。药铺老板打量着唐浮,笑道:“小姑娘,是出来得太急,忘带钱袋了吗?” 唐浮点了点头,“大叔,能不能让我先把药拿回去,晚些时候再给你送钱来。” “我看你面生得很,不是住城西的吧。”药铺老板说道。 唐浮只能老实答着,“对,我跟我家主人是从外地来的。”说完之后,她心里呸了一声,怎么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南里 泽的人设里面去了。 “这样吧,我这打开门做生意,也不是经营善堂的,你要是着急用药呢,可以先拿走,不过你得放点东西抵押。”药 铺老板盯着唐浮手腕上的晶石链子,继续说道,“不如就把你这串链子留下如何,稍后你再拿了药钱赎回去就是了。” 唐浮低头看着这链子,苦笑了一下,要是能摘得下来,白送给你都行啊。 正在唐浮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就听边上一个声音,“白老板,你这买卖做得也太好了吧,这几包药,能值 几个银子?你看人家小姑娘这链子,一瞧就不是凡品,普通人家能戴得起这种首饰。她敢给,你敢不敢收啊?” 唐浮回头一看,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扛着一柄黑黢黢的铁棍在肩上。 “哟,王二哥,您这是来买药还是来看病呐。”药铺老板一见这汉子,也不生气他出言搅局,语气里反倒是有几分谦 卑。 唐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位王二哥,如今已是深秋,他却只身穿了一件露胳膊的坎肩,一点也无寒意,身上肌肉也是 十分结实,一看就是常年练武之人,而且似乎也是灵修者。下半身的装扮就稍微讲究一些,脚上还蹬的是一双乌黑的官 靴。 能在西市里自由行走的人,一身武艺,随身携带着兵器,还踩着官靴,十有八九是城防营的人。 王二哥被药铺老板好言好语地招呼了之后,一点也不领情,“呸”了一声之后,连声道,“你他娘的真是晦气,老子 来你这里是问些消息,你这是咒老子呐?” 药铺老板赶紧低声下气摆手道,“不敢不敢!小人做的是药铺生意,习惯了习惯了,还请王二哥多多见谅!”见王二 哥没有再发作,才又追问道,“那您是来打听什么消息的?” 唐浮退到边上,假装看药材,暗自悄悄听着他们的对话。 王二哥哼了一声,才回道:“上头让查一查,今日有没有人来买解毒的药?” 药铺老板一听,微微愣了一下,“怎么了?难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尔等升斗小民管那么多闲事作甚?半个时辰前,玄武大街上一辆马车无故起火,当场烧死了两个人,这事够不够新 鲜,算不算大?”王二哥随口说道。 唐浮听得心里暗自犯疑,半个时辰前…… 若是她随南里泽出宫,乘马车回驿馆,差不多就是那个时辰会经过玄武大街,不会事情这么凑巧吧?可他们本来要乘 坐的马车,确实也只剩了两个人在上面,一个是车夫,一个是南里泽的亲随。 接着,王二哥又招呼药铺老板凑近一些,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了几句内部机密性质的小道消息,听得药铺老 板眉梢一跳一跳的,脸都拉长了几分。 “还有这等事?”药铺老板不可置信的表情有些滑稽。 可他们细声说的话,唐浮却没能听真切了。 王二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笑着不屑地答道,“所以才叫奇啊。不跟你闲扯淡了,哎,正事儿!到底今儿有没有 人来买解毒的药?”他一边问着,一边扭头瞟了瞟唐浮,不等药铺老板回答,两步走到唐浮边上。 妙书屋 第138章 街市伪装 “小姑娘,你这买的是什么药?” 唐浮抬起头来,露出一副懵懂的表情望着王二哥,还没张口,柜台后面的药铺老板嘴快,“她抓的是两服驱湿热的 药。” 王二哥眼睛一斜,“我问你了吗?嘴那么长!” 药铺老板赶紧闭嘴收声。 王二哥继续盯着唐浮,“药方拿来瞧瞧。” 唐浮慢悠悠地拿出药方来递给王二哥。也是她脑子多转了一圈,去药铺前,在那间院子里借了纸笔,草草拟了两个药 方,分别包含了一些她需要用到的有解毒功效的草药,以乱视听。 也许是她信了南里泽之前说的话,担心宫里会有人追出来,也担心他们会顺着中毒这条线索查下去,所以才做了一道 掩饰。 那王二哥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唐浮才不信他能看懂,等他把药方还回来,又追问唐浮是哪家的丫鬟。幸好唐浮以前 在唐家的时候,跟着几位夫人也了解过皇都世家贵族的情况,她就随便报了一个城西的大户人家,说自家主人是那家人的 亲戚。 本来唐浮现在的样子看着就很普通,衣着还算勉强光鲜,但那手链确实也很扎眼,可这毕竟是玉穹皇都,什么样的好 东西出现都不会让人太过意外。 王二哥也不多说什么,就充了回中间人,当起了保荐,让唐浮白拿了药先回去,晚一些再送钱过来。 唐浮夸张地连连谢谢,然后抱着药材包就跑走了。等她出来之后,绕到小巷子里,确定无人跟梢了才回了那间奇居。 一番折腾,她还是带着药回来了。南里泽见她进门来,脸上表情像重获至宝一般,直勾勾地盯得唐浮浑身不自在。唐 浮一边低着头专心分拣着她需要的药材,一边说着自己在外面的听闻。 说起玄武大街上无故失火的马车,及烧死的两个人。 南里泽似乎并不意外,轻描淡写道,“若说是尹子虚的手段,我倒不奇怪了。我初次与他见面,就发觉他修习的法门 相当博杂,而且功力不在我之下。我们出宫的时候,他虽然不露声色,但目光里确有杀意。” 唐浮听他这么说,就忍不住来了脾气,“既然你早有察觉,那是故意让车夫跟那小哥做诱饵咯?你知道尹子虚杀人不 眨眼,那你是送他们俩到他的屠刀下面?” 南里泽被她反问得也有些愣住了,见她一脸愠怒,才努力解释着,“我只是有怀疑,也不能确定他就会出杀招,这毕 竟是在皇城里,天子脚下。不过这样一来,才让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怀疑,前夜里的行刺跟山上的围堵,想必也跟尹子虚 有关。而且跟那公主御暖儿也脱不开干系。” 唐浮正露出意外的神色,却听南里泽继续说道,“当初对你及哥舒芸儿施展移魂大法的人,便是尹子虚吧?” 见他推断出这事实,唐浮并不否认,只不过中间的原委,她自己都不齿去跟旁人解释。这也算是她人生的污点,所以 才更不想多提自己跟尹子虚曾经的友人关系。 南里泽从唐浮的神情看到自己推断无错,但见她不想多言,也不再多问。 一时两人都未再说话,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陷入沉寂。唐浮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挑拣着药草。她心里盘算着,帮南里 泽解毒,然后就一定离开。 不一会儿功夫,她需要的药草就分拣出来了。 唐浮又跟南里泽提出,让他解开自己的禁制,她才好用灵力替他解毒。 未曾想,南里泽还是拒绝了。 唐浮气结,瞪了他半天,冲口而出,“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啊?我现在是好心来救你,难道你真的想等着毒发身亡 吗?” 南里泽还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微笑,望着她,“因为我知道解开这禁制,你一定会离我而去,与其这样独活,倒不如让 你陪着我直到我咽气。” 就算唐浮是块石头,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也会有所触动。 只是一瞬,她觉得自己仿佛是站在悬崖边上,快掉进某处深不见底的泓渊之中。 南里泽说话之间,气息已经开始有些不稳,对唐浮继续说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过是势利小人,卑鄙无耻。你 又怎么会接受我的心意,又怎么肯平心静气地了解真正的我呢?” “你别说话了!”唐浮捉住他的手腕,试着运起灵力,来护住他的心脉。 南里泽脸色暗沉,唇色泛青,但神情却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几分兴奋,拦不住地想对唐浮说些临终善言似的。 唐浮吸了口气,劝道,“你好歹也算是燕歌重臣,就不能有点出息,想想如何为燕歌效力,让自己多活几年?想想你 的家人,你要是死了,他们该多难过。” 这话说出来,唐浮觉得自己也快疯了,他明明是抓着自己的把柄,不断要挟自己,却因为他口中所谓的这种病态的爱 恋,让她又对他生出同情之心。天下可怜之人多得去了,为什么她能对他一忍再忍? “人各有命罢了。燕歌没了我,照样如常,南里家没了我,也不会失去在燕歌的地位。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人生原 来可以有别的选择,选择自己所爱,选择自己想要,虽然偏离了原定的计划,但我心无悔。”南里泽反手握住唐浮的手, 深情地说着。 唐浮心中一动,叹道,“既然我如你所说那般重要,你明知道我跟御逸尘势同水火,为何还要捉了我的灵兽,套取情 报跟御逸尘做交易,一再背叛我?” 南里泽摇了摇头,有些费力地摊开另一只手,试图召唤灵兽,运起灵力,唐浮在一团光晕里看到南里泽的那条虎蛟, 边上便是自己的小飞跟蛮蛮,那两个小家伙似乎在一个幻境中跟虎蛟相处还算愉快。 他的灵力已经虚弱到不足以召唤出灵兽来,便松了劲。 “我确实捉了你的灵兽,但我没想过要利用它们,或是出卖你给任何人。我只是不想让它们出去报信,炎千释的山庄 位置我早就知道了,那一处的结界曾有破绽。你放灵兽出去那日,我暗中去帮他们加固了结界,御逸尘的人应该没那么容 易发现。”他说话声音也越来越低。 唐浮抓着他的胳膊,更是生气,“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早告诉你又如何?你会愿意放弃炎千释,而选择我吗?”南里泽抬起眼睛,望着她。 唐浮沉默了,她跟炎千释早已是不可分割的连理枝、比翼鸟,又怎么可能为他人所动摇。唐浮的沉默,如同一盆冰 水,熄灭了南里泽心头最后一点火,他缓缓垂下眼帘,身子向着边上歪倒过去。 “南里泽!你不许死!”唐浮架起他,把他扶到床边,让他躺好。 她试着以解毒草药为引,运起灵力给南里泽解毒续命。 因为有禁制术的限制,虽然微弱,但好比一个人腿脚上都拴上铁链,让其再奔走,越是用力,越容易被外物所累,事 倍而功半。 其实唐浮并不了解这毒素的真相,所以根本无法做到对症下药,她心里明白,即使是灵力完全恢复的状态下,也没有 十足的把握能替他解毒。 但医疗灵修的作用在于自补自修,人体内在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循环,通过灵力做为一切动力源泉,将所有的可能性 调至最高效,将毒素代谢出来。就是最简单的运功将毒逼出来,这样的方法也是可行的。 但前提是毒素的量不大,不足以侵害体内正常的组织,能让其可以维持基本的运作。 就好比是一部机器,进了水,若没有伤到电路,只要稍微加热,或者吹干,让水分蒸发出来,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 但如果水已经伤到了电子元件,破坏了机器的主板,机器已经无法运作,这时就算把水弄干,也已经晚了。 所以唐浮现在的努力,也只是赶在南里泽的身体被毒素彻底侵蚀之前的抢救。 她一方面要静心凝神地运起灵力,另一方面还要跟南里泽在自己身上种下的这禁制做抗衡。而她输入到南里泽体内的 灵力,跟那毒素的对抗,就如同是在打地鼠一样。 那毒是随血液流动,在这一处消灭了,它又到另一处冒出头来。 除非能提高灵力,能一次充盈地将他全身都贯通,但根据唐浮的推测,至少要八段灵力以上,才能支撑起如此强大的 灵力消耗。她的医疗术并不精纯,治疗外伤倒还可以,内伤已经有些勉强了,现在还要替他全身解毒,实在是太为难了。 但是唐浮不想就此放弃,她一边努力回忆着过去的记忆,曾经学过的医书典籍中是否有过类似的记载,一边运着灵力 继续与南里泽体内顽强的毒素做着斗争。 突然,她手腕上的链子断开了,灵力的枷锁一下子消失。 她的灵力化作的光晕变得更加透亮,但南里泽在这淡青色的光晕中仍是双目紧闭。她一鼓作气,将毒素逼到他胸口的 伤患处,再将其周围血脉暂且封住。 这样的举动,让唐浮得以稍作休息,可她的心情沉重,扶着南里泽,伸出手指试探着他的颈动脉。她伸出手指的一瞬 间,忽然很害怕这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她不能解释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她知道他也许是真的对自己用情,可她也 知道她是没办法对他有所回应的。 她的心很窄,只能放得下一个人。 “南里泽,你不能死!”她在他耳边轻声呼唤着。 在她自己都不察觉的时候,一颗眼泪滑落至他的脸颊上,却奇迹般地让他睁开了眼睛。 “你……哭了?为我,落泪?”他的声音暗哑,却难掩惊喜。 唐浮一愣,伸手摸到自己脸上,触及湿润的痕迹,更是迷惑了。 南里泽唇边溢出一个微笑,慢慢又闭上了眼睛。唐浮惊声叫着他的名字,生怕他再也不会睁开眼,却听他轻声说 道,“你不要我死,我便要活着。” 妙书屋 第139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唐浮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紧张一个外人的生死。 她扶着南里泽重新躺好,对他说道,“我也许有办法能彻底解毒,但需要离开一下。”她运起灵力将蛮蛮召唤出来, 让蛮蛮在这里守着南里泽。她用灵力护着南里泽的心脉,只能最多再坚持四个时辰。所以她只有这么短的时间去试一下看 看。 她的计划是准备进宫一趟,从宝华法殿那里入手,去找对症的解药,就算找不到解药,想办法查出那毒的源头也会有 大有帮助。 南里泽在她离开床边时,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几分不舍地说道,“我不想你为我冒险,不值得。” “我不是为你冒险,是为我自己。”唐浮抽出了手来,转身离开。 她如今已经恢复了容貌,若是进宫,必然会被御逸尘的人发现,所以索性先回驿馆,由驿馆再回宫,直接自投罗网。 一则是正大光明地入宫,二则是造出声势,这样若是凤冉他们寻找自己的下落,也一定会听到消息。 燕歌第一美人芸儿公主回到了玉穹皇宫。 不消多久,这消息势必会在皇都街头巷尾都传遍。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跟御逸尘的帐,迟早都要清算。预期躲藏在安全区域,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在外面奋战,不 如主动出击。她的血液里流淌都是战斗的渴望,而不是一味地被人保护。 在唐浮踏出门口时,听见南里泽轻声叹息着,“千万小心。”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献州,四处正唱着胜利的战歌。 一日前还不是这般景象,镇安王麾下的保皇大军,由都督林萧带领的两万人马虽曾一度奇袭,占领了献州,但却被御 无涯的“叛军”反攻。 御无涯拿出镇国玉玺,曾试着说降林萧,却无用。 两军对战,靠炎千释一招奇谋将保皇大军的八千主力困死在峡谷中,其余分散军力便被御无涯等人逐一击破,整场战 役不过数日时间就见分晓。 所谓兵败如山倒,御无涯以怀柔之策,派出说客再次劝降林萧。 谁料林萧竟然设下鸿门宴,假意投诚,大开军营卸甲倒旗,邀请御无涯亲临。 林萧假意设宴,炎千释早有准备,在宴上没等他们行动之前,就斩杀数人。凡是有军职在身的人,无一幸免,唯独留 下了林萧一人。 这时,御无涯就走出来,唱起红脸,再次劝降。 林萧不得不低头认栽。 其实本来御无涯是不太同意炎千释的做法,他以为有了镇国玉玺,就可以化解干戈,迫使御逸尘妥协退兵。他以为这 只是自己跟二皇兄之间的私怨,不想白白牺牲玉穹将士们的鲜血。 但沙场之上的残酷,让他不得不看清现实。 他一连修书几封送到王叔镇安王手上,都毫无音讯。 连镇国玉玺都得不到他们的承认,御无涯才只能动武力夺兵权,以正己名。 献州一战,虽然胜得几分辛苦,但最终的结果仍是能够接受的。炎千释用兵如神,且杀伐决断,在义军与御军中都传 遍了。有人暗地里叫他杀神炎王,这称呼便一传十十传百。 别有用心者曾几次在御无涯面前进谗言,说炎千释功高过主,有野心,要御无涯多多提防。 御无涯只是一笑置之不理,从不在意。 而炎千释却看得清楚,御无涯在军中跟将士们没大没小,甚至以兄弟相称,喜欢唱红脸,人气虽然高,但威严不足。 以至于许多浑水摸鱼之辈,拿出官场溜须拍马那套挤到御无涯近前来,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但御无涯不想再多添事端,即使他看出有些人的别有用心,也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趁着军功大宴,三军犒赏之时,炎千释借酒舒怀,想跟御无涯提醒几句,却都被他找借口支开,或者转了话题,避而 不谈。于情,炎千释是可以理解他的,他不想再见伤亡,不想再见纷争,这么多年他一直狂放不羁,但其实天性之中便是 随和亲善,这根骨中的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于理,炎千释却有些隐隐担忧,若他们一路胜到皇都去,御逸尘就算落 败,以御无涯的性格也不会痛下杀手,但这样岂不是留有隐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的仁义,在太平盛世对百姓而言,是好事。 但如今玉穹的局势,已不太平。 刚好,几个原本是唐成言旧部的武将过来向御无涯敬酒,炎千释知趣地避到了一边。当初因为炎千释在唐门血案中出 力并不多,虽然后面因劫狱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炎府败落,本来唐家军旧人对炎千释还很是敬佩的。只不过有传言出来, 炎千释的未婚妻,唐家四小姐才遭身故,他转身就带了另外一个女子成双入对,甚是亲密。 因此,那些不知内情的人就对炎千释很是鄙夷。 虽然炎唐两家的姻亲确实没正式拜堂,也算是多磨难,但婚约已成,未婚妻刚蒙冤屈枉死,不说守孝三年,至少一年 半载也该守得住才是。 可一转脸就另结新欢,这让许多跟唐家亲近的将士们很是义愤填膺,虽然明面上还是对炎千释客客气气,但都不愿与 他多说一句,背地里骂他是负心汉。 即使献州之战的胜利,炎千释的功劳确实明显,但这些人因为心怀对唐老将军及唐府的敬意,不约而同地还是跟炎千 释划清界线,敬而不尊。 而炎千释从来不跟别人解释,也无须向谁解释。他的为人如何,不是别人一两句评价就能撼动,况且只要他心爱之人 还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他提着酒壶,走到军士的营帐边,跟相熟的将士们一起席地而坐,凑在火堆边上,一边喝酒一边吃着烤肉。另外不远 处是在献州附近州郡招募来的义军,鱼龙混杂,有些江湖草莽,还有些侠客义士,脾气各异,但却都是看不惯新君御逸尘 的作为,愿意支持端王御无涯,奉他为明主。 这群人喝酒喝得快,聊天也特别大声,在军营里各营帐间显得格外热闹些。 就听一个中年汉子把喝空的酒壶这么一翻,再拼几块石头,就敲敲打打地说起书来。他说的段子,正是当日炎千释随 同御无涯去赴那林萧之宴时的情形,说那杀神炎王如何双目如炬识破奸人诡计,又如何神机妙算将机就计让林萧功亏一 篑。 此人说得神采飞扬,兴致来了,提起长剑就地比划,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听他说到杀神炎王,连斩七人头颅,都 是一击毙命,惊得林萧尿了裤裆,跪地求饶。 周围一干听众,哄堂大笑,还有人拍手喝彩。 听的人乐呵,他便越说越起劲了。 而另外一边,御无涯带着几个亲随正在四处慰问,见这边热闹,也远远地站着看了一会儿。御无涯身边的一个心腹, 名唤李祁,在王府里跟了他数年,从院内小厮做到近身侍从,人有几分小聪明,是个机灵的。 他见御无涯停在这里,听那边人说书,内容却说是尽是炎千释的威风。其实此人存了一分私心,他盘算的是,若他朝 御无涯登基为帝,自己肯定被提携谋个一官半职,再加上如今也算有军功在身,他日仕途必定平步青云。而那炎千释充其 量也不过是个王爷,再升也升不到哪儿去了,说得好听与自家主子也算是称兄道弟的,说不好听,与自己一样都是替人家 卖命的。 将来也算得上是同袍,那他何必要顾忌炎千释的面子,自然凡事都要看好自己主子的脸色了。 近来炎千释几番行动都与御无涯有所相左,御无涯虽未明说,事后也是默认了炎千释的做法,但李祁做为御无涯多年 跟班,是了解主子脾气的。他能嗅出这中间隐约的不满,所以看到这画面,就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主上,炎王最近风头有些太盛了,属下担心过些时日,这军中只认炎王,不知有主上您呐。” 御无涯淡然一笑,摆手道,“我跟他是兄弟,何曾计较过这些,他又何曾计较过这些?” 李祁见御无涯似乎并未有所动,便乖乖闭了嘴。 而御无涯身边另外一个亲随,名唤李远的,更是有心机。不等主子开口,先几步上前,半开玩笑地对着那人群中间说 书的汉子道,“我说老哥,那日去赴宴,我可没瞧见你啊。你这是又是听谁说的?” 说书人本来想解释,自己只是图个乐子,将业余爱好贡献出来娱乐大家而已,一看他后面站着的御无涯,才赶紧行 礼。众人这才注意到御无涯过来,一起起身行礼。 御无涯笑笑着跟众人打过招呼,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只是随便来看看,不打扰大家兴致。一阵客套之后,御无涯便带 人走远了。 而炎千释自始自终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他能感觉到御无涯的不快。 当一个男人尝到至高权力的滋味之后,即使他心中有自己的原则,即使他本性仁义善良,可一旦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受 到威胁时,就会本能地发出一些危险的气息。 这是人类的法则,如同一种野兽的本性。对于这种危险的气息,炎千释尤为敏感。他暗自自嘲地笑了笑,只要不涉及 到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他与御无涯还是可以做最好的兄弟。 正在他提着酒壶准备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喝完剩下的残酒时,却突然感应到千里之外凤冉的灵传密语。 千里之外,玉穹皇都宫城内。 公主府里的下人慌慌张张地进宫来,直奔听岚殿,向御暖儿汇报情况。 “公主殿下,不好了!驸马他……”来人结结巴巴,一张脸拧巴在一起,不知道如何该跟公主形容。 “那个废物怎么了?”御暖儿不耐烦地问道,她刚入一个回笼觉就被人扰了清梦,心情很差。 “驸马……驸马他患了恶疾……呃,情况甚是不妙啊!”来人想了想,努力组织着语言。 妙书屋 第140章 同患难易,共富贵难 御暖儿翻了一个大白眼,提高了声音,“有病去找太医啊,找本宫有什么用?蠢猪一样的东西!”平时御暖儿在下人 面前还算是脾气好的,不太拿架子,只是在犯了她忌讳,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发狠。 来报信的人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回道:“小人已经请过太医了,正是王太医让小人进宫来向公主您汇报,他说驸马的 情况不太妙。” 御暖儿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自从上次南里泽把“哥舒仁显”从下等妓馆里带出来,送回公主府,她隐约记得南里泽 说过一些很不客气的话,声称要“请”殿下跟她一起回燕歌。 似乎还跟她说过些别的什么,但是再多的就有些想不起来了,每次她回忆时都似乎是一片空白,也是奇怪了。 这让她很是恼火,暗自担心“哥舒仁显”的秘密已经被南里泽知道了。 只是这件事,她没敢跟师父尹子虚明说过,只是抱怨南里泽对自己不敬,令她受辱,而对皇甫剑那边也是同样的说 辞。她是怕被燕歌那边知道,真正的皇子哥舒仁显已经中了移魂大法,换到别人身上,恐怕事情会闹大。 但眼下,假的哥舒仁显死了,也是个麻烦事。 她只好没好气地应道,“行了,我知道了。” 御暖儿转头吩咐婢女给自己收拾一下,准备起驾回公主府去。 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昨夜在师父那儿腻了半晚上,一身骨头都快散架了,浑身酸疼得要死,正准备好好休息休息, 就被这么个晦气事儿打扰了。 她倒要亲自去瞧瞧,自己的夫君“哥舒仁显”到底是病成个什么样子了。 上次南里泽把“哥舒仁显”送回来,她一气之下就让人把这个废物给关起来,每日只供给最低配置的水食,不许人伺 候,像囚犯一样看着他。 反正“哥舒仁显”内里的真身也不过是个下人,从未入过她眼,她也一点都不在乎。 倒是真正的“哥舒仁显”换了清秀的皮囊,让她觉得有趣,只可惜师父不许她乱来,还把人藏起来了。时间久了,她 也几乎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这厢御暖儿急急忙忙地准备出宫,又正好撞见了皇甫剑从宫外回来。 听御暖儿说要回公主府去,有些急事。皇甫剑便十分殷勤地说要送她一程。虽然皇甫剑在御暖儿的心目中没什么份 量,谈不上喜欢但也不算讨厌,大抵只不过是当做消遣的玩物而已。 皇甫剑心里隐约也是感觉到的,可依旧对御暖儿的事格外热心。 论情之谓何物,只教人痴痴傻傻。 不一会儿,马车便在公主府门口停下,王太医等在门口见公主回来了,赶紧汇报驸马已经无救了,他实在无能为力, 这差事只能请辞。 御暖儿摆了摆手就叫他先退下,她决定亲自去看一看驸马到底病成什么样了。 她当初也只是叫人缺衣少食不要太好照料,随便当犯人一样看着他就行,也未曾听过他生了病。到底是清宣本身太不 济事,还是哥舒仁显这副身子骨虚得厉害呢?实在不得而知。 皇甫剑陪着她一路到了偏远的后院,关着“驸马”的地方。 不知为何,皇甫剑看到正牌驸马被公主关在这么个破地方,无药无医都快没命的时候,心里却莫名地痛快。院子里守 着的下人一脸嫌恶的表情,用帕子包住口鼻。 御暖儿问道:“怎么回事?” 那下人才一五一十地答道,“回公主的话,前一日还挺正常的,昨日整天水米未进,夜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今晨看时 已经有些发臭,才赶紧去宫里先请了太医,再向公主您汇报。” 说完还怕公主不信,补充道,“真的不是小人玩忽职守,确实是恶疾,来得太突然了……” 御暖儿打断他絮絮叨叨的解释,“行了,让开,本公主要亲眼看看是死是活。” 那下人微微一惊,劝阻道:“公主还是别去看了,太医都吐了好几回。” 这院子里隐隐的一股恶臭藏在各种香料熏香的味道之下,御暖儿还是闻得出来的,但是她就是有几分好奇,什么恶疾 能发病得如此之快,竟然能让垂死之人迅速腐烂至恶臭的地步。 皇甫剑看御暖儿非要去亲眼看看,便问那下人,“方才太医说此病是否会传染?” 那下人脸色更是变得难看,迟疑着,回想了半天,才回道:“太医未查出病因,也未说是否会传染,但小人估计这病 况如此凶猛,很难说……” 御暖儿听了也有些怕,便非要那下人给自己描述一下,“哥舒仁显”到底烂成个什么样子了。这可怜的人怎知自家主 子会有这种兴趣,偏偏他没念过书,词汇量贫乏得可怜,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形容不出来个什么样子,翻来覆去就只有恶 臭,看着恶心,十分吓人这样的描述。 这样的说辞,反而激起了御暖儿猎奇的心,但她也怕万一这病真的是会传染,便得不偿失了。 纠结了半天,她转头望向皇甫剑。 皇甫剑虽然心里也有些忌惮,但既然是公主的愿望,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辞。 片刻之后,皇甫剑用艾叶水浸过的帕子裹住口鼻,便进了那间“囚室”里去看。御暖儿跟下人们就在外面等着,众人 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就一会儿功夫,皇甫剑从屋里出来,脸色古怪,像是努力按捺着,走出来半天,才松了口气。 御暖儿一脸兴奋,抓着他问,“怎么样?还活着吗?成什么样子了?”她一连串的问题,引得皇甫剑脑海里不禁回忆 起方才见到的画面,胸口一阵恶心,差点没忍住,他暗自运起灵力,调息了许久,才将这股作呕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皇甫剑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只是先绕过她,直接让下人把那整间屋都焚烧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如此严重吗?是瘟疫吗?”御暖儿还不停地追问着。 面对着一条性命骤亡,御暖儿不见半点同情怜悯,却是好奇地只知道关注那重病之下的垂危景象,放在常人眼中,一 定是觉得这堂堂公主怎么不通人情,太过荒唐了。 而皇甫剑一点都不以为有何不妥,反倒让他更觉得公主是有几分孩童心性,不禁笑了笑,“公主莫急,先去前面属下 再向您细秉。” 到了前殿,御暖儿屏退了下人,牵着皇甫剑到了内室。 听着皇甫剑细述暗室中“哥舒仁显”的症状,御暖儿慢慢就往他身上靠,起初皇甫剑还以为是她怕,便不再多讲了。 可御暖儿还非要追着他说细节,甚至于描述颜色,具体部位病变的细节,皇甫剑只好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他都不太想 回忆起的画面。 御暖儿一边听他描绘腐烂恶臭却尚存一丝气息,行将枯朽的人体,一边双眼露出兴奋的光泽,整个人差不多都已经坐 到了他腿上,手指还不住地在他的身上游走着。 皇甫剑又深吸了一口气,吞了口水才问她,“公主,你是要……”他话还没问完,就被御暖儿打断。 “你说,我是不是很古怪呢?”御暖儿伸手搭在皇甫剑的胸口,开始解他最外面那层薄甲的系带。皇甫剑微微一愣, 想捉住她的手,却又迟疑着没有行动。 接着她开始拆他的腰带,身子却紧紧攀着他,像是依附于大树的藤蔓一般,与其纠缠不休。 这绝对已经是超出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普通女子莫说是亲眼看到形貌诡异恐怖的活死人,哪怕只是听到,恐怕也已 经吓得花容失色,休要再提。 而御暖儿却对这类事十分好奇,大胆得过分了些。不仅如此,似乎还能因此激发出来她一些其它的情绪,比如现在这 般好比服食过回春丹一样亢奋、热情。 皇甫剑向来对御暖儿有求必应,就算是光天化日,在公主府内,他一个堂堂御林军统领,竟然在驸马病危之际与公主 行苟且之事。此等有损视听,有污伦常的事,倒叫皇甫剑也觉得无比刺激。 就算合宫上下的人都在背地里骂御暖儿不守妇道,从不检点,可在皇甫剑心目中,她依然单纯美好地还似当年他第一 眼初见的天真少女。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不觉得有错;不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尽力帮她去完成。 一番云雨之后,两人大汗淋漓地躺在榻上,稍作歇息。 御暖儿靠在皇甫剑的肩头上,轻声说道,“你还没答我呢,我是不是很古怪?” “当然不会。”他刚想说些赞誉之词,却又听到她问,“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荡妇?” 皇甫剑轻轻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从未如此想过。”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尸体死人之类的有那种冲动,也许是曾经太害怕了,所以怕过头了。”御暖儿说着,像 是被自己的话逗乐了似得,咯咯笑出声来。 她的声音清亮纯甜,即使说出来的话让人听得匪夷所思,却又似乎让人生不出厌恶感。 “我第一次见到鲜活的尸体,是我的母妃,那一年我三岁。” 她一边回忆着,一边像是讲诉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对着皇甫剑笑了笑,“你知道当时的我是什么心情吗?”皇 甫剑有些怜惜地望着她,“公主一定是很害怕。”说着,忍不住轻轻抚过她的背脊。 “你猜错了,害怕是她们,不是我……” 御暖儿很少再回想起自己母妃的事情,很多时候她会以为自己的母亲是抚养自己的皇后,或者是五皇兄的母妃赵娘 娘。可是一旦她回忆时,那时的记忆都还在。 那是一个深秋,异常得冷,寒风如同从腊月天气里吹来一般。她被母妃的婢女带着去外面玩,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叫她 回去。还是她自己想起来,该回去了,才提醒着那个十三岁的婢女带她回去找母妃。 她们俩一高一矮的小人儿走进殿里,外间空荡荡的也不见伺候的人。她习惯性地往里间走,穿过珠帘,绕过屏风,她 终于看见母妃了。 可是,她不明白,母妃为什么变得那么高,那么高,要仰起头来,才看得到。 还有,母妃脖子上为什么会有一条白色的长绫,为什么她的衣裙会一直轻轻地飘荡,为什么她都不跟自己说话,只是 用一双充满血丝、瞪得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 妙书屋 第141章 宫闱秘辛 小小的御暖儿一直仰着头看着母妃,看她的裙子在半空里飘啊飘,好漂亮。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刺耳又突兀。那个小婢女吓得魂都要没了,最后还是很尽职地抱起御暖儿就跑了出去,一边 跑,一边哭叫着。 自始自终,御暖儿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那时她还不知道什么叫是死亡,不知道什么叫做离别。 只在许多年之后,午夜梦回之时,她在梦中又见到那个场景,才明白他们跟自己说母妃当年是病死的,其实都是在撒 谎。 小小年纪的她逐渐看过太多的生死,突然消失的宫女,或者一夕暴亡的皇子。 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不管是有高贵血统的公主殿下,还是卑微的下人,其实都不过是一样的,命运与这皇城绑 在了一起,飘摇无定。 再后来,她渐渐地发现,原来那是一种藏在血液里的本能。她不害怕别人看到会尖叫,会失色的画面,反而觉得那是 让她为之精神振奋的东西。 她的字典里,不知从何时起,便没有叫恐惧的字眼。别人不敢做的事,她敢。 父皇的孩子里面,儿子多女儿少,皇子贵重公主轻贱。 在皇族子弟共同读书的尚学院里,有人嘲笑她是没娘教的孩子,连做公主都不够资格。大家都笑了,她也跟着笑,在 笑声里她举起砚台砸到了自己头上。血珠混着墨汁,流了一脸,顿时没有人再敢笑了。 只有她还笑着,大学士进来的时候,她由笑转哭,差不多是一瞬的时间,指着方才嘲笑自己的人向先生告状,说他用 砚台打了自己。 所有的人都没有出声,甚至是那个被冤枉的孩子都吓懵了。等到先生的戒尺来了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拼命喊着我没 有。 那之后,御暖儿就再没见过他在尚学院里出现过了。 再后来,她拜在师父门下,习武修灵,练习最基本的强身之术。虽然当初确是皇后提议,说那孩子太单薄了,这个年 纪里是几个公主里面长得最瘦小。 她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她没有做错。 她缓缓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仿佛过去的岁月只不过是方才睡着时一场梦境一般,遥远到不真实。 她抬起眼睛,目光移上皇甫剑的脸颊,如刀刻一般的轮廓,古铜般闪着健康光泽的肤色。倒是挺顺眼的,但她只是想 要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只对自己一个人好的,这样一个人就够了。 很显然,他不是自己想要那个人。 而皇甫剑一脸满足的惬意,他根本不敢去想自己在公主心目中占什么地位。只要他能够时常看到她,就已经觉得是一 件幸事了。 正当两人同床异梦,各有心事的时候,门外有婢子不顾礼仪大声呼道:“公主殿下!不得了了!出人命了!”可以听 得出来那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要不然也不会敢犯了御暖儿的忌讳,在她休息的时候还吵这么大声。 皇甫剑条件反射一般身子不由得绷紧了,轻轻推了推还靠在自己身上的御暖儿。御暖儿皱起眉头,不大情愿地扯着嗓 子回了一句,“什么事?” 皇甫剑先坐起身来,下床穿戴。 御暖儿跟着也慢慢坐起来。 那婢子在外面结结巴巴地回道:“小六子放火烧那后院的暗室时,里面突然……突然冲出一只妖怪,杀人,妖怪,他 们……还有……” 也不知道是这婢子被吓傻了,还是本来就是个傻的,一句话都没说清楚。只不过御暖儿倒听出来,是关着“哥舒仁 显”的那个地方出了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败兴地叹道:“真是晦气!” “公主,不如我先出去看看。”皇甫剑已经整理妥当,他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让御暖儿先留在屋内,他先去查看 一下。 御暖儿点了点头,由着他去了。 皇甫剑出来之后,便听见了从后面传来的惊叫声,后院的火势似乎有些失控。惊慌失措的下人都往前面奔逃而来,仿 佛那后面真的有一只可怕的妖怪。 皇甫剑拔出佩刀,径自向后院走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小厮被身上还冒着火的人形怪物扑倒在地,绝望而无助地拼命挣扎,却被压得无法脱 身。皇甫剑提刀上前,朝着那怪物的头上砍去。 手起,刀落,一颗烧得圆溜溜的头颅滚到一边去。 脖颈处喷洒出来的又浓又稠的血浆,溅得到处都是,那身子重重地压在悲催的小厮身上,吓得他像个女人一般扯着嗓 子不停地尖叫。 皇甫剑两步上前,一脚踢开那尸身,才解救他出来 这时御暖儿也已经出来了,看到这副场面,皱起秀眉,这实在是蹊跷得很。 明明都已经快死绝了的人,怎么被火一烧反而精神起来,就算是回光返照也不至于让他变得如此生猛才对。 “我要进宫一趟。”御暖儿自己想不通的事,那便只有他才能解释了。 皇甫剑虽然也觉得古怪,但御暖儿不说,他绝不会多问一句。 进宫之后,皇甫剑目送着御暖儿往宝华法殿方向去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尹子虚是他最大的 敌人,但他自问现在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这怨气只能暂时深埋于心底。 ***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唐浮坐着驿馆的马车进宫。 一路畅通无阻,她刚到宫门,御逸尘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来迎,领着她乘撵轿,径自去了乾清宫。御逸尘的那副嘴脸, 唐浮虽然想起来都有些作呕,但为了大业,她跟自己说了两个字,忍得。 自“哥舒芸儿”悄无声息地从芳华殿里失踪之后,御逸尘派了不少人出去寻她,但一直都无音讯。 如今他才刚刚抓到了云孟辞,接着便是燕歌第一美人也失而复得,实在是双喜临门。 “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让朕甚是挂心。”御逸尘牵起唐浮的手,一脸沉醉地举到脸前,正打算亲吻她的手背。唐浮 眉心一动,将手抽了出来,倾身贴在他身侧,“只不过是出宫散了散心,让王爷……” 她故意失言,然后微笑着纠正,“让皇上担心了。” “朕也知道,你离故土千里之遥,一个人在这皇宫里会有寂寞的时候。不过你放心,朕承诺给你的,一定不会叫你失 望。芳华殿一直为你空着,你若不喜欢,明日朕便命工部重新为你新修一间宫殿,你喜欢什么样的?” 御逸尘似乎刻意对她很是温柔,只字不提她离宫这段时间的事,凡事都顺着她的心意,与她聊了好一会儿,又陪着她 用过了午膳,才放她回去。 唐浮懒得去猜测御逸尘的心思,反正她的目标很明确,一是找解药,二是打探云孟辞的下落。 等到回到芳华殿之后,这里果然是维持着她之前住过那时的模样,那群宫女在门口恭迎她回来,简直比过年还开心。 谁愿意守着无主的宫殿,那不等于是冷宫吗? 所以她们看见唐浮,等于看见了自己的希望,能不激动吗。 唐浮在众人簇拥之下回到殿中,她就随口问了问自己不在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几个小宫女互相看了看,眼神里 藏着按捺不住的八卦欲望,但又怕管事的大宫女教训,所以没人出声。 在唐浮的鼓励之下,她们才七嘴八舌地开始把最近宫里的大事小事都数着告诉了唐浮。 可是听来听去,跟她要的消息也没什么关联,都是后宫妃子们的一些日常,顶多就是皇上那边的一些传闻。 她故意把话头往尹子虚那边引,“听说国师还是那位先帝在位时的国师,他当真有那么厉害吗?” 一个宫女赶紧接道:“回公主,那位国师确实是奇人呢,他的年纪估摸着应该比先帝先要大些,却一直都是二十多岁 的样子,有人说他已炼成了仙身,刀枪不入呢。” 这话就吹得过了头,不是唐浮想听的。 “那他平时就一直在宝华法殿里吗?专心修炼,不出门的吗?那我们不是没什么机会看到他本人。”她装出一副很有 兴趣的样子。 另外一个小宫女歪着脑袋想了想,“也不是,听说最近国师似乎常出宫去,国师是咱们六公主的师父,常跟六公主一 同出入。六公主最近回宫里小住,公主若是想见国师本人,可以去听岚殿拜会。” 这句话倒真是引起了唐浮的兴趣,她记得南里泽说过,遇袭这件事跟御暖儿也有关系,因为御暖儿驸马哥舒仁显的 事,他曾跟御暖儿有过私下的争执。 而且哥舒仁显很有可能像她一样,被换了魂魄,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燕歌二皇子。所以才会做出入赘玉穹,甘愿做个 傀儡驸马,这般出人意料的事情。 但她曾以“哥舒芸儿”的身份跟御暖儿打过交道,御暖儿倒不想是识破自己的身份。 根据这些零碎的线索,唐浮推测着,也许尹子虚对哥舒仁显跟另外某人施展过移魂大法,是御暖儿所求,而他又对自 己跟哥舒芸儿故技重施,恐怕是瞒着其他人,所以御暖儿才不知道。 “好了,我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吧。”唐浮找了借口,将众人遣散出去。 因为上一回唐浮就是独自在屋里时,不见了踪迹,现在她说要自己休息了,那几个宫女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上次主子 不见,已经赐死了两个大宫女,若这一次主子又不见了,恐怕不知道谁要掉脑袋。 一个叫彩莲的大宫女才斗胆开口说留在外间候命,替公主再打点一下。 唐浮也没拒绝,让她留下来了。 妙书屋 第142章 重返之日 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人看着,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 唐浮上了床榻之后,放下帷幔纱帐之后,听彩莲确实退出到了外间去了。她才召唤出小飞,用意念告知它,需要它飞 出外面去探查一番。 小飞与主人心意相通,悄悄扑打着翅膀就从后窗里飞出去了。 唐浮第一次施展从凤冉那里偷师学来的灵通术,运起灵力将小飞的视野尽收眼底,又助小飞以灵隐术藏起身形,就算 是飞过灵修者身边,也不易被发现。除非对方的灵力段数超过唐浮数倍,才有可能暴露。 但放眼这皇宫,能比唐浮灵力段数高过数倍的,也只有尹子虚了。 她便催着小飞直接往宝华法殿方向飞去。 *** 御暖儿刚到宝华法殿门口,就察觉到有些怪异,平日这个时辰门口该有道童侍奉的,怎么走进来半天一个人影都没看 到。 她进了大殿之后,依旧是没看到半个人。转了一圈,连负责扫洒的小道童都没见着。早上分别的时候也没听说师父要 出远门之类的。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些声音从殿后的院中传来。 她绕到外面,去到后院也不见人,只不过吵杂的声音更大一些,循声一路走到密室入口处。 之前她见清脩开过这里的机关,便依法炮制进入了密室,一路来到地下一层。她看到有两个道童趴在个铜门边上哭, 而门背后则传出打斗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嘶吼的声音,听着古怪,不像是人声。 当时她心里就有个不祥的预感,几步上前,“怎么回事?” 那两个道童见她过来,才慌忙跪下行礼,“公主殿下……” “别顾着这些虚礼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师父呢?”御暖儿问道。 “师祖跟我师父还有几位师叔去了里面……”其中一个道童摸着眼泪,指了铜门后面。 “那里面有什么?”御暖儿继续问道。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跟公主说,而有些犹豫着。突然一声人的惨叫传来,伴随着一声重响,那铜门上哐 地一声,还有骨骼断裂的声音。里面肯定有人在打斗,而且还有人伤得很重。 “还不快说!”御暖儿提高了声音。 一个道童才怯生生地讲了实话,“那里面原本关的是一个死士,服用了师尊炼制的奇丹,威力大增,但是却没有常 性,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今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死士突然发了狂,师尊才带人亲自去查看,但他们进去之后就没人 再出来,里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说着,他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像是在回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旁边的道童补充道:“我们俩只听见里面不断有人发出惨叫,想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这门了。” 御暖儿上前检查了一下这铜门,确实关得严实,一点都拉不动。 “这门可有机关?”她扭头看着他们俩。 “一般都是从外面上锁,里面也不会有什么机关的。” “还有其它入口或者窗口能进去吗?”跟这两个吓地有些愣神的道童闭起来,御暖儿倒显得十分冷静。 他们俩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才仔细想起这个问题来。 “哦!这石室原有一个通气口,与顶上那间密室相连。只不过那通气口太窄,我们也进不去,若是再矮小一 些……”那道童说着说着,目光落到了御暖儿身上。 御暖儿仰起脸来,“我这身段能进得去吗?” “应该……应该可以……”道童没想到公主居然这么大胆,明明听到里面发出那种声响,还敢进去。 他带着御暖儿回到上面那层密室,找到了通气口的入口,御暖儿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去 看看师父是否安好。 她小巧的身段刚刚好能挤进这石块砌成的通气道中,勉强到了下层之后,出口是在离地数尺的墙上。 她透过出口看到师父正在与一个高约八尺的巨汉搏斗。那巨汉应该就是道童口中的死士,浑身没有穿着衣物,但身上 一层乌青色似甲非甲,只能看出还是人形,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他们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的都是负伤的弟子,有些已经被身首分离,像是被人直接撕开的一样。 师父用的一截铁链做武器,而那死士虽是赤手,却也无比灵活。两人相较,竟然能打成平手,不分上下。 眼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紧下去帮忙。 等她从墙上的出口跳下来,才发现这是一间圆顶的石室,由十多根石柱支撑着一个穹顶,唯一的出口便是那扇铜门, 可铜门从里面被一根倒下来的石柱给堵住了。 石柱下面还压住一个人,不知道是否已经断气了。 御暖儿观察了一圈,便先绕到铜门边上,要是门能打开,以师父的武功,肯定是能脱身的。她试着推动那石柱,但是 用尽了力气,也推不动。 她只好四处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活人来帮忙。 “公主……” 突然她听到台阶下有个微弱的声音,她几步下来,看到清脩躺在血泊里,身上受了数处伤痕,一条胳膊不知道去了哪 里。 “清脩,你还能动吗?”她皱了皱眉头。 清脩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跟她说着,“公主……你要推动那石柱,就……想办法借力,用巧劲……” 御暖儿扭头再看了看环境,突然有了主意,她解开自己的腰带,一端系住石柱,然后另外绕过最近的一个柱子,利用 腰带的长度,就能增加自己拉动的力气。 幸好公主的腰带是用特制的纱织成,足够长,绕了许多圈,围在她腰上,平时还有束腰的功效。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 派上了用场。 果然她的办法奏效,方才自己直接用手去推,都纹丝不动的石柱,现在居然能被她拉动了一寸。她继续使劲,一鼓作 气,又拉动了一段距离。 石柱从卡住的位置被拉到边上,松动之后,就能够让铜门打开了。 外面两个道童起初还不敢相信,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御暖儿命令他们进来救人,他们才犹豫着,惴惴不安地走进来,把还活着的清脩架了出去。而御暖儿则朝着师父的方 向喊了一声,提醒他退到门口来。 尹子虚回头一看,御暖儿竟然把铜门打开了,心里倒对这妮子刮目相看了几分。 但他一回头,分神了一瞬,就察觉到对面急攻了过来。他身形一闪,避开了那一招攻势,但衣袖却被如刀一般的爪子 割掉了。 御暖儿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来,从她的角度只看到那死士攻向了师父,而且似乎伤到了他,一截东西飞落了下来。 她救人心切,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公主!小心呐!”门口的道童忍不住叫道。 那死士似乎听到了声音,望向了御暖儿这边,一双浑浊的眼睛,转动了目光。就这一瞬,被尹子虚抓住了空档,用铁 链锁住了他脖子,绕到其身后,勒住他,将铁链穿过中间原先锁他的架子上,将整个人吊了起来。 他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挣扎了几下,逐渐被勒得失去了意识,不再动了。 御暖儿赶过来之时,见师父已经无碍,而且也料理这怪人。她还是紧张地捉住师父的手,“哪里有受伤吗?”尹子虚 轻轻一笑,“他还不能伤到我。”说着,抬起手臂,低头看看了被弄破的袖子,“能弄坏我的袍子,也算他厉害了。” 御暖儿有几分好奇。 那死士被吊离地面一尺高的距离,而且一动不动。 她上前两步,仔细看到,这人像野兽一样裹着一身乌青的皮。她刚准备伸手去摸一摸,就听尹子虚在身后唤道,“别 碰!他周身都是毒,碰一下就没命了!” 御暖儿赶紧缩回手来,往后退了一步。她的目光却从那人的脚尖顺着双腿上移,突然看到了一截突兀,羞得她忍不住 轻呼了一声,又后退了两步。 尹子虚看到御暖儿脸颊忽然泛起红潮,便明白她看到了什么,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来。 御暖儿嘤咛一声扑向尹子虚怀里,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师父你好端端弄个死士出来,怎么不给他穿上正经衣服 呢?” 尹子虚失笑道:“这又不是故意的,他今晨无故发狂,把自己的衣裳全撕烂了。” 御暖儿搂住师父,把脸埋在他胸口,“非礼勿视,师父我们还是快出去吧。” 尹子虚这才收了笑,环顾了一圈,可谓损失惨重。他抬头打量着被吊在铁架子上的所谓“死士”,有些不忍唯一一件 成品就此放弃。 为了试出那奇丹的最佳功效,连日来已经试死了不少囚犯,而他却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更奇妙的地方是……尹子 虚勾起了嘴角,对御暖儿说道,“你先出去,为师稍后便出来。” 御暖儿松开了手,微微有些意外,她望着尹子虚,见他盯着那死士的尸身,目光里闪着炯炯的光泽。不知道师父还打 算做些什么,她下意识地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死士。 她却发现那双眼睛似乎还在动,与自己目光相对时,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努力辨认着他的五官轮廓,忽然意识到 他是“清宣”,确切地说,是哥舒仁显。 一段日子不见,他竟然变成这副模样,若不是这颜色诡异,身子倒是壮了许多。 御暖儿的目光忍不住又乱飘,看到不该看的地方,脸又红了起来。 “嗬……” 哥舒仁显发出一声低沉的声响。 尹子虚见他这么快又清醒,着实意外,伸手将御暖儿拨到身后,“你先出去!”话音刚落,就听捆住哥舒仁显的铁链 一阵作响,突然就被他挣断了。 他从下面落下来时,将整个铁架坠倒,轰的一声巨响。 在铁架倒下来时,尹子虚运力把御暖儿推到侧边,让她先逃,自己则是迎面准备制服哥舒仁显。 御暖儿被这突然的变故也吓了一跳,既然铜门大开,就不担心师父被困住,她爬起来就往外跑。 妙书屋 第143章 觉醒之力 却没想到,哥舒仁显此时的目标不是尹子虚,而是御暖儿。他飞身跃起,展现出惊人的弹跳能力,瞬间就跃出两三丈 远,一把伸手几乎就要抓到御暖儿的左肩。 几乎是同时,尹子虚就地捡起铁链,甩出去卷住哥舒仁显的另一只胳膊,意图将他扯回来,但是发现他力气比刚才似 乎大了许多。 尹子虚已用了八成功力,却只将他扯得后退了两三步。 御暖儿这才有些后怕,她回头看时,却见哥舒仁显望着她,伸手似乎还想要抓她,却被师父用铁链扯住,让他不得再 靠近自己。 “还不快出去?”尹子虚见御暖儿呆在原地了,提高了声音喝道。 听到师父动了怒,她才缓过神来,赶紧转身往出去跑。哥舒仁显见御暖儿马上就要离开石室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吼 叫,竟然反手抓着那铁链用力一甩。尹子虚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爆发,整个人被他从后方甩到了前面来。 自从尹子虚用堕仙残躯炼制出来一种他自己都没见过的丹药,其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但是一般人都无法承受。他将 那颗不算大的丹药分成了五十等份,让人找来死囚试药。 要么就是当场暴毙,要么就是呈现中毒一般的症状,挣扎一段时间也会死去。 几乎全部失败之后,他也是无意间想起密室里还关着这个真正的哥舒仁显,就把其中一份喂给他吃了。哥舒仁显没有 死,而且身体发生了巨大变化,先是溃烂,接着又迅速愈合,二者如此反复了一段时间,竟然让他像是改变了一个物种一 样,拥有了不同的肤色,还拥有了超强的灵力。 那时尹子虚刚好被凤冉的小青所伤,中了蛇毒。 中毒后的尹子虚开始思索如何变得更强,他的灵力已经算是很高了,但仍不能做到百毒不侵。 于是就将哥舒仁显做试验,在他身上下了许多种不同的毒药,起先他几乎被毒死,但渐渐地身体会慢慢吸收这种毒 素。为了加速他恢复的程度,尹子虚又继续给他吃剩下的丹药,直到他变得百毒不侵,也变得几乎不像人类。 但是尹子虚相信,这都只是进化的过程。 果然哥舒仁显的成长非常迅速,尤其是力量的增长。在与皇甫剑合谋对付南里泽时,尹子虚便以死士为名,派出哥舒 仁显,那时他虽然力量强大,但不受控制,神智处于混沌的状态。 但几乎是没过一个时辰,他都会发生一些变化,这些变化让尹子虚都不免吃惊。 如果用他前世的所学来形容,这简直是超越了世界上任何一个物种的学习能力,以倍数递增的方式在进化着。这种进 化并不是自然的,所以总会有尽头的时候,他在等待这个尽头,很是期待看到哥舒仁显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而眼下,尹子虚被哥舒仁显甩出数丈远,摔到石柱之上,几乎撞得他骨头都要断了似的。 才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低估了哥舒仁显的成长速度。 “师父!”御暖儿见到尹子虚受伤,心都揪起来了。 尹子虚站起身来,运起灵力,以意念控制住哥舒仁显的行动,才对御暖儿说道:“我没事,你快走。” 御暖儿明明见那石柱都被撞出了裂痕,掉下许多碎石来,心疼尹子虚,上前去轻抚他的脊背,又不想自己先走了。 “师父不如杀了他算了,反正公主府里那个已经死了。”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尹子虚有些意外,而对面那个真正的哥舒仁显似乎也听见了。 他的目光变得愤怒而凶残,并且开始以灵力抵抗着尹子虚的力量。 尹子虚最擅长的招式,是用灵力隔空控制事物,而哥舒仁显似乎正是在复制着他的招式。渐渐,尹子虚开始觉得有些 吃力,而边上的御暖儿也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哥舒仁显的灵力控制中,口不能言,身子更是无法动弹。 门口还剩下来的那个道童本来是要接应御暖儿了,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过来,有些着急地催促道:“公主,快出来呀! 让师祖专心对付那死士,别分了他的神。” 御暖儿无法回答,但她看到师父额上开始渗出汗珠来,不免有些担心。 唐浮的小飞在宝华法殿内飞了一圈,才刚发现后院的密室入口。小飞被唐浮指挥着飞进这密室里,又一路沿着密道进 来,发现重伤的清脩跟一个道童,接着就看到了这石室。 借助小飞的视野,唐浮看到尹子虚、御暖儿与那之前在山上发狂的怪人对峙着。 小飞明明是隐身的状态,但哥舒仁显却慢慢抬起眼来,望向它。 这双目光盯得唐浮都有些寒意,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浪冲来,把小飞跟尹子虚一起推出了石室之外,离石室门口最近的 两三根柱子应声倒下,将铜门堵地死死的。 小飞奋力在空中扑扇了半天,才稳住了身形。 唐浮透过小飞的视野,看到石室外面的情形。 尹子虚上前运起灵力,想要打开铜门,但是试了许多次都失败了。边上的两个道童也吓傻了,喃喃道,“坏了,这下 公主肯定没救了。” 另外那个道童也叹道:“且不说被那死士碰一下,就会中毒……公主现在跟他关在里面,那不是死定了!” 尹子虚没好气地训斥道:“闭嘴!” 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清脩,便吩咐其中一个道童,“你去炼丹房里拿解药,是一个赤金的罐子。”那道童 赶紧应了声,就出去了。 而尹子虚则开始从铜门边上的石墙下手,想要击穿石墙,把御暖儿救出来,希望她能撑得住。 先前他说被那人碰一下就会中毒,也只是随口吓吓她。毒是要见血才会起效的,只要不被哥舒仁显抓伤,或者被他碰 到身上的伤口,是不会中毒的。 但前期是御暖儿不会被哥舒仁显抓着撕成两段,所以他才有些着急了。 而唐浮听见尹子虚跟道童说了解药的事,便驱策着小飞跟着道童出去。那道童去炼丹房,找了解药的罐子,拿起来正 准备返回。唐浮命小飞从身后点了道童的穴道,然后把解药罐子收了起来。 唐浮想了想,让小飞把罐子塞咬出来,从里面叼了一颗解药塞到那道童手里,然后才把剩下的解药带走了。 小飞带着解药飞回唐浮身边,一路上都没被人发现过,它兴致冲冲的,很是得意。 唐浮伸手摸了摸它,让它自己把解药送去给南里泽。小飞有些傻眼了,它不理解主人为什么还要待在宫里,为什么不 跟它一起行动。 唐浮叹了口气,解释道:“云姑娘还不知下落,我打探到她的消息就会离开的,你先去,跟蛮蛮汇合之后,救下南里 泽,就回山庄去报信。” 小飞虽然不太懂,但既然是主人的吩咐,它也就照办了。 唐浮刚送走小飞,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嬷嬷的声音,压得很低,在问彩莲自己的事情,两人轻声说着就出到了外面。过了一会儿,彩莲独自回来,小声 地在珠帘后面问道:“公主,您还睡着的吗?” 彩莲在珠帘后面小声问道:“公主,您还睡着的吗?” 唐浮假装刚刚睡醒,声音里有些慵懒,慢悠悠地回答着,“刚醒了,有何事?” “皇上派人给您送了些礼物,还请你亲自过目。”彩莲答道。 御逸尘还真是殷勤,这么快就送来礼物。唐浮本来不想理睬,但又不想让这些无辜的宫女受牵连,既然是嘱咐了要她 亲自过目,恐怕她不看一眼,她们都没办法交差。 她只好从里间里出来,刚走出来就听到如雷鸣一般的轰响声,连整个大地都在同时震动了一下。 彩莲惊慌失措地四下张望着,然后赶紧问唐浮:“公主您没事吧?” 唐浮摇了摇头,彩莲才先退出去查探一下是怎么回事。 那声响似乎是从宝华法殿的方向传来的。 唐浮想起刚才在那密室底下看到的场景,不知道是否是石室被打开了。 这声响惊动了合宫上下,御逸尘身边的大太监急着去找皇甫剑,让他确认一下是什么声音。皇甫剑却早已经去了宝华 法殿那边,他也在担心是否是那边出了什么异动。 一队御林军赶去宝华法殿时,才入门口,就遇到一个浑身青绿色的怪人。 皇甫剑定睛一看,认出这是之前尹子虚派出的死士,其不分敌我地狂乱攻击,还让皇甫剑历历在目。他深吸了一口 气,让众人小心。 那人突然弯下身子,抱着脑袋十分痛苦似得,整个身躯外面包裹着的像是薄甲一样的东西,渐渐裂开。画面十分诡 异,与其说是裂开的薄甲,倒不如说是蛇虫蜕皮一般,伴随着如锦帛撕裂的声音。 在他脊背后面的裂缝里露出一条胳膊来,接着第二条胳膊也伸了出来,就像是破茧而出的一种巨型生物。未知的恐惧 侵袭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虽说御林军中个个都是高手,武功不低,但也从未见过这般阵仗。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但是每个人的本能都在心底默默重复着危险的信号。 皇甫剑微微眯起眼睛,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整个院子只见这怪物,不见宝华法殿的任何一人。这一点已经足够 诡异得了。本来尹子虚位居国师,排场向来不小,他这殿中侍奉的道童人数不少于任何一个贵族公卿。 “先不管他,我们去里面看看。”皇甫剑最终做了决断,让属下们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就放任这怪物在院中,一点一点从原先的旧皮里爬出来。 还好这怪物的动作不是很快,“蜕皮”的过程似乎很痛快,他的动作缓慢,而且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御林军众人提 步从边上绕过去,走进了大殿里。 大殿中空无一人,穿过大殿,他们一路来到后院,看到后院的地陷了一大块坑洞,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地震一般。两个 道童正拼命翻着石块石堆在找着什么。 妙书屋 第144章 恶劫 而皇甫剑一眼就看见尹子虚坐在边上,怀里抱着一身是血的御暖儿。 他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两耳光一样,脑子嗡的一声,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冲了上前,“怎么回事?公主!还不去叫太 医?” 尹子虚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不必了。” 皇甫剑眦着一双红眼,怒视尹子虚,“什么叫不必了,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得起吗?” 尹子虚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一抬手就将皇甫剑击退数步。 方才,他使出全力才将石壁凿开,却因为失去对力道的控制,将支撑石室穹顶的数根柱子都一并击断。 而石室里面的画面,依然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似的,怎么都挥散不去。 御暖儿的衣裙被撕烂了,身子像片枯叶一样随着哥舒仁显的动作而摇晃着。而哥舒仁显带着挑衅的意味,盯着他。他 知道哥舒仁显是在故意报复,报复自己跟御暖儿。 曾经他以为御暖儿不过是一个崇拜自己的小姑娘,可以利用,可以玩弄,也可以随时抛弃。但他看到御暖儿身下都是 血,殷红的颜色顺着雪白的大腿一直流下来,流个不停的时候,久违的愤怒袭上心头。 他用了所有的招式向哥舒仁显招呼过去,将哥舒仁显打进了石壁里面。 这间石室是前朝的一座地下水牢,根基深厚,所用材料都是异常坚固的。等尹子虚抱着御暖儿出来之后,却不想哥舒 仁显居然还活着,并且逃了出来。穹顶坍塌下来的巨石都没把他压死,他的成长速度确实到了惊人的地步。 而尹子虚也没有心情去追捕他,就由着他去了。 御暖儿在尹子虚怀里,奄奄一息,却死死抓着他的袖子,追问着一句话,“你心里可曾有我?” 若是别人,若是其它时候,尹子虚说一句假话,说一句她想听的话,何其简单。但他知道,她时日无多,不仅是中了 毒,而且身上几处大动脉都已经断裂,血流的速度太快,根本止不住。大罗金仙下凡都救不回来了。 可她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只想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尹子虚答不上来,一句有,他说不出口,一句没有,他说不忍心。 于是他沉默着,只是望着她,看着她在生命的尽头无助地挣扎,苟延残喘。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是莫名的愤怒,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 直到皇甫剑带领着一队御林军冲了过来,在边上指手画脚,让他找到了发泄之处。 边上一直在围观的御林军也傻眼了,国师跟大统领怎么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他们纠结着这架该如何劝呢,两个都是 皇上面前的红人,而且国师明显要略胜一筹,但大统领怎么说也是自己人,还是顶头上司。 有人带头拔出了兵器,众人也顿时醒悟了一般纷纷亮出了武器来。 尹子虚怀中的御暖儿,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大口大口地喷着鲜血。片刻功夫她的七窍都开始渗 血,像是在她那惨白的脸上被抹着几道鲜艳的红色,原本娇俏的面容,此刻却看着十分骇人。 她紧紧地抓着尹子虚的袖子,虽然身体十分地痛苦,但因为她感受到师父的体温,心情却是无比的祥和。她的生命也 在迅速流逝,却依然在等待着师父的一句回答,吊着一口气不肯瞑目似的。 皇甫剑目睹这一切,内心如刀绞一般,他皱紧眉头挥手示意手下不要妄动。 他怕伤到公主,更怕公主伤心。 最终,御暖儿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咽气了。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布满了血丝,两道血泪像 是在哭诉着自己的遭遇一般。 尹子虚将御暖儿搂紧,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胸前,像是对她喃喃轻语道:“我会替你杀了他。” *** 前殿的哥舒仁显彻底从人皮茧里解放了出来,他的神智清晰了许多,随手结果了一个侍卫,扒了衣服将自己裹起来。 于是就开始了他血洗皇宫的征途。 就连灵力一二段的侍卫们都跟豆腐一样,被哥舒仁显轻松一招毙命,就更不要说那些手无寸铁的宫女太监们了。不一 会儿功夫,就听到宫人们一片惨叫。 他的行进路线十分随机,见人就杀。 玉穹皇宫立宫数百年来未曾遭逢过的劫难,在今日血流成河。 虽然御林军跟羽林卫都出动了,但却不能阻止哥舒仁显的势头。不消片刻,他已经杀到了后宫,而那些号称保卫皇城 的禁军大人们却七零八落地败下阵来。 御林军中多是近战灵修者,伤亡惨重,羽林卫是用杀伤力超绝的金弩箭,远程攻击,倒有不少幸存者,却也不敢再追 了。直到看见国师尹子虚跟御林军统领皇甫剑二人前后赶来,才随行一同再追了上去。 不少后宫妃子都惨遭屠戮,一路上他们目睹了不少将死或已死之人。不少人已经生了畏惧之心,不由得偷偷瞅着身边 的人,希望能看到些坚定眼神从而有些心理慰藉。 而除了高深莫测的尹子虚,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边上那皇甫剑更是一脸阴沉地怕人。这些下属跟着这两位,心情更 是忐忑,不知是该担心冲锋上阵被那怪人打死,还是更要担心临阵怯场被他们俩先弄死。 这一厢忙着围追妖人,而另一厢芳华殿内,唐浮看到了御逸尘派人送来的竟是一整套凤冠霞帔,连带着二十多箱大大 小小的首饰跟装饰。 他这是准备迎娶自己?错,是迎娶哥舒芸儿。 唐浮一脸的难看,边上伺候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以为是唐浮不喜欢这样式,赶紧传达了上面的意思,若有什么地 方不喜欢,样式或者花纹,这些都可以随时让人去改。 唐浮在心底长叹一声,她不喜欢的何止是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有你们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子。 正在唐浮让宫女们把这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先收起来,她不用再看了,也不用再改了,就听见外面大呼小叫的声音。 彩莲去打探消息回来,煞白的脸色,急急道,“公主,出事了!有刺客杀进宫来,见人就杀,前面几宫的娘娘跟宫女 全都死了,御林军跟羽林卫的人正在堵截那刺客。公主,快避一避吧!” 唐浮一听,皱起了眉头,竟然会有刺客?难道是我们的人?不会的,我们的人绝不会像这样乱杀无辜的。 她在脑海里滚了一圈,猜测不出,决意亲自去看看。本着团结敌人的敌人,加强我方实力的心情,她不顾宫女们的劝 阻就朝着事发方向去了。 离芳华殿不远,便是昭仁宫。昭仁宫住的妃子已遭劫难,而趁着哥舒仁显还没换到下一个地方,尹子虚运起灵力将哥 舒仁显困在昭仁宫内,并设下了幻境结界。 为了就是针对他的弱点,将整个昭仁宫的天色幻化成深夜,无风无月无星亦无灯,几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见他只身进入幻境之内,皇甫剑也不甘落后地跟了进去,只对属下交代了一句,“灵力不足五段的不要跟进来,在外面守 好。” 大部分人灵力都没有到达五段,听了这话简直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 而几个刚到五段灵力的人一脸愁苦,却又不敢表现地太过明显,只能跟了上去。其中最强的便是皇甫剑的左右手,高 寒,他的灵力有六段,但亲眼见识过此怪物的厉害之后,也是十分谨慎,不敢大意半分。 当初哥舒仁显被关在密室时,时常被锁在窗口边,他又总是仰头望着外面,不是看日头就是看月亮,长久盯着光亮, 反而叫眼睛坏得厉害。 若不是奇丹让他脱胎换骨,他早就是个瞎子了。 也正是如此,在黑暗里,他无法像灵修者那般运用灵识术来探查周围的情况,只能以野兽本能靠着最基本的感官来分 辨敌情。 尹子虚是此幻境之主,立于宫墙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就等着慢慢将哥舒仁显收入囊中。 原先尹子虚还觉得可以探究奇丹的最终效果,而一直对哥舒仁显有所放纵,看着奇丹中蕴含的能量在他身上将整个人 体逐渐重塑。他有一种驾驭在未知强大之上的自傲,却不想最后还是失控了。 若说后悔,也许他不会后悔,但是御暖儿之死,从此将在他心里留下一处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至于到底有何意义,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另外一边的皇甫剑则是纯粹了很多,他就是要杀了这怪物替公主报仇,虽然他也清楚这始作俑者,该是国师尹子虚。 但他如果真的对尹子虚做出什么,恐怕公主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所以他只有将心碎跟仇恨,融化为满腔愤怒,唯有嗜 血才能平静。 唐浮出来之后便看到四处逃散的宫人,人人脸上都写的是惊慌失措,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也顾不得尊卑或是宫 里的规矩,互相推搡着往着心目中安全的地方逃去。 她没走多远,便看到御林军的人马守在昭仁宫外。其实这个时候是不适宜去凑热闹的,唐浮心想,也许可以趁此机会 去打探到更多的消息,抓住御逸尘的更多把柄。 而且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来皇宫里行刺。 昭仁宫门口把守森严,她便从边上宫墙翻了进去,一进入内院,才发现整个昭仁宫都被幻境笼罩。一瞬间便看不到任 何光线,眼前一片漆黑,但她随即马上运起灵力,察觉到这里面有不少高手。 似乎两方呈对峙之势,人数也很悬殊。 她决定先观察一下看看。 那边,尹子虚用灵力传密语跟御林军众人,“他最忌的就是火,若有火系灵修者可以先攻。” 唐浮远远地看见两个火球飞向那人,如烟花一般炸裂开,又分散成无数个小火球沾在他身上燃烧起来。这是火系灵修 者的招式,堪比现代科技中燃烧弹的威力。 那人虽被击中,痛苦地挣扎着两下,便发起了反攻,是以同样的火球招式攻了回去。 唐浮微微有些惊讶,若此人也是火系灵修者,不应该会怕火的,但若不是火系灵修者,又怎么会火系的招式。在火球 飞过的痕迹中,微弱的光亮里,唐浮看到对面的人有尹子虚、还有皇甫剑。 妙书屋 第145章 入瓮 他们二人亲自出马,唐浮寻思着,难道这是之前在石室中的怪人? 前后因果,稍加联系之后,唐浮想明白了,如此惊人的破坏力跟毫无顾忌的杀戮成性,应该就是尹子虚一直关在石室 里的那个怪人。也不知道他是被尹子虚用了什么法子才变成这副模样。 不知为何,唐浮心中对此人升起了一丝悲天悯人的同情。 方才的灵火攻击,虽然奏效,但似乎伤害力不大,只是将他身上的侍卫衣物烧得破烂,反而是将他激怒了一般。但唐 浮发现他似乎视力不佳,完全是在乱冲乱闯,将幻境中的宫殿建筑都撞毁了,却没伤到尹子虚他们那方的一人。 而对面,三个羽林卫手持金弩箭准备向哥舒仁显发射,但他的移动速度太快,且毫无路线也寻。 唐浮深知这金弩箭的威力,若中上一箭恐怕就算他再强悍,也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唐浮的心情有些纠结,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同情这个怪人,虽然他像是一个活武器一样被尹子虚培养出来,没有自 由,没有人形,是有些可悲可怜,但就在刚才他在外面杀了那么多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又该何处去述冤情。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仿佛也是这般可悲,屈服于命运的操纵,以杀戮为生。 那时,她的双手上也沾满了许多陌生人的鲜血。 一支金弩箭破弦而出,眼看着就要击中哥舒仁显。唐浮在那一瞬间,抬手发出一支冰箭将金弩箭击偏了数寸,那箭矢 与哥舒仁显擦身而过,金箭破势如浪潮一般,只是轻轻刮破了他的皮肉,没有伤及要害。 而哥舒仁显却根据声音,运起灵力一伸手将两个人抓了过来。他用的正是尹子虚最得意的招式。一个是放那金弩箭的 羽林卫,一个便是出手救他的唐浮。 唐浮被哥舒仁显一招制住咽喉,整个人都被他提了起来。她心里正在暗骂,这个怪物真是没有一点人性,自己何苦还 要救他,这下好了,不仅暴露了目标还被他擒住。 哥舒仁显虽然出于发狂的状态,但他仍有神智在,他知道是唐浮用冰箭替他挡了一下。所以只是将唐浮锁在手里,而 另外那个羽林卫已经被他捏碎了颅骨,扔到了边上。 唐浮一听,旁边那个人骨头破碎的声音,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咚得一声扔到了边上。 尹子虚虽然察觉到有人被挟持了,但他还以为是皇甫剑的手下,所以并不在意。趁着哥舒仁显停留之际,他祭出丹 火,向着那个方向攻了过去。 尹子虚是炼丹的高手,他用的这种丹火,表面上看来与火系灵力的灵火十分相似,但威力却更强。 火系灵修者的火,若是遇到灵力比施术人更高的水系灵修者,就会被破解。但丹火不在此列,丹火不比普通的灵火, 可烧尽万物,且与施术者同息共生,只能被打断,无法熄灭。 那团金色的丹火攻向哥舒仁显时,也照亮了那一处。 唐浮的脸暴露在火光里,尹子虚一眼就看出来是她,心里一惊,急急将马上就要烧上他们的丹火招了回来。眼见哥舒 仁显掐着唐浮,身影又没入了黑暗里,只留下一声类似于嘲笑一般的暗哑呼气声。 皇甫剑不解,怒视着尹子虚,“国师这是为何?” “他抓了人质。”尹子虚冷冷地回道。 “什么人质,比缉拿这失控的怪物要重要?难道你忘了他亲手杀了公主?”皇甫剑几乎是吼了出来,他也不等尹子虚 再多说什么,便转头吩咐高寒,“准备刀网!” 御林军对付刺客一类人,有专门的捉拿工具,一张铁链大网上挂满了刀片,只要将人锁住,轻则削肉挫骨,重则当场 身亡。 不过这刀网也要靠人海战术,威力才更大。高寒深知这道理,也知道如今进来这幻境的不足十人,施展起来恐怕成效 不是太好,但统领下了命令,他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那几个羽林卫也收起金弩箭过来帮忙。 尹子虚在边上眼睁睁看着他们开始准备刀网,意图将哥舒仁显跟唐浮一起拿下,他有些迟疑了。 这股迟疑,让他自己有些疑惑。 忽然这时,幻境上空升起一轮明月,照亮了整个昭仁宫。洁白月光之下,周围环境看得一清二楚,皇甫剑他们的部署 也全部暴露。 皇甫剑大怒正欲质问尹子虚时,却听见一声小女孩的笑声。 “找到了!在这儿!” 众人正抬头望向那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月光,却听见一声小女孩清脆的笑声,说着,“找到了!在这儿!” 而皇甫剑看到尹子虚的表情也是诧异,竟然有人可以破了他的幻术,自如进入,他都未曾发现。半空中出现三个人 影,两高一矮,如从月光里降落人间的天神一般,缓缓降落。 唐浮顺着光亮望去,那身影叫她十分熟悉。 可惜她被哥舒仁显制住,勒住了脖子,不能顺畅出声,否则她真的会叫出声来。 尹子虚望向那从天而降的几人,表情更是凝重,抬手就挥出两团丹火向他们攻了过去。皇甫剑也见到又有人闯进幻 境,而且尹子虚竟然放下那怪物不管,换了攻击对象,他也顺势望去。 一道银光闪过,尹子虚的金色丹火竟然被人从当中劈开,飞溅到边上的横梁上,马上就烧断了一片屋宇。 当众人看清那身影时,都禁不住愣了一愣。 先是那十多岁的女童,笑嘻嘻地俯视着众人,见到如此阵仗却没有丝毫惧色,仿佛她面前站的不是手握兵器凶神恶煞 的玉穹皇家亲卫,而是一群提着锄头镰刀的田边老汉一样。 这孩子身后扶着她肩头的正是前兵部尚书,凤冉。只见他一身水青色长袍,眉目含笑似二月春风一般,一张白净的脸 庞惹多少女子遐想,此时也从他身上察觉不到任何的杀意,却让人莫名地胆寒,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而他身旁之人,手握一柄寒光长剑,眉若墨扫,目似瀚星,那五官轮廓像是天仙造化,莫说是女子,就连这糙汉子看 他一眼,都忍不住脸红。 只见他一身月白色长袍,象牙色暖玉板腰带将身形束得更加笔挺,这不正是玉穹第一美男子炎千释吗? 虽说如今他二人都是朝廷钦犯,但他们却大摇大摆地进入皇宫内院来,其他人是猜不透他们的用意,但尹子虚却是清 楚得很。 皇甫剑亲眼见识到了炎千释的剑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世间能凭兵刃将灵火一分两半的人,他听说过的,也寥 寥无几,更是从来未曾见到过。 当初炎千释前去劫天牢,全身而退,听幸存的官员说是他只用了一招杀死在场所有御林军。当时皇甫剑还以为是那官 员吓傻了,夸大其词。炎千释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算是好手,但也不过如此,怎么可能以一人之力瞬杀数十御林军。 直到今日,他亲眼看见之后,才相信了,原来此人真的是有这般神勇。 皇甫剑退到尹子虚边上,低声问道:“国师,这下有些棘手了。”他倒不是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只不过是认清 现实而已。他的命不能就此交代在这里,还未替公主报仇,还未送她入土安息…… 比起失职重罪,他更不甘心被这等高手轻易地打败。 尹子虚在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他若专心对付炎千释,那哥舒仁显反扑,或者逃走,对他而言都是损失。炎千释接下自 己的招式之后,并无更多动作,他们是来救人的,是寻着唐浮入宫来。若给他们机会救了人,想必他们也不会多逗留。 一阵算计之后,尹子虚决定继续将目标跟攻击重心放在哥舒仁显身上。 “大统领,还不快用你那刀网?”说话间,尹子虚运起灵力,如同凭空飞出一条锁链一般将哥舒仁显的双腿紧紧捆 住。只不过那锁链是由灵力凝聚而成,目视不见,手触不着。 哥舒仁显脚下失力,勒住唐浮的手下手就有些失控,勒得唐浮几乎不能呼吸。 皇甫剑马上会意,与属下一起将那刀网抛向哥舒仁显。这一抛,目标就是哥舒仁显与唐浮两人,这刀网是由精铁打 造,一旦被网住,单人凭自己力量很难挣脱,而且这网子都是经过灵修者运用灵力加持,合力驱策。 能够成为御林军追捕刺客,护卫皇宫的秘密武器,可不是浪得虚名,空有威风。 炎千释与凤冉对视一眼,凤冉运起灵力,将幻境场景更改为湖泊。除了炎千释他们几人是站立于水面之上,稳如行舟 一般,其他人顿时都落入水中,失去平衡。 尹子虚惊讶于凤冉的幻术能力,竟然破了自己的阵,除非是幻境之主易主,否则旁人根本无法改动幻境里的一草一 木。而这凤冉曾经是他的阶下囚,那时他的灵力根本不可能做到偷龙转凤这种地步。 不过尹子虚在幻术上面却不是他的强项,他更善于咒术跟灵力的运用,将各系的灵修法门如何提升至最大的功效,才 是他的长处。 虽然凤冉改变了幻境的面貌,但是却没有阻止刀网飞向哥舒仁显。 眼看着哥舒仁显跟唐浮就要被刀网所困,又是一道银光一闪,只听一声嚎叫,哥舒仁显抓着唐浮的那只手臂被切断 了,血都还没从断口处喷射出来。一个身影一闪,就将唐浮接走了。 本来唐浮被勒得都快要窒息了,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忽然间脖颈处一松,她又恢复了正常呼吸,整个人却被提了 起来。 她睁开眼睛,望见那张熟悉的脸,才不禁露出了微笑。 虽然说只有数日未见,但仿佛中间隔了数十年一般,不见想念,相见亦念。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重逢的喜悦化作欢 快的泪水,一颗一颗像是顽皮的小豆子一样撒落跳跃下来。 炎千释一手搂紧唐浮,一手招呼着凤冉,“撤!” 泡在水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人就不见了踪影,眨眼功夫,深不见底的湖泊又变回了昭仁宫。这次连幻境都已经 消失了,他们一起回到了现实中。 而边上还有个不会水的躺在宫殿院子的石板上一个劲的挣扎,哀号着。 皇甫剑抬头一看,原先哥舒仁显的位置,只剩下一只断手,跟一场空网。他皱紧了眉头,望向尹子虚。尹子虚正运着 灵力,将一身湿透的衣服迅速炙干,挥了挥手,有几分气急败坏地说道,“看我有什么用?还不去找?” 妙书屋 第146章 天佑 皇甫剑被莫名训斥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唾手可得的围捕,却偏偏被人搅了局,还变得像落水狗一样狼狈。可 刚刚那些人,以他的能力,打马都追不上,才是最让他恼火的地方。 他上前两步对着还在地板上打滚的那愣子,就是一脚,踢得那人嗷的一声,总算是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在陆地之 上,才赶紧爬起身来。 趁着夜色,他们一路出城,不用多久,便回到山庄之中。 唐浮才发现原来小飞跟蛮蛮已经先回来了。 她还来不及细问过程,正在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炎千释开口,凤冉便抢着跟她解释了起来。阿喜在边上也着急地插着嘴,说着自己的功劳。小飞也是急脾气,在 唐浮头顶上打转,啾啾地叫个不停。 唐浮笑着让他们一个一个来说,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了。 炎千释干脆拨开众人,将唐浮拉到自己身边来,不由分说,牵着她就出去了。 “哎!怎么能这样?”有人抗议着。 木平堵在门口,“我家少主跟夫人团聚,你们就少搀和了。” 山庄外面不远处的高丘之上,南里泽望着那结界中的光亮,苦涩的微笑浮上嘴角。许久,他才喃喃道,“愿你所愿, 都得实现。” 接下来,他还有与一项与他们约定好的计划要去完成,轻轻转身。 身影便从原先站立的位置上消失不见了。 南里泽的分身化影之术也算是他的强项了,可他还从来没有用过别人的影子。 所谓影子,也叫替身。 要分身化影出一个替身来,首要是对其形态十分之了解,才能形成一个让旁人都辨不出真假的人形,再则便是有支撑 其面貌的灵力。 他站在芳华殿的宫墙之上,取出先前给唐浮戴在手上的晶石手链,这晶石本身就有一种特殊的能量,再加上南里泽的 灵力,足够维持一个替身十二个时辰形神不散。 而他此刻要做的,便是将所有的灵力都灌注其上,用意念凭空造一个唐浮出来。 她的容貌虽然是哥舒芸儿,燕歌第一美女,那模样让人见过一眼,就永世难忘,但真正让人心动的,是她的眼神。那 双眸子总是散发着倔强而深沉的目光,却也难掩她内心温柔跟善良。 他愿为她舍弃一切,所以便藏起了自己的这份情。 当小飞从皇宫里带回唐浮替他寻到的解药时,他几乎冲动地要进宫去找她。但他知道她不会轻易随自己离开,她有自 己要做的事情。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帮助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一个戴着手链重新回到芳华殿里的“哥舒芸儿”,见她总算是平安回来了,这才让众宫女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地将 她迎回去。 尤其是大宫女彩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御前的人来问了好几次芸儿公主,说皇上在前朝与大臣们仪完事,马上就会过来。她还正发愁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人, 就见公主自己回来了。 宫女们欢欢喜喜地迎回一位公主,伺候着她换洗衣裳,等着当夜皇上亲自过来“问候”。直到第二日早上,都不曾有 人发现这公主是假的。 想来也简单,一是夜里,通常都不会有人细看或者多有对话,二是没过多久,御逸尘就来了一直跟“公主”单独相 处,除了这哥舒芸儿意外柔顺,也没叫他觉得有什么问题。 一夜风流快活当然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而另外一边,唐浮被炎千释拉走,回到他们之间两人同住的卧房中。 她还正准备问问献州怎么样了,以及他是怎么皇都的情况,还有云孟辞是否已经找到,一个问题都没问出口,就被炎 千释锁得紧紧的。 他的拥抱炙热而又充满力量,像是生生要把她按进他的身体里似得,用力地让她的骨头都有些疼了。 但是她却对这种占有式的拥抱很喜欢,仿佛因为这种连接,让她跟他融为一体了似的。 因为前世的经历,唐浮很讨厌,或者说很抗拒身体的接触,有着强烈的如野兽本能一般,对自己周身敏感地划分出一 个范围。但心爱之人,却对她存在着贪恋式的吸引。 她被炎千释大力的拥抱,勒得快喘不过气来,还舍不得放手,却不得不要提醒他,“千释……我快……” 不能呼吸,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来,他确已松开了怀抱,但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姿势,轻拥着她,温柔地吻上她的唇。 爱人相惜,相拥而眠。 天明之时,唐浮睁开眼睛,见炎千释正枕着胳膊,一脸甜蜜地望着自己。 被他这般直勾勾盯着,唐浮不禁回想起前夜里的缠绵画面,脸颊上飞起红霞,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这么看着 我。” 炎千释却拉开她的手掌,“月儿,我欠你一场婚礼。” 唐浮不解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用眼神询问似得望向他,便听见他说道,“我接到大乾密使送来的消息,父皇希望我 尽快归国。等这场纷争结束,我们立刻启程,你同我一起回大乾,一同面见我父皇。那时,我一定还你一场完满的婚 礼。” 他不是用征求意见的方式,而是用述说安排的语气向唐浮说着这些,言罢,将她的手指放到唇边。 他温热的气息跟柔软的唇瓣,像是通过她的指尖,吻到了她心上一般,令她不禁一颤,轻声呻吟了一声。 而炎千释坏笑着将这声音解读为她答应了。 “献州之后,你们可有计划?”唐浮问道。 炎千释这才慢悠悠地说起了,他跟御无涯的安排。 原来在俘虏了林萧之后,他们对御逸尘派出的这平逆大军才有了明确的了解。虽是击碎了御无涯不用征战了结纷争的 理想,但却让他们找到了方向。 原先他们以为镇安王是被御逸尘收买了,才对他如此维护,但其实不然。 镇安王此人过于愚忠,对皇权的笃信,已到了病态的地步,加之他常年驻守在边关,在军中待得时间太久,对朝政生 疏,根本不懂分辨忠奸。 说好点,就是太过耿直,说难听点,就是只懂打仗的武夫。 就算御无涯亲自端着镇国玉玺到他面前,恐怕他也不认账。这也不能全怪他,还有安平郡主的一份功劳,她一直在背 后挑唆自己大哥,才让镇安王将御逸尘夺权之事,视为正统,一心维护。 但是如果按御逸尘的行事风格,他抓了云孟辞,想以此来要挟御无涯,而且还妄想将哥舒芸儿收入囊中。色字头上一 把刀。 云家是商贾人家,就算是大户,但其实与皇族而言,并不算多高贵的门第,而哥舒芸儿是名分上的太妃,虽然当初先 帝没有正式册封她。但她入玉穹来,就是奔着嫁给先帝而来的。 如今御逸尘将这两个女子握在手里,只要有心便可以大做文章,说他不义不孝,各种罪名都可以往他身上招呼。 “我现在并不在皇宫啊,那么宫中的哥舒芸儿是谁?”唐浮插嘴,问道。 炎千释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是一个朋友相助。你稍后就会知道。” 他故意卖起关子来,唐浮嘟了嘟嘴,遂换了话题,“那孟辞是否也是已掉包了?” 提到云孟辞,炎千释的脸色才微微有些变化,但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笑着点了点头,“对,你放心,她现在没事 了。” 唐浮却对他话里的这些用词,十分敏感,反问道,“现在没事?那她之前?” 炎千释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 “她现在在哪儿?在山庄上吗?”唐浮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炎千释点了点头。 “那御无涯可跟你一同回来了?”唐浮追问道。 炎千释摆了摆头,“无涯还有些事,尚在献州处理,没那么快回来。” 他也没办法解释,御无涯要稳定军心,还要犒赏三军,不能说走就走。所以云孟辞的事情都没敢跟御无涯说起。唐浮 深吸了一口气,叹道,“罢了,我先去看看孟辞吧。” 云孟辞确实是在兰贵阁里被发现的,只不过她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人…… 身体的伤痕,通过医术可以治愈,但内心的伤痕,却是旁人无法触及的。自从她被救回来,每日将自己关在屋里,也 不见外人,更怕人提到关于御无涯的消息。 她觉得自己变脏了,没有脸面再去见御无涯了,所以才将自己彻底地封闭了起来。 唐浮到了云孟辞屋外时,见丁香跟英兰站在门外的院子里。 她们俩跟唐浮解释着,是凤冉担心云孟辞会一时想不开,才让她们俩一直在外面守着。唐浮稍感欣慰,跟她们俩说了 一些感谢的话,才进去。 原来大家跟她想得一样,并没有因为云孟辞的遭遇而看轻她,反而一直在身边默默陪伴与鼓励。 等唐浮推门,从门口望进里面,瞧见云孟辞端坐在屏风前,一脸憔悴。 她的内心无比自责,若是自己能早一点发现,说不定就能改变她的遭遇了。当时她跟阿喜明明都已经追踪到云孟辞的 痕迹了,却中了御逸尘安排的陷阱,与真正的云孟辞失之交臂,也是无奈。 唐浮跟云孟辞说了许多话,但她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面无表情的,连目光都黯淡无神。 过了许久,唐浮也没了办法,再怎么说,云孟辞生活在一个女子名节比性命都要紧的时代,她没有当即自我了断,已 经算是万幸了。 唐浮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劝说她想开一点,唐浮自己是带着前世记忆而来,她的那个时代女性地位与今世不同,所以她 也无法用自己的经验来开导她。 最后,她叹息着从屋内退了出来,悄然离开。 也许御无涯回来之后,亲自来劝说,云孟辞说不定能解开心结。有时,爱的力量超乎人的想象。 唐浮到了前院时,看见炎千释跟凤冉正在探讨些什么,有些争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吵架,而唐浮站在一边听 了一会儿,不禁摇头失笑。 妙书屋 第147章 顺水推舟 原来他们二人是为灵修的方式,以及修炼之道的选择,而所有争执。 本来修行在个人,这种事情也无对错之争,但这两人的关系有些特殊,冥冥之中,凤冉体内的妖魄,让他继承了一部 分炎千释的力量。而他选择的修行之道却得不到炎千释的认同,对炎千释而言,好比是你用了我的书,却在上面乱加注 解,所以他才要一力干涉,妄想让凤冉归到“正途”来。 他们见唐浮来了,便让她来做个仲裁,听听是谁的说法更有道理。 本来灵修之道,唐浮自己呢,就是跟着一个玩心大于修炼的不正经师父。 空云道长见唐浮小小年纪领悟力极高,便用了放羊一般的手法教徒弟,把秘籍丢给她自己看,等看到有不懂的时候再 来问自己。平日里也不多灌输唐浮什么修行直到,整日带着她满山谷地玩耍,也算是带她领略了一回童心童趣。 彼时,同师父两人常是一身泥泞,或者一身臭汗地回来。师娘便笑言,他们俩师徒简直就是一个大马猴加一个小野 猴。 忆及往事,唐浮有些入神,听凤冉连唤了两声,她才回神,轻轻笑道,“我也不过才五段灵力,在你们这种高手面 前,妄自评判,岂不是班门弄釜?” 凤冉摆手,“月前,我连自己是灵修者都不知道,学者不论先后深浅。”说着,他咦了一声,好奇问道,“你说的那 个搬门弄斧,是什么意思?有何典故吗?” 唐浮眉梢一动,想起自己又乱用了他们听不懂的词汇,插科打诨地想糊弄过来,便叫炎千释先来说说。 凤冉立马提出异议,“你们夫妻俩可不能互相奉承,虚抬身价!” 炎千释几分得意地笑了,“有这个必要吗?” 三人正在笑闹时,门口木常突然来报,“少主,人到了!” 炎千释回头,面露喜色,“好,快请进来!” 唐浮还正等着听炎千释的长篇大论呢,却见他匆匆出前院去迎接来人。 她带着几分好奇问凤冉,“是什么人来了?” 凤冉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抱着胳膊,“一会儿你自己看,不就得了。” “是我的认识的?”唐浮还在追问着,忽然便听见脚步声,炎千释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她循声望去,目光越过炎千释,看到他身后的来人之后,那一刻鼻腔被涌起的酸楚冲得刺痛,双眼顿时便湿润模糊 了。 她不顾周围人的眼光,飞身上前,一把扑住来人,“师父,你可算回来了!” 空云道长虽然神色略有疲惫,但被唐浮这么突然扑过来,还是露出微笑,伸手像过去时光那般轻抚着她的头顶。 唐浮突然醒悟,师父还没见过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赶紧松手,想跟师父解释。 师父却笑了笑,“我都已经知道了。” 她才破涕为笑,自己也是糊涂了,人是炎千释找回来的,自然都会跟他解释了一切。 唐浮见着师父,才想起了一件要紧事,无比沉重地开口,“师父,师娘她……已经……”这件事,是她在皇宫时遇到 的,但细节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师父细述。 但空云却长叹一口气,看来他也已经知道了。 这数月以来,空云追寻着沐梳的痕迹,几乎将玉穹国土十七州郡全部跑个遍,还去了鬼域。也只是在最近才用神空术 探知到沐梳最后残存的气息。 原来她一直都在玉穹皇都,但是却被人用封印跟结界阻拦住她的力量,才让自己一直都找不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浮难掩情绪,伏在师父身边,泪湿满襟。 师父跟师娘如同是她在世上所剩下最后的亲人、血脉一般,他们的安危苦痛让她感同身受。 炎千释他们见状,一起默默退了出去,留下他们师徒二人可以清静地说些话。 空云才将自己同沐梳的秘密告诉了唐浮。 原来他跟沐梳都不是普通人,是神界的逃兵。流离大陆之上有一个浮于云上的世界,人们称之为神界,在那里住着的 居民自称是仙族。数亿年前,因为内乱,战火纷争,败落的一方弱势带着族人,离开神界,到了大陆之上生活,并与在神 界与大陆间隙中生存的中立派,妖族,达成了和平协议,得到相助,才将大陆建成了自己的家园。 而这些人将永不返神界,也再不起战事。 他们与大陆上的原住民有些微的区别,比如天生便有很强的灵力,身体若是受伤会自愈等等。这些区别,很快就被人 们发现出不同。 心善的人们尊称他们为地仙,敬之拜之,但邪恶之人却妄图用他们生祭,以得到更强的力量,称他们为堕仙。 堕仙一族在流离大陆上数量越来越少,有些是因为隐藏与普通人当中,与普通人通婚,世代之后逐渐弱化神力,真正 变得普通了起来,而有些则是被邪教猎杀,像灵兽一般被处置了。 流离大陆的传说,人生来带有隐气,需要在五岁时开启灵力,这只不过是仙族后裔的一种隐藏力量而已。而只有真正 拥有仙族后裔血统的人,才能成功打通血脉,获得灵力。 反之,则会经受不住打通血脉的这股力量,小小年纪便夭折了。 唐浮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慨,若是有基因检测仪器,便能在孩子出生前知道,不用等到五岁时去经受这种 生死考验。但是很遗憾,现在的科技根本无法得知,就算是真正的堕仙,也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分辨一个完完全全的凡 人跟有仙族后裔血统的凡人。 而空云跟沐梳则是那些堕仙中比较固执的几个家族的后裔,他们不屑于流离大陆的普通人通婚,千万年来,只与仙族 自己通婚,以保留血脉的纯正。 可悲的是这些纯正血统的仙族,却因为普通人类的猎杀,而越来越少。 他跟沐梳相恋相知,却因为家族门第的关系,得不到族人的承认,所以才离开了仙族在世间的隐居之地,在流离大陆 中四处流浪为生,已有近百年的时间。 而他因心结,一直没有正式跟沐梳成亲。 他总以为仙族的寿命是人类的数倍,他们总还有时间。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正式向沐梳提亲,给她一个最完 美、正统的仪式,让她能够得到家族的祝福。 但是却没想到,她竟然落到恶人的手中,惨遭劫难。 “尹子虚……”唐浮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 她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在宝华法殿里她发现师娘的时候,是因为尹子虚用师娘在生祭,甚至是炼丹。她回想起来,自 己看到的那焦黑的残躯,不忍回忆。 空云深吸了一口气,“能用移魂大法之人,确实不简单,他的结界能将我都骗过去,实在是厉害。” “他确实很厉害,而且他的灵力段数已经到了很可怕的境界,而且最让我费解的是,他的招式实在是太奇怪了。无招 可寻,让人防不胜防。”唐浮跟师父说起尹子虚,又不由得想起昭仁宫里的怪人,不过是一个尹子虚野心的产物。 空云才跟唐浮解释着,其实灵修之术,并不是之前他糊弄她的分近战、远攻这么简单。 那时他只是觉得小徒弟不必知道太多,因为唐浮过于聪明,他怕告诉她太多,反而引起她的好奇,学得多而杂,就不 够精纯。另一方面,也是他犯懒,就随随便便简单糊弄一下。 灵修之术,严格来说,分了六门,体、道、幻、咒、毒跟医。 体,便是先前他忽悠唐浮的近战灵修者,其实也不局限于近战攻击。 修炼体道,顾名思义,就是将身体之力从有限往无限扩大、加强。 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一般人在水下是不能正常呼吸的,但一个修炼精纯的体门灵修者,灵力到达一定高度时,可以 练到即使是常在水下,亦能自由呼吸,不受限制。 甚至是被人封住口鼻,关在地下,他也可以通过身体皮肤,从外界土壤里进行呼吸,不被憋死。 道,自然法道。基本类似于唐浮所知道的远攻灵修者,以大自然的各系元素来基础,扩张自己的灵力,化灵为实,再 加以控制。 唐浮擅长冰系,与土系,这已经算是佼佼者了。不少人穷其一生,也只能精通其中一系。 这与个人的勤奋修炼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是血脉里继承的灵力。原先唐浮是在唐家四小姐身体里,她的优势在于成 年人的领悟力。而现在她的灵魂被换进了燕歌公主哥舒芸儿的体内,很明显哥舒一家似乎继承了更明显的仙族后裔血统, 所以她原先的灵力再次修炼起来,恢复得很快。 幻,跟咒,这两门因为年代久远,而且威力较强,在流离大陆上渐渐沦为失传的密宗法门。 其中,咒术更是被流离大陆各国联合,明令禁制。因为人心险恶,这种强大力量一旦被坏人掌握,都是成千上万无辜 生命受难的开端。 幻又分了意宗跟迷宗。意宗,指用幻术操纵人心,迷宗,指用幻境建立不同的空间将人的意识困住,或者在实景的基 础上分出不同的空间,用来迷惑人。 这一门的强大,视灵修者的心灵力量而来,可以发挥到无限巨大,基本上是前面两系的克星。 咒,则是像慢性毒药一样,只不过是省去了下毒,用药的这个步骤,借由一定的仪式或是法器,将灵力炼成毒,以咒 的形式附身于人。 这一系法门基本上很难被人察觉,所以有些攻其不备,而胜之不武的意味,才会被明令废禁。 毒跟医则是两种相生相克的修行之道,但都已经失传,会者甚少。 正如唐浮了解的那般,六种派系里,从生存能力上讲,医才是最强的。因为不管是仙是人,命只有一条,若是死了, 便什么都不剩了。 “那么一个人最多可以修习几类?”唐浮认真问道。 妙书屋 第148章 道非道 空云回答,“常人精力有限,精通一类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正如你当初学完冰系,又练了土系,人外有人,也许还有 人能精通两类也说不定。” 唐浮回想起尹子虚,似乎他就是研习的幻跟咒两门,而且还精通炼丹之术,会火系灵法。这也难怪,前世时,蓝枫就 是十分要强之人,什么都要努力做到优秀。 但那时,他却从未因为败于自己而失望过,或是流露出什么负面的情绪。 那样单纯的孩子,到了今世,却变成一个魔头,真让她心寒。 “师父准备何时去报仇?”唐浮凝重地提出了这个问题,若是师父打算杀了尹子虚的话,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出手 相助。 说实话,她对尹子虚的确是很恨,但于内心深处,仍然对他曾经是蓝枫,还存有一丝的不忍。 即使今世看他无恶不作,为虎作伥,她也亲自跟他较量过多次,但真到了痛下杀手之时,她不知道自己狠不狠得下 心。 空云沉默了片刻,然后望着唐浮,伸手抚上她的头顶。 这个动作她再熟悉不过了,每次师父要做出一副高深模样,开始长篇大论时,都会这样摸一摸她的头顶。 正当空云准备跟唐浮解释自己对仇恨这个概念的理解时,就听门口有人过来。 “空云道长!你能亲自到来,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御无涯从献州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刚进门听说空云在这里,便 赶紧过来会见。 他丝毫不顾炎千释在旁边跟他解释恐怕现在有些不方便之类的话。 空云跟唐浮略尴尬地面对着兴冲冲的御无涯。 唐浮干脆就先退了出去,留下御无涯跟空云叙话。 对于御无涯而言,空云就像是流传在长辈口中的一个传说。早年他就曾听父皇亲口说过与空云来往的一些故事,佩服 其身手之高超,谈论其胸襟之伟岸,羡慕其处世之洒脱。随便讲起关于空云的一件小事,都能让众皇子们神往。 有人曾提议父皇将空云招至宫中为官,但父皇摇头叹道:“此人乃云中龙,怎可是区区一座宫殿能留得住的?” 空云与父皇相识于微时,反而在父皇被立为储君,日渐飞黄腾达,前途无可限量时,又与之疏远。 就注定了他是与世无争的隐之大侠,这才叫御无涯最是钦佩。 他甚至更有野心,想将空云收入自己麾下,简直就是如虎添翼了。 唐浮出来之后,与炎千释对视了一眼,询问道:“御无涯回来了,孟辞那边……” 炎千释摇了摇头,“孟辞的事,无涯还不知道。在献州的时候,我走得匆忙,来不及跟他说,现在他回来了,我也没 时间跟他解释。不如一切让孟辞自己来告诉他。” 唐浮一惊,“这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先不说御无涯刚赢了制胜的关键一仗,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单是让本就受了如此打击的云孟辞,亲自揭起伤疤,还 是在自己所爱之人面前。 她不同意,觉得还是由中间人先知会一声得好。 炎千释却不以为然,“知会是肯定要的,但具体内容,旁人不便多说。孟辞是个坚强的女子,若她走不出这一步来, 这一世都走不出来。所以她必须要自己来面对。” 唐浮长叹了一口气,想来炎千释说得也有道理,这才让她更是同情云孟辞。 正在她为别人的事担忧的时候,一个枣核飞到她怀里。 她一抬头看见阿喜在墙头上坐着,抱着一袋红枣,正在吃着。唐浮摇头笑道,“你要请我吃枣,也不该这么小气丢个 枣核过来。” 炎千释看她跟阿喜玩起来,就先过去与御无涯带回来的人马汇合,商讨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等炎千释一走,阿喜哼了一声,才对着唐浮招了招手,“要吃枣,就自己上来吧。” 那院墙也不算高,唐浮飞身跃起,稳稳地落到墙头,走了几步,坐到她边上。 阿喜倒是说话算话,将整个袋子都递了过来。 唐浮捡了两个,把袋子推了回去,“不必这么客气,我吃两个就够了。” 阿喜也不多说,继续抱着袋子啃着红枣。 “这几日,辛苦你了。”唐浮望着她,由衷地感谢着。 自从凤冉带着她到山庄以后,阿喜确实是发挥了不少用处,忙里忙外的,又帮着照顾病人,又要忙着出去打探。 阿喜又哼了一声,不作答,似乎对她还有些芥蒂。 唐浮笑笑,也不在意,她回来之后还没机会跟凤冉单独相处,也没问过他伤势恢复得如何,但见之前他跟炎千释一起 出入皇宫,似乎身体已无大碍。 阿喜对自己有些不满,怕也是因为凤冉的伤。 唐浮见她大口大口吃完一个枣,就把枣核丢到院子里,要么砸到来往的人,要么就故意砸院子里的石灯,假山什么 的。一副顽童模样,唐浮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刚吃完的枣核随手一丢。 这么巧,就刚好丢在正走进院子的大宝头上。 大宝平时本来话就不多,脸上也没几个表情,被枣核打了头,默默抬头看了一眼,看到阿喜跟唐浮坐在院墙之上,眼 底难得的露出一丝温柔,然后低着头继续走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阿喜见他没有反应,赶紧补充道:“哎!不是我扔的!是她扔的!” 唐浮这么快被出卖,哭笑不得,只好承认,对大宝喊了句对不起。 大宝也只是以微乎其微的弧度快速蠕了蠕嘴角,就走掉了。 “这个闷葫芦!”阿喜悻悻地骂了一句。 唐浮在边上看这对小冤家的互动,觉得有趣,凤冉身边跟着的妖灵,每一个性格都不同,要说起来,每个都挺有趣。 大宝虽然沉默寡言,但对凤冉跟阿喜的话却是言听计从,而平时基本上不会与其他人有什么交集来往,孤傲地就像一只苍 鹰,除了停留在最高的山巅上休憩,便是在蓝天之上不知疲倦地飞翔。 而阿喜虽是嘴坏,喜欢骂人,但对大宝却很特别,那份信赖感,不是心底十分重视的人,是不会有的。 唐浮故意打趣道:“虽然是个闷葫芦,但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阿喜突然红了脸,瞪着唐浮,“你胡乱说什么呀!谁要托付于他了!真是的,不请你吃枣了!”说着,还当真是气呼 呼地将唐浮手里还剩的那颗红枣一把抢走,转身就从墙头上轻盈如猫一般地跳走了。 看着她害羞着急的样子,唐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山庄之内,一片欢声笑语,除了东厢里的那间房间。 云孟辞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们从兰贵阁里救了出来,她每次入睡之后,都会从梦魇里惊醒。在梦里,她还被困 在那个鬼地方,被人绑住手脚,被人肆意凌辱,生不如死。 无数次她想咬舌自尽的时候,都被人及时塞了木塞进口中,阻止了她。 等到她的意识已经麻木的时候,神智都已经不再清醒时,她已经回到了山庄里。 一切都像一场噩梦一般,但可怕的是清醒之时,发现噩梦里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身上的伤痕,被擦上了最好的药,几日之内,疤痕已经变得很淡了,但是还是让她触目惊心。 她故意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理,却还是听见外面有人说,“端王回来了。” 端王,是御无涯的封号。在山庄里,好些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御无涯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云孟辞的心却像是被一把尖刀,不停地刺着,在伤口中用力翻搅着,让她按住胸口,痛得无法呼吸。他还会回到自己 身边吗?他不会再要自己了吧。 这些问题,她不想去想,脑海里却像有无数个声音带着哭腔在呐喊,在质问。 她想他,曾经在绝望无助的时候,她多希望他能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拯救自己。但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破灭,她一次 又一次地被抛入地狱。 那些遭遇,她每每回想起来,浑身不受控制地打着寒颤,多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不是在山庄,而是回到兰贵阁。 在煎熬中,时间如岩浆一般慢慢流淌,流过她的心上,烫得她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那一瞬间,时间停止,呼吸凝结,云孟辞抬起头来,望向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泪腺像是山洪一般喷薄出两行热 泪,川流不息,奔腾不止。 无声的哭泣,把御无涯都吓了一跳,赶紧进来,十分小心地抱着她。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我该死!”他努力用最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这些话。 进来之前,炎千释跟他简单而大概地说了一下,云孟辞失踪又被找回的事,一切罪魁祸首是御逸尘的安排。让御无涯 有了心理准备,但他再追问炎千释细节时,炎千释却凝重着脸色,让他亲自去问云孟辞。 一个女子被人劫走,还安置在兰贵阁那样的地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一些了。 御无涯所有的好心情都被打散了,但他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难受。 可他确实难受,临行之前云孟辞的微笑,还映在他脑中,她高贵温婉如洁白的玉兰花,在枝头上迎着阳光自顾绽放。 而现在眼前的云孟辞憔悴不堪,红肿的双眼和颤抖的双肩,浑身冰冷地像是从鬼门关里刚爬出来的一样。 御逸尘,他在心里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 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被这个混蛋亲手给毁了。 御无涯搂着云孟辞,不敢太用力,即使他的体温也无法让云孟辞平息下来,只好任由着她在他怀里哭泣。她的眼泪仿 佛都快要将御无涯淹没了似的。 御无涯忍不住凑上前,轻吻着她的脸颊,想吮干她每一滴眼泪。 他的唇刚触到她的肌肤,却发现云孟辞如同受惊的动物一般,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了。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样子,他也不 忍心,只好松开手,站起身来。 “你先好好休息,我迟些再来看你。”他轻叹了一声,然后缓缓从屋里退了出去。 妙书屋 第149章 一波未平 那辆并未有何标志的普通马车,在皇甫剑的护送之下,畅通无阻地上了官道。边上排队的人不由得感慨着,“朝中有 人好办事啊,只可惜我等平头百姓,没有个做官的亲戚,安心排队吧。” 见皇甫剑已经上马,走远了,那守卫头子才将钱袋又收了回去,对着那对夫妻挥了挥手,“行了,你们先过去吧,真 是晦气,赶紧滚,别再让老子看见你们!” 虽然是经过了一番波折,但他们总算是提前进了城,赶紧就往医馆的方向奔去。 唐浮躲在路边的茶寮后,远远地看着这一切,要不是她反应快,避开皇甫剑,若是跟他对上眼,十有八九就会被他认 出来。 如今皇都进入都如此严格,想必御逸尘该是焦头烂额了吧。可他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迎娶“哥舒芸儿”为正宫皇后, 是他色心太急,还是别有用意呢? 唐浮这一次出来,除了是心情郁闷之外,也想多了解一些外界发生的事情。 过去她关注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人跟事,看着这城门口匆匆忙忙的百姓,其实她有些理解御无涯的想法,若能避免战 乱,少一场战争就能了解纷争,那样是最好的。 当权者争夺的不过是谁坐那把龙椅而已,但下面真正上战场拼命的将士们,还有无辜遭殃的百姓,丢掉的可是他们的 身家性命,还有祖祖辈辈生存的家园。 也许当她亲眼看到别人的生活,她才会了解到,其实人活着本身就是不易。 “姑娘,你要喝茶还是用些点心呢?”茶寮的老板见唐浮在这边上出神,便过来询问道。 唐浮有些尴尬,她的银子刚才全用来贿赂那城门看守了,现在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了,莫说喝茶了,喝口热水她都不 好意思开口。 “不不,不用了。”唐浮摆着手,退得更远了一些。 茶寮老板是心热之人,也看到刚才唐浮主动去帮那对夫妻,笑道:“我看你也口渴了吧,送你一壶茶,不收钱,喝过 再走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叔,你也是做生意的,我怎么能白喝你的茶呢。”唐浮尴尬道。 “哎,不要跟老汉我客气。刚才见姑娘你帮助那对夫妻,也是善心人,这壶茶就当我老汉佩服你的随手义举,来里面 坐吧。”茶寮老板笑呵呵地招呼着。 唐浮确实也有些口渴,便不再推辞,说了声谢谢,就坐进茶寮中。 一壶茶马上送了过来,她倒了一杯,喝了一小口,望了一会儿风景,寻思着下一步计划。 如何进城,倒成了难题。 再喝了一口,忽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的,明明自己坐在木桌边上,没动,却好像人坐在船上一般,摇摇晃 晃,晕头转向的。 当时她心中一沉,难道是茶里有问题。 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画面也渐渐模糊,她仰起头来,看到茶寮老板正搓着手,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这便是她昏厥前看到的最后影像。 *** 等到她再次清醒的时候,却觉得自己依然像是在坐船一般,轻摇轻晃的。可她仔细一看,自己被绑手绑脚地躺在木地 板上,周围的环境看起来真的像是个船舱。 真是马失前蹄,她居然被人在茶水里下药,给迷晕了。 当她试着运起灵力,挣脱绳索时,才发现她无法聚起灵力,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看来那茶寮老板不是普通的人贩子, 给她下的药也不是一般的迷药。 没有灵力,没有力气,她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在心里想骂人。 正在她沮丧的时候,门板被人哗地一下拉开了。一个戴面具的人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几步到了唐浮边上,一把就将 她从地板上捞了起来,拦腰抱住。 唐浮想开口大骂,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出不来了。她费劲全力地挣扎,也只能如雨打水面一般,除了泛起一些涟漪 来,连个水花都掀不起来。 那人提着唐浮,从了船舱,上了甲板。 唐浮才发现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好几个人,并不像是单纯地睡着了。她心里正疑惑,这面具人跟抓自己的这群人不 是一伙儿的吗? 她还没想明白,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那人抱着她,提步运起轻功,蜻蜓点水,身形十分轻盈地从水面上掠过,径自跃到数丈之外的一艘小渔船上。落在船 头上,船身微微晃了一晃。 船尾上坐着个老翁,看见人上来了,便十分默契地开始撑船,朝着与刚才那艘大船相反的方向驶去。 弯身进了船舱,面具人将唐浮轻轻放下来之后,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 唐浮第一反应就是揭开他的面具。 望见他的脸时,唐浮瞪大了眼睛,一脸愠怒。 南里泽微微笑着,“你这身上的毒,还要个把时辰才能自然散去,虽说是不会伤身,但我劝你这个时候还是别动 怒。” 唐浮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自己没有半点灵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倒是一脸开心的样子,很难想象这事跟他没关系。 她伸手指着他,比划着询问,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南里泽只是笑着望着她,仿佛她现在的样子很滑稽,他摆出一副看戏的嘴脸,让唐浮更加火大。 没有了灵力,我还有拳头啊!唐浮怒捶了他两下,他却笑得更大声了。 这时,从南里泽的袖子里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唐浮还没看清楚,这小家伙就滋溜一下钻到自己怀里来了。 原来是蛮蛮!唐浮这才转怒为喜,一把把它抱起来。 爱宠与主人可以心意相通,即使唐浮现在口不能言,也能用意念跟蛮蛮对话。 她才知道原来在自己被茶寮老板药倒之前,蛮蛮现形逃了出去,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南里泽,是它带南里泽来救了自 己。 灵兽的能力提升到一定程度时,可以自由现形,当然,前提是主人不加任何禁制。小飞养了这么多年,能力一直停滞 不前,所以做不到像蛮蛮这样在危机时刻现形,逃出去报信。 不过蛮蛮居然谁不好找,找来这个南里泽。 见唐浮皱起眉头,似乎教育着蛮蛮时,南里泽为蛮蛮抱不平,“怎么?它这么机灵的,一眼认出我的马车,钻上来替 你报信,你还觉得它做得不好。” 唐浮对着南里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很明显她的意思不是觉得蛮蛮做得不好,只是找的这个对象让她不是很满意而 已。 她正准备比划着,要好好跟南里泽划清界线,表示不会白受他恩惠的,就见他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竟然追上来 了。” 说着,他伸手轻轻按了按唐浮的额顶,“乖乖待着,我去打发一些臭虫。” 唐浮见他口气如此之大,不由得想嘲笑他。前一日还中毒之深都快咽气的人,这个时候还逞英雄。 只见他起身去了船尾,运起灵力,对着水面上追来的大船,挥了挥手,那大船就不见了。唐浮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 自己眼花,可是这水上无风也无雾,她确实看不到还有什么船只在后面紧跟着了。 等南里泽回到船舱,见唐浮扯着自己袖子,一脸好奇。 他才笑着解释,“只是用了一点幻术,将我们与他们隔开了而已。” 早该想到南里泽是善用幻术之人,这点小把戏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船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在一个小渡口停下之后,南里泽带着唐浮上岸。 这时候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想起跟阿喜的约定,唐浮忍不住有些着急,哎呀一声叫出声来。 南里泽回头望着她,她自己也突然反应过来,“我竟然能够开口说话了。” 果然正如南里泽所言,这毒过段时间自己就慢慢散去了。 “我中的是什么毒,这么厉害?”唐浮有些好奇,问他。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鬼域中人用的一种奇毒,专门针对灵修者。灵力越高,中招的速度越快。”南里泽慢 条斯理地解释着。 唐浮皱起了眉头,又是鬼域,这个名字的出现似乎总会伴随着不好的事发生。 南里泽看着唐浮神情凝重的样子,问道:“你跟鬼域的人可有什么过节吗?” 唐浮想起了师父,当初师父为了寻找师娘,才刚刚大闹过鬼域,但也不至于让那里的人记恨自己,这事儿跟自己都扯 不上关系。 也许她只是遭遇了普通的人贩子集团,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在她还出神的时候,南里泽的马车已经到了。 见他上了马车,还大开车厢门,做了一个邀请手势,唐浮一愣,赶紧摇头,“不行,我得回去了,出来太久了。” “明日一早我便要回燕歌去了,就当是为朋友践行,你多待一会儿,晚些我送你回那个山庄。”南里泽如此说道,见 唐浮有些松动,表情迟疑着,便继续补充道,“若是不放心,你可以先派个小宠回去说一声。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正在唐浮犹豫不决的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巨响。 也难怪,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南里泽轻轻一笑,“走吧,至少让我请你吃顿饭,不为过吧。” 唐浮终于放弃抵抗,一来她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二来就算要回去,她现在灵力还未恢复,也无法驾驭灵兽回 程。 恐怕到时候还要问南里泽借马车什么的,还不如就像他说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为免炎千释替自己担心,她让蛮蛮先回去报信,说自己稍后就回来了。 “我们是朋友了吗?”唐浮问南里泽。 他们同乘一辆马车,共坐一间车厢,相距不过数尺距离。 南里泽回望着她,目光里有些亮闪闪的东西,让唐浮分辨不清。 “你若希望是,那就是。”他的回答倒是很坦然,只不过嘴角微弯的弧度,却有些轻轻颤抖。 唐浮微微一笑,点头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妙书屋 第150章 友人之宴 马车外面的风景变化着,唐浮认出这是皇都近郊,很快他们就要到东城门了。 南里泽解释着,“既然是请好友吃饭,那自然要去最出名的地方,别的我倒不太清楚,不过玉穹皇都最出名的菜肴, 都是出自醉仙楼。” 听他要说要请自己去醉仙楼吃饭,唐浮轻蔑一笑,“公款吃喝,我怕吃不下咽。” 南里泽挑起眉梢,“何谓公款吃喝?” 唐浮解释着,“就是花朝廷的钱,不是自己掏银子。” 南里泽听罢,摇头笑道,“放心,我用的是自己的银子,一定让你吃得安心。” 一路上,唐浮跟南里泽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倒真有点像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的感觉。 到了东城门时,城门守卫将马车拦了下来。 唐浮微微惊讶,天都要黑了,城门口还这么戒备森严地盘查着。南里泽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他从车窗探出头去, 跟外面的守卫说了几句话之后,马车便被放行了。 *** 此时此刻,皇城内东市醉仙楼,早已亮起了灯笼,做起了晚市。 虽然整个皇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什么妖物出没,谋害人命。什么玉穹将有大劫,还有人说端王的军队马上就要打进皇 城了。天还没黑呢,以往热闹无比,人来人往的东市就已变得十分冷清。 这萧条之景,与数十年前大旱时玉穹数州一起闹饥荒的情景有些相似。 许多店铺都早早打烊,而唯有这醉仙楼,依然是大开朱门,迎往来客人,做四方生意,丝毫未受影响似的。 在二楼走廊最尽头的包厢里,一位客人喝得酩酊大醉,却依旧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 当他抬起头时,才露出一张失魂的脸。 皇甫剑很少做常服打扮,他原先跟在御逸尘身边时,就是带刀护卫,一身玄甲装束。待御逸尘登基之后,他入宫做了 御林军统领之后,是武将,自然更是铠甲不离身。 他本来就生的魁梧高大,即使穿着常服,也显得十分英气。 这包厢隔间的屏风后面,不知何时站着一对姐妹花,正偷偷打量着皇甫剑。 这两姐妹,一个穿红衣,一个一身紫裙。在这深秋季节里,衣裳布料少得比盛夏时的衣裙还不如,但她们二人面色红 润,一点都不显寒意。 姐姐小声说道,“我看他喝得差不多了。”妹妹小声应道,“他可是灵修者,功夫不低呢,姐姐还是当心些得好。” 姐姐从鼻息里轻哼一声,“我瞧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说着,她轻挑眉梢,自信无比地摇身走出屏风,慢慢向皇甫 剑独自坐的酒桌边走了过去。 “这位大爷,您一个人喝酒多闷呐,不如让小女子来陪陪您吧。”那红衣女子伸出白玉一般光洁的手腕,轻轻覆掌盖 在皇甫剑拿酒杯的手上,摩挲着他手背上涨起的青筋,极尽挑逗地凑到他脸颊边上,呵气芬芳,妩媚娇笑。 皇甫剑抬眼望着她,目光并不清澈,几分醉意几分混浊。 她趁机一个转身坐到了他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大爷的酒量甚好,小女子就是喜欢喝酒豪爽的男人。” 皇甫剑盯着她的脸,像是努力将她看清楚了之后,眉头渐渐皱起来,用力一推,就把她从自己身上掀翻在地,怒 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勾引老子!” 说着,皇甫剑似乎更激动了一些,站起身来,噌地一声抽出放在一边的佩刀,指着摔在地上的红衣女子,“说!谁派 你来的?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紫衣女子一看大事不好,姐姐小命不保了,赶紧也显身出来,对着皇甫剑伸手一扬。一团玫瑰色的烟雾慢慢飘散开 了,有渐渐凝在他面前,由他的鼻腔将这些烟雾尽数吸了进去。 这是一种致幻的毒烟,让人神智瞬间就变得不清醒。 皇甫剑再睁开眼时,看到御暖儿站在自己面前,他忍不住半悲半喜地将她一把搂进自己怀里。早已忘记是自己亲眼看 着她的灵柩被送入皇陵,他眼中只有这站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她。 “暖儿,你不要再走了……” 她总是说不喜欢他叫她公主,可是他从来没有勇气叫出她的闺名。他跟自己说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她想让自己做什 么都可以。 玉兰扶起姐姐,望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大男人,轻蔑道:“还不是为个女人哭哭泣泣的,装什么清高!” 姐姐玉霞却望着陷入幻术中不能自拔的皇甫剑,有些怜悯,“妹妹,也许他真是个痴情种呢。” “这种傻瓜?”玉兰说着迟疑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姐姐不会是真看上他了吧,七彩晶石到手就赶紧撤退,这地方 我可不想再多待了。” 玉霞微微一笑,“小妹你还不懂,情之为何物,等你知道的时候,就明白,那是一种让人哭让人笑让人疯魔的东 西。” 玉兰摇了摇头,伸手将皇甫剑方才一直握在手上把玩的一个晶石吊坠收了起来。 她们姐妹俩离开包厢,下了楼梯,穿过大堂时,唐浮正跟着南里泽一路上来。 她也注意到这对姐妹花,打扮如此妖艳,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唐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南里泽见她目送那对女子出 门,打趣道,“怎么,喜欢她们的裙子?我可以送你。” 唐浮飞快地白了他一眼,故意拖长声音叹道,“男人真是肤浅。” 南里泽笑而不应。 那对姐妹离开醉仙楼之后,上了一辆马车,朝着城西驶去。唐浮跟南里泽才走上楼梯,就听见走廊里一阵闹腾,似乎 是厢房里的客人们醉酒发生了什么争执。 唐浮是不喜欢凑热闹的人,只是瞟了一眼,没多在意,但却听到有人叫了一句“统领大人”让她耳朵一惊,与南里泽 对视了一眼。 南里泽对她点了点头,“且宽心,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唐浮跟着他进了一间包厢之中,“你又变了什么戏法?” 南里泽故意高深莫测地一笑,“你以为宫里的那哥舒芸儿,是谁做的替身?” “你竟然会好心帮我?”唐浮微微意外。 “这是我与别人的交易罢了。你也不用太感谢我。以你的脾气,你会乖乖留在宫里答应御逸尘,被他册封为后吗?我 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南里泽说着,便准备招手叫小二进来传菜。 唐浮却似乎听明白了,难怪当天炎千释跟凤冉会一起进宫来救自己离开。 整件事情,南里泽也有参与。 而且这计划是炎千释他们也知道的,就是要让御逸尘大意,将“哥舒芸儿”纳入自己后宫,却瞒着自己。如此一深 想,唐浮竟觉得有些恶心。虽然宫里的那个,不是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披着“哥舒芸儿”的外衣的一个假人,但怎么都 觉得不对劲。 “你做的替身,能有多真?”唐浮随口问了一句。 南里泽坏笑着,“你想要有多真,便可以多真。若是明日我回燕歌,你舍不得我,我可以留一个我的替身可以,你想 做什么都可以。” 唐浮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用言语调戏自己,便狠狠回道:“那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南里泽看着唐浮说狠话的样子,弯着眼睛笑着,倒让唐浮更加不好意思了。 这个人似乎就有一种特殊能力,只消一句话能把人惹恼,又再抛出示好的橄榄枝让人消气。唐浮此时对他的敌意其实 已经轻了许多,尤其是知道他曾经跟炎千释他们合作。 其实一切本来都是有可能的,他做为燕歌人,在这场势力争斗之中,本来就是一个坐壁上观的角色。至于出手相帮哪 一方,只不过是看大局罢了。 说到底,唐浮的性子仍保留了前世记忆中的很大一部分,是很冷清的。 她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但内心深处又是极感性的,所以正如南里泽对她的评价一般,看似倔强、冷冰冰的,实际却 是温柔而善良。 一顿饭吃得十分平静,唐浮专心的程度都让南里泽不好意思插嘴跟她说话。 直到她放下筷子,倒是先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南里泽轻轻一笑,“你肯赏脸跟我用膳,算是我的荣幸,不必说谢。” 唐浮也笑了,“不止是你请我吃饭,也谢谢你多次出手相助。” “那只说一句谢谢,我岂不是有些亏本了?”南里泽故意揶揄道,也许他现在只能用这种半开玩笑的招人嫌方式跟唐 浮相处。 因为他亲眼看过唐浮跟炎千释重逢时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的单相思怕是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可是人有时候总是会无法克制地去做一些明知不可为,还偏要为之的事情。 对于他故意反问,唐浮也假装听不懂,转开话题,问他,“这么快就离开玉穹,回去了?你的事情都办完了?” 南里泽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夸张表情,“我还以为你不会问我,怎么,当真是舍不得吗?” 唐浮扯起嘴角,无奈道:“你若还是这副样子,那我就真的跟你聊不下去了。” “该做的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柴也添好了,就等着炉中的火慢慢烧旺吧。”南里泽似笑非笑地说着,眼底的光泽透 着几分狡黠。 这才是唐浮熟悉的他的样子,好似野狼一般狡诈,对猎物执着而凶残。 正是因为跟南里泽的接触,才让唐浮知道,燕歌在玉穹布下了不少暗桩,还培养了不少细作,分布在各个阶层。她倒 没有过多意外。 如今,其实玉穹内乱已经自顾不暇,像南里泽这样明着来示好,暗地里搅浑水的,早点走人,也是好事。 “一路顺风。”所以她这句话说得倒是几分真诚。 等唐浮准备返程的时候,正还琢磨着怎么出城,南里泽自告奋勇地送她回去。刚出醉仙楼,就看一队城防营的人马急 匆匆地跑过去,路边不少大胆的还在围观,且小声议论着。 妙书屋 第151章 辞别 只知道是西市那边闹出人命了,听说死状惨烈,不像是一般的谋杀。一时众说纷纭,还有好事者商量着等城防营的戒 严过了,再去现场看看。 唐浮停下脚步,蹙起眉头来,听起来像是尹子虚一直关押着的那怪人所为。 南里泽见唐浮脸色凝重,却轻声劝道:“不必担心,天塌下来也有个儿高的顶。这事自会有人去处理的。”说着,南 里泽叫人准备的马车已经驶了过来。 他站在车厢边上,正准备伸手扶唐浮上车时,唐浮刚将手掌落到他的掌心,却突然从余光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动作 不由得停顿下来,扭头望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南里泽也注意到了,他转头顺着唐浮的目光望去,便见到炎千释一身玄色,站在不远处正静静地 望着他们。 唐浮快速将手从南里泽的掌中抽了出来,几步奔过去,有些愧疚,“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回去呢。” 炎千释低头望着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也许是唐浮有些心虚,被他看见自己跟南里泽的距离如此近,不禁有些 眼神闪烁,避开了他的视线。 其实想来,自己跟南里泽也没什么,但说到底,她是知道南里泽大约对自己是有兴趣的。一般情况,她都应该跟这样 的人保持距离才对,但南里泽三番两次帮过自己,而且还算是救命之恩,所以她也不好拒绝得太过明显。 总之,就是有一些瞒着炎千释做了什么不好事情的感觉,尤其是在炎千释那对异常敏锐的双目注视之下,唐浮觉得自 己的心事都藏不住。 炎千释伸手轻抚着她额角边的发丝,然后抬头对着南里泽点了点头,说了句多谢,就转身拉着唐浮向小巷子里走去 了。一到僻静的地方,炎千释运起灵力,带着唐浮以瞬移的方式回到了山庄。 等唐浮再睁眼的时候,他们人已经在山庄里了。 虽然刚才唐浮是觉得好像是自己有些做错了,不该不打招呼就偷偷溜出来,但炎千释这么追过来,带着自己回来,连 句再见的话都不让她跟朋友说,是否有些太霸道了。 当他们脚一落地时,炎千释就松开了拉着她的手,撇下她,径自朝前面走去,好像还有甩脸的意味。 且不说她只是跟朋友一起吃顿饭而已,这实在没什么值得小题大做的。就他们之前的所有计划都是将她蒙在鼓中,虽 是以她安全为由,但这也太不信任唐浮了吧。这些事,她都完全没有追究过,现在他反而还给自己甩脸色? 唐浮跟着他走了两步,正打算跟他说说这个,却听他先开口,“我们还要商议明日的计划,天色不早,你先歇息 吧。” 这番话,他是背对着自己说的,平静地几乎听不出什么语气,可是唐浮就是觉得他在生自己的气。 唐浮眼睁睁看着他穿过走廊去了前院,也憋了一肚子气。 这种时候,还怎么睡得着。 她抬头看了看,今夜的月虽然不圆,但还算光亮,不如找个地方看月亮,转换一下心情好了。她的灵力虽然还没有恢 复,但身手在,上个屋顶还算是轻松。 结果,一上来屋顶,就看到阿喜跟大宝正坐在屋脊之上,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当然是阿喜在叽叽喳喳地小声说着什 么,而大宝却听得十分认真,并且一直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望着她。 唐浮一脸的尴尬,正准备悄咪咪地再原路下去,就听见阿喜拖长了声音说道,“你还舍得回来呀?” 阿喜明明是一副小丫头的样子,她总是仗着自己在人间已经活了上百年,见识多过一般普通人,便常常爱以长辈身份 说话,一副教训人的口气。 唐浮曾经问过凤冉,其实以阿喜他们这一类仙灵的年龄来计算,她在人间百年时间,也不过是虚度而已,若是换算成 人类的年纪,确实她还是个小女孩,所以她的外观一直没什么变化。 却偏偏不喜欢别人将她视作小女孩,唯独是对凤冉例外,心甘情愿做他的乖女儿,甜甜地叫他阿爹。 蛮蛮回来报信,他们已经知道唐浮的去向。 阿喜本来因为凤冉对唐浮的情意,而对炎千释存有一些敌意,但在知道唐浮在外面是跟南里泽在一处时,却调转了枪 头,一致对外。 瞧阿喜那一副婆婆堵着小媳妇的模样,唐浮又觉得好笑,干脆大方过去,坐到他们边上,“抱歉,没遵守约定,可能 最近我真的是冲煞,随便外出都能遇上点事儿。” 等唐浮离得近了,阿喜才察觉出来,她的灵力低到几乎没有的程度,忙伸手抓起她的手腕,仔细查看了一下,才问 道,“你中毒了?怎么不早说。” 话音刚落,她便飞身跳下屋顶,不一会儿带着解毒的药丸回来了。 唐浮服下解毒的药之后,笑着跟她道谢。可阿喜还是装作一副漫不经心,毫不领情的样子,“既然没事了,那你就赶 紧去歇着吧,难道那人一听说你独自出去了,急得眼睛都红了。” 大宝在边上也补充道:“我也从未见过那位公子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唐姑娘你实在是太容易招危险了,随便出一次 门,也会遇到绑架。” 唐浮被他们俩一言一语地教训着,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醒悟,炎千释对自己的生气,并不是因为看到自己跟南里泽在一起,而是气她一声不吭就跑出去了,让他担 心了。 阿喜的药果然有效,才一会儿功夫,唐浮感觉自己身体轻了许多,灵力已在慢慢地恢复。她跟阿喜道谢之后,便下了 屋顶,回到房里,思来想去,还是要等炎千释回来,跟他好好解释一下。 夜越深了,不知从何处飘来厚重的黑云,将月光挡住了。 晒不到月亮,阿喜便拉着大宝也从屋顶上下去。 除了议事厅中还亮着灯火,其它地方都是黯着的,悄无声息地陷入了沉睡一般。 炎千释、御无涯、凤冉等人与军中几位主要将领,连同空云道长一起对刚刚制定的作战计划,再做一次排演,力求所 有细节都做好万无一失。 突然山庄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女子叫声,划破了平静,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正待众人听着御无涯重申着计划细节时,山庄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女子叫声,划破了平静,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炎千释第一反应,是要出去看看唐浮是否安全,凤冉一把拦住他,“方向是在西厢那边,不是你住的东厢。先别急, 待我们一同去看看。” 西厢最尽头的屋子里住的是唐诗宛,原本是打算将她囚禁在后院里的地牢中。但唐浮似乎对她生出了同情心,所以之 前炎千释才叫人安排她住了一间最小的厢房,几乎不把她当囚犯来看。 但她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疯疯癫癫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不声不响的,有时有人来送饭菜时,她会突然抓着别人说 些胡话。 木平治疗唐诗宛也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也是焦头烂额的。 方才的这声尖叫,就是唐诗宛传来的。 众人都聚了过来,木平让大家先不要进去,由他先去看看,怕这唐诗宛有时发起疯来,控制不住。 经过木平的检查,却发现她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知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直泪流不停,朝着一个方向喃喃哭 喊着什么。 凤冉身边的小青对声音最是敏感,听出唐诗宛不停地说的是“娘啊,不要走”。 大半夜的,她好端端地怎么会哭着叫娘。 丁香几分不屑地说道,“她那个娘也不是什么善类,自己亲生女儿,一找到还没焐热,就往宫里送,攀龙附凤的心比 天高,恐怕还想借着女儿翻身吧。” 丁香讥讽的正是之前安平郡主趁御逸尘选妃将“唐诗宛”送至宫里。海棠假扮的“唐诗宛”却因此暴露身份,还被毁 了灵根,百年道行全都散了。这桩恩怨说起来,都该记到那安平郡主身上。 安平心机之深,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更别说是亲哥嫂了。 自从她逃回来之后,一直躲在镇安王府里,还有专人保护。不说当初她联合御逸尘,设计诬陷唐府一家私造铁矿谋反 一事,后还累得炎家老夫人也枉送了性命,炎右安至今仍无法站立。 这罪状若是细数起来,罄竹难书。 忽然就见唐诗宛仰面向后倒去,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木平赶紧上前去检查,发现情况不妙,运起灵力努力救 治,但持续了一阵子,终于无人回天。 唐诗宛就这样草草地结束了她的生命,却得不到周围任何人的同情。 除了唐浮。 虽然在唐浮的记忆里,这个三姐从来没给自己好脸色过,也时常整出些把戏来折腾自己,但于她心底,唐诗宛是唐府 最后一点血脉,她是不希望她落得如此结局。 木平诊断出来,唐诗宛是心痹而亡,但具体成因却查不出来。 “并非中毒,也非体虚,症状出现得也太突然了。”木平低头沉吟道,他以前从未遇到这种例子,忽而摇头叹 道,“简直跟中邪了似的。” 说完自己都苦笑了一下,才向炎千释回报道,“少主,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炎千释看了一眼唐浮,吩咐木平道:“将她好生安葬。” 等众人都散去了,炎千释才跟唐浮一前一后回去。 唐浮的心情说不清楚地复杂,似乎随着唐诗宛的死,她跟唐家最后一点关联的念想也消散了一般。数月之前,在唐府 中的日子还历历在目,虽然父亲唐成言,有些势利,但在这种时代里,基本上做为一个父亲,他还是尽到一些责任,的确 是维护过唐浮母女俩。 若亲情都要细细算计的话,那该有多可悲啊。 妙书屋 第152章 再出血案 只可惜当唐浮明白的时候,却只能回想着一家人的人头高高悬于城门之上的画面。 她闭上眼睛,不愿再多想。 炎千释看到唐浮面上的悲怆神情,便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一句话都没说,却像是在用自己的体温来安慰她似的。唐浮 深吸了一口气,回应似得用力抱住他,“今天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炎千释却摇了摇头,“不,是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让你担心了。” 他们二人之间的默契,有时不必过多言语,便能领悟。即使是一时的误会,只要彼此心中还牵挂着对方,亦会马上释 然。 唐浮很喜欢与他这种相处,看似平淡,深想时每一处都是甜蜜,就这样到老,该多好。 第二日早上,从皇城里传来消息,据说镇安王府被人屠了,王府内尽是横尸,血流遍地。前一日镇安王才对御逸尘要 立哥舒芸儿为后,这件事表达了不满,后一日王府就被刺客袭击,上下几十口人性命一夕之间全部断送。 这很难不叫人猜测是新皇在立威,拿老臣开刀。 一时间朝野上面众说纷纭,而镇安王更是离开军营,上了太和殿亲自去质问御逸尘。 御逸尘自然是一头雾水,虽然他是知道自己王叔脾气古板些,但他要娶哥舒芸儿这件事就算有人说些反对言论,也不 能阻止他势在必得的心。 所以何来因为此事,他要动怒杀人全家?更何况镇安王也是姓御的,还是他的王叔,如此一来,御逸尘岂不是背负了 昏君之名。 他不会这么傻。可镇安王不怎么想。 御逸尘虽然已经正式登基一段时间了,但御无涯手中有镇国玉玺确实也不假。只不过先帝无诏,并未明立过储君,才 被御逸尘抢了先机。 一旦登上高位,权力让人的野心膨胀,做出一些无情残暴之事,也是有的。这一点,身在皇家的镇安王御仲和,自己 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他才会亲自入宫去跟皇上当面对质。 王府内镇安王妃,还有他一对女儿,及他亲妹安平郡主,尸骨尚未寒,这血仇总得有人出来给个交代。 御逸尘自然是不可能承认这件事跟自己有任何的瓜葛。 为了安抚镇安王,他便下了明旨令刑部跟城防营一起彻查此事,限期三日,必须缉拿真凶归案。城防营的统领一听这 消息,直接两眼一黑。他一介武夫,虽身负皇城安危的责任,但这种诡异的血案,要查个水落石出,再多给他两个脑袋, 他都不一定想得明白。 而那刑部尚书宋仁秉更是哭的心思都有了,唉声叹气,愁得头发都白了许多。 皇都中的权贵一时都人心惶惶,有人甚至传言说新皇如今要开始肃清朝纲了,任何敢非议皇上的,都要小心了。 这些消息传到炎家的山庄里,不少人拍手称快,真是报应来了。 可御无涯却不怎么看,他虽然知道自己二哥确实心狠,但无利之事他是不会做的。这次镇安王府遇难,恐怕背后另有 原因,而这个原因很有可能是玉穹的国难。 因此他甚至想推迟反扑计划,先查清楚再说。 炎千释跟凤冉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反驳道:“不可!” 虽然御无涯的仁义,让人确实看到他善良的一面,但炎千释在心底里不由得暗暗担心,他太过于感性,心中虽有正 义,但有时候不懂必须的取舍。 而这些将会是一个君王的大忌,可炎千释跟凤冉如此当面反驳御无涯,还是在众将领面前,御无涯脸色微微沉了沉, 没有再说话。 凤冉赶紧出去打圆场,从多方面剖析此次行动的意义,只宜早不宜迟。 御无涯最后虽然是勉强接受了,但众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是大好。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会议结束之后,大家也就各自散去做着准备。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莫名地让山庄都变得有些 与常不通。 空云道长跟炎千释借了木平,潜入皇城,要亲自去调查一件事情,是关于镇安王府血案的。 虽然说空云留下来帮忙,但因为他辈分较高,炎千释肯定不好直接分配什么任务给他,而御无涯对空云也是敬重有 加,持仰望态度,也不会以什么规矩束着他。 故才他在山庄的行动,很是自由。 唐浮听说师父要去查案情,也要跟着一起去。 空云才告诉她,他怀疑这次的事跟鬼域的人有关,而前一日唐浮在城门口被鬼域的人所劫,很难说是意外。所以他建 议唐浮留在炎千释身边。 唐浮郁闷了,先是炎千释他们制定反攻的计划,将她排除在外,然后师父出去查探消息,也不带着她。一个两个都将 她视作是被保护的对象,虽然她之前是因为大意落到了别人手里,但每一次不都是逢凶化吉,最后一点事儿都没有吗? 她又不是藏在深闺里的小姐,经不起风雨,为什么连师父都这么不信任自己。 “他们不是不信任你,是太在乎,怕失去,所以才要将你护在安全的地方。”凤冉的声音从唐浮身后传来。唐浮回头 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是练了窥探别人心事的邪术吗?” “我不用练什么邪术,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最近接连二三发生了太多事,死了太多人,大家表面如常,但内心都很 害怕,害怕在这场争斗里再失去一个最重要的人。”凤冉说的声音很低,目光里几分情深,望着唐浮的侧脸。 凤冉的话似乎让唐浮有些触动,片刻,她才恢复了笑容,转过脸来,对着凤冉说道:“一比较,才发现原来你还是很 会说些中听的话,不亏是做过大官的。” 凤冉哭笑不得,“这跟做官有什么关系?” “官字两张口,比我们普通老百姓更能说呀。”唐浮调皮一笑。 唐浮跟凤冉二人站在窗边有说有笑。 不远处的廊庑拐角,小青默默注视着他们俩,她的目光里悲喜交杂,异瞳里映射着两个人影,似乎闪着别样的光泽一 般。 阿喜突然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扶着小青的胳膊,“你望什么呢,这么出神?” 小青低头看了阿喜一眼,正了颜色,“没什么。”说完,小青转身就要走了,却听阿喜在自己身边说着。 “其实我也喜欢阿爹能跟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但人世间就是如此,常不能如意。他会明白的。” 小青脚步顿了一拍,却没停,继续向前走着。 这道理本来就简单,论谁都明白,只是身在其中时,不自知而已。 阿喜望着小青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你也明白。” 空云道长跟着木平去了义庄,镇安王府的尸首都运到这里来了。本来王妃跟小郡主她们的尸身,不该如此随意处置, 但据说王妃尸身已经支离破碎,混在下人里面,分都分不出来,所以才送到义庄这里,让殓尸的人仔细分辨处理一下。 镇安王御仲和的两个女儿,据说连完整的尸首都拼不齐了。 义庄里的几个大胆的忙了一天一夜,只将两人的大半身拼了出来。 空云道长听完,倒觉得此事略有蹊跷,带着木平一起过来看。这几人的尸身已经被嘱咐过,优待处理。 王妃的尸身只拼出了三分之一来,看样子是被人拦腰斩断,肩上又砍了一刀。先前皇城里闹妖人,死的人,伤口都是 呈撕裂状,但镇安王一家,伤口都是整齐的刀剑伤。 看样子是专业的杀手所为,倒有点像是御逸尘的狠劲。 御逸尘还是王爷的时候,圈养过一批死士,也跟许多江湖人士来往甚密。 也难怪镇安王会第一时间就将矛头指向他。 木平也是见惯尸首的,一脸平静地跟在空云道长身后,一个一个地查看过去。 “你有没有发现他们都中了同一种毒?”空云道长突然开口问道。 木平微微一愣,若不是听空云道长这么提起,他都不曾注意到,原来这些人都中毒了,果然他细看之下,确实尸体上 尸斑的颜色有些不同寻常。 可连见多识广的他都辨认不出这毒的成分,只能看出中毒之人的血都发生了变化。 空云道长默默翻看了几具尸体之后,微微拧起了眉头,“这是鬼域中人善用的迷魂香。不是致命毒药,所以你才不会 那么容易注意到。能在极短时间内入侵人体,贯通血液,虽不致命,但在人体的滞留时间却很长。” 木平哦了一声,“我想起早晨听阿喜姑娘说,少夫人昨日也中了毒,便像是这种,中毒之时,灵力全无,这便是使人 战斗力全无的缴械好法子。”木平虽是赞了这毒药的性能,但也不由得深想了一层,补充道。 “难道是鬼域的人出来作乱?” 空云道长回想起自己之前大闹鬼域的情景,以他的功力本想去悄悄寻人,没想却被发现,不得已才大打出手。鬼域的 确是个可怕又危险的地方,但他们又为什么会对镇安王府下手呢? “这一点目前还不能确认,且先看看吧。”空云走到御家两个女儿的尸身边上,这两具尸身拼得最多,几乎都是全尸 了,除了头不在。 空云走到尸身侧边,看了看手掌,脚掌,两具尸体都确认之后,面色沉了下来。 木平也看出了不对劲,“这两具女尸,手掌脚掌的皮肤粗糙,实在不符王府家的小郡主身份呐。” 空云点了点头,这一对年轻女尸确实只是穿着两位郡主的衣裳,但其真实身份很有可能只是王府的下人,单是这双手 的皮肤如此粗糙,就不可能是贵族小姐的手,只能是整日里粗使活计不停的婢女。 所以行凶者才故意将身首分离,只是通过衣着跟一些装饰来迷惑人,误导视听。 出了义庄之后,空云才慢慢开口,“你了解鬼域是个什么地方吗?” 木平皱起眉头,“听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里是恶人聚集的福地,却是好人的地狱。” 空云听罢,微微一笑,“你倒是会说话的。” 妙书屋 第153章 鬼域 只不过他笑完之后,面色比刚入义庄时更加难看了几分,“同我再去见个老朋友吧。”木平恭敬地应了声是,便跟着 空云道长向皇城方向去了。 鬼域的传说,像是最恶劣的天气一般,人们不想提也不愿记起。 但流离大陆上却总会时不时地流传出一些鬼域的事迹来,他们绝对是普通人家的梦魇。 皇都东市的一欢楼内,某一间香闺之中,姐姐玉霞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分明就是中毒之兆。玉兰在边上 替她擦拭着汗水,一边又急又怒地说道:“只不过迟了半日,老妖婆就罚得如此重,极乐丸的毒还要姐姐再捱十二个时 辰。” 玉霞虽身如火烧一般,倍受煎熬,但一听妹妹玉兰为自己打抱不平,口出妄言,赶紧阻止,“妹妹,切莫如此说话, 要记住鬼眼无处不在,小心祸从口出!” 玉兰这才咬紧了下唇,一脸不甘心,“可是……姐姐……” 她们虽不是亲姐妹,但这些年一直姐妹相称,感情比亲生姐妹还要好。玉霞提了一口气,有些费劲地捉住玉兰的手, 轻轻拍了拍,“没事……姐姐还撑得住。” 玉兰望着姐姐如此这般辛苦,还要强打精神安慰自己,心里怨气无处可撒,只好借口出去拿点吃喝的东西进来。 她刚一出门,下楼梯时就撞见了皇甫剑跟几个同袍一起,边走边说着什么。 他们似乎是去楼上的包厢里喝酒,而且很明显是其他人做东请客,皇甫剑虽不苟言笑,但跟旁人交谈时不住点头应 和。 玉兰斜眼睨着他,与他擦肩而过,皇甫剑都没能认出她来。 她做普通打扮时,妆容也十分不起眼,比起之前那日的妖艳,确实是判若两人。 可玉兰只要一想到是因为皇甫剑的那颗晶石害得姐姐挨罚,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要不是他们官家严防戒备,又加派 人手来巡城,她们怎么会耽误了回去的时间。 要不是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又怎么会将宝贝晚交了半日。 要不是晚交了宝贝,邪月夫人又怎么会在极乐丸毒发之日,只给了姐姐半颗解药,还要她再熬过十二个时辰。 她悄悄见皇甫剑跟同行者进入了一间叫做挂着春娇名牌的厢房里,然后有了主意,不过先去替姐姐准备好吃食饮水再 说。 让人闻风丧胆的鬼域,其实并不是一个地名。 而是一个门派,一个邪教。 在鬼域里,男的都被称作修罗,女的则被称作罗刹。男教主的名号便叫饿修罗,自称为鬼王,而掌管女教众的女教主 名号则是邪月夫人,自称为罗刹王。 鬼域中人干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杀人盗宝,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那任务又能入得了两位教主的眼,便会分派 给鬼域的教众去完成。 鬼域的教规说严也严,说松也松。入教者都会被喂食一颗极乐丸,其实是一种蛊毒,被种进体内之后,之后的每三个 月便要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便要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极乐丸中的蛊虫像是一种能力极强的寄生虫,可以让寄主在本身的基础上变得更强,而且生命力也随之变强,普通的 外伤内伤根本要不了寄主的性命。 所以一旦毒发的时候,就算你想自尽来结束这种痛苦,也会发现普通死法根本死不了,只能默默承受着会蛊毒噬咬的 痛苦。而这种痛苦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感受,唯一相同的就是毒发之时,真的是宁愿死掉。 而为了得到解药,在这毒未发作的三个月里,教众只需要收集各类情报,或者主动去完成在教使处接到的任务,抑或 是完成被分派到的任务,这样都可以在毒发时按时得到解药。 其余的时间,不论你做什么,甚至去接私活,都不会有人管。 而且鬼域的教众人数之多,几乎遍布在流离大陆各个国家中都有他们的人。 不同的阶层,拥有不同的本领,大部分是被迫入教,也有一些人是自愿追随两位教主,正如有些人本性即是魔鬼,就 是喜欢作恶,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宴请皇甫剑的正是刑部尚书宋仁秉,他为缉凶之事头疼得厉害,便只好找到皇甫剑。就算查不到结果,也可以请他在 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说不定就宽限了时日呢。 本来宋仁秉是请不动皇甫剑的,但他找了说客从中说项,才把皇甫剑请到这一欢楼来。 一欢楼里新来的姑娘春娇,眉目间有几分长得像已逝的六公主御暖儿。这也是那说客,皇甫剑身边的得力助手高寒指 点宋尚书的。 要不是他指点,宋尚书都不知道咱们统领大人居然对六公主存过那种心思,藏得可是不一般的深呐。 原来这位看似正经的统领大人喜欢的是这一类型的女人,实在是太好办了。宋仁秉又额外多花了一些银子,才将春娇 包了下来,嘱咐她务必好好伺候今日带过来的客人。 起初皇甫剑也是不愿意来的,他还劝宋尚书,有喝花酒的时间,不如多去翻翻案情,找找线索。 结果当他看到春娇姑娘的画像时,两个眼睛都直了。 这几日,御暖儿刚跟“哥舒仁显”的尸身一起按皇家礼仪下葬入了皇陵,皇甫剑虽然还是照常每日入宫例行职务,做 着该做的事情,但于内心深处,他就好比一个溺水之人,一直在痛苦跟无尽思念之中挣扎着。 突然看到春娇的画像,就好比是一根稻草,他心里清楚,与救命无益。 这不是她,甚至连她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了,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 春娇在边上弹着琵琶,轻声唱着小曲。 而宋仁秉则不断地向皇甫剑敬着酒,一杯接一杯地劝他喝。 杯觥交错之间,皇甫剑的眼神不时朝着春娇的方向游移。他十三岁入王府,因为武艺出色,而成为亲卫中的一员,又 因跟王爷年龄相近,便时常伴在他左右,负责御逸尘的出入安危。 他第一次见到御暖儿的时候,是在皇宫的马厩。 她个子小小的,却不骑小马,非要骑大马。负责的宫人不敢给她大马,怕摔了公主,担待不起罪责。她振振有辞地非 要人牵来一匹高大的黑马,并且声称自己若出事不让其他人负责。 御暖儿自信的样子,让皇甫剑以为她马术有多精湛呢。结果在第一圈时,才一加速,她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摔得不 轻。 负责牵马的宫人吓得要死。 太医急急被召了过来,拨散开围在边上照顾公主的人,诊断她摔断了骨头。轻则要两三月不能动弹,重则这条腿可能 都会瘸了。 先帝当时气得要斩了那牵马之人,可御暖儿不顾自己疼得眼泪哗哗的,都要替那宫人求情,“是我自己要骑马,不关 他的事,父皇要是斩了他,那我宁愿这条腿永远瘸着!” 竟然拿自己的腿来赌咒,这样的公主,皇甫剑从未见过。 他至今仍记得她倔强的眼神,跟眼底的善良。 后来他听说过这位六公主不少轶事,天性活泼好动,闯过不少祸,却又十分机灵,虽然任性对自己宫里的那些下人却 一直很好。 他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真正无法从心里将她挪开,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只要听到有关六公主的事,他就 会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 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他就会不期而遇。 可她的目光却从来都不在他的身上,但这也没关系,只要他还能看到他。 只是如今,却再也不能了。 皇甫剑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才将眼底的泪花给逼了回去。 门口有人敲门,边上的小厮立刻去开门,是送菜的下人。那人低着头端着盘子走了进去,小厮还在奇怪,“我们点的 菜不是刚才说都已经齐了吗?” 那人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这是厨房特意送的加菜,给几位贵客享用。” “行了,知道了,你出去吧。”小厮接过菜盘,挥了挥手,把这人赶了出去。 这菜盘到了桌上之后,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白瓷盘中金色汤汁里飘着朵朵白玉兰花,不知是厨子雕工厉害,还是真用 了花来做菜,看着如此逼真,让人忍不住赞叹。 有人便伸了筷子,想要尝尝看。 他的筷子刚一碰到那花瓣,就见几朵玉兰花像是突然绽放一般,花骨朵嘭嘭几声,花瓣舒展开来,空气中顿时弥漫出 一股异香。 “这道菜好香!”有人正在感叹时,皇甫剑却察觉出不对劲,他赶紧屏住呼吸,起身后退两步,“别动那花!”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香气越来越浓,桌边的人表情都渐渐古怪了起来。 皇甫剑又退后几步,盯着桌上这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那日他在醉仙楼被属下接走时,十分失态,但他印象里却闻到过一股奇特的香味,之后神智不清,如梦如幻一般,记 忆跟梦境都分不清楚,第二日早晨才清醒过来。 但是他也发现他保留的唯一一件御暖儿的遗物却不见了,那是他从她下葬之前他偷偷拿走,想做个念想的。 是一根晶石吊坠,他只记得御暖儿一直很喜欢,常佩戴着。 事后他也回醉仙楼去找过,但没有人见过。 向来店家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欺瞒,可惜他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晚都见过些什么人,唯有一股香味的残留记忆。 这香味像是算好了一般,只笼罩在饭桌周围,厢房角落却无事。 饭桌边上坐的人开始狂笑不止,弹琴的春娇早就吓傻了,还坐在另外一端,不知所措。皇甫剑看她那里似乎未受影 响,便飞身过去,抱着她,从窗户离开。 那里面那些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妙书屋 第154章 官爷慢走 只是送那道菜的下人到底是什么人,跟镇安王府血案又是否有关联。 皇甫剑将春娇从正门送回去之后,便立即调集了人手彻查一欢楼。 玉兰没想到自己假扮下人送了一道毒香粉给他们尝尝,居然让皇甫剑给逃了出来,还派了人手彻查一欢楼。她看到姐 姐眼下在床上痛苦的样子,身体不断地扭曲着,挣扎着,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欢楼是不能待了,她得找机会藏起来,但是姐姐蛊毒正犯,不能轻易移动。 她看了看边上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有了主意。 她轻轻对姐姐说道:“姐姐,再忍耐一下。我们现在需要换个地方了。”玉霞已经痛得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含糊地应 着。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玉兰化妆成小厮,推着板车,上面躺着玉霞,还给她盖着厚厚的棉被。 她意图以这副打扮,穿过一欢楼周围重重守卫。刚从侧门出来,果不其然,就被拦了下来,玉兰也不惊慌,对着守卫 编着谎话,面不红心不跳地解释着,“这姑娘染了恶疾,得快点送出城去,免得传染别人。” 那守卫不信,上前掀起棉被,看到玉霞一脸一手的红色点点,格外刺目,吓得赶紧缩回手,厌恶地挥了挥手,“赶紧 滚!赶紧滚!” “谢谢官爷!”玉兰低下头推着板车绕开一队守卫,出了后巷,来到正街上。 此时天色昏暗,街上也没几个人,一欢楼门前的虹彩灯笼把在街口的石板路映得也多姿多彩。只不过眼下这门口站着 的不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而是重甲长刀的御林军跟城防营的守卫们。 本来最近皇都里气氛凝重,生意难做。 一欢楼的幕前老板欢姐正犯愁呢,如今又出了这么个乱子,重兵把守之下,就算恩客们再大胆,也不敢轻易上门了。 她赔着笑脸跟着御林军统领大人前前后后已将一欢楼里搜了个遍,不停地申辩,根本不关他们的事,许是什么恶人混了进 来。 皇甫剑寒着脸,“你打开门做生意,进来的是客人,还是贼人都分不清楚吗?” 欢姐苦着脸,还挂着笑,“哎哟,大人呐,这怎么能怪我呢。我们这儿的客人除了个别相熟的之外,其余都是生面 孔,谁能有心思记住那么多张脸呢。” 两人一边对着话,一边到了门口。 欢姐在心里不停祈祷着,赶紧送走这瘟神吧,却不想,皇甫剑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目光转向里面。欢姐的一颗小 心脏,简直要提到喉咙口了。刚才转了这么一圈,已经吓走了大半客人了,不是还要再去查一圈吧。 更没想到的是,皇甫剑望了望楼里面,又回头看着欢姐,问道:“春娇姑娘的赎身费是多少钱?” 欢姐张大了嘴巴,下巴半天未能合拢。 春娇虽说是她花了大价钱从黔州人贩子那里买来的,才教了三个月,还是个新人。她可是指望这妮子给自己赚一大笔 钱呢,原来这黑面神居然看上了春娇。 舍不得孩子,送不走瘟神! 欢姐在心里狠拍了自己一把,然后抬起头来,一脸都是慈爱的笑,“本来呢,我是很喜欢那丫头的,但是大人既然看 上她了,那也是她的福气。我自然不能拦住姑娘去享福的。大人也不是外人,一口价,这个数。” 说着,欢姐缓缓比出一个巴掌。 她花了二十两买来的姑娘,怎么样,也得卖个五十两,回够本,再怎么说,也吃了她三个月的米粮呢。 皇甫剑斜睨着欢姐,沉默着没回话。欢姐心里很虚,深怕他不满意,正准备开口补充一下,再少点也是可以的。谁曾 想下一刻,她便收到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人生真是大起大落来得太快,简直不敢相信了! 欢姐笑嘻嘻地把五百两银票看了又看,确定是玉穹大通宝号的银票没错,这才赶紧收了起来。 “大人,跟春娇一起来的还有夏咪,跟秋嫦,都是绝色的美人儿,有没有兴趣……” 皇甫剑忽然把目光一扫,瞪着从后巷里刚出来的玉兰姐妹俩,不顾欢姐还在边上跟自己使劲推销,拨开她,两步上 前,叫人把她们给拦住了。 眼看玉兰就要走出一欢楼门面的范围了,却又被守卫叫住,内心很是无奈,只得装出一副怂样,战战兢兢地回身过来 行礼,“官爷有何指教?” 皇甫剑也不过是觉得此人可疑,若是普通人见到这么多官兵,早该吓得不知所措了。 可此人不仅推着一个板车还健步如飞,就算被叫住了,也只是脸上露出一些为难颜色,乍一看似乎是有些紧张, 但“他”眼底却毫无惧色。 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在害怕,这一点,皇甫剑还是分得出来的。 正待皇甫剑几步走向台阶,打算亲自询问“他”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是宫里来人快马加鞭过来寻皇甫 剑,说是皇上急召。 “宫里出了什么事?”皇甫剑问道。 那人回复,“芸儿公主不见了,皇上龙颜大怒,还请统领大人赶紧回宫!” 皇甫剑皱起眉头,这个哥舒芸儿三天两头玩失踪,但皇上已经下了明令,他不可能抗旨,只得吩咐手下人好好盘查一 下那个小子,还有仔细检查那板车上的东西。 然后,他便先行回宫去了。 玉兰在边上一直低着头,装出毕恭毕敬的模样,可心里却舒了口气,好险。没想到这个人眼睛这么毒,偏就抓着自己 不放了。不过刚才他们口中提到的芸儿公主,难道就是这几日皇都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燕歌公主? 一群老臣反对御逸尘娶她,可是这新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是要娶先帝的遗妃。 说来,自己还真得多谢这位素未谋面的公主了。 边上的守卫来检查,可就马虎多了。玉兰只消把刚才那套戏码再演一遍,吓得他们赶紧退避三舍,恨不得赶紧让她 走。 接着便是一路通畅,出了城门,走了一段距离,离了官道,上了小路,玉兰才摘下假胡须。 虽说她扮男人,沉着嗓子说话,已经得心应手,不过还是做自己最轻松。眼下,她只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陪着姐姐 再多熬几个时辰,就可以领她那剩下的半颗解药了。 *** 皇甫剑一路匆匆赶回皇宫,在芳华殿面见了皇上御逸尘之后,才得知,原来哥舒芸儿几个时辰之前就已经不知去向 了。而宫人们却知情不报,皇上正准备发落呢。 一殿的宫人们都跪在那儿,吓得直哆嗦,谁叫自己摊上了这么一位主子呢,只能自求多福,来世不为奴。 皇甫剑接了旨意去追查哥舒芸儿的下落,务必要在大婚之前将她找回来。 如今皇都各城门都有严查,出城没那么容易。 他便禀明皇上自己的看法,“若公主出走,想必也走不远。属下以为先问问芳华殿里的人,了解一下这几日公主是否 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或许就能猜出她去了何处。” 若是无意之举,但皇甫剑毕竟在御逸尘面前保下了一殿人的性命,跪着的那些人带着感恩的心纷纷开始仔细回忆之前 芸儿公主到底做了些什么。 另外一边,有宫人匆匆跑来向皇上汇报,说是国师终于回宫了。 御逸尘把这里交给皇甫剑之后,就走了,刚走出院子,又回来,让皇甫剑跟自己一同过去见国师。他要请国师占卜看 看哥舒芸儿的去向,让皇甫剑也去听着,方便他进一步调查。 御逸尘对国师尹子虚的信任,在他登基之后,又恢复到最高点,基本上什么事都会问一问尹子虚的意见。 即使是他的皇妹御暖儿被报,意外死于宝华法殿内,御逸尘都不多追究。 御逸尘与尹子虚之间的默契,倒是让皇甫剑生起恨意,却从不敢表露出来。 皇上说什么,皇甫剑也只能点头应着,照做了。 到了宝华法殿门口,御逸尘习惯性地让皇甫剑先在外面候着,自己进去。这让皇甫剑想起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除了 偶尔召请尹子虚外出议事,基本上每次都是御逸尘亲自过来拜会尹子虚。 这样的臣子,未免也太高傲了一些,但尹子虚算起来是玉穹朝堂上的三朝元老。 他确有资格这么傲。 殿内,尹子虚刚从宫外回来。这几日他一直追寻着哥舒仁显的痕迹,出了皇城,一路向西,虽然路上哥舒仁显继续杀 人作乱,但明显察觉到他的灵力在逐渐下降。 这是好事,也渐渐让尹子虚对自己的这一次试验成效有了新的了解。 回宫之后,便听说皇上一直在找自己。 他耐着性子听御逸尘说了哥舒芸儿的事,心里暗自冷笑。那日炎千释他们带走了唐浮之后,但宫里面却没有传出哥舒 芸儿失踪的消息,他就明白那个一定是假的。 若自己是炎千释,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待在另外一个男人的后宫里。 御逸尘原先也不是蠢人,只不过在哥舒芸儿的事上一直做下一些愚蠢的决断,让尹子虚觉得也许他跟御逸尘的合作已 经快到了尽头。 因为,他不喜欢跟蠢人打交道,哪怕只是偶尔犯蠢,也让他难以忍受,所以他只是口头上应承着会替御逸尘去找人。 御逸尘满意地离开,走的时候还嘱咐皇甫剑多问问国师再去行动。 自从御暖儿下葬之后,皇甫剑就未再单独跟尹子虚会过面,每一次他看到尹子虚时,就有一股难抑的怒火从心底涌起 来。一想到御暖儿的死,尹子虚根本就是始作俑者,他就恨不得将尹子虚碎尸万段,但是只要再一想到,御暖儿临死之 前,抓着尹子虚的胳膊不肯放手,那弥留之际无比眷恋的眼神,他更是恨自己无能。 皇甫剑入殿之后,也未对尹子虚行礼。 尹子虚抬头瞥了他一眼,似乎也不多介意,只是淡然开口道,“你不必去找了,以你的能力,是找不到的。” 皇甫剑本来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但尹子虚的态度,激得他有些恼羞成怒,酸溜溜地说道,“这么说,国师已经有 了打算。那自然不必我出马,国师向来都是神机妙算,到时候我禀明皇上,追查芸儿公主,未来帝后的任务便交给国师好 了。” 于公,尹子虚的官位在他之上,他只能仰视着他,于私,他最心爱的女人至死都只心心念念着尹子虚。 妙书屋 第155章 风波暗涌 说来可悲,皇甫剑这一世都没办法在尹子虚面前抬起头来,他的卑微自尊作祟,让他故意出言不逊,想激怒尹子虚。 可惜尹子虚根本不在意,像是看一个无知者一般,眼神还带着几分怜悯,望着皇甫剑许久,才说道:“你跟我来 吧。” 尹子虚转身向内殿走去,皇甫剑莫名其妙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内殿的炼丹室里,两个道童看守着一个大铁箱,见尹子虚进来,恭敬行礼,然后才向皇甫剑行礼。 尹子虚不多说话,让他们打开那口箱子,然后退出去。 皇甫剑不知道尹子虚叫自己来看什么,只是顺着他的眼神,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半人高的铁箱子边上,探头往里面望 去,所见画面,让他不禁本能地往后退了一两步。 那里面装的是一个人,或者是曾经为人的一个东西。 他能感觉到那物体尚有跳动的脉搏,但是蜷曲的身体却像是黏在一起了似的,各部分的边界都不明显,只是那青紫色 的皮肤让他有一丝熟悉感。 更诡异的是这东西身上插了数百根一尺来长的黑针。 皇甫剑忍不住抬头问尹子虚,“这是?” 尹子虚慢慢点了点头,“他便是之前那个失控的死士。” 奇丹在哥舒仁显身上的效用,发挥至极,让他的能力也提升到最大,几乎连尹子虚都无法控制的强大。但所幸,奇丹 的药效是有尽头的,这一点,哥舒仁显自己也渐渐察觉到了。 所以他才逃出皇都,想往燕歌的方向逃去。 尹子虚不过是像猫追耗子那般,轻易地追上他,将他捉了回来。没有奇丹的神力,之前喂给他的那些毒蛊逐渐发作, 现在还活着的不过是一个人蛊罢了。早已经不是哥舒仁显了。 插在那上面的数百根玄铁针,慢慢吸收着毒素,将会是最毒的暗器。 “为什么……”这铁箱一直开着,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种近似腐烂又腥甜的气味让皇甫剑一阵一阵地犯恶心,他想 知道为什么尹子虚不直接杀了这人,或是毁了他。 尹子虚转头看了看皇甫剑脸上不解的表情,轻轻一笑,“因为我要复仇,这么好的东西,才不能浪费。” 此话一出,皇甫剑莫名地生起一阵寒意,是那种渗入骨髓里的畏惧感。 眼前此人是真恶鬼。 皇甫剑不觉庆幸,自己虽然恨尹子虚,但却跟他算是同一阵营,倒也不算敌我关系,否则与这人为敌,恐怕自己也没 什么好下场。 从宝华法殿里出来,皇甫剑一直浑浑噩噩,亲眼所见的骇人景象从眼前挥之不去。 他刚转进甬道里,就被御逸尘身边的大太监给叫住了,“皇甫大人,快跟咱家来,皇上急召!” 皇甫剑眉头一皱,他才跟皇上分开没多久,怎么又传急召,这皇上也不至于这么猴急想知道哥舒芸儿的下落吧? 大太监催着他一路走,才一路解释,说是镇安王又来觐见了,说义庄那边的人检验尸身之时,发现两位小郡主的尸身 有些问题,恐怕是被人掉包了。所以说御琳儿跟御菲儿有可能还尚在人间,皇上这才急召他过去。 原本负责这案子的刑部尚书跟城防营统领在一欢楼里中了毒,发狂之后,不到两个时辰便七窍出血而死。 所以现在是由刑部侍郎暂时接手,皇上又怕他经验不足,才将皇甫剑调过来,优先解决这件事,来安抚镇安王。大太 监边走边贼兮兮地跟皇甫剑说道,“听说镇安王很是生气,逼得皇上没有办法。” 这镇安王之所以能让皇上言听计从,倒也真不是御逸尘把这王叔放在心上了。 而是玉穹国的旧例,若皇帝生前未立遗诏,无明确储君继位,只要镇国玉玺在谁人手中,并且有一位正统血脉的王爷 支持,便可继承皇位。 御无涯拿到了镇国玉玺,已经让御逸尘很是恼火。 所以这个时候,他不想得罪镇安王,生怕镇安王倒戈,才努力安抚之,尽量满足他的任何需求。与此同时,他也开始 着手,去御无涯进行打击,不能让御无涯再坐大了。 *** 便是这个时候,山庄这里,凤冉洋洋洒洒写了千字长文,褒扬御无涯的功德,遂叫些工匠在一块海中奇石上以古体字 雕刻上去,着人三更半夜埋在皇都以东的香湖附近。等着某个合适的时机再让其重见天日。 这鬼鬼祟祟的计谋,虽然见不得光,但糊弄百姓足矣。 御无涯虽掌镇国玉玺,却不得承认,逼不得已,才走群众路线,若是打响了在民间的声威,到时候大势所向,御逸尘 自然要头疼了。 若是不用动干戈,御无涯都挺支持的。 他们这边才行动,没想到御逸尘就先出招了,用“云孟辞”来要挟御无涯,让他用镇国玉玺来换人,并且还声称若是 御无涯不答应,这玉穹上下的人都会知道云家大小姐被卖进了风月场所。 那封信是辗转到了御无涯手中的,虽然他已经知道御逸尘那里囚禁着的是假的云孟辞,但字里行间对云孟辞的污蔑, 让他还是不能忍。 御无涯打算亲自去回应,凤冉却建议他不宜自己出面。 他们正在为谁出面去回应这件事有所争执的时候,外面木常才来报,说是云家少爷听说了这件事,误以为云孟辞真的 被抓了,已经赶去救人了。 云孟辞的事情是瞒着云家的,所以对外称云孟辞身体不适,一直在静养,才不让他去打扰。加上,云孟辞确实一直情 绪低落,也不愿意见到自己亲人,很是抗拒。 御无涯怕她情绪反复,才顺着她的意思,一起瞒着云家少爷。 可云孟昭那火爆脾气,本来回来之后,一直见不到姐姐,已经起了疑心。这次听说收到御逸尘那边来的战书,提及了 云孟辞的事,想都没想就信以为真。 一方面云孟昭是觉得御无涯不一定能为姐姐舍掉自己的江山,用镇国玉玺去换,另一方面是他心急,担心姐姐,所以 便不跟任何人说,就偷偷离开山庄。 炎千释自告奋勇出去找云孟昭,剩下的事情让御无涯他们继续按计划进行,不要乱。 唐浮听说炎千释要去找人,也想跟着,但炎千释却依旧不愿带她同去。 这两人的心思都是在为对方好,却达不成统一的意见,而闹起了别扭。空云道长看不下去了,便叫唐浮过来陪自己去 找镇安王家的两个小郡主。 御琳儿跟御菲儿的事,唐浮也听说了,本来想来帮忙的,但师父一直没点头,这会儿却同意自己来帮忙了。她在山庄 里闲得都快发霉了,而且御菲儿之前也算是跟她有过交道。 若她们姐妹当真还活着,唐浮倒是真心希望她们没事。 炎千释一听空云要带唐浮一起出去,本来想说什么,但碍于空云的面子,还是忍了下来。某种程度上说,空云的本事 他是心服口服的,唐浮跟在师父身边,也比她自己偷跑出去强。所以他才同意了。 等炎千释走了之后,空云才笑着打趣,“你看你这夫君,简直就把你当女儿来宠,生怕你受半点委屈,受半点伤。” 唐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倒是真的,炎千释确实是很心疼她,所以才将她重重保护得都快让她窒息了。 “师父,我们去哪儿查?”唐浮把话题扯回到正经事上。 空云想了想,“我已经托了朋友去打探消息,不如先去问问看,收到什么风了没?” 唐浮有些意外,她之前在浮离谷十来年,也不见师父跟外面什么人来往,他居然还有朋友。不由得好奇,师父的朋友 到底是什么人。 半个时辰,他们到皇都南郊的一个小镇,那地方依山傍水,远离官道,倒是个宁静清秀的好地方。 空云在前面带路,跟唐浮解释道:“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 二十多年不见面,一旦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依然会出手相助的,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朋友吧。唐浮心里暗暗想着。她跟 着师父一路沿着镇上唯一一条石板路,一家一家地寻去。 “信上说他就住在这附近,恐怕是快到了。”这地方,空云也是第一次来,所以找得慢一些。 石板路的尽头有两条分岔,一条通往山路,一条则是通往河边。空云想了想,选择了第二条,唐浮也不多话,安安静 静地跟在后面,却在脑海里想象着师父的这位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没走多久,他们便看到一个矮墙院子,还有些争吵的声音。 突然从院子里闪出一个身影,那屋里飞出来一把镰刀,直追着那身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那人也算是灵活,左躲右 避,踩着院墙上了屋顶,镰刀在他后面插进了墙中,足足两寸深。 “臭婆娘!你疯了?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是不是?”那人站在屋顶上,破口大骂。 唐浮循声望去,是个矮胖的老汉,看起来大约五六十岁,头发花白,胡须一把乱糟糟的,几分邋遢。但刚才看那身影 如野猫一般敏捷,对比其尊容是这副模样,实在是大大的意外。 她回头看了看师父,“这是你朋友吧?” 空云道长微微一笑,“正是他了。” 屋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也是十分彪悍,“有本事你别躲啊!老娘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这狠话虽然听着吓人,但这环境一瞧,更是像小两口拌嘴,只不过他们的阵仗比普通人的要大了那么一点点。唐浮有 些好奇,不知道屋里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的狠辣泼妇。 空云道长带着唐浮进了院子,抬手对着屋顶上招呼道,“追风兄!我来了,你快下来吧。” 他们之前已通过书信来往,那秦追风知道空云会来拜访,不想他这么快就来了,微微一愣,便笑着从屋顶上跳了下 来。“空云老弟,你这么快就来了,也不先说一声,真是……” 妙书屋 第156章 寻人 说着,他目光落到唐浮身上,嘿嘿一笑,“你这小媳妇长得可真标致。” 空云脸上一尴尬,唐浮更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还是忍住了脾气,客气地笑了笑,“前辈,晚辈是随家师来拜会 的。” “哦,原来不是你媳妇,是徒弟呀……不早说!”秦追风嘻嘻哈哈地挠了挠后脑勺,完全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唐浮心想,这么轻浮,还有这么个大嘴巴,难怪屋里的妇人跟他吵着喊打喊杀。不过他虽其貌不扬,但武功身手确实 不错,能成为师父口中的朋友,应该是有些真本事的人。 这下,唐浮更好奇,他屋里的那位到底是什么样。 秦追风扭头朝屋里喊道:“臭婆娘,空云来了!还带着个小徒弟,你可别再动手,误伤了客人就不好了。”喊完之 后,才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让他们师徒二人进去。 空云道长走在前面,唐浮紧随其后。 进屋之后,是一间不大的堂屋,摆设的是竹木家具,简单而清爽。屋里面却没有人,但环顾四周收拾得干净利落,唐 浮肯定这不是男人的功劳。 以前在浮离谷的时候,师娘出门采药,家里就乱成一团,她想帮忙收拾一下,师父还不让,非等着她师娘回来了收 拾。等到师娘回来一边收拾,一边念叨,师父跟在后面假意帮忙,一直呵呵傻笑着。 那画面当时唐浮并不理解,如今回想时,才明白师父对师娘用情至深,只是眼下都只能化作叹息了。 内屋里的布门帘被掀了起来,女主人终于露面。 唐浮眼前一亮,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虽一身粗布,却容貌俏丽又不失优雅,笑容里带着温暖。若是以唐浮前世的经验来判断,这女子模样大气又天生自 带亲和力,像是天生的明星一般。 “好美。”唐浮忍不住脱口而出。 花落玉掩口一笑,“这小妹妹嘴可真甜,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怎么敢跟你比美。” 她的声音也是轻盈温柔,跟刚才在院子里唐浮听到的那骂人泼妇的声音判若两人。 唐浮忍不住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边上秦追风似乎看出了唐浮的不解,嘿嘿一笑,“小丫头莫被这婆娘给骗了,当年 她在台上唱戏的时候,说哭就哭,说笑是笑,这会儿子见有客人,便装起温柔贤淑来了。平日里可是……” 花落玉眼睛一斜,瞪着秦追风,方才楚楚动人的笑容立马变成青面獠牙一般,倒真有几分泼妇的凶悍相。 “你说呀,我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子?” 秦追风立刻就怂了,嘿嘿干笑着,“平日里,那自然也是这么温柔贤淑的,美若天仙,天上有,地下无……”他一开 口,就满嘴胡诌,配上他这副乱七八糟的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老色鬼呢。 这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搭。 可是缘分这种事,又岂会是旁人眼里看着顺眼就能做主的呢? 唐浮轻轻微笑着望着他们,心里渐渐觉得也许他们这样小打小闹的,也是恩爱的一种吧。 花落玉赶紧招呼着他们,“哎呀,光顾着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不记得招呼客人。你们先随便坐,我这就去沏 茶。” 空云落座之后,对秦追风打趣道:“上次我见你们的时候,似乎还是你每天巴巴地跟着花姑娘的身后跑呢。” 秦追风不服输地说道,“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后面跟着的也不是这个小姑娘呀。” 唐浮见秦追风不识趣地提起往事,怕师父想起师娘,心里不舒服,有些着急地想引开话题,“秦前辈,你们在此隐居 多久了?” 秦追风立刻否认,“谁说我们是在此隐居,我一日里也常去皇都,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包打听 的名号。” 唐浮暗笑,也是,如此其貌不扬的人,哪怕穿梭在闹市之中,也不会引人注意,去做打探消息的事,正是需要如此一 张平凡而不惹人怀疑的脸。 空云跟秦追风还未切入正题,聊着些闲话,花落玉便提着茶壶过来了。 替他们沏完茶之后,花落玉跟空云眼神交换了一下,便心领神会地让唐浮来厨房帮她下手,准备几个小菜。唐浮察觉 到师父似乎是有意支开自己,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跟着花落玉到了厨房之后,唐浮煞有其事地卷起袖子来,帮忙洗菜切菜,倒做得有模有样。 花落玉赞许地说道,“还以为你这样的小姑娘,应该是长在大户人家里,没做过这些活计呢。”唐浮回头微微一 笑,“我跟着师父,在浮离谷里生活了十来年,什么都会一些了。” 花落玉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师娘现在还好吗?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出 来?”唐浮脸色一暗,叹了口气道,“我师娘前段时间过世了。” “什么!”花落玉惊讶地有些失态,眉心微微一动,随即才缓和了脸色道,“真是失礼,我只是想不到那样一个人, 居然会在他前面走了。我本来……” 见花落玉欲言又止的样子,唐浮才想起他们俩跟师父都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应该也是知道师父身份或者对师父师娘 的事都有所了解的。 她有几分好奇,当年的师父师娘是否如她印象里那般恩爱。 “花前辈,你能给我讲讲我师父以前的事吗?”她带着几分乖巧的笑容,央求着花落玉。 花落玉望着她,想了想,这些旧话告诉她,也不妨事。反正空云那家伙,二十年前跟如今相较,也没变多少。只不过 回忆往事,总觉得是被提醒着自己已老似的。 在唐浮的几次催促之下,花落玉才开始回忆当年她第一次遇到空云的时候。 说起来,她倒是先认识了秦追风,通过秦追风,才认识了空云。那时,她的身份还只是个戏子,充其量不过是个红角 儿,根本不知道今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还会遇到什么人。 是秦追风说要引荐一位朋友给她,她才见到了空云。 秦追风生的又矮又丑,站在空云身边,简直就是空云的鞍前小厮一般。偏偏两人说话交谈的态度跟眼神相交时的气 势,却又旗鼓相当。空云尊重自己的朋友,以礼相待,风度翩翩,而秦追风不卑不亢的模样也叫她印象深刻。 再次见面时,空云身边就多了一个文静清丽的女子。 而那时秦追风正在疯狂地对自己示好,每日都会变着花样哄自己开心。反观空云跟沐梳的相处方式,就稳了许多,他 们俩在一起时,也不多说话。空云在朋友面前话倒是多一些,但甚少与沐梳说些什么。 沐梳则是永远都一副安静望着空云的模样,能看得出来,这女子眼中的浓浓爱意。 花落玉当着唐浮的面,大方承认,当初她确实是对空云更有好感一些,但是沐梳出现之后,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 些人注定是属于另一些人的,别人怎么做都没用。 其实师父与朋友相交之道也是十分平淡,并不会常来往。或者说师父骨子里就是十分清冷的人,从不会与人保留过密 的来往,即使是他视作朋友之人。 这一点也许就是师父跟唐浮的相似之处,所以他们才有成为师徒的缘分。 可是就是越是冷静的人,越是爱得深沉,他当初放下一切,跟师娘隐居在浮离谷,恐怕有多少原因是因为师娘的关 系。 唐浮一边听着花落玉讲诉着过去的事,一边在回忆着她记忆里的那两个人。 原来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真的可以比海还深。这样深沉的感情,不会因为时间、空间的变化而发生转移。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却付与生死相隔,情难断,意难平。 唐浮忽然想起当时跟师父谈论起师娘的死讯,她想知道师父打算如何去报仇时,师父眼底的光泽,如幽泓一般,看似 平静,却波澜暗涌。 是他对师娘的爱意,将仇恨层层包裹。到最后,报不报仇,其实都不重要,都不会影响那个人在心里的位置。 也许一般人很难理解这种感情。正如一般人站在海边,不理解潮水涨退,不知道它为何而澎湃,也不知道它为何而平 静。 几道小菜做好之后,唐浮跟花落玉一起端出去。 她看到师父跟秦追风也说得差不多,开始在聊旁的事情。 唐浮心里暗笑,师父虽明着带自己出来一起追查失踪的小郡主,却故意不让自己听到关键的线索,还是不想自己去犯 险。他打趣炎千释把自己护得紧,他自己不也一样总是看自己还好似当年五岁的小女孩,得不到家人的庇护,在伤痛中无 助却不知哀求。 虽是好笑,但又有几分感动。 她坐到师父边上,替师父布着菜,一边凑到他边上小声说道:“接下来师父要去哪里追查,休想甩掉我。”空云微微 一愣,侧头看她一眼,才不禁失笑。 *** 皇都宫城中,宝华法殿内。 道童来报,“师祖,清脩师叔快不行了,他想见一见师祖。” 尹子虚放下古典的卷册,清脩重伤,他本以为他早该断气了,没想到居然挺到现在。他提步移驾去了清脩的厢房,房 门在身后关上。 “清脩,为师来看你了。”尹子虚站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清脩。 他身形瘦小了一圈,少了一只胳膊,还有几处尚未恢复的外伤,奄奄一息,吊着最后一口气。听到尹子虚的声音,他 才缓缓睁开眼睛,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似的。 尹子虚伸手示意,让他躺着就好,不必起来行礼了。 说来,清脩也跟在自己身边有二十几年时间了,是他亲收徒弟且命名清字辈当中的最后一人。 “师尊……师尊……徒儿还不想死……”清脩开口,声音颤抖着,是对死亡的恐惧,让他陷入有些不能自控的境界。在 生命临近尾声时,他自己已经察觉到了,趁着最后回光返照的这点气力,他想抓住最后的机会,拼上一拼。 尹子虚语气平静地应着,“我知道。” 说着,他伸手扶着清脩的肩头,“生死有命,你安心去吧。” 清脩是个孤儿,自小就在七星观里跟着自己修行,后来他搬入宫里常住时,清脩也跟着一起过来。那时一起的还有清 宣,那个糊里糊涂死掉的清宣。 妙书屋 第157章 往事如烟 一瞬间,尹子虚仿佛想起了许多往事,原来他来这个世界已经那么久了,久得他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师尊,徒儿知道清宣是怎么死的。”清脩突然睁大了眼睛,清楚地说道。 尹子虚微微眯起眼睛,反问道,“是吗?那你说说看。” 清脩吸了口气,调息了一下才说道,“那日师尊问徒儿跟清宣一个问题,然后清宣就被您带到内殿去了,后来他还被 关进了密室里。我一直以为是他道心不诚才被惩罚。”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原来他已经不是清宣,在清宣的身体里是另外一个人。” 尹子虚默默地听着他讲诉,没有打断。 “徒儿偷偷查了很多古籍,才知道,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术法,移魂大法。也只有师尊这般高深灵力的人才有可能施 展出来。徒儿眼下只有一个请求,请师尊帮帮徒儿,徒儿不想在这个残躯里早早送命。徒儿真的不想死,徒儿还想跟随 您,伺候您……” 清脩说着说着,痛哭流涕,泣不成声,声音也越说越小。 只要能活下来,要他变成什么样,都可以。 这移魂大法,其实是有缺陷的,尹子虚也是近来才知道。 用过移魂大法之后的两人,不能同时存在,否则相互之间会有干扰,就好比哥舒仁显跟清宣。当日的驸马,假哥舒仁 显,就是因为真正的哥舒仁显在宝华法殿内受到奇丹效果影响,身体发生异变,所以才会出现异兆,身体急速腐烂,却还 死不了。 而在假哥舒仁显被火烧时,真正的哥舒仁显也感受到了濒死时的痛苦,发了狂。 如果要保住清脩的命,用移魂大法之后,就必须要杀掉另外那个人。 当初他暗中趁炎千释劫天牢之时,射杀了假的唐浮,只不过是为了断绝唐浮的念想,一切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同时 也让炎千释死心,却不想无意中是保护了真正的唐浮。 对于自己而言,不过是耗损一些灵力,休息几日就能恢复过来。 尹子虚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要不要救他,好歹也是自己的心腹徒儿,一直以来也算是忠心耿耿。也许是因为御暖儿的 事,让尹子虚的心没那么冰冷了。若是以前,他才不会管徒子徒孙的死活。 但这一次,他竟然会认真地考虑。 “师祖!有贵客求见!”门外道童的声音。 尹子虚轻声安抚着清脩,“你放心。师父会如你所愿。” 清脩一听,双眼中闪着光泽,嘴角浮上激动的笑意,一直喃喃道,“多谢师尊,多谢师尊!” 尹子虚出来之后,到了前殿,才看到原来是五殿下御子灏,他是替母妃来添长明灯的。自从当初五殿下的母妃被御逸 尘以罪妇之名,借先帝之口,下旨赐了一条白绫。御子灏整个人都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爱笑爱闹,整个人郁郁寡欢。 这一次他想替母妃添一盏长明灯祈福,也是求了好久才求得御逸尘的恩准。他明明知道真正的罪人就是眼前的这位新 皇,却只能跪拜着他,请求他的怜悯。 而真该怜悯的是自己的窝囊,无能。要不是当初自己曾暗中支持反对御逸尘的大臣,联名上书,结果事败,又怎么会 连累母妃。他不像四哥那样热血热肠,一生未成什么大事,如今只想守着母妃的灵位,替她添一盏长明灯,让她在九泉之 下,不会因生前污名而受苦受难。 尹子虚在案台上做法,念经时,默默打量着跪在蒲团上潜心祷告的御子灏,竟然有几分同情这皇子的境遇。 不过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也是人各有命。他生为皇子,底牌与御逸尘本无异,是他自己不够心狠,也不知进取, 所以今日落得如此田地,又能怪谁。 忽然他心念一动,这个时候御子灏自动送上门来,也许正是清脩命不该绝。 过了一会儿,长明灯的启明仪式结束,上了灯台之后,尹子虚让人奉了一杯茶,亲自拿给御子灏,“五殿下诚心祈 祷,忠孝之心,想必定会感动上苍,来,请用茶。” 御子灏忆及过往,想起母妃,心情十分低落,根本也没心思顾及其它,接过尹子虚的茶杯,便浅尝了一口。 茶水入了喉咙,他也无心再多品茶,将茶杯还了回去,正准备告辞时,向尹子虚行了一礼,俯身下去便一头重重载倒 在地。 尹子虚十分平静地叫人将御子灏抬入内殿里休息一会儿。 *** 唐浮跟师父在包打听秦追风那儿得到的消息,怀疑是有人高价向鬼域收购了一些贵族女子,所以他们才派出手下去物 色一些姿色不错的千金小姐。 最近鬼域在江湖中如此活跃,什么生意都接,什么钱都赚,说起来还都是拜了师父空云道长所赐。 他捣了鬼域的老巢,毁了他们大半基业,这才累得老鬼都亲自出山了。 而买家则是一个船主,经营着一艘长约近百丈的楼船,被称是无忧号。这楼船如画舫一般,有数层,可容纳上千人同 时登船,却如传说一般的存在。 可说白了就是个卖酒卖笑卖乐子的地方,但是这画舫之上的女子,都不是普通人家,定是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 却又玲珑剔透,惹人怜爱的天之娇女。有小国公主,还有王公贵族之女。 以唐浮的理解,就是比一般青楼妓院的庸脂俗粉,保养得更好一些的年轻姑娘。 但一般这样出身的女子,是疯了傻了才会去做这种行当,所以他那船上的女子,应该都是逼良为娼。这样一艘船,居 然被称为传说,满足一些有钱人的猎奇心理,还说只有受了邀请之人,才有幸登上那无忧号。 唐浮听到一半,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想必自己之前被人下药迷倒,也是打算往那船上送的。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一想到还有多少无辜女子被囚禁在那什么无忧号上,被迫从事着那种交易,她就义愤填膺。 “师父,我们几时动身?”她几分冲动地问道。 空云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动了真怒,轻轻摇了摇头,“先不要冲动,此事要从长计议。” “还从长计议?就在我们说话的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被……”唐浮一碰到这种女子遭欺凌的事情,就不能忍, 但是在师父面前,她还是忍住,没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上次你自己不是还中招了,他们既然做这个生意,恐怕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咱们这样打算去救人的了。”空云分析 道。 但师父的话却提醒了唐浮,她灵机一动,“那不如我们引他们来上钩,然后将计就计,深入内部将他们一网打 尽!”说着,唐浮有几分兴奋,这个时候她倒觉得顶着一张燕歌第一美人的脸,还是有好处的。 空云见她这跃跃欲试,劝都劝不住的架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且慢,你不能当诱饵。” 唐浮刚要反驳,但她忽然眉心一动,目光转到师父脸上,仔细地打量着师父。因为师父的仙人血统,本来衰老得就极 为缓慢,要说他皮肤好得连自己都愧不如,也不为过。 而且师父的五官线条较一般男子都要柔和许多,只不过凑在一起时,又不觉得违和,还有几分英气,但是要是遮上一 部分…… 唐浮举起手掌来,几分顽皮地挡住师父的半张脸,只看眉眼,若再加上一些化妆,简直就是一个大美人。 “师父,我有个主意!”唐浮搓着手,一脸得意。 空云单看她这表情,就已经猜到七八,“我觉得不妥。” “我还没说呢!”唐浮高声抗议。 他伸手按在唐浮头顶,“你想让为师扮女装,这成何体统。” 被师父一语道破,唐浮干笑着,“为拯救苍生,师父牺牲一点色相,也是功德啊。” 她说得倒是挺好听的,最后空云还是架不住唐浮的软磨硬泡,奈何不了这小徒弟,被她一番折腾。两人才出门,到了 秦追风提供的一些地点去撞撞运气。 唐浮跟师父扮的是丫鬟跟小姐,她让师父戴着帷帽,把面容遮起来,穿着飘逸的衣裙,修饰着身形,而自己则穿的是 丫鬟的粗布衣裳,在妆容上故意稍微掩饰了一些,加了些麻子在脸上。 但即使如此,走在街上,他们俩还是能引起不少人的注目,唐浮虽是一脸麻子,但也难掩姣好的面容,而丫鬟尚且如 此,边上那神秘的小姐才更让人神往。 他们一路走到渡口,假意是要寻船去某处,而且只挑人工高,船漂亮的那种,故意显露出贵族小姐的那种娇气。 不一会儿,似乎真的有人上钩了。 一个船夫老远跑过来,请他们上船,说是免费送他们去。唐浮一看那船身,似乎跟她当日被劫的那船体有几分相似, 但因为离得远,她也不敢肯定,只是暗暗跟师父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去探一探。 师父便捏着嗓子在那船夫面前故意跟唐浮说道:“浮儿,那咱们先去看看吧。若是破船,本小姐可不愿上的。” 唐浮强忍着笑,“是,小姐。” 船夫赶紧在边上说,“我那条船是新造的,绝对漂亮,不可能是破船,小姐快请。” 唐浮快速跟师父使了眼色之后,她便挽着师父上了船。 船夫跟在后面,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等他们进了船舱之后,便撑船离岸了。 空云在船内,用灵力密语跟唐浮说道,“一切小心,鬼域中人最善用毒。”唐浮谨慎地用灵力密语回道:“知道 了。” 船行了没多久之后,渐渐速度慢了下来。 他们俩都察觉到了,后面有一艘大船逐渐靠近,而且船身附近有很强的结界。 这种地方应该有不少高手,戒备森严,正如师父所说,他们绝对不是第一个想潜入进去救人的人。只不过唐浮很好奇 的是,鬼域中人行事未免也太过极端了些。 妙书屋 第158章 入虎穴 只不过是为了掳走两个小郡主,就要杀人全家,也太狠了。 不过说句客观些的话,在皇都名媛圈子里,御琳儿跟御菲儿算不上是顶漂亮的,唐浮猜想,也许是她们身上的皇家血 统,让她们成为目标。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经营无忧号的主人实在是太变态了。她在心里暗暗诅咒这种逼良为娼的奸人,全都落地狱。 因为唐浮跟空云二人的灵识术都算是比较高的境界,所以能察觉到周围的变化,也能感应到附近的灵修者。普通人在 这江面上只会觉得似乎有危险,而绕开行进,但他们俩却能看到这艘船。 船身确实很长,也有两层那么高,应该算是一个小型的画舫,看起来并不是传说中的无忧号。 那船夫故意将小船驶进了大船的结界里,还接下大船上抛下来的绳索,麻利地将小船系在大船船身边上,才朝着船舱 里面喊道:“二位姑娘,我的船有些坏了,开始进水了。这边有艘大船可以继续送你们,快上去吧。” 他这谎话说得倒是挺溜,唐浮跟师父对视了一眼之后,故意浮夸地尖叫起来,“哎呀小姐,我们快走吧,不然一会儿 要落水了。我们俩可都不会水呀!” 那船夫一听,心里更是得意,最喜欢骗来这种旱鸭子,上了船就跑不了了。 他们俩顺利地通过软梯,登上了大船。 这大船看起来十分精致,上了甲板之后,便见到这船板多是用上等的胭脂木打造而成,单是这船身造价就已经不菲 了。他们俩被引进船舱首层之中,看到里面雕梁画柱,陈设更是如宫殿一般,富丽堂皇。 楼上不时传来的丝乐之声,靡靡之音,还伴随着酒肉香气。 那引路的小哥,打量了他们俩,便说道,“二位姑娘,我家主人正在楼上设宴,得知二位姑娘有难,相请不如偶遇, 就请二位不如到楼上去小坐一会儿,用些吃食。” 唐浮假装有些害羞,却努力护主,挡在师父面前,“我家小姐身份高贵,可不会随便和陌生人一起用膳的。” 那小哥呵呵一笑,低头继续说道,“那是,那是,是小人唐突了。不过我家主人十分好客,要是知道我招待二位姑娘 不周,恐怕是要罚我的。请二位不要让小人为难。” 这一招,怕是许多寻常女子都会忍不住同情他,而勉为其难地跟他到了楼上去。 空云对着唐浮点了点头,唐浮就假意道,“好吧,我家小姐看你可怜,那我们便上去坐一坐,休息休息好了。” 等到上了二层,除了有乐班在表演之外,还有一些舞姬正在跳舞。这大厅上座上坐了一个四、五十岁大腹便便的中年 汉子,一脸的横肉,一看就是奸诈相。 他笑盈盈地招呼唐浮他们过来坐,立马又安排了下人准备了两份吃食过来,好酒好菜地都端了出来。 唐浮用灵力密语问师父,“这酒菜都是下过药的吧?” 空云点了点头,唐浮便问,“那我们怎么瞒得过去?” 空云用灵力密语回道,“你放心吃吧,一会儿为师替你解就是了。” 唐浮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自己在师父心目里还是这种连毒药都不怕的吃货吗?不过既然师父胸有成竹,那肯定就是 有应对之策。她便提起筷子,开动了。 自己才动了及筷子,就瞟见边上师父也解开面纱,端起杯子来,喂进嘴里。 哎哟喂,师父啊,自己还说酒菜有毒,结果自己就喝上来,真的没事吗? 反正唐浮也来不及多想,渐渐就已经云里雾里,千山过尽万里远,不知明朝是何时。 等她再次清醒的时候,师父坐在自己边上,自己躺在榻上。 不远处,地板上还躺着一个人。 “我睡了多久?”唐浮撑起身子坐起来。 “大约三、四个时辰而已。”师父平静地回答着。 “三、四个时辰,还而已?”唐浮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师父你不是说会给我解毒的吗?怎么就由着我睡了。” 空云微微一笑,“为了逼真呐。你就当睡了一觉嘛。” 唐浮眉梢一挑,竟然无言以对,摊上这样的师父,她也只能忍了。 “我们已经到海上了,他们将我们换上了大船,一会儿估计我们就会被带走。”空云伸了伸手,指了指地板上躺着的 那个人,“喏,那个人就是刚才进来想看看我们醒了没。” “他死了?”唐浮倒吸了一口气。 空云瞥了她一眼,“你师父是这么莽撞的人吗?” 话音刚落,地上那人缓缓坐起身来,摸着脑袋,“咦?我怎么躺在地上的?” 唐浮才赶紧假装刚刚苏醒的样子,“这位小哥,我们现在是到了哪里呀?” 那人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赶紧起身,“两位姑娘,快跟我来,我家主人有好东西要赠予你们。”说 完,就带着他们出了这间小小的房间。 若不是师父提醒过,他们如今已在海上,唐浮还会误以为自己是在某间大宅院中,走在这长长走廊之中,望着周围的 装饰,当真是有一种错觉。 等到转了几个弯,又上了楼梯之后,他们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摆放的全是各种珍稀宝物,有珠玉翡翠、金银首 饰,单是样式都看得唐浮眼花缭乱。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丝绸锦缎的衣裙,布料金贵,裁剪别致,款式新颖。 还不止呢,唐浮继续往前走,看到有磨得光亮的铜镜,边上放着香气怡人的各种胭脂水粉,无一不是上等货色。 唐浮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里很多东西她都未曾见过。 听师父说,摆放这些东西的家具全是最珍稀的木料,单是这种木料,都贵得吓死人。他本来还以为会在这些用品上面 下毒,或者用药,却仔细查看了一圈,毫无痕迹。 “恐怕这主人就是想以奢华来打动被骗到这儿来的女子。”唐浮说道。 这世间,有多少人不爱财。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女子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买花戴,买新衣穿,这些仿佛 是女性的本能,千百年间的进化都进化不出什么新意来。 空云回头望了望唐浮,“那这些东西,浮儿你可喜欢?” 唐浮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也不是我心上人送的,有什么好喜欢的。” 唐浮刚一说完,就听到一阵鼓掌的声音。 远处墙壁上的一副长画突然从中裂开,原来是一扇假门,里面走出来一个翩翩白衣公子,一边向他们走来,一边拍着 手。 唐浮微微眯起眼睛,这人的灵力不低,而且在这船上的身份应该也不低。 但是他居然一直在那暗门之后偷听偷看着,十分之变态的行为,让她很不爽。 “这位姑娘说得好,在下实在是钦佩姑娘的为人,”他走近之后,倒是十分坦诚得对他们俩说道,“在下观二位应该 不是普通人,恐怕中间有什么误会,才让二位上了在下的船。不过既然来了,就是缘分。不如同在下一起用个晚膳,稍后 便会有人备船送你们离开。” 此人能识破他们俩的身份,但却不当面点破,倒让唐浮觉得他是个生意人的材料。 唐浮跟空云还未回话,就见此人扬手挥了挥,对外面叫道,“来人呐,将衣物送进来。” 接着,便有几个小厮低头端着木盘进来了,上面分别放的是一整套的男装,还有鞋袜等。空云倒是磊落一笑,“好, 那就多谢主人家款待了。” “痛快。一会儿下人会领二位过来。在下就先失陪一会儿了。”说完,这人转身翩然离开。 若不是唐浮知道这艘船做的是什么勾当,还真会把这人当做是什么正气凛然的浩然君子呢。等他出去之后,唐浮才问 师父,“这下怎么办?” 空云低头看了她一眼,用灵力密语传话道:“我已经派出灵蝶去找人了。一两个时辰应该就会有结果,既来之则安 之。” 师父这么淡定,唐浮便也放心了。 她忽然回想起来,对炎千释的好感,也许就是有时候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就好像现在在师父身边一样的感 觉。 她定了定神,看到刚刚送来的衣服,又瞧了瞧师父这身女装,遗憾这个时候没有照相机,她只能再多看几眼,把这形 象记在脑海里,以后回忆时该多有趣。 唐浮回避了一会儿,等师父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 唐浮有些意外,她从来没见过师父穿道袍之外的衣服,这件米色长衫,倒衬得师父格外白皙。 “怎么了?不好看吗?”空云很少穿窄袖的衣服,不太适应地动了动袖口。 唐浮低头看到他袖口边的金丝回纹,很自然地伸手过去帮他抚平袖子,理正领口,“不会,师父这样很好看。” 空云老脸一热,转头朝着门口去了,“走吧,去会会那位主人家。” 咦?师父刚才是在害羞吗?唐浮暗自偷笑,原来夸一夸师父,他也会害臊。她不禁想起小时候刚到浮离谷,她也时常 故意奉承空云,说些拍马屁的话,夸张地自己都想吐,但那时师父总是欣然接受,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她还以为师父是天生脸皮比较厚,自恋狂呢。 终于有机会路过临窗的走廊,唐浮才看到了外面的风景,甲板很宽,越过甲板便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可惜已经是 夜里,除了近处被船上的灯照亮的海面,远处都只是一片黑暗,无尽的漆黑。 他们一路走过时,唐浮才发现,这船上有赌坊,里面人声鼎沸的赌钱玩乐,还有舞坊,歌舞乐声不断。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船上的建筑虽然是古色古香,但布局还有整体感觉跟现代游轮很像,吃喝玩乐都在一体。很快 领路的人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大厅门口,便停了下来。 “二位客人,此处便是了,请进吧。”说着,替他们打开了雕刻着各种花纹图案的木门。 而门口两旁还站了十数个看似守卫的大汉,却像石像一般,看都不看唐浮他们一眼。 唐浮跟师父对视了一下,便一起走进了那大厅。 看到大厅里的摆设之后,唐浮心里倒抽了一口气,所有的酒食都摆放在一起,而另外一边一张一张的圆桌边坐着各行 各色的人,正在惬意地用餐。几乎每一桌都是一个男子,身边坐着几名女子。 这画面这模式,在唐浮脑海里蹦出来三个字,自助餐? 妙书屋 第159章 无忧号主人 不时,有打扮精致的女子捧着空瓷盘去食物的长桌边取吃食回去。 空云脸上只是有些意外,他从未见过这种用膳的方式,虽是稀奇,但也不例外。听说燕歌人吃饭都是用手抓,用刀 插,不用筷著,还有比这更原始的吗? 至少眼前这些人,还是拿筷子吃菜,用杯子喝酒。 唐浮一脸的震惊,只是这画面提醒着她,前世的记忆如海潮一般涌向了自己。她在心里疑惑着,难道这无忧号的主人 也同自己一样,有着另外时空的记忆,也是穿越者? “抱歉,款待不周,请跟我这边来,恐怕你们还未曾见过这种用膳的方式吧?”刚才那个白衣公子从边上走了过来。 旁边有下人来轻声汇报着,“少爷,桌子已经备好了。” 白衣公子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这边请吧。” 唐浮的内心里却像炸开了锅了一样,各种猜测不断地涌上心头来,却又不得已地按捺住,不在脸上显露出来。她低着 头跟师父随着那位公子坐到了一张圆桌边上。 坐定之后,她才发现餐具除了筷著,汤匙之外,还有银质刀叉,心里又不禁一跳。 这西餐配置是怎么回事? 她实在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那白衣公子,却发现那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刀叉是吃牛排时要用的,筷著不太方 便。” 唐浮听得脸上表情不由得古怪了起来。边上空云瞟见她这个样子,凑过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吗?” 唐浮轻轻摆了摆头。 这白衣公子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年轻姑娘,穿着很是清爽,摇着腰肢就过来了。 “伺候这两位贵客用膳。”他吩咐道。 这两个姑娘就过来唐浮跟空云身边,温柔地问着他们的喜好,然后就拿着空瓷盘去替他们取餐。 唐浮心里猜着,看来他这里弄的是改良版的自助餐了,也不是全都自己来,还是有人服侍的,感觉很是奇妙。一种时 空交错的差异,让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对不起,我要失陪一会儿,你们慢用。”那位白衣公子似乎看到了什么人,便起身告辞。 空云见他走了,才跟唐浮说道,“这里的吃食,倒是干净的,你若饿了,就先用点。反正我们也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 间了。” 唐浮叹了口气,她现在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如果那个白衣公子也与她一样是穿越者,这个可能性,她几乎现在就想去验证一下,可一想到他是经营着无忧号的老 板,是逼良为娼的奸商,跟自己势不两立。实在是不该露出兴奋的情绪来。 可是就好比他乡遇故知一样,即使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这么久,唐浮心底深处还是对前世那二十年的经历,念念不 忘,虽然痛苦的回忆居多,但那个世界、那个时代似乎才是属于她的。 而眼前这里,她只不过是误入而来的一个观光者一般,始终带着疏离的情绪。 也不是说她没有动真情,她确实遇到一些从未没感受过的温情,她也爱过,恨过,更加地释放自我,但就算是如此经 历,也似乎隔着一些什么。 她毕竟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见识跟想法,很难真正将自己投入到唐浮这个灵魂中,也许骨子里她还是银月,那个冷血 冷情的女杀手。 “师父,我走开一下。马上回来。”唐浮终于忍不住了,从座位上起身。 空云微微意外,却以为她似乎要解决什么个人问题,便不多问,“自己小心。” 唐浮走到门口,看到方才领路的那小哥还在那儿杵着,“麻烦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那小哥看了一眼唐浮,表情似乎并不意外,嘴角暗含一丝轻蔑笑意,对唐浮说道,“好的,姑娘请跟小的这边走。” 唐浮被带着一路七拐八拐地沿着船舱里并不宽敞的过道,走了不知道多远。 这种设计,在古朴的船舰上并不多见,更加肯定了唐浮心中的猜测。 那小哥将唐浮带到了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请稍等,少爷在边上会客,马上就会过来见姑娘了。”说完,他便退了 出去。 唐浮坐在长椅上,隔壁果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但并不真切,就算唐浮运起灵力想努力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也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绝而模模糊糊的。 等了才一会儿,刚才的白衣公子就进来了。 他一入来,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听说姑娘想见我,是有什么话想单独跟在下说吗?” “我想问的是,你在船上如此布置,是他人的建议,还是自己的想法?”唐浮问道。 白衣公子脸上微微露出一些惊讶的表情,似乎他也没想到唐浮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呃……可以说有些是别人的建 议,不过也算是我自己的意思。” 他的这个回答,让唐浮不禁失笑,是这个人太高傲自大了,还是习惯性把底下人的创意当做是自己的点子? “我有些不明白公子的回答。那,餐厅中的自助餐模式,又是谁的想法?”唐浮干脆直接抛砖引玉,如果他听过这些 这个时代从来没人说过的新鲜词汇,那他应该是同自己一样。 白衣公子脸上的惊讶渐渐变得古怪,这古怪的感觉与唐浮在桌前时的表现,几分相似。那古怪的表情,渐渐化作狂 喜,然后笑出声来。 他上前一把拉住唐浮,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得,“你也是穿越来的,对不对?” 唐浮听他问出这问题,终于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没有从他的手中把手抽出来,“这么说,你也是穿越者?” “对啊,姐姐,哎,我叫你姐姐可以吗?我穿越到这里之前,还在念书,刚上高一,每天作业多得要死,忽然不知道 怎么了,就到了这鬼地方,他们还叫我少爷,我的天!” 他突然像打开了话匣子,完全停不下来,语速快地像打机关枪,同刚才外面说话时的老成,稳重,判若两人。唐浮完 全插不上嘴,只好微笑着听着他说。 “更倒霉催的是,我居然变成了男的了,而且那个男的,他……哎,姐姐,你是什么个情况呀?是不是也像我这样跟 别人共用了一个身体?”他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望着唐浮,连表情都换成是完全另外不同的人了。 唐浮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 这个穿越者,跟身体的原主人共享了一个肉身。 有人曾说过灵魂不过就是一段记忆,一段脑电波而已。大脑的承载量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如果他的情况放在唐浮前世 生活的时代里,人们肯定会说,这人有精神分裂,分裂出不同的人格,才会有这样蹊跷的表现。 但若是那不同的人格能够带来超越当今时代的见解跟知识,又该如何解释呢? 唐浮微微一笑,“我跟你有点类似,又有点不同。” 大约花了半个多时辰,唐浮跟“她”聊天,才终于弄清楚了这个穿越者的来历。 来自一个与自己时代相似的平行世界,科技水平也差不多,不过她的年纪稍微小一点,是一个还在念高中,整天做梦 不爱上学的普通小女孩,叫做叶儿。 她八年前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与被她称作小白的这位少爷共享一个身体。 起初她突然变成了年轻的男人,很不习惯,而更不习惯的是她渐渐发现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只是偶尔醒来, 身边的场景跟人都有些变化。 她跟小白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通过梦境来沟通,才逐渐接受了对方的存在。她答应小白不会随便在人前出现,小白也 答应她由着她做她喜欢的事情。 而问到这无忧号的时候,叶儿很坦然地解释说,这里确实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姑娘,但是若是她们不愿意留在这 里工作,她就会让人将她们送走。大部分留下来的,都是愿意在这里工作的。 叶儿很轻松地解释着,“只不过是娱乐服务行业,她们凭自己的本事努力,领一份工钱,这有什么错?” 唐浮扶着额头,反问,“你难道不知道她们都是各地的贵族千金,本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不需要出来工作赚钱, 而且她们是被人掳到你们的船上的。” 叶儿反而一笑,“怎么?姐姐你觉得那种生来就是有钱贵族的生活更优越一些吗?更值得留恋吗?” 这一反问,倒让唐浮一时语塞,她支吾了一下,“不是,重点是她们是不情不愿上的船,你这样请员工的方式也不太 好吧。” 叶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可是我给了她们选择的机会,她们都很乐意在无忧号上继续工作,掌握自己的人生,而不 是过家族规划好的生活。这样活着,不是更自由吗?” 唐浮心里叹着,这丫头穿越之前恐怕正值叛逆期,所以才会以自己的观点来看待所有的人与事,太过主观。 她忍不住努力想要纠正,“可是你的出发点就已经偏离了正途,又如何标榜的自己是为她们好。你们这艘无忧号,不 是就是为了做生意赚钱的吗?” 这话,让叶儿愣了一愣,接下来“她”的表情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本来还是一脸爽朗的笑容,下一瞬就收了笑。 连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姑娘说得没错,我是生意人。一切的出发点自然是由利益为 准。我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奸淫掳掠,她们虽是因为各种原因上了船,可最终都是自己选择留在这里。我提供给她们的 是另一个世界的钥匙而已,开门的人是她们自己。” 唐浮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小白?” 他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可那笑容并不友好,“小白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叫的,姑娘可以称呼我为白公子。 叶儿是个没心机的女子,一两句话就能把人当做朋友,但是我不会。我知道你们上船来是有目的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我可以让你们安全离开。” 妙书屋 第160章 异心同体 他顿了一顿,目光像是仔细打量了唐浮一番,才继续说道:“权且算是为了你同叶儿的缘分吧。” 这番带有威胁意味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把唐浮吓退的。门口就传来争执的声音,接着就被人强行推开。 两个守卫顺势也倒了进来。 唐浮扭头一看,见师父一脸忧心地望着自己,“浮儿,你没事吧?” 白公子对着守卫点了点头,他们才赶紧爬起来,退到边上,放行。唐浮几步走到师父身边,轻轻摇头,“没事。让师 父担心了。” “今夜你们就在无忧号上休息一晚,一会儿有一场拍卖会,有兴趣的可以来看看。”白公子在他们边上,微微一笑,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便有下人带着他们出去。 空云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存疑惑,甚至那位白公子提到的拍卖会,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唐浮知道这句话是白公子 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便跟师父大概地解释了一下。 说完这些,唐浮又回想刚才白公子说得那么正气凛然的,也许他的诱拐行为可以通过律法的漏洞躲避掉,或者花了钱 财打通官府,不被追究,但是谁给了他资格,可以让别人骨肉分离,亲人不得相见。 满口的强盗逻辑,实在是可恶。而偏偏,能跟自己沟通几句的叶儿似乎也被洗脑了一般,对白公子的所作所为,竟然 不觉得有错,还帮他出谋划策。 她想起镇安王府的两个小郡主,不由得担心起来,便追问师父,“那师父那边,灵蝶有回音了吗?” 空云遗憾地答道,“灵蝶的搜寻范围有限,这船上实在太大,还没有找完。不过方才他说的拍卖会,照你解释,应该 会有很多人到场,说不定在那儿能碰碰运气。” 唐浮点了点头。 他们被人带到拍卖会场时,才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趣的是在门口,每个人都会被发一张面具,进入会场时,需要戴上面具。要不是师父还跟在自己身边,真让唐浮有 种错觉来到某个地下拍卖会场似的。 看来这无忧号的生意确实做得很广泛,要不然也不会仅凭一艘船,就能称得上传说的称号。 这会场看起来是在船舱的中央位置,大约利用了两层的高度来做出一个穹顶的效果,天花顶中央吊着一个巨大的大水 晶烛台,将柔和的烛火通过剔透的水晶折射出足以照亮整个大厅,光线却又不会太过明亮。 如此现代感的设计,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唐浮跟师父一起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落座之后,马上便有人送上两杯玻璃樽盛的美酒。 “这里似乎有不少灵修者,而且他们还都戴着面具,灵蝶也不好辨识了吧。”唐浮开始犯愁了,难道一晚上时间都要 白白浪费了吗? 空云安慰道,“此处的确不便施展灵蝶,不过今夜还有这么长,等众人散去时,我会做好标记。只要他们不下船,就 还有机会。” 原来他一早就跟镇安王联系过,并且讨要了御家两姐妹的贴身首饰,以此为引,牵出两只灵蝶来。除非是被灵修者用 特殊手段改变了外形,并隐藏了灵力,否则都可以追到她们的踪迹。 只不过灵蝶的效力有一定范围,也有时限,且容易被灵力高强者发现,所以只能暂且等这会场结束之后,后半夜里再 好好搜寻一番。 忽然舞乐声响起,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姬踏着节拍,鱼贯入场,场内诸人三三两两交谈的声音逐渐淹没。大家的目光都 落到中央。 那些女子的舞姿妖娆,随着乐曲的节奏,极尽妩媚地展现着女性曲线,十分魅惑。 这恐怕是所谓的热场表演。 只不过唐浮根本无心欣赏,她见自己坐得也算偏僻,应该不会有人特别注意这里。面具在脸上盖在实在是碍事,许是 因为她以前在浮离谷的时候,总是戴着师父送的那张寒冰面具,再次戴着一张普通面具,让她仿佛回到那个时候,有些分 神。 她便悄悄摘掉面具,四下里悄悄关注着周围人的反应。 虽然这里的人都戴着面具,但至少能从衣物打扮及身段看出男女性别,她只专心在女子中找寻着,希望能发现些什 么。 而空云却发现,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这边,这目光来自右边。虽隔了几桌距离,但因为目光的主人灵力不低,所以 空云才会察觉到有异常。 他注意到那张桌边,只坐了一男一女,也不知是敌是友。 等空云回头正打算提醒唐浮小心,却见她已摘了面具,正满场地乱瞄,似乎是打算自己来找人。这种隔着面具的辨识 法,实在有些太不效率了。 他便微微俯身凑近了一些,准备附耳告诉她,不用太过刻意去寻人,以免招来其他人的注意。 谁知他刚探身过去,唐浮也忽然回头,打算跟师父说话。两个人的动作同时进行,唐浮的唇撞到师父的面具。她下意 识地一躲,他的面具也跟着掉了下来。 空云脸上也有些尴尬,两人才拉开了距离。 唐浮赶紧转移话题,先开口问道,“师父要跟我说什么?” 空云见她毫无察觉,便干脆也把自己的面具放到一边,正要解释他们可能被这会场中其他人注意到时,却察觉到一股 明显的杀意从右后方袭来。 空云的灵识术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所以会对周身灵修者的动向十分敏感。这杀意似乎就是来自刚才那道目光 的主人。他侧头瞟了一眼,右方的位置,心里大概明白了原因。 他不动声色地跟唐浮笑道,“是想跟你说,不必太过刻意。” 说话间,空云暗中起了念头,想再多验证一下,便伸手轻握住唐浮的手,“这地方卧虎藏龙,你自己也要多小心。” 唐浮不明所以地颔首道,“知道了。” 唐浮心里觉得有些微妙,虽然师父偶尔也会对她有些亲昵的动作,但好好地说话却突然握住自己的手,是怎么回事。 她默默要把手抽出来,却发现师父微微用力,不叫她挣脱出来。 唐浮凑近了一些,“师父,你该不会是喝多了几杯吧?” 她盯着师父的脸色,也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空云确认完毕,松手一笑,正要解释,却听场内舞乐渐停,两个下人推着一个带小木轮的柜子出来。这时,拍卖会才 算是正式开始,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子缓缓出场,跟初到场的客人们解释着规矩。 这里的拍卖一律是暗拍形式,每一桌上都有特制的纸笺,看上的拍品,主人家报价之后,便可在纸笺上写下出的银 两。而参与拍卖的这些客人其实都是已经预先知道了这次会卖出的货品清单,在上船之时就将携带的本国货币统一更换为 黄金,竞价也是按黄金来计算。 第一件拍品,是一件瓷器,纯工艺品,据说是西疆国已故铸瓷大师的作品,世间仅存两件。另外一件保存在西疆国皇 宫之中。 唐浮大约能够猜到这里拍卖货品的类型,无非就是一些稀罕又见不得光的东西,用暗拍的形式进行,连最后买家是 谁,除了卖家,谁都不会知道。 暗拍便不计上限,除了卖家赚钱之外,无忧号承担的庄家身份也是只赚不亏。 明明有那么多赚钱的方式,可以说是已经富可敌国了,只不过为了锦上添花,无忧号依然还要打着那些贵族千金的主 意。唐浮的心里不由得对那位白公子又鄙视了一层,她看到周围不时有服务员性质的年轻女子为在座的客人送酒添茶。 这样的女子在身边走动,似乎不会引起人们注意。 第二件拍品已经被运上来了,是极寒岛上一种特产的灵兽头骨。这种灵兽名唤雪夜,行动极为迅捷,而且通常都是躲 在冰雪深处,很稀罕。对普通灵修者而言,要一个灵兽头骨似乎没什么用处,但是在一些特殊的法门中,这头骨可以被当 做法器,可承载大量的灵力,并与施术者相呼应。 像是尹子虚那种喜欢剑走偏锋的灵修者,也可以用来提升自身灵力,可做大补之材。 很明显,这一件东西比上一件更加吸引人,在座不少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商讨着可以用什么样的价格把它拿下。 唐浮耐不住性子,实在不想干坐在这里,等个把时辰。 “师父,我到处走一走,就回来。”她悄声跟空云说道。 空云眉心一动,知道劝她不住,干脆由得她了,“好,你且小心。”说着,将她手腕上轻轻一握,在她袖口上设了一 个禁制。 唐浮没有察觉,起身绕到墙边,慢慢地开始巡场。 这大厅二层有一间包厢,是专门给白公子预留,他一般都会带着贵客坐在此处,通过一扇特殊的窗户,观看着楼下的 会场。那窗框上的雕花纹路复杂,从外面只能看到雕花,但从里面却能将外面的风景看得一清二楚。 唐浮起身四处走动,看似无意,却在找寻着什么。白公子望着她的身影,动了动手指,让人跟过去看看。 只转了半圈,唐浮就发现有守卫朝着自己来了。 没想到这里的安保响应还是挺快的嘛,唐浮自嘲地笑了笑,转身便朝相反方向去了,假意自己是打算离场。到了门口 时,她却被挡在了外面。 “请留步,此处非请勿入。”一个守卫冷冷地说道。 唐浮才发现自己转错了方向,到了另外一边的门口,这扇门跟入来时的门看起来差不多,所以她才弄混了。她干笑了 一下,正打算退回去。 才退两步,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她回头一看,那人戴着面具,却一把揽住她的腰,态度十分亲昵。 她刚要发作,就听他开口对守卫说道:“她是同我一起的。” 守卫打量了一下此人,便退到边上。 唐浮记得这声音,不由得愣住了,被他这么揽住自己,就跟着他一起穿过了这扇门,沿着一个长长的走廊,继续向 前。 在走廊的拐角处,他随便推开了一扇门,拉着她进来。 此间无灯火,但从窗外落了些光进来,仍有些昏暗,可能勉强视物。 妙书屋 第161章 无忧号上寻人 唐浮来不及查看周围环境,就被他一把堵在墙边,“你怎么到无忧号上来了?跟你一起的男子又是谁?”说话间,他 自己已经摘下了面具,目光里闪着有些危险的光泽,凑得很近,紧紧地盯着唐浮的双眼,仿佛她若是敢说假话糊弄他的 话,他定不会轻饶。 唐浮眼神闪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反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到这船上来了?不是说回燕歌了吗?” 南里泽捏着她的下巴,“我先问你,你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他的目光灼灼,炙热而滚烫,顿了一顿,几分 戏谑道,“我懂了,炎千释另娶他人,所以你也另结新欢了,是不是?” 唐浮别过头,避开他的手,又再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打算将他推开,他却纹丝不动。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同我师父一起来找人的。”她说完,又有些恼了似的,“这些事跟你没关系,你过你的阳 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还不让开?” “那人是你师父?”南里泽哦了一声,拖长了声音,“那可以介绍我认识认识。我也……” 唐浮打断了他,“少来了,我们可不是来会友的,没有你这么清闲,麻烦你让一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南里泽见她拧着秀眉,一脸愠色的模样,心中不禁一动,咬唇轻笑,仿佛她刚才这句说的不是什么故意威胁的话,反 倒是一句诱惑人心的娇吟一般。 唐浮被他这魅惑的表情吓到了,深知此人有时候很是古怪,不按常理出牌。自己好端端地跟他发着脾气,都能被他曲 解成是在挑逗他,她也是无奈了。 果然,他上前一步,凑得更近了,唐浮被他逼得整个人都要贴在墙上了。 他比她高大半个头,垂下眼睛细细望着她时,迫得她只能仰头回望。 “你要对我如何不客气?”他轻声细语,如同情话呢喃。 唐浮心里叹着,他怎么就是学不乖呢,只好伸手用了最基本的一记勾拳直冲他面门而来。南里泽没想到唐浮真的动 手,本能地去抓她的手腕,却触到了空云下的禁制。 手掌像握住了铁刺一般,扎入皮肉之中,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松开手。 他低头看着手掌,虽是灵力之伤,却真如伤到血肉一样,手掌上渗出颗颗血珠。 唐浮一看他真的受伤了,回想起师父之前握自己手腕那一下,原来是在保护自己,便冲着他调皮一笑,“叫你还敢乱 来,我都说了不客气了。” 南里泽抬头也跟着一笑,“为了你,我命都可以不要,出点血算什么。” 此言一出,唐浮听得一愣,他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勾起了她的回忆,之前与他几次三番遇险,她跟他前后中毒,他 负伤时的情形。 “胡……胡说什么!”唐浮红着脸,“这是你自找的!” 他一张嘴全是歪理,唐浮深吸了一口气,跟自己说,不能当真,更何况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他这是赤果果的调 戏。她一扭身子,从他边上逃了出去。 南里泽紧跟其后,低声唤道,“别乱走。” 从刚才那间出来,唐浮有些转向,分不清方位,又一心想赶紧避开南里泽,就朝认定的方向走去。南里泽追在后面, 他越追,她便越走越快,几步之后干脆小跑了起来。 南里泽不由得失笑,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转过下一个拐角,两边都是不同的舱门,似有许多房间,但唐浮随意一推,发现门口是从外面上了锁的。她再仔细一 听,似乎有女子低声抽泣的声音。 南里泽追了过来,正欲开口,被唐浮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不要出声。 唐浮站在这条走廊上,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有女子的哭声,声音来源就在尽头的一间门后。唐浮正俯身趴在门口仔细 听着里面的声音,南里泽贴在她边上,悄声问道,“你说你来找人,该不会是……” “这无忧号上的姑娘来历,你不知道吗?”唐浮瞪了他一眼。 南里泽抿紧了嘴唇,“我又不是来找姑娘的,怎么会在意这些事。” “她们不是被绑架,就是被骗上船的,无忧号逼良为娼,无恶不作。”唐浮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无不愤怒。 南里泽看她这副样子,又生出几分怜爱心,调侃道,“沦落到风尘来的女子,又有几个是自己愿意的,你要救尽天下 苍生吗?” 被他一句反驳,唐浮一时语塞。 确实,这时代女子地位低下,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能救得完的。 而且正如白公子所说,也许有些人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生活,也许有些人外面没有疼爱自己的家人等待,所以不想离 开,也许有些人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但是,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替别人决定命运。 若有机会,她还是想去试一试。 而首要,就是找到御琳儿跟御菲儿俩姐妹。 在会场中的空云道长,忽然察觉到灵力异动,是他感应到方才下在徒儿唐浮身上的禁制被触发。 很有可能是她遇到了什么灵力高强之人,虽然这丫头倒是机灵,但在这船上灵修者众多,加上主人家的守卫森严。说 不定她误闯到什么地方,万一跟人相争起来,怕是要吃亏的。 空云再也坐不住了,准备起身去寻唐浮回来。 可他刚起身,就见场中推出来下一件展品,让他停住了脚步,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那是一枚七彩晶石,底下众人也不由得窃窃私语开始讨论起来,说这晶石的颜色如此罕见,闻所未闻。流离大陆之 上,唯有西大陆上盛产晶石矿。而西疆国当年就是为独占丰沃的晶石矿资源,将燕歌部族驱赶南下数千里。 世人只知晶石矿的稀罕,却不知晶石矿的来历。 空云双目圆睁,几乎不敢相信,那七彩晶石上微弱的灵力让他无比熟悉。原本,整艘船上都布有结界,灵力低些的灵 修者根本就用不出任何招式。 而空云此时因为情绪的激动,让他不可抑制地溢出灵力,本能地想要冲破这层结界。 很快会场内的守卫察觉到了异动,开始注意到了空云。 在同一时刻,空云运起灵力,将结界撕裂开,凝结了时空。 整船的人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下一瞬,他站到那展台边上,望着被摆放在一座镶金木架上的七彩晶石,慢慢闭上双 眼,强压着内心悲痛。 虽然他从徒儿唐浮口中已经得知了沐梳临终前的遭遇,但唯有看到这晶石时,才能真正叫他明白,那时她所遇到的痛 苦——锻骨炼血,抽筋扒皮,甚至更加千百倍的无情折磨。 他不能再想象,如果不是经历过这种痛苦折磨,沐梳的仙魄不会以自毁的形式来终结自己的生命,以求解脱。 其实所谓现今在流离大陆上发现的晶石矿,不过就是上古仙人在战败时,残留的遗骸。 仙人的体质本不会轻易受损,即使到了生命危急的最后关头,也会启动各种自保的机制,但除非是到了连自保都无用 的真正绝境,他们的仙魄就会以自毁的形式摧毁一切,而毁灭之后只留存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块。 千万年来,人们都不知道这埋藏在地下的好看石块,到底是什么。 只以为它跟铜、铁一样定是自然馈赠,却因为其坚硬度远高于其它金属,加之开采难度过高。收获量越是非常稀少 的,才能将它的价值越捧越高。 那些贵族或是有钱人得到了晶石,也不过只是用做装饰,只有很少的术士因发现其附着灵力而将其做为法器,知其 一,却不知究竟,凡人们根本不能理解这只是仙人的残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执念罢了。 空云伸手摸向那晶石,还未碰触到时,感应到沐梳的气息愈发浓烈,虽然只有一丝半缕,但百年来的朝夕相对,让他 对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了。 七彩的颜色,乃是仙人本性所使,性格至真,结晶颜色至纯,而七彩则是因为太过美好,将世间所有颜色都汇聚于 此,到最后只是化作凡人眼中的惊叹。 曾经的美好时光,于他,只是痛苦的回忆。 若不是他一时大意,也不会让沐梳落得这般下场。 空云心中愧疚跟悲痛,愈发强烈,最终化作无法控制的愤怒。他恨这世间如此不公,沐梳一生行善,从未害人,为何 上天要这般对她,死无全尸,仙魄化成的结晶还要被人们当做货物拍卖赏玩。 他恨自己无能,明明是相伴一世的爱侣,他却不能护她周全,累她枉死。 他双眼血红,最后一点理智被排山倒海而来的怨气、怒意吞噬殆尽。 *** 唐浮跟南里泽正在那扇门外听着动静,却忽然感觉到船体强烈地摇晃了起来。她一个没站稳,向后仰倒地摔了过去, 南里泽顺势捉住她手腕,又被空云下的禁制刺痛,可他咬牙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两个人还是摔倒了,唐浮却摔在南里泽身 上,拿他当了肉垫。 “怎么回事?难道遇到风暴?”唐浮撑起手,想爬起来。 但船身继续摇晃着,反而让她又一次摔在南里泽怀里。 两人身体以几近暧昧的姿势叠在一起,南里泽盯着唐浮,望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答道,“无风无雨,何来风暴?怕 是船上有人作乱。”说着他轻轻坏笑,“不管是谁,我倒要多谢他了。” 唐浮正准备斥责他这个时候还如此不正经,却再次感到船身剧烈的摇晃。这种强烈的震动,倒有些像是在陆地上地震 的感觉。但根据她前世所累积的常识经验,即使是海洋地震也不会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发生,而且地震波的传递是从海下陆 地版块传到海面上来,只会上下颠簸,而不是现在这样无规矩地剧烈震动。 妙书屋 第162章 灵心异动 而且震感越来越密集,她再抬眼望着南里泽的时候,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其它原因,竟然出现重影,隐约看到了两 个南里泽。 而南里泽看到对面走廊的墙壁出现裂缝,笑容凝住,不再大意,知道这恐怕是要出事了。 他一把抱住唐浮,用身体将她护住,然后快速运起灵力,极尽可能地提升至最高段数,开启了一个结界护住他们俩所 在的位置。 几乎是同一时间,会场那边发生了一场爆炸,无忧号上本身的结界被彻底打破,爆炸的热浪从船中央呈放射状扩散开 来。 虽然守卫们已经一拥而上准备以血肉之躯来阻止这场爆炸,但他们都低估了那肇事者的能力。还没碰到空云的一片衣 衫,就在那白得刺眼的亮光中消散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这恐怕是无忧号出海以来,第一次遇到这般惨烈而措手不及的情况。 白公子早就看出空云灵力高强,但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拍卖会上出手。眼看这爆炸威力之强,已经快要失去控制。在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重开结界护住船,二是就地展开结界护住客人而弃船。 不论做哪个选择,他的心都是要滴血的。 叶儿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快救人!” 他一脚踢开窗框,飞身到了一层大厅之中,运起灵力,张开结界,以己所能,尽可能地将这大厅里的人都护在其中。 然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爆炸的能量像砸豆腐一样把他的万年沉海木打造的无忧号,轻易撕扯着,不费吹灰之力就碾 碎了。柱子、墙壁、甲板、屋顶都渐渐分离,碎裂开来,不成形状,终散成一片一片,最后消失在光芒里。 还有一些外围来不及躲进白公子结界里的手下,也随着光芒一同消失,连句哀号都来不及喊,就送了命。 简直惨不忍睹。 终于结束了,一切重归平静的时候,无忧号已经只剩下原来大小的五分之一,依然飘在海上。主要的宾客都无碍,可 分布在船上各处的手下,就惨了一些。 船头船尾的人还有活着的,但一如那破破烂烂的木头一般被大浪拍散,只有苟延残存的命了。 “你们看!那人还在!”有人指着上空惊呼着。 白公子抬头一看,果然,他夺了那枚七彩晶石之后,整个人悬在半空里不动了,周身有一层红色的光芒,这是一种很 强的结界。 他深知此人灵力远在自己之上,但是被此人这样招摇上了船,还毁了自己的生意,他是绝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的。忽 然他转念一想,这人来的时候不是还有一个姑娘跟他一起的吗,看他们二人的关系肯定很是密切,但那姑娘灵力并不算太 高,也许他有办法叫这人后悔来无忧号上闹事。 叶儿突然在他脑海中开口,“你不会是想去抓那个姐姐吧?” 白公子用意念回道:“此事你不用管,无忧号上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总该跟我一个交代。” 叶儿陷入了沉默,没有再回话。 白公子回头向后望去,已经坍塌的二层楼梯后面,缓缓走出来一个绝色美貌的妇人。她一身轻纱衣裙都裹不住饱满诱 人的酮体似的,香肩半露。 在刚才的灾难里,人人自危,担惊受怕,而她的神态,怡然自得,仿佛从头到尾只是一个看客,看了一出好戏一般, 嘴角含着一尘不变的微笑,那两瓣殷红显得格外的妩媚。 白公子拱手对她行了礼,“真是抱歉,让夫人见笑了。出了点小乱子,还请夫人帮个小忙。” 那妇人笑得更甜了,伸手搭在白公子的手腕上,“何必这么客气,谈什么帮忙,谈钱就好了。”说着,她抬眼望着仍 在半空中悬着的空云,目光里流露出恨意,“若是对付他,我可以给你打个对折。” “那倒不必,请夫人派人帮忙找一下这位姑娘,她应该还在附近。”白公子说着,抬手,运用灵力幻化出一张画像, 上面正是唐浮的样子。 邪月夫人看着白公子提供的画像,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还记得前日里属下回报刚劫到一个极品货色,就被人救走了,对方功力不低,打晕了十几个兄弟。后来鬼眼便回报 说那女子是燕歌的第一美人,叫做哥舒芸儿。 似乎跟这画像里的女子一模一样。 她微微一笑,问道:“白公子,让奴家找到这位美人,是什么人呢?” 白公子轻轻一笑,回道,“是我的一位客人,刚才走散了,十分担心落到什么坏人手上。还请夫人出手,价钱好 说。” 邪月夫人不再多问,只要这人在船上,她自然就有办法找到。 既然白公子不承认这女子的身份,看来多半就是那位燕歌公主了,不管是给白公子,还是拿在手上再坐地起价,都是 只赚不赔的好买卖。 邪月夫人转头看了身边婢女一眼,轻轻颔首,示意她可以行动了。 婢女得令之后,悄然退下。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南里泽轻轻抚着唐浮的脸颊,将她唤醒。 爆炸的余波,将船体炸裂之后,他们所在的位置断裂成一截浮木板,勉强飘在水上。要不是南里泽用结界护住这周 围,恐怕他们也难逃劫难。 只不过现在他们被水浪冲到离无忧号较远的位置,在水面上远远地还能看到无忧号的一点灯火,也能感觉到距离越飘 越远。 方才唐浮被震得晕了过去,这会儿才刚刚醒来,望着南里泽,见他嘴角边有血丝。 “你受伤了?”见唐浮清醒过来,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关心自己,南里泽心里有些感动,顺着她的目光,伸 手擦拭掉血迹,淡然一笑,“不妨事。” 那爆炸的灵力太强,不断冲击着他的结界,所以他强行提升结界的防御,消耗了大量灵力。 再加上他们刚才站在一扇门前,那门破开之后,有几个女子在里面。他还分神救了其中几个离得近的,所以才受了些 内伤。 若是平时,他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许是因为唐浮在他身边,他想得到她的赞许,所以才多此一举。 唐浮已经看到边上躺着的几个女子,她们都还晕着。 “这些姑娘是?” 南里泽苦笑了一下,“刚才我们听到的哭声,应该就是她们其中的女子。” 唐浮细细打量着那几个姑娘,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御琳儿。 “御琳儿!”唐浮从来没觉得自己会这么高兴见到她。 终于费了一番功夫,先把御琳儿救醒了。 她不敢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南里泽她是不认识的,可唐浮顶着一张哥舒芸儿的脸,她最是熟悉不过了。“怎么 是你?你不是那个燕歌公主吗?你也被他们……” 唐浮松了口气,“御菲儿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御琳儿一听她提及自己妹妹,瞬间变了脸,“我没有那样的妹妹,自甘堕落!” 这倒让唐浮有些意外了,她记忆里御菲儿是镇安王府里性子最柔顺的那个,镇安王妃跟御琳儿在御菲儿面前,总是替 她说了所有的话,安排了她所有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们姐妹俩居然反目? 唐浮还打算追问下去时,南里泽提醒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看那边!” 借着星光,唐浮顺着南里泽指的方向望去,无忧号主船身那边,划过来几只小船,船上还有人。 他们径自朝这边驶来,来势汹汹。 御琳儿也看到了,惊叫道:“他们来抓我们回去了!那些人来抓我们了!”她急急躲到唐浮后面,生怕自己再被带到 那船上去,过着奴隶一般的生活,她死都不要。 “师父还在船上……”唐浮喃喃说道,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她扭头对着南里泽,“劳烦你照顾一下这些姑娘!我去探一探!”说着,她召唤出蛮蛮,让蛮蛮幻化成快艇。本来也 是试验一下,没想到蛮蛮真的幻化成功。 原来只要是主人心念所致,且灵兽具备一定的能力,任主人想它幻化成何种代步工具,都可以。 她飞身跃到蛮蛮快艇之上,驾驶着快艇,朝着那几艘小船驶去。 对面的人显然是被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吓了一跳,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领头的人喝了一声之后,他们才继续向前划 着小木桨。 流离大陆上灵修者虽然数量并不少,但与灵兽缔结契约者却不多。 虽然也有一些贵族会收集珍稀灵兽来饲养,但大多只是做为宠物,养来玩乐,并不是与其缔结契约,并不能将其为己 所用。 真正与灵兽缔结契约,是要得到灵兽的认可,心甘情愿,拜你为主。这样心思纯正的人,实在太少了。 所以当初唐浮第一次看到南里泽居然有一只可以驱使的灵兽时,简直都震惊了。 也怪空云当年解释得太过简单。空云当年将唐浮当几岁的小娃娃看待,所以就只说是心灵纯洁之人,才会得到灵兽的 认可。 其实灵兽与万物一样,也有不同心性,性格温和善良的,自然就喜欢相同温和善良的主人,而也有一些奸诈狡猾的, 会佩服那些力量强大的人,并不在乎其性格卑劣。 所谓物随主人,这灵兽的个性也可以反馈出主人的心性来。但是不管心性如何,灵兽都不会臣服于比自己灵力还低的 对象。 所以一般人灵修者打算培养灵兽时,都是寻找有潜质的幼兽。 当年空云为唐浮寻找那五色灵鸟,也是颇费了一番心血,只可惜因它十年未长,时常都听唐浮抱怨,怪师父送了自己 一只假灵鸟。 而这只蛮蛮,虽是成年灵兽,但心性单纯,机缘之下被空云得到,一直养护着,也算是他为了弥补小徒弟心中遗憾, 给她留的一些念想。 蛮蛮号快艇,在海面上飞驶着,切开对方小船的阵型,掀起了巨浪,几乎要将他们都打翻到海底去。 妙书屋 第163章 海上遇难 那些人也没想到,这目标人物居然会自己往无忧号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他们扶稳了船,又赶紧掉头追了上去。 南里泽眼看着唐浮又要回到大船那边去,不免有些担心,他便唤出苍龙,准备去追唐浮。 御琳儿见这人身手不错,赶紧一把扯住他,不让他走,“刚才哥舒芸儿不是叫你照顾我们吗?你不许走!” 还从未有人敢在南里泽面前对他如此指手画脚,他冷冷瞪着御琳儿,差点没忍住,想出手甩开她。 但又一想,这女子似乎是玉穹贵族,跟唐浮也是认识的,虽然不知道唐浮身份,但她说了自己是来找人的,应该跟这 女子有关系。 他贸贸然离开,说不定还会让唐浮恼了他。 本来他在唐浮眼里,所得好感就已不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逆了她的意思为好。 所以他就运起灵力,化出一个替身,在这里支撑个把时辰是没问题的。 御琳儿忽然见到又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惊得忘记质问南里泽,就给了机会让他脱身,驾着苍龙便去追唐浮了。 无忧号残躯还在海上漂浮时,只是龙骨已断,这截残躯也支撑不了多久。 白公子已经安排了人发出求救信号,离此最近的海岛会派出新的船队来接人。但在此之前,他不把肇事者先了结了, 以后无忧号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还如何做生意。 虽然这血红色光芒的结界很强,但只要是结界,就一定可以破解。 他就不信,经过灵力消耗,这个人还能应战,除非他是神仙,否则他一定可以将其拿下。 唐浮远远地看到半空中那红色光团,她感应到师父的灵力,不由得揪起心来。她让蛮蛮再次改变外观,带着自己也飞 了上去。 白公子看到唐浮也过来了,轻蔑一笑,“既然如此,就先拿你祭我的寒光剑。” 他飞身跃去,提着长剑就朝唐浮刺来。唐浮驱使着蛮蛮躲开了攻击。 蛮蛮再次外观化作一对飞靴支撑着唐浮在空中自由行动,而白公子这边却是以灵力浮空,虽然似乎更加灵活,但这样 也会消耗更多灵力。 他自己也深知其道,所以才想速战速决。 他的长剑转了个向,重新攻了过来。唐浮手边没有兵器,只能是以躲为退,却在暗中观察着白公子的招式,寻找破 绽。 正在白公子打算先攻下唐浮的时候,一条红色长绫如一只大蟒蛇一般,飞了过来卷住唐浮,让她不得动弹。 邪月夫人从边上赶了过来,手中还牵着另外那半条长绫,笑语嫣然,“白小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丫头由我来替 你解决,怎么?你想省了这笔钱?” 白公子见她派人出海,才把唐浮给赶了回来,现在又趁机出手,便干脆收起寒光剑,“是在下愚了,便交给夫人处 置。留个活口即可。” 唐浮见他们俩一唱一和,就仿佛自己已被认定为砧板上的鱼肉了似的,回头一看师父还在那结界里,也不知是否还安 好,心中不免升起怒火来。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被他们拿下? “小飞!”唐浮召唤出五色灵鸟,鸟喙如利刃一般恰到好处地切开红绫,让唐浮脱身。 她出来之后,也无暇恋战,继续驱使蛮蛮升高,想去看看师父。还未靠近那结界,就感觉到一股热量,炙烤着将人逼 退。她看不清楚师父在里面的情况,更加心急了。 “师父!”唐浮强行想靠近,呼唤师父,忍受着结界的力量,而小飞跟蛮蛮身为灵兽,是受不住这种灵力上的压迫 感,露出痛苦的表情。 邪月夫人收回被划破的红绫,看清了唐浮的举动,讥讽道,“蠢女人,看她怎么作茧自缚。” 结界一般分为防御型,很少会有主动攻击结界之外的人的类型。 但空云现在处于狂乱的状态,心智迷失,他本意是想自毁仙魄,但仙人的本能却保护了他自己,而视周围一切皆为仇 敌。所以他的结界是很危险的,在灵修者眼中会发出红色光芒,那是一种警告意味。 可唐浮担心师父,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是拼了自己的性命,她也不想见到师父受伤。 蛮蛮跟小飞终于受不住这种灵压的折磨,吱得叫了一声幻回灵体,虚弱地附在了唐浮身上。没有蛮蛮,唐浮单凭自己 灵力浮空,力量太过悬殊,就被气浪冲了下去。 在她身子下坠的瞬间,白公子正犹豫着是否出手,就见一道蓝色影子飞驰而来,接住了唐浮,让她稳稳地落在下方的 甲板之上。 那蓝色汇成人影,白公子微微眯起眼睛,他认得此人,也是自己船上的贵客,时不时会上船来淘些异宝。 燕歌仅次于皇族的大家族南里家的公子,南里泽。 看来这姑娘的身份也不普通,难怪邪月夫人会这么热心,毫不推拖就答应出手了。 “南里大人,是想与咱们无忧号为敌吗?”白公子虽是笑容和煦,但目光里却透着寒意。 南里泽侧头跟唐浮耳语了几句,然后才对白公子回道:“难道白公子想与燕歌为敌?你知不知道你们方才差点伤了的 人,是燕歌的公主殿下!”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抬出“哥舒芸儿”的身份来吓人。 其实以燕歌皇帝的脾气,断不会为了一个公主而去犯什么干戈。于他而言,他宁愿要一个儿子,都不会要十个女儿。 白公子冷笑了两声,“是吗?她当真是燕歌公主?” 趁着南里泽跟他们对话,唐浮按照他教的方法,重新再去试试。 见唐浮又一次升空,邪月夫人准备从边上绕过去,南里泽身形一闪,堵在邪月夫人前面,“美人,想做什么?”邪月 夫人盈盈一笑,“这位小哥,身手不错,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这护花使者合不合格。” 白公子的无忧号在海上行走,与各国之间都有暗中的协议,还有贸易往来,确实不宜出面公然得罪其中哪个国家。但 鬼域不一样,他们本来就是臭名昭著的一群人,哪怕邪月夫人伤了南里泽,或是那位公主,无忧号都可以撇开干系。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正响,却一抬头,看见唐浮奋力飞到结界边上,一伸手,整个人就闯进了结界里面。 白公子心中暗暗吃惊,那结界连他都不能轻易破解,还在想着法子,怎么唐浮一转身就能进去了。他想起刚才南里泽 对唐浮耳语了几句,他是知道南里泽有些手段,但却不敢相信这人原来这般厉害。 南里泽跟邪月夫人你来我往,已经过了三十多招,仍是不分上下。 他指点唐浮的倒也不是什么秘诀,只不过唐浮手腕上有她师父下的一个禁制,与那结界的灵力相通,便如一扇门的钥 匙,可以让唐浮自由进出那结界。 如此而已,但旁人并不知晓这其中秘密,便以为是什么高深的秘术。 *** 唐浮落入结界的一瞬间,发现自己落到了浮离谷中。 正是二月,浮离花正艳的时节。 当下她便明白了,师父在结界之中,布了一个幻境。这幻境便是他一心最想要的地方,还有他最想见的人。 一阵欢笑声,让唐浮抬起眼睛,她看见师娘沐梳正在花丛里曼舞,师父就站在边上,痴痴地望着。 这世间总有许多美好,是你不再拥有时,才发现其可贵,才追悔莫及。可师父并没有不珍惜,他那么爱她,却不得善 终。 唐浮长叹了一声,走到师父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师父,我们走吧。” 空云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唐浮,眼中却几分迷惑,“你是何人?” “我是浮儿,师父。”唐浮压抑着内心酸楚,回答着。 她明白,其实这些日子师父心里的苦,都是默默深藏,他不提复仇,不提悲伤,却也做不到真正放手,才有了今日如 洪荒爆发一般。 空云扭头指了指那边浮离花海,“你不是浮儿,浮儿在那边呢。” 唐浮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女童正跟沐梳一起嬉戏玩耍。那是幼时的唐浮,脸上的伤势还未痊愈,戴着半边 银质面具,却也难掩,笑颜如花。 那是曾经的自己,也是一去不回的过往。 时间如长河一般川流不息,已经发生的改变不了,已经过去的,再也找不回来。 她知道师父只是在逃避,不想去面对现实而已。 她伸出手来,搂住师父,轻声安慰着,“师父,没事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浮儿。浮儿会一直陪着你。”她紧紧 地搂着师父,回忆就像花香一般,弥漫在周身。 在浮离谷里跟着师父修炼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师父总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但真正要练功的时候又会特别严格,练完功之后又带着自己去打野味。怕被师娘 骂,就在外面生火,吃完了才带着她回来。结果每一次还是会被师娘发现。 从来不杀生的师娘,为了给自己补身子,皱着眉头替自己做些荤菜,看自己吃得香时,才露出笑容来。 那些个日日夜夜,唐浮一生都不会忘记,也许日子是有些清苦单调,但却都是幸福甜蜜的回忆。 师父跟师娘如同家人一般的陪伴,温暖她几乎已经冻结的心。 若没有浮离谷这十来年的生活,恐怕她也不会变成今日的自己。 时光明明那么长,那么久,却又仿佛只用了一瞬,便到了尽头。 回忆明明那么甜,那么美,却又像最陈最烈的酒,辣得人喉咙痛,眼睛酸。 空云伸手扶住唐浮,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温柔一笑,“傻丫头,你迟早要嫁人,哪有一直陪着师父的道理。” 空云被小徒弟从自己的梦里唤醒,他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心里的七彩晶石。 有些事情,别人说,很简单,自己想,却很难想通。他不是放不下,只是不想放下。 “浮儿,这块晶石,是你师娘的遗物,今日起,就交给你保管。” 妙书屋 第164章 翻脸开战 唐浮接过这七彩晶石,总觉得有些眼熟,却见空云脸色忽然一变,一手牵住唐浮,另一手抬起,运起灵力,破开结 界。 无忧号的救兵已到,不仅有运载客人的普通船只,还有十来艘战舰。 白公子已经下令,要将空云就地正法。 邪月夫人本来就跟空云有旧怨,之前鬼域被他搅得天翻地覆,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能认得他。还不趁着这机会,痛下 杀手,新仇旧怨一起了结。 南里泽察觉到邪月夫人见空云出来之后,便无心跟他再战,干脆也不跟她纠缠下去。 他见唐浮就在空云边上,可周围形势并不太好,不免露出担忧神色。 空云低头也望见了南里泽,知道他与唐浮相识,也猜到了他对唐浮的心思,便伸手一推,将唐浮送了出去。 “小子,替我照顾好她!”空云这句是嘱咐南里泽的,他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对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南里泽轻 轻一跃,接住被空云推过来的唐浮。 “放心吧,前辈!”他倒是应得痛快。 唐浮回头还要分辩几句,誓要跟师父共进退,却见师父隔着远远的,对她轻轻点头,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周围的战舰立马转向,紧跟其后追了过去。 “师父!”唐浮拧紧了眉头,冲着师父越走越远的身影喊道。 “小姑娘,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邪月夫人抽出一条钢鞭,笑眯眯地说道。 南里泽护在唐浮身前,顺势扭头望向白公子,看他做何态度,结果白公子却狡猾地避开,假装没看见。本来南里泽并 不打算直接跟鬼域有什么瓜葛,但眼下是对方不肯罢手,他也只好应战。 只不过这一次出行,是他的私人行动,未带随从。这邪月夫人已经有些棘手了,若是鬼域门徒再从旁偷袭,他恐怕分 身不暇。 而唐浮此时还打算去帮师父,正要召唤出蛮蛮,准备追上去。 南里泽几分无奈劝道:“以你的功力,追过去,也帮不了多少。” 唐浮皱起了眉头,“他们人多势众,就算我灵力低微,也要去给师父助个声势!” 在玉穹,唐浮若是说出自己灵力低微这种人,旁人一听,都会觉得这姑娘实在是谦虚过头了。 毕竟五段灵力,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练得到的。 但若是到了北漠、东乾这些尚武的国家,确实会有人赞同她这种说法。这些地方不仅灵修者较普通人的比例更高一 些,灵力段数也都更强。 劫难之后,大家都干脆拿掉了面具,一边等着上船走人,一边再看看好戏。 离南里泽他们不远处,有两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其中一人便移前几步,对唐浮说 道:“小姑娘,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就别去追了。” 唐浮没好气地望着他,却听他继续劝道:“你那位朋友虽然灵力确实高强,但此次也难逃一劫了,你可知率领战舰之 人是谁?” 唐浮一脸茫然,不仅唐浮不知道,连南里泽也有几分好奇。 “还请先生指点。” “原北漠国水军都督,沙克容,此人不仅灵力高超,而且极善水战,人称海上蛟龙也。莫说他现在是率部下追一个 人,就是追一百人,一千人,只要是在这水上,都叫他们插翅难飞。”那人说得兴高采烈,言语中对沙克容极为敬佩。 唐浮见他对无忧号的打手如此吹捧,甚是不满,反问道,“若他当真这么厉害,那北漠怎么会舍掉如此人才,让他跑 到这儿来给白公子当枪使?” 南里泽在旁边十分配合地轻轻一笑,讽刺意味尽然。 另外那人似乎也是沙克容的拥趸,见不得别人说他的坏话,眉毛一竖,插嘴道:“年轻人懂什么叫英雄气短,北漠王 庭不识人才,那是他们的损失,你们今日惹了无忧号,也没什么好下场。” 他一摆袖子,催促到前面那人,“金兄,我们还是快走吧,跟这些竖子有什么好说的。一会儿他们的命都不保了,葬 身鱼腹不自知。”说罢,冷笑了两声。 这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跟着无忧号的下人,上了那边的新船。 邪月夫人见这边终于是聊完了,才打了一个呵欠,对着南里泽阴恻恻地笑道:“你把这姑娘交给我呢,我送两个姑娘 来陪你玩,保你乐不思蜀。” 南里泽十分警惕地将唐浮又拉回了自己身侧,才回邪月夫人,“鬼域的姑娘,我是无福消受。既然你不肯罢手,那就 放马过来吧。” 他踢起边上一把落剑,一手握住剑柄,便当起武器,迎上邪月夫人的钢鞭。 世人只道鬼域干着见不得光的勾当,善于用毒,常常会忽略掉,鬼域中人本身的武功都不低的事实。 邪月夫人,看似柔媚,但用鞭招招凌厉,将一条九节鞭耍得好似银蛇一般,招式诡异而防不慎防。南里泽的剑招虽然 刚劲,但与她的钢鞭纠缠之下,反而像是被压了一头,处处受制。 唐浮在边上观战,看出南里泽被掣肘,想去帮忙,就被突然窜出来的两个女子拦住去路。 这两个女子,模样俏丽,身段打扮都有几分相似,一人用双刺,一人用短剑,将唐浮拦得死死的。唐浮没有带兵器, 便抬手运起灵力,在双手上裹上一层冰拳套,以拳对阵。 南里泽那边看到唐浮被两个鬼域的女子围堵,不免有些分心。 邪月夫人吃吃一笑,扬手便用了七八分的狠劲将鞭子抽了过来,要不是南里泽本能一闪,那鞭身只是与他擦脸而过, 打断了他的一缕头发。他动作若是再慢上半分,半个脑袋就要被钢鞭削去了。 “小哥,怎么这么不专心,方才跟你说用两个姑娘换你那一个,你不肯,怎么这会儿了目不转睛地瞧着我们鬼域的姑 娘。” 南里泽心中暗骂一句妖妇,只能挥剑继续对阵,不能再大意了。 而这边,玉霞跟玉兰奉命来对付唐浮,却发现她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同为女子,年纪又相仿,总会忍不住生出一些 比较心来。 “这姑娘还挺能打的。”玉霞在换招的时候,在玉兰耳边轻声赞道。 玉兰知道姐姐脾气,未分胜负,先对对手有了惺惺相惜的敬意,其实并不是好兆头。 她们是鬼域的刀,出鞘了必须见血而回,就算这姑娘真的很能打,她们也只能赢,不能输。 唐浮甚少以拳招应战,但不代表她不擅长。此刻,她用灵力凝成冰晶拳套,护住双手双前臂,用的是前世记忆中的散 打跟拳击的实战招式。 因为要以一敌二,她必须以快制胜,否则跟二人徐徐对战,消耗体力灵力,她是吃亏的。 而她的招式之奇,是这两姐妹见所未见的,逐渐便有些应接不暇。 唐浮则是越站越勇,并且将冰系灵修法门融汇在招式里,只要她出拳所到之处,都会结成冰霜。玉霞踩到木板上的一 处冰花,脚下一滑,身子没站稳,便摔倒了。 本来唐浮可以趁势追击,甚至一拳直击其面门,但她没有,反而收了势,转身去对付玉兰,算是放了玉霞一马。 玉兰见姐姐摔倒,心里着急,便用了暗器,唐浮双手一合,便是完美的冰盾,将暗器击飞。 玉霞见妹妹出了暗器,不免替对手担心,暗叫不好。 玉兰的暗器不过是幌子,她趁唐浮刚挡下暗器,势必会继续追击,待她松开“冰盾”,就冲着她轻吐了一口毒烟。唐 浮虽然已经察觉到烟雾有毒,赶紧屏住呼吸,后跃几步拉开距离,但是还是吸了一些进去,当下身子已经感觉有些不妥。 她心下一沉,鬼域中人擅长用毒,果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抬起眼睛,南里泽跟邪月夫人还在缠斗,未分胜负,不时还能听见邪月夫人发出盈盈笑声,故意挑逗南里泽。唐浮 知道这是邪月夫人所用的诛心之计罢了,眼下自己不能乱,不能叫南里泽分心。 她运起灵力,硬是把毒逼了回去。只不过再用近战招式,怕是不能了,她伸长手臂,用冰凝成长箭,搭起一张冰弓, 开始射向玉兰。 虽然她无意伤人性命,但眼下她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 白公子将事情留给邪月夫人跟沙克容去处置,便料到叶儿会出来反驳,以安置客人为由,优先上了船,往附近的海岛 驶去。 叶儿虽然再有意见,在他意识清醒且故意掌控着身体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他脑海里抗议。 “你要杀了他们吗?小白,你真的要杀了他们吗?” “不是我要杀他们,是他们毁了无忧号,船上死了那么多人。我不得不做些什么,不然以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 混?”白公子语重心长地劝道,“叶儿,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其实船上的那些姑娘,我知道你是从哪儿找来的。一直不说,并不代表我真的赞同你这种做法。在船上开赌坊赚 钱,搞拍卖会替鬼域销赃,这些事在你们时代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要杀人呢?这个我真的不能接受!”叶儿不无失望地 说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无忧号的规矩。他既然犯上门来,我没道理让他轻轻松松全身而退。就算我放过他,船 上这些兄弟们也不会答应的。”白公子不想让她失望,只能努力解释。 “他是拿到那块晶石的时候,才有所发作。我看见他那时的眼神,很忧伤。鬼域的东西本来就是来路不明,说不定是 他很重要的人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叶儿自从跟唐浮聊天过后,对他们师徒就有些好感,她想帮他们解围。 但却适得其反,白公子莫名地觉得嫉妒。原先他认为自己在叶儿心目中才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世上,只有他才相信她 的存在,而她也只有他而已。 但是叶儿却遇到了唐浮,跟她有说不完的话,现在连带着明明是敌方,叶儿也要帮着他们说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睡吧,叶儿。” 他强行用灵力,让叶儿在意识中沉睡过去,这件事不再让她插手,对她也是一件好事。 妙书屋 第165章 海上苦战 无忧号上的客人大部分都已经上船了,还有一些灵力真的很低,或是没有灵力的陪侍们在昏迷状态下,也被搬上了 船。 御菲儿被人放到甲板上之后,幽幽醒转,看了看四周,才问到边上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也是刚醒来的人,一脸茫然。 御菲儿赶紧抓着边上的一个守卫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无忧号怎么了?” 那守卫打量了她一下,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有人袭击,船已经被毁了。” “那其他人呢?在船舱里的人呢?”她追问着。 守卫摔开她的胳膊,“我怎么知道,不是被炸死,就是掉海里了呗。”说完,便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忙着 呢,哪有功夫替别人答疑解惑。 御菲儿当场懵住了,整个人像是被推入了冰窖里,手脚不停地颤抖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姐姐还在船舱里。 当初她们姐妹俩被带上船,又被告知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之后,姐姐听完就大怒,且是一脸不屑,宁死也不肯做侍婢 去伺候别人。倒茶倒水这种事,她这辈子从来都没做过。 而御菲儿则很识时务,立刻答应从最低级的婢女做起,什么事她都愿意做,甚至愿意做双份的工作,唯一请求就是不 要处罚御琳儿。 但是御琳儿却丝毫不领情,认为这个窝囊的妹妹自甘堕落,贪生怕死到要去做下贱人,简直是有辱镇安王府的名声。 御菲儿疯了一样,到处打听无忧号上的情况,打听船舱里的人有没有被带上这新船。 几个还算和善的“前辈”,知道她的境遇,几分可怜地告诉她,除了当时在大厅里的人,被少爷救了下来,船上其余 的人生还可能性非常低。就算是飘到海上去了,无忧号彻底沉没的时候,就卷起大浪,就周围海面上的东西都吸进海里 去。 所以他们的船,载了人就赶紧离开那边海域,往附近的海岛去了。 当初御琳儿、御菲儿姐妹俩被带上无忧号,又被告知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之后,姐姐御琳儿勃然大怒,更是一脸不 屑,宁死也不肯做侍婢去伺候别人。倒茶倒水这种事,她这辈子从来都没做过。 而御菲儿则很识时务,立刻答应从最低级的婢女做起,什么事她都愿意做,甚至愿意做双份的工作,唯一请求就是不 要处罚御琳儿。 但是御琳儿却丝毫不领情,认为这个窝囊的妹妹自甘堕落,贪生怕死到要去做下贱人,简直是有辱镇安王府的名声。 御菲儿疯了一样,到处打听无忧号上的情况,打听船舱里的人有没有被带上这新船。 几个还算和善的“前辈”,知道她的境遇,几分可怜地告诉她,除了当时在大厅里的人,被少爷救了下来,船上其余 的人生还可能性非常低。就算是飘到海上去了,无忧号彻底沉没的时候,就卷起大浪,就周围海面上的东西都吸进海里 去。 所以他们的船,载了人就赶紧离开那边海域,往附近的海岛去了,以避开危险区域。 御菲儿赶紧去找守卫,看看还有没有可能派小船去周围搜救,自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她准备亲自去找白公子求情, 请他派人再去找找看时,被人拉住了。 “你疯了,这个时候去打扰少爷,不要小命了!”劝她的是已经来无忧号三年的清荷,资历算是最老的了,为人也很 随和。远远见到御菲儿痴傻了似的,哀求着要人家出海去救她姐姐,清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一则是怕她真的闹到少爷那边,到时候少爷迁怒下来,罚的可是她这个管事的,二则也是对她有些同情,她们这里的 姑娘,原本都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种苦,又见过这种磨难的。 原先御菲儿在王府时,很少主动开口说话,因为什么话都被母妃跟姐姐说完了,到了船上这些日子,她却一反常态, 仿佛是把自己这前面十几年都没说过的话,都补了回来似的。 “清姐,我姐姐她……”她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滚落了下来。 “哭也没用,人各有命,这也是她的造化。你该想想自己往后怎么活下去才是。”清荷安慰道。 “不!她说不定还没死,在等着我去救她。”御菲儿抹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也不顾及自己形象,要不是清荷拦住 她,她差点就要跪下来求着清荷帮她出出主意。 清荷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也真是疯了!”一咬唇,便扯着御菲儿,在她耳畔细细低语了几句。 清荷告诉御菲儿了一个秘密,也是像她这样的“老人”才知道的,关于无忧号主人的秘密。 白公子,人称少爷,平时总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却特别喜欢收集女子用的丝帕,尤其是上面绣花好看的。一个大 男子收集这些东西,已经够古怪了,更怪的是每次他只要看到这些丝帕,简直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说话声调变得轻 快,表情动作也活泼了许多,宛若少女一般。 而且这个时候,他也变得特别好说话,基本上是有求必应的。 这个秘密,清荷从来没告诉过别人。她也只是试过几次,偷偷利用这一点,央求了少爷一些小事。 御菲儿虽然明白了这意思,但她身边仅有一条算得上是名贵的丝帕,却是贴身用了几年的,云坊出品的一条花团锦簇 小方巾。这帕子乃是云坊最得意的绣娘所制,绣纹轻薄,却可以从不同的角度看出不同的花色来。 要将自己贴身的物什赠给男子,这对御菲儿来说,难度略大,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清荷看过她那帕子之后,赞道,“确实是块好东西,料子舒服,绣花样子也很新颖。这一块,少爷一定会喜欢。如果 你不舍得,也不必真送,给他看看就好了。反正见机行事,见他心情好时,就说出你的要求。一般他都会答应的。” 御菲儿心中仍有些忐忑,说不清楚是害羞,还是害怕。 *** 天边微亮,黎明前的黑暗在霎时间被那一小团光亮驱散开来,方才还是漆黑的夜幕,就像被人呼啦一下全部掀开了似 的,露出青白色,柔和地像是被水洗过一般。 炎千释带着云孟昭返回山庄,连夜奔波赶了回来,却不见半点疲色。 只是他进门没多久便听下人汇报说空云道长跟唐浮还未回来时,他才沉了脸。 凤冉睡得迷迷糊糊,被炎千释拍门的声音吵醒。 “现在什么时辰?”他一边裹着外袍,一边揉着眼睛,前一晚被御无涯拉着,讨论了半晚上的大计。感觉他也是刚把 脑袋放在枕头上,刚酝酿了些许睡意,都还没睡实在就听见炎千释的声音。 炎千释不顾凤冉一脸想死的表情,抓着他问,“他们出去那么久,一直没消息回来吗?” 凤冉揉着太阳穴,“你问的是谁?” “还没睡醒,还能有谁?”炎千释提高了声音,竖起了眉毛,“我夫人!” 凤冉做了一个深呼吸,退后一步斜睨着他,“你不至于吧,她跟空云道长一起出去的,还不到一日光景。许是路途遥 远,遇到其它事情耽搁了呢。你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空云道长吧。” 说着,凤冉已经小退了两步,站回屋里,准备关门,回去再躺一会儿。 炎千释一把按住门板,“反正你都已经起来了,别睡了,叫上阿喜,她寻人问路还是挺准的。快查看看他们现下在何 处,我去接应。” 凤冉想哭的心都有了,却无力反驳。 没过多久,合三人之力,查出了唐浮他们的精准位置,却让炎千释很是疑惑,不仅距离玉穹千里之遥,而且还是在海 上。 他瞪着凤冉,满是鄙夷。 凤冉也不禁正了颜色,“奇怪,他们明明说是去打听消息,怎么会走到那么远的地方,难道坐船出海去了?” 阿喜抱着胳膊,“怎么样,那你们追不追?” “追!当然要追,莫说是出海,就算她上天入地,我不跟着,总是放心不下。”炎千释说着,也不避嫌地在他们面前 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昨夜里睡得好不好。” 凤冉拉长了脸,“这肉麻的话,你见了面再说,现在就省省吧。” 炎千释向他伸出手来,虽然凤冉有些抗拒这个形式,但为了加强炎千释的灵力,唯有跟他牵着手,自己体内的妖魄才 能催化他的力量。 阵法启动,金光一闪,阵眼中便可以看到不一样的画面。 炎千释对着凤冉轻轻颔首,便松开手,先走进了阵眼中。凤冉嘱咐阿喜看好“家”,别再乱跑,然后带了丁香跟小青 也随后入了阵眼。 *** 无忧号的残骸只剩了一半还浮在水上,恶战并未停歇,只是快见分晓。 南里泽架着唐浮,分神以一敌三。 邪月夫人穿插在姐妹花中间,一边保持体力,一边见缝插针,以奇袭逼得南里泽步步后退。邪月夫人的机关银针,加 上玉兰的毒烟,还有这近三个多时辰的较量,唐浮所中之毒发作,已经渐渐支撑不住,而南里泽点住了自己身上几道大 穴,还能支撑到现在,也算是奇人。 半空中出现阵眼的时候,众人都还没注意。 直到人影出现时,邪月夫人最先抬头看到。 一团光晕之中,飞身闪出一个红色身影。他身姿轻盈在空中漫步,如同仙人一般,单是看这翩然剪影,就兀的让邪月 夫人心中一阵悸动。 又见他俯视着海面上的一切,目光落到无忧号这边。 邪月夫人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眉目如画,分开看是精致,凑一处是协调。明明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却是生在 一个男子的脸上,但偏偏又不觉得有何别扭,反而让人觉得很是舒服,不愿再移开目光了。 “月儿!”他一声急切地唤道,便落了下来。 声音也是如此温婉,如一双手拨动心弦,让邪月夫人不能自已,几乎都想奔他而去。 下一刻才回神过来,他是在叫谁? 妙书屋 第166章 欲见分晓 “月儿!”他分明是冲着那燕歌公主,在叫着这名字,邪月夫人眼里燃起嫉妒的火焰。 炎千释有几分不客气地从南里泽手中抢过唐浮,南里泽看清来人之后,才松开手,由着他把唐浮拉了过去。 南里泽不忘补充道,“她中了毒。叫她们拿解药。” 炎千释一扭头,望向邪月夫人她们,一时之间,这几个女子都被炎千释的气势给镇住,忘记出手,愣在原地。 唐浮被炎千释圈着,几分无力地倚在他胸前,颇费劲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弱弱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师父呢,御琳 儿呢?” 炎千释见她气息不稳,唇色发紫,担心地制止了她继续说话,“有我在,不会让人再伤了你,也不会叫人伤了你师 父。月儿,你放心!” 凤冉带着丁香跟小青也跟来了,一见底下这场面,便也落下来助阵。 凤冉落到这甲板上之后才看清对面是三个女子,还长得都挺漂亮的,他反而有些不好出手。 炎千释却没有这般顾虑,拔出长剑来,剑指之处,寒光粼粼。 起初,邪月夫人还打算以魅惑之姿来迷惑对手,然而这一招在炎千释面前完全没有用。他就像是从极寒之地刚采来的 一块冰雕一般,看着晶莹剔透,却不得亲近,冰冷刺骨,杀气都能将人冻结似的。 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会因为自己是女子,而手下留情。 眼看着长剑挥来,玉兰被邪月夫人一招连推带送,甩到炎千释的剑下。要不是玉霞在后面扯住妹妹的腰带,将她拉偏 了两寸,玉兰的脖子已经被割开一道口子了。 “真没用!”邪月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有何不妥,把一切都怪罪于她们这姐妹俩无能。 炎千释的剑很快,虽然没有加持灵力的痕迹,但却是她们运起灵力都无法招架。 连毒烟喷到他面前,他都可以用剑风斩开,再打散。 他的功力虽然看似不高,却有四两拨千斤的效果,任这三个女人如何折腾,如何出招,他都轻松化解,甚至不用借手 他人。 凤冉本来是想帮忙的,但一看这光景,瞟了一眼边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南里泽,便示意丁香去看看他。自己则跟小青去 寻空云道长了。 邪月夫人虽然对炎千释暗使阴招,却见伤不到他半分,心里却是欢喜得很。 她有许多年未曾见过如此强的男人,而且还这么好看。 只是他怀里还搂住另外一个男子,这般的刺眼。 她一分心,就被炎千释抓了空子,一剑横扫,将她们几人都逼退了数步,再以剑划界,把三尺厚的船板都生生割断。 邪月夫人跟玉霞、玉兰俩姐妹被分到了断板的另外一边,随着惯性渐渐飘远。而炎千释他们所站的这块船板也以相反的方 向,相似的速度渐飘渐远,距离眼看着就拉开了。 玉霞故意问道:“夫人,眼下怎么办?是要继续追击吗?” “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他打,追上了又有什么用。”邪月夫人望着炎千释的身影,似笑非笑地说着,“先撤退吧, 这船骸也快沉了。” 玉兰点了点头,便向上空发射了一支烟火信号,不一会儿三只鬼面雕便飞来将她们接走了。 这边,炎千释搂着唐浮时,一直以自己的灵力输入她体内,帮她调息,压制毒性。南里泽见邪月夫人她们撤退了,满 是遗憾地叹道,“没拿到解药便叫她们跑了。” 炎千释淡然看了他一眼,“不妨事,有人可以替你们解毒。” 说着,他便要先带他们回去,唐浮紧紧抓着炎千释的袖子,“等一下!御琳儿,御琳儿还在那边……快去救她……” 炎千释抬起手指,轻轻挡住她的唇,“我都知道了,别担心。我会去救她的。” 他先带着他们所有人,瞬移到附近的一个无人海岛上,然后又独自去唐浮说的那位置附近寻找御琳儿的下落。炎千释 前脚刚走没一会儿,就见木平驾着灵兽来了。 原来木平接到炎千释密语传音,才赶紧赶了过来。 传送这么多人需要炎千释跟凤冉两人合力开启阵法,而凤冉又不在身边,所以炎千释只好折中,将大家先安置在这岛 上,等人都齐了再一起回去。 木平先替唐浮解了毒,又替南里泽拨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不住地摇头。 南里泽忍了许久,针被拔出之后,才呕出一口血来。 唐浮回头看到南里泽受伤如此,不免有些内疚,要不是自己大意中了毒烟,也不会累得他为了护住自己,而中了暗 器,又受了内伤。 习武之人,最忌就是伤及经脉,皮肉之伤都是小事,若内伤调理不当,可能会留下终身的后遗症。 “对不起。”唐浮诚心实意地向南里泽道歉。 南里泽轻轻一笑,“不妨事,还死不了。” 木平在边上,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若不是你命大,方才你已经死了十次八次了。”这银针上本身是淬过毒的, 要不是南里泽自己封住了穴位,护住了血脉,不管是毒素还是银针本身,在他体内转上一个小周天,都绝对暴毙而亡。 身为药师,木平最恨的就是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 南里泽自己当然知道其中凶险,不过他不想让唐浮觉得内疚。他保护她,并不是要她感谢自己,或者对自己抱有这种 歉意,只是他发自内心想要这么做而已。 偏偏唐浮听到木平这么说,更是觉得歉意,许是她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才忘记了实战时的许多要素,不仅自己中招, 还连累队友。 一想到这里,她悔恨心念起,神情落寞着,看得南里泽忍不住心疼,刚想伸手去安慰,被木平一把按住,“你别动 了,躺好!虽然现在无大碍,但余毒尚未清,大意不得。” 听到声音,唐浮也不由得扭头过来劝他,“听话。” 南里泽乖乖躺好,微笑着望着唐浮。 唐浮两个字,抵得过自己唠唠叨叨废半天的话,木平的目光不禁在他们俩之间走了个来回,大约明白了些什么,于是 便故意挪了挪身子,挡在唐浮面前。怎么说,唐浮也是他家少主的夫人,何时轮到别人来觊觎。 虽然少主吩咐过,要他好生照顾这位“客人”,但他也有看好少夫人的责任跟义务。 南里泽见他杵在自己跟唐浮中间,皱起了眉头,挥手让木平往边上去点。木平却似乎看不懂他的意思似的,继续检查 着他身上的伤势。 海岛岸边忽见炎千释带着一群姑娘回来了,她们都是第一次被人带着如此穿梭于不同空间,有的惊奇不已,有的则是 头晕目眩,还有的就在边上扯着炎千释的袖子不肯撒手。 炎千释落地之后,一把拨开边上的御琳儿,朝着唐浮几步奔了过来。 “怎么样?你没事了吗?” 木平赶紧回道:“少夫人的毒已经解了,不过……”他欲言又止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在场的 人,又忍住了。 炎千释立刻追问道,“不过什么?她身子可还有不适之处?” 木平寻思了一下,才解释道,“并不是,不过属下还要替这位南里公子治伤。” 他几分生硬地转了话题,炎千释心急看唐浮,所以并无深究。 “好,那你替他好好医治。” 炎千释看都没看南里泽一眼,就牵着唐浮去到一边,“让我看看,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唐浮情绪有些低落,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轻轻摇了摇头。炎千释倒也不是信不过木平,只不过事关唐浮,他便是要 亲眼看过,才相信。 他拉着她,仔细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确定是无外伤,气色看起来也比刚才好了许多,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看来,我不该放你自己出来,以后不管你去哪儿,我都得跟着才是。” 见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话,唐浮不禁失笑,“可是这次是你我分别都有正事要忙,你又该如何跟着我?” 炎千释微微低头,几乎都要触到她额头,“所以我才要千里迢迢赶到你身边,因为我听到你的呼唤了。” 唐浮笑容更浓了,“胡说,我哪有呼唤你?” 炎千释也弯了嘴角,“是吗?可是我确实听到了,你嘴上没说,可心里有念着。” 一时,唐浮竟然也无言反驳,她确实在心里有念着他。 见唐浮沉默了,雪白的脸颊上吟出春花一般的粉色,炎千释几分得意地笑出声来,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他才不顾周围 人的眼光,若是可以,他愿这一世都不再放开。 南里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内心如同在滴血,唐浮在他面前有过很多,也曾害羞地红了脸,但眼底里却从不会有那种 温柔跟浓得化不开的甜蜜。 他真是羡煞了炎千释,居然可以独占佳人芳心。 而木平看着自己主子,这对鸳鸯如此恩爱缱绻,也不由得露出笑意,心里是祝福的,只是他又想到刚才替唐浮把脉时 的脉象,不由得有些担心。 他暗暗寻思着,看来是要先找个机会单独跟唐浮好好说一说,以她的通情达理,是会明白的。 千里之外,玉穹皇宫太和殿内,国师尹子虚与六王爷御子灏一起来觐见。 御逸尘正为御无涯不肯上当而犯愁,轻蔑笑着与尹子虚说道,“国师,你看这御无涯野心勃勃,满口仁义,却也不过 如此,宁舍弃自己女人,也不肯交出镇国玉玺。” 尹子虚回头看了一眼“御子灏”,才对御逸尘说道:“皇上,臣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御逸尘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御子灏,自从自己登基之后,这六弟一向深居简出,甚少入宫主动来朝见。这次倒是稀罕 了。 他挥了挥手,“那六弟你先退下,朕还有要事跟国师商议。” 尹子虚扯起嘴角,诡笑道,“不,皇上,此事还需六王爷相助,方能事成!” 妙书屋 第167章 转危为安 听了尹子虚的话,御逸尘半信半疑,又仔细看了看御子灏。 御子灏恭恭敬敬地俯着身子,从入来,头一直都没抬过。 当初御逸尘还未对外宣布先帝死讯的时候,御子灏就伙同亲舅舅等人一起合谋准备揭发自己的罪责,要不是自己先人 一步,早已行动,恐怕就要被这小子阴了。 如今他只不过是碍于声名,才不对御子灏动手。 再加上御暖儿出事之后,外界传言不断,他更不能轻易有所动作,否则皇室萧条的罪名,就要扣在他头上了。 从做王爷那时起,御逸尘就是极爱脸面的人,虽然背地里坏事做尽,但每每都把干系撇得很净。 “你倒是说说,如何非我六弟不可?”御逸尘几分狐疑地反问道。 尹子虚跟御逸尘简单解释了,如今御子灏已经彻底归顺,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御逸尘的事,而御无涯自小跟这兄弟亲 厚,若是由御子灏出面,诱其上钩,自然不会不奏效。 经尹子虚亲口保证,御逸尘才勉强相信。 不过为了保证计划周全,在尹子虚带着御子灏出殿之后,御逸尘立刻让人去召来皇甫剑,他要再进行一道双重保险。 在宫门口,尹子虚对“御子灏”交代道:“一切就看你的表现了。” “师尊请放心。”“御子灏”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却被尹子虚眼神一扫,吓得赶紧改口,“国师请放心。” 望着他上了出宫的马车,尹子虚脸上才露出若有若无的笑。 他这般费尽心思的,不是为了帮自己的徒儿重生,也不是为了帮所谓君主伐异,他只是不想御无涯那些人好过,只是 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过去的自己,还是太心慈了些。 *** 凤冉同空云道长一起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 唐浮惊得赶紧迎了上去,伸手要扶他们,而空云反扶住她的胳膊,笑道:“不必担心,这些不是我们的血。” 凤冉在边上一脸的哭笑不得。 他还是第一次见空云道长这般充满戾气,本来还想着说去帮忙的,结果是差点被殃及池鱼。他一向甚爱干净,却只能 先将就着这身衣服,卷着袖子站到了炎千释边上,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这丈人脾气也不是太好,自求多福吧。”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凤冉指空云是炎千释的老丈人,也不为过。 炎千释轻轻一笑,应道,“我又不会犯错,有什么好怕。” 凤冉摇头笑他,趁机又揶揄了他几句。 此间一团和气,御琳儿才别别扭扭地走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凤冉已经注意到她,便故意开声问道:“小郡主,有 何事?”御琳儿认得凤冉,见他问了,就想请他们帮忙去寻御菲儿回来。 虽然之前御菲儿自甘堕落,但她毕竟是自己亲妹妹,不可能扔下她不管。 空云道长刚要开口,被凤冉一个眼神阻止。 凤冉继续说道,“你当真要我们去寻她回来?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 御琳儿瞪着凤冉,“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镇安王府的血脉,我身为长姐,也不能让她这样流落在外。”御 琳儿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 她不敢相信地转身望去,御菲儿一脸的狼狈,被丁香跟小青搀扶着,走了过来。 原来凤冉在海面上发现了御菲儿飘在水中,他才遣丁香跟小青去救她上来。又因她衣裳都湿了,不便跟他们两个大男 人同行,特地才叫丁香跟小青留在后面陪着她,先处理好,再一同过来。 御菲儿从白公子那里央求到一道特赦,跟一个守卫一同坐小船出海去寻御琳儿。船没划出多远,那守卫心存歹念,开 始趁人之危,对御菲儿动手动脚,御菲儿万不得已才跳进了海里自保。 她也没想到自己还能获救,还能再见到姐姐。 经过生死劫难,姐妹俩重逢,禁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 最终,所有人平安返回山庄。御无涯见了这对表妹,不仅感慨万千,让她们稍作休息之后,便命人暗中送她们回皇 都。只不过镇安王府因血案已被封府,御无涯提前派人去军中通知了王叔镇安王,让他派人来接应。 镇安王御仲和接到消息之后,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两个宝贝女儿真的活着回来了。 御琳儿跟御菲儿被接到了镇安王军中大营里,就住在离镇安王不足一丈远的帐篷里。他派人日夜看守着女儿,生怕她 们再次不见踪影。 父女一同用晚饭时,御菲儿才跟父亲说了当日镇安王府遭逢惨案时的细节。 她先被抓了起来,然后听见贼人在质问姑母安平郡主,为何不按时支付余下的钱款,为何要私吞金刚降魔杵。姑母支 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反而是苦苦哀求那些人。 虽然她听得不是很完整,接着就被人打昏了,但整件事再回顾一遍,不难发现这次镇安王府被人屠尽满门,大有可能 都是安平郡主惹下来的祸事,而且安平郡主背后跟御逸尘有所交易,也已是不争的事实。 御仲和沉默着听完女儿说的话,他也忆起之前安平一直跟自己挑拨是非,说了许多御无涯的坏话。虽然他一直是半信 半疑,但却从没有替御无涯考虑过,也未曾念及过他们叔侄的情分,而如今站出来帮自己找回女儿的人正是御无涯。 就算他再瞎,也能分辨得出来到底谁忠谁奸。 御仲和长叹了一口气,才让女儿放心,这件事他自有分寸。 *** 山庄中,炎千释当真是累坏了,随便洗了一把脸,就倒在床上无生息地陷入了熟睡的状态。 唐浮在边上,扮起了贤妻的角色,替他把外袍解开,长靴脱下来,替他稍微擦拭了一下,才发现这人睡得是真沉,怎 么弄他都不醒了。 帮他把被子盖好之后,靠在枕边,唐浮听着他安静的呼吸节奏,望着他的侧脸,回想起凤冉跟自己唠叨,学着炎千释 大清早拍门的样子,微笑不自觉地便漫上了唇角。 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自己身旁一般,无限满足的幸福感。 被另外一个人如此牵挂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温暖。 越看他熟睡的样子,越觉得可爱,她忍不住凑过去在他额角上轻轻吻了一下,却被他睡梦里条件反射地一把抱住。 唐浮又羞又急,伸手用力想要推开,从他怀里逃脱。 却听他嘟囔似得说道:“只是抱一抱,再说现在我也累得有心无力,别逃,乖。” 唐浮仰起脸来,看他果然还是闭着眼睛,知道他是真的累了,有些心疼,但他这恨不得绑着自己不肯松手的模样,又 叫她觉得好笑。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安慰道,“你先好好休息,等你精神好些,我们再……”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她自己都有些不 好意思了。 炎千释确实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听到唐浮如此许诺,也不禁轻轻侧头在她头顶上回吻了一下,“好,那我们说好 了。” 即使如此,唐浮也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床上起身。 她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摇头,从屋里退了出去。 她刚到院子里,就看木平来回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难道是南里泽的伤势太重了?”她想起木平之前替南里泽疗伤,说他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就把人一起 接到了山庄里。南里泽当时还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唐浮颇有些歉意,是自己打乱了人家的计划,也该正式向他道个歉什 么的。 “那位大人无事,只是……”木平一抬头,望见唐浮,欲言又止,让她更是好奇。 “你有话就别藏了,直接说呀,难道还是有人不让你告诉我?” 木平环顾了四下才压低了声音,“请夫人跟属下换个地方说话。” 唐浮见他神神秘秘的模样,便跟着他走了。 他们俩一前一后,来到小花园里,木平确认了周围无人,才深吸了一口气,对唐浮说道,“夫人,你可知道自己已有 身孕?” 唐浮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无需再回答,木平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木平又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继续说道,“这件事,本来我该第一时间禀明少主。但你又中过毒,肚子里的 孩儿……” 唐浮紧张地问道,“宝宝怎么了?” “莫着急,”她如此反应,木平也不意外,“如今妊娠时间不长,胎儿性命倒是无忧,但是就怕毒素滞留在孩子体 内,将来……”木平顿住了,不忍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是这话他又不得不说。 他身上的责任太重了,必须要把少主带回东乾,那可是未来大乾之主。 他深深地看了唐浮一眼,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假山后面阿喜偷偷捂住了嘴,才不至于让自己不经意间发出声音。偷听这种事被发现的话,大家都尴尬了。 唐浮愣在原地,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根据前世的基本医学常识,她也是有所了解的,在早期胚胎发育时,如果有问题的话,现代医学都很难检测出来,除 非到了后期,通过仪器做B超,还要验血验尿,各种化验,才有可能知道胎儿有什么问题。 但是也有几率是没有问题的,毕竟生命成长的轨迹并不是固定的。 而且这孩子的父亲是炎千释啊。 她叹了一口气,问木平,“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木平有些意外,唐浮居然很问出这么冷静的问题,他定了神,回答道:“几个月后,孩子长大一些,而后毒发,胎死 腹中,届时母体会大大受损,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唐浮补充道,“但这些,也有可能不会发生,对不对?” 木平咬着牙关,虽然从他药师的角度来看,的确也是有可能的,但他还有私心在。毕竟唐浮是中了毒,又解毒,若胎 儿受损,但又不致命,却生成个畸形或是怪胎,到时做为东乾太子的长子来到这世上,会遭受多少白眼跟嘲笑。 妙书屋 第168章 艰难之选 且不说那孩子的一世必定会艰辛万分,而且少主的颜面,东乾的颜面都要置于何地。 虽然残忍,但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建议,“目前尚是早期,若夫人愿意替孩子做主,不如饮下落子汤,你跟少主还这 么年轻,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何必拿这来赌。” 唐浮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动静,只是听说了自己有了身孕之后,心中的 那份悸动,让她有些莫名地想哭。并不是伤心,而是一份感动。 前世时,她是银月,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今世里,她是唐浮,却与家人阴阳相隔,连面貌都换了他人的模样。 而她腹中却有一个生命,是与她所爱的结晶,却因为未来种种命运的可能,要提前终结在自己手上。 她于心不忍,于情难容。 木平也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劝道:“夫人莫嫌属下说话太过直接,这件事不仅仅是你自己,或是你腹中孩儿一条命这 么简单。少主的身份你也是清楚的,我劝夫人还是好好想想,在做决定之前最好不要告诉少主。免得节外生枝,或是伤了 你们二人的关系。” 唐浮微微皱起眉头,这件事若是瞒着炎千释,日后被他知道了,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想,可是不瞒着他,也许他会以自 己身体为重,不会要这孩子了。 “那我再好好想想吧。”她应了一句,转身就想离开,却步履踉跄,路都没看,差点被脚边石凳绊倒。 木平想伸手去扶,伸到一半,在空中僵住,只能目送她出了花园。 看着花园里的人都走完了,阿喜才从假山上跳了下来,转着眼珠,这下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赶紧去告诉阿爹。 *** 接下来的半日里,唐浮做什么都没有心思,也总是走神。 空云道长还以为她身子不舒服,就说让木平来替她看看。她一听木平的名字,像是被刺到一般,立刻摆手,“不用 了,我没事。” “精神不济,就去好好休息,免得炎千释那小子背地里说我坏话,他待你可是着紧得很。”空云半开玩笑地说着。 唐浮扯起嘴角,露出几分勉强的笑容,“知道了,师父不必担心,我真的没事。” 空云深知这小徒弟的性格,若是自己不愿意说,再怎么问,也没有用。只是眼下,他也不好直接再多问,便暂且先由 着她去了。 下午,御无涯接到御子灏派人辗转送来的书信,邀他两日后去秘密商谈,说是有重要事情相告。 御子灏人一直被困在宫中,原先御无涯刚带兵回来,几次想去找他,都找不到他人。这次突然接到御子灏送出来的 信,御无涯甚是在意,一则是担心他这弟弟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二则更是怕他受御逸尘要挟。 于是他便召集了一众人去了议事大厅里商讨此事。 而唐浮则独自待在屋里,左右都不适,走出来到院中,也觉得不自在。阿喜坐在廊庑边上,两只脚光着,吊在院子 里,怀里正抱着一只地瓜,啃得欢,看见她进进出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便招呼道,“过来!过来!” 唐浮扭头一看,被她悠然自得的态度感染,不禁笑了出来,“我看这山庄上下,就你过得最是舒适。” 阿喜把地瓜递过来半只,“刚烤好的,趁热吃。” 唐浮这个时候什么都吃不下,谢过了她的好意,坐到了她边上,没有说话。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吃饱了再想,会比较容易想明白。”阿喜却还是坚持着,将地瓜递到唐浮面前。也许是她的 话,触动了唐浮,也许是唐浮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闻到甜甜的香气确实有些饿了。 她便把还热乎乎的地瓜接了过来,跟阿喜一起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阿喜包着一嘴的东西,问唐浮,“你怕死吗?” 唐浮愣了愣,不知她这问题何解,“凡是有生命的,都有求生本能,都会怕死的吧。不过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规 律,它该来时就会来,避无可避,也无甚可怕。就如日出日落,月沉月升一样,有什么好怕?” 阿喜咽下嘴里的东西,笑道,“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这世上不应该还有问题能难得到你,没什么好愁的,一切都有 解决的办法。” 唐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丫头是在安慰自己。她轻轻笑了,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忽然她察觉余光似乎有个人影站在附近,扭头一看,便看到南里泽在不远处站着,正望着自己,似有话要说。阿喜一 看是他,立刻不悦道,“你这人鬼鬼祟祟,偷听别人讲话?” 南里泽轻哼了一声,笑道,“我只是碰巧路过,说到偷听别人讲话,似乎怎么也比不过你吧。” 阿喜心虚了,仍死鸭子嘴硬,“你胡说个什么,谁偷听了,真是,莫名其妙!”她心里却在猜测着该不会是自己偷听 的事情,被南里泽发现了,于是起身,随便寻了个借口,先走开了。 唐浮倒没注意阿喜的表情变化,以为她只是顽皮。 南里泽在阿喜溜走之后,几步走了过来,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望着她,轻叹了一口气,眼底里几分复杂的神色。 唐浮半开玩笑地把地瓜递过来,“你也想吃,不好意思开口吗?” 南里泽被她逗笑了,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也只有在不相关的人面前,说些不相干的话,才能暂时缓解在唐浮心头萦绕不散的纷纷烦扰。 看着唐浮的笑容,南里泽心中一动,他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毕竟计划被耽搁了,他也是时候真的启程回燕歌去了。 但是临行前却被他无意听到了唐浮的事情,虽说这种事,实属私事,外人也帮不上忙,但若严重些是会危及到唐浮性命, 他想留下来,确认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抑或是说,他想“帮”她,促成她做出正确的决定。 *** 在返回玉穹的船上,邪月夫人拿着鬼眼送来的一个卷轴,细细看着。 她特意让他们去打听炎千释的一切消息,才得知原来在年初,饿修罗那边就借到过刺杀炎千释的任务,只不过任务最 终失败了,还损失了不少鬼域的刺客。 “原来他是东乾的储君,这实在是有趣。”邪月夫人忆起初见炎千释的画面,唇角不禁勾起弧度,若是被那样的男子 搂在怀中,会是什么滋味呢。 说来她也一把年纪了,但从未有一个男子会如此让她心动不已,单是那张脸,那双眼睛,就已经念念不忘到疯魔的地 步。 玉兰小声跟姐姐玉霞说道:“那炎千释据说是跟玉穹将军之女定过亲事,只不过一直未完婚,也算是有婚约之人,后 来那将军一家被满门抄斩,他还去劫过天牢,救那位小姐。照道理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可为什么咱们见到时,他却搂着另 外一个女人。男人呐,都是一样,薄情薄义。” 玉霞远远地看了一眼邪月夫人的表情,才回答道:“咱们夫人才不理那些,样子好看就行了。” 平日里玉霞是不会跟妹妹这般在背后闲聊鬼域门主的趣话,但毕竟女人天性都是爱八卦的。而且玉兰年轻小,更加热 衷于这些秘闻。 “夫人不是跟鬼王,算是夫妻吗?她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上别的男人,不会有事吗?”玉兰忍住一副想好看戏的表情, 偷偷问道。 玉霞见她也算大胆了,该问出这种话来,赶紧拉她出来,到甲板上,才告诉她,“他们虽然算是夫妻,但也不是原 配,再说邪月夫人年轻这么多,与鬼王常年又不在一处,两人没什么感情基础。不过这种事,任哪个男人都不会接受的, 所以你这话以后万不可在人前说了。” 玉兰坏笑着,“那如果有人将这件事偷偷告诉鬼王,他们俩会不会打起来?” 玉兰歪着脑袋,跟姐姐继续说道,“我入鬼域这么多年,虽然从未亲眼见到过鬼王,但听人说,他是极为小气的,而 且若属下犯错,从来也不肯轻饶。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女人,我倒好奇,看他会用什么手段?” 玉霞知道妹妹的心思,她一向对邪月夫人很是厌恶,但又畏于极乐丸的力量,才不得已在人前做出卑躬屈膝的模样。 不过这种事情,玉霞是不希望妹妹搀和到里面的。 “你呀,少打这种主意,万一被鬼王知道了,他不仅不怒,反而还罚你多嘴,到头来邪月夫人也知道风声是从我们这 里漏出去的,岂不是枉做小人,到时候还有几条命来填?”玉霞倒是谨慎许多,她印象里,那鬼王饿修罗对邪月夫人很是 宠爱,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的。 虽然眼下邪月夫人看起来是对炎千释有几分着迷,但毕竟也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玉兰这种心思还是早点掐掉得 好,免得她莽撞,惹下什么祸来。 这船上都是邪月夫人的亲信,一个不留神,被人捅破,告密,随便一条罪名,她们姐妹俩都会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 可玉兰依旧是不以为然的表情,玉霞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鬼域的船,渐渐驶进一个峡湾中,入口中有灵修者布下的结界。一般普通人发现不了,此处便是鬼域的总部,虽然此 前刚被空云道长来闹过一番,但入了峡湾之后,过了浅滩,进入真正鬼域的领域时,依然能见到繁荣景象。 在这如同基地一般的峡湾里,是个天然的堡垒,建在海礁与岩壁之中。 不仅有灵修者的结界防御,就算是动物也不能轻易发现的地方,除了蝙蝠一类喜欢阴冷巢穴的动物,这里就只有鬼域 门人往来。 妙书屋 第169章 蛇藏鹰伏 而在这儿,他们除了自给自足之外,还有专门的堂口,其中门人负责经营着各种商铺,而这些商铺便负责跟外界通 商,交换一些必需物资跟银钱。同时也是一种身份掩护,收集着江湖上的各种消息。 鬼域中还有一个分堂叫做鬼眼,不仅收集各路消息,还负责监视着鬼域门人在外的行动。这一堂的人,从来不肯露出 真面目来,几乎也不会现形。只存在于暗影里,只效命于两位教主的神秘组织。 根据玉霞的经验,回到总部里来,鬼眼的分布会更加密集,不由得提醒玉兰,要注意言辞。 原来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玉霞记得曾有人在背地里非议鬼王处罚不公,就被鬼眼告密。那人被当众剥皮,还斩去了 手足。画面惊心动魄,永世难忘。 所以鬼域中的规矩虽然不多,但若是对教主不敬,那便是首当其冲的大罪。 玉霞想着想着,就又不禁忍不住开始替妹妹担心起来。 “也不知道这次我们回来能待多久,我好想米婆婆做的糍粑,说起来就流口水呢。”玉兰毫不在意地跟姐姐说着闲 话。她说到的这个人,倒是提醒了玉霞。 米婆婆是鬼域中的巫医,据说是上一任女教主的心腹,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大年纪了。 反正玉霞印象里十几年前她刚到鬼域的时候,看见米婆婆的时候,她便是那个样子,老态龙钟,白发苍苍,仿佛随时 都有可能驾鹤西去一般。 可是她依然活到现今,还成为玉兰的师父,不仅教授了她毒理,还待她如亲孙女似的。 因为自己同玉兰交好,这才也跟米婆婆相熟了起来。 米婆婆个性也是十分古怪,看不顺眼的人,一点情面也不给,若是看着顺眼的人,就待其十分亲厚。因为她的身份在 鬼域之中十分特殊,连鬼王饿修罗都对其礼让几分,所以鬼域上下无人敢对米婆婆说长道短。 再加上米婆婆是巫医,鬼域中人所用之毒药大多都是她挑配出来。一些特制的毒药,也都是由她亲自写下的方子。 当初也有说法,鬼域门人若是有个什么大小毛病,都爱找米婆婆来看上一看。 可米婆婆替人看病,是很随机的。她心情好的时候,便会认真诊治,若是心情不好,她就随便拿包泻药给人,治不好 病,还拉肚子拉得再去了半条命。 事不过三,后来,除了那些讨米婆婆喜欢的后辈们,敢主动上门,其余人都躲得远远的。 玉兰是米婆婆的关门弟子,自入鬼域没多久,便得了米婆婆的青睐。多少人眼红羡慕得紧,许是因为有这样一位泰斗 级别的人物在背后替玉兰撑腰,所以玉兰的脾气多少会受到米婆婆的影响,虽然明面上仍是乖巧伶俐的,但私下里就有几 分任性妄为。 玉霞虽然功力比玉兰稍逊一些,但人情世故确比她老练得多。 这也是米婆婆放心她们俩在一处的原因,有玉霞在小事上提点着玉兰,又有玉兰在大事上照应着玉霞。她们俩姐妹在 短短时间内,坐到鬼域金字杀手榜,便是必然结果。 玉兰姐妹俩先一路陪着邪月夫人回到她住的魔月宫,得令解散之后,便赶紧去往米婆婆的住处。 自上回见面,也有大半年时间没见了,玉兰想念米婆婆是情理之中的事,而玉霞也有些怀念米婆婆的刀子嘴豆腐心。 人还没走进门,就已经闻到糍粑的香气了。 玉兰拍着手,迫不及待地掀起木珠串成的门帘,几步奔了进去,“婆婆,我们回来了!” 米婆婆脾气古怪还在于明明收了玉兰做徒弟,却不喜欢被喊做师父,她嘟囔着自己又不是男人,为何要被叫做师父, 就让玉兰照着她前面几个师姐的习惯,喊她婆婆就行了。 这个习惯,便延续了十多年。玉兰喊得亲切,觉得比师父更有一些家人的感觉。 若是不知道的,看见玉兰入门来,就扑到米婆婆的怀里,紧紧搂住,像个孩童一样撒娇的模样,说不定会以为她们是 亲生的婆孙关系。 玉霞站在边上,规规矩矩地给米婆婆行了礼,才道,“婆婆,好就不见,您老人家身体可康健?” 米婆婆笑着轻抚着玉兰的背,又打量着玉霞,“好好,我这老骨头还结实着呢,你们出外,任务还顺利吗?” 玉霞刚要回答,就被玉兰抢白,“当然顺利啦!婆婆不用担心,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我老远就闻到糍粑的香味了,婆 婆你是不是……” “你这狗鼻子倒是挺灵的,知道你们今日回来,我昨夜里就开始做了你最爱的咸菜糍粑,这会儿应该刚好蒸熟,等着 婆婆去给你们端出来。”米婆婆点了点玉兰的鼻尖,满脸的慈爱。 玉霞在边上微笑着看着她们,也许只有在这里,她才能体会到一点在鬼域中从来也感受不到的温情。 *** 山庄内,南里泽故意跟唐浮东拉西扯,陪她聊天,试图让她看清生命中还有许多美好的东西。 他从阿喜那里得知了唐浮目前的情况,对她很是担心,但又不好跟她说得太过直白,怕吓跑她。 “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去看真正的青岚山。忘了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说着,他几分动情地望着她,“总好过你 无名无分地这么跟着他,不值得。” 唐浮微笑的神情慢慢收了起来,她跟炎千释的点点滴滴,旁人又怎么明白。 若她是在乎所谓名分,也不会死心塌地地只在乎他一个人。 以她的聪明,怎么会听不出南里泽话中有话,只不过他的善意,在此刻有些太过尖锐,太过功利,目的性太强太明 显,让她不免有些反感。 最后,她也只能化作一个礼貌性的笑容,从廊庑下站起身来,对他说道,“值不值得这种事,别人怎么说都不算,得 我自己来说。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角度。” 话说到这份上,高傲如南里泽,也算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他苦笑了一下,化解尴尬,“不必客气,只要你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就够了。” 当天下午,南里泽就以伤势已好得差不多,还有事在身为由,就向御无涯、炎千释等人告辞。他来时,没有正式打过 招呼,但走时,却跟御无涯密谈了一个多时辰,似乎达成了什么交易。 南里泽走了之后,阿喜最是开心,她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特别讨厌这个人。就算他很是狡猾,总是自以为是,但确实 也算是帮过他们这边。 直到看到阿爹默默望着唐浮的背影时,阿喜才明白原因。 凤冉的情敌,那自然就是该被讨厌的,尤其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等南里泽走后,御无涯便召集众人聚在议事厅中,就之前未有统一意见的事情继续讨论着。那便是御子灏来信邀约之 事。 御无涯尽量做到征询所有人的意见,让每位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领都觉得倍受重视。如此民主的方式,也是炎千释 的一些建议,好让御无涯将自己的仁义之心发挥到合适的地方,起到最佳的效果。 夜已深,今夜云层乌黑而厚重,不见半点星月光泽。 山庄内,众人议事才刚刚结束,仍未讨论出一个众人都满意的统一结果。 大半人都认为御子灏突然发信邀约,会是个陷阱而反对御无涯应邀。但炎千释知道,御无涯不可能拒绝自己的弟弟。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炎千释在旁边看到御无涯的神情不无忧虑。 这些日子,他一有空都会去陪着云孟辞,在她面前扮成轻松的模样,但出了那扇门,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就拧在一 处。母丧未满,爱人遭劫,御无涯真的不知道御逸尘为了达到目的,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不想自己再有亲人,落在御逸尘手中,被他玩弄利用。 炎千释见他心神不定,气结浮躁的模样,主动提出跟他单独聊一聊。 而同一时间,唐浮独自躺在榻上,一点也睡不着。 屋内没掌灯,她睁着眼在一片漆黑里想着心事。下午议事,她故意寻了借口不去参加,也是怕自己在人多的场合里, 情绪露馅。 也许是她一向内敛地久了,虽然身子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女,但内心却沉稳地像是过了几个世纪的老人一般,可一旦真 正遇到冲击内心深处的事情,她的判断能力,她的理性思维,全都不见了。 虽然加上前世的记忆,她确实是活了很久,但从来没有为人母的经验。 忽然被告知,身体里面孕育着另外一个小生命。她本能地便开始期待与那孩子见面的一刻,却又被告知,一切可能会 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她悲观地觉得,也许是前世里做杀手,虽是为了自己生存,却亲手杀了不少人,双手沾满了鲜血。即使在她与目标接 触时,很多人不是大奸大恶,手握权钱却仍然贪得无厌,得罪了更厉害的权贵才被买凶,但她做的事情确实也不光彩。 会不会是因为杀孽太重,所以这一世里她受到上天的惩罚,不会得到幸福,而现在,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可 能……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即使是个念头,她也不忍去想象那结局。 他,抑或是她,还未曾来到这世界上,只是做为一个生命的萌芽,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命运如 此捉弄。 她翻了个身,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突然听到门口有些声响,便知道是炎千释回来了。这大半晚上的才回来,想必他也累了,唐浮干脆继续装睡,闭上了 眼睛。 炎千释轻手轻脚地坐到了床边,似乎在边上默默看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声,伸手抚过她脸颊边的发丝。 他的指尖有些微凉,所以特意用手背,尽量克制地不要触碰到她的皮肤,免得惊扰了她这夜的安睡。可唐浮心里却在 想,如今秋夜凉,他应该是在外面站了许久,所以手指才这么冰。 妙书屋 第170章 心之所向 几乎是没有多想的动作,她将他的手按到自己脸颊上,想用自己的温度来暖一暖他。 他微微一震,有些意外,却接着便顺势躺在她身边,隔着被子将她搂住,几分歉意地在她耳边问道,“吵醒你了?” 唐浮扭着身子,钻到他怀中,把被子也拉过来将他一起盖住,“没有,刚好是醒着的。” 炎千释见她钻过来,有些想避开似得,“我身上霜露还未散尽,你别贴得太近,免得受了凉。” “你在外面站了很久吗?”唐浮一点也不介意,她勾住他的脖子,有些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味,这味道闻起来让人 安心。 “也不是很久,跟无涯说了一会子话而已。”炎千释撒了小谎,不想让唐浮担心。 他虽然没有跟她过多交流,但隐约觉得下午开始她便有些心神不宁,便猜测她也许是跟自己一样,只是有些担心着下 一步的计划而已。 有时候唐浮很有自己的主意这种个性,让他既欣赏,又苦恼。 他很欣赏她这种独立,不受人左右的思考能力,但有时候他又希望,她笨一点,不那么聪明,不那么敏感,便不会有 那么多烦心的事了。 “不说这些了,免得你又乱想,睡不着了。不必担心,这些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炎千释轻轻地拍在她的后背 上,像是安抚一个小孩的动作。 唐浮在心底又叹了口气,眼下不是跟他商量的好时机。 虽然木平再三交代过,请她不要告诉炎千释,可唐浮还是想在自己做好决定的时候,知会他一声,就像当初他们约定 的那样,两人之间不会有欺瞒,只有完完全全的信任。 若是最乐观的前景,大概就是她中毒的时候,胎儿并未受到影响,然后十月怀胎,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或者,胎儿受到影响,带有先天残疾,来到这世上。这是其中一种不幸。 再或者,便是木平所说的情况,胎儿发育过程中受到吸收毒素的影响,病变而胎死腹中,但因为月份太大,无法再人 为地进行流产。进而影响母体,轻则母体重损,重则一尸两命。 从几率学上来讲,她跟孩子的未来都不是很乐观。 如果是在现代,肯定也会有大把的医生劝她放弃这孩子,科学优生。 只是一想到,这孩子是她跟炎千释的第一个宝宝,她就不能狠下心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没有让眼泪当着 炎千释的面滚了下来。 这一夜,她几乎是无眠的。 清早,炎千释又早早地出门,去皇城中亲自打探消息。他要替御无涯做参谋,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考虑到,才能全了御 无涯的心意,不负兄弟情,亦不负将士们的忠。 临行前,唐浮还在床上装睡,炎千释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醉仙楼的点心,你多睡一会 儿,不着急起。” 等炎千释一走,她便收拾着起身了。 如何还能在床上躺得下去。她的心每一刻不是在饱受着折磨,她爱着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宝宝,也心疼他(或是她)可 能会面临的痛苦。 这个决定,不管做了如何的选择,都如同博弈,是一场豪赌,对手是老天。 她坐在铜镜前,挽发的时候,仍在出神深思着目前对自己而言,最大的难题,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竟然把一根不 算细的玉簪给生生扳断了。 别的首饰,她也没心思捡,干脆就扯了一介头绳将头发绑成马尾束在脑后,简单而干脆。 走到院子里时,便撞见凤冉。 显然,唐浮这个样子,让凤冉眉心微微一跳。 “早。”她主动跟他打招呼。 他看着她眼眶泛着淡淡青色,便知道她昨夜应该是睡得不好,不禁有些心疼。自从昨日阿喜激动地跑来告诉自己这个 惊天大秘闻之后,他也一直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喜平日里也会研究一些医理,所以昨夜他破天荒地跟阿喜正儿八经地聊了许久。可阿喜得出的结论,与木平所说也 无异。 这件事,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若放弃那孩子,对唐浮来说,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不用去冒险,而且痛苦最小。阿喜 当时问凤冉,怎么看待这件事。凤冉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则他自己是外人,就算再怎么发表意见,也不过是从旁提点而已,并不能左右像唐浮这般心性坚韧的女子,二则这 说穿了,可是生死的选择,他也完全能够体会唐浮的艰难之处。 只能说,不管唐浮做何选择,他都会以朋友身份,给予支持。 但若他是炎千释,或者说他可以理解炎千释的心情,这种时候,任何可能威胁到唐浮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亲生骨 肉,也不得不放弃。 万般情绪,如惊涛骇浪一般,汹涌袭来,将凤冉从头淋到脚,而面对着唐浮,他却只能微笑着,轻声回应 道:“早。” 唐浮摇了摇脑后的马尾,笑得几分俏皮,“我这样束发,会不会奇怪?” 凤冉学着她的样子,也摇了摇头,“不会,你这样,很美。” 不论是她以前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开心抑或是忧伤,愤怒抑或是迷惑,他都觉得很美,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至 宝,只想要好好呵护,用心来珍藏。 可是现在,在她心底煎熬着,最难受的时候,他却没办法说些什么,只能微笑着陪在他身边。 目送着唐浮走远之后,凤冉的表情才换了回来。 他从未觉得如此紧张过,也从未在一个女子面前这般的忐忑过,甚至比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上她时的心情更加复 杂。 小青默默走到凤冉边上,“主人,恕小青多嘴,关心则乱。我觉得唐姑娘心里早有答案,只不过她需要人支持罢了。 有些选择,在问题发生时,便已经被做好了,只是人心太多变化,太多假象,看不清而已。” 凤冉回头看了小青一眼,慢慢品味着她的话。 心中的潮水涨起又退下,好不容易看见一块陆地,他不禁失笑了,拔脚便追了上去。 凤冉把唐浮堵在花厅里,还叫丁香准备了软糯可口的燕窝粥。 唐浮没什么胃口,但又不好意思拂了丁香的面子,捧着碗,道了谢,却迟迟不动手。 “要我来喂你吗?”凤冉坐在她对面,几分调笑地说着。 若是平日里,他这么说,肯定会被打。 但唐浮此刻心不在焉,只是淡然一笑,顺着他的话,低头端碗起来,尝了两口。 “你昨晚就没吃多少东西,今晨怎么也得吃一些,你现在的身子,可耗不起。”凤冉沉声说道,语气温和。 唐浮闻言,忍不住抬头望着他,从他双眼里的光泽,便知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不由得苦笑,“没想到你竟然知 道了我最大的秘密。” 凤冉隔着一张案几,跟她说道,“不管你做何种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若你担心炎千释那边,我也可以帮你尽量去说 服。别忘了,他还有最重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说着,他伸手按在胸口,半自嘲地笑了笑。 起初,凤冉知道炎千释的真实身份,以及同自己的渊源时,说不反感,是假的。 他身体里乃以续命的源泉,是炎千释的一颗妖魄,是他可以随时收回的东西,却是施舍一样寄存在自己这里。他的 命,被别人握在手里,心情起伏似乎都被他人左右。而半生成就,似乎都变成了他人的功劳。 他自己的存在,完全就已经被炎千释的阴影所笼罩。 甚至一度,他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炎千释的一个分身而已。 世上究竟有没有过凤冉这个人? 可后来,他渐渐释怀。 他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证明。 活着的感觉真好,他感谢当年空云道长替他做出的决定,否则他只不过是凤家一位夭折的小公子而已。他以同样的心 情,能体会到另外一个生命初始的呼唤。 他也能从唐浮的角度,理解她的苦处,明白她的不忍跟纠结。 唐浮抿紧了唇角,只因为凤冉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让她倍受鼓舞。她确实不忍心放弃肚子里的孩子,虽然有很大的机 会,这孩子会面临悲惨的人生,或者根本来不及出世,但只要有一成的希望,她都想与他(或她)见面。 若上天真的判下她的罪孽,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她跟她的孩子,那么这结果,她也愿意背负。 凤冉看到唐浮虽未说话,眼底却跳动着光泽,知道她定有所感触,便劝着,“好了,别再担心,先把粥趁热吃了。” 一顿早点,好不容易解决掉,唐浮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 等在边上的丁香还送来几道点心,她也一并都风卷残云一般扫个干净。 凤冉安静地在边上看着她吃东西,仿佛看着她吃进去,就好像是吃到自己肚子里一样,满足的幸福感不言而喻。 见她用完了点心,凤冉还准备问问她中午想喝什么汤羹,他吩咐人去准备。院中有些声响,引起了二人注意。他们一 起到门口,就见院落另一头,木常等人严阵以备,披甲执械要出门的模样。 “怎么回事?”唐浮上前问道。 木常抬眼看了一下唐浮,拱手如实汇报着,“少主跟端王在外遇袭,我们接到讯号正赶去支援,少夫人见谅。”说 完,也不多耽搁,一挥手就准备要走了。 唐浮一把拉住木常,“在什么位置,快告诉我!” 凤冉一听,就知道唐浮是想一起去,劝道:“这个时节,你不便出面,留在这里,我带人同去。” 木常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意思让他们先出发,不能再多耽误时间。然后再回身对凤冉跟唐浮说道:“凤先生,请 留在庄内,恐防敌人调虎离山。少夫人也不必担心,属下等一定会带着少主平安归来。” 木常是炎千释身边贴身护卫之首,武功高强,灵力深厚。 他如此安排,想必也是炎千释早有吩咐。 凤冉颔首道,“好,那就这么安排吧,你快去接应他们。” 妙书屋 第171章 于情于伤 唐浮却拧着眉头,她此刻最担心的就是炎千释的安危。也许是因为她在孕中,格外敏感,也许是真的有第六感,总是 觉得他可能有危险。 而凤冉却一副十分放心的态度,任木常他们走了,连出事的地点都不知道,让她有几分着急。 眼见着木常做为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离开时,唐浮瞪向凤冉,他要守着山庄,并无任何不妥,可她却没办法心平气 和地一直守在这里。 她一甩手,便准备去找师父商量看看。 若是师父的话,应该有办法查到炎千释他们的出事位置。 凤冉察觉到她的念头,便紧随其后,“你要是非要去,我同你一起。” “那山庄怎么办?”她眉梢一扬,反问道。 “有我跟南里泽合力布下的结界,别人没这么容易闯得进来,再说,我们速战速决,快些就是。你若事事担心,那还 如何前进?”凤冉揶揄道。 唐浮点了点头,暂且同意了。 空云道长前日里在无忧号上所为,其实已经元气大伤,但是见小徒弟心切来求,便装出没事人的样子,也要与她一起 去,“多个人,多份照应。” 凤冉回想起在海上所见所闻,不由笑道,“空云道长若亲自出马,那我干脆就泡好茶再去,回来便刚好能喝上。” “这主意不错。”空云在晚辈面前一向是玩笑惯了,随口应着。 *** 炎千释与御无涯一行人,在皇都郊外遇到袭击,那些人个个身手不错,且招式凌厉。虽然御无涯有所准备,仍是被他 们杀了自己不少亲随,要不是炎千释护着他,险些他自己都受伤。 “这些人是鬼域中人,专门干这种行刺的营生。”炎千释一眼看穿,向御无涯解释着。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御无涯,就有些说不清了。 炎千释先与御无涯往偏离山庄的方向撤退,是想要甩开敌人,而不暴露山庄的位置的路线。 在路上,他便发出信号,让木常带人来支援。 御无涯也十分怀疑,这一次的袭击可能是跟御子灏有关,只不过他出于对兄弟的信任,只会往好的方面考虑,认为是 御子灏的消息泄漏,甚至可能有危险,不免担忧起来。 炎千释也说不准,只好答应,先撤退,这件事事后再调查,若御子灏真的遇到危险,他们定然不会放任不管。 只不过沿路撤退时,炎千释观察地形跟路线,虽是他们主动择路,但隐隐仍觉得仿佛是被人操纵着,赶至这方向。 往西二十里便是皇都,再往北十里,就是香湖,边上便是君山,这一带山路地形复杂,人迹罕至。 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御逸尘派兵将香湖附近围得严实,费尽心思想找寻镇国玉玺,封了路,封了山。原来在这儿打猎 的砍柴的人都不敢来了,更是山野荒草丛生,除了鸟兽,几乎再无生迹。 炎千释跟御无涯说道:“这一路都要小心,前面便是君山香湖,莫要走得太深,我来断后。” 御无涯点头,便带着一小拨人先行,而炎千释抽出长剑,单凭他自己,应对几十个一流顶尖的刺客,也许有些吃力, 但阻延他们一时半刻,倒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木常他们也应该快到了。 只要御无涯能先撤离,他也无什么可担心的。 跟鬼域的刺客打交道,也不是头一次了。 与平常较量不同的是,这些人如同死士一般,用的都是搏命的招,以血换血,尽是舍命的打法,就算如炎千释这般的 高手,也不得不有几分顾忌。 而且鬼域中人最善暗器跟毒,所以在实战中,不仅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小心暗箭,一点大意都不能。 上一次,炎千释虽不算是败,但也逃得几分狼狈。这在鬼域刺杀史上,也成为了他们耻辱的一战。 但这一次,炎千释与十来人周旋之时,渐渐察觉到这些人并不恋战,虽有杀意,但却不是那么强烈,反而视自己为障 碍,想要尽快除之。 当下他心里明白了,这些人该是冲着御无涯来的。 一旦清楚了目标,却让他有些心凉,难道真的是御子灏背叛了他们吗? 这世上还有谁比御逸尘更想要了御无涯的命,如果御子灏跟御逸尘联手,抛出诱饵,那御无涯必上当无疑。以御无涯 的个性,他根本就是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数支箭矢破空而出,射向炎千释周围的鬼域刺客。 身手迟缓一些的,当场中箭而亡。 炎千释欣慰一笑,知道是木常他们率领的人赶到了,便与他们汇合,又吩咐道:“大家小心,敌人善用暗器。”这一 下,双方人数差距消除,鬼域那边的人也不由得有些动摇,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意见,便呈现出欲退之势。 炎千释命人故意让开路,让他们先走。 所谓穷寇莫追,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追上御无涯,提醒他在这时刻务必要当心。 炎千释沿着唯一的一条山路,追了一炷香的时间,却未发现人影,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忽然他心中一沉,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踏入了一个幻境之中,这果然是个圈套。 不过身处幻境之中,反而叫他冷静了许多。自从上次记忆的封印破除之后,他忆起的不光是自己身世的秘密,还有许 多身为妖族天生的技能,比如幻术。 普通灵修者,要修习幻术,必须要具备一定灵力基础,而且师从前人,努力修习许多年才能小有成果。 但炎千释的幻术是藏在骨血中的能力,无须多加修炼,与生俱来的妖力。这也是为何,凤冉明明从未习武,却凭借炎 千释的妖魄,而拥有不俗的灵力跟超凡的幻术。 炎千释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细细搜寻着四周的环境,感知着周围的活物,是人还是其他。 他闭上双眼,灵力探识的能力却如一只飞鸟一般,在这林中振翅高飞,于半空中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所视之画面, 并未常人双眼能见,而是以灵力流动的形式,在黑暗中勾勒出轮廓,动静。 是活物,还是死物,是树木花草,还是飞禽走兽,他都了然。 此处不远距离,有一处空地,边上便是君山最有名的峡谷,自然风光虽是鬼斧神工,造化千奇,但却是两面绝壁,生 长的都是最毒的血蒺藜,连最机灵的动物都不敢靠近。 相传那峡谷底下是一个毒龙潭,水源虽是与香湖相通,并无毒,但里面据说有天生毒物,任何生命只要落进去,就再 无生还的可能。 那此刻,在那悬崖边的空地上,几个人围堵着一个,意图逼迫他自己跳下那悬崖。 根据被胁迫之人的灵力,炎千释察觉到他正是御无涯。 原先这里并不通路,也从无空地,看来一切都是有心人布置,故意引他们过来。他也不及多想,便追了上去。 *** 御无涯对面,御逸尘几分得意地笑着,“四弟,你何苦还要逞强,不过是块玉玺,既然你本来就对皇位没有兴趣,拿 着那玩意儿也无用。你签下这禅让书,过去的恩怨,朕可以不跟你计较。” 御逸尘之所以要出这一招,也是被逼无奈。 镇安王居然在紧要关头退兵,并且上书端王并无造反,且手持镇国玉玺,要求御逸尘召开朝会,在满朝文武面前重议 此事。 要不是镇安王手中有兵权,而且为人颇死脑筋,御逸尘早就直接一刀要了御无涯的性命,而不是浪费口舌,骗他将镇 国玉玺交出来。 御逸尘说着,侧头瞥了一眼边上的御子灏,这个时候他还不赶紧帮腔,更待何时。 “是啊,王爷……啊不,四哥,你就从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已经把云坊大小姐给放了,她已经平安无事了。你放心 吧。”御子灏赶紧结结巴巴地说着。 云孟辞的事,本来御逸尘是想利用一下,但是没想到,人跟哥舒芸儿一样都不见踪影,什么时候被救走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才借御子灏的口,厚颜无耻地说是自己主动放人,撇清关系。 莫说是云孟辞早不在御逸尘手里,就算是她还在他手上,御无涯也不一定会轻易就范。 他跟这“好二哥”,有的可是杀父弑母的血仇。 只不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得,甘愿当御逸尘的狗腿,替他做事,欺骗自己,还引诱自 己一步一步走进他们的陷阱中。 虽然御无涯跟御子灏并不是一母所出,但他们从小脾气相投,吃喝玩闹,一起长大,比同胞兄弟的感情还要深,后来 父皇认了炎千释为义子。他们三个人同进同出,在皇都中也是人人艳羡的皇家子弟。 那时,御无涯虽从未展示过自己胸中抱负,以纨绔贵族公子的形象展露人前,但御子灏却从来没有流露出鄙夷情绪, 反而在人前陪着他一起演戏。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聪明伶俐如他,怎么不知道御无涯心中苦楚。 在御无涯偷偷练功的时候,是御子灏替他打掩护,让众人以为御无涯真的是胸无大志的无用皇子,尽敛锋芒,才避开 了大哥先太子以及二哥的注意。 他以为这兄弟是真的懂自己。 当初他人不在皇都,听说了御子灏母妃之事,也是十分着急,多次派人去打探,却因皇城戒严,屡次失败。而且御逸 尘故意将御子灏软禁起来,连半点消息都没露出来,所以他才连御子灏的面都未能见到。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恨上了自己? 御无涯心中自责地想着,上前了一步,对着御子灏开口道:“子灏,你还在怨我是不是?所以你才要跟这个畜生一起 合作,是为了惩罚我是不是?” 御逸尘忍不住讥笑道,“御无涯,你醒一醒吧,如今天下是谁的,你还不清楚吗?你的好兄弟一个一个都会归顺于 我……” “放屁!”炎千释朗声打断他,手提长剑,从半空翩然落下,降落在御无涯边上。御无涯几分感动地望着他,炎千释 用眼神示意,让他放心。 妙书屋 第172章 恶境 炎千释刚出现时,御逸尘似乎早有准备,轻蔑一笑,往边上让了让。 从他边上,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披风的人,像是从暗影中突然出现的鬼魅一般。 那人摘下头上罩帽,露出真容来。 “尹子虚。”炎千释微微眯起眼睛,“果然是你!” 这幻境主人无处不在,只有他,才有能力筑起一道幻境,连炎千释都骗过了,踏入其中而不自知。 更古怪的是,炎千释察觉到尹子虚的灵力似乎比之前更甚了一筹。他的功力本就不低,莫说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再 有十年八年,用正常的修炼法门也不一定能有如此造诣。 如此推断,尹子虚一定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 御无涯看了一眼尹子虚,表情略微有些复杂,“我敬你是暖儿的师父,你若能像父皇在世时那般保持中立,不干政 事,以前的事我可以不多追究。” 听御无涯提起了御暖儿,尹子虚阴恻恻地笑了,“端王,看来你还真如皇上所言,那般天真。本国师从来都不是中立 派。” 说着,尹子虚与御逸尘对视了一眼,两人笑得更加得意了。 御无涯目光里露出几分恨意,望着他们,果然是这两个人合谋,害死了父皇,害死了自己的母妃,还有那么多人。可 怜皇妹御暖儿还一心只维护着自己的师父,却落得可悲的下场。 炎千释见他现出真身之后,又是如此自信,想来他们必定是料定了会赢,所以才口出狂言,承认罪行。 这样倒对御无涯是好事,他看了御无涯一眼,望见他眼底的火焰,希望这种恨,能让他更加成熟,更快成长。这世 间,很多人,很多事,不是你一味仁慈,一味忍让,就能过得去的。 这个道理,幸好,炎千释明白得很早。 他握紧了长剑,向尹子虚袭来,除了远处埋伏的那些侍卫,灵力最高的便是他了。只要他能将尹子虚制住,相信御无 涯可以自保。 尹子虚身形一闪,避开了炎千释的攻势,他并未携带兵刃,只是从袖中抽出一截铁链。 这链子上闪着翠色寒光,将玄铁本身的光泽都盖尽。 炎千释看出他这铁链之上覆有剧毒,便多留了心眼,过招时尽量避开与那链子直接接触。 这厢,炎千释与尹子虚动手,打得不可开交。那厢,御无涯跟御逸尘继续对峙,论武功,御逸尘是打不过御无涯的, 但他在这里还有埋伏人手,自然不怕。 倒是御子灏,眼神一直飘向旁边,十分关注尹子虚同炎千释的战况。 御无涯心中暗暗疑惑,为何这弟弟似乎变了一个人似得,忽然他想起唐浮。唐浮换上了哥舒芸儿的样貌之初,他本来 也有几分不太习惯,但后来得知是尹子虚用了早已失传的移魂大法,将她二人换了身子。 而真正的哥舒芸儿又在炎千释劫狱时,意外丧命。 当时他还觉得,尹子虚倒还是做了一件好事。 可如今联系种种,他不禁怀疑眼前的御子灏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弟弟了。 御无涯突然拔剑,御逸尘吓得一抖,抓着御子灏挡在自己身前。御无涯冷冷地望着御子灏,沉声吼道,“你到底是 谁?真正的子灏被你们怎么样了?” 许是御无涯天生王者霸气,再加上御子灏身体里的清脩早就已经有些胆破神分,被他这么一声吼。 “御子灏”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杀人!” 御逸尘被眼前景象惑住,微微一愣,退后了两步,才回神,一声令下,附近的弓箭手以及侍卫全部出动。当然他也早 就下令,在御无涯没有签下禅让书,交出镇国玉玺之前,不能伤他性命,顶多就是打个半死,伤个重残,便足够了。 御无涯挥剑,迎面冲向周围涌上来的侍卫,心里却反复念叨着“御子灏”说的那句话。 俗话说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清脩其人本就生性唯唯诺诺,这么多年来,虽为国师亲传弟子,在宫里宫外也是 极有脸面的人物,可面对权贵时,仍存了一份敬畏之心,难堪大任。 即使在命悬一线时,清脩求师尊用神通救了自己,他也从未想过这法子是要谋害了别人性命才能成功。 那日,当他清醒时,发现自己已是五殿下御子灏时,又惊又喜,身子不仅又恢复完整,从此他便跻身于皇族。却不 想,师尊命他亲手杀了奄奄一息的自己——在清脩身子里的御子灏。 师尊说移魂大法还不算完整,所以必须要除掉另外一个人,否则两人命运会受牵连,亦会出现不可控的影响,为保万 全,只能做此了断。 那感觉别提有多古怪了,面对着熟悉的一张脸,看着他明明已经在垂死边缘上挣扎,自己却不得不动手提前了结,以 免被其牵连,就好比是同过去的自己做彻底的诀别。 他第一次杀人,也许并不是最后一次。连续几夜都做了噩梦,在梦中他分不清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是生还是死,亦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御子灏!” 这名字不属于他,他醒不过来。 “御子灏!你个废物!” 废物?也许这才是他的名字。他抱着脑袋,傻笑着。 御逸尘十分恼火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御子灏”,虽然心里隐约察觉到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御子灏,但只要可以利 用,骗过御无涯,诱其上钩,到底是谁,他从不在乎。 但眼下只是被御无涯反问了一句,吼了一声,他就完全崩溃失控,这实在让御逸尘想杀人。 看着此人已经完全无用,在这里还如此碍眼,御逸尘抬脚就是一记飞踢,将他干脆踢到边上去。而他一回头就被御无 涯一脚踢翻在地。 御逸尘不敢置信,那么多的侍卫都如同虚设一般,竟然拦不住一个御无涯。而御无涯气势汹汹的样子,也有些震慑到 了御逸尘。他惊恐地喊道:“护驾!护驾!” 皇甫剑率领的御林军侍卫赶紧追了过来,长刀霍霍,将御无涯逼退了几步。远处的弓箭手,虽然将弓箭都已搭在弦 上,却怕误伤御逸尘而不敢出手。 炎千释见御无涯这边围的人越来越多,忍不住出手相助,却被尹子虚甩出铁链断下他的攻势。 “看来你还有余力关照他人,是我的错,不该低估了你。”尹子虚冷笑一声,做为幻境主人,发动了禁锢之术,抑制 对手的灵力。顿时炎千释的手足仿佛被系上了千斤重的铁块一般,坠得他行动异常吃力。 一般幻术的破解之法,除了有对应的法门之外,只要灵力高过施术之人,即可破解。 但炎千释当前被陷入了怪圈之中,中了抑制灵力的禁锢术,除了身手还在,灵力几乎使不出来。他虽然心里清楚,但 却破解不了。 好在他有许多年都在隐藏着自己的真实实力,并不是靠灵力行走于世,眼前实战,不用灵力,他也可以自保。只是如 此以来,他便无暇分心去助御无涯。 尹子虚专心对付炎千释,忽然察觉到有两拨人马靠近自己的幻境。 他静心用灵通查探了一番,心中有数,手中招式不停,排山倒海一般向炎千释袭来。他要速战速决,尽快解决掉炎千 释,将他踩在自己脚底下。 *** 木常他们边战边退,与鬼域的刺客杀得正不可开交时,忽然四周起了大雾,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瞬间就仿佛到了黄昏 一般,可视度极低,身边的人都看不见了。 他们互相用暗语呼唤,确认了位置之后,猜测是敌人的诡计,所以更需小心。 木平倒是担心起少主来,不知他是否也遭遇到同样的陷阱。 迷雾里,突然传来惨叫声。 黑色的影子藏身在暗处,他们不断地被偷袭,有人受伤,有人倒下,但却无法判断来者的方向,如同被人蒙住眼耳, 无力反抗,只能勉强应对。 眼看着身边的同袍越来越少,剩下的人握紧了兵器,恐惧的气氛蔓延到周身,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 一声鸟鸣,像是敲响钟鼓一般,让人顿时心灵清澈,眼神也澄明了许多。 “是小飞!”木平惊喜地发现,五色灵鸟在头顶上盘旋。鸟羽的光泽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这片阴霾。紧接着众人都 听到了空云道长的传音密语,让他们跟着小飞走,便能退出这迷阵。 原来唐浮同空云道长他们已经赶到了附近,也发现了尹子虚的幻境,而且感应到木常等人被困在幻境入口的迷阵中。 所以空云才让唐浮用五色灵鸟小飞去引路,帮助他们出来。 而空云自己则是专心破解尹子虚的幻术,要将其幻境彻底击碎,这样才能救里面的人出来。 一般修幻术之人,是有能力破解其他人的幻境,只要灵力足够,且找对法门,但前提需要进入到幻境之中。可若是进 入幻境之中,就有一定的风险,会被幻境之主反控制住。 所以修行者,即使灵力高强,也不会贸然进入他人的幻境之中。 空云所用的破解之术,便是从外向内攻入,如同攻击一个已经修筑成功的完整堡垒,这样的方法虽然较之从幻境内部 攻击,要安全一些,但所耗灵力也更甚,需要破解者的灵力远超过施术者,方有成功的可能。 唐浮从未想过自己师父到底有多深的灵力,但每次有师父在身边的时候,就觉得不用再怕了。 木常他们终于走了出来,与唐浮等人汇合。 “少主跟端王,似乎被困在前面的幻境之中,而且鬼域的刺客也在偷袭我们。”木常简单向唐浮汇报了眼下的情况。 正说着,就有几支飞箭射了过来。 妙书屋 第173章 幻境入口 唐浮抬手,运起灵力筑起一道冰墙,将箭矢全部挡住。 “看来他们已经追过来了。”木常说道,但是他细一看,刺客比方才少了许多。 木平也发现了,“这只是一部分人,还有一些应该已经进了幻境,我们方才进不去,应该是被故意拦在了外面。也不 知道里面情况如何?” 空云闭着眼睛,暗中运用灵力,正祭着一套复杂的阵法来破境,对唐浮说道:“浮儿,你们先料理了这些杂碎,待为 师破解此境之后,我们再一同杀进去。” “好的!”唐浮应道,又望了凤冉一眼,“替我师父护法。” 凤冉颔首示意,而边上的木平蠕了蠕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些刺客的人数虽然少了一些,但却依然如寒冬凛冽之风霜一般,袭人于无形,杀意如烟云弥漫。木常他们对这些刺 客,只有应对之术,完全处于被动招架,而根本无主动出击的机会。 原因在于刺客行动太过迅捷,而且毫无章法,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虽然论其单打独斗,这班炎千释的侍卫们绝对有信心,武功不会差过那些刺客,但却处处受制,也让他们很是苦恼。 唐浮握着短剑,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以及刺客们的动向。 他们基本上是潜伏在暗处,每出一招,或是放一次冷箭,都会变幻一次阵型,不会待在同样的位置。这种的游击打 法,倒叫唐浮有几分熟悉。 如果她判断无误的话,附近应该有三个分队的人在对付他们,而在行动中,有一个队长是总指挥,也许用的是密语传 音,也许用的是暗语手势。但所有人都会以那个人马首是瞻。 所谓擒贼先擒王,她抬起双臂,朝着之前有放箭出来的方向,随意射了几发冰箭,林中有了动静,他们需要变幻阵 型。此刻有灵力波动的地方,便是有刺客指挥者在的地方。 她毫不犹豫地将冰箭射向那里,冰箭嗖的一声,射穿过了一棵树干,直直钉入一个刺客的胸膛。 林中的鸟儿早被这波动惊得飞得老远,避之不及。 鬼域的刺客们却在内讧,有人说那女子是白公子定下的人,不能杀,只能活捉,又有人说此次行动是鬼王下令,其它 买卖都要靠边。 先说话的人却冷笑着回应,她武功不低,就算你们想杀,也难近身。 剩下的唯一一个金字杀手,阻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吵,提议道,先从最弱的那个攻起,你们看那边那个拿扇子的人, 一直未出手,把其他人诱开,把这人干掉,然后一起围攻那道人,不能让他们进了幻境。 所有的交流,都是用鬼域的暗语进行。 鬼域刺客中等级森严,下级杀手从不敢质疑比自己更高级的杀手的命令。 策略改变,几个刺客从树冠上落下,到了地面。 木常他们发现了刺客身影,便追了过去,唐浮察觉可能是在诱敌,不由得跟了过去提醒他们。 而凤冉则握着扇子,守在空云道长边上,他这把扇子不离手,哪怕是寒冬腊月天,也常挂在身上。忽然一阵杀意直冲 了过来,凤冉打开扇子,轻轻摇着,面带微笑,仿佛早已在等着这一刻。 四个刺客从四个方向同时攻了过来,他们不仅有几分庆幸,此人果然毫无威胁,除了他在深秋季节里还摇着扇子,看 起来有些痴傻之外,还有什么用。 四把兵刃眼看着都快砍到凤冉的头上时,被突然而来的强光,闪瞎了那四人的眼睛。 在那一瞬间,凤冉的妖灵们从他衣袖、背后、足底的阴影里窜了出来,化形成各种妖魔的样子,将那四人如玩偶一般 撕扯着,踩在脚下,叼在嘴边。 那画面血腥又残忍,凤冉忍不住拿扇子遮住眼睛,叹道,“你们下手轻点,唉,别弄得到处都是,怎么收拾啊。” 巨隼化的大宝将刺客的半个身子一口吞进肚子里,其它妖灵也纷纷效仿,如此解决,更是快捷了许多。 它们有许多年,不食人肉,却不代表忘记了在骨血里的那种妖性。 论食肉,天下间,谁也比不过人。 只要是能入得口,人都会料以各种烹饪手法来尝其味。 而妖灵,不过是得道小妖,本来与人,就是异类,就算将其食入腹中,也是天经地义,并无半点过错可言。更何况, 那些不过是手拿凶刃,要来加害它们主人的恶人。 远处还有几个身手慢些,没来得及先出手的刺客,早被眼前景象惊得魂都没了,只恨亲娘给自己少生了一对脚,就算 是金字杀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再从,保命要紧,转身就抱头鼠窜,片刻就没影了。 凤冉轻轻一笑,摇着扇子,“回来吧,别再吓到人了。” 他手下常年以人形显身的那几个妖灵,如丁香、小青、英兰等,是修道多年的灵妖,灵力也较高,自制力也不错,才 能常年保持人形,几乎与人无异。而这次带出门的这些妖灵,很多是连人形都不会幻化的低等小妖,所以要凶残许多。 这其中很多,是唐浮都没见过的。 也是他不想让唐浮看见,怕她多想。 唐浮跟木常等人追到林中,那几个诱敌的刺客结阵,列出新的阵型,藏匿于参天大树之后。唐浮看出其变化,更加肯 定了这些人是故意引诱他们,便用密语让木常带人先退出去,由她来垫后。 木常点了点头,便带人先退了出去。 而唐浮则运用灵力,祭出地陷之术,大地像是裂开了一样,却唯独只把那几个刺客藏身的大树附近,空出了一圈天 坑。 瞬间,这几个刺客像被困在孤岛上,周围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时间竟然毫无办法。目之所及最近的地方都距离数丈 之外,哪怕是再好的轻功也很难跳得过去。这些人哭笑不得,只能放出信号,等人来救。 唐浮微微一笑,转身追上木常他们,回到幻境入口处,师父身边。 而此时,空云道长的阵法已然结成,只见他突然睁开眼,喝道:“破!” 方圆十里的幻境便被破解,唐浮等人察觉到异动,也赶紧退了回来,跟着空云一起入了林深处。本来鬼域刺客进来之 后,炎千释跟御无涯看似处于弱势,但御逸尘这边的人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而忽然幻境被破,尹子虚的禁锢之术随之受到震荡,炎千释灵力得到恢复,应对更加轻松。 一向自视甚高的尹子虚,跟炎千释一对一较量时,也发现他的灵力远胜从前。若要速战速决,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 事,本欲借着幻境中的优势,从而取巧来解决他。 却不想还未伤到炎千释,幻境已被破解。 这个时候,他心中恼怒,也顾不上什么堂堂正正,公平击败,取出怀中暗器,便向炎千释发出毒针。这机关是他自己 改良设计,一次按下可以发出二十多枚毒针,针长三寸,毒性极强。 说来可谓是秘密武器,再高的灵力,也挡不住这针上之毒。 因为这毒,正是他从当初哥舒仁显的尸体上提炼而来,可谓是万蛊之毒,毒中精华。 他颇费了一番心血找来能够承受这毒的深海玄铁,命工匠日夜打造,铸成铁针。因为其做工并不算精细,所以这针并 不细,但却十分结实。这些针插在毒尸上浸泡过许久,吸收了毒液之后,又被收集到这暗器匣子里。 为的就是确保他的大计,万无一失。 炎千释见尹子虚手一抬,伴随着轻微声响,他还未看清毒针发射,就已经本能察觉到异常,以轻功向后跃起数丈,拉 开距离。待看清毒针之后,便轻松躲开。 可那毒针射程极长,炎千释避过之后,那些针射到了后面围攻御无涯的御林军。 中针之人,只是感觉到微微刺痛,立马七窍流血,唇色乌青,倒地气绝,整个过程不到片刻时间。 这些御林军灵力不算低了,少说也是三、四段灵力之上,才有资格进宫,而守在皇上身边,又是跟在大统领近前的, 一般都至少是五段灵力的高手。 一般灵力高强者,中了毒,都可以通过自身灵力在体内运行,若中毒轻者可自行将毒素逼出体内,若中毒重者亦可通 过灵力控制血脉延缓毒素发作。 而这些中毒者,不过眨眼功夫就已经身亡,可见所用之毒绝非一般普通毒药。 炎千释皱紧了眉头,没想到尹子虚居然有这种招数来对付自己,真是阴险。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唐浮他们赶到了这片空地边上。 她心系炎千释,不免有些着急,走在最前面,待穿过树林,视野开阔之后,望见炎千释与尹子虚对阵,忍不住便向师 父他们呼喊道:“找到了!他们在这里!” 炎千释侧头看到唐浮正往过来跑着,而尹子虚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唐浮。 唐浮满心满眼的只牵挂着炎千释,一看到他,就什么也不顾,朝着他奔去。尹子虚心中一阵酸楚,他明明为她做了那 么多,却得不到她半点好感,甚至是要跟他决裂。 都是因为这个炎千释,如果没有炎千释,他跟他的月儿,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该是守在一起的。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他竟然会想起御暖儿,那个傻丫头。 到死的时候,都不肯松开自己的袖子,非要执着得问一个他都答不出来的问题。 原来,自己何尝不也是一个傻子。 忽然,他抬手将手中暗器的发射口,对准了唐浮的方向,又故意望向炎千释鬼魅一笑。 炎千释的余光扫到尹子虚的动静,看他准备袭击唐浮时,一颗心脏几乎要停顿住了。 而此刻,唐浮正朝着自己跑来,炎千释知道自己此时让唐浮不要再过来或者让她避开,根本来不及,心一横,在尹子 虚按下机关的同时,运起灵力,提身向唐浮冲出。 妙书屋 第174章 势如破竹 尹子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了唐浮的命,他甚至不知道唐浮还是不是他的月儿,他只知道手中的暗器匣子上 的发射机关,被他一下一下地按着。 好像是一处伤疤,都已经结痂,却正被他一点一点撕开,虽然痛,但是痛快。 炎千释一把抱住唐浮,用后背替她挡住暗器来的方向,只要她没事,一切都无所谓了。 唐浮这时才越过炎千释肩膀看到他背后不远处飞过来的一片密密麻麻的玄铁针,在电光火石之间,她运起灵力凝聚了 一面冰墙来抵挡这些飞针,但却没有丝毫阻止它们前行的可能。 飞针上的毒液如炙焰一般,可以轻易破解灵力凝聚而成的冰墙,如同化冰一般,穿透冰墙,且速度都未曾有所减缓。 唐浮睁大了眼睛,眼看着所有的针近在咫尺,他们避不开,躲不掉。 那些针却忽然停在半空中了。 空云道长脸色有些惨白,额头上渗出汗珠来,每一次用这一招冻结时空的招式,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若是正常情况 之下,他倒还是用得起,只不过现在的身子,如风中残烛。 但此时他不出手,没有人能救得下炎千释跟唐浮二人了。 他绝不能允许这两个人死在自己眼前。 空云的身影一闪,到了炎千释身边,他抓起他们两人的肩膀,再用剩下的灵力,一鼓作气将他二人推向上空,躲开了 毒针的攻击范围。 却因为他在时空冻结的情况下,再用了灵力,下一瞬间,冻结时空的能力便会自动失效。 数十上百根的毒针,刺入空云体内,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却没倒下。他用灵力将毒针全部逼了出来,朝向尹子虚,将 这些毒针全数还给他。 尹子虚轻蔑一笑,甩起铁链,如同长鞭一般,将毒针纷纷打落。 炎千释抱着唐浮从半空中落下,唐浮不敢置信地望着空云,“师父!” 空云捂住嘴,才没让鲜血从口中喷出来,沉声对唐浮跟炎千释说道,“别过来!此毒甚强,沾染一些都会致命,你们 不要再靠近我了。” “不!”唐浮几乎是吼了出来,她不能再失去师父了。 炎千释扶紧唐浮肩膀,心中虽然悲痛,但手中微微用力,他明白此刻更要控制住唐浮,免得她冲动,不能让空云白白 牺牲自己。 空云身子晃动了两下,跪倒在地。 毒素迅速在他身上蔓延,眼看着他的脸色泛青,一阵剧烈的咳嗽,黑色的血浆从他捂住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唐浮再也忍不住了,她想陪在师父边上,几近哀求地抬头望着炎千释,“你放开我,我不会冲动行事,我会有分 寸。” 炎千释叹了口气,正准备答应她,却听见身后不远处尹子虚一阵狰狞笑声。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他举起暗器匣子,朝着炎千释他们的方向,再一次准备发射毒针。 凤冉目露杀意,狠狠道:“你休想!”他望了炎千释一眼,炎千释立刻会意。 下一瞬间,炎千释从唐浮身边消失,已经站到了凤冉边上,与他灵力相通,借妖魄之力,唤百妖出洞。不仅是凤冉的 妖灵顿时能力大涨,连这山野之中的灵兽,妖兽都得到了感召,纷纷前来助阵。 一般灵修者灵力稍弱一些,是看不见灵力高深的妖灵或妖物,但却能感应到那种莫名紧迫的压强。 御林军那些喽啰本来是在合力围攻御无涯,忽然觉得林中狂风大作,明明这君山上生的是四季常青之树,那树叶却如 被急雨刷下来一般,打着卷在空中飞舞。 那些只能察觉到空气中异变的人,算是好运了。 灵力高一些的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半空中齐聚的妖物,面如死灰,双腿抖得跟筛糠一样。他们想跑,却好似被钉在原 地了一般,动弹不得。 那一双一双诡异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上的凡人,没有人动得了。 而另外一边,唐浮跪在奄奄一息的空云身边,空云提起最后一口气,不忘嘱咐她,“别过来,离……我……远点……” 唐浮强忍着泪水,应道,“是,师父。” 她郑而重之地朝着空云拜了三拜,亲眼看着他气绝,双眼永远地闭上。她却只能在一尺外,眼睁睁看着,连扶着师父 让他安息都不能。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眼底的泪光渐渐收敛,只剩下冰如寒霜的绝然。 她望向尹子虚,目光里没有一丝情感。 看得尹子虚心中一荡,这便是自己要的结果吗?彻底失去了她。 “杀了他!”唐浮轻启朱唇,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不管前世今生,她与尹子虚有何种情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她已经无法再原谅他,无法容忍他,除 非他从这世上消失。 炎千释心念一动,一只巨兽呼啸着奔向尹子虚。 他退了两步,运用灵力发动攻击,但所有攻击像是击在棉花上,不起任何作用。那巨兽如牛一般高大,却生了一只独 角在额前,一张血盆大口,冲着尹子虚咬去。 尹子虚刚要运轻功躲避,却发现双脚被十几个一尺来高的竹节小人狞笑着紧紧抱住,让他无法逃脱。 他拿着暗器的那支手,举向巨兽,还来不及按机关发射,连他那整只胳膊,都被巨兽一起吞进肚子里,骨头断裂的声 音格外清脆。 尹子虚痛得哀号了一声,他祭出丹火,逼退了一圈围着自己的妖物,退到了悬崖边上。 另外一边的御逸尘躲在皇甫剑后面,虽然他看不见是什么在袭击尹子虚,但那惨状已经让他吓得快尿裤子了,没想到 御无涯身边的人这么强,他催促着皇甫剑赶紧护送自己离开。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护送朕离开!” 尹子虚一回头瞪了御逸尘一眼,这个时候他想跑,老子的心血不是白费了。他点住断臂处的穴道,对皇甫剑喊 道:“皇甫大人,我要你带的人,还不快带上来!” 皇甫剑本来已经被这阵仗给惊住了,他提着长刀,面对这些骇人的妖物,不知该如何下手,见它们都直直朝着尹子虚 逼近,本来心里还有一丝侥幸。 突闻尹子虚唤自己,他才如大梦初醒,想起几日之前跟尹子虚的约定。 他转头赶紧吩咐属下去把人带上来。 不出片刻,从停在林中的一辆马车中,凤潇潇以及凤家老夫人被押了出来。 凤冉看到自己亲娘跟妹妹都被押着,心神一震,注意力稍微有些分散了。炎千释皱紧了眉头,望着那边,“你们这些 卑鄙小人,就只能拿妇人来当你们的护身符了吗?” 尹子虚止住了血,狂妄地笑道:“凤冉,只要你现在自刎谢罪,我可以考虑放了她们。” 边上的御逸尘见尹子虚背过自己,直接吩咐皇甫剑做事,而且还押的是自己的后宫妃子及家眷。虽然他确实是个小 人,但好歹也是皇族,有一点所谓的底线在的。 御逸尘拨开皇甫剑,上前两步,对着尹子虚道:“国师,此事你竟然不同朕商量……”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尹子虚一巴掌隔空扇地翻倒在地,当场昏厥了过去。 御林军的人虽然是尽忠于皇上一人的,但此时对于尹子虚的作为也不敢多说一句,他们知道自己是否能生还,还要指 望这位国师大人呢。 押解着凤潇潇跟凤老夫人的两个小兵,将长刀抵在她们的脖颈边上。 尹子虚还剩下的一只手,指着凤冉说道:“你们伤我何处,我就伤她们何处。” 听到这话,凤冉再也忍不住了,几步走上前来,“你放了她们!要我如何都可以!” 出事之后,他本来已经安排人将母亲藏到皇城近郊的小村庄中,但想来应该是凤潇潇偷偷派人打探,才暴露了母亲的 位置。对于这个妹妹,一心帮助御逸尘,他已经毫无办法,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受虐受辱。 凤冉走出几步之后,与炎千释之间的连结断开,周围的妖物如烟云一般渐渐飘散开。 尹子虚环顾四周,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 他很早就觉得这个凤冉有些不对劲,加上屡次跟炎千释较量时,已经摸过炎千释的底,知道他功夫深浅。但这二人若 是在一起时,灵力成长的速度却会超乎他的想象。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确切的秘密,但是隐约察觉到一些联系。 要制住炎千释,只要拿捏住凤冉即可。 忽然,唐浮上前两步,抛下手中的短剑,对尹子虚说道:“你不过是要个人质而已,放了凤老夫人跟凤潇潇,我做你 的人质!” 炎千释一听,差点没忍住要劝她,但与她眼神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不再出声。 唐浮眼中的坚定,让他不忍相劝。毕竟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比起不会武功的凤潇潇,还有一把年纪的凤老夫人,确 实由她去做人质更合适一些。 尹子虚微微一愣,没想到唐浮居然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 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唐浮故意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还要考虑吗?不答应也罢,反正于我而言,她们只不过是不相干的人。”说着,她 转身往回走。 “等一下!”尹子虚喊住她,接着用眼神示意让人把凤潇潇她们放了。 看着唐浮如约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尹子虚心中感慨万千,喃喃对她说道:“月儿,你最终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不等唐浮回答,他运起灵力,将唐浮吸到自己跟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炎千释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两跳,凤冉十分愧疚地看了他一眼,赶紧吩咐了英兰她们将凤老夫人跟凤潇潇先送走。 唐浮推开尹子虚,望着他,“你还是我曾经认识的蓝枫吗?” 尹子虚几分激动地答道,“当然是!我永远都是对你一心一意的蓝枫。” “不,你不是,蓝枫早已经死了。曾经我们生不由己,必须要双手沾血才能活下来,但是看看现在的你,为了达到目 的,不择手段,罔顾人命。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蓝枫了。”唐浮有些伤感又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妙书屋 第175章 垂死挣扎 尹子虚愣了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光泽,“若我们能回到从前,若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一切只是一场梦,若我还是 你心目中以前的那个蓝枫,你没有遇到别人,你会选择我,对不对?” 他仍执着在这个问题上,唐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炎千释所在的方向。 其实于内心深处,唐浮也不知道答案该是如何。 若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她早就在亚马逊丛林里死掉了,若没有遇见炎千释,她也不会体味到生命中的美好,若在这个 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梦,那梦醒时,她最惦记的人,还会是别人吗? 尹子虚看着唐浮遥望着炎千释,目光里泛起的温柔神色,好比有一千把刀戳在他的心上。 他不甘心,他所做了那么多事,都是为了她! 为了她啊! 而她呢,永远都不会这样温柔地看着自己! 不,她也曾那么温柔地看着自己过,就在那几乎被他遗忘了的记忆中。 如果他们能够回到以前的世界里,一切一定会不一样。 从何处来,便往何处去。 他搂紧了唐浮,反向纵身一跃,不带半点牵挂跟流连,两个人一起跌落至悬崖底下。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尹子虚竟然如此疯狂,突然就抱着唐浮跳下了悬崖。 就连唐浮也不免意外,他竟会如此决绝,不给自己任何逃脱机会。 炎千释跟凤冉都冲了出去,只不过是炎千释先冲到崖边,紧跟着一跳,在半空中运用灵力加速,追上他们,将唐浮一 把扯住。 三人在下坠中,互相拉扯着。 这悬崖底下有万年毒瘴,越往下沉,灵力越受滞,越难发挥出来。 炎千释几乎是用尽全身功力,一掌击向尹子虚,尹子虚不得已才松开拉着唐浮的手,跟他对掌。 在那一瞬间,炎千释将唐浮向上一推一送,而自己因为惯性沉得更快了一些。再加上跟尹子虚对决,尹子虚的那一掌 功力也不弱,当场就叫他口吐鲜血。 凤冉在悬崖边上接住了被炎千释丢上来的唐浮。 唐浮却发了疯似的,要再下去救炎千释。 “这下面是毒瘴,就算是灵修者也撑不了多久!”凤冉几分无奈地抱着她,不让她再跳下去。 御无涯不敢置信地站在崖边,探身往下面看了又看,他最好的兄弟就这么消失在黑暗的深渊里。都怪自己一时心软, 明知是陷阱,却还是要坚持一探,结果害死了这么多弟兄,还连累了炎千释。 他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凤冉余光察觉到御无涯脸色不对,赶紧伸手去将他扶住,而这边拉着唐浮的力气小了几分,就被她趁机跳了下去。 “浮儿!”凤冉眼睁睁看着她最后一片衣衫从自己指尖滑走,整个人落入那悬崖之下。 *** 已经过去了三日。 唐浮终于醒来了。 “姑娘你总算醒来了。太好了!我去告诉主人!”这是丁香的声音。 唐浮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两三个人一起入来。 “快!先替她看看。”这是凤冉的声音。 “是。”这是木平的声音。 有人替她诊脉。 唐浮睁开眼睛,又闭上,她皱了皱眉头,“现在什么时辰?怎么也不点灯?” 屋子里一片寂静,除了呼吸声,没有人应答。 “姑娘你睡了那么久,肯定饿了,我去准备些吃的,马上就来。”这是英兰的声音。 “对对对,马上就有吃的了。”丁香附和着说道。 凤冉跟木平一边退到屋外,一边小声地说着唐浮的情况。 “要不是那只五色灵鸟护着她,恐怕她早就毒发身亡了,只是被毒瘴熏瞎了眼睛,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木平低声说 着。 “那她肚子的孩子呢?”凤冉追问道。 “单从脉象上说,倒是无碍,只是这种事也不太好说。而且现在少主生死未卜……”木平顿了一顿,“属下建议,还 是由我们护送少夫人回大乾去,向主人回报之后,在大乾皇宫里继续替她进行治疗。” “这件事,还是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凤冉轻叹了一口气。 “那属下先去煎药了。”木平说完,脚步声渐远。 凤冉重新回到屋里,唐浮依然保持刚才坐在床边的姿势,表情沉静地却好似一尊雕像。她已经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画 面,只是仍有一些不敢相信,仿佛是在梦境中经历过一般,那么不真实。 急速坠落时的风,在双耳边呼啸着,喧嚣得让她听不见别的声音。 而眼前除了无尽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忽然她撞到柔软的羽垫之上,还带着温热跟熟悉的味道。 再接着她就失去了知觉。 在接触到毒瘴之前,小飞感应到主人的危险,化形出来,将身体巨大化,托住了唐浮,将她送回到悬崖之上,自己却 被毒瘴所侵,几乎奄奄一息。 要不是阿喜及时抢救,保住了小飞的灵魄,它就彻底消失,灰飞烟灭了。 之后,不管是凤冉派出去的妖灵,还是木常他们戴着厚重的护甲到悬崖底下去寻找,还是御无涯派人一路搜寻,都没 有找到尹子虚跟炎千释。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凤冉的灵力却渐渐消褪,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炎千释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二是炎千释已经被毒瘴所吞 噬,化骨潭底。 后来搜寻的人走到最接近坠崖的地方,确实看到不少枯骨,以及野兽的痕迹。 最后不得已才返回。 这些日子,唐浮仍在炎千释的山庄中疗伤,凤冉白日里要去帮御无涯处理军务,跟接下来的一系列琐事,每日都是清 早来看唐浮一眼,就匆匆出门,直到深夜才能回来。 所幸,他们之前的努力并无白费,御逸尘大势已去。 御无涯不仅有镇国玉玺在手,又加上镇安王的阵前倒戈,很快就在朝臣中获得了一片呼声,几乎是一面倒的支持。 根据玉穹律法,御无涯正式入住皇宫,重掌大宝。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御逸尘一干人等收押了起来,将他所犯下的罪行罗列了一遍,帛书写了七十多卷。遂,定于 月底问斩,以祭亡魂。 登基大典办得十分简单,与封后仪式一并进行。 御无涯将云孟辞迎进寿宁宫,封她做了正宫皇后,并且许诺不再纳妃。 这件事一时被传为佳话,惹得民间多少女子羡慕云孟辞。不过她们更开心的是,云坊重新将生意迁回了皇都,又可以 买到漂亮精致的衣裳、首饰了。 而这段时间,除了鬼域的刺客来偷袭过一次,炎氏山庄也还算安宁。 当初山庄的结界是全靠凤冉的灵力支撑,如今凤冉灵力全失,几乎与普通人无异,结界自然就破了。虽然御无涯对凤 冉、炎千释及炎家众人都进行了封赏,解封了皇城中他们两家各自祖宅,但因为唐浮在这里,所以大家也无人提出要搬 走,或离开。 唐浮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内心却澄明了许多。 众人刻意不在她面前提起君山一战的细节,不在她附近讨论搜寻炎千释的情况,可是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时间一天 一天过去,转眼进入腊月,快到年关。 玉穹迎来了第一场雪,比起往年,意外的冷。 没有亲人,没有师父,没有夫君,唐浮靠在窗棂边,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努力感觉着那里面孕育着的新生命,也 努力让自己唇角弯成美好的弧度。 “他一定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的。”她喃喃地对自己说,对肚子里的孩子说。 这便是支撑着她的最后的信念。 “哎哟,姑娘你这是折磨自个儿身子呀!”丁香一进屋,发觉屋里的炭火都起不了什么作用,才看到唐浮开着窗,站 在窗边吹寒风。 她扶着唐浮回来坐好,把窗户关上,又将炭火拨了拨,重新将屋里烤得暖烘烘的,才忍不住唠叨着,“主人回来,瞧 见你这副样子,又该心疼了。” 这是她们这群丫头的一些默契,凤冉虽然背地里多少次叮嘱,自己做了多少事,都不要告诉唐浮,但她们还是有意无 意地在唐浮面前提上一提。 毕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更何况悬崖下面的毒瘴,连灵兽都承受不住,遑论血肉之躯。 虽然没有人承认,但他们知道,炎千释大约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主人一直喜欢唐浮,这时又一直陪在她身边,也不算趁人之危,为何不该得到成全。 凤冉身边的丫头,轮番地陪着唐浮,陪她说话,带她出去到院子里晒日头,跟她讲最近发生的大事。 只不过,唐浮的话很少,别人说什么,她总是微微笑着听着,似乎听得认真,又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只有守夜的小青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她窗边可以听到极力压抑的抽泣声。 不管她在白天里如何扮得坚强,心中的痛,却如一块无人料理的伤口,日渐溃烂,腐入骨髓,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一 碰皆伤。 这夜,凤冉从宫里回来,照例又来看唐浮,在院子里站上一会儿,才离开。 木平急匆匆地过来跟凤冉汇报,说自己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医治唐浮双眼的法子,但是可能会有些残忍。 凤冉惊喜地追问道:“什么法子?” “换眼。”木平查阅了许多医书,确认毒瘴只是毁了眼珠,导致不能视物,若有一对健康的眼珠替换上,自然就可以 重见光明。 凤冉对他的医术也十分信任,毫不犹豫地便说道:“那换我的!” 木平摇了摇头,“要换的眼珠,必须也为女子的双眼,男子阴阳有别,无法契合。” 凤冉皱起了眉头,这如何去找愿意让眼珠出来的女子。 木平又提议,“若是刚刚去世的年轻女子,只要无眼疾,都可用。” 凤冉脸上露出喜色,“那这好办了,我明早便进宫,请端王,哦,不,请皇上帮忙,下一道旨意。” *** 玉穹王庭再易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流离大陆各处。 南里泽的马车离燕歌王都不远了,也得到了消息,还听说了炎千释战亡,抑或是失踪。他忍不住不去想唐浮现下的境 遇,当下便决定只身再入玉穹。 妙书屋 第176章 尘埃落定 奉命迎他回来的属下都快疯了,“主人,我们返程的书信已呈报皇庭,眼下离开,恐有欺君之罪。” 南里泽轻蔑一笑,“欺君?好,那就做得彻底一些。” 南里泽的车马刚准备掉头,就见一队铁骑沿着官道直驱而来。 为首的正是常年跟在自己父亲身边的副官相维。 他们围住马车之后,相维落马对着南里泽的车厢行礼,“小王爷,属下奉王爷密令来此接应。” 车厢门打开了,南里泽脸上虽挂着笑意,但眼底里却有一些不快,他本来已经打算折返了,现在要应付不仅是皇帝, 还有自己的亲爹。 看来老天爷是非要留他在燕歌了。 也罢,他轻叹了一口气,命车夫重新上路。 虽然眼下他人不能去玉穹,可他安插在玉穹的眼线,依然能够传递消息。既然走不到她身边,也只能先详细打探一下 她现在近况如何,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如此想着,他忍不住轻轻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一向做事都是谨而慎之的他,却一再为她破例,毫无计划,毫无章 法,想到她,就什么都乱了似的。 *** 浮离谷中,落雪了。 积雪皑皑,与山中苍翠构成别样的风景。 唐浮靠在炎千释怀里,望着这景色,轻轻笑了,“你说,明年夏天我们的孩子出世之时,我们还在不在这里?” 炎千释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你喜欢此处,我们就一直待在这儿。” 唐浮笑意更浓了,半开玩笑地说着,“好是好,但我怕师父师娘嫌我们打扰他们清静,要赶我们走呢。” 炎千释温柔的表情忽然凝住了,几近怜惜地望着她,“月儿,你不记得了吗?你师父师娘,已经不在了。” 唐浮的笑也被冻住了,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可依然闪现过一些画面。 炎千释继续说着,“你不记得了吗?我也不在了。” 说完,他的身影便化作碎片,分解成无数尘埃,真的消散不见了。 唐浮从梦里哭着醒来,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绞痛,惊得她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门外守夜的小青跟木槿,听到声响,赶紧推门进来。 这动静,很快惊醒了整个山庄的人。 木平过来替唐浮诊脉,是因她大悲情绪,动了胎气。众人沉默了,也不知如何劝她。木平借口出去煎药,先退了出 去。丫头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也知趣地退了出去,留了凤冉一人陪在床边。 凤冉轻轻扶着唐浮重新躺了下来,柔声说道,“我就在附近,你需要时,会立刻过来。” 虽然他很想陪在她身边,但毕竟男女有别,他不可能整夜一直待在她的房中,待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唐浮一把 抓住他的手腕。 “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唐浮的手冰凉得好似一点温度都没有。 凤冉坐到床边,将她的手掌握在手心里,“才过去两个月,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找,只是眼下还没找到而已。” “但是你现在完全没有灵力了,是吗?”唐浮反问道。她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凤冉的灵力是跟他体内的妖魄息息相 关,若是炎千释本体消亡,妖魄自然也会大衰。 凤冉一时语塞,他本来想了很多劝解的话,但现在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不该再给她虚假的希望,不再期许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让她等一个也许真的已经不在了的人回来。虽然 炎千释的真身有妖族的能力,但他毕竟还有一半凡人的血统,毒瘴对于他来说,是否是一个无法承受的劫难,谁也不知 道。 找不到他的尸身,到底是他化作尸水,连尸骨都无存,还是大难不死,去了别处。 凤冉不想轻易下结论。 许久,他只能深情望着她,认真而坚定地说道,“你放心,不论如何,我都会照顾你,还有你的孩子。如果你愿意, 我会一直陪着你……”说着,他顿了顿,才补充道,“陪你等他回来。” 有时候他在想,若那时与尹子虚同归于尽的人是他,也许这局面会更好一些。 只可惜当时他确实是想纵身一跃下去救人,但面对尹子虚,他并无十足把握,才犹疑了半分,让炎千释领了先。 可看到如今唐浮的样子,他真的很希望掉下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炎千释。 只要她快乐,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可是她现在这样,如何快乐得起来。 这一夜,凤冉在唐浮门前站了一晚。天亮时,他照例入宫,听刑部新上任的尚书郭森年说这几日近郊出了好几起命 案,皆是女尸,而且是被人活生生挖眼之后再抛尸荒野。 凤冉胸口一闷,皱起了眉头。 前几日他刚从木平那里得知了有换眼之术可以帮唐浮重见光明,进宫跟御无涯汇报了此事,是想让他广发消息,是寻 找女子死囚犯,或着将死却无眼疾之女。 当时御无涯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最后出的是重金悬赏,一对活人眼珠。 这重赏一出,便让许多歹人打起了生财的主意。多少无辜女子受难。 “皇上怎么说?”凤冉问郭森年道。 郭森年叹了口气,“皇上只交代了照章查案,并无其它说法。” 自从君山一战之后,炎千释生死未卜,御无涯对炎千释存了一份愧疚,于是便想把这愧疚补到唐浮身上,而且还有些 用力过猛。 若是以前的御无涯,决计不会答应做这样的事。 自然这是最快募到合适眼珠的方法,但来历不明,血淋淋的眼珠,就算真的合适,若叫唐浮自己知道了,她也不会心 安。 凤冉越过郭森年,径自去向御书房,他要跟御无涯当面再说上一说。 郭森年几步追上,拦住了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去说了。 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再当面去说,不是伸手打皇上的脸吗?御无涯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端王了,他如今是万人之上的 皇上,天下至尊,玉穹之主。 君臣之别,有如天堑鸿沟,他们做臣子的,只有低着头领受,而不是不顾圣上颜面地反驳。 更何况,这当中缘由,还颇为复杂。 凤冉郁闷地退了回来。 他回到山庄时,木平那里果然收到了一个木箱,里面装的是冰块,冰块中间又放着几个匣子,匣子里再盛着玉瓷盏, 里面便装的是一双眼珠。 这里便有三对,也就是说三条性命。 木平见凤冉回来了,还未开口,就听凤冉问了一句,“是宫里送来的?” 木平点了点头,神情复杂地解释着,“已经检查过了,这三双眼珠都不合适,这双太老,原主人大约在六十岁左右, 那这两双又太小,还未长成,原主人都不过十岁。” 凤冉听闻,更是有些心痛。他很想进宫,让御无涯把那悬赏撤了,但如果撤了,也许按他的办法,三年五载都不一定 能找到合适的眼睛来做这换眼之术。 “凤冉!”唐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凤冉跟木平都惊了一跳,没想到她居然从房里出来了,而且还似乎听到了些什么。 凤冉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却听她说道,“带我入宫,我要见御无涯,你们不必为我做这些事。能不能看 见,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不要因为我,而害了无辜性命。”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又回到以前那个处事不惊,自信有余的唐浮。 凤冉望着她,几分欣慰地笑了,用力点头道:“好!” 在入宫的马车上,凤冉还是有些好奇,她平时连小院都不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唐浮才说了,是阿喜去城里买东西时看到了皇榜的悬赏,有些担心,回来跟英兰她们说起时,被她听到了。 “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要不是我耳朵还管用,恐怕都要一直被蒙在鼓里。”唐浮自嘲地笑了笑,笑容却有些苦涩。 凤冉有些内疚,一向善言的他,却在她面前变得拙舌了。 他们入宫之后,凤冉扶着她,一路带着她,穿过宫门,过了广场,经过太和殿,沿着廊庑,到了御书房。 御无涯听说凤冉带着唐浮来见自己,心情竟然有几分激动。 太监通报了之后,他眼见着他们俩在门口出现。 虽然他依然有些不习惯唐浮现在的样子,就连宫人们通报时也是以哥舒公主的名讳称呼她,但在他心目中,看到了 她,似乎总能找到一些跟炎千释相关的熟悉亲切感。 “送去的眼珠,不合用?”他看到唐浮双眼紧闭,还由凤冉牵着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唐浮欠身对他行了礼之后,娓娓开口。 她说的,便是凤冉想说的。 正如她所说,看不见东西,确实有些不方便,但若上天决定给她如此的命运,她便接受,她不会也不愿把自己的痛苦 强加到别人身上。 她感激他们为她做的一切,但却不愿意他们这样做。 因为他们的善意,被世间的邪恶利用,而导致无辜者被残害,那便是她的罪过。 御无涯听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却笑了出来,语气仍带着几分无奈,“你竟然跟她说的话,一模一样。” 唐浮微微有些疑惑,“谁?” 御无涯才解释,当初他让人放出这悬赏时,云孟辞就来劝过,说这重赏之下,必有恶人行歹事,但是他却救人心切, 不愿听云孟辞的解释,执意将悬赏放了出去。 他解释完之后,望着唐浮,略有深意地轻声叹道:“看来,我始终喜欢的都是同一类型的女子。” 唐浮假装没听见,继续说道,“那皇上是否能收回悬赏?” “好,我派人暗中去寻找合适的眼珠。”御无涯在她面前,仍用以前那种平常熟络的语气讲话,故意不想显得太生 分。 可唐浮却是恭恭敬敬,该行的礼,该尊的称都不少。 “凤爱卿,朕有些话想单独跟她说。你可否……”御无涯侧头看了一眼凤冉。 妙书屋 第177章 断情难续 凤冉则是望了一眼唐浮,唐浮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暗示自己没事,他才颔首,先退了出去,在门口候着。 御无涯深吸了一口气,向唐浮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想让她以太妃的身份留在皇宫里,养胎也好,养伤也好,宫里都会 有专人来伺候她。在玉穹皇宫里,也不怕会有什么刺客来偷袭。 “你可以在这里,等着他回来,我替他保护你!若是有一天,他不再回来了,我养你一辈子,养你的孩子一辈子,男 的就封王,女的就让她做公主。”御无涯上前了几步,站在唐浮面前,温柔地说着。 也许,在他心底深处,对唐浮仍有一丝情愫在。 对外,她是燕歌的公主,曾经奉两国联姻的明旨,嫁入玉穹皇宫,与先帝确有婚约;对己,她是他最好兄弟的妻子, 也是他此生初恋,永远难以忘怀的女子。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静好平安。 唐浮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自己近前,微微抬头,对着他大约在的方向,淡然一笑,“先谢过你的好意,但我还是喜欢 在清静的地方待着,皇宫,不适合我。” 她的婉拒,在他的意料之中,似乎也让他有些死心了。 “好,你喜欢在哪就待在哪儿吧,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在你面前,我还是以前的御无涯。”他说完,望着她 有些消瘦的脸颊,看着气色也不是太好,心中不禁泛起几分疼惜,几分感触,忍不住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做一个告别式的 拥抱。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他在她耳边轻声嘱咐着,“为了千释,也为了我。” 唐浮向来在人前很坚强,但这些日子,她忍耐得快到极限,听到御无涯提及炎千释,她的眼泪就实在忍不住了。 正待唐浮靠在御无涯肩上,默默落泪时,门口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云孟辞进来了。 他们俩才赶紧分开,场面有些尴尬。 凤冉跟在云孟辞后面也进来了,看到唐浮眼角湿润,又看到御无涯脸上的笑容不是太自然,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御无涯望着云孟辞说道。 云孟辞行了礼,才轻声回道,“原先是皇上自己说,臣妾想来御书房,随时都可以,也不用通传。”他们大婚之后, 云孟辞的情绪才稍微逐渐好转,几乎恢复到与原来一样,又是温婉高贵,知书达理的云坊大小姐。也正是这样的她,才配 得起玉穹之主的他。 可是她心底里清楚,有个地方是缺失的,便怎么也拼不好。 她跟御无涯的关系,变得有些敏感。尽管她努力维系着,但心里总是有些隐隐的担忧。 即使现在面对着曾经的朋友,在自己失落时一直陪在身边的朋友,她也无法控制地生出一些敌意来。她努力压制着自 己的这种负面情绪,做出一个微笑来,“浮儿既然难得入宫来,不如在宫里多住几日,也算是陪陪我,可好?” 御无涯虽然心里对这主意很是欢喜,脸上却不能露出太多,只在边上静静等着唐浮的回应。 云孟辞虽然问出这话来,但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她知道御无涯当初有多喜欢唐浮,把唐浮放在心尖尖上的。她这么 问,只是出于礼仪,出于教养,并不是她真的大度。 她不能失去御无涯,他便是她的全部。 唐浮转向云孟辞的方向,朝她欠身行了礼之后,才答道:“刚才还跟皇上说着呢,我这性子野惯了,不适合在皇宫里 住,而且现在又是个瞎的,就不麻烦你们了。” 说着,不等他们回话,她便先伸手向着凤冉的方向,唤道,“凤冉,我们回去吧,差不多快到时候要喝午后的安胎药 了。” 凤冉嗯了一声,便赶紧上前来扶着她。 云孟辞站到了御无涯边上,目送他们出了御书房,才对御无涯有意无意地说道:“皇上你瞧,凤冉其实跟浮儿也是配 的,千释哥福薄,但要是浮儿跟凤冉能这么平稳安乐一辈子,也是好的,对不对?” 御无涯挂着一丝有些僵硬的笑容,很敷衍地应了一声,算是同意。 出宫的马车上,唐浮有些疲惫,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凤冉坐在她斜角,看她这模样,有些心疼。路上起风,车 厢的窗帘被吹开,有些冷风呼啦一下灌进车内,冻得唐浮打了一个激灵。 凤冉顾不得那么多,起身挪到她边上,伸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唐浮有些意外,但却被他这样搂着,没有反抗。也许是她伤感的情绪,需要这样的温度来抚平,但是理智却告诉她, 凤冉是凤冉,不是她的千释。 即使是一样的体温,也有不能取代的记忆。 “凤冉。”她在他怀里,轻声唤着。 “我在呢。”他沉声答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谢谢你。” “不用跟我说这个。” 唐浮从他的怀里,忽然挣脱了出来,“不,我要谢谢你,也要跟你说清楚。就算炎千释,他真的已经死了,我也不会 将你视为他的代替。” 凤冉先是一愣,接着反而笑了出来,伸手又将她搂进怀里,“我才要谢谢你。” “啊?”唐浮没反应过来,回神过来,听他半天没止住笑,才明白他完全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她正想着怎么再跟他解释一下,自己说的那话,只是想跟他澄清,对他不会再有别的什么心思,怎么被他能误会成自 己在跟他暗示了什么。 忽然马车车厢一震,像是轮子撞到什么东西。两匹马受惊嘶鸣起来,车夫都控制不住。 这还没出皇城范围,按道理,皇都大街上一向平坦,不会有什么能绊倒车轮的东西。 “主人,有埋伏!”小青从暗影里嗖的一声窜出来,身影一闪,就已经到了马车外面。随后,丁香跟木槿也提着兵刃 出去了。 唐浮在车内,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还有路人的惨叫,车马奔走的声音,一片混乱。 凤冉在车厢内护着她,轻声安慰道,“没事,一些蟊贼罢了。” 这个谎话说得也太假了,唐浮又不是三岁小孩,这光天化日之下,能在玉穹皇都的大街上行凶,视京畿守卫为无物 的,恐怕也只有鬼域的刺客了。 他们上一次偷袭山庄,虽然山庄结界不在,但一众高手云集,他们出师不利,落得个惨败。 这些日子怕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却等到了唐浮离开山庄,在回程时突然出手,而且还在街市之上,罔顾无辜路人的 性命。 片刻功夫,城防营的人马赶来了,但是那些刺客也逃了。 车夫死了,凤冉的护卫受了些轻伤,没有人看清楚那些刺客的模样,他们全都蒙着面,但也不用多猜,确实是鬼域中 人。 城防营的人一路护送着他们回山庄里,说是皇上已经下过令,追剿鬼域。 只不过鬼域一直都是在暗地里行动,连江湖中人都很难摸到他们的行踪,虽然御无涯下了明令,但真的剿除这个邪 教,恐怕也非短期之内能办到的事。 凤冉嘱咐唐浮,这些日子,无事不要出门,他会让丁香小青她们日夜看护,保她周全。 唐浮虽然心里对这种避难的态度很是不快,但她眼下这状态,却无法主动出击,她跟鬼域的这笔帐只能留待以后慢慢 清算了。 *** 鬼域总部,分坛的弟子给米婆婆送来一件特殊的礼物。 一个身中毒瘴的活死人。 据说是在毒龙潭附近发现的,此人身体被毒瘴侵袭,还断了一只手臂,但居然还没死,存了一口气息,但也活不了多 久。 米婆婆是鬼域中的巫医,最喜欢研究中毒之症。 正如有些人喜欢收集古玩,有些人喜欢收集珠宝,米婆婆的一个古怪癖好,就是收集天下奇毒及中毒症状。根据医书 记载,中毒瘴者无解,仙人也不例外。这种病例百年难得一遇,她自然很是喜欢。 在她数十年的研究中,也认同灵修数门当中,当属毒系最为厉害,可破其它各系的能力。 没有人知道米婆婆的师父是谁,但她的毒术跟医术是鬼域中人一致认可的,是鬼域一宝。也许这也是她在鬼域中身份 超然的原因所在。 这个人被送到了米婆婆这里没多久,便惊动了邪月夫人。 她竟亲自过来,要看看这活死人。 邪月夫人亲自过来,倒是稀罕。 米婆婆带着徒弟玉兰一起到门口迎驾。 “那人是在玉穹君山下面的毒龙潭附近发现的?”邪月夫人又确认似的问了米婆婆一遍。 米婆婆不卑不亢地回道:“正是,送来的门人是这么说的。” “带我去看看。”邪月夫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急。 这些日子,她也没少收到风声,君山一战,御无涯逆袭兄长,顺利除奸,登上皇位,但牺牲人员里,据说炎千释就是 坠下了那毒龙潭。各路人马都曾在那附近找人,找了个把月,只不过机缘巧合,鬼域门人在一个支流的浅滩发现了这个 人。 她要亲眼看一眼,是不是他。 结果,很是失望,那白发,那面容,跟炎千释差了许多。 “这人是谁?”见过不是炎千释之后,邪月夫人的语气明显冷淡了许多。 米婆婆回道:“送来的门人也没说清楚,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只当做炼药试毒之用罢了。至于他是谁,老身也不在 乎。” 邪月夫人不无失望地离开了。 玉兰却有些奇怪,当日婆婆刚看清此人时,表情十分震惊,似乎是认识的,但眼下当着邪月夫人的面,却是十分不在 意的态度。难道婆婆故意隐瞒了些什么。 她很是好奇,“婆婆,你当真不认识这个人吗?” 米婆婆看了她一眼,“怎么?难道你认识?” 玉兰虽然不认识,但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了外面的消息,在君山一战中坠下那毒龙潭的,除了炎千释之外,还有玉穹 国师尹子虚。据说他与御逸尘狼狈为奸,一起谋害了玉穹先皇,所以才落得罪不可赦的地步,哪怕是坠入悬崖,落到毒龙 潭里,御无涯仍要人找到他的尸首。 妙书屋 第178章 失踪人口 “所以我猜呀,他就是那个国师。”玉兰分析着。 米婆婆轻轻一笑,“有道理。不过毒龙潭常年有那么多失足落入,或是迷路坠入者,也说不准一定是他。在婆婆这 里,他不过是一个好材料罢了,就与那缸里的草药无异。” 玉兰也笑了,“那徒儿就不打扰婆婆了。” 自从此人被送来之后,米婆婆每日都会花几个时辰,单独跟他待着,研究他身上的症状。玉兰知道规矩,也不在这里 耗着,便出去替婆婆磨药。 关上门之后,米婆婆表情缓和了许多,转头望向草榻上的人,目光里似乎还有一些温和,更多的却是嘲讽。 “你一定没想到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回到我身边来了。” 躺着的人除了满头白发,容颜却如当初一般,时光仿佛故意优待了他似的。米婆婆禁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如树皮般的 皮肤,苍老的痕迹像被刻印在身上,无处不提醒着她,已经过去三十,抑或是四十年之久,久得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 可是看着他的时候,米婆婆眼前似乎浮现出当年的画面,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 *** 炎千释忽然从睡梦里惊醒过来。 他却发现自己浑身被浸在水池中,极力浮到水面之上,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总算是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边上响起。 他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女子,坐在不远处的白玉阶上,手里还端着一杯酒盏。她一边跟自己说话,一 边将酒盏放下,挥了挥手,就有几个婢女来把她饮用的东西撤了下去。 那些婢女临走时,虽是微低着头,还是忍不住偷偷往炎千释的方向打量了几眼,眼底里闪着兴奋且跳动的光泽,脸颊 上的红光熠熠。 炎千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莲池,且身无长物,被剥了个干净。 他不免有些尴尬,又坐回到了水池里。 “醒了就出来,你已在这无根莲池中泡了九九八十一天,再泡下去,你就要当花肥了!”说着,她伸手在空中动了动 手指,一套衣裳就砸向了炎千释头顶。 他才赶紧接住,将自己先随意裹了起来。 “敢问这是何处?前辈又是何人?为何会救我?”他从那莲池里走了出来,四下环顾周围环境。 这里的奇花异草,争相斗艳一般,开得极美,让人说不出是什么季节。而那屋宇建筑都用的是白玉石打造,且风格迥 异,但又雕刻精细,花纹绚烂,一桌一椅,一柱一廊都像是出自名家手笔,每一处都耐人细细品味。 “老身当然是你的前辈,论其辈分,你唤我祖奶奶都不为过。”那女子笑得很是妩媚。 炎千释跟在她身后,心中猜测着这里,应当便是母后的故乡玉清灵仙境,妖族的栖息地。如此想来,才说得通,为何 所见之处虽然新奇,却引不起他心中多大的震荡,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那女子还在前面说着话,“不过我也不喜欢听人家叫得我老,你就叫我姨娘好了。” 炎千释心里还暗自好笑,她忽然顿住脚步,回头跟炎千释郑重解释着,“不是姨娘,是异娘。”说着,她用手指飞快 地在半空中划出那字样来,金色的灵尘凝结成一个异字,久久不散。 “我当然不能做你姨娘,这辈分可不能乱,当年老身可是亲眼看着你母亲出世呢。”她又望了炎千释一眼,“瞧瞧 你,跟玉姬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似的。” 一路上异娘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炎千释内心也忍不住有些感触,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记忆本一直被封印着,所以一 直以为母后只是凡人,而且已经身故。 如今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她了,如何不激动。 但到了眼前时,他又有一些不敢相信。 那水晶棺材里躺的人,真的是自己的母后?她跟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同,似乎更年轻,更貌美,更加不真实。 “再过三百年,她就会回来了。”异娘在边上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错,是二百九十二年零十五天!”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一个容貌威严的男子忽然出现,炎千释正在猜测着他是谁,便听异娘介绍着,“孩子,这便是你舅父,他是你外祖父 的义子,你母亲的义兄,狂岚。” 炎千释正欲行礼时,狂岚却摆了摆手,“不必那些虚礼了,既然你已无事,就该继承你母亲的遗志,速速回到大乾, 亲手葬送那昏君跟他的江山。” 炎千释微微皱起眉头,他口中的昏君,该指的是他父皇。 可他依稀记得自己幼年时,父皇跟母后很是恩爱,为何又会闹到这种地步,他记不清楚了。为什么要让他去谋害他的 亲生父亲,这总该有个交代。 异娘在边上劝道:“狂岚,你也太心急了些,他才刚从无根莲池里醒来,那毒瘴虽是清了,但他身子还未完全恢复。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妖魄又不在自个儿身上,要是玉姬在,肯定该心疼她儿了。” 听到她提及玉姬,狂岚眉心一动,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便开口,“让香雪陪他同去,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香雪那孩子……”异娘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狂岚有些不悦地打断道,“难道异娘是想让我请义父出关来主持大局吗?” 异娘脸色一变,忽而才堆了一个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何必再麻烦那老家伙出来。”说着,便拉着炎千释匆匆离 开了。 炎千释还来不及在母后的晶棺前叩几个头,就这么被异娘扯走了。 “怎么回事?”他不明白,原来他外祖父还在世,但为何异娘似乎很怕他外祖父。 “不是我怕那老家伙,若是他出关,第一个要的是你的小命啊!”异娘叹了口气。 原来炎千释的血统,在玉清灵仙境是个禁忌。妖族千万年来是不与他族通婚的,不论是大陆上的凡人,还是神界的仙 人,他们都从不予来往。 而玉姬却是一个例外,她入反间历练时,为报恩,托身寄附在一位体弱多病的千金小姐身上,那位小姐便是天剑山庄 庄主的独生女,岳玲珑。 虽然有玉姬的灵力替她续命,但岳小姐命数已至,还是活不过两年。临终前,岳小姐请求玉姬继续以自己的身份,留 在天剑山庄一直伺奉她父母双亲辞世,以敬孝道。 善良的玉姬答应了。 却不想,后来天剑山庄与皇族联姻,将她许给当朝的皇子慕容杰,也就是现在的大乾皇帝,千释的生父。 本来玉姬与凡人相恋,就已经犯了忌讳,更何况还有了孩子。若是他们一家人一直在大乾,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偏大 乾又与北漠起了争端,引起战事连连。慕容杰御驾亲征三次,都不足以击退北漠强军,不得已,他将自己的幼子送到玉穹 做为质子,来交换玉穹出兵相助。 这件事玉姬虽然反对,但也不能说什么。 当初为了不被族人发现自己跟凡人通婚,产子,玉姬曾请空云道长用仙族的封印术将自己的灵力,还有孩子天生的灵 力都封印了大半,才得以隐瞒身份多年。 但却不想,后来慕容杰忙于前朝政事,疏于后宫时,玉姬被郑妃设计谋害,导致肉身被毁,若她真是凡人,定是命丧 黄泉。所幸临危之时解开了封印,元神抵挡住了致命的伤害,肉身确已死,她的妖魄回到玉清灵仙境。 彼时,炎千释独自在玉穹,丝毫不知情。 玉姬在玉清灵仙境重新吸取日月天地精华,也要虚耗三百年光景,才能恢复过来。她虽无奈,也只能期盼于自己的夫 君,能真正爱护他们的孩子。 而上次君山之战,炎千释与尹子虚坠下悬崖,为了救唐浮,他控制住尹子虚,与其同归于尽,落入毒龙潭,身受毒瘴 侵害,痛苦不堪。 母子连心,玉姬在水晶棺中也感应到儿子的痛苦,灵力异常波动。 狂岚发现异动之后,也感应到了炎千释有危难,才出手将他救了回来。狂岚虽然对炎千释十分不屑,但看在玉姬的份 上,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他。 异娘对炎千释语重心长地劝道,“要是有一日你再回来,务必先将妖魄收回来,否则哪日你外祖父出关,看到你,心 情不好,发起火来,你也能受得住。” 炎千释哭笑不得,虽然未见过外祖父,但他脾气不好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异娘,爹爹让我来陪公子一起上路。”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炎千释回头望去,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眸,许是她肤白胜雪,才衬得那双眼睛格外 得乌亮。 “这便是狂岚的女儿,香雪。”异娘跟炎千释如此介绍着,又悄声在他耳边补充道,“狼女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别被 她外表骗过了。” 炎千释虽没有妖魄在身,却也能察觉到香雪的灵力十分深厚,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原来她是狼族,这样想来也好, 有她在自己身边,也算多个助力。 不知道唐浮如今可安好,这么久都没有自己的音讯,她一定急坏了。 既然现在自己身体无碍,那自然是先会玉穹跟她汇合,再定日子去大乾。 异娘看了看炎千释,似乎清楚他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便将他拉到一边,“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人间女子,趁早收了这 心,莫要再步你母亲的后尘。” 炎千释微微一愣,难道他连喜欢一个人的自由都没有。 异娘瞧见他的表情,便猜到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于是继续说道,“我说这话,是为你好,也为那姑娘好。原先你流 落凡间,不知道前尘也就算了,你要记住自己是未来玉清灵仙境之主,是要继承你母亲跟你外祖父的一切,你的妻子只能 从妖族中选,绝不可能是个凡人。” 妙书屋 第179章 前尘往事 炎千释倒吸了一口气,原来派香雪到他身边,不仅是保护他,而且还是监视他。 异娘看他半天没有应答,不由得皱起眉头,“难道你想等你外祖父出关,亲自来解决这一切吗?那到时候生灵涂炭, 血流成河,你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炎千释蠕了蠕嘴唇,最终还是缄口不言,只能算是默认了。 *** 进了年关,木常接到大乾传来的消息,先回国复命,而木平则留在山庄继续替唐浮调理身子。 连续三、四日的大雪,突然一朝放晴,丁香说天气不错,便扶着唐浮到院子里来晒晒日头,也是调节一下心情。她们 在小院里,围着唐浮正叽叽喳喳地说着闲话,逗她开心,便见到前院的小厮跑得急冲冲的过来汇报,说是有客到访。 接着唐浮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阿喜的抱怨声,“怎么又是你?” 她虽看不见,却听得到爽朗的笑声,那笑声仿佛有感染力似的,让人听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南里泽几步走到唐浮边上,俯身半蹲在她边上,伸手盖住她的手掌,带着几分怜惜的语气,“若是早知道你会这样, 我就不会走了。” 唐浮将手从他手掌下抽了出来,故意揶揄道,“燕歌现在很闲吗?还是你在外面玩得太久,被你家皇帝罢了官?” 阿喜纵身翻墙出去,她极不喜欢南里泽,见不得他跟唐浮单独相处,这个时候自然要去找阿爹报信,让他赶紧回来主 持大局。 南里泽被她逗笑了,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躲进了云层中。 他便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这天气还是进屋里去,免得冻到你。” 唐浮皱了皱眉头,“你放我下来!我好手好脚,自己会走。” 南里泽哼了一声,“偏不放。” 唐浮对他这无赖脾气也是没辙。 其实在来的路上,南里泽已经打听得十分清楚,知道唐浮伤了双眼,他也收罗了不少珍贵药材,趁着唐浮在屋里休 息,也去跟木平了解过治疗的情况,知道换眼的事情。 片刻之后,凤冉从宫里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却没碰到南里泽。 “算他跑得快!”阿喜颇为得意地说道。 木平见凤冉回来了,便将方才南里泽跟自己打听的细节,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 “这个时候他来,到底是单纯来看浮儿,还是另有目的?”凤冉喃喃自语,他在宫里也听说了不少燕歌那边传来的消 息。 当初燕歌皇子中二皇子最受宠信,被立为储君的呼声最高,加上大皇子早年战死沙场,如今燕歌皇帝膝下便只有年轻 一些,不成气候的三皇子,跟尚未成年的四皇子,其余皆是公主。 眼下西疆与燕歌形势并不乐观,南里泽身为燕歌第一大家族的本家子弟,难保不会有所行动。 凤冉虽然回来了,却不着急去看唐浮,他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好像是在派人监视着她,她这院子里有些什么风吹草动, 他就突然出现。 既然南里泽已经走了,他便先回到自己的房里,去处理其它事情,想着晚一些时候再去看唐浮。 没想到南里泽又折了回来,径自去找木平,递给他一个盒子,拉着他就走。 木平也被弄得莫名其妙,到了唐浮院子里时,他才看到那盒子里装的是一对血淋淋的眼睛,似乎还有温度。 “这是?”木平皱起了眉头,高声反问。 南里泽对着唐浮那间屋,伸手施了落睡咒,才对木平说道,“你小声点。” 木平见他这举动,更是有些不解,“难道你要我现在就替她换眼?” “对,这双眼睛应该是最合适的了。”南里泽肯定地答道。 “可是……”木平犹豫着,这至少要通过本人允许,否则以唐浮的脾气,再加上南里泽送上来的这对来历不明的眼 珠,难保她不会生气。 凤冉闻声也跟了过来,“你这么做,不太妥当吧。” 南里泽回头看了凤冉一眼,讥笑道,“至少比你什么都不做,要强些。” “至少我会尊重她的意见。”凤冉冷了脸。 南里泽不再应他,转身向木平说道,“快些去吧,别浪费这对眼睛。” 木平叹了一口气,这双眼睛确实鲜活且健康,很适合唐浮换眼,既然它都已经被呈到自己面前,说明这也是缘分使 然,不管这眼睛的原主人是生是死,此时将它利用起来,确实是最好的结局。 等木平进了屋之后,南里泽才转过来,打量着凤冉。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会在这么短时间内灵力全无,当初凤冉的幻术跟结界术,叫他都忍不住有些佩服。此人身上发生了 什么,他不禁有些好奇。 “为什么你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南里泽笑笑地问道。 凤冉不想回答,依旧是寒着脸,不说话。 他少年入官场,这些年也算是见惯了风浪,从来都不会把真实心情挂在脸上,即使面对着自己再讨厌的人,都能够笑 语盈盈。 可对着南里泽,他实在是笑不出来。虽然他们曾经也算是携手合作过,但此时他的出现,却让凤冉如临大敌,这种感 觉让凤冉很没安全感。 南里泽又轻轻一笑,“不想说,没关系。” 他对着凤冉挥动了手指,毫不客气地施展了幻术,窥视凤冉的记忆,自己探寻了起来。 凤冉虽然没有了灵力,但依然察觉得出来南里泽的动作是何含义,只是他根本来不及反抗就陷入了幻境之中。小青跟 丁香立刻摆出攻击姿态朝着南里泽袭来,却被结界弹开了。 南里泽在自己跟凤冉周围筑起了一圈结界,任何生灵无法靠近。 他对着结界外的姑娘们,邪魅一笑,“我又不会害他,你们不必着急,等我找到想要的答案,自然就会放了他。” 小青跟丁香对视了一眼,几分无奈,只好保持着戒备,在结界之外盯着他们。 时间一寸一寸流逝。 南里泽松开了结界,解开了幻术。凤冉才像是虚脱了一般,向后踉跄地退了几步,他的妖灵们纷纷上前护住他,有的 几欲出手去对付南里泽。 却被凤冉止住了,“你们伤不了他的,算了。他不过是个卑鄙的窃贼罢了。” 南里泽听闻自己得到如此评价,不怒反笑,“你也不过是嫉妒我而已。” 嫉妒?凤冉内心翻腾着,这人的自信未免有些太高看自己了。 他不想再跟南里泽争辩下去,纯属浪费时间,且毫无意义。 而南里泽从凤冉的记忆里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最关键的,炎千释与他之间的秘密。 这对他接下来要做的打算,很有帮助,他更有把握说服唐浮。 木平从屋里出来,一脸疲惫,身上还有血迹。 两个人都围了上去,“怎么样?” “十日之内,不能见光,之后便可恢复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不负众望,替唐浮换好了眼睛。南里泽越过木 平,径自走进屋里,他要亲眼看看唐浮。 凤冉也不甘落后地跟了进去。 唐浮双眼缠着白布,人还陷入昏睡,未曾清醒。 “你若是再敢对她用任何幻术,咒术,我对你不客气!”凤冉扯住南里泽的袖子,严肃地威胁道。 南里泽甩开袖子,轻蔑一笑,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似的,伸手解开了落睡咒。 躺在床上的唐浮,才悠悠醒转过来。 木平在边上补充道:“这几日你眼睛可能会有刺痛感,万不可用手去碰,不能见光也不能沾水,吃食也要清淡。十日 过后,你便可以重见光明了。” 唐浮有些不敢相信似得,伸手轻轻抚上蒙在眼上的白布,似乎眼眶里确实有东西在转动,而不像原来那般毫无知觉。 南里泽坐到床边,“你感觉如何?” 唐浮听到他的声音,几分疑惑地问道,“替我换上的眼睛是从何而来?” “是家住在凤鸣山脚下的一个农妇,她家境贫困,愿意用自己的眼睛换一千两黄金。这交易十分划算,她的家人从此 衣食无忧,而你又能重新看见东西。”南里泽语气轻松地解释着。 他连对方姓名,出生,住址都说得出来,仿佛是真有其人一般。 “她当真是自愿……”唐浮有些怀疑。 南里泽打断了她,说道,“你可知道她全家人一年的收入还不足十两银子,一千两黄金,换她一对眼睛,这对她来 说,是她的福气。她当然是自愿的,我还留了大夫照顾她取眼之后的伤势恢复,这些琐事你不必再操心了。安心养伤,放 心养胎。” 凤冉在边上,沉默了。 他总是从唐浮的角度去考虑事情,知道她不愿意让别人代替自己受过,才不想用这种看似残忍的方法,却是最直接的 方法,用钱去换一双健康的眼睛。 可南里泽,不管他是撒谎也好,还是当真如此处理了此事,都促成了最终结果——唐浮的眼睛即将好转。 这一种魄力,是自己没有的。 木平在边上犹豫了半天,没有再多话,以准备汤药为名先退了出去。 南里泽回头看了一眼凤冉,“既然她现在也没无什么大碍,我有几句话要跟她单独讲,请你回避一下可好?” 这话说得甚是客气,凤冉愣了一愣,期盼着唐浮有些异议,但她却没有出声。 他便只好也退了出去。 凤冉前脚刚出来,就听见房门在自己身后叩上了,紧紧关了起来。 南里泽回到唐浮的榻边,坐下来,目光落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抿了抿嘴唇,才开口,“同你商量一件事。” 唐浮接过话头说道,“那一千两黄金,我会慢慢还给你。” 南里泽有些意外,失笑道,“我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个,这钱你不必还我。你同我一起回燕歌去,可好?你这肚子月份 再大一些,上路可就麻烦了。” “我以为之前我们讨论得已经够清楚了。”唐浮声音暗透着一丝不快。 南里泽徐徐解释着眼下的形势,“你若继续留在玉穹,是以炎千释未亡人的身份,还是玉穹先帝的太妃?鬼域的人一 直伺机要将你生擒,眼下你这状态,自保恐怕有些勉强。那你是指望凤冉他保护你吗?还是炎家那个瘸子大哥?” 妙书屋 第180章 决断 唐浮鼻翼微微噏合着,气息不匀,似有愠怒。 南里泽轻轻握住她的手掌,柔声道,“我不是故意要气你,只是你该明白,玉穹目前不是福地。再加上燕歌马上要有 一场变革,若是你以公主身份与我一同回去,助我完成大业,那之后你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我不是想要困住你,只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是最适合保护你的人。你无须为我做什么,只要在我身边即可。”他继 续说着,“凤冉现在没有一丝灵力,就凭他的那些妖灵又能护你多久?这山庄并不安全,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肚子里 的孩子考虑。” 唐浮似乎有所触动,抿紧了嘴唇。 “既然你现在是哥舒芸儿,何不好好利用这身份,我知道你肯定认为炎千释还没有死,那我也可以用手上的情报网帮 你继续打探他的消息,直到找到他为止。”南里泽说得十分诚恳。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需要我在你身边待多久?” “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左右,不会太久。”南里泽握着她的手,禁不住稍微用了些力气,他难以抑制自己心中 狂喜,她就快答应了。 这不过是南里泽的一个策略罢了,南里家的野心,从来都不是他的。 只不过这一次出行前,听了父亲的意思,他才将计就计,假意跟唐浮做笔交易,不谈感情。这样唐浮比较容易卸下防 备,从而答应自己的邀约,一同回到燕歌,离开这伤心之地。 凤冉亲耳听唐浮说,她要跟南里泽回燕歌去,一时失控打翻了茶杯,茶汤全部泼洒到长衫上,氲湿了一片。 “你说什么?你要跟那个南里泽去燕歌?我没听错吧?”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唐浮点了点头,“是的,种种原因,不便细诉,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也想离开玉穹一段时间,特来提前向你告 别。” 凤冉不无失望,几步退回,跌坐到圈椅中,“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我会好好照顾这孩子,将他生下来,抚养他长大。”唐浮十分平静地回答着。 “那孩子的父亲,你是要让他认南里泽为……”凤冉十分委婉地问她这个问题,他想知道她是不是接受了南里泽的示 好。 “我跟南里泽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罢了。孩子的父亲,永远不会变,只会是炎千释。”唐浮语速 稍快,大约被凤冉这样怀疑,她微微有些情绪。 虽然得到这个答案,凤冉稍微放心一些,但他也开心不起来。 她今日能跟他走,那将来的事又有谁能保证呢。 为何偏偏是南里泽? 凤冉握紧了拳头,哪怕是她答应御无涯,留在玉穹的皇宫里,都比跟着南里泽去山长水远的地方要强。 对了!他眼前一亮,开口道:“你有身孕,上路怕是不大方便,不如等产下孩儿再去,也不迟。”能拖一日是一日, 他的心,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不是吗? 唐浮虽然还看不见,但凤冉语气里的挽留,她却听得清楚。 她不想连累凤冉,只不过是陪她出一趟门,就遇上鬼域的刺客。天知道,她留在这里,是不是还会出现更疯狂的事 情。一想起师父,一想起炎千释,唐浮心里揪得疼,她不想连凤冉这个朋友都再出事。 她不想为了保护她自己,而置整个山庄的人于危险之中。 所以,她才会答应南里泽。 唐浮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婉拒。 凤冉眼睁睁看着她转身离开,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将他整个人击溃。 唐浮刚回到小院里,一个身影就从边上窜了出来,是阿喜。 她一把抓住唐浮的手,有些着急地问道:“姑娘你真的要跟南里泽去燕歌?你要抛下我阿爹,就这么走了?” 唐浮微微低头,望着大概阿喜的方向,回答着,“不是我抛下谁,你们照顾我这么久,我很感激。只不过天下无不散 之筵席,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 没等唐浮说完,阿喜用力松开了她的手,忿忿道,“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 阿喜的脚步声远了。 送唐浮回来的丁香在边上,轻声叹道,“唐姑娘你别怪她,她最着紧主人,而主人的心思,你该明白。” 唐浮微微一笑,轻轻摇头,“我不会怪她。我想,这也许是我离开的其中一个理由,越是依赖他,越给他错觉跟误 会。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 第二天一早,南里泽便来接唐浮。 “这么赶?”唐浮还以为至少他会等自己眼睛好了之后才来。 南里泽自然不会说是怕夜长梦多,担心唐浮又改变主意,笑了笑,“日落之前就能到王都,你不用担心。” 唐浮一听他的安排,便知道他肯定是召唤灵兽,乘坐骑飞回燕歌。 南里泽还担心唐浮不愿意,当即召出苍龙,化形一辆马车,不过那马背上生了一对硕大的羽翼。他牵着唐浮,让她坐 进车厢里先试一试,保证“如履平地”。 南里泽坐在唐浮边上,握着她的手,“若你觉得不舒服,便随时告诉我。” 唐浮轻轻颔首,她倒不会觉得乘灵兽坐骑有何不适,只是现在这样默默离开,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但正式告别,又太 过矫情,她也不知道自己面对凤冉,该如何解释。 幸好她现在眼睛盲着,不用看到他的表情,否则她真的会有些犹豫自己的这个决定。 她感觉到一阵轻荡之后,似乎整辆车都逐渐升空,顿时想起那间屋里放了许多炎千释送她的小玩意儿。但转念一想, 那些东西当做行李,太过幼稚,再则她只是去一段时间,又不是不回来了。 若真是常用物件都带走了,那兆头才不好。 半个时辰之后,凤冉到唐浮院子里来,看到被定身的英兰,心中一惊。 丁香赶紧给英兰解咒,“怎么回事?有刺客?” 英兰摇头,“不是,是南里泽。” 凤冉奔到屋里,一眼扫去,东西都还在,只是人已经不在了。 “他一来就用定身咒将我困住,然后用灵兽化形的马车将她带走了。”英兰一脸的怨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给唐姑 娘灌了什么迷魂汤,唐姑娘居然就什么话也没说,就跟着他走了。” 凤冉一拳砸在门框之上,沉闷的响声,让院子里站着的那些姑娘们都吓了一跳,不再说话,免得让主人心情更差。 *** 不出半日,唐浮他们已经到了燕歌境内。 南里泽先将唐浮安置在自己的私宅中,又调了两名贴身婢女来照顾她日常起居。一个叫迪雅,一个叫莲娜,她们俩都 是南里府的家将,本是侍卫出身,从小就做为女眷的护卫被培育。 是南里泽精挑细选出来,让她们俩扮作婢女,跟在唐浮边上。其余的丫鬟婢女也都是他一一挑选出来,家底干净,勤 快仔细,才有资格留在唐浮的院子里。 虽然南里泽已经回到燕歌,却不着急露面,日日都陪着唐浮。 请了最好的大夫来检查她的眼睛恢复情况,调理她的身子,教她安心养胎。 直到唐浮眼睛恢复那日,他才对外放出消息,说自己带了哥舒芸儿回燕歌,不仅如此,哥舒芸儿与自己情投意合,已 经私定了终身。 燕歌朝堂之上,有大半数人都跟南里家颇有渊源,不是他父亲的门生,便是旁支,不是旁支,也沾亲带故。这些年, 虽然南里家的大势是在青岚山一带,但一直暗中向朝中输送力量。 二皇子客死他乡的消息传来王都之后,皇帝大悲,身子每况愈下。 三皇子根本不是储君的料,喜怒全写在脸上,只爱听好话,身边围着的都是些马屁精。四皇子年幼,更加不成气候。 便有朝臣提议,让皇帝为公主纳贤婿,招亲,以驸马公主之名一起继承大统。 这样的先例,燕歌国也是有的。 没多久,便有消息称燕歌第一美人哥舒芸儿回来了。不仅如此,她还怀着南里泽的孩子回来了。若是放在以前,这件 事该是皇族的耻辱,但却叫百官生生说成了一件喜事。 “我燕歌瑰宝,也不算落入他国。芸儿公主是上天注定要留在燕歌的。” “是啊是啊,南里家族乃是燕歌第一大家族,祖辈曾为燕歌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若南里泽为驸马,倒也算是般配。” 众臣像是吃了同心丸,不约而同地附和起来。 而年轻一辈的武将雷冬站了出来,“芸儿公主已经奉旨与玉穹联姻,此番又回来,不知玉穹那边做何解释?” 雷冬虽然年轻,但萌祖荫,燕歌骁勇武将雷家单传独子,母亲又是公主,在朝堂之上后生意气,说话直来直往,不给 天子面子,也从来不给朝臣们好脸色。 大殿上鸦雀无声,谁不知道这芸儿公主是奉旨嫁出去的,这个时候谁会不长眼色地提这茬,摆明了就是不把南里家放 在眼里。 大约数月之前,由南里泽独自回王都述职开始,百官就已经闻到了风声,机灵点的也知道该如何调转舵向。 而雷冬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站出来提出质疑。 众人未出声,却在心中叹道,这小子真是熊心豹子胆。 偏就三皇子哥舒仁礼,没心没肺地笑嘻嘻接话道,“对呀,表哥说得有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还能回来 呢?” “芸儿公主只是奉旨到玉穹联姻,但玉穹皇帝并未履行娶亲,而后玉穹朝政动荡,改朝换代,君主不明。你还要她留 在那种地方,才是燕歌之耻!”南里泽从殿外徐徐走进来,一边说着。 他身上有皇帝嘉许的王位,普通大臣见了他,都要行礼,而且也是皇帝特许过可以带佩剑上殿。 哥舒仁礼见到南里泽本人来了,也不惊,继续说道,“本殿下听说,芸儿在玉穹,可是被御逸尘封了皇后,行了大 礼……” 南里泽打断他的话,“皇上当初下旨,可是将她许给御逸尘吗?御逸尘本就是叛逆作乱之辈,如今被御无涯拨乱反 正,早就斩首于午门前。什么封后之说,也不过是谣传,他御逸尘想借燕歌之威,为自己助声势罢了。三殿下以后道听途 说,也要多想一想,自己懂得分辨才是。” 妙书屋 第181章 燕歌之行 一番话,将哥舒仁礼驳得脸白了又红,瞠目结舌,怒而无言。 就连龙椅上的燕歌皇帝也不好再说什么。 *** 今日是唐浮眼上布条解封之日。 三位宫廷御医在边上候着,南里泽亲手替她解开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条。 “不必心急,眼下屋内光线不强,你慢慢试着睁眼看看。” 唐浮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慢慢地睁开眼睛,即使是降下所有窗帘,光线依然让她觉得有点强,只能勉强微眯着眼睛。 “怎么样?能看见吗?”南里泽是她重见光明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 这种心情让她有些复杂,又有些感慨。 她伸出双手,试探着向他的方向。 南里泽回握住她的手,“你能看见了吗?” “能,我能看见了。”虽然她脸上表情平静,但声音里却藏着抑不住的喜悦。 毕竟一直身处无尽的黑暗,是会让人心生绝望。 门口的婢女偷偷转头望着屋内的情景,眼底闪着复杂的光泽。 三位御医轮流替唐浮做了检查,一致得出的结论,她的眼睛已经完全长好,没有大碍。但因长久未在光线下适应,这 几个月内都不要直视强光,也不要用眼太久,多多休息为上。 “好,多谢三位,我会好好监督公主的。”南里泽让下人送他们出去。 这些日子,他也算是细心,推掉了所有的应酬,除了必须上朝进宫的时候,都是在此处陪着唐浮。 事无巨细,只要是有关唐浮的,他都会一一亲自过问,仔细检查。 连她住的这院子,都新换了匾额,还是他亲笔题字,名曰浮心居。而这匾额却是竖着写的,唐浮第一次看见时,觉得 古怪,问他为何匾额上的字要竖着写。 南里泽抿嘴一笑,凑到她耳畔才答,“浮,在心上。” 唐浮回手就推了他一把,皱起眉头,“你说话就说话,不要离这么近行不行?” 府里的下人们早将他们视作一对,也将唐浮当做女主人一般敬心敬意地侍奉着。 除夕夜那天,唐浮照例要进宫参见皇帝,名义上,她的父皇,在宫中吃年夜饭。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不 免露出一些紧张的情绪。那些皇亲国戚,她可是一个都不认识。 南里泽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出发前两个时辰,南里泽用幻术将她可能会遇到的人,一个一个活生生地展示给她看,介绍给她认识。 不过按她嫡公主的位分,只有几个人需要她先向对方行礼,其余都是别人过来跟她行礼,她只是点头示意回个礼就行 了。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万一出了什么篓子,那还不都是你的祸。”唐浮轻轻一笑。 南里泽跟着她一起笑了,“是啊,所以我一定会将你看得紧紧的,不给你任何捅出篓子的机会。” 燕歌传统衣裙,裙幅宽大,刚好可以遮下她四个多月的身子。四五个婢女替她收拾打扮,她也不用费什么心思。 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今夜入宫赴宴的人都堵在这里,大排长龙。 宫门守卫虽然知道都是贵人,职责所在,也要一一验过,所以人都排在门口,以很慢的速度缓缓前进。 唐浮跟南里泽坐在车厢里,也不着急,耐心等着前面的车马过去。 忽然,前面队伍有些喧闹,有个小小的身影,在马车间穿行着,跑得飞快,还伴随着顽皮的笑声,后面有人喊 着,“四殿下,等等老奴!” 脚步声近了,车厢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像个毛猴子一般爬了进来,一进车厢,就往唐浮身上扑。南里 泽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拦住,可他手里不知拿了什么液体,洒到了唐浮的裙角上,还嘻嘻笑着。 南里泽毫不客气地将他丢出马车外面,“四殿下,我的马车可不是你随便玩耍的地方!”说完,瞪了一眼边上的车 夫。 这宫城门口临检,马车上坐的都是贵人,侍卫却是要走边上另外那条道,从侧门入。所以马车边上都没有侍卫看守, 便只有车夫一人。 但这车夫是没眼力,还是没胆色,随便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南里泽这一眼瞪过去,车夫脸色都白了,赶紧解释,“小王爷赎罪,奴才刚才本来是要拦住四殿下的,但是他实在是 太快了。” 这车夫是南里家的家奴,自小便在南里家当差。 四皇子哥舒庆阳被南里泽这么丢出车厢,摔在青石板路上,也不怕疼,嬉皮笑脸地翻身爬起来就跑走了。而他后面跟 着的管事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只能跪下来对着南里泽不住地磕头道歉。 “算了。”唐浮在车厢内轻声劝了一句。 南里泽才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南里泽坐回车厢里,看到唐浮裙裾上一些紫红色的汁液,车厢里还漂浮着某种水果的香甜气味。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头,“这个四殿下,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姐姐的?实在是胡闹。” 唐浮今天穿的是白色裙子,弄上这颜色,十分扎眼,眼下都到了宫门口,回去换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 若说他小小年纪就如此重的心机,是要让嫡公主当众出丑,那实在有些可怕。 唐浮捉起裙裾闻了闻,又看了看车厢里小案几上摆放的水果,有了主意。她拿起几个果子,捏破之后,用果汁在被染 色的地方涂抹了起来。 南里泽静静看着她的动作,起先是意外,渐渐脸上露出笑容来。 唐浮用的是写意水彩画的技法,这果汁在布料上初染颜色看似浓,但稍微干了之后就会变淡,她用了各色果汁叠加, 再勾勒,寥寥几笔,就绘出几只彩蝶翩翩起舞的画面,活灵活现,虽不真切,但却意境十足。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天赋,着实叫我刮目相看了。”见她画之后,用手掌轻轻扇风,让裙裾快些干,南里泽忍不住 拍手称赞,然后再用灵力帮她把衣裳还湿着的地方烘干。 唐浮抿嘴浅浅一笑,在前世,她的时尚感还是不错的。 因为职业需要,要经常出入一些高级场所,所以她对衣服的搭配,颜色、款式及图案等等都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跟 时尚嗅觉。而作画这种技能,纯属业余水平的兴趣而已。虽然不能跟大师比,偶尔假扮一下什么设计师,画画草图,还是 拿得出手的。 “刚才那个就是我的弟弟?”唐浮问起那位四殿下。 她还记得南里泽曾跟她介绍过,这个哥舒庆阳是不太受宠的妃子所生,自小也没有受到过什么好的管束跟教育,性子 比较野,压根就没入过他父皇的眼。 而哥舒芸儿,跟大皇子、二皇子,都是由已故皇后所生,至于三皇子的母妃便是现下最风光的乌贵妃。 这其中的身份要深究起来,就要说说燕歌建国历史了。当年燕歌还是西大陆上的游牧部落时,便是由四大部落组成 的,哥舒部、南里部、格桑部以及乌海部。 后来哥舒部的族长称王,一统燕歌,与西疆国对峙而立,善征战与谋略的南里部便从那时起,就成为王之守护者,助 其开拓疆土。 而格桑部则是以出俊男美女而闻名,当朝皇后便是格桑部族的后裔,虽然早逝,但在位时与皇帝琴瑟和鸣,育下两儿 一女,也算是幸福一生。 乌海部善交际,经商者众多,比如乌贵妃的娘家就是经营着燕歌最大的晶石矿,出口贸易做到南来北往都有联络。 燕歌建国多年之后,这四大部族逐渐相互通婚,除了南里部,南里家族本家一脉被拜王封疆,大部分实力仍留存下 来,格桑部与乌海部基本上已经被刻意瓦解了。 但皇帝也对南里家颇有忌惮,虽然南里姓氏出了不少名将,除了戍边的军权之外,从不肯轻易将兵符交到南里家手 上。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年燕歌建国,只不过南里部的族长客气,才将皇位拱手让给了哥舒部的族长。而南里泽的父亲南里兴早已经不满意 小小的青岚山脉。 他看不惯如今的燕歌皇帝——北上,不敢与西疆直面较量,清算血仇;南下,屡次败在养尊处优的玉穹兵手下,甚 是耻辱。若是南里部族重新接管燕歌大局,这天下绝不是如今这样。 哥舒部族也是时候该把那把龙椅让贤出来了。 南里兴的野心勃勃,在暗中部署了也近二十多年,而实现其野心的关键人物,他寄予了无限厚望的独子,南里泽,却 似乎对他的计划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这些旧纸堆里的故事,南里泽只当是陈年往事,都是别人家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皇帝有什么好,把自己困在一处天地之中,若不是眼下而言,让他有一些借口,能拿出交易手段来哄住唐浮,他还 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这其中的实话,他却还未跟唐浮细说过,虽然唐浮一向是将他视作势利又爱算计之辈,但若真的还没取得些许好 感,就被唐浮讨厌了的话,也是得不偿失之举。 入宫沿着甬道,进了正殿,虽已是夜幕时分,但皇宫里依然是灯火通明,照得好似白日里一般。 不仅是灯火明亮,所用器具都以金玉为主,还有各色晶石做装饰,无不彰显着奢华跟精致。但唐浮不由得想起师父空 云曾跟自己说过的,流离大陆上的晶石来历,其实不过是仙族遗骨,类似于高僧舍利那种死后的结晶体罢了。 要是燕歌人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晶石矿,根本就是异族人的尸骨结晶,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晦气。 南里泽不时侧头打量唐浮神色,看她有些出神,以为是殿中光线太亮,担心她眼睛会受不了。于是轻声询问道,“你 还好吗?” 唐浮抬头对他报之微笑,“没事。” 妙书屋 第182章 皇宫见闻 宫人们引着他们往座位上走去,唐浮才落座,南里泽嘱咐了身边的婢女好生伺候着,才离开女眷的区域,朝男宾那边 去了。 “漫侬姐姐,我听说前些年你还托南里贵妃向父皇请旨,赐婚你跟南里泽,这下可终于该死心了吧。也不拿块镜子好 好照一照自己。哪有新郎会娶比自己还丑的新娘子?”说话者的声音,故意响亮得让在座众人都听得清楚。 唐浮微微侧头望去,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却不曾听南里泽跟自己介绍过,但她提到的漫侬,却是哥舒芸儿底下的 妹妹,庶出的公主。 既然这女子是叫哥舒漫侬为姐姐,那应该也是皇亲国戚,但属于旁系的那种,不重要的人物,所以南里泽才漏掉了。 她刚才提到的南里贵妃,是南里泽的表姑母,早些年嫁入皇宫里,被封了贵妃,算不上多得宠,但有娘家做靠山,也 颇受皇帝的尊重,在这宫里的地位也不低。 这番话虽是嘲笑哥舒漫侬,但信息量却是极大的。 唐浮做好了吃瓜看客的准备,装傻装到底,心里却盘算分析了起来。 这哥舒漫侬应该是暗恋了南里泽许久,才会有求贵妃牵线的传言出来。这结果肯定是失败了,看南里泽那副德性,也 不是那么容易拴得住的人。 哥舒漫侬的模样虽然不算漂亮,但至少比说话的女子还是要好看一些的,女子之间比较,很少会比才情,一般都是比 容貌,而被一个比自己还难看的人说自己丑,想必谁都不会好过。 但让唐浮惊讶的是,哥舒漫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地回道:“小薇妹妹说得有道理呢。我等平凡姿容,怎么能 比得过芸儿姐姐那般仙子似的人物。是我自己福薄,怨不得别人。” 唐浮暗自端起矮桌上的水杯,默默以喝水掩饰自己的表情。 她心中不仅有些佩服这哥舒漫侬,真是大度。但回头一想,不对呀,她们口中说的芸儿姐姐,就是自己啊。这燕歌的 父老乡亲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八卦,还是说南里泽根本就是有心散播了一些什么,才让她们有了这些误会。 她忍不住抬头望向男宾那边的坐席,找寻着南里泽的身影,恨不得现在就去跟他对质,说个清楚。 唐浮的目光还没有扫到南里泽的踪影,就看到一阵小旋风刮了过来。 噔噔噔的脚步声,活力无限的少年郎,除了四殿下哥舒庆阳,还能有谁。只见他窜到哥舒漫侬坐席边上,伸手拿了她 桌上的一个果子,就放到嘴边咬了起来,一点规矩都没有。 这孩子要是再小个五六岁,倒还算是可爱,可他眼下这年纪,完全就是个目无章法、纪律、尊长、秩序的熊孩子。 “四弟,你要是喜欢这水果,姐姐一会儿让人送一盘到你座上去。现在父皇还没到,宴席未开,别这么吃。”哥舒漫 侬温和地劝道,一副体贴温柔的好姐姐模样,看得唐浮都有些动容了。 而哥舒庆阳却嘿嘿一笑,一脸不在乎地把咬了一半的果子又放回盘子里,才对着哥舒漫侬说道,“好姐姐,你记得许 我的那把金弓哦,我可是照你的话做了,把果汁全都……” 哥舒漫侬脸一黑,不等他说完,把那半个果子塞回到哥舒庆阳的口中,把他的嘴堵上,看他还怎么说。 “快带四殿下回去坐好!”她抬头对着边上匆匆赶过来的宫人说道。 想必这宫人是追着哥舒庆阳一路过来的,累得直喘气,连应答都没个声响,只深深一揖了事。 边上的人听不明白哥舒庆阳在这里说些什么,还以为他是胡闹惯了,都没太在意。可唐浮却是十分清楚,心底忍不住 暗自好笑,果然人不可貌相。 这看似乖巧温柔的哥舒漫侬,还真是会耍心机,居然指使个孩子来弄脏自己的衣裙,想叫自己在大殿上出丑。 只不过这把戏也太低级了些。可既然对方还未见面,就送了份礼过来,怎么着,她也该好好回敬一下,否则怎么算得 上是礼尚往来。 唐浮正想着如何回敬,就听宫人通报,皇上进殿。 这燕歌皇帝不过四十出头,步履之间却显得十分沧桑,乍一看,还以为是快六十的人呢。按道理说,燕歌人不都是经 常骑马射箭,身体质素该好得很,怎么会有如此病态显现。 不过皇帝一出场,大家都要站起来举杯。 唐浮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她暗中运起灵力,对准不远处哥舒漫侬桌子那酒盏,凝起灵冰把酒盏牢牢冻在桌面上。 所有人都已经将酒杯捧在手中,高高举起,哥舒漫侬却拔不起来杯子,尴尬地弯着腰费力地想要把酒杯拿起来。在她 正用着力的时候,唐浮收回灵力,那冰消失得干干净净,同时哥舒漫侬失去重心,一个屁墩仰面摔倒,手中还握着酒杯, 可里面的酒全泼到了自己身上,还溅到了隔壁两桌人。 “你在搞什么?这是我的新衣裳!”先前嘲笑她的女子,一脸愠怒,认为漫侬分明就是故意的,自己出洋相也就罢 了,还要连累她弄脏了衣服。 女眷的坐席离皇帝殿上的座位很远,这里发生点小风波,那边根本察觉不到。 在众人同皇帝敬酒之后,哥舒漫侬也在婢女的搀扶之下离场去清理衣裳了。 余光瞄见哥舒漫侬心有不甘地离开,唐浮嘴角边上挂起一丝狡黠的笑容。她不是小心眼的人,但也不是大度到别人故 意整蛊都可以轻易原谅。所谓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捅我一刀,我捅人十刀,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不过哥舒漫侬还算是运气好的,许是唐浮现在孕中,所以脾气温和了许多,就算是报复打击,也用的是轻微的恶作剧 而已,无伤大雅。 若在以前,不见点红,她怎么好意思收手。 皇帝在殿上发话了,大意就是今夜是家宴,无需顾忌君臣之礼,让大家畅饮,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这些也不过是些客套话,谁也不会真的当了真。该说的吉利话,该行的宫礼一样都不能少。酒过三巡之后,皇帝突然 点名南里泽,让他上前来,接着又说了一些赞许的话,无非是夸他年轻有为,办事效率之类的。 唐浮正沉浸在面前的烤肉中,吃得两手油腻腻,就忽然听到皇帝要召芸儿上前来。 要不是宫人走到她桌前,还递了帕子给她,她还真没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 她赶紧收拾了一下,就提起裙子,几步上前,跪下行了大礼,又被叫到近前,站到了南里泽的边上。 “看来你们这对姻缘,确实是上苍注定。”皇帝望着他们俩,颇为感慨地说着,然后就开始用燕歌古语,念着类似祈 福的话语。 满殿的人都低下了头,南里泽也伏低了身子,不忘拉着唐浮也让她做同样的动作。 唐浮忍不住用灵力密语问南里泽,“搞什么东西?你不是说让我跟你回燕歌,待在你身边就行了,这又扯的是什么姻 缘?” 南里泽悄然用密语回道,“你不必当真就不算是什么,这件事,回去我再与你细说,总之你先配合我一下,就是了。 你想要何好处,我们都可以商量。” 他还默默用眼神讨好似得看着唐浮,让她再忍耐一会儿。 唐浮忍耐了一会儿,就等到了周围的人纷纷跟他们说着恭喜。唐浮一脸懵圈,摔了一记白眼瞪着南里泽,意思是在问 他,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南里泽抿嘴一笑,拉着她的手,四下回礼,同时用灵力密语悄悄告诉她,皇帝当中赐婚,将哥 舒芸儿许配给了自己。 唐浮脸都要绿了,可南里泽接下来的密语,让她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你何曾当自己是哥舒芸儿过?你不过是借了她的名号罢了,如今也只是让你顶一个名号而已。你怕什么,我知道你 是谁,你知道自己是谁,不就行了吗?” 唐浮脸色缓和了许多,南里泽心里却是大喘气,没想到她如今这么好哄,三两句话竟然就说服了她,连他都忍不住佩 服起自己来。 坐在皇帝右侧的南里贵妃,微笑着跟皇帝提议,“何不喜上加喜,漫侬一直对泽儿心心念念,如今既然泽儿有了正 妃,那不如也一并添个侧妃,也算是好事成双。陛下,您看如何?” 南里泽一听,笑容僵在嘴角,刚要开口拒绝,就听边上的叔父南里诲站起身来,对着殿上行了礼,接道:“多谢贵妃 娘娘成全,我兄长私下曾多次提起十分感念柏严大人的赏识,如今泽儿若能跟漫侬公主成就姻缘,实在是侄儿之大幸,也 全了我兄长的追思。” 这柏严,正是哥舒漫侬的外祖父,先帝在位时的名相。 南里泽回头深深看了叔父一眼,想死的心都有了。皇帝都没开口,叔父这番抢白,又明示暗示自己父亲的喜好,分明 就是在促成这件婚事。 他辛辛苦苦娶一个“哥舒芸儿”回来,不一定是真娶,后面还要看他如何花心思,才能真正将其拿下,但要是再接个 哥舒漫侬回来,那可就是真的娶回来了。 唐浮也看出南里泽似乎对那哥舒漫侬很是不满,但她全程摆出看戏姿态,甚至是有些看好戏的心情,表现出一副对此 安排十分满意的表情。 皇帝扫了一眼殿下这些人,于是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安排完这喜事之后,皇帝也没久坐,就推说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而皇帝前脚刚走,唐浮也打算找借口走了,她在 女眷坐席上,用灵力密语让南里泽过来接自己,先撤了。 南里泽二话不说,就从座位上起身过来了。 哥舒漫侬身边围了一圈来道喜之人,看见南里泽朝着这边走来,纷纷露出期待的表情,没想到南里泽只是路过,连看 都没看哥舒漫侬一眼,就走到“哥舒芸儿”的座位边上去了。 妙书屋 第183章 宫宴之上 本来按照规矩,“哥舒芸儿”应该是从今夜起,就住进宫中,等到大婚之时,才能被南里泽接走。 可唐浮怎么可能愿意住在这种闪瞎眼的宫殿里,自然就让南里泽随便寻了借口,带她出宫去了。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女眷这里剩下的人才开始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原先嘲笑哥舒漫侬的正是郡主万薇,当朝皇帝的 外甥女,华秀公主与驸马万鹏的长女。 燕歌习俗,公主在出嫁之时才有封号。 当初哥舒芸儿是要嫁去玉穹为妃,妃子封号是由玉穹皇帝来赐,所以才没有封号,一直被称作芸儿公主。 这华秀公主是燕歌皇帝的姐姐,出嫁也是先帝在位的事情了。虽然华秀公主的地位不及雷冬之母丽音公主,与皇帝是 同胞兄妹,但华秀公主的母妃娘家乃是格桑部的望族,在王都颇有实力,而嫁的这位万鹏也是在朝中任要职,身家殷实, 也是南里兴的门生之一。 所以郡主万薇才敢如此放肆取笑一个公主,不仅是她从小娇惯,脾气使然,也说明了她在王都贵族中身份地位超然, 虽然不姓哥舒,却敢与皇族比肩。 这燕歌朝堂之上的风向已经刮到了后宫之中,甚至刮向了平民百姓之上。 这些日子以来,王都大街小巷无不在议论着南里家的小王爷与燕歌第一美人芸儿公主的轶事,被口耳相传成浪漫又有 冒险色彩的故事,最后的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不仅令多少痴男女为之感慨。 唐浮身边的婢女迪雅性子活泼一些,有意无意将听来的不同版本,说给唐浮听,是好奇到底哪个版本才是最接近真实 的。 虽然版本众多,但主心骨大约都说的是,公主同小王爷自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而公主被迫联姻,去了玉穹,小王 爷得知消息之后追到玉穹去,用尽手段,不仅带回美人,还搅得玉穹朝野不安。 唐浮听得微微眯起眼睛,笑容意味深沉,“原来是这样吗?” 听完婢女的话,想到这传言已经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难怪她走的时候,阿喜要骂她是见异思迁的女人。当时她还没想明白,这如何上升到了人品问题的高度上,她不过是 换个地方待一待而已。 原来,南里泽是这么算计着的。 唐浮心中不由升起薄怒,难道自己真的是一孕傻三年吗,居然都没看出来他藏了这种心思,难道他以为通过一桩燕歌 皇帝赐下的婚事就能将自己跟他绑在一处吗? 他不该是这么傻的呀。自己也不会这么傻的呀。 说起来,自宫宴过后,也有两日没看见他了。唐浮问婢女迪雅,“南里泽呢?” “王爷他这几日都有些忙呢,早上公主还没起身的时候,他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说今日晚点会回来。”迪雅回答 道。 这里是南里泽的私宅,所以下人们都称他为王爷,而在外面,因为他父亲南里兴是先帝赐封的藩王,常被人以王爷称 呼,外人连同本家的人一般都称南里泽为小王爷。 唐浮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迪雅小心翼翼追问道:“王爷送来的东西,公主要不要先看看?” “不必了。”唐浮起身回了里间,“我休息一会儿,别让人来打扰。” 燕歌王都的冬季要比玉穹皇城暖上一些,也许是这个原因,唐浮最近白日里都常常犯困,瞌睡特别多,而且睡得特别 沉。 每次睡着时,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她常能梦见炎千释。 在梦里的世界,似乎比现实更让她流连。 *** 玉清灵仙境内,炎千释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加上异娘还送来许多仙芝灵草给他滋补身体。 炎千释如今的身份在玉清灵仙境里不免有些尴尬,一派人因为他母亲的关系十分关照他,看他时目光里也有几分敬 重,这类人便以异娘为首。 而另外一派人,虽然也承认他的身份确实尊贵,但却鄙夷着他半人的血统,明里暗里都挂着嫌弃的表情,仿佛他根本 不配待在这里,无不希望他早日离开,这类人便以狂岚为代表。 要不是异娘替他说话,狂岚早就促催他下界去了。如今狂岚肩负着当初玉姬的职责,也算是玉清灵仙境的代理之主, 而香雪是他的义女,被安排来陪着炎千释下凡。 虽说香雪对炎千释的态度是恭恭敬敬,脸上总是挂着一尘不变的笑容,但言语里却带着几分轻蔑的态度,就连目光也 难掩高傲。 炎千释本也不在意这些,于他而言,香雪只不过是一把武器,以助他替母后复仇,查清当年的真相。虽然这行程是被 强加在身,让他有些别扭,但事关母后,身为人子,他也该做点什么。 若父皇当年真的是有负于母后,那他必然也该为母后讨个公道,而至于大乾的国运,是兴是衰,他无心去摆布,一切 就随缘好了。 他明明答应了唐浮,一切都了结之后,就同她再也不分开了。 却没想到现在要去见她,都让他有些犹豫,异娘的话,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若是为了阻止他跟唐浮在一切,如狂岚这般激进之辈用出些什么手段,那后果当真不可设想。可惜,空云道长已经仙 逝,否则还可以请他相助,至少空云道长有法子能让玉清灵仙境的人不能发现踪迹。 再加上,他自己也到了这玉清灵仙境之中,被族人已经知晓了动向。 他一天没想到保全唐浮的法子,都不敢轻举妄动。 偏偏狂岚还特地还嘱咐,要他回到凡间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取回自己的妖魄。 炎千释记得空云道长曾经说过他的妖魄,是凤冉的续命金丹,若拿走了,岂不是要了凤冉的命。他故意找借口推迟了 出发的时间,暗中盘算着主意,如何跟爱人重聚,如何护兄弟周全。 他还在花园中时,异娘身边的侍女梅红过来传话,“异娘让公子下凡之前,先去十神殿一趟。” 炎千释不清楚十神殿是个什么地方,但从香雪惊讶的表情上猜出应该是个很不了得的去处。他还没说话,就听香雪试 探性地问梅红,“异娘说公子可以在十神殿里待多久?” 梅红眉梢一挑,似乎香雪不该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提高了声音,“自然是公子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啊。” 说完,梅红对着炎千释微微一笑,屈膝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 显然,她似乎忘记交代什么了。 炎千释不得不问香雪,到底十神殿是什么地方。 香雪回头时,脸上依然是一尘不变的微笑,“那可是好地方,我现在带公子过去吧。” 也不知是她故意不解释清楚,还是其它用意,炎千释不多想,便跟在她身后。 香雪带着他一路穿过花园,踏上一座石桥,石桥之下咋一看是清澈池水,而炎千释仔细一看时,却是世间万象,犹如 身在高空向下俯瞰一般,那些建筑跟景色虽然隔着很远,但仍能看到车马走动,人来人往的样子。 香雪回头见炎千释还未跟上,而是站在桥边看着池水出神,不由得又露出轻蔑的神情,高声提醒道:“公子,莫要耽 搁了时辰。” 炎千释这才从神奇的水池中抽神出来,提步跟了过来。 穿过园林,再走过一条很长的步道,来到一处分岔路口,边上还有守卫把守。 守卫看到香雪过来了,都向她行礼,香雪这才跟他们介绍着,“这位便是玉姬娘娘的公子,我奉异娘之命带公子过来 见识见识。” 那几个守卫一听此名号,才面露震惊之色,纷纷对视了一下,赶紧向炎千释行礼。炎千释礼貌一笑,算是回应。 香雪对着炎千释,往前面一个方向指了一下,“那边径自过去就是了,公子请自己过去吧。我才想起,还有些事情要 去办。”炎千释轻轻颔首应着,又见她将几个守卫也一并带走。 炎千释便朝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似乎更加清静了许多,之前过来的时候,鸟语花香的,气氛也温馨宜人,只是走到这边,两处的石壁上雕刻 着各种图案,像是在讲诉什么故事,而且建筑风格也与之前有所不同,所以才倍感严肃了一些。 也许十神殿,正如其名,是一个拜神的庙宇,所以才会有此感觉吧。 炎千释在心里猜想着。 那几个守卫跟着香雪一路走着,有个胆大话多的忍不住上前追问道,“香雪姑娘,异娘当真是让公子去禁地见识?那 里不是……” 香雪微微一笑,“是公子自己想去看看的,异娘说了,公子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们有何异议?” “不,属下不敢。”那守卫这才低下头,不再多话。 只是他们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面面相觑,小声交流着,“圣尊大人不是最痛恨玉姬娘娘与凡人结缘这件 事吗?异娘怎么还会把公子送到圣尊大人面前去了,这是要血溅当场的呀。” “圣尊大人真的会舍得杀自己的外孙吗?” “当年的事,你们年纪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玉姬娘娘的亲姐姐,就是因为私恋凡人,被断了狐尾,拔了妖魄,贬 下凡间去的。” 边上有人低声接话道,“这事我有耳闻,是听说当年玉姬娘娘的母亲元姬娘娘因为这件事,动了胎气,才在怀着小殿 下的时候,难产而仙逝,如今妖魄还被养在同心殿里。” “嘘,都别再议论了,今日你们说的已经够多了。”一个年长一些的守卫出言阻止道,这些过往都是禁忌,说得越 多,越犯忌讳。 香雪在前面走得飞快,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炎千释沿路,一直走到一处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由山洞改造的屋宇,那门上匾额写的是妖族的特有文字,他看不懂,但却有些熟悉的感觉,总觉得曾经在那 里见过这种图形文字。 这里便是十神殿了?他伸手去推那大门,当手按在大门之上时,才发现所谓大门不过是一个结界的幻象。而手触及之 处虽空空如也,却有一尖细之物刺到他手掌。 妙书屋 第184章 盼君思君不见君 待他缩回手时,手指上滚出豆大的血珠,而这时,大门的结界却自动打开了。 他心里一边疑惑着,一边便从门里进去了。 这里面确实是山洞构造,想来是依山而建,凿壁而成的天然石室,但里面结构一点都不简单,一样分了大小不同的石 室,装饰虽然比较少,更多的是各种石像跟雕刻,都彰显出威严跟精致。 炎千释一路前行,目不暇接,只不过这里面没有窗户,光线十分昏暗,越往里走,视物越来越困难。 忽然在黑暗里,有一对萤绿色的大灯笼,向他飘了过来。 炎千释感觉到不同的气息,下一瞬,他就被一只庞然大物一跃扑倒在地,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对方的口水都滴到 自己的脸上。 那大家伙喷着热气,带着肉类的腥臭,熏得炎千释差点快背过气去了。 那爪子上毛茸茸的触感,让炎千释猜测着,这是虎?还是豹? 他几次运劲居然推不动它,他暗自运起灵力来,准备将身上的巨兽击开,却听到黑暗里一个低沉的声音。 “阿绵,放开他!他不是玉姬!” 炎千释一惊,这是什么人,都到了他身边了,居然没被他察觉出来,此人的灵力跟气息竟然可以掩藏地这么好。他微 微抬头之时,却看到一团淡青色的光晕,那光晕是来自一只麒麟。 说话的也是这只麒麟。 先前压在他身上的大块头,因为麒麟的到来,被照映出真身,是一只三尾怪,形状似狸,却要比其大上数倍,爪又似 豹,尾又似狐。 而见过它边上的通身发光的麒麟,自然也不会觉得三尾怪出现在此有多稀奇了。 往先,它们对于炎千释而言,都是出现在古书中的传说之兽,而眼下却是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三尾怪被麒麟制止之后,才从炎千释身上下来,带着几分不满的情绪,从鼻子里喷着气。 炎千释从地上站起来,望着那麒麟,“你认识我母后?” 方才麒麟叫的那声阿绵,应该是那三尾怪的名字,它在书中常被唤做讙兽,却在此处有一个如此普通的名字。另外麒 麟提到的玉姬,应该就是指他的母亲。 麒麟并未答话,只是继续训着三尾怪,“蠢得连男女都分不清楚,看一会儿圣尊大人怎么罚你。” 三尾怪却并不在意似得,倒是走到炎千释边上,蹭了蹭他的腿,以示友好。 麒麟这才转头看了一眼炎千释,那双眼睛与玉姬几乎无异,不止如此,他的血的味道似乎跟玉姬也很相似,难怪阿绵 会认错。 “你是来见圣尊大人的吗?那随我来吧。” 这麒麟虽然会说人语,但态度与玉清灵仙境上的其他人也差不多少,都是一样的傲慢,炎千释轻轻一笑,“这里不是 十神殿吗?你口中的圣尊大人是谁?” 那麒麟正要转身,听见他这么说时,停住了,“此处乃是同心殿,是圣尊大人闭关的地方。圣尊大人,就是你的外祖 父,玉姬的父亲。” 说完,麒麟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炎千释虽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好奇,他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外祖父。即使之前被异娘警告,说过许多 外祖父对凡人的厌恶,以及对自己半人血统的憎恨,但从少年时代就独自在外的炎千释,毕竟要见到亲人时,还是难掩心 中的感慨跟激动。 出于常理,就算外祖父再怎么讨厌自己的父皇,再怎么憎恶自己半人的血统,也不至于见面不跟自己讲话的机会,就 要打要杀吧。 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就跟着麒麟向前走去。 而那三尾怪阿绵也紧跟在后面,三条大尾巴一起竖得高高的,轻轻摇着,十分愉快。 哼,谁说他不是玉姬,他身上明明就是玉姬的气味。谁说我不分男女,玉姬小时候经常变作男儿身,跟我一起出去玩 呢,你个傻麒麟才不知道吧。 *** 燕歌王都,南里泽的私宅之中。 已过了晌午,南里泽从外面回来,看见厅里下人正在收拾午膳的碗碟,那些菜都没被动过。 “怎么回事?”这距离午膳都已经个把时辰了,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下人赶紧解释,说是公主一直在午睡,睡得很沉,午膳虽然早就好了,伺候的人也不敢去惊扰她,所以一直拖到现 在,都不见公主起身来用膳。现在饭菜都已经凉透了,才准备收回去。 南里泽心中一沉,睡这么久,难道是她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赶紧加快步子走到唐浮院子里,见婢女们都在门外守着,简单问了情况,就推门进去看她了。 他坐在唐浮榻边,见她确实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脸色红润,也不像有病之兆,但只是一个午觉,也确实睡得有些久 了。 他刚想叫醒她,却看她的睡姿有些诱人,心中一动,便俯下身子,凑了过去,准备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谁知道,他还没有靠近,就听见吱的一声,蛮蛮从唐浮的枕边窜了出来,跳到了他的肩头上。 唐浮这时便醒转过来,睁开眼睛,看清是南里泽坐在自己床边,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现在什么时候?” 南里泽伸手提住坏他好事的蛮蛮,轻轻丢到一边,重新俯身压了上去,“这说到底,还是我的私宅,什么时候来,什 么时候走,除了女主人,我好像不需要向谁交代。” 唐浮伸手推住他,瞪大了眼睛,“你一身酒气,是刚从宴席上回来吧。你这是喝多了,来我屋里发酒疯?是想要醒酒 汤,还是一盆冷水洗个淋浴?” 南里泽坐直了身子,望着她,笑了,“看你精神还不错,我就不必担心了。方才从外面回来,听说你没用午膳,以为 你身体不适,所以才过来看看。” 唐浮见他原来是担心自己,下意识地想道声谢,但回头一想,自己被他算计着骗到燕歌来,还要被迫跟他完成一场婚 事,如今他在朝堂之上正是春风得意,日日都有人宴请,所以才忙得人影都少见了。 于是她忍不住揶揄道,“我只不过是闲人无事,睡个午觉而已,哪及你南里大人,哦,不对,是驸马爷贵人事多。” 听到驸马二字,南里泽脸上表情没多大变化,依然是笑笑着看着她。 唐浮继续说道,“不过驸马爷应该记得跟我的约定,我们的婚事是假,你跟哥舒漫侬才是真夫妻。” 南里泽这才微微变了脸色,轻轻咬牙,倒吸了一口气,几分坏笑道,“我怎么瞧见你是在看我的好戏似的。放眼燕 歌,想嫁给我南里泽的女子,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了。别说是哥舒漫侬,就算是真正的哥舒芸儿,也不一定入得了我的 眼。我想娶谁,不想娶谁,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他这话口气虽然大,但南里家确实有这实力,而且他的话在南里家族现任当家,他的父亲南里兴面前还是有些份量。 普通人家若是得了御赐的亲事,除了谢恩,就只能谢祖宗谢老天了。而他身为南里家嫡系长子,只要他不愿意,莫说对方 是公主,就算是皇上亲口下的旨意,都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他也不能当下就驳了皇帝的面子,说自己对哥舒漫侬没那个心思,只能靠私下里再用些工夫。 唐浮却听他像是在夸口,忍不住轻轻一笑,“好了,我知道你在燕歌很有人缘,是万人迷,只不过我已经是有夫之 妇,此行不过是你我之间的一场互惠互利,大家互相帮助而已。你可记得,别再打我的主意,就是了。” 说着,她还顺势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虽然她的话,让南里泽觉得有些刺耳,但他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态度,从床边站起身来,“我是打算要出去了,不过你 也得跟我一起出来。你这有了身孕,更应该多活动活动身子,不要老是在屋里待着,趁着日头暖的时候也来晒一晒。” 唐浮赶不走他,又不想动,还打算在床上再多赖一会儿,就见南里泽伸出双臂。 “怎么?你是在等我抱你下来吗?” 这人每次不讲道理,耍起无赖的时候,最让唐浮没辙。 “行行,我这就起床,那你也要等我先换身衣服。” “用不用我帮忙?”他咧嘴一笑,唐浮恨不得一脚把他从床边踢出门外去。 “先给我出去等着!”这句话吼的声音,连外面的婢女都听见了。 南里泽笑嘻嘻地从屋里出来了,也不多走一步,就站门口,乖乖等着。 等唐浮换好衣服出来,南里泽才陪着她去前院里,又赶紧让厨房里新做一些饭菜送过来。院子里的婢女才凑到一起, 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你们说,咱们公主的脾气也算是古怪了,平时不爱人在近前伺候,对待王爷的态度也甚是不冷不热的。” “这你们懂什么,男人就爱这样的,越是温顺,越是把他当成天一样,他就越觉得你贱,反而你对他爱理不理,他就 当你是宝了。” “哟,石榴姐说得头头是道,不亏是过来人呀。” 从第二日起,从这私宅里传出来小道消息,小王爷南里泽对芸儿公主极为宠爱,对公主的话千依百顺,虽未正式成 亲,却也早已恩爱得如胶似漆。 这小道消息,不消多久便传得王都里人人皆知,连宫里都有所耳闻。 万薇郡主借送礼之名,又拐弯抹角地将哥舒漫侬奚落了一番,说是羡慕她好本事,逼婚这么多年,也算是逼出一个成 果来,接着又取笑她好端端地要夹在别人恩爱夫妻中间,何苦来得,人家孩子都有了,只不过是回燕歌,再走个形式而 已。 随行来的还有其他公主,或是王公千金几人在场。 哥舒漫侬的脸色阴晴不定,但又碍于万薇的身份,不好发作。边上的人听着虽然觉得郡主说得有些过分,但也都是深 知她的脾气,没人敢劝,或者是帮着哥舒漫侬说话的。 妙书屋 第185章 礼轻情意浓 哥舒漫侬强忍着心头火,脸上依旧赔着笑。 等送走了众人之后,她在自己寝宫之内,把万薇送来的礼物拿出来砸了个稀巴烂。自己好歹也是正牌公主,比起她那 个郡主来,高贵不知道多少倍,只不过因为是外祖过世之后,母妃娘家式微,自己在父皇面前又不算得宠,才要被她如此 奚落。 当初她确实对南里泽有过想法,还肆意讨好过南里贵妃,但婚事告吹之后,她倒追南里泽的事已经让她沦为笑柄。她 对南里泽就算再有情意,也总不能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再不济,她也是哥舒家的金枝玉叶,燕歌的公主。 就算嫁不到南里家,还有多少名门显贵等着娶自己呢。 而比起南里泽,她更恨的人是哥舒芸儿,明明已经奉旨联姻去了玉穹,竟然还有脸回来,而且还怀着南里泽的孩子。 皇家的脸面都被这个女人丢尽了。 可那日宫宴之上,哥舒芸儿裙裾上的蝶舞图案却叫她十分意外。 她是怂恿过贪玩的四弟哥舒庆阳在宫门口故意接近南里泽的马车去给哥舒芸儿添乱,她记忆里的哥舒芸儿对自己的衣 裳外观甚是在意,莫说是沾染一些果汁,就算是头发乱了几缕,她都要回宫重新梳理整齐才肯露面。 哥舒芸儿对自己第一美人的称号很是上心,所以对外表一丝不苟地维护,简直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 但这一次,她竟然错将错着,还把无花的素裙染成图案,实在叫哥舒漫侬没想到。 难不成,去了一趟燕歌,这第一美人转了性,还是跟了南里泽,所以她就此不再对外观执着。 可是,只要一想到大家都是皇帝的女儿,同为公主,哥舒芸儿一个已经嫁过人的,都能当正妃,而自己却只能屈居于 侧妃,她的心情就再也好不起来。 万薇明里暗里的讥讽,她可以忍,但自己该得的却被别人抢走了,这就让哥舒漫侬不能忍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召来了贴身的婢女,有事情要吩咐下去。 *** 这些日子,唐浮收到了不少礼物。 除了南里泽置办的东西,还有宫里送来的,还有王都其他显贵们送来的。她一律都不闻不问,这礼物放在浮心居的侧 殿里,都快摆不下了。 管事的婢女去问了管家,管家又去请示了南里泽。 南里泽只是轻轻一笑,“公主不看其它的东西也就罢了,你们分门别类处理就是,吃的用的捡好的给她用上,玩的放 的能摆的就摆起来,摆不了的就入库记账。但是我送的东西,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看到。” 这天,唐浮就感受到一群特别的力量。 这股力量让她回忆起地铁滚动广告,电视购物频道,以及超市促销导购小姐。 “公主,王爷送的那柄玉如意,玉质真的特别得好,您要不要看一眼,摸一摸,亲自感觉一下。奴婢听人说,女子孕 中常佩戴温润质地的玉石,会保生产平安。” “公主,这儿的盒子里面装的是王爷命人从北漠带来的礼物,您猜猜看是什么,您就不好奇里面的东西吗?据说是价 值连城的……” “公主……哎,公主,您别走啊……” 那些东西,不管是金银玉器还是奇珍异宝,唐浮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她看来,那些都是给哥舒芸儿的,不属于她。尤 其是南里泽送来的,她更不想要。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观赏所谓的礼物,还不如在屋里多睡一会儿,在梦中至少她能见到想见的人,仿佛一直过着那种 曾经甜蜜幸福的日子。 唐浮还没走出院子,就被南里泽拦住了。 “你要去哪儿?” 唐浮没好气地看着他,“还不是多亏了你那些推销员,我都说了不用给我送什么礼物,我真的一点都不需要!” 南里泽顿了一顿,大约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牵住她,“那不是怕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一个人闷得慌,送些小玩 意儿哄你开心嘛。既然你都不喜欢,那我就让他们撤走便是。不要生气了。” 唐浮试着挣脱他的手,却反而被他捉得紧紧的。 忽然之间,他们俩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南里泽暗中用了幻术,将她置身于幻境之中。 “早之前就说带你去青岚山看看,回到燕歌,却一直没有时间。我想你也许是喜欢那里的。” 唐浮才看清,此时她仿佛是站在青岚山山巅之顶。 这幻象之前南里泽也曾展示给她看过,看青岚山脉的群岭在云海里连绵,看另外一面的森林草原,看大自然将深浅不 一的各种绿色以神奇的效果或均匀或不等地抹在一起,混得十分融洽,十分舒畅。 关键是居高临下的这种鸟瞰大地的感觉,会让人心情很好。 据说人类的祖先是鸟,都是在天空中生活,所以人才会向往着去更高的地方,想要到离天空更近的位置。 南里泽看着唐浮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平静的笑容,才不禁弯起唇角,这女子视世间珍宝为粪土,却对着绿树山丘露出 会心微笑。 “早猜到你喜欢登高,等天气好些,你身子好些,我就带你去个好地方。”南里泽说着顿了一顿,又赶紧补充 道,“真正地去。” 唐浮回头看了他一眼,其实他不耍心眼的时候,也没那么讨厌,至少他很会观察人。 若是真在山顶,这风也不会这般温柔。 这些日子里,他待自己确实不错,若自己不是先遇到炎千释,也许……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浮出一半,她警惕地摇了摇头,骂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傻了,不能被糖衣炮弹所迷惑。 南里泽看到她突然摇头,有些意外,“怎么?你不喜欢登高,我不可能猜错的……”正说着,看见唐浮的脸颊微微泛 红。 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开心地笑出声来,“你为何会脸红?因为我的邀约而脸红?是你心中有我,所以才会脸红,对 不对?” 他有些放肆地将她一把拉进怀中,唐浮用力推开他,反驳道,“此处是你的幻境,自然所见也都是幻象,不是真的。 你也别想太多。” 南里泽怕她挣扎,便松开了手,顺势伸手在她额上点了一下,笑道:“景是幻象,但人却是真的。”说着,又将她的 手掌拉起来,按在自己胸口,“心也是真的。我真的……” 唐浮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也不想再听下去。 一股悲伤情绪兀自从心底涌动上来,唐浮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似得簌簌下落。 听到这种表白的话,以及这种温情时刻,她实在不想跟第二个人发生。她还记得第一次被炎千释带到七星观的那座七 星塔顶,明明只是不久之前的事,回忆起来却像是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对炎千释动了情,但如今就算自己身边有别人呵护,却也只能让她倍感寂寞,倍加思念他而已。 她不愿意被这种寂寞,悲伤所摆布,更不愿意轻易被其他人所感动。 若不是肚子里还有一个他的孩子,她何尝不想就随他一起坠下那山崖。 可一想到他宁愿牺牲他自己,也要换回自己的安全,她勉强才能鼓起存活下去的勇气。 为什么她爱的人都要如此离开她身边?如果是上天的惩罚,那么到底要她做什么,才能把她爱的人还回来? 南里泽被唐浮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抑或是太过唐突? 他解开了幻境,轻轻搂住她,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在她耳边劝着,哄着,都没有办法让她停止眼泪。 边上有下人路过,但一看到眼前这画面,赶紧绕路,或者是退回去。 唐浮哭了许久,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南里泽此时也明白了她伤心之处,心里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反而更加坚定 了自己的念头。 这女子便是自己要寻的人了。 他拿出帕子替她擦着眼泪,“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替你做,我会替你去找他的下落。直到有一天,他真的离开 了,直到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收住了,只是深情而温柔地望着唐浮微红的双眼,等待着她的回应。 “谢谢。” 她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拒绝,但这句谢谢似乎可以让南里泽理解为默认,默认她愿意待在自己身边。 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喜事。 当夜里,府上的下人们又开始传起了闲话,说是自家王爷也开始变得古怪了,白日里跟公主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争 吵,还弄得公主哭得跟泪人一样,结果一转头两人又像没事人似的。可王爷的心情却是大好,打赏起来也特别的痛快,见 人都是笑开花了一般。 好事者就将这些拼凑起来的段子,自行脑补添上了前因后果,还得到了群众们的一致肯定。 最热门的猜测便是说公主不想要王爷再娶侧妃,而王爷没答应,这两人便闹了起来。后来公主一哭,王爷就急了,肯 定是说去想办法解决,才把公主哄回来。 “你们等着,过两日,自有分晓!”还有人不嫌事多地断言道。 一大清早,总管许康把东西送到了南里泽的桌上,稍加了简单说明。 听完之后,南里泽寒着脸,让管家仔细解释,“说说看,这些到底都有何乾坤?” 许康也是过细之人,专门请来了未当值的宫廷御医连太医过来,向南里泽汇报。 “回小王爷,这几尊琉璃盏本是无碍的,但其所放置的木架,这段横梁木中空,里面藏有麝香,而这个香囊,里面大 多是些各种草药,其中却混有有朱砂。”连太医说着,稍微顿了一顿,打量了一眼南里泽的脸色,才继续说道。 “这二者都是可令孕妇滑胎之物,避之不及,轻则腹中小儿不保,重则孕妇也会中毒,一尸两命。” 南里泽微微眯起了眼睛,轻瞥了管家一眼。 许康立刻会意,带着连太医先出去,并着人奉上厚礼送他出门。 妙书屋 第186章 恶报 这礼单上虽然写的是万府的小郡主送过来的,要不是门房的人原先是在宫门当差,又天生好记性,记人脸人名过目不 忘。认出送这份礼的是原先哥舒漫侬宫里的小侍女彩珠,这贵亲府上用的下人有些是从皇宫里调遣出来,也是常有的事, 当时也未多怀疑,只是就顺手在记录上多写了一笔。 说起来,这关键还在于南里泽这私宅的总管许康治理有道,是个十分严谨之人。早有明令,来送礼者,礼单不仅要收 好,收礼时的人员也要备清;未报姓名者,衣冠打扮外貌年纪都要记好。 哥舒漫侬也算是有心机的,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借了万薇的名义送了礼过来,万一唐浮出了什么事,她也能撇得干 净。人还没嫁进来,就开始算计主母,这般心思,简直毒如蛇蝎。 这样的女子,睡在自己枕边,恐怕都要日日发噩梦的。 南里泽目光落回这礼盒之上,慢慢阴沉了起来。 实在有趣,这琉璃盏他倒是看着有几分眼熟,燕歌国内并不出产这种琉璃制品,偶有出现也都是送进宫里的玩意儿。 而且这放置琉璃盏的木架也十分稀罕,将数个琉璃盏倒置而悬,似晶莹透亮的风铃一般。 这东西用起来是很好看,就算不用,摆放在一边也是别致。 若是真正的哥舒芸儿,自然会对这类华美之物十分中意。送礼者果然是对哥舒芸儿的脾气相当之熟悉。 东西确已被送进了浮心居中,幸亏唐浮不爱这种玩意儿,更加连礼物都没过目。要不是前些日子收礼收得太多,南里 泽索性让人去清理一下。而许康做事仔细,又着人一件一件检查,在分门别类时,才闻出这两件东西有些特殊香味,再一 追查,便果然有了问题。 一切还都是运气,南里泽想想都觉后怕,就算那症状轻些,只是让她没了腹中的孩子,但以唐浮那倔强性子,难保不 会去寻短见。 敢对他心爱的女子动这般狠毒心思,一想到这里,他不禁目露凶光,将牙关也慢慢咬紧。 两日后,哥舒漫侬接到宫外送来的一份礼物,打开之后,里面有张小笺。 她看完虽无过多表情,但稍后便着人替自己收拾打扮,整理了一会儿便出宫,马车直奔城外的月神庙。这一去,竟然 就没回来了。 又过了三两日,宫里派出的人才在王都郊外的一处贫民窟里找到哥舒漫侬。 找到她时,她已经全无神智,睡在干草堆里,衣不裹体,手中抓着一些破布。雪白的肌肤上面满是伤痕跟牙印,没有 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只知道曾经的公主哥舒漫侬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最后官方得出的说法是王都附近的流寇路劫了出宫酬神的公主,并下令严缴之。 既然哥舒漫侬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皇帝也不会再好意思把自己残花败柳的女儿硬塞给南里泽,她与南里泽的婚事便 告吹了。 虽然此事已被封口,严禁再传播,但越是禁止的事情,人们在私底下讨论得越是欢畅。 有人说是哥舒漫侬原有相好,本来约着一起私奔的,结果男方未按时出现,才让哥舒漫侬着了流寇的道,还有人说哥 舒漫侬是被绑匪劫走,欲向皇帝索取钱财,但因哥舒漫侬不受宠,皇帝拒绝支付赎金才有此结局。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南里泽的私宅里,唐浮听说之后,十分意外。 她与哥舒漫侬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听闻哥舒漫侬的遭遇也颇为惋惜,毕竟这时代中女人的名节比天还大。虽然哥舒 漫侬生还,但现在她其实是生不如死。 可细想来,一个公主出行,身边不可能不会有人跟着。 而且就算是流寇,也不至于这么大胆,敢跟皇家的人动手。 唐浮还想打听一些细节,那些婢女们这才发现她在附近,意识到她们说得太多,赶紧向唐浮请罪,“公主请赎罪,这 件事宫里已经传过禁令,不许再传,奴婢们大胆妄言实在是罪过,请公主不要再追问了。免得被许总管听见,奴婢们都难 逃刑罚。” 唐浮一想,也不多问了。 待到她回屋之后,见迪雅进来伺候,仍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便向迪雅打听起来。 迪雅放下手里的东西,面露难色,但又似乎确实知道了些什么,眼睛里闪动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光泽。唐浮知道她是个 藏不住话的丫头,轻轻招了招手,压低声音,“不妨事,你近些来,悄悄告诉我。” 迪雅这才走近了一些。 唐浮拍了拍身边的坐垫,“过来坐下说。” 迪雅被吓了一跳,退后两步,摇摇头,“奴婢不敢,公主莫要折煞奴婢了。” 唐浮抿了抿唇,不再坚持,“那好吧,你都听到些什么,快说说看吧,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是你告诉我的。” 迪雅忽闪着眼睛,歪着脑袋问,“公主为何会对漫侬公主的事这般感兴趣呢?是不是觉得她该有此报?” 哥舒漫侬的母妃早些年曾在后宫争斗中与皇后做对,却被皇后直接告到了皇帝那儿,差不多是自那个时候起,她们娘 俩便开始被冷落。照道理来说,哥舒芸儿本尊该是极瞧不上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会关心她的事。 “她说到底,也是姓哥舒的,而且就算她母妃以前有何不是,或者她自己有什么错处,也不该好端端一个姑娘家,遭 到那种境遇。”唐浮说这些话时,不免想起了唐诗宛,那个跟自己没什么感情的三姐,在大好年华里凋零如枯叶,无声无 息地腐朽,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迪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想是鼓起了勇气似得,才跟唐浮说道,“公主殿下,奴婢跟您说的这些话,也是听来的,虽 是从府上那些王爷身边的人口中传出来的,但也许……也许啊,不一定就是真的。您且听听就好,也别往心里去。” 唐浮听完她这前言,微微有些意外,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奴婢听说,这件事其实是王爷寻了江湖中人做的,王爷本就不喜欢漫侬公主,又不好当面拒绝圣意,所以败了漫侬 公主的名节,闹得满城皆知。皇上就不得不收回成命了。” 迪雅小心翼翼地说完之后,观察着唐浮的脸色。 唐浮本来还带着一丝浅笑在宽慰迪雅不要太过紧张,听完迪雅的话之后,笑容冻结成霜。 这听起来虽然残忍,但极似南里泽的风格,他做事就是喜欢不择手段,耍些阴招也视为常谈。 她先前跟南里泽谈及此事时,也试探出他确实不怎么喜欢哥舒漫侬,也曾放话出来没人能左右他的婚事。也难怪,他 原来就是去玉穹跟御逸尘论合作的使臣,与御逸尘本就是一丘之貉,人品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怎么还会顾忌到一个女子的清白跟名声这种事。 唐浮越想越气,自己还对这种人宽以颜色,实在是瞎了眼睛。 “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在外面就不要再多说了,免得惹祸上身,今日在我屋里说的这些话,我绝对不会透露 出去。不会害到你的,你放心去吧。”唐浮说了几句之后,便叫迪雅先出去了。 迪雅忐忑不安地看着唐浮苍白的脸色,才退了出去。 中午小憩的时候,唐浮也没心情休息,一直在屋里反思,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信南里泽的话,结果反倒是助纣为 虐。 下午时,便有消息从宫里传出来,说今天中午的时候,奉命送午膳去的宫女发现哥舒漫侬的早膳没有动,到屋里一 看,才见到哥舒漫侬的尸身悬挂在横梁之上,都已经僵硬了。 御医说,是前一夜里就去了。 虽然她被接回到皇宫里,送回自己的寝殿,有那么多宫女奴婢伺候着,但却因为这场风波已经人尽皆知。 一个被流寇糟蹋的公主,却依然活着回来了,失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清白,还有皇家的颜面,连皇帝都不愿多看她一 眼,下人们又如何会上心对待。 这南里泽私宅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王府里比较信得过的,也跟宫里人常打交道,所以消息也算是灵通。 中午宫里才发现出的事,晌午过后,这边就已经知道了。 唐浮在屋里听见院子里侍女们压低了声音的讨论,她灵力充盈之时,听力本就优于常人,即使是她们故意压低声音, 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当听到哥舒漫侬已于昨夜悬梁自尽时,她不禁失手打碎了手边的茶杯。 一条性命就如此陨落,当真是人命如草芥,就算生在皇家,贵为公主,也不会有人多一句叹息。 唐浮低头看到脚下茶汤蔓延,不禁开始有些错觉,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湿漉漉的,但下一瞬间,腹中一阵急痛,让她 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她才意识到,不是茶汤,是羊水破了。 可算起来日子,孩子还不足六个月大,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哥舒漫侬的事,让她急怒攻心,伤神又忧思,所以动了胎气? 她也好歹曾跟师娘学过一点医术,察觉到身子的不适,如今腹中的痛却不像是正常分娩时的阵痛,而是绞痛,更像是 孩子在她肚子里十分不适而急躁得想要出来一样。 这痛感愈来愈强,折腾得她连路都不能好好走,扶着墙,喘着大气,走到门外,想要喊婢女过来帮忙。 走着走着,脚边有东西绊了一下,若是平常,以唐浮的身手,轻轻一跃便能调整这种顿然失去平衡的状态,但她现在 腹痛难忍,满头大汗,更是心心念念担心这孩子是否出了什么问题,一不留神就被绊倒在地。 她倒在地毯之上,一声闷响。 要不是临倒地的一瞬间,她以本能护住肚子,斜转了一下身子,侧倒下来,差点就要撞到肚子了。可这一下也摔得结 实,加上这不止的腹痛,已经让她疼地几乎话都说不出来。 她费力抬头,眼看门口就在数尺之处,却好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妙书屋 第187章 急怒攻心 忽然,似乎有个婢女的身影从远处门廊边过来了,那浅粉色婢女裙裾在她眼角一晃而过。 “哎……”唐浮刚弱弱地喊出一声,却听见大门吱呀一声被关了起来。 她心中一沉,理智却清晰了很多,在心里默默猜想着,这是怎么回事?那婢女没看见她倒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毯上,还 是看见了她,才故意关上门的? 小腹底下一股热流喷涌而出,浅色衣裙立刻印出了刺目的红色。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已经见红了。 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能慌张,运起了灵力,护住腹中胎儿。此时,腹痛依旧不停,那孩子在肚子里可能是缺氧,至于 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还要仔细诊断才能得知。 她的灵力只能暂时护住孩子一时,若出血不止,这样下去,她跟孩子都不会有命。 人在剧痛的时候,大脑会禁受不住这种痛苦,而发出昏厥的指令,让人免受苦难。 唐浮已经被这种疼痛折磨得浑身发颤,但是她依然强咬着牙,要自己保持清醒,用灵力给自己一边止血,一边护住胎 儿。 她的灵兽蛮蛮对主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也被折磨得快不行了。好不容易从间隙中解脱出来,离开了对唐浮的依附, 对着仍躺在地上的她,吱吱叫了两声,示意主人,它出去找南里泽过来帮忙。 唐浮哑着嗓子,阻止道,“不要……不要找他!” 蛮蛮愣了一下,这里可是燕歌,它认识的人除了南里泽,就再不知道别人了。难不成还要飞个几千里,去找凤冉? 唐浮也是无奈,这个时候,除了南里泽,她的确无人可找,才松了口,“去……去吧。” 蛮蛮吱了一声,便一转身化作一阵烟,消失在门上。 *** 玉清灵仙境,同心殿内,炎千释跟着麒麟走了很久很久。 虽然没有觉得疲惫,也不觉困倦,但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走了好几天的路,一直在这漫长而漆黑的长廊中,永无止尽 地走着。 先前他一边走,一边杂思不断,后来渐渐没了什么心思,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麒麟兄,我们似乎走了很久了,什么时候才到?”他开口问道。 麒麟脚步不停,却回道,“久吗?我们才走了一会儿而已,前面就是了。” “一会儿?我怎么觉得至少有十几个时辰了吧。”炎千释不禁觉得这麒麟有些诓骗自己的意思。 麒麟慢悠悠地说道,“你所谓的时辰,不过在凡人自己定下的测量规矩而已,在这里,可不管用。你若看不见日出日 落,又怎么知道已经过了一日了呢?你的感觉有时候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难道你没听说过幻术吗?” 炎千释微微眯起眼睛来,这麒麟说得倒是有点意思。 妖族中人最擅幻术,其中又以灵狐一族,力量最为强大,许多年来,以玉清灵仙境主人身份,统领妖族万灵,凭借的 可不是好脸孔,而是真本事。 在自己母后担任这玉清灵仙境主人之前,此处便是以外祖父为尊,所以才在他让贤给玉姬之后,大家敬他一声圣尊大 人。 炎千释越来越对这位外祖父好奇。 正在他心中一念升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光亮,方才一直都在暗处,靠的是麒麟通体萤光照亮,突然四周一起都变得 敞亮起来,倒叫他的眼睛有些不适,忍不住用手掌稍微遮挡一下。 “小畜生!把你的手拉开,让老子好好看看你!”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炎千释长这么大,各种各样的尊称敬称是没少听,被人叫做小畜生确实还是第一次听见,而且边上的麒麟跟三尾怪阿 绵都十分淡定地趴低了身子,似跪拜之状。 他便猜到,叫自己小畜生的这把声音,正是他的外祖父,圣尊大人。 炎千释站直了身子,把手掌移开,望向那团光亮,虽然直视耀眼的光芒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但他必须忍耐着。这是 他与憎恶着自己的外祖父第一次晤面,绝不能怂。 那团光亮中有个影子,随着他的眼睛适应之后,也渐渐清楚了起来。 待他看清眼前景象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外祖父,你……你这是……” 圣尊大人不仅飘在半空中,虚如灵体一般,而且只有一颗头颅,尽管如此,仍能看见他俊美无比的不老容颜,跟炎千 释有五六分的神似。 “老子可没承认你,少在这里攀亲戚!小畜生!看见你,老子就来气,你他娘的还敢来这里见老子!”圣尊的样子跟 炎千释想得虽然有些不太一样,但毕竟看到一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还是很有亲切感的。 而且他一点都不像人间常见的那种长辈,即使是苛责,也会板着脸,说些严肃的话,完全就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楞头 小子在跟别人骂架一般的气势。 想到这里,炎千释倒觉得几分轻松,笑道,“外祖父虽然看着不老,但既然你是此处的圣尊大人,那便就是我母后玉 姬的父亲,自然就是孙儿的外祖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若外祖父非要叫孙儿小畜生,那外祖父自己不就是老畜生了 吗?” 边上一直端着架子,傲慢又无礼的麒麟听到这句,用干咳的声音压住偷笑声。 “玉麒麟,你是不是活腻了?”圣尊教训完麒麟,他那颗头颅在半空里飘了一个圈,才对炎千释道,“你小子还真是 有胆,老子活了几千年,你是第一个敢骂我是老畜生的。” 炎千释拱手又道,“礼尚往来。”说完,想了想,补充道,“孙儿还是要谢谢外祖父的救命之恩。” “哼!你少自作多情,救你之事,只不过你母亲心软,老子才不会救你这杂种!” 虽然他说话句句刺耳,但从炎千释入来到现在,他要是真有杀心,也早该动手了,反倒只是骂骂咧咧,嘴上讨便宜似 得教训着炎千释。 站在炎千释两边的玉麒麟跟三尾怪阿绵态度更是轻松自得,阿绵像只大猫一样,打着大大的呵欠,干脆就蜷在边上睡 起了觉来。 这类灵兽对杀气最是敏感,若是主人有所异动,早就该有反应,不会是像现在这般懒散模样。 再则,以圣尊的神通,曾经玉清灵仙境的主人,不可能对他们下界去救一个人上来这种事一点都不知情。 不过既然他本人都对这件事情否认了,炎千释刚好也就省了。 “其实孙儿到此处,算是误入,本来异娘是让我去十神殿的,但不知为何却被人引到了这里。既然外祖父还在闭关, 那孙儿就不打扰了。”炎千释深深一揖,就准备转身出去。 “等一下!你当老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圣尊的那颗头颅从半空中飞了下来,缓缓降到炎 千释面前来。 说实话,这么一颗孤伶伶的脑袋,下面只有头发飘荡着,离这么近得瞪着眼睛望着自己,是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炎千释轻轻一笑,也不露惧色,“那外祖父想孙儿怎么样呢?留在此处陪你聊聊天?” “呵呵。”圣尊轻蔑一笑,“你还有这个时间吗?” 炎千释有些不解了,他反问道,“为何这么说?” 圣尊气势忽然一变,一股赤色烟雾凝聚成一只爪子,忽然扣住炎千释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炎千释顿时上气 接不上下气,想用灵力反抗,却发现自己灵力半点都使不出来,而喉间的这爪子,他根本摸不着,碰不到。 本来在墙边已经开始打盹的三尾怪阿绵察觉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有些焦躁不安地望着这边的动静。玉麒麟走了两 边,挡在它面前,以免这傻讙子又做出什么蠢事来。 炎千释被掐着脖子,这么拎在半空中,望着对面圣尊脸上辨不真切的表情,颇费劲地说道,“外祖父想要了孙儿的 命,尽管拿去就是,不必如此戏弄于我,士可杀不可辱!” 圣尊轻蔑笑道,“你这个臭小子,也懂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 说着,他又忽然收住了笑,那赤色烟雾凝聚成的爪子消失了,却在下一瞬抓住了炎千释的脚踝,将他整个人倒吊了起 来。 “我说你的气息怎么这么弱,连妖魄都给了别人,是被人要挟,还是发了什么失心疯?” 炎千释被倒悬在空中,回答着,“是我心甘情愿借给别人续命,还望外祖父不要怪罪,也不要追究此事!” “荒谬!”圣尊的声音像是有些气急了,“卑劣的凡人,一定是耍什么花样蒙蔽于你,你怎么这么蠢,为什么要相信 他们?妖魄可是我们灵狐的命门所在,你把自己的把柄都交给别人,脑子是怎么长的?难怪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丢 尽了人!” 炎千释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指责一通,也不免来气,“没有了解事实之前,请不要妄加评断,我认识的凡人都是铁 骨铮铮的汉子,人品高尚,堪称楷模,与他们为伍,是我一生的乐事!” “果然……果然……”圣尊低沉着嗓音,喃喃道,“你这个小畜生,心里从来没有你母亲,也没有妖族,只想着跟凡 人为伍,自甘堕落,不知所谓!” 忽然抓着炎千释脚踝的爪子消失了,他从半空中重重落下,摔到了地上。 圣尊的那颗头颅逐渐升得更高,却开始碎碎念叨起来,像是在对炎千释说,又像是自说自话,“果然老子就不该对你 还有什么期待,杀了你,你母亲会伤心,留下你,我看着生气。不如就把你锁起来,看关个几百年,你能不能收点心。” 炎千释一听此话,心中如火烧一般,他怎么能在这里被关个几百年呢,那对于人间来说,他不就是彻底死了吗? 妙书屋 第188章 生死决断 他还没开口辩解,就听圣尊又继续说着,“不行,这臭小子的妖魄,不能便宜别人,至少要先把妖魄取回来!” 圣尊转过面来,对着三尾怪阿绵说道,“你最近没怎么吃肉,肚子空了吧,去叼个人回来。” 炎千释闻言,顾不得多想,扑到阿绵身边,跪下向圣尊求道:“外祖父,孙儿的妖魄是为了还债,才借给别人的,若 此时拿回来,他定没命了。” 圣尊微眯着双眼盯着他看,“你那凡人朋友,武功可是一流好手?” 炎千释想了想,答道:“他不会武功,只因妖魄给了他些许灵力……” “那他死期也不远了,阿绵去晚了,地上的小妖抢了先,再寻你的妖魄,就麻烦了。”圣尊语气轻松地说道。 炎千释愣住了,不知他说这些是故意唬他,还是真有其事。 想再多问几句,圣尊却嫌他啰嗦,直接指派玉麒麟解释给他听。 玉麒麟才告知,原来之前炎千释力量觉醒,冲破封印时,也一并将凤冉的封印解开了。当年空云道长为了救凤冉,取 炎千释妖魄时,给他们俩下的封印,除了抑制妖族力量之外,还有保护他们的作用,不仅让仙族、妖族的人不易察觉他们 的存在,在流离大陆上的一些强大妖兽灵兽也不会察觉到这种力量。 凤冉天生不会武,封印一旦解开,又携着一块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妖魄,对于这一类妖物来说,就相当于香饽饽,大肥 肉。不仅是潜伏于野外的那些妖物,就算是凤冉自己麾下的妖灵,也有可能会被妖魄的力量所吸引,而乱了心智。 他当初懵懂发现自己拥有灵力,跟妖物沟通的能力时,出于好奇,或是好心,收留一些受伤的妖灵,被灵修者追杀的 妖物。积年累月下来,数量也有许多了。 控制这些妖物,需要主人的能力强大,才能制服住它们。 而凤冉力量强大的根源是他体内,炎千释的妖魄,可若炎千释不在他身边,妖魄就如同一口干涸的枯井,不再有灵力 涌现。但是妖魄的存在,却因没有仙族封印的保护,而如黑暗中一盏灯笼一般引起无数窥视者的垂涎。 一旦那些暗黑力量知道凤冉此刻根本使不出什么灵力,只是空壳而已,他们就会一拥而上,一起将其分尸,夺走妖 魄。 听完玉麒麟的大概解释,以及炎千释的自己领悟,他察觉到凤冉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若当年凤冉获救之后,去了别处,顶多也就只是过着不会半点武功,也毫无灵力的普通人生活,可偏偏他是大家族的 公子,就生活在玉穹的皇都,与炎千释只隔着一道宫墙。 他们的距离相隔不远,封印虽然无碍,却激活了妖魄中的灵力,让凤冉无师自通了许多妖族的法门。 命运仿佛注定了他们二人是要交织在一起似的,若炎千释再不及时赶回下界,凤冉肯定要英年早逝了。 *** 鬼域总部,毒仙谷内。 两三个月以来,米婆婆日夜钻研毒理,无数次的尝试,终于有了成效。 他从一个活死人,开始有了些动静。 这毒瘴入骨,本是无解,尹子虚本身灵力深厚,才保留了一息尚存。而米婆婆几乎是用尽了毕生所学,替他续命,在 此基础上,再努力解毒。 这日,她端着一盆草药从外面进来,便听见里间药浴桶里的水花声响,接着一声暗哑的询问,“是谁?” 米婆婆手里的木盆掉在了地上,难掩心中的激动,几步奔到里间来。 他终于醒过来了,嗓子虽然毁了,却能开口说话。 尹子虚被自己的声音也惊到了,他尝试睁开眼睛,却依旧是无尽的黑暗。这些日子,他的知觉最先恢复,暗自聚集灵 力,在身体内运行着,虽然身上大部分器官都被毒瘴所侵,但还好他确实还活着。 可是这身子,残破地已经不能再为他所用了。 “子虚,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声音,陌生得很,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许久他没有搜寻到答案,米婆婆有些失望,却又不甘心,“米甜儿,我是甜儿。” 这个名字,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反应,但记忆不属于他蓝枫,而是尹子虚本尊,如今已经支离破碎,根本回忆不起来。 他只能依稀记得甜儿这个名字,曾经也许与之有过什么特殊的关系,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这个女人一直在用药救他,他还需要她,所以必须要顺着她的意思,才能利用她继续替自己续命。 “我记得……那是很久以前……你现在……”他缓缓地说道,对自己这把暗哑的声音,很是厌恶。 米婆婆露出少女般的娇羞神情,“你还记得我……”双手忍不住捧上脸颊,却摸到自己苍老如树皮一般的又干又皱的 皮肤,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声音不无失望,“当年你不告而别,我还以为今生我们再也无缘相见了。” “当年,我是有苦衷的……”尹子虚听出这女人对自己的情意,便张口胡诌。 想来这女人年纪也应该不小了,而这语气却似乎一直对“尹子虚”念念不忘,许是他自己心中也有念念不忘的人,才 对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想起当年自己所受的相思之苦,以及被遗忘的痛,米婆婆的眼角湿润了,再想想如今,自己的身份,她长叹了一口 气,抹干眼角,正了颜色,对他说道,“你的双眼似乎已盲,双腿也一直毫无起色,我尽量保住你另外那只胳膊,这样好 歹也能活着。” 尹子虚心中翻腾着,狠狠地说道,“活着?我要复仇,我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岂能只是活着!” 米婆婆见他如此,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劝他,便沉默着。 尹子虚知道要一个“旧情人”主动来帮自己,三两句甜言蜜语,肯定是不够的,他必须得拿出一些真正的好处。他开 始在记忆里搜寻着有用的信息。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甜儿,若你肯帮我,我将驻颜术的秘诀倾囊相授。” 听到驻颜术那三个字,米婆婆眼睛一亮,这可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见米甜儿半天没有回应,尹子虚以为她不动心,于是继续卖惨,“他们将我的手斩断,又打下悬崖,夺走了我的一 切,若不是我的命大,也不会有缘与你重逢,这个仇如果不报,我枉活一世,枉修炼一身灵力!” 米婆婆靠在药浴桶沿上,伸手按住他的肩头,示意他情绪莫太过激动,“我当然会帮你。只是,你要我如何帮?” 尹子虚见她答应了,嘴角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替我去报仇,你只需要……” 他将自己的计划简单告诉了她。 虽然米婆婆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当年她还只是鬼域前任罗刹王身边的一个小婢女时,遇见了尹子虚。那时的他正在四处游历,少年意气,比现在的灵 力低了许多,戾气也少了许多。 算起来都快过了五十多年了吧,或者更久。 她的旧主早已不在,她也不是当年的无知少女。 可不知为什么,再次看见他,却让她想起都快忘记的往事,曾经偷偷喜欢一个人的甜蜜。 只三五日时间,驻颜术果然有效。 米婆婆对着镜子看时,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玉兰出任务回来,跟她撞个正着,大眼瞪小眼,“你是谁?婆婆呢?”说着,还四处张望找着人。 米婆婆伸手敲了一下她脑门,“别找了,我就是你婆婆!” 闻言,玉兰愣了一愣,再退后两步,仔细看上一看,似乎确实有依稀婆婆的轮廓,但这分明是个中年妇人,比平时的 婆婆看上去年轻了至少四十岁。 她捂着脑门,忍不住问道,“婆婆你这是用了什么人皮面具吗?” “驻颜术,你有没有听过?”米婆婆微微一笑。 玉兰瞪大了眼睛,“婆婆!你找到驻颜术的秘籍了?”问话间,她仍有些不死心地盯着婆婆的发际线看能不能发现一 些破绽。 米婆婆坐回了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熟悉的、曾经的自己,保持着微笑,“你要是乖一些,这秘诀我迟早会传给你 的。” “真的?那徒儿先谢谢婆婆了!”玉兰激动地拍起手来。 “既然你回来了,婆婆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米婆婆说话间语气虽然未变,但她此刻的模样依然自称婆婆,让玉兰 觉得有些别扭。 “好,不过以后我就不能叫婆婆了,恐怕要改口叫姑姑了。”玉兰调皮一笑。 米婆婆又伸手敲了她脑门一下,“行了,说正经事。” 玉兰毕竟是鬼域的金字杀手,又是巫医米婆婆的高徒,她在鬼域门人之间还是颇有声望,让她出面去带几个青壮年回 来,也是十分简单的。 玉兰虽然没问婆婆到底要找这么多男人做什么,但自己猜想可能是毒仙谷里缺个跑腿打杂的。只不过总部里的青壮 年,大多就是杀手组的人,时常要出任务,人员不定。 这一时要找到婆婆要求的数量,还要越多越好,以备她挑选一个合适的,还真有点麻烦。 跟姐姐玉霞说起此事时,玉霞倒是对驻颜术十分感兴趣。 “这样吧,好姐姐,你也帮我多找点人手来,婆婆满意了,说不定也愿意传给你的。”玉兰拉了玉霞入伙。 玉霞寻思起来,“婆婆要找的人,没说一定得是武功高强的,在总部除了杀手组,还有其它堂口,一些常驻人员。” 玉兰一听,笑了,“不亏是姐姐,这点子不错!我这就去问问看。” 半日时间,玉兰就带回了几十个人回来,排着队等着米婆婆挑选。 一个接一个地进去最里间,米婆婆在竹屏风后面,让进来的人又一个一个出去。前面出来的人实在莫名其妙,拉着玉 兰问自己到底哪里不合米婆婆心意。 妙书屋 第189章 生的希望 本来这些人是冲着鬼域巫医的名号过来,想着若是能借这机会投身到米婆婆门下,那以后在鬼域的日子也就滋润了。 结果进去才站稳,就被叫出去了。 玉兰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也想问婆婆到底是以什么标准来挑选人手的。 竹屏风后面,除了米婆婆之外,还坐着尹子虚。 他双眼虽然看不见了,但可以用灵力感知进来的人,骨骼如何,灵海潜能。那些被淘汰出去的人,武功高的也不过才 两三段灵力,已经算是顶破天了,这辈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飞跃。 而且要不就是五短身材,要不就是过肥过瘦,五官容貌也看不过眼。 虽然米婆婆一直没有明问他,但挑了这么多人,大概明白了他想找的人是个什么样。 轮到下一个时,玉兰都禁不住后退了两步,怎么把伙房里烧火的傻子也给找来了。她忍不住扭头看了边上的姐姐一 眼,抛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玉霞白了她一眼,悄声答道,“你不是说身体健康的青壮年男子即可,这傻子虽然有些傻愣愣的,但也勉强算是身体 结实啊。让他去试试也无妨,也不过就是凑个数嘛。” 玉兰又瞟了那傻子一眼,感觉他一万年没洗过澡似的,不仅一身黑黢黢的锅底色,还老远都能闻到恶臭味,这样的人 选送进去给婆婆,那不是找骂吗。 “不行不行,你回去吧!”她摆了摆手,要让傻子回去烧火。 傻子却犟头犟脑地非不走,“为啥我不能进,他们都进去了,你看不起我?” 玉霞在边上偷偷笑着跟玉兰说,“瞧吧,人家也不傻,别这么瞧不起人。” 玉兰一拍脑门,无奈道:“行行,你进吧进吧,早进早出来!” 傻子被放进去之后,过了一会儿,米婆婆自己出来了,“好了,剩下的人可以回去了。人已经选好了。” 玉霞第一次看到米婆婆用驻颜术恢复青春后的模样,不禁愣在当场。而边上应征的这些愣头青,还以为这是米婆婆身 边的人,纷纷议论着。 甚至还有大胆的上前扯住米婆婆袖子,“哎,大姐,米婆婆当真不再选人了?” 玉兰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得,真替这虎胆的家伙捏了一把汗,谁知道婆婆也不生气,只是拂开了他的手,也不答话, 招呼玉兰跟她去拿些药材来。 只余下了一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人,只好都追着玉霞问个不停。 而在里间,被点住穴道的傻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的后果。 *** 燕歌国境,王都,南里泽私宅内。 冬日里白天时光短暂,眼看天边一抹残阳快要落下。 南里泽站在院里,内心万分煎熬着。自他知道唐浮出事,带着御医赶了回来,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御医匆匆替唐 浮诊断之后,说是羊水已破,有早产之象。 虽当即召来了稳婆跟女医,他却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而且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是见稳婆跟婢女们一盆 一盆的血水往出来端,又将烧滚的开水一盆一盆端进去。 “怎么样了?”他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上前捉住一个婢女问道。 婢女低头行礼回道:“稳婆跟女医在里面忙着呢,奴婢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还请王爷再耐心等待一些时候。” “为何一点时间都没有?”南里泽深怕唐浮昏厥在里面,想要自己去看看。 婢女赶紧拦住他,“王爷,公主很是坚强,一点会没事的,请王爷远离产房,血气太重。” 忽然他们在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子惊叫声,将南里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顾不得那么多,拨开婢女,推门就 进来了。 就见里间屏风后面,稳婆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见人就说有妖怪,女医更是傻坐在床边地板之上,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 看见的东西。 南里泽伸手一挥,将房门紧闭了起来,同时身影一闪,瞬间功夫就将屋里所有人除了唐浮之外,全都点上了穴道,不 叫她们再乱出声音。 而他自己则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亲自确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慢慢绕过屏风,望见了床榻之上,唐浮两腿之间,满是血污的一个肉团,正在轻轻蠕动着。 再定睛一看,那肉团有四肢有头颅,脑袋顶上还有两只小小尖尖的耳朵。难怪稳婆叫得跟见鬼了一样,这并不是凡人 的婴孩,而像是一只刚出生的狐狸崽子。 唐浮虚弱地没有半点力气,浑身早已被自己的汗水浸湿,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她努力抬起头来,想确认孩子的情况,看见南里泽站在床边望着床尾,表情十分复杂,“怎么……怎么了?我的孩 子……还活着吗?” 她最担心的是孩子有什么事情,当初木平曾经说过她在孕期中过鬼域的毒,本身就是很危险的事,会导致有可能胎死 腹中,或者发育成畸形。 而现在还不到六个月时间,就早产,这孩子生出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已经叫她够揪心了。 南里泽不知道如何答她,他虽然通过凤冉的记忆知道了炎千释的真身是灵狐,但没想到唐浮会生下这样的一个怪胎。 在唐浮的催促之下,他才用边上女医准备的婴孩包布将那个小崽子抱了起来。 他十分担心唐浮的反应,便提醒她道,“这孩子有些不同寻常,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唐浮心里虽然不大舒服,但还是伸出双手来,“给我抱抱。” 南里泽将包布一起放到她身边,然后默默背过身去,却忽然听见唐浮开心的笑声,“他很可爱,看见我会笑。而且一 点也不像不足月的早产儿!” 南里泽心想着唐浮是不是虚耗力气太久,眼睛花了,都看不真切了。他转身过去,正准备跟她解释时,却看见她怀里 抱着的确是一个大胖小子,正笑呵呵地望着自己娘亲咧嘴笑呢。 他只好摇头自嘲道,果然是灵狐的种,天生就爱戏弄人,明明会变人形,非要显出狐狸样。 “好了,我要给孩子喂奶,你先回避一下。”唐浮眼中再无其它,虽然已经很是虚弱,但一看到孩子的脸庞,仿佛又 满血复活了似的。 南里泽退了出去,再用幻术将屋里的人记忆通通更改了一遍,确保她们出去不会乱说话。 虽然“哥舒芸儿”产子的消息还是走漏了出去,但来探望的人,都被南里泽以孩子早产身子孱弱,不便见客为理由挡 了回去。 其中包括他亲叔叔南里诲,这也是他在王都中唯一至亲的长辈。 南里诲听闻了消息后,便第一时间赶来要看望,“既然公主已经产子,这婚事就更加不能耽搁,叔叔这便去向皇上请 旨,让你们尽快完婚。” 他的主意倒是深得南里泽之心,只不过他一心想要看看自己的“侄孙儿”,就叫南里泽有些头疼了。 那孩子才出生几天,不仅会笑,会识人,还会学人发出简单的词汇,那聪明劲宛如四、五个月的孩子似的。他南里家 的血统再怎么出色,也生不出这样的孩子,免得让叔父怀疑,南里泽干脆就不让他见了。 南里诲却十分不满,“就算是早产儿,至少得让叔叔我看一眼吧,不然我要如何书信给你父亲交代这里的情况?” 南里泽赔着笑,干脆将借口丢到唐浮身上去,“公主疼惜小儿,着紧得很,生怕这孩子有什么意外,日夜守护。侄儿 再带人过去,怕是会惹恼了她。” 南里诲只好作罢,不过见他对“哥舒芸儿”言听计从的态度,不免有些微词,但觉得时机不太合适,也不好再多说 了。 送走了南里诲之后,南里泽才又去看看唐浮母子。 这孩子当真是乖巧,从不哭闹,见人就笑,把唐浮屋里的婢女们都哄得好开心,为他忙前忙后也是喜滋滋的。见了南 里泽,他更是知道伸手要抱抱,看这架势一点也不想不足月的孩子。 南里泽抱着这孩子,故意在唐浮面前笑道,“宝宝见到爹爹来,这么欢喜。” 唐浮坐在床边,皱眉啐了一口,“你别乱教!”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对着孩子说,“宝宝,那不是你爹,别认错 了。” 南里泽明白她的计较,便抱着孩子坐到她身边来,“我做他干爹,总该可以吧。” 唐浮想起前几日听到的传闻,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伸手把孩子接过来,故意说道,“宝宝恐怕没这个福气,认你这样 的干爹。” 南里泽却听不出来她话中的反义,轻轻一笑,“不做干爹,就做亲爹,反正都是一样疼他。”说着,伸手去摸孩子的 小脸。 唐浮几分嫌恶地将宝宝抱到一边,“我看他是饿了,你且回避一下吧。” “好!”南里泽笑着点头,便退了出去。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唐浮情绪里的一些变化,许是那约定的婚期快到了,大喜过望,有些蒙蔽了他的眼睛,再加上现在 唐浮万事都以孩子为先,他也习惯了。 等到南里泽退了出去之后,唐浮召出蛮蛮来,悄声问它,“这几日,让你去打探地形图,可有收获?” 蛮蛮用后脚站立起来,有两只前脚比划着,在南里泽的书房里便藏着一副燕歌布防图。 “那你能偷出来吗?”唐浮问道。 蛮蛮摇了摇头,又抓了抓脑袋,那布防图,它只是偷看到南里泽拿出来过,后又放回到一个机关之中。以它的能力还 拿不到。 唐浮叹了口气,虽然原先她答应过南里泽,助他夺得大业,但他为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枉顾无辜这种做法实在是让她 不敢苟同。看得见的,就已如此,看不见的,还有多少腌臜事,她实在不想知道了。 她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下去,不愿意再助纣为虐,就当是她单方面毁约好了。 所以自从生下孩子之后,她每日无不计划着如何离开燕歌。 妙书屋 第190章 难测女儿心 如今她身体气血两亏,灵力也衰退了许多,算起来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但她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就是一 刻也忍不了。 *** 鬼域总部,毒仙谷。 尹子虚在这年轻的身体里,已经适应了两日,渐渐得心应手。 只是米甜儿每次看见他时,都还是有些不大习惯,一则是没想到烧火的黑炭傻子,洗干净之后居然是个这么白净俊俏 的汉子,二则是尹子虚又叫她亲眼见识了另一个传说中的秘咒——移魂大法。 她对他的心情,渐渐有些变化。 “你过来!”尹子虚见她进门之后,立在那儿发愣,便招了招手,让她近前来。 米甜儿依言走到他身边来,尹子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自己怀里。米甜儿又惊又羞,虽然她用了驻颜术,外 貌已经恢复了青春,但内心依旧是个苍老妇人,突然被人这般对待,还是让她很难接受,有些挣扎。 尹子虚没费什么气力,将她紧紧锁在怀中,凑近了,抵住她额角,轻声问道,“当年我离开之后,你可有嫁人?” 米甜儿摇了摇头,“我一直跟着我家小姐,怎么可能嫁人,后来入了鬼域,更无……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几分疑惑 地反问道。 尹子虚却用行动向她解释了答案。 他几分霸道地吻向了她,一手向上探进她的衣领中,一手从后面自腰间伸进裙裾里。对于他来说,这种几十年从未尝 过人事的女子,实乃大补灵力的材料。 如今他舍弃了旧的身子,同时也舍弃了将近九段的灵力,一切都要重新开始。除了平时依法修炼之后,最快的途径便 是服用灵兽炼制成的金丹,以及同灵力高的女子合修阴阳之术。 米甜儿清心寡欲,一直专研毒理,从未将心思放在男人身上,除了她根本无机会认识可心的男子,那便是曾经的尹子 虚让她一见倾心,深藏于心底便再难忘。 如今躺在自己曾经倾心对象的身下,虽然有些不大一样,却依然让她心潮澎湃,不出片刻,便极力迎合着他的每一个 动作。 两个人在竹榻之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以分离,纠缠了个把时辰,双双累得都筋疲力尽,才最终分开。 自尹子虚换了身子之后,把那个中了毒瘴的残废解决,就开始构思着自己的复仇大计。 米甜儿则是一日比一日更待他温柔体贴,事无巨细照顾得简直无微不至。在这样的日子里,他的灵力恢复的速度仍是 极慢的。 因为这身子的主人,确是从未练过武功,再加上米甜儿的灵力并不高,她擅长的是医与毒,并未在灵力修炼上下过什 么功夫。 尹子虚也有意再寻其他目标,只是米甜儿刻意不让他到外面去,将他留在这毒仙谷内。 这女人的用心,尹子虚清楚得很,他也懒得拆穿,便故意顺着她的意思,就待在这里,一步也不离开。 没过多久,邪月夫人知道米婆婆用驻颜术回复青春之事,特地来毒仙谷请教。 但尹子虚当时只是告诉了她大部分的步骤,最后是自己用灵力帮她催化秘术生效,所以米甜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无奈之下,只好向邪月夫人引荐了尹子虚。 尹子虚一见到邪月夫人时,心中暗喜,这女子武功极高,灵力也深厚,模样也算美艳动人,倒是一个不错的练功对 象。 “告诉夫人也可以,驻颜术本来就是为女子所用,才更有效果。只不过,这秘术施展,需要消耗大量灵力,而在下最 近刚好灵力不济,正在此处养伤。”尹子虚没有明着拒绝,反而是抛出了橄榄枝。 邪月夫人被驻颜术的神奇功效,勾引得早就按捺不住,听尹子虚这么说,立刻答道,“奴家殿中还有些上好的疗伤圣 药,一会儿就让人给先生拿过来,请先生先养好伤,再替奴家施展也不迟。” “不必如此麻烦,在下同夫人一起过去,一边疗伤,一边替夫人施展都是可以的。”尹子虚微微一笑,“只不过,驻 颜术完全施展,不能一蹴而就,需分几个阶段,几日之内才能完成。” “那样甚好,就请先生跟奴家走一趟吧。”邪月夫人内心喜悦全都写在脸上。 一个绝色美女最大的担忧就是色衰,而驻颜术却有对抗时间,永驻容颜的神奇效果,她如何不心动,甚至是愿意用任 何的代价来换取。 米甜儿一听邪月夫人要将尹子虚带走,表情瞬间变了,上前一步,刚要开口。 邪月夫人瞟了她一眼,“这次你就将功折罪吧。” 米甜儿低下了头,无法再说什么。 从表面上看,是她擅自带了人入鬼域,并未通报,但深想一层,她比邪月夫人知道更多尹子虚的秘密,算起来,该是 她与他更亲密一些。 尹子虚跟着邪月夫人出去之前,对米甜儿悄声说道,“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米甜儿禁不住抬起眼睛,眼底里露出一丝惊喜,这一次至少他许了她会回来。 跟着邪月夫人到了她住的宫殿之中,尹子虚对鬼域中人的这种装修风格实在不堪置评,许是故意要凸显阴森气氛,就 算是教主夫人的地方也搞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光鲜的摆设。 再加上鬼域总部是建在一个峡湾当中,屋宇多是依山旁水而建,若有心可以布置地很雅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地 狱鬼洞一般。 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尹子虚脑海里浮现出来,若他接手鬼域,彻底整改,恐怕就不是这般面貌了。 “尹先生?”邪月夫人在殿门口唤了他两声,尹子虚才从自己的妄想中抽神出来,几步跟上她入了殿内。 到了殿内之后,邪月夫人缓缓坐到了自己的宝座之上,翘起腿来,雪白的长腿从开叉的裙裾间露出大半,才开 口,“奴家观先生气息均匀,似乎并未受内伤……” 她说着顿了一顿,望着尹子虚,露出极尽妩媚的笑容,“先生到底想要什么,才肯将驻颜术的秘诀奉上,奴家洗耳恭 听。” 尹子虚弯起嘴角,上前两步,走到她宝座边上,俯下身子,勾起她尖尖的下巴,“在下想要的,便是夫人你。” *** 燕歌王都,南里泽私宅中。 一大清早,南里泽便要入宫去,他照例到唐浮院中,问询了昨夜里的情况,又仔细交代了下人,这才离开。唐浮在屋 里,听着他在外面的声音,待他离开之后,便将熟睡的孩子交给迪雅照看,借口自己要出去透透气,不必有人跟着。 迪雅乖巧地应着,也不多问。 趁着时间尚早,下人们大多都是在忙着自己的差事,唐浮悄悄出了院子,也没人注意到。她一路走到南里泽的书房 里,召了蛮蛮出来,寻找那张布防图。 一来她是要尽快离开燕歌,有了布防图,就知道如何避开巡查,二来这布防图是目前在她看来,南里泽最在乎的东西 了,所以她才要故意拿走,以此向南里泽表态,以示决裂。 在浮心居,唐浮的卧房中,迪雅守在那摇篮边,看着里面睡着的孩子,眼底逐渐露出凶狠的光泽。 她缓缓伸出手来,将手掌伸到孩子的脖颈边上。 “你在做什么?”背后忽然传来的一声问话。 迪雅快速起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将正站在门口的莲娜轻轻推了出来。 “小殿下才刚刚睡着,你别这么大声。”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半嗔怪地说道。 莲娜冷着脸,问她,“怎么你独自在此?公主呢?” “我怎么知道?公主说要自己出去透透气,不让人陪着。”迪雅故作轻松地解释着。 莲娜的表情没有过多变化,“你忘记王爷是怎么交代的了?不管公主去哪儿,都得有人跟着她,寸步不离,除非王爷 自己陪着。” “莲娜,你也太严肃了吧,公主又不是囚犯,她只是在宅子里随便走走而已。不必担心。”迪雅恢复了以往大咧咧的 神情,挽着莲娜的胳膊说着。 莲娜白了她一眼,把胳膊抽了出来,“我在这里看着小殿下,你去四处找找公主,别让她一个人出府都没人知道,到 时候王爷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 “行行行,我这就去。”迪雅微微一笑,便朝着外面走去。 莲娜望着她的背影,抿紧了嘴唇。 而迪雅走出莲娜的视线之后,脸上的微笑才逐渐凝结,换成一种冷漠的表情。 唐浮顺利拿到蛮蛮说的机关,试了试,果然需要灵力才能打开。 非人类无法做到,便杜绝了有高人派遣妖灵或者灵兽一类的异类来盗取,南里泽考虑得也算周全。 她打开机关之后,把布防图拿出来,匆匆扫了一眼,记了一条出境的最佳路线,然后就将它卷了起来,放进袖子里。 待她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没推开书房门,就听见外面有些声响,似乎有人要进书房来。 她只好退到门边,屏住呼吸。 这时,就听见迪雅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阿施哥,你是要替王爷整理书房吗?” “对啊。”一个男子应答的声音,此人便是南里泽身边的小厮,名唤阿施台,“迪雅姑娘,你来这边做什么?” “哦,公主早上说出来散散心,这会儿了都没回去,我也是四处找找碰碰运气。你有看到公主殿下吗?”迪雅应道。 “没有,今早我伺候完王爷去宫里,就一直在后院跟西厢那边忙着。并未见过公主,怎么,难道府里其它地方都没找 到?”阿施台的声音里不免开始有些慌张,这府中下人个个都十分清楚公主在自家主子心目中的地位,不敢掉以轻心。 迪雅还没回答,就听阿施台提高了声音,“那还不赶紧加派人手去找!”接着他还忍不住喃喃念叨着,“月神保佑, 千万别掉进后院的池塘里了!千万别掉进池塘里!” 妙书屋 第191章 预谋大计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少说这些晦气话!”迪雅的声音更响了。 两人的脚步声却是越走越远。 唐浮趁机从书房里出来,悄悄回到浮心居。 她这时回过神来,方才定是迪雅察觉到自己的灵力,才在外面替自己打掩护,引开阿施台,让自己好脱身。这丫头倒 挺机灵的,临走前得好好赏她。 莲娜在屋内守着孩子,见唐浮从外面回来,一脸冷漠,“公主去哪儿了,怎么舍得小殿下一个人在屋里?” 唐浮微微有些意外,这莲娜平时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倒是挺有脾气的,不像院子里其他婢女见到她都是先行礼,说话 都不敢大声了。她居然敢质问自己这个当人娘亲的,丢下孩子不管。 “我方才觉得有些闷,才想去外面随意走走。也不是丢下他不管,我有让迪雅帮忙照看一下的。”唐浮解释起来,有 些心虚,自己也觉得有些内疚了似的。 她走到摇篮边上看宝宝还睡得沉,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这世上再贴心的仆人,也比不过自己的亲娘,孩子还那么小,他时刻需要你在身边。公主下次若要去散心,也要多 叫几个人同时看护小殿下,以免一个人大意,出了什么纰漏。”莲娜一口气说了许多。 唐浮连连点头称是,十分受教。 说完这些话,莲娜便行了礼,而后转身退了出去。 唐浮望着她的背影,倒觉得这姑娘外冷内热,也是不错的。这两个丫头果然是南里泽挑出来的,虽然不错,但可惜跟 她们的主仆情分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中午用过午膳之后,唐浮趁着午休时间,换好衣服,便带着孩子偷偷从窗户翻出去。 她原本想过,等入夜之后再走,但入夜之后走动的人少,她也难藏踪迹,倒不如趁南里泽还未回来之前就离开,也是 干脆。 唐浮穿的是普通妇人的家常装束,又挽着一个竹篮,孩子就藏在竹篮里。 这么一路出了城,顺利地在驿站搭上了一辆去邺山的马车。她的计划是到了邺山以后,再转道北上,一直到燕歌最大 渡口桂津,然后她便可以坐船去东乾了。 原本她曾想过回玉穹,但自己仍在被鬼域的杀手追杀,若是回玉穹,不是徒给凤冉他们添麻烦。 所以她才想带着孩儿直接到他父亲的故国东乾去,等到一切稳定下来之后,再与故人联系也不迟。 “大婶,你这篮子里装的是些什么?”同车的人,望向唐浮手中的篮子。 唐浮戴着面纱,包着头巾,又穿的是妇人的陈旧衣服,被误会是年纪大的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压低了嗓子,回道:“不过是个空篮子罢了。里面的东西早在王都市集上卖光了。” “哦,原来如此,真是不好意思,我闻着有些香味,还以为你装的是干粮,想同你买一些来的。呵呵,赶路走的急, 没带多少干粮,这会儿闻到点香味就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全给勾出来了。”那汉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唐浮听他这么一说,暗自也仔细嗅了嗅,确实有些点心的香气,正是从自己篮子里飘出来的。 她趁行路中车上众人都不察觉的时候,偷偷掀开篮子上的布往里看了一眼,我了个去啊,这熊孩子一手一个大大的桂 花饼正啃得欢呢。 他这门牙是几时长出来的,她当娘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这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儿子,怎么发育得有点惊人啊。 就算因为这孩子亲爹有狐妖血统,也不至于长得这么快吧。普通人家的孩子至少还得再喝几个月的奶,才能开始吃点 糊糊什么的,他倒好,直接拿着他娘吃的点心…… 等一下,他这饼是什么时候拿的? 唐浮按住太阳穴,头禁不住开始有点疼了。 她记得自己今天可没让人往房里送点心,昨天似乎也没吃过什么甜点。正在唐浮疑惑时,便听到对面坐的一个十二三 岁的小姑娘突然叫了出来,“咦?我的桂花饼怎么没了?” 接着她便扯了扯旁边姐姐的袖子,“姐姐,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饼?” 她姐姐十分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已经吃掉了,自己不记得了?我怎么会拿你的饼?” “我没有!我就是专门留了两块在路上吃的!现在怎么没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那你包袱里其它东西还在不在?老是丢三落四的,一点都没个姑娘样!”姐姐压低了声音教训 道。 “不是……我没有……其它东西都好好的……”小姑娘又气又急,都快哭出来了。 虽然她们俩姐妹说话声音不大,但唐浮也能听得字字清楚,更是一头的黑线加冷汗。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居然还学 会了顺手牵羊,这手法倒是挺利索的。 她快速伸手进篮子里去,从宝宝手中把两块被啃得残缺不全的饼子都给抢了过来,同时暗暗低声训道:“别人的东 西,不能随便乱拿!” 这两块被啃烂的饼子,自然不好还给那小姑娘,她便上前递了些散碎钱过去,“对不住了,小姑娘,上车的时候可能 没注意,你那两块饼像是掉在我篮子里了,后来被我已经给扔掉了。这些钱赔给你。” 姑且用个借口吧,她总不至于告诉别人,是自己没满月的儿子,不知怎么就从你包袱里把饼给顺走了。 那小姐妹俩还正觉得意外,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这钱到底该不该接,唐浮就把钱直接塞到那小姑娘手里,才坐了回 来。 马车眼看着快出了王都的范围,忽然一队骑兵追了过来,喊停了这辆马车。 车上的人都正疑惑着,领队的人跟车夫低语了一句,便站到边上去了。其他人没听见他们说的是什么,唐浮可听的是 清清楚楚的,那句话是“让车上的人都下来,王城里走失了一位贵人。” 唐浮心里一沉,忍不住暗自骂起脏话来,怎么这么快就被找来了,南里泽难道是一直派人在监视着自己吗?响应速度 也太快了吧。 怎么办? 现在从车上逃走,太过明显,他们可都是骑着马的。 自己现在虽然灵力在逐渐恢复,但身体并未完全好转,要驾驭蛮蛮飞行的话,恐怕有些勉强,而且还带着孩子。 正在她有些犹豫不定的时候,却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娘亲不怕,宝宝保护你。” 与其说是听见,不如说是一股灵力汇入她的意识里。这孩子天生便拥有灵力,且用的是灵力密语的方式跟自己交流。 唐浮几分激动地回应道:“是你在跟娘亲说话?宝宝。” 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了,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你!把面纱摘下来!”检查的侍卫粗声粗气地对着唐浮喝道。 唐浮一抬头,才看到原来已经把自己前面的人都一一检查完毕了,这么快就已经轮到自己。这张哥舒芸儿的脸,在面 纱揭开之后,肯定是藏不住的。 她犹豫着是直接逃走,还是再寻个什么借口拖上一拖,却又听到宝宝用灵力密语跟自己说道,“娘亲不怕,宝宝保护 你。” 难道这孩子有办法? 她姑且试一试,大不了就是再被南里泽找到,带回去而已。 面纱揭开,那人看了自己一眼,没有过多的表情,低头望了望她手中挽着的竹篮,“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没等唐浮 应答,他自己已经伸手去掀篮子上面盖着的布。 唐浮差点没叫出声来,结果布被掀开之后,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行了,你走吧。”那侍卫挥了挥手,就去检查下一个人了。 她赶紧把面纱重新戴上,又趁着周围没什么人注意时,偷偷掀开篮子上的布看了一眼,宝宝正躺在里面,咧着嘴冲着 自己笑呢。这么大一个婴儿,那人怎么没看见呢。 看来这孩子不仅天生有灵力,而且还会幻术。 马车上的人很快都被清查了一遍,没有收获,自然会被放行。 所有人重新上了马车,唐浮也松了一口气,刚坐稳,那车夫重新驾驶着马车上路,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唐浮忍不住从车窗循声望去,竟然是南里泽亲自骑马过来了。 宝宝的幻术自然骗不过南里泽的眼睛,唐浮被带下了马车。 “让你们准备的马车,怎么还没过来?”南里泽催促了属下,然后才走回唐浮身边,脸上写着不满,“你不打算给我 个交代,就这么带着孩子走了?” 唐浮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早点各走各的,比较好。” 南里泽几分不解,“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如此看我?” 他话音刚落,从路两边的林子里窜出十几个黑衣刺客,见人就杀,攻势凌厉,冷酷无情。这群人来势凶猛,且杀了个 措手不及,就连南里泽带的侍卫都有些应接不暇,更别说驿站马车上的平民百姓。 不出片刻,那些人全都已经成为刀下亡魂。 唐浮丢掉篮子,抱紧孩子,朝着远离王都的方向跑去,却被几个刺客跟上。南里泽一边祭出分身应付着那些刺客,一 边追上她就带着她往回走。 回到近郊,就有王都巡逻队,刺客也不敢追得太紧。 “放开我!”唐浮一路上不停地挣扎着。 “你耍性子也该分个时候,那些刺客怕是鬼域中人,他们分明就是冲你来的,一定是在王都监视着我的行动,知道我 为你出城,才追了过来。”南里泽皱紧了眉头。 “你又何尝不是在监视着我?”唐浮瞪着他。 南里泽也来气了,“我那是为你好!怕有人伤了你!” 唐浮冷笑道,“哼,别说得这么好听,难道你杀人也是为了我?” 南里泽看着她,半晌没有回话了,似乎在思索着她到底在气什么。不过在那之前,他不想再跟她站在官道中央争论这 些,就念了落睡咒,想将她催眠。 但没想到那咒却没有生效,被什么力量挡住了,唐浮仍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直注视着他。 他的目光落到她怀里的婴孩身上,这孩子似乎生来就带有不同寻常的能力,不亏是灵狐的血脉。他只好先用落睡咒将 这孩子催眠,然后再将唐浮催眠,一并将他们母子带了回去。 “月儿!” 这熟悉的呼唤声,让唐浮睁开了眼睛。 妙书屋 第192章 只需等待 她果真看到了炎千释,但下一瞬间便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只有在梦境里,她才能如此清晰又见到他。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导致她有许久都没梦见他了,而当心情极度低落时,她的潜意识觉得无助时,才不自觉地又想起 了他。 虽然人在梦中,但她无比清醒,虽然她无比清醒,但却依然沉迷于这种幻境。 她伸手搂住炎千释,想这样靠在他胸前,一辈子不要再与他分开。 “月儿,听我说。”炎千释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 这台词倒与以往的梦,有所不同,她仰起头来,望着他的脸,“你想说什么?” “今夜子时,我的一位朋友会来这里接你离开,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炎千释回望着她的双眼,温柔地说着。 唐浮微微有些意外,忍不住喃喃自语,“以前怎么没梦到过这样的对话,看来我的潜意识是真的想离开了。” “不,月儿,我现在在用通梦之术,与你在梦中对话。我好想你。”炎千释说着,禁不住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那温热的触感,让唐浮全身一震,既熟悉又甜蜜的感觉,如此真实。 “你……”唐浮伸手想抚一下他的脸颊,又害怕这梦会像之前那样突然醒转,于是只能僵在半空。 炎千释却察觉到她的疑惑,拉住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微微一笑,“别害怕,我没有死,虽然现在我无法显身 亲自来接你,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相信我!” 唐浮又惊又喜,手中微微用力,“真的?真的?” 炎千释眼中笑意更浓,“对,只要再过一段时日,解决一些小问题之后,我们就会再见面,等着我!” 他边说,边低头凑过来,想要再给她一个吻。 却在他的双唇即将碰到她的唇时,整个人便消失了。 紧接着,唐浮就从梦中醒来了。 她仔细查看了四周环境,还是在南里泽私宅之中那个院子。 “公主你醒了。”一个婢女在榻边恭敬地说道。 唐浮瞧她模样十分脸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是何人?迪雅跟莲娜呢?”唐浮反问道,她又环顾了一圈,“我的孩子呢?” 那婢女神情似乎有些紧张,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小殿下跟王爷在一起,迪雅跟莲娜因为没有照看好公主, 已被调走了。” 唐浮的脸色沉了下来,喃喃道:“南里泽,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翻身从榻上起来,便打算要去找南里泽问个清楚。 当她走到南里泽屋外时,正好听见里面的对话。 是南里泽在问某人,“你确定这方法可行?” “王爷放心,不会落下任何痕迹,小殿下也不会觉得痛。”被问的人,如此回答着。 唐浮顾不得许多,一脚踢开了门,冲了进去,几乎是吼道,“你们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南里泽跟屋里的御医都被唐浮的阵势给惊了一跳,她一眼就看到孩子睡在木质的摇篮中,如此大的响动,他都依然睡 着,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她红了眼睛,瞪着南里泽,“你对他做过什么?为什么会睡得如此沉?” 南里泽一脸愧疚,“为了带你们回来,不让他捣乱,所以我用了催眠的幻术。没想到,他一直不醒,所以我才召来了 宫中的御医……” 唐浮一把将他推开,奔到摇篮边上,抱起孩子,轻声唤道:“宝宝,娘亲来了,对不起,娘亲没有保护好你。” 南里泽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上前解释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醒来,但我没有要害他的意思。”说着,他挥了挥 手,让那御医先退了出去。 屋里这下只剩下他们俩。 唐浮察觉到孩子的气息十分平稳,但就是一直沉睡不醒,不论她怎么叫,都叫不醒来。 “御医原先说用针灸刺穴的方法也许能唤醒他。”南里泽在边上说着。 唐浮厌恶地瞪着他,“他不过是个婴孩,你还对他用幻术,还要用刺穴,如果我不在这里,你是不是打算连他的性命 也要拿去?” 南里泽眉心微微一动,“我知道你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但我向你保证,虽然我生平确实杀过不少人,但从没有枉 杀过一个无辜者。这孩子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伤害他?” 唐浮没有再回话,只是抱着孩子,退后了两步,对他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了似的。 南里泽绝望地苦笑了一下,“他出生之时,我还是第一个抱他的人。他还对我笑,人常说孩子最会分辨善恶,因他们 都有动物一般的本能。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呢?” “那迪雅跟莲娜呢?”唐浮冷静了许多,问他。 南里泽眼底的光跳了一下,才回答道:“迪雅做了些错事,而莲娜她未尽责,两人都不适合再做你的婢女,所 以……” “如果你是指我偷走的事情,跟她们无关,是我自己想离开,你不必因为这个惩罚她们。”唐浮说道。 南里泽知道她一向最体恤下人,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不是这些事,还有其它,鬼域的人为何会对我们的行踪如此清 楚,是我大意,才叫他们把手都伸到了我的后院里来。这些琐事,你不必担心,交给我去处理便好。” 说着,他无意识地伸手想扶着她的肩,却被唐浮躲开了。 “南里泽,曾经你确实帮过我不少,我是感谢的,但你的有些处事方式,我却不能认同,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早 些离开,对你对我也许都是好事。” 唐浮望着他,算是很和气地跟他说着这些话。 “我的离开,你可以不必诏告天下,也不要再去寻我。若你需要哥舒芸儿这身份助你成事,你大可以再做一个替身, 留在你身边。往后我不会再以燕歌公主示人,也不会打乱你的计划,这样不就两全了?” 她继续说着,希望劝他能够理智地放手。 南里泽的眼神却有几分复杂,许久都没有应她。 我要留在身边的,不是什么“哥舒芸儿”,就是你啊。 简单一句话,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解释。 突然门外有侍卫的声音,“王爷!属下有事禀报。” 南里泽转身开门,“什么事?” 侍卫看了一眼里面的唐浮,凑过身子,在南里泽边上附耳低声道:“迪雅在审讯中服毒自尽了。始终没有交代出接头 人的线索。” “可恶!”南里泽低声骂道,然后以正常声调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唐浮正在疑惑,难道迪雅当真勾结鬼域中人,出卖自己,可是她不是南里泽精挑细选的人吗?怎么南里泽也有看走眼 的时候,还是其中另有内情。 宝宝在她怀里,轻轻动了动,她低头看时,见他正对自己咧嘴笑呢。 这熊孩子原来早就醒了,不过是假装睡着,跟大家开个玩笑。 真是虚惊一场,唐浮忍不住在他小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坏小子,以后不许这样吓你娘了!” 南里泽在边上看到孩子醒了,也松了口气,“这下好了,他总算是醒来了。” 唐浮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若是她自己,被南里泽施术也罢,催眠也罢,她都不会太过计较,但事关孩子,她就寸寸都会计较,心眼小过针眼一 般。 南里泽无奈笑着,躬身长揖道,“是是,是我太过鲁莽,得罪了你们娘俩,是我自讨没趣,你要怎么罚我都行,但以 后不要再提离开。” 唐浮回想起方才梦中的景象,想起在梦里炎千释跟自己的约定,慢悠悠地说道,“若是孩子他爹来接我们,也不能离 开吗?” 南里泽愣了一愣,才回答道,“若是他来接你们,我自然不会阻拦你们一家人团聚。” 唐浮微微一笑,“好,这可是你说的。” 这些日子,南里泽确实如约,发散了在玉穹的人手继续去找寻着炎千释的下落,但依旧毫无消息。那毒龙潭不仅是传 说,确有毒瘴密布,虽然炎千释真身是灵狐,可那毒瘴的厉害是仙人都顶受不住的。 十有八九,他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南里泽才会答得如此肯定。 他心里想着,再过个几年之后,就跟唐浮说出实情来。 她总不可能记挂着一个死人一辈子吧。 可唯有提到炎千释时,她的脸上才有颜色,如何不叫他嫉妒。 *** 鬼域,邪月夫人的罗刹殿内。 尹子虚与邪月夫人正在一张白虎皮上巫山云雨,大肆快活。邪月夫人的胴体曼妙,肌肤如雪,触之细腻光滑,该紧的 地方紧,该软的地方软,加之她天生媚态,十分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 这几日里,尹子虚几乎反被她拿下,日日大战数百回合,都不能罢休。 而他暗中修炼的阴阳和合秘术,便是在与女子欢好过程中,以对方灵力为引,激发自己体内灵力运作,而进行修炼的 一种功夫。 较之米甜儿,邪月夫人明显是更优质的修炼对象,不仅几日功夫便让他的灵力再升一层,而且整个过程也很欢愉。原 先在玉穹时,尹子虚一直以道修法门,过的是禁欲的日子,就算后来跟自己徒弟御暖儿破戒,也并未真正投入情绪去体验 这件事。 而邪月夫人比起那种毫无经验的年轻姑娘来说,更有情趣,也懂配合,时不时还故意讨好尹子虚。 所以,欲望通过肉体的欢愉极大的挥发出来,才有了更好的效果。 但他们二人在这殿内苟且之事,并未瞒过鬼眼。 正待二人酣战之时,鬼域之主饿修罗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捉奸当场。 邪月夫人抬头看到那人回来了,不由得变了脸色,尹子虚却扫了他一眼,身下的动作不仅未停,一抬手就用了灵力禁 锢之术,将饿修罗提至半空。 他本在在外接到鬼眼的汇报,还存了几分疑惑,匆匆赶回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几乎气得肺都要炸裂一般。却不想尹 子虚恶人先出手,将自己困了起来。 尹子虚只用了单手,便将他困住,动弹不得。 妙书屋 第193章 时不追兮 邪月夫人都不免有些意外,饿修罗的功夫从来都不弱,怎么会被这种程度的幻术困住,无法反抗。眼看着他双眼充 血,怒目圆睁地瞪着自己,她心里不免有些不大舒服。 尹子虚却伸手将她身子拉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更加疯狂地动着腰肢,“你不是说早就厌倦了这个废物吗?今日, 就让他看着我们欢好,嫉妒而死,如何?” 说着,尹子虚笑出声来,笑声狂妄而嚣张。 邪月夫人虽然对饿修罗没什么真情意,但也没想过要了他的命,只是随着尹子虚的动作,体内的热浪不可抑制地传来 强烈的快乐,让她忍不住发出娇喘。 若是正面交锋,以尹子虚目前的灵力,确实不是饿修罗的对手。 但他早有计划,在这殿内用的灯盏内加入了迷香,让自己跟邪月夫人都提前服下了解药。饿修罗从外面接到鬼眼的爆 料,自然是气愤不已,一心想要证实是否属实。 人在愤怒时,通常都是容易忽略很多细节,哪怕是要命的细节。 在饿修罗踏入罗刹殿的那一刻时,就已经不知不觉吸入了不少迷香,灵力收到药效影响,至少低了三成。 所以尹子虚才有十足的把握,控制住他,叫他无法出声,也无力反抗。 邪月夫人在尹子虚怀里,一边喘着气,一边娇声问道,“若此时除了他,怕是鬼域中一些忠心于他的人,会有说辞。 尹郎,真的不用,再考虑一下?” 尹子虚用力在她雪白胸脯上抓了一把,惹得她轻声呼痛,“你心疼他了?” “讨厌,奴家有了你,怎么还会想着其他人。”邪月夫人见他动作缓了下来,轻咬着下唇,伸手攀上他的后背,用一 种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深入。 饿修罗被尹子虚的幻术吊在半空中,本就快窒息了,却眼睁睁目睹着这对男女在自己面前上演的这幕活春宫,急怒攻 心,一口鲜血从嘴边喷了出来。 尹子虚余光扫到饿修罗也快不行了,赶紧收紧手掌,用灵力拧断了他的颈骨,将尸身如垃圾一般丢在角落,然后扶着 邪月夫人水蛇一般的纤腰,再做最后的了结,如白龙出海一般,扑浪前行。 邪月夫人娇呼着,仰面拉紧了身子,双腿却紧紧勾住尹子虚,如同藤蔓一般与他纠缠在一处。 罗刹殿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与皮肉相撞的声响混在一起,久久不停。 而一代鬼域之主,却如破损的偶人一般歪斜地倒在墙边,死不瞑目。 接下来鬼域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番重改,流离大陆上藏匿于各国的鬼域分堂都收到了鬼王饿修罗暴毙的消息。 虽然练功走火入魔,以至于经脉大乱,吐血而亡,这样的说法实在令人怀疑,但鬼域巫医米婆婆亲自诊断的结果,也 没多少人敢站出来质疑。 除却几个鬼王的心腹,曾准备着手暗中调查此事,但没过多久,便无人再见过他们。 明面上,是邪月夫人接管了鬼域,成为新任的教主,实际上背后掌实权者却是尹子虚。 除掉了饿修罗之后,他在鬼王寝殿的深处找到了一处本是鬼域禁地的地方,匾额上书写着绝情殿三个大字。 邪月夫人解释给他说是存放鬼域历代收集来的武功秘籍,跟江湖秘史的地方。于是,尹子虚暇时常流连于此,钻研自 己感兴趣的武功秘籍,修炼灵力,在短期内功力不仅精进不少,而且也了解了许多重要的秘密。 与此同时,尹子虚还清理了一下目前鬼域的业务,将盗宝一类的任务全部删除,劝邪月夫人专心将鬼域打造为江湖第 一暗杀组织。 邪月夫人对他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不加怀疑。 一则是尹子虚替她用驻颜术,确有恢复青春的功效,让她十分满意,二则也是尹子虚这个人也让她很满意。她本身就 没什么野心,只不过是随心所欲惯了。 只要尹子虚继续保证她荣华富贵的生活,哪怕不让她插手鬼域的日常事务,她也是能接受的。 尹子虚便按照他几乎都快遗忘了的前世记忆,按照现代杀手训练要素,对鬼域的杀手组重新做了调整,并且按季度业 绩,即杀手们执行任务的情况,进行赏金追加。 更安排了末尾淘汰制,对杀手再次挑选,一部分年事已高,但灵力却无提升的杀手因此就被淘汰了。 不少鬼域中人对这变化甚不习惯,但又不敢对邪月夫人直言。 要知道,邪月夫人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又爱折磨人,手法相当是残酷。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就连一向直爽性子的玉 兰也没多说话。 玉霞倒是对淘汰选拔的比试,有些担心。 玉兰安慰道,“姐姐无须担心,不管是何种比试,妹妹一定会协助姐姐一起通过的。” 玉霞的近攻偷袭与玉兰的毒术倒是可以相辅相成,论何种试炼,若姐妹同心,倒也不是不怕的。有这么个妹妹陪在身 边,玉霞不由得觉得几分欣慰。 在翻看当季的任务记录时,尹子虚查到,鬼域目前仍在追杀唐浮(哥舒芸儿)时,不免让他有些意外。 这任务是无忧号主人发布下的,活捉的价格是一万两,就算送回死尸也有五千两,且是以黄金支付。 无忧号的传闻,他之前也有听过一些,只不过这无忧号主人如此打唐浮的主意,让他隐约有些不快。那本该是属于他 的女人,生死也该由他说了算。 “月儿……”他忍不住喃喃唤出这个名字。 边上的邪月夫人以为他是在叫自己,顺势靠了过来,趴在他腿上,“尹郎,你唤奴家何事?” 他这才回神,不禁失笑,邪月夫人的名讳里也有一个月字。急智之下,他跟邪月夫人解释道,“这无忧号主人为何要 追着燕歌公主不放,我当年在玉穹时,与这燕歌公主也有过数面之缘,难道是他看上了这燕歌第一美人?” 邪月夫人听他忽然提起哥舒芸儿,脸色微微不快,“怎么?尹郎也知道那个女人,你也觉得她很美吗?那比起奴家, 如何?谁更美一些?” 尹子虚心底暗笑,这女人真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便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抚着,“依我看,是燕歌人无知,若他们 见过月儿你,怎么还会称她为第一美人。” 这句谎话哄得邪月夫人十分受用,她也不是蠢女人,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娇媚一笑,在尹子虚腿上扭着上半身,胸 前的柔软在他大腿处来回轻蹭着,仿佛真的有些害羞了似的。 “尹郎真会说话。不过那无忧号主人与那哥舒芸儿怕是私怨,当初哥舒芸儿带着人去毁了无忧号的旧船,伤了他不少 人,累得多少珍宝沉入大海,损失不轻呢。奴家想来,那白公子怕是非要抓到她,亲自处置,才能消气吧。” 尹子虚将邪月夫人扶了起来,扯到怀里来,将她搂住之后,继续问道,“我早听闻无忧号主人富可敌国,与各国权贵 都有来往,若能结交此人,倒是幸事。不知月儿能否为我引荐?” 邪月夫人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要见他,倒也不是难事,那就看看尹郎的表现了。” 尹子虚双手掐住她的腰,惹得她又一阵花枝乱颤,接着他便抱着她起身,“为卿折腰,甘之如饴。” *** 乾国,天剑山庄内。 炎千释正在被现任庄主岳丰臣招待着。 因为炎千释的母后在凡间所用身份正是当年天剑山庄的大小姐岳玲珑,所以这岳丰臣本应算是他的舅舅。按道理说, 他回来了,该先入宫去拜见父皇,但他却先到了母后的娘家。 一是因为如今的继后郑氏与外戚把持朝政不说,先前他在玉穹时还屡派杀手行刺他,二是他此次回来,本欲联系之前 的旧部,却发现一个都联系不上,所以才怀疑是郑后暗中搞鬼。 岳丰臣得知外甥回来的消息时就有些坐不住,激动地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他盼到了,态度自是非常热情。而炎千释所 存疑的这些事情,在舅舅面前也毫不隐讳。 “放心,稍后我便派人去查探一番,舅舅虽是粗人一个,所幸还认识不少朝中大臣,他们应该乐意帮忙。一有消息, 我便会通知你。”岳丰臣拍着胸脯应道。 天剑山庄虽然是江湖门派,但因大乾尚武,不少武将都是出生天剑山庄,贵族子弟也以能来天剑山庄习武为荣。所以 天剑山庄便成为朝廷连接江湖武林人士的一个重要桥梁,在朝在野都有着举重轻重的位置。 “那我就先谢过舅舅了。”炎千释向岳丰臣抱拳笑道。 “哎,都到家了,还客气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对了,你还没介绍随行的两位是?”岳丰臣光顾着跟外甥叙 旧,不记得问问他边上的那两位,一男一女。 “这位是我的婢女,叫香雪。”炎千释指着模样柔美笑容温婉的姑娘说道,接着又指着边上书生打扮的男子道,“这 位是我的好友,凤冉,他原是玉穹的兵部尚书,听说我要回故国,便辞官与我同行。他足智多谋,可算是我的谋士。” 凤冉淡然一笑,对着岳丰臣行了一揖,“公子太客气了,凤某不过是个读书人而已。” 岳丰臣爱屋及乌,对凤冉不禁多看了两眼,连声称赞道,“好!好!当年你父皇送你出外游学,我就很是担心,如今 见你有这般意气相投的知己,舅舅甚是欣喜。” 他又对着凤冉说道,“我家千释,以后还有劳凤先生多多辅助,助他立业兴邦!” 凤冉开口,“凤某虽是厌倦官场,但若慕容兄日后有何需要之处,凤某自然也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已到东乾,他十分机灵地改口换回炎千释的本姓慕容。 他与炎千释再会之时,便已经了解到此行目的,也晓得其中凶险。就算炎千释没有邀请他一同,恐怕他也会自己提出 要跟着一起来,也许在他心底不仅是来助炎千释一臂之力,更重要的只要他在炎千释身边,就有更多机会看见唐浮。 他们在前厅正说着话,就听见一阵小跑的碎步声,从堂后传来。 “爹爹,表哥当真回来了?” 妙书屋 第194章 回归日 人还没看到,就听见一个甜甜的声音,“爹爹,表哥当真回来了?” 岳丰臣生了四个儿子,最小的这个才是女儿。 说来也怪,天剑山庄的当家,历来都是儿子多,女儿少。要么就是直接生不出女儿,要么就是女儿体弱。曾经有高人 替岳家批过命,说是因为早些年跑江湖时杀孽太重,所以岳家整个家族的戾气太盛,才不会有女儿投生过来。 当年的岳玲珑同胞的都是兄弟,唯她一个女儿,所以甚得老庄主的宠爱。 只可惜身子一直孱弱,虽然后来好一些了(是因为炎千释母亲玉姬的功劳),但几年之后嫁入皇宫为后,却也只是昙 花一现,早早离世,惹人唏嘘。 如今这个小女儿岳百灵可算是岳丰臣的宝,在天剑山庄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炎千释当年离开大乾时,她还没有生下来,但是听长辈们时常说出姑母唯一的儿子,如何出色,如何俊俏,少年时便 被立为皇储,又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 听得多了,她也不禁有些神往了起来。 岳丰臣一脸怜爱地望着自己的女儿,“灵儿你怎么出来了,也好,快来见见你表哥,他刚到!” 岳百灵走上前来,望着坐着的两个男子,仔细在他们两人中打量了一番,便指着炎千释,问道:“你可是我表哥?” 她年纪虽不大,但却不怕生,举手投足之间仍然带有一些少女的稚气跟俏皮。 炎千释微微一笑,“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我听说姑母当年可是大美人,表哥应该差不到哪儿去。”说着,她轻轻一笑,对着边上的凤冉安慰道,“倒也不是 说哥哥你样貌难看,只不过亲人之间都会觉得更加顺眼一点。” 凤冉见这丫头小小年纪,说话却八面玲珑,倒有几分江湖大派的作风,忍不住也笑了,故意想逗逗她,“若我说小姐 你猜错了呢。” 岳百灵也不慌张,歪着脑袋一笑,上前来挽住凤冉的胳膊,“若我猜错了,那就给表哥赔个不是,你总不至于跟我小 丫头一般计较吧。” 见她娇态自然,倒有几分可爱。凤冉也不好再逗她,便将胳膊抽出来,向她正式行礼,“小姐有礼,在下不过是你兄 长随行罢了,小姐如此聪明伶俐,当然不会猜错。” 岳百灵也不气不恼,冲着凤冉吐了吐舌头,又绕到炎千释身边来,缠着他,“表哥,你这次回来,定要在庄里多住些 日子。” 炎千释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待岳丰臣安排了下人送他们先去客房稍作休息时,岳百灵才悄悄问自己父亲,“方才跟着表哥身边的那漂亮姑娘是何 人?”岳丰臣瞧出自己女儿的心思,哈哈一笑,“放心,那是你表哥的婢女而已。他这些年只是去外出游学,应该不曾娶 亲,不过这次回来,恐怕就要落地生根了。” *** 乾国都城尚京,皇宫龙渊殿,皇帝寝宫中。 慕容杰躺在龙床上,正在浅睡。皇后郑氏带着两名宫女端着汤药入来,“陛下,该服药了。”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抵抗的坚决。如今连殿门口的太监都如同虚设,自己的寝殿进人,连通报都 省了,真当他这个皇帝是将死之人了吗? 慕容杰缓缓睁开眼睛,原先自己怎么没看出这郑氏会有这么要强的脾气。 他脑海里浮现出来回忆的画面,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吧。 那时的郑氏不过是新入宫的昭容,却对玲珑十分上心,总是姐姐地唤她。玲珑虽是皇后,却对后妃们一直都没什么架 子,也由着她如此过分亲昵。 现在想来,玲珑时常跟他提起说郑氏的委屈,在背地里受人欺负,恐怕也是计策。 只不过那时他却被蒙蔽,尽也同善良的玲珑一样,信了她的鬼话。看着她跪在自己脚边,扯着自己的龙袍,哭着说宁 愿留在凤栖殿做个婢女,日日伺候着皇后,只为多看到皇上几眼,便足矣。 那模样何等凄楚可怜,何等深情意切,让他不禁动容。 可一转眼,玲珑不在了,正宫后位也易主,昔日里温婉似水的郑氏也变得如寒冰一般。 是从何时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可是亲自御驾亲征,驱逐北漠蛮子大军的慕容杰啊,何时开始缠绵病榻,弱不经风了? 想到这里,他胸口一闷,忍不住咳了几声。 “还不快伺候陛下用药?”郑后对身边的两个宫女说道,态度就冷多了。 这药断断续续吃了也有大半年了,期间换过三个太医,给出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起初慕容杰是有些怀疑,他暗中调 动了心腹暗卫,去玉穹寻自己的皇长子慕容千释,但时间久了,人的意志似乎也被软化了。 如今玉穹动荡,龙椅二次易主,释儿也该回来了吧。 “陛下,请用药。”一个宫女端着汤药,另一个宫女则是准备服侍他喝下这碗深褐色的东西。 闻着浓浓的药味,慕容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听说玉穹的先帝就是被儿子下药毒害死的。他就想不明白,为何只是一 个小病,怎么拖了这么久还不好。 他一挥手,将药碗打翻,“朕不喝!” 当啷一声,药碗滚到一边,药汤洒了一地。两个宫女吓了一跳,慌忙跪倒,深深伏低了身子不敢出声。 郑后眉梢跳了跳,上前坐到床边,柔声说道,“陛下怎么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药若是不喝,怎么会好?” “朕喝这药那么久,没点起色,看来也是该换个人再瞧瞧!”慕容杰说话时,气结,又一阵剧烈的咳嗽。 郑后眼底没有半分关切的颜色,嘴上却说着,“陛下保重龙体,这药先喝着,若是想换个人来瞧,臣妾倒是有个人 选。” “皇后想必也忙,不必为这种事操心了,咳咳,朕会让常贵去办。” 常贵是慕容杰身边的大太监,也是皇宫的内务总管,若是要去民间寻访名医,确实由他去办,更合适些。 郑后微微一笑,“是,可今日的药,陛下也莫停,免得病情再有所恶化。”说着,她便吩咐还跪在那儿的两个宫女再 去重新煎一份药送过来,并且强调一定要伺候皇上喝下。 慕容杰不动声色地目送着郑后出去。 殿门口守着的常贵恭送了郑后之后,匆匆进来,一脸尴尬地拜倒在龙床前面,“陛下,老奴来请罪了。” 慕容杰脸颊消瘦得厉害,却目光里仍有帝君之威,“也罢,皇后气性大,她不许通报,你也没辙,先下去吧。” 常贵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陛下是要换个太医瞧瞧,还是让老奴去民间寻访个名医来替陛下诊治?” 慕容杰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更加严肃了,“这件事容朕再想想。” 常贵这才退了下去,等到殿里无其他人时,慕容杰才从榻上起来。他绝对不容许御靳枫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自从 他得到暗卫的消息,自己派到儿子身边的侍卫全都在回大乾的路上神秘失踪之后,他就打定了主意。 就算不是为自己,也要为释儿将来的路,斩平荆棘。 他撑着身子走到九龙戏珠的屏风边上,暗自运起灵力来,这屏风之上留有那人的讯息。除非是到了危急时刻,否则不 要联系那人,这是当年他临行前布下的灵阵。 只要依照特定的顺序,启动屏风上的机关,那人便能收到消息,自会赶来尚京。 若不是身边再无可信之人,慕容杰也不会向那人求助。 上一回请他出手,慕容杰许下的是十年内乾国不加赋。不知这一次,他又会要何种报酬做为代价。 *** 虽说已入春月余,但夜晚依然能感到寒意。 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唐浮的心情有些难以描述,她不时回忆着梦境里炎千释跟自己说过的话,当时所处的场景虽然 模糊,但与他跟相拥时的触感,还有他身体传来的温度,却是无比真实跟清晰的。 可是离约定的时间越近,她却越开始怀疑。 难道所有只是想之前那样她所做过的所有梦境一样,只不过是她思念情切,潜意识里给自己一些安慰罢了。 她靠在窗边,望着院子里上空的一片夜幕,今夜虽然无风,但依然感觉到凉意如水一般。夜越深,越是冰凉入骨。 忽然她似乎看到夜空中有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流星在漆黑夜幕里划过一般,只不过那团光亮却不是随着轨迹消失在天 边,而是朝着这边的方向越来越清楚。 唐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再看得仔细一些。 那光亮停在这院子上空,渐渐弱了一些,依稀看出是有个人影。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着,节奏强烈到都快从胸口里蹦出来了似的,以至于她需要将手掌按在胸口, 才能平复自己的气息。 “是你吗?千释?”对着停在半空中的人影,她轻声问道。 玉麒麟停在半空中,看到这宅院四周的结界,轻蔑一笑,“雕虫小技。” 他本欲直接将这结界打破,但想起之前炎千释交代过的话,不要引起过大的动静,悄悄地将她带走便是了。他便举起 手来,将手幻回爪型,轻轻将结界一角撕裂一条缝隙,足够出入即可。 待他落到院子里时,将所有下人都定住,送入梦乡,而独留了唐浮。 看清眼前之人不是炎千释时,唐浮有些失望,“你是何人?” 玉麒麟把一串紫晶手链拿出来给她看,那尺寸略小,上面还多系了一个白玉坠子,“公子让我来带你走,他应该已经 跟你说过了吧,在梦境里。” 唐浮自然是认得这手链,那是许多年前,她送给他的礼物,只不过这白玉坠子是新加上的。 她接过这手链,细细盯了许久,才从回忆里抽神出来,抬头问道:“他现在在何处?一切可好?” 妙书屋 第195章 决裂时刻 玉麒麟抿嘴一笑,“这些问题老朽不便回答,何不留待你亲自去问。” 唐浮微微一愣,她瞧眼前此人虽然灵力有些古怪,但模样看着年轻,讲话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感觉,便问道,“敢问先 生如何称呼,跟我夫君又是何关系?” “公子是如何跟你说起我的?”他十分狡猾地反问着。 “他说,你是他的一位朋友。”唐浮倒是很老实。 “那夫人便如此记得即可,如无其它事,我们便启程吧。今夜还有许多事要忙。”玉麒麟说着,抬头望了望西边天 空,仿佛那里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唐浮心潮不禁波动,“好,你等我把孩子抱出来,我们就走。” 她转身回屋里,直奔摇篮,这孩子最近简直是疯长,几天功夫,连这摇篮都有些睡不下了似的,睡着了还把小脚从被 子里蹬出来,挂在摇篮边缘上。 让她这做娘的看得又气又笑,也不知这位带着自己上路,是怎么走,不过夜里上路也许会有风。她一边想着,一边去 收拾来一张大一些的包被,好把宝宝裹在里面,免得他睡觉总是爱乱动。 正待她收拾完,抱着还呼呼大睡的孩子出门时,却看到南里泽提着剑带着侍卫冲进院子里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私人宅院?”为首的侍卫已经将长枪对准了玉麒麟。 玉麒麟站得笔直,微偏了偏头,像是看三岁小儿玩的把戏一般望着他们,“你们且退下,老朽只是来接人,不想大开 杀戒。” 虽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威胁意味却十足。 南里泽察觉到自己的结界有异动,立马带着人杀了过来。眼前此人的灵力确实高深莫测,并且不似凡人。南里泽入院 之后,就暗中运用灵力,施展幻术,此人却一点也未受影响。 不仅如此这院子里被他下了咒的那些婢女侍卫们,南里泽也丝毫无法解救。 唐浮抱着孩子,走到玉麒麟身边,对着南里泽说道,“我夫君没死,他如今派人来接我们母子,是你答应过会放我们 走的,为何出尔反尔,带人来阻拦?” 南里泽扫了一眼左右属下,让他们先收起兵器,然后上前两步,“炎千释若当真没死,我亲自送你回去,此人身份不 明,你不怕其中有诈?” “我信他。”唐浮说完,就转头对玉麒麟说道,“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玉麒麟点了点头,正要开始做法。 南里泽又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唐浮的手腕,“我是为你好!若你真的信他,我与你们同去!”南里泽身后的那群部下 一听,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弱弱提醒王爷三思。 唐浮稍微用力地将他的手甩开,“南里泽,你不要总是用这些借口来骗我,骗你自己。难道你杀了哥舒漫侬也是为我 好,调走迪雅跟莲娜都是为我好?不是!只不过是她们不能遂你的意,碍了你的路而已!” 南里泽愣了一愣,皱紧了眉头,“哥舒漫侬当日在贺礼中下毒,想加害你跟你腹中的孩子,就算我用些手段将她除 掉,又有何不可?那婢女迪雅暗中联络鬼域中人,出卖我们,这种人我能留她在你身边?我何曾想过害你,一直以来,我 以为你明白……”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那哥舒漫侬她为何要害我?而迪雅明明是你南里家的家将,在我来之前,她就已经是你的人, 本该是忠心耿耿,为何又会出卖我们?” 哥舒漫侬是因为嫉妒她即将成为南里泽正妃,倍受南里泽宠爱,所以才痛下狠手;至于迪雅,她背后却藏着一个南里 泽不能告诉唐浮的秘密,追根究底,也是因为他的一些决策,才让迪雅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唐浮的反问让他半晌都答不 出话来。 “所以,你是在怪我?”他的表情渐渐落寞大于愤怒。 “不,我是在怪我自己,信错了你,本就不该跟你做什么交易。”唐浮决绝地说道。 说完,唐浮对着玉麒麟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玉麒麟用的是瞬移的招式,一眨眼功夫,两个人连带着孩子就从南里泽面前消失了。 他伸出手,却扑了空,眼前什么都没了。 他只是想要跟她在一起,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而已,他有什么错?曾经他们不是一起出生入死过吗? 那时的画面他还清楚记得,记得她担心自己的安危,记得她也曾经为他而脸红,这一切绝对不是假象。 都怪炎千释,明明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为什么要抢走他心爱的女人? “王爷,追还是不追?”边上一个大胆的侍卫上前来问道。 这句话倒提醒了南里泽,当初他悄悄在蛮蛮身上放了一个灵力做的符印,可以感知其位置,所以才能在唐浮离开王都 之后,迅速发现而追了过去,将她又带回来。 只要那符印不被消除,就算他们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追得回来。 但是人追回来了,心不在他这里,又有何用? “不用追了。”他冷着脸答道。 “那……过几日便是大爷跟公主大婚之日,这……公主她……”不知死的侍卫多嘴道。 南里泽瞪了他一眼,“公主她会回来的,大婚也会照样进行!” 其实根本不用人提醒他,他也清楚,明面上自己与“哥舒芸儿”的婚事已经势在必行,就如唐浮所言,不管她人在与 不在,都不能影响到这场婚事的进行。 这不仅关系着他一个人的事,而且关系到整个南里家族往后几十年的运程。 此时就算他有心追寻着她去天涯海角,他的人都无法离开了。 *** 远离几处大陆的一个海上荒岛,正在进行着鬼域最顶尖杀手的选拔。 他们已经到这里两天一夜了,没有干粮跟水,还要提防着同门之间的杀戮。玉兰跟姐姐玉霞两人都有些筋疲力竭了, 但尹子虚时不时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灵力密音提醒着她们,这场血战还在继续。 邪月夫人跟尹子虚在总部里,舒舒服服地看着杀手们的表演。 “你这镜子倒是有趣得很。”邪月夫人对他的玄光镜,很感兴趣。 这旧物是他费了一些功夫,才从玉穹皇宫的库房里找到,一般人不识机关,或是灵力过低,都无法启动,自然不知道 玄光镜的妙处。 尹子虚轻轻一笑,“这可是仙物,自然有趣,好好看着,今夜鬼域最强的杀手就快要诞生了。” 他将前世里杀手组织那种残酷的杀戮游戏规则用到了这里,让一群精英杀手们去拼唯一的生机。 一来是要给鬼域换血,用这种方法,淘汰掉弱者,二来纯粹是为了满足他个人心理阴暗的一面,当拥有权力,可以操 纵别人生死的时候,自然是要肆意使用这种权力。 “奴家听说这岛是白公子借给你的?”邪月夫人靠在尹子虚肩头,伸出指头点在他脸颊上,“自从介绍你们认识之 后,你们似乎背着奴家经常见面,都做了些什么买卖,不打算说与奴家听听吗?” 尹子虚回身将邪月夫人拉进自己怀里。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科技,但是有灵力跟各种秘术,所以在海岛之上的厮杀过程,已经通过几十名灵修者共同施 展的一场幻境向无忧号的贵客们“直播”展示,并且根据不同赛段,由无忧号开设额度不同的赌局。 白公子知道这一次,尹子虚不过是向自己借些人脉来对鬼域做些宣传,赚钱本身只不过是些彩头而已。 但自从尹子虚替自己解决了萦绕于心头最大的困扰之后,凡是他的提议,白公子尽量持乐观的态度来考虑,只要无碍 到自己的利益,都予以满足。 这样的合作关系一拍即合。 加之这种新鲜的玩法确实挺吸引人,如观困兽群斗,甚至比在现场看那种一对一的血斗还要更加血腥刺激。 这场血之试炼,终于到了尾声,荒岛的天空上方由灵修者施展的天幕显示只剩下三个存活者。玉兰摇着姐姐玉霞的 手,“太好了!姐姐,我们是前三甲,终于可以结束了!” 玉霞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虽然她们姐妹俩一直相互扶持着,坚持到现在,却也都受了一些伤,玉霞伤势更重一些,这岛上不仅无水无粮,连天 然的草药都不曾长个丁点。 她们也终于要到极限了。 “三甲一宣布,我们就应该可以离开了。”玉兰几分兴奋地说着,紧紧握住玉霞的手。 虽然此次参加的都是金字杀手,虽然论资历,她们姐妹俩并不是最年长的,但凭借着无间配合跟小心谨慎,她们终于 活了下来,等待着最后的胜利。 尹子虚的声音却以灵力密语的形式对岛上还存活的人说道,“这场血炼,只有一个优胜者,未出最后结果,比赛依旧 继续。” 玉兰跟玉霞都愣住了,她们刚踏上这岛时,不是说这比试是要选前三甲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只有一个胜者,为什么 规则还能变换? “你们可以不遵守规则,但是要想活着离开这座岛,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成为赢家。”尹子虚像是在解答了他们的 疑惑似的。 这句话之后,便再无任何声息。 若是命运的残酷,玉兰也就认了,可这明明就是人为安排,是他们想让自己跟同门自相残杀,先是那些只打过照面并 不相熟的,或者是主动来攻击自己的,杀了也就杀了。可眼下必须要面临选择,一面是自己的性命,一面是相扶相守十多 年的好姐妹,叫她如何选择。 玉兰抬起头来,与玉霞面面相觑。 正待她准备开口时,便听玉霞一声惊呼,“小心!”玉霞飞身扑倒玉兰,才让她躲过了背后的偷袭。 她们都差点忘了,这岛上还有第三个人在。 妙书屋 第196章 短暂的甜蜜 玉麒麟将唐浮安置好之后,就准备离开。 唐浮跟了出来,站在小院里问他炎千释的情况,而玉麒麟依旧是一副一问三不答的态度,跟她打着太极。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总可以告诉我吧?”面对着玉麒麟守口如瓶,她有些无奈了。 “此地在乾国境内,你大可以安心,只要在这小院里待着,不要乱跑,以你自己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玉 麒麟语气轻松地说着,“好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屋内的东西早就备齐了,你也去早些休息吧。” 然后不等唐浮反应,他便飞身一跃,消失在半空中。 唐浮只好回到屋里,稍微收拾了一下,陪着孩子一起睡下来了。 玉麒麟回到玉清灵仙境的同心殿中,向圣尊汇报了进展。 “这么说,那凡人女子果真有了我孙儿的血脉?难怪他心心念念放不下,就算是在十神殿那种地方也静不下心来,真 是浪费老子的心思!”圣尊不无气愤地说道。 玉麒麟恢复了兽身之后自在许多,暗暗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圣尊大人就等着抱曾孙吧,那孩子我瞧了一眼,倒 也可爱。” “可惜是凡人女子所生,我有什么好高兴的!那女子你安排在吉祥村住下了?”圣尊那颗头颅飘了半圈,问到正经事 了。 “是,在那一处圣尊大人就不必担心了,离尚京也近,公子也心安些。”玉麒麟对自己的安排颇为得意。 “哼!”圣尊眉头紧锁,没说不好,也没说好。 玉麒麟往前踏了两步,依它跟在圣尊这么多年的经验看来,倒也不是真的生气,便说道,“” 画面回到那小村落的一间三合院落中,虽然这小木屋布置简单,也没有仆从近身伺候,但唐浮却觉得格外舒心,她等 待着与心上人再见面,按捺着激动与隐约的不安。 夜逐渐深沉,她与宝宝逐渐一起陷入安睡。这小村的夜里,寂静而安详。 “月儿!” 她才刚睡下,就被炎千释轻抚着额顶的发丝,温柔唤醒。 他就坐在床边,微笑着望着自己,唐浮满心感慨伸手与他相拥,“你终于回来了!” 炎千释略微用力地搂住她,笑容却有几分无奈,“我还没有回来,现在是在你的梦中。” 唐浮松开手,与他拉开距离,几分疑惑地望着他,才听他继续解释着。 “这是幻术中的一种,叫做通梦术。此刻虽我不在你身边,但却能在梦中与你相见。” “可这感觉如此真实……”唐浮将手掌放在他胸前,不仅是与他相拥时的身体接触,就连碰到衣服布料,也是无法区 分,难辨真假。 “对不起,月儿,眼下我还不能与你相见。”炎千释露出一个苦笑。 当初他离开玉清灵仙境时,已经答应了圣尊,先将儿女情长暂放一边,他必须要证明给他们看,凡间的情缘不会阻碍 他完成复仇大业,否则别说唐浮的性命,就连凤冉体内的妖魄也会被强行取走。 唐浮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缓着语气,“我能理解,你是东乾的储君,如今回来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做?” 这对她而言,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 只要她知道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就算不能真正地见面,就算只是在梦里相拥,她也很满足。 “是,现在朝局被郑氏一族把持,我父皇似乎也深陷困境,有太多的事情在等着我……”炎千释叹了口气,有些愧疚 地说道,“本来我许你回到乾国之后,便正式迎娶你,诏告天下,可……” 唐浮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继续自责下去,“我等你。” 两人正说着话,床内侧的宝宝似有醒转,开始哼哼唧唧着找娘亲。 唐浮转身将宝宝抱起来,“你现在也能入这孩子的梦吗?他能见到亲爹了吗?” 炎千释第一次看到自己儿子,表情十分复杂,缓缓伸手将这肉球接了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低头望着这孩子的 睡颜,跟不经意间冒出来的狐狸耳朵,许久才感慨地对唐浮说道,“辛苦你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顽皮,才五个多月就提前来到这世上,长得比一般小孩要快得多,而且天生拥有灵力。”说 起这宝宝,唐浮可以跟他聊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这熊孩子的趣事。 炎千释眼底里全是满满的幸福,唇角满溢着微笑,望着唐浮神采飞扬地描述这孩子在马车上顺走别人小姑娘的饼,又 好笑又好气的模样。 说着说着,她想起了在燕歌时的遭遇,因为自己,而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甚至是将死神提前带给了他们,神情不由 得黯淡了下来。 炎千释猜到她忆起了不开心的往事,便岔开话题,“孩子给起名了吗?” 唐浮摇了摇头,“我一直宝宝,宝宝地叫他,如今他见到爹爹了,不如你替他取个名字吧。” 炎千释怀里的孩子听到父母的说话声,也睁开了眼睛。他本来就与娘亲一同身在这梦中幻境,不过是小孩贪睡,听见 响动,也不想动弹,后来被声音吵得实在睡不下去,才睁着大眼睛,东瞧瞧西看看。 “你怀着他时,生他时,我都没有陪在你身边,只盼他再快些长,早日减轻你的负担,就叫他成峰。”炎千释顿了 顿,继续说道,“慕容成峰。” “峰儿。”唐浮喜欢这名字,她靠在炎千释的肩旁,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顶。 慕容千释(为了统一,后都改回他的本姓)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唐浮,将妻儿全都揽在怀中时,他的心情无比感慨,这 世上他至亲的人又多了一个,这便是他宁愿舍弃自己所有都要保护的人。 忽然慕容千释的身形变淡,逐渐隐去。 唐浮从梦中惊醒过来,由窗口看到外面天空已经泛起青白色,清晨的光线撒落进屋子里。 峰儿也因为梦境突然的变化惊醒了,开始哭闹起来。 千释连再见的话都没说,突然从梦中离开,让唐浮隐隐有些担心,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但眼下先哄好孩子再说。 她垂下眼睛,望着怀里的峰儿,这孩子越发爱哭了,仿佛要把原来不爱哭闹的份都要再哭回来似的。 慕容千释被窗外叫嚷的声音打断了通梦之术,从梦境之中抽离回神。 突然从梦之幻境中回来,不仅仅是有人在他窗外吵闹,声音打断了他施术,更是因为如今他心绪不稳时,灵力也不能 集中,所以无法控制在梦境中的时间,明明仿佛只过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现实中已经过了一夜,天都已经亮了。 他调整了气息,整了整衣裳,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香雪跟岳百灵在外面门前似乎有所争吵。 香雪仍挂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卑不亢地望着岳百灵,而岳百灵则像只趾高气昂的小公鸡似的,竖起羽毛来, 充满气势地瞪着她,“你不过是我表哥的婢女而已,凭什么拦住我,不准我进去。” 香雪还没说话,岳百灵看到慕容千释出来了,一把拨开香雪,“你让开!”就挤到门口,挽着慕容千释的胳膊,“表 哥,人家想喊你起来一起用早膳,结果你这婢女好不识趣,竟然不让我进去。” 慕容千释对香雪的心思倒是很清楚,当初她故意引自己进同心殿,不过就是想看看自己的身份是否能得到承认,即使 如今做为婢女跟着自己,也依然不忘职责,替自己肃清一切孽缘。 而香雪对岳百灵的态度似乎是有些过度反应了,在慕容千释心里,岳百灵不过是个小妹妹。 她如此殷勤地往这里跑,也不过是突然多了一个表哥出来,有几分好奇、新鲜罢了。 “百灵起得这么早。”他微微一笑,抬眼刚好瞧见凤冉也从房中出来,便拉上凤冉一起。岳百灵便以主人身份,陪着 他们从厢房一路走去用膳的厅堂,介绍着天剑山庄的一些过往轶事,以期跟表哥拉近些关系。 这么多年以来,天剑山庄可以位居大乾国第一门派,靠的不仅是人多声势壮,也不单单是震惊天下的独门剑术,而是 山庄与各处关系的制衡。 历年来,世袭庄主之位的岳家,便以联姻或是生意合作等方式,跟大乾各大家族,乃至皇亲国戚都有联系,而山庄其 它要职担任者也都是拥有不凡背景之弟子。 常人眼中,习武者除了保家卫国护天下太平之外,似乎不会有其它什么作为,但天剑山庄却是将整个山庄做为一桩生 意来经营,才能在这武林中屹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慕容千释大约也猜到舅舅的心思,有意再亲上加亲,把这小妹岳百灵许给自己,于是他屡屡故意岔开话题,避而 不谈。 在女儿的婚事这件事上,岳丰臣也没有表现出过于着急,倒是与朝中相熟大臣约见之后,便与千释商议如何避开郑 后,直接入宫面见皇上。 大乾朝堂上的争斗之事,以凤冉的身份不便参与,而且他本身也没多少心思投入其中,相信慕容千释自己能够解决 好。于是他便寻了借口下山打算出去逛逛。 “不如这样,灵儿带着凤先生去尚京城中转一转,免得凤先生人生地不熟,不晓得我们大乾何处好玩。”岳丰臣如此 安排着,倒叫凤冉有些意外。 一般人家,也不会叫待字闺中的女儿出来招待客人,大概也是东乾尚武,民风也颇直爽,而且又是在武林大派之中, 女儿家自然也不会扭扭捏捏。 本来岳百灵听说表哥他们要进宫去,自己想跟着一起凑凑热闹,却听爹爹安排自己去招待表哥的朋友,心里虽有些不 满,但在人前她还是得装出天剑山庄大小姐该有的样子,才能彰显大家风范。 “是,爹爹。”岳百灵应得十分乖巧,转头就对凤冉十分亲昵地说道,“走吧,冉哥哥,我带你去逛遍尚京最好玩的 地方!” 妙书屋 第197章 天剑山庄 凤冉明白她对自己的态度,不过是爱屋及乌,只不过一声哥哥叫得他想起自己远在玉穹的妹妹,思绪不免起伏。这东 乾的尚京城,他幼年时也曾随父亲来过一次,只不过那时无暇细逛,根本不知道岳百灵口中的好玩地方是些什么。 天剑山庄在尚京近郊的空鸣山上,下了山,乘马车行驶一段距离,便可从西城门径自入城。 慕容千释他们入宫,入城之后大家便不同路了。凤冉跟岳百灵同乘一辆车,还没走多久,一直跟着凤冉的阿喜就有些 憋不住了。 凤冉与慕容千释汇合,离开玉穹之时,身边妖灵带得并不多,大部分也被他用封印之术暂时封印,处于半休眠的状 态。而阿喜却是一直被凤冉宠惯了,加之又是仙灵,性格过分活泼,比较不受控制。 阿喜被马车外的声响吸引得几次想显身出来看看,都被凤冉暗用灵力逼了回去。 一则是岳百灵好歹也是天剑山庄的大小姐,再不济,也是会点功夫的灵修者,若阿喜显身,不会看不穿她的真身,二 则毕竟自己是初来乍道,不知尚京中普通灵修者对待这种异类的态度如何,还是不要轻易地太过张扬,免得惹些麻烦回 来。 不过从马车车窗向外看来,尚京确实要比玉穹皇都更大一些,至少这街道都要更宽。 街道两边的建筑屋宇多是几层高楼,彼此错落有致,还挂着不少精美的灯笼,虽是白日,但一眼望去,那排布琳琅, 能让人想象到夜景是有多气派。 他们的马车经过的并非市集,却也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便叫人忍不住猜想待到了市集之上,又会是怎样热闹的 画面。 “岳小姐,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凤冉将扇柄无意识地敲入手心中,有节奏地拍打着。 岳百灵佯怒地瞪了他一眼,“冉哥哥,叫我百灵就好了,你是表哥的友人,自然跟我也无须见外。” “是是,在下失礼了,百灵姑娘。”凤冉拱手笑道。 这时,岳百灵才转过头,倚在车窗边,掀起窗门,指着前面的方向,“马上就到了,我们先去妙音坊看看今日都有些 什么戏,预定好了位置,再去别处逛。” “哦,妙音坊?可是戏园子的名字?”凤冉问道。 “你们玉穹是叫戏园子吗?这妙音坊不仅有戏曲剧目,还有歌舞表演,里外好几层,是个声色俱赏的好地方。”岳百 灵的热门推荐,自然是她自己也常来的地方。 不一会儿,马车便停下来了。 凤冉下车之后,不禁驻足微微仰起头来,单是这门楼都有数丈高,那匾额更是气派,乌金烫漆的三个大字“妙音 坊”,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落款是当今皇上的名讳,还有印鉴,只不过印鉴上留的还是慕容杰在皇储时的王爷称号。 恐怕这是他年轻时候常来的地方,难怪岳百灵会带着自己先奔这地方来,看来此处藏龙卧虎,确实不同凡响。 进了门之后,凤冉的目光被四周围挂着的各种花牌吸引着,目不暇接。 岳百灵便在边上解释着,“这里便可以看到今日会上演些什么表演,看冉哥哥是打算听曲儿,还是观舞?还是看点别 的,若是名角儿的演出,那我们可得早点去下定,今日也不一定能看得上。” 十数年前,东乾还饱受北漠侵扰,民忧国弱,但短短时间内,平战事,兴国力,不得不说慕容杰做得确实不错。本来 东乾也曾有过辉煌的过去,自然底子好,只要君主不昏聩,都败不到哪里去。 凤冉回神过来,对岳百灵笑了笑,“自然是客随主便,你想听什么看什么,我都奉陪。” 岳百灵的目光在花牌上搜索着,似乎也有些为难。 边上有两个路人也仰头望着花牌,在商量着,“赵兄,快看!今日有方老板的戏!不如我们这就去订票。” 另外一人态度不是那么积极,“别费神了,但凡有他出场,你不提前三五日,怎么可能订得到票?” “怎么还是这么火?”先说话的人,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他就是这么火!”不远处有个黄衫公子听到这两个路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你们是不知道方老板的一场戏, 这座票都已经涨了两次价,还是场场爆满。” 那两人只好面面相觑,“唉,那我们先去看点别的好了。” 岳百灵瞧见那边说话的那人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转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凤冉不解,但仍是紧跟上她,“百灵 姑娘,走这么急,是想到我们看什么了吗?” 岳百灵一听凤冉叫了自己名字,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还来不及跟凤冉解释这其中缘由,就听身后有人高声唤道,“百灵妹妹!这么巧,你也来了!” 刚才那位黄衫公子几步追了过来,一脸谄媚的笑。 凤冉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扫了一个来回,大约是明白了什么,淡淡一笑,“原来是遇到认识的熟人了。”岳百灵立刻纠 正道,“只是认识,并不熟。” 那黄衫公子走近时,才看到凤冉,眼神里不由得露出几分敌意,“百灵妹妹,这位是?” 岳百灵没好气地回道,“这是我朋友,不过我绝对不会介绍你认识的,招呼已经打完了,没什么事,你请吧。我跟我 的朋友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她连珠炮式的回答,冷冰冰的态度,跟对方失望却又不甘心的表情,都被凤冉看在眼底。 如此明显的一副郎有情妾无意的画面,倒叫凤冉觉得似乎可以利用一下。 “百灵姑娘,真是抱歉,在下有些内急,先失陪了。”凤冉随便寻了个不太雅的借口开溜了,把岳百灵独自丢下与那 黄衫公子在一处。 看他们俩相处模式,岳百灵也不会吃亏,他走开一会儿半会儿应该也无什么大碍。 本来他寻机会下山来,并不是真正要来游玩,有些事还是独处时比较方便一些。阿喜从凤冉背后的影子里走了出来, 笑嘻嘻的,“现在我出来应该没关系了吧,阿爹甩开那小姑娘,是准备去哪儿呀?” 凤冉摇着扇子,“既然你出来了,便有事情要交给你。” 阿喜歪着脑袋,“让我猜猜看,不会是找她吧?” 凤冉会心一笑,没有说话,却已是回答。 他从慕容千释那里听说了,会将她接到乾国来,只是近期不会见面。当中理由他未细问,他明白慕容千释会有各种原 因,会有各种考虑,不得已而为之。 可他却不同,没有皇储的包袱,没有众人的目光,他想去见她,便去见。 无须理由,也无须借口。 阿喜寻人的追踪之术,百试百灵,却第一回碰壁。 再试一回,还是无果。 “你确定她已经到了东乾吗?我真的一点灵力都没察觉到。”阿喜皱起了眉头。 凤冉也不禁沉思起来,他未考虑到慕容千释能放心不去找她,肯定是替她做好了万全的保护措施,应该是结界之类 的,才让阿喜的追踪术失效。 越是不得,越是相思。 他站在尚京街头,忽然一刻,觉得身体沉重得无法再行动了似的,低着头,半天不语。 “咦?那不是……”阿喜在边上轻声叹着。 凤冉慌忙抬起头来,“怎么?你找到她的踪迹了?” 阿喜摇了摇头,“不是,我刚刚好像看到皇甫剑骑着马过去了。” 凤冉微觉意外,“皇甫剑?他会在尚京出现?你确定没看错吗?” 阿喜瞥了瞥嘴,“阿爹不信我的眼神吗?我说好像看到,只是谦虚而已,那人绝对是皇甫剑!” 当日君山一战之后,御逸尘被擒时,皇甫剑确实未找到其下落,后来御无涯登基之后,也力剿过御逸尘相关人员,但 都未有明确消息称其死亡。 看来,皇甫剑应该是找到门路,流窜到大乾来了。 御逸尘当初也确与郑后合作,多次刺杀慕容千释,他们之间有这一层关系在,难保皇甫剑不是来投靠郑后的。凤冉想 了想,不由得替慕容千释担心起来,“不行,我得去提醒他一声。” 眼下,他也只好将唐浮的事放上一放了。 *** 吉祥村,整条村,只有一条街道,邻里不多,都住在一起,倒也是热情。 唐浮做饭时,街口的魏大娘会带着自家的丫头一起过来帮她看着峰儿。那丫头叫豆豆,不过五六岁大,却也懂事伶 俐,十分讨人喜欢。 才半天功夫,魏大娘已经趁着唠嗑的时候,把吉祥村家家户户的情况都跟唐浮数了一遍。 这条村,只住了几十来户人家,谁家里几口人,平时爱做些什么,一个上午唐浮都知道了。只不过她有些好奇,这百 来人的小村子,为何要在山里面过着避世隐居的日子。 虽然自给自足,确也潇洒。 她问起这个时,魏大娘却顾左右而言它,从不正面回答。 她也试着往村口走看看,结果却发现似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不管她如何走,从哪个方向去,最后都会回到自家的 小院子门口,根本无法走出去。 这是幻术还是结界,她不清楚,只是知道有人不想她离开这吉祥村。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 唐浮很快适应了这村子里的生活节奏,也习惯了午后做着家务时,就看峰儿在院子里自己爬来爬去地玩耍。他现在不 过才来到这世上不足三个月,却好比是普通人家八九个月的孩子大小,行动利索得很,而且还长了四颗牙,什么东西都爱 啃两口。 这孩子的事,唐浮还担心热心的村民问起来,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然而他们母子自打在这里住下,便没有人讨没趣地过来打听。 想来,慕容千释着人安排自己在这里住下,也是有原因的。 妙书屋 第198章 避世之所 只是一日中午,唐浮刚做好午饭,准备抱峰儿来吃饭时,却看到院子给他摆的那些木椅木凳都翻到在一边,院门大 开。孩子不知去向,唐浮惊出一身冷汗来,赶紧冲出门去找。 所幸这村子也不大,她出来一找孩子,邻里们马上都知道了,纷纷出来帮她一起找。 最后是在村尾的一家猎户中找到了,找到时,峰儿正啃着鹿肉干,吃得香呢。 “哎呀,你说怎么把大山哥家里的东西都翻出来了,他这人出了名的小气呢。”有人对着这满屋狼藉,以及被啃了大 半的肉干,叹道。 魏大娘快速瞥了他一眼,“别吓着孩子,不就是几块肉干吗,我家里也有,给他拿几块过来补上就行。” 唐浮抱起峰儿,把他手里剩下的肉干硬扯了出来,“是我没看好孩子,是我的错,要不我在这里等着这位大山哥回 来,跟他赔个不是。” “他那个人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你还是先带孩子回去,这事儿等村长回来了再从中间调和看看吧。”先开口的那人建 议道。 唐浮皱了皱眉头,低头瞪了怀里的孩子一眼,沉声教训着,“你这坏小子,别人家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乱吃,记住 了吗?再敢有下次,娘打断你的腿!” 他不知怕地咧嘴笑了笑,好像没听懂似得,伸手还要去拿肉干。 众人拥着他们母子俩从这家院子里退了出来,正准备送他们回去,在路口就碰上了刚从外面打猎回来的大山。 “你们这么多人,从我家里出来,做什么呢?”大山不仅块头硕大,脾气果然也不是太好,腾腾两步拨开人群,往屋 里一看,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桌上放的啃剩下的鹿肉干。 立马就红了眼睛,转头出来瞪着人群,“是谁干的?是谁?” 唐浮见避不过,也刚好带着孩子一起接受教育,便主动去道歉,“对不起,是我家孩子顽皮,闯到你家里捣乱。吃了 你家的肉干,这些损失我会照数赔偿给你的,真是抱歉。” 她态度也算是诚恳的,但大山也如邻里们说的那般,确实不是好说话的。 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唐浮的衣领,将她快要从地面上提起来,“你这个婆娘,怎么养的娃儿?竟跟土匪似的!你也 不打听打听,老子在吉祥村里谁敢惹?我家的肉干,你有钱也买不到,吃了老子多少,都给老子吐出来!” 边上立刻有人纷纷劝道:“算了,多大点事,不就是去年入冬前晒的吗?今年你再多晒点肉不就好了。为难一个妇道 人家,像什么话。” 唐浮倒也不着急,继续和气地说道,“大山哥,消消气,我这儿子确实欠管教,以后我一定好好教他,不让他再出来 惹祸,的确是我的不对。” 魏大娘也走出来,拍着大山的胳膊,“行了,你这个火爆脾气,快把人家放下来。人家也跟你道歉了,吃几块肉干而 已,又不是什么大罪过。你这是要干嘛,难道还要将人打杀了不成?” 一时间,边上围观的人群也七嘴八舌地开始反骂他不懂事,太咄咄逼人。 这个大山不仅是火爆脾气,而且心眼儿小,一想到自己家里被人洗劫了似的,还不能让发几句牢骚。听着周围你一言 我一语的指责,他更是来气,不仅揪着唐浮不放,身形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先是他的脊背像是被吹了气一样,鼓了起来,接着胳膊也越来越粗,很快上半身的衣服都被撑的裂开了。 趁他松开手时,唐浮向后一跃,用腰间围裙将峰儿裹住,系到背上。 片刻之间,大山已经变成一个三丈多高的怪物,且是一个暴怒的怪物,一拳砸在自家的围墙上,就是个大窟窿,“你 们这些鸟人,竟敢欺负到大山爷爷头上来!” 他粗着嗓子吼着,伸手就要来拿唐浮。 有人看不过去,上前还想阻拦,“大山,快消消气!”结果被大山一巴掌拍飞了出去。 唐浮暗自运起灵力来,正准备抬手向他发射冰箭,将他下盘冻住,免得他再动来动去,伤到人或自己。 正在这时,半空中传来声音,“何人在我地盘生事?” 随着声音,一个身影同时从空中降下来,落到巨人大山的肩头。 唐浮收起攻势,抬头望去,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装束打扮倒与乡下孩子无异,但那目光中的沉稳,却如同一个中 年人。 他瘦小的身躯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大山不得不俯下肩头,接着慢慢显回人形,仿佛刚受了什么重刑似的,虚弱地趴在 地上喘着气。 周围的人群像是见怪不怪似的,悄然地散开,各回各家去了。 而唐浮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其实早就察觉到这村子的异常,只不过每次快要想到什么时,脑海里像被一团白雾遮住思 维的能力,理不清线索。 她不知道这是禁制术的一种,让人无法看清这村落的真相。 “你跟孩子没事吧?”那少年上前来,微笑着问她。 唐浮摇了摇头,刚准备开口问他,却见他转头看了一眼大山,有些不满地训道,“你这死性不改,一点小事就要化 形,我在四十里外都感应到你那冲天的妖气,你这是想干嘛?造反吗?还是对我吉祥不满意?要拆我的台?” 大山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惭愧地低着头,“不敢,不敢。” 唐浮忍不住出声,“其实这件事是我们不对在先。” 那少年一听,回头对唐浮笑道,“那这件事,你们就扯平了,你看这样可好?” 唐浮颔首道,“若大山哥愿意不计较,能大事化小,自然是好的。” 少年转身走了两步,伸手拍了拍大山的肩头,“听见没?一个女人都比你大气,这件事就算翻篇了,晓得吗?”说 着,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在大山耳畔补充道,“你要是敢再搞事,我就帮你找个好去处。” 大山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是是,一切都听吉祥哥的。” 少年送唐浮回去,路上才介绍着自己,原来他就是这村子的村长,名叫吉祥。 先前他云游在外,也是刚刚才回来。 “你们这村子叫吉祥村,你又叫吉祥?”唐浮觉得这名字起得似乎有些随意。 “四百年前,我建下这村子时随意叫了这名字,怎么?不好听?”吉祥咧嘴一笑,反问道。 “倒不是。”跟他说话时,似乎得到了很多重要的线索,马上就能让唐浮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但是所有信息 到了脑子里面,不是支离破碎,就是像云朵一样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风吹散了。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只是跟吉祥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时,她忽然觉得背后的孩子越来越沉,而且似乎也越来越热,隔着衣服都让她感觉 到热量有些烧背。 她将围裙做的包布解开,把峰儿抱到怀里来,看他睡得正沉,脸色却红扑扑的,摸着也烫手。 “峰儿!”她连唤了两声,都没将他叫醒。 吉祥在边上看着,也伸手过来摸了摸他,“似乎正发着高热。他之前吃了些什么?” 唐浮如实答道,“是大山家的一些肉干。” 吉祥沉色道,“他小小年纪,怕是受不起那大补的鹿精的肉,先把他带回去,我来想想办法。”说完,他一转身就消 失在一阵青烟里。 唐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也只有先照着他的话做,抱着峰儿进了自家小院。 回到屋里之后,她慌手慌脚地打了一盆井水,想用物理降温替他先敷一会儿。果然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即使有灵狐的 血统,也还是不能乱吃东西的。 峰儿躺在榻上,小小的身子难受得一直扭来扭去,明明烧得滚烫,却没有一滴汗。 当娘的在边上也只能干着急,如果我可以做点什么就好了。 忽然她脑海里像是有枷锁突然被打开了似的,有东西破碎的声音清楚地在脑中回荡。一切变得清晰很多,原来自她入 了这吉祥村之后,不知不觉中,就被下了禁制咒,失去了灵力不止,还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判断力。 这村子里的村民根本不是普通人,虽然这种限制手段似乎并不是出于什么恶意,但如同囚禁一样的待遇,实在是让她 反感。 而且这种安排看起来似乎跟慕容千释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这样对她。 看来这是有人希望她在这里,不要打扰到他,故而困其心智。 要不是峰儿误食了鹿精肉,身体出现不适,也不会情急之下,逼得她强行冲破了禁制术的束缚。 但看峰儿现在的症状,按普通小儿高热来处理,是不行的,这村长吉祥看来也是妖族中人,应该懂得处理方法,自己 也只能先信他一回。 可是她等了许久,都不见吉祥回来。 起初,峰儿还闭着眼睛偶尔哼哼唧唧几声,以示自己不舒服,后来他完全就陷入昏睡的状态,动也不动,连呼吸都变 得微弱起来。 这可把唐浮吓坏了,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运用灵力替他渡气。 不管是何血统,这种高热一直持续不退,是会要命的。可这孩子现在在半昏迷中,牙关紧闭,水汤不进,这个时代又 没有输液的装置,没办法对他进行抢救。 她实在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便抱起峰儿,出了院门。 这一路上,遇见不少邻里,见唐浮神色紧张,抱着孩子往村口方向去,便上前来劝她,“既然村长回来了,有什么事 再等等吧,让他来解决就是了。” 唐浮皱着眉头,“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不过孩子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再耽搁了,我要出村去找个正经大夫替他瞧一 瞧。” 她再抬头望着他们时,灵通术却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 那热情的魏大娘,分明就是一只雉鸡,而边上乖巧的豆豆是一个野兔,周围来劝说她再在村子里等等的村民们没有一 个是正常人类,不是妖灵就是精怪。 妙书屋 第199章 熊孩子惹祸 她从包围圈里义无反顾地走出来,将孩子用包布裹紧,绑在怀中,朝着村口疾步而去。 “怎么办?怎么办?她就要出村了,玉麒麟大人要是知道我们没看好她,怪罪下来怎么办啊?”一个声音带着胆怯的 颤抖。 “唉,吉祥也是,一句话不说,怎么就走了呢!” “最该怪是大山,他家存了那么多鹿肉干,也不知道收好一些,让个孩子一翻就翻出来,吃出祸来!” 众人劝不住唐浮,只好七嘴八舌地互相埋怨起来。 他们也看得出来唐浮已经恢复了灵力,不敢贸贸然上前,生拦她,只希望村子的结界能困住她一时半刻,等到吉祥回 来就好。 没想到,唐浮灵力恢复之后,竟然强行去开这结界,且成功打开。身影只在村口一闪,就不见了。 众人一看,更加着急,纷纷吵嚷着,互相推卸着责任。 魏大娘则是一脸担忧地望着村口的方向。 唐浮出了村子之后,脚下一空,身子开始在半空中急速下坠。她才发现原来这吉祥村的村口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是在 空中。如此说来,吉祥村的所在果然是在另外一个空间。 她急忙召唤出蛮蛮,接出了自己。 蛮蛮缓缓带着他们母子俩,降落到地面上。毕竟这是白天,她的灵力虽然恢复了一些,但并不算充盈,无法驾驭蛮蛮 飞天太久,所以只能从地面上脚踏实地得前进。 他们落在空鸣山附近,蛮蛮查探出最近的镇子在十里之外。 唐浮乘着蛮蛮化形出来的小驴车,朝着那里赶去。 那个镇子名叫香叶镇。 没过多久,他们便看到那镇口的石牌坊。进镇子前,唐浮便收回了蛮蛮,自己走进去。 她抱着峰儿向路人打听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医庐的位置,几乎是连奔带跑地去了。 医庐坐馆的大夫,是个白发白须的老翁,听完唐浮的描述之后,让她打开包布,看一眼孩子。 唐浮将怀里的包布解开,把峰儿递了出去。那大夫一脸错愕,站起来身来,吹胡子瞪眼睛地骂道,“你这婆娘,是纯 心戏弄老夫不成?” 唐浮也是不解,抱着峰儿,反问道,“先生为何这么说,你为何不愿替我孩儿医病?” 那老者干脆让两个门童一起上,要将她轰出医庐,“简直是胡闹,我这里是替人看病的,你抱个狗崽子来捣乱!” 唐浮被两个半大小子推搡着退到了门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峰儿,也意识到他现在处于灵力混沌的时候,在外人眼中 已经显出了狐狸原形,连普通人都能看到。 她只好将峰儿重新包好,抱在怀里,匆匆从镇上离开。 眼看日落黄昏,而她怀里的孩子高热似乎一点都没退,她满心的焦急,却不知道该信谁,该去找谁,抱着孩子几分迷 茫地沿路前行,走进了香叶镇附近的林子里。 那林中有一个破庙,没了匾额,也不知道里面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唐浮从未信过什么鬼神,但在那一刻,她的理智在绝望的边缘摇荡。她抱着峰儿,跌跌撞撞地走进这间破庙,抬头看 到一尊落满灰尘与蛛网的泥塑雕像。 她几近崩溃地跪在神坛前面,低头暗暗诚心发愿,若这世上真有神明,能保佑我儿度过此劫,我愿折寿十年,一生行 善,不再造杀孽。 这念头刚在心间升起,怀里的孩子就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唐浮激动地解开包布,检查着峰儿,虽然他小脸仍是红扑扑的,高热仍没有退散,可却稍微清醒了一些,不再是昏沉 睡着。 唐浮望着他干涸得裂开的小嘴唇,正准备解开衣襟给他喂点奶试试,就听见身后庙门口有人冷声喝道,“妖女!还想 往哪里逃!” 她闻声扭头望去,只见一人背光而立,手中一柄长剑闪着银光十分刺眼。 这人似乎是冲自己而来,而且他的灵力高强,近身之后,若不是出声,她都不曾察觉到他的半点气息。唐浮低头看了 一眼峰儿,先将他重新裹好,系紧,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站稳之后,再定睛望向那人,光线的改变,让她能看清此人面容时,她的表情却在那一瞬凝结在脸上。 先是震惊,接着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一手抱紧孩子,上前几步,跪倒在那人脚边,另一手捉住他的衣 裾,“师父!你终于回来了!徒儿好想你!” 那人显然是被唐浮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一脸疑惑地盯着她看。目光从她的脸上往下落了一寸 之后,他表情古怪,迅速转身,背对着唐浮。 “不成气候,还想蛊惑本君,我是不会上你的当!”说完,他收了长剑,飞身提步运起轻功,眨眼之间就出数丈外, 身影没入林间,便不见了。 唐浮也是一愣,若不是峰儿的哭闹声,她也没这么快回神。 她低头才看见自己衣襟大开。 于是她一边抱着峰儿,绕到神像背后去喂奶,一边冷静下来思索着,方才看到的那张脸的确是跟师父十分相似,但仔 细回想,发冠束发样式不同,惯用兵器不同,说话神态也不同。 难道只是人有相似? 峰儿在她怀里喝了几口奶之后,又沉沉地睡去了,摸着身上不是太烫,但额头跟手掌、足底的温度依然很高。看起来 他的情况比刚才要好一些,可唐浮却无法轻松。 她暗暗盘算着,如何去找到慕容千释,也许他有办法寻到可以替峰儿治疗的人。 如此决定之后,她整理好衣裳便抱着峰儿从破庙里出来。 想来,慕容千释应该是会回宫去的,只要先进尚京,再去打听,说不定就会有他的消息。 正待她准备召唤出蛮蛮时,就被一阵旋风迎面袭来,她忙侧转身子护住孩子。这时便听见那团旋风里传来吉祥的声 音,“我说大姐,你也跑得太快了吧,我不是说了去想办法救你儿子吗?你也好歹对我这一村之长有点信任好不好?” 唐浮皱起眉头来,离开吉祥村之后,没了禁制术,她的思维更加活络了。 这个吉祥外观看起来是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少年郎,但其真身到底是什么妖,以她目前的灵力,仅凭灵通术是完全 看不出来的。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至少在凡间活了大几百年,而且妖力不弱,能够服得住那一村的精怪也是不容易。 慕容千释当日从君山坠下悬崖,那下面是神仙都没辙的毒龙潭,所有人都说他死定了。可是他现在却跟自己在梦中联 系上了,虽然他没有明说,推测起来,他应该是被自己族人所救。 在流离大陆上,除了高高在上不问人间事的神族,还有隐世避难的堕仙之外,妖族是特别的存在。 关于妖族的轶事,几乎没有任何的文献记录,就算有,也不过是灵力低微的妖灵,妖兽之辈,与可以自由切换形态的 妖族而言,算起来是完全不同的级别。 所以当日接送自己的那一位,应该也是妖族中身份比较特殊的一位。 他将自己安排在吉祥村里,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还是软禁,抑或者是三者都有呢?从慕容千释初次跟自己联系的 那夜算起,他并未对吉祥村说起过什么,按照他的性子,生死离别之后却不能立刻再见,除非是有什么苦衷。 唐浮对他的信任,毋庸置疑,但是他背后的神秘力量,却使她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怎么了?难道我还会害你们母子吗?不怕玉麒麟剥了我的皮啊!”吉祥上前两步,走近了些,向唐浮伸出手 来,“你看,我找来一株化雪仙芝,对你儿子很有裨益的,快来,让我运功替他用了!” 峰儿此刻才刚刚睡得安稳一些,唐浮犹豫着,是要等待孩子自身的生命力来化解病痛,还是用他口中说的奇草。 眼看着吉祥的手已经碰到她怀里的包布,唐浮仍有几分警惕地盯着他,目光里一半怀疑一半担忧。 “哎哟,你还真是谨慎,都说了我不会害他的,这绝对是好东西!”吉祥干脆双手都过来了,要抱峰儿过去。 化雪仙芝,她也是听说过的,确实是奇草,不管是治疗内外伤还是体虚者补气恢复,都有神奇疗效。峰儿一直高热不 退,又差不多一天没怎么进食,方才喝奶也没喝多少,高热消耗了大量能量,正是需要补的时候,但只能温补,而不能急 进。 所以,吉祥提出的由他运功辅助,其实是最佳的方式。 虽然唐浮未亲眼见过化雪仙芝,但她原先在浮离谷时,也曾在师娘的医书图鉴上见识过,分辨真假倒也难不倒她。而 且吉祥身为妖族,应该更能知道如何引导妖族过盛的力量。 尽管如此,唐浮依旧是存了三分保留观望的态度,“那你跟我到前面那个破庙里来吧。” 他们正要转身往刚才的破庙里去,就听身后林子里一阵响动,一道剑光在数丈之外,横空劈来,一连斩断路边数根幼 木,那势头依然不减。 远远地,唐浮便能感受到剑气中的杀意逼人,情急之下,她一手护住孩子,另一只手抬起,运起所有灵力,筑起一面 冰墙,挡住这道剑招。 可尺余厚的冰墙,只是咔的一声,裂开一条缝后,便四分五裂碎成晶莹剔透的小冰花了。 “小心!”吉祥一把推开唐浮,然后舞动双臂,速度快到几乎连唐浮都看不清他的动作,是以,化解了最后的攻势。 这时,唐浮才看见刚才那个提着长剑之人,又杀了回来。 他的那张脸几乎是与自己的师父空云长得一模一样,再见到时,唐浮又不禁出神,鼻头酸涩。 “果然是一路的妖孽!本君好心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自甘堕落,那就休怪宝剑无情了!”他的剑招中带有灵力,所 以又快又狠,威力十足。 妙书屋 第200章 是故人还是敌人 吉祥赤手空拳跟他缠斗了起来,但不出十个回合,明显落了下风。 他后跃避开长剑时,胸前衣裳都被剑风割烂了,那化雪仙芝便掉了出来。这奇草天生便带灵气,生在千年老树的树干 之上,遇到金器便会枯萎,遇到泥土便会钻入。 这刚掉到地上,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瞬间便不见了。 吉祥气得跺脚,“你这个臭剑客!你赔我的仙芝!” 那人轻声冷笑道,“赔你条命如何?”说完,他剑锋一转,便朝向唐浮袭来。 唐浮望见那张跟师父极像的脸,一时恍惚,竟然不知接招,吉祥在边上暗骂一声卑鄙,飞身扑了过来,抱住他们母子 俩躲开了那一道攻击。 不过他们也一起摔倒在地上,眼看着那人提剑过来,咄咄逼人。 唐浮将峰儿塞给吉祥,“替我看着他!”然后从地上一跃而起,她用灵力化出两柄冰刃分握于手中,迎着那人的长剑 便开始还击。 她的招式凌厉而密集,虽是短兵,却让对方的长剑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冰刃与剑刃相撞之时,她趁机用手中兵器绞住他的剑,并暗中用灵力密语让吉祥带着峰儿先回村子去,她稍后便会回 来与他们汇合。 吉祥心中还有些奇怪,这丫头的灵力不过是凡人中的五段而已,怎么会比自己还厉害的样子,能接住这剑客这么多 招?忽闻她的密语,才反应过来,既然她有能力拖住这剑客,也应该能脱身,他便抱紧怀里的孩子,化作烟雾消失了。 其实唐浮心里清楚,不是自己灵力高深,而是对方根本没有下杀招。 她每每撞上他的目光时,总是不可抑制地会想起师父当日为救人而惨死的那一幕,心头猛地一疼,就连呼吸都牵连着 凝滞一拍。 “你为何会叫我师父?又为何总是用这么悲伤的眼神看我?”那人先忍不住开口问她。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长得如此相似,连声音都很像。 唐浮手上的劲不由得松了几分,“是因为你与我已故去的师父,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仔细盯着她的双眼,似乎在衡量她说的是不是假话,在看不到任何闪烁之后,他才轻挑了眉梢,“难怪你会在本 君面前拜了又拜。既然你师父是与本君这般英武之人,想必也不是邪派,那你为何又会与妖物为伍?” 唐浮也想回答他的问题,只不过她的灵力早已透支,加上知道吉祥带着峰儿安全离开,心中没了负担,支撑着身体的 意志力才逐渐涣散。 她手中的冰刃无灵力续航,便渐渐消失。 他们俩原本是以兵器相抵,一方力气忽然消失,另外一方自然是顺势前进。 他的长剑直冲她的面门而下,眼看就要砍到她了,可她躲也不躲,只是有些痴傻地望着自己。 一霎那,一向铁面无情的他竟然砍不下去,收回了长剑。 唐浮像是一个困到极致的人,身体已经失去了动力,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就算明白眼前之人不是师父,但意识模糊起 来,还是犯糊涂,伸手抱住了他。 就像她幼年时,还在浮离谷,还跟在师父师娘身边的光景里,她本来不习惯与其他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师父却总是故意逗她,摸摸她的脑袋,揉揉她的头发。起初她还有些抗拒,但她每每越是抗拒,师父却像个顽童似 的,捉弄地更厉害了。后来,她也竟然习惯了。 师父,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唐浮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火堆边上,时值深夜,身处野外,周围一片昏暗,唯有眼前火光跳动。而在这 火光背后,映着的人脸,让唐浮一时又不禁神思罔矣。 “你醒了。”他拨弄着火堆里的柴火,让火燃得更旺一些。 初春的夜里,这露宿野外,倍能感受天寒地冻。加上尚京的气候要比燕歌王都更冷一些,就算是春日,暖意也来得特 别迟。 “只要你日后不再跟妖邪为伍,不再作祟人间,本君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他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一 边收回手来,将手掌放在旁边那宝剑剑柄之上。 这暗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种危机感,让她顿时清醒了许多,眼前之人不是师父。 “说吧,那虎妖跟那小狐狸去哪里了?”那人摆出一份审讯的模样,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唐浮心想,他口中的小狐狸应该就是指自己的峰儿吧,峰儿高热不退,体内灵力也不受自己控制,不仅是灵修者,就 连普通人也能看到他的本体。 而虎妖,难道是指吉祥? 要识破妖族本体,若以凡人灵修者的体质,不知道要修炼到何种程度才能一眼看穿。 但此人也许跟师父一样,也是堕仙,或者根本就是仙族,所以才能如此轻松。 “你不是凡人,对吗?”唐浮开口反问道。 那人抬手,噌的一声,将宝剑出鞘,隔着火堆遥指着唐浮的方向,“你只需回答本君的问题即可,别的话不许说,也 不许问!你以为你故弄玄虚,能迷惑住我吗?” 唐浮蠕动嘴角,想说些什么。 却听他趾高气昂地继续说着,“像你这等无知妇人,定是妖魅之辈蒙蔽心智,才为虎作伥,本君是好心救你,还不知 醒!” 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剑指着唐浮,而那剑尖一直在火堆上烤着,不一会儿热量传导到剑柄去了,烫得他哎哟一声,把 自己的剑都失手扔在了一边。 唐浮没忍住,噗哧笑出声来。 看他像个大侠一般,武功卓越,实则逃脱不了逗逼的本质。这一点就跟师父差远了,师父虽然有时候会搞怪,但智商 一直都是在线的。虽说师父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偶尔也会冲动做出些傻事,可也不至于这么傻。 明明自己出了糗,那人倒也不在意,弯起嘴角,“等本君清剿那妖巢之时,你再笑也不迟。” 本来唐浮还以为他会是很有心机之人,特地埋伏着要对付某人,但几句话之后,观其言行,倒觉得他其实是个单纯之 人,也许他才是被洗脑的那个,认定这世间的妖邪一定是恶之化身。 正如当初在玉穹,凤冉在府内圈养妖灵,也从来都不会在人前显露,他深知这个世界对异类的恶意。 唐浮起身走到他身边,主动伸手过去,“我替你看看吧。” 那人微微有些意外,盯着唐浮的脸,没有说话。 唐浮便干脆运起灵力,用疗伤之术替他将右手手掌上方才被烫到的地方治愈妥当。在一团淡绿色的萤光之中,他有些 疑惑地望着她的脸,“你是药师?” “我这点皮毛,尚且算不上什么医术,只不过对外伤有些心得而已。”唐浮抬起眼睛,对着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却如夜空里最亮的星辰,忽然划破黑暗,再坠入到幽深的古潭之中,惹得一圈一圈的涟漪闪烁着银色细碎的 光泽泛开来,又聚拢。 他的心脏突然不可抑制地狂跳,像是中了什么妖术一样,他一惊,本能抗拒这样的感觉,便猛地伸手将她推了出去。 唐浮不设防,被他当胸一推,坐倒在地上,不免来气,“你这人,真是好歹不分!” 她抬头瞪着他时,却看见他脸颊泛红,像是不敢直视自己,却又在偷看着自己,目光躲闪而不定。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唐浮忍不住猜想着,这家伙不会是有女性恐惧症吧,所以才不喜欢跟自己靠得太近?难怪他的举 止那么反常。 唐浮这样一想,反而没那么气了,正准备起身离他远点时,被他突然一把抓住手腕,扯到了身边来。动作之猛,害得 她几乎是扑到他身上了。 她刚准备发作,质疑他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精神有问题,便抬头看到周围林子里黑暗之中无数只莹黄色的眼睛正盯着这 里。 根据离地面的高度,看起来不像是小动物。 唐浮左右环顾了一圈,才发现他们被包围了。 那人一边起身,一边一手将唐浮提了起来,似有嘲弄的意味说道,“灭口的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唐浮才意识到这些猛兽是妖灵,并不是普通野兽。她心想,会否是吉祥带峰儿回去之后搬了救兵过 来,毕竟他们是跟慕容千释母族有所关系的,应该不会放任自己不管。 可此人提剑以备战的架势,倒叫唐浮有些担心,他会大开杀戒。 那些妖灵从暗处现身,当他们走近火堆的光亮中时,兽的形态逐渐变高变大,成为人的样子,手持利刃,毫不留情地 冲了上来。 妖灵幻化的刺客,排开杀阵,群起而攻之,瞬间就将他们俩包围了起来。密不透风的攻击,分明是要将唐浮与这剑客 一并杀之而后快。 若不是唐浮机灵,闪避得快,身上恐怕要多出几个窟窿来。 她不禁有些意外,这些妖灵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一时之间她想不出答案。难道慕容千释在妖族中也有敌人?不对, 他从来没有公开过自己的身份,也许它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这剑客。 这剑客处处想跟自己打听吉祥村的下落,看来他追剿妖物不是一日两日,有些想来寻仇的也是正常。就算它们将自己 视为与他一伙,也不足为奇。 只是唐浮的手腕被那人紧紧拽住,她要对敌也多有不便。 “你不如松手,我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回头瞥了唐浮一眼,“没那个必要。” 说着,他将手中剑往空中一抛,那剑身开始旋转,瞬间变大变长,通体银光中闪耀着一些特殊符文似的金色符号。而 周围这些妖灵刺客,仿佛很怕这种光,就像野兽害怕火光一样,本能的畏惧让它们像是突然石化了似的,忘记进攻。 接着,那剑客便捉住剑柄,横扫了一圈,势如秋风扫落叶,将包围着他们的妖灵尽数斩倒。 虽然剑身是砍到了那些刺客,但只是伤了它们的化形,逼得它们变回了野兽的本体。但对于唐浮他们而言,也不过是 一群没了爪牙的野兽而已。 妙书屋 第201章 惹火上身 不得不承认,这剑客的功力跟自己师父相比,孰高孰低,连唐浮都说不清楚。 单就他用杀招的狠劲来看,是要比师父的招式威力更猛一些。 只不过是因为他下手毫无顾忌,而师父当年在浮离谷时,就算跟她一起在野外遇到兽类,也不会轻易出手。师父似乎 天性平和,不爱争斗,更加从来不会持强凌弱。 那剑客察觉到唐浮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可不是在救你,是它们自己送上门来 的。” 唐浮还未反应过来他突然冒出这话的意思,就觉小腿一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随即整条左腿都有一些麻痹的感 觉。 她低头看时,便见到一条蛇正从自己脚下游走。 而根据她对毒物的了解,从那条蛇的花纹以及鳞片形状看来,是一条毒蛇无疑,一般被这种毒蛇咬伤,只需一口,若 无解毒或是急救措施,毒发而死的时间也不过就一炷香的功夫而已。 那剑客也发现她被毒蛇咬伤了,手一抬,就把那阔口剑扔了出去,当即便将那条作案的毒蛇切成两段。 外圈还有许多妖灵,虽脱离了人形,但仍跃跃欲试地准备随时攻了上来。 唐浮左腿逐渐没了知觉,身子失去平衡,就要倒下时被那人一把揽住了腰提了起来。 他几分不快地在她耳边说道,“真是爱拖累人!” 她还没来得及出言反驳,就被他抱着,运轻功几步跃出这包围圈。唐浮没看清,他往火堆里扔了一个什么东西,在他 们已出了数丈外之后,她便听见身后传来爆炸的声音。 “若不是为了救你的小命,本君怎么放过那些胆敢来偷袭的妖孽!” 他一路上一直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在他的抱怨中,唐浮渐渐又失去了知觉。 *** 鬼域总部,邪月夫人的罗刹殿中。 单是最近一个月以来的收入,就远远超过之前半年的收入。 尹子虚对鬼域内部提出的各种整改的主意,虽然邪月夫人嘴上没有反对过,但实际上心里也没少在怀疑。只不过她本 来就是半路出家,对鬼域未来如何,并不是那么在意,毕竟她最关心的事,就是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如今看来,尹子虚确实要比前任鬼王饿修罗好上千百倍。 翻完账目之后,邪月夫人倚在他怀中,娇滴滴地说道:“不如这鬼王的位置给你来看,向教众们宣布你便是新教主, 以后发号施令也不必再借奴家的名义。” 尹子虚轻轻一笑,“怎么?你做教主做得不开心,还是嫌累了?” 邪月夫人伸手扯着他胸口的衣领,指尖轻轻在布料与肌肤之间摩挲,“也不是奴家躲懒要卸担子,只不过主意都是你 出的,好处却都让奴家落了,怕你日后想起来,心里闷得慌。” “我便当你这是在体贴我,不过我对做教主并不感兴趣。”尹子虚一边说着,一边捉住她的手,不叫她再乱动下去。 “奴家当然是体贴你,若你不想做这教主,难道是想去做皇帝不成?”邪月夫人半开玩笑地问道。 尹子虚笑意更浓,“若我有这个念头,早就是皇帝了。单是做一国的皇帝,实在无趣,我要做的是天下至强、至尊, 要叫他们都臣服于我,畏惧于我。” 见他语气虽淡然如谈笑一般,眼底里却流露出十分笃定的自信,邪月夫人心花怒放,更生了几分情意。 她一个女人,武功修炼得再高,也不如找一个强者来依靠得好。所以听闻尹子虚的抱负之后,顿时让她觉得这个男人 倒是个不错的依附对象,自然也对他温存百倍。 而尹子虚回顾自己来这世上混沌几十年,其实也不过是过一种避世般的日子。 虽然在玉穹贵为国师,伴君王侧,而后又与御逸尘钱权交易,都只是他选择的一种生活模式,与他前世的杀手生涯, 并无二致。只是他被动地接受命运而已。 他修炼各种绝世武功,提升灵力,只是惯性地想让自己更强而已。 尤其是他重逢银月——现世的唐浮之后,他总以为是自己不够强,才没能得到她。 而君山之战,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若他能拥有掌握生死的权力,又有颠倒天下的能力,才真正可以为所欲为。 鬼域,不过是他恰好选的一个武器罢了,就连邪月夫人,或是米甜儿,都只是助他迈向成功的垫脚石,而不是真正陪 他走向终点的人。 过去的他,太过于封闭,而只专注在自身的力量上,忘记可以借助周围一切可利用的人或事。 原是他不屑去利用,但现在看来,利用一下,也无伤大雅,甚至可以很有趣。 邪月夫人努力讨好他的模样,让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只是,若有一天,他的月儿也能以这种神情看他时,便是圆满了。 跟邪月夫人一番云雨之后,他先起身,借口还有事情要办,就离开了罗刹殿。 前些时候,那场荒岛绝杀结束时,米甜儿特意来找过他,质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选拔方式。他才知道,最后的 胜者是米甜儿的徒弟。 他倒不是在意米甜儿,只不过眼下这时候,米甜儿对他还有些用处,比如她的毒术跟医术。所以他才故意晾了她几 日,算时候也差不多该去哄哄她了。 毒仙谷的位置,临水,不见日头。 尹子虚走进米甜儿的那间屋中时,她正巧背着药篓打算出门去附近药田里采药,一见是尹子虚过来了,没好脸色,瞪 了他一眼,就要绕开他走。 米甜儿自打修炼了尹子虚教的驻颜术之后,确实恢复了青春,虽然她的容貌,身材都远不及邪月夫人,但却有一种别 样的青涩感。如同她的药草一般,不怎么起眼却生命力旺盛,以独立而执着的个性刚好戳中尹子虚某个点。 也许他只是追寻着心中月儿的影子,看到恰巧相似的,都会不觉流露出一丝半片的真情来。 正是这样,才叫女人难辨。 米甜儿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被他一把扯了回来,将她背后的药篓用灵力割断背带,扔得老远。米甜儿起初还用力 反抗,挣扎,却在他紧紧搂着她,强吻变深吻,深吻变无休止的索取后,逐渐缴械投降了。 尹子虚原来那具躯壳,若不是他用灵力保持青春,早就如风中残烛一般,此刻的身体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小伙,相 较之下更是灵活而又精力旺盛。 加上米甜儿认定了他是自己曾经心仪之人,欢好之时格外用情。 片刻之后,米甜儿与他在竹屋里如胶似漆,两人大汗淋漓仍保持着身体纠缠的姿势。米甜儿略有不甘地勾着他的脖 子,开口怨道,“你不是跟着邪月夫人同出同入,很是快活逍遥吗?怎么舍得回来找我?” 尹子虚心里暗笑,女人,还以为会为她徒儿的事要费些功夫,没想到她心里最在意的,竟然是吃醋。 “我与邪月夫人不过是交易而已,要想留在鬼域,完成我复仇大业,我必须借助她的权势、人脉以及在教中的威望。 她如何比得过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他说完之后,故意重重地在她胸脯上咬了一口。 米甜儿又羞又喜,又禁不住娇呼了一声,“你个没良心的,咬得人家疼。” “疼吗?”尹子虚坏笑着,既而在他刚咬过的地方,用舌尖轻舔,撩拨。 事后,尹子虚主动又赠了一本武功秘籍给玉兰,做为补偿也好,做为嘉奖也罢。只要说服了米甜儿,米甜儿有办法替 他将鬼域第一杀手收归己用。 “虽然有些残忍,叫你杀了自己姐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米甜儿望着从海岛上回来便一 直失魂落魄,几乎不眠不休的徒弟,也是疼惜。 她喂玉兰喝下一剂解忧散,让玉兰忘记了自己姐姐玉霞所有的事情。 唯有如此,才能让她真正从内疚的心魔中解脱。 *** 猎妖堂,在尚京的西郊皇陵边上。 原本前身是皇陵看守,但因一些妖异之事无人能解决,先代高人才在此处设立了猎妖堂。最辉煌时,曾有上百名猎妖 师,其中最佳者能得到皇帝亲自封赏,赐烫金令牌,自由行走于皇宫大内。 如今却不是猎妖堂的好时候,数年前一场恶斗,几乎让猎妖堂灭门。 虽然最后猎妖堂险胜,但猎妖师几乎死绝。 留下一个没用的看门人阿黄,跟一个失忆了的猎妖神君断水流。 唐浮听阿黄跟自己介绍完他们的门派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黄看她笑了,也跟着傻笑了,但忽然意识到这笑的意味可能有些不太好,才赶紧又板着脸,“你,你,你笑什么! 猎妖,妖神君,是咱们陛下,钦,钦赐的尊号!要不是他,这猎妖堂百年基业,都不保了!” 阿黄平时说话倒还正常,但是一紧张或者一着急,就会结巴。 唐浮摆手解释道,“不,我不是在笑你们猎妖堂不好,只是那位的尊号,让我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而已。对不起,我 不笑了。” 猎妖神君,神君。唐浮在心底重复这尊号,想起他在自己面前本君、本君的自称时,都觉得好笑,十足神经病气质。 唐浮正努力收笑,便看到断水流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碗东西。 他一进来,看见唐浮坐在床边,忍不住对阿黄训道,“本君让你好好看着她!你怎么替她解开穴道?” 阿黄着急辩解,“不,不,不是我,是,是她……” 唐浮打断道,“不怪他,是我自己冲开的。” 断水流眉梢一挑,“你竟然能自己冲开我点的穴道?” 唐浮微微一笑,抬起双臂,耸了耸肩,“只冲开了一个,也不算厉害,脚还是不能动。” 见她也不算是完全能破解自己的招式,断水流这才缓了颜色,又露出得意的表情,将手中药碗递了过去,“快喝吧, 你的脚上被五步倒咬伤,救命之恩你先记好。” 妙书屋 第202章 人生目标 唐浮似乎回忆起昏倒前的一些画面来,一边接过药碗,许是闻到热药汤的味道,才让她想起自己一天一夜没吃东西, 肚子里开始打起鼓来。 她捧着碗,尴尬地笑了笑,“二位,你们这里可有吃的吗?能不能让我吃点东西,再喝药。” 断水流还从未如此细致地伺候过一个俘虏,不仅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老巢,还替她解毒,煎药,如今还要解决她肚子饿 的问题。他不能容忍自己变得如此仁慈,刚要拒绝,阿黄抢答,“有,我去厨房准备准备。” 然后阿黄才意识到断水流的脸色有些不好,赶紧补充地问他,“那神君大人,是否需要小人去准备膳食?” 断水流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去。 阿黄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这药要趁热喝!”断水流见自己煞费苦心,煎的解毒药被她放到边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可我肚子饿得慌,想先吃点东西。”也许是他那张脸,让唐浮不自觉地望着亲切,所以才故意跟他唱反调。 “你身上的蛇毒虽然被我用灵力逼出来了,但难保有残毒,这药是替你清毒护体的,你爱喝不喝!”尤其是他寒着脸 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师父教训人的模样。 唐浮望着他的脸,不经意间就露出温柔的微笑,眼神里散发着柔和的光,那是看到至亲之人才自然而然流露之情。但 这种目光,让断水流承受不住,每每撞见时,心脏就狂跳。 “你别再这样望着我!”断水流背过身子,几乎是吼出来的。 唐浮才意识到,自己又搞混了,但是她很好奇,于是问道,“听说你是十年前才突然出现在猎妖堂的,那之前的事, 据说你都不记得了。是真的吗?” “阿黄这个大嘴巴!”断水流狠狠地念叨着,“怎么什么事都跟外人说。”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空云的人?”唐浮几分期待地追问着。 断水流回过头来,看着她,“那个与我长得很像的人,他便是空云?你的师父?” 唐浮点了点头,“你听过这名字,或是认识他吗?” 断水流摇了摇头,“不认识,也从未听过。”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师父当年虽然低调,但似乎也做过好些震惊世人的事,而且与各国的高官、权贵也都有一些 来往,像是玉穹先帝,又像是慕容千释的生母。 但如果猎妖堂的人常年四处走动,也不应该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才对。 断水流转身要往外去,唐浮还想再问一些什么,着急起身去追他,忘记自己双腿还不能行动,便从床边上重重地摔到 了地板上。 嗵的一声巨响,疼地她呲牙咧嘴的。 断水流回头见她趴在地上,便折回来扶她起来,目光却禁不住落到她脖颈上戴着的坠子。 唐浮一直将师娘的晶魄当做坠子挂在脖子上,随身携带,一是记念,二也是怕自己再有动荡,放在身外丢到别处去 了。 她看见他目光的方向,忍不住从脖子上将这七彩晶石取下来,递给他,“你认得这个吗?” 断水流接过来,放在手心里,看了一看,“这是晶石,颜色倒挺罕见的。” 唐浮的眼中不由得露出失望来,她知道自己期待的都是虚妄,也许是因为当日师父为了救人,选择牺牲自己,在她看 来是一种近似于自杀式的解脱,所以才一直耿耿于怀。 师父终于去和师娘团聚了,可他明明说过会陪着自己。 与爱人相守,或是分离,她可以承受这种等待的孤寂,因为是她以前没有的,从未经历过,任何甜蜜都如天赐一般。 对于慕容千释,她不会有更高的期待,更多的是一种类似同伴之间的信任。 有,便是福,无,也是缘。 但是师父是赐她再生之人,如亲人一般陪伴她十年多,她已经习惯这种温暖,渐渐依赖上。却在她以为自己不会失去 的时候,师父永远地离开了。 这种痛,比失去爱人更痛。 君山之战以后,她一度无比思念千释,几乎是夜夜入梦。但后来峰儿出世,继承着他们血脉的孩子来到她身边,如同 时间治愈了悲伤似得,她对千释的思念不改,但也不会如当初那般揪心的一直挂念。 而师父的离开,却是像割肉削骨一般,真正身体的疼痛,每次想起,都无法控制的疼。如同一个无法填补的缺口,一 个永远不会长好的伤口。 她第一眼看到断水流时,多希望他就是师父的重生。 即使似乎变了一些性格,但他终究还是回来了,也是好的啊,可惜现实却是残酷的。 断水流想将晶石还给她时,见她满脸是泪,有些错愕。 “你……别哭了吧。” 他不知道如何要劝一个痛哭的女子如何停止那川流不息,似乎要将一切淹没的眼泪。 当年他从猎妖堂里醒来时,人们告诉他,他受了很重的伤,才保住了一条命。 可是之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唯有一个猎妖师的名牌,上面刻着一个断字,那可能是他的姓。他便如此认定了。虽 然他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但他的灵力,武功是猎妖堂的猎妖师中最上乘的。 在尚京经历的那场劫难中,猎妖堂的猎妖师几乎全灭。 要不是他拼尽全力将那妖狐打回原形,毁了阵眼的领头者,恐怕灭门的不止是猎妖堂,而是整个大乾。也因为那一次 的功绩,他被慕容杰钦封为猎妖神君,赐了他一面令牌,任由他随意出入皇宫,奉他为上宾。 原先慕容杰是有意邀请他入朝为官,但被他拒绝了。 猎妖堂才是他的家,他宁愿就住在皇陵边上,似乎那里才舒服些。 这几年间,他一直以重振猎妖堂,杀尽天下妖邪为己任。闲暇里,专研武功心得,提升灵修,偶尔出手教训一些恶 人,倒也过得痛快。 除了猎妖堂里幸存下来的一个看门小童阿黄,他从来不跟别的人说话。他不记得如何跟普通人相处,也不记得如何跟 女子相处。 见眼前这女子一直哭得让他心烦意乱的,他将晶石吊坠往她怀里一扔,干脆转身打算躲开,却被她抓着腰带,不肯松 手。 “你……”若她真是个妖,一刀斩了也就罢了。 断水流皱起眉头来,为无解之事苦恼着。 “别走好吗?”唐浮抓着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在滔天巨浪将自己打沉之前,紧紧地抓着。虽然知道这没有意 义,但于内心,却是微弱的安慰。 “那你先喝药。”断水流退了回来,坐在她身边。 唐浮调整了呼吸,抹干眼泪,将晶石吊坠重新戴好,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然后端起药碗来,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断水流在边上望着她,愈发觉得这女人真是古怪得很,一会儿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一会儿又没事了。 若天底下的女子都是这般麻烦,那他宁愿独身一世。 门外阿黄端着两碗面进来,似乎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偷偷瞧见气氛正常了些才敢进来的。 “吃,吃面了。”阿黄将面碗放在不远的矮桌上。 唐浮这才松开手,望了望那矮桌跟床边的距离,抬头看着断水流,“能帮我解开剩下的穴道吗?还是你要帮我过 去?” 断水流抿紧了嘴唇,皱起眉头,表情甚是古怪,低声道,“不知廉耻的女子!怎么好让本君抱你过去!” 说完,他挥了挥手,隔空用灵力替她解开剩下的穴道。 唐浮哭笑不得,也不好再解释这个被他听错的误会,起身过来坐到这边的矮桌边上。 阿黄放下碗之后,也没打算离开,候在边上。 “你不跟我们一起吃吗?”唐浮问他。 他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早上已经吃过了。” 唐浮拿起筷子,闻了闻面碗,“好香,阿黄真是好手艺,又贤惠,这么大的猎妖堂,里里外外都是你一个人打理吗? 实在不容易啊。” 阿黄搓着手,一时得意,“那确实不容易啊,这些年我们也招过人,报名的人虽不多,但每年也来几个。可神君大人 实在是太挑剔了。”说完,意识到本尊就坐在自己不远处呢,赶紧捂住嘴,一脸惊恐状。 唐浮被他的单纯逗笑了。 这人虽然已经年纪不小,恐怕也是因为常年在皇陵边上,猎妖堂里待着,没多少机会跟活人打交道,就像唐浮刚清醒 时,只是随便套问了他一些东西,他就像打开话匣子一样,家长里短地全都说了出来。 这种人单纯是单纯,但绝对不适合做机密保管的工作。 “挑剔说明认真,这是好话。”唐浮望着一脸黑线的断水流,替阿黄打着圆场。 “对对,好话,好话。”阿黄摸着台阶赶紧下,讨好地望着断水流。 不过要是猎妖堂里能多来些人,至少他也不会每日为琐事累得年纪轻轻都已经长了白发。 眼看着自己已经快二十有六了,还没说上一门亲事,神君大人一直单着也就罢了,至少人家还有御赐金牌在手,自己 呢,难道一辈子就住在这皇陵边上的地下洞穴之中,终日困在这些打扫中庭,整理卷册,记 录猎妖战绩,平日里再给神君 大人煮饭洗衣的琐事中吗? 断水流才懒得在乎,他们一来一回的这些无意义对话,低头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唐浮也先填饱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借着帮忙一起收拾时,继续跟阿黄搭话。 断水流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不自觉地也跟了过来。 “咦?神君大人,往日这个时辰,你不是要去练功房里……”阿黄回头看到断水流也过来了,疑惑问道。 断水流瞥了他一眼,“这妖女太过狡猾,我怕你又被她骗了,把猎妖堂的机密都泄漏给她,自然要盯紧一些。” 妙书屋 第203章 曲线救援 魏大娘灵力低微,也不求修什么长生不老,只求在这世间过完余下几百年的安稳日子,看着豆豆平安长大便于愿足 矣。 但偏巧就让她遇上这档子事。 这位小公子据说是前任妖王的外孙之子,身份颇为尊贵。只不过尚未认祖归宗,所以暂时在凡间待着。 吉祥把他寄放在她这里时,千叮万嘱过许多次,要好生照顾,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魏大娘倒也不是怕麻烦,只是看着这么小的孩子便与生母分离,不由得想起自己过往伤心事,愈发同情这对母子。 峰儿将手中果子吃完了之后,颠儿颠儿地跑过来,抬手抬得高高的,问魏大娘讨吃的,奶声奶气地一个劲喊着,“还 要!还要!” 豆豆赶紧吃完自己的份,也故意跟着峰儿一起起哄,“我也要,我也要!” 魏大娘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盆里剩下的都给他们俩分了。 *** 唐浮跟着断水流离开了猎妖堂,算是半被迫的状态离开的。 她知道他接下来是要找吉祥村的位置,以他的能力若是发现了那入口,肯定能轻松破开结界。她本来是不答应的,但 是被断水流擒住了蛮蛮。 “你这灵兽,养得不错,本君替你保管几日。”他一副无赖的模样,就施展了咒术,硬生生地将蛮蛮擒走。 唐浮除了苦笑,也没别的办法。 打,是肯定打不过他的,逃,一时半会儿没有机会,自己明明已是俘虏了,还掉了个人质在他手里。 那蛮蛮本来是师父赠给自己的灵兽,如今又被长着与师父一模一样的脸的无赖夺了去。人生无常,便是如此吧。 出了猎妖堂,便是离开了皇陵。 断水流逼问唐浮,让她说出吉祥村的所在。 她灵机一动便指向尚京的方向。 先走着,再在路上想办法。 然后,他们俩就真的是脚踏实地地走着上路。 本来以为像猎妖堂这种虽然没什么人丁但曾经兴旺的门派,至少出行,也得有个最基本的代步工具吧。马车什么的标 配,应该有一个两个的,结果断水流居然就真的只是用两条腿走,提都没提要坐马车什么的话。 唐浮指着自己的伤腿,“好歹我们坐个什么过去吧,走要走到何时去?而且我还是伤员,就算是你的俘虏,也不能如 此虐待吧。” 许是知道峰儿如今安全,唐浮心里轻松了许多,又忍不住开始跟断水流开启了胡闹惹事的模式。 断水流飞起眉梢,“哼,这才二十里路,你都要叫唤?你那腿伤正是要多活动,活血生肌才好得快,如此一来,你该 是要谢本君才对!” 这逻辑,简直让唐浮无言以对。 她没法反驳,只能跟着他继续前行。 他们走的是官道,路上也常见有其他行人车辆。 在岔路口时,路边有个茶寮,唐浮不禁有了注意,高声喊道,“又累又渴又饿,大爷我们歇一歇脚吧。” 断水流不满道,“刁钻古怪!谁是你大爷,不歇,再走一段路,就入尚京城了。等你说出那地方,本君再考虑让你歇 一歇。” 唐浮来了脾气,干脆一屁股坐在路边,“就算是马,也得喂草。我大清早就只吃了一碗面,还带着伤跟你走了这么 远。反正我现在就是一步也走不动了,就要歇一歇!” 她这动静引来不少路人围观。 虽然唐浮眼下穿着打扮十分普通,但容貌一看依然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惊艳,所以不少人对他们俩这对搭配,十分好 奇,在边上窃窃私语地各种猜测着。 断水流皱起眉头,停在她边上,“少给本君耍花样!快起来,接着走!” 唐浮歪着脑袋,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想起当年在浮离谷时,师父带着自己一起上山,师父躲懒,走到一段,就让自己 先走,然后运用神通直接先上了山顶,等到唐浮一步一步爬到山上时还嘲笑她太慢。 这一招,师父第二次再用时,便被她识破了。 她便拖着师父,要他跟自己一起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爬上山。 可师父总是借口自己年纪大了,不必如此劳心劳力地爬山,这本是给她的锻炼机会。他们在山路上时常因为类似的争 执展开拉锯战。 这样的琐事,没想到多年之后,居然也能成为甜蜜的回忆。 只是回忆过后,眼底有些湿润而已。 她从往事里抽离出来,望着断水流,伸出手臂,“要我起来可以,不然你抱我啊!” 断水流似乎有些震惊于这女子竟然敢当街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简直毫无一点矜持跟廉耻。 他摇了摇头,“果然是跟妖物厮混得太久,做人的规矩都忘了,那便让本君来教教你!” 说着,他伸手到腰间一晃,二指间夹住一截布头,伸臂一展,像变戏法一样扯出丈余长的布条来。唐浮还在疑惑着他 准备做什么时,就见他抬手一扔,将那布往自己身上一丢,便将自己缠了起来。 绕了几圈之后,唐浮就被绑得像个粽子似得,除了脖子还能活动,手脚全被困住。 而且她暗自运劲试了试,这不是普通的布,似乎还有灵力,单凭她自己,无法破解。 断水流看到唐浮脸上露出有些慌张的表情,才露出微笑,“这下总该乖一些了吧。” 唐浮瞪着他,“你要做什……”她还没问完,就被他一把扛起来,像运货物似得架在肩上。虽然隔着衣物布料,但是 她还是能感觉到他手掌的热量,与自己身体接触时的触感。 方才她耍赖似得的要求,确实只是戏言,没想到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回应。 她又羞又急,“放我下来!” 只喊了一句,就被断水流封了哑穴,不能再出声。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断水流呵呵一笑,对着大家说道,“不好意思,媳妇不太听话,闹脾气呢。让众位见笑 了!”似乎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他说完,还用力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力道虽然不重,但却结结实实的一下,唐浮脸都红透了,心里翻滚着各种骂人的话,却听见断水流在自己耳边低声笑 道,“你以为就凭你这点伎俩,本君就无可奈何了吗?你不想走道,那本君就扛着你走!” 唐浮欲哭无泪,只好由着他扛着自己,走过这一段人流车马稍微密集些的路。 他自己独行时,脚程快了不少。 唐浮在他肩上只觉得风吹得头都有些晕了。 再过一片林子,就到尚京郊外了。 断水流把唐浮放下来,扔在路边,“怎么样?你方才是说在这一处附近,那到底是在哪里?” 唐浮抬起眼睛,瞪着他。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封了她的穴道,她说不了话,这才伸手替她解开。 趁他解穴的时候,唐浮一张口就咬住他手指不放,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若是没有身上的禁制,估计能用多 少灵力,她都会全部使出来。 这一口几乎都要见血了吧。 反正断水流痛地大呼,一把将她推到边上,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掌上的牙印,怒道,“你竟然敢咬我!” “谁让你刚才打我的……”唐浮瞪着他,后半句话咬在齿边没有说完。 见她脸颊飞上红云,断水流不怒反笑了,“怎么?一个在街边随意向人索抱的女子,还介意这个?” 他蹲下身子,凑到她边上,“原来你也是有廉耻的,知道害羞,本君以为你当真是什么都不怕呢。如何?还是不肯说 吗?信不信我真的抱你?” 断水流几分坏笑地伸出手臂,环住她。 唐浮咬牙,张口就准备再咬他一下。 她是没了灵力,又被他用这该死的布条捆成了粽子,有本事他把自己嘴也堵上啊。 这一回,他倒是机灵了,躲开了她的利牙,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捏住她的脸颊,让她想咬人也无法下口。 “你这妖女,当真是做人腻味了要做狗吗?咬人的功夫倒是不错嘛!”他望着她被自己捏得有点变形的脸,一双满是 怒意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春桃一般的唇翘得高高的,一排贝齿闪着洁白珠光。 他从来对女子的容貌没什么概念,但在那一刻,心里突然多了一个念头。 这女子,确实,很美。 “有混(本)事……你晃(放)嗨(开)哦(我)……”唐浮被他捏着脸,发音也无法正常,却依然跟他叫嚣着。 他的手指松开了一下,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捏住她的下巴,仍叫她动弹不得,“放开你,又能如何。对付你,本君只 需一只手就够了。” 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徐徐而来,一路尘土翻滚着,距离越来越近。 看那马车是从尚京出来,要去何处。 断水流站起身来,挡在唐浮身前,让那马车先过。 那马车本行驶得很快,却逐渐慢了下来,临近他们两人时,便停下了。驾车的车夫跳了下来,笑嘻嘻地走过来,跟断 水流搭话,“不好意思,劳驾请问一下……” 驾车的车夫跳了下来,笑嘻嘻地走过来,跟断水流搭话,“不好意思,劳驾请问一下,秋道口是沿这条路继续西行 吗?” 断水流看着车夫,沉着脸地回答道,“没错。”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望向那马车。 车夫继续笑着,拱手道,“多谢了。” 然后便返回马车上,似乎跟车里的人说了什么,马车重新行驶,徐徐离开。 断水流一直目送着这马车走远,然后才回头对唐浮说道,“你可想清楚了?” 唐浮撇了撇嘴,活动了一下被他捏得生疼的脸颊,“你先解开我身上的东西再说。” “哼,还敢跟本君谈条件?”断水流嘴角轻弯,冷冷一笑。 那马车已经行驶出一段距离,车厢里坐着的,正是又找借口出城游玩的凤冉。 此刻他的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紧。 妙书屋 第204章 路遇不平,先走为敬 阿喜忍不住又溜到车窗边上,“阿爹不打算再杀回去,直接跟那人问个清楚?” 小青从凤冉的影子里滑出来,坐到阿喜的对面,“不可!那人刚才只是望了马车一眼,我都已经能感受到他的杀意。 他不止是模样长得跟空云道长一模一样,连武功灵力都绝不在空云之下。就算我们加起来一起上,也不一定是他的对 手。” 小青说的话,正是凤冉担心的地方。 没想到会在路上撞见唐浮被人挟持,挟持的那人居然还有一张与空云无二的脸。 他不是不想救人,只不过不想贸然出手,再落个打草惊蛇,而且他也很好奇此人到底是谁。 这马车是临时雇来的,车夫极善谈,还在凤冉挑选时就已经滔滔不绝地拉着他聊了半个时辰,一听说他是外地来的, 就介绍着尚京附近风景名胜,自告奋勇可以带路。 从车夫的推荐里,凤冉随意选了一个叫红霞镇的地方,打算随意逛逛。 当时车夫便多嘴说了一句,这红霞镇原来是叫秋道口,据说这名字的来历是因为十多年前有一次天降红云,十数日不 散,一直笼在那镇子的上空,别处还看不到这景象。 有人说是天降祥瑞,所以这小镇才改了名字。 但是似乎并不是什么祥瑞,几年之后,又发生过一场浩劫,那片地方好几条村镇的人都死光了。这几年,才渐渐又有 了生气,若不是土生土长的尚京本地人,一般都已经不知道那原来的地名了。 刚才凤冉就故意让车夫停车去问那人,秋道口的路怎么走。 只一个问题,就可判断他是否一直在此处生活。 若他不是凤冉心目中的那个人,倒也好办些,真若相斗,也可不必留情。 “空云道长不是我们看着毒发身亡的吗?只不过人有相似罢了。”阿喜不懂凤冉的犹疑,“不如让我跟大宝一起去跟 着他,不会叫他发现的。” 凤冉看了她一眼,略作思考,“那你多加小心,嘱咐大宝不可莽撞。” 阿喜点着头,伸手运起灵力,化作一阵白烟,从车窗里飘散了出去。 好歹她是仙灵,比起小青她们更有办法掩藏自己的气息,加上大宝的能力,只要谨慎,倒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凤冉 心里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去同慕容千释再商量一下。 虽然如今他被困在宫里,头疼着晋封与被逼选妃的事情,不过若是他知道唐浮如今的处境,恐怕只会比自己更着急。 *** 唐浮指着尚京城,跟断水流说,那村子的入口就在城中。 断水流狐疑地盯着她,“你以为本君是三岁小儿,被你随便一句就能糊弄住?” 唐浮微微一笑,跳了两步,跳到他边上。方才让他解开束缚着自己的那些怪布,结果他只解了上半身,非要逼着她先 说出来。 “那地方就在尚京城里,也可以说不在尚京城。” “本君提醒你,若要拖延时间,或者是耍花样,你那灵兽就别指望再要回去了。本君向来说到做到!”断水流威胁地 说着。 唐浮咬了咬下嘴唇,飞了一记白眼瞪他,“那你可曾听说幻境传送,空间折叠?” 断水流抱起胳膊,“幻境传送,是幻术加结界术的一种高深咒法,至于这空间折叠,是什么名堂?” 唐浮左右打量了一下,找不到什么比划的东西,便扯住他手腕,抓着他的一只手掌,让他掌心摊开。自己的手掌也摊 开掌心,与他的指尖相连。 “假设,我们俩的手是两块大陆,”她探手在他掌心里点了一下,“你这里是尚京,”又在自己掌心中点了一 下,“我这里是玉穹的皇都。” 见断水流听得仔细,她用手指在他手上轻轻划着一边示意,一边继续说道,“若从尚京出发,乘车坐船,跋山涉水, 一路到皇都,大约要两三日的时间。” 她的手指比拟着行程,从他掌中,滑到自己掌心里。 然后接着,抬起手来,也抓起他那只手,两掌相对而合。 “但若用空间折叠之法,皇都便在尚京城中。” 她抬起眼睛,望着断水流,也不知道自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能不能糊弄住他。 断水流的目光在他们二人相合的手掌与唐浮的脸上,这么过了几个来回,才猛地将手收了回去,转头望向别处,“如 此解释,我有些明白。那我们便去尚京,但若被我知道你要是骗了我,你自己该明白后果。” 唐浮偷偷一笑,她打的主意是先到尚京,那里人多眼杂,就算伺机逃走,也方便一些。 而且慕容千释回来了,应该也在那里,虽然他可能是在皇宫之中,但毕竟去尚京,便离他近一些。而且这断水流身上 还有一块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 必要之时,她那都快生疏了的妙手空空术也该活动活动了。 二人进了尚京城之后,唐浮才真的觉得肚子饿了。 任何食物的香味飘过来,都勾得她肚子里饥肠辘辘地叫唤个不停。 可恶的断水流却充耳不闻,非要让她先找到吉祥村的入口再说。 唐浮没好气地道,“那入口位置有强力结界,依你的能力,稍微下些功夫就找到了,我都已经指路到这里了,饿得一 点力气都没了,还指望我?” 她的话虽然似乎很合理,但断水流想要实施起来,却是相当困难。 且不说这是唐浮诓他的,就算真的有一个布有结界的异界入口藏在这城中,单凭灵通术也是很难找到的。因为尚京是 乾国人口最多最密集,也是最大的城市,加之大乾尚武,灵修者众多。 要在这里,靠灵通术来找寻一个有灵力反映的东西,除非本身是有特别的加持能力,对搜寻特别在行。 否则就好比一个听力很好的人,站在一个十分吵杂的环境里,两耳充斥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各种声音,未有专门训练, 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从各种声音中找寻到其中特定的一种。 断水流叹了口气,“那你想吃什么?” 唐浮望着一座人来人往的酒楼,匾额上写着“尚品楼”。 一看这名字,就知道是走高端路线,卖贵价酒菜的,唐浮拉着他的袖子,指了指那家尚品楼,“走,我们去那儿 吃!” “又贵又难吃,还吃不饱,有什么好去的!”断水流将袖子扯回来,“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出身在小门小户的闺 女,本君大发慈悲,带你去吃顿真正好吃的。” 唐浮几分狐疑地盯着他,不是很信,他会真心想请自己吃什么好吃的。 只是人在肚子饿的时候,意志力也会变得薄弱,加上他那张脸,很容易让唐浮生出亲切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跟着 他走街穿巷,又走了近半个时辰。 他们俩停在一个大排长龙的店铺门口,虽然老远已经闻到那四溢的香气了,可一看这么多人排队等着,唐浮有一颗想 死的心。 看到她的表情,断水流轻轻一笑,“不必慌,咱们不用跟这些人一起傻等。” 他伸手捉了她的手,带着她绕到后巷里,从后门进去。 这店铺虽然不大,但前院后院分得仔细,里面的伙计、帮工也都认得断水流,见他来了,都十分热情地招呼着。 有个戴着头巾的过来行礼,“神君大人来了,还是老规矩吗?哟,怎么还带了……带了姑娘来,小的失礼了,咱给这 位姑娘准备些什么呢?” 断水流回头看了看唐浮,“老规矩吧,两份。” “好咧。您还是先到里间去坐坐,小的这就吩咐厨房里去准备。”他说完,也不带路,径自就往厨房去了。 断水流指了指方向,让唐浮跟着他一起上了二楼。 这上二楼的木梯十分窄小,但上来之后才发现宽阔许多,而且并无其他人在。可谓是包场雅座,唐浮忍不住揶揄 道,“看来你这神君名号,还是有点用处嘛。” 断水流坐到临窗的位置上,唐浮也跟着坐下。 这临窗,其实也不是很规矩的那种大开窗户,倒是像普通民居二层阁楼里实为透气,稍加装饰的那种固定窗口,但依 然可以透过镂空的木花中间,看到外面街上的情形,也算是道景致。 唐浮撑着腮帮,望着外面的街景。 看起来尚京城确实要比玉穹皇都热闹许多,也繁华许多。像这种不算主道的大街上,来往之人也十分密集,而且观其 衣行,不似走卒,大抵都是有身份之人。 忽然唐浮回想起曾经在玉穹皇都的西市,曾与慕容千释、御无涯、御暖儿四人同在一家小店中用餐。 那时气氛似乎也与当下有些相似,虽然周围都是闹市,自己却如同格格不入一般,静观他们的变化。也许是因为她来 到这世界之时,并未舍弃前世的记忆,所以处处小心,事事谨慎。 与亲人、爱人相处,虽然确实真心,但依旧给自己留了余地,可退可守可转圜的余地。 像如今生死相离,遥不相见之时,她依旧可以心平气和地与他人同席而坐,该吃饭的时候填饱肚子,困了乏了的时候 照样也能睡得着觉。 她天性便是如此,即使爱得奋不顾身之时,最后都能存下一丝冷静。 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呢?她也不自知了。 正在她摇头苦笑时,眼角扫到注视的目光,便回转头来望向断水流,随口道,“怎么?你出门忘带钱袋子了?” 断水流本是偷偷看她,没想到她突然回头,眉心一动,低头又抬头,“怎么可能!不过就算真不记得带,也能让你吃 饱喝足!”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唐浮还沉浸在自己心事之中,未曾留意这些细节,倒是与他对话愈发自然,这状态更让她顿觉熟悉感重现。 断水流瞥了她一眼,有些生气似的,沉声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瞧!” 本来唐浮只是下意识地有些感触,所以才忍不住流露出几分依恋不舍的眼光,被他这么略带训斥的口吻点破之后,她 倒耍起了小性子来。 妙书屋 第205章镜花水月 腾地起身,两步,换到贴在他边上的座位,离得更近,盯得更紧。 断水流皱起眉头来,刚要开口,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伙计端着盛面的木盘上楼来了,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二位久等了。” 那伙计将比脸还大的碗放到桌上之后,忍不住又多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尤其是把唐浮看了又看。 断水流略微不快,“怎么,还有话说?” 那伙计嘿嘿一笑,“从未见过神君大人身侧有女子出现,自然是好奇,大人别见怪。你们二位请慢用,小的先告退 了。” 唐浮肚子里的馋虫早被面前的香气勾引得满地打滚了,也顾不上别的,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虽然烫 的只吸气,但还是忍不住叫着好吃。 她偏头时,看见断水流也不急着先吃面,倒是先端起这海碗先喝了口汤。 这习惯,让她禁不住心头剧烈一颤。 师父便是极爱喝汤之人,不论那餐饭吃的是什么,若有汤,必定先喝汤。他常向唐浮自夸,这是极为养生的做法。而 唐浮素来不怎么喜欢喝水,也是前世里养下的一个坏习惯,即使师父念叨过许多次,她也未按他的话做过。 断水流正准备专心吃面时,被边上的目光干扰,忍不住扭头看她一眼,“我与你师父当真很像?” 唐浮被他反问得一愣,才回神,“像。” 下一瞬,他坏笑道,“到底是像你师父,还是像你相公?” 唐浮飞快地白了他一眼,“我相公要是你这样,那我立马改嫁!” 断水流也不生气,反倒呵呵笑了两声,才低头继续吃面。唐浮也懒得再多搭理他,他只不过是模样与师父有些相似罢 了,但脾气性子却截然不同。 她在心里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搞混了,况且这人目前还揣着自己的弱点,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 鬼域罗刹殿内。 鸳鸯如意床榻之上,邪月夫人漫不经心地问尹子虚,“听说,你将追捕哥舒芸儿的那件任务,交给玉兰去做了?” “对。”尹子虚如实答道。 “还将死令改了,只许活捉,你是不是对那丫头有什么想法?”邪月夫人像是有些不甘心地追问着。 尹子虚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只是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虑。下次这种事,我会提前问问你的意思。” “不,尹郎,误会了。”邪月夫人声音柔了不少,“奴家才不是介意你没提前知会,只是那哥舒芸儿年轻貌美,你若 是真在意她,奴家心里才有些不痛快呢。” 她的话半真半假,加之她一向喜欢在男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在尹子虚跟前。 尹子虚微微一笑,顺手将她揽得更紧,“月儿为何会不痛快?又是何处不痛快?” 邪月夫人时而表现出来的小女人醋劲,倒叫尹子虚乐于配合,说些甜言蜜语哄哄她,于是便化解了一场疑云,转变成 床榻之上的春色。 邪月夫人虽然是不在意鬼域教主的地位,但一个人拥有权力久了,也会生出所谓的控制欲跟占有欲。 她确实在意那个哥舒芸儿,不止是因为尹子虚,而是鬼域中消息来源,皆是从鬼眼组中获得。历来重要情报都是由鬼 眼中号“通天”的负责之人,向教主直接汇报。 谨防消息走漏,一般都是省去了许多中间环节。 尹子虚先前已经明着跟她拒绝了担任教主之职,但却于她之前改了杀令,调动人员。 她担心的是,万一这男人真的是当着自己面一套,背着自己又是一套,那她就不会再如此倾囊相付。不过邪月夫人毕 竟是大气的女人,只要能在这男人面前说得出有份量的话,让这男人愿意听进去,她是可以适时做些让步的。 所以,她从不介意,尹子虚还有别的女人。 相反,她很愿意除自己之外,他还养着其他女人。 正如天下间各国君主,皆是后宫储妃,他身边的女人多一些,说明这男人厉害,再则自己也不用那么累。 只不过,唯独那哥舒芸儿,让她不太舒服。 许是曾经听过那人也叫她月儿,给邪月夫人留下极深的印象,所以才格外反感,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去了一 般。 说到底,邪月夫人也不过是普通的性情女子,也是对自己所在意的东西格外重视之人。 殿门外传来特殊声响,这是有人来求见的暗号。 两人才从缠绵中抽身出来,邪月夫人整了整衣衫,走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好,而尹子虚则是保持躺在榻上几分慵懒 的模样,衣袍半解,露着结实的胸膛。 鬼眼中的通天前来汇报,她是鬼眼中的佼佼者,名唤影莲,也算得上是邪月夫人的心腹。 影莲见殿门开了,知道是邪月夫人允了她进入,便低头径自走进殿内。 这罗刹殿内宽敞之余,没多少遮挡,正殿与卧室相邻,外人入来之后,不经意就会看到床榻那边的风景。她虽低着头 走着,不觉也会望见那边正半躺着的尹子虚。 尹子虚刚被邪月夫人一番逗弄,性意盎然,身燥唇干,这会儿望见影莲妖娆身姿,禁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影莲自小便入了鬼域,虽武功精进,为人处事也算机灵,但甚少有与男子过密接触的经验,也从来未被一个如此俊朗 之人这般直勾勾地盯着看。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将热量通过视线传递到她身上似的,让她也有些莫名燥热了。 “有什么消息吗?”邪月夫人先出声问道。 影莲才赶紧抽回眼神,低头将卷轴递了过去,这是鬼眼之间传递消息的一种方式。需要用特殊破译之法,才能看到消 息内容。 邪月夫人打开卷轴之后,令文字显现之后,表情微微有些变化。 “看来,奴家得亲自去一趟了。”她这话是对尹子虚说的,转头望向尹子虚时,见他仍在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影 莲,淡然一笑,吩咐道,“影莲,你替我好好招待着。” 影莲惊了一跳,恭送邪月夫人出去之后,她才起身,慢慢走到床榻边上。 尹子虚的望着她的目光从头滑到脚,十分放肆。影莲轻俯身子,向他行了个礼,低头之时,领口大开,内里少女蓬勃 气息跳然入眼,粉嫩中带着些许顽皮。 尹子虚深吸了一口气,将她一把拉地跌坐到自己怀中。 她冰凉的手慌乱地按在他滚烫的身躯上。 他凑过来,在她耳垂边上轻声问道,“你不会说话吗?” 呼吸热气喷到她耳根时,惹得她浑身一阵轻颤,几分娇羞地答道,“会。” 只不过她不常开口说话,在鬼域中行事也从来都是甚少与旁人有交集,所以有时候她自己都忘记自己还会说话。尹子 虚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望着如同小兔子一般的闪烁眼瞳,微微笑道,“声音真是好听。” 影莲忍不住红了脸,女人都是天生喜欢听夸赞的动物。 尹子虚一把拉起她,扯着她骑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动作更是羞得她惊呼了一声。 不消几个回合,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看似不近人情的影莲,在尹子虚手下也化成了水一般的柔。 也不是他刻意操控,鬼域经过几次重改之后,杀手组或是鬼眼组中剩下的多是女子。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门中人也 甚少与同门之间有过多的往来。 往日,邪月夫人虽是以教主夫人的身份担任副教主,负责掌管女教众,但也甚少跟鬼王有亲密接触。 主要是因为那饿修罗虽然生得高大,但实际上对男女之事并不在行,就算是到了床上也有些笨拙,实在不讨喜 于是也算是上行下效,门人之间来往也不多。鬼域中人本来经营的就是凶险活计,在江湖上名声并不多好,偶有仇家 来寻仇,而门人之间交情浅,也不怕万一出事被牵累。 这算是影莲的初体验,也是在邪月夫人有意授意而为。 最近尹子虚在鬼域中也算是活跃,拿了邪月夫人的令牌,连去禁地都是光明正大,自然也会有不少传言出来。所幸, 鬼域门人并不如外界世俗那般在意道德规矩,也不觉得这事有多见不得光。 反倒因为尹子虚的灵力高深,处事决断果敢,言谈间也让人信服。 加上他建议让邪月夫人分出多余盈余,给门人当赏金发放下去。众人尝到甜头,也在背后议论纷纷。原先不论是鬼王 饿修罗,还是脾气不大好的邪月夫人可都没这么大方过。 尹子虚的目标,是养一群嗜血备战的武器,心甘情愿地替自己卖命。他的做法,不过是收买人心之举,实则也有调动 门人主动参与的积极性。 影莲对尹子虚的名号自然也是清楚,身为鬼眼的领头,知道得显然更多一些。 她对这男子不仅是好奇,也存了几分好感,所以被邪月夫人留下来伺候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对于女子主动献身,尹子虚并不是来者不拒,他也在挑选合适的对象,助于自己修炼内息,提升灵力。当然,也要合 眼缘。 影莲对她来说,虽然有几分青涩,但眉目间的冷静笃定,让他想起久远之前还是少女模样的银月。 而对影莲来说,尹子虚是她第一个男人,即使在事后也表现出对她十分上心,偶尔还传授她一些高等武功秘术,或是 送些小玩意讨她欢心。 没几日,他就已经将她从邪月夫人的心腹,变成彻头彻尾自己的人。 影莲也曾好奇地问过他,为何会对不起眼的自己这般好?鬼域里比她漂亮的女子还有那么多。 尹子虚自然告诉她,是因为她有特别的气质,吸引着他。 而实际上是因为影莲本身的灵力不低,且模样也算尚可,最主要的是她控制着鬼域最重要的情报机构,鬼眼。 鬼眼在外的人员不仅有收集情报的功能,还渗透在各国各个阶层,若是有心,散布出一些消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妙书屋 第206章 排兵布局 尹子虚虽然在鬼域之中,过的是活色生香的日子,却没有一日忘记自己的计划。 而计划的施展准备已经在进行中了。 *** 玉穹皇都宫城之中。 一大清早,刚退早朝,左相苏柏青留待御书房,携内务总管及其他几位大臣向皇上御无涯进言。 “如今皇上初登大宝,天下太平,也正是皇上的功劳。万民归心,都敬仰皇上恩德泽被。”苏柏青是御无涯登基之后 才新提拔上来的,性子比起其兄长要更加沉稳一些,在朝中颇有些人缘,办事能力也是有的,只不过就是说话爱绕弯子。 此人一开口从来不会直奔主题,也有试过跟御无涯谈过个把时辰的天南海北,还说不到正题的时候。 “苏卿,无须跟朕说这些虚的,有什么事尽管直言。”御无涯无奈笑了笑,说道。 苏柏青看了内务总管袁德,才面有难色地启齿道,“听闻皇上大婚之后,从未在寿宁宫留宿过,不孝有三,无后为 大。皇上如今年轻体壮,正是为皇家多多开枝散叶的时候,本来不纳妃这一条已经不合祖宗规矩了,如今……” 不仅是因为御无涯的脸色渐渐难看,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苏柏青的亲弟弟苏柏言因为弹劾御逸尘被杀害,到了御无涯这里,曾被追封嘉奖,加上苏家本来也是士族,几代人都 出过二品以上的大官。 而且苏家不仅跟皇后娘家云氏一族来往密切,跟皇都中的几个大家族都有姻亲的关系。当年被怨斩的唐氏一族中,大 夫人便是苏柏青一母所出的妹妹。 若不是苏柏青有这么厚实的背景,内务总管也不会虎着胆子找他出头,来向皇上进言。 谁都知道,皇上是跟皇后新婚,而且人前恩爱无比,就连皇后进御书房都是不必宫人通报的。而他们居然敢把这种事 情揪到台面上来说事,难道不是在讽刺皇上吗? 御无涯心里苦啊,他何尝不想跟云孟辞圆房,何尝不想跟心爱的女子生上十个八个胖娃娃。 只是自从第一次他想与她亲近时,便发现刚碰一下她,她便怕得浑身发抖,眼底里惊恐地仿佛他是个吃人的妖怪似 的。面对她这种表情,他还能有什么兴致。 之后,每次他再想留宿在寿宁宫,或者尝试牵牵小手,抱上一抱,都能感觉到云孟辞的逃避。 后来他也发现了,有人走漏了风声,传出云孟辞当初曾在兰贵阁里接过客。 一时间这种传言从民间流入宫里,各种绘声绘色的描述,仿佛那些人都是亲眼见过一般。 御无涯下过封口令,也杀了一批爱嚼舌根之辈,但是人言可畏,越是禁止,似乎传得越厉害了。云孟辞虽然表面上没 什么,但躲他躲得更厉害了。 平时里一起在殿中用膳,或是一起去御花园赏花都无事,只在他想再亲近一些时,她便逃得远远的。 甚至,御无涯打算让太医替她看看,可是云孟辞却正了颜色拒绝,“臣妾又无病,身子好着呢。” 这种事,他要如何跟自己的臣下解释,难道要他承认自己媳妇真的在那种地方被人那个过,所以对亲密之事有了心理 阴影,现在他想碰,都碰不了。 御无涯黑着脸,众臣也不敢多话,只好又推了苏相出来。 “老臣斗胆向皇上提议,不如扩充后宫,当日皇上虽说在封后大典上承诺皇后不纳妃,为皇族后嗣大业着想,可征选 女子入宫,封为才女,不进妃位即可。” 苏柏言的话,让御无涯有些动心了。 毕竟他如今是一国之主,当真因为这个问题,卡在他跟云孟辞之间,那云孟辞岂不是要变成御家的罪人了?他只是跟 其他女子先生下一男半女,堵住这些臣子之口,等过两年,云孟辞心中之结解开了,说不定也有所改善。 见御无涯似乎有所松动,这些大臣们便开始放开胆子,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自己的建议。 最后商量过后,御无涯决定,从皇都几大家族中各挑一个女子,是以进宫御前服侍为名目,身份暂定做宫女,也不敢 起初就给予什么封号,怕引起云孟辞的反感。 几日之后,御无涯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时辰,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跟云孟辞说了说,只随口带了一两句,就赶紧岔开 了话题。 云孟辞也是风轻云淡地没有过多表示,虽没拍手称好,但也没露出什么不满意的表情。 御无涯心里忐忑之情才按压了下来,轻松离开了寿宁宫。 可他前脚一走,云孟辞后脚就哭出眼泪来。 她原本没指望着御无涯还会在登基之后,与自己完婚,是他给了自己希望,不仅封了自己为皇后,还当着天下人的 面,亲口承诺此生绝不纳妃。 原来,竟是这般自欺欺人。 回想起来,当初若不是因为他们兄弟相斗,自己又怎么会被卷了进来,被送到兰贵阁那种地方被人作践。她身上的伤 是好了,可心上的,时至今日,仍在滴血。 他当上了皇帝,自然可以事事顺心顺意,而自己又有谁人来怜呢? 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细致温柔地听自己说话,陪着自己了。 云孟辞越想越是难过,越难过便越钻了牛角尖。她爱的人,都不在她身边,这深宫对她而言,与监牢可有分别? 当日下午,云孟昭入后宫来探她,带来一个颇为惊喜的消息。 “千释哥哥,还活着?如今已是东乾的储君?”云孟辞不禁提高了声音,反问道。 但下一瞬间,她的表情藏了些许变化,“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怕是不知道的,如今他姓慕容,刚被东乾皇帝册封为正牌太子,若不是我们云坊下面跑生意的人刚好在尚京听人议 论,远远地看见了他本人,也未曾想到他竟然是当年玉穹的炎王,炎家的二公子。”云孟昭便是特意把这消息送进宫的。 数月之前,他们皆为他的死而难过,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 虽然慕容千释很明显是有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但他在君山一战并未葬身谷底,云孟辞也是替他高兴的。 云孟辞虽然知道了慕容千释还活着,确实也替他高兴,但一想到整件事御无涯都被瞒着,她不觉有些痛快。 当初御无涯跟慕容千释的关系,好得像是亲兄弟一样。慕容千释坠入悬崖之后,御无涯心情低落了很久,哪怕初登基 之时,都难见笑容。 可眼下,慕容千释已为东乾储君,不仅未跟旧友联系,连报句平安的话都没有。而且东乾做为玉穹的邻国,日益强 大,难保日后不会像燕歌那般,与玉穹有所争端。 所以慕容千释才要提前做了决裂?不知道御无涯知道这件事,心情会如何? 若是以前的云孟辞,断然不会用这等恶意是猜忌曾经的朋友,但现在的她,连挚爱都无法相信,又怎么还能继续充满 善意地看待周围的一切。 她对弟弟嘱咐道:“孟昭,你寻个机会,让人把这消息传到皇上跟前去。不经意间,让他知道。” 云孟昭不由得几分疑惑,“这件事,说破了好吗?东乾那边似乎刻意隐瞒着千释哥曾经在玉穹待过的事,对外只说他 出外游学了几年,这才回宫的。” 云孟辞淡然一笑,“皇上担心兄弟,至今为君山一战耿耿于怀,若他知道他的好兄弟还活着,自然只有欣喜,哪会不 好?” “嗯,那就依姐姐所言,找个机会,我跟皇上说。”云孟昭点着头。 “不,你不要自己去说!”云孟辞立马阻止道。 云孟昭又露出困惑表情。 她才解释道,“一来莫让人觉得你在前朝总是借着关系跟皇上套近乎,二来云坊生意这半年来越做越大,要是叫人知 道我们把分店开到东乾去了,树大招风的道理你该是懂的。把消息放出去,让别人去说。” 云孟昭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都听姐姐的。” 虽然云孟辞与御无涯的关系,日渐貌合神离,但她依然是最了解御无涯的人,熟知他的脾气,应对不同事件时他会有 的反应,她都能猜想得到。 若御无涯今时今日还是个皇子,一个闲散王爷,知道慕容千释已为东乾储君,顶多也就只是笑一笑,再骂一声真不够 兄弟,嘴上怪责着他怎么不早通知自己,但心里却不会真的介意,甚至还会寻机会亲自去往东乾,与他重聚。 但他如今已经是玉穹天子,一国之君。 他心中装的是天下,有更多的考量,也会有更多的猜忌。 慕容千释是为助他夺大位而坠下山崖,后不知如何获救,回到东乾,认祖归宗,做了东乾太子。且不说这件事本身有 多离奇,分明就是他心中已不再有他们这帮旧友,也与他自己在玉穹的过去彻底决裂。 御无涯定然是会介意,但不会表现出来,甚至也不会让人再去议论此事。 没过多久,云孟昭带回来一则消息,说是户部新增加了一条律例,凡是货物在出入玉穹时都需要另外加一成的税金, 由货主支付。这让云坊在东乾新开的铺子都有些吃不消,那边的掌柜给回的账本业绩十分惨淡。 云孟辞当时一听,脸色一沉,以为这是御无涯打压云坊。但后来一想,只不过是对慕容千释决裂之举的回应,正如她 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御无涯得知了慕容千释还活着的消息,不会不高兴,但慕容千释却是东乾储君,这便让他感到被背 叛,被欺骗,所以他才会有所行动。 这税收政策一出,云坊虽然有些亏钱,但大头的生意仍在玉穹境内,所受影响并不大。 真正亏得大的,是与东乾做生意的那些商贾,还有东乾的那些老板们。 妙书屋 第207章 借刀生事 大乾国,尚京城。 唐浮跟着断水流在市集上瞎转悠着,眼看就要到黄昏了,天边晚霞在城楼之上抹出一片橘色,倒也成就了风景线。可 断水流却没这么好兴致,“你到底记不记得那地方?” 唐浮叹了口气,“我也只进出过一次,记不清楚很正常。你别催我,越催,我越不记得。” 断水流也不是个受威胁的主儿,立马飞起眉梢,逮住她的衣领,“我们在这市集上转悠了十几个来回,该看的都看过 了,你是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别忘了,本君手上……” “还抓着我的灵兽蛮蛮嘛,我当然不会忘了!但那入口,却当真是有些模糊了,而且我这人有个毛病,被人一吓,就 特别容易忘事情。”唐浮弯起手臂,抓着他的提着自己衣领的手,略用力地弹开。 “你这么胆大,会这么容易被吓着?”断水流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唐浮耸了耸肩膀,“对,平时是挺胆大的,但是被某些可怕的东西吓一吓,也会有被吓着的时候。” 她正跟断水流说着话,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队巡逻守卫从市集牌坊那里路过。 为首的头领骑着高头大马,刚好转头往这个方向望了一眼,断水流是背对着那一面,看不到那些人,但唐浮刚好从他 肩头上可以看个清楚,甚至与那头领对视了一眼。 她看清那骑在马上的头领,不由得有些吃惊外加疑惑,竟然会是皇甫剑。 他居然能从玉穹逃出来,还到东乾做了官? 而皇甫剑也看到了唐浮,自然仍是把她认成了“哥舒芸儿”,心里也在纳闷:日前接到消息,不是说这燕歌公主已经 回了燕歌,还跟南里泽成婚,据说燕歌皇帝马上要禅让退位,皇位将由南里泽来继承。怎么,她人又会在这里? 断水流察觉到唐浮目光的异常,也顺着她的视线跟着回头一望。 皇甫剑看见断水流时,更是愕然,后脊背上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唐浮看到皇甫剑的表情,心中暗笑,他一定也把断水流错认成自己的师父空云。 突然唐浮有了主意,能否逃走就看此时一招了,她抬手运起灵力,凭空凝出三支冰箭朝向皇甫剑飞了过去。这三支箭 自是奔着他要害位置袭去,但以皇甫剑的身手,亮出兵器便可应对。 铛铛铛,三声清脆响声,冰箭全被他挡了下来,掉落在一边,消散无踪。 边上的巡逻侍卫大惊,全都唰唰亮出兵刃,高呼,“有刺客!有刺客!” 这个时辰,市集上的人已经渐少,大多都是赶着收拾回家去了。唐浮当街的举动也是被看得一清二楚,马上就被冲过 来的侍卫围住了。 断水流先是没看懂,愣了一愣,待到被侍卫围住之时,他回头看了唐浮一眼,见她不仅不急,反倒是胸有成竹的沉 稳。大概是明白了她的用意,冷笑了一下,低声道,“你这东引祸水的招式,用得也太烂了!” 唐浮假装没听懂,不做应答。 只见皇甫剑一手提着兵器,一手扯了缰绳,缓缓打马过来,停在包围圈外,打量着这两个“故人”,“当街袭击朝廷 命官,罪当诛!” 唐浮看他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冷冰冰地说着狠话,便扯着断水流,凑到他耳边说,“此人原是玉穹的奸臣,他主 子败落才到了这里,我跟他有仇。” 断水流偏头看了一眼唐浮,眉心微微一动,“你不会又是在骗我吧?你是玉穹人?” 唐浮呃了一声,正迟疑着要不要干脆真的再编个什么故事来哄一哄他,周围的侍卫却已经提枪挥剑地砍了过来。断水 流眉头一皱,双手起势一挥,一股气流自他为中心,向周围压去,如海浪一般,波长越远浪头越高。 唐浮只是感觉到有强风拂面一般禁不住闭起眼睛,而外圈那些侍卫全都被吹得人仰马翻,资质差一些的兵器都拿不 稳。 皇甫剑捉紧了缰绳,都几乎控制不住受惊的马儿,往外退出丈余远。 他心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空云”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他们二人到底是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不怕惊动尚京的军 备也要跟自己过不去吗? 他正准备命下属去喊救援,借口他也已经想好了,就说这二人是枭匪,流窜到尚京,被他发现了,请下剿杀令,就地 正法,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就算“空云”真的厉害,也抵挡不住人海战术吧。 断水流却从怀中拿出烫金令牌,在那群侍卫眼前缓缓晃了一晃,才慢悠悠地收了回来。 有见识的人,立马转头向皇甫剑小声禀报,“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此人乃是皇上钦封的猎妖师神君大人断水 流,应该不会是刺客吧。” 皇甫剑一听,神色更加疑惑,“你说他是谁?” 那属下尴尬地心想自己说话没口音啊,怎么大人耳朵这么不使,便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重复了一遍,“那位是皇上 钦封的猎妖师,神君大人,断水流。那烫金令牌是御赐之物,再加上他如此身手,小人不会看错的。” 皇甫剑微微皱起了眉头,继续问道,“那他身边那女子,你可认得?” 那属下回头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小人不识,但神君大人身边的人,应该也不能是刺客。大人是新来的,恐怕有 所不知,这位神君大人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深受皇上信赖。”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依小人愚见,不如就这么算了,莫 再追究。” 皇甫剑沉思了片刻,便应道,“那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若是误会,便收兵罢。”说完,他就调转马头,先离开了。 如今他已是从前御逸尘的走狗,只要那人不是空云,说不定他身边那女子也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一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属下得令之后,知道这是要给彼此台阶的意思,很是悟道地过去收兵,让侍卫们且先退下,然后才向断水流行了 礼,毕恭毕敬地问道:“方才可能是个误会,我们侍卫长大人说了,不介意刚才的暗箭,不过还请神君大人多多小心。” “是吗?那替本君多谢你们大人。”断水流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里并没有真正有谢意的态度。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全部撤退,唐浮有些不甘心,这大好的挑事机会,居然让断水流一招就化解了,那自己还跑 个鬼啊。 她上前一步,抬手就准备再放一箭时,被断水流被背后点住穴道。 “你……”话都还没说出口,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这次也是太过心急,却真的惹到断水流,不仅封住了她的全身大穴,让她除了能瞪眼,连话都不能说。接着,他便提 着她,运起轻功一跃飞上对面市集牌坊顶上,稍微借力,便跃出丈外远。 “你若再敢惹事,信不信本君将你从这里扔进珙江去喂大鱼!”断水流狠狠地说道,语气一点也不似开玩笑。 他要真扔了,唐浮也不怕,她会游水,也能闭气,只要用灵力冲开穴道,坚持个几分钟不出水面都可以。见唐浮的脸 上并未露出惧色,断水流知道她不怕,索性停在一座高楼屋脊之上。 对面便是尚京城中有名的青楼,名唤“千金阁”。 这里面的姑娘号称都是绝色美人,十八般才艺无所不能,尚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季还有花魁选举大赛,每 逢赛时门票当真是千金难求。 断水流挟着唐浮,让她看到那边的风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香气袅袅,春色夭夭。 “阿黄那家伙跟本君说,你姿色不错,虽然本君看不太出来,不过那对面的人对女子最是熟悉,你看,若是本君将你 扔到他们后门上,会不会有人捡你进去?”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奸邪的笑。 唐浮心里倒吸了一口气,这个人岂止是卑鄙,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好歹这里也是一国之都,随意贩卖人口这种事, 是能做的吗?还有王法吗? 不过嘛…… 她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不觉佩服起自己来。 断水流这种自大清高之辈,似乎很看不起这种地方,自然应该是没有来逛过的,所以才以为但凡女子大概都是很怕这 样的场所。 确实,如果唐浮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绝对是会怕进这样的地方,但可惜,断水流不了解她。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绝处也即是生处。 她嘴角微微抽搐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眼底闪烁着惬意。 断水流见她表情紧张了起来,心想吓到她就可以了,得意地轻轻一笑,刚准备捉着她离开时。被不想突然她全身灵力 大增,竟然自己冲开穴道,猛地一掌击向断水流的胸口。 断水流下意识地回挡了一下,唐浮便借着他回的这一下,顺势一点力气都没留,被他一胳膊就推到对面楼上,撞破窗 户,跌进一间屋里。 当即便传来女子惊叫声,还夹杂着各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断水流立在这边屋脊之上,愣了片刻,竟然不禁失笑出来,这女子真的是出人意料。 引发了一阵骚动之后,唐浮随便扯了衣裙,用轻功沿着横梁躲到了一间空屋里,再随意借着这间屋主人摆放的一些化 妆用品,妆扮了自己一番,又解开发髻,重新梳了头发。 这样就算再出去,任断水流也不可能一眼马上发现自己。 只不过,可怜蛮蛮还在他手上,她一个人逃走也不算成功逃脱。 如果他再追进这千金阁里,唐浮只要找机会近了他的身,就有办法用召唤术把蛮蛮再召出来。前提是周围有掩护,不 至于她一出手,又被他抓了回去。 她正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纰漏,准备寻机会出去时,手还没碰到门,就听外面有脚步声音,夹杂着说话的声 音。 她赶紧转身躲到边上的屏风后面。 门被推开了,一男一女进来。 那男的似乎是女子的恩客,两人相熟,聊天内容也十分随意。 妙书屋 第208章 不成功便成仁 本来她见二人去了里间,准备找机会偷偷出去的,但忽然一回味,那人口中所说的太子,应该就是慕容千释,便忍不 住想再多听听他们会不会再多说一些宫里的消息。 “那太子真是太坏了,怎么能让大人您忙成这样呢?”那女子反问道。 “嘘,这话让别人听见,你这颗漂亮的小脑袋就不保了。还不是为了太子选妃的那些琐事,不过定下来了就轻松很多 了。等忙过这一阵子,我又可以常来见你了。”那男子的声音越说越小。 唐浮也无心再听下去了,他回来了,顺利登上了太子位,接着便是去选妃了? 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她脑子开始有点乱,但这人应该是朝中大官,从宫里带来的消息,若不是真事,也不会随便乱说。 难怪他会把自己安排在别处,是想藏着自己吗? 她开始动摇了信念,她一直相信的东西,竟然可以轻易地破碎。 察觉之时,她已经走出了那间屋,在走廊上神魂半失地游走着。 其实一直以来,唐浮都是极其悲观主义的人,遇事时,总是习惯从最坏的结果开始考虑,也很少会相信别人,从来都 不会主动袒露自己的心思。 遇到他,可以说是她的意外。 缘分这件事,从科学角度来讲,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只不过是人们将一些意外冠以美好的名称,来给予自己心理安慰 而已。 她低着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便顺着楼梯向下走。 走到该转角的位置,她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不是听到了不想听的消息,让她难过,而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记不起来他的脸,怎么想,怎么想,都只有部分的画 面,或者是轮廓,始终在脑海里看不清楚他整张脸孔的模样。 这是一个征兆吗?在告诉她,梦醒的时候,该结束了? “大爷,您这么上楼,不合规矩,哎,大爷!您到底是要找哪个姑娘?”老鸨的声音从下面的楼梯上传了上来,伴随 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就是刚才摔进来的那个!”断水流的声音,唐浮听得清清楚楚。 她慌忙先两把抹干净脸颊,然后将额前发丝再稍微扯乱几缕,遮住一部分脸,垂下头来,用不疾不徐的步子慢慢往下 走。走的时候,还带着一点弱柳扶风的架势,两步一靠,三步一歪。 她有许多年不曾拿出这妩媚身姿,却也没生疏。 断水流从她边上过去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 见他绕过她,径自上楼去了,唐浮轻呼了一口气,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态走进大堂里,顺手从边上桌台上捡了一柄团 扇,这下把脸可以挡得更严实了。 她正悄悄回头打量断水流是否有跟过来的时候,却不小心撞到前面的人。 “哎呀,真是对不住了。”她角色上身,说话声音都拿捏得十分到位,娇中带媚。不知道的人,单是听这声音,肯定 以为她是在千金阁里至少待了两三年的姑娘。 待她看见眼前人的时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认得你……” “有人在追你,跟我来。”对方却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带她穿过大堂,去了后院。 唐浮被她拉着一路小跑,心里虽然疑惑,但仍想跟着看看,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两个姑娘在千金阁里穿行, 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等到了后院,无人的地方。 她转过头来,对唐浮微微一笑,“刚才你说你认得我?” 唐浮答道,“你不是鬼域的人吗?上次我们见面,是在无忧号上,那时你身边还有个姐妹,怎么,你现在为何会要帮 我?” 玉兰被目标点破了身份,她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回答了唐浮最后那个问题,“其实我帮 你也是有原因的。” 说完,她就对着唐浮轻轻喷出一阵紫烟。 唐浮当即已经察觉到不对,便立即闭气,同时后跃了两步,却依然无用。 这毒烟是专门针对毒系之外的灵修者而制作的,灵力越是高,中招越是快。 唐浮晃了两晃,便倒地不起了。 玉兰望着她,渐渐恢复了无表情的脸孔,喃喃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见过我?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有?”她努力回忆 着,却丝毫想不起来,明明她是看了这任务目标的画像,才从总部出发的。 “姐妹……”她重复着唐浮说过的话,脑海中却像是有个空洞一般,怎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玉兰不愿浪费时间在无解的问题上,眼前任务目标轻易地倒下,如此轻松完成了任务,只需要唤来接应之人,带 着她一起离开就行了。 她向上空发出一只黑蝶信号,这是鬼域中人专用的联系方式,一般普通灵修者根本看不到。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将唐浮先藏好。 *** 时间倒回两个时辰之前,凤冉匆匆赶回尚京宫城,东宫之内,赶着去与慕容千释汇合。 彼时,慕容千释正陷在几位老臣的政务夹击之中。 他回宫之后,只见过自己父皇慕容杰两次,确实看他也病得挺重。 而且慕容杰已经颁旨将大权交到他手上,正式册封他为太子,并且将镇国玉玺都交到他手上,让他住进了东宫。虽然 郑后党羽自然是不肯罢休,又不甘心,但当年先皇后产子之时,慕容杰便说过此子将来便是储君。这已经算是口谕,所以 在太子名分上,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天。 以郑后兄长郑鄧季为首,联合数位大臣以协助太子熟悉朝政为由,天天轮番缠着他,不仅刻意丢来许多积年累月都没 解决的难题,还以尽早征选太子妃人选为理由,时不时地送美人到东宫里来。 他们以为没有熟悉过朝政的慕容千释一定会焦头烂额,而美人在侧,日日荒淫,便可腐其心智。却没想到慕容千释不 是这般易受摆布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仅对政务之事,很有见地,大小事都处理得也十分得体,让一众本意刁难的老臣都赞不绝 口,另外他还从天剑山庄特地将岳百灵接到宫中小住,就安排在东宫的侧殿里。 再加上让香雪负责管理东宫内务大小事,包括教教那些新塞来的美人们。 不出他所料,不出几日那些美人都被香雪跟岳百灵联手折磨得哭着跑走了。 岳百灵本来是有些看香雪不顺眼的,但是在一致对外时,跟香雪又产生了化敌为友的情谊,捉弄教训人的事,岳大小 姐从来不会认输。 见过香雪的手段之后,才让她要写个服字。 至于凤冉,慕容千释本意是想他留在宫里帮自己,但凤冉介意自己在玉穹为官的经历,会让慕容千释落人口实,所以 才一早同他商量过,将这差事推托了。 一方面,凤冉在外,做他眼线,也在帮他寻找木平等人的下落。自打这些亲卫离开玉穹的那个山庄,说是回大乾向慕 容杰报道之后,就再无他们的消息了。 说来也是古怪,这些人武功灵力皆不低,能做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痕迹都不留,恐怕也是难事。 慕容千释信不过别人,才托了凤冉亲自去追查。加上慕容杰又给了他一批暗卫,以保护他的安全。慕容千释便将这一 波人全都分到了凤冉那里。 另一方面,凤冉自己也有私心,想查一查慕容千释将唐浮接来之后到底安排在何处。 虽然现下他已几乎完全克制住自己对唐浮的心思,但是仍希望亲自确认她的安全,还有她的孩子的安全。怕慕容千释 误会,才没有当面询问过他。 这次在城外的巧遇,以及阿喜跟踪回报来的消息,让凤冉很是震惊。 他宁愿相信慕容千释的安排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但唐浮如今却流落在外,还被人挟持,这件事慕容千释也该是不知 情的。 所以他也是先来报信,通知慕容千释,做好应对,想想救援。 其实慕容千释早就怀疑唐浮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他连续几夜用通梦之术都找不到唐浮,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她在夜 里未睡,要么就是非自然的睡眠。 他暗中联系过玉麒麟,而玉麒麟却给他的回复是母子无碍,还用幻术让他看了唐浮与峰儿一起玩耍的画面。 他也就暂且信了,也许是唐浮太累了,夜里睡得太沉,也许是自己通梦之术用地不够熟练,才无法再入她梦。 听到凤冉带回来的消息,他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至于那位长得与空云道长一模一样的人,知道是本地人之后,我也找人打听了一下。”凤冉吸了口气,表情略为慎 重地继续说道,“据说他是一位猎妖师,曾进宫诛妖,且立过大功,被皇上封赏过,名唤断水流。” 慕容千释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长得与空云道长一模一样,又是猎妖师,那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抓走我夫人 了。” 正在二人议事时,凤冉突然接到阿喜的密语传音,让他们速来。 阿喜那时在暗处发现唐浮他们与皇甫剑发生冲突,在市集口上似乎将有争斗,才急急向阿爹汇报。因为断水流灵力高 强,她一路追踪,也不敢跟得太近,只能在人群里远远看着。若离得太近,她也会容易暴露身份。 慕容千释想也没想,就要跟凤冉出宫去。 香雪见他们要出门,便上前问询。 “正殿里的幻境,还能坚持一会儿,若是他们发现了,你帮我再拖一会儿。我们速去速回。”慕容千释扶着香雪的肩 膀,表情认真地说道。 香雪心中有些意外,所以慕容千释已经说完,走远,她才回神。 原先慕容千释对她一直有几分防备,但刚才似乎表现出还有几分信任,即使自己曾经骗过他,他也信任自己?她回头 望着他的背影,禁不住伸手抚上肩膀被他触碰过的地方。 妙书屋 第209章 逃不出 待他们出了大门,香雪才走到正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那几个大臣仍陷在幻境之中,皆以为自己还在跟慕容千释讨 论政务。 香雪运起灵力,将这幻境重新加固了一遍,在幻境内的时间会过得格外地慢。 等到慕容千释他们赶到的时候,阿喜引着他们去了千金阁。 “方才她就这么一下从那边屋顶飞着砸进了千金阁的二楼阁楼窗户里,你看你看,就是那个窟窿,对,正在修的那 里。”阿喜一脸兴奋地描述着。 然后转了表情,有些不满道,“可是后来那人也追了进去,我跟大宝守在外面,各负责前后门,目前还没有看到他们 出来,应该还在里面。” “多谢了。”慕容千释匆匆道谢,便径自走了进去。 凤冉在后面跟上,略微担心地轻声问道,“你若是跟那断水流撞个正着,该如何?” “放心,我不会跟他起正面冲突,只是带回我的人而已。”慕容千释一边应着,一边用灵通术搜寻着。 “两位公子,哎哟,您二位是第一次来咱们千金阁吧。来来来,快进来,”老鸨热情地招呼着,慕容千释对凤冉使了 眼色,示意让他打发这个老鸨,自己先去找人了。 凤冉眉梢一跳,低声暗道,“你可真是好交代。” 他说归说,还是面露微笑,啪地一声将扇子打开,轻轻摇着,拉过老鸨来,跟她岔开话题,随意攀聊起来,好给慕容 千释机会,先溜进去查探一番。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勉强算是凤冉的一个特长吧。 正是如此,他才方便在看似闲聊瞎扯的过程里,就轻易地从陌生人口中套出不少有价值的消息。 慕容千释经过大堂时,特意关注了那边二楼阁楼上的情况,但那里并没有灵修者的痕迹。虽然这千金阁中人来人往, 确有一些灵修者在其中,但灵力皆不算太高,而他调转方向之后,发现有两个很强的灵力,来源在后院的方向。 他正准备朝那边去时,打手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将他拦了下来,“这位客人,后院可不是找姑娘的地方,您要找茅房, 往右边去。” 慕容千释左右四顾,似乎也没有其它入口能到后院去了,此时出去找后门的话,还要绕一圈。他冲着那人笑笑,“多 谢了。”转身假意走了几步,然后藏身在一个柱子后面,见无人注意这边,就使用了瞬移之术。 到了后院之后,他没走两步,就被眼前景象惊住了。 玉兰与断水流正对峙,玉兰正操纵着一条黑烟凝聚成的毒龙正将断水流从脚踝缠到胸口,似乎僵持不下。慕容千释下 意识地就想前去帮忙,但这时,有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看来是鬼域中人前来支援。 玉兰看到自己的人来了,便示意他们先把唐浮搬走。 其中两人看到玉兰给出的暗号,便转身往后院角落的柴房中去,而其他的人则一起围攻断水流。慕容千释几分犹疑, 不知自己是该想去帮人,还是先去找人。 只见断水流运起灵力,操纵身后的宝剑,凌空飞起,剑身渐渐凝聚起苍蓝火焰一般的光泽,向着那条黑龙直直劈来。 玉兰大惊,凝聚黑龙毒烟消耗的是她大量灵力,若被他强行劈开,自己便会被反噬灵力。 她变幻了手势,将黑龙再次化形为烟,又从烟雾之中,变幻出无数条指余长的小蛇,密密麻麻地朝着断水流飞去。这 些毒烟并无实体,是不怕刀剑的,但断水流将剑上加持了灵力,砍的是烟,伤的却是施术者的灵力。 玉兰心里也清楚自己面前此人武功之深,根本毫无胜算,但她不信他当真是百毒不侵。 天下生灵,除非是毒系灵修者本身,不论仙神还是凡人都扛不住毒物侵袭。 眼看着其他支援的人已经去接走目标,她好胜之心还想拼一拼看看,一是多拖一段时间,二是运气好的话,能伤到他 也算是一种成功。 边上慕容千释已经看清形势,料想断水流应该可以应付得过来,他便先去找唐浮。 果然从角落柴房里走出两个黑衣人,他们抬着一个女子,似乎是昏迷的状态。慕容千释顾不了那么多,疾步闪身上 前,一把制住其中一人,不费两招就将他打翻在地。 另外那个,也只好将人先放到地上,过来帮忙。 外围来支援的黑衣人,显然都是熟悉玉兰招式的,知道她善用毒,都躲得远远的,于是便跟着动静,聚过来对付慕容 千释。 凤冉在大堂里应付着老鸨时,悄悄吩咐丁香跟小青暗中跟上慕容千释去看看,顺便帮忙。 眼看这后院里人越聚越多,断水流意识到需要速战速决。忽然他留意到新到的人里面,有两个妖灵,只是在念头里过 了一下,想着今日暂且放过它们。 他收回宝剑,运起灵力,用了大招,将时空凝结,趁这功夫,俯身把躺在地上的唐浮捞了起来,轻盈地跃上墙头。这 一招是冰系法门中最高奥义,就连慕容千释也被冻住,眼睁睁看着眼前透亮晶莹的雪花微粒,一点点聚起,又一点点消 散。 断水流只是为了救人,然后撤退,并没有消耗大量灵力来维持这种凝结的状态。 他带着人便要离开之时,灵力高者,如慕容千释已经可以活动了。 “慢着!”慕容千释追上墙头,“阁下带走的是我的人。” 虽然慕容千释还未看到他提在腰间女子的真容,但凭感觉,他知道那一定是唐浮,若再被带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断水流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便是新回宫的太子殿下吧。” 慕容千释听对方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号来,不免有些意外,眉头稍微皱了皱,“既然阁下知道我是谁,那我也不多废话 了,请把人留下。” 断水流哼了一声,算是冷笑,“你父皇在本君面前,也不曾如此喝令过。” 玉兰好不容易挣脱开这种束缚感,伸手便向墙头上的人扔出一枚五毒弹丸。哪怕是要毁掉目标,她也不能让任务就此 失败。 慕容千释见有暗器过来,准备挥剑去削。 断水流却察觉到异常,抢在他之前,用手掌运起一团灵力,将那小玩意包裹在掌心里。可那东西触碰到灵力,便即刻 爆炸,若不是断水流灵力高强,恐怕波及的范围会更大。 尽管如此,他的手掌仍是被炸伤了。如此一来,他更没有心情陪这位太子爷聊下去,提着唐浮,二话不说,就先运轻 功走了。 慕容千释还要追时,却被身后袭来的数条黑蛇缠住。 玉兰有些气急败坏了,好不容易到手的目标,被这二人搅黄了。但其他门人劝她,先撤退,不然动静大了,引来尚京 的城卫,就麻烦了。 慕容千释与心爱之人,只差了咫尺距离,却被人打断,甚至连她的正脸都没机会看一眼。他的心情也不是太好。玉兰 还在纠缠时,他提剑冷冷挥来,“上次放过你们,你就该感恩,别以为我不会杀女人!” 听他如此说道,玉兰愣了一愣,她明明应该是第一次与此人见面,但为何看着他的脸,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自己曾 经与他交过手。但这些过往,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断水流拎着唐浮,回到猎妖堂的时候,才发现最后那女子丢来的暗器确有玄机。 他本应是百毒不侵之体质,但是被爆炸伤了之后,那弹丸中毒药成分便随着伤口还是侵入体内。 “阿黄!”进门之后,他合上门口机关,欲叫阿黄出来接应,却抬头发现门边原先的出令木板上贴了一张纸,上面是 阿黄写的留言,说他这几日要出去采购,所以这几日内的饮食起居便请神君自理。 断水流将那纸一把扯下来,气道:“早不出去,晚不出去!” 他再向前走几步时,发现脚步都有些踉跄,连提着一个女子的力气都有些不足,手上力气一弱,竟把唐浮掉在地板 上。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就地打坐,调息,试着将毒逼出体外。 闭目,运息。 他却忽然察觉到有人攀着自己的肩膀,睁开眼时,看见唐浮正伸手勾着自己的脖子,露出妩媚的笑容,整张脸仿佛会 发光似得,让他移不开目光。 “你,你怎么醒了?”他刚开口问她,就见她突然凑了过来,吻上他的唇瓣。 柔软温热的触感,却让他受到巨创一般,本能地用双手将她推开。 双手推出去的同时,却什么都没碰到。 他再次睁开眼睛,唐浮依旧保持着之前躺在地板上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长舒了一口气,“是幻觉……” 也对,她的灵力几乎都被迷药控制住,若不替她解毒,没有一天一夜她是醒不来的。可自己刚才看见的,还有感觉 到的,到底是幻觉,还是心魔? 断水流皱紧了眉头,片刻之后他继续闭目调息,却渐渐,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自己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盖着薄被,而唐浮趴在自己床边,还轻轻捉着自己受伤的那 只手掌,似乎正在睡着。 他坐起身来,才发现上半身的衣服没了。 这又是幻觉? “师父,你醒了。”唐浮被他的动静吵醒了,也坐起身来。 断水流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把被子稍微往身上拉了一拉,“你……叫我什么?” “我们都中毒了,还好我中得比较轻一些,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师父你昏在边上,我替你吸出毒血之后,做了紧急 处理。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带我们来这里,但这里似乎没有人住,借用一下他们的地方也没关系吧。”她的表情看起来 不像是故意,一口气不停地继续说着。 “你的衣服被汗全都沁湿了,我已经拿到外面去洗了。可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咱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浮离谷的?是 因为中毒的关系吗?师父你想得起来吗?” 妙书屋 第210章不记得了 断水流有些发愣,盯着她的表情,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她。 “呃,抱歉,我是不是太吵了?看你都被我问懵了似的。这样吧,先吃点东西,我煮了些粥。这里的厨房里东西满齐 全的,也先暂时借用了一下。师父稍等一下。”唐浮利落地卷起袖子,走去了外面。 断水流趁这个时间,起身,去衣柜里找了件衣裳随便穿起来。 如今还备有被褥的卧房,只有他跟阿黄两个人的房间,这么巧,唐浮就把他送回到自己的这间,也不知是她真的不记 得了,还是假装,又跟自己玩什么花样。 过了一会儿,唐浮果然端了一碗肉糜粥来。 见断水流已经起身了,她将碗放在桌子上,几步走过来,很自然地捉着他的手腕,替他把脉。 “看来,那个方法果然有效。毒已经几乎全解了。”她微笑着仰起脸来,望着他。 又是这种温柔甜美的样子,断水流深吸了一口气,“你当真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唐浮一边努力回忆,手上却没停,做着帮他整理袖口这样的小事,“可能是中毒的后遗症,我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了。”她忍不住岔开话题,“咦?这件衣服意外地合身呢。”说着,退后两步,仔细打量着断水流。 “师父很少穿道袍以外的衣服,这种窄袖,裁剪贴身的款式也很好看,不过怎么像是专门定做一般,如此合身。” 断水流忍不住想要纠正一下她的误会,才说道,“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衣服,此处本来就是我的地盘。” 唐浮瞪大眼睛,露出惊讶的表情,“所以……” 猜想着她可能已经明白了,自己不是她师父的真相,或许能想起来一些什么事,断水流便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师父,你好坏,居然还有一个秘密基地,怎么不早带我来玩!”她撇了撇嘴,倒叫断水流再次不知道该如何解话。 “来,过来先吃东西吧。”她拉着他过来,坐到桌边。 断水流完全是被动,听她安排着,但这种感觉很奇妙。 以前他跟阿黄两人相处时,他甚少说话,阿黄也是恭恭敬敬从不敢多言。即使阿黄照顾他日常起居,也从不会陪他一 起吃饭。 而唐浮做这些,并不刻意,反而是很自然的,看见断水流手掌上的伤,便提议自己来喂他。断水流坚持自己吃时,用 左手执勺,刚吃了两口,边上洒出来许多。 唐浮便不由分说地将勺子抢了过去,美其名曰,不浪费食物,定要由她来喂他。 她煮的这碗粥味道寡淡,甚至肉糜处理得还残留了些腥味,说实话实在是难吃。可断水流居然也就这样,被她一口接 着一口喂着吞了下去。 “好吃吗?”她一脸期待地问着。 他抿着嘴,正琢磨着如何答她,她自己将刚才的勺子喂到自己口中。 断水流心里一跳,那可是自己刚吃过的…… “哇!怎么这么难吃,师父你也太护着我了,明明这么难吃,吃了那么多口都不告诉我。”唐浮自己都忍不住把刚才 那口,吐回到碗里。 她端着碗,站起身来,“我重新去做一份。” “不用麻烦了。”断水流出声阻止。 但最后,他们俩一起到了厨房里,唐浮重新煮面,断水流站在边上指挥。 不一会儿,一锅香喷喷的面就出炉了。 这次,她有自己先尝了味道,咸淡刚刚好,比那粥确实强了许多。 待她坐在他身边,一筷子一筷子地喂他吃面时,断水流心中竟然不觉冒出一个念头,若这是梦,倒也不错。 伺候完“师父”之后,唐浮收拾了碗筷,想起小飞还没吃东西,就召唤出小飞来。结果隔了几个房间,断水流都能听 到她的尖叫声。 “出什么事了?”断水流赶了过来,看见唐浮捧着一团莹莹发亮的灵魄,里面是一只小小的幼鸟蜷着身子。 “师父,小飞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它……它是不是死了?”唐浮脸色苍白,震惊大过于伤心。她完全想不起来小飞 到底发生了什么。 断水流仔细看了一眼那灵魄,“这只灵鸟,已经死过两次,加上你的灵力护持不稳,所以它恢复得很慢。” “两次?”唐浮听他这么说,更是不可置信,她明明还喂它吃过金丹,还笑它贪吃,什么时候它竟然会已经死过两 次?为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呢。 她将小飞护在心口,垂下头来。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胸前带了一个吊坠,忍不住拿出来看时,不知为什么,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眼泪不可控制 地就掉了下来。可关于这背后的原因,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替她擦眼泪时,断水流一句话也没说,可他心里有些挣扎。 她的症状像是失忆,但是因为中毒还是其它原因,得交由更专业人士才能查得出来。 “我送你去个地方,也许你会想起来忘记的事情。”他似乎已经不记得将她带在身边的初衷,只是眼下,他不想再看 到她流眼泪。 唐浮闻言,却更加惊慌,她伸手一把抱住断水流的腰。 “师父,不要丢下我!” 断水流记得她曾说过她师父已经故去,所以之前每次她看着自己时,才会流露出那种眷恋的表情。也许就算是她失忆 了,潜意识里也一直在担心师父离开这件事,因此才会对自己生出痴缠的这种态度。 可自己呢?视她这无知少女又是为何物呢? 他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只是带你去看看,我不会丢下你的。” 东宫门口侍卫前来通报,神君大人来拜会太子。 慕容千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晌,才应道,“快请!” 断水流带着唐浮一起入来之时,慕容千释几乎是从殿内狂奔出来,一阵旋风似得冲到她面前,“月儿!你没事吧?有 没有受伤?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连珠炮似得问着,却没察觉到唐浮一脸惊恐地不住向断水流身边缩。 断水流伸手一把拦住了慕容千释,“太子,你先等一下。” 慕容千释微微一愣,又听断水流转头问唐浮,“你认识他吗?” 唐浮摇了摇头,表情像是受惊的幼兽,紧紧抓着断水流的胳膊。 慕容千释更是如当头棒喝,追问道,“月儿,你不记得我了?那我们的峰儿呢?你还记得吗?” 唐浮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仿佛眼前这个人是凶猛的野兽,只想躲得远远的。 凤冉他们从偏殿廊庑走了过来,岳百灵有几分好奇地小声问他,“那女子到底是何人?为何表哥如何紧张?”凤冉叹 了口气,“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先入内,进来说吧。”凤冉见他们站在殿门口,僵持着的模样,实在古怪。 断水流带着唐浮进去时,唐浮看都不往别处看,仿佛换了一个性子似的,变得胆小且敏感。 慕容千释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居然完全不记得自己,也不记得他们的孩子。他低头无意间看到她系在腰带上的紫晶珠 串,那本来是她小时候送给自己的信物,后被他再次加工,添了块白玉坠。 “你记不记得这个?是你以前送给我,后来我再拖人转赠给你。”慕容千释努力解释着。 唐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系在腰带上的饰物,紫晶手链,她确实还有些印象,跟一个少年有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哦 了一声,指着慕容千释,“是你?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慕容千释按住脑门,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凤冉过来试试,“你可记得我?” 唐浮摇头。 阿喜也过来试了试,“那我呢?” 唐浮继续摇头。 岳百灵也凑热闹,“那你记得我吗?” 唐浮还是摇头。 岳百灵调皮一笑,“不记得是正常的,因为我也不认识你。” “她到底是怎么了?”慕容千释只好求助断水流。 断水流已经替唐浮初步检查过,她体内已经没有任何毒素,但只是失忆,照这样看来,是最近一年多来的事情全都忘 记了。 凤冉让阿喜跟岳百灵把唐浮先支开到一边去,他们好跟断水流商量此事。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否跟她有什么关系,但你应该是知道她过往,不如送她回家,在家人身边……”断水流如此建 议道。 凤冉跟慕容千释异口同声,“不行!” 且不说唐府早已覆灭,她现在的样子也不是以前的样子,如何还有家。 慕容千释望着院子里唐浮的身影,动情说道,“我就是她唯一的家人。” “不如让木平来替她看看吧。”凤冉提议。 慕容千释皱了皱眉头,“我也想,但是他刚被找回来,自己的伤势还那么重,不便劳他费神。” 原先他的那些亲卫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木平一个人被找到,救了回来,也是只剩半条命的人,如今在东宫里好好养 着,期望三年五载内他能恢复如常。 “那招宫里的太医来看看吧。”凤冉又提议。 这次倒是断水流开口阻止,“不可,宫里的太医早已被郑后的人收买,你若是诚心想要医她,不如从宫外找人。郑后 若是知道她是太子身边的女人,恐怕也会对她不利。” 慕容千释眉头锁得更紧了,岂止是郑后,若是玉麒麟知道自己私会唐浮,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如今他虽然渐渐在父皇的暗中支持之下,有了一些自己的势力,但要明着跟郑氏一族斗,还有些吃力。而且慕容千释 并不想波及太多无辜,朝政动荡,必定会引发内忧外患。 虽然外祖父给自己下的令是要衰败大乾国运,搅乱天下安宁,但他毕竟是生长在凡间,深知民间疾苦,知道一朝之变 革,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又有多少户平民百姓会因此受到牵连。 他又怎会是一个甘心受人摆布之人,不论对象是曾经害过母后的仇人,还是对自己寄予莫名期望的亲人,任谁都休想 左右他对大道的见解。 妙书屋 第211章 衰退之症 “猎妖堂怕是有自己的联络方式,不如我们去问问这收消息之人,便知道届时如何联系那位神君大人。”凤冉用扇柄 指了指那门口的字。 慕容千释颔首道,“也只好先如此了,这件事就拜托凤兄去办,我还要先回宫准备出发前的琐碎事。” 他要以太子身份出使玉穹,不可能是一个人前去,而随行人员名单拟定看似由朝臣商议而出的结果,但其实中间插了 多少有心人,他心中早已有数。 既然人家想借着这机会,做点事情出来,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马车上,唐浮兴奋地像个孩子,一会儿探头出去看看,一会儿指着路上的风景扯着断水流东问西问。 他耐着性子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她,心里却盘算着早上刚刚发现的那个严重的问题。 大清早她从厨房里传出的尖叫,让他皱起眉头,赶了过去才发现是她将养在水缸里的鱼给放了出来。结果鱼掉在地 上,她竟然不敢去捡。 就算真的不敢上手去碰活鱼,随便用点灵力也可以把它抓回水中。 他下意识地探了一探,竟然发现她灵力现在只余下不到两段。 他记得第一次跟她交手时,也有差不多五段的灵力。 是什么原因,让她的灵智以不慢的速度在慢慢倒退? 他的灵通术不会出错,也就是说消失的不仅仅是她脑海里的记忆,而是在她清醒之后,身体虽然无大碍,但内里却在 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先是性格大变,接着灵力逐渐消失。 以断水流的见识,看不出有任何中毒的症状,他也不清楚这是否是人间病症的一种。 总之,这问题不是断水流擅长的领域,也不能妄加猜测,遂只能带着她去找他认识的人帮忙参详。 倒不是他好心要帮她,只是现在像养了个黏人的女儿一样,实在让他受不了。 *** 鬼域总部。 玉兰回报了任务失败之后,尹子虚并不意外。 “你可把那颗药喂给她了?” 玉兰点头,不过她有些疑惑,似乎尹子虚会料到她任务失败似的,出发前千叮万嘱,让她寻到目标后先将药丸喂给目 标,然后再将其带回来。 说起来,这任务她也不算完全失败,至少第一步她是做到了。 而接下来尹子虚给她的任务,却叫她有些吃惊。她本来以为会让她继续去完成未了结的任务,没想到尹子虚居然让她 去暗杀西疆国的女王。 “不必担心,此任务就算失败也无妨,而且我会与你同去,从旁协助。”尹子虚如此说道。 玉兰本不会质疑任务,但她印象里鬼域历来的暗杀任务,至多是达官显贵,甚少会有皇族,更别说是一国之主。西疆 国虽是女主,但据说其行事雷厉风行,并不比男儿逊色,而且西疆国兵力强盛。 虽然这次尹子虚说了会与她同行,恐怕也还会安排其他人一起,但这次行动不会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玉兰抿了抿嘴,只能先应着,一切听从安排。 听说玉兰回来了之后,米甜儿十分担心她的身体状态,替她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添了许多新伤。 玉兰自己倒不觉得这算什么,但米甜儿却皱紧了眉头。其实并不是任务有多凶险,只是以往玉兰出任务时已经习惯了 与玉霞相协作战,且她们二人的武功是互补型的。 虽说将徒弟记忆篡改以帮助她恢复,这是自己的主意,可不等她身体完全恢复就派她出去做任务,这件事叫米甜儿再 也难忍下去。于是她打算私下里去见尹子虚。 要不是邪月夫人受邀去了无忧号新船首航,米甜儿也没那么容易见得到尹子虚。 鬼域中人大抵上都知道尹子虚跟邪月夫人的关系,也无人敢在背后议论什么。邪月夫人若是在的话,跟尹子虚黏得是 越来越紧了。 随着时间推移,米甜儿也认清了现实,尹子虚根本不是自己能捆得住的男人。当初他传给她的那套驻颜秘术,需要靠 灵力时时维护,方能生效。 虽然恢复青春容颜,对任何女子而言,都是极其渴望的事,但米甜儿如今也看透了。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她心中的那个人早已不是现在这个尹子虚,所以也无谓再多花功夫在外貌上。一些日子没再继续 使用驻颜术,脸上又再渐显老态。 本来米甜儿甚少主动去找尹子虚,如此一来,尹子虚也更少来找她。 这次,尹子虚见她来了,就顺便跟她探讨毒理,何种毒药用在何种情况下才能发挥其最大效应。 “怎么?又有什么大的任务?”她随口就问了问。 鬼域里的规矩,执行任务者不能提前泄漏自己所负责的环节。所以玉兰这次的任务要做什么,连她这个师父都不知 道。只是见尹子虚都在做着出行准备,才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去西疆国一趟。”尹子虚也不打算瞒她。 要去西疆国出任务,还要准备毒药,绝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米甜儿紧锁了眉头,“这次,玉兰也要去吗?” 尹子虚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她问的是个不该问的问题,目光里略带了几分责备之意。 若是平日里,米甜儿一定会默默照着他的吩咐去做,但她不想下次看到的是玉兰的尸身被送回来,上前一步,“不能 换别人去吗?玉兰她的伤还没好,精神上也总有些恍惚。” 尹子虚弯起嘴角,但笑容却冰冷又陌生,“你加入鬼域的年头要比他们都久吧,这里的规矩,不是你我说了算。再 则,若她能为了大业而牺牲,也算是她的光荣。” 米甜儿听得有些蒙了,她知道尹子虚一直以来在筹备着什么,甚至有些事是瞒着邪月夫人的。 但这些必定是非常危险的,不是像过往鬼域杀手出去暗杀一回那么简单。 “牺牲?为何要牺牲?我知道你要做的是大事,但为何不等准备周全再行事,不一定要人牺牲,对不对?”米甜儿追 问道。 尹子虚细细打量着她,像是有些耐着性子,慢慢回答道,“为什么不能有所牺牲?说到底,你也不过是自私之人,事 关你那徒弟,你就比任何人都紧张,而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相关的人,是生是死你又何曾问过?” 被他一番反问,米甜儿愣了半晌,才应道,“没错,我是自私。那能不能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这一次不要派玉 兰去。” “她是鬼域金字杀手,就算没有这次任务,以后还有其它危险的事情要等着她去做。如果你真的为她好,不如多训练 训练她,多替她备些有用的玩意儿,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废话。”尹子虚渐渐也失去了耐性,对着这个愚蠢的女人,不想再 多说什么。 “明明举手之劳,也不肯帮我这个小忙!我早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辈!”米甜儿见尹子虚露出真 面目,有些气急败坏。 但尹子虚明显已经不想再接她的话,由着她碎碎念叨,骂骂咧咧,也不再有多的表情。 米甜儿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既然你不愿跟我废话,那最好不要再有你来求我帮你的那一天。” 尹子虚眉心微微一动,不知道她这是故意撂下狠话,还是另有深意,见她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便喝住,“你等一下! 是不是你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米甜儿笑而不答。 尹子虚伸手运起灵力,将她生生从门口拖回到他身边,狠狠地说道,“我想你应该还没有见过我真正发怒的时候。” 米甜儿被无形的手勒住喉咙,整个人都被提到半空里。 论其折磨一个人的方法,尹子虚算得上是行家。 只不过他还没在这蠢女人身上用过。 米甜儿费劲地笑了笑,“就算你杀了我,也救不了她。” 尹子虚手中松了气劲,反问道,“你说什么?” 米甜儿坠到了地上,继续冷笑着,“你以为骗得过邪月夫人,却骗不了我。” 原来她偷听到玉兰上一个任务是要去捉那燕歌公主“哥舒芸儿”,但她曾见过尹子虚对着“哥舒芸儿”的画像喃喃唤 她叫月儿。她就猜出这个女子在尹子虚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一般,而且邪月夫人也察觉到尹子虚对这任务的重视。 本来尹子虚在玉兰出任务之前,是要她将一颗解忧散喂给唐浮。 只要让唐浮忘记慕容千释,他便有希望成为她最重要的人。 可是米甜儿在玉兰带走的那颗解忧散里加了一味蛊,名曰噬魂蛊。不会伤其性命,但蛊毒慢慢发作,就会吞噬掉这个 人的灵魂,慢慢这人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的空壳,对外界失去任何知觉,也不再会有自我意识。 虽然活着,但如同死去一般。 “怎么解?”尹子虚强压着内心怒火,揪着米甜儿的领口,但是看着米甜儿得逞的微笑,就忍不住吼出声来,“到底 要怎么解?你这个毒妇人!” “没错,我就是毒妇!噬魂蛊根本无解,你不是在意她吗?将她变成活木偶,陪着你,岂不是更好,我这是在帮你 啊。”米甜儿笑出声来。 尹子虚伸手一推,将她用力击出丈余远,撞到墙壁上,剧烈的震荡让米甜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本来这一切只是米甜儿的推测,但眼下看到他如此反应,便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果然不一样。 那样也好,算着日子,蛊毒也已经开始发作了。 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得到。 米甜儿擦拭着嘴角的腥湿,笑了。 妙书屋 第212章 飞星传恨 凤冉联系到猎妖堂的阿黄,询问了断水流可能会去的地方。 阿黄也表示一头雾水,“平日神君大人出门,一般都不会提前说自己去哪里。这次虽说了是去玉穹,但小人也不确定 神君大人一定会去何处。” “那你们若是在外联系,一般可有特殊暗记或是方式?”凤冉问道。 阿黄将几只只有指尖大小的灵雀从竹筒里倒出来,放在掌心里给凤冉看,“若是在野外,猎妖堂会以这种灵雀传递消 息。不过据我所知,神君大人更喜欢用自己灵力幻化成的灵蝶来传递消息。” 凤冉看了看,这类灵雀灵力要比普通妖灵低很多,但善于追踪人迹,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我与太子不日将启程去玉穹,届时可能会寻神君大人,有些事情要当面探讨……”凤冉解释着。 阿黄也十分识趣,将竹筒递了过来,“这里面有十来只灵雀,可供大人驱使。” “多谢了。”凤冉也不客气,接过竹筒收了起来。 他们回程之时,阿喜不以为然地说道,“阿爹若是找那个断水流,让我去便可,何必还要用这种小灵雀,多费事!” “据说那位神君大人嫉妖如仇,凡是异类,被他发现,都不会放过,你们在他附近还是安份一些。免得惹出不必要的 麻烦来。” 即使凤冉如此说了,阿喜依然一脸不屑,原先她也以为断水流不是好惹的,但自己跟大宝追踪了那么长时间,他似乎 也没察觉到什么。也许他灵力是高,但也不一定什么事都能知道。 慕容千释的出使团队,还要几日的筹备时间。 当他看到随行的护将人员名单时,有些意外,皇甫剑居然也在其列。 这人自打到了大乾之后,颇受郑氏一族的照顾,被保荐成为武将,连连升级,好不让人羡慕。 慕容千释也曾在宫里与皇甫剑打过照面,但二人却心照不宣,都没有揭穿对方的身份。他不再是玉穹炎府的二公子, 所以他也不是玉穹前御前大统领。 但这一次,皇甫剑却被郑后的人安排在随行出使队伍里,到底是明着打他的主意,还是想借刀杀人。 慕容千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而另外一方面,慕容千释的离京计划,香雪已在暗中汇报给了义父狂岚。 当日,狂岚命人来下界追杀唐浮,就是为了替慕容千释了结尘缘,没想到却让唐浮逃了。后又听知情的属下回报,救 走唐浮之人,正是当年重伤圣尊的猎妖师。 狂岚本来以为这件事是自己偷拿主意,暗中进行的,但有了这一条消息,却让他放心许多。 本来他打算连唐浮所生下的孩子也一并除掉,却不想被玉麒麟抢先,将这件事已经上报到圣尊那里去了。如今那孩子 被送到了玉清灵仙境中,养在异娘身边。 狂岚猜测着,可能是圣尊对玉姬的偏爱,才让他顾念着血脉之情,但那凡人女子却不同,不仅无须留手,而且她与猎 妖师勾结一事也可大做文章。 香雪收到义父回复的消息,让她暗中跟着慕容千释,一同去玉穹,若是发现他在凡间私会那女子,可不必汇报,直接 除之。而且义父也说了所有这一切,皆是圣尊的意思,是为了慕容千释好。 香雪自然不敢违背义父的话,虽然她表面上是应下了公子,说是会留在尚京皇宫里,但其实也在暗中做着准备,届时 偷偷跟着出使玉穹的队伍一起出发。 *** 入夜时,马车停在林中一处空地边上。 断水流打算今夜就露宿在这里,生好了火堆,让唐浮在车厢里睡着,他就在外面守着。可是,不一会儿,唐浮就从马 车上下来了。 “师父,我好像听见有狼叫。”她声音带怯,表情也似乎真的有些害怕。 断水流往火堆里添了一把干柴,“要是有狼来了,我就吃了它!” 他随意的一句话,吓得唐浮一哆嗦,干脆凑到他边上来了,抱着他,还不住地瑟瑟发抖。 断水流哭笑不得,正准备找个借口让她回马车里去睡下时,忽然察觉到周围气息的变化。 一阵阴风吹过,凉意拂面而至,这刚生旺的火堆,火焰不知什么时候由耀眼的红色变成了苍蓝。若是普通异类,早就 能察觉到断水流的灵力,从而会避得远远的,但这群伺机将他们包围的妖族,绝非泛泛之辈。 它们不畏惧断水流的灵力,甚至也不怕他随身携带的这把诛邪宝剑。 不管它们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还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的,今夜敢出来冒头,都是找死而已。 断水流腾地站起身来,拔剑出鞘,把剑鞘递给唐浮,顺手给她做了一个结界,让她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望着黑暗中一对一对的眼睛,断水流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被点燃了一样。这些年,他一直在追逐黑暗中的魑魅魍魉,杀 尽在人间作恶的妖邪,似乎才能让他的血液平静。 他没有从前的记忆,也没有过往。 似乎是上天注定让他成为猎妖师,维护世间的安宁。 对于这命运的安排,他轻易地接受了,并且也一直做得很好,也从未怀疑过什么。 直到她的出现,像是一个打破既定轨道的意外,又像是落入平静湖泊的一颗石子。 断水流挥动着手中长剑,发现这些妖物,轻而易举地就在剑光中湮灭,与其说是自己灭了它们,倒不如说它们是来送 死的。 他心中一沉,不再追击,调转回头,便看到火堆边上唐浮身边一个人影晃过,那结界便被破解,她身上顿时爬满了各 种毒虫,还有四爪的小妖抱着她的腿在啃。 诛邪剑光虽有杀气,却可杀妖而不伤人。 他飞身上前,举起宝剑向唐浮头上斩去。 蛮蛮感受到主人的惊恐,情急之下挣脱出来,化形载着唐浮飞了起来。但以唐浮现在的灵力,根本无法驾驭灵兽飞 行。蛮蛮强行载着唐浮逃出这妖异之物的包围,也顺势逃出断水流的掌控。 却飞不出十里,因为失去控制,又无主人灵力维持,双双从半空坠了下来。 那一刻,若断水流马上去追,是可以追上的。 但断水流犹豫了,虽然是自己没看好她,让她受了袭击,但如此看来,这些妖物的目标本来就是她,而不是自己。她 究竟跟那些妖族有何瓜葛,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想知道。 如此一来,不是可以刚好跟她撇开干系,由着她生死听天去罢。 他抬头望着化形的蛮蛮越飞越远,而身边的妖物也渐渐散去,直到脚下的明火恢复了原有的橘红色光芒。 “师父……”脑海里忽然传出她的声音,就像是在耳边唤着一般,还有那该死的甜得发腻的笑颜,在眼前挥之不去。 断水流叹了口气,将宝剑收回剑鞘之中,可他注意到了,这地上一滴血都没有。 刚才他赶过来的时候,明明看到有妖物在啃咬着她,确有伤口,但为何没有出血?他顾不及再细想,便运起轻功,朝 着刚才的方向追了过去。 *** 燕歌国境内,王都宫城中。 南里泽刚刚举行完继任大典,却一丝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出席完所有该出席的庆典,那个替身也可以收回了,日后如 若必要,可再寻个活人来顶替这位置,反正藏在深宫里的,也不怕露馅。 只是没想到唐浮当时的一句话,自己还真就照着那意思做了,用“哥舒芸儿”的假人,替自己谋得了皇位。 数月来,顺利逼着燕歌皇帝禅让,将皇位正式传给自己,一路扫清障碍,虽然他是以哥舒家的驸马名义坐上了这位 置,但同时也是替南里家族完成了一个百年来的夙愿。 接下来,再与西疆谈妥条件,拿回青岚以北三百里地,就算是将这大位坐稳了。 他身后有南里家族百年基业撑腰,即使是朝政变革也不用自己多去操心。 所有结束之后,反倒让他觉得无限落寞。这一切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那女子的一颦一笑,总 是会浮上心头,让他无法忘怀。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而已,却因为无法同她解释,而背负上了恶名。 可若是再选一次,他依然会坚持自己的做法,为了她,就算不择手段又如何。 望着远方天边的 忽然他的心绪不宁,莫名地觉得焦躁起来。 他有强烈的预感,是唐浮出了什么事情。 当初他在蛮蛮身上加了一道符咒,可以追踪位置,同时也相当于感应对方的灵力气息。若这时蛮蛮遇到极危险的情 况,那说明唐浮也危险了。 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到时候他要做为新君,参加群臣拜见的朝会。 若赶不及回来,便叫替身去吧。 “苍龙!我们走!”原来做出这个决定也不用下多大的决心,他脱掉王袍,摘下发冠,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召唤出苍 龙,便朝着蛮蛮所在的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慕容千释与几位尚书确认了出使玉穹的大致流程,跟所有细节,还陪着他们亲自审核了礼单。随后,又问了钦天监, 占卜出吉时,定了出发日期。这才总算是忙完了。 他却接到凤冉的消息,说与断水流联系上了,但是断水流回的消息却是唐浮受伤了,情况不大好。 慕容千释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凤冉看他模样,大约也是猜到了,“你不会是想让我扮成你的样子,三日后跟着使团队伍一起出发,而你现在就先去 跟他们汇合吧?” 慕容千释点了点头,原本她只是失忆已经让他寝食难安,如今又在外受了伤。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顾全所有,常有为难的时候,但唯独只有她,让他无法割舍,也不愿放手。若赢得天下,而失 去她,那于他而言,也无任何意义了。 妙书屋 第213章 千里追妻 虽然他面上表情并无过多流露,但凤冉知道他内心是有多担心唐浮。 说来也是奇妙,到底是因为慕容千释的妖魄在他体内,还是因为他们俩时常会想到同样的事,久而久之,生出更多的 默契来。 凤冉合上扇子,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且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的琢磨琢磨要如何扮好这个假太子。” 根据灵雀回报的讯息,慕容千释用瞬移之术赶到玉穹境内的一个小镇外,便匆匆进了镇子。 此处地方不大,住户不多,要去的地方也十分注目。他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草味,顺着气味找了过来,柴门 半掩,轻轻一推就开了。 不大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有抱着长剑的断水流,还有一个煎药的童子,边上还站着一个个头矮小的老者,看着陌生。 “咦?怎么又来一个?”那老者看见慕容千释这么闯进来,如此说道。 断水流抬头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算是应答,“你倒也快,不过现在屋里正在治疗呢。先等着吧。” “药呢?还没煎好?都要死人了!还这么磨叽!”屋里传出这样的吼声,慕容千释心都要揪起来了,忍不住想要进去 看一眼,却被先前说话的老者拦下了。 煎药的童子,急急忙忙端着整个药锅进屋里去,神色几分慌张。 拦下慕容千释的老者才开口,“不必担心,我那老哥就是这么个急脾气,反正人已经送进去了,你们急也是没用的, 对不对?而且刚才那小子灵力深厚,我看他应该能帮得上忙。” “不行不行不行!不对不对不对!”屋里的人又继续吼着,带着几分恼怒。 似有东西碰撞的声音,夹杂着一阵脚步声,木门被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从屋里出来。 外面的人都愣了一下,跟慕容千释搭话的那老头上前一步,“哎,老哥,你,你怎么出来了?那丫头怎么样了?” 白发老者瞪了他一眼,“简直是胡闹!那小子晕在里面了,你们先把他弄出来再说!” 慕容千释听的是一头雾水,他几乎是跟断水流两人一前一后一起进去。 屋里地方也不大,一眼就看到木床上躺着的唐浮,一动也不动,而边上地板上躺着的一人,慕容千释多看了一眼,竟 然是南里泽。 却见南里泽脸色苍白,确实是昏厥了过去。 断水流与慕容千释对视了一眼,见他走到唐浮床边,关切地望着唐浮,便低头先将南里泽搬到外面去了。 唐浮的脸色虽然看似正常,但气息却微弱,连灵力都几乎全无。若不仔细看,还真有些像雕刻精细的人偶一般,慕容 千释被自己这个念头惊了一跳,他缓缓地伸手出去,探了一探她的脉搏。 她还活着,但却已经不像是真正活着那样。 慕容千释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明明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跟她在一起了,为何不再勇敢一些,将她接到自己身边来。 外面的争吵声,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赶紧振作了些,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老哥,你好歹也是半仙,就算是卖我个面子,再给想想办法呗!”秦追风厚着脸皮对秦半山说道。 “一,本人大名半山,并非什么半仙,天下奇难杂症那么多,有几例治不好的有什么出奇,二,你在我这儿,还有什 么面子,少跟我套近乎,要不是看在落玉的份上,我都懒得让你进门。”秦半山摔开袖子,黑着脸。 断水流才懒得看他们兄弟二人拌嘴,问道,“方才不是说有那小子做引,可行吗?怎么回事?这人都晕了,也没见什 么成效。” 秦半山扫了一眼断水流,才指着秦追风说道,“这没大没小没规矩的人,跟你果然是一路子的。” 秦追风呵呵一笑,“你看他面相嫩,其实老着呢。” 慕容千释也没什么心情看戏,走到断水流边上,对他拱手行礼道,“神君大人,可否告知在下,如今到底是什么情 况?” 断水流眉心一动,才将他叫到一边来,简单告知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而边上,秦半山则是先去看了看南里泽,让那哑巴徒弟灌了一大口汤药给他,催得他一阵咳嗽才醒转过来。 慕容千释正听断水流说着林中遇袭的事情,让他起了疑,能驱策妖族如此异动,很有可能是玉清灵仙境的人。外祖父 明明已经跟他有过约定,玉麒麟也暗示过他,圣尊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情。 那还能有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而南里泽稍微清醒过来之后,马上便追着秦半山问唐浮的情况,秦半山摇着头,“这法子不行,她中的是蛊,又不是 毒,只能慢慢将蛊引出来,又不是你灵力高,就能办到的。” 秦半山几分怀疑地盯着南里泽,“你当真是她夫君?为何却不能用你们过往记忆来唤醒她?” 慕容千释在旁边听得清楚,几步上前,对秦半山解释道,“这恐怕是误会,我才是她的夫君!” 秦半山回头打量了一眼慕容千释,又看了看一脸错愕的南里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转过来对着秦追风说道,“你 那好友的徒儿,当初到底嫁了几回?” “只嫁过一回,便是嫁我!”慕容千释看在南里泽也是为了救唐浮的份上,才不跟他计较这些小事。 而南里泽也没想到,自己奋不顾身来助神医一臂之力,却根本无法唤醒唐浮,甚至连自己都失去了知觉。他也不好再 跟慕容千释争个什么。 秦追风抓着脑袋,“当时我见她的时候,也没细问过,这些事,我也不清楚啊。”说着,他将目光望向了断水流。 断水流别过身子,一脸不情愿地说道,“都别看我,反正又不是我!” 秦半山叹了口气,望着慕容千释,“你们二人之间可有快乐的记忆?” “有!”慕容千释坚定地回答道,但是下一瞬,他的脸色有些微微变了,“但前几日,她似乎中毒,失去了记忆,不 记得我了。” “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会不记得。”秦半山如此说道,“人的记忆,如同参天大树一般,纵有乌云蔽日遮挡光线,无 法看见那棵树,但只要树还在,就有办法。” 慕容千释听神医如此说道,不由得松了表情,缓了神色。 可秦半山又继续说着,“她如今中的这蛊,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失传已久的噬魂蛊。当蛊虫在她脑中长成之时,便 是将这大树蚕食干净之日。” “那会怎样?”断水流忍不住插话问道。 “一个人出生开始,所有的记忆构成了此人坐立行走,说话做事的最基本要素,有何喜好,曾做过何事,又识得何 人,再继续决定这人以后的性格,再由这性格决定他以后会做怎样的人。说直白些,便是一个人的灵魂所在,这些被蛊虫 都啃噬干净,这个人也就不复存在了。”秦半山的声音十分清楚,他说着还顿了一顿,才又补充道,“便只剩下一具皮囊 而已。” 慕容千释跟南里泽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种局面,是他们绝对不想看见的。 “请先生赐教,如何解蛊?”慕容千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论需要何种神药,耗费多少人力财力,他都要将她救回 来。 秦半山抬起头来,看了看慕容千释,“你当真是那丫头的夫君?” “是,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妻。”慕容千释答得十分慎重。 南里泽跟断水流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他,两人表情各异,却都略有所思一般。 “其实这蛊无解,书上是这么记的。”秦半山如此说道。 慕容千释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仍然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下去,方才他们进去试过一次,肯定是有什么应对的方 法。 见他反应并不是那么强烈,秦半山才继续解释,“虽然书上说无解,但却有办法将其引出来,可仅仅限于这蛊虫未长 成之前。若是蛊虫长成,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了。” 既然神医都这么说了,那显然他们刚才进去试的便是这个引蛊虫出来的方法。 慕容千释开口道,“只要先生吩咐,在所不辞!” 秦半山捻着胡子道,“噬魂蛊的蛊虫最喜欢情感强烈的记忆,它若开始吸食,便如同树上的蛀虫一般,将相关枝叶全 部都吞进肚中,所以要引它出来,必须是与寄主有强烈感情关联之人。” 他也算是解释了刚才南里泽进去,为何会失败的原因。 听到这里,慕容千释竟然有一种释然的心情。 若说唐浮身边出现一些对她有好感的男子,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也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当初看到她对断水流那般依 赖,都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毕竟她是将断水流误认做了师父,所以他才能按捺住心中的嫉妒。 接下来,秦半山便开始分派着任务,“虽然目前这蛊虫仍是幼虫,但其成长速度无法预估,所以这一次我们便全力以 赴。” 他指着慕容千释,“你跟我入来,听我口令,以灵力为牵引,多多回忆你们二人过往记忆深刻的画面,不论悲喜皆 可。”然后又指着断水流,“你灵力不错,就一同进来护法。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就用你那把诛邪剑……” 秦追风在边上听得一愣,“还能出什么岔子?” 秦半山飞快地瞪了他一眼,才先对着南里泽说,“你这小子,结界术用得不错,替咱们这院子布下个结界,守好,免 得被人打扰。” 南里泽默默颔首,尽管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心酸的事实——他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但为了救她,他也愿意留 下来帮忙。 “那我做些什么?”秦追风插嘴问道。 秦半山一边转身向屋里走去,一边吩咐着,“你给小贵子打下手!” 妙书屋 第214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小贵子便是秦半山的哑巴徒儿,听见师父如此吩咐,忍不住偷偷笑了。秦追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头,“唉,你 师父也真是,杀鸡焉用牛刀,是吧。” 小贵子只是抿嘴笑笑,也不会说话回应,就由着秦追风在边上絮絮叨叨地抱怨秦半山。 第二轮的尝试开始,秦半山虽被称作神医,其实他习的并不是正统医术,而是偏巫医。 当年举国禁止咒术、巫术之时,他才隐姓埋名,躲藏了起来。本来想过一过安稳日子,却没想到会摊上这事儿。虽然 秦半山跟秦追风号称是兄弟,但他俩其实并无血缘,说是兄弟或者友人,更像是秦追风一厢情愿的。 真正让秦半山感兴趣的,并不是他跟秦追风的兄弟,也不是唐浮此人,而是她身上的噬魂蛊。 这个只在书本上见过描述的妖蛊,让他十分好奇。 中噬魂蛊者,当蛊虫成年之后,寄主便会成为一具空无灵魂的躯壳。而奇就奇在蛊虫会吸收原寄主的所有能量,而保 护寄主的肉身,维持生命。 断水流刚将人送来的时候,据说她身上还有些伤口,但是却不会出血。 任何医者看到这种病例,都难免会生起好奇,更何况是秦半山。 在秦半山的引导之下,慕容千释开始运起灵力,当他的灵力汇聚在唐浮头顶上方时,秦半山赶紧给唐浮灌下汤药,配 合着灵力催动她将汤药吞下,以刺激蛊虫活动。 而站在一旁的断水流渐渐发现慕容千释灵力与常人的不同。 因为慕容千释身上没有妖魄,所以断水流之前虽有怀疑,但并没有立时察觉,但如今看他运用灵力的气势,才隐隐察 觉到他的妖气。 难怪他跟唐浮在野外时,会一直被妖族的那些喽啰们袭击。 他回想起八年前的事情来,那时他刚入猎妖堂不久,一只灵狐携百妖直捣尚京皇宫,势要拿下大乾皇帝的人头。那灵 狐道行之深,倾猎妖堂满门之力都无法将其制服。 人间许久未遇到这等劫难,可谓是过程惨烈,虽最终是护住了那皇帝,猎妖堂却落得几乎灭门的结局。而妖族也未讨 得好处,为首灵狐被重伤了元气,败走。 自那之后,断水流再遇到妖祟之物,便不会留情,只要一想起当年的事,自然不会手软。它们本不该在人间出现,这 是天道规矩,也是秩序之所在。 他从回忆里抽神出来,目光落在眼前的慕容千释身上,望着他的侧脸。 明明是大乾太子,是皇帝的亲生子,却为何又跟那灵狐似乎有所瓜葛,所以才会感觉他身上的灵力不纯,甚至有妖 气。 忽然之间,断水流脑海中似乎有些尘封久远的记忆呼之欲出,却又像是被什么枷锁禁锢在最深最暗的地方,只零星地 闪了一下火花,随即便被无尽的漆黑吞没。 到最后他还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索性便摇了摇头。 他早已决定不让自己被不记得的过往所困住,而一心只看今日,活在当下。 “快些!快些!千万不可被它反噬!”秦半山高声叫着,提醒着慕容千释需要再继续注入灵力。 断水流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成功将唐浮脑中的蛊虫连诱带逼地给弄了出来。 此刻,慕容千释用尽了气力,将那蛊虫控制在自己灵力的光晕之中,轻飘飘地悬在唐浮的额前正上方三寸左右的位 置。 那蛊虫看上去有鸽子蛋那么大,通体透明,像是吸饱了鲜血的一只肉虫一般,闪耀着诡异的红光。因为陷在灵力禁锢 之中,十分不自在,不时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开来。 “要怎么做?我劈开它?”断水流拔剑出鞘,一边问着秦半山。 “不不!不能劈,现在不能伤了它,否则你那徒弟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要先让它自己将吸食的记忆吐出来!”秦半山 从未见过这场面,双目圆睁,紧紧盯着那蛊虫,禁不住双手都有些颤抖,兴奋大过紧张。 慕容千释额上汗珠不断,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蛊虫,却几乎消耗了他全部的灵力来对抗。 虽然按照秦半山说的法子,成功将它诱了出来,但这蛊虫仍活生生的,且源源不断地正吸取着唐浮的生命力,不仅继 承了唐浮的全部灵力,而且格外刁钻,一离开唐浮身体,便知道这是陷阱,就拼了命地想回到唐浮脑袋里。 此刻这蛊虫的灵体与唐浮之间有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相连,要不是秦半山及时阻止了断水流,断水流肯定就已经下手 劈开了。 主要也是因为慕容千释并不擅长于控制,他又不敢太过放纵灵力,怕把蛊虫伤到,从而伤了唐浮,所以虚耗了许多无 用功。 “那要……如何,如何将它制住?”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尽量坚持到秦半山将它安全地从唐浮身上拿走。 秦半山端着汤药,盯着那蛊虫,沉默了。 断水流微微眯起眼睛来,“你不会是没有办法吧?” 秦半山干笑了一声,“我这不是正在想吗。” 慕容千释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而他心念一动,蛊虫差点挣脱控制,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要再钻回去。断水流赶紧 一把按在他的肩头,将灵力渡给他,才困住蛊虫,叫它不能再动。 “第二道的药呢?煎好了没?”秦半山冲到门口去。 小贵子那边赶紧把准备好的第二道汤药送了过来,比起刚才那一碗灌唐浮喝下去的,颜色更加诡异,墨绿色的浓汁中 翻动着各种虫壳、翅膀之类的东西。 而那浓烈的味道,让秦追风在院子里都要忍不住捏着鼻子。 秦半山把这样一碗东西端进屋里来,慕容千释跟断水流的脸都要绿了。 “你那煮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味道这么冲鼻子?”断水流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半山嘿嘿一笑,“这可是好东西,驱虫辟邪用的。” “等一下!”慕容千释忍不住叫住他,“你可是要将此药给她再灌下去?” “没错!”秦半山回答得很干脆。 慕容千释倒吸了一口气,“不会对她身子有什么损伤吧?” “应该问题不大。”说完,秦半山已经扶起唐浮的脖颈,准备给她灌了。 慕容千释跟断水流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实在不忍再看下去,可是他们谁都没法多说什么去劝阻,毕竟这一屋的人里 面,只有秦半山在这方面是权威。 他的药碗刚送到她嘴边,还没来得及灌进去时,就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争吵打斗声。 “站住!”这是南里泽的声音。 “你这小子……”这是秦追风的声音,接着一声惨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秦半山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捣什么乱!” 他以为秦追风跟南里泽两人在外面争斗了起来,把药碗往边上一放,就准备去门口骂人。 结果门被人一脚踢开,人影都还没看清楚,刚凑到门前的秦半山就被一阵气浪掀翻在地上,痛得叫唤出来。他虽为神 医,却武功平平,灵力并不高。 断水流跟慕容千释应声抬头望去,便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 虽说这年轻人模样陌生,但灵力却不在他们之下。 慕容千释跟断水流两人都用着灵力在极力控制那蛊虫,而此人不辨身份,居然能闯进结界里,还将南里泽跟秦追风都 伤了。 慕容千释与断水流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换之后,断水流知道他的意思,若有不测,慕容千释便全力独自护着唐浮,让 他去对付此人。 正待他们如临大敌时,那人却开口,“想要救她,就别乱动!” 说完,只见他抬起右手,掌心燃起一团金色火焰,指向仍被控制着的蛊虫。那火焰便隔空将其点燃了,同时唐浮的整 个身子跟着一颤,仿佛也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一般,在床榻上痉挛抽搐着。 那人上前单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继续躺好,而另一只手则控制着火焰,继续烧着蛊虫。 “你们注意,不要让丹火烧到蛊虫与她连接的这根线。”那人似乎十分清楚,慕容千释跟断水流正合力禁锢着蛊虫, 所以直接向他们吩咐着。 慕容千释这才反应过来,此人所运用的灵火不是普通火焰,而是丹火,是炼丹师独有的法门。 翻倒在地的秦半山,爬了起来,也不顾疼,赶紧上前来,查看眼前所见到的景象,不住称奇。 那蛊虫起先还在不断地挣扎,但这人灵力加注之后,金色火焰越来越旺,渐渐地,蛊虫的驱干变得焦黑,逐渐缩小。 而慕容千释原本要全力对付蛊虫的反抗,变成了要跟两股力量相抗衡,若不是身边有断水流的助力,他的力量肯定会 把这一切都毁掉。 已经缩小成指甲盖大小的蛊虫,渐渐在灵力的光晕中散成金色粉末,又凝聚到一处。 慕容千释已经察觉不到任何反抗的力量,便听那人说道,“好了,你们可以放手!” 他本来还不敢相信,但看见原先悬在唐浮额前正上方的东西,已经变成了一颗金丹,不由得他不信。 他跟断水流都收回了灵力,那人便将金丹混着自己的灵力渡到唐浮身体中。 “奇哉!妙哉!”秦半山笑着拍手,“原来竟可以用此法将蛊虫之毒化解,又将它吸食记忆送回原主体内,还不会留 下伤痕。老夫真是长见识了。” 眼看着本来脸色苍白的唐浮,瞬间红润了许多,眼看着仿佛马上就要醒转了似的。 慕容千释却几分狐疑地盯着那人,“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懂得解蛊的方法?” 那人侧头看了慕容千释一眼,那一眼中有恨、有妒,还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一丝冷笑,“我们很快会 再见面。” 说完,他身形一闪,便出门扬长而去。 等那人走了,秦追风才被南里泽扶了进来,“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折腾散了架,老哥快来帮我看看。” 妙书屋 第215章 欠人家的迟早要还 南里泽进来之后,拧着眉头,问慕容千释,“刚才那人可是你们相熟之人?” 慕容千释跟断水流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竟然三招之内就将我制住,还轻易解开我的结界,他到底是天纵奇才,还是灭门邪星?”南里泽的发问,让慕容千 释忽然想起一些过往的画面,心里不由得生疑,难道会是那个人? 那边床榻之上,唐浮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所有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中,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待适应光线,聚焦看清了周围之后,她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月儿,你总算醒了,可觉得身子还有不适?”慕容千释第一个抢在前面,坐到她身边。 她轻呼了一口气,伸手撑着要坐起来,慕容千释便扶起她来。 她扫视了周围一圈人,除了满头白发的秦半山她不认识之外,其余都算得上是熟人,“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儿?我…… 我怎么了?”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于她而言,好像是一场真实的梦境一样。 她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还在浮离谷的日子里,跟师父两个人在世间游历,在“梦境”里她变得不像自己,只知道依赖 师父。 她的目光从慕容千释关切的脸上,移到边上的断水流。 断水流抱着胳膊,微微笑着望着她,眼底似有关心,又有嘲弄,却是在清晰地提醒着她,眼前此人并不是自己的师父 空云。即使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是完全不同的神态。 “你中了蛊,险些失了神智,多亏了大家救了你,都怪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慕容千释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扶着 她的肩膀,向她解释着。 南里泽站在外围,看见他们俩恩爱的模样,心里不大痛快,别过身子望向了别处。 “既然已经无碍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唐浮抬起头来,才看到他,虽然想起之前在燕歌时的一些回忆,但对方毕竟于她有恩,她不能白白领受。 “南里泽,谢谢你。”她几分郑重地说道。 南里泽回头,无奈苦笑着,“我做这些心甘情愿,又不图你谢我。” 慕容千释在边上听得眉梢一跳,手中禁不住稍微用了些力,转头对南里泽说道,“今日你来帮忙的恩情,我同夫人都 会记得,他日若有需要,只要我做得到,必定不会推辞。” 南里泽微微眯起眼睛,见他故意宣示主权一般,将唐浮的手握在掌中,脸色逐渐清冷了起来,随意弯了嘴角,“那正 好,下个月中,我要携皇后一同出访西疆国,便借你夫人一用。” 没想到这家伙顺口就提出要求,慕容千释自然是知道消息,南里泽对外宣称自己娶的人是哥舒芸儿。 虽然他大概知道南里泽搞的是什么把戏,借的是自己女人的名头,这件事真论起来他也不好追究,所以一直便也假装 不知而已。可他居然还真当着自己的面提出来,却又是慕容千释自己先开了口,若然回绝,岂不显得小气,但不回绝,亲 手送自己女人出去给别的男人做陪衬,他这心情何堪。 唐浮将手掌从慕容千释手中抽了出来,反手盖在他手背上,才对南里泽开口道,“好,我帮你一回,算是回礼,之后 你最好自己想个长远的法子一次解决。” 当着南里泽的面,唐浮对慕容千释解释道,“他原先也帮过我许多次,尤其是在你坠崖不知去向的那段日子里。当时 我本来也是答应过他,要助他成大业,只是后来得知你的消息,我才离开了燕歌。在我心底,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燕歌 公主,我只是你的月儿。” 一则是打消慕容千释的疑虑,二则也是绝了南里泽的念想。 唐浮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南里泽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波动,调整了呼吸,才向他们告辞,“届时我会提前来接你。” 唐浮还没问他到时候要如何联系,他已经夺门而出,走得飞快,出了院子就召出苍龙,眨眼之间就不见人影了。 一直坐在边上看戏的秦追风,捂着嘴笑了,“我似乎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唐浮记得师父曾跟自己说过,这个秦追风的外号是包打听,平时会兜售一些江湖消息。她赶紧落床,请他不要将今日 这屋里听到的消息传出去。慕容千释也紧随其后,虽未发言,却站在唐浮身旁替她坐镇一般。 秦追风也不是浪得虚名,自然清楚这些消息若是走漏了出去,会有什么后果,顺口也就答应了下来。 唐浮这才又谢过他相助之恩,又因自己的事连累他们一番奔波而致歉。 秦追风挥手一笑,“得了,你这丫头也是有趣,又是道谢,又是道歉,我跟你师父那是什么关系,至于跟我这么生分 吗?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去吧,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前脚送走了秦追风,慕容千释忽然想起凤冉还在大乾,顶替着自己,被派遣至玉穹的使团怕是快要出发了。也不知凤 冉还能顶多久,他得先回去看看,但唐浮刚刚恢复,他又不放心再扔下她一个人。 断水流跟他提起的遇袭事件绝对不像是偶然,这也是他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一味的躲避,解决不了问题。 若此事不能解决,他们一家三口,永无团聚之日。 “神君大人,有件事想拜托阁下。”慕容千释趁着秦半山替唐浮再做检查时,跟断水流说道。 断水流皱起眉头,抬手挖了挖耳朵,“你突然这么客气,不会是又把那丫头托我关照几天吧?” 慕容千释苦笑了一下,“眼下跟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待我解决一些麻烦之后,才能安心与她团聚。大恩不言 谢。” 单是凡间的纷扰,他倒可以凭一己之力护她周全,但涉及到玉清灵仙境,就让他有些犯难。 的确,若是妖族的人当真是背过他,要对唐浮做些什么,跟着断水流,她才是最安全的。他虽然不算是特别了解外祖 父,但从异娘、玉麒麟这些外祖父身边的人也大约摸到一些脾气。 断水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算是勉强答应了,“唉,本君是欠了你们慕容家的吗?也罢,你去吧,我再多看着她两 天。” 等到送走慕容千释之后,断水流才回到屋里,见秦半山已经替唐浮把完脉了。 “没事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不用吃药,多吃两碗饭就行!”秦半山起身后,搓着手,自言自语道,“我要 赶紧把这方子记录下来。有趣,有趣。” 门外小贵子却捧着一打银票过来递给师父,比划着说是刚才那位公子给的诊金。 秦半山微微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断水流,摇头笑道,“你们还真都是俗人呐!” 唐浮看断水流一个人进来,不见慕容千释,疑惑地望着他,还没开口问,就听断水流解释着,“他有事要离开一两 日,托我继续看着你。” 唐浮若有所思,表情虽然有些黯淡,但却并没有太多波澜。 断水流在边上看着她,不知为何又忽然觉得她这样将任何心事都收起来的谨慎,叫人觉得有些忍不住怜惜,似乎又会 想念她中蛊之后神智退化至孩童时的单纯模样。 她只是习惯用一层保护色将自己隐藏起来,其实听断水流说慕容千释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她的心上像是被人扎了一下 那么生生的痛着的。 回忆起之前在千金阁的时候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闲话之中透露出宫里的动向,太子忙于选妃,纳妃在即。这也许就 是慕容千释几次三番要将自己置于别处的原因,他还命人带走了峰儿,而自己中蛊期间遇到的妖物袭击,分明也跟妖族脱 不了干系。 她一向悲观,凡事都爱做最坏的打算,所以就算是慕容千释打算就这样逐渐放弃自己,她也不会太过伤怀。 可他为何又会千里迢迢地赶来救自己,不过连南里泽都来了,想必自己中蛊之后已经过了有一段时日了,所以才会闹 得人尽皆知了吧。 虽然支离破碎的画面,她都有些想不起来,但是方才醒转时见到慕容千释在自己身边的那种喜悦已经全然被熄灭了。 也是,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也本不该存活在这世上,这么些年都是上天恩赐而已。 如今老天要再拿走了,她也无话可说。 权当是自己罪孽太深,无以赎罪的惩罚罢了。 她虽想念,却也许本不该想念。 许久的沉默,让站在门口的断水流觉得空气有些尴尬,便干咳了两声。他本意是想说几句劝慰的话,既然慕容千释能 从蛊虫的控制中,用往日二人的记忆将她解救出来,就说明这两人是真心相爱。 于他这旁观者来看,自然是希望他们好事能成,不用再肩负什么假师父的责任,继续看护这丫头,要他日日对着她, 虽然感觉不算讨厌,但却好比一种考验。 旖旎丽色,易叫人沉醉其中。 原先他连女子容貌是美是丑都分不清楚,而如今眼中居然会有一个女子倩影常驻,这对他来说,不妙。 正在断水流犹疑着说些什么时,却听到唐浮先开口,不过是对着门口的秦半山发问的。 “对了,秦老伯,这附近可有地方能让我沐浴,我感觉自己像是从脏泥里爬出来的。”她很快便调整了情绪,几乎让 人听不出来有什么低落的。 如今只是想一心把自己先收拾干净,烦心事不愿再去深想而已。 秦半山想了想,便指引着,让唐浮沿着山路,到后山上的温泉去自行解决。 那里的温泉是天然地热而形成的,藏在半山坳里,加上这附近的居民并不多,所以平时几乎不见人影。偶尔在冬日 里,特意去看的话,说不定能看见一些鸟兽的痕迹,但泉水本身却是清澈干净。倒是一处去污去乏的好地方。 妙书屋 第216章 心有千千结 那温泉附近长有一些罕见药草,所以这地方,秦半山跟徒弟小贵子都十分熟悉。 小贵子还替唐浮准备了一套干净的男装。秦半山隐居的地方,人烟稀少,找不到女装,只好替她暂且准备的是一套新 的男装。毕竟看她身份不凡,而且这次的诊金也十分丰绰,所以能准备的都替她备齐了。 唐浮带好了东西,便准备自己上山去找那温泉。 断水流虽不大情愿,也只好跟着一起去。 “你还怕我走丢了?还是你也要去洗一洗?”唐浮站在山路上,回头看他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 “就是怕你被狼叼了。”他半开玩笑地将宝剑抱在怀里。 “也好,我洗的时候,你替我望风,你洗的时候,我也可替你望风。”唐浮豁达一笑。 断水流不由得又是一震,细想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一起共浴,但毕竟还是男女有别,而且还是在露天野地的温 泉里。可唐浮就是说得这般自然,倒叫断水流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唐浮至多只是把自己当做是她师父的一个替身而已,所以也不会有任何多想。 反倒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无奈一笑,跟着她继续沿着山路前行。 唐浮脚程慢,断水流也未刻意提醒,等到他们走到半山温泉的时候,已是黄昏了。 等唐浮泡进温泉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差不多全都暗下来了。 断水流在入口的岩壁边上靠着,看到天色暗下来,想着那丫头独自一人在温泉里泡着,猜着她会不会怕黑。虽然知道 她现在已经不是中蛊时那无知懦弱的样子,但是脑海里仍是忍不住浮现出那夜里她抱着薄被来敲自己房门的画面。 虽然温泉处有水面反光,不至于太暗,但远处一些确实也难以看清。唐浮倒也不多担心,她的灵力几乎已经完全恢复 了,而且比往常更加充盈。 有丁点声响,即使再远,也会听得清清楚楚的。 只不过,忽然一盏一盏的小灯笼飘了进来,照亮了整个温泉水面。唐浮抬头仔细看时,发现这些灯笼全是灵力幻化而 成,温暖的橘色的光晕,在她头顶不远处轻轻漂浮着,像是为她在守护一般。 这灵力的感觉,让她不禁觉得熟悉而亲切。 也许是她的错觉,因为断水流长得跟师父很像,所以她才总是禁不住将他误认成师父。 即使如此,断水流送进来的这些小玩意儿,也让她不由得抿嘴一笑。 “难道还担心我怕黑吗?”她自言自语道。 说话间,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太真切的画面,她贴着断水流的后背,在床榻上与他共眠一夜的片段。 “不会的,肯定是做梦!”唐浮赶紧拼命摇头,打散了这些零碎的不大真实的回忆。如果这些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情,那她一定丢脸死了。 大乾尚京,东宫宫殿内。 今日又有人送来四个美女,借口是说出使玉穹,路途遥远,担心太子身边伺候的人不够。虽说之前各路人马都试着塞 人到这东宫里来,有岳百灵跟香雪在,也都能将人再打发回去。 如今出发在即,他们也不肯漏过这个空档,再试一试太子的脾气,测一测他的喜好。 巧的是,因为慕容千释要出使玉穹,前几日岳百灵已经自己先回了天剑山庄,而香雪不过是慕容千释身边婢女的身 份,她虽然手段是要比岳百灵厉害许多,但仅凭她的身份却是压不住的,所以那几个妖艳女子就借故赖了下来。 凤冉假扮的慕容千释,对着美女,又冷不下脸来,只能呵呵笑着,躲进了寝殿里。 “照我说,让小青去吓她们一回,绝对都不敢再来了!”阿喜出着主意。 小青在边上面无表情地接话道,“我倒是不怕现出本体来,吓破人胆,但是这罪名到时候都是归到那位太子头上,不 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凤冉长叹一口气,“你们别尽出些馊主意,实在闲的慌呢,就去自个儿玩去。” 阿喜撇了撇嘴,一转身,身影就消失在墙壁之中。 “主人还在担心唐姑娘吗?”小青本意是想劝劝他,却似乎是揭了凤冉的伤疤。 看着他眉心微微一动,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小青知道自己失言了,不该提那个人的。 “那位正牌太子爷会照顾好她的,我倒不担心,比起那些,我倒是担心假扮太子之事快要穿帮了。”凤冉呵呵一笑, 化解方才一瞬间的失落。 别人倒也罢了,那香雪灵力不低,单凭他的幻术每次也撑不了太久。 而且每次香雪在他面前,双眼敏锐地仿佛总是能看穿他心思似得,让凤冉也不好对着她太久。 他跟慕容千释已经约好,暂时顶替他那太子的身份,答应了别人,自然是要尽量做到最好,这也是他一向的行事原 则。偏偏遇到香雪这个伶俐得有些过头的丫头,凤冉不由得开始头疼,盼着慕容千释早些回来。 正在他心心念念的时候,忽然接到慕容千释的灵力密语,是从千里之外的地方传来的,说他就快回来了,唐浮那边已 经无碍,他要临时去个地方办些事情便会回来,让凤冉再多坚持一日。 慕容千释交代完,就没影了,连凤冉回话都找不到他灵力的痕迹。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慕容千释去了玉清灵仙境,有强力的结界阻拦,所以才找寻不到他,连回话都回不了。 凤冉扶着额头,哭笑不得,“还有一日。” 不过接下来他更想哭的是,忽然发现自己的灵力衰退了许多,连易容的幻象都维持不住。 他立马意识到,是因为慕容千释去的地方太过遥远,所以就连他体内的妖魄也感应不到慕容千释,才失去了源动力。 不过还好,他可以借由丁香的灵力幻化,继续在人前维持着慕容千释的模样,骗过一般人倒是没什么问题。 正这么想时,就听门外香雪的声音,“公子,香雪有事禀报。” 在外人面前,香雪已经入乡随俗称呼慕容千释为殿下,但私下里依然沿用的是在玉清灵仙境的称呼,仿佛这样的称 呼,能让她跟慕容千释的关系更近一些。 凤冉低声问丁香,“用你的幻象瞒住香雪,能有多少把握?” 丁香皱起眉头,香雪的灵力在她之上,除非先发制人,打她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还有可能,“大概三成吧。” 凤冉苦笑,“平时不见你这么老实。” 他叹了口气,才对丁香悄声说道,“博一把!” 稍做整理之后,他应了一声,才去开门。而丁香就藏匿在门边,等着开门的一瞬间,便全力出击,施幻术遮住香雪的 双眼。 香雪入来之后,一切依计划行事。 凤冉便立在她面前,端着架子,揣摩着平日里慕容千释的模样,等待着丁香的幻术生效。却只见丁香刚要施展,才聚 起灵力,便被香雪识破。 香雪机警地一回头,抬手便对着丁香打出了一掌,掌风凌厉,毫不留情。 丁香当场被击退了数步,撞到身后的殿中柱子上,重重摔到了地上。 凤冉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都替丁香生生地疼啊。 “凤公子,怎么你会在公子的寝殿里?”香雪秀眉一竖,瞪着凤冉,态度语气已经逼得凤冉有些结结巴巴了。 “这个,其实呢,这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凤冉扯着嘴角,准备开始瞎扯的时候,突然看见阿喜不知从哪里 又钻了回来,正在香雪的背后,抬手举着一个金色的项圈要做些什么。 香雪察觉到凤冉目光突然移动的轨迹,正要回头去看,凤冉一把拉住她的双手。 “香雪姑娘,请听我一言……”他绞尽脑汁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然后阿喜才得以机会继续举起项圈伸到香雪的 头上。 “其实,是我拜托慕容兄,借他的寝殿一用。我这人素来对古物十分喜爱,无意间听说这太子寝殿里有一张前朝名匠 制造的床榻,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于是我呢……”他还没编完,就见阿喜松开手,那项圈落到了香雪头上,套了下去, 挂在她脖颈之上。 只见香雪瞪大了眼睛,还没来不及反应,就在众人眼前化出本体,一只灰金毛色的狼,双目颜色却是葡萄紫,而四爪 却是雪白。 凤冉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噗哧笑出声来,“原来你长这样。” 香雪自己也吓了一跳,居然会在人前被迫显出本体来,她马上意识到是那个项圈在作祟,想从脖子上拿下来,却用爪 子抓不到,用点力气就抓痛自己。 那项圈套在她脖子上时,形状大小也会发生变化。随着她幻化出本体之后,那项圈便像生根了似得,长在肉上了一 样,变得又小又紧,刚好箍着她的狼脖子。 更可恶的是,因为这法器的克制,她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 “这项圈,你哪儿来的?”凤冉问阿喜。 阿喜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大功告成一般拍了拍手,“在皇宫宝库里翻出来的,觉得好看,戴着玩玩,也是无意中 给大宝戴上的时候,才知道这项圈原来是专门克妖用的。” 阿喜是仙灵,对这等仙器自然是不怕的,而这屋子里除了凤冉跟阿喜之外,便再无人能解开项圈了。 香雪又气又急,呜咽着,瞪着凤冉,猛地一跃,用前爪将他扑倒在地。 丁香跟小青她们刚要上前来阻止,凤冉双手一环、一收,就像抱狗崽一样,把香雪一把搂在了怀里,戏谑地说 道,“毛挺舒服的,我还没养过这种毛茸茸的四只脚呢。” 若她还有灵力在,凤冉自然是不敢这么故意嚣张,可她现在就是比普通狗崽大了一圈而已,虽然牙齿尖尖,但被他用 手捏住嘴巴,她这唯一还能用的“武器”都毫无用武之地了。 妙书屋 第217章 一山还比一山高 “行了,有这么个法宝在,我就不用担心了。你们先去歇着吧。”凤冉抱着香雪,从地上站起身来,劝她们先休息。 阿喜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顺了一个样子好看的法器回来,居然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本来她已经走了出去,忍不住又回头过来嘱咐凤冉,“阿爹,那项圈给她戴上了,最好不要随便摘下来,你没把握的 话,还是等那位太子爷回来了再说。” “好。你先去吧,我心里有数。” 凤冉对法器的研究不多,但也看过一些密宗典籍上的记载。一般像是这类克制型的法器,被戴上之后,她自己是绝对 无法再解开的,就算有妖族同类来帮忙,也解不开,唯有凡人或者仙人才能操纵。 像是这样的法器,皇宫里存的有,猎妖堂里恐怕更多。 他抱着香雪到了内殿里,坐到床边,刚松开捏住她尖嘴的手,就被她咔嚓一口咬在了手背上。 这一下非常之狠,血珠立马就从她牙缝边渗出来了。 凤冉疼地呲牙咧嘴的,“好好,我知道了,替你解开就是,你松口。” 香雪这才松了口,一是气他如此算计自己,二是气他就这么大咧咧地把自己抱在怀里,虽然现在是本体状态之下,但 自己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 凤冉将她放在床上,伸出手指将项圈勾住,往上一提,就解开了法器的禁锢。 瞬间,香雪又变回了人形,只不过,身上衣物全都没了。 这种事,以前她也从未经历过,羞得顿时赶紧先抱住自己,避开凤冉的目光。 而凤冉的反应从未这般快过,瞬间又将项圈给她套回到脖子上了。 香雪还陷在自己突然幻成人形没了衣物的窘迫里时,又突然变回了狼的本体,还听见凤冉在边上说,“吓死我了,你 还是这个样子可爱一点。” 气得她跳起来,扑到他身上,张嘴就要再咬他一口。 凤冉这次学聪明了,用腰带拴在她的项圈上,将腰带一扯,就把她拉下了床。将她真的就像狗崽一眼,绑在床边的衣 柜脚上。 香雪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是怎么都解不开结,也脱不了这项圈,若死命挣扎把这檀木衣柜扯翻了,还会压到自己。她 狠狠地瞪着凤冉,从鼻孔里喷着气。 但这画面在凤冉看来,不过是一只小狗崽在发脾气而已。 他笑了笑,“果然这样可爱多了。” 接下来,他慢慢悠悠地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看着时候也不早了,就先自个儿上床去休息了。而香雪原地转了半 天,见怎么抗议都无果,只好放弃了。 ***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鬼域总部,邪月夫人刚从新无忧号上回来,一路听无忧号主人白公子对尹子虚大加赞赏,正准备回 来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虽说她跟白公子做生意往来已久,却都没跟他交情走得这般近,而尹子虚不过是经她介绍,跟白公子来往过几次,就 被白公子如此看重。 据称这位白公子在各国之间,都是十分有人缘,与许多朝中权贵来往甚密,而且他的身份背景也很神秘。邪月夫人一 直怀疑他可能是某国的贵族,只不过她对白公子兴趣不大,所以也就没再深究下去了。 这件事倒可以跟尹子虚聊一聊。 正待她希望尹子虚会在罗刹殿里乖乖等着她时,却扑了个空,出去寻了一圈,也不见人。 她找到米甜儿的毒仙谷,也没有人,正在疑惑呢,听属下称米甜儿已经失踪好几日了。先前让她准备的毒药都没制 好,人就已经不见了。 邪月夫人暗暗道奇,这米甜儿除了采药,几乎从未离开过鬼域,几十年如一日。 怎么突然会好几日不见踪影,也未曾留下任何消息,甚至连她最心爱的徒弟玉兰都不知道自己师父去向。 这时,尹子虚才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儿,奴家找了你半天。”邪月夫人嗔怪道。 尹子虚抬眼看了看她,“怎么?无忧号上不好玩,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倒是不经意间岔开了话题。 邪月夫人扯着他的袖子,将他牵到自己身边来,“奴家心中有所挂念,所以才提前回来。” 尹子虚嘴角边浮上笑意,“是何挂念?说来听听。” 邪月夫人身子一软,跌进他怀里,两臂从他肋下绕到后背,紧紧将他锁住,如同一只蜘蛛一般攀在他身上,仰起脸 来,露出妩媚的笑容,“自然是尹郎你了。难道你觉得奴家心里还会有其他人吗?” 邪月夫人跟尹子虚撒娇也好,献媚也罢。尹子虚虽是照单全收,但心里却十分澄明,自己跟这女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罢 了。 他自然也清楚邪月夫人心里的想法。 两人一番云雨之后,邪月夫人才问到正事上来。 “奴家才离开几日,便听说米甜儿不见了踪影。尹郎不是与她相熟吗,可知道她去了何处?” 尹子虚淡然一笑,“虽然我是与她认识,但她毕竟也算是前辈,自然事事不必向我汇报。” “若她真的打算离开鬼域,倒也是件麻烦事。”邪月夫人见尹子虚答得委婉,故意皱起眉头来。 “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去寻她了。”尹子虚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寻得到,才有鬼。 米甜儿早就被他一怒之下,分了尸。 怎么说米甜儿也是鬼域中颇有身份地位的人,不见了也算是大事。可从来没有人会因此质疑尹子虚,更不会想到是他 动手杀了人。 米甜儿对唐浮下蛊之事,也无外人知道。就算是玉兰也知道那药是师父给的,是按尹子虚吩咐下的,并不清楚中间的 变化,虽然担心师父,也从未料到师父其实已经归西。 “门中制毒一事,多还是赖她才能正常进行。她这么一句话也不留就没了人影,一时之间,上哪儿去找替补呢?”邪 月夫人叹了口气,说老实话,这件事她根本不担心,只不过她习惯在男人面前示弱,处处表现出自己毫无头绪,没点主 意,这样才能衬出男人说话有权威,似在主导她一般。 她只不过是在借这件小事,试探尹子虚,也是与他调情的一种方式。 “米甜儿的徒弟玉兰,深得她师父真传,对毒理十分精通。制作毒药这些的小事,难不倒她。长久来看,万一没寻回 米甜儿,也可以另寻合适人选来顶替。这些小事,安排下去,自然会有人替你办妥。”尹子虚耐心地说着。 邪月夫人将头枕在他肩膀边上,微微一笑,“尹郎真是贴心,奴家这便放心了。” 见打消了邪月夫人的疑虑,虽然算是了了一桩事,但尹子虚却又不由得暗自犯愁。 他的计划是要去西疆国,确实需要米甜儿制作一份完美的毒药来配合行程,也怪自己脾气暴躁了些。但是涉及到月儿 的事情,让他如何能平静,这毒妇竟然想抹杀了月儿的存在。 将她分尸,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如今,去西疆国的计划只能延迟些日子。玉兰的经验不足,他倒可以从旁指点一二,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更多 时间而已。 那么久,他都等过来了,眼下也不急着这一会儿。 他心中情绪微微波动,忍不住喃喃唤着“月儿”,邪月夫人不明就里,柔声应道,“尹郎唤我作甚?”尹子虚也不多 解释,低头袭来,沉醉于温柔乡中。 *** 玉穹某地,群山峻林之中,一处半山腰的温泉附近。 夜愈发沉了,断水流等了半天,听里面似乎没动静了,几乎是一点响声都没有。先前还有人撩动水花的些微声响,怎 么这会儿是一点声音都没了。 他皱起眉头,跟自己解释道,“本君只是去确认一下那丫头没事,可不是偷看。” 说完,他起身走进温泉里,刚才自己送进来的那些灵力幻化凝聚的灯火还在,而温泉水面上却空无一人。 断水流心中一沉,该不会是在温泉泡得太久,热气冲头,晕在水底了吧。他来不及多想,就跳进水里,开始找人。 他刚跳进去,就听见一阵水花声,唐浮从边上冒出来,惊声尖叫,“你怎么进来了!” 断水流刚要解释,但目光却落到她上半身十分扎眼的起伏上,浑圆的线条,饱满而又具有诱惑,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 香甜醉人的气味似的,明明未曾饮酒,却有些酒劲上头的微醺感。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盯着她看,可目光像是被吸住了似的,不懂如何移开。 唐浮机智地两步冲了过来,一把盖住他的眼睛。 她湿漉漉的手掌捂在他脸上,他却呵呵笑着,“这是个什么办法,你不如先去穿衣服。” 也不知是温泉泡久了,她脸颊粉红,还是害羞,咬了咬下嘴唇,瞪着他,“你怎么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冲进来了?” “这里面半天都没动静,还以为你晕在里面。难道你以为本君会稀罕看你洗澡不成?”断水流没好气地说道。 方才她只不过是突发奇想,用灵力凝冰做了一个面罩,戴在脸上,然后将全身都浸在水中,放松放松,不用想任何事 情,似乎就忘记烦恼了似的。 可只是持续了片刻时间,就被莽撞的好心人打扰了。 唐浮也是哭笑不得,“那我谢谢你了,你先慢慢转过身去。” 断水流依言转身,唐浮才离开温泉,去换上干净衣服。 他听见她的声音,“既然你都弄湿了,不如也洗洗吧,我去找找附近有什么吃的东西。” 断水流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干脆就如她所说,也除了衣服,下来泡一泡算了。 约莫过了一阵子,唐浮在附近生火,烤的是野生菌菇,果子,然后开始处理抓到的一只雉鸡。 她早有打算在野外自给自足解决一顿饭,所以下午临行前从秦神医处讨了一些调味料,灵力凝冰做的小匕首分肉切骨 都十分方便。 断水流陪了她一整天,几乎也没吃什么东西,在温泉里就已经闻到香味,回想起之前她给自己煮的那难以下咽的粥, 对这诱人的香味不由得也报几分怀疑。 “你洗完了的话,就过来吃吧。”唐浮在温泉边上,隔着远远的招呼道。 妙书屋 第218章 相伴亦是缘 断水流收拾好了之后,只着了单衫过来,顺便来火堆边烤一烤湿了的外袍。 唐浮将先烤好的食物递了过去,现在继续专心烤那个刚处理好的雉鸡。 “别看卖相不好,但味道不错。”她扫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即使跟断水流相处了一段日子,不经意间,她还是会从他脸上看到师父的轮廓,所以才努力克制,不叫自己总是盯着 他的脸。 断水流坐在她身边,看了看用叶子盛着的几块分辨不出颜色的菇类,“这东西确定能吃?不会吃完就中毒吧。” 唐浮把雉鸡用树枝架在火上之后,伸手捡了一块他面前的烤菇,塞进自己嘴里,“好歹你也信一下我野外求生的能 力,有毒没毒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断水流这才半信半疑,也捡了一块放进嘴里,滋味丰富,齿颊留香。比起她之前下厨时的功夫确实进步不少,不过这 也无法类比,当时她中蛊,神智都不清。 唐浮察觉到他在边上一直看着自己,便抬起眼睛,“怎么?我确实没骗你吧。” “勉强入得口。”断水流故意不说好话,免得她骄傲。 唐浮摇头轻笑,随口说道,“以前上山的时候,都是师父烤给我吃,如今……”她顿了顿,笑容未改,继续说 道,“如今我烤给你吃,你还嫌弃。” 说完,她继续不动声色地用长树杈,拨动着火堆,不时添些干柴,让火苗不至于减弱。 那火光在她眼底跳动着,断水流似乎看到了她不愿述说的伤情,便干脆轻松一笑,伸手要将她手中的树杈接了过来。 一瞬间,手掌皮肤相触时的温度,让唐浮抬头望着他,手中劲未松,仍紧紧捉着那树杈,表情几分迷茫。 “看在你也忙活半天,替你掌火,你在边上看着就行。”断水流感觉到她手指微凉,便稍微用力,将树杈从她手里扯 了过来。 唐浮复低头,不再多言,只是偶尔指挥着他翻动着那鸡肉,换个面再继续烤。 那火堆上面的鸡肉被烤得不时渗出油来,滴在火中,滋滋作响。 肉的香味渐渐出来,闻得人食指大动。 “差不多好了吗?” “还没。” 断水流忍不住催了几次,吞了几次口水。 唐浮微微笑着,劝他再耐心些,再等等。 这画面在她记忆里,角色对换,现实与回忆交织,越是不去想,却越是会想起来。若慕容千释也一去不回了,那她就 当真是一个人了。 明明心里已经荒凉如秋日草原,表面上却仍沉静似幽潭古波。 也许是她天生薄情,也许是她性子刚毅,不论前世今生,早已习惯一个人,也早已习惯分离。 聚时,是缘,散时,也是缘。 肉烤好时,断水流拿出自己珍藏的一袋佳酿。二人吃饱喝足之后,就在林间幕天席地歇下了,等天明之后再下山。虽 然唐浮已经清楚区分开断水流跟自己师父,但偶尔他的洒脱随性,还是让她禁不住又想起了过去的好时光。 断水流准备了一大抱的干柴,说自己不困,让她先休息。 她知道他是故意照顾自己,却总是找借口,索性也不跟他客气,就枕着干草闭上了眼睛。 她才闭上眼睛,就做起了梦,梦见了许多故人,一个一个离开她。 远行的背影连接成一片深邃的水域,她就站在水边,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 忽然有人拍她的肩头,让她一惊,猛地回头。 她在梦里,时间的概念模糊,不知道自己对着这无垠的水面痴痴望了多久。 忽然有人拍她的肩头,让她一惊,猛地回头。 所见之人,正是慕容千释。 他的微笑依旧是她最熟悉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会被他的笑容而照亮一般,暖化人心。 她望着他,却说不出来话,很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 “月儿,对不起,我走的匆忙,没跟你细说……”他伸手捧着她的脸,满脸愧疚。 方才入梦之时,他已经看到她的梦境,也知道这画面意味着什么。她的伤痛他感同身受,所以有些着急想说些安慰的 话。 唐浮却拨开了他的手,“你是真的还是被我梦见的?” “对,其实我本该带你一起走的,但是出于为你安全考虑,我不得不顾虑。你跟我来,去见一个人。”说着,慕容千 释便牵着她,往前走。 周围的景致变幻,是慕容千释的能力,他展示给她的是玉清灵仙境。 明明像是冰雪天地,但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四周围的建筑多是用白玉砌成,浑然一体。那些冰雪装饰仔细看时才发 现是灵力幻化而成,并不是真的冰雪。 不过唐浮也明白自己并不是真的到了这里,而是慕容千释以幻境的形式展示给自己看的景象而已。 “你带我去见谁?”她跟着他一路走着,还是忍不住问道。 “就在前面,你马上就知道了。”慕容千释回头,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故意卖个关子。 唐浮只好轻轻摇了摇头,跟着他穿过一个浮岛,进了一个如庭院一般的地方,周围许多奇花异草,即使是在梦中,她 也似乎能闻到香味似的,感觉如此真实。 “娘亲!”一声清脆的童音,让唐浮心头一震。 她扭头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小男孩朝着自己奔来,步伐虽然不稳,但跑得飞快。 “峰儿?”她不敢相信地摸着他的头顶,看他抱着自己的膝盖不肯撒手,这才抬头问慕容千释,“峰儿怎么长这么大 了?他也在梦中,还是只是我梦见了他?” 慕容千释弯腰将峰儿抱了起来,这才解释道,“他现在在睡觉,所以我用通梦术将他的梦与你的连在了一起。” “没想到我们一家团聚,居然是在梦中。”唐浮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慕容千释却继续牵着她向前走,“跟我来。” 唐浮才意识到,他要自己见的那个人,并不是峰儿。 那个人正坐在前面台阶上的石椅上,微微笑着望着他们一家三口。 在那一瞬间,唐浮才体会到,原来一个人的美丽真的可以让周遭所有的一切黯然失色,甚至会令观者忘记呼吸。她明 明同为女人,竟然也会不禁觉得为之动容,心跳加速。 “她是?”唐浮不能确定,眼前所看到的绝色美人到底是谁,便向慕容千释询问道。 “还不快叫母后。”慕容千释轻声提醒着。 原来如此,难怪唐浮看见她的容貌,觉得有几分眼熟,她的眉眼之间确有几分与慕容千释神似。想当初,唐浮与慕容 千释混在戏班子里,曾试着粉墨妆扮,她替慕容千释画上花旦妆容时,心底曾有一瞬感慨,若慕容千释为女子,会有多惊 艳。 如今看到他的母亲,才真正知道,世间当有佳人,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绝非虚言也。 玉姬望向唐浮,先开口道,“谢谢你一直陪伴释儿,谢谢你给我带来这么可爱的孙子,这一路来,你辛苦了。” 唐浮赶紧摇头,知道了玉姬的身份,她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不,这些都是我份内之事,不算辛苦。” 玉姬这才又转向慕容千释,“释儿,只要你记得母后永远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不管……不管以后如何,我都希望你们 能长长久久,相护相守……” 慕容千释轻轻颔首,见母亲气息略有些急促,知道她灵力不稳,自己强行用术联合她的力量入梦,所以也让她有所消 耗。 “孩儿记得,母后先去休息吧。” 若按玉姬在冰棺中吸收仙境灵气,慢慢自我修复,确实需要再耗百年的时间才能让妖魄重塑尊身。但因为玉麒麟将峰 儿带入玉清灵仙境之后,她感受到峰儿的一点点气息,妖魄不知不觉之间像是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动力,从而使得她的修复 比往常更迅速,而且灵力越来越活跃,最后竟然提前醒转过来。 这次慕容千释回来,本来是要先去拜见圣尊,好好清算一下唐浮在凡间遇袭的事情。 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想一回到这里,就感应到了母后的灵力。 只不过玉姬目前虽是醒转过来,但仍很虚弱,灵力远不及当初那般充盈。 像今夜只是以灵体入梦,就已经消耗不少灵力。但这对慕容千释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而且玉清灵仙境对于 妖族而言,是福地,只要玉姬继续在此修行,迟早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最佳状态。 所以峰儿来这里,不过数日时间,成长速度就比在凡间更加快。按照人类的年纪,他不过是不满周岁的孩童,但外观 看起来,却好似已经两三岁的模样了。 而慕容千释,在母亲的帮助之下,也轻易地解决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原来唐浮跟断水流遭遇的几次偷袭,都是狂岚私自下令,要诛杀唐浮。 虽然狂岚是深受了圣尊的影响,才对凡人有着莫名的恨意,但圣尊却跟慕容千释早有约定,暂时不会干涉慕容千释在 凡间的情缘,可这一层是狂岚不知道的。 玉姬虽然在冰棺之中,但她毕竟仍挂着玉清灵仙境主人的名号,她的话,狂岚还是要听的。 就算他日圣尊出关,必然也会看在玉姬跟峰儿的面上,不会太过苛责。 送走玉姬之后,慕容千释抱着峰儿,与唐浮在玉清灵仙境到处转了转,停在风景最美的地方,忘心池边上。 这里的池水映照的是下界凡间的风光,仔细看时能变幻出几千里不同时节的景象,最是神奇。见过了前面各处景色, 到了这里,唐浮也不觉得稀奇。 再美好也比不过夫君跟孩儿都在身畔的这种安宁温馨,已足以叫她感到欣慰。 “待忙过这段日子之后,我要带你亲临实地,到这儿来看看。”慕容千释跟唐浮如此说道。 他怀里的峰儿扭着身子非要叫娘亲抱,唐浮笑着接了过来,才抱了他一会儿,这孩子就在她怀里睡着了。唐浮无奈又 疼惜地说着,“你看他做梦里都能睡着。” 妙书屋 第219章 梦中团圆 “白天有不少人陪着他一起玩,累坏了,他在这里很受大家喜欢。”慕容千释解释着,说着,准备解开幻术,让峰儿 回到自己梦里去。 唐浮阻止道,“我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就让我多抱一会儿。” 慕容千释幻化出椅凳,让她坐下来,“我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你能让我多抱一会儿吗?” 他极其认真的口吻说着调情的话,让唐浮忍俊不禁,她却故意把他凑过来的脸一把推开,“等我们一家真正团聚的时 候,你想抱多久就多久。” “好,算起来,也不用多久。”慕容千释捉住她的手,再一次凑上来,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下,“先记账。” 清晨曙光穿过树叶,落到唐浮脸上的时候,她才醒来。 一夜好梦,晨起时精神也好了许多。 她正准备起身时,胳膊一动,才碰到边上的剑鞘,惊醒了断水流。她才看到,断水流就坐在自己附近,用半边身子跟 宝剑将自己跟那堆早已经熄灭的火堆割开。 昨天夜里,她不知道自己睡熟时翻腾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次差点滚进火堆里。 她坐起身来的时候,刚好对上断水流略显疲惫的双眼,有些愧疚地问道,“昨晚上,你没睡好吧?” 断水流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觉得呢?知道你睡相不好,也没想到不好到这种程度,边上是火堆也敢往里面 滚……”他没抱怨完,看见唐浮一脸歉意,就不忍再说下去了。 虽是四月天,白日里阳光正盛的时候,还有些微微出汗,可在山上,半夜里寒气还是有的,再加上他们是露宿野外, 火堆不灭是常识。所以断水流才干脆挪到她边上,一直看着她。 说来也奇怪,若是以前,他怎么会理会这种小事,烧到一点半点烫到她了,自然就会知道避开。他似乎已经有些习惯 保护她。 想到这里,断水流赶紧起身,岔开话题,“差不多,我们也该下山去了。” “好,那收拾一下,我们去皇都吧。”唐浮提议道。 “为何要去玉穹皇都?难道你不打算回大乾吗?” 面对断水流的疑问,唐浮只是笑而不语。 昨夜里慕容千释在梦中跟她交代的那些话,她怎么好意思一一解释给断水流听,只能先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差不 多也就是这几日,慕容千释就会以东乾太子身份带领使团到达玉穹皇都了。 只要能与他见面,仿佛一切的苦难都不算什么。 唐浮到了皇都之时,发现似乎跟她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明明她离开玉穹也才不过数月而已,到底是何处不同了呢。 她跟断水流在茶寮里歇脚时,才听别人议论,原来北漠国也派了使臣到访,人已经住进了皇都的驿馆中。为了迎宾, 皇都在一个月前重新布置了主要的四条街道。虽是一些简单的清理修缮工作,也使得临街建筑焕然一新。 唐浮还觉得奇怪,御无涯应该不是这种爱面子的人,怎么也会搞这样的门面工程。 断水流在边上说道,“北漠这些年才刚刚跟大乾议和,如今就想着拉拢玉穹,动作也真够快的。” 唐浮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坐的这位是彻头彻尾的东乾人,所以对北漠没什么好感。她只是好奇,北漠使团都有哪些 人来,便多听了一会儿边上那桌人的闲聊。 这次到访的使团,是以北漠三皇子星野皓为首的。 而那星野皓虽不是北漠储君,但却是北漠皇帝星野蒙十分器重的儿子。这两年北漠太子星野昴的势头有所回落,朝堂 上还有不少人暗中支持着星野皓。 北漠一向与玉穹关系并不亲密,这次主动到访玉穹,并不是什么讨喜的差事。 据说那星野皓还为玉穹皇帝准备了二十个北漠佳人,个个肤白腿长,其中还有金发碧眼的。 听到这儿,唐浮忍不住插嘴:“我听说玉穹皇帝不是立誓不纳妃,与皇后非常恩爱吗?” 她一身男装,故意装扮地比较不起眼,所以周围人也不介意她突然插话。那桌闲聊的人呵呵一笑:“小兄弟,你恐怕 是才到皇都来,还没听说过什么皇宫里的秘闻。不过若是皇都人,也不算是秘闻了,人尽皆知。皇上早就收了绝色女子在 身边,虽名为宫女,但实际上就是做的妃子的份内事。” 另外一人接话道:“皇上也是人呐,终日面对着一个石女,怎么过得下去。” 还有一人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哎哎,我听说,当年皇上成事,就是全仗着皇后母家财力势力支持,所以不得已 才要娶一个商贾千金为后。皇上恐怕也是不得已,不然专宠这么久,怎么就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哈哈,你说话也要小心些,这里毕竟是皇都,一不小心就被城防营的人带回去问话了。”旁边的人调侃道,“马上 东乾的使团也要来了,到时候恐怕皇都更加热闹了。” 听他们说起东乾,唐浮的耳朵忍不住竖了起来。 “也不知道跟东乾的关系,什么时候能缓和一些,我还指望去尚京做点小买卖呢。”有人叹着气。 唐浮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问断水流,“怎么?玉穹跟大乾的关系变恶劣了吗?” 断水流看了她一眼,“本君向来不问这些俗事,你问错人了。” 唐浮皱起了眉头,难道说是御无涯转了性子了? 她忽然意识到,这两国邦交恶化该不会是跟慕容千释有关系吧。 见她陷入沉思状,断水流端着茶碗一边喝着水,一边几分好奇问道,“你怎么会管人家的闲事,是不是在为自己的将 来担忧呢?” 原来断水流是以为她听见玉穹皇帝充实后宫之举,想起自己跟慕容千释的关系。 其实若非断水流提起,她都几乎已经忘记她跟慕容千释之间,还要顾忌到他东乾太子的这一身份,也几乎已经忘记之 前听闻的太子选妃传言。 不过世事无常,就算曾经山盟海誓,也会有变化的时候。 御无涯那时与云孟辞有多恩爱,她是看在眼里,但他登基之后,即使亲口许下的诺言,也有亲手违背的一天。那么慕 容千释呢?会不会像他的好兄弟一样,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收进后宫里来…… 唐浮本不想去深想,却被断水流提醒得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开始绘制最坏的结局。 “歇够了,我们也去四处逛逛吧!”断水流望着她一脸凝重的模样,心里莫名地不太痛快,就起身要走。 “去哪里逛?”唐浮微微有些意外,忙摸出铜板放在桌上结账,跟上他。 *** 慕容千释带着出使团队正式出发,而凤冉就留在了大乾。 前一夜,慕容千释匆匆赶回来,与凤冉密谈了一整夜,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计划着什么,外面人甚至都不知道太子曾经 离开过东宫。 若从大乾尚京去玉穹皇都,普通人需先走陆路,转水路再转陆路。 使团却是乘皇家风行艇,依靠风系灵修者的灵力借由风力运行的飞船,从尚京到皇都原本不靠灵兽至少需两三日的路 程,坐飞船只需半日功夫就到了。 虽然风系灵修者并不罕见,但制造此艇,要选精良建材,龙骨用的是千年神木,船身、甲板以及桅杆便用的是云木。 而唯有大乾境内得天独厚,有那么两大片的神木林跟云木林。 所以放眼流离四洲,也就只有大乾有能力造建这样的大船。 玉穹百姓难得近观这风行艇,等到大乾使团临近之时,他们纷纷聚在城门处,等着看新鲜。 唐浮跟断水流也被挤在人群里,她倒不是很好奇,只不过断水流见慕容千释也赶到尚京,便提议让唐浮去跟他汇合, 一则他也算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二则接下来他便可以独自专心去调查之前心中那些疑惑。 “难道你想让我在人群中,这么飞到他船上去?”唐浮苦笑着。 眼看着那金碧辉煌的风行艇从半空中,由一巴掌大那么点的影子,渐渐变成如乌云一般压下来,城门口的人群几乎都 被笼罩在其阴影之下。 人群里不时有人发出惊叹声,“好大的船!” “恐怕这是世上最大的船了吧。”有土鳖如此感慨道。 唐浮心想,这风行艇虽然确实很大,但要是跟现代的航空母舰比,还是差远了,近了说,它的大小连当初她登过的那 艘无忧号都不如。 不过也难怪,无忧号是行驶在海上,对人力要求不大,这风行艇的原动力可都是灵力一等一的灵修者。 说来,这也是东乾故意显摆实力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慕容千释跟御无涯,他们俩兄弟居然会有如此争锋相对的一日。 唐浮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正无限感慨,忽然觉得腰带一紧,有人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这小偷的手法未免也太过拙劣 了吧,那么大的力气,生怕被偷的人不知道吗? 此时,风行艇已经降落,迎接的官员队伍将人群驱散开一条路来,方便去接船上的人进城。 唐浮低头看了一下,她系在腰带上的那串珠链不见了,也是她大意了,这才赶紧去追。 “小贼!别跑!”她高声叫道,人群虽然混乱,但仍有一个身影突然闻声就朝着人迹稀少的方向,逆行而逃。她来不 及跟断水流细细解释,便先追了上去。 断水流一看唐浮朝人群外跑去,自然也就紧紧跟上。 他们追到巷子里,那小贼只顾低头往前跑,断水流运起轻功轻身一跃便一把将他扣住。 那小贼被按住肩头,动弹不得,却一个转身,反手扯着断水流的胳膊,放声叫道,“非礼呀!非礼呀!”声音清脆, 瞬时就引来附近路人的注意。 唐浮他们这才发现,这小贼原来是年轻姑娘假扮男装。 唐浮上前两步,一边从断水流那儿接手把她制住,一边伸到她怀里把自己的珠链拿了回来,瞪着她,“别叫了,我也 是女的!” 那姑娘抬头仔细看了看唐浮,却咦了一声,“我认得你!” 妙书屋 第220章 再回皇都 唐浮回望着她的脸,却觉得陌生,正心想会不会是这姑娘认识的是真正的哥舒芸儿,就听见她继续说道,“Long time no see,你还没死呀!” 唐浮瞪大了眼睛,这故意为之的蹩脚英文,跟这戏谑的语气,让她想起了之前认识的那个“姑娘”。 断水流在边上却是没听明白,只听懂了后半句,皱起眉头,以为又是来捣乱的,厉声反问道,“你说什么?” 唐浮伸手拦了拦,“不,我们确实认识。能让我们单独说几句吗?” 断水流的目光在她们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脸上扫了个来回,几分狐疑地让到边上,背转身去。 唐浮这才问她,“你是叶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姑娘苦笑了一下,“你还记得我啊。这件事说来话长……”她确实也不知道怎么跟唐浮解释,正说话间,肚子饥肠 辘辘的轰鸣声,不识趣地打断了她下面的话。 叶儿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要不是饿得快疯了,我也不会下手去偷你的东西。” 唐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珠链,这紫晶珠链跟上面系的白玉坠子都是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她的眼光果然很是挑剔。 这叶儿原先可是跟无忧号主人共享一具身体,平日里见的好东西多了,可能也养成了这种目光独到的赏宝习惯,只是 为了饱腹,也要捡名贵的下手。 唐浮笑着摇了摇头,“难得我们又再碰面,请你吃顿饭好了。” 叶儿拍手叫道,“太好了,不枉我当初叫你一声姐姐。赶紧,我们这就去吧。” 断水流不明就里地跟着她们俩,去了醉仙楼,玉穹皇都最大最贵的酒楼。 “想吃什么,随便点吧。”唐浮招呼着。 叶儿果然也不客气,就三个人吃饭,她已经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食物,还跟小二说,暂时先上这些,等一会儿不够了再 喊他。 连断水流都看得有些汗颜,“你这是饿了几个月,还是几年呐?” 叶儿低头猛吃,反正穿的是男装,也不用在意什么形象,“反正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饿得我能吃下一条烤全牛!” “慢点吃,别噎到了。”唐浮禁不住以大姐姐的身份跟她说道。 等到七八分饱的时候,叶儿又开始拿着酒壶当水喝。她酒量又不是很好,喝了半壶之后,就开始拉着唐浮,哭诉着自 己悲惨的遭遇。 “我以为他一直对我那么好,是当我女朋友一样看待了,结果呢,原来他是赶回老家去结婚,才把我一脚踢出来。 哼!他以为跟他一起用个男人身子,我乐意啊!” “姐姐,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这么负心,都是想要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才开心?” 唐浮听了一会儿,大概就明白了。 白公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使叶儿的灵魂离开了他的身体,到了现在这个姑娘的身体里。 而叶儿显然是已经喜欢了白公子,但无奈白公子却要回家成亲,所以叶儿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了。她也算是厉害了, 从无忧岛跑到了玉穹皇都来。不知道中间都经历过什么周折。 这叶儿说的话,断水流根本听不明白,也不感兴趣,只是在边上自个儿喝这酒,吃着菜,由着她们俩一会儿高一会儿 低地说着话,闺蜜间的私语似的。 叶儿絮絮叨叨地跟唐浮抱怨了半天,抬头又仔细看了看断水流,以为他是当初陪在唐浮身边的空云,便叹了口气,过 来拉着断水流,“你呀,以后要是敢对我姐不好!我就诅咒你!” 唐浮赶紧把她扯回来坐好,“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啊?那时,我就看你们俩在一起,虽然后来你们闹出那么多事情,哪怕小白要对付你们俩都始终不离不弃,难道还 不是那种关系吗?”叶儿歪着脑袋,有点晕乎。 唐浮知道她是说那时在无忧号上,师父大闹拍卖会场的事,可从头到尾,她都误会了,而且还跟自己第一次见到断水 流一样,认错了人。 唐浮叹了口气,现在叶儿这种状态,她也不好跟她再解释什么,估计也听不进去。 “我真是羡慕你,有一个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好男人,他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你!”叶儿靠在椅子上,伸出手指来,在 唐浮跟断水流之间来回比划着。 唐浮尴尬地对断水流笑了笑,“她喝醉了。” 断水流却露出古怪的表情,望着唐浮,“原来你跟你师父是那种关系?” 唐浮见这下越描越黑了,忍不住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强调着:“没有那种关系!我对师父只有敬仰,崇拜,没有其它 关系!” “那你脸红什么?”断水流轻轻笑了。 唐浮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抬眼撞上他正望过来的目光,有些发愣,支吾道,“哪有!” 叶儿则是在一边彻底醉倒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打着酒嗝。 “不如结账走吧。”唐浮看了看这情形,总不至于还在醉仙楼里睡上一觉。 断水流没意见,她便叫来小二,点算下来,一桌酒菜,居然要四十两银子。贵是贵得吓死人,不过唐浮早有心理准 备,她翻找着自己的钱袋时,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 除了零碎放的几个铜板,一整个钱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何处,还是在人群里看热闹时被人顺走了。 她低头找了半天,越找越尴尬。 小二的脸色不由得显出几分轻蔑,他们这几人的打扮装束都不是华服锦衣,所以小二就想当然地以为不会是想来白吃 白喝吧。 断水流听唐浮喃喃自语,“不会真的丢了吧。”就干脆拿出银票来付账,“你别找了,这顿算本君请你们好了。” 唐浮也不坚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多谢了。” 结果小二收了断水流的银票之后,仔细一看,又将银票退了回来,“这位客人,你这银票是乾通银号的,在我们玉穹 兑不了!”说着,他又指了指贴在大门口的告示。 原来早有说明,结账时除金银外,一律不接受东乾国银号的银票跟货币。 断水流跟唐浮面面相觑,虽然早在城门口听说了玉穹跟东乾的关系恶化,也没想到在民间已经这么严重了。 “那怎么办?”断水流望着小二,“你们店,能记账吗?下回过来时一并结给你。” 小二轻蔑一笑,“小本生意,概不赊欠。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可以抵押的名贵东西,倒是可以考虑。”他的目光落 到断水流背后的那把诛邪宝剑上。 断水流皱起眉头来,这把剑可是大有来头,怎么可能为了区区四十两,就把它抵押在酒楼里。 “小二哥,稍等一下,让我们商量一下,好吗?放心,不会赖账的。”唐浮如此说道,让小二先回避一下。 她也是第一次在外面吃饭,结果才发现钱袋不见了。 “不如这样,你跟叶儿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出去找熟人借一借,马上回来。”她望着断水流,说道。 这下又让他变成无知少女的看护,他一脸的不爽,但也只能同意,“好吧。你快去快回吧。” 唐浮出了醉仙楼,直奔云坊。 只要找到云孟昭,问他这个大少爷借四十两银子,应该不是难事,等她见了慕容千释之后,就可以还给他。虽然她也 想过进宫,直接去找慕容千释,但是未免有些莽撞。 如今大乾与玉穹的关系十分微妙,当中原因,她不问政事,也不大清楚,所以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 她还没走到云坊,就突然听见宫城方向传来警钟长鸣的声音,朝着那方向望去,竟然看到一片红光。宫城竟然着火 了,难道有什么变故? 这可是慕容千释他们正式到访的第一日,按道理这个时辰,宫中应该是在设宴才对,怎么会起火,还敲响了警钟。皇 城中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议论着,走到街上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唐浮也顾不得多想,趁着夜色,进宫一探究竟。 *** 断水流坐在桌边,继续喝着剩下的酒,而叶儿趴在对面桌上,呼呼睡着。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察觉到附近有人正注视着这边,仔细一看,是两个北漠人,那装束打扮在这大堂里也格外扎眼。 虽然断水流是大乾人,但他也没到过战场,跟北漠人应该没什么瓜葛,为何他们会频频往这里来看呢。 “来,我们继续喝!不醉不归!”叶儿突然从梦中醒转,喊着醉语,伸手去拿酒壶,但站都站不稳当,身子一探便失 去了平衡,顺着桌边滑了下去,瘫倒在地上。 断水流叹了口气,为什么自己老是摊上这种事。 他只好起身过去,把这醉酒的女人从地上捡起来,扔回椅子上,动作不大温柔。 叶儿落回椅子里时,头巾掉了下来,长发散开,披在脑后,男装的扮相破了,任谁一眼看过来都知道她是女儿身。 断水流啧了一声,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跟一个醉醺醺的陌生女子同席而坐,实在是有失身份,但偏偏他又是个 极其重诺之人,刚才又答应了唐浮。 “一世英名……”他叹着气,摇着头。 其实说来也怪,原先他带着唐浮一起时,也是孤男寡女两个人相处,那时倒不觉得多别扭,为何现在跟这叶儿单独相 处不到一刻,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从身上翻出一块玉佩,交给小二做抵押,接着便先拎着叶儿离开醉仙楼,找块清静点的地方继续等唐浮。 可是自打他从醉仙楼里出来,就察觉到后面有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 对方灵力不低,不知是何用意。 他干脆就绕到僻静的后巷里,看看后面那些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那两个人跟着进了后巷,一转弯,就只看见叶儿倒在墙边,却不见断水流了,两人正觉得奇怪,不过也顾不得那么 多,先上前去检查叶儿。 妙书屋 第221章 下馆子最尴尬的事 他们俯身正要伸手去探一探叶儿是否还清醒,就被人从身后抓着肩膀,提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断水流对北漠人一向没什么好感,看见他们这身袍子都觉得碍眼,一手抓一 个,只轻轻用了些力气,就把他们俩甩出去丈余远。 他原先以为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现在看起来,是冲着叶儿来的。 不管他们是登徒子,还是有其它什么目的,唐浮没回来之前,他就勉强再充当一回保镖,护这姑娘周全。 他反手取下背后的宝剑抱在怀里。虽说他的剑只斩妖,不斩人,但那气势也顿时叫那两个北漠人有些腿软,一时也不 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本来断水流也不过是想吓吓他们,虽然这两人灵力不算低,但跟自己相较,还是差距悬殊,若真的出手,不出三招, 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若他们能知难而退,倒也可以大度些放他们走,却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不仅没走,还叫来了帮手。 巷子的另外一头,又钻出来几个北漠人,手执长兵,迅速将断水流围了起来。断水流见他们似乎要故意将自己跟叶儿 隔开,剑未出鞘,只随意一扫,气浪就将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人击翻在地。 他像拎小鸡一样将叶儿提起来,让那些人扑了个空。 这时,从那些北漠人身后走出来一个穿着华服,明显身份贵重许多的男子。 那人走上前来,看到断水流,脸上明显愠怒,可又压抑着,轻轻一笑,“又见面了,为什么每次看见你的时候,都不 会有什么好事。” 断水流盯着他,“你怕是认错人了。本君跟北漠人从无往来。”说着,又扫了一眼他身边的这些虾兵蟹将,不屑地继 续说道,“就凭你们这些人,哪怕一起上,也毫无胜算。不如让开路,免得吃苦头。” 那华服公子目光一斜,冷笑道,“将你手中那女子放下,倒好说,否则就是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跟你那个徒 弟!” 这人要的是他手中的女子,交出去便是了。 依照断水流往常的脾气,凡人的琐事,他才不会管,不会理。 可这姑娘似乎是唐浮的朋友,他若贸然将人交出去,唐浮回来问起,他又如何跟唐浮交代。 而且听这人的意思,断水流意识到他是将自己认错唐浮的师父,但若恩怨牵扯到唐浮的话,就让他不得不多考虑一 重。虽严格意义上说唐浮跟自己也不过是萍水相识,本无瓜葛,可不知为何,只要是涉及到她的事,似乎总让他有些放心 不下。 难道就因为被她叫了一声师父,赖在身边了几天,就真的把自己代入当做是她师父了吗? 断水流暗暗自嘲,不过眼下这些人,他也懒得花精力去对付,便提起醉得一滩泥似的叶儿,飞身以轻功跃起,“追得 上我再说吧。” 巷子里前后都堵实了,但这些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断水流如燕子一般跃到半空,才轻盈飞过墙头,上了对面屋脊。他 的速度之快,他们只能看到一闪的身影,别说追上了,连动身子的反应都还没出来,人都已经不见了。 “还不快追!”华服公子怒道,身边的属下才赶紧行动。 *** 宫城内乱作一团,侍卫、太监宫人们行色匆匆,有人去灭火,有人去救人。 唐浮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宫墙内。远远望去,那火光的方向,似乎正是太和殿,那可是皇帝会见宾客的大殿,那里如 何会着火?除非是有人故意纵火。 这个时节发生这种事,她顾不及细想,便准备近前去看看。 她还没走多远,就见一队御林军过来了,趁被发现之前赶紧避到一边的转角。 等御林军的巡逻队伍走远之后,她刚要再出来时,忽然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便看到木平正往过来走。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没跟你主子一起吗?”唐浮十分意外地问道。 “殿下出事了,属下正要赶过去呢,属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夫人。”木平欠身行了个礼。 “他现在人在哪儿?快带我去!”唐浮不假思索道。 木平应了一声,便带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一路上都不曾遇到巡逻守卫,可谓畅通无阻,但是唐浮渐渐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我看火光是从太和殿那边 传来的,若你不是一开始就跟慕容千释一起入宫,该是从宫门方向而来,为何会从刚才那里过来呢?” 她的问题,顿时问倒了木平。 木平望着她,轻轻一笑,“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说完,扬手飞出三根银针,刺向唐浮,她立刻本能地运起灵力, 筑起一道冰盾挡住。而木平便趁这空档,点住了她的穴道。 她竟然不知道木平的武功居然这么高,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只是在医术上造诣非凡,没想到深藏不露。 “怪就怪你自己知道得太多了。”木平说完就用了一个大布袋子将她整个人都装了起来。 唐浮暗自试着用灵力冲开穴道,但发现木平点穴手法十分诡异,一时根本无法冲开。她只能隐隐感觉到木平背着自 己,继续前行,走了一会儿,进了一间屋子里,才将自己放了下来。 而这屋子里似乎还有别人在。 唐浮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怎么现在才来?”语气里有几分责备。 木平轻轻一笑,“总要将首尾都料理干净了,花些功夫也是正常,况且我还带了礼物过来。” 那男子似乎并不在意,“如今里面的还没死绝,没心思听你的废话,快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一招毙命的。” “你手下那么多厉害角色,都拿他没办法吗?”木平说话间笑意更浓,满满的讥讽。 “玉穹皇帝根本没有跟他反目,反而杀了我们不少暗桩,误了刺杀的最佳时机,如今这大火也坚持不了多久。若是等 火灭了,他们知道里面的人被转移了地方,很快这里也藏不住了。如果完成不了任务,你以为就只有我一个人受罚 吗?”那男子冷声说道,颇为威胁之意。 唐浮在布袋里却听得清清楚楚,果然御无涯不会忘记自己兄弟,但是眼下他们肯定是被这些人困住了。 连慕容千释都被困住的话,说明他们谋划已久,听此人语气不是玉穹人的感觉,但能在皇宫里下手,没有内应,是怎 么也办不到的。 御无涯能跟慕容千释演这么一出戏,说不定他们俩早已经知道他们两人的身边都有内鬼。 只不过木平是奸细,唐浮还真没想到。 当初慕容千释坠崖之后,木平还细心照料过她一段时日,他隐藏得太完美了,如今想想真是可怕。 “好吧,我就替你想个主意。”木平的声音平静了许多,“这袋子里的人,是我那主子最在意之人,只要你用她来做 筹码,这局你就能稳赢。” “哦?此话当真?那她到底是什么人?”那人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按捺不住的激动。 “大乾国的太子妃。”木平缓缓答道。 “你少糊弄我,我可没听说慕容千释有纳过妃!”那人质疑着木平。 “她是我那主子在玉穹时的妻子,只不过我那主子恢复太子身份之后,还未来得及公开她的身份而已。知道的人自然 不多。但是只要让她露面,就绝对管用。”木平如此说道。 唐浮心里暗想,这些人是打算拿自己做人质,要挟慕容千释。她万万不能叫他们得逞,但穴道被点,动弹不得,只能 干着急。 正在她暗自叫自己冷静,好好想想办法时,却被人从袋子里倒了出来。要不是此刻被点了穴道,她也不会屈辱地像个 西瓜一样,被人这样扔在地上。 “那就试试吧。”一直在跟木平说话的人,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你要做什么?”木平问道。 从唐浮躺在地上的角度看不见那人到底要干嘛,只是察觉到他绕到自己身边,用什么尖锐之物刺到自己的腿上,顿时 便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这样吧,这个功劳毕竟你也有份,就由你把这枚棋子送给你那主子去。”那人阴恻恻地笑道。 木平提高了声音,有几分怒意,“如此一来,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你岂不是要害死我?” “不是你说,这女子是他最在意之人,有她做你的盾牌,你还有什么好怕的?”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木平耳边 去低语了几句。 若是平时,这种距离的耳语,唐浮也是能够听得清楚,但奇怪的是,她被那人刺了一下之后,灵力便开始衰退,身体 的反应也变得十分迟钝了起来。不仅她听不见他们小声说着什么,而且被刺中的小腿渐渐失去了知觉,她甚至都感觉不到 自己的那条腿是否还在。 这种症状,不用想,是中毒。那人定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法,将解药做为代价,想让慕容千释听令于他。唐浮忍不住忿 忿地想着,如何化解眼前困局。 片刻之后,木平架着唐浮,出了偏殿,来到对面主殿前面,门口的那些人给他们让开路,放行无阻。 再向里面走,便是一道结界护着整个大殿。若不是这道结界,外面四十多个灵修者强攻之下,肯定能进得去。穿过最 后一道大门,便能见到里面被困住的人。 其中便是慕容千释跟御无涯,在他们周围还有一些受伤的侍卫,跟手无寸铁的玉穹大臣等数人,或站或坐,正在商讨 着对策。 大殿中的人看见外面有所动静,不由得都紧张起来。 而慕容千释一眼就看到了木平跟唐浮在结界边缘,他便立刻催动灵力打开结界入口让他们先入来。 慕容千释一眼就看到了木平跟唐浮在结界边缘,他便立刻催动灵力打开结界入口让他们先入来。几乎是同时,他一个 箭步便冲了过来,迎向他们。 “月儿!怎么回事?你怎么进宫来了?” 妙书屋 第222章 解困 唐浮虽然看得到,听得见,但却是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有口亦不能言,心焦如焚。 “她中毒了。”木平如此说道,慕容千释也看出唐浮的不妥,便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进了殿内。 唐浮心里干着急,她多想提醒慕容千释,木平出卖了他们,是奸细,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木平站在慕容千释身侧细细 说着什么。 她越着急,气息越不稳,似乎是因为急怒之下,加快了气血流动,从而腿上的毒素逐渐蔓延到全身。她的五感渐渐也 开始不管用了,只觉得边上的人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殿内宫灯的火光也越来越暗。 她拼命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但是依然没有用,意识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到唐浮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白天。她躺在一张月门罗帐床上,这床榻的制式看起来像是宫里的。 她慢慢起身,身子很是沉重,像是前一夜宿醉似的,待她意识清醒一些之后,回忆起昏迷之前的画面,连忙下床,往 外面走去。 刚穿过珠帘,就听见叶儿的声音,“哎呀!姐姐你醒了!总算是醒来了!” 叶儿本来在外间坐着打盹,见唐浮从里面冲了出来,才赶紧上前拉住她,“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 舒服的?” 唐浮虽然身子觉得有些飘,但她最关心的是之前的那场叛乱,到底如何了。 “叶儿,我们现在在哪儿?其他人呢?” 叶儿扶着她过来罗汉床上坐下,“我去喊医生,哦不,喊大夫过来给你瞧一瞧,你等着啊。” 叶儿不仅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身就往外面跑,唐浮忍不住要站起身来追出去,但她猛地起身,才发现一阵眩晕, 只好又坐了回来。 一阵脚步声又近了,叶儿似乎在门口就撞见了谁,然后又一起回来了。 唐浮抬起眼睛,看到叶儿跟白公子一起进门来,而他们身边跟着的正是木平。 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木平怎么会跟白公子在一起,如果木平还好好的,那说明……那不就是说明,慕容千释他已 经…… 她一脸震惊加错愕的表情,让木平哭笑不得,赶紧上前给她行了礼,才解释道:“夫人不必担心,少主马上就会过 来,让属下先替夫人把把脉。” 唐浮一脸狐疑地瞪着他,“你不是?”内奸两个字没说出来,她的目光上移,落到白公子脸上,难道木平背后真正的 主子居然是无忧号主人白公子? 可他为什么要干涉玉穹跟大乾两国的内政呢,让这两国朝堂动荡,会对他的生意有好处吗? 白公子看出唐浮眼中的敌意,笑道,“你这么瞪着我,不会是怀疑我在搞鬼吧?” 唐浮翻了个白眼,一脸“那还用问”的表情。 叶儿才帮腔,“姐姐,其实是我误会小白了,宫里出事真的跟他没关系,那段时间他忙着在外面找我呢。不信,一会 儿你问你老公,哦不,你夫君。” 见他们都如此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是无辜的,唐浮这才松了脸色,木平替她把脉之后,说道,“只是失血过多的后遗 症,补血的药已经准备好了,我去让人先煎着,一会儿就让人送过来。” 说着他便转身出去了。 可唐浮仍有些不敢相信,正待她想坚持站起来时,看见门口又多了两个身影。 御无涯跟云孟辞一起来看她了。 御无涯的出现,倒能让她打消一些疑云,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原来,慕容千释跟御无涯确实联手,对付他们俩身边的不臣奸贼。 御无涯确实也对慕容千释隐瞒自己身份这一事,恼过他,但也不过只是恼了一刻片刻罢了。于是他们将计就计,假装 失和。借御无涯主动断绝两国经贸往来之际,慕容千释便暗中查处了不少大乾国内郑氏家族产业,那些店铺不过是借着做 生意的名目,为郑家敛财,收受贿赂,洗黑钱罢了。 大乾皇帝慕容杰以养病为名,实则将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大部分都拨给了慕容千释,任他调派。慕容千释便大刀阔斧 地在进行暗中的改革,又以这次出使玉穹为饵,引诱郑后再次向自己下手。 确切地说,也是郑后最后一次机会。 先前的一番举措,已经断了郑家的财力,朝堂之中不少墙头草,能跟在郑家后头,也不过是想分一杯羹而已。人为财 死,他们图高官,也不过图一个厚禄,以及仗着权势搜刮来的横财。 如今郑氏一族的钱袋子被慕容千释剪了,所以他们也被逼急了,尤其是郑后,早就对慕容千释恨之入骨。 她以为自己拿捏到了木平的把柄,喂他吃颗毒药,就能收做己用,没想到木平竟然是无间道,身在曹营心在汉,早就 暗中把郑后的所有计划都透露给了慕容千释。 虽然郑后不会傻到将所有细节都告诉给木平,但慕容千释也做好了万无一失的防备。 唯一他算漏了的,就是唐浮的突然出现。 慕容千释本来以为唐浮跟断水流不会这么快到皇都来,一切计划进行之中时,却没想到唐浮自己闯进宫来。 “可我那时明明看到你们都被困在结界之中,外面那么多高手,后来,你们又是如何突围的呢?”唐浮问御无涯。 御无涯故意调笑道,“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们早就按计划里应外合杀出去了。不过,确实还有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弃暗投明,帮了我们一把。” “我想不到的人?”唐浮喃喃重复道。 “你要不要猜猜看。”御无涯脸上露出一副高作高深的表情。 唐浮侧头沉思,“弃暗投明,又是我想不到的人,那我猜……皇甫剑!” 御无涯一脸失望,苦笑道,“你这么聪明,那就不好玩了。” 云孟辞在边上轻轻拍了拍御无涯的胳膊,“皇上别逗浮儿了,都忘了正经事。” “是啊,差点忘记了。”御无涯恢复了郑重其事的神色,对唐浮说道,“你快去看看千释。” 唐浮心中一沉,“他……他怎么了?” 御无涯难以启齿似得支吾着,不知道如何解释似的,“他现在应该是很好,但是……但是……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 说,你自己快去看看吧,就在边上原来宝华法殿那位置,如今是一片园子……” 不等御无涯说完,唐浮已经冲出门去。 御无涯登基之后,宫内各处改动不多,除了这宝华法殿被移走,填了空地,植了一个园林之外,其余各处都是原来的 样子。 如今这整个园林笼罩在结界之下,唐浮进来时却未受到半分阻拦,仿佛有人在结界里面替她开了门似的。 但是一进结界之后,里面却是乌云蔽日,狂风大作,追得她几乎都站不直身子。 “小心!他现在还是失控中,虽然能认得人,但心智仍没有清醒!”断水流的声音是用喊的,他站在离唐浮不远的地 方用宝剑努力守住这个结界,一边跟她简单解释着。 唐浮这才发现,半空之中,让这天气变化诡谲的,正是慕容千释。 而且慕容千释现在是本体灵狐的状态,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正在半空中盘旋。是他的身形挡住了阳光,而不是什么 乌云,他飞动的速度极快,卷着狂风,呼啸而过。 如果不是断水流的结界,恐怕这园子早就被毁得渣都不剩了。 “为什么会这样?”唐浮问断水流。 断水流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似的,“还不是为了替你解毒,他吸了你的毒血,结果自己毒入肺腑,奄奄一息。后 来取回了妖魄,才换回了一线生机。只不过,妖魄的力量太过强大,在化解毒素的时候,他的人类意志陷入了沉睡,所以 才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你……你要收了他?”唐浮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她不会忘记断水流是猎妖师,遇妖便斩。 断水流看着她担心的表情,不由得轻轻一笑,“如果本君说是,你会怎样?” 唐浮在气流乱窜的狂风之中,费劲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放在剑柄上的手,“如果你要收他,先杀了我。” 断水流故意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本君不会枉伤凡人性命,好吧,那就暂且放过他。” 唐浮正要微笑,忽然觉得自己被诓了,断水流根本就没打算对付慕容千释,否则也不会煞费苦心做出一个结界,把慕 容千释的狐妖本体罩在这里,与外界隔绝开。 她又好笑又好气,“我能做点什么吗?” “叫醒他。”断水流望着半空之中的那只白狐,对唐浮说道,“不过,若是你失败了的话,本君便真的不会留情。这 样的狐狸,放出去,无论到哪儿都是祸害。” 听完断水流的话,唐浮深吸了一口气,运起灵力,将蛮蛮召唤了出来,让它化形成一对飞靴,带着自己升到半空。断 水流盯着她的双脚那对带着小翅膀的靴子看了半天,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东西?” 唐浮越飞越高,几乎与慕容千释达到同一水平时才稳住,等待着他再飞近时,朝着他直直飞了过去。 果然如断水流所说,他现在心智不清醒,看见有人朝自己飞过来,第一反应都是用爪子来拍。唐浮赶紧躲开,被他这 熊掌一般的爪子拍上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成功躲开了,但接下来便看到如蛇一般的长尾朝着自己挥来。 “小心!”断水流在地面上高声喊着,“本君现在不能出手帮你,否则只能激怒他的妖性,泯灭人性,你自己多提防 些。”他顿了顿,又喊道,“万一摔下来,本君会尽量去接着你。” 唐浮集中精神,努力躲避着慕容千释的长尾攻击,对断水流的话也只能无奈苦笑。 妙书屋 第223章 终成眷属 他这尾巴虽然多,但一起攻击时,居然可以不乱,唐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腰带,忽然有了主意。她先跟慕容千释 拉开一些距离,然后低头对着断水流喊道,“麻烦你先闭上眼睛一会儿,千万不要睁开。” 断水流听得一愣,不过很快他就悟出唐浮打算做什么了,只好依言闭上了眼睛。 唐浮解开腰带,用腰带当绳子,一边诱惑着慕容千释继续扫尾进攻,一边用腰带绕着他的尾巴。白色的腰带,果然能 迷惑住他,不一会儿他便分不清楚自己尾巴跟腰带,自己将自己缠了起来。 他失去了平衡,很快就从半空中向下骤降。 唐浮担心他现在这块头摔下去,会摔惨,飞身上去,抱住他肩胛骨处,但蛮蛮的灵力根本撑不住这么重,也只能起到 缓降的作用。 轰的一声坠地,唐浮摔在慕容千释的后背上,这种感觉很奇妙,热乎乎的毛毯,还有呼吸的起伏跟沉重的心跳声。 她刚要起身,看见自己衣襟大开,只好又俯下身子趴在慕容千释背上。早知道松了腰带,会让这种衣服全敞开来。 “怎么样?没受伤吧?”断水流在那边问着,似乎打算过来查看一下。 唐浮赶紧喊道,“没事,我们都没受伤,你先别过来,别看这里!” 断水流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坏笑道,“你们可别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哦。” 唐浮简直想先冲过去捶他两下,再踹他两脚,让他再乱想象,但是慕容千释似乎在她身子底下开始挣扎,她那腰带跟 他自己的尾巴也不能长久困住他。 唐浮略微使劲搂住他,在他那又大又毛茸茸的耳朵边上轻声唤道,“千释!快回来!” 但他耳朵那里十分敏感,有些气息,立刻抖动了一下,他甚至还扭转头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凶巴巴地向唐浮呲牙咧 嘴地示威。 唐浮来了脾气,“你竟然敢凶我,呲着牙是要咬我吗?” 她干脆从他背上跳下来,落到他后脚边上,忽然低头看到他屁股后面的毛比身上的更细更软一些,因为他现在是狐狸 的样子,虽然大是大很多,但毕竟是动物形态。 她一时之间萌发了一个念头:刚才试过趴在他后背的感觉了,像躺在大毛毯上,虽然舒服,但毛还是比较粗比较硬的 那种,这屁股后面的毛看起来好像很好摸的样子。 念头完毕时,她的手已经不听使唤地出去了。 当唐浮摸到那里细细软软的毛时,同时也接触到藏在毛里面的某些雄性特征的软软物体,只听某狐狸发出低声如呜咽 一般的鸣叫。 她立马明白自己摸到了什么,整张脸烫得像被开水煮熟了似的,恨不得把自己手剁掉。 “我……我只是想摸一下那里……”她想解释一下,却发现开口好难,“不是,我不是想摸那里,我只是想摸那些 毛……不是,我只是……” 越描越黑,她的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可躺在地上的白狐,体形逐渐在缩小,形态也发生改变。就在唐浮目瞪口呆的时候,慕容千释已经变回了人类的模 样,并且光溜溜的。 唐浮看见他这个样子,第一个想到的问题,“谁……谁把你脱成这样?” 自己的男人怎么能叫别人占去了便宜! 慕容千释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搂住,声音几分慵懒,仿佛是刚睡醒一般,“除了你应该没有人会来脱我的衣 服,不过我想可能是我们这一族非自主变化形态时会遇到的一个小麻烦,让你受惊了,抱歉。” 唐浮回应式地用力搂住他,“以后不许跟我说抱歉,对不起什么的,都不许说!” 慕容千释微微愣了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用力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待到他们二人整理妥当,从结界里平安出来的时候,唐浮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你的妖魄从凤冉体内拿回来 了?那他……” “原来你现在才想起我,真是伤心,枉我一直替你们俩操心操了那么久,怎么就没人惦记呢。”凤冉的声音从后面传 了过来。 唐浮几分愧疚地对他笑了笑,“只是情况紧急,所以我就……”她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请你吃饭的话,能 弥补过来吗?”正说着,她看见凤冉身后跟着一个面容美丽却显得有些冷冰冰的女子。 “这位是?”她几分好奇地问道。 “她是香雪。”慕容千释跟她这么解释着。 “我的救命恩人。”凤冉如此说道。 “只是救命恩人?”香雪瞪了凤冉一眼,像是愠怒,实为娇嗔。 “还是未来的娘子,等见过我家老母亲,告了祖宗,就办这件事。”凤冉抿嘴一笑,却是无限温柔地回望着香雪。 唐浮又惊又喜,忍不住追问道,“你们这是何时对上眼的,又有何故事,快说来听听!” 慕容千释揽住她,微微一笑,“得空,为夫慢慢说与你听。” “这种事情,让当事人讲,才有意思啊。”唐浮戳了戳他。 香雪冷冷地开口道,“没什么好说的。”说完,便从他们边上越过走去前面了,凤冉几步跟上,补充似地回头对唐浮 说,“她就是这脾气,口冷心热,不必介意。” 唐浮望着他们俩走远的背影,对慕容千释说道,“那还是等你有空再告诉我他们的事吧。” 慕容千释笑着应道,“好。” *** 御无涯再次在宫中设小宴,款待的皆是朋友。 最叫唐浮意外的是,白公子居然是北漠皇子,真名星野皓。而叶儿如今的身份便是他未过门的王妃,他出使玉穹的真 实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叶儿。 虽然这个白公子的行事手段、风格都让唐浮有些不齿,但他如今居然能跟御无涯合作,她也只能勉强与他同席了。 而叶儿,到底说她是天真好,还是故意装傻好呢? 她明明知道白公子的身份,跟他曾经做的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喜欢着他。虽然私下里叶儿拉着唐 浮,几分窃喜地跟她说,小白愿意为了她,金盆洗手,不沾染那些缺德的生意了,以后专心回朝中去争他的天下。 唐浮不由得苦笑,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在朝堂上与储君争夺势力,有时候不见得比做那种生意更干净。 但是叶儿她高兴就好,毕竟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放弃他原先拥有的,重新选择一种生活方式,这对他们而言,已 经是十分难得了。 也许白公子,哦不,星野皓可以做一个好人呢? 她现在有时候都觉得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到底看人准不准,都不能再像原来那般肯定。 酒宴之上,看到许多熟悉的脸孔,但是唯独不见断水流,让唐浮微微觉得有些落寞。他也算帮了自己一路,没想到居 然会玩起不辞而别这种把戏。 不过只要她微微侧头,就能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慕容千释,这叫她无比安心。 没有人过来敬酒的时候,慕容千释就拼命地给她面前的碗里夹菜,生怕她饿着了似的。 “酒少喝些,菜多吃点,汤也要喝一些。木平说你身子之前就没恢复好,接二连三遇到麻烦事,不好好将养怎么行。 看你还吃得这么少,来,张嘴。” 他夹起筷子就要往她嘴里喂,真是羞煞人也。 唐浮不得不在案几之下扯他的衣裳,低声提醒着,“这里好歹是大殿之上,公共场合,注意一点。” “喂自己夫人吃口菜而已,还要注意什么?”慕容千释完全无视周围人的目光,唐浮也是无奈。 *** 此处欢歌,彼处哀号。 数千里之遥外的西疆国,突发了一场瘟疫,传播速度之快,几日功夫,人口密集一些的城镇,过半数人都被传染了, 医者无方,救治无门。一时之间,尸横遍野,各地都多出许多万人坑,用于焚烧染病尸骸。 西疆女王急急向诸国发出求救,广招天下名医。 西疆国的这场瘟疫,几乎惊动了整个流离大陆。 南里泽本计划月中出访西疆,如此一来行程也无限延期了,他倒是想起来慕容千释身边那个医术了得的药师,如果能 帮忙西疆驱除瘟疫,那这份恩情,恐怕就不是三百里地可以报得完的。 慕容千释一听南里泽只是要借木平去治瘟疫,这样就能抵了指名唐浮陪他一起出行,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木平欲哭无泪,不过救人治病这种事,也是身为药师的本分,他也义不容辞。 唐浮又提议,让他们请上秦半山一同去,秦半山毕竟是号称神医,对于这种棘手的情况,肯定也很有心得。 “但凡疫症,一般都有传播源,或有起因,或有苗头,但是这一次来得这么突然,又覆盖面积如此之广,我猜测可能 是病毒性的传播。”唐浮解释着自己的看法。 “病毒性?”木平对这个新名词表示好奇。 唐浮不知道跟他怎么解释病毒,病菌,细菌这些东西,干脆偷换一下概念,“类似于有人下毒。” “确实,这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慕容千释如此吩咐道,“我会多加些人手随行……” “我跟你们一起去!”唐浮出声打断了慕容千释,对木平说道。 慕容千释不由得变了脸色,“你不能去!” 唐浮绞着手指,“好歹我也学过些医术,虽然跟他们这些大夫是不能比,可我也能帮忙制药,西疆国那么多病患,能 多些懂医的人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量嘛。”她努力撒娇,“让我去嘛。” 慕容千释听她用那种腔调跟自己说话,就无力抗拒,只好答应,不过前提是自己陪着她一起去。 这下是要急疯了他身边的属下,按日子,太子出使玉穹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返航的时候了,可他不仅不回大乾,还 要前往正在闹瘟疫的地方。 妙书屋 第224章 邪不压正 慕容千释又让凤冉假扮自己先回大乾去,凤冉本来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去西疆看看,但商量之下,便让阿喜跟大宝随唐 浮他们一起去了。 必要时,阿喜的医术也可以派上一些用场。 听说他们要去西疆,断水流竟然提出主动跟他们一起去。自上次宫中小宴之后,唐浮就没再见过他,还以为他一个人 偷偷回大乾去了。 “本君这两日听到一些传闻,需要去亲自验证一番。”断水流一本正经地说道。 唐浮不想拆穿他,肯定不过是在包打听秦追风那里收到了什么爆料,不过断水流加入,他们队伍的武力值就大大提 升,他说要来,没有人反对。 等他们到了西疆国之后,一路所见,实在惨不忍睹。 唐浮跟随木平、秦半山他们,跟阿喜一起就留在最先到达西疆境内的一个大镇子,莘氏镇,一边替病人们诊断,一边 研究治疗法子。 而慕容千释跟断水流他们则先去四处查探了一些环境,并了解了一下这些人发病过程等细节。 很快,结果便出来了,正如唐浮所料,这并不是什么瘟疫,而是人为投毒,虽然看起来症状像是被传染的疫症,但实 际上细细问过病人,以及未患病的人之后,就推断出来这一结果。 根据连日的调查,他们已经掌握了几个投毒点,也就是瘟疫的源头,重灾区。 投毒的方式,是有人将毒药放在一种西疆人日常最爱食用的马肉中。西疆国有专门饲养肉马的场所,而虽与西疆毗邻 的燕歌人,却视马为友,多吃牛羊,并没有食马肉的习惯,所以这么马肉多是内销。而所谓“瘟疫”集中爆发地方正是马 肉分销的几个大城镇。 中毒之后的病人,会上吐下泻,严重者内脏衰竭而迅速脱水而死。 若是接触到病人呕吐物、排泄物的,也会被感染,所以才会被误认为是瘟疫,普通中毒者,不会具有这么强的传染 力。但这种毒物在离开前一个寄主身体之后,依然还有保持一定的活性,传染下一个人。 至于解药,那几人研究了许久都未曾研究出来对症的方子。要么药力太猛,不敢对重病人使用,要么药效不够,毒素 驱不尽,如野火燎原,一旦有适合病毒成长的春风,就会复发。 恰巧在这个时候,西疆女王被人劫持,要大臣们交出镇国玉玺来换人。 流离大陆诸国中,除了燕歌建国晚,其余四国各由帝王掌管一枚镇国玉玺,只知道这是上古便传下来的规矩,却已经 被人遗忘了的是,镇国玉玺中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若不是尹子虚翻查鬼域中的典籍记载,也不知道竟然会有这种事。他决心要收集各国的镇国玉玺,综合分析之后,从 最容易的下手,便选中了西疆国。 等到他指定送玉玺的日子,在交货地点,前来送玉玺的人,并不是西疆国的臣子,而是慕容千释唐浮等人。 “没想到你变成了这副模样,第一次见时,我竟然没认出来。”慕容千释对尹子虚如此说道。 唐浮也很意外,当她随同慕容千释、断水流一起回到猎妖堂,让西疆女王的独子使用玄心镜找寻他母后的下落时,出 现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尹子虚。 慕容千释当时虽然曾怀疑过,但因为那时心中牵挂其它事情,并未细想。如今看来,尹子虚不仅没死,而且换了一副 皮囊,还力图要掀起腥风血雨,来掩盖他的阴谋。 “你们追得倒是挺紧的,既然都被你们认出来了,我也没必要隐藏。”尹子虚大方承认,他手下带了一批鬼域的死 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出来的,比鬼域的金字杀手们更有杀伤力的一批“武器”。 “那个女的活捉,其他人格杀勿论!”尹子虚指着唐浮,下令道。 所有的死士一起上,将他们围了起来。 慕容千释对唐浮对视了一眼,依计划行事。由慕容千释对付这些死士,将他们诱到更加开阔一些的地方,避免伤及无 辜,而唐浮则是做为诱饵将尹子虚引到断水流所设的阵法之中。 时间跳回到一日前,西疆朝堂上刚收到尹子虚的匿名信,要求拿镇国玉玺来交换女王。朝野上下震惊而慌乱,不知所 措,为了争执到底要保住传国之宝,还是要保住女王而争论不休。 慕容千释派去西疆王城的使者也得知消息,便立刻通知了自家主人。 他们立即商量出对策,利用慕容千释的瞬移之术,先去王城接到了女王的独子,再回大乾的猎妖堂,借玄心镜一用。 利用玄心镜,可以看到你想见之人,但前提是你与对方之间有很深的感情牵绊,才会显现在镜面之中。 原来唐浮还在嫌弃这镜子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声音时,却因为慕容千释跟断水流两个人无意同时将手放在镜子边 缘,似增强了这法器的灵力,不仅他们看到了过去的景象,还听到了声音,知道了这一切阴谋都是尹子虚所为,借鬼域的 势力搞出来。 只是查明了真相,并没有解决问题。 离开猎妖堂时,当慕容千释无意间再次拍到断水流肩头时,两个人竟然一起到了一个绝对静止的空间。 一直等在边上的唐浮跟西疆王子,只是看着二人突然一起消失,又一起出现,正在惊讶不已时,却见断水流笑 了,“我知道如何对付那个尹子虚了。” 而慕容千释的神情从错愕渐渐也恢复正常,颔首道,“那就依你的计划行事。” 唐浮则是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们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断水流突然改口不再自称为本君这种腔调,让她有些不习 惯,追问之下,他们二人也不肯明说。 慕容千释只是答应她,等一切解决之后,自然就会告诉她。 回到现下,西疆国境中的某个林中。 唐浮引着尹子虚走进了断水流布下的阵法,就听断水流从暗处喊了一声,“闪开!” 唐浮召唤出蛮蛮,飞上了半空。断水流启动了阵法,将诛邪宝剑抛到了阵眼之中,展开了一个禁锢结界。尹子虚这才 发现上当了,不仅以他的灵力挣脱不出来,而且这阵法让他感觉很不妙。 “月儿!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呐!你为什么总是要联合外人来对付我?”尹子虚对着唐浮说道,半怒半怨。 “我知道之前我中蛊的时候,是你来救的我,谢谢你,但是让我中毒的正是鬼域的人,你敢说这件事的起因跟你没有 半点关系?所以我们之间最好还是不要再有什么关系的好,就当相识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别再拿我当你作恶的借口。”唐 浮冷笑了一声。 瞬间阵法运行,困在阵中的尹子虚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就不见了。 慕容千释解决了鬼域的死士之后,一鼓作气追击到了鬼域总部,但是仍然未能找到解药。 可西疆国的“瘟疫”最终还是化解了,只不过他们回去的时候,身边少了两个。 等到西疆国的风波解决之后,唐浮跟着慕容千释回到大乾。 而奇怪的是,断水流竟然没有跟他们一起走,说是有个地方要去看看,就独自先走了。 慕容千释犹豫再三,还是告诉了唐浮,前一日在猎妖堂的玄心镜边上发生的事。 虽然唐浮在边上看到的是他们二人消失了一瞬间,又出现了,但其实他们二人在一个绝对静止的空间飘荡了数月之 久,才找到了出口。那出口却是在玉清灵仙境的同心殿里。 一切的真相,在他们一起见过了圣尊之后,才揭晓了答案。 原来断水流的真实身份,就是空云,而且还是慕容千释的表哥,玉姬的姐姐玉罗刹的独子,圣尊的外孙。 当年玉姬的姐姐玉罗刹在凡间的恋人其实是堕仙,因为当年神界大战,妖族,仙族虽有来往,但有不成文的规矩,互 不通婚。而且仙族的规矩更加森严,坚决不许与外族通婚。 玉罗刹起初是瞒着家人,后来瞒不住了,才推说她的夫君只是凡人,希望父亲能网开一面。 没想到父亲不仅大发雷霆,将她的妖魄剔除,还将她怀中的混血孩儿妖魄也一并剔除了。玉罗刹在凡间生下这个孩 子,虽然自己灵力全无,几乎变成了凡人,但这孩子却天赋异禀,浑身无半点妖气,灵力充盈。 她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将这孩子弃在一间道观的门口。 空云的名字便是在那个时候得来的。 而他的力量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加强,可以在生命的危急时刻穿梭时空,以唐浮的理解,便是一种掌控时间的能 力,与慕容千释穿梭空间的力量相似。 空云通过多次穿梭时间,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世,但他每次穿梭时,会有遗忘部分记忆的可能。 渐渐他不记得自己跟玉清灵仙境的联系,但是却凭着冥冥中的血缘,多次帮助下凡来的玉姬。他决定不再随意穿越时 间,是因为接受了沐梳的存在。 在唐浮的记忆中,师父一直陪伴在她身边,那段时光对于空云来说,也是宝贵的回忆。 但在君山一战里,他中了无解之毒,在弥留之际,身体为了自保,做出应激反应,穿越到了十年前的时空,身体自动 解了毒,但是却失去了所有深刻感情的记忆。 他无意间加入了猎妖堂,可能是因为母亲的关系,他的潜意识里对玉清灵仙境有一些抵触跟恨意,所以才会坚信自己 是除妖的猎妖师。 成为断水流之后,他以猎妖师的身份亲手打败了自己的外祖父,也算是以一种方式替自己的母亲复仇了。 最后在同心殿里,慕容千释跟断水流,抑或叫他空云,知道了所有真相,看见了圣尊一直妥善保存着的合二为一的一 颗妖魄,才明白在外祖父心里一直对当年冲动的决定很是后悔。 所以才会在玉姬被凡人害了之后,动了那么大的脾气,想要杀光所有人来替自己女儿报仇,却不想最后是栽到了自己 外孙手上。 圣尊听说他们现在要对付的是一个很麻烦的角色,便将他们送到了十神殿里。 十神殿是一个修行的绝佳去处,时间流动可以与外界完全隔离,当初慕容千释进去学过一阵子,但他因为心系唐浮, 也没怎么专心修习,只想着快些下凡去。 妙书屋 第225章断水流 而这一次,空云与他一起,两人互相督促,才在里面花费了相当于普通人几年的光景来提升灵力,修炼。然后他们才 一起回到了猎妖堂,之前离开的那个瞬间。 唐浮跟慕容千释一直追着空云,到了浮离谷的木屋。 她才知道为什么“断水流”突然改口不再自称本君,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些身为空云的记忆。她难掩激动地追到木屋 里,看见师父望着木屋里的摆设出神。 “师父……你回来了……”说话之间,唐浮已经泪流满面。 空云看着她,表情倒是镇定了许多,上前了几步,伸手替她拭掉眼泪,才说道,“其实,当你师父那段记忆,我仍不 是太记得,只是一些画面,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般。可能以后也不会记得。” 唐浮微微一笑,扑到他怀里,“不记得也没关系,师父这样就很好,反正徒儿是记得,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 空云露出一个断水流似的不屑笑容,“我可不记得有跟你说过这种话,好像是你说的,要一直陪着我!” “不管是谁说,反正你不许再消失!”唐浮低头偷偷抹着眼泪。 慕容千释站在门口望着师徒重逢的画面,跟自己暗暗叮嘱道,大方一些,不许吃醋。 随后三人便一起回到了大乾。没过多久,慕容杰宣布自己大病痊愈,重回前朝执政,同时列举了郑后及郑氏外戚一族 大小官员一百二十位,诸多罪状并罚,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郑后也被废了,打入冷宫。 接着,慕容千释在太子位上正式迎娶唐浮为太子妃,与太子一同办喜事的还有凤冉跟香雪。 同年,慕容杰宣布退位,正式将皇位传于慕容千释。 一年之后,凤冉跟香雪的第一个孩子出世,是个女儿,取名为凤喜。这名字是为了纪念阿喜,当日就是她牺牲了自 己,化作仙草本体,连煮了三个月的汤药,救了西疆“瘟疫”中受难的所有病人。 几个月之后,慕容千释跟唐浮的第二个孩子出世,是个儿子,取名慕容宝。慕容千释羡慕凤冉有个女儿,老二还在襁 褓里的时候,整日就跟唐浮念叨,将来老三一定要是女儿才行。 唐浮无奈,“这种事是我决定得了的吗?不过人家不是说帝王家,都是重儿轻女吗,好歹你现在也是大乾皇帝,怎么 这么不待见自己儿子。” 慕容千释苦笑,“若是儿子,搞不好又会像峰儿那样,被外祖父接去玉清灵仙境里修炼,累得我们难得一见,所以还是女儿好。再说,生个女儿像你,又乖巧聪明,又美丽善良。” 他这拐着弯的夸自己,唐浮也只好笑纳了。 云久大陆,蔚蓝国。 青翼镇坐落于蔚蓝国的边部,范围不大,但因接连着三大国家的边际,要想通关过卡,必定要经此处落脚歇息。 雪后的阳光更显得纯粹而明亮,映着满地的素裹,将小镇衬托的更加洁白无瑕,此时已经有不少的店家商铺摆起了摊位,准备开始一天的生意。 “大爷,您这白菜多少钱一斤?我要的比较多,可不可以给我直接送到店里?”只见一个身穿玫红色披风的少女蹲在菜摊前对着成堆的白菜挑挑拣拣,及腰的青丝用一根银簪束起,披风里面是一件大红色衣裙,立于漫天的银白中像是一朵开的正艳的血梅,充满了活力与朝气。 “好好好,小浮啊,还是老规矩,爷爷给你算最便宜的价格。”大爷笑呵呵的看着对面的少女,慈祥的笑着说。 “好啊好啊,还是爷爷您会做生意。”唐浮搓搓冻红的手,眨巴着眼睛说笑道。 “呵呵呵呵,你这猴孩子……”老者听着那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自己都跟着年轻了十几岁一般。 “驾!让开,前面的人都让开,不想死的都赶紧让开,马蹄不长眼!驾!驾!” 只听得一声怒喝夹杂着哒哒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众人忍不住抬头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队身穿胡骑铁甲的队伍踏雪而来,每个人头上都扎满了辫子,带着高高的尖帽,均是长刀横立,一派肃杀。 “都让开!” 又是一阵怒喝夹杂着马蹄渐起的碎雪,纷纷扬扬的吹过来。 “喂,你们……”唐浮刚刚起身,才一回头便被碎雪沫糊了满脸。 “赶着去投胎啊!”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雪沫,唐浮指着扬长而去的队伍骂道。 “哎,现在这真是世风日下,改天真要和镇长大人反映一下,今日里莫名来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外地人,怕是有什么坏兆头……”大爷叹了口气嘟囔道。 还未说完,只见不远处又是一队人马匆匆忙忙的赶来,人人身穿黑色斗篷,黑纱蒙面,看不清面容,速度比起之前那队人马有过之而无不及。 “找死,赶紧闪开,马蹄不留情!” 唐浮刚刚擦完脸还未转身,只见一根长鞭“啪”的一声甩在自己面前,若不是她反应的快赶忙躲闪,这绞着钢丝的铁鞭可就生生落在了自己身上,就她这小身板,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由于躲得太过急促,唐浮脚下一个不稳,重重的一个跟头跌在了雪地里。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看来是不宜出门啊。”吐出嘴里的雪沫子,唐浮扶着腰爬起来恨恨道。 “小浮啊,你没事吧?”大爷拉起她关切的问道。 “没事,这群人什么来头,为何偏偏都赶在这几日一起来镇上?”唐浮好看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清眸盯着那两队人马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又是一阵喧闹声,周遭的人都伸长了脖子观望着,只见远远地就飘来一阵胭脂香,铃铛玉佩相撞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一顶大红色轿子轻纱笼罩,众多的婢女环绕着,均是彩衣彩带,模样俏丽,看的周遭的不少男人都瞪圆了眼珠子。 那轿子却是没有经过唐浮所在的路口,自远处的雪山小路绕过,隐匿在了一片素白之中,只是晨风吹过,连带着树上的雪花簌簌落下,轿帘被轻轻掀起一角,唐浮只瞥见里面一片淡紫色的衣角和一只带着翡翠镯子的素白手腕。 周围的更是炸开了锅,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多漂亮的姑娘,他们还是第一次开了眼界。 看着那轿子绕过的山路以及两队人马在雪地里留下的马蹄印,唐浮脑袋突然嗡的一声,心底一沉,清眸有些发涩,牵起不远处的一匹马一扬马鞭飞快离去。 “喂,喂,姑娘,那是我的马,我的马,我的马啊……”刚刚从茅厕里出来还未来得及拎起裤子的人朝着那策马而去的玫红身影喊道。 “银子给你,这马我买了。” 随着急促的声音在风中消失,一锭银子稳稳的落在了男人手里。 “驾!驾!”唐浮此时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飞回家,刚刚她分析了一下,发现这几队人马去的方向正是自己家的驿站,包括那顶大红色轿子绕过山路抄近路所去的方向!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唐浮死死攥着手中的马鞭,滑腻腻的,即使是大冬天也生出细汗来。 “吁!”不过片刻,唐浮便赶到了驿站,瞥了一眼旁边马厩里停着的马匹还有那顶红色轿子,她只觉得自己心底有些发慌。 来不及细想,翻身下马跑进自家驿站,唐浮安慰自己,这些不过是路过的过客,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门“哐”的一声被推开,店内的众人一瞬间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披大红色披风的少女立于门口,清眸是看不出的情绪,手中握着马鞭审视着众人。 “呦,这便是诸位看上的丫头吧?”左边一位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说着拍拍身上的瓜子皮起身,朝着唐浮走来。 唐浮望过去,只见那女子细眉杏目,腰肢纤细,该有料的地方却是呼之欲出的丰满,举手投足间都是勾人摄魂的妖娆妩媚,随着她的走动,整个驿站都弥漫着胭脂香。 盯着对面走来的妖娆女子,唐浮不漏声色,只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马鞭。 “啧啧啧,哎呦,看来诸位还是猜错了,谁说这是个毫无灵力的废柴?你们看,原来还是个有脾气的小野猫呢?咯咯咯……“女子掩面笑的一脸魅惑,当真是风情万种,风韵撩人。 唐浮认得出她手腕上那个翡翠镯子,知道这便是方才她在路口看见的轿子中的人。 第二章变故 “毒娘子,这丫头无论是废柴也好,强者也好,人我们是要定了,你休要半路插一手。”这时另一边正在喝酒的胡人大汉啪的一掌拍在桌案上,顿时酒坛开裂,酒水四溅,甘醇的酒香混着胭脂香,笼罩在整个驿站内。 即使是再傻,唐浮也听得出众人口中说的丫头就是自己!心中疑惑,为何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被称为毒娘子的紫衣女子却是不甘示弱,冷笑一声,摸了摸鬓角,连眼角都是无尽的风情,语气却是冷冽至极,说道,“胡达,你再和老娘拍个桌子试试?我今天还就把话放这儿了,这丫头我未央殿要定了,你胡英军敢动她一下,我让 你们今天又去无回!” “这臭娘们儿就是毒娘子?听上去口气倒是不小……啊……” 只听得一声惨烈的喊叫声,霎时间血花四溅,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佣兵胸口被掏了个窟窿,鲜血汨汨的流着,瞬间倒 地毙命。 众人惊呼,无一不后退几步看着对面把玩着心脏,满手鲜血的妖娆女子,像是在观摩什么怪物一般,恐惧而厌恶。 毒娘子瞥了一眼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人,美目中满是鄙夷,说道,“就这么点儿能耐也敢在背后说老娘的坏话,自不 量力!” 胡达有些看呆了,反应过来后朝着后面喊道,“慕容彦,你他妈的就是个怂货!自己的手下被这女人残忍害死,你竟然 能无动于衷,屁股倒是坐的稳当!” 妙书屋 第226章不敢对视 一声轻笑自众人中炸开,带着无限的轻蔑,唐浮这才看见在一群身穿黑衣斗篷的人中簇拥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首领, 同样是黑纱蒙面,只是那双眼睛清冷无边,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慕容彦并未起身,前面的手下却自动的侧身,站在两旁,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黑狐团一向训练有素,这样爱嚼舌根子的废物,死的理所应当,在下倒是要多谢毒娘子替我清除下属。”慕容彦抬 眸,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好说好说,若是真想谢我,慕容彦,今日这丫头你便让我带走如何?”毒娘子双手环胸,把玩着肩头的一缕青丝娇媚 的说道。 “这个要求恕在下不能答应,若是未央殿不插手此事,日后我黑狐团必定与未央殿情同手足,万事必应。”慕容彦一番话将毒娘子的要求一口回绝,咬死不放。 “哈哈哈哈,我就说,这么大一块儿肥肉,黑狐团怎么可能拱手相让,二位,我看不如我们就打一架,谁赢了这丫头就由谁带走,如何?”胡达见二人互不相让,本想坐收渔翁之利,怎奈双方都是江湖上的老油条,根本毫无缝隙可钻。 唐浮只觉得脑仁疼,无疑是被这些人吵得,她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这些人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争夺她的人身自由!还有没有王法? 刚要发作,却见毒娘子足下一移便到了唐浮的面前,玉指挑起她的下巴,媚笑道,“啧啧啧,这可是千年难遇的五灵根,虽说是个废柴之躯,可这张小脸儿长得可真是水灵,虽然比起老娘我来说是差了那么点,怎么样?丫头,要不要跟我走,总比跟这两个臭男人回去好,你这样的容貌,若是跟他们走了,还不是小绵羊掉入了一群饿狼口中,保准给你吃干抹净!” 唐浮偏过头,躲过她的手,清眸中闪过一丝厌恶,问道,“我爹娘呢?” 毒娘子暗吋吋的收回手指,掩面笑道,“哎呦,你说那又老又丑的老两口啊?” 唐浮见她笑的一脸魅惑,美目中是掩盖不住的残虐,心底没由来的一阵发慌,手中马鞭握的几乎扣进肉里,控制住发抖的身体,用尽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再说一遍,我爹娘呢?” “呦呦呦,喊什么喊,喊什么喊,脾气还挺大,你爹娘在那儿呢,喊得老娘耳朵痛。”毒娘子翻了个白眼,玉指一指旁边的后堂说道。 唐浮赶忙跑去后堂,谁知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心底慌的像是要窒息一般。 “爹,娘?你们在哪儿?”唐浮冲进去四下寻找,下一秒却是尖叫出声,惊慌失措的跑过去。 唐氏夫妇的尸体躺在灶台旁,脖颈间刀痕很深,还正在汨汨的流着鲜血,而人却早已没了气息,像是破碎的布偶,倒在一地的血泊中,触目惊心! “谁干的?站出来!”唐浮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拿刀捅了一般,痛的根本无法呼吸,说话时甚至能听得见自己牙齿的打颤声,不是害怕,而是恨意,无边的恨意。 “老娘我干的,怎么着?小野猫,想找我报仇?”毒娘子斜坐在桌面上,一脚撑着椅子,一脚支在桌面上,妩媚又霸气。 “你找死!”唐浮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腕一转,手中的马鞭就甩了过去,直逼对面妖娆女人的面门。 “自不量力。”毒娘子一个下腰躲过这力道不小的一鞭子,她本就生的腰肢纤细,穿的紫纱裙又是宽袍大袖,随着她的动作过猛,领口已经打开,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让在场的不少人几乎瞪直了眼睛。 丝毫没有在意这么多男人的眼神,毒娘子反而没有起身,而是顺势斜躺在了桌面上,朝着对面的唐浮勾勾手指,邪笑道,“丫头,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乖乖和我回未央殿吧,老娘调教你几年,保准让你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 唐浮并未言语,手中马鞭再次飞出,足下一点,移到桌案前,谁知那人又是一个翻身,马鞭落空打在桌案上,只见“咔嚓”一声,上好的紫花楠木桌从中开裂,碎了个稀巴烂。 手中的马鞭挥的虎虎生威,唐浮清眸发红,握着马鞭的指甲已经扣进肉里,像是不知道疼一般,死死盯着对面的女人挥着鞭子。 “那两个老东西,长得又老又丑,老娘一时看不惯,手心一痒痒,忍不住就将他们两个了结了,哎呀,你这丫头,老娘也是为了他们好啊,今世生的这样丑,我送他们早点去投胎,或许下一世就脱胎个漂亮人家呢,你说对不对?你要感激我,所以,跟我回未央殿吧。”毒娘子一边闪躲挥来的鞭子,一边朝着唐浮眨眼睛说道。 第三章陪葬 唐浮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只觉得气血上涌,怒道,“毒娘子,我定要你未央殿给我爹娘陪葬!” 说完右手偶然摸到柜台上的平日里用来削水果的匕首,想也未想,猛地朝着对面的人扔了过去,毒娘子冷笑一声,下意识的去躲,趁着此时的空档,唐浮又是一鞭子挥出,速度之快让人应接不暇,众人只觉得一道幻影在眼前掠过,下一秒却听到毒娘子尖锐的叫声。 “啊……小贱人,我要杀了你,你竟然敢毁了老娘的脸!我杀了你!”毒娘子捂着自己的左脸失声尖叫,刚刚她只顾着躲闪那飞来的匕首,却不成想被唐浮摆了一道,此时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的疼,她甚至能够感觉的到血液正顺着脸颊流到了唇边,一股腥甜的温热。 心中怒火中烧,毒娘子此时已经起了杀意,也不管唐浮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猎物,一心只想处之而后快。 手中银针飞出,根根泛着幽蓝的光,一看便是淬着剧毒的毒物,足足有数十枚毒针,朝着唐浮的方向飞来,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江湖上人人皆知五毒圣手毒娘子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一把毒针刺入身体里,那可真是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唐浮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那毒针冲着自己飞来,却是没有半分余可以闪躲。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唐浮只觉得一双大手提溜着自己的后脖领,下一刻便离开了原地。 慕容彦松开手里的人,站出来说道,“你可别忘了,她是‘天榜’上挂了名号的人,人人想要得到的猎物。” 胡达此时也附和的说道,“就是,你未央殿不想要了就要杀人灭口,未免也太不附和江湖道义了,我们千里迢迢的赶来这边陲小镇,为的就是这个身有五灵根的丫头,你若是这么轻易就把她给捏死了,老子跟你拼命!” “你闭嘴!”毒娘子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有些冲动,脸上的鲜血还在汨汨的流着,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可是思及此次前来的目的,强压下心底的愤怒,千百个心思转了转,说道,“哼,你个卑鄙的粗汉子和老娘讲什么江湖道义,去你大爷的,老娘还就不吃这一套,我还告诉你们,这个丫头我要定了,不想死的,都赶紧滚。” 众人看着站在中央的三个人,一个是黑狐团首领,一个是胡英军的统帅,还有一个破了相却更加残虐的未央殿宫主,他们这些小门小派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这三股势力作对的,否则那就很有可能从江湖上彻底消失了。 见三人势均力敌的站在正中央,毫不相让,一些小门派已经动摇了,暗骂一声白跑一趟,逮不着狐狸还惹得一身骚,但却不敢真的表现出来,只得陪笑着和三人打了招呼匆匆离开了驿站。 看着如潮水般的众人纷纷散去,此时驿站里只剩下了三方人马,唐浮清眸微敛,生出个逃生的心思来。 “你们也不用争来争去,这个女人杀了我的爹娘,毁了我的家庭,我要她陪葬!今日你胡英军或是黑狐团,无论谁杀了这个女人替我父母报了仇,我唐浮的命就是谁的!”唐浮看着僵持不下的三人,咬牙说道。 她要报仇,她势必要让未央殿陪葬,可是现在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除了让他们窝里斗,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却是,胡达和慕容彦却无一人动手。 “你们……”唐浮有些吃惊,她自幼生于这个边陲小镇,对江湖上的势力并不了解,可此时两大势力均是不敢贸然出手,这让她料想不到,原来是她低估了未央殿的实力。 “哼,”毒娘子见无人敢对自己出手,仰面大笑道,“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未央殿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谁人敢动我!今日你便乖乖跟我回去,老娘兴许还能考虑考虑怎么让你死的痛苦一点。” “你休想!”唐浮只觉得自己心底的怒气将要呼之欲出了,眼前便是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她却什么都做不到,想到后堂里爹娘的尸体,唐浮有那么一刻心灰意冷,就算她此时杀不了眼前的仇人,大不了一死,她也绝对不会和她回未央殿,成为她的傀儡! 毒娘子看得出唐浮眼底的情绪,却是上前一步迅速点了她的穴道,笑道,“丫头,不是说要杀我吗?大仇未报,怎么?现在又起了死念,想要一死了之?做梦!” “你……”唐浮眼底发红,怎奈何却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呃!” 那媚笑声还未在驿站里散去,众人却看见方才还洋洋得意的娇媚妖娆女子已经倒地身亡,再无气息,可她身上除了脖颈间的一道细小剑痕以外,别无他伤。 待看清那剑痕以后,胡达最先反应过来,惊呼出声,喊道,“是慕容千释,天下第一快剑,慕容千释!他来了。” 妙书屋 第227章刺痛 胡达本就是胡人,嗓门异常的大,此时经他这么一喊,驿站中像是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四下观望着,想要看看天下第一快剑何时现身。 唯独那黑纱蒙面的慕容彦眼底有一丝看不出的情绪闪过,像是……怀旧。 唐浮方才并未看清毒娘子是如何被一招毙命的,只感觉到一道冷冽的剑光刺痛了自己的眼睛,逼得自己闭目,再睁开眼睛时,那妖娆女子已经倒地身亡,心中不由得惊讶,怪不得被称为天下第一快剑,这出手的速度真是让人咋舌。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只见门口出现一个怀抱长剑的男子,身穿一袭黑色锦袍,墨发被红色发带高高束起,同色腰带束身,更衬得来者身形挺拔,那双漆黑的眸子并未看驿站中的任何人,却让人觉得他周身冷冽的气质逼得自己不敢靠近。 门口正是逆光的位置,来者身材颀长,刚好挡住了细碎的阳光,满身的细影斑驳,非但没有减少他的清冷气质,反而更添了几分疏离。 唐浮眯了眯眼看向来人,下一秒没想到那人竟也抬眸,与自己的视线相对。 心底没由来的一紧,像是漏掉了一拍一般,那人眸色深邃,像是融进了千山万水,又像是漫天的星辰搅碎在他眸底深处,夺人心魂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言,这样好看的眼眸,唐浮还是第一次看见,心底叹息,这人周身清冷的气质,大多是源于这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吧。 “慕容千释!你竟然还敢出现?”胡达又是一声大喝,一个“还”字似乎隐藏着来人的是是非非。 慕容千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移了视线,眸色冷冷的看过去,却实打实的让大喝大呼的胡达成功的闭了嘴。 唐浮看着对面的男人朝自己走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上的穴道就被解开,下一秒,却是清冷润朗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毒娘子我杀了,跟我走。”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唐浮有点情不自禁想要点头应允的冲动,现在的处境,若是留下,无非就是一死,这男人只身前来,身手不凡,看样子在江湖上也是有很高地位的,自己此时跟他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对面的人转身朝着驿站外走去,唐浮赶忙抬步跟了上去。 “慕容千释,这丫头你不能带走。”说话的正是自慕容千释进来就一直未言语的慕容彦。 眼前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唐浮一个不留神差点撞到那结实的后背上,眼前的人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唐浮只得仰头看他,却瞥见那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薄唇微勾。 这是唐浮第一次看见他笑,可这笑意却是十足的冷冽,犹如九天之上的飞雪寒冰,像极了他这个人的品行,让人忍不住想要疏离,不敢靠近。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自从你背叛慕容家,打算做黑狐团的一条狗的那一天起,我们便恩断义绝,下次再让我遇见 你,绝不会手下留情。”慕容千释淡淡的说道,瞥了一眼身侧的唐浮,说道,“我们走。” “你!”慕容彦被这一番话气的脸都绿了,可他心里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慕容千释的对手,即使此时自己人多势众,看着那远去消失的身影,慕容彦咬牙切齿道,“哼,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反倒是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胡达颇感兴趣的说道,“我说慕容首领,你和慕容千释可是一个祖父的兄弟,怎么,他就这么不给你面子?” 慕容千释与慕容彦本是一族的堂兄堂弟,后来慕容家旁支的弟子背叛慕容家投靠了黑狐团,这事当时江湖上可是人尽皆知,在胡达看来,今日慕容千释没当场把这个叛徒碎尸万段,清理门户已经相当仁慈了。 “少他妈给我废话,我黑狐团今日没落到好处,你胡英军不也一样。”被慕容千释羞辱,此时又被胡达有意无意的嘲弄,慕容彦自是心中烦闷,不耐烦的骂道。 胡达倒是也没计较,上前哥俩儿好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宽慰道,“慕容首领,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日后做人最好还是夹好了尾巴,慕容千释那天下第一快剑的名号不是浪得虚名,刚刚他的话也绝不是空口而说,所以,你最好期待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否则,他说的绝不留情……你最好自己想想。” “你……”慕容彦脸色有些惨白,却又不能发作,看见胡达意有所指的拍了怕自己的肩膀,他脑袋里突然像有一道光炸开一般,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让我先下手为强?” 胡达大笑道,“哈哈哈,果然不愧是黑狐团的首领,一点就通。” 说完便招呼了自己的手下,洋洋洒洒的撤出了驿站。 不管胡达是想看他们的热闹也好,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预谋也罢,但是他的话着实有几分道理,慕容彦细细思考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朝身后一招手,吩咐道,“给我追,前面那对男女,一个不留!” 此时的慕容千释和唐浮已经朝着小路的方向将要离开了小镇,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情,唐浮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被剜了一刀似的,撕心裂肺的疼,可是理智却又告诉她,她不能倒下,平白无故江湖上的势力都来争夺她,为了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家少女竟然不惜付出那么大代价千里迢迢赶来,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而眼前一直赶路,神色冷清的男人也一定知道什么,她还有血海深仇未报,所以,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唐浮揉揉已经走得发酸的膝盖,可前面的男人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只得小跑几步跟上。 “谢谢你救了我,替我报了仇。”唐浮追上慕容千释说道。 可眼前的男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只淡淡的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一言未发。 “那个,听他们说你叫慕容千释?我之前有听说过你的名声。”唐浮笑着说道,谁知眼前的人这次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只是专注着走路,这让唐浮不由得有些尴尬。 “慕容千释,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你为何也来到我们镇上?你与他们的目的一样吗?你……” 前面的男人终是受不了一连串的追问,停下脚步。 “唔……”唐浮摸摸被撞疼的鼻子,抬头便对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你到底想问什么?”慕容千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声问道。 “我只想知道,为何江湖上的势力会找上我?还有毒娘子说的什么五灵根,由于我何干?慕容彦所说的我是天榜上要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唐浮将问题一次性抛出,长长的出了口气,心中顿时觉得的舒畅了许多。 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自己,那样子好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一般,唐浮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刚要开口却听见那人说了话。 “这些你现在不必知晓。”说完转身继续赶路。 “喂,喂!”唐浮喊了几声,前面的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慕容千释,你必须要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你也看见了,我爹娘被杀,一夜之间,父母双亡,无家可归,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慕容千释,算我求你,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报仇?”慕容千释眼色冰冷,闪过一丝讥诮,反问道,“你是报仇还是送死?就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保护不了,拿什么去报仇?” 被这一番话说的脸色发烫,唐浮死死绞着衣角,咬牙说道,“就算我现在没有能力,可我必须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仇人碎尸万段!” 看着少女清眸中渲染的血色,慕容千释突然觉得心底有一处坚硬被冲撞,慢慢的变得柔软,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下一秒却是眸色一紧,一把握住眼前人的手腕,将人带进了怀里朝着旁边闪去。 “哎,你……”唐浮只觉得的腰际被人死死扣住,一阵头晕眼花后脚尖脱离了地面。 “抓紧我。”慕容千释在她耳边说道。 唐浮还未来的及说话,便听见“刷刷刷”几声箭矢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铮”的一声脆响,唐浮知道,慕容千释拔剑了,可短箭依旧不断地朝着他们射来,看着架势,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长剑破空,唐浮只觉得慕容千释一把剑挥的密不透风,像是布下了一个结界一般,将两人与那淬着毒的箭矢隔绝开来。 终于,短箭均被砍断,唐浮这才感觉到脚掌接触地面的真实感觉。 “果然是天下第一快剑。” 说话间便看见一群黑衣人自树林后面走出,手中均拿着弓箭。 慕容千释眼眸微眯,瞥了一眼对面的人群,说道,“趁着我现在不想动手,赶紧滚。” 对面的头目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口气大,慕容千释,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啊!” 众人惊呼一声,甚至他们没有看清慕容千释是如何出手的,就眼看着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头目倒了下去,依旧是脖颈间只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与毒娘子的死状无异。 慕容千释脸上冷若冰霜,漆黑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疏离,他不经意的擦拭着剑上并不存在的血迹,而手中的布,正是死者的衣袖。 嫌弃的将手里的半截衣袖丢掉,慕容千释揽过身侧的唐浮,足尖一点便朝着最高的树干上飞去。 唐浮被抱着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不由得瞪大了瞪大了眼睛。 待看到这个高度足够安全后,像是不放心她一般,慕容千释嘱咐道,“在这里好好坐着,等我。” 声音依旧不清不淡,也不知是不是唐浮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次慕容千释的话却是带了几分温度,下意识的点点头,就看见那颀长的身影施施然飞身下了树。 妙书屋 第228章苦苦支撑 “小……心……”手指紧紧攥着衣袖,唐浮也不知对方到底听没听到,虽然相信慕容千释的身手,可毕竟那些人人多势众,心底没由来的有些担心。 慕容千释足尖轻点,落于人前,方才杀了他们的头目,此时群龙无首,那些人已经有些慌了,只是还在苦苦支撑着。 “大家一起上,反正我们若是不杀了这小子,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要连累家人,倒不如我们拼了,就算是死也还能赚一笔抚恤金,上啊。” “杀啊,杀!” 被人群中的一人如此挑拨,众人像是要破釜沉舟一般,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朝着慕容千释杀过去。 “就凭你们?一群废物。”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鄙夷和冷傲,他的确也有俾倪天下的资本。 慕容千释并未移动身形,只是当一群人冲过来的时候拔剑而起,剑光映着细碎的落日余晖,显得更加的锋利无边,长剑出鞘,周边的草木沙石瞬间被剑气带起,一片狼藉。 唐浮只觉得手心里滑腻腻的,不知何时已经满是细汗,她坐在高处,看不清他的招式,因为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她只觉得头晕,勉强能够看得到那黑色锦袍翩飞的衣袂,以及听得见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她知道,那些惨叫声,并非出自慕容千释之口。 不过一阵风吹过的时间,剑气聚拢,飞沙走石在半空中打了最后一个弯儿,最终回归于平静,徒留满地的尸体和那冷傲颀长的身姿立于原地。 “早就说了让你们早点滚。”慕容千释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淡淡说道。 长剑入鞘,慕容千释转身抬头看向高树上坐着的少女,俏脸儿上有些焦急和不安,此时也正探着脖子往下看。 “慕容千释,慕容千释你没事吧?”唐浮见他衣衫整齐,并未有丝毫狼狈之处,心知他应该并未受伤,可她还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他安然无恙心底才安。 撑着蹲麻了的双腿慢慢站起身,唐浮想要换个姿势,谁知雪后的枝桠有些滑,脚底一个不留神,惊叫一声身体便自树顶开始做自由落体动作。 “啊……慕容千释……救命!”唐浮闭着眼睛,大喊道,喊完之后心底就咯噔一下,自己与他不过今日才相遇,为何就如此依赖他? 果不其然,并未有想象中的疼痛,而是落入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 睁开眼睛便看见那精致的下巴,那双墨色的眸子依旧没有温度,唐浮只觉得的耳边的风烈烈吹过,一股好闻的兰草香自鼻翼间掠过,也不知是风大的原因还是为何,让她觉得有些眩晕。 “哎呦……”还没反应过来,唐浮便被丢在了地上,一声闷哼呼出,“喂,你……” “成事不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吗?”慕容千释居高临下的看着爬在地上的少女,眸色清冷。 “你……”唐浮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看见男人顾自转身朝前面走去。 “跟上。”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唐浮暗骂一声自己刚才真是眼瞎了才觉得他人还蛮不错的。 “王八蛋!死面瘫!”唐浮扶着要被摔折了的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际以及前面越走越远的身影,顾不得拍拍身上的土,喊道,“喂,喂,死面瘫,等等我,慕容千释,等等我!” 夜色弥漫,月光倾泻,落了一地的清辉,映着雪色,整个天地都变得透彻清亮起来。 “慢点,走慢点,走不动了,”唐浮扶着树干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朝着前面依旧不停歇的身影喊道。 慕容千释走了一段路后发现后面的人并没有跟上来,转身便看见那道玫红色的纤细身影靠着树根坐在地上喘气。 无奈的摇摇头,只得往回走过去。 “走不走?” “打死也走不动了,真的是不行了。”唐浮并非娇气,只是这没日没夜的赶路,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已经到了 极限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赶路。 “喂,喂,你干嘛?你别脱衣服,我告诉你,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慕容千释你不能趁人之危……” “闭嘴!”慕容千释将外袍脱下随手扔给她,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临走时不放心的嘱咐道,“在这里等着,不要 乱跑,衣服穿上,否则我怕你冻死。” “哦。”唐浮将衣服从头上扒拉下来,看着远去的身影答道,听着四周野兽的吼叫声,唐浮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 衣服,哆嗦着喊道,“慕容千释,你别走远,我怕你被野兽吃了,早点回来。” 前面的身影不由得顿住,一向冷傲的脸上生出几分笑意,这人真是……脸皮厚啊,明明自己害怕,还嘴硬。 冷风吹过,唐浮觉得鼻子都快冻掉了,哆嗦着将那黑色锦袍披在身上,一股暖意夹杂着淡淡的兰草香,沁人心脾。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浮耳边听得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还有阵阵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吸了吸鼻子,唐浮缓 缓的睁开眼睛。 橘色的火苗在黑夜间跳动着,慕容千释正坐在一旁,手里烤着兔肉,月色与火光交差的映在那俊美无双的俊脸上,唐浮 竟有些看的痴了。 “醒了?” 那人并未回头,却能知晓自己已经醒了,唐浮暗叹,这样的内力该是如何的强大? 摸摸鼻子蹭过去,正巧慕容千释丢过来一个囊袋。 “这是什么?”唐浮嘟囔着打开,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 “竟然是十里飘香!”唐浮闻见酒香眼睛都亮了,整个大陆谁人不知十里飘香乃是最浓最烈的酒,也是最难得的好 酒。 “你懂酒?”慕容千释见少女清眸潋滟,此时看她的眸色都不禁柔和了几分。 唐浮仰头喝了一口,俏脸上有那么几分陶醉,忍不住称叹道,“竟然是纯的,慕容千释,你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有办法 讨到这么纯的十里飘香。” 说完又是一口烈酒入肚,她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自幼跟着爹爹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后来才在这边陲小镇 开了驿站定居下来,跑马,药理,经商,她虽不精通,却也都是略懂皮毛有所研究,每每阿娘骂她不懂规矩,想要她学习 女红时,爹爹都会偷偷带她出去见识那些深闺中女子从未有机会见识的事物,阿娘每次撞见也只是笑着嗔骂他们爷俩儿, 可眼神里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宠溺。 可是,可是现在,她家破人亡,她无家可归,她心里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个窟窿,痛的无以复加。 烈酒入吼,她想要用这烈性洗涤内心的伤痛,可是,怎奈越喝越痛。 “别喝了。” 一双手横空夺走即将灌入口中的囊袋,唐浮眯了眯眼,偏着头望他,隔着跳跃的红光,不知怎的,就红了眼眶。 “以前,跟着阿爹去西北做生意的时候,我们也曾在雪地里露宿,阿爹会陪着我堆雪人,会给我烤兔肉,而阿娘会坐 在帐篷里给我缝制棉衣,可是,可是现在……”唐浮将双手覆住眼睛,她只觉得眼眶发酸,泪水止不住的往外冒,连声 音都有些颤抖,“是我害死了我的爹娘,我是罪人,我还未给他们养 老送终,就,就这样害的他们惨死……” 慕容千释抬眸看着身旁有些颤抖的少女,心底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油然而生。 他伸出手却僵在半空中,最终落到那纤细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蹩脚地宽慰道,“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人心。” 唐浮只觉得此时连指尖都是蚀骨的冰冷,若不是方才几口烈酒入肚,此时怕是已经冻死了吧。 “慕容千释,你告诉我,这件事的背后主谋,到底是何人?”唐浮语气里满是坚韧。 拨弄干柴的手一顿,慕容千释并未看她,只开口道,“你现在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相信我,日后时机成熟,我定会将来 龙去脉统统告诉你。” “慕容千释,你能理解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吗?我真的……感觉心口被撕了个口子。”唐浮无助的将头埋进双膝间,带着 重重的鼻音。 “我能理解。” 唐浮缓缓抬头,却发现那人的眸色变得更加深沉,映着雪色月色与火光,也更加的澄亮。 “给。”慕容千释将烤熟的肉递给唐浮,并未多言。 经过一天的相处,唐浮也摸清了他的脾气,这样子截过话题,便是不想多说了,吸了吸鼻子,口齿不清说了声谢 谢,便大口吃了起来,一整天的时间,她已经饿到极点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唐浮缓缓睁开眼睛,低头一看身上披着的还是慕容千释的衣服,而对面的火堆已经毫无声息,只慢慢的冒着青烟。 “慕容千释,慕容千释……”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唐浮有些慌了,她害怕他便这样将她丢下,害怕他嫌弃她累赘。 “别喊了,我在。” 依旧是熟悉清冷的声音,唐浮寻着声音看过去,一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心底像是被这冬日的暖阳融化了一般。 一个一人高的雪人滑稽的立在雪地里,而旁边是怀抱长剑的慕容千释。 视线有些迷糊,可那人剑眉星目,俊朗无双的容颜却是在心底刻画的入木三分,唐浮想,她可能会记一辈子。 “你……”唐浮哽咽的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只是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他走过去。 “没什么,不过是闲来无事而已。” 男人脸上的表情依旧清冷,与他日无异。 可唐浮却是展演欢笑,轻声道,“谢谢。” 长眉微微一挑,看着前面欣喜雀跃的少女,慕容千释薄唇不由得弯了弯。 两人不敢在此处过多的耽搁,他们行踪已经被暴露,此时江湖上已经不知有多少人盯上了他们,唯一的方法便是改变 路线,给对方错误的信息,这样他们逃脱的时间才会多一点。 妙书屋 第229章 受伤 “呃……”唐浮有些吃痛,刚刚她甚至听到了自己脚踝嘎吱一声发出的声响,已经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夜半子时, 今夜并没有月亮,四周一片漆黑,雪后的山路又实在难走的很,刚刚那声响,唐浮知道,她脚崴了。 看着前面与自己还隔着一段距离的慕容千释,唐浮咬咬牙,她明白慕容千释并非是与她作对,只是想要尽快赶路给两人生还 的机会多一点,揉了揉肿痛的脚脖子,唐浮不动声色的追上前面的人。 “再坚持一下,过了这个山头我们便可以休息了。”慕容千释说道。 已经疼出了满身的汗,唐浮却咬牙点点头,丝毫未提及自己的脚腕的伤痛。 又不知过了多久,但是隐隐约约已经看到了另外一个山头,唐浮心头终是有些放松。 虽然还仅仅有几里地的路程,此时两人离得比较近,慕容千释这才有注意到身旁的人走路有些不对劲儿。 “你脚怎么了?”慕容千释看着她别扭的走路姿势,停下脚步皱眉问道。 “啊?没,没事啊,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唐浮掩饰的说道,说完又要朝前面走去。 “站住。” 被这道清冷的声音一喝,唐浮心底一阵发紧,这人本来就看上去冷冰冰的,此时语气更是冷的吓人,脚底像是被黏 住一般,竟一步也挪不动了。 慕容千释蹲下身,伸手便去脱她的鞋袜,唐浮吓得连连后退,说道,“没,没事,真没事……” “躲?你若是不想我点了你的穴道,便乖乖站在这儿别动!”慕容千释紧紧盯着眼前一脸紧张的少女,心底竟无端的有些 懊恼。 轻轻撩起她的长袜,只见原本纤细的脚踝此时已经肿的足足有馒头那么粗,明显是崴了之后又连续走路的结果。 “自己脚伤了不知道说话吗?”慕容千释起身,漆黑的眸色中更加清冷。 “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没干系,我能继续赶路的,真的……” “闭嘴!” 眼前的男人本就比自己高了一头,此时死死盯着自己,那股清冷,那股冷冽,让唐浮觉得自己好像马上就要被冻僵 了一般。 下一秒,唐浮便惊得大叫,还没从被冷喝的惊吓中缓过来,唐浮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拦腰抱起。 慕容千释听着耳边少女的尖叫,心中一股怒火生气,也不知这怒火是气自己,还是气她? “若是不想将杀手招来,你便放开了喊。” 经慕容千释这么一说,唐浮立刻闭了嘴,只是觉得被一个男人这么亲密的抱着,脸色有些发烫。 将她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坐好,慕容千释脱下她的鞋袜,将火折子点亮,借着火光才发现她的脚踝远比自己想象中伤的厉 害。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耽误行程的,啊……,慕容千释,轻点,轻点……”唐浮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冷冰冰 的,原以为是因为自己耽误了行程才惹得他黑脸的。 慕容千释原本息下去的怒火被这句“对不起”蹭的一下又点燃起来,手中握着脚踝的力道也不禁重了几分。 被一双大手捏着脚踝,唐浮此时疼的只想飙泪。 “慕容,慕容千释,我没事的,我还可以走,我们不用浪费时间的……啊……慕容千释,你能不能轻点!”唐浮最终没忍住, 疼的眼泪糊了一脸,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委屈巴巴的看着对面明显怒气值还在飙升的男人。 眼前的少女清眸潋滟,一脸的鼻涕眼泪明显的是被自己方才的力道疼哭的,被她这么委委屈屈的眼巴巴的看着,慕容千释 原本还有一肚子的怒火霎时间便有些烟消云散了。 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慕容千释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手中却用了巧劲儿,只听得一声骨头的脆响。 唐浮丝毫没察觉到慕容千释会突然出手,此时疼的张了张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在赌气,一言不发,只 用袖口默默地抹着泪花儿,好不可怜。 取了药酒倒在掌心搓热,又轻轻覆在红肿的脚踝慢慢的揉着,比起之前粗暴的动作,力道不知轻柔了几分。 抬眸见她还是紧抿着红唇,仿佛在极力忍痛,赌气着不喊出声来,慕容千释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替她将鞋袜穿好,慕容千释说道,“伤了脚为何不告诉我?以后不许这样了。” 见他语气平淡,虽说不上温柔,却比之前不知缓和了几百倍,唐浮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疼傻了?”慕容千释起身,抱臂看着她。 眨巴了眨巴眼睛,唐浮心底突然升起一个念头,红唇勾了勾,笑问道,“那,慕容千释,你方才这么生气,不是因为我 伤了脚耽误了行程,那是为何?” 慕容千释见她下巴还带着泪珠,又见她这么问,一向平静无波的俊脸也难得的红了几分,幸亏仗着夜色弥漫,看不出分 毫。 并未回答她的问题,慕容千释蹲下身,说道,“上来。” 唐浮并未多言,踉跄着爬上他的背,红唇却是不由自主的弯了弯。 两人慢慢的走着,冬日的雪夜极其的冷,慕容千释再一次将外袍脱下把唐浮裹得像是个粽子。 他的背结识可靠,唐浮勾着他的脖子,问道,“慕容千释,你刚刚还没回答我,你为何生气?还那么大力气捏我的脚, 我当时痛的真想一拳打过去。” 慕容千释只是默默地走着,并未答话。 显然并没有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唐浮捏了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笑道,“喂,面瘫脸,说话呀。” “松开。”慕容千释被她捏着耳朵,可心底却像是一起被她揪起来一样。 “我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松手。”唐浮见他并未恼怒,说道。 “好吧,你不说,我替你说吧,慕容千释,你是不是担心我?”唐浮问道。 见慕容千释脚步一顿,并未答话,唐浮知道,她猜对了。 “慕容千释,不管你是有心关心我,还是另有目的,我都要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渡过难关,所以,慕容千释,我说 谢谢是真心的。”唐浮眼底有些湿润。 “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强撑了,更不要,瞒着我。”慕容千释脚步一顿说道。 泪水终是没有止住,唐浮声音有些哽咽,轻声答道,“以后不会了。” 夜风在空旷的山林里呼啸的吹着,唐浮被慕容千释裹得严严实实倒也觉不出冷来,一路无话,可她却能觉得眼前这个人 并没有之前那么冷冰冰的了。 一阵暗风吹起,连周遭的空气都夹杂着几分肃杀的气息,枝叶摇晃,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怎么了?”唐浮看着突然停下来的慕容千释,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正在心底升起。 “腰带给我。” “啊?” “快一点。” “哦,好。” 唐浮将裙带扯下来递给慕容千释,只见他将长长的裙带绕过唐浮,将两人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刚要问他这是何意,便看见周遭的草木都一阵晃动,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划破天穹,下一秒便看见无数的黑衣人 自草丛中,自树梢上跳出,将两人死死的围在中间。 唐浮双手不由得握紧,她能明显感觉到的这强烈的杀气,比起之前的那一波杀手,这一次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 “抱紧我。”慕容千释面色平静,微微偏头朝身后的人轻声说道。 “嗯。”唐浮说完搂着慕容千释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慕容千释,将这个女人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让你死个痛快。”为首的头目大声喝道。 唐浮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她突然觉得双唇有些干裂,微微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 出来。 被围在中间的男子却丝毫没有波动,那双眸子漆黑深邃,带着往日的冷傲和轻蔑,那么的狂肆不羁,无人匹敌。 “呵,我若是不呢。”慕容千释右手执剑,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 唐浮被这一个坚定的不字震撼到,心底的疙瘩彻底消除,她就知道,慕容千释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她的。 “慕容千释,你自己找死,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从这山头过,上。”头目一声令下,便看见一群黑衣人蜂拥而上,将 两人团团围住。 “慕容千释,你要小心。”唐浮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么多的人,饶是上次已经见识了慕容千释的身手,也不得不担心。 慕容千释并未答话,只是冷眼看着一群围上来的人,右手拇指轻轻一弯,“铮”的一声,长剑出鞘,霎时间一片惨叫声乍 起,周遭渐起无数的血花。 众人惊住,所有人都只是听说天下第一快剑杀人时长剑不沾血,快,准,狠,可今日这般杀肆狂戮,在场的所有人都 是第一次看见。 “你,你……”那头目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手下,惊恐的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那样子仿佛是在看一个从地狱里踏出 来的修罗一般。 慕容千释冷哼一声,说道,“不自量力。”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又是一剑灌云,死伤一片。 那头目此时吓得已经瘫坐在地上,他从未见过如此冷血之人。 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慕容千释背着唐浮朝前走去。 “怎么?伤了我这么多人,就这么走了?” 一个阴鸷的声音响起,唐浮认出,是当时在驿站里的慕容彦。 果不其然,只见一身佣兵服,黑纱蒙面的男子立于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 “看来你记性并不怎么好。”慕容千释没有看他,淡淡的说道。 “慕容千释,将她交出来,我放你走。” 长剑滴血,慕容千释瞥了一眼树上的人,径直的朝前走去。 突然树上的人飞身而下,而目标并不是慕容千释,而是他背后的唐浮。 唐浮大惊,那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剑锋也直逼自己喉咙。 妙书屋 第230章 不自量力 下一秒,她便听见长剑刺破皮肤的声音,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此时她分不清到底是谁受了伤。 “啊……” 一声惨叫响起,只见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人已经躺在地上,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在地上疼的翻滚。 “我早就说过,若是再让我见到你,绝不留情。”慕容千释擦了擦剑锋的血迹,冷声说道。 “慕容,慕容千释,今日你断我筋脉,可你别忘了,我还有左手,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就是用左手练十年,我也要杀了 你。”慕容彦疼的牙齿都在颤抖。 “你不说我倒忘了,那我便成全你。”说完不等慕容彦求饶,手起剑落,又是一阵血花渐起,慕容彦左手也筋脉具断。 再未理会他,慕容千释背起唐浮离开了山谷。 唐浮趴在他背上,只觉得那腥甜混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极为强烈,皱眉道,“你受伤了?” 慕容千释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朝前走着。 “慕容千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唐浮有些着急。 “慕容千释,放我下来,你受伤了,你让我看看。” “别动,我没事。” 这人的脾气她是晓得的,只是看着他袖间滴落的血迹,隐隐有些担心。 不远处终于有些光亮出现,唐浮认出那是农家的灯火。 两人过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位老者。 “爷爷,我与哥哥外出打猎,我哥哥不幸被猎器所伤,想借您的贵地休息一下,叨扰了。”唐浮浅笑道。 老者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人,倒也好脾气,热情的将两人让进屋里,朝里面喊道,“老婆子,快准备热茶,有两个孩子 要借宿。” 草屋虽小,却干净整洁,处处透着一股家的气息。 打了盆热水,唐浮说道,“袖子挽起来,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慕容千释抱剑坐于床前,闭目眼神,语气清冷。 “你是因为我受的伤,你不让我看看我心里有愧。”唐浮说道。 慕容千释却是态度坚决,毫不理会。 知道他的脾气,唐浮叹了口气,说道,“我打了热水,你稍稍擦洗一下。” 说完便出了房间,关了门。 慕容千释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婆婆,我哥哥受伤了,来时我发现这山谷里有好多野生药材,我出去一下,麻烦您帮忙照顾一下我哥哥。”唐浮 说道。 老太太却是笑个不停,说道,“姑娘,屋里那个是不是你的情郎?别不好意思了,婆婆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 放心吧,婆婆会照顾他的,倒是你,大晚上的,出去多危险。” 唐浮笑了笑,道了谢,便跑出了门,“没事的,我自己会小心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慕容千释看见老太太端着一碗热汤颤颤巍巍的进来,忙起身上去迎了一下。 “哎呦,不碍事不碍事,小伙子,我说你可真是有福气,能找到这么一个真心对你的丫头,可是福气喽。” 慕容千释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问道,“婆婆,她人呢?” “那丫头自己一个人出去采药了,我还说这么大晚上的……哎,小伙子,你……” 慕容千释一听有些火大,拿起长剑便朝屋外走去,“婆婆,我出去一下。” “找到她好好说话,别吵架,”老太太看着远去的声音,摇头叹道,“年轻人,就是火气大……” 待慕容千释找到唐浮的时候,她正蹲在一堆草里挑挑拣拣看见那个身影时慕容千释的心莫名的放松了一些。 “谁准你这么晚自己跑出来的?”慕容千释大步走过去揪住唐浮的后脖领将她提了起来。 “哎哎哎,慕容千释,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我一跳,松开松开。”唐浮猛地被他提起来,挣扎着说道。 将人转过来与自己相对,慕容千释冷声问道,“谁让你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 唐浮不敢看他清冷且带了怒火的眸子,摸摸鼻子说道,“咱们过来的时候我看见这里有一些野生的草药止血很有 效,所以 “所以你就不知死活的跑过来,万一遇到杀手怎么办?万一你脚踝又严重了怎么办……” “慕容千释,你在担心我吗?”唐浮微微扬起头,对于他突然的脾气并未恼怒。 被突然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慕容千释盯着眼前的人半晌,所有的话便说不出来,拦腰将人一把抱起来扛在肩上大步朝农 家小院走去。 “慕容千释,你放我下来,快点!”唐浮拍打着他的肩膀说道。 而那人却是像没听见一般,任凭她怎样打骂,均是一言不发。 推开小院的门,院子里的老两口一看两人这么回来了,吓了一跳,而慕容千释径直进了屋落了锁。 “小伙子,你别冲动啊,这丫头也是为你好……”老太太在屋外劝解道,见半晌没声音,摇摇头进了主屋。 被他扔在床上,唐浮哎呦一声爬起来,一抬头便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心底一紧,又见他袖间血迹斑斑,忙跳 下床问道,“你伤口还在流血,过来,我给你止血。” 这次慕容千释没有拒绝,任由眼前的少女忙前忙后的为自己包扎伤口。 “以后,不许这么晚一个人出去了。” 唐浮绑纱布的手一顿,没有抬头,却能够感受到那眸色的灼热,轻声答道,“好。” 两人为了不给老人家添麻烦,临走硬塞给老两口一锭银子,便连夜赶路。 唐浮看着慕容千释一路带她走的路一路向北,凭着之前她看过的大陆通史,她知晓,这是前往淼国的方向。 已经是急行数日,两人在一起也越来越了解彼此,相处的倒也和谐,路上遇到了三四次追杀,均是江湖上各个势力闻 风而来,无一例外,都是冲着唐浮来的,不过慕容千释并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轻易化解。 赶了一天的路,已经是暮色降临之时,两人进了血色森林,慕容千释却找了个山洞住下,并未赶路。 唐浮有些纳闷,看着生活烤肉的慕容千释脸色平静,像是早就想好了一般,问道,“不是说我们要去淼国的都城淼都 吗?为何我们在这里停下?” “腾”的一声,火光将山洞照亮,顿时驱散了阴寒,暖和了不少。 “不该问的就别问。” 丢下这样一句话后慕容千释便直接寻了个干净的地方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唐浮。 心里骂了一万遍死面瘫之后,唐浮还是悄悄挪了过去,问道,“我们在这里要呆多久?” 闭目养神的男人并未答话。 “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呆着吧,慕容千释,你到底又在打什么算盘,喂,哑巴啦?” 男人突然睁开眼坐起来冷眼看着一直追问的少女,成功的将唐浮吓得后退几步,连连摆手说道,“我,我不问了就 是了,真是的,这么凶干什么……” “我们要等人。” 见他竟然回答了自己,唐浮心中欣喜,忙凑过去问道,“等人?我们到底等什么人?” “聒噪!”慕容千释这次并未睁眼,淡淡的回了一句话之后再未理会她。 唐浮见再未问出任何消息,耸耸肩觉得无趣,也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和衣睡下。 次日的阳光透过石缝照进山洞,缓缓地洒在身上,唐浮感受到一些暖意,翻了个身刚要继续睡却被一双大手提起 来。 “慕容千释,你干嘛?不是说我们要等人吗?你自己不睡就不要打扰我睡觉啊……”唐浮嘟嘟囔囔,却死活不愿意睁开 眼。 慕容千释将她拎起来,说道,“我们要赶路。” 揉揉惺忪的睡眼,唐浮打了个哈欠,说道,“不是说好了要等人吗?不等了啊?” “收拾一下,跟我走。”慕容千释说完拿起长剑朝山洞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唐浮虽是困意难忍,可是一路上却在默默记路,她发现前面隐隐约约便是城镇,这才赶了半 日的路程,那么说明两人之前住的山洞离着城镇并不遥远,很有可能慕容千释想要等的人就在城镇里,可她心里却疑惑,为何 慕容千释却要这么晚才进城。 山洞里又冷又阴,哪里比得上客栈里舒服恣意,唐浮看着前面大步流星的男人,得出一个结论,或许这人不愿意这 么早进城就是为了省银子,抠门。 城外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河面上附着的冰霜也随着冬日的南阳渐渐消融,连空气中都带了几分暖意。 “慕容千释,我们……”唐浮刚要问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拽到了跟前。 “跟紧我。” 每当慕容千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唐浮便知道,一定是有危险,又或者说,他们又被人盯上了。 果不其然,一声口哨声响起,顿时无数的杀手自四面八方飞快赶来。 一百,两百,三百……人数还在逐渐的增加,唐浮看着微微皱眉的慕容千释,深知这次不是那么简单了。 终于,杀手纷纷而至,黑压压的一片围在两人周围,足足有两三千人。 这一次,唐浮发现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来围堵他们的并非一拨人,从服装还有兵器上可以分辨出,这两三千人里 面至少有五六个派别,其中那群身穿彩衣的女人最为引人注意。 唐浮认得出,这群彩衣杀手正是毒娘子的手下,未央殿的人马。 “青山掌门,正是这个男人杀了我们宫主,请您一定要出手相助,替我们宫主报仇!” 说话的是一位为首的女弟子,看来是毒娘子死了以后未央殿管事的大弟子。此时她一说话,身后的众位女弟子纷纷跪 地请求附和。 被拜的是一位身穿藏青色道袍的中年人,手持拂尘,一张脸上的神情并不怎么好看,此时见众人跪地,赶忙虚扶了一 把为首的女弟子,说道,“诸位未央殿的师侄们不必行此大礼,我与你们宫主多年的师兄妹之情,如今她惨遭人毒手,断 然没有我坐视不理的道理,就算是你们不找到我青云观,我也是要出山替她报此血仇。” 妙书屋 第231章 窝里斗 说完他指向对面的两人说道,“慕容千释,你杀我师妹,今日我定然不会放过你,若是你随我回青云观,我况且还可以考 虑一下从轻发落。” 不愧是青云观观主,唐浮心中鄙夷,如今她与慕容千释在一起,若是慕容千释跟他去了青云观,那她岂不是也落在了他手 中,这个算盘打得真是响亮。 一声轻笑传来,慕容千释手握长剑,发丝被寒风轻轻扬起,俊脸上生出几分嘲讽,说道,“青云观,多年不曾入世,怎 么?如今听说天榜上要的人找到了,便也想出来趁机插一杆子?欧阳观主,你当在场的各位都是傻子吗?” “你……”欧阳山被这一番话激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唐浮暗叹一声,慕容千释这招用的不得不说实在是高,还未动一刀一剑便先让众人起了内讧。 果不其然,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一挥手中的斧头,说道,“欧阳老贼,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如今天榜要的人就 在这里,你想独吞?我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憋着什么屁呢?” “屠城主,我劝你说话最好嘴巴放干净一点,否则刀剑无眼,我可保不准我手下的弟子会不会把你戳成筛子。”被浮 屠城的城主屠漫天当众辱骂,欧阳山已经黑了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和他血拼一般。 “好了,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们两个也一把年纪了,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儿吵来吵去成什么样子?还没开始 就已经窝里斗了,蠢!”此时一个佝偻着腰,手拄拐杖的老太婆用力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敲,骂道。 众人连连后退,他们脚下已经裂了缝隙,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没敢再言语,眼前的老太婆可是当年名震四方的人 物,江湖人称孟婆。 欧阳山和屠漫天一见孟婆说了话,均是低眉顺眼的拱手答了声是,站在各自弟子之前不再言语。 “慕容千释,当年你血洗沙陀海,各大世家与你指剑相向,那一夜沙陀海成了人间地狱,如今,你为了这个丫头,还想再 重现一遍当年的残虐情景吗?”孟婆厉声说道。 唐浮微微偏过头看向慕容千释,当年沙陀海一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只记得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曾讲过那日后江湖上出了 一个少年英雄,被人称为天下第一快剑,原来就是他! “当年各大世家为了我慕容家的传世秘籍,不惜一切想要对我们父子赶尽杀绝,人心险恶,那日我还存了恻隐之心,今 日看来,倒是给自己留下祸患了。”慕容千释眸色清冷至极,瞥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冷声说道。 “就为了这个丫头,你不惜与众人为敌?”孟婆问道。 “天榜出世,萨满当道,若是她落入萨满手中,江湖便是地狱,倘若如此,那我不介意将当年沙陀海的旧景再重现一 次。” 此话一出,人群中便炸开了锅。 “慕容千释……”唐浮声音有些颤抖,却被一双手紧紧握住。 “我会护你周全。” 话音刚落便听见对面的人群中发出一声怒喝,随即所有人一拥而上,仿佛要将两人撕成碎片。 慕容千释足尖一点,腾空而起,“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剑气如虹,一声声的惨叫响起,霎时间倒了一片。 已经不知道多少人的血迹溅到了自己身上,唐浮只觉得自己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数不尽的鲜红。 “杀啊,杀了慕容千释,天榜要的人就是我们的了,杀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所有人都是兵器染血,双目欲眦,盯紧了中间的两人死命围捕。 “慕容千释,小心!”唐浮眼看着屠漫天的斧头朝着慕容千释劈来,清眸一下子瞪大,喊道。 “铮”的一声,长剑与斧头相碰,刺的人耳膜阵痛。 还没反应过来,孟婆的拐杖已经兜头打了下来,这次倒不是冲着慕容千释,而是瞄准了他旁边的唐浮。 “呃……” 一声闷哼自耳边响起,唐浮睁开眼睛,便看见将自己护在怀里的慕容千释,关键时刻,他一个转身硬生生挨了孟婆一拐 杖。 “哈哈哈,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子倒是个有种的,你们看好了,这小子护着这个丫头,你们都朝着这个丫头上,我 就不信慕容千释顾得过来。”孟婆拐杖一挥,朝着身后的众人喊道。 一时间,所有人的兵器招数都指向了唐浮,她心中有一丝的慌乱,却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又紧了几分。 刀光闪过,又是皮肉被划开的声音,唐浮甚至闻得出浓烈的血腥味儿,看着慕容千释惨白了的脸色,眼眶有些发酸。 “慕容千释,你走吧,别管我了……”唐浮声音有些发颤,牙齿紧紧抵着下唇,唇齿间一股腥甜。 “闭嘴!”慕容千释冷声喝道,随即长剑一挥,杀出一条血路。 所有人都被慕容千释的打法惊住了,那把剑光冷冽的长剑找找毙命,地上不多时便倒了一大片人。 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众人速速退后,谨慎的盯着中间的两人。 “慕容千释,慕容千释……”唐浮看着地上拄着长剑半跪的男人,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有那么一刻想要站出去和众人说 她愿意跟他们回去,只要能换慕容千释平安离开,可他那么坚决的要护着自己,她怎能将他的心血白白浪费? “别哭,我说过,定会护你周全。”慕容千释缓了一口气,再抬眸的时候眸中更加冷冽,他将唐浮的手握紧,再起身 时,锦袍都被内力震得翻飞。 唐浮惊讶万分,方才还即将体力不支的慕容千释为何现在却能使出这么大强劲的内力? 众人看着被强劲内力包围的两人,纷纷退后不敢靠近。 “快退后,这小子竟然不惜自毁修为来透支内力,快退后,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孟婆见状急忙大喊。 一声怒喝,只见长剑所及之处均是一道血花乍起,满地的尸首数不过来,慕容千释不多时便杀出一条血路。 众人见状无一敢再上前,只得让出一道口子让两人走过。 唐浮眼眶发涩,她看的分明,眼前的人像是踏血而来的修罗,身上千疮百孔却依旧死死握着她的手。 “慕容千释,慕容千释你怎么样?”唐浮强忍着眼泪说道。 “进城,快!”慕容千释说完这句话后便昏迷不醒。 “慕容千释,慕容千释,你醒醒……”唐浮看着倒在她肩上的人呢脸色惨白,摸向他身上满手是血,也不敢使劲碰他,生怕 碰到他的伤口。 看了眼身后的人还没有追过来,唐浮一咬牙架起昏迷的慕容千释,一瘸一拐的朝着城门走去。 看着厚重的城门落下,已经进了城的唐浮呼出一口气,总算是暂时脱离了险境,可眼前的人却重伤昏迷,思及方才 他为护着自己与千人长剑相向的场景,唐浮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呦,这谁家的美人儿在此垂泪?啧啧啧,真是我见犹怜。” 一道邪魅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唐浮赶忙抬头,终是在城墙上看到一个身穿白衣,手持折扇的邪魅男子。 慕容景“唰”的一声收了折扇飞身下了城墙,看着一旁满脸鼻涕眼泪的唐浮叹了口气说道,“啧啧啧,长得真是标 志,美人儿,我看你并无去处,不如……” “滚远点!”唐浮不等他轻佻的话语说完便骂道,“你最好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呦,没想到还是个烈脾气,怎么着?小爷我还就不滚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慕容景薄唇勾起一丝笑 意。 拔出一旁的长剑,唐浮说道,“你这个登徒浪子再敢废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慕容景将她手里的长剑唰的一声送入鞘中,说道,“没眼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小爷我是个登徒浪子。” 说完便要去扶昏迷不醒的慕容千释,却被唐浮一个耳光闪过来,慕容景被这力道不小的一巴掌彻底打蒙了。 “你敢碰他,我饶不了你。”唐浮死死护在慕容千释身前说道。 慕容景捂着脸缓了半天才缓过来,自己这是被人打了耳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动他的脸! “你敢打小爷我的脸?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是慕容千释的人,小爷非让你知道打我一巴掌是什么后果!”说完便背起慕容千释 朝前走去。 唐浮愣了一下,忙追过去问道,“你,你认识慕容千释?或者,你就是我们要,要等的人?” 慕容景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说呢?否则我有必要背着这个死猪一样沉的人满城的瞎转悠吗?”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唐浮忙跑过去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打疼你吧?” “废话!要不然我打你一巴掌试试?” 听着这火气这么,唐浮嘴角一抽,心想谁让你嘴巴这么欠,要不是看在你是慕容千释朋友的份上,一巴掌怎么够? 三人在城内一方小院前停下,慕容景将一串钥匙递给唐浮示意她开门。 门刚刚打开便有一股药香扑面而来,慕容景将慕容千释背到了屋内,将唐浮赶到门口说道,“去去去,小爷我要行医 了,别在这儿杵着影响我发挥。” 唐浮扒着门框有些担心,望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说道,“那,那我可以帮什么忙?” “姑奶奶,您别在这儿捣乱就好了,快出去吧,再耽误下去他血就要流干了。”慕容景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死落 了锁,心里嘀咕,这死丫头倒是对这死面瘫挺上心的。 妙书屋 第232章 登徒子 钻进厨房熬了一锅粥,唐浮坐在厨房里托着腮帮子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门突然被推开,慕容景抬步走了进来。 “怎么样?慕容千释怎么样?”唐浮赶忙问道。 “放心吧,死不了。”慕容景不客气的盛了一碗粥,又说道,“多少人追杀你们?慕容千释的本事按理说不应该废柴城这 样啊,被人打得失去了五年的修为。” “他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自毁修为杀出来的。”唐浮低头答道。 “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慕容景说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怜香惜玉了?” 抬头看见对面的少女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慕容景摸了摸被打的左脸,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知道小爷长得风流 倜傥,你也不至于这么看着我吧?” “他们为何要追杀我?”唐浮问道。 一口粥喷出,慕容景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不可思议的问道,“慕容千释没告诉你?” 唐浮摇头。 “呵,他护你护的倒是周全,这都没告诉你。”慕容景喝了口粥说道。 “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唐浮凑过去,她看得出,眼前的人一定知道原委。 慕容景耐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好好,我说,首先呢,我先介绍下自己,在下慕容景,慕容千释的好兄弟,竟然见面就 被你打了一巴掌!” 唐浮捂脸,“要不,您再打回来?” 白了一眼毫无诚意的少女,慕容景继续说道,“如今云久大陆共分为五个国家,每个国家的掌权者不是皇帝而是萨 满,他们放话出来说五灵根的人已经找到,谁将此人带到淼都司音慕容,便可许给他一个承诺,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兑现, 所以,众人对此趋之若鹜。” “所以,那个具有五灵根的废柴就是我?”唐浮说道,“可是他们为何会为了我这样一个五灵根的废柴大动干 戈?” 慕容景将碗放下,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耸耸肩说道,“谁知道呢。” “可慕容千释为了什么?”既然是为了萨满的一个许诺,那慕容千释不可能没有目的。 一声茶碗摔碎的声音从隔壁屋子传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推开门便看见慕容千释已经醒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你别动,想要什么,我来拿。”唐浮赶忙跑过去扶着她躺下。 “没什么,帮我倒杯水吧。”慕容千释脸色还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唐浮见屋内没有热水了忙跑去厨房准备烧一壶。 屋内只剩下了慕容千释和慕容景两人。 盯着慕容景印着五个指印的左脸,慕容千释微微皱眉,问道,“你脸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个死丫头,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我一巴掌。”慕容景没好气的说道。 床上的人却是薄唇微勾,说道,“一定是你嘴欠。” “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就是狼狈为奸,狼心狗肺,小爷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你救回来,就这么对我?”慕容 景勾了个凳子坐下埋怨道,嘴上虽埋怨,却认真的给他把着脉。 “说谁狼心狗肺呢?”唐浮正好推门进来,将饭菜端到慕容千释面前问道。 “你竟然还做了汤!”慕容景指着她喊道,“不公平,我累死累活的救他,你竟然都不给我喝汤!”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唐浮忍不住笑道,“厨房还有,自己去盛,我喂他吃饭。” 慕容景却一脸邪魅的凑过去躬身在唐浮耳畔说道,“人家也想要你喂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慕容千释一个枕头扔过来,伴随着一声滚,成功的将慕容景赶出了房间。 “你们关系很好?”唐浮喂了他一勺汤问道。 “嗯,很早就认识了。” “那个,谢谢你。”唐浮低声说道,“我知道萨满想要引我出来,我也猜不透你到底为何要帮我至此,也不管你有 什么目的,可是慕容千释,还是要谢谢你,若是有一日你需要我唐浮帮忙的,哪怕是这条命,我也不会吝啬。” 看着床边的少女清眸坚毅,慕容千释别过脸,问道,“慕容景都告诉你了?” “嗯,是我追着他问的。” “听说你打了他一巴掌?”慕容千释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挑眉问道。 唐浮一愣,这才想起两人关系好得不得了,张了张嘴想要解释,终是低头说道,“我已经和他道歉了……” “不用” 有些惊讶的抬头,却对上那双带了血丝的眼睛。 “以后他在招惹你,不必留情。” 唐浮想起慕容景被慕容千释骂出去的情景就想笑,想来两人关系是好到极致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吧。 第二日,早早起床想要熬点粥,刚一推开门便看见院子里的两人正在练剑,已经是满身大汗,显然出来很久了。 “慕容千释,你伤那么重,怎么出来了?”唐浮赶忙跑过去,撩起他的袖子查看他的伤势。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慕容景收了剑说道。 唐浮白了慕容景一眼,埋怨的说道,“他伤的那么重你还让他起来陪你练剑!” 慕容景一脸不可思议,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喂,你搞清楚一点,是他大早上把我从床上拽起来,让我出来陪他练 剑!!是我陪他!!讲不讲道理!” 看着慕容景气呼呼的样子,唐浮憋着笑,下一秒看见慕容千释手臂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看着洁白光滑的手臂,唐浮有些错愕,那天慕容千释被砍了好几刀,伤口都在手臂上,可现在却丝毫没有伤痕。 “这,这怎么好的还这么快?”唐浮吃惊的问道。 “这算什么?又不是什么重伤,灵术师稍稍运运灵气伤口很快就好了,但是他的伤表面虽然看不出伤痕了,内伤还是 在的。”慕容家白了一眼唐浮说道。 想起之前自己还傻乎乎的非要给慕容千释包扎,再想想慕容千释当时奇怪的眼神,那明明就是再看傻瓜一样的眼神,唐浮觉 得自己真的好像个智障一样。 见对面的少女短短瞬间脸色变了又变,慕容景觉得好笑,凑过去问道,“喂,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推开两人,唐浮跑进厨房喊道,“赶紧吃饭了。” 一直对之前的囧事耿耿于怀,整个饭桌上唐浮都在默默地夹菜,一时间显得空气莫名的尴尬。 “一会儿准备一下,我们明天继续赶路。”慕容千释慢慢的舀了一勺汤说道。 还未等唐浮答话,倒是慕容景懒洋洋的接道,“明天你们走不了,之前追击你们的各大江湖势力为了找到你们,已 经将整座城戒严,一家一家的盘查,除非你们是隐形人,否则,根本没有出去的可能。” “那,我们怎么办?”唐浮听闻也忘记了尴尬,蹙眉问道。 喝完最后一勺汤,慕容千释优雅的擦了擦嘴,平静的说道,“先听他的,明天我出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说完便不再理会两人,径自出了厨房。 “喂,他,一向这么冷冰冰的?”唐浮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朝慕容景问道。 慕容景摊摊手,说道,“打我从三岁记事起,这家伙就是这个表情。” 难不成这面瘫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唐浮默默地想到。 第二日,唐浮早早起来便没看见慕容千释的身影,倒是从后院的药圃里寻到了倒腾花花草草的慕容景。 “他一早就出去了?”唐浮走过去蹲在一旁问道。 慕容景像是在专注的研究什么,也没抬头答道,“嗯,一早就出去了,说去看看情况。” 看着慕容景在土里挑来挑去,唐浮觉得有趣,看见他从一堆土里刨出来一根蓝色根茎的药材,当即吃欣喜道,“是 蓝幽草,竟然是蓝幽草!你竟然可以种出蓝幽草!” “你懂药理?”慕容景薄唇微弯问道。 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唐浮跳下土堆跟着他摆弄那些花草,点头道,“之前跟着我爹走南闯北的,学过一些医。” “倒是小看你了,原以为只是个长得凑合的花瓶。”慕容景瞥了她一眼笑道。 也懒得和他贫嘴,唐浮挨着他蹲下,说道,“喂,慕容景,你给我说说大陆的形势吧,对于江湖之事,我一窍不 通,却无可奈何的被搅了进来。” 拍拍手上的土,慕容景子在地上一边写一边说,“好,那我就给你说说,现在的云久大陆共分为五个国家,每个国家 都是萨满当道,据说能成为萨满的都是当世顶尖的天才和高手,整个大陆以修习灵术为本,存在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有 灵根才能修习灵术成为灵术师。不过在当世还有一股势力不容小觑,那就是摘星阁,一个主修预言之术的团体,是萨满们 为了推算五灵根出现之地而建立的组织,实力强大。” 听完之后唐浮皱眉道,“那这么说这件事很有可能和摘星阁脱不了干系?” 慕容景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像我这种五灵根的废柴,有修炼的机会吗?”唐浮眼神里闪过一丝渴望。 慕容景看她看的分明,说道,“其实五灵根并非不能修炼,只是比起常人要付出的多得多。” “那就好,只要有一丝希望,不管艰难险阻,我一定要成为强者!”唐浮暗自握拳,她背负着血海深仇,怎可就这 么算了? “你们在干什么?” 唐浮一回头发现慕容千释正从门口进来。 两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从药圃里出来,同时问道,“怎么样,外面什么情况?” “如他所说,全城戒备。”慕容千释说完朝着屋内走去。 两人跟着他进了屋,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慕容景懒洋洋的说道,“小爷早就说了嘛,你们是没有办法出城的。” 清眸转了转,唐浮笑道,“或许我有个办法可行。” 城门处。 一股臭味远远地飘了过来,守城的侍卫纷纷捂鼻骂道,“他妈的,这大晚上的哪里飘来的臭味?” 只见远远的一辆破推车借着月光吱吱呀呀的推了过来,臭味明显更近了一些。 “站住,干什么的你们?”侍卫将推车拦下,因为顾忌那扑鼻的恶臭,都离得老远不管靠近。 妙书屋 第233章 哑巴 只见推车停下,从后面走出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厮,赔笑说道,“各位官爷我们是丞相府里的家丁,奉命要推粪出 去,哎呀,这不刚下了大雪,府内的管家让我们趁着雪后将这天然肥料施在地里,您就行个方便,让小的们出去吧。” 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晌,侍卫一指身后高高大大的家丁,问道,“你,抬起头来。” 唐浮一看侍卫指向慕容千释,忙跑过去说道,“官爷官爷,这是我家大哥,从小发烧烧坏了脑子,而且是个哑巴,出了 跟着干些傻力气活,什么都不懂的,冒犯了官爷,您别见怪!” “哑巴?有意思。”那侍卫说完拿着刀柄直接打在慕容千释的肋骨上。 一声闷响听得唐浮红了眼,想要那一刻想要抽出刀来将眼前的恶人砍个稀巴烂,却被慕容千释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呦,果然是个哑巴,不会叫疼的。”那侍卫笑的一脸猥琐,摆摆手嫌弃的说道,“赶紧走,臭死了。” “谢谢官爷。”唐浮咬着后槽牙说道,若不是天黑,她眼神尖锐的都能杀死对面的人。 出了城门又往前走了一段,车子停下,唐浮跑过去拉过慕容千释担心的打量着他,问道,“慕容千释,你有没有事?” 慕容千释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无碍。” 此时车上的桶盖突然掀开,慕容景从里面站起来,说道,“我的天呐,唐浮,你想的什么搜办法,小爷我身上都是 大粪味儿,恶心死了。” 说完又凑到慕容千释身边,贱兮兮的说道,“刚刚那一刀柄听得我头皮都麻了,怎么着?真没伤到?” 还未等慕容千释说话慕容景一把撩起他的衣服下摆,只见肋骨处一片青紫,看的渗人。 “嚯!那狗东西下手还挺狠,你小子这就忍了?”慕容景一边说还戳了戳肿起来的棱子。 慕容千释一脚踹开他,不动声色的将衣服放下来说道,“走吧。” 唐浮心里憋气,可此时为了赶路他们只能暂且放过这些人。 城门口。 一队身穿彩衣的女子和青云观的弟子们赶到门口,欧阳山翻身下马,揪住侍卫的领口问道,“刚刚有没有什么可以的 人出城?” 侍卫一脸无辜,说道,“没有啊。” 快马加鞭的声音传来,一名弟子回禀道,“观主,已经查实,两人刚刚已经出城。” “废物!”欧阳山气的脸色铁青,将人扔给一旁为首的彩衣女子,说道,“红袖,解决了。” “是。”只见那彩衣女子长剑一抜,未等侍卫开口求饶,血渐满地,直接将人结果了。 “师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出了城之后便脱离了我们眼线,再想寻到线索就不那么简单了。”红袖说道。 欧阳山看着城门的方向,咬牙说道,“来人,备礼,我要亲自去一趟摘星阁。” 红袖吃了一惊,沉声问道,“师叔想要请摘星阁那位帮忙?可是司徒剑南会出手吗?” “这要看条件合不合他的胃口,我去一趟摘星阁,这几日,先收了人手等候消息。”说完欧阳山便上马扬鞭而去。 “是。”众人拱手答道。 摘星阁。 “阁主,青山观观主求见。”一名仆从跪地朝着大殿内座上的人回禀道。 只见大殿之上桌案后一名身穿月牙白锦袍的男子一手支额,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上带着一枚精致的银色面具,只 看得见流畅精致的下巴线条。 “请他去偏殿。”声音清润,让人更加的想要对他面具下的容貌一探究竟。 摘星阁偏殿内。 “哈哈哈,司徒阁主,近来可好?”欧阳山大笑着进门说道。 司徒剑南薄唇微勾,轻笑道,“欧阳观主可是为了五灵根而来?” 欧阳山一愣,随即拍手大笑道,“不愧是萨满倚重的预言家,司徒阁主果然厉害,我还没开口就知道我想说什么。” “那你为何确定我就一定会出手帮你。”男人临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说道。 欧阳山拍了拍手,朝外面说道,“抬进来。” 只见十个人抬着八个大箱子进来,欧阳山一个眼神示意打开,只见整个房间都被照的金光闪闪,竟是整整八箱子金 条。 司徒剑南瞥了眼满箱子的财宝,笑道,“你是觉得我摘星阁会看的上这几箱子金条?” “当然不是,我还有个条件,只要你告诉我五灵根的去向,我青云观和未央殿会不惜一切找到她,日后萨满给的承 诺,我可以考虑摘星阁的意见。”欧阳山狡黠的笑道。 唇边一丝笑意似有而无,司徒剑南说道,“成交。” 城郊外。 一辆马车徐徐行驶着,丝毫没有因为天上下着鹅毛大雪而停下。 慕容景无精打采的赶着马车,说道,“真是奇怪了,咱们出城才这么短时间,那些人怎么知道咱们的行程的?竟然还 昭告天下了。” 慕容千释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赶着马车。 “喂,说话啊,哑巴啦?”慕容景伸手戳他腰间,正是上次被刀柄打伤的地方。 反手将他胳膊反锁了,慕容千释夺过他手里的马鞭作势要打,还没碰到便听见一声声哀嚎响起。 “有没有良心?杀人了杀人了,唐浮,你管不管他……”慕容景朝着马车里面嚎道。 唐浮受不了他们两个胡闹,探出头来,说道,“该!要不是你手贱嘴贱,慕容千释会动手?” “你们,你们两个简直狼狈为奸,穿一条裤子……啊……慕容千释你大爷的,胳膊要折了,松,松手!”慕容景一边骂一 边喊。 “吁!”马车瞬间停下,慕容千释松开慕容景,低声说道,“保护好她。” “哎……” 还未等慕容景两人说话,只见慕容千释腾身而起,手中长剑一出便是一道道血花,草丛里瞬间倒下一片黑衣杀手。 “上。”那头目一声令下只见所有人蜂拥而上。 “喂,你别傻看着了,快去帮他啊。”唐浮推了推慕容景说道。 “哎呀,放心啦,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再说了,他也不用我帮,你看你看,解决了吧。”慕容景指了指脚下被慕容千释 踩着的黑衣人说道。 两人跳下马车走过去,打算一探究竟。 扯下黑衣人的面纱,只见脖子上赫然刺着一只黑鹰,正是青山观的人。 “呦,欧阳山那老贼看来是不抓住你俩不罢休啊,连手里的飞鹰队都出动了。”慕容景拍了拍那人的脸,贱笑 道,“小子,你最好脑子灵光点,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小爷我有的是招撬开你的嘴!” 那黑衣人喘了口气,视死如归的说道,“哼,休想!” 刚说完便觉得嘴巴里被人扔进去了什么东西,刚要咬舌自尽,却被人一拳卸了下巴。 “哈哈,刚刚你吃的呢,是断肠草,如果得不到解药,不出三个时辰,你的肠子就会一寸一寸的烂掉,整个过程生不 如死,怎么样?小爷说话算数吧?”慕容景勾唇笑道。 “我们的行踪是不是欧阳山昭告天下的?”唐浮走过去问道。 黑衣人被写了下巴,此时断肠草又开始发作,疼的在地上来回打滚,只得结巴道,“是是是……” 慕容千释皱眉,继续问道,“欧阳山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 “啊……疼死我了,杀了我吧!”黑衣人撕心裂肺的吼着。 “招了吧,小爷现在不过是才刚刚给你下了点开胃菜,你若是不招,一会儿这位天下第一快剑指不定就要将你全身筋 脉挑断了。”慕容景打了个响指提示道。 “我说我说,是我们,我们观主请了司徒剑南来预示你们的行迹。”黑衣人最终抵不过疼痛和恐吓,求饶的说道。 见慕容千释和慕容景都紧紧皱着眉头,唐浮知道情况不简单。 一剑结果了那个杀手,慕容千释说道,“赶紧离开这里,摘星阁既然插手了这件事,那么我们随时都处在危机当中。” 说完三人上了马车,疾行而去。 唐浮探出个头,问道,“摘星阁,司徒剑南,哦~我想起来了,慕容景你之前是不是和我说的那个预言师?他不是 处于中立的状态吗?为何会突然出手帮助欧阳山?” 慕容景摆摆手说道,“在这个时候五灵根一出,哪里还有什么中立不中立的,只要诱饵够大,谁不想插一手?” 随即看了眼慕容千释,又看了眼唐浮,笑道,“哎,唐浮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说,都说红颜祸水,你这长得也不 咋地,咋也这么祸水呢?你看看你把我俩祸害的成什么样子了?” 还未等唐浮回击,便看见慕容景捂着头喊叫一声。 慕容千释收了剑鞘,冷着脸说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慕容景一双桃花眼恨恨的看着两人说道,“哼,我倒忘了,你们俩是穿一条裤子的!” 刚说完脑门上又挨了一记,成功的闭嘴不说话了。 直到多年后,唐浮再说起这件事,眼前的男人依旧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的柔情却是怎么也抵不住的说道,“这 辈子,我愿意让你祸害个够。” 是夜。 一支长剑划破夜空,擦出一道幽蓝的光破空而来,穿透马车,惊醒了马车内的唐浮和外面守夜的慕容千释和慕容景。 车外的两人顿时警惕的拿起身侧的长剑,默契的守在两边。 “怎么回事?”唐浮跳出马车,她知道,很可能是杀手已经追来了。 “没事,你在车里好好呆着不要出来,交给我和慕容景处理就好。”慕容千释说完看来眼身侧的慕容景。 “哎呀,小爷我都陪你玩到这里了,放心吧,这个祸水我一会儿我会帮你照顾好的。”慕容景拍拍胸脯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一片火把海洋似的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不多时便死死围住了马车。 “哈哈哈哈,慕容千释,那个丫头呢?将她交出来,我劝你还是不要死撑了,今天我们这么多人,你没有别的选择。”说 话的正是那天在驿站里出现的浮屠城城主屠漫天。 “慕容千释,你那日断我手筋,慕容千释,这个仇,我不报誓不为人。”慕容彦一瘸一拐的从人群里走出恨声说道。 放眼望过去,此时几乎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势力都齐聚此处,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势头。 妙书屋 第234章 我跟你们回去 “很好,今天来的比哪一次人都齐,正好,我不介意一起收拾了你们。”慕容千释面色平静,左手握着长剑,眸底是无可 摧毁的坚定。 “呵,浮屠城,黑狐团,孟婆,未央殿,青山观……你们还能不能再不要脸点,追着人家一个小丫头四处跑,毁的人 家家破人亡,这便是你们嘴里的江湖道义?”慕容景眼底也不禁染上猩红,不着痕迹的扣上剑鞘。 “五灵根出世,谁不想归于己有,你们两个年轻娃娃说的满口的仁义道德,不也是想要将这丫头占为己有,别和他们 废话了,上,谁先抢到,这丫头就是谁的。” 孟婆一敲拐杖,随即便有千军万马蜂拥而起。 一时间刀光剑影,火光冲天,唐浮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扣进了肉里,听着外面的厮杀声,她再也坐不住,起身跳 出车外。 “都别打了,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众人看见马车上站着的红衣少女,衣袂烈烈,手中的匕首正抵在脖颈间,隐约间能看见血迹渗出。 “唐浮,你干什么?谁让你出来的?”慕容景此时的一袭白衣已经被鲜血染尽,眼底都是褪不去的猩红。 “把刀放下,我说过,让我来处理。”慕容千释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此时他的身上已是满身伤痕。 唐浮强忍着泪水,摇摇头说道,“慕容千释,谢谢你替我报了仇,照顾我这么久,我……” 她声音有些哽咽,继续说道,“我唐浮就算是再没有良心也不会让你和慕容景替我死在这里。” 说完她指着对面的千军万马说道,“放他们走,我跟你们回去。” “唐浮!”慕容千释眼底几乎有冰霜凝成,他咬牙喊出一个名字,握着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好,我们便放他俩离开,我们这们多年,我劝你这个女娃别耍什么花招。”孟婆看了眼势单力薄的三人冷笑道。 此时慕容景已经快撑不住了,身上的伤口血迹淋淋,半跪在地上由慕容千释扶着。 “唐浮,我慕容景愿意死在这里,你不要和他们回去。” 唐浮摇摇头,视线有些模糊,“谢谢你教我学医,若是以后我们还能再见,慕容景,我一定不会再和你吵嘴。” “你带他走,慕容千释,带慕容景离开。”唐浮见二人不动,手中的匕首又刺进几分,喊道,“你若是不想我现在就死 在这里,带他离开!” 慕容千释紧握的拳头指骨泛白,看着匕首上滴落的血迹再无言语,扶起已经重伤昏迷的慕容景穿过人海离开。 众人让出一条路,看着唐浮护送着两人离开。 马上就到了约定的十里之距,唐浮停住脚步,低声说道,“慕容千释,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们就此别过,之后的路, 就看命吧。” “我不可能让你落在他们手里,你和我们一起走,相信我。”慕容千释沉声说道。 后边的人已经没了耐心,见三人迟迟不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突然一道惊雷炸响。 众人惊住,恍惚间便有一道白光出现,只见空中出现一个黑洞,正是异时空间,不等三人反应便被吸进了黑洞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唐浮迷迷糊糊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竹屋里的一张床上,身上的伤口也好了个七七八 八,正疑惑时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 “是你救了我?”唐浮问道。 黑衣人点点头,从袖中扔出一本秘籍丢到床上说道,“这是《凤凰真经》,你虽是五灵根却不是废柴,天榜在寻你, 但并非在害你。” 唐浮看了看手里的秘籍,有些激动,翻身下床想要拜师却被黑衣人按在床上。 “拜师就算了,我从不收徒弟,还有,如果你想离开,床下有一个密道,顺着密道就可以离开这里。”黑衣人说完转 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到底是谁?”唐浮问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 看着离开的背影,唐浮有些头疼,这些天她实在是没有怎么休息,将床挪到一旁,果然出现一个密道,机关打开唐浮便借着火折子的光寻找出口。 不多时便看见星星点点的阳光照进来,唐浮推开挡在门口的石头,便看见一股溪流潺潺流动。 溪流的下游位置正躺着两个人,唐浮赶忙跑过去,过不起人,正是慕容千释和慕容景,两人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周遭 的溪水都被染得殷红。 将两人背到安全的地方,唐浮踩了些草药照料着两人,他们还能见面,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手徒然被抓住,唐浮一愣,却听见慕容千释眉头紧皱,嘴里嘀咕着什么,“不要和他们走,唐浮,不要!” “你醒了?” 看着睁开眼的慕容千释,唐浮将水递到他嘴边为他喝下。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慕容千释挣扎着坐起来。 “我没事,倒是你俩,伤的不轻。”唐浮又喂昏迷的慕容景喝了点水说道。 两人有些沉默,经历了这些事情,心底都有些说不清的情愫。 “我一直在利用你。”慕容千释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唐浮倒是毕竟平静,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那你为何还要相信我?”慕容千释眼底有些诧异。 “从你替我报了仇开始,从你愿意为我不惜与整个江湖为敌开始,慕容千释,无论你是不是在利用我,这些恩情,我到底 是要还给你的。”唐浮声音有些颤抖,她清楚的很,自己帮他不仅仅是为了报恩这么简单,可那萌生的情愫,她只有死 命的压下去。 慕容千释看着对面少女的侧脸,那样隐忍着情绪,那样的倔强,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唐浮。 “我爹从小便很宠我,可是当我七岁那年,我娘莫名去世,未等我娘的头七过了,我便被我爹送去了天山拜师学艺, 当时我哭着跪在我娘的灵位前求了我爹一天一夜,最终他还是把我送走了,整整十二年,未曾来看过我一眼,一开始我还 心有不甘不远千里跑回慕容家想问他问个清楚,可是每次都被他打个半死再次送回天山。”慕容千释眼底闪过一丝伤痛。 “我恨了他整整十二年,可是就在今年,我师父突然和我说慕容家出事了,师父告诉了我整个事情的原委,原来当初慕容家出了叛徒,江湖上众人得知天书在我慕容家,便生了歹念,我娘为此而死,我爹为了护住我才连夜将我送去天山,整整十 二年,我爹一直在调查此事,所有的事情也是他一人扛下,不久前各大江湖势力联合起来逼迫我爹交出天书,慕容家在那场 争夺中被毁了,我赶过去的时候我爹浑身是伤,他看见我第一眼,便给了我一耳光,他说我不争气,费劲了所有的力气将 我送走我为什么还要回来,后来慕容家被一把火烧了,我爹,也在那场大火中失去了踪迹,可我知道,我爹还活着,我必须 要找到他。” 唐浮看得见慕容千释眼底的坚定,这是第一次她听见慕容千释讲还这么多话。 “你放心,我会帮你得到萨满的帮助的。”唐浮说道。 唐浮说的时候表情非常认真,漆黑的眼睛里凝视着慕容千释,她的眼神太过于宛如黑曜石一般纯粹,让慕容千释一眼就能看 到里面的真诚,以及映在她瞳孔里的自己。 唐浮说完之后,立刻转身去照顾起了慕容景,没有发现身后慕容千释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照顾慕容千释和慕容景的期间,唐浮发现了一个传送阵。当即和慕容景说了,慕容景围着传送阵查看了一番,最后说 道:“我们可以通过传送阵离开这个鬼地方,刚好伤势也好了,应该可以直接传送到淼城。” 慕容千释第一个进入传送阵后消失,唐浮连忙跟上,一阵头头晕目眩之后落地,四处环视了一番发现他们站在淼城外的 森林里。 唐浮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怕继续遇到追杀。 “终于到了,憋死小爷我了。”慕容景用力伸了一个懒腰,指了指不远处的建筑,“那就是司音宫吗?” 唐浮也抬起头来,看到了不远处的辉煌建筑。 “那就是司音宫。”慕容千释肯定的说道,他带着唐浮走向了司音宫的大门,对看守大门的守门人说明自己来意,“我 带来了天榜点名之人,求见萨满。” 守门人一身白衣,闻言转过头来看唐浮。 唐浮从来没有被人用这样犀利的眼神打量过,浑身紧绷着,换来了对方一声不屑至极的嗤笑声音。 “司音宫可不是什么乞丐都能来的地方。” “趁着还没人发现你们,赶紧滚。” 这两个看门人并不觉得唐浮就是天榜点名之人,那可是天榜啊,就唐浮这三个刚刚逃生出来,根本顾不到自己形 象的三个人,怎么可能是?分明就是骗子。 “好啊,我要是不是顶多是待会被撵出来罢了,若是我是的话,你们就是拦着我天榜点名之人,可知道如果我真的是 你们要担当什么样的罪责?你们担当的起吗?!” 唐浮眼睛一眯,厉声喝道。 守门人被唐浮的强势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确实赌不起这个可能性。 给唐浮让开道来,然而脸上却还是不以为然,甚至等着唐浮待会被扔出来的惨样。 “真是狗眼看人低!” 唐浮哼了一声,慕容千释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天榜的人就在宫内等候,天榜内的人员不似外面几个那么素质低下,检查了一下唐浮的灵力之后便点了点头,准备 带走唐浮。 唐浮回头看了一眼慕容千释,发现他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己离开。 下人们将她带到了一个传送阵的门口,恭恭敬敬的退让开来:“通过这个传送阵,你就可以见到萨满了。” 唐浮打量了一下传送阵,深深吸入一口气。 妙书屋 第235章 抵达司音宫 她本来有些害怕,但是想到了慕容千释,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踏入了传送阵当中。 一阵光芒散尽,唐浮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踏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宫内,地宫十分富丽堂皇,就连地板都光可鉴 人。 只是过于空旷了,唐浮脚踩在地板上,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音。 唐浮心里有些恐慌,逐渐加快了步伐,终于在路的尽头望见了一个人。 他坐在金碧辉煌的座椅上,背后是神明浮世绘。 穿着华丽的长袍,手持法杖,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浮。 带着唐浮进来的下人们统统跪在了这个男人的脚下,只剩下一个唐浮左右四处乱看,下人们怒视着唐浮,尖锐 的呵斥道:“见到萨满大人你怎么还不跪下?” 唐浮依旧一动不动,萨满挥了挥手,制止了下人们的愤怒。 他甚至亲和的从宛如王座一样的椅子上走下来,朝着唐浮走来。 “你修炼多久了?” 萨满问道,同时抓住了唐浮的手。 唐浮眉头狠狠一皱,她感觉到一股灵力浑身他们握着的手进入了她的经脉! 一瞬间感觉到她所有的秘密都在眼前的人面前无所遁形。 唐浮抿了抿嘴唇藏住自己的不悦,说道:“……没多久。” “哦?”萨满闻言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她修炼时间这么短,灵力却已经这么雄厚,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 接触修炼的新手,而且还是最难修炼的五属性灵根。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天分许多。”萨满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唐浮没有想到高高在上如神明一般的萨满居然 对待自己态度如此宽容。 萨满甚至张手,像是长辈对待一个小辈一样,轻声对唐浮说:“你有什么想要的宝物吗?司音宫可以满足你的一切 愿望。” 唐浮深知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况且萨满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未免太好了,而且她的目的不是为了什么宝物,于是 摇了摇头,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天榜是什么?又为什么要选定我?” “因为你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五灵根,是被选中的救世之人,我需要你,但现在的你太弱小了。” 萨满解释说道,林唐浮将信将疑,萨满转头又拿出了一个邀请函来,林唐浮看到了邀请函心脏狠狠一跳。 “这是淼国最大的学院,你愿意前往学习吗?” 萨满笑容很温柔,林唐浮的眼睛已经落在了邀请函上。 她没有拒绝的资格,而且也根本不想拒绝。 “要!” 她干脆的开口,看到萨满笑了。 林唐浮捧着邀请函一脸梦幻地走了出去,碰上了已经得到自己父亲消息的慕容千释,俩人狠狠撞到了一起。 唐浮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凶狠的扭头发现是慕容千释之后表情飞快转换成了一个笑容。 慕容千释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居然十分认真的向唐浮道谢。“多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现在都不知道我父 亲究竟在哪里。” 这反而让唐浮手足无措起来,连忙将慕容千释扶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也获得了很大的好处啊,这只是互利互惠,哪里有那么夸张啊。” 慕容千释看到了唐浮怀里的邀请函,也松了一口气。 他还怕司音宫会不会对唐浮不利,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就此再见。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 “小爷也有事要忙,那就此告别了。”慕容景一甩衣袍,倒是潇洒肆意的很,根本没有多少留恋。 倒是唐浮自己有些舍不得,但她知道慕容千释得到了父亲消息之后根本不会停留,于是笑着和两个人告别,她也要开始 新的旅程。 唐浮带着邀请函直接来到了淼国学院,淼国学院真不愧是淼国最大的学院,这段时间应该是淼国学院的招生时间, 门口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的脑袋。 唐浮的小身板往里一挤,简直就成了沙丁鱼。 “现在的招生门槛已经这么低了吗什么人都敢来试试淼国学院?” 有人回头看了一眼唐浮,登时不屑的笑出了声音。 唐浮懒得理她,她手里头有邀请函,用不着测试就能直接进入学院的。但是那个少女看到唐浮不理她,反而更加 生气了。 柳眉倒立,冷哼了一声,骂道:“你没听见本小姐在和你说话?聋了吗!” 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气,抬起了手就照着唐浮的脸抽了下来。 唐浮目光一寒,接住了那只手。 那人看到她居然还敢反抗,眼神更加的寒冷了,咬住了一口银牙,怒道:“你这小乞儿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 自己能进淼国学院?我战灵儿这就教教你什么叫做自知之明,你可敢和我比试一场?” 唐浮微微皱眉,根本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拍开少女的手后,冷冷说道:“无聊。” “什么?”少女更气了,拔出了腰间的鞭子,根本不管唐浮到底有没有答应比试,直接抽了过来。 耳旁响起了破空的声音,鞭子在空中闪过了一道残影,唐浮瞳孔骤然一缩,身子猛地向旁边闪避。 轰! 鞭子狠狠落在了唐浮放在所站的地方,地板砖都被鞭子抽出了一道裂痕。 那鞭子乃是九节鞭,上面张满了倒刺,非常毒辣的一个武器。 砸在地面上尚且如此,若是落在人的身上,恐怕会直接被抽出一层皮来! 唐浮目光微寒,她即使是脾气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挑衅,也忍无可忍了。 “可笑的小乞丐,我今日就教教你,不是什么地方都是你能来的。” 身着红衣的少女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一派威风凛凛的模样。 她仗着自己身世高,眼神十分凶狠,誓要当场将唐浮这张脸打破相不可,这样才能出了她心头的这口恶气。 少女长鞭朝着唐浮挥了过来,这次牢牢锁定了唐浮,看她怎么躲。 然而唐浮身子一闪,再次躲开。 同时欺身而上,猛地靠近了少女,反而就是一道清脆的耳光声音,将少女那高傲的嘴脸都给抽歪了。 少女身子猛地僵硬,不敢置信地妄想了唐浮:“你居然敢打我?” “我妈都没有打过我!”少女咬住了下嘴唇,居然快要哭了,泪眼朦胧当中更是夹杂了一丝扭曲的恨意,“你知道你 得罪的是谁吗?你死定了!现在跪下来向我道歉,否则我一定会要你好看的!” 少女话音一落,无数个家仆将唐浮团团围住。 少女咬住了牙齿,痛声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她!” 唐浮浑身紧绷着,少女看到了她的无可奈何得意极了,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厉喝:“住手!” 一锦袍中年人走了出来,掌风快如闪电的拍飞了围在唐浮身边的所有家仆,看的少女脸色又惊又怒,当少女看清楚 来人是什么人的时候,脸色则是彻底的白了下来。 “陈院长!” 来人竟然是淼国各院长之一,少女哆哆嗦嗦恭恭敬敬的喊道。 没想到的是,那个院长竟然直接走向了她瞧不起的小乞丐,居然还一脸的谄媚! “没想到您今日就来了,大人已经提前与我说过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住所。”陈院长就差没有直接给唐浮摇尾 巴了,那娇蛮少女看的目瞪口呆,陈院长扭头看向了她,,目光一下子变得冰冷。 “你还站着干什么?立刻向被你干扰到的同学道歉!” 少女一脸苍白,她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居然就因为一个小乞丐! 居然还要她道歉? 少女目光落在了唐浮的身上,用力咬住了牙齿,周围人的目光让她脸庞一片火辣辣的,更让她感到沉重的是院长威 胁的视线,她不可以得罪院长。 “……对不起。” 不情不愿的弯腰道歉,眼神却闪过了一丝狠意。很好,她记住她了。 唐浮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本来就是那个少女莫名其妙就来找自己的麻烦。她跟着陈院长进入了淼国学院,陈 院长将她带到了女生宿舍,说道:“这是你以后住的地方。” 唐浮四处扫了一遍,发现这个房间里已经有别人住过的痕迹了,只有靠着门的一个床铺没有任何东西。 唐浮两手空空,倒是陈院长给她包办了床铺等日常需求,唐浮这个时候才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接受萨满 的“救济”,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在淼国学院有几点注意的地方你要记住。”陈院长在离开之前,与她说了注意事项,唐浮牢牢记在心里后开始整 理自己的东西。 其中一个室友回来正好看到了陈院长在此地,眼睛若有所思的扫过唐浮,又看了看陈院长,最后露出了一个意味不 明的笑容来。 能让陈院长亲自送进宿舍里的,她可是头一个,这身份背景,恐怕不一般。 “你好,我叫赵雪。”那人对着唐浮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唐浮也回了对方自己的名字,随 后就靠在了床上整理自己这几天的收获,不再搭理对方。 赵雪在唐浮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满脸不屑。 随后,这个宿舍的室友零零散散的都开始进来,分东南西北每个人占据一定的生活空间。其他人进来的时候发现了他 们最后一个室友来了,纷纷对唐浮进行了一番观察和介绍。 赵雪站在一边,极其不屑的说道:“某人连行礼都是院长帮忙送进来的,你们还紧巴巴的自我介绍?哼,人家可不一 定会记着你们。” 赵雪冷冰冰的声音让另外两个人当场僵硬住了,俩人相互看了看。他们几个人已经住过一段时间了,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赵雪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都已经这么说了,新来的人还一言不发,估计是事实了。 俩人眼里的人热情一瞬间退却,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种走后门的人。 妙书屋 第236章 废柴五灵根 没想到唐浮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手段却这么令人讨厌。 “我叫小蛮,你呢?” 其中一个有着鹿一般圆润眼睛的女孩子经过唐浮的床铺时,高声对唐浮说道,还冲着她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觉得赵雪的话听一半就好,是不是真的还两说呢。 唐浮抬起头看了一眼小蛮,也回了一个微笑:“我叫唐浮。” 老实说她现在需要补充精力,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太多了,很想睡觉。 赵雪叽里呱啦的声音直接被她当成了摇篮曲,赵雪发现她的态度之后更是毫不在意的向另外两个人大力抹黑她,声音 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嫉妒。 “你知道陈院长吗?那个人走进来的时候都对她谄媚的要死,你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什么啊,乞丐都比她好几 分!” “就这穿着哪能是什么世家出身,不是世家出身却受到陈院长这样的对待,她有什么?她不就只有一张脸和年轻的身 体。”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会好好珍惜自己,为什么我这么倒霉要和这样的人分配到一起啊,我受不了了,我要 申请换宿舍!” 另外两个人由于是第一天认识唐浮,内心都保留了一些,并没有完全认同赵雪所说的话,直到第二天唐浮早早起 床,精神百倍的叠好床铺之后,冲着几个室友打了招呼。 小蛮轻轻的给了回应,另外一个直接回了一声冷哼。 唐浮不介意,她还是很期待接下来的学院生活的。 跟着赵雪一起进了教室,一个教室内大概有几十人,唐浮穿着学院发放的学术灵师袍抿了抿嘴唇,压抑住自己满眼 的兴奋。 很快一位老师迈着轻松的步伐走了进来,他举着一个脑袋大的水晶球,放在了桌子上。 “你们先上来测试一下自己的属性。” 话音未落,坐在前排的学生一个个井然有序的将手放了上去,水晶球随着人的变化而变化出多种属性,金木水火土五 种属性对应的分别是黄绿蓝红灰五种颜色,天赋的高强由亮起光芒的强盛来区分。 学院里的氛围很快就因为测试而变化,天赋高的人趾高气昂的很,而天赋低的被天赋一般以及天赋高的学生们鄙夷, 自己也非常自卑。 开学第一天,就划分出了很明显的阶级地位。 赵雪步伐婀娜地走了上去,将自己白嫩的手贴在了水晶球上,水晶球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蓝色光芒,天赋卓然。赵雪 得意的哼了一声,目光略带敌意的看了一眼唐浮。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高材生’能是什么样的天才!” 当唐浮朝着台上走过去的时候,赵雪经过她的身边,贴着她的耳朵轻蔑的说了一句。 唐浮目光未曾停顿在赵雪的身上,连步伐都没有乱,就直接将赵雪当成了空气,朝着台上走去。 她将手缓缓放在了水晶球上,刚刚还清澈的水晶球到了唐浮这里就变得一团混沌,像是失灵了一样。过了许久才出 现了一丝微弱的黄色光芒,台下的众人从来就没有看到光芒这么微弱的,纷纷大笑了起来。 而唐浮掌心下的水晶球还没有变化完毕,停顿了一时间之后,水晶球从金木水火土五种颜色闪烁个不停,最后直接 消失。 唐浮看水晶球不会有其他的变化后才收起了手,目光沉静的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 她的脸色没有变化,但是其他人的嘲讽视线直接就黏在了她的身上。 “哈哈,看到没有,那是五灵根吧,没有想到居然有废物五灵根!” “垃圾五灵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 窃笑声音不绝于耳,老师皱着眉头压低了嘲笑声音,但是周围人的视线都没有从唐浮的身上离开。 一开始还坐在她旁边的室友三人,除了小蛮,其他两个已经起身离得她远远的了,恨不能大声告诉周围的人他们没有 丁点关系,生怕沾染了唐浮这个第一天上课就出洋相的大灾星。 “这种天赋到底是怎么进来学院的啊!该不会是有后台吧,笑死我了真的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大废柴哈哈哈哈哈 哈!” 整个教室就属他笑的最大声,突然一道冰冷的泉水从自己头顶上兜头落下,瞬间将那个男人浇成了落汤鸡! “谁?是谁?!” 男人浑身湿透,抹了一把脸拍案而起。 “哦,不好意思,我天赋太差,所以失误了。” 唐浮不咸不淡的说道,这个灵术是刚刚老师教过的第一个灵术,还没几个人能完整施展出来呢,没有想到这个被所 有人嘲笑的五灵根居然第一时间施展出来了,并让他出了一个大洋相。 这下被全班嘲笑的就不是唐浮了,而是这个落汤鸡。 如果说唐浮是废物,那连唐浮都不如的人岂不是废物不如? 那人抓住了自己的法杖想要当场给唐浮一个难看,却忘了老师还在讲台上,当他的法杖冒出了光火瞬间就被老师给 强制压了下去,法杖甚至传来了一声损坏的“咔擦”声音,令男孩肉痛不已。 法杖可是很贵的! “上课期间,不准喧哗,要说出去说!”老师说道,转向唐浮的时候却变得很温和,“你很有天分,也认真听课 了,这很好,要保持。” 唐浮感激的冲老师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懒得理其他人的视线,她来学院就一个目的,那就是好好学习天 天向上! 教导老师江河非常满意唐浮这样的学生,几乎是一点就通,而且整个教室里态度最端正的人大概就是唐浮了。有 天分又努力,这样的学生哪个老师不喜欢? 然而江河的偏爱,落在其他人的眼中却变了一个意思。 人们不承认唐浮的优秀,只想了一大堆借口。唐浮很快就在学院里出了名,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新生里有一个绝 世废柴属性五灵根的。 唐浮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想,自己的时间都不够用。白天上课,晚上要学习黑衣人丢给自己的秘籍,哪里有那么多的 空。 “唐浮!一起出去吃饭吧!”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到的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道也从唐浮的背后传来,唐浮差点没有被这个熊扑给直接扑 摔倒,稳了稳身体被迫接受了一个肩部挂件。 不像别的几乎和自己彻底划清关系,明哲保身的另外两个室友,小蛮简直像是吃错了药一样的粘着他。 “不要挂在我的身上……我要去图书馆。”唐浮艰难的说道,然而即使如此说了,却也没有推开小蛮。小蛮姑娘抱 她抱了更紧了,差点没把唐浮给直接勒死。 过了好久小蛮才放开了唐浮,转身跟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了饭盒,一脸得意的说道:“早就猜到你要去图书馆啦,你 还没吃饭吧,我们先一起吃饭吧!” 小蛮压根没有征求唐浮的同意,直接打开了饭盒。 “哇,今天的午餐是红烧肉,还有大鸡腿,好香啊!来,这是你的份。” 小蛮带来了两碗米饭,直接给了唐浮一份。 唐浮如此的生活费十分有限,当然是吃不起这种荤菜的,小蛮看破不说破,虽然唐浮一直在拒绝但是拒绝了多少 次,小蛮第二天都能一脸高高兴兴的来找她一起吃饭。 “吃饭就是要两个人一起吃才开心啊,一个人吃那叫吃饭吗?那叫进食。” 小蛮啊呜一口咬在了大鸡腿上,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 唐浮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心里却有些感动。所有人都躲着她,只有画风清奇的小蛮姑娘始终一脸热情的追着她跑。 她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发红,拿起了饭碗和小蛮一起大口吃饭。 她从来没有和同龄的孩子相处过,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处才好。好在的是小蛮姑娘非常有韧性,认定了唐浮之后不管 唐浮怎么拒绝她都会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黏上来。 酒足饭饱之后,小蛮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就看到了不远处走过的赵雪等人,以及他们不屑的嗤笑声音。 唐浮毫不在意外人对她的看法,小蛮倒十分愤怒:“那些人还真有脸了,一天到晚就是围着一堆人一起玩闹,图书 馆的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的人居然还有脸来嘲笑你?真是气死姑奶奶我了,这帮混蛋。” “你别因为一堆苍蝇就生气。” 在小蛮撸了撸袖子准备冲上暴揍那群人之前,被唐浮轻飘飘的话给拦下了。 “你怎么也不生气,我都要气死了!”正主居然比谁都平静,小蛮摸了摸鼻子,她的气来的快去得也快,立即就冲唐唐浮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啦。” 唐浮被这直白的话惹得红了耳朵,不知该怎么面对,轻声咳嗽了一声偏开了脑袋。她想说自己也很喜欢和小蛮交朋 友,但是却无法顺畅的表达出来,有些恼羞成怒的握紧了拳头,却意外碰到了衣服上的吊坠玉佩。 这玉佩是慕容千释临走前送给自己的东西,她拿起了玉佩,脸上染上了一丝惆怅。 脑海里闪过慕容千释和自己相遇的点点滴滴,然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慕容千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这是什么?玉佩?” 小蛮看她居然破云久的没有在学习反而在看着一块破玉佩发呆,凑了上来好奇的问道。 “别人送的?男的?” 小蛮的眼神转为八卦,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一向冷静老成的唐浮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竟然脸红了! 小蛮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这可真是头一遭。 “真的是男的?什么样的男的?你喜欢他哪里?” 小蛮直白的话语让唐浮招架不住,她失去了反驳的最好时机,现在解释显得气势非常弱:“我没有喜欢他。” “谁没事会留着讨厌的人送的东西啊!” 妙书屋 第237章 睹物思人 “嘿嘿嘿他是什么样的人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说嘛~求你了~” 小蛮抱着唐浮的手臂撒娇,唐浮轻声咳嗽了一声,想起了她和慕容千释初遇的事情,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唐浮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提到那个叫做慕容千释的男人时,表情有多温和。 但身为旁观者的小蛮倒是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说到俩人现在已经分别的时候,唐浮脸上的忧郁和寂寞都看得清清 楚楚。 “不过他只是我一个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 唐浮说道,点了点小蛮的脑袋,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她已经将小蛮看做是自己的妹妹。 “哦~” 小蛮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 朋友? 谁信呢? 不是什么关系?普通朋友这才没见面多久,就能睹物思人吗? 小蛮八卦的视线教唐浮非常头痛,她还要解释一通,但小蛮挥了挥自己的手表示自己懂了,唐浮根本不想知道她 到底懂了什么。 所幸小蛮并不纠缠这个问题,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八卦消息之后,唐浮就拽住想要逃跑的小蛮的衣领子,直接 把人给拽进了图书馆。 第二十章学院大比 小清新 2018-03-17 22:56 2019 小蛮垂头丧气的跟在唐浮的身边,俩人一起回宿舍。小蛮几乎闲不住,要不是唐浮的关系她才不会在图书馆呆了 那么久。现在人几乎都快要废了,模样看着有点可笑。 “这次的学院大比我一定能拿到好名次!” “切,就你吗?” 一大群人围在了路上,小蛮疲惫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拉着唐浮赶紧凑了过去,问道:“怎么怎么,你们都在干 什么?” 围在公告牌子前的学生们回头看了一眼唐浮和小蛮,登时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学院大比马上就要开始了。” “学院大比?” 小蛮眼睛亮了亮,这么好玩的事情她怎么可能错过?她抓住了唐浮的手,一脸高兴的指着公告板,说道:“唐唐浮,我们也去参加吧。” 那个告诉他们的男人闻言,当场不屑的笑出声音来。他特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唐浮,这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五灵 根废物吗? “就你还想要参加学院大比?笑死人了。还是早点滚回家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你说什么?”小蛮一下子火了,骂她可以,但是骂唐浮不行! “我说废物就不要参加学院大比了!” “呵呵废物?姑奶奶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真的废物!” 小蛮身边的气息一下变得危险起来,有细小的火花飞舞,濒临暴走边缘。 站在小蛮面前的男人还没有发现危险在靠近,完全没有把这两个女孩子放在眼里,看到唐浮着急的拉住了小蛮时, 还露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似乎以为若是小蛮发飙起来他一定能揍扁小蛮。 唐浮拉住小蛮的行为,落在他的眼里,就成了胆小怕事。 “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可笑至极。” 小蛮有些失控的情绪被唐浮一拉,变得冷静了下来。 但是男人的话又让她再次爆炸,要不是唐浮抓住她的手,她现在恐怕就要忍不住一拳头揍到那张欠扁的脸上去了。 “不就是学院大比吗?唐浮一定会被选上的!到时候让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通通好看!” 唐浮抿了抿嘴唇,冷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再插手。 小蛮是在维护她,而男人听见小蛮的话,呵呵笑了一声:“那干脆来打个赌好了,要是你们进不了,就直接滚回家 去,不要再留在学院里,学院不欢迎你们!” “赌就赌!我才不会输给你这种人!” 小蛮暴怒的应了下来,唐浮无可奈何地叹出了一口气,上前抓住了小蛮的手,不管小蛮说什么都不理直接把人给拉 回了宿舍。至于身后人的叫嚣,那在她的耳朵里实在和苍蝇没有什么区别。 小蛮还一脸的气不过:“你干嘛拉着我啊,让我揍死那家伙,真是气死我了。” “然后呢?然后看着你被处分,被赶出学校吗?就为了那种人?”唐浮平静的说道,好像被骂的人不是她一样,小 蛮气得脸都鼓起来了,看了看唐浮的脸又深深的吐了出来。 唐浮的情绪感染到了她,唐浮都不当回事,她当然也就不生气了。 然而等到第二天,两人一同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发现许多人都带着看笑话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小蛮不明所以,直到有人走到他们幸灾乐祸着说道:“哈哈,你们是不是马上要滚出学院了?” 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这么狠毒,昨天才下的赌约,今天就扩散到了全学院,要让整个学院的人都看他们的笑 话。 小蛮用力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没有在乎别人的奚落,反而是红着眼眶转过头愧疚的对唐浮道歉。 “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一步。” 小蛮都要哭了,唐浮拍了拍小蛮的肩膀,她早就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没事的,我有办法应对的,放心吧。” “真的?” 小蛮的眼神也有点担心,五灵根的废物属性实在是太拖累唐浮了,即使唐浮那么聪慧又努力,可是生来的天赋让 她要努力十倍才能赶得上普通人的课程,这太不公平了。 说不定只是为了安慰她才说出这样的话而已,小蛮的眼神更加愧疚,抿了抿嘴唇。 随后唐浮发现,小蛮这两天对她简直是殷勤过了头。 甚至她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小蛮拿起了勺子要喂她吃东西,惊掉了唐浮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在的是,这两天也不用她逼小蛮,小蛮就一脸紧迫的跟在她的身边,虎视眈眈的瞪着企图靠近她的所有人,生怕他 们欺负了她。 她是不知道小蛮为什么觉得她是易碎品,但是她并不反感小蛮的靠近,也就没说。 “学院大比可不是走后门就能上的啊。” 同为室友的另外两个人就不像小蛮这么友好,反而比学院内的其他人更加过分。 赵雪婀娜的走到了唐浮的面前,就瞧不上唐浮这番做派,明明都已经当了表子,还装出一副高洁的模样来,给谁 看呢? 明明就是一个有后门才能进来学院的,现如今还敢夸下海口和别人打赌? 输的人要离开学院? 那太好了,估计学院大比之后就再也不用见到唐浮这张脸了。 “某些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也就罢了,不要拖累其他人。”另外一个室友紧跟着嘲讽着说道,唐浮拉住随时准备爆 炸的小蛮,眼神冷冷。 “不用你们操心。” 唐浮带着小蛮离开,抱着书与小蛮一同进入教室内,纵然教室内大多数人的眼神都不带友好,但丝毫影响不到唐浮。 只是小蛮被气成了一只河豚,紧握着拳头,发誓等到唐浮被选中之后一定要让这些混蛋好看。 小蛮一点都不怀疑唐浮能够被选中,唐浮摸了摸小蛮的脑袋,在下课的时候却被江河老师叫住。 她可是第一个被老师留堂的人,周围响起了嘲笑声音。 唐浮站起身来,安抚的看了一眼小蛮。 她也不知道江河老师找她有什么事情,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压抑住了所有的想法,推开了老师办公室的门。 “江河老师,我来了。” 江河老师是教导水系灵术的老师,年过中年但由于修习水系灵术而显得高冷,顶着冷若冰霜的脸色往那一站,就能吓 到许多学生。 即使是唐浮,面对江河老师有事有些忐忑不安的。 “不知道老师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唐浮低着头,一副谦逊的模样。 “我知道学院大比的赌约了。” 唐浮惊讶的抬起头,看到了江河老师不赞同的眼神,眨了眨眼睛:“抱歉老师,是我太冲动了。” “一年一度的学院大比岂是儿戏?学院大比选拔要求极难,你要是被选入了也好,要是没有被选入难道真的要按照赌 约放弃继续学习,离开学院吗?” 江河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摇着头,她看唐浮很聪明,并不像一个冲动的人。 比起很多学生起来,江河更喜欢唐浮这样的学生,能够沉的下心来一心一意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在唐浮这个 年龄来讲,很难得。 但是唐浮这一次居然和同学们做出这样大一个赌约来,甚至闹得沸沸扬扬全校的人都知道了,到时候要是选不上, 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江河不忍心看到唐浮这样的学生最后被迫面临着退学的危机,看着唐浮叹气道:“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老 师一定会帮你的。” 唐浮没有想到江河喊自己过来竟然是为了这事情,她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江河。心中涌起了感激的心情,眼眶有些 发涩。 “……谢谢老师。” 她诚恳的道谢,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喉咙艰涩地滚动着。 若是自己母亲还在…… 唐浮闭了闭眼睛,再看江河已经不再是普通的老师和学生关系。 她充满敬意的关上门退了出去,等在门外的小蛮焦心不已的冲了上来,害怕她被江河老师教训。当看到她眼眶还微带 红晕时,更是吓到了。 她从来没有在唐浮的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江河老师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我没事。” 唐浮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这次的学院大比,我一定要拿到头筹。” 唐浮甚至拒绝了小蛮的陪同,全身心沉浸在了修炼当中。只是看起来和之前并无两样,没人知道她同时在学习其他 秘籍,实力增长的无声无息。 图书馆内本来是安宁的之地,但唐浮推开图书馆的大门时,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嘲讽视线。 他们嘲笑着唐浮的不自量力,一个刚刚入学的五灵根废物,竟然敢挑战比她实力不知道高了多少的学长。 而且唐浮居然还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被选入?那他们这些人算什么? 唐浮走进图书馆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刚快步走过去,就被一个人强占了座位。 妙书屋 第238章关怀 唐浮皱了皱眉头,准备换个位置,然而事情再次发生了。 这次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强占了她位置的人冷笑着说道:“这里没有给一个即将退学的废物的位置。” “哈哈哈哈说得对!” 周围的学生们嬉笑出声,唐浮握紧了拳头环视了一周,一言不发的拿着书找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盘膝坐下。 她本来就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不被人打扰,也能偷偷的看秘籍进行修炼。 她没有发现的是,她的所作所为都被一道视线收入了眼底。 陈院长在图书馆的楼梯处站着,看着唐浮不骄不躁的模样点了点头。 转头告诉了萨满,萨满立于神殿中央,手里拿着一道卷宗。而上面写着的,全都是唐浮日常生活相关,且事无巨 细。 “哦?打赌,有意思。”萨满的声音洒落在空旷的神殿里,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听到下属在报道唐浮努力修炼时, 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这么认真,实力会提升到什么地步? 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抬起,轻飘飘的晃了一下,“加紧她的监视,我要知道她每天做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 “是,萨满大人。” 在学院内高高在上的陈院长,站在萨满的面前却好像一个下人一样。应了声是之后退去,回到了淼国学院内。 唐浮在很认真的修炼,而和她打赌的那个人则是被众人吹捧的连北都找不到了。 那个男孩子叫做林业,本身实力在学院内属于中上,根本没有把唐浮放在眼里。 尤其在听到其他人说唐浮的日常生活没有多大变化之后,更是得意忘形了。这样的唐浮要怎么打得过他?笑死人 了。 “呵呵,那唐浮每天都泡在图书馆里有什么用,一个书呆子,别把脑子给学傻了。”许多学生围在林业的身边,林 业抚摸着自己父亲给自己新买的法杖,用力挥了挥法杖,得意洋洋的说道,“她大概不知道学院大比是靠实力取胜的,若 在大比上遇到她,我一定要用法杖狠狠给她一个好看!” “林少爷说的是!” “那丫头铁定不是您的对手!” 周围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在吹捧着林业,林业听着这些话脚步都快要飘起来了。没有看到就在他们旁边的一颗大树后, 就站着他们口中的唐浮本人。 “这帮混蛋,居然敢这么说你!”小蛮撸了撸袖子,非要上去给林业一个好看不可。唐浮连忙抱住了小蛮的腰,小 蛮不断挣扎着,看着林业等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打死他们不可!” “……” 她也不想拦着,但是就怕你冲上去被打啊。 唐浮没把话说出来,而是理智的劝导:“学院禁止私下械斗,要打的话就在学院大比上狠狠打败他。” “你说得对!”小蛮喘着粗气冷静了下来,握紧了拳头,“我要和你一起学习。” 小蛮不甘心的咬住了嘴唇,发誓下一次一定要让林业好看。 可能是受了唐浮的影响,面对周围人冷眼嘲讽小蛮也不再焦躁的反驳,而是专心的和唐浮沉浸学习。 这天,两人比以往起得更早,来到图书馆,也只有零星几个人,一个黄色头发的男子在两人一进门就盯过来。 “呦,来这么早是怕抢不到座吗?你以为来早了,就不是废物五灵根了吗?噗呲。”黄毛男一脸嗤笑。 “你!——”小蛮刚要发作,唐浮伸手抓住她,给她一个平静的眼神,示意不用理会。 小蛮,也想起唐浮的话,要让这些人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学院大比时,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狠瞪黄毛一眼, 就和唐浮往里走去。 “小蛮,这几天我们先把学习放一放,修炼灵力。” “为什么呀?”小蛮不解。 “还有三天就是学院大比,但我们很久没有在擂台上战斗了。这几天,我们沉淀的修炼让体内的灵力更扎实,到战斗 的时候,就会轻松许多。” 小蛮领悟的点点头。 确实还有三天大比就开始了,对于长时间上课的学生,突如其来的战斗肯定会不适应,而现在沉淀灵力,无疑是最好 的解决办法。 “我们双掌相对,进行灵力碰撞,达到锻炼灵力的目的。”这方法是曾经救过她的黑衣人秘籍上学来的,其中的操作 也只有唐浮知道,小蛮跟着她的步伐,两人开始修炼。 果不其然,这沉淀灵力的方法果然非常好用,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都感觉自身的灵力扎实了不少,也有所精进。 “唐浮,这方法还真管用,灵力的进步,比上常时还快许多。嘻嘻。”小蛮尝到甜头,一脸欣喜。 唐浮也会心一笑,呼出一口气,“灵力的碰撞不能太强烈频繁,我们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要休息十分钟。” “嗯嗯”小蛮扭动着筋骨。 已经是上午,图书室逐渐坐满人,那黄毛男子的两个小跟班也来了,就领着一路走向唐浮两人。 小蛮看到他们过来,斜了一个白眼。这黄毛男其实是余蕊的跟班,负责在图书馆监视唐浮,平时他人的冷嘲热讽不 少都是他起的哄。 这些唐浮自然都没放在眼里。 “呦,废物开始紧张了呢,哈哈,也知道要修炼啊?哈哈!” 两个跟班接着附和,“诶,可能人家发现学习不行,还不如修炼这五灵根呢?你说是不是,哈。” “还修炼?山鸡日日除虫,变成凤凰了吗?哈哈!笑死了。”周围的人一听,也跟着哄哄的笑。 小蛮可忍不了了。“你说谁呢?!”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哼,刚好试试灵力进步的效果。 唐浮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处事方式向来如此,和人争吵没有什么作用,只会被对方拉低智商。这些人在学院大 比时自然要处理,现在和他们动手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浪费时间,马上拦住要冲上去的小蛮。 “看什么看?不服气吗?” 黄毛一脸不屑,好像根本没把小蛮放在眼里。 唐浮稍稍皱眉,罢了,接下来的修炼需要安静一点的环境,把他喝退,省得来扰乱心神。 “那你呢?你以为你自己很厉害吗?”眼神冷冽扫过,唐浮质问道。 那黄毛没想到一直没说过话唐浮还敢反驳,那冰冷眼神把他看得身子一缩。 “那废话,我可是三灵根的。”三灵根在学院也就是中等,在图书馆内,也不乏有二灵根的人,黄毛也知道自己的分 量,不敢说太大的话。 “呵呵。”被唐浮这么一问,黄毛自爆了实力,其实他也就是一个中等的修练天赋,和刚才他那嚣张的样子不符, 惹来周围几个冷眼。 “你就是一个跟班,受余蕊指示来监视我们,这很厉害吗?你自己又算什么?”唐浮乘胜追击。 “我。。我——”说白他自己就是个跟班,也不是修练好手,现在被唐浮这么一戳穿,黄毛脸面尽失。 恼羞成怒,“我。。我至少比你厉害,你是最废的五灵根!” 唐浮反而嗤笑,更看不起他了。“我要是废材,你在大比上打不赢我,你算什么?”唐浮猛然站起来,斜视着 他。神情不卑不亢,好像黄毛真的打不过她。 黄毛被唐浮的气质一吓,打个寒颤,暴怒了,颤着声音大叫,“不可能!”就要释放灵术攻击唐浮和小蛮。 唐浮把小蛮挡在身后,也不去防御,好像根本没把他的发怒放在眼里。 黄毛正要释放灵术,一旁跟班马上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动作太大了。“这里不可以打架,等会要把图书馆导师给招 来了。” 黄毛收起法术,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奇怪的看着他,而他对面唐浮却没有丝毫慌张,反倒是他像个小丑。 图书馆人不少,主要都是来学习的,现在被他的大动静打断了,都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尴尬的站在那也不知道说什么,面前又是唐浮咄咄逼人的眼神,黄毛紧张说了句,“你给我等着。”转身跑了。 解决干扰,唐浮心情好多了,看向小蛮,给她一个微笑。 “唐浮你真厉害,不用打架,就把这烦人的家伙说跑了。”小蛮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用打架就能打人赶走的事,一时 很崇拜唐浮。缠着她的手。 唐浮无奈一笑,刮刮小蛮的脸颊,“你呀,就知道武力解决问题。” 小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风波结束,人们也各自散去。有了这次反击,图书馆里一些无聊的人也收敛起来,一天下来,没有人再来嘲讽或者打 扰她们修炼。 很快到了傍晚,两人从修炼状态中出来,准备吃晚饭。 “唐浮,这方法真是太好了,照着速度,第三天我估计能晋升一级呢,嘻嘻。” “这方法是用来稳固灵力的,要是晋升了,反而没有效果了。” 小蛮嘟嘟嘴,好似不满意,“对了,唐浮,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有一群人总在看着我们。” 唐浮不以为然,“有吗?” “有,他们在那,今天中午就在看着我们。” 顺着小蛮的手指看过去,在走廊路口,确实有一群人,近二十人,穿着学灵术师袍,注视着她们。 看到唐浮和小蛮看过来,他们连忙扭头,好像在躲着唐浮。 “不用理会,可能是我们的错觉。” 两人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吃饭休息去了。 第二天,再来到图书馆,人已经挺多了,走到平日常坐的角落,竟然留了两个空位,好像周围的人也知道,这是唐浮和小蛮的,虽然唐浮的五灵根已经是废材的标志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无聊总来找麻烦。 坐下来,小蛮一脸不自然,“唐浮,昨天那群人,还在那里。” 看向图书馆另一个角落,昨天那群人还在注视着这边,唐浮一看过去,他们就扭开头。 唐浮思考了一下,这群人对她们好像没有恶意,但看起来也不像要交朋友,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起来不是要找我们麻烦的,接着修炼。” 后天开始大比,现在每一分钟都是提升的机会,没必要在其他事上分神。 妙书屋 第239章 一招搞定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休息,发现那群人正在靠近她们,看到唐浮修炼暂停,他们停下脚步,看向这边,一副欲言 又止的样子。 小蛮奇怪的看着,“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唐浮点点头,“嗯,看来早晚都要面对他们了。”说着转过身面对他们,示意他们过来。 那群人会了意,交流了一下,领头的一男一女走过来。 男子开口,“你是唐浮同学吧?” “对,你是?” “诶。我们是五班和六班的学生,都是四灵根,经常受到他人嘲笑和白眼。我们听说了你和余蕊赌约的事,很敬佩 你,我们相信,你会打倒他,为我们出口气。” 那男生和女生都眼神坚决的看着她,唐浮一时哭笑不得,“谢谢你们的支持,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赢得赌约。” “嗯,你就是我们的领头,需要时我们会帮你。”说完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唐浮无奈一笑,什么时候,她又成了别人的领头了,不过,要赢的赌约倒是真的。能为这些同学出口气,权当做件 好事吧。 事情解决,两人终于能专心致志的修炼了,小蛮也成功晋升一级。 两天的修炼时间很快就过去,大比即日开始。学院大部分的师生都聚集到了决斗场,一时人山人海。 唐浮和小蛮也老早到了,查看抽到的对手是谁。介于与余蕊的赌约,余蕊的排名在中上,她也必须先通过之前的比 试。 一旁的人看到她们,都切切私语。 “那唐浮真敢来了,听说他喝退了余蕊的手下。” “那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五灵根,还是个废物。说不定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 小蛮听到这些,有些烦躁。但看一旁唐浮冷静的脸庞,也平静许多。 唐浮看着小蛮不再想以往那样暴躁,也是一笑,“要好好表现,加油!” 小蛮认真地点点头。 “下一场,秦舟对唐浮!” 叫到唐浮的名字,决斗场吵闹起来。对嘈杂充耳未闻,一个箭步跳上了比试台。 人们都期待她的表现,无论是狼狈败落,或是一鸣惊人?! 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对方快步冲来,企图一击解决这公认废柴,五灵根。 对手的速度在新生中已是不错,要是换做常人,肯定反应不过来,但在唐浮眼里,简直是最笨拙的攻击。 直线冲锋,弱点和缺口暴露得太多了。“喝!”唐浮一个侧身躲开冲锋,反手一掌挥出,把人打翻在地,挣扎不 起。 “唐浮胜!” “哇!”“一招搞定!”“看不出来啊。。”全场哗然,想不到这废材五灵根,也有着不错的实力! “唐浮!”台下小蛮雀跃的叫到,向唐浮立了个大拇指。 唐浮微微一笑,小蛮的实力她也是放心的。小蛮天赋中上,加之也努力过人,肯定能那个不错的成绩。 揉揉手掌,唐浮分析着,这第一个对手灵力飘渺,正是没经历过战斗的体现,而一掌能将他击晕,也是唐浮灵力 有所沉淀的缘故。加之在来到学院前,和慕容千释对付的那些杀手,让唐浮有些作战经验。 想到慕容千释,唐浮稍微分神,一股难以琢磨的滋味涌现,有些坚毅,有些思念。 “下一局,谭治对唐浮。” 回过神,吃下学院准备的回复药。这是学院提供的,给胜出的学生恢复体力和灵力,以便于下一场战斗。常日则没有 回复药。 对局开始,对手又是无脑攻击,使用土元素的灵力,比较耐打,但不坚固的灵力攻击根本伤不到唐浮,最后被两脚 踢出局。 “唐浮胜!第三局,程莲对唐浮。” 这程莲有些眼熟,好像是余蕊一派的一个女孩。上来骂咧,“废柴唐浮,你是过不了我这关的!” 唐浮轻轻挑眉,呵呵,说这么大的话不怕打脸么?刚好,给你们个下马威。 一个箭步冲上去,程莲反应不及,没来得及防御,就被唐浮一掌打击,力道不保留,直接打飞到场外。 程莲还不死心,捂着脱臼的左臂艰难的站起来,“不——不可能!你一个垃圾五灵根,怎么可能灵力比我还浑 厚!” 她话音刚落,一个导师直接把她拎出比试台。“程莲辱骂对手,取消比赛资格和排名奖励。” 决斗场上一片唏嘘,也没再有人对唐浮出言不逊,这程莲可是前车之鉴,大比结束后学院会按排名发放奖励,说一 句脏话就拿不到奖励,可是得不偿失。 赛制一轮三局,将淘汰一半以上的学员。唐浮的第一轮也结束了,下一个到小蛮上场。 决斗场另一侧,余蕊看着退台的唐浮,心里难以置信,没想到唐浮有不错的灵力基础。但脸上还是不屑,“切— 不过赢了几个渣渣,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那是,余老大是二灵根,而且火元素很突出,遇到那废柴,肯定打得她落花流水。” 唐浮自然听不到余蕊的嘲笑,款款退下台,周围的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她。也不在意,转头给小蛮一个 肯定的眼神。 小蛮的比赛开始,如鱼得水。小蛮昨天刚进晋级了灵者中级,这等级已经超过了这一届大部分的人,加之与唐浮沉 淀过灵力,三局赢得同样轻松。 第二轮很快也开始了,“第二轮开始,是否有申请挑战的同学?” “有。”唐浮一个箭步跃上台,学院规则一轮中连续三胜的人可以进行一次自由挑战。 “导师,我申请。挑战余蕊。”看向余蕊的方向,唐浮暗自琢磨,这第二轮开始就要展现真正实力,而余蕊可能会 退缩,若是匹配不到她,被她刻意躲过赌约,往后会更麻烦,不如直接挑战。 “允许,唐浮对余蕊挑战赛,胜者可替代排名,比试点到为止,不可恶意伤人。” 另一边余蕊也跳上了台,皮跳肉不跳,“你敢挑战我?” 唐浮没有理会她,变动手法,调节体内灵力。 “你以为赢了几局就很嚣张吗?那种低级的人我根本不看在眼里!” 废话真多,唐浮不想计较,双眸冷冽盯住她,“遵守赌约。” “挑战赛开始!” 余蕊冷哼一声,“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说罢举起手中的法杖开始施法,这法杖余蕊从家族中获得,可以增强持 有者的灵力攻击。几道火球就朝着唐浮飞去,把退路都封死了。 余蕊心里暗笑,我倒要看,你个废物五灵根怎么办! 五灵根,顾名思义,蕴含五中属性的灵力,也正是属性太多,从而灵力几乎不能汇集,成了最废的灵根。但唐浮开 辟了新的道路,虽然灵力难以修炼,可属性的种类却是全面的。 抬手一挥,一面水溶护盾便在唐浮面前形成,火球触水既化,消散得不留痕迹。余蕊的火球术竟然没对唐浮产生 一丝伤害! 大惊失色,余蕊马上慌了阵脚,“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水溶术!” 唐浮忍不住黑线,我是五灵根,什么元素的灵术我不会?同时也微喜,余蕊最着重火元素修炼,可以使用水元素的 她,能把余蕊撵着打。 余蕊死死的盯着唐浮,好像很不甘在属性比拼上输给唐浮。“我就不信,你得灵力还有我强。” 说罢,余蕊释放出灵力,已经到了灵者中级后期! 感受着那灵力的阵阵涟漪,唐浮不慌不忙,展开双手也将灵力释放开。 “哈哈哈,不过才灵者初级,你拿什么跟我斗?”余蕊看到唐浮的等级,再度高傲起来。 唐浮感受着余蕊的灵力,和多数人一样,灵力漂浮不够扎实,相对于学校的课程训练,唐浮可是经历过真实的战 斗。在场的学生一看等级差距,都认为唐浮要输了;而在其他导师眼里,唐浮的灵力反而比余蕊的更浑厚! 话不多说,余蕊挥着法杖袭来,法杖上凝聚了灵者中级的灵力,力可击石。 唐浮一面推出一道灵力波,一面侧身躲开。余蕊空了一击,转身又是一杖,又躲开。几个回合,唐浮看到破绽, 一掌击肩,把余蕊击退数步。 余蕊有些紧张的抬头,“怎么可能?你--初级灵者怎么可能打得动我?”难以置信道。 唐浮可不跟她废话,转守为攻,几道冲击波向余蕊砍去,余蕊吃力抗下,下一瞬间,唐浮袭到身前,一脚中腰, 直接把她的灵力护照打破,被踢倒在地。 紧接一道水柱向余蕊狠狠冲击而去,这水溶术有了唐浮灵力加持,余蕊竟然抵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 步步推出场外。 “余蕊出局。” 余蕊狼狈大叫,“这不可能!”随后,转头向唐浮,眼色凶狠。“唐浮!你这个废物,你去死吧!” 余蕊摘下法杖上的火水晶,疯狂的向唐浮砸去。定睛一看,那水晶隐隐做动,好像要爆炸开来。 “放肆!” 主持挑战的两位导师立刻察觉到不对,赶忙施展灵力护盾,挡住唐浮。 嘭!——一声炸响,所有人都看过去,烟雾下,唐浮支撑着土元素屏障喘着气,并没有受伤。 “真是放肆!余蕊违反比赛规则,并使用违禁武器。取消参赛资格。”余蕊在众人冷眼鄙视的目光中被拖走,就连她 的那些跟班也不敢认她,生怕被牵连。 小蛮赶忙上来,“唐浮你没事吧?” “呼——没事,只是消耗了太多灵力。”退场去回复。 “挑战赛唐浮胜,排名三十六名。” 收拾了场地,大比还在继续进行,唐浮恢复体力后又完成了第二轮,第三轮的比赛,最终成为今年学院大比最大的 一匹黑马,拿到决斗场第三的排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余蕊因使用违禁武器和恶意伤人的罪行,被迫退学,最后家人与学院沟通,向唐浮道歉,就勉强让余蕊留校进行基 本学习,不能再获得排名和任何奖项。 学院大厅,余蕊死灰着脸,对面前的唐浮鞠躬,“对不起。” 唐浮轻轻点点头,没再看她。 妙书屋 第240章 绝地反击 围观的学生很多,都在议论着余蕊怎样比试不如人,反手偷袭的事,指着余蕊说三道四。 余蕊低着头咬紧了嘴唇,眼里满是怨恨。你这个贱人!故意隐藏手段,让我难堪,甚至让我身败名裂!唐浮—你给 我等着! 众人散去,又是一群人为过来,是之前五班和六班的同学,还带了更多的人。 “唐浮同学,谢谢你,赢了余蕊那恶人,终于有人给我们出口气了。” “你就是我们的偶像,虽然我们天赋不好,但我们都会因为榜样努力的。” “对,整个学院我最敬佩你。” “对。”一时间几个班的同学附和声渐起,大家都是一副崇拜的看着她。 唐浮哭笑不得,“没事啦。谢谢你们支持。” 正要离开,耳边传来一道磁性声音。 “咳,你好。唐浮。”突然又凑过来一个男子,干咳一声。面貌俊美,略带情意的看着她。 唐浮一个皱眉,这个人哪冒出来的?“我们认识吗?” “呵呵,挑战榜第三,冷面——唐浮。谁不认识?”这学院消息传播之快,唐浮早就名声大噪了,只是自己都 没发现。 看唐浮不说话,男生也不甚尴尬。“我是第七名的黑猎,我可以,和你交往吗?”说罢一面绅士地递手。 小蛮在一旁听着,还羞羞的推唐浮的手。 看着眼前的黑猎,唐浮微微一愣,居然有人跟她表白?唐浮从未想到过在学院里和谁恋爱。想到恋爱,唐浮脑 海里出慕容千释的面容。。还是拒绝吧。 “现在,修炼更重要。。” “嘻嘻。”小蛮在一旁滑稽的看着她,一副不信的样子。 话分两头,学院大比唐浮获得第三的大事,陈院长自然得禀报萨满。 “哈哈哈,可塑之才啊。一个学期,竟然取得这么高的名次,灵者初级的灵力,却可以越级战斗。”听到消息,萨满 倚在王座上,脸上竟然露出常年未见的欣慰欣喜之情。 接着他看向底下跪着的陈院长,突然又变得冰冷。“那个挑事的人,你回去警告她,要是我听到唐浮受伤之类的, 我拿你试问!” “是,是。”陈院长唯唯诺诺,擦了一把汗退了出去。暗道:萨满如此看中唐浮,她定然是个精才艳艳之辈,未来 也是一方大人物。我必与她打好关系。 想归想,萨满的命令自然不能疏忽,飞马去报,对余蕊的警告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余蕊的家族。 余蕊之父大堂上恨铁不成钢,“那个人背景强大,你千万别再去招惹她!家族费尽心血为你争取了留校,你要珍惜 啊。” “知道了。” “好自为之,下去吧。” 出了大堂,余蕊脸上的悔改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怨恨双眼,咬着牙低语道“唐浮。这笔账,以后慢慢算!” 余蕊的咒骂,远在学院的唐浮自然是听不到,现在正和小蛮去领取学院奖励。 挑战榜上,每届学院大比结束后,前一百名的学生,都可以获得学院给予的相应奖励,有奖金,修炼秘籍等。学院资 历深厚,其中收藏更是应有尽有,因此每个人大比是都是竭尽全力,为拿到更好的奖励。 而挑战榜上那些前十的人,更是受人嫉羡。他们除了奖金和秘籍,甚至还可以获得学院特有的强力武器和道具,令人 眼红不已。 “下一位,第四十九名,赵雪。请上来领取奖励。” 小蛮和唐浮一听,这不是她们室友吗?看过去,正是赵雪,一脸自大,也是,相对旁人,她四十九名的成绩已是不 错。 她正要上台,注意到了唐浮这边,马上撇撇嘴,瞪了她两一眼,抬步上台,从导师手上接过奖金和一本中级教材。 下台后,竟直线向唐浮走来,那眼神之幽怨,一看就不是来打招呼的,到了跟前,赵雪一叉腰,正要开口。唐浮 和小蛮好像早准备好,都不约而同的把头扭过一边。 赵雪的话直接被强行给咽回去,陷入尴尬。“你,你们..” “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完跺着脚走了。 唐浮和小蛮转过头,对了个眼神,无奈摇摇头。这赵雪在大比这段时间,在宿舍没少对她们两人嘲讽,都听得耳朵 起茧了。这招扭头大法也是小蛮想出来的,别说,还挺有效果。 很快也到了小蛮,是第十五名,也领了一些奖金和一本高级教材。虎头虎脑的下来和唐浮分享。 小蛮可以说是这届大比的第二匹黑马了,小蛮本就修炼天赋中上等,灵力到达灵者中级已经超过大半的人,并且灵力 比常人要浑厚许多,取得这个成绩也是正常发挥。 接下来到了前十名,大厅里也渐渐热闹。 “第七名,黑猎。” 唐浮和小蛮看过去,正是那天与唐浮示好的那个男生,一脸笑容。 小蛮又不老实的笑了,“唐浮~~。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也喜欢人家?” 狡黠一笑,“我都说了,以修炼为重。” 小蛮穷追不舍,“嘻嘻,那那个送你玉佩的男生呢?” 一说到这,唐浮忍不住握了握坏了的东西,面色升起一些潮红,“不告诉你。” 小蛮得逞的笑笑,“嘿嘿。明明就是心里有主了。” 两人说笑间,已经到了前三名。“第三名,唐浮。” 刚要起身,大厅已是炸开锅。“哇,她就是那个唐浮吗?” “没错,也是挑战榜第三。冷面女神啊!” 远处一个看似原第三名的同学对她的方向一个抱拳,“唐同学实力强悍,黑马当之无愧!” 另一边,甚至还有大喊,“冷面女神!恳请你接受我的爱意。” 慌了阵脚,唐浮看着这么多人都在注视她,竟有些紧张,说实话,长这么大来,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这样崇拜的 看着,些许都有些不适应。 身后小蛮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一把牵住她的手,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再松开手。 有了身后的支持,唐浮也不再退缩,在众人崇拜夹杂羡慕,爱意,以及深处嫉妒的目光中,踏着坚定的脚步,一路 上前。 给唐浮颁奖的是陈院长,他把奖金,高级教材,和名次奖章递给唐浮,“唐浮啊,这是一些灵力道具,可以用于 防身。武器呢,会在第二学年你灵力属性稳定后在给予。这次大比,你表现的非常出色!” 接过各种东西,唐浮微笑回应,“谢谢陈院长。” “别客气,你现在就是学院的重点培养对象,有什么需求,都尽管向我开口。” 也想不到院长如此看中自己,微微欣喜,唠了几句就回来了。 拿出一半奖金递给小蛮,“小蛮这段时间谢谢你。”这个学年,唐浮的生活费一直不足,也是小蛮资助了不少,她 自然也不会知恩不报。而这次的奖金很多,足够两个人生活几年。 小蛮也没想过要回来的,反而有些惊慌,推揉道“不。。不用的,我不缺钱花,我们是好朋友嘛,不要在意这 些。”说完傻笑。 唐浮其实也早就料到,“我知道,那留着,我们吃饭加鸡腿!” 没再理会周围的注视与喊叫,拿了奖两人就吃饭回寝室了。 有了挑战榜第三的身份,寝室不常说话的两人也改变了以往观望的态度。 “恭喜你们了,”“恭喜恭喜。” 唐浮和小蛮也我微笑回应,“嗯嗯,谢谢。” 赵雪一如既往。“呦,我们的第三名回来了?都有些什么奖励啊,这么急着收起来干嘛?” 唐浮撇撇嘴,不想理她。 赵雪也不在意,轻蔑的笑了一声,“哎呦,我可算是看清楚了,唐浮,自私自利。” 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无聊透顶。可小蛮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乱说什么呢?” “还什么意思?你也一个样,两个人私藏着秘籍,偷偷修炼,不就是为了大比出风头吗?作秀给谁看啊?切,以为自 己多了不起。” 一脸黑线,也就你觉得是作秀吧。不耐厌烦,唐浮也只好答她一句,“没有” 可赵雪哪会轻易撒手,“还不承认,你最好快点拿出来,省得伤了寝室的和气。你们说是不是?”赵雪倚靠着床,甩 着手绢,好似诉苦一般。还看向另两个室友,但没有回应。 当她是空气,唐浮只管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可小蛮最受不得这种刁钻了,被激恼了,“你好意思说我们吗?开学的时候唐浮被欺负你没帮忙,唐浮没伙食费也没 见你帮助过,嘲笑倒是不少。现在倒好,还好意思问我们要秘籍?你要脸吗?不知廉耻!” 寝室的人都吓了一跳,就算唐浮也没想到小蛮会说这么深切的话。转而又一笑,给了小蛮一个大拇指,补了一 句“滚吧。”。 其实,唐浮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她确实也懂得维护寝室的氛围,两人无论那方败落,都无法在寝室呆下 去了。倒是唐浮忍耐力也有限,对待恶人,不能给她丝毫怜悯。唐浮也确实厌恶她了,就没有阻止小蛮。 赵雪直接被骂愣了去,惊慌的站在原地,脸色涨红。还想反驳什么,但小蛮说的句句真实尖锐,她才是那个自私自利 的人,弄得她无地自容。“你,你。”半天憋不出话来。 尴尬难当,赵雪冲出了寝室,咬牙切齿,眼眶微红“你个唐浮!居然敢赶我!”半饷,一抬头,一个坏念头出现。 赵雪坏笑地暗道:贱人。这学校讨厌你的不止我一个,你等着吧! 找到一个人的余蕊,赵雪也不绕弯子。“你想不想搞掉唐浮?” 余蕊本来是心灰意冷,浑浑噩噩的生活,一听是针对唐浮的,马上来了精神,“怎么说?” “几天后,是进入‘幻境’的时间,我们这样....这样....” 每年学院大比后,便是幻境试炼。一周的修整后,每个人要在学院大厅集合。 “哇,好多人啊。这次真的是全校都来了。”小蛮大呼。 唐浮也很好奇,“这环境试炼,很神秘。” 不远处,一身黑衣的黑猎听到她们的对话,不由自主过来了,“唐浮小姐,你还不知道幻境的消息吧?” 这小姐叫的,让唐浮和小蛮听着怪怪的,但黑猎笑容很阳光,让唐浮生不出反感,“那你知道吗?” 妙书屋 第241章 殷勤 黑猎见机会不错,贴身过来解答,“这幻境是一片山林,其中鸟兽杂多,危险重重。嗯?唐浮小姐,你得武器呢?” 一愣,“额,陈院长说我的灵力属性还未成形,会在成形后再给予我对应的武器。”并朝黑猎一看,他身后背着一把 黑红镰刀。 “啧,这怎么行,幻境内的灵兽很是凶狠,这样。唐浮小姐,可否允许我,与你同行,我愿意为你保驾护航。”说 着,黑猎弯腰九十度,右手伸出,就等唐浮接了。 这一副这么有情调的画面,任是哪个女生能够拒绝呢? 一旁小蛮也开始花痴发作,推推唐浮的手,轻声道,“快接啊,机会来了啊,嘻嘻。” 唐浮微微愣住,看着眼前这男子,竟与记忆力的那位有那么一丝相似,但又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人能为了我放 下身份,坦露出谦卑为我欠身。如实这个人,是——慕容千释,我会毫不犹豫抓住他。 我怎么又想起他?这是?黑猎! 慌忙回过神,“不,不用。” 唐浮眼神闪烁,慢慢平息紧张。“呼——不用了,谢谢你。我能保护我自己。” 黑猎也惊讶于这个回答,多少年来,哪有女生拒绝过他。他僵硬的站起来,眼中有些失落。又马上恢复。 “呵,没关系。我相信唐浮小姐的实力。” 又拿出一件法器,转为温柔,“但我依然不希望你受到一丝伤害。这是我家族的一件法器,灵力护罩。请唐浮小姐收 下。” 这突如其来的殷勤,让唐浮真的很不适应,刚要拒绝,一道冷哼突然响起在两人间。 是赵雪在旁边,冷笑一下,走了。 周围的人这时都看过来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唐浮就感觉很不好意思。 “真的不用了。你走吧。” 说完也不停留,拉着小蛮转身进了人推。 在两人注意不到的角落,余蕊正在那观察着这里,刚才的一幕幕她都尽收眼底,眼神呆滞,喃喃自语,“为什么?为 什么....” 看着回头离去的黑猎,余蕊眼中竟有些软弱,想要去挽留。为什么..她毁了我的前程,又还要抢走我的心目男子。 余蕊干涩的双眼变得通红,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旁人感受到的,那是一股恨意,被紧紧压抑。 大厅人山人海,好不热闹。这里发生的事都只是幻境试炼的小插曲,同学们最在意的还是幻境山。 “肃静肃静。一年一度幻境试炼即将开始,请同学们跟随带队导师,进入传送门。请同学们注意安全,祝同学们在试 炼中有所收获。” 陈院长发言完毕,控制着灵力传送门,缓缓开启。 大厅内一片沸腾。 唐浮班级的带队导师自然就是江河,在做一些进入幻境前的准备工作。“同学们集中,我要讲一些注意事项。在这 传送门后是幻境山脉,是真实的山脉,因常年浓雾缭绕,故而成为幻境山脉。” 唐浮是最新一届学生,也是第一次进入幻境山,每个人都对那里充满好奇。 “幻境山脉内灵力浓郁,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但你们此次的任务并非修炼,而是战斗。山脉中低阶高阶灵兽无数,杀 死灵兽可以获得其晶石,那是修炼的大补之物。” 同学们文言都满脸欣喜,唐浮也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黑猎他们高年级的人如此垂涎幻境试炼,原来是这晶石的诱 惑。 “每个人都过来领一个警报手环,危险时转动它,我会第一时间赶去。这次试炼课程要锻炼个人战斗能力,不允许组 队,每个人单独行动。” “明白了。” 拿过一个手环带上,唐浮暗自打量,这手环由两个半环组成,有一个发送信号的机械,可以转动。 小蛮也领了手环,“唐浮,我们得单独行动了。” 轻轻微笑,“你可要自己小心啊。” 小蛮自信笑笑,“放心吧,那咋们比一比,看试炼结束后,谁的晶石更多。” 撩起发丝,唐浮也期待的看向传送门,“好啊。” 嗡~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散开,传送门也缓缓开启,唐浮一行人也跟着长龙进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山水秀美的朦胧图景。这里果然浓雾缭绕,放眼望去都是雾气,只隐约见到连绵的山脉。 “开始行动吧。” 一众人不再停留,都朝着划分好的区域赶去,学院已经为每个人分配好地区,那个年级班级,适合去哪,这也保证了 学生能独立进行试炼。 半个时辰,唐浮也来到了自己的区域,这里草木葱郁,木属性很浓厚。 草影攒动,有灵兽? 唐浮也不含糊,既然到了,那就开始试试手吧,朝着灵兽跑动的方向追去。 是一只山鼠,属于低阶的灵兽。冲过去一劈,一砍。两击灵力打击,山鼠直接咽了气。拿到它的晶石,好东西,感受 着其中的能量,唐浮一笑,这东西,能顶好几日的修炼。 寻寻觅觅,这山涧的区域,没有什么高阶灵兽,都是低阶初级的,山鼠,攀木鱼,等等。而就算稍强的低阶灵兽,唐 唐浮也完全能应对,许时便收获几颗晶石。 正要再去寻觅,隐约一道呼救声,“救救我” 什么声音? “啊!有人吗?救救我。” 是在那不远处山涧顶端传来的,难道是别的人遇到高阶灵兽了?没多想唐浮便朝上赶去。 “有人吗?救救我。” 声音越来越清晰,正是在山涧顶。不对,这声音? 到达山顶,果然有人正在与灵兽打斗,居然是一只低阶高级的暴狼,而声音的主人,竟是赵雪! “唐,唐浮,帮帮我,求你了,啊!” 赵雪一个分神,被暴狼横扫一抓,留下一道血痕。 唐浮正要上前,又愣了愣,这赵雪,不管去哪都这么爱惹事,这片山涧本没有暴狼,也不知道她怎么招惹来的。罢 了,性命关忧,帮她一把。 释放灵力,一道冲击波便朝那暴狼打去。嘭,击中背部,暴狼凶狠转过头,不疼不痒,但注意力确实被吸引了过来。 猛地扑过来,唐浮只好防御,这里木属性最浓郁,其他属性则被压抑了,很难使用,顾不得这么多,吃力地控制着 草木,唐浮想要牵制住那发狂的暴狼。 而由于之前几乎没有练习过木属性的灵术,唐浮也只能勉强应用。地上草木在唐浮控制下捆住了暴狼,草木植物 牵制力有限,暴狼也在逐渐挣脱。 几秒空暇,看向赵雪,“你怎么样了?” 赵雪还在挣扎起身,一副紧张模样,“你小心。” 立刻的,暴狼挣脱了束缚,嚎叫着再扑来。咬紧牙,唐浮眼眸一抹犀利,好似做出一个决定。 再次控制草木,把自己向下拖行,要从暴狼身下划过。暴狼反应也极快,一支利爪直接朝下拍打。 紧急关头,顾不上防御了,手掌凝聚巨大灵力,呈刀状,灵力流动,唐浮右手仿佛化作一把利刃,“喝!”猛力挥 去,眼疾手快,直接将暴狼颈部切开一个血口。唐浮攻击的同时,暴狼的力爪也狠狠扫过她的左肩,触电般的剧痛。 鲜血喷洒,那暴狼抽搐一阵,也没再爬起来。 “呼呼。”喘着粗气,唐浮抱住左肩,剧烈疼痛让她难以定神。赵雪也不见了身影,究竟怎么回事? 正要起身,身后火光攒动。 回头一看,一道火球已是迎头而来,那火球后面,赫然是余蕊!原来如此!赵雪和余蕊,应然联手陷害我! 要躲来不及了,唐浮只得双手护头,嘭!火球猛砸过来,一个踉跄摔倒,头昏目眩。 还没能睁开眼,耳边传来余蕊毒怨,疯狂地嘶叫。“贱人!去死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狠狠就给唐浮一个巨大的撞击。“啊!”接连翻滚。虽是全身疼痛难堪,但唐浮依然理 智。摸索着掏出手环。 “你休想!”手环被拉住,接着是一股极度的高温,竟把手环摧毁而去! 艰难的睁眼,唐浮才看清了两个人,发疯似的余蕊,和一旁的赵雪。“赵雪。咳,你怎么能?” 赵雪眼神纠结,最后爆发出来,“我..我讨厌你!” 不再废话,两人变化手印,凝成两道巨大灵力冲击,飞速朝唐浮袭来。 糟了,灵力耗尽,只能用防护道具。 可这道具开启需要几秒,还未完成,灵力冲击已将唐浮推下了山涧!她们?竟然要致我于死地!! 极速坠落,那山涧下,只有无尽的黑暗! “愣着干嘛?她掉下去,必死无疑。”余蕊盯着那漆黑的山涧,深不见底,突刺恒生。 “可,可是..”赵雪握紧自己的双手,有些惊恐,仿佛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杀了个人! “可是什么?快走吧,”余蕊眼神闪烁,好像解决了什么烦恼,竟然愉悦的笑出来,“走吧,要是别人问起来,我们 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随着两人的离开,山涧下的秘密也就此掩埋。 沉重的眩晕,隐隐作痛的身体,迷迷糊糊地唐浮挣扎着凝聚精神,被余蕊二人推下山涧后,便是极速的下降和冲 撞,若不是能量护罩打开,否则在坠落中任是谁都得粉身碎骨。 该死。 睁开眼,唐浮看到自己遍身的伤口,各种划伤,还有撞击,烧伤。 “余蕊。赵雪!好一出苦肉计。” 唐浮握紧拳头,她向来不是什么善主,只是在学院里,希望安静的学习。可现在宁静被打破,她的敌人已经下如此 毒手,她要是再忍气吞声,她就不叫唐浮。 想着唐浮往周围观察,她在山涧底部,雾气围绕,也不知道有多高,瀑布冲刷出一条急流,自己居然没被冲走? 再往深处看看,是一个漆黑的山洞。等等!那是!灵兽?白虎? 只见暗淡的微光照在山洞口,一只巨大灵兽匍伏。那灵兽通体白须,面容狰狞,猛虎面相,毛发神异,四足屹然。竟 然是一只白虎! 妙书屋 第242章 白虎灵兽 好不惊慌,唐浮也不顾疼痛,立刻起身,这白虎攻击力极强,虽然看不透它的灵力,但那股气息至少也是接近灵宗 的存在!要是惊醒了它,只能九死一生。 可就是唐浮的微小动作,几乎无声,白虎也马上察觉,睁开明亮双眼,起身遍向唐浮走来。 唐浮腿部脱臼,看着白虎靠近,也跑不动,只能艰难后退。 那白虎好像知道什么,看到唐浮后退,竟没再向前,并向她低吼,“吼吼~”那吼声不像挑衅或者警告,更像是交 流,而隐约间还有一股虚弱的感觉。 唐浮也对白虎的奇怪举动感到奇怪。 接着白虎看向一旁的急流,示意唐浮。 看过去,那流水石块上,有唐浮的衣物碎片。原来,是白虎灵兽救了她!不然唐浮早不知道被冲到哪去了。 看来着白虎对她并没有恶意,虽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就自己,但现在也无路可走,只能在这山洞口把伤养好再说。 腰处一模,储物囊还在。只是寺音宫的萨满给的,是一件魔法道具,可以储存几个房间的东西,甚至是活物。 取出一些学院发给的疗伤药膏,唐浮开始疗伤。 山涧底部水元素浓厚,很适合疗伤。而唐浮下坠时,打开了学院奖励的能量护罩,也只是受了皮外的碰撞和划伤, 所幸没有伤到身体内脏。 莫约过了三四个时辰,耳边又是白虎的阵阵低吼。睁眼一看已经到了跟前,唐浮刚要后退。一看,白虎竟然带来了 一些草药。 白虎把衔着的果木放下,边缓缓离开了。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这只白虎,唐浮发现一些异象。白虎虚弱是有原因的,它的身上有很多处伤口,看起来已 经愈合,但又有裂开的痕迹。 并且,白虎腹部陇大,行动缓慢,这是怀孕了? 而更让唐浮震惊的,是白虎体内散发的恐怖灵力!就如同在寺音宫的萨满一般,那是不是灵宗灵神?又或者更高? 没多想,无论如何唐浮还是很感谢白虎的帮助。白虎带来的东西也很多。 “居然是回血灵草,莹蓉果,还有杞水圣果!”这些都是唐浮在学院图书馆看到过的稀有药物,没想到白虎竟然能 弄来这么多天材地宝,还有很多唐浮叫不出名字的草药。 感受一下,“咕噜,咕噜。”哭笑不得,肚子老实地叫,唐浮果然也饿了,心里感谢下白虎,唐浮也不客气,抓 起果子就是吞。 吃饱喝足,稀有药材就是好,果子里的浓厚灵力全都被唐浮吸收,赶紧盘坐,抓紧运用着充盈的灵力疗伤。 没有鸟语花香,没有阳光明媚。这里只有陇长的寂静和暗淡。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浮就在这冥想和浅眠的状态下疗伤。虽说不知道时间,但在药材的加持下,唐浮能感受身体 的伤势都在快速愈合,那些外伤竟然拿也没有留下一丝伤痕,光滑如初。 而在众多药物的刺激下,唐浮的灵力也很顺里的晋升了,也许是之前沉淀了太久,在这灵力过剩时竟然直接越级升 到了灵者高级!好不欢喜。 伸展筋骨,伤势恢复七七八八,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对了,警报手环呢?” 这才想起手环,拿出来,诶,已经没用了。 那手环的警报机器已经损坏,估计是被余蕊的火焰高温融化而去,使得手环发不出警告。 想到这唐浮更是发狠,这两个人估计老早就策划这出阴谋,真是好周全的手段。 无奈,看着这山涧突刺恒生,也根本攀不上去。 思考间,一直在山洞口的白虎也注意到了唐浮,“吼~哼~”哼叫着示意她过去。 不明所以,但出于感谢唐浮过去了,此时白虎比之前看起来更加虚弱了,眼神低沉。 唐浮试探的抚摸它,感受那些伤势,试图用水元素进行治疗,但那些伤口上,竟然有一层灵力隔膜阻挡。这也是白 虎身上不停旧伤复发的原因了。 白虎似乎也知道唐浮在治疗,它摇摇头,把唐浮的手推开了。 突然起身,白虎扯着唐浮的衣袖向洞穴里去,祈求的眼神看着她。虽然不明白,想白虎对自己也没有恶意,便也进 去了。 洞**很多微弱的月光石,洞穴很长,走了半个时辰白虎才停下。面前是一道石门,白虎指指那门。 “什么?要进去吗?” 白虎点点头。 “这里,能去哪里?” “能出去吗?” 白虎又点点头。原来是出路。“吼~~”接着白虎看看自己的肚子。 ?? 白虎走近,靠近唐浮的手,不解,但看着白虎哀求的眼神,唐浮心生怜悯。伸出手,白虎马上来了精神,舔了 舔。 这白虎虽是灵兽,但却又有如此灵智,一身白须颇具神圣感,它也脱离了低级灵兽的脏乱,干净洁白。 “吼!”这一声不像之前的虚弱,那是一种坚定,决然,还有解脱的感觉。 白虎走上一座石台,按动一个按钮。 瞬间一股吸力爆发,一种灵力虹吸。居然在吸收白虎的灵力。 想要上前,但一股能量把唐浮格挡住。“嗷。”嚎叫着,白虎推动着它的肚子,它在分娩! 推推揉揉,“吼!!”也不知道白虎在忍受怎样的痛苦。一滑溜,滚出来一个毛球,湿润白须,绒绒地卷缩着,不停 嗷叫 紧接格挡消失,唐浮急忙查看。 “嗷~” 看到幼崽安然,白虎也放松下来,爱怜的舔它的绒毛。 可那石台的吸力没有停止,依然在抽取白虎的灵力。许时,白虎停下来,依依不舍的将幼崽推给唐浮。 “嗷~” 它已经虚弱到不能抬头,只能微弱嗷叫看着唐浮,好似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唐浮看白虎母亲恳求的眼神自然会意,此乃通灵之兽,竟有如此灵智。“你是要把孩子托付给我吗?” 微弱点头。 白虎可以说对她有救命之恩,而如今白虎将逝,正是让自己照顾幼崽,她也不想拒绝。 结果幼崽,把它抱在怀中,是一钟柔软,幼崽在唐浮怀里,也不闹,安静的睡着。 白虎欣慰的看着,带着怜爱闭上了眼。随着白虎呼出最后一口气,那吸力也猛地收缩,把它的最后一丝灵力抽去。 安葬了白虎,唐浮看着怀里小兽,说不出滋味。 “小家伙,现在我是你姐姐了,你呢,吃果子把。”那小兽也甚具灵智,出生第二天便能跑步,要么钻进唐浮怀 里,要么找她要果子吃。 接下来,就按照白虎母亲所说,从石门出去吧。 进入石门,是曲折的隧道,其中暗器飞掠。好在唐浮伤势已经完全恢复,并升到灵者高级,一道道关卡都有惊无险 的过去。 “呼,这究竟是不是出口?”躲过一阵箭雨,唐浮忍不住吐槽。若不是白虎明指这里是出口,谁会认为这满是陷阱 暗器的道路是出口? 通道到了尽头,是一面墙,与其说是墙,不如说就是一个地洞挖到这就停工了。 “怎么没路了?”唐浮奇怪道,沿着洞壁研究起来。 “怎么回事?”这里与之前的通道相比,已经不是水泥砖了,净是泥土,难道前人工程师修到这就不修了? 小兽也因为唐浮的停顿醒来,闹腾着要吃果子。 一筹莫展,要是回头就回会出洞穴,洞穴外就是山涧。唐浮疲惫的回头看,难道让她跳瀑布不成? 毫无头绪,唐浮面壁思考。这洞壁上没有一点机关,难不成让我挖出去? 小兽可呆不定,嗷嗷的叫,闹腾着要从唐浮怀里下来。 无奈放下来。小兽下来在周围转了一圈,每到一处还踹一踹,好似玩腻了,又回身对着唐浮奶气的叫,“嗷~~啊 敖~” “又怎么了?” “你这么喜欢叫吗?不如就叫你小嗷?敖熬? ——有了就叫你白嗷怎么样。嘻嘻” 得了新名字的白嗷好像更激动了,叫个不停。“嗷嗷”还认真了去,也不知道它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喊叫无用,直接来咬唐浮的裤脚。 “嗯?怎么了?” 来到一个角落,白嗷一直在踹。 “..你是说这有机关?” “嗷~” 抬手一劈,没反应,一脚,没反应。 “嗷嗷~” 白嗷好似不满,叫着把唐浮推开,自己站在机关前。 嗖嗖——一片片灵力流动,汇聚在白嗷抓中。唐浮一惊,这小兽,居然还会灵术!也难怪,它的母亲如此实力, 白嗷继承一二也是正常的。 随着灵力凝聚,白嗷掌心泛出淡淡白光,印在洞壁上。 唰——紧接泥土缓缓融化,形成一个小空间。 唐浮赶紧过去观察,是个呈矩形的小空间,中心有个凹槽,确实像是个开关什么的。 “嗷嗷~” “好好好,你厉害,快说,下一步怎么做?”白嗷拥有灵力的同时,也继承了它母亲的灵智,跟了唐浮几天,也能 听懂许多话。 白嗷也不废话,举起凝聚了淡白灵力的虎爪,咬破,把血滴入凹槽机关。 那机关把白嗷的鲜血吸收进去,一顿。整个山体就开始剧烈的颤抖。 快速反应过来,唐浮把白嗷一抱,骤然往通道里退去。 噗通——噗通——机关那处的山体果然迅速的崩塌,在上方形成了一个洞,一股沉重的,干尘的气息扑鼻而来。 储物囊中拿出一个果子,喂白嗷嘴里,“好样的。” “嗷!”欢快接受。 攀上坍塌的洞口,入眼一个宽大的房间,房间中央,一个石台伫立,立字:有缘人获得日焱白虎许可并舍其精血到 此可获日月灵石有缘人好好珍惜。 紧接,石台中心立起,将一颗明亮抱住托举而出。 宝石明光闪耀,将整个房间都照亮。 “呃..这?!” 白光下,唐浮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在中心石台的四周,竟围绕了数十具骨骸! 那些骨骸手中的武器,是后弯的镰刀,刀身正与白虎母亲身上的伤口吻合。 妙书屋 第244章 日月灵石 原来如此,只是日月灵石的封尘处,由日焱白虎守候,这些人没有白虎的许可,也因此丧命与此。 不一会日月灵石的光芒渐弱,最后暗淡下来,只有些淡白荧光,与白嗷的灵力很像。 文字还有其下:日月灵石生于日月之间焱皎之触可引聚日月精华之灵力恳铭记皎灵余焱灵之恩-立文完毕。 看来这除了白嗷和白虎母亲,应该还有一只叫皎灵的守护灵兽,属于月亮的属性,现在已不见踪迹。 白嗷并没有被什么异象影响,自顾跑道另一侧墙壁,又是一道灵力注入,石墙缓缓打开,出现一条向上的阶梯。 “嗷嗷~” 唐浮回过神,安喃喃道,“日月灵石么。”既然机缘让她得到灵石,那便留着吧。 把灵石收进储物囊,唐浮看着房间,“天地宝物,属天地所有,焱灵与与皎灵的付出,不正是人们对生灵的屠杀 吗?”柳眉树立,唐浮做了的决定就不会在改变。 “嗷?” 飞掠而上,把支撑房间的四根柱子破坏。唐浮要摧毁这里。 失去支撑,房间开始崩塌。 “嗷嗷。” 一气呵成,冲向阶梯口抱起白嗷便往上跑。 身后,随着房间的坍塌,灵石灵兽的秘密,也将永世深埋于地底。 毫不停留,唐浮在阶梯内疾跑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尽头打破泥层,重见天日! “呼。”唐浮深吸一口,也不知道在地下世界待了多长时间,让她感到山里的空气居然这么亲切和舒服。 没有强烈的阳光,这里还在幻境山脉。唐浮遥遥望去,这里跟自己试炼的区域隔了几座山,西方还能隐隐看到学院 的传送门。 “白嗷乖,姐姐要处理一些事,你先在袋子里呆一呆好吗?” “嗷~”依依不舍。 储物囊有提供给活物的空间,袋上的特殊灵术让空气能进入其中,保证活物的存在。让白嗷进去。唐浮不再犹豫, 动身返程。 “余蕊赵雪,你们不仁,别怪我不义!”眼里攒动着火苗,唐浮双脸覆盖上一层寒冰。 话分两头,在唐浮在山涧下闹腾的这段时间里,学院也炸开了锅。 本次试炼为三天,集合时唐浮没回来,派人去找;除了一只暴狼尸体和血迹,哪有唐浮人影。 学院内都流传,唐浮倒霉了,遇到高阶灵兽,惨死爪下,尸骨无存。往年的幻境试炼也有过这样的事件,学院也只 能为其哀叹命运不公,给其家人一笔赔偿。 可这次不一样了。 惊慌失措,陈院长负责此次的试炼,而唐浮是萨满点名要保的人。要是人失踪了还好说,但现在没有消息,甚至种 种迹象表明唐浮可能有什么危险;这让他怎么向萨满交代? 而也就在唐浮失踪后半个时辰,萨满飞马来信,一天内找到她,否则...后面一片空白。 陈院长快要哭出来,萨满什么身份?不说他一个区域的院长,就是整个淼国学院,萨满想解散都是翻手间的事。 发布命令,全面搜查。 唐浮活动的区域里,陈院长也派人下山涧寻找,可下了一段距离,那山崖下怪石陇杂,漆黑无底,便没再搜查。 眼看一天的期限要到了,还是一点消息没有。陈院长辑个十合礼,“唐浮呦。。我的小祖宗。你快出现吧。” 焦头额烂,陈院长反复踱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唐浮快出现吧! 唐浮这边轻盈赶路,好不自在,咦,怎么传送门这聚集了这么多人? 我的祖宗呦!陈院长就快叫出来了,可把他感动得。“唐浮同学啊,你可回来了,让我找死了。” 小蛮也在这等候,心里很是担心“你究竟去哪了?” 唐浮黑着脸,“院长,请您帮我找两个人。” 看唐浮脸色,陈院长也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急忙吩咐下去;一面传信给萨满,另一面把唐浮说的两人叫来。而 这两人自然就是余蕊和赵雪。 两人见到唐浮都是大惊失色。 “呵呵,两位,为什么见到我,这么紧张?”唐浮撩动着黑发,说话是根本没在看着两人,就好像随口问问一样。 “我..我怎么知道。你...你回来就好。”相对余蕊,赵雪的紧张特别明显,根本不敢和唐浮对视,想走又不敢的样 子。 小蛮冷哼一声,“哼!平时怎么没见你对唐浮这么好呢?还是你心里有什么鬼?” 赵雪感受着小蛮那种鄙夷,居然觉得自己非常委屈,也忘了自己平时就是这样对待他人的。 不紧不慢,唐浮又对余蕊一笑,“余蕊,你呢?你为什么这么诧异?难道你以为,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是吗?” 余蕊脸色黑沉,重重的盯着唐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你的恩怨早就划清了。” “哦,是啊,应该说是决斗场的恩怨。那,四天前,你和赵雪联手打伤我,把我推下山崖的事,又要怎么算呢?” 此话一出,场面直接轰动了! 余蕊把唐浮推下山崖?余蕊赵雪联手能打过唐浮吗?她们两人有何居心?唐浮又是怎么在山涧下活下来的?一 连串的问题此起彼伏,所有人顿时都看向余蕊和赵雪议论纷纷。 而陈院长一直在唐浮身后,听唐浮说完脸都黑的扭曲,一股庞大的灵力从他体内爆发而出,直接把身后的草地掀 去一层皮。随即又收缩而回,但那暴怒的气息依然让学员不敢与之对视。 “余蕊赵雪!怎么回事?!” 赵雪被从未见过院长发怒,被吓的魂不附体,“我,我..” 余蕊还稍有理智,直接上去堵住赵雪的嘴,平静道“院长,唐浮在造谣,我试炼期间从未离开自己的区域。” 呵呵,顺水推舟,唐浮依然清淡模样,“你们从来,都没认识过的,你为什么要档着她的嘴呢,是怕泄露你们的秘 密吗?” “我不认识她,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听她说,她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当机立断,余蕊立刻推开赵雪,剩下赵雪一 人不知所措。 “呵呵,余蕊同学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啊。那日赵雪招引暴狼把我骗去山涧,你又在我受创时偷袭于我,你现在说你们 不认识?” 突然微佯,唐浮凝立眉心,轻声喝到。 其实此刻陈院长比唐浮还要愤怒,对于萨满点名要保的人,他容不得出一点意外。对着余蕊严厉道“唐浮所说, 是否当真?” “你不要再造谣了,你说的事,我一点不知道。”余蕊还是一副不关我事的平静样子,任唐浮怎么说都不为所动。 赵雪就没有这么淡定了,说实话她觉得唐浮已经死了,结果现在又安然出现,弄得她手足无措,不知道面前的唐浮是人是鬼。颤抖着说“你,你血口喷人,我不知道什么暴狼。” 呵,看她两要露出破绽了,唐浮很想笑,但她忍住了。 回想起学过的心理学。当一个人收了委屈要反抗,他会表现愤怒;那么当一个人被诬陷,他又会怎样?也是愤怒。 那是一个人对事实的辩解,对自己尊严的维护。反观现在的余蕊,她强装出来的平静不过是为了不露出破绽,但她不知 道,她的平静也就是她的破绽。 在场眼明的人也都已经看出来,顿时不少鄙夷的哼声在余蕊赵雪的耳边响起,让得她们立场难定。 江河导师也早就关注到这边了,唐浮和赵雪都是他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他何尝不心痛呢?“赵雪,究竟事实怎样, 给我们一个交代吧。老师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啊。” 赵雪临近崩困边缘,听到导师这么说,反而红了眼睛,压抑着眼泪。 呵呵,唐浮自然没有江河导师的什么开导良策,她只知道,对敌人,绝对不能手软。暗自琢磨道:赵雪为了迫害我 不惜苦肉自己,而在她将我推下山涧时又何曾有一丝犹豫,若是敌人要置你于死地,你还怜悯她,这不仅是懦弱,更是对 自己的不爱惜。 唐浮脸颊冷若冰霜,但又掩盖不住她眼中的愤怒之火,厉声质问“不是你引得暴狼?那暴狼是怎么来的?”语气之 坚定,让得他人不容反驳。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那药材。”赵雪几乎咆哮。 眼神一眯,唐浮发现了狐狸的尾巴。“药材?我又没说是什么药材?你怎么知道是用药材?”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陈教授已经都清楚了,只等了结,“赵雪,让导师搜身吧。” 在导师们的逼迫下,赵雪终于交出那药材。好似酝酿很久的暴雨,赵雪哭得彻心,泪流成河,也把袭击唐浮的事一 一承认了。 余蕊心里大骂这傻逼队友,想跑,马上被其他导师拦住。“我不知道赵雪说什么,不关我事!” 哼,唐浮早有准备,拿出那被破坏的手环,“你休想耍赖,我的警报手环是被高温所融化,你可敢让导师搜身。” 果不其然,余蕊身上有一件她从家族中偷出来的法器,可以凝聚高温,正是这法器破坏了手环。 对于这起事件的处理,陈院长也豪不留情;余蕊赵雪两人驱逐出院,两个家族不再允许进入学院。 余蕊赵雪,她们的人生算是彻底毁了。 随着幻境试炼的结束,学员们都返回的学院,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的幻境试炼出了一出恶性事件。正是唐浮被 袭事件。 事件在学院内全盘公布,每个人都知道了余蕊和赵雪的黑暗历史,都暗地里唾弃她们邪恶,狡诈;学院驱逐她们时, 也下路公布令,她们在淼国学院的所作所为也将跟着她们一生,那是一种终身的思想监禁和诅咒。 出了这些,唐浮也同样受人关注,人们都来问她,是怎么在那深渊存活下来,又是怎么逃出来,为什么身上的伤都 能复原? 数不胜数的问题,唐浮自然是能躲则躲,对于她在山涧下发生的事,她不想和人和人说,也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 地下生灵的安危。并且存放日月灵石的密室已经被唐浮破坏了。 但唐浮知道,那密室里除了日月灵石,肯定还有其他未出世的天地宝物。 学院信息交替频繁,最不缺少的就是新话题,幻境试炼结束后莫约一周,又有一件事让学员们把唐浮的事件忘得一 干二净。 妙书屋 第245章 潜心修炼 唐浮与小蛮走来路上,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问关于唐浮的事情,反而路人们都行色匆匆,好像突然间人们都变 得很忙。 不明所以,唐浮只好到路人口中打探。 “这不是三班的那位吗,最近怎样,今年的实践你想接什么任务?” “唉,是四班的同学啊。今年的实践,我自然还是要接全金币的任务了。” “那我可得学学你了,去年我接了个中级任务,累死累活最后得了本辅助修炼手册,我根本就没心思看啊。” “哈哈,那是你傻,我就搞不明白那些为了一本技能书接高级任务的人,低级任务得这么多金币为什么不接?” “呵呵,你讲的是,走我们组队接金币任务。扬眉吐气过明年。” ... 看着旁边两个屌丝渐渐走远,唐浮明白了,是学院发布的实践任务。 这种闹腾的事小蛮最喜欢,“唐浮,我们也去看看学院的实践任务吧,你想接什么样的任务?” 唐浮摇摇头,“我不想接,我还得进修炼室,直到我的灵力完全沉淀。” 小蛮也不失落,“好吧,那我自己去了。” 自从第二学年以来,大家的课都很少了,也不像第一年的集体课,现在的课程多是单人的修炼或技能辅导,更多的是 活动。 但唐浮现在并没有信息参加这些,她的灵力晋升高级灵者以来,一直处于飘渺涣散的状态,理论上刚升级后的几天 这也是正常的,但唐浮一惊持续了一周,无论她怎样用功法调和都无济于事。 唐浮猜测,这是不是与她在山涧下吃的那些药材有关,那些药材比学院里的灵力要强上许多倍,但它们的属性却是 杂乱的。 难道我的五灵根不能很好的吸收这些灵力? 不应该啊,唐浮的五灵根包含了大陆上的所有灵力属性,不可能有她吸收不了的灵力。 对于这个问题唐浮也没有向导师说过,毕竟那是与世隔绝的古物引起的,学院里未必有人知道。 没再多想,唐浮前往她的个人修炼室。这个修炼室是大比结束后学院奖励的,只供排名上的学员使用,只有简单的 生活物品;但灵力要比其他地方更浓郁。 “白嗷,出来吧,午餐来了。” 一咕噜地白嗷窜了出来,在唐浮脸上蹭蹭。接着开始大口咬肉。 除了在这唐浮没有在别的地方让白嗷出来,而才出生了两周的白嗷,已经需要每天进食三斤的肉类,不过看到白嗷 开心雀跃撕咬的样子,唐浮就觉得它很可爱。 话说,白嗷是公的还是母的?唐浮没想过。 白嗷进食,她也不在含糊,开始修炼。 嗽,灵力激涌,五种属性的灵力环绕着唐浮,盘旋片刻后,被唐浮吸入体内。 嘭,接着喷发出一些淡白色能量,这些能量唐浮已经看了一周了,始终无法将之吸收。 “这些药材内的灵力究竟是什么?一直无法与别的属性融合。” 再试一次,凝聚灵力,唐浮要强行用五色灵力把淡白灵力带去自己体内。 嗖,随着一道道灵力被唐浮吸收,那团白色能量自然是外放状态。诶,看着身前的能量唐浮赶到那么无奈。 她能很明显的感受到那白色能量里蕴含的灵力之巨大,也正因如此,让得她很是纠结。就好比一块肥肉在自己面前, 但自己却没有牙。 “嗷” 吃饱的白嗷没事做,每天就怕在屋里看唐浮修炼,看唐浮还是在对着白色能量发愁,不禁嘲笑。 一周来白嗷其实多次嘲笑,现在唐浮也渐渐烦躁了,“小崽子你笑什么?你以为这能量是这么好消化的不成?” “嗷!” “你行?哈哈,你怎么行了,行动给我看看?” 白嗷立马挺身,身为日焱白虎,它生来就有一股王者气概,白色灵力环绕着它,竟与那能量有些相似。 抬起虎爪去触碰,那能量立马乖了,任白嗷控制着盘旋。 不可思议,唐浮观察着这一幕,不停思索,白嗷的灵力应该是日焱属性的,而这能量的始发地也正是白嗷母亲生活 的那片地带,答案呼之欲出。 这股能量是日月精华! 恍然大悟,唐浮连忙摸索出日月灵石,灵石一出,那能量好像也收到召唤,缓缓便将唐浮围住。 “嗷” 白嗷看唐浮拿出日月灵石,都是点点头,好像再说,你终于开窍啦。 没在理会白嗷,唐浮专注在那能量上。 尝试着将灵力注入日月灵石,灵石马上被激活,紧接将周围的淡白能量吸入,再渐渐地转化为无属性的灵力。而在那 之后灵石并没有停止,还在继续吸收这周围的能量,不断地转化为灵力。 这就是日月精华? 欣喜若狂,原来这灵石是这么用的,唐浮几乎要大笑,真是捡了块好宝贝。 有了日月灵石为她生产灵力,这修炼速度可是常日的好几倍。不止这样,日月灵石生产的无属性灵力不同于普通灵 力,它可以在唐浮需要时转换为任意属性。 说白,去到沙漠能提供水元素,去到海上也能召唤火元素,极大的提高了战斗的灵活性和属性克制效果。 既然懂了方法,唐浮便开始心满意足的吸收。 “小白嗷,既然你懂得怎么吸收它们,为什么不早说?” “嗷嗷。” “还敢摆架子。若是以后还有这种看着我出糗的事,你就别想吃肉。哼” “嗷~” 说到没有肉吃,白嗷立马服软了,奶声奶气的粘到唐浮身上,使个劲的撒娇。 “好啦好啦,姐姐不会饿着你的,自己玩去。” “嗷~” 好像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白嗷失望的哀嚎一声,见唐浮不理会塔,就自顾爬到床榻上睡觉了。 时间飞逝,唐浮在这冥想的修炼状态下纹丝不动,知道白嗷醒来。 “嗷。” 听到白嗷的叫声,唐浮从修炼中脱离出来,舒展身体,在这冥想中并不消耗精神力,这让唐浮并未有什么困意。 “肚子饿了?” “嗷~” “行,姐姐开心,给你买牛排大餐。” “嗷嗷!” 欢快出了门,感受着体内扎实的灵力,心情大好。 现在已经稳定在了灵者高级,照这速度,不出半月就会到达高级的顶峰。可随即又不满意,这一个学年顶多从灵者晋 升到灵师,这和唐浮的目标比起来,还差很多。 想起入学前,慕容千释便已经是高级灵师,自己现在,还不能帮到他呢。 在唐浮琢磨这自己的事,丝毫没有发觉那路边的阴影,一道暗影隐藏其中,一双尖锐的鹰眼注视着唐浮,把她的 行踪甚至表情都一丝一毫都记录下来。 阴影手臂上的烙印,正属寺音宫。为了监视唐浮,在学院里其实有不少萨满的眼线,因此唐浮在幻境中失踪时萨 满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消息很快传到萨满那。 “啧啧,小姑娘有奇遇啊。” 王座后冒出一道黑影,那股力量,竟然与萨满无异! “嗯,按她的速度,很快到瓶颈了。”黑影平平搭话,若是这密室有人,肯定会惊讶,是谁敢见到萨满不行礼,而这 密室萨满向来不给别人进入。 “你是说,给点刺激?” 黑影没有回答,隐隐退去。 话头的另一面,唐浮打了个喷嚏,嗯嗯?不明所以。 这半月来,每天唐浮三点一线,食堂寝室修炼室之间跑动。而灵力也如遇料的一样,到了灵者高级的瓶颈。 唐浮的进步他人也看在眼里,但鉴于之前的事件,也没人来找麻烦。 “小蛮,你的实践任务怎样了?” “进行到一半,还有一周完成,唐浮你也要参加吗?” “嗯。” 既然小蛮没完成,那只好自己接了。任务板上眼花缭乱,各种实践任务。 什么??陪校草度假一周。还有这种任务?唐浮面色微红,要不我接这个试试? 陪伴校草这种事唐浮自然不会去理会,她的目标可不在此。 “嘻嘻,唐浮,你想陪校草啊?”小蛮就是会寻乐子,每一个调笑朋友的机会都不放过。 “不想,我会接这样的任务吗?” “我知道你不会接的,但这任务也太奇葩了,这校草究竟是谁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蛮也只能自己嘀咕。 其实唐浮早就想好了,现在自己到了灵者高级的瓶颈,就需要外界刺激一下,最好是战斗什么的,把体内的灵力耗 空再补充,这样才有利于晋级。 再者,学院大比奖励的防御护罩已经在山涧处使用了,身上没有别的高级防御道具,虽说学院比较安全,但经历过生 死的唐浮知道,必须是自己为自己提供的安稳才能相信。 目光在任务栏上跳动,唐浮快速寻找着自己需要的任务,最好是有奖励防御法器,加一些金币的任务;毕竟现在还 有白嗷要养,每一餐的肉量也是不少。 “唐浮,想好接什么任务了吗?” “还没有。你觉得,什么样的奖励是比较好的?” 小蛮想了想,“嗯,最好是修炼教材或者技能书。毕竟这些东西才能真正提升自己。金币什么的,总有花光的一 天。” 唐浮也觉得赞同。点点头。 “唐浮,你觉得呢?” “确实不错,但我想接更全面一点的任务。” 小蛮听罢,转了转眼珠,“有啊唐浮,你看最上面,血妖的那个任务。”说着小蛮指着任务栏最顶层。 唐浮望去,“威州城血妖。奖励高阶技能书,防御法器,药水,金币...不错。” 这个任务很符合唐浮的奖励要求,任务内容是:淼国西部的威州城出现了一些血妖,要求四个人组团去到威州城调 查并解决血妖,并且四个人都有实力要求。任务等级是最高的三星。 “唐浮,这可是三星任务,那血妖估计不容易搞定,不过奖励也很丰厚,好难抉择。”小蛮嘟着嘴,为唐浮分担一 些纠结。 妙书屋 第246章 学院的推辞 可唐浮并没有在纠结,只考虑了一会,便下定决心,“我就接这个。” 决定好,两人到学院大厅登记。 “老师,我要接血妖的任务。” 那老师好像是什么主任,看到唐浮微微眯眼,打量着她,随即一皱眉,“你是唐浮?” 唐浮也不明白这主任在干嘛。“对。” 那主任好似不确定什么,“你,这是三星任务,你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清楚了,确定要接。” 主任把等级本收起来,为难的看着唐浮,“你,导师同意了吗?而且这任务有灵力等级要求的。” 这老师怎么反应这么奇怪,唐浮看着那老师躲闪的目光,大脑在思考,怎么着老师不想给我参加?还是说这个人已 经已经有人接了? “我的等级已经达标了,还有,实践任务是看个人意愿的,不需要我的导师同意啊。” 主任看起来有什么话在嘴上,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还把登记本收了起来,“你在这等一下。”说完进了身后的办 公室。 ??唐浮脑子都给转糊涂了,这老师怎么回事? “小蛮,你接任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么?” 小蛮已经一脸黑线了,木木地说,“没有,都是直接登记,带上手环就开始任务了。” 接着她拉起唐浮的手,略有怒气的样子,“唐浮,我怀疑这老师在搞鬼。” “搞什么鬼?” “这个任务抢手,他就私底下霸占给自己的学生,然后自己拿部分的奖励。我听说过这种事。”小蛮愤愤道。 唐浮听罢也有些怀疑,不过没有证据。 没有那就找,旁边有任务状态的公示栏,威州城血妖,显示有三个人报名了,居然有黑猎,另外两个也是挑战榜上靠 前的人。 最后一个名额就是那主任霸占的? 不一会那主任出来了,看起来平静多了,“唐浮同学你进去吧,陈院长有话和你说。” 陈院长?难道真有什么事?让小蛮在这等着,唐浮进了办公室。 里面陈院长倒了两杯茶,“唐浮啊,坐。” 道声谢,“陈院长,有什么事?”其实唐浮就是来接任务的,没想到又见到院长了,也不知道院长找她什么事? “你是不是想要接血妖的任务啊?” “对。怎么了?” “你是想要那个技能书和防御法器的奖励吧?” “嗯,对。” “嗯,这样吧,在挑战榜上的奖励武器不是还没给你吗?下个学年,学院加一件防御法器给你。这个任务呢,你就不 接可以吗?”不是试探,陈院长语气肯定,好像早就决定不让唐浮接这个任务。 唐浮不爽了,凭什么就不让我接呢?难道真的有内定人员?虽然不解,但是唐浮依然冷静。 “为什么?” 陈院长一笑,“我不是说过么,你是学院重点培养对象,学院愿意给你最好的资源。但这个任务,它是带有危险的, 学院不希望你受伤,明白吗?” 陈院长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那般温和,那温和之下,还有一丝敬畏,没有哪个学生能想唐浮这样,在什么场合下都 不卑不亢。 但不管怎样,他不能让唐浮做危险度过高的事,在幻境事件后他更深刻了这一点。上次萨满虽然没有直接的责骂, 但立刻与学院建立的传信网,增派人手,萨满看着他那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遭到惨痛惩罚。但萨满没有。 他还有用,只要唐浮还在学院里,他就必须代替萨满保护和监视唐浮。这种大风险的任务,他说什么都不能让唐 唐浮去,除非他不想活命了。 唐浮思考着自己的事,自然不知道陈院长温和的背后,那些心虚甚至是恐惧。 冰雪聪明的唐浮没有被陈院长的甜言蜜语所骗,在唐浮看来,他的话破绽太多。学院向来是公平竞争的理念,从 来没有过你是谁谁谁就可以直接得优待的事,可陈院长现在却要送给她法器,荒谬。 还有说她是重点培养对象,她只是这一届大比的第三名,要这么说第七名的黑猎也参加了任务,为什么学院又没有阻 止呢? 岁说已经看透,不过尊敬师长的品德唐浮是具备的,当面戳穿的事她做不出来,但也会据理力争。 “谢谢陈院长对我的器重,但我不会放弃这次任务的,导师曾经教导过我们,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就是提升自己。我 正是为了进步而去,难道有什么错吗?” 一语凝噎,直接把陈院长想说的什么都咽了回去。 “这,唐浮,提升实力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非要参加这个任务呢?”陈院长也变为为难的表情,和外头的主任一 样,就是不想让唐浮参加血妖任务。 “院长,您应该也看得出,我现在是灵者顶峰,这个任务正是我晋级的关键,我于情于理,都是可以参加的。”唐浮已经想好,无论这最后的名额是否有内定,她的要绝对的争取。而也就是唐浮这看似不争不抢的语气,却给陈院长一 钟绝对坚定的态度。 陈院长扶着额头,进退两难,这事,得问萨满。“唐浮,你先到大厅等一下吧,我和其他导师讨论一下。” 既然如此,唐浮也不停留,出了办公室。 关了门,陈院长变动手法,随着灵力变幻出现一面漆黑镜面,里面传来萨满的声音,“怎么?” 陈院长欠身行礼,把唐浮要参加实践任务的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她说要提升实力?” “是。” 黑镜沉默了半刻,“让唐浮参加。不用你派人手监视。” 毕恭毕敬“是。” 说完施法关闭镜面,出到大厅。 “唐浮啊,准许你参加了。” “嗯”唐浮也不意外,拿过本子登记。 “这是警报手环。其他三人的联系方式也在上面了,你们自己准备好就可以出发了。” 看着威州城的地图,唐浮发出一道挑战哼笑。“威州城血妖么,哼,我来了。” 寺音宫。 王座之上,萨满托着下巴,随手把连接学院的黑镜关掉。 “她的进步很快,真希望她快点到那‘顶峰’。” 大殿里空无一人,萨满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 但旁人听不到的,是萨满的神质收到的回答。“你太着急了。她是五灵根,不可能这么快。” 神质传音!至少是灵神级的强者才有技能!当灵力到达灵神时,便能够修练精神力,也就是神质。 “我就是好奇啊,几百年一个的五灵根,真的能修练这么快么?” 同样是灵神之上的另一头,沉默了几秒,在思考什么。“山涧那片区域,曾经是驭兽者的地盘。” “哦、你是说她得了那家伙的传承?” 没有回应。 一刻过去,也不见回答,萨满居然不恼。只是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唐浮,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登记完毕,唐浮和小蛮去找了同样报名血妖任务的三人,商量好明日启程,其中黑猎见到唐浮很惊讶,他没想到 女神跟自己报了同一个任务,看起来很惊喜。但对唐浮来说,他只是组队的伙伴,没有别的想法了。 回寝室的路上,唐浮想起刚才陈院长对她的反应,还是摸不着头脑。 “小蛮,陈院长同意了我参加任务,你觉得他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唐浮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那导师和陈院长面对她时都是一个表情,一种话里有话的样子,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 事,又必须找一个谎言来代替。这样唐浮很不是滋味。 进入淼国学院以来陈院长可以说对唐浮有不少照顾,她也接受了;可现在,陈院长就是很明显的有事瞒着她,虽然 还是对她好的,但唐浮就是受不了不真实。 “陈院长确实让我参加了,可他一开始拒绝我的原因,他却撒了慌。” 小蛮向来神经大条,觉得唐浮纠结那么多也不会有结果,反而会让自己很累,对唐浮翻个白眼,但她还是耐心解 释道, “若是真有内定的人,那估计早就把名额占满了。按照你说的,他只是不想让你去冒险。你最后也说服了他。陈院长 没我们想的那么黑暗迂腐。” 小蛮不是当事人,自然难以理解唐浮的纠结,而小蛮向来就是这样大大咧咧,不去思考问题的深层,既然小蛮说不 出缘由,那唐浮也不勉强。 暗自分析:陈院长在听到她要参加时,眼里就是拒绝,又马上一变,想到另一个解决的方法给唐浮,眼里竟然是真 诚,但这个方法不是一开始拒绝唐浮的真正原因。 唐浮忍不住抓住自己的头发,“感觉头好大。” 想要帮助我,但又限制我,这点和萨满很像,萨满找到我肯定也带着什么目的,但没有说明就送她来淼国学院学习。 诶!对!难道是陈院长和萨满有什么联系? “哎呦,怎么了唐浮?”小蛮被唐浮突然的反射吓一跳。 “没事,想通了。” 如果说萨满送她来淼国学院,并嘱托陈院长监督她,那这许多事都能解释清楚了。 豁然开朗,唐浮感觉心情好了不少。不管怎样,陈院长对她确实没有异想,那她也很感谢陈院长的帮助。 翌日,卯时,学院大厅。 唐浮,黑猎等四人集合。 是昨日唐浮定的时间,任务有规定的时间期限,所以越快动身越好。 那威州城的血妖,唐浮也很好奇,不是说想要研究血妖,只是唐浮把它当成一个挑战。在学院里,唐浮确实的 成绩确实不错,但在社会上呢?面对真正的屠杀时。 慕容千释。不知道他过得怎样了。 脑海里浮现那人的脸庞,唐浮只感觉一阵阵思念,没有害羞;经常的,唐浮会想起慕容千释,她也早已释然。 一年半前,是在寺音宫分别的吧。慕容千释得到了他父亲的消息,神色匆匆的样子。 自从来到淼国学院,唐浮就一直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没有温饱问题,是安逸的学习和修炼。真想看看外面的世 界怎么样了。 唐浮的思维飘到九天之上,穿梭于那烟火人间。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在想念曾经生活过的世界,还是那个让她念 念不忘的人。 “唐小姐,人到齐了。呵”黑猎其实早就在一旁观察她了,看着唐浮专注的神情,自己也出了神。 妙书屋 第247章 惶恐的威州城 “唐小姐如此念想的眼神,是想起至亲之人了吧?”黑猎微笑着试探。 唐浮回过神,“没什么的。以后叫我全名吧,听着不舒服”说完去招呼另两个同学了。昨日唐浮就已经想好了, 她不想被黑猎的什么感情影响,只把他当成任务伙伴。 相反,黑猎昨晚也想好了,这个任务是突破口。他看着唐浮的背影,褪去一直保持的温和,舔舐着上唇露出一抹邪 魅。低语道,“唐小姐,呵呵,我会抓住你的。” 另两个人是一对情侣,分别是挑战榜第十和第十八的排名,男生叫俊熙,女生叫小玉。人都到齐,上车启程。 从淼国学院到威州城有一天的行程,学院安排了两辆马车,那对情侣自然要一辆,剩下就是唐浮和黑猎一辆了。 然而黑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纠缠唐浮的样子,只是很礼貌请唐浮上车,一路也没说什么话。 拉开车帘,唐浮一直注视着车在快速移动景物。心里很是期待。 窗外的景象不停变动,从一开始的森林,到一些村落,到城镇。每一处都有不同反应,可能是村落里人们欢声笑语的 耕作,或者是城镇上发展不景气,流落街头的人们。 学院外的种种,就好像自己曾经生活过的驿站一样,把唐浮带回了那遥远的记忆。 “诶。”唐浮叹口气,看看现在的自己,为了晋级而奔波,在普通人眼里,她就是仙人一样的存在;可谓物是人 非。 漫长的颠簸,终于缓缓停止。一路来黑猎也没什么越界的举动,唐浮也很满意。 带队的导师发话,“威州城到了,你们注意要在半月内完成任务,注意自身安全,有危险就用手环发警报。”说完导 师回学院了。 四人聚在一块商量。 唐浮可以说是领头,率先发话“我们这次任务,主要任务是除掉威州城的血妖,你们有什么想法。” 唐浮面前黑猎最是积极,“我们马上去调查吧,找到那血妖,干掉它。” 女生小玉不乐意,“我们赶了一天路了,我想休息一下。” 黑猎不同意,“在马车上不就能休息吗?这么磨磨唧唧我们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其实黑猎并不是很多事的人,但 他认为唐浮是希望快速完成任务的,他就不想拖延。况且,若是自己表现的工作能力很强,还可以增加唐浮的好感。 唐浮思索了一下,“这样,你们去找客栈,吃住方面你们解决,我和黑猎到城里逛逛,了解威州城现在的情况。” 情侣点点头,黑猎也同意。 其实从这决策来看就知道一个人的成熟程度,情侣想着自己累了要休息;黑猎想要表现自己,积极得过分;而唐浮 比他们经历了太多,她能想到问题的表里,做出最合理的决策。 四人一天来的交际中,唐浮已经无形地成为了队长,三人也习惯了听唐浮指挥。 不再停留,唐浮黑猎二人进了威州城。 威州城曾经是淼国的一个大城市没有繁荣的景象,反而是一副衰败的样子。街上行人稀少,贩摊子也很少,先去问问 吧。 “老伯,怎么威州城现在人这么少?” 那老伯消瘦疲惫,“咳,年轻人,现在血妖肆虐,人们都各自逃命去咯。” “为什么?” “这血妖日日害人,官府除不掉,我们老百姓只能惶恐度日,有些家底的人家还能搬家。” “你见过血妖吗?” “没有人见过。” 老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继续前进。 黑猎道“进药铺子,那血妖会伤人,药铺子应该会有消息。” 唐浮想有道理,便进去。 到唐浮发问,“掌柜,你这店可是威州城的大店?” “哎,二位。我们店可是威州城店面最多的药铺,血妖出现后,我们药铺可是供药的主要货源。”那店掌柜说道自己 店铺一脸自豪。 没来错地方,唐浮掏出两颗金币,放柜台上,“我们是淼国学院特使,把你知道的血妖的全部信息到告诉我。” 掌柜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暗淡下去,干涩开口,“唉,这血妖是两月前出现在威州城,能够无声无息的吸人血液, 我们药铺医治过不少受害人。” 唐浮转动着美眸,她需要更全面具体的信息。 “血妖的特征呢?” “听受害人说,血妖就是一个影子,没人看到过它的真实面貌。能把人麻痹,然后咬破人的动脉吸血。” “官府没有派人调查吗?” “唉,如今威州城已经不比当年了,京都已经许多年都没有派人来此了,人们报了官,作为一个衰败的县城,根本没 有回应。”掌柜叹着气,官不为民,有苦说不出啊。 “里面有被血妖咬过的受害人吗?”唐浮继续发问,黑猎做着记录。 “有。” 唐浮与黑猎示意一眼,进了病房。 这个病房没有别的人,都是被血妖害过的,六七人,有人昏迷不醒,有人开着眼,但表情空洞,面色苍白犹如死人。 掌柜过来,“二位,被血妖咬过的人一周内都是没有意识的,是被血妖麻痹的后遗症。” 随后掌柜领到另一边,那个人已经能开口说话。 “你被血妖咬过吗?” “对” “你记得血妖是什么模样吗?” 一说血妖那人马上惶恐不安,声音都在发抖“是黑雾,没有脸。一片黑。” 又问了几人,都是同样的回答。 唐浮皱起眉俏,看来这血妖的任务难度不小啊。 第二日四人休整完毕,再次来到了药铺。 黑猎首当其冲,“掌柜,我们带了灵器来,给患者试试。” 那些被血妖咬过的人都看过来,黑猎手上是一个水晶球,这是情侣的,叫灵力调节球,可以调和人体内的病患。 昨日掌柜已经和他们介绍,唐浮一行人是淼国学院的特使,患者都对唐浮存有敬畏。 “把双手放上来。” 双手结印,唐浮驱动着灵力灌输进水晶球。 紧接患者只感觉一股能量冲进自己身体,“啊。” “没事,别动,我会运用灵力帮你治疗血妖的麻痹毒素。” 在唐浮的控制下,水晶球不断传出灵力,患者的面色也由苍白逐渐变为正常。 “哎呀,真的有效啊。我感觉身子有知觉了,头也不晕了。哎呀,谢谢女侠,谢谢女侠。”说着要下跪。 唐浮连忙扶起,对大厅内说道“我们的任务便是铲除血妖,大家有谁被血妖伤害了都尽快来治疗,通知到自己家附 近。有什么相关的信息,都来告诉我们。” 一时间人们都看到了希望,官府跑路,但上天派了仙子来救他们了。“谢谢大侠啊。你们威州城的救星。” “多谢大侠啊。” 众人都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就成了人们的救星,黑猎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唐浮知道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分配下去,“黑猎,俊熙,你们到城里收集消息,最好能查到血妖的行踪。我和 小玉在药铺治疗患者。下午酉时,你们要回来。” 两男生点点头,跃跃欲试走了。唐浮也回身和小玉一起救治那些被血妖伤害的人。 而唐浮注意不到的药铺二层,一个角落里,一面黑镜幽幽的浮立,萨满的全息法镜,唐浮不知道,她在威州城的 一言一行都被这法镜记录下来。 许时,那黑镜还传出声音。 “啧啧,小姑娘很是沉着冷静嘛,真是让人惊喜。” 萨满法力无边,自然没有人发现他,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掌柜,我的水晶球只能去除血妖的麻痹毒素,患者的其他伤痛,你来提供药物。” 掌柜也早已把唐浮当作仙女,抛开了盈利一说。“哎,包在我身上。” 在治疗患者的同时,唐浮对每个人都询问关于血妖的信息。 “血妖用什么手段袭击你,袭击哪里?” “你是在什么时候被血妖袭击的?” “是几时几刻?” “在城中的哪条街道?” 每一个细节唐浮都不放过,经过几十人的记录形成了一本册子。现在就要好好研究它。 “二号,丑时,在威州城东,攻击了颈部动脉。” “十号,巳时,城西,攻击手臂动脉。” “四号,演时,城南,攻击颈部动脉。” 几十条记录,把唐浮看得晕头转向。 “小玉,你看看这些记录,能看出什么?” 小玉接过,一脸蒙蔽。“唐浮姐,这都是患者的基本情况,我也看不出什么。” 不行,得重新整理思路。 唐浮搅动着脑汁,这血妖出现肯定有规律,从日期上看,血妖只在复数的日期行动,这就说明血妖也是看时间行动 的。 有了!分不同的部分来看,分成时间,地区,攻击部位三部分。 唐浮坐于案台上,神情专注,对着一道道信息进行分析,感觉自己都要变身包青天了。 攻击部位:大部分人都是颈部被攻击,人体的最大动脉就在颈部,若是环境允许,吸血都会找颈部下口,说明这血妖 有一定的灵智,对人体也有了解。 地区:大部分的人是在城北一下的地区被袭击,在城南者居多,看来血妖多在城南活动。 时间:出了日期都是在复数,还有就是时刻,血妖攻击的时刻有很多不同,这是奇怪的现象。无论什么人或者生物, 都有自己的作息时间,何时休息,何时工作;可这血妖,在全天的十二个时刻,都有作案!这是为什么?它不休息么? 既然找到了狐狸毛,那就顺着它的踪迹,抓住尾巴。 “拿纸拿笔来。” “来了来了。” 看着唐捕快眼光炸响,肯定是有线索了,小玉赶忙把工具呈上。 奋笔疾书,唐浮把时间的记录快速排列出来。 “二号,对应丑时。 四号,对应演时。 六号,卯时。” 有规律啊。唐浮仔细的记住每一个时间。血妖的攻击每两天一次,而且每次的时刻是在上一次的基础上增加一个时 辰,到下一个时刻。 妙书屋 第248章 筋疲力尽 这么计算来,今日十六号,便是申时,一个时辰之后案发。 今日申时,血妖将会再次行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研究了半天,终于有结论了,马上告诉小玉。 小玉也是恍然大悟,但问题马上又来了,“唐浮姐,血妖在哪出现?我们直接去把它收了。” “这我不知道。”好不尴尬,可以说他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血妖倒地时谁?为什么会在此?攻击方式有什么? 他们都不得而知,甚至不确定血妖是什么物种。血妖在暗处,他们在明处,因此处处受限。 “我们多加防备,还有两个时辰俊熙和黑猎就回来了,要看看他们收集的情报。” “嗯。” “你进去照顾伤者吧,我到附近探查。” 药铺内的伤员基本解决了麻痹毒素,唐浮也不想闲坐着,出了门。 街道上兮兮寥寥,微风萧瑟。 咦?那个人怎么回事? 转角处,一个猥琐男子的盯着唐浮。 这个人干嘛?贼眉鼠眼的。 那人双目血红,嘶吼模样,暴露出牙根。 “嘶”发出一道尖叫便拐进了街道。 有猫腻,唐浮跟上去。 那男子没有也知道唐浮在追他,但没有停的意思。一路狂奔。竟然是出城的方向。 唐浮紧随其后,暗道:难道是民间的灵术师?可看他那神态,可不像个正常人。 唐浮有着灵力加持,速度加快就要追上;那男子看唐浮靠近了,露出慌张神色,随后,不知是什么力量给他一道 助力,把他向前推进。 男子的突然加速,让唐浮靠近不了,也不跑远,好像他保持着一个距离。这让唐浮更加怀疑,“你跑是吧,我就 不信追不到你。”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郊外。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引我至此?”就算是灵者高级的唐浮此刻也已经稍有疲惫。 其实唐浮知道,这男子是有意引她出来的,现在是寻找血妖的关键点,她不想错过线索,便追了出来。 现在已经进了一片丛林,男子没有停的意思,跳进草丛。 “站住。” 唐浮正要追击,脚踩一个下陷的石块。 嗖嗖。瞬间唐浮周围立起一道道铁栅栏,“有陷阱!”不等她反应,铁栅栏已经合并,顶上也封闭锁死。 毫不惊慌,唐浮手聚灵力向栅栏劈去,这铁栅栏锈迹斑斑,不堪一击。 Duang,居然有效果! 唐浮攻击之时,脚下开启了一圈阵法。“遭了,这灵阵在吸收我的灵力。” 再一砍,还是没效,唐浮的灵力硬是被灵阵削弱一个等级。 “究竟是谁?” 咕噜。 闻声看去,一团黑雾正缓缓靠近她。那声音渗人,又好似对她很是垂涎。“你是血妖?!” 唐浮尖叫出来,原来如此,追了一个时辰,这血妖的目标竟然是她自己。 感受着体内不断流逝的灵力和体力,唐浮也开始慌了。灵力攻击打不出去,只能用属性灵术了。 双手结印,一道水柱正中血妖。“咕噜!嘶。”血妖想不到唐浮还能攻击它,发狠的加强灵阵。 “啊!”那阵法猛的爆发,唐浮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被吞噬了。灵力乱流在栅栏内刮起旋风,唐浮甚至站不稳了, 在栅栏里冲撞,被卷得头晕目眩。 “咕噜。” 而那血妖的叫声也在慢慢靠近,仿佛有亮开獠牙的声响。“嘶” “救,救命” 唐浮只感觉虚弱无比,身上被划破多出伤口,若是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变成血妖口中食物。 可那灵阵已经把唐浮的生命力吸去大半,她只能绝望看着黑雾一步步逼近,“救,命”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那道一直跟着唐浮的身影,终于有所行动。 修长的姿态,配合携风而过的落叶那股清冷戛然而生。那双眸好似万般星河,迷人却又给人不可接近的疏离感。 他的眼神,浮现一年来都没有出现的担忧,他得马上行动。 一种让人看不清的速度,并蕴含那庞大的灵力,直接将携带阵法的栅栏轰飞出去。 “嘶!”血妖问声过来,就要攻击。 那人长剑一挥,身影一闪,血妖边发出愤怒的吼叫。“喢!”慌忙逃走。 唐浮虚弱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竟然是那么让人安心,温暖的感觉。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查看,迎面而来的是巨大的惊喜!“慕容,慕容千释?” 安稳的大手环抱唐浮,那清冷的面庞,赫然是慕容千释。 “睡吧,有我在。” 唐浮说不出滋味,但看到那面庞,她仿佛承受不住许久的思念,直接昏睡了过去。 星夜朦胧,火光攒动。 篝火旁慕容千释轻轻的擦拭着唐浮受伤的伤口。都是些皮外伤,被铁片划伤,主要的问题还是唐浮体内的灵力,被血 妖的阵法强行吸收,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呃,这是哪?” 唐浮被慕容千释手上的劲道摁得微微泛疼,想要睁开眼,又有一股很疲惫的困意,只能迷迷糊糊地看到眼前黑袍随风而 动,修长的身影匍伏在她身前。 调息一会,体内的灵力居然所剩无几,还好体力还充足,一凝神唐浮就看清眼前的挺拔身影。 “慕容千释。” 虽然时常想起他,但真正见面了,还是忍不住那份羞涩和尴尬。唐浮就这样盯着慕容千释,好像在和自己的记忆对比, 看他的模样有什么变化。 他还是挡不住的清冷气质,夜风扶起他的发丝,空中万般星辰都融入那双眸,又散发到他的周身,带起那拒人千里的 疏离;但就是那般清冷之下,竟然还隐藏着一丝柔和的温度。这柔和,他从未在他人身上有过,似真似假。 唐浮晃了晃脑袋,透支的灵力让她眩晕,这一丝柔和,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呢。 “别动,你得伤口还没处理好。”慕容千释没再注意,但那耳角露出一点红色,为了隐藏自己羞涩,慕容千释只好加大手上力 度。 “呀,轻点。” 唐浮吃痛小声叫到,这个家伙,还是不懂得爱惜女孩。唐浮佯怒的哼一声,但又想笑,忍住了。 “都已经灵者高级了,还怕这点疼么?” 好你个死面瘫,明明自己担心人家,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唐浮更是得意了,直接双手环抱上慕容千释的脖子。“人家 是女孩子嘛。” 刚抱稳唐浮就后悔了,慕容千释身上的温度毫不保留的给了唐浮,是那么炙热。而那动作更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 身上的气息带着微香,一瞬间包裹住唐浮,感觉自己被撩的血液翻滚,冲上脑袋来,脸红得严重。 慕容千释丝毫不在意,没有停下手中的包扎动作。 羞涩难当,正要松手,慕容千释干脆的将她抱起,大掌托着唐浮的芊腰,“啊,你要干嘛?”唐浮此时虽说有体力, 但不代表着就有力气,现在的她就是猎人手上的肉片。 此刻慕容千释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抱腿;她的双手更是还圈在慕容千释的脖子上,这不正是,一副新郎官抱着新娘入房的 场景么? 唐浮虽然不肥胖,但正常的体脂还是有的,腰间的那部分柔软,隔着分外薄的衣物,接触到慕容千释掌上的体温,让得 她都是缩了缩。 “啊——!” 唐浮惊讶于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象,害怕起来,终于忍不住尖叫。 慕容千释:.... “你到底要干嘛?”现在居然还不能放手了,不然自己就要摔下去。荒郊野岭的,这么直接的身体接触,让我女方情 何以堪啊啊~ 慕容千释没有理会,直线到了火堆边,把她放在石台上。 “给你暖身子。” 唐浮:.... 坐下来,唐浮不敢说话了,人家好心来救我,我怎么能还贪图这么多呢。 慕容千释先开了口,“你为什么从淼国学院出来了?” 嗯?唐浮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我接了学院的任务,出来执行。”唐浮稍微低下点头,煽动着美眸,“你。你 有想我吗?”唐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可能是因为自己会想起他的原因吧。 “..没有。”慕容千释眼眸了的火光倏然一暗,跳动了下眼球,把头扭向一边。随意一答,愣是把唐浮的期待给搅黄 了。 慕容千释啊,你还是那么现实而又直接;也没什么不对,慕容千释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还好唐浮做了些心里准备,她扬起黑 丝,观察起星辰。 “谢谢你救了我。” 慕容千释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在客栈里我就看见你了,没打扰你。” 唐浮似乎有点说不出的细微滋味,是甜美的。“你父亲的事情怎么了?”慕容千释拿到父亲消息是,眼里的激动和急 促,这段时间他肯定也为了这件事奔波。 结果他摊摊手。“没找到,线索在威州城中断了,只能放一放。”慕容千释无奈叹口气,很是可惜。把话题转向刚才的袭 击事件,“刚才袭击你的人是谁?” “血妖。”唐浮毫不犹豫回答。 慕容千释听罢皱了皱眉头,这血妖他听过,害了不少人,没想到在这给遇上了。 唐浮接着愤愤道。“我的任务便是除掉血妖,这鬼东西害了这么多人。”其实任务难度过大时可以撤销的,但唐浮是食人间烟火长大的,看着老百姓被妖物毒害,她做不到。 没想到慕容千释笑了,“你都不能保护自己,怎么除掉它。学了一年,你还是这么爱逞强。” 慕容千释竟然在笑她。唐浮几乎没见过慕容千释笑,这笑容褪去了一概的清冷,是那么柔和,亲近之感。朗声之中,又带着 一丝狡黠,好像是哥哥在笑自己的妹妹,总是屡教不改。 唐浮暗暗惊讶,原来,他还记得啊。记得自己逞强的样子,记得他们之间经历的种种,而且让他这么开心。但这仅 仅是记忆,代表着拥有着承诺。 “你不在,我必须逞强。”唐浮咬着牙,低声道。 慕容千释看过来,是种奇异的目光,那灼灼的神态看得唐浮不好意思。 慕容千释在诧异,诧异于唐浮的改变,她变得更坚强了。 妙书屋 第249章 再见 他想到了淼国学院,那里人才辈出,唐浮又是经历了怎样的压力,才一步步到了现在的地位。 他过来环抱住唐浮,就像照顾自己妹妹一样,连声调都变的柔和,“我说过,你不要一个人强撑,有我呢。” 唐浮吓一跳,但又感受到慕容千释的温柔和肯定。“嗯” “血妖,我们联手对付,你别再自己冒险了。” “嗯。”甚至是这不经意的承诺,慕容千释依然记得,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唐浮沉浸于那温暖,完全放松的倚在慕容千释的胸膛里,汲取着其中的温度。这份安心,她已经一年没有体验到了。 “我们回威州城吧。” 唐浮从慕容千释的怀抱中起来,试图运转了体内的灵力,发现已经恢复不少了,慕容千释带来的药物很有效果,连被划伤的 伤口也在灵力的治疗下快速恢复。 慕容千释也起身,收拾物品。 血妖法阵的负面影响已经消退,唐浮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快速恢复,这个速度比常日要快上不少,而在这恢复 之中,还有着一道猛冲之上的苗头,冲击的唐浮的灵力极限。 这是?要晋级了? “快,回到客栈,我感觉我要晋级灵师了。” 大喜,唐浮激动着对慕容千释说。 慕容千释看过来,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你是灵者高级,血妖的阵法倒给了你一个晋级的契机。”慕容千释身为灵神的至尊强 者,唐浮这小小的晋级他自然没什么可在意的。只是为唐浮在心里稍微庆贺一下。 唐浮见慕容千释的高冷样子也习惯了,暗骂了他一声木讷,“你不知道这任务是我争取来的,没想到能这么快晋级。” 唐浮选择这次任务的主要目的,就是晋级,现在目标达成,当然欢快不少,先前被血妖袭击的紧张都消失了。 “快走吧。”收拾完毕,两人返回威州城。 唐浮住的客栈不小,队伍里的四个人都有自己的庭院。 二人回到客栈时,黑猎三人已经等候在那了,后面还有一些百姓。 黑猎显得有些着急,“唐浮,你去哪了?这是谁?” 唐浮比较急促,现在体内灵力横冲直撞,需要安静的环境。“他,他是我朋友。我现在要晋级,血妖的消息明日再 说。”说完领着慕容千释回自己的客栈了。 众人看到唐浮回来了,也就散了。 庭院里,唐浮环膝盘坐,调息着灵力,沉住气。 “嘭” “成功了!”唐浮欣喜道,她已经运用日月精华修炼许久,体内早已是满额状态,晋级是水到渠成的事。 一旁慕容千释稍点了头。“恭喜了。”把唐浮安全送回,他也要离开了。 唐浮站起来,慕容千释的背影让她想起在慕容千释怀里的温暖,是那么依赖;况且她现在是血妖的目标,她希望慕容千释留下来 保护她。 “慕容千释,能留下来吗?” 慕容千释已经走了几步,突然被唐浮的话止住,可他没有回头,只是一愣,忍不住脸红起来。 他没想到唐浮这么直接,虽说他是武林高手,可毕竟没谈过恋爱,现在唐浮竟然要他留宿.... 唐浮没想到慕容千释回突然脸红,随后又马上反应过来,“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陪我过今晚。” 慕容千释甚至有点紧张了,“你。” 看到慕容千释一副误会的样子,唐浮赶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留宿。”她真没想什么越界的事,就是 想慕容千释对付血妖更轻松,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这要是慕容千释误会太深,把她当作风流女子,以后不再理她该怎么办;唐浮常日的冷静在 慕容千释面前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她只能低着头纠结不已。 慕容千释最先冷静下来,红晕褪去,恢复到正常的清冷面庞,但看到害怕误会而说话结巴的唐浮,又忍不住轻笑一 下,“你是怕血妖再来,有危险吧?” 听到慕容千释理解了自己的真正意思,唐浮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可以放松了。“对,对。” 慕容千释翻了个白眼,“血妖中了我的剑气,必定受伤,它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 唐浮怔怔的出神,“嗯..” “好好休息吧。”慕容千释出了庭院。 不再停留,慕容千释直线回自己的客栈,他没注意到的是,在附近灌木的阴影里,一道漆黑的人影在注视着这里。看着他 从唐浮的庭院里出来,忍不住发出嫉恨的低吼声。 这人自然不是血妖,而是黑猎。他听不到院内说的话,但此刻他眼睁睁的看着情敌游走在唐浮的庭院,自己却毫无 办法,嫉妒至极。 虽说他被唐浮多次拒绝,但他没有放弃,当下任务的牵绊是如此好的机会,结果出来个和唐浮这么亲密的人。若 不是感受到慕容千释强大的灵力,黑猎恐怕忍不住要对他出手。 慕容千释的背影逐渐消失,黑猎的嫉愤也一步步攀升。 “唐浮,必须是我的,你给我走着瞧!” 黑猎露出从未在外人面前出现的邪恶笑容,“嘿嘿,垂涎淼国学院特使的权利,故而勾引特使,两人狼狈为奸。” “哼,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看你们还有没有脸在一起。” 黑猎坏笑的回到了药铺,药铺里人员繁多,黑猎的消息也很快传播。 药铺掌柜脸色生疑,“什么!你说那人是贪图唐大侠的权利而接近她的?” 黑猎横着眉道,“哼,可不是吗?你们的唐大侠没拒绝那个货色,贪恋男色,现在厮混在一起呢!” 话音落定,在场的人刚才也是看到唐浮和那人的亲密,立马对黑猎的话信了十之八九。 “我就说唐大侠怎么行动这么匆忙,原来她瞒着我们这事呢?” “真是看走眼了,如今血妖当道,居然还贪图私情,真是对狗男女。” 人们其实都是一股脑筋,只觉得唐浮真的这样做了,是不仗义,对他们不负责的表现,不满,愤怒,指责也就顺道 而出。 “诶,你们别说的这么难听啊,唐大侠不管怎样也帮我们除了病痛,我相信她的为人不会这么做的。”掌柜和唐浮 接触比较多,他不相信常日为民分忧的唐浮会做着通奸的事。 可现在形势已被黑猎搅混,人们脑子都热了。 “事实就在眼前了,也由不得我们不信啊。” 突然来到的消息让人们激动了一阵,夜色渐黑,众人也就散了,而一夜,黑猎的传言,也随着暗影一传十,十传百。 在这惶恐的威州城,本来唐浮等人的到来就是天降神兵,城里无人不知他们,可现在这传言,让得唐浮声誉受到 质疑。 身在庭院的唐浮还不知道人们对她的看法已经改变,天明后正要去药铺与其他人碰面。 “奇怪,这些人怎么都在看我?” 周围的人看到经过的唐浮,都纷纷投过目光,但人们神色不一,唐浮没有仔细观察,但人们那怀疑和审视的眼 神,让她很不舒服。 “怎么是这样的人..不要脸啊” “真丢淼国学院的脸。”唐浮听不清人们嘀咕着什么,但跟定是负面的话。 到了药铺唐浮马上找来掌柜。 “掌柜的,怎么今天人们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啊?” 掌柜也是一见唐浮就立马过来了,他表情拧在一起,看起来很纠结,也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唐大侠啊,你可来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唐浮柳眉微立,什么事?这其中果然有问题。 冷静问道,“是什么事?” “前日你和那男子回来后,便是有留言传开,那男子是白眼狼,因为你特使的权利,巴结你;而你也贪恋他的男色, 和他通奸。将威州城抛之脑后,弃百姓而不顾啊!” 掌柜每说一句都锤自己心口一次,他是最相信唐浮为人的,传闻从他嘴里说出来,难受至极。 果然是出事情了,不出唐浮的意料;往日在城内,人们都对她尊敬有加,今天突然就是指指点点,都躲着她,这肯 定是她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和地位的改变造成的。 虽说已经能事先预料到,可唐浮还是忍不住的愤怒。猛然起身,初级灵师的灵力自唐浮背后爆发开来,竟是直接 把桌椅震成碎片。 冷静于唐浮,居然也有这样泼洒脾气的举动。 人被诬陷,愤怒是正常的事;但唐浮气的不是人们的不讲恩情,而是人们的愚蠢和多疑。慕容千释可以说是第一次出现 在威州城的公众视野下,而唐浮身为除妖特使,又怎么会带身份不明的人来呢?这些人真是没有脑子。 唐浮又想到慕容千释救她时的心切,无微不至的照顾受伤的自己,他是那么善良的人;居然敢污蔑他是小白脸! 想到慕容千释被侮辱,唐浮更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气息,浑厚的灵力萦绕周身。 “唐大侠,我一直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诶,可奈何现在人们议论纷纷。”掌柜看到唐浮发怒,有些敬畏,他也明 白了,唐浮是因为被污蔑而愤怒。 许时,唐浮平静下来。 “是谁发出的传言?”唐浮的双眸横过店铺,她决定要为自己和慕容千释正名;而这始作俑者,她也不会放过。 虽说现在已经掌握了一些血妖的信息,到如今他们的团队自身出了问题,也是必须解决的。 唐浮眼瞳里闪烁的利刃让一旁的掌柜都为之一震,但让他更敬畏的是,唐浮的军领气质在激愤后,依然不变。 “好像是,黑猎大侠,在药铺内说起的。” 唐浮一听挑起眉峰,哼,居然是黑猎在搞鬼。 思考半刻,唐浮不在废话,“去发通告,我要集会,结束谣言。” 掌柜就等着吩咐了,“好嘞。” 唐浮一手支着下巴,嘴角扬起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眼神也若有所思。黑猎,呵呵,这么快就暴露了你的阴暗面 呢;追求不成就背地里使坏,我唐浮可不怕你这套。 而威州城的人们,也该好好‘教育’他们了,竟敢污蔑慕容千释,愚蠢至极。 辰时的太阳辉辉应影。 妙书屋 第250章 小白脸 今日的阳光比昨天更明朗,穿过纱窗朗照在慕容千释的脸庞上。 没有任何粉底和修饰,但那白皙肌肤在日光的照射下却显得闪亮;仔细看,慕容千释的脸可以说没有一丝瑕疵。 白皙的是颜色,那清冷的是气质。越过冷肃的面庞,慕容千释的眼眸是环绕星辰般的谜烁,散发到周身却给人不可接近的 疏离之感。 冷峻如慕容千释,他的眼里依旧有一份炽热,让他有目标,有动力。 “唐浮,的血妖,还没处理。” 慕容千释随口说起,手中的动作已经在准备行动。 自慕容千释来到威州城调查父亲的下落,消息便在此断结,可以说是真空期,正巧他遇见了唐浮。 慕容千释抿着唇,忍不住思考。那时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如此干脆的为唐浮伸出援手;唐浮被血妖围困,攻击的一幕又 出现在他脑海中,让他心脏忍不住一缩,他必须出手救唐浮,他忍不住的,是为了.. 是为了,当初一起落魄逃亡的征程中结下的情谊,那时同甘共苦,互不抛弃的诺言。 想到这,慕容千释有些出神,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竟然一个人笑了。 不再思考,慕容千释出门直线去往威州城南的董家;董家是威州城最大户人家之一,传闻董家大小姐是唯一看见过血妖真 实面目的人。慕容千释要调查清楚。 “就是他吗?勾引唐大侠的那个人。” “真实不要脸,以为自己长得俊就...” 很奇怪,今天路上总有人对着慕容千释背地里嘀咕,那些话,好像不太好听,慕容千释心里生疑,但并没有去追究。 他加快了速度,任由旁人的流言蜚语过耳,甚至表情都不曾有什么变化。 慕容千释只想着了解有关血妖的消息,旁人的指指点点在慕容千释眼里不过是蚊虫的瀛叫,无聊又毫无用处;唐浮需要他的 消息,他自然不会在其他不重要的事上浪费时间。 调查如火如荼,两个时辰过去,到了正午午时,慕容千释已经确定董家有血妖的消息,便返程去药铺。 慕容千释就要到药铺,却有很多人从里面出来。 人们都是专程来的,都聚集到药铺有什么事,现在散了,既然有事发生,那么唐浮也肯定在里面,慕容千释不再犹豫就 往药铺走。 还不等慕容千释走两步,马上有人凑了过来,但人们对比早晨那些审视和嘲讽的目光,现在却是尊敬有佳。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早上的胡言乱语您不要在意,血妖的事还请宫大侠多多帮忙啊。”那些出言嘲讽过慕容千释的人都 过来行礼作辑,道个不是。 慕容千释其实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印象,只觉得他们在浪费时间,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慕容千释也就一一点头回应。 紧接出来一男子身着黑袍,背着一巨镰,正是黑猎。 慕容千释见过他,知道他是唐浮队伍的成员。 此时黑猎没有了往常的平淡和温和,取而代之一腔埋怨和黑沉的脸色,他直线到了慕容千释面前。 “你现在身正名清了。” 慕容千释不解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黑猎语气中的嫉妒和烦躁却是很明显。 慕容千释并不想和他啰嗦,直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唐浮呢?” “这她都没告诉你,真是做作。”黑猎眼里划过一丝不屑,轻视道,虽然轻视,但黑猎却不敢直视慕容千释的眼睛。 这些话在慕容千释眼里就是狗叫,没有丝毫营养,不理会黑猎,就等着他回答。 其实是唐浮让黑猎来找慕容千释的,在集会时,唐浮已经指明了他的污蔑和造谣,并给他严重的警告;他就同时带 着,在人们面前丢脸的烦躁,对慕容千释的嫉妒,对唐浮的惭愧,到了慕容千释面前,这让他纠结难当。 黑猎心里挣扎了一会,随后有点丧气的抬起头。 “唐浮让我告诉你,她刚才开了集会,对你们的谣言,给辟谣。解释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说你是她恩人。” 慕容千释对这个答案很出乎意料,除开寻找父亲,联合唐浮铲除血妖等重要的事,其他东西慕容千释一概是不予理会,现在 有唐浮为他出头,让他有奇妙的感觉。 心中异样,但慕容千释并没有表现出来,这平静的神态却让一旁的黑猎再忍不住那股嫉妒。 “哼,若不是唐浮在人们心中地位高,她还极力维护你的形象,你早被别人赶出威州城。”黑猎吐一口唾沫,愤愤 道。 慕容千释看着黑猎的反应若有所思,从早晨人们对他低语的话中,他就大概知道,他和唐浮被描述成感情虚假,关系不 正的男女。而慕容千释在威州城住过一段时间,他了解这里人们是淳朴的,若非有人造谣,否则人们不会多想。 那么在慕容千释出现后造谣的动机,就是喜欢唐浮而不得,故意损毁两人关系。再结合黑猎脸上明显的嫉妒,整个事件 都已经清晰的呈现在慕容千释脑海了。 看着眼前颓丧的黑猎,慕容千释只觉得他的行为幼稚又低能,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把他打发了。 “是你被赶出去吧。”慕容千释声线磁性,沉稳而带着明朗之感,原本耳的声音现在却冰冷无比,那混凝着低迷的眼神 又像锋利的剑刃,横穿黑猎。 “你!”黑猎被吓到收紧肌肉,他听出来慕容千释知道了真相,窝火又惭愧,却没有办法反驳,拂袖离开。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慕容千释反而内心很复杂,他来到药铺门口没有进去。 慕容千释对着街道发愣,心里暗道,是自己松懈了。多少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强硬的生活着,没有向他人要过一丝帮 助,可现在他体会到了,唐浮这算不算是在保护他? 想到这慕容千释忍不住微微一笑,唐浮的‘保护’,却是让他心情愉悦,感到心里甘甜,甜的是:唐浮愿意帮助他, 他也接受。但又甜中带酸,酸的是他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小姑娘来保护,这让他哭笑不得。 没有人再阻拦,慕容千释上到唐浮的阁楼,集会结束,人们都散了,阁楼上也有唐浮一人。 打开门,视线直接和在房间内的唐浮对上,她真的变了,懂得了责任。 唐浮吓一跳,她知道黑猎把事情转告了慕容千释,一时脸红地扭过头。 慕容千释对唐浮的脸红感到很尴尬,不敢直视对方,他从这奇怪的气氛中,尝出了一丝,暧昧? 唐浮觉得,最好笑的,不过是学院里那些放大话来挑战她,又被她打的落花流水的人。 而现在,她刚开集会说明她和慕容千释的关系,现在慕容千释就在面前,两人反而气氛尴尬;这算不算打自己的脸? 啊!不行啦!慕容千释本来是有些面瘫的,可刚才看我的目光,居然有点柔和的深意,羞羞啊。 唐浮别说不敢看慕容千释的眼睛了,她现在眼睛都不敢睁开。 在这僵持中,慕容千释最先开口了。“咳,有血妖消息了。” 血妖消息? 唐浮听到血妖脑回路慢慢转了回来,激动得心情才逐渐平息。睁开眼看到慕容千释恢复了平静冷峻的目光,唐浮稍稍 松口气。 “消息,是什么?”但她还带点结巴。 “城南的董家,威州城的一个大家族,传闻董家大女儿是唯一看到过血妖面目的人;环境我都探查清楚,我们现在可 以出发。”慕容千释认真起来的样子不失俊逸,唐浮差点看出神。 “咳,好,那我们中午出发。”回给慕容千释一个笑脸,唐浮爽快回答道。 中午未时,队伍众人聚齐。 情侣那两人还是黏在一起,俊熙和小玉,亲亲我我,毫不在意他人在场。 黑猎方才去换了一身行头,比起刚才的颓丧状态,现在恢复了不少。 众人的表现唐浮都看习惯了,也不说这类私事,直奔主题,当下众人交流血妖信息,唐浮把董家之行安排好。 “好啊,那我们现在可以启程去董家了。”俊熙同意道,小玉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去城南有一定路程,唐浮叫了辆大马车,足够五个人坐。 慕容千释很自然的和唐浮坐一起,俊熙和小玉一起,这就只剩黑猎一人在马车的一角,显得寂寞的慌,他恼羞的挠挠 头,也不能说什么。 唐浮思考着血妖的事,看向窗外。 慕容千释也是如此。两人虽然诶着坐,但却不搭话。 可这正常的一幕,在黑猎眼里变成了在刁难他。 黑猎抓扶手的手悄然用力,面色也由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变为嫉恼。唐浮方才在集会时说清两人关系,你慕容千释现在 就有脸靠唐浮这么近吗? 且不说靠近,唐浮并没有赶走慕容千释,这是让他最不能忍受的,唐浮明里暗里拒绝过他这么多次,你慕容千释为什么能 安然的接近唐浮? 嫉妒抬升,黑猎再忍不住,“慕容千释,你这么靠近唐小姐,难道没觉得不妥吗?” 慕容千释向来不理解黑猎总说些奇怪的话,只感到厌恶,“什么?” “什么!唐小姐在集会上极力为你正名,才过多久,你便又攀附上她!”黑猎眼睛都要吃人了,奈何慕容千释实力强,他 没敢行动。 慕容千释回以冷冽眼神,黑猎这争抢嫉妒之心,在他眼里就像三岁小孩一样幼稚,懒得与他争吵。 至于他和唐浮的关系,自然不像黑猎所说。在慕容千释眼里,唐浮是朋友,是战友,他们一起战斗过。 黑猎的话唐浮都听在耳里,但凡旁人对自己议论,唐浮一般视而不见,可黑猎一而再再而三,唠叨没完,很是烦 人。 “黑猎。”唐浮带着一些不耐烦叫到,这是第一次这样严肃的叫黑猎的全名,让他怀有愧疚的心一颤。 “我做事有自己原则,慕容千释和我的关系如何,轮不到你来多嘴。” 一声冷叱,把黑猎脑袋都给打歪了,俊熙小玉假装什么没看到,看自己风景。 黑猎底下头不敢说话,只是众人看不到的眼神依旧毒怨,他在心里咆哮,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小白脸! 唐浮的警告没有让黑猎知命,反而让他对慕容千释加深了怨恨。 马车很快,众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董家。 妙书屋 第251章 董家的隐瞒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偌大的别院,据说,这董家财产雄厚,光是这院子就有七百平米;加之同时有灵术师,董家家主 的实力可以说在威州城数一数二;威州城内没有哪个势力敢与之作对。 来到大门,牌匾立字:董家府邸。四字大篆重描,显得颇为大气。 小玉赞叹,“这董家的牌面,与我家族也相差无几。”淼国学院内人才众多,不少人更是有庞大家底,小玉也是有一 定身份的人,能让她都赞叹,可见董家实力之强。 对于唐浮等人的突然到来,周围的居民都来围观。 “这不是那个城北女侠吗?” “是啊,听说他们来此除妖,帮助了不少人。” 没有理会旁人。唐浮上前对门卫道,“在下淼国学院特使,调查血妖一事,请引见董大小姐。”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请您在此片刻。”说罢一人进了府邸。 唐浮身后,众人也开始探查起庭院,慕容千释最先发现不对经,稍微皱眉。 俊熙也探查到,“董家府邸有一股灵力屏障,从庭院里发出,而且灵力不低。” “我也探测到了。”众人都是灵术师,对灵力自然敏感,而对于董家内的灵力屏障如此之强,都让众人一惊,没想到 董家还有这样的高手,多半就是董家家主。 “我能破了这灵力屏障。”慕容千释平淡道,其他人都不禁侧目,他们知道慕容千释实力比他们强,但不知道具体等级,对这 董家的灵力屏障说实话他们打不破,可慕容千释却能。 唐浮自然知道慕容千释的实力,但现在没必要去惊动董家主,他们是来调查的,不是来惹事的。 一刻时间,门卫出来了,“你们不能进入,家主..” 那人话没说完便被另一门卫捂住嘴,对着唐浮等人结巴道,“大小姐,出,外出历练了,你们请回吧。” 没想到被拒之门外,黑猎不服了,“我们是在帮你们除妖。” 门卫很坚决,把长枪横在门上,就是不给进。 这样唐浮很纳闷了,他们又不是来搞事的,怎么就被拒绝了,并且,门卫明显在隐瞒什么。 “把屏障打破,我们闯进去。”俊熙很直接。 “不行。”唐浮忍不住扶额。 对众人低声道,“威州城的人们都在看着,若我们行事不当则会招来坏名声。并且我们是来调查的,没必要触怒董 家。” 俊熙小玉都哦,地明白了。 唐浮捏着下巴思考,既然被拒进,只能另想办法了。 “起床。时间到了,开始行动。”唐浮一脸黑线的叫醒除慕容千释外的其他人。 “他们怎么这么能睡?”慕容千释问。 唐浮也很无奈,“不计较,毕竟我们晚上行动。” 那三人睡眼惺忪的起身,看到瞪着他们的唐浮,也手忙脚乱的的准备起来。 “计划都还记得吧?” “哈~,记得。” “行动!” 唐浮一声令下,众人也飞速朝董家掠去。 调虎离山计,慕容千释想到的法子。而且要在夜里行动,尽量别惊动周围居民。 “去吧。”唐浮给黑猎一个眼神示意。 黑猎重重点点头,公事要紧,他自然也不能含糊。 黑猎一人到了董家后院门,便对着灵力屏障不间断打击。 这灵力屏障为董家主把持,黑猎的攻击肯定会将他引来;而唐浮等人已经潜藏在侧墙,只等灵力屏障消失。 “何人扰我董家!” 厉喝声随着素袍身影出现,屏障也瞬间消失,果不其然,与计划的一样。 黑猎挥出几道灵力,转身就跑。 “休走!”素袍男子也紧随其后。 庭院的侧墙,唐浮四人也马上察觉到。 “屏障消失了,快进去。” 慕容千释打头阵,四人飞掠进去。一路的守卫,慕容千释只悄然靠近一点穴位,便晕睡过去。 时机成熟,唐浮低声道,“董小姐肯定在哪个房间,一个个搜查过去,动作要轻。” 董家院内房间众多,而唐浮也感应到了几股灵力能量,自然不能惊动他们,行走都不能发出声响。 小玉眼尖,发现一个窗户带花的房间,轻声叫唤,“在这。” 众人闻声聚过来,“估计是这间了,女孩子的房间,会有装饰的,嘻嘻。”小玉压低着声音,轻轻笑道。 唐浮看着装饰,和房内黄晕的烛光,也判断出这就是董小姐的房间。 看到唐浮点头,俊熙抬脚就要踹。 唐浮赶忙制止住,回一个眼神示意道,‘你以为是来抄家的呢!?’ 接着不动声响的敲门。叩叩 “进来吧。”传出的是一道轻柔女声。 果然没错,众人蹑手蹑脚进门。 董大小姐正梳妆呢,发丝轻束,身着锦裙,一副黄家闺秀。转眼一看四个人进来了,吓得不轻。 “你,你们是谁?”董小姐娇滴滴的发颤。 小玉连忙摆摆手解释,“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问一问。” 唐浮开口,“我们是淼国学院特使,需要,血妖的消息。” 董小姐大悟,“是你们啊。”她自然听过特使来除妖的事,随即惊慌又变为失落的眼神,直接到跟前拉住唐浮的 手,泣声道,“那,那不是他的错,你们不要怪他。” 唐浮扶她一把,暗道,来对了,董小姐肯定知道什么。“你别着急,慢慢说。” 董小姐平复了一下要哭的心情,“求求你们,不要怪他好吗?” 唐浮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他是指血妖吗,董小姐与血妖认识?血妖是人? 众人都有些乱,唐浮想问干脆点,“你知道,血妖在哪里吗?” 董小姐一怔,眼神闪烁着思考起来,“他...” “擅闯董家之人!你们好大胆!”就这片刻,一道低沉男声愤怒地直冲进房内,把众人打断。 下一秒,嘈杂的脚步声直接破门而入,为首素袍中年男子,神情严肃。身后一群董家守卫。 董小姐看到家主进来,居然有些局促,“父亲。” “把这些人擒拿了!”董家主没有理会大小姐,直接对着唐浮众人喝道。 唐浮没有惊慌,“董家主,我们是淼国学院特使,来此为调查血妖一事,并没有恶意。” 俊熙小玉就紧张了,原本只计划潜伏进来,问完事就走,没想到现在落入被包围的困境。 “我不管,擅闯我董家,当我们董家好欺负吗!给我擒了。”董家主根本不听唐浮的解释,只要抓他们。 形势不乐观,俊熙已经拔剑出鞘,黑猎说不定已经被控制了,他们毫无退路。 慕容千释低声道,“我可以打败董家主。” 俊熙额头冒汗,“那赶快动手啊。” 董家守卫见他们行动,也举起武器靠前,战斗一触即发。 “都住手!”千钧一发,唐浮一声大喊,让双方都停下了动作。她回头私语道,“我们不能与董家动手,否则消息 拿不到,反而让学员落个不好的名声。” 唐浮眼神闪烁,“让他们抓吧,他们不能把我们怎样。” 三人听罢冷静不少,收起武器。 唐浮不卑不亢回头,直面董家主,“我们让你抓便是,但请你相信,我们并无恶意。” 董家主哼一声,马上派人来绑。 四人也不反抗,只互相眼神交流,计算着下一步怎么办;唐浮看那董小姐,在角落发抖,都不敢出声。 “押下去。” 说罢几个守卫就拉着四人向地下室走,唐浮还是很不解,董家主为何要抓他们,就回头看,嗯?董家主身旁不知何 时多了个黑袍人,面容全被遮住。 那人到董家主耳边说了什么,董家主变得惊讶,随即又恢复,连忙对着他们叫到,“停下,带他们回来。” 紧接四人又被带回房间,同时黑猎也被押出来,对着他们讪讪一笑。 “赶快松绑。” 董家主深意的看了唐浮一眼,收起刚才的严肃,对他们微笑道,“都是误会啊,各位特使,方才多有冒犯了。” 松了绑,众人都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董家演的什么戏。 唐浮还想盘问什么,直接被打断。 “大小姐却是身体不适,还请各位改日再来吧。”说罢董家主摆手送客。 唐浮的话都咽了回去,人家下了逐客令,自己还能说什么。领着疑惑的众人就向外走。 马上要出门,董小姐跑过来,“唐特使。” 她神色焦急,拉过唐浮的手,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留给他们一个恳求的眼神,慌忙回头了。 董小姐是最直接线索人,众人都来劲了,“写了什么?” 唐浮凝重道,“一个山字。” 黑猎不解,“山?什么意思?” 唐浮与慕容千释示意一眼,慕容千释对上目光,回给她肯定的眼神。 唐浮肯定道,“着威州城,只有城南唯一的一座山,威兰山,她的意思是,血妖就在上面。” “事不宜迟,现在动身。” 威兰山就在不远处,众人不顾黑夜,马不停蹄朝那赶去。 威兰山,威州城内唯一一座山,山里有座庙,从前人们常来此上香皈依,不知道什么时候荒废了。 黑夜森森,原本寂静的威兰山,却被几道破风声打扰。 “这山怎么这么高?” 小玉向来娇嫩,这么晚了,哪里想来爬山。 “也就两百来米高,加快速度。”唐浮淡淡道,登几百米的山对她来说就是洒洒水。 以他们的实力,登山其实真不难,而众人经过灵力的淬炼,在黑夜中也有不错的夜视能力。 “前面有动静。”慕容千释灵神的实力,让他有强大的洞察力,血妖的位置,情况等等,其实他早就知道,只是不说而 已。 唐浮也知道这些,但这毕竟是自己任务,慕容千释给太多的帮助反而不好,她对慕容千释轻声道,“等会,我们出手就好 了,你,理解吗?” 妙书屋 第252章 夜探董家 慕容千释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他当然理解,这血妖本就是唐浮等人的实践任务,若是要他出手,血妖什么的不过是一剑 的事。 “在这里,是两只二阶灵兽。”黑猎那头率先装上了,对其他人叫到。 唐浮过去一看,却皱了眉。 这灵兽根本不是正常的灵兽,全身散发着黑色能量,双目血红,压根暴露,对着他们嚎叫。 看到这,唐浮不禁想到储物囊里的白嗷,除了夜晚给他喂食,唐浮就没再让白嗷出来,连慕容千释都不知道白嗷的存 在。 话归正题,那两只灵兽明显都没有意识了,唐浮在树上细细观察,每只灵兽都有自己的地盘,和种族意识,现在两 只不同的灵兽凑一块,明显有猫腻。 “这灵兽已经被血妖腐化,杀了。” 三下五除二,两只二阶灵兽直接倒地,被腐化的灵兽留着也会害人,杀了当做件好事。 众人还是加速前进,一路还遇到一些被腐化的灵兽,但都顺利解决。 山顶的寺庙已经在眼前。 “那团黑影是不是血妖?”小玉在唐浮的激励下很兴奋,可一看到寺庙门前的黑影,声音立马发抖。 众人看去,那时一团不停翻滚的雾气,漆黑难辨,就像一团巨大的头发,缠在一起。 “把他围住,别让他跑了。”唐浮喝道,她不会让血妖逃走。 “咕噜,咕噜。”那黑雾好像就是在等他们一样,发出低沉的叫声,向他们走来。 “啊。好恶心,这东西是不是人的。”小玉承受能力差,血妖那种翻滚的模样让她想吐。 “慕容千释,血妖交给我们就行。”唐浮一面包围血妖,随意道,慕容千释也点头示意。 可那血妖不等众人反应,直接释放出阵法,“咕噜。” 将历练过程中发生的事儿,能吹牛的都“添油加醋”地吹了出来,引的小蛮一阵阵惊呼崇拜,听的很是得劲儿。 唐浮也是越说越有劲儿,直说的唾沫横飞也毫不自知。 因此,余下不多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一早,天刚亮唐浮一行人便启程出发前往京城了。 离淼国的京城越近,唐浮感受到的水灵气便越活跃,难怪都说淼国的水系灵术师数不胜数,高手辈出啊。 搁这一水灵气如此活跃的淼国里头修炼水系灵术,那简直是事半功倍,修为跟开挂了似的蹭蹭直往上窜呐。 到了京城,刚进了城门,唐浮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淼国的风土人情,迎面就遇到了一队官兵,都是由水系灵术 师组成的,实力不俗。 其中领头的男人翻身下马,态度不卑不亢,叫人挑不出刺来,“您就是唐小姐吧,一路辛苦了,皇上特命我前来接 应。” 听言,唐浮微微一愣,她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嘛,淼国的人居然都知道她长啥样了? 很快回过神来,唐浮朝着那人微微颔首,作了个手势,“正是在下,有劳带路。” “请诸位跟我来。”话说完,那男人便翻身上马,急驰而去,唐浮一伙人见状,也都跟了上去。 到了皇慕容,众人都下马步行。 穿过一条长长的宫廷大道,便看到眼前矗立着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看起来浑厚大气,庄严肃穆,让人莫名生出一 股敬畏之心。 这个时候,淼国的早朝居然还没结束? 唐浮正想着呢,一个没注意,就直接被带到了宫殿门口,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辩声。 只不过,隔得远,唐浮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不知道怎地,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突然朝这边望了一眼。 唐浮当时就觉得不妙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淼国的文武百官都齐刷刷地望了过来,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 这让她不自觉嘴角一抽,不过还是很快恢复了神色。 “来都来了,还不快快进来,杵殿门口那儿做什么?”见到唐浮一行人,皇帝当即给了大臣们一个手势,示意他们 闭嘴。 与此同时,原本还有些阴沉的脸色,顿时烟消云散了,甚至还挤出来一丝笑意。唐浮一阵恶寒不过还是迈开步子走 了过去。 大臣门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一行人寻了个位置站定。 “真是英雄出少年,唐姑娘一介女流,而且还是个极难修炼的五灵根,竟然也能铲除血妖,真是令朕佩服啊!” 唐浮见状,当即上前一步,边暗自观察皇帝的脸色边行了一礼,“皇上谬赞了,铲除血妖,全仰仗我伙伴们的帮 助,没有他们,我恐怕已经沦为血妖腹中之食了。” “不必谦虚,今日召见唐姑娘前来,一是实在崇拜强者,二嘛,你除妖有功,自然是要论功行赏。”皇帝和颜悦色地 同唐浮说道。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的大臣们纷纷窃窃私语起。 有支持皇帝的,有觉得没必要的,还有人保持中立,派系分明的很呐。 其实说起来,她的事于淼国朝堂上这些人来说都无关紧要,可还是引得他们的争论,估计这些人都争红了眼。 “铲除血妖说起来也是我的任务,再说了,这种祸害人人得而诛之,皇上……”唐浮刚想婉拒,只是话还没说完, 就被皇上摆了摆手出言打断了。 “朕很欣赏你,不管怎么样,你确确实实为了朕的子民做了一件好事,就不要再推脱了。” 话音刚落,他便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过来,唐浮在皇上的示意下,只好,接过 来了。 “谢皇上!” 一个小插曲过后。早朝继续。 唐浮发现这淼国,不仅水灵气活跃,朝中的水也很深呐,表面上还算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皇子之间也是明里 暗里的斗着。 而在看到皇帝的第一眼,唐浮就觉得他脸色隐隐发青,似乎不太对劲。若真是如她所想的那样,这里面可就耐人寻 味了啊。 看着皇子之间的暗暗较量,党派之间的交锋,简直就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宫廷大戏,让唐浮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下了早朝。 皇帝又约了唐浮一行人去沂水殿里说话。 唐浮对这个皇帝的印象还不错,加上之前陈院长说的,他为人正直,是个好皇帝,当下便看了看四周,“皇上,我 有件重要的事情想与你说。” 皇上听言,见唐浮脸色严肃,不像闹着玩的,当下便挥了挥手,示意左右都下去。 有护卫不放心,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吓得不再说什么,赶紧低头溜了。 很快,殿里只剩下唐浮一行人。 “唐姑娘有何要事?”皇上见状,当即便有些好奇地望向唐浮问道。 别说皇上了,就是同来的人,也不知道唐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见唐浮如此得皇上赞赏,许优白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她一向自视甚高,更是陈院长得意门生,走到哪儿都是受人仰视的存在,而现在,她仿佛成了唐浮一个五灵根废柴 的陪衬,这让她心里怎么能好受? 唐浮自然不知道许优白的所思所想,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啥办法,俗话说不遭人妒是庸才,习惯就好。 “皇上有没有觉得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或者总觉得困乏之类的?”唐浮眨了眨眼睛,试探着说道。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皇上有些摸不着头脑,“唐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朕最近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呢,龙精虎猛的, 每天都有使不完的精力。” 唐浮眉头微微一拧,“事出反常必有妖,皇上难道没有怀疑什么?” “唐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听到这里,也隐隐察觉出不对劲了,再回想最近的身体状况,似乎想到了什 么,当即脸色一变。 大殿内。 “皇上,草民偶然得到过一件宝物,可以帮助皇上确认身体状况,如果没问题的话宝物自然没什么反应,可要是中毒 了,宝物会散发彩色霞光,越是五彩斑斓越是棘手。” 唐浮说完,见皇帝点了点头允许了,这才敢出手。 她利用幻境中获得的法宝,给皇帝探测了一下身体状况,结果,那法宝刚刚靠近皇帝,就有所反馈。 数息时间过后,更是散发出五彩霞光。 宝物的华光渐渐收敛,皇帝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终于绷不住,一身拍在身前的龙桌上,拍的那叫一个震天响。 “到底是谁,想置朕于死地!”皇帝龙颜大怒,低吼出声,将在场的一行人都吓得心中一颤。 “皇上想如何做?”唐浮倒是理解皇上,毕竟,能给皇帝下毒的,除了身边人还能有谁?就因为这样,才更觉得寒 心。 “如何做?”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意却并没有减少多少,冷声说道:“待朕立刻就派人彻查,查出那幕后之 人,定斩不饶!” 唐浮听言,却觉得此举不妥,想了想还是试探着劝说了一下,“皇上息怒,此事还是先不要声张,从长计议为 好。” 对上唐浮,皇帝脸色难得好看了那么一丝丝,“唐姑娘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 唐浮对淼国的皇帝印象还挺好的,便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既然有人给皇上您下毒,自然有所求,皇上是个 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说着,唐浮刻意顿了顿,瞅了一眼皇帝的反应,又继续道:“想必现在很多皇子都有了自己的修真者和势力派系的 支持,并不是那么好动的,如果硬碰硬的话,皇上有没有把握?” 听了唐浮这番话,皇上犹如被人当头棒喝,整个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同时对于唐浮又高看了一眼。 “既然如此,不知唐姑娘有何高招?” 唐浮微微思索了片刻,突然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森冷的小白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腹黑危险的气息。 一看,就知道这货不知道要怎么挖坑套路人了。 “高招不敢说,不过,办法却是有的。” 妙书屋 第253章 皇帝大怒 就在皇帝接见唐浮一行人没多久,宫里宫外突然传来一道令人震撼的消息。 皇帝病倒了! 虽然皇帝在宫里方方面面的条件都是最好的,可是他毕竟只是个没有修为的肉体凡胎,病来如山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的。 不知有意无意,就没有人想到皇帝是中了毒,都是按照怪病来治疗的。私底下最多有人觉得皇帝病的蹊跷罢了,却不 得缘由。 就连太医,诊来诊去,也没个决断,只能拿着珍贵的奇珍异宝吊着命。 宫里人心浮动,敏感的人却已经察觉到或许要有大事要发生了。 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 太子府邸,一间隐秘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两人密谋的声音。 “没想到那毒药这么厉害,前几天父皇可还精神抖擞着呢,现在就一病不起,奄奄一息了。”一道阴冷的声音不紧不 慢地说道。 明明说的是自己的父亲病危了,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再说一个与他不相关的人似的。 话说完,他狭长的双眸突然望向一旁的幕僚,“此事,你怎么看?” 被这样阴冷的眼眸冷不丁一盯,那幕僚也是心中一颤。 他定了定神,这才试探着说道:“太子殿下,属下以为此事挺蹊跷,按照那东西的毒性应该不至于这么快爆发的,不 如再等等看?” “等?”太子嗤笑了一声,神情不屑。 “别看那老东西表面容光焕发,身子骨硬朗,可是这么多年的声色犬马,他内里早就坏了,再加上肉体凡胎,那东西 早点爆发也很正常。” 幕僚听言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说什么。 太子顿了顿,这才冷冷地道:“那老东西虽然将太子之位给了我,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他是想让我成为众矢 之的,让我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慢慢消磨我的实力,别人等不等的下去我不知道,可我是等不及了。” “夜长梦多,太子殿下所言也有道理。”幕僚拱了拱手,附和了一句。 太子点了点头,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阴森森地道:“不错,那个老东西早一天死,我就早一天登上那个位置,我已 经等的够久了。” “那太子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启动那个计划。”幕僚给太子倒了一杯茶,随即便问道。 “是时候了呢,不过,这个时候最急的应该不是我们。”太子沉吟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这么好的时机,相信我的那些好兄弟们自然也不愿意错过,等着吧,很快就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就看谁能笑到最 后!” 幕僚点了点头,二人皆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一处气派奢华不输太子府的府邸里。 议事密室中。 大皇子拧着眉头,不停地踱来踱去,直晃得一旁的幕僚头都晕了,却也不好出言说什么。 “我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一股不寻常,可是仔细想,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大皇子终于停了下来,有些迟疑不定 地说道。 反倒是他的幕僚看起来挺沉的住气的,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听大皇子这么说,他点了点头,“不错,这件事确实蹊跷,不过,咱们却不得不早作打算。” 大皇子也明白幕僚的意思,虽然他贵为大皇子,从小到大,对那个位置更是梦寐以求,可是父皇一向对他不冷不热。 而且,在他的上头还有个太子压着呢。憋憋屈屈这么多年了,暗地里也没少筹谋,这个机会他不想错过。 一旦错过,很可能永远要与那个位置失之交臂,到时候不论谁坐上,他估计都没得好日子过。 成败在此一举,干了! 一阵思索后,大皇子咬了咬牙沉声说道。 幕僚听言,也不意外,微微颔首,“我这就去准备。” 话说完就要走,却被大皇子叫住了,“等等。” 幕僚停下身形,有些疑惑地望向大皇子,“大皇子有何吩咐?” 大皇子眼神愈发阴冷起来,幽幽地道:“这件事确实应该行动起来了,记住,一定要注意隐蔽,要知道,现在背后不 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呢。” “是。”听言,幕僚当即点头应下。 大皇子这才满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一阵响动,密室门开了又关闭,大皇子依旧在原地拧着眉头。 奇了怪了,他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一向敏感多疑,这次似乎又是他多想了? 他就不信了,就凭着自己的手段,那老家伙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 乌云蔽月,烁星点点,夜已深,可惜多少人都没办法睡个安稳的好觉了,毕竟,黑夜,才是遮掩行动最好的屏障。 平静的日子,注定要被打破。 山雨欲来风满楼,朝中局势晃荡,上下官员皆蠢蠢欲动,而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则是愈演愈烈,对此,皇帝即便想做 些什么,似乎也有心无力了。 在皇子大臣们暗地里做起小动作时,皇帝也没歇着,就连唐浮都暗暗忙碌起来,只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折腾什 么。 皇帝寝宫内。 唐浮被召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诺大的宫殿里只有皇上和一个陌生男子,而那陌生男子一身宫人打扮,却在为皇帝诊 脉。 应该是偷偷摸进皇上寝慕容,要为皇上诊治的。 见状,唐浮刚要行礼,就被皇帝一个手势拒绝了,她便福了福身子,自觉的站在一边,等诊治结束了这才道:“皇 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幸好发现的及时,又很快进行了治疗,现在皇上龙体安康,倒是没什么问题了。”那陌生男子听言,抬眸看了一眼 皇上,后者这才拱了拱手,回应道。 “那就好。”唐浮微微颔首,原本她还在想该怎么解决皇上中毒的问题,不过现在看来皇上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既然他自己已经解决了,就不必她跟后面瞎操心了。 “不知皇上这个时候召见草民,有何贵干?”唐浮抬眸望向皇上,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听言,皇上也没有避讳那个陌生男子,直言道:“网已撒开,鱼儿们就要上钩了,收网就在这两天,还请唐姑娘到时 候能帮助一二,感激不尽。” 唐浮听言,微微一愣,随即忙不迭说道:“皇上言重了,草民义不容辞,到时候定会全力以赴。” 皇上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落寞,心寒又无可奈何。 最是无情帝王家,父子兄弟自相残杀一向不少见,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现在应该很不好受吧,毕竟那些鱼儿都是他 的亲生儿子。 唐浮摇了摇头,突然很是同情皇上。 就在这时,皇上抹了一把脸,幽幽开口说道:“朕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 一番密谋之后,唐浮自然明白好戏就要开始了,当即便点了点头,行了一礼,恭声说道:“草民遵命,请皇上放 心。” 这日。 在朝堂之上,太子党和各皇子党派突然一致要求,将李光德将军调去守西北地区,理由也是镇压进犯的势力。 至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朝堂之上的众人都心知肚明。 皇帝有些吃力地抬眸扫了扫他的儿子们,虽然面无表情,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眸子深处却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他有些无力地垂下眸子,既然他的儿子们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么他就顺水推舟一把吧。 而这时,一道异议声传了出来,“父皇,此事不妥。” 皇帝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就见四皇子一脸着急地道:“如果李将军调走了,京城可就没有一位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若出现什么乱子可如何是好?”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铁定是要出乱子的,四皇子也不傻,心里已经隐隐猜测到那些人想调走李将军的目的是什么了, 可是现在也不能明说。 这可把四皇子着急坏了。 李将军也暗觉不妙,朝堂上的风向明显不对劲了。 他连忙跪下道:“皇上,四皇子说的有道理,而且西北地区一直都是偶尔的小规模冲突,并不危急,更何况一时之间 想要拿下也不简单。” 四皇子党的人见状,也连忙出言相劝,不过在其他皇子党的浩大声势下,他们的意见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皇帝心里有些欣慰,表面上却一副病糊涂了的样子,冲四皇子呵斥了一声,“京城,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乱子,再说我 朝文武百官,怎么就找不出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四皇子愣了愣,连忙一脸真挚地解释道:“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 皇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四皇子,吃力地摆了摆手,“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言。” 话说完,皇上又冲着李将军道:“李将军。” “微臣在。”李将军还想说什么,可是一个字音都还没说出口,皇上就道:“朕意已决,命你为镇远大将军,准备准 备,明日一早就尽快出发前往西北吧。” “微臣,遵旨!”李将军拱了拱手,却是叹了一口气。 这天,估计要变了啊。 “朕乏了,退朝吧。”撂下一句话,皇帝便让左右抬着,下了朝。 原地。 一干大臣们议论纷纷,都有种要有大事发生的预感。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子党和大皇子党,因为他们自认为筹谋了那么久,如今那个老家伙也病糊涂了,那个位置还 不是手到擒来? 寝宫。 刚刚抵达,皇帝便将宫人打发出去了,只留下了一个一直跟在皇帝身边,服侍了他数十年的老太监。 老太监确认后面没有“小尾巴”后,这才将门窗关闭。 “皇上,已经记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了,等这件事结束,就将那些觊觎皇位的人以及他们的党派势力一网打尽。” 皇上默默地点了点头,一瞬间仿佛老了十来岁。 老太监自然知晓皇帝此时的心情,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妙书屋 第254章 大戏开始 谁都不知道,李将军府邸,夜里来了个不速之客。一身夜行衣,配合鬼魅般的身法,让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出入 将军府如入无人之境。 书房里。 李将军自顾自地唉声叹气,看样子,宫里怕是要生变了,如果他在的话,那些人可能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皇令如山, 他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这么一想,皇帝那富含深意的目光又在脑海中闪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事儿,皇上是另有打算的。 可是,如果他率军离开了,皇上又拿什么去应对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呢? 李将军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事实证明,他这是钻了牛角尖了。 烛光微晃。 李将军心头突然一凛,有人摸进来了? 抬眸一看,顿觉眼熟的很。 这不就是那个铲除了血妖,皇上大为赞赏并且特意召见入宫的唐姑娘? 唐浮直接掏出来皇帝给的手令,而后道:“皇上有密令托我传给你。” 这个时候,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被各方党派势力盯得死死的,也就看起来貌似局外人的唐浮不太受人关注,否则 这种事情皇帝也放不着请她做。 李将军锐利的眸子在密令上停了数秒,确定无误之后,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随即拱了拱手,“微臣接旨。” …… 就是一句简短的密令,唐浮说完了,便干净利落地潜入夜色之中,神不知鬼不觉。 次日。 李将军天还没亮就率军离去,走的格外早,甚至,还带上了一家老小,这种举动无形之中,似乎传达了一些信息。 将军府外,隐藏在暗处的探子见了,纷纷报信去了。 收到消息后,也没人觉得奇怪。毕竟,皇上的命令本来就是让李将军尽快前往西北。 再说了,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出来朝堂上的风向,李将军劝说不成,估计也是无能为力了,只能拖着一家老小远离是 非之地。 皇子们都怕被别人捷足先登,抢占了先机,忙不迭准备立刻起事。 金銮殿内,气氛一片肃杀。 皇帝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几个儿子们居然迫不及待到这种地步。 竟然在早朝时,太子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明晃晃地进行逼慕容,而大皇子亦是直接兵变,带着他这些年偷偷摸摸拉起 来的兵,冲进了宫。 看起来,宫里的御林军也抵挡不了多久,而那些禁卫军则在第一时间护住了皇上。 即便如此,形势看起来似乎依旧很不乐观。 其他皇子见状,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大戏就要开始了,唐浮莫名有些紧张,她瞅了一眼皇上,此时他估计很不好受吧。 皇上耷拉着眼皮靠坐在皇位上,望向皇子们的目光中带着一抹审视,“你们,当真要这么做吗?” 他想给自己的儿子们一次机会,可惜…… 太子当即阴测测地道:“父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今您重病在身,儿臣只是要帮您处理政事,好让你安心养病罢 了,你怎么就不理解儿臣的一片苦心呢?” 一旁的大皇子听言,眼珠一转,说出的话倒是冠名堂皇,“太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你这是在逼宫!有我在,我 是不会让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的!” “大皇子,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论起大逆不道,咱们彼此彼此。”太子冷冷一笑,当即出声回应道。 见大皇子吃瘪的样子顿时身心愉悦,又不禁揶揄了一句。 “真要说起来,我还不如你呢,毕竟,我是太子,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现在父皇身体抱恙我这样做也是替他着 想,至于你,你这可是兵变呢,啧啧。” “少废话,咱们各凭本事,手底下见真章!”大皇子脸色铁青,冷声说道。 两方人顿时打了起来。 而那些持观望态度的皇子,慢慢的也加入了战圈。 很快,那些想要篡位的不同势力就先打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谁能战到最后,就能登上那个位置。 混乱之中。 唐浮一直跟在皇帝身边不远处,看着那些皇子斗得红了眼,心里莫名有些感慨。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也不是所有的皇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比如四皇子。 不过,这么多皇子,也就只有四皇子是除去中立的人之外,真心对待皇帝,一心保护皇帝。 可惜,他也没带兵前来,一人之力实在微不足。 但是这份心意,这份性情,却是弥足珍贵,想必皇帝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安慰吧。 就在皇子们已经斗得元气大伤的时候,李将军突然带兵出现了。 这让原本还信心十足的各大党派势力里的人心里都不可避免地“咯噔”了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接下来 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们心中一凉。 不过,他们手中还有底牌,并不显得多么慌乱。 就在李将军带来的人加入战圈后,皇子们培养多年的杀手锏纷纷亮了出来。 修真者! 而且数量还不少。 这些修真者一出来就将目标直接对准了皇上,可惜,下一刻,皇帝早就安排埋伏在金銮殿的修真者们忽然现身,打了 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唐浮一行人,也动手了,虽然在修真者方面没有占到人数优势,但是李将军带来的战士多,再加上皇帝这边的修 真者牵制,正好拼了个旗鼓相当。 这下,皇子们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现在也没有退路可走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跟他们拼了!” “冲啊!” “杀!” 一时间,原本富丽堂皇庄严肃穆的金銮殿,瞬间化成了尸山血海人间炼狱,仿若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无情地吞噬着一 个又一个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混乱总算结束了。 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血流成河,那些存有不臣之心的势力终于被一网打尽,只剩下被活捉的几个皇子,他们也都 受了重伤。 皇帝这才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道:“先带去死牢关起来,我乏了。” 那些皇子的下场,唐浮不想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见识了宫廷大风波,她心里多少有些触动,这次来淼国,也算 是长了见识。 事情告了一个段落,是时候该离开了。 数日后,水榭亭。 皇帝为感谢唐浮特意在景致最为精致美丽的亭台上,摆开宴席,请女主一行人赴宴。 水榭亭坐落在水中央。 这湖全石以为底,水尤清冽,一眼看上去,甚至能看到水中的观赏鱼。而在亭台不远处还有个花园,一阵微风吹来, 带来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在不远处的舞池,还有一批批舞姬伴随着丝竹乐器声,载歌载舞,表演的很是精彩。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皇上说着,给一旁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明白,端着精致的琉璃酒壶,就往唐 浮那儿走去。 见皇帝专用的老太监要给自己倒酒,饶是唐浮都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站起身来,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啊,草 民自己来就好。” 皇上听言,却不乐意了,“朕说使的,你就使的,还有,别一直自称草民草民的,你可是朕的贵客!” 一番话,说的唐浮有些受宠若惊了,“草民……” “嗯?”皇上佯怒地望了唐浮一眼,一身上位者气势不经意间的流露,便让人心怀敬畏。 “咳咳,在下,谢皇上厚爱。”唐浮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而老太监则给唐浮满上了酒杯。 “大家不要拘束,该吃吃该喝喝。” 皇上发话了,众人便开始动筷子了,还别说,宫廷里的厨师还真不是赖的,做出的菜肴点心色香味俱全,歌舞景酒, 亦是样样俱佳。 唐浮不由得暗自腹诽,皇家的人,还真是会享受。 宴席后,皇上又拍了拍手,很快便有宫人端来一些赏赐,“这些都是朕多年收藏的宝物,还望唐姑娘不要嫌弃。” 唐浮粗一打量,还别说,还挺多是她现在用的上的,当即便站起身来推脱,“皇上,这些太贵重了,在下不能 要。” 皇上摆了摆手,说道:“什么能不能要的,朕赏赐给你的就是你的,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紧接着,皇上话锋一转,又道:“此外,朕还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你想好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谢谢皇上。” 一旁的许优白见了,暗暗捏了捏拳头,心里很是嫉恨。这个五灵根废物到底哪里好了,凭什么占据所有人的功劳,让 皇帝如此赞赏? 当时,可是所有人都替皇上出力应对那些谋逆势力的修真者的! 而且她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废柴了?如今居然被她稳稳地压住一筹,这叫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甘心? 只是,哪怕心里再怎么不舒服,表面上她还是那个温婉动人的许优白,“浮师妹,这次你真是让师姐我刮目相看 呐。” “哪有,都是大家的功劳。”唐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却忽视了许优白嘴角一闪而逝的冷笑。 再说话,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甚至还打趣了一句,“那可别望了给大家伙分点儿奖励呢,我们可都想着呢。” 一行人哈哈大笑。 唐浮也忍俊不禁,忙应了一声,“那是自然。” 次日。 皇上见唐浮一行人归心似箭,也没有强留,反而亲自送行,这让一行人备受关注。 不过好在,她们也要回去了,估计也没什么影响,唐浮也就没那么头疼了。 圆满完成任务回到学院。 唐浮心里一直对于妖物时间耿耿于怀,总觉得疑点重重,不搞清楚心里跟有猫在挠似的,痒痒的很是难受。 只是,听了她的详细汇报,陈院长却大手一挥,开口直言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太在意了,实话跟你说吧,学院方面 已经派人弄清楚了。”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唐浮明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陈院长,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之意。 这让陈院长脑门子都生疼生疼的,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片刻后,他干脆道:“这事儿学院方面也没有跟我 透露,这事情不简单,你还是别再插手为好。” 妙书屋 第255章 圆满而归 唐浮总觉得陈院长对她有所隐瞒,这让原本就疑点重重的事情,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反倒是更吸引她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的背后,或许有个惊天的秘密或者说,是惊天的阴谋,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搞清 楚,否则是不会安心的! 不过,当着陈院长的面,唐浮自然不会傻到一根筋跟他作对,当即便道:“既然陈院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纠结 这些麻烦事了。” 陈院长听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话让唐浮一阵腹诽,陈院长明显在对她隐瞒搪塞,她这么说,陈院长居然还这么夸她,等等,这到底是在夸她还 是在讽刺她的智商? 有些人喜欢把别人当傻子去蒙骗,可惜,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傻子。 即便真的被他骗得了一时,也迟早明白过来,不再相信他。 这样的人,最终都没有交心的朋友,而且,还生活在谎言编织的世界里,他才是最傻的那个人。 想着,唐浮暗自摇了摇头,人与人之间,怎么就不能多点真诚,少点阴谋算计呢? 陈院长自然不知道唐浮心中所想,见她答应不再纠结这件事了,也就放下心来。 “好了,一路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休息,恢复好状态在加紧修炼。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不管怎么样,修炼才是 你最重要的事情。” “是,那我先告退了。”唐浮也懒得再和陈院长说下去,话毕,便转身离去了。 陈院长望着唐浮离去的背影,沉思了许久,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陈院长那里出来,唐浮思索了一路,既然陈院长都是这样的态度,那么妖物事件的疑点,恐怕不能仰仗学院去查 清楚了。 那只能先把这件事压在心底,她自己慢慢查,她就不信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然而,就在唐浮登场的时候,整片空间都静了静,随即又像起了连锁反应般,爆发出阵阵热议。 在场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唐浮,这才发觉刚才某些人的派头虽然很大,但是在遇到唐浮后,简直就被对比成 渣渣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有了对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 “这,这位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还有萨满的人护送?”有人眼尖,率先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脸色猛然一变, 随即大声惊呼了起来。 听他这么一咋呼,周围当即有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了,“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位 女子竟然引得萨满的人护送?” “啧啧,瞧瞧这女子周身的气质,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仙气飘飘的,美貌与气质并存,我要是什么时候能找到这样 的女子娶进门当夫人,那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知谁已经对着唐浮想入非非起来,不过此言一出,当即就有人出声揶揄起来,“就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 德行,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唐浮从始至终都脸色平淡,直接无视那些人的闲言闲语去找老师报道了。 一路上,难免许多自我感觉良好的世家大族的子弟前来搭讪。 然而,唐浮就是油盐不进。 她摆着一张公式化的微笑,礼貌拒绝一切勾搭,处理的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可是,唐浮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些表现在别人看来就是进退有度,格外吸引人。 到了报道处。 “老师您好,我是来报道的。”唐浮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听言,那位老师心中微微一动。 唐浮的声音虽然不是那种特别好听的,可就是听起来特别舒服,如沐春风,让人忍不住想看一看拥有这样声音的女 子到底是什么样?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唐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小鹿般迷人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透出几分温柔与友善。 这位糙汉子老师,都不自觉春心一荡,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还好他皮肤黑了那么点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要不然叫 学生知道了他估计得劈一条地缝钻下去。 可等他的目光不经意点扫到了唐浮身旁,看到了萨满的人后,眼珠子差点没震惊的掉出来,这个女子不是他能够高 攀亦或是觊觎的。 这位老师清了清嗓子,脸上一抹不自然之色一闪而逝。 “咳咳,好,我这就替你办理手续。” 片刻功夫,手续办好了后。唐浮在老师殷勤的照顾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和班级。 等入学事宜办理的差不多了,萨满的人才身子一闪,消失不见。这些人神出鬼没的,唐浮其实并不确定他们是真的 走了,还是隐匿在她周边。 古朴的大钟,在一名教师的灵气的催动下响了起来,久久回荡在学院各处。 那仿佛是一个法宝,否则怎么传出的钟声,让人听了心旷神怡,疲劳感瞬间荡然无存?唐浮索性无事,便一边发呆 一边想道。 “同学们好,今天老师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老师推了推自己的黑边框眼镜,沉声说道。 这个老师一看就非常严肃认真,古板固执。 唐浮注意到,在老师刚来教室的时候,还没开口说什么,整个教室陡然就安静了下来。 “同学,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听老师这么说,跟在他身后的唐浮也不怯场,面对整个教室的学生,大大方方地说道:“大家好,我叫唐浮,很 高兴来到这个班级和大家一起学习,请多多关照。” 话说完,同学们便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好在一向严肃的老师并没有制止他们,偶尔的热闹一下,还是可以的。 “新同学,欢迎你,你看看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下啊,不介意的话,坐我旁边如何?”一道调笑的声音突然传了过 来,却叫人生不出丝毫厌恶之感。 “呸,新同学你可别去他那儿,别看他找的帅帅的,人不知道多坏呢,那一肚子坏水到时候能把你欺负死。”一个同 学说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你看看我这里怎么样?” “新同学……” 众人一阵起哄,唐浮见自己这么受欢迎,心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还怕来到了新的班级,会和里面的同学有些隔阂什么的,到时候免不了尴尬。 现在才觉得这个班级的学生这么热情活泼,似乎挺好相处的? 要不,就是被这个严厉的老师治的死死的,一直压抑着他们的少年心性,如今能打开释放一些,自然有种脱缰之马的 即视感。 “好了,安静。”见差不多了,老师这才低吼出声。 下一刻,方才还起哄的正欢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简直就是收放自如,让唐浮见了暗自咋舌。 “新同学,你自己去选个座位吧。” 唐浮听言点了点头,目光在诺大的教室里扫了一圈,最终看中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她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这下子,算是真正进入了这个新的班级。 唐浮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因为今天刚刚开学,老师说的都是一些理论上的知识,以及接下来大家大概学习的方 向。 虽然老师严肃了一点,不过上课还是挺负责的,而且也是一位很有实力的老师,明明有些枯燥的理论知识却被他说的 抑扬顿挫,听起来还挺感兴趣的。 正听的起劲儿,唐浮突然感觉到一股打量的视线,她抬眸环顾了一圈,那股视线便做贼心虚般的退了回去。 如此反复了三五次。 唐浮一脸郁闷,再这样下去,她都忍不住要抓狂了。 好在她做好准备,在那股视线再次盯向她的时候,她感受了一下,大致确定方向后,直接朝着某个方向望了过去,终 于找到了那个打量她的男同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熟悉。 在与唐浮目光相对的那一瞬间,司徒剑宇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反应,甚至忘记了周围 的一切。 此时他的世界里,就只有那个让他惊艳不已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他眼眸中最美的风景,只一眼便让 他从此沉沦。 仿佛,他的人,他的灵魂,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只属于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子。 司徒剑宇长了这么大,第一次尝到一见钟情的味道。 良久。 他终于回过神来,结果看到唐浮一直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徒剑宇脸色忽地窜红了,直红到了耳朵根,心里那叫一个小鹿乱撞,脑袋也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她正在看着他呢,是不是也对他有意思呢? 可是她微微拧着眉头呢,是被他这么无礼地打量了这么久,所以不开心了吗? 她现在在想什么呢? …… 想着想着,司徒剑宇暗暗咬了咬牙,想起不知道听谁说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去追,否则悔之晚矣,而追女生就要厚着 脸皮死缠烂打。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脸皮练厚了,为了心上人,脸皮面子节操啥的,算什么?他可以统统不要。 可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了,他纠结了好久才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往唐浮座位边走去。 可是,刚刚挪了几步,上课的钟声又回荡开来。 如此反复,一直注意着这个少年的唐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过心里莫名觉得这个男孩很有趣。 只是,不久的后来,唐浮才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有多么傻缺。 磨蹭了很久,司徒剑宇终于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有些手足无措地走了过来,“同学你好,我是司徒剑宇,能和你交 个朋友吗?” 唐浮一愣,“司徒剑宇?” …… 日子一晃,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唐浮已经真正融入了新班级,而且和班级里的同学也都熟悉了,一切都渐渐步上正轨,她的学习生活更是 井然序。 唯一让她有点儿烦闷的是—— “浮,你怎么待在这里了,不过这样的话,你应该有空吧,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唐浮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司徒剑宇的脸都恨不得揍上一拳。 妙书屋 第256章 一见钟情 她想说:“我为什么待在这里你心里没点数嘛,还不是为了躲避你?” 唐浮郁闷极了,她没想到躲在这里都能被他找到,这个人是在她身上偷偷用了千里追踪香之类的法宝了吧? 她闭了闭双眼,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想当初刚刚见面时,司徒剑宇那羞答答的小媳妇儿模样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可经过一个月的发展,此人已经彻底变 了! 这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呐! 这一个月来,她被司徒剑宇纠缠的苦不堪言。 每天他都找各种借口和她见面,吃饭什么的,她也不是不想拒绝,可是她刚想吐出个“不”字,或者稍稍表露出拒绝 的意思,司徒剑宇立刻就用一副可怜巴巴的狗狗脸看着她。 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儿,实在让唐浮无法抵抗,每次都咬牙切齿地打定主意拒绝他,可是次次都败下阵来。 真是够憋屈的! “去不去嘛?”某人继续发动攻势。 唐浮无奈,只好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道:“那好吧。” 见且。她同意,司徒剑宇这才嘿嘿一笑,眸子里的狡黠之色一闪而逝,只是嘴角还挂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嗯,死缠烂打这招,确实挺不错的。而且习惯了后,压根就没有难为情的感觉了。 唐浮瞥了一眼司徒剑宇,正好看见他咧着嘴,笑的很是欠揍,暗暗咬牙切齿。 一路上,唐浮都在想着怎么打消司徒剑宇追自己的想法,或者,司徒剑宇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她改还不行吗? 然而后者却巴拉巴拉在她耳边说个不停,害的她的思绪总是被打断,好不容易到了吃饭的地儿,她整颗脑袋都昏昏沉 沉的,隐约还嗡嗡嗡作响。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可是今天的遭遇,只是一个月以来,每天的缩影罢了。 唐浮心累,很累。 长这么大,她就没吃过这么憋屈的亏。 都怪她心太软,心太软,唉! 学院中,一向不缺八卦。 这不,唐浮和司徒剑宇的风言风语,很快就在学院中传开了。 再一起出去时,就不时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起初,司徒剑宇还消停了几天,可是几天之后,那货果然又消停不住了,每日依旧像以前那样对唐浮死缠烂打,阴 魂不散。 至于唐浮,则压根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依旧我行我素,反正清者自清嘛,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想说什么就说 去,索性她也管不了。 司徒剑宇得知了她的想法,很是开心,果然是他一见钟情的女子,跟他想法一样呢。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司徒剑宇莫名开心了好久。 这让唐浮摇了摇头,都懒得说他什么好了。 夜深人静。 唐浮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想着这些天被司徒剑宇折腾的一幕幕,脑海里莫名闪过一道身影。 她呼吸莫名一滞,心口处像是揣了一只兔子,扑通通的跳个没完。 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唐浮不自觉回忆起两人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回忆起他英勇战斗的高大身影,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致命的魅力,让她 的目光不自觉跟随。 每当回忆起那个男人,她嘴角都不自觉微微上扬,或许,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对他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了吧。 唐浮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和他在一起时,会莫名的心情很好。 要是,什么时候再见一面就好了。 好久不见了呢,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一念至此,唐浮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的后悔之色,“真是笨死了,当初怎么没有跟他作个什么约定之类的,人海 茫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遇?” 唐浮虽然偶尔会想起那个神祗一般的男人,又被司徒剑宇弄的不胜其扰,不过,在课堂上还是认真且用心的,而且 表现的也十分优秀。 以至于,说起唐浮,老师们都连连称道,很是满意。与之相反的就是司徒剑南,说起这个学生,老师们都表示有些 头大。 这日,实践课上。 老师在上面一边讲课一边进行真人示范动作,因为说的东西比较复杂,很多人都被难住了,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老 师在那儿示范着。 实践课的老师心里也苦啊,这节课教的都是及其重要的,偏偏又真的挺难,以至于他都说的口干舌燥,慢动作示范起 来,也不是很轻松,心情自然越来越不美丽。 司徒剑宇才不管老师教的什么,重不重要,反正就算他不会,也没关系,课下还可以借口请教唐浮呢,这样的事他 做的也不是一次两次,都驾轻驭熟了。 事实证明,有些事做着做着是会上瘾的。 司徒剑宇也没想太多,他的目光里此时只有唐浮的身影,见她微微蹙眉,认真思索学习的模样,美得恰似落入凡尘 的谪仙,让他都移不开目光了。 看着看着,司徒剑宇竟是看的痴了,差点没哗哗地流口水。 于是,自带火眼金睛标配的老师很快发现了正在跑神的司徒剑宇,心里的怒意腾腾地往脑袋上涌去,让他的脸色顿时 难看起来。 对此,沉迷唐浮美貌无法自拔的司徒剑宇却毫无知觉。 反而一直认真听课的唐浮当即就看出了老师的不对劲,正纳闷着呢,就看到老师双手掐诀,下一刻,一道灵气攻击 瞬间冲向了司徒剑宇。 唐浮虽然有些烦一直纠缠她的司徒剑宇,可是见这阵势,也不免有些担心。不过,想到这男人是因为上课不好好听 课被老师逮到了,她又觉得活该。 反正老师下手应该是有分寸的,唐浮想了想,选择了冷眼旁观,让司徒剑宇吃吃苦头也好,省得他尾巴都快翘上天 了,整日里不寻思着干点儿好事。 “司徒剑宇,请重复一下我方才说的理论知识。” 老师一句话说出口,班里同学的目光齐刷刷的都投向了司徒剑宇,后者摸了摸鼻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唐浮,可 是后者看都没看他一眼。 被嫌弃了,司徒剑宇表示很不开心。 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老师,这个嘛,呃呃……” 见司徒剑宇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回答出个所以然,老师的脸色瞬间黑了起来,刚才他辛辛苦苦讲了半天,嘴皮子都说 秃噜了,这小子却左耳进右耳出。 呸,压根就是充耳不闻,嗯,很好,非常好! “司徒剑宇,我方才示范的动作你都会了?”老师严肃中,夹杂着一丝火气味的声音突然在整片空间中响起,让人听 了不自觉心中一凛。 司徒剑宇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还有一丝不爽。 毕竟看心上人看的好好的突然被打断了,换谁都会有一些小情绪吧,更何况他还没看够呢。 “老师,我不会。”司徒剑宇当即站起身来,理不直气也挺壮地说道。 这样的态度让老师一肚子火气堵在心口,走到司徒剑宇面前,怒气冲冲地说道:“不会?不会你上课还在那儿发 呆?” 司徒剑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是因为不会,才发呆的啊,会的人那不能叫发呆,那叫思考,老师你说我 说的对不对?” 这个可怜的老师,差点被司徒剑宇一句话噎的一口气没喘上来,“你个臭小子,不好好听课就算了,你还歪理邪说一 大堆,真是没救了!” “不过我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的,今天,你会也得会,不会也得会。” 见老师在那儿喋喋不休,司徒剑宇也是受不了,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就将求救的目光再次投向唐浮,那可怜巴巴 的小眼神儿,瞬间让唐浮无法忽视。 反正司徒剑宇也受到了老师的严厉批评,唐浮虽然决定帮忙,但是瞅了瞅还在气头上的老师,又莫名有些犹豫了。 某人的“狗狗眼”再次发功。 “好了,帮你就是了,真是拿你没办法。”唐浮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 老师的话闸子打开就没合住,很快就从司徒剑宇的身上转到了全体同学身上了,“你们,有谁上来展示一下我刚才示 范的招式?” 教室里鸦雀无声。笑话,老师现在发飙了,谁特么敢上去?要是一个动作没做好,搞不好就要被当着全体同学的面, 批评一番。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绝大多数人,确实还没学会…… 老师和学生们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间莫名凝重起来。 等了半天,却没人应声,这下把这老师给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全教室的学生一字一顿地道:“你们,是我教过的最 差的一届学生!” 话说完,他往自己得意学生那儿瞅了一眼,语气便缓和了不少,“唐浮,你上来试试。” 此言一出,一些学生看向唐浮的目光都带着一丝丝同情之色,当然了,也不缺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甚至还有幸灾 乐祸的。 司徒剑宇虽然知道唐浮学习认真,也极为聪慧,心里虽然对她很有信心,可还是难免有些担心。这一刻,他总觉得 是自己连累了唐浮。 可是现在后悔也迟了,只能祈祷唐浮别出什么问题了。 这个时候,作为该老师的爱徒,唐浮觉得自己是时候站出来了。想到这里,唐浮正了正神色,紧接着便不紧不慢 地走上台,却没有理会那些杂七杂八的目光。 面对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她丝毫不怯场,只是一招一式地展示着方才老师重复了好几遍的慢动作,并且做到一些相 对难的招式时,还会刻意放慢并且会说出自己的理解。 一套招式展示完毕,她缓缓收工,俨然有了几分浑然天成的味道。 “好,好,好!”老师连说了三个好,并且边说边带头鼓掌,其他学生见状,也跟着鼓掌起来。 一时间,整片空间掌声雷动。 那些同情唐浮的目标瞬间变成了震惊与崇拜,而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则犹如被抽了一个大嘴巴子,呆愣在当场, 甚至忘了去反应。 毕竟,在他们连动作招式都还不会施展的时候,唐浮居然已经能融会贯通,行云流水般地使出了整套招式,并且还 有了深刻的理解! 这就有点扎心了啊,同样的老师,同样在听课,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同学们经历了最初的震撼后,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唐浮也太厉害了吧,简直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刚才那一套动作,我感觉我都要被她迷倒了!” 妙书屋 第257章 震惊四座 一个大大咧咧的红衣女子眼睛里泛着小星星,一脸崇拜地说道。 在她旁边,一个眼睛都看直了的男人推了推她,“去去去,你一个女的搁这儿乱说什么,唐同学那可是女孩子,是我 们男生的。” “啊呸……”一对欢喜冤家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怼了起来。 “不亏是我司徒剑宇一见钟情的女子,真是厉害了!”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司徒剑宇了,自个儿在那自言自语,兴 奋了老半天。 唐浮优秀的操作让老师心情大好,这不仅解救了司徒剑宇,还解救了所有不会这套招式的同学,在她的讲解下,很 多人都渐渐学会了。 而司徒剑宇天赋一直不错,本来就是那种一点就通的学生,之前只是没听课才不会的,而唐浮展示招式时数他看的 最为认真,也是率先学会的。 “唐浮同学,我是不是要提防着你哪天抢我们的饭碗啊?”一向严厉的老师,见众学生都自顾自练习摸索,很多学 生都差不多会了,此时也是忍不住打趣了唐浮一句。 这让后者很不好意思,连忙表态,“不会不会,咳咳。” …… 见到这一幕幕,受到震撼最大的莫过于唐浮的舍友们了。 当同学们的崇拜,老师的赞赏都落在唐浮身上时,她们不仅不真心为她高兴,反而心里酸溜溜的,各种羡慕嫉妒 恨。 不知道谁先起了头,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呵呵,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厉害了,还真没看得出来啊。” “啧,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吧,她可能之前什么时候练过,或者她跟老师暗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老师给她开了 小灶了吧,否则怎么刚好点到她,她又这么熟练地展示出来?” 这句话得到了高度的认同,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哼,还真是够不要脸的,亏她平日里还在咱们面 前装清高。”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她,真是太过分了,我看你们就是羡慕嫉妒恨!”这些人越说越难听,小蛮实在听不下去了,当 即低吼出声,替唐浮说话。 可是,那些人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一脸嫌弃地调笑道:“小蛮,你和唐浮蛇鼠一窝,我们的话是不是无 形中踩到你的痛脚了?就你,呵,还没资格教训我们。” 小蛮气急,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这些人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话说完小蛮便扭过去,不再搭理她们。 好在,一场课堂风波总算过去了。 而唐浮不知道的是,她形象也在司徒剑宇心里越发完美,令他更加仰慕了,只觉得司徒剑宇看向她的眼神更让她难 以忍受了。 不过也不要紧,唐浮果断撇过头,无视他油腻腻的眼神。 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唐浮眸子里划过一抹惊喜之色,她就上去展示了一套招式怎么似乎要晋升了? 不错不错,这波不亏! 唐浮心情大好,眼睛都眯成了弯弯月牙,这次难得没有嫌弃司徒剑宇给自己找麻烦。 可司徒剑宇丝毫没有该有的觉悟。 下课后。 司徒剑宇像一只小蜜蜂嗡嗡的围绕着唐浮转,而且支支吾吾的像是有什么事儿要跟她说似的。 唐浮被烦的快抓狂了,索性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的。” “咳,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难道就这么明显吗”司徒剑宇一脸受伤地应了一声,随即试探着道:“是这样的,马上 就到我父亲生日了,我想邀请你前去。” “这,我去不太好吧?”听言唐浮不由得愣了愣,他跟司徒剑宇也就是同学关系,他父亲过生日,她去掺合个什么 劲儿?而且也没啥立场去呀。 更何况,她去了,会不会让人多想。以为她攀龙附凤,接近司徒剑宇是另有目的?真是邪门儿了,怎么还莫名有种见 家长的感觉? 呸! 司徒剑宇这货绝对有毒。不仅缠着自己不松手,而且十句话里,有八九句都是各种劝她去参加宴会的。 其实,司徒剑宇也感到挺憋屈的,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请女孩子去他家里,居然还被拒 绝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好在他司徒剑宇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面对唐浮,面子这种东西,没有就……没有吧。 唐浮虽然打定主意不同意,可是却耐不住司徒剑宇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毫无意外地败下阵来。 “算了就当去见见世面了。”唐浮叹了一口气,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宿舍里。 唐浮照常在自己的区域里修炼。 舍友不知道是怎么知道她被邀请去参加宴会的,又是好一阵羡慕嫉妒恨,走过来好一阵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唐浮也知道这些舍友的毛病,本来不想计较的,可是她们却越说越过分。 “哎,你是怎么搭上司徒剑宇的,啧,那你不是脚踏两只船嘛,他不介意你和老师也有一腿的事儿?”也不知是谁, 居然一句话将司徒剑宇和老师都骂了进去。 一室友掩嘴咯咯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这才富有深意地说道:“谁知道那司徒剑宇什么想法,或许还觉得这 样挺刺激?” 不管她们怎么说自己,唐浮也完全可以当做没听见,可是,牵扯到老师和司徒剑宇,她就不能视若罔闻,任凭她们 说三道四了。 老虎不发威,她们可能有点飘了啊! 第五十二章初识剑南 小清新 2018-03-23 23:53 2069 唐浮突然站起身来,眼神一一扫过那些胡说八道的人,气势莫名凌厉起来。 “我不管你们为什么要一直这么说我,我虽然脾气好,可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是有个度的,更不是任凭欺凌的,你们要 是再这么过分的话,我不介意和你们好好切磋切磋。” 见唐浮发飙,有舍友不当回事,反而调笑道:“呦呦呦这是被踩到痛处,恼羞成怒了呀,不过是个五灵根的废物罢 了,碰巧让你学会了那套招式,怎么,尾巴就翘上天了?” 被她这么一说,其他舍友也纷纷笑了起来。 “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浮,不要理她们,她们就是嫉妒你太优秀。”小蛮看不过去了,当即站了出来,替唐浮说 话,这让后者很是感动。 她朝着小蛮微微一笑,眸子里却冷意流转,“小蛮,有些人就是不能给好脸色,否则,她们能蹬鼻子上脸,偶尔也需 要给她们点颜色瞧瞧。” “呵,就凭你?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一个室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的肚子都痛了。 不过,随即便有人戳了戳她,小声道:“她看起来这么有把握的样子,说不定从哪个相好的那里得到了什么厉害法 宝,我们贸然对上的话,怕是要吃亏。” 那人想了想也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浮,便只能作罢了。 终于,这些室友都闭嘴了。 唐浮的耳根子难得清静下来,冷笑了一声,便不再管她们了。至于她们背后怎么说自己?管她呢,反正自己也听不 到,耳不听为净呗。 这日,宴会开始了。 既然答应了要赴宴,唐浮也是难得精心打扮了一下,总不能给司徒剑宇丢人吧。 这被室友看见,估计又得说她去勾搭男人了吧? 唐浮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很快便将自己打扮的大方得体,看起来很舒服,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和司徒剑宇一起赴宴。 整个宴会场地布置的美轮美奂,很是奢华气派。 唐浮见到了许多有权有势的人,都是司徒剑宇跟她一一介绍的。 然而,最让唐浮震惊的是,她居然在宴会之上,看到了萨满的人也出席了! 见唐浮一直盯着萨满看,司徒剑宇当即便高兴地道:“这些人都是萨满的人,能请来他们,真是太好了。” 说起萨满,司徒剑宇的眼中都冒光,敬畏中带着一丝虔诚,宛如忠诚的信徒。 唐浮被他这样的态度弄懵了。 一般情况,他不都是面对自己时才露出这幅模样吗? 还真是奇了怪了,唐浮挠了挠头,想了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暗自记在心里。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了一群各大家族的女子,个个都颇有姿色。 就听见一道夸张的声音,激动的说话都带着颤音,“天呐,这男人是谁,好帅啊。” 这一嗓子,顿时又引来一连串的附和声,这让一旁的唐浮听了有些无语,司徒剑宇长的也没多帅吧,至于么? 真要比起来,还不如那个神祗一样的男人好看呢。 一念至此,唐浮突然又反应过来,她特么怎么又莫名其妙想到了那个男人! 脸色瞬间通红一片。 唐浮,你作为女孩子家家该有的矜持都哪儿去了? 深刻反思了一秒,唐浮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看出她的异样,她索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听那群女 子聊天。 此时。 花痴女子的姐妹抬眸看了一眼司徒剑宇,有些不敢置信地道:“他呀,他你都不认识?” 女子摇了摇头,“不认识。” “姐们儿,那司徒剑南你知道不?”那女子明眸一转,轻笑着说道。 后者想了想,这才说道:“他,我听说过,就是被称为天才预言家的司徒剑南,这次慕名而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一 睹他的英姿。” “嗯,没错。”女子应了一声,随即又道:“而眼前这位,就是天才预言家司徒剑南的弟弟,司徒剑宇!” “原来如此?” “哎,听说他对萨满有种莫名的忠诚,就跟被洗脑了似的?”有人凑上来,有些好奇地问道。这话其实并无恶意,只 是提出她的疑惑罢了。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个被司徒剑宇的“美貌”俘虏的女子,当即便不乐意了,“呸呸呸,怎么说话的呢,还不 允许人家崇拜萨满了啊?” 妙书屋 第258章 课堂风波 听到这里,唐浮不由得思索起来,想起方才司徒剑宇谈到萨满时的样子,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 事? 正想得入神呢,司徒剑宇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并且还将司徒剑南给拉了过来。 “咳,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司徒剑宇说着,望了唐浮一眼,“浮,这是我哥哥,人称天才预言家的司徒剑 南。” 听言,唐浮只好礼貌地微微一笑,并朝着司徒剑南点了点头。 见状,司徒剑南也点头示意。 “哥,这是我在学院里最好的朋友,唐浮。”说完,还在他耳边补了一句,“她很优秀,哪儿都好。” 听弟弟这么一说,司徒剑南哪里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看向唐浮的目光都带着一抹审视的意味。 这么一来,唐浮也不傻,司徒剑宇刚刚跟他哥耳语了什么,她心里明镜似的,而且有把握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过,从司徒剑南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弟弟。 大大方方让他打量,并开门见山道:“放心,我和你弟弟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我也没有要攀高枝的意思,只是过来开 开眼界的。” 当着人家哥哥的面,她实在不好意思说是司徒剑宇软磨硬泡,非要她过来赴宴的。 见唐浮这么大方坦诚,司徒剑南倒是挺欣赏的。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就讨论起萨满的事儿了。听说唐浮被萨满接见过后,司徒剑南对她的态度都热情了许 多。 唐浮不由得想,不愧是是兄弟俩,都这么尊敬萨满…… 此时,见唐浮和司徒剑南相谈甚欢的模样,司徒剑宇心里莫名酸酸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哥,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忙,快去忙吧。”司徒剑宇说着,就要把自己哥哥往外推去。 司徒剑南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地望着司徒剑宇,“怎么了,啥事啊?我这会儿没什么事来着……”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推出去很远很远了。 唐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司徒剑宇这会儿吃的哪门子醋,刚刚还是他自个儿要介绍她和司徒剑南认识 呢。 打发走自己的哥哥,司徒剑宇又心满意足地和唐浮坐在一起了。 不过了,见她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好轻易出声,免得打断了她的思路。 唐浮确实在思索着一件令她费解的事。 之前,她总觉得司徒剑南耳熟,方才又从那群女子聊天中得知他是个天才预言家的事情,可她的直觉让她不太相信两 者是同一个人。 这股直觉来的莫名其妙,可却让她不得不重视。 宴会持续了很久,久到唐浮都觉得很无聊了,只能不时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司徒剑宇聊聊 天。 终于捱到了宴会结束。 “那啥,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谢谢款待,我就先撤了。”唐浮摆了摆手,话说完,便准备自己回学院。 “等等。”司徒剑宇听言,连忙叫住了唐浮,“不行,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让我送你吧。” 唐浮一听,那还了得,连忙婉拒道:“不用麻烦了,宴会刚刚结束,你应该还有挺多事要忙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真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司徒剑宇的语气依旧坚决,“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什么我也要送你回去。” 唐浮:“……” 回学院的路上。 司徒剑宇心满意足地和唐浮并肩而行,对于自己很不厚道地将一大堆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的哥哥的做法,他由衷地 感到—— 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若是司徒剑南知道司徒剑宇此时的想法,那简直就扎心了。 一路上,司徒剑宇时不时偷瞄一眼唐浮,只见她明眉皓齿,眉眼如画,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地牵引着他的心神,心 扑通扑通地直跳。 他一直在想,像唐浮这么好的女子,如果他再不抓紧时间把他的心意说出来,迟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纠结了良久,司徒剑宇终于咬了咬牙,眼一闭,心一横,“浮,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哦?你想说啥?”唐浮眨了眨灵动的双眸,淡笑着望向他。 司徒剑宇对上唐浮投过来的目光,顿时呼吸一窒,就连心跳都不自觉漏了一拍,脑袋里一片空白,原本想好的说辞 瞬间空空如也。 “我,我想,我想对你说,我喜……”司徒剑宇一阵懊恼,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在他准备硬着头皮告白时,一 道温润的男声突然传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二位,请问,你们知道去司徒家的路吗?” 司徒剑宇脸色瞬间黑了一层,不过见那男子举止有礼,他也不好计较,只是冷着脸,硬邦邦地指了个道儿。 “谢了!”男子拱了拱手,道了一声谢便离去了。 两人便也开始赶路。 等离那人远了,唐浮这才有些疑惑地道:“你方才指的那条路,怎么跟我们之前走的不一样?” 司徒剑宇这才幽幽开口,“我故意指的路线,没事,也就多绕了一大圈,还是能到的。” 唐浮:“……” 她怎么觉得,司徒剑宇这小子挺腹黑的?看来以后她也得小心点儿了? 想到这里,唐浮突然勾了勾唇,“哎?你刚刚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司徒剑宇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之色,行走的步伐微微停滞了片刻,这才恢复如常,默了片刻,他再次鼓起勇气,“唐 浮,我,我想对你说……” 他差点就把“我喜欢你”四个大字说出来了,结果,突然一道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二公子留步,二公子留步!” 司徒剑宇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还能不能行了,怎么都这么会赶时间呢? 没看到他正在做正事嘛! 司徒剑宇的一举一动,唐浮看在眼里,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两人停了下来。 就看到身后两个传信的下人骑着快马赶了过来,翻身下马,行了个礼,其中一人说道:“大公子说了,怕你们走回去 累着,让我俩前来送代步工具。” 唐浮抬眸打量了一眼,顿时目光一凝,好大的手笔! 这两匹马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精神抖擞,周身泛着风属性灵气,跑起来速度极快,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极难 培育的灵风宝马,千金难求。 “替我谢谢他了。”司徒剑宇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便拿过缰绳递给了唐浮,自己也拿起了另一匹马的缰绳。 两个下人听言,行了一礼,离去。 只是,司徒剑宇现在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唐浮觉得好笑,却也没再打趣他,自顾自翻身上马,“驾!” “哎,你等等我呀!”见唐浮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先跑了,司徒剑宇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抛 弃他,离他而去了。连忙上马,追赶而去。 有了灵风宝马,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学院,自然又引来了一阵风言风语,不过更多的,还是灵风宝马带来的骚动。 对此,二人都置若罔闻。 司徒剑宇一直将唐浮送到了宿舍前,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 “你也累了,先回宿舍,马就交给我来安置吧。”司徒剑宇说着,就主动牵起两匹马的缰绳,巴巴地望着唐浮,眸 子里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唐浮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司徒剑宇的头。 这让后者顿时一脸娇羞地垂下了头,乖巧的像只小奶狗。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唐浮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你的心意我也感受到了,可是,我现在只想把我 的心意告诉你。” 长痛不如短痛,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终于决定将事情说清楚,也好过一直纠缠不清。 “从始至终,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弟弟,没有别的意思。”话说完,唐浮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司徒剑宇脸色瞬间凝固下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唐浮径直离去的背影,眸子里的亮光瞬间黯然下来,一颗 心都被凉透了。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却怎么也笑不出声来,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最终一人两马,黯然离去。 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就连背影,就透着伤心的颜色。 宿舍里。 “啧,我们的唐大交际花回来了啊,司徒家的宴会呢,里面能勾搭到不少大人物吧?”唐浮刚进宿舍,一道刺耳的 声音便传了过来。 听室友阴阳怪气的语调,唐浮都能感受到她心里有多嫉妒。 唐浮没有说话,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压根不屑理睬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结果每次都能遇到这样的室友,她 能说啥,她也很绝望啊。 更何况刚刚和司徒剑宇说的话应该伤了他的心了,她想想心里也不怎么好过。 见唐浮理都不理自己,苏沐莫名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气的牙痒痒,可是却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便冷哼了一 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干的漂亮,就应该无视她。”见苏沐吃瘪,小雨嘟囔了一句,随即善意一笑,朝着唐浮竖了竖大拇指。 唐浮见状,朝着小雨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有时候,友谊的建立最开始不过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最平常不过的话,然后再通过接触,确定彼此的臭味相 投,就变成了挚友。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眨眼,就到了学院期中小测的日子。 “哎,你们说,这次期中小测,学院会布置什么样的测试?”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问了一句,顿时引来好一阵热 议。 有人立马搭话,“我也不太清楚,据小道消息说,和上次一样还是进行学院小比,成绩就按比试的名次定。”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当即一阵哀嚎,“还是这种类型的嘛,上次我运气太差,第一轮就碰到了一个厉害人物把我淘汰 了。” “啧,谁不是呢,害得我好久没抬得起头来。”一个小眼睛男人一脸郁闷地吐槽了一句,愁的他眼睛都成一条线了。 就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吐槽上次期中小测考试制度有多不合理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我怎么听小道 消息说,这次的期中小测是由各班老师商量好,自行决定的?” “啥,还有这种操作?” …… 妙书屋 第259章 期中小测 一路走到学校,听到的最多的讨论,就是这次期中小测,学院布置什么样的测试,这让唐浮都有些好奇起来。 到了班里。 果然,同学们也是三三五五地在一起讨论这事儿,气氛隐约有些紧张。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上课,老师来了之后,都还越演越烈着。 “同学们,今年的期中小测具体怎么考核,咱们班是由我和其他几位老师商议后敲定的。”老师来了后,也不卖关 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今年的期中小测,学院这是要考出花样考出水平么? 看到同学们议论纷纷,老师也没打断,而且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森冷的白牙来,“咱们班呢,同学们自由组队,三人 一组前去学院附近的葬龙山脉中猎杀魔兽,成绩就按照灵石的数量和品级评定。” “什么,葬龙山脉?”众人一听,纷纷色变,就连司徒剑宇脸上都少见地出现了凝重之色。 他本能地瞅了一眼唐浮,就看到她依旧淡然如常,当下暗中佩服不已,果然是他看上的女子,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 色,估计是有什么依仗? 结果,就看唐浮一脸疑惑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看说话时的嘴型,应该是说:“葬龙山脉?听名字好像很哇塞的样子呢?” 唐浮也是刚转来这边上学,难免对附近的区域不太熟悉。 司徒剑宇不久前被唐浮一句“只把他当弟弟”给伤着心了,硬是憋着好久没纠缠她,结果看她这幅迷茫的样子,又 担心她对葬龙山脉不清不楚的吃着什么亏。 这要是往严重点了说,再误打误撞进了葬龙山脉深处,估计得小命不保! 光是想想,司徒剑宇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不行,他可不能因为赌气做出什么遗恨终生的事情来。他清了清嗓子,犹豫了片刻,突然机灵一动。 有了! 下一刻,司徒剑宇就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道:“这葬龙山脉可是个极为凶险之地啊,传说山脉最深处有个比远古神龙 还可怕的存在,曾经那个强大的存在还和远古神龙激战了数月,神龙战败于此,而那位神秘存在也被远古神龙用尽最后的 力量封印了。” 话说完,他偷偷瞄了一眼唐浮,见她在那儿一本正经地憋着笑,有些郁闷地收回了目光。 想了想还不放心,又故作感叹地道:“这葬龙山脉越往里走越危险,运气不好,在山脉外围都能遇见强大的魔兽,这 次期中小测估计会有不少伤亡了,老天保佑,死谁都行可千万别是我,更不能是……我的朋友。” 司徒剑宇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终于满意,光明正大地瞅了一眼唐浮,正好对上她的炯炯有神的目光,脸上的不自然 之色一闪而逝。 随即又咽了一口唾沫,故作镇定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哼,我才没跟你说话,我这是自言自语!” “好好好,你没跟我说话,嗯,你真的没有。”唐浮说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司徒剑宇这别扭又傲娇的样子,还 真是够可爱的。 只是,前一刻还傲娇地不和她说话,下一刻,在她找别的同学组队的时候,司徒剑宇终于绷不住了。 见她找了同寝室一个叫小雨的女生,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后,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要去找别的同学,还嘀咕着找个男 生时,脸色都绿了。 跟在唐浮身后,犹豫了许久,还是张不开这个口。 真是的,他司徒剑宇不要面子的嘛? 只要唐浮朝他勾勾手指,给他一个台子下,他保证屁颠屁颠就上道了,可是……司徒剑宇拼命使眼色,就连一向颇 有效果的“狗狗眼”此时却收效甚微。 唐浮这个死没良心的女人,居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感觉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好气好心痛! 就在司徒剑宇眸子里的哀怨之色越积越浓郁之时,眼瞅着唐浮已经发送了组队邀请,就要跟别的男人“苟合”成功 了,这还得了? 司徒剑宇也顾不上面子里子了,当即便将那位仁兄抱走,“不好意思,我和这位兄弟有话要说。” 那位可怜的同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生公主抱了。 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司徒剑宇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在地上,那位倒霉蛋“哎呦”一声,一边摸着生疼的屁股一边站 起身来,就只看到司徒剑宇远去的背影。 “呸,这个挨千刀的,哎呦喂,我的屁股!” 等司徒剑宇回去,唐浮又和一个男生说好了,眼看着又要苟合成功了,司徒剑宇暗骂了一声,只好又将那个男生强 行抱走。 唐浮:“……” 怀中男生:“???”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敢跟唐浮组队的了。 一脸心累地望着在不远处朝他使“狗狗眼”的司徒剑宇,唐浮觉得,她恐怕是摆脱不了这个奇葩了。 认命般朝着司徒剑宇招了招手。 众所周知,狗狗开心激动时,会欢快地摇尾巴。如果此时,司徒剑宇长了一条狗尾巴的话,估计他的尾巴都得摇出残 影来。 唐浮本来觉得,经过那次她跟他说清楚后,会清静好一阵子的,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这不,这货顺着台阶就下来了,然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又在她身前身后晃荡起来,直到放学回到了寝室,这 才终于清静下来。 寝室里。 “浮,你回来啦。” 刚进门,小雨清脆好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嗯呢,收拾东西呀。”唐浮随口回应道。抬眸一看,室友们都已经在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就她,现在还没开始收 拾,都怪司徒剑宇一直缠着她。 想想后面的日子里,又要开启和司徒剑宇斗智斗勇的模式,唐浮就一阵郁闷,整个人生都黯然了不少。 叹了一口气,唐浮便自顾自收拾起来。 小雨嘿嘿一笑,有些八卦地说道:“今天回来的有点迟呢,是不是又被司徒剑宇缠住了,我见你跟他已经重归于好 了……咳,不说了,那啥,我马上收拾好了就去帮你一起收拾。” 方才,唐浮那一瞬间的眼神,简直可怕,小雨莫名有种要是她继续说下去,可能就见不得明天的太阳的预感 “没事,我自己可以搞定的,带点必需品就行了。”唐浮选择直接忽略小雨的某些言论,说着,已经动手收拾起 来。 第二天早上。 司徒剑宇早早地就过来了,可是,这里是女生寝室,他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巴巴地等着。 一等就是一个两小时,等的他的耐心几乎耗尽,俨然一块“望妇石”。 司徒剑宇眸子里的幽怨之色越积越深,别的寝室的人陆续地就出来了,可是唐浮的寝室看上去还没啥动静,这是要 急死他吗? 就在他差点没忍住冲进去之时,唐浮和小雨终于慢悠悠地出来了,三人会面。 “你们可算出来了。”司徒剑宇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看样子,整个人都跟等萎了似的,不过见到两女,还是心中一 振,恢复了不少。 “咳,辛苦了。”唐浮难得良心发作,柔声说了一句,随即便语气一变,“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出发吧。” “嗯嗯。”小雨和司徒剑宇异口同声。 路上,三人两马。 司徒剑宇一匹,唐浮和小雨共骑一匹,两马并肩而行。虽然她们出发晚了点,可是有这种灵风宝马在,她们随随便 便就能后发先至了。 因此,这一路她们也不着急,只是骑着马悠哉悠哉地往葬龙山脉行去。 一路上,司徒剑宇心里跟猫挠似的,一直想和唐浮说话,可是他绞尽脑汁找话题说,唐浮每次都回答的干巴巴 的,总能把天给聊死了。这让他甚是头疼。 “浮,渴了吧,来,喝点水。”司徒剑宇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水袋子,隔空扔给了唐浮。 本能地接过来,唐浮原先其实并不觉得渴,可听他这么一说,嘴里还真的有点干。她看了一眼司徒剑宇,后者巴巴 地盯着她看,生怕她说一个“不”字。 唐浮拉了拉缰绳,马儿顿时减缓了速度。她这才打开水袋子,连喝了几大口,随即又问道:“小雨,你渴吗?” 突然被点名小雨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便接过水袋子喝了个痛快,“谢了。” 又行了好几个时辰,太阳正毒。三人遇到一处遮阳的地儿,便翻身下马休息。 司徒剑宇灵机一动忽然从戒指里取出一把扇子,随即便非常自觉地给唐浮扇着风,时不时关心一下她热不热渴不渴 可他这么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着实让唐浮浑身不自在。 “那啥,要不你把扇子给我,我自己……”唐浮试图和司徒剑宇交涉,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后者打断了。 “浮,你已经这么嫌弃我了吗?”说着,“狗狗眼”便亮了出来,那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看的唐浮毫无招架之 力。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唐浮一脸无奈,生无可恋。 而一旁的小雨虽然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可是一点也不妨碍她全程看戏,捂着嘴偷乐。不得不说,这两人互动起来简 直太逗了。 不过,她什么时候能遇到一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呢? 歇息好了,三人又行了好半天,路过一个小镇。这小镇虽然不大,却也热闹。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条街贯穿南北,前后一眼看不到尽头。商贩多,卖的稀奇 古怪的东西更多。 眼看着天色已晚,三人商量了片刻便决定今晚在小镇上找个客栈过夜。 三人一边在街上晃荡,一边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客栈。 唐浮观察着街上热闹的景象,不经意间,看见之前吃过的零嘴,当即身子便有片刻的僵硬,眸子里也涌动着一股追 忆之色。 想当初,自己的父母经常买这些零嘴给她吃呢,她也会偶尔撒娇缠着父母买,父母宠溺的眼神她还历历在目,那个时 候,多么幸福啊。 妙书屋 第260章 伤心回忆 可是一转眼,发生了太多事情,她长大了,有能力孝敬父母了,他们却被人杀死了。一想到这里,她鼻子就一阵发 酸,眼眶里水雾聚集,眼泪却没有掉。 她强行压了下去。 在这个强者为尊,物竞天择的世界上,弱者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她从来没有哭的资格。 与其浪费时间在哭上,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 父母的死,总有一天她会加倍讨回来! 唐浮望着零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而目光一刻也不离开唐浮的司徒剑宇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样,有些疑惑地摸 了摸下巴。 莫非这小女子是想吃这零嘴了,看不出她还有这种可爱的小爱好? 司徒剑宇想着,嘴角不自觉溢出了一抹微笑,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卖零嘴的商贩,偷偷买了些零嘴。而这时候,司徒剑 宇这边的人突然变多了。 而且这些人还互相使着眼色,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小偷团伙。只是,司徒剑宇没想太多,也没在意周围突然变得拥挤 了,一心都放在挑选零食上了。 司徒剑宇不知道的事,此时已经有人盯上了他的钱袋,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小胖手,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胖手一 挥,一包钱袋就这么到手了。 正好到了要付钱的时候,一摸钱袋,司徒剑宇嘴角莫名一抽,嘀咕了一句,“咦,我钱袋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唐浮扯着嗓子,大声呼喊,“抓小偷啊,抓小偷!” 她刚刚回过神来,就看到那个小偷刚刚偷到钱包,准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逃跑,拿了钱还想跑?唐浮自然不能让 他桃之夭夭! 被唐浮嗷的这么一喊,那个小偷也沉不住气了,拔腿就跑,满大街的人却没几个帮忙抓小偷的。 唐浮咬了咬牙,施展身法紧紧追着那小偷,司徒剑宇和小雨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紧跟其后,三人毕竟都是有修为 的,而那个小偷也就是个跑的挺快的普通人而已。 很快,冲在最前方的唐浮就追上了小偷,一脚就将小偷踹倒在地,荡起了一地的灰尘,而且还砸出了一个人形的 坑。 这动静,让小雨都是暗暗咋舌。 更别提周围的围观众人了,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哎呦,看不出这表面上纤瘦柔弱的小姑娘,力气这么大,出手这么 重的,这一下子那兄弟估计离全身散架了。” “可不是嘛,不过,要我说也是那个小偷活该,放着那么多正经的活计不做,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一个老妇人 见了,幽幽地说道。 “就是,小偷抓到了就要这么暴揍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 “简直太暴力了,不过,我喜欢!”司徒剑宇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这个不长眼的小偷,偷谁不好竟然偷到了他身上,还害的他在唐浮面前丢脸,简直就是罪无可恕,想着司徒剑宇又 道:“打狠点儿,再打狠点儿!” “咳,呸呸!”小偷吐了一嘴巴的尘土,身体宛如散了架般疼痛,哀嚎着大声求饶,“女侠饶命,饶命啊,小,小人 再也不敢了。” “把钱袋交出来。”唐浮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开口说道。 这小偷也干脆,见自己已经落在唐浮一行人手中,再不老实点搞不好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便连忙将钱袋掏出来扔 给了唐浮。 这一不小心,还多扔了一个。 唐浮莫名被萌到了,“还有不?” 小偷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连忙说道:“没了,真的没了,就这两个钱袋。” 说着生怕唐浮不相信,在给他身上招呼几下,连忙把身上能藏钱的地儿都翻给唐浮看。 唐浮确定他没有说谎,这才忍不住打趣道:“看来今天生意不太好,运气也挺差啊,到现在只偷了两个,这下还被 抓了现行?” 小偷听言,也是一脸苦色,嘟囔了一句,“谁说不是呢,这倒霉催的!” 这时候,司徒剑宇和小雨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唐浮一把将钱袋扔给了他,后者很有默契的接到手中,望向唐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关心,“怎么样,没受伤 吧?” “没事。”唐浮微微一笑,应声道。 心中莫名有些感动,毕竟,自父母死后,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在意她,关心她了。会因为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哪怕 一句无心的话,花尽心思,付诸行动。 “呀,小偷跑了!”就在这时,小雨一道惊呼声突然响了起来。 唐浮本能地回头看去,就看到原本躺在人形坑里装死的小偷,不知何时已经不见踪影。 “溜的还挺快。”反正已经要回了钱袋,唐浮只是嘟囔了一句,便道:“随他去吧,对了,这个钱包……” 说到这里,唐浮转过身朝着围观群众笑吟吟的说道:“各位乡亲,这儿附近有没有客栈?” “哦,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一盏茶功夫就是悦来客栈了,咱们镇上数这家客栈最受欢迎了。”一位热心的老大爷 听言,当即说道。 唐浮微笑着点头示意,紧接着又道:“如果有人丢了钱包,就请他来悦来客栈找我,我也会和掌柜的打声招呼,帮 忙领路。” 众人听闻,纷纷夸赞唐浮,弄的她都不好意思了,便给了小雨和司徒剑宇一个眼神,率先朝着旁边的店铺走去。 在他们走后,方才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渐渐散了。 唐浮瞄了瞄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三人,这才轻声细语,“发现了什么没有?” 司徒剑宇有些迷茫地瞅了一眼唐浮,“啊?” 倒是小雨,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 然而,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卵用,依旧是一脸茫然,“浮,你发现啥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唐浮看两人两脸懵逼的样子,有些无奈。 “哪里奇怪了?”小雨眼睛挣得老大,可看来看去,就是一普通店铺啊,有啥奇怪的? “我刚刚就注意到了,这家店铺明面上是经营的布料生意,可是去的人非常多,很多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而且进去的 大多数人都没见出来,我越看越觉得怪怪的。”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寻常。”司徒剑宇仔细打量起那店铺,捏了捏下巴,思索了片刻,眸子里的好奇之色愈 发浓郁,“要不,咱们去看看?” 唐浮还没说话,小雨倒是有些怕怕地开口了,“这,这样不太好吧,咱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可是期中小测,这样岂 不是节外生枝了?” “我觉得小雨说的挺有道理的。”唐浮赞同地附和了一声。 然而,她们忽略了司徒剑宇的好奇心究竟有多重,“咱们就进去看看,又不是去闹事,再说了这么多人都能去的,咱 们怎么就去不得了,去看看吧。” 一边说着,司徒剑宇又使出了绝招——“狗狗眼!” 唐浮就想吐槽,一个大男人整天跟她们姑娘家家的卖萌,司徒剑宇你觉得合适嘛? 不过,可恶的是,她偏偏就吃这一套。 司徒剑宇那小眼神儿一望过来,她就控制不住她自己的嘴,硬是给同意了。至于小雨,见唐浮都被司徒剑宇说动 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对于这个结果,司徒剑宇满意极了,不自觉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来。 三人进了那家店铺。 伙计语气淡淡的,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问他们问题,“欲穷千里目,该当如何?” 司徒剑宇瞅了瞅唐浮,唐浮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又瞅了瞅小雨,小雨也懵的紧,摇了摇头又望向了唐浮。 后者秀眉微微一拧,欲穷千里目?怎么听着怪熟悉的? 伙计又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欲穷千里目该当如何?” 想看的远,不就得站的高嘛,突然,一阵灵感涌上心头,唐浮几乎脱口而出,“更上一层楼。” “三位,请跟我来。”伙计说着,摆出了一副请的姿态,紧接着便走在前方带路了。 司徒剑宇和小雨纷纷给了唐浮一个“厉害了”的眼神。 破解个暗号罢了,小菜一碟,唐浮嘚瑟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同时回了个眼神让这两人自己体会。 既来之则安之,唐浮三人不动声色地跟在这个伙计身后。 上了二楼,伙计带着他们去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桌一椅一黑袍人,桌子上还摆放着一个不知名的黑色物 件,散发着灵气波动。 司徒剑宇毕竟出身于世家大族,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当下便往里面投了不少灵石,很快,原本平坦的桌面突然出现了 一道泛着光芒的缝隙,越来越大。 在这缝隙之中,很快就飞出来三张白色面具。 黑袍人一挥衣袖,那三张面具便飞向三人的方向,唐浮三人伸手接住。随即一股柔力传来,三人就被推出了房间, 门也随即自动关上。 “请戴上面具,最好约定个暗号什么的,好确认彼此身份。”伙计说着,等唐浮一行人戴上面具,又在手上作了个 图案后,便点了点头。 “跟我来。”说着,伙计又带着三人七拐八拐起来。 虽然周围黑洞洞的看不清什么,但是唐浮大概知道她们一行人是一直往下走的。 而且,按照她之前在外面时对这家店铺的观察,如果真的有什么地下交易,容易暴露不说,空间还太小。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伙计终于在一处墙壁面前停了下来。 他使用灵气在墙面上,按照一种特殊的运行轨迹运行了一周,然后面前的上次突然向下沉去。 “这竟然是一道暗门!”唐浮啧啧称奇。 暗门一打开,就看到里面别有洞天,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屋内较为昏暗,但是人人都带着一个白色面具,第一眼不注意的话,只看到一堆白色的脸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可能会 被吓到。 定睛一看,唐浮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震惊了,压低声音同两人说道:“这,难道是地下拍卖会?” 小雨没出声,倒是司徒剑宇点了点头,颇为兴奋地道:“是的,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要是在拍卖会上能碰到需要的 宝物,那就更好不过了。” 毕竟,一些丹药法器对于修真者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唐浮听言,突然双眼冒光,差点没流出哈利子来,“要是能捡到漏,那才好呢。” 妙书屋 第261章 奇怪店铺 “要说这捡漏啊,实不相瞒,我可没少捡到过,这方面你可得多多向我请教了。”司徒剑宇听言,当即搓了搓手心, 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真的假的?”唐浮打心眼里不相信,在她眼里,司徒剑宇虽然出身世家大族,见识不是她可以相比的,可是他这 又二又傻成天只会撒娇卖萌纠缠她的,真的能捡到漏? 那别的人怕不都是傻子? 见唐浮不相信,司徒剑宇也是一脸郁闷,“我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捡漏的本事那可是实打实的,再说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唐浮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可是一想到司徒剑宇平日里不着调的样子,就像个长不大的弟弟,真的没法子去相 信,“你就吹吧。” 司徒剑宇委屈巴巴,他真的没有吹牛啊喂! “行,你不信是吧,没关系,等什么时候我当着你的面捡个漏,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司徒剑宇双手抱胸,一脸憋屈 都说道,那样子就像个得不到父母认同的小孩。 “好啊,我等着。”唐浮听了,不由地摇了摇头,跟他开了个玩笑,这二傻子不会当真了吧? 三人边走边留意观察周围的东西,时不时低语两句,很快,伙计就带他们进了一个房间,视野正对着一个大舞台,那 里是这片区域最为明亮,也是唯一明亮的地方。 唐浮三人到达时,附近座位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渐渐的周围落座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偌大的座位席上,就已经坐满了人。 伴随着一道暗门开启的声音,大舞台后面的墙突然一分为二,徐徐朝着两边退去,一个妆容妩媚的性感女人笑着拖着 一个托盘走上前来。 在她的身后,墙面又很快合二为一。 “欢迎各位朋友来到星耀地下拍卖场,我是本次拍卖场的主持人,大家叫我妖妖就好。”说着,她又展露了一个勾人 心魄的笑容来。 “想必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本次拍卖会都有那些宝物了吧,那我就话不多说了,大家请看!” “第一件要拍卖的宝物是一位道友在葬龙山脉中心地带,寻到的一株三清神龙草,对用了增益丹药类似手段引发的后 遗症,有极好的效果,同时还能加快伤口愈合,消除疲劳感。” 话音刚落,妖妖便直接掀开了展示柜上盖着的红绸子,顿时,里面散发着翠绿光泽的灵草便显露在众人的目光中。 “居然还有这等奇草!” 拍卖场中顿时一片嘈杂,妖妖见状,笑吟吟地摆了摆手示意让大家静一静。 随即才一脸妩媚地道:“这三清神龙草的神奇功效想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其重要性想必也不用我在赘述了,总之, 是保持持久战斗力,绝地反杀的压轴之物,低价一千中品灵石,现在拍卖开始!” 唐浮和小雨都暗暗咋舌,一开始就来这么贵的? 倒是司徒剑宇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是挥了挥手,“淡定,小场面啦,这些都只是热身的而已,你看楼上包厢里那 些人都没动静,压轴好戏都在后面呐!” “原来如此。”唐浮听言点了点头,倒是有些期待所谓的压轴好戏了,不管到时候结果如何,她怎么地也能开开眼 界不是? 就说两句话的功夫,场面已经热闹的快要控制不住了,喊价声此起彼伏。 “我出一千五中品灵石!” “我出两千中品灵石!” “我出两千三中品灵石!” …… 就在众人一点点往上加时,一道嘶哑的声音冷不丁在一处角落里响起,“我出五千中品灵石!”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一静。 唐浮瞄了一眼那个精瘦老人,看来这人是志在必得了,不过,五千中品灵石……是不是贵了点?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传来,“我出一套中品防御衣袍!” 众人瞬间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更是议论纷纷,一件中品防御衣袍,那可是价值一千以上的上品灵石啊,换一株草,真 是绰绰有余了!“ 面对如此高价,众人只得无力叹息了。 “还有没有比这位道友出价更高的了,没有的话,这株可遇而不可求的三清神龙草就要归这位道友所有了。一件中品 防御衣袍一次,一件中品防御一跑两次,一件中品防御衣袍三次!” 妖妖说万,手上的小锤立刻敲了下去,同时道:“成交!恭喜这位道友获得三清神龙草,请于拍卖会结束后,到后台 凭凭证领取。” 话说完,一道特殊材质的小牌子带着一抹流光,窜进了那清冷女人的手里。 妖妖微微一笑,“接下来这件宝物就厉害了,是一位道友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偶然得到的破碎神器。” 一听到神器二字,众人的目光都直了,那可是传说中的神器啊! 见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妖妖笑的更灿烂了,“各位别急,既然是神器,我可必须得好好介绍介绍了。” …… 不愧是传说中的地下拍卖场,连神器都有,还有什么没有的? 接下来,各种各样的被禁卖的药草都在拍卖会上被拍卖,甚至还有各种魔兽! 一开始司徒剑宇还能保持淡然,甚至还闭目养神起来,可是渐渐的他也坐不住了,加入到拍卖的行列中去。毕竟,一 些被禁卖的药草真的是平日里有再多灵石都买不到的。 越到后面,三人越是震惊于星耀拍卖场的超大手笔,不自觉猜测起,这个拍卖场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强大。 终于。 经过一番“厮杀”,拍卖会上的压轴物品终于被连着笼子搬了上来。 “大家请看,这就是本场拍卖会的压轴之物,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你们可以猜猜,不过,我可以打包票,你们猜破脑 袋也猜不到。” “依我看呐这指不定是哪种远古凶兽的后裔,你们看,它是不是和刚才的魔兽一样,都装在笼子里的!”一个公鸭嗓 大咧咧地说道。 众人乍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可是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反对,“不对啊,如果真是刚才那位道友说的那样,为什么又 要单独弄一个与众不同的笼子装着它?还是这种看起来虽然华美却并不怎么牢固的笼子。” 公鸭嗓迟疑了片刻,憋出了一句,“可能受伤了?” “狗屁,依我看这笼子里装的就是一件法宝,之所以用笼子装,可能是这件法宝体积很大,也可能只是拍卖会的故弄 玄虚罢了。” …… 众人议论了好半天,也没议论出什么所以然来,倒是对笼子里的宝物越发好奇了。 “哎,我说妖妖姑娘,你倒是快让我们瞧瞧这压轴的宝物到底是什么啊。”不知是谁说了一声,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 般,很多人都附和起来。 “是啊,妖妖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被急死了。” 妖妖见胃口吊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道:“众所周知,鲛人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浑身是宝,身体器官乃至血液 等等都能入药,疗伤强体延年益寿无所不能,其价值想必诸位不用我多说。” 听妖妖这么一说,场下众人顿时惊呼起来。莫非这压轴之物,就是那传说中的鲛人?! 妖妖话说完,便缓缓掀开笼子上的红绸。 下一刻,整片空间都静的落针可闻,随即直接沸腾到了顶点。 “压轴拍卖的,竟然真的是鲛人,而且是一个幼年雄性鲛人!” 唐浮见了也大惊失色,本能地打量起那个缩在笼子里的鲛人,那个鲛人似乎心有所感,正好抬眸与之遥遥对视了一 眼。 看到鲛人满含泪水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眼神,唐浮一想这个鲛人被人拍卖了去绝对没有活路,搞不好得扒皮抽筋被 人榨干所有价值,顿时心生不忍。 唐浮暗暗咬了咬牙,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弱者的生命如同草芥,从这个鲛人身上,她似乎看到了 自己父母惨死的那一幕。 可惜了,那时候的她太弱小,即便现在,仍然还不够强大…… “司徒剑宇,我想救鲛人!”唐浮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语气异常坚决。 这让司徒剑宇不自觉愣了愣神,“什么,救鲛人?” “你看他多可怜,咱们要是不救他,他落谁手上都是一个死!” 唐浮见司徒剑宇这反应,以为他不愿意救人,当即语气便冷了几分,“既然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 人,你就当我没说好了,我自己去救!” 小雨见状,戳了戳唐浮,劝道:“浮你别着急呀,咱们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唐浮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司徒剑宇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唐浮为什么一拍脑袋就下定决定救那个鲛人,可是她决定了的事,他能 说一个“不”字吗? 想着,司徒剑宇连忙冲着唐浮表“忠心”道:“我,我什么时候说不同意了?浮,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肯定同 意啊!” “真的吗?”唐浮有些将信将疑。 司徒剑宇拍了拍胸脯,就差没指天发誓了,那语气那眼神简直诚恳的不能再诚恳了,“真的,绝对是真的!” 这堂堂司徒家二公子,在学校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风云人物,怎么就被唐浮吃的死死的?见状,一旁的小雨捂着嘴 偷偷笑,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正在走神的小雨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目光的注视,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回过神来,就看到唐浮正打量着她,原本清脆好听的声音听在耳中,总觉得阴测测的,“小雨,关于救鲛人一事, 你有啥意见不?” 此时,小雨浑身上下都凉飕飕的,“咳,我没意见,我什么意见也没有,那啥,既然决定救鲛人了,咱们还是快点想 个具体的办法吧?” “好。”唐浮一口答应下来,望着拍卖场上越来越火热的竞价,一字一顿地道:“办法我已经想好了,能不能成, 就看咱们的配合了。” 拍卖场上。 竞拍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现在已经上升到楼上包间里的人火拼了。 妙书屋 第262章 我要救他 “我出一颗龙血仙灵果!”拍卖场二楼突然传来一道气定神闲的声音来,仿佛只是随手拿出了一颗普通药草似的。 “什么?!”众人闻言顿时震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脸的不可思议。 龙血仙灵果是什么? 那可是传说中,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起死回生果”,要是与人对战时吃上哪怕一口,不但能加快恢复伤势,还能恢 复灵力,令修为短时间内暴增,而且完全没有后遗症! 这种千年难得一颗的绝世灵果,即便一些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也未必能拿出哪怕一片来,更别说是一整颗了,所有人 都条件反射般顺着声源,望向了二楼最中间那个包厢。 只见那里端坐着一个头戴黑斗笠,全身笼罩在黑袍子里的神秘人,就连他周身,都笼罩着一层特殊的灵力波动,那是 阻挡别人灵魂探测的。 而他身后,也跟着十来个同样装扮的人,看起来派头十足。 “天呐,什么时候咱们这儿出来这么一号人物了,居然能拿出龙血仙灵果这种神物,恐怕背景很不一般啊!”有人忍 不住感慨出声。 “是啊,看来没什么悬念了,这个鲛人准是那位的了。”有人摊了摊手,随口附和道。 对此,二楼其他包厢一时间也都鸦雀无声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轻笑声突然从黑袍神秘人旁边的包厢里传了出来,声音中自带一股威压,显得攻气十足却 又很是好听。 “龙血仙灵果么,恰好,我这里也有。” 话音一落,整个拍卖场都沸腾了。 “什么,他说,他也有?”有人当即掏了掏耳朵,怕不是他的耳朵该吃药了?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灵果什么时候成了烂大街的大白菜似的了,那位黑袍神秘人有就算 了,这位居然也有,该不会是捣乱砸场子来的吧?”有人质疑道。 话音刚落,立马就被反驳了去,“呸,谁脑子有坑啊,没事来这里撒野,不想活了?” “也是……”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就连主持拍卖的妖妖,都愣了愣神,不过到底还是见过些大场面的人,很快就回过神来,笑吟吟地道:“看来咱们拍 卖会来了不少大人物光顾啊,那这位爷要出个什么价呢?” 妖妖的本意是让那位出个龙血仙灵果,再加个什么别的筹码,毕竟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能出现龙血仙灵果这种绝世灵果 已经非常难得了,更别提两个三个了。 然而下一刻。 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云淡风轻却不减丝毫威严气势,“我出两颗。” “轰!” 众人的第一反应只觉得如雷贯耳,脑子都乱哄哄的,这位,竟然一次性出两颗?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 “两颗?”妖妖又是一愣,不自觉喃喃道。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双眼都泛光了,“两颗龙血仙灵果,有没出价更高的?” “该死!”黑袍神秘人怒吼一声,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其身后的随从皆心中惴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那个人到底什么来头?”黑袍神秘人说着,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即道:“鲛人,我们志在必得,盯紧他们,城 外动手。” “是。”一个领头的随从应了一声。 …… 见始终没有人吭声,妖妖微微一笑,“如果没有人出价更高的话,那么这个鲛人就是六号包厢的客人的了,两颗龙血 仙灵果一次,两颗龙血仙灵果两次,两颗……” “成交,恭喜六号包厢的客人,现在这个鲛人就是您的了!” 见状,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便不动声色地撤了出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计划开始,准备行动! 此时,六号包厢。 唐浮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到她,而且包厢外面也就只有两个人把守。一般拍卖场结束后的黑吃黑,都是至少离开 拍卖场再进行的,而且,绝大多数会发生在城外。 估计大家都觉得在拍卖场内是安全的,因此就疏于防范了。谁也不知道,已经有人打起鲛人的主意。 唐浮偏偏就要剑走偏锋,趁他们大意,让他们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她眯了眯眼笑的像只小狐狸,她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就看到里面的人正在打量着鲛人。 而领头之人思索了片刻,便吩咐道:“一会儿赶紧把鲛人送到马车上,运回府,出了城后一定要密切注意,千万别出 什么岔子。” “是。”随从们异口同声地应道。 不得不说,说话之人的声音还真不是一点的好听,仅仅听上一句,就足以令人如沐春风,唐浮微微分了下神,就看 到门口的两个守门的便她这边望来。 唐浮暗骂了自己一声,赶紧闪身一躲,那人似乎听到了点动静,便朝着唐浮的方向,一步步试探着走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发现她了,唐浮紧张地听着那人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只要他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藏身在拐角处的 唐浮!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又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 唐浮终于松了一口气,想到里面的人要将鲛人送到马车上运回府中,事不宜迟,她得赶紧把这事情告诉司徒剑宇他 们。 就在她准备动身撤走的时候,一道开门声突然响起,包厢里的一伙人都走了出来,唐浮脸色一变,忙不迭又缩了回 去。 “我再去找人交换几件东西,你们把鲛人给我看好了,不得有半点差池。” 领头之人吩咐了一句,见随从皆颔首应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两个随从走了,其他剩下的人则分别守在门口 和包厢内。 唐浮嘿嘿一笑,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人剑走偏锋,竟然在拍卖场里就动手。 毕竟这样风险太大,一旦闹出动静,更是插翅难逃,可偏偏如此,他们才会大意,疏于防范,反而更便于动手。 她已经想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在想办法。 见在门外看守的人没有注意,唐浮便偷偷摸摸地溜走了。 三人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碰面后,唐浮便将刚才观察到的情况一一告知,而后才道:“情况和预想的差不多,到时候 你们务必悄无声息地解决门口两人,我潜进去偷人。” 说着,唐浮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司徒剑宇没好气地纠正道:“是偷鲛人!” 唐浮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突然明白了刚才的话哪里不对劲了,搞的就跟她堂堂正正一本正经地白日宣淫似 的…… 小雨见状,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到了六号包厢,一行人的脸色也是愈发严肃。 三人对视了一眼,分开行动。 司徒剑宇和小雨故意发出动静,引得门外看守的两口前来查探情况。等那两人来到了拐角处,趁其不备,一人解决了 一个。 “搞定!”拍了拍手,司徒剑宇对小雨道:“赶紧换衣服吧。” 后者点了点头。 将那两个倒霉蛋外面的衣服黑袍都给扒了,然后快速将两人捆成一团,并且用衣物堵住了嘴巴,藏了起来。很快两人 便处理好了,站在包厢外给唐浮把风。 此时,包厢内。唐浮偷偷潜入后,找了个机会,突然出手偷袭,也轻轻松松的解决了那几个随从。 看了一眼被锁在笼子里,脸上满是泪痕的鲛人,唐浮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鲛人怯怯地看着唐浮,身子不自觉往后缩着。唐浮见状,连忙柔声安慰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 来救你的。” 鲛人将信将疑,看到唐浮那真诚的小眼神,却也没那么畏惧她了。 唐浮打量了一眼那个可怜的鲛人,估计拍卖场的人给他吃了什么虚弱的药,此时,这个鲛人趴在笼子里随意一个动 作都做的相当吃力。 这样子,怎么能跟我她们身后逃出去? 唐浮拧着眉头,都到了这一步了,不能半途而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快来我背上,咱们得快点逃出去,不然被那领头的人回来发现了,咱们得吃不了兜着走。”唐浮望了望门口的方 向,有些急切地对鲛人道。 鲛人犹豫了一下,这才趴了上去。 唐浮背起鲛人就跑,背上的鲛人很乖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唐浮暗暗松了一口气。 等跑到门边,把风的两人便将门打开了。 见唐浮竟然亲自背着鲛人,司徒剑宇莫名羡慕嫉妒恨,“你怎么还背上了啊?”明明都没有被他背过,更别提背他 了,现在居然背上了这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鲛人。 司徒剑宇真是越想越觉得扎心。 “他太虚弱了,走都不了。”唐浮正色道。 司徒剑宇有些不爽地瞥了一眼鲛人,见他确实状况不妙,语气这才缓和了些许,“那行,换我背就是。有我这个大老 爷们在,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女子去做这种力气活?” 唐浮有些无语地瞅了一眼司徒剑宇,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怎么还这么多事,整天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既然他主动要求背鲛人,那她就不客气了。 “等等。”唐浮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样不行,鲛人太明显了,先给他套上黑袍子。” 司徒剑宇一想,“也对啊,还是浮你想的周到。” 小雨听言,在司徒剑宇拍马屁的同时,已经去包厢里从一个黑袍随从身上扒下了黑袍子。 这种事干多了,她都轻车熟路了,而且莫名有些上瘾? 七手八脚地帮鲛人套上黑袍,又由司徒剑宇背上了鲛人,一行人总算撤离了。 好在拍卖场的人并没有拦住他们,几人上了马,疾驰而去。 虽然从拍卖场顺利逃出来,但唐浮几人的脸色并没有放松丝毫。 “前面就是城门口了,按计划行事!”唐浮低声提醒了一句,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冲了过去。 就在将要出城门时,一道冷硬的声音传来,“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 一行人心里顿时一紧。 妙书屋 第263章 有惊无险 几人一勒缰绳,控制着马儿转过身来没有出声,倒是司徒剑宇下了马。 他走过去,掏出了一张腰牌,在守卫面前晃了晃,“我是司徒家的二公子,赶着带我朋友回去疗伤,有事快点说,耽 误了我朋友的伤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是司徒家的二公子啊,失敬失敬。”那位守卫闻言,语气顿时变了,连忙颔首说道:“没事没事,您请便。” 说着,又冲手下的人摆了摆手,低吼道:“还愣着做什么,放行!” 司徒剑宇翻身上马,几人大摇大摆地骑着马出了城。 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气,脚步却加快了不少。寻了个偏僻的地儿这才停下来歇息歇息。 “哎呦,总算把这鲛人救出来了,要不是为了救他,我现在估计能在那个地下拍卖场从别的灵术师那里淘到不少好东 西了,真是亏大发了。” 司徒剑宇说着,忙不迭放下了鲛人,伸了个腰,舒展了一下身体。他堂堂司徒家二公子,从小养尊处优的,啥时候背 过人呀,这会儿也是有些腰酸背痛。 “你可拉倒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你怎么会亏呢。”唐浮见状,忍不住打趣了司徒剑宇一句,倒是惹得小 雨哈哈大笑。 司徒剑宇则更幽怨了,“哼,我看明明是……”明明是救出了一个小情敌! 当然了,这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明明什么?”唐浮咧了咧嘴,坏笑着追问道。 司徒剑宇憋了半天,这才道:“哼,明明是救了个烫手山芋,等那些人反应过来,肯定会死命地追踪我们,就算那些 人找不到我们,可我们随身带着个浑身是宝的鲛人,总是不方便。” “那又如何,不管怎么样,咱们总算是救了一条人命,与人命相比,付出的代价简直微不足道。”唐浮对着司徒剑 宇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一笑倾城! 司徒剑宇顿时看痴了,跟着点头,“嗯对,浮说的对,这些都不算什么。” 唐浮见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一旁的小雨则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唐浮的目光又投向了鲛人,这会儿定睛细视,她突然发现鲛人面目虽然和人类有些差别,却能大概辨认出,他还是 个孩子。 此时,鲛人正眨巴着纯净明亮的蓝色大眼,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三人。 “差点把你忘了。”唐浮说着,摸了摸鲛人柔软的黄色卷发,“你别害怕,我们都不会伤害你的。” “对对对。”司徒剑宇连连附和,随即连说带比划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家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唐浮看司徒剑宇手舞足蹈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这都比划的什么啊。即便她不是鲛人,不听声音的话,压根不知 道他在瞎比划啥。 于是,唐浮也按照司徒剑宇的方式,问了一遍。然而,鲛人只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估计没听懂也没看懂。 小雨托着腮,拧着眉头发愁,“怎么办,他好像还是不懂呢?” 三人都没辙了,齐刷刷地叹了一口气。 小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吃的干粮,试探着给鲛人,“你饿不饿?” 鲛人瞄了一眼小雨,见她笑的很友善,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小手手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后,估计感觉还不错,又“咔 咔”吃了起来。 几人对视了一眼,眸子里皆闪过一眸喜色。 “哦对了,我这儿还有喝的。”小雨将水袋子打开后,递给了鲛人,这下子鲛人也没怎么犹豫,接过去后,喝了起 来。 估计是被饿了很久,现在即便是干粮就水,鲛人也吃的津津有味。 很快,够小雨三天的量的干粮就这么被鲛人解决了,鲛人也吃饱喝足,还打了个贼响亮的饱嗝。 随即,鲛人一脸羞涩地冲三人露出萌萌的笑容,惹得三人哈哈笑了起来。 看看鲛人,又看了看司徒剑宇,唐浮有种又多了个弟弟的错觉。 …… “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小雨纠结了好久,虽然鲛人挺可爱的,可是他们一行人还有任务在身呐,总不能拖 着偷来的鲛人做任务吧? 唐浮听言,思索了片刻,这才道:“这件事我也有考虑过,我想先帮鲛人找到家,至于任务,我倒是觉得没太大关 系,实在不行,咱们后面多努力努力。” “真拿你没办法了,浮,你怎么就这么善良呢。”小雨听言,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在我绝望的时候,我很想很想别人能拉我一把,做梦都想。” 唐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只是花点时间,就能帮他回家,可如果我们袖手旁观,他一个身体虚弱的鲛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恐怕寸步难行呐。 那我们救他出来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在惴惴不安中再次经历绝望罢了。 司徒剑宇似乎心有所感,超配合地点了点头,“嗯,浮说的对,任务什么的没太大关系,还是先帮鲛人回家比较重 要。” 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送走鲛人了,这要是让他一路跟着他们做任务,想想司徒剑宇就觉得自己要失宠了。 小雨听言,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我也没啥意见。” “谢谢,谢谢你们。”唐浮见两人都同意了,莫名有些感动。 “谢什么?!”司徒剑宇和小雨异口同声,被她突如其来的道谢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唐浮有些感慨地道:“想来,换了其他队友,恐怕连出手救鲛人都不同意了吧,而你们却一次次地同意我的决定, 只有朋友才会理解我突然的任性妄为,并陪着我一起疯狂吧?” 小雨听了,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拍了拍唐浮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既然你都说我们是你的朋友了,那朋友之 间,还用的着这么客气吗?” 司徒剑宇此时还沉浸在唐浮说他们是朋友的喜悦中,听小雨这么说,忙不迭点了点头。 “小雨说得对,最关键的事,你做的虽然看上去有点……咳咳,不过你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们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何足挂齿呢。” 唐浮看看小雨又看了看司徒剑宇,三人会心一笑。 “既然如此,咱们快赶路吧,尽量走得远点。在天黑之前咱们要找一个落脚地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打听打 听,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线索。” …… 唐浮经过多方打听,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日,她路过茶馆,听里面有个说书的不知道再说什么,里面不时传来一阵叫好声。唐浮本该不理会,径直走自己 的路,可谁知这会儿竟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茶馆说小也不小,说大也大不到哪儿去,然而却很少有空位。 唐浮坐下来,就听见说书人再说关于鲛人的一些传闻,这让她立马来了兴致,坐在那儿听了会儿。 恰好一个茶馆伙计在面前路过,唐浮连忙叫住了他。 “噢,鲛人啊,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不过曾有人说过,在附近的西沙海滩那里见过鲛人。” 听着伙计的话,唐浮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这个地方会不会就是鲛人的一个聚集地呢?她已经问清楚了,西沙海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只有去那里瞧一瞧转一 转,才能确定。 唐浮谢过伙计,付了点茶水钱便起身离开了。 回去后,司徒剑宇和小雨都一无所获,情绪不免有些低落,唐浮便和他们说了自己打听到的事,这两人顿时又像打 了鸡血似的满血复活了。 三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明天就带着鲛人前去西沙海,着重去海滩那儿转转。 山洞里。 几人准备凑合着对付一晚。 司徒剑宇一想到自己就要和唐浮还有小雨睡一块儿,就有些害羞,脸上都红的不太正常了。 唐浮见状,不由地打趣道:“呦,司徒剑宇,一说咱们要在这个山洞里过夜你的脸怎么就变得这么红了,你这怕不 是害羞了?” 小雨一听当即“噗”地笑出声来,“堂堂司徒家二公子,也会害羞?” 说着,小雨笑的越来越大声了,简直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司徒剑宇的脸色也越来越红,此时,他真想劈开一道地缝钻 进去算了。 “你们笑吧笑吧,我就稍微害羞了一下,你们至于吗?”司徒剑宇嘀咕了一句,索性不理会二人,闭目养神起来。 然而,让司徒剑宇更受不了的事情还在后头。 众人简单划分了一下睡觉的地儿,谁知道鲛人很黏唐浮,非要和她睡在一起。对此,唐浮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而司徒剑宇则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他都还没跟唐浮睡在一起过呢,这个厚颜无耻的鲛人居然还想和她一起睡? 最关键的是,唐浮犹豫了片刻,居然还笑着同意了! 司徒剑宇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各种羡慕嫉妒恨,这个时候他好想变成鲛人,然后和唐浮睡在一起…… “啧啧,谁的醋坛子打翻了啊,这扑面而来的醋味,真是受不了啊受不了。”小雨见状,眸子一转,忍不住说道。 唐浮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小雨则很不客气地捂嘴笑。 半夜。 唐浮睡着睡着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滑滑的,又有些凉凉的,触感还挺好。她本能地睁了睁眼,这才发现是鲛人 在弄她。 正疑惑呢,唐浮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 唐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就准备倒下来重新睡觉了,可刚刚一倒下,刚好看到鲛人,顿时睡意一清。他们偷了鲛 人,现在,该不会是那些人追了过来吧? 听声音外面好像人数还不少。 唐浮赶紧晃了晃小雨和司徒剑宇,晃了好几下才将他们晃醒。 “浮,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嘛呢?”小雨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迷迷糊糊地说道。 而司徒剑宇显然也没清醒,话都没说,眼看着就要再次睡着了。 唐浮赶紧道:“别睡了,外面有动静,搞不好是那群人反应过来,来找咱们了。” 听言,两人总算反应过来,赶紧起来,收拾好东西,就带着鲛人偷偷摸摸地出发了。 所幸几人及早听见动静,没有被人发现。 妙书屋 第264章 西沙海滩 几人并没有放松下来,更没有丝毫停止前进的意思,而是一鼓作气,连夜逃离了森林,等他们觉得差不多了,停下来 后顿时愣了片刻。 唐浮纵身一跃,上了高处,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当即眸子里闪过一抹喜色,下去后,立刻就道:“太好 了,我们竟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西沙海边的一个小镇上。” “真的假的?”司徒剑宇有些不敢相信。 小雨也有些疑惑,“浮,你怎么知道这儿就是西沙海边的一个小镇呢?” “应该错不了,咱们大致的路线是对的,而且,我刚刚看到这个小镇的不远处正好有海,还有,你们没发现,来到这 里后,鲛人明显激动又兴奋了吗?” 似乎为了配合唐浮,鲛人又发出了稚嫩的叫声,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激动。 唐浮听见了立马捂住了鲛人的嘴巴,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以叫,鲛人的叫声太奇特了,这样容易引来一些 不必要的麻烦,搞不好还能引来那群人…… 鲛人应该明白了唐浮的意思,可怜巴巴地看着唐浮,却是没有再叫了,唐浮这才满意地摸了摸鲛人的小脑袋, 柔声道:“真乖。” .“行吧,你说的都有理,既然如此,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司徒剑宇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小雨听了,理所应当地道:“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赶紧找个地方住啊,这三更半夜的难不成咱们还露宿街头啊,而且 这么晚了,去西沙海那儿也不方便。” 话说完,小雨又忍不住问了唐浮一句,“那啥,浮,我说的对不对?” “嗯,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个点了,打扰人家不太好,咱们直接找个旅店住住就行了。”唐浮微微一思 索,这才说道。 几人随便找了一家旅店落脚,好在一夜无事,睡到了天大亮。唐浮这才发现,光是在这家旅店里,就有很多关于鲛 人的元素。 比如,旅店的墙壁上就贴了鲛人的图画,并且,在画中鲛人都是守护神的姿态。 而在供台上供的不是关公也不是财神,而是鲛人。随处都能看到关于鲛人的元素,就连吃饭的碗上,都印着鲛人的彩 绘。 对此,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又望了望一旁的鲛人发现他状态还挺好的,看来是快到家了,顿时放下心来。 唐浮冲着一个伙计招了招手,就见他笑着走了过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的,我们几个都是外地人,不知道你们这个地方的风俗人情觉得甚是惊奇。”唐浮拱了拱手,和颜悦色地 说道。 随即话头一转,望了一眼供台的方向,“你们这儿供着的是哪位神仙?” 伙计一听,当即面露恭敬之色,规规矩矩地回答,“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这儿视鲛人为神,很多人家都供鲛 神,不论是什么营生的。” 唐浮思索着应了一声,“原来如此,那你们有人见过鲛人吗?” “当然有啊!”伙计听言,脱口而出。 唐浮一行人的脸色顿时一变,然而小伙计随即又道:“听说我们这儿好多人都见过鲛人,只不过我没有见过罢了, 哎……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见到的!” “会的会的。”唐浮勾了勾唇。 毕竟,现在坐在这个伙计面前,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就是他梦寐以求想见上一见的鲛人。 这时候,一直闷声不语的司徒剑宇突然开口问道:“那些声称见过鲛人的人,有没有说在哪儿见到的,或者你知不知 道这附近哪里最可能有鲛人?” 被司徒剑宇这么一问,伙计立马警觉起来,一脸防备地盯着他,随即又打量了一下唐浮一行人,这才道:“你们到 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瞧你把人家都吓着了。” 唐浮说着,瞪了司徒剑宇一眼,紧接着忙不迭解释道:“我们没什么想法,只是听你说鲛人,有些好奇鲛人到底长 什么样子,如果能见到,那就再好不过了,也不枉来这边走一遭。” 伙计将信将疑,不过脸上的防备之色却减少了许多,有些无奈地道:“你们问的我也想知道啊,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 能见到鲛人了,那些人有的说是在家门口见到的,有的说是在山上劈柴时看到的,还有人说在海滩上睡觉时无意中看到 的……也不知道是真看到的还是在做梦,亦或是吹牛。”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看来,鲛人就在附近活动。 打听到需要的消息后,三人低声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这样,我和浮出门打探消息,小雨在这儿守着鲛人。”司徒剑宇动了那么一丢丢的私心,说话的时候莫名有些心 虚,都不敢直视唐浮的眼睛了。 小雨岂能不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看了一眼唐浮,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流水有意,落花无心呐。 那这个恶人,就让她来做吧,小雨想着,大咧咧地道:“不行,我都快憋疯了,这次换咱俩出门查探消息,让浮在 这儿守着鲛人。” 话音刚落,唐浮就给了小雨一个赞扬的眼神,没想到小雨这货越来越上道了,“我觉得小雨的安排挺好的。” 司徒剑宇听言顿时就不乐意了,“那你自己去查探消息吧,我要留在这里陪浮。” “不用了,浮自然可以和鲛人作伴,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去把鲛人的情况查探清楚。”小雨飙了司徒剑宇一记白眼, 不紧不慢地说道。 司徒剑宇还想说什么,唐浮和小雨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刚好我也想和 鲛人说几句话,顺便偷会儿懒,休息休息。” 话说到后面,唐浮突然语气一转,冲着司徒剑宇说道:“大家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小雨和鲛人听言,当即摇了摇头,率先表示没意见。 唐浮当即又望向司徒剑宇,就看到他在冲自己使出“狗狗眼”这一绝招,只不过看的多了,她稍微也是有点儿抵抗 力了。 “怎么,你有意见?” 一句话说的,司徒剑宇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垮,“没有没有,你的决定我怎么敢有意见,就这样吧,咳咳。” 于是乎,行动方案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司徒剑宇一脸便秘地吃完了早饭,一行人其实都吃的差不多了。 唐浮筷子一搁,明亮的大眼瞬间对上了司徒,幽幽地道:“吃完了啊,那你就先去查探消息吧。” 司徒剑宇磨磨蹭蹭的,似乎还不想这么快离开,甚至奢求着唐浮能改变主意。 小雨却出声打破了他的幻想,“早饭都吃完了,还不快去,磨蹭啥呢?” 司徒剑宇不情不愿地道:“好的吧,那我走了哦。” 二女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想要挽留的意思,至于鲛人,他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得自顾自地吃着早饭。 见状,司徒剑宇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而不一会儿,小雨也吃完了早饭,拍了拍屁股便风风火火地出门查探去了。 西沙海滩。 这几日,海上颇不平静。 而海滩上却也来了不少不速之客。 司徒剑宇出门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西沙海,他正准备在海滩上溜达一圈,可是刚刚到海滩边,就看到那里已经有人派 人驻守着了。 这时候正好有个当地人从身旁路过,司徒剑宇当即向他打听道:“你好,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居然还有人在这海滩 上派人驻守。” 那人摊了摊手,“我也不清楚,这些人昨天就过来了,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司徒剑宇一口气问了好些个人,可是每个人的回答都跟刚才这位差不多,他隔着老大远,打量着海滩,可盯了好半天 眼睛都酸了也没有看到鲛人的踪影。 等司徒剑宇回去,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小雨这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消息,打听到的大家差不多都知道,只是司徒剑宇的消息却令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完了完了,浮,这些人看样子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呀,这下子该怎么办?”小雨面色一紧,顿时觉得不妙。 唐浮却拧着秀眉,在想别的事情,比如—— “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他们是怎么知道咱们的坐标的,咱们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怎么都甩不掉。” 听到唐浮这么说,司徒剑宇倒是没多想,张口便道:“这有什么难得,这个世界追踪类的法宝简直不要太多啊,可 能在鲛人的身上已经用了什么东西了。” 唐浮听了,眉头拧的更深了,“看来他们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而且还等着我们主动上钩。” “虽说鱼儿上钩后很难逃脱,但是,咱们可不是那种普通的鱼儿,咱们就给他们展示一下咬了鱼饵还能脱了鱼钩扬长 而去的好戏。” 话说完,唐浮勾了勾唇,微微一笑,“看来,你是有办法了?” 听言小雨也望向了司徒剑宇。 就连鲛人,见大家都盯着司徒剑宇看,他也有样学样的望向司徒剑宇。 司徒剑宇见状,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办法总会有的。” 小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感情你连计划都还没想好呢?” 就连唐浮也是有些无语,不过暂时她也没啥好办法,“吃过午饭咱们一起去海滩边,看看那里的防守有没有什么漏 洞,到时候咱们利用一下事情大概就能成了。” “我赞成,可是咱们都出去的话,鲛人是不是不太方便?” 小雨话音刚落,唐浮就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她的姐们儿,这话说的简直不要太及时了。 “鲛人现在确实不能出去,而且,万一他身上真的被下了什么追踪类的法宝,一个人也挺不安全的。”说到这里,唐 浮的目光顿时投向了一旁的司徒剑宇。 妙书屋 第365章 寻找漏洞 这货顿时虎躯一震,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涌了上来,让他说话都不太利索了,“浮你看我做什么,别用这种 眼神,看的我心里慌慌的。” 小雨却是秒懂了唐浮的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司徒剑宇,你今天早上不是去海滩边溜达过了嘛,这次换你看 着鲛人了。” “这……”小雨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司徒剑宇虽然一脸的不情愿,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这让他很是郁 闷。 唐浮见状,心里暗笑,面上却故作疑惑,“怎么,你不同意?” “同意同意,我同意了还不行嘛。”见唐浮这幅架势,司徒剑宇当即败下阵来,一脸幽怨地应了下来。 见状,二女忍不住哈哈大笑,鲛人见两人笑的欢快,也傻傻地笑了起来,那懵懵懂懂的小样儿,怎么看怎么萌。 午饭后,唐浮便和小雨出门了。 两人装作普通路人,在海滩上散步,但是在悠闲的欣赏风景,实则已经暗暗打量起海滩四周驻守的人。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两人对视了一眼,眸子里都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对方这次真是来势汹汹,不好对付啊! 光是表面上的驻守之人,就有数十人,而且个个都是上阶灵者境界的灵术师,领头的两人,更是有着中阶灵师修为, 暗地里还有没有修为更高的灵术师就不得而知了。 人多大了一会儿功夫,便佯装离开的模样,只是很快便又偷偷摸摸地摸了回来,默默地观察那些驻守之人的班次情 况,这一观察就观察了一下午。 然而,他们的防守极其严密,到现在为止,两人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漏洞。两人回去后,将情况这么一说, 气氛更为凝重了。 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夜里,唐浮翻来覆去了好几遍,她心里有事,总是睡不着。 唐浮干脆坐了起来,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随即起身,走出了房间。 洗了一把脸,唐浮更觉得清醒了,索性穿上夜行衣,又偷偷摸到了海滩边,不知道三更半夜的,他们的看守会不会 有所疏忽? 唐浮在海滩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坑里,不知道观察了多久,久的她困意都再次袭上心头了,她硬是忍了下来。 可“周公”的力量有多强大,众所周知。 就在唐浮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挺细微的漏洞,这让她当即喜上眉梢,送鲛人回家的事儿有希望 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交班的灵术师,唐浮这才起身离开,而她的来去,从始至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唐浮回到旅馆,一推开房间的门,着实让她吓了一跳,只见屋内三人都睁着一双熊猫眼,齐刷刷的朝她投来目光, 她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大家怎么都醒了?” “大晚上的你跑哪去了,我们都好担心你,都准备去找你了。”小雨当即起身,跑过来给唐浮来了个熊抱。 司徒剑宇若有所思,“你是去海滩边了?” 唐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有些高兴地道:“不错,而且我这趟过去,有重大发现!” 听到这话,那两货的兴致也被吊了起来,尤其小雨,眼睛都冒光了,迫不及待地问道:“有什么发现?” “他们半夜交班,有个空白时间段。”唐浮也不卖关子,嘿嘿笑着说道。 这消息对于此刻的众人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听言,司徒剑宇也是面色一喜,忙不迭问道:“大概有多长时间?” 唐浮微微思索了片刻,这才笃定地回应,“一炷香的功夫。” 司徒剑宇沉吟了片刻,拧着眉头好一阵思索,像是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时间虽然有点紧,但是动作快的话应该够 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事不宜迟,明天夜里咱们就行动。” 说着,三人对视了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 唐浮眉头微微拧着,谨慎地提醒了一句,“到时候一定得小心在小心,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没把握好的 话,下次对方肯定会严加防范,到时候想送鲛人回家就会难上加难。” 其实,这样的道理大家都明白,被唐浮这么一说,众人心里又严肃沉重了几分。 次日白天,众人什么都没做,要不就是吃饭、打坐修炼,要不就是闷头睡觉,都在养足精神为夜里的行动做准备。 一天黑,唐浮一行人便收拾收拾准备行动了。 走之前,她还细细叮嘱鲛人绝对别发出声音,为此,唐浮又是说话,又是比划的,花费了大半天功夫。 鲛人大概听明白了,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 很快,一行人便偷偷摸摸的摸到了海滩边,这期间,鲛人明显很是兴奋,如果不是唐浮提前叮嘱了好半天,再加上 她司徒剑宇合力按着鲛人,这小家伙估计得高兴地叫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这主儿还是弄出了一些小动静,好在在黑夜以及海浪声的掩盖下,几人并没有被发现。 “这西沙海应该是鲛人的家错不了。”唐浮轻声细语,见到小家伙的反应,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很是为他开心。 在唐浮看来,鲛人应该是生活在水里的,而这个小镇不仅处处都充满着鲛人的元素,而且鲛人活动频繁,小镇附近 也就只有这一个水地,不是西沙海还能是哪里? 不过事无绝对嘛,唐浮还是有一丝丝不确定的,现在看来,还真的蒙对了,这让她怎能不开心? 一行人非常有耐心的趴在那里,静等着时机的到来。 等着等着。 突然司徒剑宇低声提醒了一句,“开始行动!” 毕竟在一起合作了那么多次,三人也算是挺有默契的了,简单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司徒剑 宇主动担起了望风的大任,而唐浮和小雨则帮鲛人回家。 唐浮一直想送鲛人回家,可是真到了这个分别的时候,她又有些舍不得,毕竟和这么可爱蠢萌的鲛人相处了这么多 天,已经有了感情了。 可即便再恋恋不舍,唐浮也没有办法。 毕竟,鲛人是属于大海的,终究要回到自己的家,回到自己的族人身边,而跟在她的身边总是不太方便,若真有强敌 盯上了,她真的能护的了他吗? 鲛人脱下黑袍,幻化的双腿也变回了尾巴,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快回家去吧。”唐浮勉强扯了扯嘴角,冲着鲛人挥了挥手,“有时间我会过来看你的,也不知道我站在海滩上大 声喊你,你会不会听到,有缘……再见吧!” 此时,前一刻还被乌云遮蔽了的月亮突然显露在半空中。 唐浮也是第一次看到月光下的鲛人,竟然如此美丽,身上的鳞片折射着月的清辉,宛如神话中的神祗自带的光环, 颇为清澈圣洁。 就连波光粼粼的大海,此时都亮如白昼,不过比起平日里,增添了一层神秘与梦幻。 鲛人在海水里兴奋地游了一圈,唐浮以为他就要离开时,微微有些失神。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调皮的小家伙忽然回头在唐浮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唐浮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没 反应过来。 鲛人又张开双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唐浮没听懂他的语言,不过,很快就明白他刚刚大概 说了什么了。 只见,拥抱过后,小家伙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粒珍珠,晶莹透亮的甚是好看,最关键的是,这是小家伙送给她的一份 心意,她很喜欢。 “谢谢你。”唐浮很是感动,又抱了抱小家伙,摸了摸他的头。 两者之间的互动全都落在司徒剑宇眼中,这让他暗骂自己失策,就应该他亲自送走那个家伙! 他丫的,他都还没亲过唐浮呢,这死孩子又是亲又是抱的还特么送礼物,简直成精了,难道鲛人都是这么会勾搭女 人的吗? 最过分的是,他竟然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对他的女人做这种事情,这要搁平常,他非得把这家伙打出屎来在揣进去 在打出来! 在司徒剑宇的怨念中,鲛人总算一个甩尾,一道银光突然从他身上迸射上天,整个海面都结成了一个光阵,一瞬之 后,便消失不见。 但是这动静,足够引起那些看守的人的注意了。 在场的三人都暗道不好,唐浮迅速反应过来,“跑!” 然而,那些灵术师反应也是很快的,两人还没跑出五步远,那些人便都赶了过来,朝两人围了过去。 眼见着一场恶战一触即发。两人立即手持武器,背靠着背,凝神警戒。 “逃跑为主,别硬拼,免得暴露身份。”唐浮一边抬眸打量着那些人,一边沉声叮嘱了一句。 “明白!”小雨也没有废话,只是冷静地应了一声。 “动手!” 僵持了片刻后,对面的一个领头的灵术师便下了命令。 一时间,二人便和他们打斗起来。 而在另一边望风的司徒剑宇见状也是急了,当即便飞身冲进了战圈,一剑砍翻两人,“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有司徒剑宇相助,唐浮和小雨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这些人哪怕修为上不是她们对手,可是他们人多啊,堆也能堆的她们精疲力尽,更何况一旁还有两个领头的虎视眈 眈。 “不要恋战,快撤!”唐浮踹飞了一个灵术师后,又用武器格挡了另一个灵术师的攻击,利用这片刻的空闲,低吼 道。 司徒剑宇连忙道:“你们先走,我垫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唐浮和小雨异口同声地说道。 若是留下一人垫后的话,对上那两个领头之人,再加上数十上阶灵者境界的灵术师,想要走不简单啊,最大的可能就 是被死死拖住。 更何况,对方搞不好还有后援,一旦被他们拖到后援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妙书屋 第266章 猎杀魔兽 就在这时,司徒剑宇眼尖,正好看到有人想偷袭唐浮,脸色猛然一变。 费力将正在和他缠斗的人踹开,司徒剑宇大吼了一声,“浮小心!”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飞了过来,直接带着唐浮一个闪避,这才化险为夷。很快,不知道从何方涌来了许多灵术师, 不断朝着唐浮几人包围而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情况对我们太不妙了!”小雨有些艰难地格挡了一下对面二人的合力攻击,趁着这空档,连忙大 声说道。 “快到我身边来,我有办法。”司徒剑宇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便道。 三人好不容易聚集到一起,司徒剑宇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张符箓,上面画着玄奥的图案,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波动, 光是看起来就颇为不凡。 唐浮只来得及打量了一眼,司徒剑宇便立刻祭了出去。 下一刻,原本还在和那些灵术师缠斗的众人,突然都凭空消失不见,这让原地的人一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 是半点办法都没了。 “太好了,咱们逃出来了!” 唐浮一行人,土遁了好久,终于在一处不知名的小树林钻了出来,小雨最先注意到司徒剑宇和唐浮灰头土脸的模 样,伸手指了指,话都还没说出来,就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司徒剑宇摸了摸自己的脸,同时又看了看小雨和唐浮二人的“尊容”,顿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唐浮,都有些忍俊不禁。 虽然三人弄的很是狼狈,但是至少没有受啥伤,而且还成功将鲛人送回家了,唐浮真的觉得这样的经历很棒。 在小树林不远处,一行人不经意见看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便连忙走了过去,赶紧将自己脸上弄干净。 此时,天微亮,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清晨独有的清新味道,令人闻着心旷神怡。 “咱们先回去睡个回笼觉,中午用完午饭就动身赶去葬龙山脉吧?”唐浮想了想,觉得时间可能不太多了,连忙又 加了句,“到时候咱们就全力击杀魔兽,完成期中小测!” “那是必须的。”司徒剑宇当即来了兴致,拍着胸脯道:“不过虽然时间紧迫,你们也不必太担心,有我在,击杀魔 兽什么的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不说一剑一头也差不多了。” “噗。”小雨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浮你看呐,某人又在吹牛了,我怎么觉得这天都暗了许多呢?” 说着,二女皆笑了起来。 小雨边笑边打趣道:“司徒二公子算我求你了,你可别吹牛了,等下天都被你吹黑了,咱们就要摸黑回客栈了。” 司徒剑宇脸上一热,好在此时天色很暗,二女都没有注意到,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有些窘迫。 葬龙山脉。 三人到达任务地点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不愧是人人谈之色变的葬龙山脉,单单是在山脉外围,这里的魔兽就已经这么难对付了吗?”小雨望着在司徒剑宇 不断出招打击了半天,还依旧坚挺着的魔兽,不由地暗暗咋舌。 唐浮双目盯着正在战斗的一人一魔兽,眸光清亮,闪烁着一股睿智的色泽,“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只是恰好这头魔 兽皮糙肉厚罢了。” 小雨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哎,浮,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并不是这两人不想上去帮忙,只是司徒剑宇和那头魔兽较上劲儿了,不让帮忙…… 小雨托着腮,看了看依旧胶着的两人,都感觉有些瞌睡了,“浮,我看啊咱们去别处杀魔兽吧,再这么看下去我都 要睡着了。” “我正有此意。”唐浮听言,勾唇一笑,站起身来,“那咱们先走吧,估计等咱们找到并且杀了一头魔兽,这货还 没拿下这头魔兽。” 话音落下,两人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这让正在苦苦站撸魔兽的司徒剑宇老脸一红,很是扎心,可是他能怎么办?他也只能当做没有听见啊。 “嘿,我们先去打别的魔兽了,你就跟它死磕到底吧。”小雨和司徒剑宇打了声招呼,便拉着唐浮随意选了个方向 大步离去。 “你们注意可别太深入了!”司徒剑宇趁着魔兽出招的间隙,大声呼喊道。 不远处,传来两女简短的回应,“放心。” 想起自己因为迟迟拿不下这个该死的魔兽而被两女很不客气地嘲笑了一波,司徒剑宇就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就因为它 毁于一旦了。 “哼,皮糙肉厚是么,看我不把你打出屎来!”司徒剑宇冲着魔兽大吼了一声,便又冲了上去,不管什么招式都用了 上去,一阵暴揍。 然而,这对于这魔兽来说,这点程度的攻击压根伤害不到它的根本,只是让它看起来颇为狼狈而已。不过,司徒剑宇 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今儿个,就是耗,也要耗死这头畜生! 而唐浮这边。两人也没走多远的距离,就又有一头魔兽自动找上门来,对此,她们自然欣然接受了。 唐浮和小雨一边和魔兽缠斗一边磨练着配合,越打越默契,这让两人心里都暗暗欢喜。 虽然能速战速决,可是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这么做。 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费砍柴工,只有打磨好彼此的配合,才能有效地提升战斗力,从而更迅速地击杀魔兽。 “轰!” 一头又一头魔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唐浮和小雨击杀魔兽的速度越来越快,战斗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而在两人 奋力杀怪同时,司徒剑宇还在努力和那个及其难搞的魔兽战斗。 渐渐的,司徒剑宇的心也越发平静下来,莫名的进入了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将原先杂乱无章的招式渐渐的串联起 来,并且加以改进,很快一招一式流畅自如,柔中带刚,锐不可当。 “嘭!”伴随着一道沉闷的大声响,那头魔兽终于无力地倒下,死不瞑目。 司徒剑宇却没有管他,而且陷入了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直接就地而坐,闭上眼睛开始感悟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陡然闪过一抹精芒,随即便开心地咧了咧嘴。 虽然方才猎杀这头魔兽,着实费了不少手脚,也花费了半天功夫,可是这下子不仅不亏还赚翻了。 他居然陷入了那种奇妙的状态,好像能一眼看出各个招式的不足之处并且加以改正,不仅如此,此刻他脑海里还出现 了一部新的功法。 一部由他自己感悟出来的功法,而且还是中品品阶! 这要是说出去了,够他装一年的逼了。司徒剑宇隐约觉得,如果以后还能陷入这种状态,毕竟还能不断完善,甚至还 能提升功法的品阶! 此时,司徒剑宇浑身的灵力更加凝实了,想来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准备准备冲击灵师上阶了,光是想想,就令他激 动不已。 果然,战斗才是提升实力最快的途径。 司徒剑宇想着顿时觉得动力满满,随意寻了个与唐浮二人不同的方向杀了过去,一路上他不断猎杀魔兽磨练招式, 进步神速。 幸好几人天赋都不错,在最后三天的时间里,紧赶慢赶地猎杀魔兽,获得了不少形状,大小不一的魔兽晶石,也算是 满载而归了。 可毕竟他们耽误了好几天的功夫,以至于这次成绩可能不太好。 回到学院里。 每个班的老师都会负责清点本班学生的晶石,以此计算成绩。 班里众人纷纷小声交流着晶石数量,表情不一,有兴奋激动的,有无精打采的,有一脸平淡的,也有焦躁不安的…… 就在这时候,老师踏着上课铃声准时而至,来了也没有废话,直接开始计算各个学生的期中小测成绩。 “穆青叶,五百八十七颗,优秀!”老师说着,在一张纸上记录下来,随即笑吟吟的望向穆青叶,点了点头,“这次 发挥的不错,继续加油!” “是。”穆青叶微微颔首,恭敬地应了一声,这才走下讲台。 此时,班级绝大多数人都被这个叫穆青叶的人吸引住了目光,并且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穆青叶,一脸崇拜地道:“天呐,这个战斗狂人简直太厉害了吧,居然杀了这么多魔兽,而且这 一次他依旧是一个人行动,我算是彻底服了!” 此言一出,像极了投石入水,引得波澜层层,班级顿时有了连锁反应。 “是啊,这哥们儿也太勇猛,五百多颗啊,我能说我的晶石数量还没有他的零头多吗?”一人听了不由得扯了扯嘴 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在他旁边,一哥们儿顿觉同病相怜,“那我能说,我只比他的零头数量多几个吗?” “算了吧,咱们还是别跟他比了,这不是找打击的么!” …… 至于女生,一个个都免不了崇拜起穆青叶来。 “哇,青叶好帅好厉害,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优秀的男人!”一个花痴妹紧紧地盯着穆青叶,眸光炙热如火,即便是一 个冰山男,也该融化在她的眸光里。 然而,穆青叶只是顺着目光瞥了一眼花痴女,表情依旧淡淡的。 花痴女旁边的女子见状顿时捂嘴一笑,随即忍不住道:“看来,穆青叶对你没有意思呢,你还是多想想这次期中小测 如果没过,该怎么办吧!” 这让那女子顿时从美好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撅了撅嘴有些郁闷地道:“你就让我美美的做个白日梦怎么了,指不定下 一刻我就要‘慷慨赴死’了。” 话音还未落,老师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幽幽响了起来,“花小柒!” 那花痴女子顿时如遭雷击,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来,“到。” 一脸郁闷地望了损友一眼,提心吊胆地抱着她的一小堆晶石走上了讲台…… “六十八颗,不及格!”老师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花小柒脸色顿时一垮,大着胆子问道:“老师,那咱们多少晶石才算及格?” “七十颗。”老师一字一顿。 花小柒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试探着道:“老师,我也就差了两颗而已,你就算我过了好不好?” “不行。”老师顿时眉眼一厉,语气极其坚决。 妙书屋 第267章 回归学院 这个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花小柒此时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苏沐。” 听到声音,苏沐连忙抱着一堆晶石走上讲台,她心里有底,这次期中小测,她的成绩虽然达不到优秀,可是也不会差 到哪里去。 毕竟,这次她没日没夜地砍着那些魔兽,就是暗地里和唐浮一伙人较着劲儿呢。 就看老师数清了之后,对她说话的语气都好了些,“这次成绩不错,二百一十三颗,良,继续努力。” 苏沐微微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是,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昂首挺胸的走下讲台,苏沐很是享受众人羡慕自己的眼神,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这一次,她可是听说唐浮一行人发挥都不是很好呢,让她好好想想,将那个自命不凡故作清高的贱人踩在脚下是一 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想着想着,苏沐便不自觉嘴角上扬。 苏沐已经看唐浮不爽很久了,难得抓住这个机会,到时候她不介意再去踩两脚,趁机好生地嘲讽一番,方能解她心 头之恨。 “不就被老师夸奖了一下子嘛,瞧瞧她那得意的样子,真是够了。”小雨见了苏沐那样子,当即戳了戳唐浮,一脸 不屑地说道。 “不用管她。”唐浮脸色平淡,并没有在意无关之人。 很快,就轮到唐浮上台了,司徒剑宇和小雨都跟着紧张起来,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唐浮反而已经平静下来。 当老师看到她放下的一堆晶石时,就觉得有些少了。 等他耐心数完后,脸色有些复杂,“唐浮,一百八十六颗,合格……你就得了这些晶石?” 老实说,这种成绩在班里也算是中等微偏上的成绩了,可是将近十天时间,就这些实在不太够看。 如果这位老师知道,唐浮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得了这么多晶石,不知会做何感想了。 反正唐浮也是尽力了,杀魔兽杀到手软,一身灵力耗尽又吃药补全很快又再次耗尽,整整三天就这么一直循环着, 这才得了这么多晶石。 而且,经过这三天的疯狂杀魔兽,她感觉自己的实力也有了明显的提高,一招一式都愈发流畅自如。 此次葬龙山脉之行,最大的收获还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帮助救了鲛人并且帮他回家,过得充实又有趣,这对于她 来说远远比期中小测的成绩来得更有意义。 唐浮下去后,就收到了苏沐挑衅的目光,她只觉得无聊,就当没看见,转过头跟小雨他们继续说着话。 很快,司徒剑宇和小雨的成绩也出来了,都是中等成绩。 其实,唐浮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抱歉,毕竟如果不是她的话,大家的成绩肯定会好上许多的。不过朋友之间,不需要 多言,这份情谊她会一直记在心里。 还好及格了,这样的话也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了,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司徒剑宇还咧了咧嘴,大咧咧地道:“既然大家都通过了这次期中小测,依我看咱们不如出去庆祝一下,你们觉得怎 么样?” 说着,他望向唐浮,一脸期待之色。 一旁的小雨听言,却是极其赞同,当即便出声附和,“好啊好啊,我同意,这几天我杀魔兽都杀的累死了,必须好好 庆祝一下顺便慰劳慰劳我的五脏庙,嘿嘿。” “啧啧,都考成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思庆祝,你们的心还真是大的很呢!”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 来。 小雨脸色顿时一沉,“苏沐,我们怎么样是我们的事情,关你屁事!” 唐浮拉了拉小雨,冲着她摇了摇头,“别跟这种人计较。” 只是她们能忍,司徒剑宇却忍不了,“啧啧,某些人瞎猫碰到了死耗子稍微考的好那么一些,尾巴就要翘上天了,我 看你是飘了。” 说着,他语气突然一转,坏笑着道:“不过,运气可不是每次都能有的,也请你记住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 惨!” 苏沐听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个唐浮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引得司徒剑宇这么维护她。 不过,这时候她的气势不能输,想着,她勾了勾唇,幽幽地道:“哼,一个大老爷们跟我个女生耍嘴皮子,司徒剑 宇,你还是要点脸吧。” “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而且,我觉得这么对待你这八婆,没什么毛病啊。”司徒剑宇那是什么人,跟在唐浮 身后死缠烂打了那么久,嘴皮子脸皮子功夫都是实打实的。 而且,他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会招架不住,面对讨厌的人,嘴皮子飙起来他自己都怕。 苏沐直刺刺的瞪着司徒剑宇,胸口一阵起伏,脸色都被气的通红,他居然叫她八婆?! 简直气死人了。 “好了别闹了。”唐浮给司徒剑宇投了一个眼神,后者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还是秒变乖宝宝。 唐浮一步一步走到苏沐面前,两人只距离几公分。苏沐微微昂着脸,就看到唐浮低头用那双清冷的眼眸盯着她, 气势上居然稳压了她一筹。 苏沐微微出神,就听唐浮语气淡淡地道:“一次期中小测而已,算不得什么,你现在过来跟我小吵小打小闹的也没 啥意思,更让人觉得幼稚,免不了轻视你几分。” 苏沐定了定神,不自觉咽了一口唾沫,“那你想怎么样?” 唐浮微微思索了片刻,突然笑了,“想来春日大比也快到了,不如到时候咱们好好比试比试?” 苏沐见她这副模样,唯恐有炸,当下难免有些犹豫。 而且她自己对自己的实力最清楚了,比起唐浮也就半斤八两吧,再想想唐浮平日里的表现以及成绩,她还真没有 什么必胜的把握。 “怎么了啊,不敢?”小雨见状,不屑地瞅了一眼苏沐。 “我看你平时蹦跶的挺欢的呀,如果不敢跟我们浮比试,就别整天跟我们面前晃荡,就你能,比苍蝇还能恶心人? 我们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跟你纠缠罢了,真当我们怕了你不成!” 苏沐瞅了瞅唐浮一行人,又环顾了一眼四周,见很多同学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这时候她要是怂了,以 后还怎么在班里抬起头来? 一念至此,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行,我答应了就是,等着瞧吧!” 话说完,苏沐便大步离去了。 见终于赶走了这个厌烦的“苍蝇”,三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司徒剑宇迫不及待地道:“浮,咱们继续说庆祝的事情吧,你意下如何?” 唐浮想了想觉得也挺好的,当即准备出声说什么,只是刚刚张开口,一个字音都还没有发出来,就被一道冷硬的声 音打断了。 “唐浮,你出来一下。” 是老师,而且老师的表情还异常严肃。 司徒剑宇和小雨当即便一脸担忧的望向唐浮,反而是后者表情淡然地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没事,我去去就 回。” “老师突然找浮做什么啊,看起来还好凶的样子。”小雨眸子里充满着担忧之色,望着唐浮离去的方向,很是不 解地喃喃自语。 一旁的司徒剑宇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两人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就听小雨猜测道:“哎,你说,老师是不是因为浮这次没考好,才找她谈话去了?” 被小雨这么一说,司徒剑宇突然反应过来,“很有可能,毕竟之前浮的成绩一直很好。”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吧。”小雨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不停的替唐浮祈祷起来。 这让司徒剑宇很是无语,怎么女孩子家遇到事情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上呢?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啥法 子。 若是小雨知道司徒剑宇此时的想法,估计会一巴掌呼过去,自个儿都没啥法子还好意思嫌弃她的做法?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同时,唐浮这边亦是如此。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良久。 唐浮挠了挠头,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难熬的沉默气氛,“老师,请问您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儿?” 问这句话的时候,唐浮心里其实是有底的,搞不好是因为这次考试成绩不太好的缘故。 果然,老师的回答也印证了她的猜测,“按照你的实力,这次期中小测的成绩未免有些不尽如人意呐,能说说是什么 原因吗?” 唐浮一路上早就考虑到这些事了,也想好了应对之策,当下便一副难过懊恼的模样,“都怪我,修炼功法时出了点 小问题,以至于出发前身体还没有恢复如初,才发挥失常的。” 听言,老师神色一紧,连忙道:“那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唐浮应付地笑了笑,只是清亮潋滟的眸子里却闪过一抹狐疑之色,她莫名觉得老师 的反应有些不太对劲。 似乎对她太过……关切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唐浮自己都吓了一跳,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毕竟,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谁对谁好,她只是老师千千万万学生中的一个而已,他怎么莫名 如此紧张她呢? 想着,她不自觉出了神,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见到唐浮的反应,老师忽然察觉到方才自己的失态,当即心道不妙。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一副慈师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在班里,我最欣赏的学生就是你了,要是你修炼出了什么事大 可尽管告诉为我,我来替你想解决办法,你可要加把劲儿努力修炼啊。” 唐浮眸子里的疑惑之色稍微淡了些,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老师后面的一番话,让她觉得自 己有些敏感了。 她低垂下头,拱了拱手道:“多谢老师抬爱,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不负老师栽培!” 妙书屋 第268章 大比在即 “好好好!”唐浮的态度让他很是满意,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这老师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叮嘱了起来。 修炼功法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否则问题可大可小,轻则受伤有损实力,重则走火入魔修为尽废,你且注意休息,把身 体养好,修炼一事也不急于一天两天。” “是。”唐浮乖乖应声道。 瞅了一眼唐浮,后者低眉顺眼看起来很是乖巧听话,看来他应该是将话圆上了,这老师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老师那儿回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司徒剑宇和小雨见唐浮回来,当即便一脸担忧地迎了上去,“怎么样,老师没有为难你吧?”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唐浮见他们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很是感动,笑着朝他们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简单询问了一下,我早就把说辞想好 了,老师相信了。” 听言,司徒剑宇和小雨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半个钟头,可把他们担心坏了。 小雨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一脸开心的样子,“浮,你没事就好,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应付。” 司徒剑宇就呵呵了,毫不留情地补刀道:“也不知道谁刚才担心的,都要求菩萨了。” 小雨脸色一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嘴硬道:“谁啊,谁这么傻啊。” 司徒剑宇和唐浮见状,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小雨委屈极了,扯着嗓子嗷嗷叫,“好啊浮你个死没良心的,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你居然还和那个臭男人一起嘲 笑人家,你不知道刚刚司徒剑宇想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屁来。” “臭男人?”司徒剑宇听了,顿时就不乐意了,又闻了闻自己身上,冲着小雨追问,“没味儿呀,你说说我哪儿臭 了,哪儿臭了,回来刚洗的澡!” 两个活宝好一番你追我赶,闹腾的鸡飞狗跳,看的唐浮忍俊不禁。 …… 时间一天天过去,唐浮在学院中中还是上课,修炼,日子平平淡淡却也充实。 唐浮不知道的是,在这期间,时不时就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家伙过来找学院老师密谈很久,每次最后一句 话,都是让老师多关注唐浮的成绩。 这之后的几天,老师对唐浮明显又增添了几分关注,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 不过,唐浮无论是上课还是修炼都表现的不错,学院老师渐渐的也放下心来。 学院的日子很是平静。 值得一提的是,司徒剑宇为了让唐浮不用感觉尴尬,便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将唐浮当成朋友。虽说还是整天 在她周围转着,可到底克制了许多。 对此,唐浮自然有所感觉,不过倒是觉得挺好的,司徒剑宇终于变得没有那么令她不甚其扰了。 唐浮偶尔会想起慕容千释,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在和他见面? 转眼,春日大比在即。 学院里的气氛被充分调动了起来,大家努力修炼的同时,有事没事都会聚在一块讨论这件事。 班里,唐浮还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坐修炼,班里就闹腾开了。 只听见一道刺耳的男声突然颇为激动地道:“马上就要到春日大比了,最新小道消息,听说啊,这次皇族的人也会参 加各项比赛!” 周围当即有人“嘁”了一声,随即一盆冷水当即浇了下来,“我也听说了,不过即便如此,也和咱们没啥关系,有啥 好激动的?” 那人嘴硬道:“能近距离接触皇族之人,开开眼界,我就满足了怎么着?倒是最终角逐出的前三名能接受皇室召见, 哎,不知道谁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剑宇很是兴奋地跑了过来,“浮,太好了,这次春日大比我要好好发挥,你知道嘛,我一定要 向哥哥证明自己不在是小孩子,而是个有实力保护自己保护族人的大人了!” 其实有一点他没说,他其实更想向唐浮证明自己的实力。 唐浮近来虽然日日刻苦修炼,但是距离冥王还是有些差距,总觉得少了些契机因此一直没有冲刺成功。 老师或许想让唐浮在这次大比中给他长脸吧,私下里给唐浮开了个小灶,教导起来很是严格,每天都让唐浮进 行各种各样的训练。 有时候,一个招式让他不满意了,唐浮都得一直比划那一招,直到他满意为止,对此,唐浮倒是虚心领教,没有 半分怨言,毕竟老师也是为她好,也是帮她提升修为的。 而且,经过连日来的魔鬼式训练,她感觉自己各方面都有不小的进步,现在的自己对上没有经过训练的自己,绝对能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取胜! 可这让她受不了的是,一直趴在旁边默默看着的司徒剑宇很是心疼,总用一种同情又无奈的目光注视着她,弄的就跟 她多么可怜似的。 可是修炼一途,少不了汗水血泪,这些她承受的住,而且也必须承受。否则,她只会沦为弱者,然后被这个残酷的世 界吃的连渣都不剩。 看着唐浮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地训练,看着她纤弱的身子一次次受伤,然后一次次爬起来继续练,不知道她哪来的 力量,更不知道她怎么会如此坚强? 司徒剑宇只知道,他越发心疼唐浮了,如果再不有所行动的话,他实在受不了,恨不得直接把唐浮抱走或者直接 怼上那个老师。 这日。 唐浮一如既往地早早到了训练场,等老师来了,她已经自己先巩固了一遍昨日的修炼成果。 对此,就连一向严厉的老师都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学生虽然是个五灵根,可是修为并没有落后于其他同学,更没有 自怨自艾自暴自弃,反而是比其他人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他即便想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来丝毫。 一天的魔鬼训练正式开始。 唐浮总觉得今天哪里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呢? 她望了望四周,司徒剑宇今天居然没来?这在这段时间内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唐浮刚刚出了会神,耳边便传来一道冷硬的暴喝声,“集中注意!” 这让她着实吓了一跳,连忙收心,认真修炼起来,不过心里总是有些担心的,现在也只能等训练结束之后再去找司徒 剑宇问清情况了。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没准她还能帮上点忙。 唐浮不知道的是,此时司徒剑宇正在厨房里鼓捣着做汤,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在第n次险些将厨房烧掉的情况下,他锲而不舍,终于摸到了一些窍门,这才得以继续熬汤。 他想着,虽然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可以做补汤给唐浮好好补补身体。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意吧。 这么想着,他便高兴的笑了,以至于没注意,刚刚弄过柴火的小黑手就这么摸了摸被头发瘙得有些痒的脸颊,然后一 个小花猫就这么出现了。 可司徒剑宇犹不自知,眼见着补汤就要炖好了,他咧嘴的弧度越来越大。 补汤在司徒剑宇的期待之下终于出锅了! 很快,司徒剑宇便兴冲冲的拎着一份食盒,向唐浮的训练场地走去。只是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有些奇怪,看向他的眼 神很是怪异。 司徒剑宇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就待在那个以前一直呆着的地方,就这么看着唐浮训练。 唐浮见司徒剑宇来了,这才终于放下心来,不过当她看清司徒剑宇的脸时,忍不住偷偷咧了咧嘴,也不知道这个蠢 货到底遭遇了什么? 等唐浮修炼结束,已经是一个钟头之后的事情了。 此时,唐浮整个人都虚了,无力地躺在地上就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她有种错觉,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司徒剑宇提着食盒走了过来,也没说话,就这么陪着唐浮躺在这里。 良久。 “好点儿没?”司徒剑宇突然出声道。 唐浮虽然依旧很累,但是好歹缓了这么久,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今天你这是忙啥去了,噗哈哈哈,不过,你脸 上这是怎么了?” 唐浮憋了很久,愣是没有憋住,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笑得肚子都疼了也根本停不下来。 这让司徒剑宇一脸懵逼,“脸上?我脸上怎么了,有东西?”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手摸了摸,紧接着便摸到了一层黑灰。 唐浮:“哈哈哈哈嗝。” 司徒剑宇:“……” 下一刻,他立刻从地上弹跳而起,飞身离开,该死的面子里子都隔这丢尽了,他居然在唐浮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 真是没脸见她了。 “真是个活宝。”见状,唐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坐在地上闭目打坐。趁这个时间她要好好感悟总结,这是 她每天修炼结束后必做的事情。 好一会儿,司徒剑宇才飞了回来。 唐浮刚好也感悟总结的差不多了,就坐在那儿笑吟吟地看着司徒剑宇。一看到他,就想到刚才他那狼狈的样子,嘴 角上扬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 司徒剑宇挠了挠头,将食盒递给了唐浮。 “这是什么?”唐浮愣了愣,有些疑惑地问道。 司徒剑宇莫名有些害羞,不过还是故作大方的样子,挥了挥手道:“索性我不用整天魔鬼训练,见你每天修炼得这么 辛苦,空闲时间就去给你熬了补汤补补身子,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唐浮心头莫名一暖,接了过来,开玩笑道:“相处了这么久,没想到你还会做汤呢?” 司徒剑宇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好了,别打趣我了,你先尝尝。” 唐浮点了点头,“好吧。” 只是刚刚揭开食盒,唐浮闻着补汤的味道,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上司徒剑宇期待的小眼神,唐浮咬了咬牙,也罢,就尝上一尝吧,总不能让司徒剑宇辛辛苦苦炖了那么久,她却 尝都不愿意尝上一口。 妙书屋 第269章 熬汤渐精 然而,很快她就后悔自己居然下了个如此不明智的决定。 喝的时候,唐浮还是很高兴很感动的,可喝到嘴里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有了瞬间的凝固,不过随即便被恢复 了。 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她还是默默地咽了下去。 “怎么样,好喝吗?”司徒剑宇忙不迭问道,那期待的小眼神,看的唐浮不忍打击他。 她只想问这个二货,“你自己做的汤好不好喝心里没点数吗?” 此时,她胃里一阵阵翻涌,说实话,长这么大唐浮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难喝的汤,她憋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憋不 住,吐了。 司徒剑宇见状,当即愣了愣神,怎么还给吐了,难道就这么难喝? 他不信邪,自己也尝了一口,结果喝到嘴里就给吐了出来,脸上瞬间一脸羞愧之色,“咳,怎么这么难喝啊,不,不 好意思,我这就回去重新熬汤。” 话说完,司徒剑宇便红着一张脸落荒而逃。 之后一连几天,都不见司徒剑宇修炼之余过来看她,唐浮也不知道这货又折腾什么去了。 司徒剑宇回去又熬了好几次,每次都把自己熬吐了,还险些烧了厨房。 这货还挺固执的,吃了秤砣铁了心般,非要熬出好喝的补汤来,想了想便找了自家厨娘教导自己做补汤,整天除了修 炼就是在学做汤。 这被司徒剑南发现了,还很疑惑,自家弟弟竟然在这里学做汤,还学的这么认真,这是转性子了? “咳咳,哥,你怎么来了?”司徒剑宇见到厨房门口的司徒剑南,有种被抓现行的错觉。 司徒剑南微微一笑,边走进了厨房边说道:“哦,我就是听说我们二公子这几天每天都回来学做汤,心生好奇,这 不,过来瞧瞧。” 看向司徒剑宇的眸子里,深意满满,弄的司徒剑宇都不好意思了。 司徒剑南走到锅边,看着里面的汤已经煮好了,便道:“我来尝尝味道怎么样,还从来没喝过你做的汤呢。” “哎,别……”司徒剑宇连忙说道。 可是司徒剑南已经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听言只是微微顿了顿,便仰头喝了下去。 见状,司徒剑宇一脸忐忑,这汤他还没来得及尝,也不知好不好喝,不过还是试探着问道:“怎么样?” 司徒剑南咂了咂嘴,给出了一个还算中肯的评价,“还行。” 司徒剑宇也尝了一口,味道确实没有厨娘做的那么好,不过也不难喝了,想起自己第一次做的汤,那个味道他毕生难 忘,这次进步已经很大了。 “这汤,你是给谁做的?”司徒剑南很好奇,能让司徒剑宇如此在意,甚至还亲自学做汤的人,还真是想见识见识。 司徒剑宇老脸一红,嘴硬道:“我就是随便学来玩玩,没事熬着自己喝。” 这解释说出来司徒剑宇自己都不信。 司徒剑南一脸了然之色,忍不住调侃道:“我看,你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被说中心事,司徒剑宇当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了,“没有,怎么会,哥你可别乱说。” 边说着,边将司徒剑南推出了厨房,“哥,你日理万机,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赶紧去忙吧,我这边还得再 熬一会儿。” 司徒剑南勾了勾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道:“那好吧。” 直到司徒剑南走远了,司徒剑宇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汤熬了会儿,便盛放在食盒里,揣着食盒偷偷摸摸地出门 了。 唐浮刚刚训练结束,就看到司徒剑宇风尘仆仆地捧着个食盒跑了过来,当即脸色一变。 想到上次喝的汤,她胃里就一阵翻涌,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强行扯了扯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咳咳, 你怎么又来了?” 司徒剑宇还处在兴奋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唐浮的异样,“浮,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好东西?”唐浮听言,一阵恶寒,“该不会又是你做的汤吧?” 司徒剑宇一把将食盒打开,皮厚地道:“猜对了,浮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唐浮:“……” 司徒剑宇将补汤端了出来,“你训练这么辛苦,还是喝点补汤补补身子吧,那啥,这次的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难喝 了。” 提起上次的事,饶是他这样的厚脸皮,脸上都一阵羞红。 “真的?”唐浮将信将疑,接过补汤的手都微微颤抖。 司徒剑宇将胸膛拍的“嘭嘭”响,一脸骄傲地道:“放心吧,保证不难喝,再说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唐浮犹豫了一下,这才将汤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咬了咬牙,喝了一口。只是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 为她在喝毒药。 不过,汤喝到嘴里,她表情一松,似乎真的不难喝?于是,唐浮很豪气地“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见状,司徒剑宇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之后,司徒剑宇每天除了修炼,就是熬补汤给唐浮喝,熬出来的补汤也越来越好喝。而且,也不再是一种口味的 补汤了,花样越来越多。 以至于,唐浮都喝的有些上火了,司徒剑宇之后又做了些清淡的汤,说是让她喝着解渴…… 终于到了学院大比。 这一天,学生们都统一穿着各自不同年级的制服,三五成群在学院里的各个角落里或是高声交谈,或是在一炷香时间 内点到为止地切磋切磋。 可以说,这是唐浮转来这个学院为止,经历的最热闹的一天了。 小雨今天很是兴奋,拉着唐浮四处转悠。 一会儿看看这处的比拼,一会儿看看那处的切磋,看到厉害的也会叫好两声,弄的司徒剑宇一转眼就看不见她们人 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找她们呢。 就在玩的愈发兴奋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骚动,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好奇。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皇子公主们到了!” 一时间,大家都往那边望了过去。 “皇族的人来了哎,浮,我倒是要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样子。”小雨说着,边拉着唐浮凑热闹去了。 “还能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只不过是身份不一样罢了。”唐浮听言,摇了摇头语气 淡淡地回答道。 虽然对此她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既然小雨想过去凑凑热闹,唐浮便只好任由小雨拉着过去了。 皇族之人出行,最重排场。 这不,乘坐的都是用的灵马拉的华丽马车,随行的都是上阶灵者境界的侍从丫鬟,甚至还有中品灵王境界的高手一路 护送。 令得众人又是惊叹,又是羡慕。 毕竟,中品灵王境界的高手,和学院里的老师修为相媲美了,仅仅一根手指,就能秒杀灵师强者,哪怕是半只脚踏入 灵王境界的高手,也不是一合之敌。 到了灵王境界,在这一方国土里,也是极少数的高手了,而至于中品灵王,更是高手中的佼佼者,不说横着走吧,也 差不多了。 想要这样的高手为其做事,必须有请的动他们的资本才行,管中窥豹,由此可见皇族的底蕴。 “不愧是皇族,就是大手笔!” 众人正惊叹着,人群里突然又是一阵骚动。 就见一个五官惊艳如画中人般的皇子,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他金丝镶边的衣袍之上绣着蛟龙的模样,腾云驾雾栩栩 如生,腰间束着宝蓝色腰带,中间的佩玉耀耀生辉。 仔细一看,竟是上等防御灵气! 墨色长发被纯白羊脂玉簪高高束起,行走之间随风而动,应是翩翩公子,白袍胜雪,气宇不凡。 “哇,这是哪位皇子,竟生的如此好看!”小雨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感叹道。 还好,她不是一个人这么花痴,学院里的女子们此时都沸腾了,一个个都恨不得把眼睛钉在那位皇子身上,甚至有些 姑娘都不自觉流出了垂涎的口水。 这让唐浮一脸无语,真的有那么帅吗?她们可能没见过慕容千释吧,在唐浮眼里,即便慕容千释一身素衣,也比他好看百 倍千倍。 想着想着,唐浮便想的出了神,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一幕幕和慕容千释在一起时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好在,小雨这时候忙着对白袍皇子犯花痴,压根没有注意到唐浮这幅模样。 她一边盯着白袍皇子,一边有些伤心地喃喃自语,“看这位皇子的衣着打扮,而且还是第一个下车的,估计是太子无 疑了,啊啊啊,感觉我的希望又渺茫了不少呢。” 若是这人不是皇子,按照小雨大大咧咧的样子,这时候估计早就毫不客气的扑了上去,先生米煮成熟饭了,有什么话 日后再说去吧。 可惜,他的身份太过高贵,容不得小雨为所欲为。 之后的几个皇子也渐渐下了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虽说比起太子还差了一截,不过个个都是面容精致,气质不凡, 惹得一干女子阵阵骚动,场面差点没有控制住。 在皇子们下来后,接下来就是诸位公主了,毫无疑问,美貌与气质并存的公主,又引的围观的男子们骚动不已。 这些皇子公主想必见识了太多类似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对各种目光都视若无睹,淡定地进了学院的训练场上, 平日里的训练场此时已经被改造成学院大比的展示台。 而在诺大的训练场四周,都安排了一圈圈坐席,最前面的坐席不仅最为舒适,还与后方坐席搁开了不短的距离。自然 是给这些身份尊贵的皇族之人准备的。 随着皇子公主们入场,学院里的男男女女们也都渐渐入了场,在席位上坐了下来,不过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些 皇子公主,讨论的话题也始终离不开他们。 妙书屋 第270章 骚动连连 对此,唐浮依旧很平静,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没有多看那些皇族之人一眼。 这次学院大比,她一定要好好发挥,否则都对不起连日来的辛苦训练以及司徒剑宇熬的那么多补汤。 想着,唐浮便坐在那里一刻不停地修炼起来。 这要是让苏沐看见了,估计又得嘲讽她装模作样,临时抱佛脚什么的了,而小雨却知道,唐浮只是在努力修炼而 已,并不是表现给谁看的。 这么多天了,唐浮有多么重视这场学院大比,小雨很清楚。而且,她们可还是跟苏沐有个约定的,要是输给了苏 沐,还不得恶心死。 一念至此,小雨也不好在拉着唐浮东跑西窜的了,就算有很多话想跟唐浮说,也只能先憋着了,这下子可把她憋 的辛苦极了。 此时,皇子坐席边,一道略带探究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正对面角落处的坐席上,正在闭目修炼的唐浮身上。 这个女人算是整个学院里最与众不同最有意思的了,有趣有趣。 很快,学院大比便开始了。 唐浮这才接到老师的通知,说是让她潜心修炼,他特意安排她在学院大比的第四天上台,也算是给她三天时间调整 一下自己的状态。 一旁的小雨见了,有些郁闷地翻了翻白眼,“浮,老师对你也太好了吧,居然还想的这么周到,你说,你该不会是 他的私生女吧?” “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私生女,你瞎说什么……”唐浮被小雨突然的脑洞给雷到了,话是能这么乱说的吗? 听言,小雨点了点头,托着下巴拧眉思索,片刻后表情更是夸张了,“不是私生女的话,妈也,这个老师该不会是对 你有意思吧?” “你还乱说,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唐浮觉得不能再放任小雨奇葩的脑洞了,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整天装的都是 些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小雨便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求饶,“浮我错了,我再也不敢瞎说什么大实话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唐浮阴测测地笑了笑,随即使出绝招,挠痒痒! 小雨最怕这个了,被唐浮挠的连连求饶,笑的全身乏力,肚子都痛了,唐浮这才住手,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 样,知错了不?” “我的姑奶奶哎,我知错了还不行嘛。”小雨可怜巴巴,莫名有种失宠了感觉。 “狗子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小雨一脸幽怨地“哭诉”道。 唐浮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好了不闹了,你明天就要参加第一次比试了,还不好好准备一下。” 小雨起身,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仪容,听言漫不经心地道:“这还用准备嘛,就我这实力,在学院里也就中等水 平,再怎么准备也白瞎了,还不如打我的酱油呢。” “……”唐浮也是服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小雨什么好了。 小雨整理好了,又转过头,笑嘻嘻地对唐浮道:“倒是你呀,虽然上次期中小测没有发挥好,但是我相信你的实 力,搞不好这次真的能进入前三甲呢!” “哪有这么夸张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院里卧虎藏龙,多的是厉害的角色呢,不过我会尽全力的。”唐浮沉吟 了片刻,冲着小雨微微一笑。 “你呀,还是这么谦虚。”小雨说着耸了耸肩,“放心吧,我会替你加油,为你祈祷的!” 说着,小雨像模像样地在胸前比划了一番,同时道:“愿神保佑浮在本次学院大比中进入前三甲,最好是勇夺学院 第一,阿门。” “噗。”唐浮见小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那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学院大比的第一天虽然也会进行学生间的比试,但主要是学院校长等大人物的讲话,以及学院大比开幕仪式占的时间 比较多。 不知道有意无意,厉害的人似乎大都被安排在后面几天参加比试,以至于唐浮和小雨看久了也觉得吵闹又无聊。 好在这两人第一天都不用比试,便在僻静处休息闲聊着,也是惬意。然而她们没想到的是,皇子中貌似有人和她们想 到一块去了。 此时,一个皇子正好经过,本准备再这僻静的地儿待一会,可走的近了,又看见这儿还有两个小女子在此处叽叽喳喳 的不知道再说什么。 他拧了拧眉头,这诺大的学院,今儿个居然连个僻静地儿都这么难找了?想着,他抬头望了望四周,随即辨了个方向 便走了去。 唐浮望过来时,只看得见那位皇子的背影,而在原地不远处,竟是一块通体雪白的玉佩,一看就知道此物不凡。 她走了过去,顺手捡了起来,一时间却愣在了原地。 见状,小雨连忙跑了过来,“浮,怎么了?” “这玉佩让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可真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了。”唐浮双手摩挲着玉佩,拧着眉 头思索着说道。 小雨挠了挠头,“哦,这样啊,那这玉佩咱们怎么办?” 对此,唐浮看了一眼小雨,随即微微一笑,张了张嘴吐出了四个字来,“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小雨不自觉重复了一遍,随即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这个玉佩是不是刚刚路过的皇子的?怎么就 这么巧呢,咱们来这么僻静的地方,我看呐,这就是缘分。” “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呢。”唐浮说着,冲着小雨示威般挥了挥小爪子,“看来咱们小雨的皮又痒了啊,我这 就帮你挠一挠。” “好浮,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一听这话,小雨顿时就怂了。 “不闹了不闹了。” 唐浮收回“魔爪”,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地道:“我最不喜欢和那些皇族之人扯上关系,对他们更是没有半点兴 趣,一旦涉及他们,就开不得玩笑,须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小雨垂下眸子,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知道了。” …… 第二日。 唐浮一到大比的观战席,还没入席,就看到一众皇子公主都已经端庄地坐在那儿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走了过去。 一时间,场上不上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纷纷猜测唐浮去皇族之人那里究竟所为何事。 唐浮毫不理会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的目光,走到一行皇子公主面前,冷静淡定地掏出了昨日捡到的玉佩,“请问, 这块玉佩是不是哪位皇子公主掉落的。” 这时候从皇子区域,响起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这玉佩,是我的。” 唐浮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后者对上她的目光,朝着她微笑着点头示意,唐浮却没有多看那位皇子一眼,将玉佩递 给了他后,便行了一礼离开了。 而那位皇子则望着唐浮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眼看着小雨马上上台比试了,唐浮有些替小雨紧张,见状连忙找了个靠近前方的位置坐了下来。 好在匹配到的对手实力并不怎么样,小雨轻松获胜。唐浮和司徒剑宇都为她感到开心,然而小雨却只是摆了摆手, 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在意。 反而语气一转道:“浮,你不用管我,我不是说了嘛,我这实力再怎么重视也没啥用,倒是你和司徒剑宇,你们都 是有希望的,你们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到了学院大比的第三日,唐浮的第一场比试开始了。站在比试台上,唐浮和她的对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是身形纤弱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女子,一个是虎背熊腰看起来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怎么看都像是唐浮处于弱势的 样子。 然而,唐浮却心下一松,眼前这人虽长得精壮,可却中看不中用的,以她现在的实力,唐浮有把握轻而易举地打 败他。 此时,观看唐浮比试的人比前面两天多的不止一星半点,毕竟像唐浮这种长的美,实力又强的学院的佼佼者,吸 引力一向很大。 唐浮在台上单方面暴揍对手,相信很快就揍的对方求饶认输了。而在此期间,司徒剑宇和小雨在台下一直为自己加 油助威,唐浮都看在眼里,心里暖暖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唐浮就听台下惊呼声四起,她顺着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就见一位皇子站起了身子,冲着她 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有片刻的碰撞,唐浮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后,连忙低下头去,脸颊似乎有种不正常的绯红之 色,是那位她刚刚还了玉佩的皇子。 唐浮见了,当即有些疑惑,这位皇子是要做什么? 而这时候,台下有心的人也发现了两人的对视,在他们眼里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眉目传情啊,纷纷胡乱猜测起两人的 关系来,“我怎么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呢。” “我去,肯定不一般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人竟然这么高调地玩起了眉目传情,我看呐,搞不好早就有奸 情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大着嗓门喊了一句,顿时点爆了台下的气氛。 “是啊是啊,这年头攀龙附凤的大有人在,没想到唐浮一向自视清高,居然也没能免俗。”有人见状,各种羡慕嫉 妒恨,话说出口,便阴阳怪调的听起来很不舒服。 “啧啧,你们说唐浮什么时候和皇子勾搭上了,动作真是够快的啊。”一个姿色还算不错的女子一脸酸意地说道, 恨不得站在台上的是自己。 在这女子旁边,一位八字胡男人摸了摸胡子,一脸的猥琐相,“哎,可惜了啊,这样的女子注定没有我们的份喽。” 诡异暧昧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向唐浮,令她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险些被对手抓住破绽。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随 即专心投入比赛。 “哎,你们都在乱说什么呢,都给我闭嘴,浮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小雨见了,气不过,当即就同那些人争论。 然而,说的人太多了,嘴巴也是长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压根不理睬小雨。 更有甚至,还一脸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冲她吼了起来,“你算哪根葱啊,在这里跟我们指手画脚的,我们爱说啥说 啥,你管得着吗?” 要不是司徒剑宇拦着,小雨这小暴脾气,差点没直接跟他们打起来。 妙书屋 第271章 猜测关系 “你干嘛拦着我啊,不教训教训他们,他们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你能忍,我可忍不了。”小雨撸了撸袖 子,挣扎着要去教训人,然而却被司徒剑宇牢牢制住。 司徒剑宇有些无奈,望着此时一点就着的小雨,连忙劝说道:“你要是真跟他们打起来了,他们就能老实闭嘴了嘛, 不仅不会,你还会因为打架斗殴,扰乱学院大比秩序,受到学校的处分。” “什么处分不处分的,我才不怕呢,我就是听不得他们这么说浮。”小雨气的眼睛都红了,恶狠狠地瞪着那群背后 乱嚼舌根的人。 司徒剑宇和小雨这边的事,唐浮自然不知道。此时,她突然使出了五分能力,轻松解决了对手。 皇子带头鼓掌,底下人哪有敢不鼓掌的,一时间掌声雷动。 唐浮却不自觉望了望那位皇子,她注意到皇子嘴角边细微的笑容,稍纵即逝。快的让唐浮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摇了摇头,下了比试台。 等会儿,还有一场比拼,她得抓紧时间调整一下。 下去后,小雨就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为她打抱不平,不过唐浮压根没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言论放在心上,反而 是她安慰起小雨来。 “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我行的端坐的正!”唐浮说着,语气又是一变,有些无奈地道:“而且,如果我们真的 跟他们计较的话,也讨不到便宜,等着吧,流言蜚语迟早会不攻自破的。” 小雨撇了撇嘴,又是郁闷又是憋屈,“我就是气不过……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接下来的比赛流程,就是由之前淘汰对手顺利晋级的人在行匹配,每人一天两场比拼,一星期后决出,最终四人进行 最终比拼,挣所谓的前三甲。 接下来的比拼,唐浮都轻松获胜,万幸的是,皇子没有再出现,唐浮都觉得自己轻松了些。要是那皇子隔三差五 给她弄点幺蛾子,即便她也有些招架不住。 小雨运气好,一直没有碰见太厉害的对手,还遇见了两次轮空,以她中上的实力,居然在一千来人的对手中,冲进了 前一百! 很多比她厉害的人都淘汰了,而强如司徒剑宇,也差点被另一个猛人淘汰,好在最终凭借着毅力,绝地反击,反败为 胜,以中品灵师修为一直冲进了十! 要知道,学院里卧虎藏龙,这次比试已经涌出了足足五位半只脚踏入灵王的天才强者,这其中还有人隐藏了修为,直 到匹配对手时,碰见了另一位半步灵王的天才,这才展露了真正的实力。 而那位倒霉的半步灵王境界的天才,直接被一招击败,毫无还手之力! 而这仅仅只是决出前二十的比试场次,因为,这位倒霉蛋虽然修为是学院里的佼佼者,但名次还没司徒剑宇一个灵师 境界的人高,一时间令人唏嘘不已。 可以说,学院大比也讲究运气的,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唐浮三人说说笑笑地朝着寝室走去。 经过一场学院大比,三人不仅获得了名次,同时也证明了自己,更重要的是,在与别人的对战中磨练了自己的战斗意 识和经验以及招式间的变幻与配合,看到自己的不足,从对手身上也学到了不少。 可以说,三人都是收获颇丰。 估计,学院每年的各种大比小比,都有这层考虑在里面吧。 将唐浮和小雨送到女子寝室门口,司徒剑宇便回去了,二女则说说笑笑地往寝室里走去。 刚刚推开门,就有室友搞事了。 只见苏沐阴阳怪气地道:“啧啧,这不是未来的唐皇妃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学院大比时你不好好待在坐席上观战, 故意去百花苑附近一呆就呆那么久,不过是设计勾引皇子罢了。” “你胡说什么!”小雨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当即冷着脸瞪向苏沐,“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嘴巴放干净 点。” “怎么了,我难道说错了嘛?”苏沐说着,冲着唐浮勾唇一笑,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唐浮你别以为皇子看了你一场比赛,对着你鼓了鼓掌,多看了你两眼能说明什么,你看,这些天皇子可都没来 呢,肯定已经识破了你的真面目,你还是死心吧。” 小雨听了,冷哼了一声,“苏沐,你自个儿还没进前三百就淘汰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学艺不精,人品不行,可别把气 撒在别人身上。” 小雨话音刚落,苏沐就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顿时就炸毛了,“你,你给我闭嘴,我这次是遇到了隔壁班的那个 烨神,他可是半步灵王中的佼佼者,这才一早就被淘汰的!” “所以说啊,你学艺不精,修为实力比不过烨神就算了,人品还不行,要不然怎么我和浮还有司徒剑宇都没有遇见 那些半步灵王强者,偏偏就被你遇上了?”小雨听了,格外耐心地解释给苏沐听。 这下子可把苏沐气的够呛,整张脸都气白了,很快又变得铁青,看了看对视着会心一笑的小雨和唐浮,她只觉得肝 都气疼了。 “你给我闭嘴!”苏沐恶狠狠地瞪了小雨一眼,随即一步步走到唐浮面前,气势汹汹,然而唐浮却始终一副波澜 不惊的样子。 苏沐看着唐浮那副讨厌的嘴脸,就恨不得直接毁了,不过想到两人实力上的差距,再加上现在一对二自己明显处于 劣势。 “唐浮,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你一路顺利,可到最后还是会被那几个半步灵王境界的强者击败,你是绝不可能 进入前三的,这样的话,第四名和第四十名四百名又有什么区别呢,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呵,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小雨冷笑连连。 很快双方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甚至渐渐你一拳我一脚地打斗地打斗着,唐浮反而夹在中间劝说,然而却并 没有什么用。 被两人闹腾的头都疼了,唐浮也是没办法了,突然双手以一种玄妙的手法结着法印,直接调动五灵力压缩碰撞,很 快便形成了一个极其暴虐的灵力漩涡,仿佛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下一刻,唐浮直接打在两人之间的地方,强行将两人分开。 还好寝室都是由特殊的建筑手法建成的,方便修炼者平日里在寝室里切磋交流,这一招发出来很快就有一层结界若隐 约现,截住了那恐怖的力量,否则怕是整个寝室都会被夷为平地。 不过这一招使出来,小雨和苏沐也知道唐浮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小雨有些委曲地撇了撇嘴,却没有在和苏沐吵吵打 打的了。 而苏沐此刻还心有余悸,方才当唐浮那一招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窒息了,有种要死了的感觉。可 以说,那一招若是打在她身上,她即便不死,也必定重伤! 苏沐一直看不起唐浮是个五灵根的废物,可两人的差距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大了吗?她竟是连她眼中的废物都不如! 寝室中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唐浮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向苏沐,不似平日里的平易近人,反而凌厉的让人心生畏惧,惹的苏沐不自觉地后腿 着,直到退无可退这才停了下来。 唐浮清亮潋滟的眸子里,只有冷冽漠然。 就这么一直盯着苏沐,直盯着她心中寒意四起,惴惴不安,这才幽幽地道:“苏沐,我今儿个把话放在这里了,我的 不用勾引谁,想要的他自己就会送上门。” 一旁的小雨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姐们儿这么霸气,教训起苏沐来,怎么看怎么觉得痛快。 苏沐虽然一时间被唐浮镇住了,可却也硬着头皮道:“哼,你就会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谁知道你背后做了什么见不 得人的事。” “我随便你怎么想,虽然我并不想跟无关的垃圾计较,不过,要是被我听见你在这么乱嚼舌根,我不确定自己还有没 有那么好的忍耐力。” 话说完,唐浮心里还憋着一股气,便直接设了一个隔绝探查类的结界,然后拉着小雨钻了进去。 在结界里,外面感知不到里面,而唐浮更是主动将里面也设计成感知不到外面,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她最烦别人无中生有,净说些过分的话恶意中伤自己。 这样委屈她的话,她就会克制不住地生气,因此她很讨厌苏沐说自己没有实力,靠别人上位之类的话,一次两次她忍 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她可就没那个忍性了。 结界里,小雨很是痛快地道:“浮,你真是太棒了,比起你,我刚刚和苏沐斗的那段简直弱爆了好嘛!” 说着,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刚刚你真是霸气侧漏啊,都把苏沐给吓懵了,你是没看到,后面咱们进结界 的时候,她那张脸都气的扭曲了,老虎不发威她还当咱们是病猫呢,哼哼真是太解恨了。 唐浮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小雨,以及她眼里越来越浓郁的崇拜之色,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是被她说的烦了, 一时气急,否则不会和她那样的人计较的,平白拉低了自身的档次。” 听言,小雨赞同地点了点头,“嗯,说的也是,毕竟被狗咬了一口咱们也不可能直接咬回去吧,可是浮,我每次看 她那个欠揍的样子,我就忍不住。” 唐浮默了片刻望了望小雨,“嗯,我也是,所以,以后被狗咬了一口,咱们就打回去吧。” “好主意。”小雨眼前一亮。 两人相视一笑。 唐浮心里一股气还憋着,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想着明天要在学院大比上好好泄泄火气,真不知道,她的想法被她 的对手知道了,会做何感想了。 反正,唐浮打定主意后便盘坐下来,即便夜晚她也很少偷懒去睡觉,而是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去修炼,这样打坐 一晚上,对她而言所谓的休息就是打坐修炼。 虽然一开始不太习惯,时间久了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不仅灵力会有所增长,自身也会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远远 比睡觉来得更有效果。 妙书屋 第272章 怒怼苏沐 她自从误打误撞知道了打坐还有这等效果后,就把打坐当成睡觉了,天道酬勤,也正因为唐浮一直如此努力,不骄 不躁脚踏实地地修炼,她才能有今日的实力。 人们通常只能看见她表面上有多光鲜风光,可是有句话说得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表面上光鲜亮丽的人,谁又明白 她背后吃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 所以说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唐浮凭借的也不仅仅只是所谓的运气,而是流的血汗甚至是泪水。 有天赋的人大有人在,可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天才,但是往往走到最后的都是有大毅力者,即便再天才不努力也照样 会被淘汰。 次日,唐浮早早地便起床了,等她收拾好之后,才把小雨给戳醒了。 这让被打扰了美梦的小雨翻了个身望向唐浮,撇了撇嘴表示很不开心,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浮,你干嘛起 来这么早啊?” “一想到今天要暴揍对手,我就莫名的兴奋,怎么也睡不着了。”唐浮嘿嘿一笑,戳了戳小雨有些无奈地道:“而 且,现在都什么时间了,还早?” 小雨还没清醒,也没多想,眼睛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现在什么时间?” 唐浮听言,直接撤了结界,然后小雨就感觉眼前一亮——差点被窗外的光亮刺瞎了双眼。 “唔!” 小雨本能地闭上双眼,等眼睛渐渐适应了寝室里的光线,这才开始认命地穿衣服起床。 不过,虽然知道时间不早了,小雨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吐槽着,“哎,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呀,我感觉我才刚 刚闭上眼,都没怎么睡觉,怎么太阳就出来了?” 唐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个小懒虫,真是服了你了,如果我不喊你的话,我感觉你能睡到下午起来可以直接 吃晚餐了。” “嘿嘿嘿,小浮浮,你知道的啦,人家就是好这一口嘛。”说着,小雨语气一转,有些郁闷地道:“而且咱们这么辛 辛苦苦的修炼,到头来连个懒觉都睡不了,那修炼的意义何在?” 唐浮抚了抚额,睥睨了她一眼道:“你就这么点追求?” 听言,小雨顿时觉得扎心了,可怜巴巴地道:“哼,可惜,这么点追求都实现不了。” 唐浮:“……” 片刻后,唐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朝着小雨扔了个枕头,“得了,生时何须久睡死后自会长眠,你就别在这儿感 慨了,麻利点儿起来。” 这下子换小雨不乐意听了,当即道:“呸呸呸,大清早的,你这是在乱说什么,虽然我赖床喜欢睡懒觉,可你也不能 这么咒我啊,嘤嘤嘤,小浮浮你变了!” 小雨那幽怨的小眼神,看的唐浮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我错了还不行嘛,乖,快点,听说今天皇族那些皇子都会 过来,你就可以大饱眼福了。” 听言,小雨当即吞了吞口水,眼冒金光,“你说的是真的?” 唐浮能说,她是随口胡诌的吗? 她扯了扯嘴角,昧着良心用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语气说道:“那是,我还能骗你不成?” 小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可是被唐浮诓了很多次,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她打量着唐浮不似作假的表情,良 久,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唐浮挠了挠头发,这傻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长记性,搞的她诓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了皇族的一众美男子的诱惑作为动力,小雨那速度简直快的要飞起,三下五除二地就收拾好了,看的唐浮暗暗咋 舌。 学院大比观战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小浮浮你变了,你不爱我了!”小雨望眼欲穿,可是皇族之人的坐席处,哪有什么美男子,连根毛都没看见。 唐浮也有些郁闷,之前不是还会来几个皇子公主的嘛,怎么今儿个一个也没来? 不过纳闷归纳闷,她还是得先安抚好小雨的情绪,想了想便劝慰道:“那啥,你别着急,这不还早着呢嘛,耐心地再 等会儿。” 小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看唐浮淡定自若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诓她,只能托着腮耐心等着。 等到司徒剑宇都来了,小雨也没看到皇族之人的人影。 “浮,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诓我?”小雨的心一阵阵抽痛着,她经常被唐浮以各种诱惑诓骗着她起床,这次,她 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事儿唐浮要是承认了,小雨估计当场就暴走了,不行,打死都不能承认。 打定主意,唐浮一口咬定,“怎么可能,我是真的听说了这消息才告诉你的,小雨,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呢?” 司徒剑宇一来,就听见两个女人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当即便有些好奇地道:“喂,你们两个又是在唱的哪一出啊, 消息,什么消息?” 唐浮偷偷给司徒剑宇递了个眼神,可是后者却恍若未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浮,你不许跟他说啊!”小雨能让司徒剑宇这货知道自己背地里有多么花痴闷骚嘛,那货要 是知道了估计能笑她个三五年的。 因此留下一句话,便咬着牙绝口不提一个字了。 这正中唐浮下怀,当即便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司徒剑宇眨了眨眼睛,“那啥你们聊,我,咳咳,我马上就要去比试 了,就先去了。” 说到正事,小雨也正经起来,“浮加油啊,这次赢了后就能进入最后的决赛了!” “嗯,我会尽全力的!”唐浮点了点头,眸子里闪烁着一抹坚决之色,越积越浓郁。丢下一句话,她便起身离去 了。 司徒剑宇望着唐浮的背影,眸子里充斥着担忧色泽,久久无法散去。 小雨见状,拍了拍司徒剑宇的肩膀,大大咧咧地道:“你就放心吧,浮这次一定会胜出的,而且学院大比都是点到 为止,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司徒剑宇听言,叹了一口气,目光望着唐浮离去的方向,自顾自道:“但 愿一切如你所言吧。” 而在另一处,苏沐鬼鬼祟祟地对着阴暗角落里的人道:“这个唐浮,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不仅背地里勾引皇 子,还仗着自己修为高总是欺压于我,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那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苏沐突然凭空掏出了一个布满寒意的暗器,看它周身的灵力波动,就知道这暗器不是凡物。 “这个暗器我就送给你,算作一个压轴手段吧,你可千万别瞧不起它,这周身可都是锋利的可以划开灵王境界的强者 的防御的利刺,哪怕灵王强者挨上一下,也不会好受。 如果运气好,击中要害的话,即便灵王强者也会一命呜呼!” 这个强大的暗器,可是她费尽心思才弄来的,本来准备自己对付唐浮的,可千算万算,她没想到自己一开始就会被 淘汰。 这压箱底的手段,她自然没有用在别人身上,保留了下来,不过现在正好转赠给她,效果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苏沐仿佛已经看到唐浮被击中时的惨状,当即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今日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位迈入上阶灵师境界已经三年的强者了,而唐浮,还是期中小测期间才步入上阶灵师境 界。 到了灵师境界,一个境界卡个三五年都是少的,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难有寸进。 而迈入上阶灵师境界的时间越久,他的感悟和沉积比起刚刚迈入此境界的灵术师自然更有优势,这么说起来,或许很 不多并不清楚这点优势有多么重要。 但是,同境界的灵术师比拼,决胜的最关键因素就是他在这一境界的感悟和沉淀,只要稍稍胜上一筹,对天地元素的 理解和运用就会有天壤之别。 两人的比试,顿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这下子可就棘手了,没想到唐浮居然碰到了王振。”有人感叹了一声,又继续道:“看来这个最近风头挺盛的天 才女子,就要止步于此了。” 有人听了,有些疑惑地问道:“王振?王振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 那人闻言,顿时惊了,“你是新来的吧,王振你都不知道?” “学长你好,我是今年刚刚入学的新人,能麻烦您说说吗?”学院新人态度恭敬地说道。 那人见状,一脸得意地道:“那我就说说,这个王振一向低调,不过他可是咱们学院的老牌强者了啊,这人早就步入 了上阶灵师境界,而且听说近来还修炼了一门独特的功法,爆发起来,甚至能在短时间里媲美半步灵王强者!” “什么,他居然这么厉害?!”那小新人听了,顿时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类似的对话,此时正发生在观战席的各个角落,众人都不怎么看好唐浮,甚至已经有人替她惋惜了。 此时,司徒剑宇和小雨明显也有些坐不住了。 “完了完了,浮这下子可不轻松了。”别看小雨之前还淡定地安慰司徒剑宇,此时看这情况,顿时急得跟热锅上的 蚂蚁似的惊慌失措。 反倒是司徒剑宇开始安慰起她来,“你现在着急也没用,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她尽力了就好。” “你说的倒轻松,你是不知道浮有多么重视这次学院大比,如果现在输了,她会很遗憾很难受的。”小雨白了司徒 剑宇一眼,随即又担忧地望向比试台上,有些难受地说道。 即使她自己输了比赛,也没见她有多在乎,可是现在只要她一想到唐浮就要落败了,心里就堵堵的也不知道是怎么 回事。 不管两人怎么想,比试还是开始了。 “浮加油,你是最棒的!”小雨当即大声喊到,司徒剑宇见状,也替唐浮加油。 这让唐浮心里暖暖的,顿时有了无穷的力量般。 “五灵根的上阶灵师?”王振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唐浮,打量了片刻后,有些惊讶地说道。 唐浮没有搭理,只是冷声道:“别废话,开始吧!” 妙书屋 第273章 强强对决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也只有极其短暂的交流,王振却莫名有些欣赏这个最近风头正盛的女子,“唐浮,果然闻名不 如一见,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是不是你的对手,这得打过了才知道!”话说完,唐浮便率先出招,双手掐诀,一上来就直接动用了上次在寝室 里的那一招,而且绝对是加强版的。 单单从表面上看,这个灵气团比之前在寝室里的那个,足足大了好几圈。 “五灵压缩弹!” 此招式一出,观战席上顿时惊呼连连。 虽然唐浮是个五灵根垃圾天赋的秘密在学院里早就人尽皆知了,可他们却第一次看到,五灵根还可以这么用? 五种属性的灵气的压缩与碰撞,虽然原理很好理解,可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平衡的? 这样一招,威力有多强大,即便唐浮都无法估计。 隔着老远,王振都感觉到唐浮这一招的威力,当下脸色也严肃起来,看来,这个女子值得他认真打一场了。 “天罗地网!”王振低吼了一声,直接动用了自己的绝招。随即手中的宝剑顿时升到了半空中,下一刻瞬间幻化出成 百上千的光剑,将他牢牢包围其中。 一时间,竟然搅得风云变化,电闪雷鸣,那些光剑经过了雷电的加持,各个异常凌厉,那么多光剑聚集在一起,仿佛 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王振竟然一上来就使出了天罗地网,这可是他的成名绝技啊!”有人当即激动地叫出声来,顿时,又引起了观战席 上的一阵热议。 “天罗地网很厉害吗?”小雨听了,心里顿觉不妙,有些疑惑地问向司徒剑宇。 后者目光中涌动着复杂之色,“非常难对付,你看看这些光剑,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只要王振的灵气足够,这些光剑 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幻化,随心所欲地控制。” 说到这里,司徒剑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很多与王振对上的人,哪怕实力高了他一些,都很是头疼。” “为何?”小雨忙不迭追问道。 司徒剑宇看了小雨一眼,脸色很是难看,“因为他可以一边调动着光剑防守,让你打不到他,一边偷偷调动光剑偷 袭,防不胜防。最终,很多人不是被他耗死,就是被他偷袭致死。” “那浮岂不是……”小雨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看到,唐浮突然灵机一动,直接调动雷灵气包裹在最外层,然后直接向王振攻击而去。那一团压缩到极致的五灵 压缩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王振,很快就到了他跟前。 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 近距离感受到唐浮这一招的威猛,王振脸上不自觉闪过一抹凝重之色,这个对手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啊。 不过,好久没能酣畅淋漓地战斗了,他还真是很怀念那种感觉了。 王振挥了挥手,掐诀的双手快的都成幻影了。 下一刻,数不清的光剑以一种磅礴的气势,尽数向五灵压缩弹冲去,场面一时间壮观无比。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两者相撞,整个比试结界都剧烈震动起来。 学院的老师见状,顿时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飞出了四位分别占据四个方向不停地修补着结界,这才堪堪维持着结界 的效果。 但即便如此,坐在观战席上的众人还是感觉到一股不弱的震感。 原地。 王振一只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另一只手则握着插在地上的大剑,眼神静静地盯着对面的方向。 很快,唐浮的身形也显露出来。 就见她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身上各处都有轻重不一的伤势,衣服上都是一道道血迹,明明看起来是比较惨的那 个,她却朝着王振勾了勾唇,笑了。 “司徒剑宇,你说浮是不是被打傻了啊,她都伤成那样了,竟然还笑得出来。”小雨见了,一脸心疼地道,都快要 哭出来了。 “没有。”司徒剑宇难得一本正经起来,他目光睿智地盯着场上的情况,随即幽幽地道:“方才两人的对决中,是唐浮占据了上风。” “你骗人,明明浮伤的那么重,你看她流了那么多血,那王振只是吐了一口血而已,也没见伤着哪儿啊,谁占据上 风不是显而易见嘛!”小雨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看着比试场上伤痕累累却依旧笑颜如花的女子,司徒剑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个只是皮外伤,一个却是那等威能 的压缩弹造成的内伤,谁重谁轻?” 司徒剑宇这么一说,小雨突然反应过来,“你,你说的是真的?” 见到司徒剑宇肯定地点了点头,小雨这才破涕为笑,“太好了,太好了,看来浮还是技高一筹,这样的话,是不是 就代表着……” 小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剑宇一脸凝重地出声打断了,“你又错了,浮,不是王振的对手。” 这话顿时让小雨一脸懵逼,想了想,还是没明白过来,“你刚刚还不是说浮占据上风嘛,怎么现在又说王振比较厉 害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很简单,虽然浮刚刚占据了上风,可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刚才差不多就是她最强的一招了,王振虽然受了不轻的 内伤,可是天罗地网只不过是他的成名绝技,这个老牌强者到底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咱们都还一概不知呢。” 司徒剑宇一口气说完,眸子里的担忧之色浓郁的几乎要凝为实质了。 小雨听言,整个人都不好了,“那该怎么办呀?” 司徒剑宇揉了揉头发,有些无奈地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看浮的造化了。” 见唐浮在比试台上吃力地应对王振,渐见疲态,小雨心急如焚,一个劲儿地为她祈祷为她加油,嗓子都喊哑了也毫 不在乎。 而在此之间,唐浮和王振已经交手了上百回合。 “哈哈哈哈,痛快!”王振大笑了一声,随即又提剑冲向了唐浮,“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对不住了!” 下一刻,王振已然冲到了她的面前,直接人剑合一,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势向她发动最强一击。 电光火石之间,唐浮神情一凝,她身体的每个毛孔都能感受到王振这一招有多么强大,不愧是早就踏入半步灵王境 界的老牌强者! 即便是唐浮,此时也感受到一股死亡的威胁感。这个王振可以说是同境界之中,她遇到的最棘手的对手了,而且她 如果这个程度的话,绝对是打不过他的。 “嘭!”唐浮的躲避不及,只能用武器格挡,同时直接用灵气布置了三道防御,还用了最珍贵的一次性防御符。 接触到的一瞬间,武器直接断裂。 随即,第一道柔和的水灵气防御卸掉了一部分力量后直接破碎,王振的攻击又势如破竹地攻向唐浮的第二道防御。 金属性的灵气最为坚固,可只稍稍抵挡了片刻后,依旧轰然破碎。 很快,唐浮便神情凝重地感知到第三层金属性为主导,木属性灵气加持的防御,再次无力被破开。 她眼睛圆睁,很是震惊。 然而,让她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道能够能够稍稍阻挡半步灵王强者全力一击的防御符,竟然稍稍阻挡了片 刻也破碎了! 王振的这一招,竟然媲美半步灵王强者的全力一击! 此时,只要唐浮心念一动,捏碎传送符,就能瞬间消失在原地,同时也代表她认输了。 可是,她没有,而是生生地承受了这一击,身子被剑气扫中,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了数百米远,这才砸落在地面 上。 院长以及唐浮的老师见了,都有些坐不住了。 小雨和司徒剑宇更是担心的直接从观战席上站了起来,可是却依旧看不清坑里的状况。 直到,一直黑漆漆的手从坑里伸了出来,渐渐的,一道狼狈的身影吃力地爬了出来,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想打败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唐浮突然灿烂一笑,露出了一口沾满了鲜血的小白牙来,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一旦露出这个表情,要么就是在想着怎么挖坑算计别人,要么就是即将做出一件极其疯狂的事 情。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 随即劫云滚滚,在那深处,隐约能看见其中正孕育着的雷劫。 原本唐浮准备学院大比告一段落,等她稳定了修为,在等着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晋升的。可是,现在她突然改变了想 法。 既然有学院老师负责维持结界,那么她就不客气了。 虽然此举有些不厚道,但是真的做起来,唐浮心里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毕竟,院长和她的老师都这么在意她的修炼,相信等她成功晋升了以后,学院的老师也不会怪罪她这个灵王境界的学 生吧? 更何况,她这么久的老师也不能让她白叫吧,让他们伸个手帮帮忙,就算是收点利息了。 想到这里,唐浮笑的愈发灿烂了。 “疯子,真是疯了!”一旁的王振见了,暗暗咋舌,却是默默提着剑站远了一点。免得天上的雷劫以为他是帮忙的, 连他一块儿劈了。 这个世界的灵术师,那个不是准备的万无一失才敢迎接晋升的雷劫,即便如此,都至少有一大半的人不幸失败。 一旦渡劫失败,轻则重伤,重则修为尽废,甚至直接陨落。 一些有条件的,甚至还会请一些前辈高人,传授晋升经验,以及从旁辅助。唐浮居然在比拼的时候选择晋升,现在 的灵术师,连晋升都这么草率的吗? 王振踏入上阶灵师境界三年了都迟迟不敢晋升,即便此刻晋升,成功率也不到五成。至于唐浮,王振约莫估算了一 下,她的成功率最高也就三成,这已经是他高估了。 唐浮也不是贸然晋升,而是,在刚刚的生死一线中,她突然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晋升的感觉。 妙书屋 第275章 疯狂举动 要是她不抓住这个机会,想要晋升恐怕得等上很久了,而且,她也将止步于此。而且,她总觉得自己背后一直有双无 形的手在帮助着自己,让她一路顺风顺水,修为寸进。 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依仗。 “快,维持结界!”此时,院长一声令下,又有四名学院老师飞身而出,加固着结界,一时间场面顿时凝重起来。 而唐浮的老师也顾不得肉痛,直接将自己收藏多年的丹药法宝一股脑地塞给了唐浮,司徒剑宇更是将自己的保命 护甲都给脱给了她。 很快,天空上的劫云已经完全成了黑色,颇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 “天呐,只不过是晋升灵王的雷劫,竟能引发如此异象?”一位学院老师见了,顿时大惊失色地道。 这一声惊叹,顿时引得其他老师纷纷附和起来,“是啊,这等异象已经堪比晋升下阶灵王境界的雷劫了,这个小姑娘 今日渡劫恐怕注定失败了。” “哼,搞不好她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啊,啧啧,年轻人做事就是莽撞,不计后果。” …… 一众老师皆是摇头叹息,不过,其中有真的替唐浮惋惜的,心急如焚的,也有一脸平淡的,有幸灾乐祸冷嘲热讽 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吗?”小雨拧着眉头看了看天上可怖的雷云,以及盘坐在比试台上平淡如水的唐 浮,一脸着急地说道。 “你别急,浮既然敢这么做,就有她的依仗,而且学院老师不是也帮忙维持结界了嘛,对浮也有很大的帮助 的。”司徒剑宇咽了一口唾沫,劝慰道。 虽然说是这么说的,司徒剑宇更是将自己保命的护甲都给了唐浮,可一看天上的异象,他心里就没有底了。 而司徒剑宇的安慰,小雨听了依旧一脸担忧,两人都一脸紧张地盯着唐浮,小雨更是快要哭出来了一个劲儿地祈祷 着。 就在这时,第一道劫雷来了! 就见碗口粗的劫雷带着仿佛能毁灭一切的威能直冲唐浮,声势之浩大,连在观战席上的人都忍不住心中一颤,人在 自然,在天地法则面前,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轰!” 伴随着一道巨响声,劫雷率先与结界产生了剧烈的碰撞,而有众学院老师联手维持的结界瞬间猛烈震荡起来,只一个 照面,就有直接崩溃的趋势。 院长一看这情况,顿时也绷不住了,连忙大声喝道:“快,快撑住!” 话音未落,他便率先结手印,将自身的力量打入结界中,进行加持,学院众老师听言,也纷纷施法加固结界。 与那劫雷僵持了良久,最终还是稍胜一筹。 “挡住了!”小雨脸色一喜,“只要再挡住两下,浮就能成功渡劫了,老天保佑,一定要平安渡劫啊!” 司徒剑宇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情况不容乐观啊,第一道劫雷就让众位老师联手相护才堪堪护住,第二道第三道可 是越发厉害的劫雷,我看浮这次可能,可能……” “呸呸呸,挨上你的乌鸦嘴,浮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小雨听言,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了,忙不迭出声 打断了司徒剑宇的话。 “可是你觉得,这些老师会以命相护吗?他们最多挡住两道劫雷,我觉得,他们第二道都很难挡的住,到时候,你觉 得以浮的实力,能扛得住吗?” 说着,司徒剑宇一拳锤在身旁的座位上,那个可怜的座位瞬间粉身碎骨,“我去帮忙。” 话音未落,他便起身,飞向了比试台。 “等等我,我也去!”小雨见状,也跟了上去,虽然她实力并不怎么样,可是她倾尽全力也要助唐浮一臂之力。 第二道劫雷已经在孕育之中。 天上的劫云已经化成一片黑海,滚滚翻腾中给人无尽的震慑力。而在那黑海之中,劫雷时隐时现,第一道劫雷与之相 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学院老师们见状,纷纷打退堂鼓,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捋了捋胡须,幽幽开口,“院长,这个唐浮不自量 力,自己找死,咱们虽说是他师长,可也犯不着为了她和那凶悍的劫雷死磕到底吧?” 见有人出口,其他老师顿时附和地道:“是啊是啊,咱们也出手拦了一道劫雷,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咳,老朽精力有限,身上还有旧伤未愈,就先不陪你们胡闹了,诸位见谅。”这时候,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拱了拱 手,说着就要离开。 有人带头,其他人的脑袋也就活络起来,对视了一眼眼中纷纷都有离开的意思。 …… 盘坐在比试台上的唐浮听言,并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对此她早有预料。 而且,这些老师帮她是情分她应当铭记在心,不帮她是本分,她也不应该记恨在心,更何况,再怎么说他们也出力帮 她拦住了第一道劫雷,说起来还是于她有恩的。 真正让唐浮惊讶的是,院长和带她的老师的态度。 “诸位,我不要求尔等以命相护,只要尽力阻挡一下便好,既然都出手了,我想诸位也不愿意就这么弃之不顾,遭人 诟病吧?” 院长见状,脸色有些难看,连忙沉声劝说起来。 而唐浮的老师则第一个出言支持的,“院长说的对,底下还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们丢的起这个人,我可丢不 起。” 众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包括刚刚那个老态龙钟的老者,都有些犹豫了。 院长见状,顿时心里有底了,“只要大家联手维持结界,事后,皆有三粒化神丹作为嘉奖。” 听到这里,那些人脸上的犹豫之色愈发浓郁了。 毕竟,一粒化神丹便能助家族小辈任意突破灵王之下任意一个境界,是各大世家大族各个组织乃至皇室都争相抢夺之 物。 每次拍卖场上遇见化神丹,各大势力都会抢的头破血流,其之珍贵难得自不必多说。 不愧是院长,真是大手笔! 不过,院长这么大方地拿出这么多好东西,就是为了救一个拥有五灵根的学生?众老师心里都暗自猜测唐浮和院长 的关系,莫非,她是院长的私生女? 可真正的原因,只有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黑袍人,院长本人以及带唐浮的老师知道。 想到不久前还过来再三叮嘱他好好“照顾”唐浮的黑袍,院长头皮都突突跳了起来,表面淡然可实际上却肉痛不 已,“除此之外,另加一株神龙灵草,还望诸位相助。” 院长一字一顿地说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龙灵草! 众人一听,也没人说要走了,一个个都客气友好地道:“院长说笑了,这个小姑娘毕竟是咱们学院的好苗子,咱们谁 也不忍心让她就这么香消玉殒了,理应相助!” 说话间,第二道雷劫眼看着就要降临。 原先只是有些许紫色电弧的劫雷,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即便还远在天上,地面的众人都能感受到第二道劫雷可 怕的威力! “竟然是紫色劫雷!”不知道是谁突然嗷地一嗓子吼了出来,整片空间瞬间沸腾了。 传说,有些天赋异禀的天才们尤为招天妒人怨,每每突破时,都会引发天地异象,更会招来九天玄雷诛伐,即便那些 传说中的天才十之八九都是陨落于此。 许多迈入半步灵王境界的强者对此都忌惮不已,比如已经退下比试台的王振,扪心自问,这一道雷劫他能不能抗的过 去,答案是,很悬。 即便抗了过去,他也必定身受重伤,那么威力远远大于前面两道劫雷的最后一道劫雷,以他的重伤之躯,真的能抗的 过去吗? 王振突然觉得,他还应该在沉淀个几年,否则即便有突破灵王的契机,轻易也不能尝试。不仅王振,其他一些灵师境 界的灵术师们,心里大致都是类似的想法。 唐浮最开始还信心满满,可是此刻,感受到天上那翻腾的劫雷,她突然觉得似乎玩大了? 台下的议论声太过嘈杂她听不清,可是她不傻,自然知道此次她的雷劫不寻常,她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眼睛悄悄睁 开了一条缝隙。 看了一眼院长和自己老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唐浮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要凉了,这个贼老天该不会是在故意针对她 吧? 要不然,她突破的雷劫怎么和她打听到的不太一样? 就在这时,第二道雷劫宛如蛟龙出海般,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姿态瞬间向比试台上的唐浮冲去! 至于那道结界,似乎压根没有被它放在眼里。 唐浮神色一紧,不仅在自己周身布置了三道最强防御,还将手上所有防御符,防御阵法,以及其他自己能用的手段 都用上了。 下一刻,众老师联手维持的结界便率先与那道劫雷相撞。 “挡住了?” 然而,只是维持了片刻,那劫雷似乎被激怒了般,突然又变得粗壮了几分,气势不减反增,突然爆发了一股毁灭性的 力量,随即便势如破竹地破开了结界。 “轰!” 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声响,那看上去固若金汤的结界直接破碎,而负责加固修补的一众老师,都被劫雷那霸道的力 量震的倒飞出去,一阵气血翻涌。 至于司徒剑宇和小雨,已经撑不住吐了一大口血,显然已经受伤不轻。 “坏了!”院长此时也受了点伤,虽然很紧张,可却并没有再出手,只是叹了一口气,“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 就看这孩子的造化了。” 院长旁边,唐浮的老师正站在那儿,听言也是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道:“是啊,咱们再出手,这天道估计不知道 会降下什么劫雷了,搞不好连着咱们一块儿灭了。” 两人说话间,就看见那道劫雷已经劈在唐浮身上。 只一个照面功夫,唐浮布置好的一系列防御,就被破碎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在勉强维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后,被劫雷毁灭。 紧接着,劫雷就以摧枯拉朽之姿,侵入唐浮的四肢百骸,令她脸上顿时出现极其痛苦的表情。 “浮!”小雨嘴角的血都没来得及擦,见状眼睛顿时通红一片,眼泪却转了几圈又被她强行憋了回去,“浮,你 可以的,你一定能熬过这一劫!” 妙书屋 第276章 结界破碎 司徒剑宇一脸自责地捶打着地面,他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还是不够强大,甚至弱小的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没法护 得周全。 如果他能强大的足够对抗这雷劫,那该有多好。 而周围的人则纷纷安静下来,身为灵术师,谁人没渡劫过?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与无助,那种与天斗,与自然法则斗 的渺小感…… 从唐浮身上,他们似乎能看到将来的某一天,自己或许也渡劫失败,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劫雷在体内肆虐着,通过内视,她能清晰地看到体内糟糕的情况。唐浮面上古井无波,整个人心神都沉浸在对抗体 内雷劫上了。 虽然劫雷很难对付,可唐浮拥有五灵根,金木水火土,五大灵力各司其职,共同对抗雷劫,比起其他单一灵根的灵 术师拥有的优势不言而喻,这也是她的依仗。 可她万万没想到,紫色劫雷的强大,是她那点依仗完全无法抗衡。 纵使唐浮不断运转灵力对抗雷劫,修复伤势,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放弃,咬着牙,一遍遍 坚持着。 灵力匮乏了就一把一把地吃着回元丹,生机殆尽了就猛塞各种恢复伤势的灵丹灵药,渐渐的,在众人都觉得她完蛋了 的时候,她咬着牙挺了过来。 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滑落,唐浮却没有擦拭的功夫。此时,她体内被破坏的惨不忍睹,可却保持着诡异的平 衡,虽然很是凄惨,但是,她熬过了第二道劫雷。 然而,天上的劫雷似乎被她惹怒了,第三道劫雷一直在孕育着,久久不降临,那滔天的威势已经穿透了层层云海,笼 罩在所有人心头,即便不是身处雷劫中,也不自觉心颤。 难以想象,最强大的一道劫雷会厉害到什么地步? 唐浮脸色愈发凝重,她没空胡思乱想,只是抓紧时间恢复伤势,努力将身体调整到一个较好的状态。 渐渐的,上空的异象愈发可怕,整片天空都暗如黑夜,其中的雷电更是粗如合抱之木,带着毁灭气息的猩红之色,声 势骇人。 这下子,唐浮愈发肯定了,这么强大的雷劫,不可能是她这个实力会遇上的。灵王之下,这种劫雷的打击下,没几 个能挺过去的。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天材地宝,或者是那种天赋异禀极能抗雷击的体质,亦或是,有强大到足以对抗甚至是无视劫雷的 大能相护。 唐浮这会儿真的有点儿欲哭无泪了,这贼老天是看她不顺眼呢吧? 她暗暗咬了咬牙,最后一道雷劫了,一定要挺过去! 等了良久,劫雷还在不停地壮大中。 这让唐浮莫名有些等死的感觉,贼不好受,可偏偏她还得忍着。 第三道劫雷出现的时候,众人都齐刷刷的懵了。 看之前那声势,等第三道劫雷降临时怎么的也得成百上千年的古树那么粗壮吧,可让众人傻眼的是,那劫雷竟只剩下 一道细小的流光,瞬间钻进唐浮的神台。 唐浮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灵魂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闷哼了一声,意识都有瞬间的混沌。 接下来,唐浮还没缓过神来,那劫雷便更加猛烈地在她的神台里横冲直撞,痛的她面目都扭曲了。 这第三道劫雷,竟然是直接针对灵魂的! 即便是院长,见了都脸色大变,今天他见识到了太多的匪夷所思,他可从没听说哪个灵王以下境界的强者突破时遇到 如此强悍的劫雷的! 即便灵王境界也鲜少遇见,毕竟,这个阶段的灵术师强者都只重视修为和身体的淬炼,却很少有人走灵魂一道,遇到 这样的劫雷,轻则神智尽散沦为憨人,重则神魂俱灭身死道消。 唐浮脸色煞白一片,脸上的汗珠刷刷地流,她死死咬着牙,强忍着那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将对于灵魂有益的灵丹 灵草全都用上了。 可是除此之外,她既没有灵魂类的攻击手段,也没有灵魂类的防御手段,因此对这道劫雷毫无办法,甚至除了咬牙死 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来对抗。 在无法描述的剧痛中,唐浮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等她完全丧失了意识,恐怕就只能任其宰割,最终陨落!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 唐浮眼前一幕幕地闪现着父母的音容笑貌,以及父母双双被人杀死的惨状,她双手紧握,如果最后一道劫雷不是针 对灵魂的,那么她怎么也得支撑过去。 可面对针对灵魂的劫雷,她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撑的时间再多,不过是等死的时间长了些罢了。她完全拿那劫雷 没办法。 真的,好不甘心啊!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真的尽了全力了。 意识即将湮灭的一瞬间,唐浮觉得很是愧对爹娘,“大仇未报,我就来找你们了,爹娘,你们会不会嫌弃浮…… 对不起!” 然而,下一刻,似乎察觉到唐浮的危机,一颗洁白无瑕,泛着晶莹光泽的珍珠突然飞了出来,悬浮在唐浮面前不 断散发着层层清辉。 而原本已经如枯竭之井的神台,突然涌起了一层生机。 唐浮愣了愣,是鲛人送给她的珍珠? 此时,台下众人也不知道这个突然飞出来的珍珠模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宝物,居然能有如此功效!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鲛珠?”院长突然觉得有些麻木了,这个小家伙到底能带给他多少惊喜与不可思议? 一旁,唐浮的老师有些疑惑,“鲛珠是什么?” “鲛珠你都不知道?” 院长听言,瞥了一眼那老师,这才幽幽问道:“那你知道鲛人吧,所谓鲛珠,传说是鲛人族的至宝,有人说是鲛人的 眼泪,有的说,是得道鲛人死后化成的,和得道高僧的舍利子差不多意思,至于其效用嘛……” 院长说着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唐浮的方向,“喏,你也看到了。” “天下竟有如此奇宝,这要是得到了,可就不惧那最棘手的针对灵魂的劫雷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效用不?” 院长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唐浮看,那老师也顺着院长的目光望了过去。 此时,那道劫雷似乎感受到唐浮的死灰复燃,当即便猛烈地破坏着她的神台,可是它破坏的速度完全比不上鲛珠对 灵魂的滋养修护。 甚至,鲛珠还分出了一部分力量去吞噬劫雷,之前还霸道强悍的劫雷,此时如同老鼠见了猫般,四处躲藏,可却不停 地被吞噬。 渐渐的,原本就只有一道流光大小的劫雷,很快就被吞噬殆尽。 而唐浮的神台,已经被鲛珠修复的七七八八了,鲛珠吞噬了劫雷后,又将劫雷的力量转化成上好的灵魂滋补品缓缓 汇入她的神台。 天上的劫雷似乎还心有不甘,翻腾了许久后,终是消失不见,随后劫云四散,“黑夜”很快又恢复成晴朗的白昼。 “成……了?”小雨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而在她身旁的司徒剑宇则恢复了冷静,眸子里的关切之色已经满的要溢出来了,他一直瞅着唐浮,此时见状明显松 了一口气,“应该没事了。”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原本已经被判定必死无疑的唐浮,突然吐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伸手收回鲛珠,此时,鲛珠上的光泽明显暗了许多。 “谢谢。”唐浮衷心地低语道,眸子里却浮现出鲛人蠢萌蠢萌的样子。 往日的一幕幕相处的场景,画面最终定格在西沙海滩上,他美得像神话中走出来的一样,临走之前,在她脸颊上给了 她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真是温暖极了。 “不好意思,那个,临时晋升了一下,请问,是否可以继续比赛?”唐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众人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院长和众位老师讨论了片刻后,这才有老师站起来,打了个手势,同时中气十足地道:“比赛继续。” 此时,最过悲催的莫过于王振了。 之前还压着唐浮打,可突然之间她就晋升成功,现在已经是修为远超于他的灵王境界了,这…… “咳,王兄,对不住了。”唐浮莫名有些欺负人的感觉,饶是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还从来没和灵王境界的强者切磋过,就当长长见识,让我明白和灵王境界的强者之间的差 距吧。” 两人皆拱手行了一礼,这才开始切磋起来。 晋升灵王境界,唐浮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五灵力的运用简直比之前提高了几个档次,各方面实力的进步 都是很明显的,如果现在的自己对上晋升前的自己,可以说是吊打十个百个! 此时,对上王振简直游刃有余,在他绝招底牌尽出后,唐浮这才出手,将他击败。 战况反转的太快,让人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对此,王振只是抱了抱拳,由衷地道:“唐浮,我王振长这么大,只 对你心服口服!” 王振说完,便干脆利落地飞身下台。 “唐浮,胜!下一场,唐浮对战白涟画。” 等裁判老师宣布结果后,唐浮终于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这一次胜利来的太不容易了,不过,她暂时还不能掉以轻 心。 只要将白涟画打败,唐浮就完成了今天的比赛,并且晋级决赛。 这个时候,白涟画早就轻轻松松打败了自己的对手,见唐浮成功突破灵王时,她也正视起唐浮这个对手了。 两人中场休息时间。 小雨和司徒剑宇正一脸高兴地拉着唐浮说话,见她已经突破灵王了,两人都为她开心。 不过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劫雷,小雨现在还心有余悸,“浮,下次你可不能这么莽撞,一定要准备好了再晋升,你 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把我吓死了,我真的好担心你会渡劫失败,然后永远离……” 话还没说完,小雨想想那情况,都忍不住哽咽了,唐浮连忙伸出手,堵住了她的嘴巴,“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妙书屋 第277章 苏沐嫉妒 “这才对嘛,修炼一途,如履薄冰,咱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才是。如果最后关头不是那个鲛珠,你可怎么办?”小雨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个鲛珠是鲛人给你的吧。” “嗯。”唐浮一脸感激地点了点头。 “你果然没白疼他。”小雨笑眼弯弯,“如果有机会再见,我一定抱住他狠狠亲一口,以表感激之情。” 司徒剑宇听言,很是嫌弃地道:“别,你这样他可能会被吓跑的,甚至觉得你可能要吃了他。” “我有那么可怕嘛。”小雨白了司徒剑宇一眼,撇了撇嘴道。 司徒剑宇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小雨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随即便转过头,对唐浮说道:“下一场你对战的是白涟 画,她还是你们寝室的呢,下得去手不?” “我们寝室的?”唐浮都懵了,连忙望向小雨,“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宿舍还有这号人物?” “就是那个常年没人的床铺啦,她啊,从来没回寝室过,这次也是刚刚完成了一个学院颁发的S级任务,正好赶上了 学院大比。” 小雨正说着,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哟,这不是走了狗屎运,险之又险地晋升灵王境界的唐浮么,你怎 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呢?嗯?” 见苏沐阴阳怪调的,说个话都酸溜溜的听着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小雨就看她不爽。见唐浮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小雨 当即便忍不住噎她。 “啧啧,那是我们浮人品好,像你这样的,你可小心点,下雨天千万别出门,你被雷劈着了也就算了,还连累走在 你旁边的无辜院友,这可就不太好了。” 司徒剑宇见两个女人又怼了起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加入这可怕的战圈。 “我跟唐浮说话呢,你算哪根葱啊,也配和我说话!” 苏沐听言顿时脸色一冷,直接穿过小雨,走到了唐浮的身边,不知哪儿来的自信,“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是灵 王了,就目中无人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唐浮觉得有些搞笑,她可从来没这么觉得啊,有些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以为别人会和她一样,真是挺好笑的。 见唐浮没有说话,苏沐又挺了挺胸脯,一副教训的口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唐浮,我告诉你,这学院里有的 是人能收拾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爬得越高跌的越惨!” “别人能不能收拾我,我不知道,况且我又不像你修为不怎么地也就算了,还四处得罪人,别人无缘无故收拾我做什 么?不过我想请你明白一件事。” 说到这里,唐浮清亮的眸子里突然迸射出一抹冷芒,整个人气势一变,颇有些不怒自威,“以我灵王境界的修为, 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要不要试试?” “大庭广众之下,你难不成还能打死我不成?”苏沐脸色一变,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唐浮突然笑了,一步步向苏沐逼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苏沐心里直犯怵,不自觉后退。 “做什么,嗯,我想想。”唐浮脸上的笑容渐渐冰冷,眸子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笑意,“你觉得,院方会因为一 个已经被废了的学生,为难我这个前途无限的灵王境界的学生吗?” “你想废了我?”苏沐听言大惊失色,一边摇头一边大步往后退,“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说着,便吓得直接跑了。 看着苏沐狼狈逃离的背影,众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欺软怕硬的胆小鬼。”小雨鄙视地嘀咕了一句,不过苏沐方才不经意间的话,让她隐隐有些猜测。 “浮,待会儿你可得小心一点,那个白涟画一向和苏沐走的近,虽然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她总 给我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感觉她人阴测测的心思很重,跟毒蛇似的。” 唐浮:“……好的,我会小心的。” 司徒剑宇扶额,“好好的美人儿,硬是被你比喻成毒蛇了,你确定你不是羡慕嫉妒恨她的美貌与实力?” 听言,小雨当时就不乐意了,眉眼一厉,“屁话,对于美貌与实力并存的人,比如小浮浮,我一直都是崇拜的好吧, 如果是男子,我最多时不时花痴一下,什么时候羡慕嫉妒恨了,我是那种小心眼到那种地步的人嘛?” “是是是,你心胸开阔,极其开阔,比我这样的大男人都还开阔。”司徒剑宇说着,故意用猥琐的眼神瞥了一眼小雨 看起来最为年轻的地方。 小雨忙不迭双手环胸,护住后,这才道:“司徒剑宇你个臭流氓,再看,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切,就你那平的……”感受到小雨那杀人般的眼神,司徒剑宇的话音戛然而止,“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 嘛。” 末了又嘀咕道:“小就算了,还不让说了,而且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自己的呢。” 果断,又收了小雨的一记眼刀。 对于小雨和司徒剑宇这对欢喜冤家的日常“交流”,唐浮已经能做到完全无视了。 等两人折腾的筋疲力尽后,这才双双喘着粗气坐在唐浮两边,当然了,嘴巴也不会闲着,很幼稚地互相放狠话,让 唐浮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台上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响彻整个场地,“接下来上场比试的是,唐浮,白涟画!” “浮,到你了,到你了!”小雨这时候也顾不上和司徒剑宇打闹了,说着,又极其严肃地叮嘱唐浮,“小浮浮, 虽然你已经突破灵王境界了,可是对付白涟画你万万不可大意啊!” “好啦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多遍了。”唐浮微微一笑,感觉被好友这么啰嗦地关心着还挺不错的,心里暖暖的。 小雨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司徒剑宇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好了啰嗦老太婆,浮是那种会大意轻敌的人嘛,快让她上 台吧,你看,人家白涟画都已经站台上了。” 小雨抬眸一看,比试台上果然安安静静地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 衣裙宽大衬的她纤弱柔美,她五官精致,尤其一双仿佛会说话含水眼眸,惹人怜爱不已。再加上一头及腰长发无风而 动,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此人,不是白涟画又是谁? “那这样的话,小浮浮你就赶紧去吧,人家等着你凯旋而归哦。”小雨说到后面,还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可爱死 了。 而司徒剑宇则难得一脸正经,直直地盯着唐浮,眼中的情意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千言万语到嘴边却只是吐出了两 个字,“加油!” 这小半天的功夫,唐浮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见状对两位好友点了点头,“放心。” 话音落下,她足尖轻点便飞身上了比试台。 “听说,你是新来的室友?”对视了片刻,白涟画语气淡淡地出声说道。 唐浮望向白涟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后者突然笑了,可是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 觉,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她眼睛微微一眯,泛着阴冷的光,仿佛已经吃定唐浮了。 “刚好我也是,只有出全力,才是对学院大比对对手的尊重。”唐浮说着,摆了个请的手势,“请吧。” 一时间,方才还风淡云轻地说着话的两人,此时已经调动灵力打了起来,刀光剑影不断,双方皆招招犀利无比,由于 还是刚开始比试,看起来双方实力不相上下。 此时,观战席比比试台上热闹多了,众人的目光都被唐浮和白涟画吸引了,一阵议论纷纷。 有人感叹,“白涟画也是咱们学院的老牌强者之一,很早之前就是半步灵王境界了,这几年也没闲着,一直在外任 务,也不知道有没有突破灵王?” 那人身旁的一个精瘦男子目光闪了闪,望了一眼台上正在和唐浮缠斗的白涟画,满含深意地说道:“她也是咱们学 院的天才学员了,按道理早就突破灵王了吧,可是到目前为止,她展露出来的实力还只是半步灵王境界的,唉,谁知道 呢。” “哎,你们说,这两人一个是老牌强者,一个是后起之秀,到底孰优孰劣?”人群中,不知谁嗷地一嗓子大吼了出 来,顿时引起了一连串猜测。 有人觉得唐浮最近风头很盛,刚刚又一举突破了灵王境界,而沉寂着的白涟画没准泯然众人了,于是便比较偏向于 唐浮更厉害。 但更多的人则觉得,老牌强者本就厉害,又暗自打磨了很久,单凭这么久的沉淀,也不是一个刚刚突破灵王,还有雷 劫带来的伤害在身,根基尚且不稳的后起之秀可以相比的。 这两方人你说服不了我,我说服不了你,索性临时开了个赌注场…… 于是,比试台上两人厮杀的厉害,此时台下的众人分为两批人马,也下了不少赌注,可谓热闹。对此,学院也是睁一 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闹腾去。 小雨甚至还拉着司徒剑宇去押注了,作为唐浮的好友,他们当然相信她的实力,即便唐浮实力弱上一筹,他们也 依旧会站在她这一边,就赌她能赢! 谁让唐浮是一个时常能带给他们惊喜的人呢,不管什么事情,她不到最后一刻,都会一直咬着牙努力着,坚决不放 弃,不服输。 虽然她只是一个女人,可是她比许多男人还要坚毅,值得信赖。 可有时候,她真的坚强的让人心疼。 以半步灵王境界对战唐浮,哪怕她刚刚步入灵王境界,白涟画也觉得很吃力。 而现在,她觉得有些腻味这种游戏了,“你很厉害,作为一个天生拥有五灵根的垃圾天赋拥有者,修炼到这种地步你 足以自傲了。不过,但是在我真实实力面前,仍然不够看。” 妙书屋 第278章 战白涟画 话音刚落,白涟画借力往后飞身而退,拉开了和唐浮的距离,双手以极快的手法结了个诡异的法印,不知道怎么 的,她周身的气息便节节攀升。 场面顿时沸腾起来。 当即就有人激动地大叫了起来,“下阶灵王境界!天呐,她居然也是灵王境界的强者了,而且看她的情况,气息凝实 了很多,估计都在冲击中品灵王境界了吧?” “是啊,看来这下唐浮应该不是白涟画的对手了,幸好我押对了!”见状,那些支持白涟画的人,纷纷面露喜色,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庆幸。 对于那些支持唐浮的人,纷纷露出同情却又暗自得意的眼神。 “哎,早知道我就押白涟画赢了,这下子要血本无归了。”此时,押唐浮赢的人,都跟蔫了的花似的,一个个都耷 拉着脑袋,一脸后悔之色。 还有人甚至开始埋怨别人拉着他押唐浮了,闹红脸的,吵起来的,动手的比比皆是,也是挺令人无语的。 “哼,两人都是灵王境界,势均力敌罢了。胜负还未分呢,他们高兴得未免也太早了吧!”小雨见状,气的腮帮子都 鼓了起来,忍不住嘟囔道。 司徒剑宇眸子里闪烁着一抹担忧色泽,久久不散,“你说,浮这次能赢吗?” “当然能赢了,小浮浮可是“常胜将军”一路过关斩将,什么时候输过?”小雨说着,也有些担心,“不过,我觉得 白涟画不太好对付。” “只希望浮能平安无事。”司徒剑宇叹了一口气。 两人都有些担心地望向比试台,将实力封印解开后,白涟画已经能够轻松自如地应对唐浮的攻击了,甚至可以说, 她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一开始,白涟画确实没怎么把唐浮这个刚刚突破灵王的对手放在眼里,可是越打斗,白涟画越是暗自心惊。 唐浮虽然看似每次都落于下风,可就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仍然一招又一招地向她攻击着,只要一个不小心被她 抓住了破绽,就会被狠狠咬上一口肉。 最为关键的是,唐浮似乎将她当成磨刀石了,一开始灵王境界的力量都运用的很是生涩,在与她的打斗过程中,唐 浮一直在学习她的运用方式。现在,已经运用的流畅了。 这一架,白涟画打的尤为憋屈。 唐浮把她当磨刀石,而白涟画又何尝不想将计就计,抓住机会将她击败? 可是,任凭她的招式多么强大,即便真的让唐浮受伤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下一刻,还是会站起来,继续朝她攻击。 “奇木爆!” 唐浮将身法运用到了极致,这才堪堪躲开白涟画的狠戾一击,她当即运用木灵力向她攻击,在白涟画以剑格挡的时 候,看似没什么攻击力的木灵力被白涟画瞬间劈开。 里面,是升级版五灵压缩弹! “不好!”白涟画顿时双眼一瞪,尖叫出声,可是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只来得及草草的在周身布置一道灵力防 御,就直接被五灵压缩弹正面炸了。 “嘭!” 一道剧烈的声响之后,原地只剩下一阵浓烈的烟尘。 良久。 一道人影在渐渐散去的烟尘中显露出来,她一脸狼狈地半跪在地上,衣衫不整,就连里面的防御甲都被五灵压缩弹炸 的破破烂烂,俨然已经没了刚开始优雅端庄,魅力十足的气质。 “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见把人家一个那么美丽的姑娘炸成这般模样,唐浮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当即便挠了 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头一次如此狼狈,而且让她这么狼狈的,还是一个实力不如她的女人。 白涟画脸色黑成了锅底,可能也有沾了烟尘泥土的原因,望着唐浮的眸子眯成了一道危险的缝隙。此刻,她简直要 憋屈疯了,恨不得将唐浮杀之而后快。 “花雨鬼煞幻境!” 这一招,虽然不是白涟画的最强杀招,可却无往而不利。陷入幻境的人,就是任她宰割的鱼肉,她有一千种方法让她 受尽折磨,死的无比难看! 毕竟,灵术师强化的都是身体,太忽略灵魂方面的提高了。 方才唐浮神台已经受到了不轻的创伤,虽然最后侥幸用鲛珠吸收了雷劫,又恢复了一些伤势,但她灵魂强度显然不 能与自己相比。 想到这里,白涟画便冷笑连连。 唐浮就看到天上突然降落片片花雨,看上去极美,她隐约觉得不对劲,就要躲避。 可是下一刻,那些花瓣似乎感知到她的心思,速度陡然加快,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没入了她的身体。 唐浮还没反应过来,头一晕。她本能地抚了抚额,晃了晃脑袋,可等她好了,面前的景象顿时吓了她一跳。 此时,眼前哪里是比试台,分明是爹娘被虐杀致死的现场,而那个向爹娘出手的女人,正在发出禽兽般的大笑,唐浮的眼睛顿时红了。 可当她冲过去,那让她险些失去理智的一幕顿时化为泡影,背后一阵劲风袭来,唐浮只觉得后背一疼,整个人便如 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虽然明白方才的一幕幕只是幻觉,可那些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她也一直耿耿于怀无比在意的事。 唐浮双手紧攥,她非常反感那些揭人伤疤的人,尤其是这一刻,当她一直隐隐作痛的伤疤被人连皮带肉狠狠地拨开 后,她痛极了。 比被挖了心还要痛十倍百倍千倍! 下一刻,幻境里的景象又是一遍,此时天地仿佛化为炼狱,妖魔横行生灵涂炭,腥风血雨染红了整片天空,也染红了 唐浮的眼眸。 不知为何,小雨和司徒剑宇突然被妖魔包围,用利爪和牙齿将他们一块一块地撕碎,分食,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最 终又渐渐虚弱,直到没了声息。 唐浮闭上了眼睛,一股滔天的怒意自胸口翻腾着,眼眶红的像是要沁出血来,她一字一顿地道:“你觉得这样很有 趣么?” 白涟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唐浮似乎并没有沉迷在幻境中? “不会的不会的,花雨鬼煞幻境我从来没有失手过,就算唐浮看出来这是幻境了又怎么样,只要唐浮在幻境里, 就永远斗不过她,她才是幻境里的王!” 白涟画安慰着自己,随即直接动用幻境的力量,幻化出许多魔兽鬼煞对唐浮出手,然而,让她怀疑人生的是唐浮 直接席地而坐,并不给予理睬。 她身上突然泛起了一层耀眼的光泽,那些触碰到她的幻象顿时消失不见,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伤害。 “这……”白涟画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唐浮冷笑,“这种程度的幻境,也太小儿科了,不如我教教你?” 下一刻,让白涟画怀疑人生的一幕便出现了。 她竟然也被拉入了幻境,而让她愈发心惊后怕的是,这幻境似乎真的不受她控制了。 台下众人就看二女原本还缠斗在一起,突然双双盘坐在地,这一打坐就是大半天,谁也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鬼,不过 倒是有高手看出了端倪。 紧接着,白涟画就开始尖叫着乱扯头发和衣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自打嘴巴,用灵力狠狠地攻击自己,一会儿 又在台上毫无形象地翻滚着,把自己折腾的伤痕累累。 唐浮率先醒过来,目光冷冷地盯着地上看起来颇为凄惨的白涟画,后者这时候也幽幽转醒,她那刺耳的尖叫声这才 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刚刚突破的时候,灵魂也被淬炼了一下,现在我的灵魂强度远不是你能相比的,所以你的幻境,我来去 自如。” 还有一句话,唐浮没说,但是白涟画已经亲身体会了,唐浮不仅是来去自如,而且还能反客为主。 在自己最得意的绝招上被人如此碾压,这叫一向心高气傲的白涟画如何受的了? 唐浮脸色很冷,冷漠地望向白涟画,幽幽地道:“别乌眼鸡似的看着我,如果你不利用幻境挑战我容忍的底线,我 是不会这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她的爹娘和朋友,永远都是她的逆鳞,而白涟画恰恰两者都触碰到了。 唐浮不知道的是,白涟画此时已经偷偷取出了苏沐交给她的暗器,原本她对自己很有信心,是不准备用的,可是现 在派上了用场。 “唐浮,你给我去死!”白涟画目光一戾,手中凭空出现了布满冰刃的玄冰刺。 这暗器极其阴毒,若是扎进了身体,不论哪个部位,玄冰刺都会伴随着肌肉的蠕动往深处扎去,而且还会吸中招者身 上的灵力,如同附骨之蛆般难缠。 灵力吸食完了,就吸食血肉生机,可想而知,这东西一旦中招,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折磨。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一旦扎进人体就很难取出,必须得将玄冰刺扎的那一块肉连带着挖出来,可若是要害部位,一旦 全部挖出来也是个死。 即便不是要害部位,挖出来也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一道破风声突然穿了过来,唐浮似有所感。然而,白涟画已经低吼着朝她发出了攻击,一明一暗,分别击向她两个 要害部位。 “浮,小心!”小雨和司徒剑宇异口同声地提醒道。 学院大比,意在切磋交流,因此明确规定不允许偷袭,不管你修炼的功法怎么邪性狠毒学院众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可一旦涉及到偷袭这个层面,在场的众人就很不齿了。 当即有暴脾气的人看不过去了,“呸”了一声道:“没想到白涟画一副清美柔弱惹人怜的样子,竟然是这种人,押注 她赢,我都觉得恶心!” 话音刚落,一旁便有人接话道:“是啊,白涟画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暗器偷袭,真是够卑鄙的,唉,这下子唐浮可就 危险了啊!” “真希望她没事,这要是被拿东西扎上了,不是死也得没了半条命。” 见状,在场的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而司徒剑宇和小雨则一脸担忧和紧张地盯着唐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玄冰刺距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妙书屋 第279章 卑鄙偷袭 “贱人,我要你受尽折磨而死!”此时,早已人不人鬼不鬼的白涟画已经被唐浮弄的颜面尽失,不弄死唐浮,她 难消心头之恨。 话说完,她的一记阳炎绝命拳便直冲唐浮的心脏破风而去,只要被她命中,她有把握将唐浮的心脏一拳打穿! 关键时刻,唐浮克制住闪避的本能,直接以拳对拳,可以说生生承受了这一重击,在接触到的一刹那,唐浮便听 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可见,她这只手……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整只手臂都被废了。 然而唐浮却毫不在乎,既然白涟画这么想自己死,那么,她就让白涟画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 害人之心不可有! 哪怕,她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白涟画正疑惑唐浮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躲避的时候,突然对上了唐浮冷漠的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神,那样子,简直 就是再看一个死人。 白涟画心中暗自一颤,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 似乎为了验证她的预感,唐浮直接在她震惊的目光中,用另一只手直接将她往她身前一拉! 完蛋! 白涟画脑海中只来的及闪现出这个念头,随即就感觉后背一痛,一股冰冷的气息顿时侵入她的四肢百骸,不挺地吸收 她的灵力。 白涟画本能地要闪身拉开和唐浮的距离,可刚刚一运转灵力,背上的玄冰刺就又扎深了些许,痛的她当即闷哼了一 声,豆大的冷汗刷刷直冒,几乎被痛的晕过去。 然而,她这么一副凄惨的模样,却没有谁同情她。 见白涟画直接趴坐在地上,唐浮这才脸色苍白地抱着自己被废的手臂,冷冷地对白涟画道:“你输了,输的一败涂 地。” “唐!浮!”白涟画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凄厉中带着仇怨,在配合这一身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象,如 同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鬼,可怖至极。 然而,唐浮却依旧表情淡然,只是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灵丹灵草,不断恢复着自己的伤势。 “这一局,唐浮胜,晋级决赛!” 等学院老师宣布结果后,小雨和司徒剑宇这才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比试台,小雨当即一脸关切地问道:“浮,你怎么 样了?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我没事,不必担心了。”唐浮对二位好友说着,瞅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就只受了点外伤而已,调养调养就没事 了。” 就在这时,唐浮看到了之前跑过来嘲讽自己的苏沐,便走了几步,到了她面前。 此时,苏沐还沉浸在唐浮竟然打败了白涟画,甚至白涟画使用暗器都没能扳回一成的震惊中,她目瞪口呆,半天都 没有回过神来。 感受到有什么不对劲,苏沐终于回过神来,就看到唐浮一行人竟然鬼使神差般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们想做什么?”她不由地惊叫了一声,心里惴惴,步子也不自觉往后退去。 “原来,你的依仗就是白涟画啊,可惜,她招数尽出,也不是我的对手呢。”唐浮说着,一步步逼近苏沐,虽然她 脸色不是很好,可气势却不减丝毫。 “怎么样,服不服?”小雨见先前还趾高气扬的过来放狠话,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的苏沐,此时宛如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蔫了,顿觉神清气爽。 苏沐瞅了瞅小雨,轻哼了一声,又瞪向唐浮。 唐浮当即便对上苏沐的目光,盯了苏沐良久,直盯的她心里发毛了,这才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意思是老子最 棒,不服憋着。 唐浮一行人不知道的是,这一幕场景,正巧被再次来观看唐浮比赛的皇子看见,不自觉轻笑出声,没想到这个小 女人还有这么幼稚可爱的一面呢? 皇子的贴身侍卫听到了,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跟了皇子这么久了,自然了解这主子一向是不露声色,不会出 现较多表情的。 可他刚刚做了什么?他竟然对一个女子笑了!等等,该不会是他眼睛出毛病了吧? 贴身侍卫还没回过神来,皇子喉结滚了滚,便吐出了一个字来,“走。” “嗯?走?”贴身侍卫有些疑惑。 皇子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好戏已经落幕了,还在这儿做什么。” 话说完,便率先离去。 而贴身侍卫见了,转过头看了一眼比试台上,唐浮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在看皇子,已经走了不小的一段距离,连忙 跟了上去。 三天后。 唐浮修炼了半天,终于受不了不远处小雨赤果果的小眼神了。 总算修炼了一上午功夫,她便收功了,缓缓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雨见状,顿时笑逐颜开地凑了过来,“怎 么样,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我看你气色都好了很多了。” “嗯,司徒剑宇给的灵丹很好用,手臂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听言,唐浮微微一笑,轻轻动了动手臂。 随即,唐浮瞥了一眼小雨,有些无奈地道:“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激动?”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嘛,随便就被你看出来了。” 小雨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声,不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变得很是兴奋起来,“司徒剑宇说了,等你伤好了,咱 们就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有啥好庆祝的。”唐浮抚了抚额。 小雨一听,顿时不同意了,“怎么没有,这次你不仅成功击败对手进入了决赛,还晋升灵王境界了,当然值得好好庆 祝庆祝了!” 唐浮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来,小雨的话是挺有道理的啊…… 小雨自然明白,唐浮眼里脑子里都是修炼,整个人都沉迷修炼无法自拔了,可是这干什么都得松弛有度嘛,偶尔的 放松是必要的! 想到这里,小雨连忙道:“浮,你就同意了嘛,我都搁司徒剑宇那儿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的,你要是不去的话,他定 然会嘲笑我好一阵子的。” 唐浮:“……” 最终,唐浮自然是敌不过小雨的软磨硬泡,点了头。小雨当即便激动地跑去跟司徒剑宇报信去了,这让唐浮一脸 无奈。 司徒剑宇收到消息,当即决定中午就出去庆祝,免得唐浮反悔,和小雨商量了一下,他便去准备场地以及食物相关 事宜了。 而小雨,则负责回去通知唐浮,然后到了午餐时候把她带出来。 …… 司徒剑宇订的是学校附近一家比较偏僻的酒馆,里面的布置很是别致,富有情趣,反正唐浮是从来没有来过的。 唐浮注意到,这家酒楼虽然偏僻,人却不少,看衣着,他们居然十之八九都是学院里的学员。 见到唐浮,一些学员顿时骚动起来,讨论间,都向唐浮投来崇拜的眼光。 其中还有不少人讨论到唐浮对战白涟画时,后者突然偷袭的惊险之境,都对白涟画表示唾弃。 甚至一些原先押白涟画的人,都说她输的好,活该,后悔自己瞎了眼,居然没有压唐浮。 在这其中,唐浮还看到了苏沐。 后者张了张嘴,本准备说什么,感受到唐浮的目光,又咽了下去。 苏沐冷哼了一声,桌子上的饭菜也不吃了,脸色铁青地走出了酒馆。 小雨没看到苏沐,此时,见周围人都如此崇拜唐浮,她心里比自己受到夸奖还要高兴,当即便打趣道:“小浮浮, 如今你也是咱们学院里的风云人物了,我可要跟着你沾光了啊。” 唐浮挠了挠头发,有些无奈地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还真不想当什么风云人物。” “好了,咱们快进雅间吧,我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呢。”司徒剑宇说着,便拉着唐浮和小雨,一行人开开心心进了 酒馆的雅间。 一进去,唐浮就被雅间的精致布置震惊了,“没想到,学院附近居然还有这么有格调的酒楼,尤其雅间里的布置, 可见是用了心的。” “是的呢,真不错。”对此,小雨也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随即,小雨鼻子皱了皱,闭着眼睛嗅了嗅,“哎?什么味 道,好香啊!” 只见,雅间里面已经上了不少的菜肴了,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哇,好多好吃的美味啊,看着我就饿了。”小雨见了顿时双眼冒光,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随即便如饿虎下山般扑 了上去。 “客官,这几道美味分别是用雷心银珍鳄,上等炎阳虎,极品千年灵龟,以及罕见的八尾灵狐最优质的部位,经过精 心烹制而成,味道不仅鲜美可口,更能强身健体有助修炼,而且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哦。”一旁的店小二着重介绍道。 唐浮听着,扫了一眼那那几道菜,看得出来这些菜肴是用昂贵的灵兽肉做成的,上面还散发着阵阵灵力波动,让人 想忽略都难。 小雨听言,一道一道尝了个遍,随即表情夸张地道:“嗯嗯,不错,超级好吃!” 店小二听言,颇受鼓励,又卖力地介绍起其他的菜色,“还有这些,都是咱们酒楼里的招牌菜,每道菜都是广受来客 好评的,尤其这道……” “嗯,我们知道了,你再去拿些好酒来。”司徒剑宇见这店小二越说越一发不可收拾了,连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好咧!”店小二当即应了一声,乐呵呵地跑去拿酒去了。 一段小插曲就这么结束。 三人落座后,便动筷品尝起来,就数小雨吃的最欢乐,边吃还边拉着唐浮吃吃说说。 而司徒剑宇则欲言又止地望着唐浮,每次鼓起勇气,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只得用“狗狗眼”时不时望着唐浮,眸光幽怨。 到最后,唐浮都没法忽视了,“说吧,什么事?” “呃……”被唐浮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司徒剑宇脸色腾地变得不自然起来,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无 关紧要的话来。 “哦,没啥事,就是想告诉你白涟画因为比试时偷袭,直接被取消成绩了,而且她已经被学院送回白家疗伤去了,听 说没少吃苦头。” 妙书屋 第280章 问清关系 听言,小雨一脸郁闷地白了司徒剑宇一眼,“咱们好不容易出来吃饭庆祝,你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她吃苦头也是她 活该,哼,让她用这种卑鄙手段。” 唐浮隐约知道司徒剑宇有话对她说,又有些说不出口,这是在没话找话,不过却没有戳开,只是道:“小雨说的 对,而且,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白涟画现在以及以后过得如何,我也不感兴趣。” 司徒剑宇强扯着一抹笑容,连连点头附和道:“嗯,说得对,说得对,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提而已,主要是担心白家 会对浮报复。” 小雨听了,顿时碗筷一放,义愤填膺地说了起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白涟画不占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她自个儿搞偷袭,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还赖浮 吗?再者说了,她要怪就怪自己学艺不精还搞旁门左道的手段,浮难道站着不动让她打?” “嗯,是该让她尝尝厉害。”司徒剑宇抚了抚额,小雨这一点就爆的小暴脾气让他都有些吃不消了,连忙附和了一 句,随即才试探着道:“可,万一白家就是那种不讲理的呢?” 小雨语气一滞,被司徒剑宇一句话噎的无话可说了。 唐浮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感慨,“确实,这个世界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这一点我会注意的,实在 不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嗯,到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的!”司徒剑宇正色道,随即语气一转,“好了,今天咱们出来就是庆祝浮成功晋级 决赛,并且突破灵王境界,不讨论这些烦心事了。” 说着,司徒剑宇便招呼着唐浮和小雨吃了起来,“来来来,浮你尝尝这道菜,不仅好吃,对你的伤势也有好处的 哦。” …… 三人又吃了起来。 司徒剑宇暗暗松了一口气,偷偷瞄了一眼唐浮,她吃的不紧不慢,既不显得做作,看起来又不失端庄优雅,看起来 极其养眼。 所谓秀色可餐,大概说的就是唐浮这样的女子了吧?随即,司徒剑宇又又瞥了瞥小雨,后者与唐浮风格截然不 同,看她吃的姿势就觉得……食欲大开。 司徒剑宇望着唐浮,又有些欲言又止。 纠结了许久,司徒剑宇觉得,有些事要是不问出来,他会一阵心里不舒服的,便装作漫不经的样子道:“浮你是不 是和一位皇子认识啊,我见你比试的时候,那位皇子对你挺关注的呢。” 唐浮一听,就知道司徒剑宇脑子里在想什么,当即便敲了敲他的脑门,“没有,我平时一直忙着修炼,哪有时间去 认识什么皇子啊?” “也是,可是他……”司徒剑宇微微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一旁的小雨看不过去了,插嘴道:“安啦,我作 证,浮确实不认识啥皇子,只不过有次碰巧捡了一位皇子的玉佩后来还了回去罢了。” 想了想,小雨看在这些美味佳肴的份上,给了司徒剑宇一个眼神,补充道:“放心啦,不是你想的那样。” 司徒剑宇老脸一红,嘴硬道:“什么我想的那样,我就随口这么一说,我可啥都没想。” “是是是,你什么都没想。”小雨忍不住白了一眼司徒剑宇,也不揭穿,自顾自吃好吃的去了。 看两女都吃着挺香,司徒剑宇也开始加入战圈,共同消灭餐桌上的美味,一时间,整个雅间只剩下众人用餐的声音 了。 深夜。 皇子府邸,一出隐蔽的密室中。 整个密室只有联络晶石上散发着微光,对面光线也很暗,隐隐能看到一个全身隐藏在黑暗中的男子的轮廓,可具体的 样子却看不清了。 联络晶石对面传来男子低沉而又略带嘶哑的嗓音,“可以肯定那女子发觉了玉佩的异常吗?” 皇子微微思索了片刻,想到那天的情景,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可以肯定,当时我注意到她的表情……她绝对察觉到 玉佩的异常了!” 那头的人听了,默了片刻,这才道:“我们的人查了好长时间,才发觉一切都是这玉佩搞的鬼,没想到那女子竟然一 接触,就察觉到玉佩的异常了,看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皇子点了点头,微微勾唇,“我这边,这几天一直在关注着她,这个小女子挺有意思的。” 对此,那头的人只是冷冷地吐出了四个字,“正事要紧。” 皇子对此也颇为赞同,“我找个时间,跟她聊聊。” 而这一切,唐浮自然一概不知。 由于中午喝了点酒,头晕晕沉沉的,她回到寝室就倒床上睡了一下午,等醒来已经到了晚上了。 头隐隐作痛,唐浮锤了锤头,暗叹自己堕落了。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唐浮顿觉清醒了许多,便一如既往地盘坐着 修炼起来。 她打定主意,后面几天一定要勤奋修炼,把时间补回来。 这日。 唐浮修炼了一晚上,一大早便醒了。 这些天,她的努力没有白费,不仅手臂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了,而且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已经渐渐稳固下来, 算是正式进入下阶灵王境界了。 刚刚收功,唐浮准备弄点吃的,吃完继续修炼,可还没等她起身呢,小雨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浮,你怎么 又在修炼,皇子一早就来找你,说和你有事相谈。” “额额,他人呢?”唐浮说着,眸子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皇子和她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平白无故 地过来找她,她和他能有什么可谈的? “我看你在修炼,就一直没打扰你,这不,刚刚看你收功了便赶紧跑过来通知你了。”小雨说着,又低声提醒 道:“这就是咱们捡到玉佩那次,偶遇的皇子,他非要一直等在这儿,估计真的有急事找你。” 毕竟是皇子,怎么能如此怠慢,听言,唐浮当即便问道:“他等了多久了?” “一个多时辰了。”小雨说着,就将唐浮往外拉,“快别说了,咱们赶紧过去吧,边走边说。” 唐浮点了点头,“好。” 学院附近一家酒馆内。 皇子虽然等了许久,可是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还特意邀请唐浮去酒馆的天字号雅间内详谈,小雨见状识趣 地没有跟上去。 只是在两人临走前,给了唐浮一个“小心”的眼神。唐浮点了点头,便跟着皇子离开了。 “雅间已经准备就绪,三皇子,请!”贴身侍从摆了个请的手势。 唐浮这才了解道,原来这位是三皇子。 等皇子和唐浮进去后,那位贴身侍卫刚准备进去,皇子便打了个手势,后者这才悻悻地退了出去。 雅间里,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了。 落座之后,两人相对无言,还是皇子出声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 “这是本宫特意从宫里带出来的百花仙灵果茶,以上百种灵花结成的纯露为茶,再加上珍贵灵果,口感清新味道极 佳,唐姑娘不妨尝尝?” 唐浮听言,端起茶杯,晃了晃,顿时闻到一股清新沁人的茶香,而且茶杯周围还泛着不弱的灵力波动,她当即赞了 一句,“好东西。” 三皇子见了微微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容却很浅,几乎不可见。只见他举起茶杯对着唐浮一晃,随即自顾自品了一 口。 唐浮大大方方地品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而且有种温和的灵力缓缓涌入她的四肢百骸直至灵魂,她明显感觉到自 己的灵魂强度都增加了些。 想来这东西喝了,不仅对身体有好处,还滋养灵魂。 “不知三皇子找草民前来,所为何事?”唐浮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地道。 听言,三皇子这才客气地道:“是这样的,上次唐姑娘捡到了本宫的玉佩并且主动交还,本宫很是感激,一直想找机 会好好感谢一番。”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唐浮语气淡淡地说道,随即语气一转,不卑不亢,“如果三皇子找草民前来只是为了这 事儿,那大可不必,方才的一杯茶足以。” 说着,唐浮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三皇子见状,连忙叫住了唐浮,“唐姑娘且慢,本宫这次前来,其实还有一事相谈。” “三皇子不妨直言。”唐浮身子顿了顿,又坐了回去。 “那本宫就直说了。”三皇子说着,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本宫想知道,上次唐姑娘捡到玉佩的时候是 否感到了异常?” 唐浮斟酌了一下,谨慎的回答道:“草民只察觉到玉佩中有灵力波动,那灵力波动,隐约有些奇怪。” 三皇子目光微微一凝,自顾自说道:“这玉佩本宫自出生就带在身边,你也看到了,本宫现在修为这么差劲。”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其实并非天赋如此,也并非本宫不够努力,至于资源,也从不缺乏,查 来查去,很可能是因为这个玉佩的原因。” 唐浮一听,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下子她等于是听了不该听的皇家辛秘了,一个搞不好,是会被杀人灭口的。 可事已至此,她阻止也来不及了,便任由三皇子说完,这才询问道:“既然如此,三皇子找草民的真实目的是什 么?” 三皇子顿了顿,态度放的很低,让人都不好拒绝了,“本宫想请唐姑娘帮忙解决玉佩的问题。” “这……”唐浮语气一凝,她怕不是听错了吧? 唐浮的反应显然让三皇子误会了,“如果唐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本宫能做到的,保证让你满意!”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玉佩的事高深莫测,草民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万万不敢耽误三皇子。”唐浮听言,当即行了 一礼,婉拒道。 “你不愿意帮忙?”三皇子听言,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些年来,他一直不甘心自己的修为那么废,可不管他怎么努力修炼,始终难有进步,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好不 容易见到了希望,可唐浮却不愿意出手相助。 妙书屋 第281章 爱莫能助 这无异于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三皇子怎能不变了脸色? “草民并非不愿意帮忙,实在爱莫能助……草民告退。”说着,唐浮便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唐浮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太好,可她也是实话实说,毕竟她只是察觉到一些异常,压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更别谈 帮助三皇子解决玉佩的问题了。 而且,皇宫里能人高手那么多,可是到现在三皇子都没找到解决的办法,一看就知道这玉佩的问题不同寻常,想解决 绝非易事,她哪里有本事去解决? 怕就怕,到时候她解决不了,反而耽误了三皇子寻找别的高人解决玉佩问题,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事情谈崩了,三皇子的贴身侍卫原本准备强行拦住唐浮的,三皇子摆了摆手,示意他放唐浮离开,唐浮这才得 以顺利离开雅间。 不过,她总觉得背后,三皇子一直在用他那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让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好在一路无视。 回寝室的路上,唐浮整个人都起了一身冷汗,此时她有些庆幸三皇子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否则直接给她扣下来, 强行逼迫她解决玉佩问题,她又能怎样? 不过,她一路上仔细回忆了和三皇子的对话,总觉得这其中可能会牵扯到很多皇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唐浮很害怕卷 入其中。 一旦牵扯到那些,真的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爹娘的大仇还没来得及去报,她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回到寝室,唐浮还有些神不守舍,这幅模样小雨还是第一次从唐浮身上看到,当即便一脸担忧地问道:“浮, 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皇子为难你了?” “没,没事。”唐浮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 这让小雨心里更加担忧了,忍不住说道:“还说没事,你当没当我是你朋友了,有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去抗,我虽然 实力不怎么样,可我好歹能帮你想想办法吧?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很着急。” 唐浮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是,这些事情关乎皇家辛秘,她真的不能说,因为,她不想拉小雨下水,更不想有朝 一日因此害了小雨。 如果这样子,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着,她随口扯了个理由搪塞道:“真的没事,三皇子找我只是为了感谢我交还玉佩了而已,我刚才只是在想决赛的 事情,听说,进入决赛的人都很强呢。” “真的假的?”小雨将信将疑,眸子直勾勾地打量着唐浮,如果她有一丝丝表现的不太自然的地方,都逃不过小雨 的火眼金睛。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了,我会骗你嘛?”唐浮一脸正色道,由于诓骗小雨已经有轻车熟路的感觉了,此时她的表 情可谓是真的不能在真了。 唐浮心里还是挺有负罪感的,不过也只能暗暗默念道:“小雨,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我万万不能害了你,对不起 了,我又要诓骗你一次了……” “好吧,那我就在信你一次,你可不能再骗我了哦。”对此,可怜的小雨自然一概不知,并且还毫无意外地又相信了 唐浮的鬼话。 并非是小雨不长记性,实在是某人那真诚的表情足以让她分不出真假了。 “那绝对不能骗你啊。”唐浮点了点头,应声说道,暗自松了一口气。 小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应该是她被唐浮平时诓骗多了都有心理阴影了吧?想着,她摇了 摇头,没在说什么。 “好了,浪费了这么大半天的功夫,我要抓紧时间修炼了。”唐浮生怕小雨看出破绽,说着便忙不迭修炼去了。 对此,小雨也没有怀疑,反而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嗯,马上就要决赛了,你好好修炼吧,不过千万不要有心理压 力,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加油!” “好!”唐浮应了一声,迅速进入修炼状态。 小雨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从唐浮的结界里退了出去,生怕打扰到唐浮修炼。 等小雨离开,唐浮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应付过去了。不过想到和三皇子有些牵扯,唐浮就觉得心里一阵 沉甸甸的,心情很不美丽。 “唉!”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唐浮只得认命般地修炼起来。 与此同时,被拒绝了的三皇子心情也不太好,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品着茶。 毕竟是皇子,即便修为差强人意,可是周身的威势却令人无法忽视。 在三皇子一旁,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暗卫打扮的男子,见三皇子不说话,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像极了没有感情的木头 人。 良久。 三皇子终于放下了茶杯,可以看出,他表情控制的很好,谁都猜不透此时他的喜怒,“调查,给我好好调查一下那个 小女子,务必找到让她动心的条件。” 听言,“木头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颔首,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是。” 三皇子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雅间内很快就又独剩他一人,三皇子掏出那块玉佩,目光幽深地盯着玉佩看,双手时不时地摩挲着,拧着眉头不知道 在想什么。 终于到了学院大比的决赛之日,学院里的气氛整个都被点燃了,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在下注最终谁会成为学院第一人。 “本次学院大比决赛,采用淘汰赛制,进入决赛的四人抽签,两两对决,输的两人再比试一场,决出第三名第四名, 胜的两人决出第一名第二名!” 学院院长亲自宣布了规则后,刻意顿了顿,这才又道:“现在,我宣布抽签开始!” 唐浮和其他三人一起上台抽签,她随手抽了一个,看了一眼抽到的是三号,她瞅了一眼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是男 子,而且看起来都不太好对付。 也不知道她的对手会是谁? 唐浮正想的出神,就听院长道:“现在,一号和二号,三号和四号,开始比试!” 话说完,便有人领着唐浮和一名看起来年龄很小的男子来到了右边的比试台,而其他两位则被领去了与之相反的左 边的比试台。 看来,学院是为了图省事,连决赛的对决都要同时进行了。 “端木南,请多多指教!”对面的男子顶着一张娃娃脸,像模像样地行礼打招呼。 唐浮见状,也微微一笑,抱了抱拳,“在下唐浮。” 就在这时,院长的声音突然传来,“现在,比赛开始!” 一声令下,两人又行了一礼,比试正式开始,两人顿了顿,都紧紧地盯着对方,开始寻找对方的破绽,气氛顿时剑拔 弩张起来。 端木南也观看过唐浮之前几次的比赛,对于她,也是不敢轻视,一出手就是一招火龙吟! 只见他双手以极快的速度结印,空气中的火元素顿时活跃起来。 紧接着,一条火龙迅速成型并且越来越大,气势十足地盯着唐浮,张牙舞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冲向她,将唐浮 烧为灰烬。 即便隔着很远距离,且还有结界保护着的观战席,此时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热浪扑来,灼的人脸上生疼。可想而知,直 面火龙的唐浮此时的状况。 当下,就有人一脸惊讶地说道:“天哪,端木南竟然一上来就使用了他的拿手绝技火龙吟,看来他很重视这个对手 呀!”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话,“那当然了,上次晋级四强那场比赛,唐浮可是引起了全学院的注意,就连皇族之人都被 惊动了,谁还敢轻视她的实力。” “哎,唐浮可是场上唯一的女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一个白衣女子突然出声,双眼崇拜地望向比试台 上的唐浮。 此言一出,当即就有个男子泼冷水,“我看难喽,唐浮虽然实力不错,可她毕竟是个小女子,台上那三个男子哪个 不是学院里的猛人,个个实力超群,岂是她能斗得过的?” “呸,女子怎么了,你们男子还是从女子肚子里爬出来的呢,怎么就瞧不起女子了?”有女子听了,当即就不乐意 了,言辞犀利的反驳道。 “是啊是啊,真希望唐浮能成为学院第一人,为咱们学院的女子们涨涨士气,让那些臭男人明白咱们女子的厉 害!” …… 顿时,许多女子都符合起来,甚至还临时组成了拉拉队,替唐浮加油助威。 台下的一切,唐浮自然无心去注意,面对那威猛可怖的火龙,她始终脸色平淡,只因为她灵机一动,有了应对之 法。 此时,空气中的水元素突然活跃起来,很快一条气势不俗的水龙便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 水克火,既然端木南用火龙,那她就好好和他斗斗龙。 唐浮想想就觉得自己机智。 此招一出,台下众人皆眼前一亮,原来五灵根的天赋还可以这么用? 端木南眸子微微一缩,心里也暗暗佩服唐浮的聪明机智,没想到她反应这么迅速,竟然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来破 招。 要知道,以往他的对手遇到这一招,要不就是被动防御,要不就是用招硬拼,很少见到有人破招破的这么有新意,而 且这么一来,他却是有些被动了。 即便是端木南,此时也对唐浮忌惮起来,不过,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心念一动端木南便指挥着火龙便跟唐浮的水龙打了起来。 一时间,两条龙打斗的动静声势浩大,龙吟声不绝于耳,震得人耳朵都轰鸣阵阵,心中颤颤,无数人将目光投向右边 的比试台,唐浮这边俨然成了整个观战席的焦点。 虽然端木南的火龙在属性上被唐浮克制,可是他的武技占了极大的优势,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是他占了上风。 对此,唐浮自然也明白,然而,唐浮却有自己的考量。 妙书屋 第282章招 端木南虽然有火龙吟这一强大的武技,而她的水龙只是徒有其表,并没有什么武技支撑,可一般武技都需要消耗不弱 的灵力,更何况火龙吟这么强势的武技? 显而易见,想要支持着这么一条火龙,消耗必然不会少,端木南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轻松。也就是说,只要她撑过了 一段时间,形势就会渐渐倒向她这一边。 半空中,火龙渐渐开始强攻,而水龙则灵活地进行躲避和骚扰,不断地打消耗战。 端木南不傻,自然看出了唐浮的打算,心里对于这个进入决赛的唯一女子不免又高看了一眼。 而且,场上的形势双方心知肚明,一个想尽快拿下,以减少消耗,一个拼命想拖下去。 以至于水龙就像泥鳅一样,无论火龙怎么疯狂地攻击,它总是能不紧不慢地应对过去,而且看起来唐浮似乎很轻松 的样子。 唐浮原本只不过是一个抖机灵的举动,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直被她带在身上的鲛珠又有了动静,几乎是肉眼不 可见的神秘灵力不断注入水龙之中。 原本丝毫生气的水龙渐渐的愈发有灵气了,竟然和端木南的火龙有的一拼! 对此,唐浮还奇怪着呢,怎么看上去那么厉害的火龙,颇有种中看不中用的感觉? 若是她的想法被端木南知道了,估计会郁闷死,毕竟他这火龙可是一直在同境界中所向披靡的,一说起他的火龙吟, 谁不忌惮三分? 其实,端木南也很纳闷儿,按理说火龙不是随便一个水灵根的灵术师随手捏出的一条水龙就能对抗的啊,可唐浮怎 么就做到了呢? 不过这时候端木南也没功夫一直想这些,只能暗暗将疑惑放在心底。他也不是没想过换招,可是他的对手简直太滑头 了,让他打的很是憋屈。 他一换招,唐浮就用水灵根的法术处处压制他一筹,而且让他更为心惊的是,她也才刚刚进入下阶灵王境界,比他 还迟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实力居然隐隐在他之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饶是端木南此时也有些怀疑人生了,不是说五灵根是废柴天赋么,眼前这位又是个什么情况? 如果可以,他真想和除了唐浮之外的任何一人对决,碰上唐浮,简直就是噩梦,他最得意的绝技火龙吟第一次遇 到这么尴尬的局面呐! “嘭!” 最终,伴随着一道五灵压缩弹的爆炸声,端木南直接被炸飞出比试台了,而他的脸上还始终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虽然对唐浮的成名绝技五灵压缩弹有所了解,可还是第一次看到唐浮一次性发出这么多五灵压缩弹,直接都组 成了一个阵法了。 猝不及防之下,他毫不意外地被击中……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端木南此时简直欲哭无泪。 而台下众人也纷纷目瞪口呆,差点没惊掉一地下巴,静了片刻后,那些支持唐浮的女子率先回过神,更加崇拜唐浮了,当即欢呼起来。 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很快,整个观战席又陷入了热议的狂潮。 而小雨和司徒剑宇则还处于呆滞状态。 等回过神来,小雨这才一脸幽怨地嘟囔了起来:“难怪这些天浮一直把自己关在结界里,原来是在鼓捣这一大招 啊,讨厌,也不和我透露透露,害的我还一直替她担心……” “你可拉倒吧,这种底牌,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司徒剑宇听言,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道。 小雨白了一眼司徒剑宇,没好气地说道:“呀,我就是说说而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对此,司徒剑宇压根没听进去,双眼还直勾勾的盯着比试台上的唐浮,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真特么的厉害! 不过,这么看来,他感觉自己的有些配不上唐浮了呢。 想到这里,司徒剑宇咬了咬牙,不行,他回头一定要好好修炼,然后多多历练,争取快点缩短两人之间的差距。 对此,唐浮自然毫不知晓。 她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来。经过这些天的摸索,她可不仅仅只会同时发出一道两道五灵压缩弹了。 想到这一招有多么损,她就很高兴,另外还有一种阴了人后的喜悦,比一招一式正正规规地打败对手更舒爽,其爽感 简直用言语无法表达。 当然了,此招只不过有些阴险,不太道德,并不是像白涟画使用暗器那种卑鄙下三滥的手段。简而言之,这一招就是 有些猥琐而已…… 望着比试台上被炸的坑坑洼洼的大洞小洞,唐浮没有丝毫该有的觉悟,反而盯着看了良久,觉得她的五灵压缩弹威 力还不太够。 看来,回去还得摸索摸索,指不定还能继续改进一下,搞不好真的能鼓捣出五灵压缩弹组成的阵法? 就在这个时候,左边比试台上的对决也分出了胜负。 经过中场一段时间的休息后,最终决赛开始! 这一场,她要对战的是上一届学院大比的第一名孟北宸! 此人虽然平日里没少听说他的传说,可是唐浮一直沉迷修炼,整天待在自己的结界里,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到大名鼎 鼎的学院第一人孟北宸。 嗯,跟她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唐浮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素衣男子,他的五官虽然不是特别精致,可是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让人不自 觉心生…… 咳咳,唐浮赶忙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抬眸朝她望了过来,语气温柔,“接下来就是咱们争 夺第一的名次了,姑娘如此美丽,我还真是下不去手呢。” 唐浮淡淡地瞥了一眼孟北宸,在她眼里,男人就分为两类,一类是没慕容千释帅的男人,一类是男人。 “少废话,你要是下不去手,那我可要辣手摧花了。”唐浮说着,便率先出手,以金灵根的法术,直接幻化出了一 柄灵力宝剑,直刺孟北宸要害。 然而,这只是虚晃一招罢了,距离的尽了,直接使出了一道五灵压缩弹,用来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孟北宸眼睛一眯显然看出了唐浮的小把戏,应对剑招的同时,密切关注着唐浮的动作。 而且,他有预感,这个小女子是要使用她的拿手绝技。 果不其然,下一刻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唐浮一个翻手,一道五灵压缩弹瞬间爆射而出,眨眼间就到了他的面 前。 若是猝不及防之下,恐怕得吃个不小的暗亏。 “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小狐狸,嗯,还有些暴力。”孟北宸嘴角微微勾了勾,说话间,一个闪身,躲避五灵压缩弹的同 时,直接顺水推舟将五灵压缩弹推向了别处。 “既然小狐狸这么暴力,那我可就要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了。”孟北宸说着,整个人的气质突然一 变,顿时深不可测起来。 唐浮甚至没看出他怎么发动的招式,就感到身后凉飕飕的,与此同时,身上的汗毛竖立起来,一股危险感,自心头 升腾起来。 “噗!” 唐浮虽然做出了反应,可终究迟了一步,还是被孟北宸出其不意的招式击中了。 而就在这时,不知怎么的,孟北宸突然一分为二,再分为四,一眨眼的工夫,整个比试台上就多出了九个孟北宸,唐 浮仔细地探测了一下,这些“孟北宸”个个都跟真正的孟北宸一样。 光凭感知,唐浮压根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孟北宸自然不会给唐浮反应的时间,他隐藏在这些分身之中,在这些分身攻击唐浮的时候,他就像毒蛇一样时刻 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给唐浮来一记狠的。 为此,唐浮刚开始的时候还吃了不少亏,而且不挺地被消耗着,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应对,局势很是被 动。 这一幕,看的场下观众紧张不已。 就连原本支持唐浮的人,此时都不看好她了,一个个的都在议论孟北宸的辉煌事迹。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期待,能有一个人出来打败这个学院第一人,让他们见证一下奇迹的诞生。 “噗!”唐浮又中了一招,整个人都被击飞了很远的距离才降落在地。 她身上血迹斑斑,看起来颇为凄惨,不过,唐浮还是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与之前几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突 然咧嘴笑了起来。 身上的灵力抽调一空,勉强弄出了十个五灵压缩弹,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毕竟在不久之前她还用这一招直接炸飞了 端木南那个倒霉蛋。 十个五灵压缩弹直接飞向十个“孟北宸”,与此同时,唐浮猛地往嘴里塞灵丹灵药,迅速恢复灵力以及伤势。很 快,其他九个都被炸成了泡影,唯有一个还立在原地的自然就是真正的孟北宸。 不过,看样子他也受了点伤,当然了,比起唐浮来说,孟北宸可就好了不少。 毕竟他是早就迈入下阶灵王境界的人了,如果学院大比再推迟一些,他估计都能突破到中阶灵王境界了,再加上他的 招式的特殊性,可谓占尽上风。 无极幻影诀被破,也在情理之中,孟北宸手段数不胜数,当即便又运用起他最喜欢的武技来。 “嘭!”又是一招对上,唐浮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定,而反观孟北宸,则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看起来很是轻 松。 唐浮明显感觉到,每次和孟北宸对招自身的灵力总会有一小部分被他吸收了去,虽然不是太多,但是加在一起也不 少了,而且此消彼长,对她很是不利。 也不知道他使用的究竟是什么功法,竟然如此诡异?而且他的招式,总给人一种出其不意的感觉,像是再平凡的一 招,在他手里出来,都有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按照孟北宸的出招方式,举一反三,运用到自己的招式中……唐浮越打越是感悟颇深,渐渐的陷入一种奇妙之 境。 唐浮只觉得头脑异常清晰灵敏,孟北宸的每一招一式,在她眼里都放慢了无数倍。 她也明白这种玄妙的感觉可遇而不可求,当即抓紧时间,不停地感悟,甚至打着打着,她都有些忘乎所以,只是凭着 本能的反应去应对。 妙书屋 第283章 浮获胜 可就是这样,竟然和孟北宸打了个平分秋色。 然后,让众人包括唐浮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打着打着还莫名其妙晋升了。只见,唐浮身上突然华光一闪,整个 人的气息都变了。 对面的孟北宸最先察觉到唐浮的变化,都有些不敢相信,“你,你晋升了,中阶灵王境界?” 此时,唐浮还沉浸在那种奇妙感觉突然消失了的惆怅之中,完全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 “咦,我这是,晋升中阶灵王境界了?”唐浮回过神来,感受到身体上的变化,当即面上一喜,一副她自己也不明 白的样子。 不过,她心里暗自有些猜测,“难不成是方才那玄之又玄的状态,再加上她人品大爆发,感悟着感悟着就这么晋级中 品灵王了?” 要知道,许多天赋极佳的灵术师,终其一生也都停留在灵王下阶,甚至,很多惊艳绝伦的天才,在这一步,都卡了几 年,十几年甚至数十年。 由此可见,由下阶灵王境界晋升中阶灵王境界有多么艰难。 要是他们知道,唐浮打着打着就莫名其妙晋升中阶灵王境界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反正此时,唐浮对面的孟北宸嘴角都一阵阵抽搐,让他一个下阶灵王对战一个中阶灵王……好吧,虽然是刚刚晋升 的中阶灵王,可这也不是他能对抗的啊。 结果自然不出意料,孟北宸虽然手段颇多,又是上一届学院大比的第一名,可是架不住唐浮比他高了一阶的修为。 虽然之前唐浮被孟北宸打的没脾气,可是晋升中阶灵王境界后,她稍稍废了一番手脚,就打的孟北宸无法招架,最 终遗憾落败。 “多谢赐教,这次晋升也是因为和你对战……”不管如何,唐浮还是一脸感激地对被她打趴在地的孟北宸拱了拱手 说道,只不过话说的不甚清楚。 以至于,观战席间的人听了,都若有所思,目光直勾勾地盯向了孟北宸,就像是看到了食物的饿狼。 对此,孟北宸所有所感,一开始也没在意。 直到后来,几乎全学院的人……包括学院老师,都跑来找他切磋,风雨无阻。以至于,每天,孟北宸寝室门口都排了 长长的队,各种车轮战,搞的孟北宸欲哭无泪。 可是任凭他怎么解释,唐浮的晋升和他没有关系,那些人就跟中了邪似的,非不听,一个个各种找理由攀关系找他 切磋。 孟北宸觉得,不是他们的问题,是唐浮有毒! 遇到唐浮简直是他这一辈子最倒霉的事了,每天看到寝室门口那一条“长龙”,他一个自诩温柔体贴,风度翩翩的 男人,都会忍不住骂上唐浮几句。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孟北宸还非常有风度地对唐浮祝贺道:“恭喜你了,不仅晋升灵王,还登上学院第一人的宝座!” 唐浮微微一笑,颔首道:“谢谢。” 一时间,台下掌声雷动,那些支持唐浮的男男女女,都替她高兴,欢呼。 司徒剑宇和小雨也高兴地拉着唐浮说话。 说实话,一路闯进决赛,甚至直接拿到学院大比的第一名,唐浮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没想过会获得这 么好的成绩,一切就跟做梦一样。 不过,都说天道酬勤,想必上天看到了她的努力,所以才格外厚待她的吧? “浮,你那招水龙简直使得太妙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司徒剑宇说到唐浮在比试台上的表现,便一发 不可收拾起来,可问了一遍唐浮却没有反应。 “浮,浮?”司徒剑宇见唐浮居然在发呆,有些无语地戳了戳她,后者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地望向 他,“啊?你说什么?” 司徒剑宇:“……” 一旁的小雨见司徒剑宇吃瘪,当即很不厚道地嘲笑起来,“哈哈哈,不用管他,浮,你快给我说说,你啥时候炼成 的那么多五灵压缩弹齐发的招式,肯定很不容易吧!” 听言,唐浮也没有做任何隐瞒,老老实实地道:“那个呀,也是比试之前刚刚练成,本来不太成熟的,好在比试台 上顺利地使了出来。” “这也行?”小雨一脸呆滞,随即又嗷地一嗓子说了起来。 “浮你真是太厉害了,不行了,你要是男人我肯定早就被你迷倒了,即便你和我一样都是姑娘,可是我真的崇拜你 崇拜的不行了,小浮浮,万一哪天我爱上你了,可如何是好?” 小雨越说越离谱,说到后面更是一脸纠结地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一看就是入戏太深。 “你可拉倒吧。”唐浮说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不再理睬她了。 伴随着唐浮的胜利,学院大比终于落下帷幕。 而本次学院大比的结果,两天后便张贴在学院公告栏内——第一名唐浮,第二名孟北宸,第三名端木南。 榜单一贴上,就吸引了一批又一批学员的前去观看,然后毫无意外地引发一阵阵热议,而议论最多的当初本届学院大 比最强的一匹黑马唐浮! …… 唐浮原本准备在寝室里修炼的,结果也被小雨拉过去了。 原本司徒剑宇还很满意自己的排名,可现在和唐浮一比,他都觉得羞愧,当即下定决心好好修炼,天天向上。至于 小雨,则对自己的排名很满意,并没有想那么多。 就在三人准备离去的时候,有两个暗卫打扮的人突然走过来,拦住了他们,“几位等等。” “你们是?”唐浮走上前去,一边打量着他们一遍问道。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似乎和三皇子有些关系,当然 了,这只是她的直觉。 “三皇子想请各位用餐。”其中一个精瘦男子嘶哑着声音说道。 唐浮听言,一点也不想和皇族之人沾上关系,当即便道:“无功不受禄,我们可承受不起,再者说了,我们已经吃 过了。” 话里话外的拒绝之意,没有丝毫掩饰。 “是的呢,麻烦二位转告三皇子。”小雨和司徒剑宇听了,虽然有些疑惑唐浮的反应,却也配合着附和了起来。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精瘦这才道:“三皇子也知道你们忙于修炼,可能没有时间去酒馆一聚,可是此事还牵扯到了宫 千释公子,三皇子听闻唐姑娘和他是旧识,这才特意着我二人前来相邀。” 说着,精瘦男子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唐浮,语气突然一转,“如果可以,麻烦各位稍微挤出一点点时间,也别让 咱们这些跑腿的为难。” “慕容千释?” 唐浮一愣,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半拍,不过反应过来,她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么久没有慕容千释的消息,此时 乍一听闻,倒是有些举止失措了。 唐浮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她沉思了片刻,这才道:“既然三皇子有正事相商,我们修炼再怎么要紧,也不能驳了三 皇子的面子。” 说着,她突然停顿了下来,虽然她想去一探究竟,可却打定主意不拉这两位好友下水。 来回踱了踱步,她指了指司徒剑宇和小雨,“不过慕容千释也只是我的旧相识,我的这两位朋友正处于修炼的紧要关头, 就不必去了吧。” 说着,唐浮便给了小雨和司徒剑宇一个眼神,这让两人更加疑惑了。可是见唐浮脸色如此严肃,他们虽然有些担 心和好奇,却不敢多说什么,免得坏了事。 两位暗卫对视了一眼,反正三皇子的要求是让他们把唐浮带来,唐浮这样说正好中了下怀。 当即便咧了咧嘴,摆出了一副请的姿势来,“如此,唐姑娘,那就请吧?” 酒楼雅间。 唐浮一打开门,就看到三皇子坐在那儿似乎等待已久的样子,而他身边,也就两个服侍的下人。 听到动静,三皇子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唐浮幽幽开口,“你终于来了。” 唐浮环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慕容千释,当即心里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万一三皇子真的有 关于慕容千释的消息呢? 亦或者是,慕容千释只是有事情耽搁了,迟点儿就会过来? “唐姑娘还想在那儿当多久的门神?”见唐浮站在门边迟迟没有动作,三皇子忍不住出声揶揄了一句,随即又 道:“快过来坐吧。” 唐浮这才走了过去,就看到三皇子挥了挥手,让下人都退下去了,还细心地轻合上了门,一时间雅间里面只剩下唐 浮和三皇子两人。 “实在不好意思,让唐姑娘抽出修炼时间前来,在此,我敬你一杯。”三皇子举起酒杯,对唐浮说道。 唐浮也知道这只是三皇子随口一说的客气话而已,也没说什么,端起就被就喝了一口,还没放下就被就迫不及待地 问道:“慕容千释呢?”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摆了摆手,“唐姑娘何必如此着急,这些天忙着比试和修炼一定累了吧,不如先用点儿饭菜填填肚 子,再说其他?” 虽然是个问句,可三皇子的语气却不容拒绝,唐浮见状,只好耐着性子先坐在这儿用餐。 对此,三皇子很是满意。 虽然饭菜都挺不错的,可唐浮这时候哪有什么食欲,默默吃着饭菜心里却在思索三皇子把自己叫过来到底所为何 事?最关键的是,怎么会牵扯上慕容千释? 三皇子不说话,唐浮便边吃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点也没注意到气氛已经沉闷了很久,整个雅间只有两人默默吃饭 喝酒的动静。 “听说唐姑娘一直勤奋修炼,在学院里表现的一直很优秀,修炼上进步神速,这次学院大比还一路过关斩将夺得第 一,还真是令本王羡慕啊。”三皇子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侥幸罢了。”唐浮听言,语气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来。 “本王对你很感兴趣,便派人了解了一下你。”三皇子虽说将调查说成了解,稍微好听了一些,不过还是挺坦诚的。 “哦?”唐浮动作一顿,清亮的眸子带着一抹探寻之色望向了三皇子。 三皇子当即双眸一眨不眨地盯向唐浮,试探着问她,“你和萨满的关系很不一般呢?” 妙书屋 第284章 天才陨落 唐浮突然警觉,她垂下眸子,浅浅一笑地说道:“只是有所往来罢了,就像草民现在竟然和三皇子同桌而食,这样 被人知道了,也会觉得草民和三皇子关系不一般。” “唐姑娘说的,貌似挺有道理。”三皇子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也没点破。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吃过后,唐浮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饭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三皇子能不能告知草民,关于 慕容千释的事了?” 三皇子听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哦,慕容千释啊。” “嗯!”唐浮一脸期待地望向三皇子,就要得到慕容千释的下落吗? 然而,紧接着她就看到三皇子漫不经心地道:“本王只是知道你们认识,既然你不肯来,我就只好用慕容千释的消息试一 试,结果你还真的来了。” 说完,三皇子还冲着她恶劣一笑,笑容里满满的都是深意。 如果他不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唐浮绝对会冲上去将他暴打一顿,少说也得打的他在床上躺个三五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唐浮勉强压下心头的怒意,不过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悦。 不过,看了一眼三皇子脸上那满含深意的笑容,为了不给慕容千释惹麻烦,唐浮还是强撑着道:“草民和慕容千释只是认识 而已,只不过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难免关心他的安危,这才赶了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三皇子一字一顿地应声道,似笑非笑地盯着唐浮,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浮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心里更加警觉了,这个三皇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并不像他表面上那么 人畜无害。 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掉进了他挖的坑里。 唐浮也不想跟他兜圈子了,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三皇子费尽心思召来草民,到底有何目的?” 三皇子听言,站起来身来,自顾自说了起来。 “鑫国皇室,本王排行第三,上面还有一个皇姐和一个平庸的皇兄,后面有两个皇妹和一个皇弟,从小本王就天赋异 禀,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也颇具野心,想做出一番大事。” 唐浮其实也从侧面听说过三皇子的事,不过只知道他是个陨落的天才,觉得有些可惜。 三皇子想起当初意气风发的自己,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口气,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可是,这一切全在本王十二岁时 发生了改变。” 说到这里,三皇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憎恨,转瞬即逝,可还是被唐浮注意到了,当即被吓了一跳。不过心里已经能 肯定,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果不其然,三皇子紧接着便自嘲地笑了一声,将那块玉佩掏了出来,一边摩挲着一边说道:“你知道这块玉佩是谁送 给我的吗?” 唐浮没有说话,她其实并不想知道三皇子乃至鑫国皇室的秘事,可不待她反应,三皇子便又接着说道:“这是本王 自小崇拜敬畏之人送的,从不离身,最近才发现这块玉佩的问题。” 听言,唐浮也是动容了,她心中甚至隐隐猜测到整件事的大致脉络,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而且更让她遍体 生寒的是,从天才陨落为平凡人,这种落差能让三皇子黑化到什么地步? 这么一想,她不自觉望向了三皇子,后者突然朝她笑了笑。 这一瞬间,唐浮当即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三皇子脸上的笑容格外可怕。 三皇子似乎并未注意到唐浮的情绪变化,只是笑着问道:“猜到是谁了吗?” 唐浮拧着眉头一阵思索,可打量了一眼三皇子,却不太敢回答。 她猜测可能是萨满,这么一想,细思极恐,事情牵扯到太多了,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卷进去,否则,可能一不小心就被 吃的连渣都不剩。 “这草民哪里能猜的到。”唐浮强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容,随即连忙说道:“草民一会儿还有 事,就先告退了。” 话说完,唐浮便行了一礼,匆匆忙忙往外走去。 “站住!” 三皇子见了,当即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扔。 “啪!” 茶杯顿时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碎的四分五裂,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地。而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也让唐浮心里一 惊,一阵冷汗便从后背泛出。 而与此同时,三皇子快步追了上来,直接将唐浮拦住了。 雅间内的动静,顿时被门口侍卫注意到了,当即便传来一道敲门声以及侍卫的询问声,“主子,发生了何事?” 说着那些侍卫就要冲进来。 “本王这里没事,你们退下。”三皇子瞥了一眼门外依稀可见的人影,语气淡淡地说道。 “是。”听言,那些侍卫应了一声,这才退下。 虽然唐浮能动用灵力吊打三皇子,而门口的贴身侍卫虽然个个实力不俗,可她铁了心要走,他们也拦不住。 可是她能斗得过三皇子,斗得过他的贴身侍卫,能斗的过皇族的力量吗? 思索再三,唐浮还是停了下来,不过脸色却很不好看,“三皇子这是何意?” “何意?”三皇子听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片刻后这才凑近唐浮,一字一顿地 道:“我这是何意,唐姑娘应该在清楚不过了吧?” 两人一阵对视,三皇子似乎担心唐浮真的不明白,善意提醒道:“本王明确告诉你吧,你想离开是不可能的,根本 不可能,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三皇子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的唐浮毛骨悚然,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很快便侵入四肢百骸,让她不自 觉打了个冷颤。 唐浮脸色白了白,“说了这么多,三皇子把草民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虽然心里有了猜测,三皇子此次还是为了玉佩的事,可她还是抱有一丝丝侥幸,万一是其他什么事呢? 然而,三皇子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她的侥幸,“本王查了很多年,也是最近才知道是玉佩导致我修炼出现的问题,可 唐姑娘你,上次只是摸了摸玉佩就察觉到了异常,这说明什么?” 唐浮望着三皇子,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她老老实实待在观战席多好,非得跑去那儿贪图安静,又好死不死地碰见 了三皇子。 千不该万不该,她眼尖手贱捡了三皇子的玉佩,否则哪有现在这一堆破事?唉,难道她的运气是在学院大比上都耗光 了吗? 三皇子见状,以为唐浮在想他问的问题,直接道:“这说明唐姑娘有特殊的感应能力,本王希望你能帮助本王弄清 楚玉佩的问题,只要你答应出手相助,本王必有重谢。” 唐浮自然不想答应,可是现在这种情况由不得她拒绝。 沉思了片刻,唐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草民可以答应三皇子的要求,可是草民也要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三皇子有些好奇地问道,随即又补充道:“唐姑娘尽管提,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唐浮直勾勾地盯着三皇子,语气异常坚决,“草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草民不想暴露自己,更不想牵扯到皇族 内的龙争虎斗。” 三皇子听言,顿时微微一笑,“这件事本王早就料想到了,已经帮唐姑娘想好了借口。” “哦?” 唐浮一愣,就见三皇子幽幽地道:“本王的亲妹妹如月公主和唐姑娘一见如故,身为公主的好友,唐姑娘自然可以 随意出入皇子府邸,到时候你就可以暗中……” 后面的话话没说完,但是两个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三皇子顿了顿,望向唐浮,“唐姑娘觉得如何?” “可以。”唐浮点了点头。 三皇子勾了勾唇,“那就,合作愉快。” 唐浮表面附和着勾唇一笑,心中暗自腹诽,她这可以说是被迫答应帮忙的,还愉快?愉快个屁! “如果没事的话,草民就先告退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把三皇子按餐桌下痛扁一顿。 然而,她刚刚抬起脚步,三皇子便出声道:“等等。” 说着,三皇子打了个响指,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波动,随即一道鬼魅身影缓缓浮现,“主子有何吩咐?” “去把如月公主带来。”三皇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便开口吩咐道。 “是。”暗卫应了一声,便再次消失。 对上唐浮的眼神,三皇子这才幽幽地道:“来都来了,不如先和如月公主见一面再走?” 虽然是疑问句,可却半点没有征求唐浮意见的意思。 唐浮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些,“好。” 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三皇子多少遍了。 三皇子悠哉悠哉地坐回椅子上品着茶,望了一眼唐浮,“坐。” 感受到三皇子幽深的目光,唐浮稍作犹豫,还是耐着性子坐了下来,然后在三皇子的示意下,一杯杯地喝着茶。 一时间,气氛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好在,没多久,身穿一袭活泼可爱却也不失大气尊贵的粉色宫廷的女子便迈着轻快的步伐推门而入,声音清脆的如同 百灵鸟。 “三哥特意命暗卫寻我前来,这是要请人家吃好吃的吗?” 话说完,人已经来到了跟前。伴随着她的走动,她黑亮的长发随风舞动,耳前两侧的发丝在发顶盘成双发髻,流苏发 饰搭配发带更显得她清纯可爱。 观其打扮和对三皇子的称呼,想来,这位应该就是如月公主了。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唐浮觉得这如月公主应该 很好相处。 原本唐浮还担心三皇子都这样了,他的妹妹会不好相处呢,现在看情况,倒是比意料之中的情况要好上不少。 “是这样的,如月……”三皇子上前,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如月小脸顿时变得一本正经,她点了点头,很是懂事地道:“放心吧三哥,此事事关重大,月如绝对会好好配合 的。” “好。”三皇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听言,当即应了一声,随即指了指唐浮,对如月公主道:“现在正式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唐浮唐姑娘,以后你们就是一见如故的姐妹了。” 妙书屋 第285章 小雨吃醋 如月公主顺着三皇子的介绍看了过来,唐浮微微颔首,“见过如月公主。” 听言,如月公主当即便颇为自来熟地走过来拉住唐浮的手,脸上都是单纯可爱的笑意,“唐姑娘不必见外,叫我如 月就行,既然你是帮我三哥,我便叫你一声姐姐可好?” “这,草民……”唐浮愣了愣,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婉拒一番。 三皇子却出声了,“本王觉得,如此甚好,这样也比较符合你们一见如故的好姐妹关系。” 唐浮还能说什么,只好颔了颔首,算是应了下来。 如月公主却是很高兴,不自觉欢呼雀跃,“那就太好了,唐姐姐,你知道嘛,我可是崇拜你很久了,在群星荟萃高手 如云的学院,居然一举夺冠,真是太厉害了。” 如月公主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脸颊红扑扑的,“人家才冲进了前一百,就被淘汰了。” 唐浮正准备出言安慰如月,后者仿佛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惴惴不安地瞄向了一旁的三皇子,有些紧张地说 道:“三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三皇子脸色有瞬间的落寞惆怅,不过很快便淡化的了无痕迹。 望着如月公主一脸担忧的小模样,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只要把玉佩的问题解决了,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 如月公主听言,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对三皇子信心满满的样子说道:“嗯,三哥说得对,等这件事搞定了,凭借 三哥当年的修炼天赋,必定能很快恢复修为,一鸣惊人。” 三皇子抬头望了望远方的天空,目光深邃中夹杂着一抹感慨之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笑着道:“嗯,没 错,到时候三哥可是要罩着你的。” “一言为定!” …… 唐浮回去后,心情一直紧绷着,没想到,她一直不愿意和皇族之人有丝毫的牵扯,可终究还是避无可避。 一进寝室,唐浮还想着自己的心事呢,小雨就跑了过来,“小浮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和司徒剑宇原本计划为你 庆祝,结果等了好长时间……” 说着,小雨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化成一脸担忧,“小浮浮,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 “没,没事,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们害你们等这么久,还把计划弄泡汤了。”唐浮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 情,忙不迭说道。 “没事啦,咱们什么关系,等你一会儿又没事,计划什么的泡汤了就泡汤了,改日再说呗。”小雨倒是看得开,摆了 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唐浮心中稍宽。 小雨又拍了拍唐浮的肩,接着说道:“再说了,你又不是存心的,这不是皇子找你了嘛,怎么能怪你呢?” 说到这里,小雨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问道:“哦对了,他们找你是有什么事嘛,没为难你吧?” 事关重大,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唐浮也不想好友跟这件事有丝毫牵扯,干脆用了和三皇子沟通好的说 辞,“没有啦,就是和三皇子的妹妹如月公主一见如故,多聊了会儿……” 小雨:“……” 默了片刻。 小雨抬眸,目光幽怨地望向唐浮,直看的唐浮内心负罪感噌噌地往上飙。 小雨撇了撇嘴,幽幽地道:“小浮浮,你变了。” 唐浮挠了挠头发,一脸无语地看着小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苍白的解释,“我,咳 咳,小雨我没有。” “还说没有,哼,你外面有了新欢了,就把人家抛弃到了九霄云外,小浮浮,你不爱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嘤嘤 嘤,哼!” 小雨黑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唐浮,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唐浮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 唐浮一个头两个大,“小雨,你正常点,我害怕……” “我不管,我吃醋了,你外面有了新欢了,就不喜欢人家了,人家的小心心好痛哦。”小雨捶胸顿足,泫然欲泣,看 的唐浮脑壳子都痛了。 “好啦,不闹了,要是让司徒剑宇看到你这样子,信不信他能嘲笑你一年?” 小雨的表情和动作当即一顿,随即又毫不在意地道:“我才不管呢,反正他现在又看不见,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现 在你都要被那如月公主抢走了,我哪里还顾得上他啊。” 唐浮啼笑皆非,这要让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杜撰她和小雨之间的关系…… “嘶!” 光是想想,唐浮就有些不寒而栗。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随即便赶紧哄了哄小雨,“放心啦,咱们永远是好朋友, 一辈子的好朋友!” 小雨瞄了她一眼,试探地问道:“那如月公主?” 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唐浮一脸正色道:“虽然我和如月公主一见如故,但是她是她,你是你,她永远也代替 不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真的?”小雨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脸上却已经不自觉泛起了一层笑意。 唐浮扶额,“当然是真的了,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那交情自不必多说。” “也是。”小雨想了想觉得也挺有道理,顿了顿,“那你可不准移情别恋……” 唐浮:“……” 她怕不是耳朵该吃药了?移情别恋?她移情别恋个屁呀! 好在小雨的情绪总算恢复了正常,而经过小雨这么一闹腾,唐浮紧绷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可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声音突然传来,“呦,我说你们两个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两人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是一向不和的苏沐。此时她刚从结界里出来就忍不住要搞事情了。 苏沐话音刚落,小雨这小暴脾气,当即就准备开口怼回去,一旁的唐浮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小雨算了,咱们结界 里说话。” 说着,还给小雨使了个眼色。 小雨明白唐浮不想多生事端,对着苏沐冷哼了一声顺便还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下一刻,两人便进入结界了。 苏沐见状,颇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即视感,脸色更加难看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两人打打闹闹的关系很好的 样子,她心里就不舒服。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拿了个学院第一高手尾巴都翘上天了!”瞅了一眼唐浮的结界,苏沐又气鼓鼓地钻进了自 己的结界。 寝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 学院大比告一段落后,学院里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的轨迹。 课堂上,老师春风得意地走来,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激动兴奋。 “老师好。” 见到老师走了进来,班里瞬间鸦雀无声,不过随即又纷纷站起来,齐声说道。 见状,这位素来最是严厉的老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让同学们坐下,随即一脸高兴地说道:“同学们, 这次学院大比,咱们班表现的非常优秀。”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唐浮,赞许地道:“尤其咱们班的唐浮同学,更是成为学院大比当之无愧的头等黑马,直 接独占鳌头,成为学院第一人!” 话毕,竟还带头鼓起掌来。 此言一出,班里众人顿时呆若木鸡,这位老是平日里最为严厉,哪怕做的再好在他眼里也就还过得去,可是这次他竟 然破云久地夸了人? 反应过来,众人又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唐浮,嘴上也连连祝贺起来,只不过,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形形色色的目光,唐浮不骄不躁。 她只是站起身来,朝老师微微颔首,语气淡淡地道:“谢谢老师夸奖,不过只是个小成就而已,不值一提,我一定会 继续努力修炼,不负老师的教导与厚望。” “好,好,好!”老师连说三个“好”字,显然很满意唐浮的反应,甚至对于这个出人意料的小家伙又高看了一 眼。 苏沐见状,目光顿时阴寒一片。 她咬了咬牙很是思索了一会儿,似乎让她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当下便冷冷地瞪了唐浮一眼,心道:“哼,就先让你 得意一阵子,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白家。 白涟画气息奄奄地趴在床上,痛的面目扭曲,脸上的冷汗刷刷地往外冒。一旁,白母一脸心疼地望着她,眸子里泪光 闪闪。 “哼!”伴随着白涟画的又一声闷哼,大夫终于将那阴毒的暗器取出来,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而白涟画却痛晕了过去。 “大夫,小女的伤怎么样了?”白母一边一脸担忧地给白涟画擦汗,一边急切地出声问道。 “暗器已经取出来了,可以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白姑娘伤势很重,修为也只剩下三成了,不过好生调养一 阵子,还是可以恢复的。”说着,大夫说着,便自顾自地开起药方来。 大夫将药方开好后,便交给了白母,特意叮嘱道:“这里面的灵丹灵草务必按照我所写的年份和分量去抓,按时按量 服用。” “好,好!”白母听言连连应声,“这些丹药灵草虽然稀有昂贵,我白家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说着,白母便交给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立刻去办。” “是。”丫鬟应了一声,便拿着药方匆匆退下。 等大夫离开,一直没出声的白家家主白擒虎这才黑着一张脸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冷冷地道:“好个唐浮,下手也太 阴毒了,竟敢这么害我女儿,简直没把我白家放在眼里!” 白母听言,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道:“这件事确实是涟画有错在先,不过,那个歹毒的小东西 既然害涟画伤的这么重,就不能轻饶了她。” “哼!”白擒虎冷哼了一声,“自然不能轻饶,否则,岂不让外人轻看了我白家,当真觉得我白家人尽可欺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下人突然跑了过来,“老爷,夫人,外面有人找小姐,自称是小姐的室友。” 两人对视了一眼,“涟画的室友?” 妙书屋 第286章 煽风点火 白擒虎突然脸色一冷,一字一顿地道:“难不成是那个唐浮?” “她来做什么?难道是负荆请罪不成?” 白母听言,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说着,心里已经在想如果真是唐浮,一会儿她要如何刁难这个害的自己的宝贝 女儿如今这般凄惨的罪魁祸首了。 下人想了想,却摇了摇头,“她说,她叫苏沐。” 白擒虎这才发话,“让她进来。” “是。”下人告退,很快,苏沐便被人领着过来了。 一路上,她可没少听白家的下人们议论,都说白涟画伤的很重,半条命都没了,苏沐觉得甚合心意,白涟画伤的越 重,她酝酿已久的计划越是容易成功。 眸子里划过一抹阴测测的笑意,再抬头,对上白家二老打量的目光,苏沐眸子里已经泪光点点,“涟画伤的这么重, 我这个作为好友的,今天才过来看她,实在对不住。” 说着,苏沐双手奉上了一个精致的盒子,“苏沐特意带上了珍藏已久的菩提复灵丹,只要服用了此丹,便可快速恢复 涟画的修为。” 苏沐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白擒虎眸子里顿时闪过一抹精芒,这灵丹虽说并没有多么珍贵,可苏沐也真的送到了点子 上,应当是用了心的。 “好,好孩子,你的心意我们替涟画这孩子收下了。”白母接过灵丹,语气当下也好了不少。 见差不多了,苏沐便开始煽风点火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一副为白涟画打抱不平的样子,“唉,当时以为唐浮会顾及同寝室的姐妹情分,没想到她居然下那 么重的手。 她完全可以躲开那一击,偏偏还要拉上涟画去挡那一击,现在反而所有的人都现在她那一边,涟画不仅身受重伤还成 了众矢之的,想想我就替涟画难受。” “哎,比起涟画,我们寝室那个唐浮最近可是越发春风得意了,拿了个学院大比第一名不说,还受到了颇多赞扬, 她现在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苏沐将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白母一想,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涟画,我苦命的孩子啊。” “哼,那个心狠手辣的小畜生,什么便宜都让她占了,我白家绝对不会放过她!”白擒虎何等人物?自然清楚苏沐的 小把戏,可却没说破,而且顺势怼起了唐浮。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白涟画能多个同仇敌忾的朋友,他何乐而不为呢? 苏沐一听,心中便有了底,计划最起码成功了一大半了,当下便道:“学院里还有事情,我就先回了,有时间我一定 会多多来看望涟画的,还望伯父伯母不嫌弃苏沐的叨扰。” 这一声伯父伯母叫的格外的甜,也很符合时机,倒让人不好说她胡乱攀亲了。 白擒虎摆了摆手,“怎么会,正好涟画养伤时期也会觉得闷,你能来,她会很高兴的。” “是啊是啊,患难见真情,涟画能有你这样的好友,真是太好了。”白母也在一旁附和了一声。 苏沐微微一笑,朝着白家二老拱了拱手,恭声道:“那苏沐就先告辞了。” …… 双方各怀鬼胎,倒是谈的很融洽。 对此,唐浮自然一概不知,此时,她正在结界里,托着腮想着自己的心事,脸上的表情也及其丰富,不过,她自己 还犹不自知。 和慕容千释相处的一幕幕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让她古井无波的心境都泛起了层层波澜。 自从上次从三皇子那里听说了慕容千释后,唐浮突然发觉自己最近忙碌的晕头转向,已经很久没有跟慕容千释联系过了。她 这几天一直在联系慕容千释,可慕容千释却没有回应。 一念至此,唐浮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想来他应该是太忙了吧? 想着,唐浮也就没有在意。 就在这时,唐浮突然脸色一变,紧接着一道传信玉符就突破了结界,凭空出现在她面前。 唐浮第一反应,难道是三皇子? 她连忙接过传信玉符,一看,原来是司徒剑宇,心中顿时一松。就听里面的影像说道:“浮,看,我特意从家中拿 来的传信玉符,怎么样,酷吧?” 嘚瑟了一下,司徒剑宇这才恢复了一本正经,“对了,你快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啊?”唐浮难得看司徒剑宇这么正经,倒是有些好奇了。 “出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嘛,在这上面说不清楚,我就在你们寝室门外不远处等着哦。”话说完,那泛着淡淡光泽的传 信玉符便迅速消散,而司徒剑宇的影像也随之消失不见。 “啧啧,酷是酷,就是时间短了点。”唐浮对此来了个神之蔑视,随即便从结界里出去了,她心里隐约能猜测到司 徒剑宇要问什么事情了。 大老远就看见司徒剑宇在那儿踱步,唐浮摇了摇头,飞身而去。 “说吧,什么事情,看起来这么着急?”唐浮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我,也没啥事……”司徒剑宇张了张嘴,原本已经想好的说辞,这一刻却变成一片空白了,结结巴巴了半天, 什么也没说出来,却把自己的脸给折腾红了。 唐浮见状,一阵无语,只是用清亮的眸子看着他,意思是,不着急,你慢慢平复心情,等想到要说什么了再说。 然而,对上唐浮的目光,司徒剑宇更觉得压力山大了,忙不迭低下了头。 憋了好一会儿,他喉结滚了滚,咽了一口唾沫,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你和三皇子是不是暗中有所来往,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你别误会,我,我只是担心你……你也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 理,更何况古往今来皇位之争有多凶残可怕,若你被卷入其中可如何是好?” 唐浮听言,只是脸色淡然地将告诉小雨的说辞又跟司徒剑宇说了一遍。 “真的?”司徒剑宇将信将疑。 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良心,唐浮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即反问道:“你连我说的话都不信了?” 看唐浮的样子不似作假,司徒剑宇这才松了一口气。 闻言,司徒剑宇忙不迭道:“怎么会呢,我自然是信你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而且如月公主挺好 的,你和她交往倒是没什么。” 说着,司徒剑宇突然想起了记忆中那个纯良的小女子,当下不知怎么了,竟然还轻笑出声来。 “哦对了,既然你和如月公主成了好姐妹,那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啊?”司徒剑宇挠了挠头,试探着问了一句。 唐浮顿时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当即便问,“什么忙啊?” 司徒剑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道:“小时候我和如月公主一起玩过,那时候我皮的很,把她给欺负哭了不 说,还一点做错了的觉悟都没有,现在长大了突然觉得……咳咳,你能代我向如月道个歉吗?” “噗!哈哈哈!”唐浮听言,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如月公主和司徒剑宇小时候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不过按照这货的性子,让他去向如月公主为小时候的事情道 歉,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嗯,最起码这辈子不可能。 “你别光顾着笑啊,就说答不答应吧?”司徒剑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巴巴地瞅着唐浮,耳根都红了起来。 对上司徒剑宇的“狗狗眼”,唐浮秒怂,连忙点头应了下来,“答应,我答应了还不行嘛。” 真是受不鸟了。 随即,唐浮脑子突然灵光乍现,既然司徒剑宇小时候和皇室里的如月公主有所接触,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接触到 三皇子,那么他是否还记得三皇子小时候戴玉佩前后的变化? 想到这里,她便低声问道:“听如月公主说起,他三哥似乎因为一块玉佩,修炼出了问题,你知道些什么吗?” 司徒剑宇也没想太多,想了想便道:“哦,这事儿我也有所了解。” 唐浮眸子陡然一亮。 就听司徒剑宇继续说道:“三皇子小时候据说是收到了萨满送的玉佩,他一向最为崇拜尊敬萨满,便视若珍宝,一直 带在身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好像是从那没多久,三皇子修炼就出了问题!” 唐浮趁热打铁,当即便追问道:“那你知道三皇子戴玉佩前后有什么异常变化吗?” “这个嘛……”司徒剑宇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子,随即摇了摇头,“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起来,毕竟是小时候那 会儿的事情了。” 见唐浮一脸失望的表情,司徒剑宇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马上想起来的,一想起来就立 刻告诉你。” 说着,司徒剑宇还摆出一副乖乖小狗狗的模样,逗得唐浮微微一笑,“那好。” 唐浮担心司徒剑宇多想,便状若漫不经心地道:“每次看到如月因为她三哥修炼的事情难过,我的心里也不好受, 总想着能帮点忙,你要是能想起来那可就太好了。” 司徒剑宇也没多想,只是点了点头,“嗯,这样也算是我的一点歉礼吧。” “噗!”唐浮闻言,不禁轻笑出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小雨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人未到声先至,“小浮浮,快别在那儿站着了,如月公主来了!” 唐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如月公主来了关我……”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是来找我的?” “可不是嘛。”小雨应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丢丢的酸劲儿,不过看着并不让人厌烦,反而觉得挺可爱,“哼,咱们 学院除了你,还有谁跟如月公主一见如故的?” 唐浮不由地挠了挠头发,颇有些啼笑皆非,憋了半天,“咳咳,小雨你今天这身裙子挺好看。” 小雨:“……” 司徒剑宇:“……” 唐浮趁机,赶忙提劲,直接飞身而去。 妙书屋 第287章 超大排场 “哎,你个死没良心的小浮浮,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哎,你等等我哇!”见唐浮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小雨捶胸顿 足,觉得扎心极了。 话音未落,便也运起身法追赶了过去。 司徒剑宇见状,一阵恶寒,现在的女子都喜欢玩这种调调了吗? 原地打了个冷颤,司徒剑宇也连忙追了过去。 自从酒楼一别,唐浮也没安宁几天,这不,三皇子就让如月公主过来找她了。说是姐妹相聚,不过她心知肚明,这 只是幌子罢了。 好在,她也有所收获,三皇子问起来也算是有交代的。 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唐浮就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只见,学院门口此时聚集了大量的围观者,将如月公主一行团 团围住,水泄不通。 得益于小雨和司徒剑宇的帮忙,唐浮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不过那两位却在中途帮忙的时候被挤在半道上了,也不知 什么时候能挤出来。 “小浮浮你来了啊。”见到唐浮,如月公主当即展朝她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让人如沐春风。 唐浮打量了一眼这偌大的排场,都不自己愣了愣。 光是如月公主那闪闪发光的豪华马车都已经闪花了她的双眼,上面不知道镶嵌了多少中上品晶石,甚至还有及其珍贵 的极品晶石。 除此之外,马车上还布满了防御类的珍宝,以及层层禁制。 可以说,安全性堪比在王府皇宫之流。 况且,光随行的护卫就有上百来人,个个气息不凡,其中隐约还能感受到几道颇为强横的气息,修为她虽然摸不清 楚,可却能肯定,远在她之上。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高手啊,而皇室,一向是卧虎藏龙之地。 此时,围观众人的窃窃私语声唐浮想忽略都难。 一个精瘦的女子双眼放光,嗷地一嗓子便吼了出来,声音还真不小,“天呐,不愧是咱们学院的第一人,竟然和如月 公主有如此交情,真是前途无量啊!” 话音刚落,便有人应声道:“是啊是啊,看看这排场,比学院大比的时候还大呢,而且如月公主还亲自来接唐浮, 看来她们的关系是真的挺好啊。” …… 无数羡慕嫉妒恨的议论声充斥耳膜,一道道目光看的唐浮颇有些不自在。而且,她总感受到一股阴冷的视线,可让 她找,一时间她又找不到具体在哪儿,毕竟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唐浮无奈,只得作罢。 “哼,也不知道这个贱人施了什么手段?竟然还攀上了如月公主这棵大树,如月公主亲自迎接,真是做足了姿态啊, 难怪最近愈发目中无人了。” 人群中,苏沐冷冷地盯着唐浮,脸上阴云密布。 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浮,苏沐心想,“不行,这件事我还得告诉白家那边,这贱人越是得意,白家那边就越是容她不 得。” 一念至此,苏沐突然勾唇笑了起来。 只不过,原本好看的笑容,却因为充满了算计的味道,变得面目全非了。 唐浮不动声色地将迎过来的苏沐拉到一边,低声细语,“这样是不是太高调了一些,不太好吧?” 其实,她还有有些顾虑,不想和皇室之人亲近。好在如月公主的性子她很喜欢,也没有多么抵触,否则,她真的不敢 相信情况会多么糟糕了。 如月公主听言,当即拉起唐浮的手,轻轻拍了拍,笑着道:“放心吧,我是故意弄的这么高调的,这样的话才会让 人更加信服咱们的关系呀!” 话末,还一副求表扬的神色,“怎么样,你觉得我的办法好不好?” 唐浮望着如月公主充满期待之色的眸子,咽了一口口水,勉为其难地道:“嗯,是有那么些道理。” 可是,她好想拒绝来着。 如月公主似乎没注意到唐浮的心思,反而笑着道:“而且,大家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想要欺负你就会掂量掂量了, 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一定会有人嫉妒你的。” “噗!”唐浮无语,“我可是五灵根的天赋,哪里优秀了,只是运气好了点而已。” 看着唐浮脸上的无语表情,如月公主也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索性如月公主还想着三哥来让她当幌子把唐浮接走,就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 她亲密的挽上唐浮,笑眯眯的说着:“不要说这些啦小浮浮,我来找你可是为了出去玩的,我们就不要在这儿耽误 时间啦!” 娇俏的少女脸上笑的牙都露出来了,傻乎乎的看起来倒是让唐浮不忍拒绝。 不过她还是在心里吐槽着:什么出去玩,还不是去找三皇子。 如月公主不管唐浮一脸郁闷,挽着她就把她拉上了她那辆闪闪发光,奢侈的不知道价值多少的马车里。 “其实是我三哥找你啦!说是想让小浮浮你研究研究我三哥的玉佩。” 一上马车如月公主就原形毕露,说了实话。 唐浮心里早有准备,就没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就扭头仔细研究马车内壁上的那些图纹。 原本她以为那车外边有禁制已经很奢侈了,可是没想到马车内壁上也大有文章。 如月公主从小就是这样级别的待遇,所以对这些都习以为常。 她就是从小娇宠长大的,世间的所有好东西都会被堆在她的面前。 可是唐浮可不是,她看着完美融入马车的晶石,绕是她现在见多识广了起来,对这些东西还是忍不住赞叹。 不得不说如月公主的这些东西真的太奢侈了。 唐浮作为一个平民,自然是没办法和如雪公主一样把这些东西当做寻常玩意儿的。 还没等她感叹完,就已经到了她们这次的目的地了。 如月公主带唐浮来了三皇子的府邸。 如月公主笑嘻嘻的拉着她进去,要知道一个皇子的府邸里可是有不少外面根本见不到的好东西。 唐浮觉得自己就是个俗人,她做不到这些皇室贵族一样视若无睹,她看着这些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哎呀小浮浮,你别愣着了!我三哥在花园那边估计等你半天了!你等会儿再看这些嘛!” 如月公主和三皇子的关系是真的很好,不然她不会一口就答应以她的名义每次都叫来唐浮,所以小姑娘也很心急 啊,看着她慢吞吞的就催着她。 唐浮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来是有正事的。 她还没来得及跟着如月公主走,就已经被她拽到了花园外。 “好啦,三哥在里面等你呢!” 如月公主这么说着,不过她言语里还是行动上都没有要跟唐浮一起进去的意思。 “公主不跟着一起来吗?” 唐浮有点奇怪。 如月公主果断的摇了摇头,“我就不进去啦,我知道三哥是很看重这次机会的,我进去说不定还会帮上倒忙,所以我 就不进去捣乱啦,小浮浮你一定要帮我三哥啊!” 如月公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懂事与娇纵,她甚至可以说是懂事的很。 唐浮也不矫情,就转身一个人走进了这绿意盎然的花园。 三皇子正坐在藤椅上看书。 她一进来深处就看到了三皇子,不过唐浮没出声,反而静静的站在一边欣赏着面前的景色。 绿树繁花当中,三皇子懒懒的坐在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怕是已经等她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温润如玉的皇子坐在这景色中看着书,本身就美好得像幅画。 唐浮虽然潜意识里觉得三皇子没慕容千释更顺眼,可是到底她还是有欣赏的眼光的,也就没打破这一片景色。 三皇子翻了几页书,随意的抬起头想看看唐浮来没来,却看到了已经站在那儿不知道多久的本人。 “唐浮,你打算在那儿站多久?难不成是想让本皇子请你过来?” 他语气很不耐烦。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瞬间就把原本的气氛破坏的渣渣都不剩。 唐浮觉得刚刚自己居然还觉得面前这一幕跟画儿一样。 我呸! 还温润如玉?她可真是想太多了! “不知三皇子这次是有什么事来找草民呢?” 唐浮语气很冲,刚坐下就很直接的问了出来。 三皇子刚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被这句话噎的水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咳嗽的脸都红了。 三皇子和皇室里的人说话弯弯绕绕习惯了,被唐浮这么直白的问反而不习惯。 唐浮看着咳嗽的形象已经没有了的三皇子,也没去帮他顺顺气。 “本皇子找你来是为了玉佩的。” 话音刚落,空气中一道玉色划过。 唐浮下意识一接,定睛一看,手里就出现了三皇子的那枚玉佩。 她轻声哼哼:“皇子倒是放心,都不怕草民如果接不住摔碎了怎么办。” 男人不在乎她的讽刺口气,只说着:“你先瞧瞧。” 看三皇子这个样子,她也不废话。 唐浮闭上双眼,浑身所有灵力都随着经脉流动,身外也有灵气弥漫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灵力去包裹住手上的 玉佩。 玉佩浑身上下被她的灵力全部包裹起来的时候,唐浮就觉得有些许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她控制着自己的灵力试探 性的想深入查看这玉佩。 第一股试探的灵力竟然被毫不留情的弹了出来! 果然不简单! 唐浮原本就觉得这玉佩有异常,可是没机会细细查看,现在她聚成一股一股的灵力却无一例外的被弹了出来。 有什么东西挡着…… 原本怕太过于暴力毁了着玉佩,唐浮把自己的灵力都一股一股的分散着,现在看来反而是不用这么小心。 心里有了这么个底以后,她将所能调动的将近一半的灵力都一股脑的冲向这小小的玉佩。 在一旁看着的三皇子脸色压抑着兴奋与担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灵气刚接触到玉佩,所蕴含的波动就有些隐隐约约的熟悉,慢慢一寸一寸的深入探触的时 候毫不意外的碰触到了一层阻碍。 唐浮凝住心神,将灵力汇成一个小小的尖点,朝着那阻碍刺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下就生出了异变! 第288章 古怪玉佩 由被灵力凝成的针尖刺到的那一点为圆心,这枚玉佩开始疯狂的吞噬唐浮的灵力! “喂!你这个女人!喂!” 如果不是三皇子将唐浮和那枚玉佩之间的联系隔开,唐浮根本反应不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一阵眩晕晕了过去。 所幸,唐浮晕的时间不长,否则三皇子都不知道怎么和如月公主解释好端端的人进来以后就晕了。 “我,我刚刚怎么了?” 唐浮醒来以后一时间也忘了自称草民,脸色苍白,看起来很吓人。 三皇子也被吓到了,没在意她称呼问题,很快的回答了她的问题:“你刚刚一瞬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觉得有点 不对劲就用灵气阻断了你和玉佩的接触。” 说罢,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脸色难看起来。 “你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唐浮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听着三皇子的话,她的脸色也同样难看起来。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刚才太心急了,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凶险,没什么大事。” 三皇子看唐浮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她又这么说,心里稍微没那么不安心,本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那你先好好休息,现在你的脸色也还煞白着呢,你先休息一下我再问你别的事情。” 短暂的焦急过后,他又恢复成了原本那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三皇子。 唐浮也不矫情,盘腿闭上眼睛就开始汲取府邸里弥漫着的充沛的灵力。 她差不多回复了个七七八八,就把在外面老老实实等她恢复的三皇子叫了进来。 她气色红润了不少,三皇子看着也就放下了心,焦急的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刚唐浮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突然脸色煞白,气息也萎靡不振,而他三皇子也不是个什么蠢货。 说起这个,唐浮也严肃起来。 一看她这样,三皇子就知道她说的不是小事。 “刚刚……我灵力先是被一道阻碍弹了回来,接着我用全力打破那道阻碍,我的灵力却被玉佩吸了进去。如果不是三 皇子你刚才及时分开我们,可能现在的我已经被……吸干了吧。” 唐浮说到最后也是一脸后怕,她并不是从小就是天才,正是这样她才明白有灵力和没有灵力的区别。 这枚玉佩到底是……? 三皇子听了这话一脸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思。 唐浮也不说话,低头手机继续把玩着那枚玉佩,总觉得那股熟悉感并不是错觉。 可是,这明明是三皇子的玉佩,她怎么会熟悉呢? 唐浮嘟了嘟嘴,她真的是想不明白啊! 她不是太想告诉三皇子她对那股力量的熟悉,她还有有些顾虑,一来是她没确定这件事,不想给三皇子一个空欢喜, 二来她不想和皇室之人扯上什么关系。 “你刚刚的意思,如果是真的的话,那有可能我的灵力就是被这枚玉佩吸进去的,对吧?!” 三皇子一脸恍然大悟,把自己刚刚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唐浮听了以后心中大惊,她可没忘记司徒剑宇说的,这枚玉佩是萨满送给三皇子的。 她这算不算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想到这儿,她抬起头,看到三皇子他充满亮光的眼睛,里面的激动与隐藏着的害怕,唐浮突然就心软了。 “应该是这样,你的灵力恐怕是在这么多年潜移默化,每天每天修炼一点就会吸取不少,久而久之你自己能得到的灵 力少的可怜,也就……不被人看做是天才。” 唐浮在学院问司徒剑宇的时候,可是听了点三皇子以前的事。 以前他算得上是真正的天才,少年的骄傲与骄矜都被这莫名其妙的天赋不再有用,甚至还会是麻烦,这么多年过来, 一直这样折磨着。 唐浮虽然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在她没有灵力的时候,她的确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尤其是她的五灵根,也是被 唾弃嘲笑的。 这一刻,唐浮从心里生出一点奇怪的“我懂你”的心情。 “如果这样,我的灵力是还在玉佩里面吗?” 三皇子拧着眉头这么问,随即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怎么可能呢,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听到这儿,唐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居然有一种……“面前的三皇子失落低头的样子有点可爱……”的感 觉。 如果让三皇子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是会提高音量去说她心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浮,你说我的灵力还会在里面吗?” 这…… 唐浮被三皇子给问住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三皇子也没打算听她说什么,陷入了自己的思维。 如果玉佩里的灵力还在,那将会是一股非常庞大的灵力,这么多年来,如果以他当年的天赋,早就成了所有皇子公主 里最优秀的哪个! 他怎么可能会落到像现在这样还需要和那些人斗。 三皇子的神情落在了唐浮眼里,她觉得三皇子他肯定是在想一些可能,只不过她没想和他关系有多好,也就没说什 么,静静的看着他,等他想完事情再说自己的看法。 三皇子一抬头就看到唐浮的视线。 暖风轻轻吹过,她脸颊两侧的发丝被吹的轻飘飘的浮起,头微微歪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盯着他还是发呆,正放空着。 三皇子这一刻脸上突然有点发热,连忙扭开自己的视线。 为了掩饰他刚刚的表情,他语气带着急促:“唐浮你别不说话啊!快告诉本皇子你想到了什么没有!” 如果她说没有的话他一定要怪她! 唐浮刚刚的确是走神了,三皇子这么一说话她才回过神。 原本她想说她不是太清楚这件事,可是她看到三皇子恼怒中还带着希望的眼神,把刚刚已经到喉咙的话咽了下去。 “我觉得那玉佩里还是有可能有灵力的,不过可能并不多吧……” 唐浮对这种眼睛真的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连自己的态度都软了不少。 “我知道了。” 三皇子先是眼神一亮,但是又想到她话里隐含的意思,算是明白她的话。 可是明白又算什么呢? 在那一点点的希望面前,这点打击才不算什么。 三皇子陷入了自己的想象,时不时的还傻笑一下。 “那么这样,草民就先回学院了,三皇子先自己想着?” 唐浮觉得自己出来的也够久的了,反正现在看来她在这儿再待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收获,她不打算继续耽误时 间。 “好,你出去叫如月把你带回去吧,之后本皇子有事找你还是会让如月去叫你。” 三皇子显然也是这个意思,摆了摆手就放了行。 又见到如月公主,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着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在三皇子的府邸里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唐浮听着如月公主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絮絮说着这些平常的玩意儿,也不觉得烦,笑眯眯的。 她是真的觉得如月公主的性子可爱极了,她这个年龄还带着少女的天真,但是因为身份和成长的环境不一样,她又带 着些成人的懂事。 她明白分寸,所以说话什么的不会让唐浮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 … 唐浮在学院门口就下了车,虽然如月公主觉得走的时候已经那么声势浩大了,回来也不用这么低调,可是耐不住唐 唐浮坚持,也就没有坚持要把她送进去。 她脚步轻快的回到宿舍,小雨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她回来惊喜的叫了一声。 “小浮浮你回来啦!” 她眼神亮晶晶的,不知道为什么唐浮有种外出丈夫偷情回来的心虚…… 呸呸呸,她想什么呢。 她回来才感觉到自己累得要死。 在三皇子哪里她先是被吸了灵力晕了过去,马马虎虎休息了一下就继续和三皇子说事,神经也一直紧绷着,一回到宿 舍,她就彻底放松下来。 放松以后她平摊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小雨扑了过来,眼神亮晶晶,看起来很高兴她这么快就回来。 不过她嘴上可不这么承认:“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如月公主没带你出去玩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吗?” 虽然是问她,可是这酸味儿可是明明白白的摆着,小雨也是一点都没打算藏着掖着。 这股酸劲儿明显是明显,但是一点都不惹她讨厌,唐浮甚至觉得小雨这样放在明面上说话的性子真是可爱的不得 了。 不过她都快累死了,就哼哼两声:“你别胡说了,我可快累死了,让我休息会儿先。” 听她这么说,小雨忍不住就脑补起来如月公主使劲儿压榨自己的小浮浮出去陪玩的场面。忍不住就心疼起来。 她刚想说点东西,殊不知再一看唐浮,她已经累的睡了过去。 梦里。 唐浮又一次重新回到了白天里拿着那枚玉佩的时候,只不过她这一次却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力量是哪里 熟悉。 这分明就是萨满帮她时候的灵力波动的感觉啊! 听司徒剑宇说这枚玉佩是萨满在三皇子还小的时候送给他的,上面有萨满的感觉并不奇怪。 这么说来……三皇子灵力的事情恐怕十有八九就是萨满自己搞的鬼。 可是理由呢? 难不成是萨满嫉妒三皇子的天赋,担心他成长成大能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虽然有那么点可能性,可是这说不通啊。 比起萨满们的实力,三皇子的那点天赋根本不够看的好吗,更何况萨满都不介意自己这么一个修炼迅速的人在,怎么 可能会对三皇子出手呢…… 有没有可是是因为三皇子的天赋,为了打压皇室的壮大所以才下了这样的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皇室没有野心。 毕竟那是皇家,天子明明该是所有人的统治者,但是现在却只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的确可能会不爽。 萨满为了这个防着也不是说不过去 可是唐浮总隐约觉得不对劲的要死。 萨满本身就已经是超然的存在了,没有理由忌惮皇室才对。 第289章 回来研究 这件事唐浮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哪怕第二天她醒来以后脑子里也一直都是这件事,甚至在课上都走了好几次神。 唐浮的不在状态被司徒剑宇看在眼里,等下课以后他来到他面前,一脸担心。 “唐浮,你今天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我看你课上一直走神,你告诉我嘛我帮你想办法。” 司徒剑宇把脑袋搁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场面,要是让那些喜欢他的人看到了不知道能萌死过去多少人。 唐浮对司徒剑宇这样的眼神一直没什么抵抗力,不过就算是在这样的攻势下,她也没具体说出来自己到底是在愁什 么。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把三皇子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唐浮想到了昨天玉佩里的那道阻碍,她觉得那应该是一种咒术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唐浮这么问了一句,司徒剑宇就跟看到了肉骨头的狗狗一样眼睛更加亮了起来。 “你说你快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看着司徒剑宇这幅不忍直视的样子,唐浮觉得如果司徒剑宇有尾巴的话,现在怕不是转的跟个螺旋桨一样了。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关于咒术的书啊?尤其是学校藏书阁那边有没有?” 唐浮注意到了,她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司徒剑宇先是惊讶的缩了缩瞳孔,然后一副让她看不太懂的神情。 “唐浮你找这些书干嘛啊?” 司徒剑宇有点支支吾吾的问,也不说自己知不知道。 他这么一问,唐浮就知道司徒剑宇肯定是知道,但是他这么犹豫她是没想到的。 难不成咒术的书还是什么违禁品不成? 司徒剑宇不知道她的脑洞,看她没反应,就又问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语气正常了不少。 “啊。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如月公主的马车内壁有很多暗纹,我觉得咒术也挺有意思的。” 司徒剑宇也不是真的怀疑唐浮为什么想看关于咒术的书,所以她说了这么个理由以后,他也就不再继续纠结。 “我不太清楚这个欸,不过你可以去学院里的藏书阁看看,你问一下平时待在藏书阁里的人应该是能问得到吧。” 司徒剑宇其实也不是太了解,想了半天就想到了学院里的藏书阁,他们司徒家也不是没有藏书,可是哪怕司徒剑宇再 喜欢唐浮,他也是知道这样的藏书太过于珍贵不能随便让唐浮去看。 “藏书阁里需要什么吗?” 唐浮来学院时间不长,但是原本她在淼国的学院里的藏书阁可是需要按照等级才能看到相对应的书的。 “当然是有的啊。” 司徒剑宇理所当然的说着,他一脸自然,圆溜溜的眼睛坦然的看着唐浮,“对了唐浮,我拜托你告诉如月公主的事 情,你有没有说啊?” 司徒剑宇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也算得上是一个黑历史。 唐浮愣住了,她一开始甚至没反应过来司徒剑宇是在说什么。 当唐浮反应过来以后,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去交了如月公主以后忘记把司徒剑宇的话转发给如月公主了! 她立马“噌”的一下站起来给司徒剑宇道歉,“剑宇实在是对不起啊,我昨天出去以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下次, 下次我一定把话帮你带到!” 唐浮一副愧疚样子反而把司徒剑宇逗笑了,“我不过就是想起这件事问问你而已,你这么诚惶诚恐的我都吓着了! 唐浮,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道歉啦,左不过是小时候我做的蠢事而已,不着急这一次就必须说的。” 司徒剑宇很善解人意的宽慰唐浮,圆溜溜的眼睛里笑意盈盈。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扯上什么话,想起唐浮刚刚说的话,主动转移话题:“唐浮,你不是想去找有关咒术的书? 要不你现在就去吧,规矩什么的你过去以后负责管理藏书阁的人会告诉你的,快去吧快去吧!” 唐浮眉毛一扬,“那我先去藏书阁了!我下次见到如月公主一定会帮你告诉她的!” 话说完,她就身形一闪,朝着藏书阁的地方奔去。 … 众人皆说每个学院藏书阁大气磅礴,藏书众多,唐浮在最以前以为这不过是招揽人来的说辞而已。 在淼国的时候,唐浮一直忙着修炼,学院里的老师也对她不错,她向来一直没缺过什么,所以唐浮也没去过淼国 的学院里的藏书阁走一趟。 直到今天。 唐浮才知道那所言非虚,她甚至感觉藏书阁里的空气中都充斥着满满的活跃的灵力。 “你是唐浮吗?” 有人认出了她,惊呼一声,唐浮趁没人听到他说这话,捂住了他的嘴,“嘘,我只是来藏书阁找书的,不是想让人 来围观我的。” 唐浮看起来很淡定的这么说着,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背后冷汗都流了不少了。 天呐,她可不想在藏书阁都被人围观,她又不是什么珍惜动物!她可是人! 这么想想,唐浮就忍不住怨这个认出自己的人来。 “呜……呜呜。” 唐浮手不自觉的用的力道有点大,被捂住的哪个男生“呜呜”的挣扎着,他都快喘不上气了! “啊!对不起啊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刚刚怕有人听到……” 唐浮被他的“呜呜”声吸引了注意才发现自己居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赶快松开了自己的手,一个劲的道歉。 “咳咳,没事啦,是我刚刚没注意。” 男生咳嗽了两下,摇摇头笑着说着。 啊啊啊!女神居然因为这件事和他道歉了!女神好可爱啊啊啊!我要当女神一辈子的死忠粉! 唐浮绝对不知道,就因为自己这么个小小的举动,她就收获了一个死忠粉。 “那这个同学,你平时对藏书阁熟吗?” 看着男生的眼神一点点亮起来还带着不可思议的光,唐浮也有点不好意思,食指轻轻的挠了挠已经泛红了的脸皮。 “啊!我经常来这儿的!” “那……能请你给我说一下藏书阁的大概规矩吗……我还没来过。” “好啊!能帮助唐浮你的话我也很高兴!” 得益于这位不知名的好心的同学,唐浮知道了藏书阁的规矩。 就像是刚刚她依稀记的那样,藏书阁的不同藏书区都是有权限限制的。 像是一般的藏书,学院里都是公开去让学生们去拿去的,但是高阶的功法或者说秘籍,还有各种秘闻或者是别的乱七 八糟但是很珍贵的书,都是需要一定权限的。 唐浮刚刚问的那个人手上有的只有青铜令牌,她自己去问藏书阁的负责人,发现自己也只是青铜令牌。 唐浮问了那个人,他告诉唐浮,这令牌是看每个人的身份实力来分的,都是学院里统一出来的,领取以后要升级 也是学院来通知。 唐浮严重怀疑青铜能去看的那些区域根本没有关于咒术的书。 她去看了以后发现的确如此。 … “唐浮,你不是去藏书阁了吗?怎么现在在这儿?” 司徒剑宇看着没过一会儿,唐浮就又出现在了教室,好奇的问。 面对司徒剑宇的话,碰了个软钉子的唐浮有点有气无力,鼓着脸气呼呼的说:“我刚去藏书阁,但是我的令牌权限 不够,能找到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书……” 司徒剑宇捂着鼻子,他觉得唐浮这幅充满怨念的小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可爱死了。 “权限不够?这个啊……” 司徒剑宇歪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唐浮没抱什么希望,刚想说两句安慰他也安慰自己的话,司徒剑宇却眼睛都亮起来 了。 “唐浮!我想起来了!我哥的权限是白玉令牌呢,这下子应该是可以查到了吧?” 白玉……? 唐浮有点懵逼,司徒剑南居然是白玉令牌权限? “剑宇,你哥怎么会有白玉令牌?我听说大部分学生甚至都只是青莲木的呢。” 唐浮没说自己也只不过是青铜,她觉得说出来这也太丢脸了。 可是司徒剑南为什么会有白玉令牌呢? 那个男生告诉唐浮,藏书阁的令牌从下往上排的话,是从青莲木,青铜,黄金,到白玉和黑金的。 甚至唐浮听他说黑金是只有校长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和导师才有的。 也就是白玉是仅次于最高权限的黑金,司徒剑南居然有! 学院可不是司徒家开的!那司徒剑南是怎么有的这样的令牌…… 唐浮想不明白,她一向就是想不明白就会直接问出来:“剑宇,你哥怎么会有白玉令牌的呢?” 司徒剑宇摆出一副乖乖小狗狗的模样,眼睛水汪汪的,一歪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呀,只是之前我哥告诉我他有这个 令牌来着。” 看着司徒剑宇一脸蠢萌,唐浮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没错了。 司徒剑南…… 唐浮突然就对司徒剑宇的哥哥好奇起来了。 难不成这个司徒剑南真的和以前那些人嘴里说的哪个什么预言家是一个人? “那剑宇,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啊。” 唐浮有点不好意思的答应了。 “放心吧,这点小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的。” 司徒剑宇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一向不会想什么复杂的事情,他的思维就是,既然唐浮想要,那他就看看自己能不能 帮上忙。 单纯的让人没办法不喜欢。 第二天。 司徒剑宇先是前两节课罕见的没来,唐浮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昨天去让他和司徒剑南要白玉令牌被拒 绝了吧。 这样想着,唐浮就有些惴惴不安,她想着,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真是对不起司徒剑宇。 “唐浮!我要到我哥的令牌啦!” 司徒剑宇的声音在第二节课下了以后突然在唐浮的耳后炸开,唐浮还没反应过司徒剑宇再说什么就惊喜的回过头 去,“你没事吧!” 看着唐浮这么关心自己,司徒剑宇原本因为这件事司徒剑南对他都有点不满的委屈感都因为这一句话就完全服帖 了。 “你居然真的拿到了白玉令牌?” 第290章 不动声色的交锋 唐浮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事情到了自己面前,还是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对啊对啊,唐浮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嘛,我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 司徒剑宇笑的咧开了嘴,一点不提他在家里为了这个令牌和司徒剑南做了不少保证的事情。 “肯定很不容易吧,你不用为了我这样的……” 唐浮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可能会真的相信司徒剑宇的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这让唐浮更加感谢司徒剑宇。 “你们两个,在学校还这么吵?” 司徒剑南的冷不丁的在她和司徒剑宇身后出现,把唐浮吓了一跳。 “这会儿倒这么胆小?” 司徒剑南嘴角勾起一抹看不出情绪的笑,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还一片冰冷。 神经大条的司徒剑宇当然没注意到自己哥哥的样子。 唐浮却看到了,她心里暗道不好。 虽然上一次见司徒剑南的时候,他最后听自己和萨满关系不错以后态度温和了不少,可是这并不能让唐浮忘记在一 开始司徒剑南那样冷冰冰的样子。 “哥?你怎么也来了?” 司徒剑宇不知道司徒剑南居然跟在自己后面,瞪大眼睛,像是被捉住了尾巴的小兔子。 司徒剑南轻笑一声,把原本在自己弟弟手心里一路小心拿着的白玉令牌拿了起来。 “欸!哥!哥你都说好借给我的!你不能说话反悔!” 司徒剑南理都不理司徒剑宇的怪叫,掂量了两下令牌,视线落在了一直看着自己的唐浮身上。 “我是借给你了,可是你可没说你要借给唐小姐用啊。” 司徒剑南一句话就把原本气鼓鼓的司徒剑南给戳破了气。 看着这兄弟两的互动,唐浮能感觉到这是司徒剑南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这个司徒剑宇,他怎么不告诉司徒剑南是自己要用啊。 唐浮默默的在心里吐槽,虽然不是很想对上司徒剑南,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就是关于唐浮的了—— “听我弟弟说他是想用这令牌去看藏书阁里有没有关于咒术的书,我还正奇怪剑宇这小子怎么突然对咒术感兴趣了, 想必也是唐小姐想查吧。” 完了。 司徒剑南这句话一出来,唐浮就知道这是找自己事儿了,她吞了吞口水,语气有些胆怯:“对,是我最近对咒术很 感兴趣,所以就想去藏书阁找找,可是我权限不够,只是青铜,就跟剑宇说了一下这件事。” “是这样啊,那这枚令牌我就借给唐小姐了。” 司徒剑南把白玉令牌放在她手上,语气明明是温和的,但是唐浮觉得这话里总是有些不对劲。 唐浮站在司徒剑南面前,态度不卑不亢,眼神不躲不闪,如果是像司徒剑宇这样的一般人,也就相信了她这样的说 辞了。 可惜,唐浮知道,司徒剑宇是一般人没错,可是司徒剑南不是。 不过看样子司徒剑南并不打算点破。 “不过唐小姐,我可给你提个醒,剑宇他还年轻,有些时候不懂事是正常的,但是可千万拜托唐小姐,别让剑宇做出 一些让司徒家为难的事情。” 司徒剑南面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唐浮深吸一口气,看来她这样也算是过关了。 “我知道分寸的,司徒先生。” 唐浮知道,自己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去麻烦司徒剑宇了,免得又招惹司徒剑南这么个人。 “欸,哥,唐浮,你们两个在这儿说什么呢?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司徒剑宇很不满,他明明就站在他们两个面前,可是两个人都无视他不说,还当着自己的面儿说一些模模糊糊他听不 懂的话。 他哥和唐浮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司徒剑南和唐浮听了司徒剑宇的话,倒是很默契的同时觉得司徒剑宇可真的是单纯极了。 唐浮有点愧疚,她不该因为自己想要查事情就把司徒剑宇就给扯进来。 “没有,我只是和唐小姐随便聊了聊,你听不懂还不是因为你还没修炼到家?还在这儿磨蹭时间?” 司徒剑南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唐浮暗自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去骗有那么一双杀伤力巨大的“狗狗眼”的司徒剑 宇了。 “司徒先生,那我就先去藏书阁了。” 唐浮趁着这个机会提出了想离开这让人窒息的像是修罗场的氛围。 … 藏书阁里的藏书丰富,在白玉权限区的地方,随处可见在外千金难求或者一些家族完全是当做家族宝物的各种秘法书 籍,可是在白玉令牌能看到的权限区里,完全是被当做白菜萝卜一样随便摆放的东西。 可是即使是这么丰富的藏书,唐浮也没发现什么有关于咒术的书。 唐浮泄气的坐在地上,身子靠在书架上,她现在已经有一点想要放弃找有关于吸取别人灵力的咒术了。 那种咒术太过于阴毒,哪怕真的找到关于咒术的书籍,上面也十有八九不会有关于这方面的法子。 “好麻烦啊……” 唐浮又随手的拿出一本书,她本来是不抱希望的,可是看到书的封皮的时候眼神都亮了。 《百咒集》! 唐浮心情激动的都想叉腰仰天长啸,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唐浮连忙翻了起来。 可是翻到最后,唐浮原本好不容易亮了起来的眼睛又一次暗淡了下来。 她发现这本书里只有一些攻击性的咒术,或者是一些效果稀奇古怪的咒术,总之就是没有能吸取别人灵力这样阴毒的 咒术。 “哗啦啦啦——” 唐浮翻到后面一些的部分,发现这书页竟然有一些是被撕掉了的,她又提起精神仔细看着前面写着的内容。 这些被撕掉了的书页很有可能就记载着吸取人灵力的书! 她的眼底闪过了一道寒光,记载这些的那几页书已经被人撕掉了,这要是说是意外,唐浮第一个不信。 也不知道这个萨满有没有关系…… … 三皇子府邸。 三皇子现在就坐在唐浮面前,他已经听唐浮说了她在藏书阁发现的事情。 “唐浮,你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三皇子面容严肃,唐浮带回来的这些消息,虽然她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可 是三皇子这么多年在皇家浸淫下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消息下隐藏的意思。 可是他不愿去面对这样的事情,虽然这些年来,他的确因为那枚玉佩有怀疑过萨满,可是那只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 现在他却需要接受自己这么多年那最尊敬的,最不愿意去怀疑的萨满,有很大的可能是他天赋丧失的罪魁祸首?! 这个事实让三皇子的心都往下沉了一沉。 这一个结论,让他难以接受! 那他这么多年的虔诚尊敬算什么! 三皇子想不明白,他猛地抬起头,仔细看着唐浮的表情变化,他决定了,如果他感觉到唐浮有一丝一毫的骗他, 那么他一定要让唐浮尝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但是当他抬起头以后,看到的唐浮也是神情恍惚,一脸不是很好的样子。 唐浮脸色不好是因为上一次她来三皇子这里被玉佩吸取了大量的灵力,就过了这么几天而已,她甚至都没完完全全 的恢复,而且她也是能感觉到这背后和萨满有关。 萨满可以说是这一路上帮助了唐浮最多的人了,可是现在却要让她接受帮助自己的人居然做的出这种事情。 三皇子不能接受没错,她唐浮也接受不了啊! “咳,唐浮,你先不用管这件事了,本皇子看你脸色也不是太好,你自己多注意自己身体,还有,别让任何人知道 你查这些事是和本皇子的身子有关。” 三皇子别扭的关心让唐浮愣住了,她会心一笑。 看来这个三皇子也不是多讨厌嘛。 唐浮俏皮的回应着:“三皇子殿下放心,草民定不会让人知道我与三皇子您的关系的!” “行了行了,少在本皇子面前这么装腔作势的,也不觉得假得慌。” 三皇子一脸不耐烦,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对唐浮这种没有什么敬意还要在他面前假装一番的做法的嫌弃。 “你再帮本皇子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线索。” 三皇子又一次把玉佩随随便便的朝唐浮扔了过来。 这个三皇子也太随意了吧,要是东西最后摔了,还不是得怪她嘛。 唐浮接到了玉佩,心里忍不住的犯着嘀咕。 嘀咕归嘀咕,三皇子让唐浮做的事情她还是没有偷懒的。 唐浮闭上了眼睛。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浮的呼吸从一开始的专心一些还可以听到细微呼吸声,到最后的几不可闻。 唐浮这是在试着把自己融入进自然,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吞吐之间已经同外界形成了一个非常稳定的灵力通道。 绕是三皇子,看到唐浮这个样子,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三皇子都不用查,就唐浮的知名度,三皇子就知道,唐浮只不过是一个五灵根,几乎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天 赋,可是悟性居然这么强,真的是世间罕见。 唐浮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套很平常的修炼步骤在三皇子眼里这么不可思议。 唐浮发现,这三皇子的玉佩的那道屏障也不是多牢固,上一次完全是因为她没觉得这个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一 不小心就被着了道。 唐浮吃了上一次的亏,这一次她不再胆小试探一样的去对付屏障了。 唐浮一鼓作气,动用了全身大部分可以作用的灵力,如海浪一般的灵力冲向了那玉佩的屏障。 屏障,破了! 唐浮连忙用灵力探查玉佩的内部,就如同三皇子料到的那样,玉佩里居然蕴含着极为丰富的灵力! 玉佩里面的灵力不仅是非常丰富的,而且唐浮稍微探进去感觉了一下,这些灵力不仅数量庞大,而且精纯度居然也 是非常之精炼! 第291章 关系不错 这么精纯的灵力,如果不是在玉佩里面,放在这外界怕是精纯度能汇成一条小河! 唐浮惊喜的看着这枚玉佩,砖头就和三皇子汇报这个好消息—— “三皇子,你看这玉佩!” 三皇子心情可不算好,不过被唐浮的心情带动的好了一二,他探过头来,好奇的问:“怎么了?” “我刚刚一鼓作气把玉佩的屏障给冲破了,我发现玉佩里有大量而且精纯的灵力!” 三皇子懒洋洋地侧躺在藤椅上,一边吃着茶果一边看着唐浮在鼓捣什么,一时没想到唐浮说出来的话,竟然被茶 果给噎住了。 “三皇子你自己看玉佩,不过这次你最好先备点水,免得再噎住。” 唐浮笑嘻嘻的调侃着三皇子,她知道三皇子此刻心情正好,随便调侃两句噎不算什么。 三皇子没搭理她,只仔细查看着玉佩里是不是真的如同唐浮说的那样。 没一会儿,三皇子就激动的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好!太好了!” 唐浮在一旁听着也觉得高兴,虽然她一开始觉得三皇子因为她感觉出玉佩有什么不对的就那么强势很反感,可是唐 唐浮现在这么了解下来,只觉得三皇子从一开始的天之骄子跌落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个人就很难接受。 这么想着,唐浮早就不知不觉中把一开始三皇子对她的那种无力态度不放在心上了,她当初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刚一接触就觉得吗玉佩有不对劲的地方。 是个人就会觉得有古怪才对。 “唐浮,这样的话本皇子只要取出这玉佩里的灵力,就能恢复当初!” 三皇子喜形于色,眉毛都心情大好的扬了起来,和唐浮说话的语气里也多了一分高兴。 被人好声好气的说话,唐浮总归是高兴的,所以也附和着三皇子说:“是啊,不过三皇子你打算以后如何处置这枚 玉佩呢?” 三皇子满不大在乎的说:“这有什么,之后本皇子把这玉佩砸碎,这样本皇子就可以摆脱了这个玉佩了!” 三皇子经过这么多年早就对萨满没那么尊敬,这件事这么一出来以后,本来三皇子还挣扎着想着也许是唐浮判断错 了,可是唐浮把玉佩弄开,他往里查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对萨满永远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唯命是从了。 既然如此他索性就不再信奉萨满好了! 反正他这之后就能恢复原来的天赋,虽然三皇子想不明白萨满为什么要让他没有天赋,可是既然萨满已经做了,那就 不能怪他以后发现不再尊敬。 唐浮倒是不知道三皇子脑袋里想这么多,她只是想不通萨满做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 三皇子叫信得过的医师前来检查了一次。 三皇子的灵根还在,他当然还是可以修炼的,如果没出错的话他是可以恢复成以前的修炼天赋,哪怕除了岔子也不会 像是现在这样迟钝的修炼速度。 三皇子听了以后脸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不过他没打算告诉别人。 三皇子这样也是有顾忌,三皇子可不信自己身边没有萨满的人,而且除了萨满的人以外,他的那些“好兄弟”可都是 一个一个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的,他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去找方法。 “唐浮,能拜托你帮本皇子找怎么把精力从玉佩里弄出来的方法吗?” 三皇子态度这么好,唐浮也就答应了下来。 反正如果事情做完以后,以三皇子的身份,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给,唐浮想明白了,就觉得自己答应了这件事真是 明智。 唐浮非常迅速的答应了,这让三皇子的脸色好了不少。 他就大手一挥放唐浮回去了,又是如月公主这样任劳任怨的把唐浮送回学校。 每次三皇子指示指使如月公主以她的名义来叫唐浮,如月公主从来不抱怨什么,唐浮每次看到如月公主的时候, 她的脸上都是洋溢着明媚的笑脸。 如月公主对唐浮的态度也一直很好,当初唐浮果然没看错,如月公主就是个自来熟的小公主。 现在如月公主把她送回学院的路上也是,如月公主挽着唐浮,脸上都是可爱的笑容:“小浮浮你真的好厉害啊,三 哥很久没有那么温柔说话了呢,对了对了,三哥临走前让我给你一些东西!” 如月公主低着头翻翻找找,不一会儿就拿出来了一个装饰的非常精美的盒子,光从包装上看,就能看出来里面装的东 西价值一定非凡。 如月公主毫不犹豫的就把这盒子给了唐浮,高兴的说:“小浮浮,这是三哥给你的!说是一些父皇赐给的补药,一 定是很有效果的!” “这……是不是太贵重了点。”唐浮愣了愣,反应过来,就想拒绝。 天啦噜!这个三皇子突然这么大方她好不习惯啊! 而且听如月公主说的话,这可是皇帝给三皇子的东西,她哪儿来的胆子用! 这么想着,唐浮打算把盒子还给如月公主。 如月公主就像是看透了唐浮要做什么,连忙摆摆手拒绝她:“小浮浮你可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三哥知道了肯定会说 我的!” 看着如月公主这么个小姑娘这么说了以后还摆出可怜汪汪的眼神。对这一招永远都没什么抵抗力的唐浮不出意外的 中招了,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请转告三皇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月公主听了她的话满不在乎的说:“小浮浮你别这么说话,文绉绉的,三哥可是说我们一见如故呢,你还这么见 外。” 唐浮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了点头。 … 藏书阁。 唐浮用着司徒剑南的白玉令牌在白玉权限区的范围里到处翻翻找找。 突然她翻到一本书的某一页,眼前一亮。 这本书是记载着各种各样玉器的用处的。 唐浮原本没把希望放在上面,可是老天爷居然就这么喜欢玩人,她就在这本书上看到了怎么将封存在玉器里的灵力 重新取出来! “想转化出灵力,需要一种魔兽的眼泪做灵药,魔兽难得,眼泪更加难得……” 唐浮往后翻了一页,看着那个魔兽的图就有点头疼起来。 这个魔兽唐浮是知道的,幽鶠猴,狡诈爱笑,生活在学院附近的长春山上。 眼泪更难得这个唐浮也是知道原因的,外界都说魔兽大都情感迟钝,眼泪这东西,不就是因为感动或者上瘾才能哭 出来的吗,感情迟钝的魔兽又怎么会哭呢。 唐浮拧着眉,觉得这件事真的有些难办了。 三皇子显然也是心急,又过了没两天就让如月公主又来学院叫她出去。 唐浮顶着小雨的“小浮浮你外面有新欢了,小浮浮你变了”怨念的眼神,硬着头皮又坐上了如月公主那豪华的马 车。 … “唐浮,你有没有找到能帮本皇子的法子?” 三皇子看到唐浮来了就急吼吼的问,再也没见过他一开始在学院里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冷冰冰的样子。 唐浮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岁月是把杀猪刀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啊。 “回禀三皇子,我在古籍中找到了方法,只不过材料有点难找。” 一提起这个唐浮就想到得到幽鶠猴眼泪的难度,想想就觉得头疼。 “什么材料?说不定本皇子这儿有呢。” 唐浮听了三皇子不明真相说出来的大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材料都不知道就放这么大的话,他知不知道别说幽鶠 猴的眼泪了,这念头连幽鶠猴都很难找了,更何况眼泪,要是血液都比这个好拿! “把灵力从玉佩里转换出来,是需要幽鶠猴的眼泪。” 唐浮成功的看到三皇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就说了不要说大话嘛,说大话会被打脸的。 三皇子很努力才没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太奇怪,虽然对唐浮是完全没用的,毕竟她可是旁观了三皇子不的变脸过 程。 “这件事本皇子知道了,关于这件事,唐浮你之后就不用再插手了。” 三皇子平静甚至略带冷淡的告诉唐浮这个事实。 唐浮有点不满,她觉得三皇子有点过河拆桥。 “这些东西就当做本皇子一直让你帮本皇子找东西的报酬好了。” 三皇子就仿佛知道唐浮在想什么一样,拍拍手就有下人拿上来一件东西。 唐浮还仔细看了看,这玩意大概是金丝制成的一件衣服,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此物名为金丝玉缕衣,是一件中上等的灵器,作用是能用来抵挡外来的攻击。” 三皇子耐心的给唐浮解释,还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是物理攻击或者灵力攻击都可以挡下来一部分。” 唐浮听了也有些惊奇,她自然是知道这灵器不会是把所有外来攻击都给挡下来,可是在关键致命的时候,能有一部 分被挡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想到这儿,唐浮真心实意的感谢他:“多谢三皇子。” 对唐浮的感谢,三皇子表现的很平静。 “本皇子的报酬可不仅是这个,你还记得一开始本皇子骗你注意力的时候说了慕容千释么?” 唐浮心神一颤,猛地抬起头,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本皇子派人去查了,并且查到了你心心念念的慕容千释的下落。” 比起唐浮算得上激烈的反应,三皇子就明显平静很多。 三皇子一脸淡定的告诉唐浮:“我的人曾经在森国找到了慕容千释的踪迹,放心吧,他没事。”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唐浮松了一口气,上次她一直联系不到慕容千释就一直很不放心这件事,表面上她是被各种事情给压住没时间去想念宫 千释,可是实际上,她依旧是在想着他。 第292章 慕容千释的下落 如月公主发现这次她送唐浮回去的时候,唐浮一直心不在焉的,但是眼神里又是非常高兴的样子。 虽然她歪着头,眼睛大大的看着唐浮,可是如月公主也知道不该过问她的私事,所以就忍着没有问出来。 只是以后唐浮下马车的时候,如月公主没憋住,略有些僵硬的说:“看起来小浮浮有高兴事呢,我真是开心。” 唐浮听了居然一反常态的抿嘴笑着,脸红扑扑的,“那可真是多谢公主。” 唐浮这么一笑都把如月公主笑懵了,不过等如月公主反应过来以后,唐浮已经回了宿舍。 现在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唐浮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是她躲着小雨,是现在小雨每次看唐浮的时候就像是在用眼睛控诉她是个负心汉一样。 唐浮也不知道别人对上这样的眼神会怎么做,反正她是不怎么受得了…… 还有苏沐,每次她都要和唐浮针对的说一两句。 唐浮本来是想回来就用传信玉符和慕容千释联系,可是想了想这宿舍剩下的两个人,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索性唐浮进了结界里。 唐浮将传信玉符立即就发出了出去—— “咳咳,小浮好久不见。” 等待了一会儿,唐浮原本都以为这次慕容千释还是没有接到自己的传信玉符,可是当慕容千释的面容五官的影像出现在唐浮面前的时候。 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慕容千释。 除了一开始的惊喜以外,唐浮看着慕容千释微微含笑的表情,莫名的觉得脸上热热的。 慕容千释看着自己面前通过传信玉符才能看到的影像,心里除了高兴以外还有一些失落。 怎么就只是影像投影呢…… 如果小浮在自己面前该多好。 慕容千释心里想的正是唐浮所想的,只不过唐浮还是矜持一些,不会直喇喇的说出来。 可是慕容千释就不一样了,他向来是个想什么说什么的人。 “小浮,你怎么就不在我面前呢。” 慕容千释这句话一出来,唐浮的脸就涨成了淡淡的番茄色,而他自己也是说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大胆的 话,一时间也有些羞涩。 “小浮,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慕容千释在自己面前手忙脚乱的解释,唐浮一个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慕容千释也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在理面前笑的不成样子的唐浮。 真好。 岁月静好,你就这么在我面前笑的开心。 唐浮笑成一团,她的脸都因为笑的不行变得红扑扑的。 唐浮终于不笑了以后,她才注意到慕容千释竟然一直盯着她看!! 刚刚她笑的那副啥样子岂不是也被他看了去! 害羞的结果就是唐浮的脸又红成了不像样,不过唐浮仔细看着慕容千释那边的周围环境。 看样子慕容千释是在客栈休息,从装饰看,慕容千释的确是在森国。 “对了,慕容千释,前段时间我在学院大赛里,我是第一名!” 林霏笑眯眯的说着,一点都不谦虚的求夸奖:“你不觉得我做的很棒吗夸我啊!” 只有在慕容千释面前,唐浮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慕容千释也是被唐浮难得的小孩子脾气逗笑了,装作有些嫌弃的口吻:“你看看你,哪儿有主动要求别人夸的,你都不 按常理出牌。” 唐浮才不管这个呢,她好久都没和慕容千释说话了,害羞什么的刚刚都已经害羞完了,现在她只剩下非常开心了。 “那,小浮很厉害了呢。” 慕容千释本来也就是逗逗她,唐浮能拿到第一,慕容千释是觉得理所当然的,他的小浮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拿第一。 “那慕容千释你呢,最近在干什么?” “我前段时间在开森国的路上,所以之前的那些传信玉符我都没有接起。” 慕容千释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自己真的只是因为路上匆忙没来得及联系唐浮。 前段时间,慕容千释来森国的路上又一次遇到人围攻了,每天每夜他都是在被攻击或者即将被发现的时候,传信玉符他如 果敢接起恐怕就是要没命了。 这些事情,慕容千释都不打算对唐浮说。 “森国啊,这么看来你又比我早行动了那么多呢。” 唐浮发自真心的感慨,一双美目里都是些许怅然,她知道慕容千释还在查他父亲的事情,转眼间她就又一次笑眯眯起 来,“对了,我之前和鑫国的三皇子达成了一个交易,然后现在交易结束了,三皇子给了我一件金丝玉缕衣呢。” 唐浮和慕容千释都不约而同的报喜不报忧。 慕容千释原本有些担忧的眉毛都舒展开,不知不觉勾起了笑:“这件灵器很不错呢,能和很多灵器配合使用,而且还能抵 挡一部分攻击。” “哎呀我知道啦,你怎么看到灵器,话就比看到我还多呢!” 唐浮原本是想慕容千释夸自己,可是慕容千释看到金丝玉缕衣以后就连眼神都变了,唐浮实在是不高兴,她都想吃这件灵 器的醋了!凭什么啊慕容千释对这个灵器这么热情。 “好小浮,乖小浮,我这是看在你得到这个灵器才说这么多话的呀。” 慕容千释对唐浮这么个小丫头实在是有点没办法,他可没这么哄过人,不管男女,现在哄唐浮全凭天赋。 “还有就是我修炼又到了……” “我之前查三皇子的事情感觉萨满真的很不对劲。” “三皇子有个妹妹是如月公主,那个如月公主人还挺不错的对我也很好。” 唐浮说着说着,她发现慕容千释沉默了,现在全都是她一个人再说,抬头一看,慕容千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浮,眼神温 柔极了。 “你,你看着我干嘛!” 唐浮突然就和慕容千释来了个对视,她都快羞死了!这个人一直盯着自己干嘛啊啊啊啊! “我就是想听你说话,我一个人一直在路上,也没你那么多朋友,你继续说吧,我在听。” 慕容千释声音又轻又柔,听的唐浮整个人都被安抚了一样,她眯起了眼睛,懒洋洋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只猫儿。 “这样啊,前些时间,我去了藏书阁里借了剑宇哥哥的令牌,看到了很多书呢。” “剑宇?” 慕容千释敏感的捕捉到了唐浮话里突然出现的亲昵的称呼,听起来这可不是女孩子的名字。 “啊,我说的剑宇是司徒剑宇,是这里司徒家的小少爷,你别乱想,我只是觉得他是个很好的朋友,而且他的确在这 儿还帮我了挺多呢。” “我刚刚不是说我在学院大赛里得了第一,后来就很多人堵我,还是剑宇他帮我的呢。” 唐浮和慕容千释大大方方的解释,根本无惧清白。 看着唐浮这么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再想想唐浮平时是多大大咧咧对男女没什么别的想法的性子,慕容千释也知道她说 的是实话。 实话归实话,慕容千释还是觉得唐浮身边有这么个亲近的男人就觉得难受,可是自己又不在唐浮身边,听唐浮刚刚 说那个司徒剑宇还是有点用处的。 思来想去,慕容千释觉得自己还是不用管那个男人好了。 “我知道了,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吧,我又不是会误会,只不过你那么亲密的叫一个人名字,觉得有点意外。” 慕容千释一句话把司徒剑宇这件事带过。 随后两个人又聊了许多,哪怕只是生活中琐碎的小事,都能拿出来说不少时候。 … 唐浮从结界里出来以后已经是是傍晚了,小雨和苏沐都还没回宿舍。 唐浮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可做,随手一摸摸到了司徒剑南的那枚白玉令牌。 干脆趁现在没事去找司徒剑宇还一下他哥哥的令牌好了。 唐浮这么想着,就出了宿舍。 和慕容千释聊完以后,唐浮自己都没发现,她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无意识的一直带着笑容,本身她就是个美人,平时冷 冰冰的别人自然是不敢上前来搭讪,但是冰美人突然变了个画风,这胆子大的人也就多了。 这时候司徒剑宇的声音就出现了—— “唐浮,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唐浮先听到了司徒剑宇的声音,眨眼间就看到了他的人,他拧着眉,疑惑的看着唐浮。 “啊?我?我很高兴?” 唐浮像是听不懂司徒剑宇的话一样,反复重复了好几遍,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一直笑着一样。 司徒剑宇虽然奇怪,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唐浮你没发现你一直在笑着吗?” 他实在是觉得奇怪,今天唐浮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也不是变了个人这么夸张,就感觉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一样。 唐浮一惊,她居然一直在笑! 那不就跟傻子一样吗啊啊啊! 唐浮一时也没注意身边有不少因为她的笑容而蠢蠢欲动起来的人,只觉得刚刚她一直笑着也太影响形象了。 “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是过来还你哥哥的令牌的。” 唐浮这么说着,将令牌取出来放在司徒剑宇手上。 “谢谢你啊剑宇,也替我谢谢你哥哥。” “嗨呀就这点小事啦,不过唐浮,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在高兴什么呢。” 司徒剑宇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唐浮有些头疼,她总不可能告诉司徒剑宇关于慕容千释的事情吧。 还是先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吧,“我哪儿有高兴什么呀,你肯定是看错了。” 唐浮想着,就这么说了,司徒剑宇听了也没继续问,唐浮还以为自己找了个好理由呢,可是她不知道,她现在整 个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喜悦,看不出来才难。 唐浮又回了宿舍,这时候宿舍里苏沐已经回来了,唐浮这么一副高兴的样子苏沐看了就烦,唐浮也是看着苏沐 一副眼观心心观鼻,两个人完全谁都不搭理谁。 只不过苏沐的心理活动可没表面上这么淡定。 唐浮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喜悦,苏沐也不是瞎子,只不过唐浮这么高兴,她就越发高兴不起来! 自从上一次的学院大赛,苏沐偷袭唐浮没成功还被三皇子点名道姓的指出来以后,她在学院里的日子就过得异常艰 难! 第293章 背后阴谋 原本她也算是个长得略出彩的女生,学院里也有一些追求者,可是自从那件事出来以后,她的追求者都说她狠毒! 她怎么了吗!为了胜利不就应该不择手段? 苏沐不甘心,就因为最后赢家是唐浮,她就必须瑟瑟缩缩的像个过街老鼠一样活着! 她是偷袭了没错,可是最后唐浮还不是赢了?那个多事的三皇子干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指出来她做了什么! 苏沐完全不觉得自己偷袭唐浮这件事本身有什么错误,在她看来为了赢去不择手段是正常极了,胜者为王,败者为 寇,如果她赢了,谁会去管她怎么赢了的呢。 还不是因为那次是她输了,就是因为她输了,她才会被这么指指点点! 苏沐不甘心,本来自己也是一个天才,自从唐浮来了以后,她的光芒,她的荣耀,甚至她的容貌,都被唐浮那个 家伙压着! 凭什么! 苏沐心里的怨恨越来越深,每一次她针对唐浮,却被唐浮无视或者完全不在乎的时候,颇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 即视感,脸色更加难看了。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拿了个学院第一就骄傲成这个样子了!又不是得了天下第一! 苏沐的脸色难看扭曲的很,她不想和唐浮在宿舍里又闹起来,可是她看着唐浮就觉得闹心。 这么想着,苏沐就一脸怒气的走进自己的结界。 等着苏沐的身影在宿舍里消失,唐浮这才松了口气。 唐浮实在是和苏沐没话说,不管是上次学院大赛还是现在平时相处,唐浮都没办法保持平常心,她看着苏沐就觉 得不舒服。 不过还好,苏沐也坦坦荡荡,对自己不满苏沐也没藏着掖着,这倒让她俩平时在人群里相处也没什么太尴尬的事情。 唐浮很乐观,至少苏沐不会在人前非要和自己装作关系很好嘛! 唐浮正叹了口气,小雨就回了寝室。 小雨看到唐浮这次居然在寝室,就扑了上来,“小浮浮我好想你啊!” 唐浮抽了抽嘴角,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小雨了,最近她和小雨相处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成负心汉…… “小雨,你最近怎么了啊?” 唐浮实在是别扭,她今天和慕容千释聊了聊以后心情很好,对小雨这种脱线行为也就不那么抗拒。 小雨抬眸,目光幽怨地望向唐浮,直看的唐浮内心负罪感噌噌地往上飙。 “小浮浮,你都已经和我生疏到会问这种话了吗?嘤嘤嘤,你和如月公主认识了以后就和人家不怎么聊天了!嘤嘤 嘤,我不管!人家不听!你就是被如月公主抢走了!” 唐浮听了一个头两个大,她对小雨这种性子是真的头疼。 “其实我最近是在和如月公主问一个魔兽。” 唐浮觉得反正宿舍就两个人,就随意的说了:“我最近在古籍上查到幽鶠猴这种魔兽,发现挺有趣的,就和如月公 主说了一下这个魔兽。” 唐浮说到这儿,突然听到一抹除了她和小雨的呼吸声! 苏沐早就从结界里出来了,听到这儿没忍住无声的惊呼了一下,可是就这么一点声响,也被唐浮听到了。 本来唐浮在宿舍里就和小雨这么说的时候以为宿舍里就她们两个呢。 唐浮可是看着苏沐进了结界的,现在突然让她知道苏沐在这儿听了这么久,她接受不了! 唐浮是真的别扭,她立马和小雨说下次咱们再说,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去睡了。 小雨也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就睡了。 反倒是苏沐,听了唐浮说幽鶠猴,她在心里暗暗的记住了这个名字,想着明天就去查。 第二天。 苏沐在唐浮和小雨醒来之前就离开了寝室,出了学院。 苏沐出去后就立马派人去查幽鶠猴的事情,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够,苏沐不知道唐浮说幽鶠猴是要做什么。 长春山位于书院的东南方向,地势陡峭,终年瘴气密布,险恶的地理环境,滋养了各种各样的魔兽。 幽鶠猴就是长春山上一种特有的魔兽,唐浮就是想要得到这种魔兽的眼泪。通过之前在藏书阁查到的资料,知道了 幽鶠猴的习性。 在长春山最高的山峰上,有一高崖,因为处在云海之中,从远处看,就像是悬挂在天上,所以,世人又称它为“悬天 崖”,而唐浮要找到幽鶠猴就喜欢居住在山崖的上方。 只不过,唐浮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寝室的时候,苏沐也随之离开,来到了藏书阁。 原来苏沐心中记恨着唐浮,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她的小尾巴,苏沐心里很是激动。 她自然听到了幽鶠猴,才疏学浅的她,当然不知道是什么魔兽,所以她就来到了藏书阁。 正当苏沐在藏书阁查找幽鶠猴的资料的时候,白涟画也来到了藏书阁。 书院的藏书阁藏书非常多,白涟画特意抽出时间,过来查找一些可以提高自己修炼的方法,或者寻找一部适合她的功 法,提高自己的战斗力,为了让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她也是煞费苦心,一直以来,都被其他人压着,要不是她凭借着自 己的本事,指不定现在在哪里倒霉呢! 非常有目的性的来到了藏书阁的二楼,一楼的功法太低级了,不适合她,白涟画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想过,自己越来越 被唐浮落下的原因,是因为她自己疏于修炼的不肯吃苦,甚至是投机取巧,在背后搞小动作。 只不过,白涟画倒是没有想到,苏沐竟然也在藏书阁,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瞥了一眼苏沐手里的书,竟然是一本魔 兽图鉴。 这让白涟画来了兴趣,什么时候,苏沐要看这些东西呢! 带着疑惑,白涟画倒是不敢上前暴露自己,等了一会儿,苏沐好像看完了,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殊不知自己刚刚的动作都被人看在眼里,看到苏沐离开,白涟画才去拿了刚刚的那本魔兽图鉴,发现这本书上面详细 的描述了幽鶠猴的情况,又发现这幽鶠猴就居住在长春山,白涟画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是不敢确认。 正当白涟画懊恼该怎么办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知道苏沐非常的憎恶唐浮,相信她得到这个消息,不管 知道不知道唐浮的计划,她肯定会去搞破坏,这样一来,唐浮肯定会倒霉,那么她白涟画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嘴角微微上扬,白涟画放下手上的书,离开了藏书阁,去了苏沐的住处。 “你怎么来了?” 对于这个明面上的朋友,苏沐还是表现出了作为一个朋友的关心。 不过她的心里很疑惑,这个白涟画,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的。 “苏沐,我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在苏沐面前,白涟画表现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很有保护的欲望。 当然,苏沐不吃这一套,倒是不反感白涟画这个样子,因为这不正好表现了她的厉害嘛! 不得不说,她们两个能成为朋友,也是有一定理由的! “好消息?说来听听!” 苏沐表面上很感兴趣的样子,但是心里却不怎么在意的,白涟画能有什么好消息。 “我发现唐浮要找幽鶠猴,就在长春山。” 白涟画不在意的笑了笑,就说了一句话。果不其然,苏沐一听关于唐浮的事情,就变了脸色。 “这算什么好消息?她找幽鶠猴,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一看就知道苏沐心口不一,但是白涟画多体贴啊,没有戳穿她的谎言,反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苏沐,我不知道唐浮找幽鶠猴要做什么,但是我就是不想让她事事如意,相信你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决定不 让唐浮顺利的得到幽鶠猴。你也知道,凭我们两个,肯定阻止不了唐浮抓到幽鶠猴,但是我们可以给她制造点小麻 烦!” 听完白涟画的计划,苏沐沉默了片刻,心里想的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反正最后她同意了白涟画的计划,愿意和 她联手,给唐浮制造麻烦,让她吃点苦头。 不过,到底该怎么让唐浮吃苦头呢? 苏沐突然冷笑一声,“白涟画,你不是有很多的追求者吗?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吧!” “这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唐浮现在风头正兴,肯定也有很多的追求者,到时候,咱们也还是没什么胜算。” 白涟画眼神闪过一丝光芒,嘴角轻轻的抿了一下,对于唐浮抢了她的风头,她的心里也是极其不爽的。 “看样子,你已经有想法了!” 看到白涟画的样子,苏沐就知道有人又要倒霉了。 “嗯,我之前特意查了幽鶠猴的习性,知道这种魔兽的性格喜怒无常,极难对付,尤其是它们特别团结,只要有一个 幽鶠猴受到攻击,其他的幽鶠猴都会上前帮助。我猜唐浮肯定也知道,自然不会面对整个幽鶠猴群,那么我们要做的, 就是激怒幽鶠猴,让它们全部都选择攻击唐浮,我就不信,她能全身而退!” 不得不说,白涟画挺聪明的,就是从来没用在修炼一途上,不过这也证明了,白涟画不适合修炼,就算如现在这般修 炼了,也是注定走不远的,偏偏她还不自觉。 一旁的苏沐,听完白涟画的话,也阴险的笑了笑,看样子,白涟画的计划,深得她心。 “好,我们就这样做。激怒幽鶠猴的药,我也可以找人炼制,一定会在出发前准备好。到时候,我们可就有笑话看 了。” “嗯,唐浮那个贱人,我倒要看看,这次她怎么逃出愤怒的幽鶠猴的追击。” 白涟画说完,就告别了苏沐,她也要回去准备,长春山一行,可不只有幽鶠猴一种魔兽,其他的危险也是随处可见 的。 之前白涟画说的长春山,不只她们一行人,是有依据的。 因为长春山每三年会出现一次密林幻境,里面的危险性不高,还有很多的宝贝,当然,最重要的是,成功待到幻境结 束后,会得到幻境之力,这种力量对于他们这些灵术师来说非常重要,可以大幅度的提升心境,让修炼时出现的瓶颈不攻 而破,顺利晋升。 第294章 试炼 因为密林幻境的这种属性,非常适合学院的学生去试炼。所以,学院就有了每三年一次的密林幻境试炼,成功的人, 或多或少的都会得到了一些幻境之力,对于他们学院和学生来说,都是益处大于坏处。 刚好今年就是上一次密林幻境关闭后的第三年,白涟画提前得到了消息,所以才会想到找帮手。毕竟出现了密林幻境 的长春山,危险可不止上升一个等级。 当然,白涟画也没想过不去参加。因为这是学院强制性的,高年级的学生,必须参加。而且明面上规定了,不能组 队,只能个人进行试炼。 像唐浮这样的高手,自然不惧单独行动。可惜,白涟画不行啊,所以她才提前联系好其他人,让他们到了幻境,帮 助自己。 这也是密林幻境的一个潜规则,第一次参加这个幻境的人,都不知道密林幻境的特殊性,它虽然危险性很低,但是它 的隔绝探查能力是非常强悍的。 学院的老师根本不能实时监控幻境内的情况,但是他们并没有告诉学生,一是防止他们有些私下恩怨的,会借此机会 报复,二是怕学生心生胆怯,无法正常的试炼。 当然,学院的老师也不是完全不管他们,而是给了他们每人一块联络玉石。如果碰到危险,可以将灵力注入到玉石 中,学院的老师就会知道,借助玉石的联系,会在一炷香之内赶到学生身旁,当然这也代表着这位学生放弃试炼。 这也是怕出现意外,导致学生伤亡严重。 唐浮也是准备单独前往长春山的时候,接到的通知。一看,才知道她们要去参加幻境试炼,而且地点就在长春山。 唐浮不由的轻笑出声,没想到这么巧。 只是,不能组队这个要求,打乱了唐浮的计划。因为她们说好的,和皇子一起去抓幽鶠猴。看来这次,他们要分开 了。 跟皇子说了事情的原委后,唐浮也不在想了,反正她都要去一趟长春山的,如果可以,她就去抓一只幽鶠猴,否 则,就只能让皇子自己派人去抓了。 唐浮一直是个谨慎的人,不会因为自己比同龄人厉害,就骄傲自满。 很快,试炼就开始了。 高年级的学生都要先在学院门口集合,唐浮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朋友,和她们对视了一眼,眼中的关心都传达 到了对方的心里。 “唐浮,你也来了。也是,你这么厉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简单的幻境的,哎,看到你,我就觉得这次肯定没什么希 望了,好东西肯定都会被你拿走的。” 大老远,就看到了白涟画。唐浮不想跟她交流,正打算转身离开,去别的地方等待试炼开始。结果这人好不要脸, 直接冲到她的面前,对着她就是一阵埋怨,好不委屈。 “唐浮,看在咱们一个学院的份上,要是在幻境中碰到了,你可不要和我争哦,毕竟我要是真看上的东西,肯定是对 我有用的。我相信唐浮,肯定不会计较这些的!” 唐浮都要服了白涟画,没看到自己的白眼吗? 倒不是唐浮没有肚量,而是白涟画太无耻了,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她仗着自己的修为高,会在幻境里横行霸道, 抢夺其他人的东西! 当然,这种程度的挑拨离间,也就只能让白涟画画一些追求者心生愤怒,暗地里决定,一有机会,就去杀了唐浮。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闭嘴!” 实在不想在惹是生非,唐浮直接当众拒绝了和白涟画说话。 众人神色莫名,尤其是唐浮的朋友,一点儿也不掩饰的笑了出来。 “有些人啊,就喜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总想从人家那里拿到好处。” “是啊是啊,拿了好处,还不忘背后插刀子。” 听到那些人这样暗讽自己,白涟画很生气,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正想好好教训他们的时候,学院的老师过来了,白 涟画立马收敛了情绪,又装作一副无辜单纯的样子,尊敬的看着学院的老师。只是余光瞥到了唐浮,心里想着,到了幻 境,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师一眼就看到了唐浮和白涟画,心里特别满意,这一届学生,就这两人表现的不错,是好苗子。 不过,他却不知道两人的恩怨,还以为她们站在一起,是好朋友呢!所以他又强调了一遍:“这次试炼,不允许组 队,所有人都必须一个人行动。如果有人害怕,那么现在就举手,学院也不会逼迫你们参加试炼的。” 他说完这句话,扫视了一眼,发现没有一个人举手,心中更加满意。 “既然没有人,那就开始吧!” 宣布了开始,所有的学生都开始行动起来。修为高的,直接借助灵力,飞到了长春山,修为次一点的,也有自己的手 段,大家也差不多时间,赶到了长春山,进了幻境里面。 回想着刚刚最前面的唐浮和白涟画,学院的老师点了点头,对于这次的试炼结果,他有着很大的期待。 不知道这次她们两个,有没有可能得到那两种传说中的幻境之力,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 而已经进了幻境的唐浮,还不知道这最后的幻境之力,有两种是极为难得的,一种是先天幻境之力,另一种是后天 幻境之力,不管得到哪一种,都对修为的提升非常明显,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种幻境之力,可以保证得到她的人,在以 后的修炼路上,再也没有一点儿心魔。 唐浮第一个进了长春山,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树木繁茂,一片神秘寂静,不见一点儿人气,连那些魔兽都隐没不 出。 但是唐浮一点儿也不慌张,这也是密林幻境的特性,它会在一定程度上隔绝长春山原本的魔兽,而如果在她面前出 现魔兽的话,一定是危险上升了好几级的品种。 当然,不是说这种魔兽修炼出来的,而是密林幻境给予的特殊效果,一旦出了幻境,又会恢复正常的范围。 在外围看不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唐浮就打算深入密林幻境。 果然,越往深处,魔兽种类越多,攻击力也越来越高,又一次杀了一头变异的魔兽,收取了它的内核,唐浮就听到 了求救的声音。 虽然唐浮不觉得才刚刚进来,就会遇到危险。但是心里也还是起了恻隐之心,打算上前去看看。 顺着呼救声,唐浮来到了一个空旷之地,就发现原来呼救的人是是白涟画。眉头一皱,唐浮心里非常疑惑,白涟 画也不弱,怎么就被区区一头魔兽逼迫的要呼救。 结果,准备在观察片刻的唐浮,竟然被白涟画发现了。 “唐浮,是你吗?快来救我!这个魔兽不对劲,我一个人对付不了!” 原来是白涟画自知打不过魔兽,就带着魔兽绕起了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巧,刚好就来到了唐浮藏身的那个地 方。 发现自己暴露了,唐浮也不在隐藏,离得近了,她也发现了这头魔兽的异常。它的眼睛发红,呼吸粗壮,一看就是 失去理智的。 也不好眼睁睁的看着白涟画被魔兽杀掉,唐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上前,花费了一番力气,才将那头魔兽杀 掉。 只是可惜了,自己腰间的玉石,在刚刚的打斗中不小心被魔兽的角撞破了。 “谢谢你,唐浮!只是,你的玉石,破了!我把我的给你吧!” 一看到魔兽被杀,白涟画连忙跑到唐浮身边,担忧的看着她,并且非常愧疚的拿出了自己的玉石。 “不用了。你要是不行的话,就别深入了,免得又遇上危险。” 唐浮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实话,她并不觉得凭借自己的实力,还用的上玉石。倒是对于白涟画的看法,又再一次 改变。 没想到其他人口中只比自己弱一点的白涟画,竟然真的很柔弱,连这个魔兽都打不过,真不知道学院的排名是怎么排 的,明明苏沐都比她厉害不少啊! “那我跟着你一起吧,万一遇上危险,我还能用玉石求救。” “不用了,你不会忘记了学院的规定吧!我们不可以组队的,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等等,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一起吗?我有听之前的学长说,这个密林幻境会自动隔绝探查,就算我们组队,老师也不 会发现,其他人也肯定知道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的。” 谁知道白涟画为了跟着她,竟然说出了这个潜规则。 “不用了,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要是害怕,可以找其他人,我不会举办你的。” 不过唐悦美还是拒绝了白涟画的提议,并且丝毫不带犹豫的就要转身离开,她可不想带着这个拖油瓶,况且,等会儿 她还要去更危险的地方,万一伤到了白涟画,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结果,还不等唐浮离开,白涟画就仿佛受不了唐浮的拒绝,先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她,然后竟然 哭着跑开了。 唐浮觉得头大,她发誓,她真的从来没有见过白涟画这种柔弱的女子。幸好,自己跟她不熟,否则天天被她哭上一 哭,自己肯定会奔溃的。 看着白涟画离开了,唐浮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先按照原定计划走吧。 继续深入密林幻境,遇到的危险更加的多。在小心的躲过一个厉害的魔兽,唐浮又杀了几头稍弱的,自动送上门来 的魔兽。 因为密林幻境开启后,也会将长春山上的所有瘴气都吸纳进去,所以密林幻境里面,全是白雾缭绕,外围还好一点, 能看清方圆二十米的东西,到了里面,那可真的就是活见鬼了。 越到深处,瘴气越重。唐浮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周围两米之外的东西了,只能一直用灵力探查密林幻境的情况。当 然,最重要的是,也想碰碰运气,能不能遇上一两只落单的幽鶠猴。 因为密林幻境深处太危险了,唐浮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正当她打算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叫声,这叫声非 常奇特,似婴儿的哭声,又似野兽的低吼。 第295章 密林幻境 尤其是这个声音竟然具有精神攻击,直接让唐浮心神一震。幸好她定力强,一直防备着,所以才没有收到伤害。 只是,之前探查的灵力被冲散了。 不过唐浮一点儿也不惊慌,反而面露喜色。因为这叫声像极了幽鶠猴的叫声,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去查看一番。 再次放开灵力,这次唐浮更加小心,果然捕捉到了空气中的波动。 顺着那个波动,唐浮缓慢的接近了声源处。 果然,是一只落单的幽鶠猴,而且还是受伤的幽鶠猴。看来,刚刚的叫声,是为了求救,呼唤它的伙伴。 意识到这个,唐浮神色一变,连忙施展灵力,非常迅速的将这只幽鶠猴抓了起来。 但是一不小心还是被它的叫声攻击到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幽鶠猴竟然逃出来了。 强行压下心中的震荡,唐浮不会就此放弃的。连忙顺着踪迹,再次追了上去。 没想到这只幽鶠猴这么狡猾,都快一盏茶的时间,唐浮还是没能抓住它。 现在唐悦美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追下去,这么久了,它的同伴也该过来了。 正当唐浮要放弃的时候,前面的幽鶠猴突然露出一个破绽,身形晃荡了一下。 看来它也要撑不住了,唐浮决定还是赌一把。 唐浮抓紧机会,紧紧跟着幽鶠猴的步伐,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高崖之上。 这个时候,她才觉得不对劲,如果这只幽鶠猴真的能坚持这么久不被自己抓到,就证明这只幽鶠猴受得伤并不严重。 事实上,唐浮已经怀疑是不是有诈了。只是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要来抓幽鶠猴的事情只有慕容千释和皇子知 道,他们两个都不可能会对付自己。所以,唐浮自己把自己说服了,一路前行。 就这么一恍惚,竟然跟丢了幽鶠猴,急忙用灵力探查,看见悬崖边上有个影子,那个影子非常模糊,不过确实是她追 的那只幽鶠猴。 唐浮心中一喜,立马上前,运用灵力制造了一个牢笼,想要一次性抓住猴子,不在让它有机会逃走,而且她还用灵 力护主了耳朵,这样就不会被幽鶠猴的吼叫声攻击到。 结果,唐浮就没有仔细检查,直接上前。 只是,当她看到那只幽鶠猴转过身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妙了,这竟然是个骗局。 原来她追踪的这只幽鶠猴已经不是她刚刚碰到的那只,早在刚刚跟丢之后,自己在追踪的就是一假的幽鶠猴。一眼就 能看出这只是有人用别的皮毛伪装的猴子,唐浮立马反应过来。 随即就要撤退,但是那人已经锁定了她,况且她现在根本没法及时调动体内的灵力,只能任由那人把她推入悬崖之 下。 到底是唐浮,立马撤掉灵力幻化成的牢笼,动用仅剩下的灵力,强迫自己在极速下降的过程中停顿一下。 经过这么一缓冲,唐浮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精疲力尽,那人刚刚可没有一点防水,那一掌,要不是她早有 准备,估计还没落入悬崖,都没命了。 没多久,唐浮就撑不住了,又再次向崖下坠去。 “砰——” 原来这崖下有一个深潭,唐浮掉进了水里,心里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结果,差点被淹死。 强大的求生欲让唐浮忽略了身体上的疼痛,强迫自己游到岸边。 到底是上天眷顾,唐浮在昏迷之前,竭力游出了深潭。 而在悬崖上,那个假扮成幽鶠猴的人终于卸去了伪装,竟然是白涟画。 “如何?” 这时,另一个身影也出现在悬崖边上。 “哼!我亲自出手,还会失手吗?倒是你,解决掉那只臭猴子了吗?这群臭猴子真恶心,折了那么多的人,才抓到这 么一只。” 原来另一个人是苏沐,她们一进密林幻境就通过之前的联系方式见面了。白涟画先让那群爱慕者,去给她抓一只幽鶠 猴。 结果非常倒霉的是,他们错误的估计了幽鶠猴的战斗力,尤其是它的声波攻击,让人防不胜防。 最后也就只能抓走受伤的一只幽鶠猴,苏沐正准备带它去找白涟画,结果那只猴子好生狡猾,三番两次的逃脱,而且 还召唤来了其他的幽鶠猴。 白涟画当机立断,改变计划,先是让那只真的幽鶠猴吸引唐浮,然后她在假扮幽鶠猴将唐浮打下悬崖。这次,就 算唐浮侥幸不死,试炼肯定也会失败,到时候,胜利的人,还是她白涟画。 “放心,那只臭猴子已经被我杀了。其他的臭猴子带走了它的尸体,回去了。唐浮啊唐浮,你也有今天啊!该去 感谢你的好室友吧!哈哈!” 苏沐的表情很可怕,多日来的憋屈,也在此刻烟消云散,果然她和唐浮不对盘。这次,能亲眼看到唐浮吃苦头, 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后面都清理干净了?那几个人没留着吧?” 白涟画可不是什么好人,那群人既然知道她要对付唐浮,就不能在留了,反正密林幻境也不是一点儿危险都没有, 他们无意中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哼!一群白痴,活着也不过是浪费资源罢了!早就解决了他们!” 提到那群人,苏沐也是一脸的不屑。 随后,两人就离开了悬崖,赶去进行试炼了,最好将所有的好东西都弄到自己手上。 而在崖底陷入昏迷的唐浮,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东西在自己脸上,温热的,很舒服,也有点痒痒的。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崖底,强迫自己睁开眼,结果就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幽鶠猴。 只是,这只幽鶠猴未免太小了吧! 不过,到底是幽鶠猴,唐浮不由的有些感慨,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不对,好歹自己现在受着伤,差点死在这里,应该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幽鶠猴。 当然,为了避免又遇上假的幽鶠猴,唐浮不顾身上的疼痛,强行的调动身体里的灵力,结果丹田一痛,一口血又吐 了出来。 果然,还是不行,这次大意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道还能不能安全回到学院。这次为了得到幽鶠猴,竟然遭此劫 难,看样子那人是早有准备,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来,之前在学院查看幽鶠猴的消息,还是被人知道了啊!只不过,这密林幻境这么大,那人又是怎么找到自己,并 利用幽鶠猴暗害自己。 当然,唐浮怎么也不会想到,白涟画那次求救,目的就是为了在唐浮身上,放上了一种特殊的追踪香。 所以,白涟画才会同意离开,而不是紧紧跟着唐浮。 等到唐浮行动的时候,白涟画就在后面利用追踪香,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在得知苏沐那边失败了后,连忙炸用了幽鶠猴的最后的价值,引诱唐浮到悬崖边上。 由白涟画给唐浮最后一击,不得不说,计划的很好,也成功了。 唐浮现在受了很严重的伤,无法动弹。但是,碰到幽鶠猴幼崽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因为唐浮目前不能动弹,那只幽鶠猴幼崽的小动作就多了。 可能从来没有见过人类,这只幼崽对唐浮好奇的很。 不时地过来摸摸唐浮的衣角,发现唐浮没有动静,就会大胆起来,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刚开始唐浮还不知道这只幼崽在干嘛,慢慢的,她有了力气,就开始吸收周围的灵气开始疗伤。 自然也感知到了幼崽的情绪,原来它的好奇心可不止一点儿。对唐浮身上的各种配饰的兴趣,也非常大。 只不过因为谨慎,一直都不敢碰。 唐浮觉得很有趣,反正疗伤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就戏弄起了幼崽。 每当幼崽小心翼翼的碰到她的衣服时,唐浮都会装作不经意的动一下,果然用余光看到了那个幼崽,非得的谨慎, 一下子就躲开了,注视着她的动作。 一旦发现她没有其他动作,幼崽就会小心翼翼的再次靠近她。 多次下来,幼崽对她的戒备越来越小,最后唐浮睁开眼睛,幼崽都不会怕的躲起来。 到底是情况不对,唐浮很快就能活动了,也不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现在的她,很饿,需要食物来填饱肚子。 不是没想过求救,而是这崖底,能有谁过来呢!再说,她的联络玉石已经破了,无法向学院求救,看来,最近还真是 倒霉呢! 唐浮能活动了后,幼崽就不见了,但是她敏锐的感觉到幼崽就在旁边躲着的,只是她现在发现不了罢了。 不在管幼崽,唐浮慢悠悠的在周围走动起来,一边寻找吃的,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结果,只发现了一颗果树,还好果子已经熟了,唐浮就摘了不少,匆忙吃了几个后,才感觉到肚子里不在咕咕叫 了。 而在唐浮观察周围的环境的时候,幽鶠猴幼崽突然露出了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将自己多余的果子,给了幼崽。 幼崽小心翼翼的接近果子,用爪子碰了碰,同时一直用眼睛盯着唐浮,一旦发现唐浮有其他动作,它就会逃离 开。 唐浮当然不会有其他的动作,直接转过身去,走到其他地方,观察地形去了。 幽鶠猴幼崽这才拿起果子,偏着小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唐浮离去的背影,还不忘将果子塞进自己的嘴里,吧唧吧 唧的吃了起来。 吃完后,幽鶠猴幼崽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唐浮离开的方向,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追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唐浮,也没有离开多远。事实上,这个崖底总共就没有多大。很快就转完了,只是,这皱眉悬崖陡峭, 凭借她自己的力量,肯定出不去,除非灵力在进一步提升。但是她才刚突破不久,目前是绝对无法再继续提升的。 而且,就算她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爬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这悬崖多高,就是因为这常年潮湿无比,山石上 长满了青苔,人一上去,绝对会滑下来的。 所以,只能另找出路。 虽然崖底看上去没有出路,但是唐浮还真的发现了一条。 第296章 疗伤 就是那个深潭,她刚刚观察了一下,这深潭的水是活水,完全可以从水里出去,对于闭气,她可以用灵力帮忙。 想到出路,唐浮也不担心了,打算专心疗伤,尽快出去。 只是,幽鶠猴的眼泪,从哪里来呢! “哇哇——” 正在唐浮沉思的时候,那只幽鶠猴幼崽跑到了她的前面。 手里还拿着刚刚的果子,看样子这只幼崽是喜欢这种果子的。 看到幼崽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自己,唐浮心中一动,就又给了它一个果子。 果然,幼崽接过了果子,这次到没有躲开反而走进一步,接过果子,还对唐浮露出甜甜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让唐浮打消了刚刚的念头。就算再想要幽鶠猴的眼泪,她也无法对这只幼崽下手了。 只是,错过了这只,还能不能再碰到其他的幽鶠猴,还是个未知数。 哎! 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暂时先不想这些事情了,早日疗好伤,才是上上策! 就这样,唐浮和幽鶠猴幼崽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关系。 接下来的就好,唐浮就在原地运动疗伤。休息的时候,幽鶠猴幼崽会在一旁看着她,因为之前赠送果子的缘故,莫 名的刷了幼崽的好感度。 所以唐浮现在可以触碰到幼崽,幼崽也乐得跟她亲近。 之后,幼崽看到唐浮每次都要去摘果子,它的小脑袋又偏了偏,好像在思考什么。 第一次唐浮还觉得有趣,之后就不在关注。 结果这天唐浮运完攻,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的一堆果子,意识到了什么,唐浮连忙朝着旁边看去,果不其然,发现 了那只幼崽的身影。 只不过不用一往活泼的样子,这次它是在睡觉。 对比了一下面前的果子,唐浮不由的好笑,看来这只幼崽为了将果子运过来,花费了好一番力气,不然也不会累的 睡着了。 心里不由的柔软了起来,唐浮脸上终于露出可笑脸,很温柔的那种,可惜,睡梦中的幼崽没有看到。 然后,唐浮轻轻的抱过幼崽,因为幼崽已经对她放下了戒备,和她亲近可好几日,对唐浮身上的味道已经很熟悉 了,所以幼崽并没有清醒过来,反而将脑袋在唐浮身上动了动,又陷入了沉睡。 不由得好笑,唐浮将幼崽放在怀里,然后又伸手将那些果子吃了。 不得不说,这幼崽挺聪明的,这些果子比之前她找到的大,还很香甜可口。 只是,幼崽在哪里找到的果子,她可不记得崖底有这种果子。 但是随后她又想到,幼崽也是继承了幽鶠猴的天赋能力,擅长在悬崖上攀爬,想来这果子实在悬崖上找到的。 不过,这幼崽的父母去哪里了?悬崖底为什么就这么一只幼崽?心中的疑问得不到回答,唐浮也不纠结,该知道 的,总会知道的。 在崖底待了两天,唐浮身上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身体已经恢复正常,没什么大碍了。 这两天,除了疗伤,唐浮也在考虑自己为什么被推下悬崖。 之前隐隐有些猜测,只是,没有足够的精力来思考罢了。 现在,可以好好的整理头绪了。 首先,知道自己要找幽鶠猴的事情,确定只有剑宇知道,他不可能会告诉其他人,那么到底是谁呢? 不,不对。 还有一个人知道,唐浮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室友,小雨。 上次在宿舍和慕容千释说话的时候,她在一旁,肯定也听到了自己要找幽鶠猴。但是肯定不知道自己找幽鶠猴具体要干 嘛,所以小雨一定会去藏书阁查找有关幽鶠猴的事情。 不过,小雨就算对自己心生不满,也不会做出这种暗害自己的事情,当然,小雨也没有这个实力的,先不说她连自己 都打不过,就是幽鶠猴,她都没可能接近。 所以,小雨可以排除。 那么肯定就是小雨在藏书阁查找幽鶠猴消息的时候,被其他人发现了,进而设计了这一个圈套,引诱自己上钩。 那么,到底是谁跟她过不去呢? 仔细想来,自从来到了学院,她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唯独对自己表现出敌意的,只有苏沐了。 会是苏沐吗? 不,应该不只是苏沐。白涟画也很可疑,之前怀疑学院排名有问题,看样子应该是自己大意了,竟然真的以为白涟画 真的是一个柔弱的小白花。 连学院老师都承认的学生,会弱到哪里去呢! 所以,那天的白涟画的求救,就非常可疑了。现在在想来,那头魔兽也大有问题。 密林幻境的魔兽,都在幻境之力的作用下,攻击力大大的提高了。 但是那天的追击白涟画的的魔兽,也就是一头普通的魔兽,唯独不寻常的一点就是,那种魔兽喜好玉石。 看样子,自己的玉石被撞破,也是白涟画的计划中的一环,为的就是防止自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寻求学院的老师的 帮助。 果然,白涟画的嫌疑也很大。 之前就听说,白涟画和苏沐是很好的朋友,看来,白涟画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喜欢自己,事实上,她应该很讨厌自己, 甚至是厌恶自己,不然也不会布这么一个局。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确定了,悬崖边上假扮幽鶠猴的就是白涟画,苏沐只是在一边利用真的幽鶠猴诱导自己,然后, 两人联手将自己推下悬崖。 要验证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还要等她回到学院,慢慢的去试探查证,必要时刻,也要剑宇帮忙了。 虽然她不是坏人,但是也不会任由对方欺负到自己头上。 抛开自己被设计的猜测,唐浮在这两天,也发现了幽鶠猴幼崽的异常。 尽管这只幼崽已经非常亲近自己了,但是从来不带她去它休息的地方。 而且,唐浮发现幼崽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来找自己,固定时间离开。 通过这个发现,唐浮意识到,这只幽鶠猴幼崽并不像自己之前想的那样,没有父母亲人。 如果自己猜测不错的话,幼崽的亲人肯定就居住在这附近,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罢了。 或者说,她还不曾被耍其他幽鶠猴发现。书中说过,幽鶠猴是一种特别排外的魔兽,如果发现有其他的物种在他们的 领地,他们一定会进行驱逐,或者杀死。 而且它们一般都居住在悬崖上面,不轻易下来的。但是自己掉落的那处悬崖,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幽鶠猴。 这说明,密林幻境在保护它们。不然这么久了,为什么幽鶠猴还存在,长春山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地带,只要灵术师, 就可以上去,抓上一两只幽鶠猴。毕竟幽鶠猴的眼泪,可是很有用的。 那么,自己现在要不要跟着幼崽去查看一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得到幽鶠猴的眼泪。 但随即,唐浮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她不由的唾弃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利用幼崽的天真,去伤害她的家人。 若是没碰到这只幼崽,唐浮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这里的幽鶠猴,但是既然她已经碰上了,还和它建立了友好的关 系,她就不能在做那种事情。 所以,唐浮已经想好了,趁着自己还没有被其他幽鶠猴发现,她要准备离开。 外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幻境试炼不知道有没有结束。这次的成功者,又有多少人。 想来也不会很多,毕竟幻境之力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如果出去后,试炼还没有结束,她也要去争取一番,幻境之力可是好东西,得到的话,总比白来一趟要好。 至于白涟画和苏沐,等她回到学院,在慢慢的算账。 结果,还不等唐浮要离开,幼崽又带着野果来到她身边。 不提这边唐浮会遇上什么,外面的密林幻境试炼确实不太容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年的密林幻境的试炼很困 难,才两天,已经淘汰了九成的学生。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两天时间最多淘汰掉六成的学生。 不同学院老师的忧心忡忡,院长听到这个消息,面上并没有露出其他表情,心里倒是高兴了起来。 因为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有历史记载,密林幻境会在刚开始的时候,布置一些障碍物,阻止灵术师进入幻境。 不过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代表着先天和后天的幻境之力要出现了。 只是,每次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有些贪婪者做了一些事情,惹怒了幻境之灵。 这次,又是哪些小家伙不小心惹出来的事情, 罢了罢了,只要不太过分,权当给他们一个教训。 当然,院长的心思没有人猜的透,所以学院的老师,不得不采取其他的办法。 通过联络玉石,定位还在长春山中的学生,想要他们出来。 结果,发现好多的玉石失去了联系。这让这群老师,更加担心了。 唐浮已经考虑好了怎么离开,只是要放弃了从幽鶠猴幼崽那里获得眼泪了。 还不等她离开,幽鶠猴幼崽一蹦一跳的又过来了,怀里还有很多的果子,看到这样的情景,唐浮心中一动,停下脚 步,等着幽鶠猴幼崽过来。 幽鶠猴将怀里的果子放到了唐浮的面前,并且还不忘用爪子拉拉唐浮的衣摆,示意她吃。 这一瞬间,唐浮有些难受,她蹲了下来,拿了一个果子递给了幽鶠猴幼崽,自己又拿了一个,一人一猴就这样吃了 起来。 很快,一堆果子都被吃完了,幽鶠猴幼崽还非常高兴的拍了拍爪子,示意唐浮给它擦擦。 无奈的一笑,唐浮还是用手帕给幼崽擦干净了爪子。 突然,唐浮想到,可以让幽鶠猴自己哭啊,那就不用自己杀了它。 况且,这只幽鶠猴这么聪明,一定会理解她的。 只是,在当唐浮将幽鶠猴抱在怀里,准备打它的时候,幽鶠猴幼崽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唐浮无论如何都 说服不了自己,下手打它。 第297章 惊喜 短短几天,一人一猴已经积攒了些许感情。过了片刻,唐浮还是打不下去,幽鶠猴幼崽还以为她是在和自己玩耍, 突然就举起爪子,拍了拍唐浮的胳膊,非常轻,若不是唐浮时刻关注着它,几乎发现不了。 发现这个事情,让唐浮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幼崽尚且有情,她作为一个人类,怎么可以残忍下手呢! 没有办法,唐浮只好摸了摸幼崽的头,放下幼崽,准备去幼崽平时离开的路看看,万一找到了幽鶠猴的巢穴,是不 是就可以找到其他的成年的幽鶠猴,然后有机会获得其他成年幽鶠猴的眼泪,这样就不会伤害到幼崽了。 幼崽看见唐浮往自己平时回家的方向去,心里非常高兴,还以为唐浮要去它家做客。 连忙跑到唐浮面前,拉着她的裤脚,一副非常正经的模样,和唐浮一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你要跟我一起?” “唧唧?” “你家?” “唧唧!” “你要带我去你家?” “唧唧!” 得到幼崽肯定的点头,唐浮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许在幼崽看来,自己已经是它的朋友了,带朋友回家,在人类世界很普遍,但幽鶠猴幼崽不是人类,它永远不懂自 己在人类眼中是什么地位,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伤害它的同类的心思。 不管自己出于什么目的,最终她都是利用了一个天真的生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残忍。 她从来不屑于欺负弱小,没想到,在利益面前,她动摇了,索性,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用仅存的良知,克制了自己 的私欲。 不管她今天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放弃幽鶠猴的眼泪,以后她都不会因此后悔,她觉得她这一趟长春山之行最大的收获 就是有了一个幽鶠猴朋友。 虽然,那只幼崽,可能永远不知道朋友是什么意思! 心境不一样了,唐浮发现自己的境界又提升了,很久没有进步的灵力又精进了不少,之前落下悬崖留下的暗伤,也 因此彻底消除了。 运功结束后,唐浮不由的感慨了一句:“果然,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 么!” 然后,唐浮就发现幽鶠猴幼崽又躺在她身边,睡着了。看来它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旦她运功的时候,幼崽就自动的 在旁边睡觉。 刚开始,唐浮真的以为幼崽是因为无聊才睡着的,后来她发现幼崽的实力越来越高,就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因为唐 唐浮每次运功的时候,周围的灵气都会汇聚在她旁边,幼崽可能是感受到了,就在这种情况下,进阶了。 不由的好笑了一声,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福星。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终究要离开的,不能永远在这里陪着幽鶠猴幼崽。 唐浮本来打算来个告别的,却突然想到,幼崽这么聪明,估计会很难过,所以,还是悄悄的离开吧! 小心翼翼的起身,在深深地看了一眼幽鶠猴幼崽,唐浮就悄无声息的走向深潭边上。 “唧唧?” 突然,听到了一声叫声。 一回头,就看到幽鶠猴幼崽已经醒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急忙跑过来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衣摆。 “我要离开了,以后,不要这么相信别人,人类很可怕的!” “唧唧——唧唧——” 以为唐浮不要自己了,幽鶠猴幼崽上下蹦哒的。 唐浮不忍在看它,狠心离开。 结果,她听见很微弱的哭声。 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幽鶠猴幼崽,果然发现幼崽憋不住哭了。 唐浮愣了愣,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赶紧抱起幼崽,用手轻轻的拍着幽鶠猴幼崽的后背。 “乖——别哭了,别哭了!” 一边哄着幽鶠猴幼崽,一边帮它擦掉眼泪。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得到了幽鶠猴的眼泪。 无论这个方法怎么好用,唐浮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用了。 虽然,她的本意根本就不是为了得到幽鶠猴的眼泪。哄好了幽鶠猴幼崽,唐浮摸了摸它的头,这次幼崽叹了一口 气,也不在哭泣,神态非常低落。 对幼崽很温柔的笑了笑,唐浮摇了摇手,这次,一人一猴是真的要分别了。 唐浮朝着深潭的方向去,正要用灵气护着自己,跳下深潭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大雾。 而且她也注意到天色有些异常,呈青白色,这些异常都跟来之前,得到的密林幻境的入口非常相似。 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还是碰到了密林幻境,不知道这幻境入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不妨碍她心中的欢喜,还 有对幽鶠猴幼崽的感谢。 不管密林幻境的出现的原因是什么,唐浮又跑过去,给了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她的幽鶠猴幼崽一个大大的拥抱! 长春山的密林幻境,大家都非常了解,都知道它出现的时机根本就不固定,而且入口也更是难寻。 甚至有的人试炼结束有可能也碰不到幻境,唐浮这次很幸运,她注意到了天象变化,一步步的寻找幻境。 在告别幽鶠猴幼崽后,唐浮就进了深潭上面出现的入口,真的就出去了,只不过再出现的地方,不是悬崖上,而是 长春山的某个地方。 一路上,唐浮时刻观察着天象,躲过了几个厉害的魔兽,就到了幻境真正的入口。 到了门口,唐浮才发现了也有学生才刚刚到来。 “唐浮?你怎么还在外面?” 跟唐浮打招呼的是个娃娃脸的女生,性格非常豪爽,一直都拿唐浮当自己的偶像,在这里见到唐浮,她心里很 高兴,随便找了个借口,和她搭话。 “我,之前发生了点意外,才来晚了。” 对于这么热情的同学,唐浮心情还是很高兴的,关于之前的暗害所导致的心情阴郁,也消散了不少,到底喜欢她的 人还是有的。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啊,虽然我没你强啦!” 这个娃娃脸也是个识时务的,看出唐浮并不想继续交谈,当及转移了话题。 “不用了,不能害你违反规则啊!加油,我相信你可以取得好成绩的!” 还是拒绝了娃娃脸,唐浮也有自己的考量,幻境里面有什么她根本就不清楚。倒是那些暗害她的人,很有可能清楚 的了解这个幻境,到时候再幻境里面遇上了,万一他们又对付她,连累其他人反倒是不好。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哦,我一定知无不言哦!” 被唐浮拒绝,娃娃脸非常的失望,但是她很快调整了过来,又高兴的说着。 “我还真有一件事想问别人,既然你说了,我也不客气了。” 突然想到没看到白涟画和苏沐,唐浮很想知道她们在哪里。 这个问题,娃娃脸还真知,因为对白涟画和苏沐都没什么好感,所以她的脸上毫不意外的出现了嫌恶。 “唐浮,你怎么问她们啊?她们那么恶心,已经进了幻境咯,我亲眼看见的,就是因为不想进去就遇上她们,我才拖 到现在,等大家进的差不多了,才打算进去的,不过现在她们还在试炼中,没有出来,唐浮,你要是碰见她们,就离得远 点吧,不然随时能把你坑了。” “谢谢你,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也是!” 发现娃娃脸真的关心自己,唐浮非常真城的道谢了,然后也在娃娃脸的注视下,进入了幻境之中。 进入后,唐浮根本没有其他的感觉。什么也看不清,刚开始的时候,眼前只能看见一片混沌景象。 过了一会儿,密林幻境就开始进行了试炼。出现了第一个幻境,而唐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第一个幻境。 唐浮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还住在当初那个家里。 刚开始,唐浮还记得自己是在试炼,这是幻境。 后来,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唐浮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试炼,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 在一间小房子里面,唐浮的母亲正在做着晚饭,她的父亲在教她认字,没有杀戮,没有背叛,没有死亡。一切,都 是唐浮心里的期盼。 房子里有一扇门,唐浮从来没有打开过,好像看不到它的存在,她的父母也从来没有打开它,出入都是通过另一扇 门。 “爹,你看我写的字对不对?” 幼小的唐浮举起手里的纸,让她的父亲看,眼神里都是紧张和忐忑不安。 “嗯,不错,浮儿写的非常对,已经超过了爹了呢!不愧是我的女儿,真聪明!” 唐浮的父亲非常的给面子,大笑的接过唐浮写的字,仔细揣摩了片刻,一点儿也不吝啬的夸奖了唐浮。 唐浮非常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了头,但是嘴角微微扬起暴露了她的内心的高兴。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宝贝女儿最聪明了,别在那里说了,赶紧吃饭,然后去把猎物卖了,好赚点钱,给女儿买些好 看的衣服。” 唐浮的母亲端着饭菜过来,打断了唐浮父亲的吹捧,嗔怒的看了他一眼。 唐浮的父亲立马收敛一下,挠了挠头,将纸放下,给唐浮盛了满满的一大碗饭,送到了唐浮面前。 唐浮毫不犹豫地接过了,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只是,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只是,在场的三个人,包括唐浮自己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哭了。 那一刻,小小的唐浮只觉得心中一痛,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然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唐浮的父亲上街去了,她无聊的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母亲给她的零嘴,一口一口的吃着, 等着她的父亲回来。 “爹!你回来了!” 傍晚时分,唐浮的父亲才姗姗来迟,大老远看见小小的唐浮蜷成一团,坐在门槛上。 “嗯嗯,乖女儿在等爹爹啊!真乖,爹爹给你带了礼物哦!” 抱过唐浮,唐浮的父亲就径直进了房子。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女儿等了你一天,中午饭都没吃多少。” 第298章 试炼 看到父女两进来,唐浮的母亲不由得埋怨了唐浮的父亲。 “乖女儿没有好好吃饭啊,那爹爹不想给女儿礼物了,怎么办?” 得到了唐浮母亲的暗示,唐浮父亲详装生气,成功的让唐浮慌了。 “不嘛,不嘛,浮儿好好吃饭,爹爹把礼物给浮儿嘛!” 说着,就跑到饭桌旁,拿过碗筷,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既然浮儿乖乖吃饭了,爹爹要奖励浮儿,看,这是给你买的礼物,爹爹挑了一下午呢!” 唐浮的父母相视而笑,唐浮父亲一本正经的走到唐浮面前,将自己手里的包裹放到了桌子上。 这一次,唐浮并没有放下碗筷,去拿包裹,查看礼物,反而将包裹放到一边,拉过她的父母,一家人要一起吃饭, 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饭后,唐浮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包裹,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红色的裙子。 看到裙子的第一眼,唐浮愣住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高兴的,事实上,她的脸上确实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但是她的心里在恐惧,恐惧这条裙子,好像裙子是什么猛兽,能把她撕裂的粉身碎骨! “浮儿,喜欢吗?这是爹爹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的!” 小小的唐浮非常高兴的点点头,紧紧的拽着手里的裙子,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不对,不对,忘记了什么? 因为一条裙子,唐浮突然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她都想不起来。 “爹爹,我不喜欢,这条裙子!” 终于,唐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眼前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因为唐浮的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笑容,而她的父母也因为她的这句话,变的很可怕。 “不喜欢?浮儿不是最喜欢的吗?怎么突然不喜欢了,是不乖了吗?浮儿忘了吗,不乖的孩子,是不会被爹爹娘亲喜 欢的哦!” 面对变了样的父母,唐浮心里突然涌出了一抹心酸,她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唐浮这个样子,她的父母好像才恢复了原先的样子,非常温柔的帮她换上了那条红裙子。 过程中,唐浮不停的挣扎,但是没有办法,一看到父母的眼睛,她就无法动弹,好像中了什么魔法似的。 就在此时,唐浮不停的回忆自己的过去,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我们的女儿,真是很漂亮,红色非常配她呢!” 看着大变样的唐浮,唐浮的父亲毫不犹豫的赞赏道,好像之前赞扬她写字好看一样。 只是这一次,唐浮一点儿也不高兴,因为她觉得此刻的画面,非常的假。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个身音不停的告诉她,这不是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不会这样子,她也不喜欢红色,而且 最重要的是,她很难受,窒息般的难受,好像快要被身上的红裙子勒死了。 “爹爹,娘亲,救我!好难受,我快要死了!” 意识到这点,唐浮迫不及待的要脱掉身上的红裙子,结果她根本脱不下来,不得已她只能向眼前的父母求救。 或许是看到唐浮真的快要死了,她的父母面上终于露出了慌乱,正当他们要帮她脱掉红裙子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又 突然狰狞了起来,还不等唐浮反应过来,他们又恢复担心的样子。 即使是忘了过去,唐浮也知道此刻不对劲了,连忙装作痛苦不堪的样子,果然,她的父母狰狞的表情越来越少。 只是,当唐浮成功的脱掉了红裙子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 脱离了温馨的虚假画面,一切都变得极其可怕。 唐浮的父母不在是温柔的面容,反而一脸惊恐的看着唐浮,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魔兽,张开着大大的嘴巴, 已经快要咬到他们的身体。 “浮儿,救我!” “浮儿,救救爹爹!” “救我——” 唐浮先是一片迷茫,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连忙要伸手去救他们。 但是奇怪的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睁着大大的眼睛,恐惧的看着她的父母。 唐浮发现现在自己已经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控制着身体主动权的“童年唐浮”,一个是在心里哭泣祈求的长大 后的唐浮。 “不要——动一动啊!动一动啊,唐浮!求你啦,快动动吧!” “呵——” 突然,唐浮听到了一阵嘲笑,她意识到是那个“童年唐浮”的声音。 “笑什么?为什么不救她们?为什么?” “呵呵!” 那人没有理会唐浮的质问,反而将视线转向她们的父母。 只见唐浮父母身后的魔兽正在吞食他们的双腿。 “啊——” 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击溃了唐浮的心里防线,她已经快要崩溃了,虽然她还是没有挣脱幻境,回忆起过去的记忆, 但是并不妨碍她再一次面对父母的惨死而无能为力的绝望之情。 “唐浮!你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啊——好痛啊,爹爹好痛啊!浮儿,爹爹的好女儿,帮帮爹爹吧,求你 了!” “好痛啊——浮儿,娘好痛——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救救娘啊——” “爹——” 突然,正在心里大喊大叫的唐浮,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了她的身体,脱口而出的声音,先是让她一愣,很快她就 反应过来,立马冲到她的父母身前。 就在她要触碰到她的父母的时候,一到无形的屏障阻止了她进一步接触。 她的父母也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神色异样的看着她,倒是不在喊叫,质问唐浮为什么不救他们。 再一次被屏障弹开,唐浮绝望的哭了起来。 “爹,娘,女儿进不来,求求你们了,告诉女儿,该怎么做,才能救你们出来,求你们啦——” 似乎是被唐浮的哭泣吓到了,唐浮的父母转过头看了看失去双腿的自己,然后,相视一笑,满脸血迹和汗水混 杂,若不是他们的眼中透露出来的情绪,唐浮还发现不了。 “乖女儿,爹爹挺高兴的,其实你一直都发现了吧,一直不愿意离开,是为了得到我们的原谅吧。” “傻女儿,天下哪有怨恨自家孩子的父母,所以,放下吧,是该放下我们了。” “爹,娘?我——” “浮儿,别说了,既然你一定要个答案,我们就告诉你,我们早就原谅你了!” 在唐浮父亲说完这句胡之后,整个幻境扭曲了一下,很快,周围的一切都渐渐的消失,唐浮的父母也站了起来, 在唐浮流着泪的眼光下,慢慢的化成星光点点,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唐浮知道,第一个幻境,结束了。 第一个幻境结束后,唐浮久久不能忘怀,脑海里都是父母的样子,在她的父母说出那句原谅她的话的时候,她就恢 复了所有的记忆,也知道了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她还是好幸福,尽管再一次经历了父母的死亡,但是她曾经有过世界上最好的父母,而且他们也原谅了她。 一直以来,她就靠着仇恨生活下去,之前这个心结是她前进的动力,结果,随着修炼的加深,这个执念竟然成了她的 心魔,这一次,她接助密林幻境,破除了心魔,除了淡淡的不舍,更多的是释然。 现在的她,有了好多的朋友,她不再是孤单一人,爹娘,你们一定会祝福女儿的,对吧! 不等唐浮平静下来,幻境试炼还在继续。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唐浮索性不去猜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路前行,唐浮才发现密林幻境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危险一些。 因为密林幻境里面除了层出不穷的各种幻境,就都是迷雾,若不是有灵力探路,他们在这里,几乎就是寸步难行。 走走停停,突然听到了一阵惊呼,走近一点儿,才意识到是剑宇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很激烈的打斗声,担心剑宇吃亏,唐浮连忙赶了过去。 果然,到了地方之后,就看到剑宇满身是伤的躺在地上,连忙过去。 “剑宇,你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唐浮?小心——” 剑宇发现来人是唐浮,连忙放下戒备心,正准备回答唐浮的问题,突然发现那群人又过来偷袭,赶紧出声提醒唐 唐浮。 唐浮早就暗中提高警惕了,就在剑宇出口的那一瞬间,唐浮出手了,不仅抵挡了来人的偷袭,还给他一个反击, 那人被唐浮一击得手,受了不小的伤,连忙退后,他的帮手,大概是觉得剑宇他们来了帮手,就放弃了继续追杀,离开 了。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危险,唐浮才回过头来找剑宇。 “你的功法,又精进了!” “嗯,有些奇遇。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个呢?你没遇到其他人吗?” 没想到就这么短暂的一交手,剑宇就看出可她的进步。 “别提了,我们一进来就遇到了埋伏,我还好,强撑了这么久,倒是小雨,受了很重的伤。对了,小雨,不知道她现 在怎么样了?” 提到小雨,剑宇神色凝重了起来,赶紧带着唐浮到了小雨身边。 “小雨?小雨,你还好吧?” 剑宇上前喊了几声小雨,但是小雨没有回答,意识到不对劲,唐浮赶紧上前试探小雨的身体,结果发现小雨已经没 有了呼吸,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看样子,小雨已经死去多时了。 唐浮呼吸一顿,好像不相信眼前的场景一样,不停的给小雨输送灵气,结果石沉大海,小雨体内没有了一点灵力流 动的样子,小雨,死了! “小雨?” 一旁的剑宇突然哭了起来,对着小雨已经身体,狠狠的自责。 “剑宇,这一切是假的,对不对?” 被剑宇的情绪一感染,唐浮也不自觉的哭了起来,虽然小雨不喜欢她,但是她们做了那么久的室友,说实话,小雨 根本就没有伤害到她啊! “呵呵,唐浮,你好自私啊!” 谁知道,剑宇并没有安慰唐浮,反而嘲笑了她。 第299章 杀招 “什么?剑宇,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剑宇怎么突然针对自己,唐浮还一脸懵的看着剑宇。 “什么意思?好,唐浮,我们就来说说,你这些天去哪里了?我们怎么联系你,都联系不上。你不要跟我说,因为 那什么狗屁规则,你就真的打算一个人试炼。难道你会不知道你现在是很多人的肉中刺,眼中钉。我们作为你的朋友,会 遇到什么,你会不知道吗?呵呵!若不是为了躲避那些刺杀,我和小雨也不会被逼迫的提前进入了幻境,才遭到埋伏!” 不在哭泣,剑宇开始质问起了唐浮,字字珠玑,砸在唐浮的心上。 “我可以解释的,我没有故意躲起来的,是我的联络玉石碎了,而且——” 本来想要解释的,唐浮突然闭了嘴,因为她不能说出幽鶠猴的事情,她答应过皇子,不能告诉任何人,也因此,她 不能说出有人利用幽鶠猴暗害自己。 只盼望剑宇可以理解她的意思,不再误会自己。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啊,我等你的解释啊!” 面对剑宇的咄咄逼人,唐浮只能看着他,摇了摇头。 “呵呵,我就知道,像你这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把我们当朋友,是我们傻,竟然真的相信你会和我们做朋友!年 级第一,你没错,我还得谢谢你,因为你,那些人没有杀了我,只是小雨倒霉,没能等到救援!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 任何关系了!唐浮,你好自为之!” 唐浮只觉得愧疚,如果没有她帮三皇子找幽鶠猴的事,也许……不,是肯定,小雨肯定会没事的。 唐浮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伤感里,却没看到司徒剑宇脸上划过的一抹扭曲。 司徒剑宇开始用手推搡着唐浮,唐浮只觉得这的确是她来晚了些,也就没躲着他,反正司徒剑宇用的力气也不 大。 慢慢的,唐浮觉得不对劲起来,司徒剑宇再怎么因为小雨伤心也不会对她下狠手,可是现在情况有点不对劲。 唐浮感觉司徒剑宇的动作开始变得大起来,力道也莫名的变得不像是迁怒打闹。 “嘶——!” 司徒剑宇甚至开始边哭着边用剑砍唐浮,唐浮觉得这实在是开始不对劲起来。 “司徒剑宇!你冷静一点!” 唐浮的话司徒剑宇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他的动作越来越大,一剑比一剑更狠,仿佛带着无尽的恨意。 恨? 司徒剑宇恨她? 唐浮被自己的感觉懵了一刻,就这么一刻,唐浮就差点没躲开司徒剑宇的这一记攻击。 唐浮瞪大眼睛,她发现司徒剑宇这一招居然是一记杀招! “司徒剑宇!你到底怎么回事!” 还好唐浮反应迅速,不仅躲了过去,还来得及起身回击。 唐浮不可思议极了,她不明白司徒剑宇怎么就真的开始动手了。 “都是唐浮你的错!” 司徒剑宇依旧不回答,只高声怒吼着,手中的剑也不曾停下,一个劲的招招都是杀招。 唐浮看他这个样子,根本没法交流,只能咬紧牙关的努力不伤到司徒剑宇的情况下抵挡着他的攻势。 “你来的这么晚,一切都没了!我恨你!唐浮!” 司徒剑宇神情癫狂,面容扭曲,唐浮偶然间一抬头看到他的神情,总觉得很不对劲。 唐浮提防着司徒剑宇的攻击,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她猛地想到:这个司徒剑宇,很有可能是幻境幻化出来 的! 这么想想,唐浮就知道自己是又陷入幻境了,只不过她明明走的方向是很小心避开那些幻境可能出现的地方了啊? 唐浮虽然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不过她已经知道面前的司徒剑宇不是真正的司徒剑宇了,她的反击也就不再控制 着不伤到面前的“人”了。 本身唐浮实力就已经碾压学院里的不少人了,她这样完全不压着自己的实力放开了打,这个“司徒剑宇”很快就有 些招架不住,身上因为躲避不及时或者根本躲不开而出现的血痕也越来越多。 唐浮只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可是当唐浮的余光扫到一旁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躺在一旁,浑身是血,“司徒剑宇”告诉她已经死掉了的小雨,居然也站了起来! 小雨依旧是浑身是血,原本漂漂亮亮的脸蛋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痕,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有些伤口随着她的 走动还会再一次涌出那暗红色的液体。 正当唐浮还奇怪为什么这个小雨不好好敬业当个死人,还站起来了的时候,小雨也起身加入战斗! 唐浮咬了咬牙,心中不断的默念“这些都是幻境,这些都是幻境……” 如果光是面对这个假的司徒剑宇,唐浮还是可以接受,毕竟这个司徒剑宇看上去也太假了,剑宇他才不会有这样扭 曲的表情呢。 可是这个小雨…… 唐浮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小雨的一记攻击给打的放下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因为这是小雨的脸所以很不忍心”这种 心态。 当小雨和司徒剑宇再次配合攻击以后,唐浮早有防备,和两人对打起来仍不落下风。 一时间,空气里竟全都是兵器相互用力碰撞的“乒乓”声。 不过,让唐浮没有想到的是,没一会儿,幻境就维持不住了。 在一阵虚幻却能让人感觉出面前的空间扭曲以后,那假的司徒剑宇和假的小雨都露出了“真容”。 面前的赫然是苏沐和她的一个小跟班! 对苏沐的哪个小跟班,唐浮不怎么熟悉,只不过她记得苏沐这个小跟班对她可以说是态度极其恶劣,就连苏沐对她 都没有表现的这么明显的恶意。 而这个很惨也不是因为实力差劲才选择做苏沐的小跟班的,唐浮甚至对这个女生有印象,记得这个女生是叫朱清 颜,在当时的学院大赛上虽然没进到前一百,但是也得到了不错的成绩。 唐浮还看过她的比赛,模模糊糊的记着朱清颜除了实力不错以外,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 她会一点的幻境之术。 唐浮记得朱清颜当时的对手在中招以后,对着明明是空无一人的方向却怒吼着向前攻击,而朱清颜轻轻松松的就干 掉了当时那个对手。 唐浮那会儿还啧啧称奇来着,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是对上她了。 这么一记起来,唐浮也就明白了,也不是她运气不好避开了幻境容易出现的地方还中了幻境,估计就是朱清颜搞出 来的。 不过因为技艺不精,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现在两人的真面目都显露出来。 “苏沐,朱清颜,现在幻术已破,你们两个还想做什么!” 唐浮的话只得到了苏沐的怒瞪。 假的司徒剑宇就是苏沐假扮的,小雨则是朱清颜假扮。 唐浮这么看着还觉得想明白了,难怪刚刚司徒剑宇下手那么狠,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唐浮!你别得意!” 苏沐知道想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唐浮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她恨恨的咬牙骂着:“也不知道你命多硬,掉进悬崖 都还活着!” 苏沐的话让唐浮听了就觉得不对,“是你把我推下悬崖的?!” 苏沐看着唐浮这么着急的样子就觉得舒服,她得意洋洋的说着:“你可别诬赖人,我可没说这话,只不过你这命太 硬了,我看着就觉得不顺眼,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去的!” 苏沐说完这话以后就开始使出全力攻击。 朱清颜也跟随着苏沐一起发动攻击,两个人都没有手下留情,苏沐本就是为了解决掉唐浮才策划了这么一出事情, 要收手早就收了,怎么可能在自己刀剑相向以后反而手下留情,那简直是太可笑了! 唐浮看着面前两个人同时都下了杀招,目光一沉,她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没想到苏沐居然这么狠心完 全不打算和她有什么好脸色,直接动手了。 既然是苏沐先动手,唐浮也没有躲躲闪闪的道理。 苏沐的实力就不用说了,唐浮完全可以吊打她,至于朱清颜,除了会些许幻术以外实力也就只能算是学院里的翘 楚。 可是唐浮也不是吃素的,没一会儿就打败了两人。 “唐浮你这个破烂女人!你算什么东西!” 苏沐败得干干脆脆,可是她不想认,也不愿意认,她恶狠狠的看着唐浮,她的样子看起来解决了她们两个轻松极 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觉得是一条毒蛇盯着我一样。” 唐浮皱了皱眉,她现在实在是看着苏沐看她的眼神就觉得瘆得慌。 “你居然骂我是蛇!?” 苏沐气坏了,各种讳言秽语都不要钱的放了出来,朱清颜也不甘落后,她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小天才,就这么一会儿 就被唐浮给打败了,她不甘心! 俗话说的话,三个女人一台戏,虽然唐浮没参与其中,可是就苏沐和朱清颜两个女人,就足够热闹。 唐浮掏了掏耳朵,不顾两人的咒骂,就将两人踢出了幻境。 把她们踢出去幻境以后就没办法继续试炼了,对于这种毁人前途的事情,唐浮做的丝毫不觉得愧疚。 唐浮解决了苏沐和朱清颜这两个麻烦以后,打算继续自己的试验,原本一直想不出来到底是谁把自己推下悬崖的 人,唐浮也觉得除了苏沐和白涟画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甚至她觉得今天一看,苏沐的可能反而比白涟画的要大的多。 唐浮再次开始前行,密林里除了在遇到幻境以外,其余时刻映入眼帘的可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 唐浮就在浓雾里不知方向的慢慢行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自始至终都没遇到过任何一个同学,安静的就像是 浓雾里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唐浮都快无聊的发毛了,她已经不知道在这迷雾中走了多久,走走停停,幻境还没再次出现,她实在是有点不耐烦 了。 突然,唐浮看到一片白雾茫茫的前方,发现了一个若影若现的人影! 唐浮有些激动,她已经在这个密林里走了不知道多久了,不管前面那个人影是幻境还是别的同学,她都觉得开心的 不得了! 唐浮奋力的向前奔跑着,跑着跑着,肾虚度发现前面那个人的身影不仅不是她的幻觉,而且两人距离的越来越近的 时候,唐浮发现这个人的背影像极了小雨! 第300章 红装嫁衣 被刚刚的苏沐坑的有些怕了的唐浮觉得这种事最好还是仔细一点,她正打算上前查看,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唐浮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她后脑勺痛的要命,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不过这不重要,唐浮缓过了这阵疼痛脑袋就开始活跃起来,开始四处观察。 而她此时正趴在一张古朴的雕花大床中,帘幔低垂,不远处摆着木制的梳妆台,茶几桌椅,整个房间布置得古韵味儿 十足。 “嘶——” 虽然说后脑勺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可是唐浮这么左转过来右转过来看看,实在是好奇,也牵扯到了后脑勺的疼痛。 唐浮刚抬起手臂揉自己的脑袋,就被自己的袖子给吸引了注意力。 袖子是红色的。 唐浮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穿着红色的嫁衣! 她再环视房间一周,到处都是红色的装饰,刚刚她竟也没看见! 这红色的装饰,还有窗户上贴着的喜字,无一不显示着这可是一间婚房。 可是她怎么会在婚房里?唐浮已经记不起来了,她只觉得奇怪,但是看着这屋里的装饰,还有自己身上的衣服,她 也不觉得别扭。 只不过唐浮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她还有点好奇呢,她会不会就是新娘子的样子啊。 唐浮慢悠悠的走到梳妆台前,梳妆台上的镜子明晃晃的映出她现在的模样来。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 嫩的葱尖,鲜红盖头放在床边。 可真漂亮! 她颇臭美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龇牙咧嘴的做了好几个鬼脸。 唐浮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夸了一顿,就又坐回了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完全不打算离开这个处处诡异的地方,甚至她觉得她就是应该坐在床上,甚至披着那红盖头。 唐浮冥冥中觉得自己是在等着谁,而且她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期待,期待着来人。 就在这时,唐浮听到一阵脚步声,她立马睁开了眼,一双纹龙紫金皂靴出现在唐浮的视线里。 她下意识地顺着靴子往上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墨色长袍,暗色的花纹看似低调,却又透着奢华贵气。 唐浮莫名的有些心跳加速,而且她总觉得来人一定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 再往上,便是一张俊美的脸庞,男人剑眉英气,鼻梁高挺,这不就是慕容千释吗! 或者换句话说,果然是慕容千释! “慕容千释你来了。” 唐浮话语里带着清晰可见的欣喜,抬起头来看慕容千释的目光都温柔极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浮的错觉,今天的慕容千释看起来,仿佛更加帅气一些。 慕容千释也一样看着唐浮,他看着穿着一袭嫁衣的唐浮,勾起唇笑了出来。 奇怪的是,慕容千释今天脸上带着的笑容是以往不常见的邪魅。 他一进屋后也不按礼制来走完流程,就直勾勾的盯着唐浮。 如果是一般人这么看着唐浮,那么他的下场一定是非常不好,可是现在因为这个人是慕容千释,唐浮甚至被看的带起 一股羞涩之意。 唐浮脸红了。 “怎么了?害羞了?” 慕容千释看着脸上飞起一片红云的唐浮,收敛了脸上那一反常态邪魅的笑容,换上了和以前一样的温柔的声音。 “我……我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头很痛。” 唐浮听到慕容千释的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感觉后脑勺原本已经消退的若隐若无的疼痛感突然一下子强烈了许多,很 多东西只要一往回想就会感觉疼的脑袋都要裂开了一样。 她皱了皱眉,这种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的感觉可真不好。 “这有什么,记不起来的话我就给你说一遍事情就好了。” 慕容千释却不觉得有什么,没关系的笑了笑,他先是自己也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才想好怎么和唐浮说。 “我先说我吧,自从上次分别,我很快就找到了我父亲,和他会合以后我和他以前的那些误会我都已经说开了。” “那这可真是太好了!” 唐浮没等慕容千释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忍不住惊呼出声,她可是知道的,慕容千释对他父亲心情复杂的很,那样长久的误 会,如今慕容千释却说已经和他父亲解开了,唐浮是真的为慕容千释高兴。 “这算什么呀,看样子你是真的记不起来了,接下来我就说你的事了。” 慕容千释看着她这幅俏皮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还记着要给唐浮讲事,迅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你呢,已经 到了灵皇的修为,而且你自己为你父母,也就是伯父伯母报仇了。” 慕容千释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唐浮的身子都有些僵。 “我……为我父母报仇了?” 唐浮说这话浑身都开始颤抖,这不是怕的,也不是冷的,她这是激动到颤抖,她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慕容千释,想看 看慕容千释说这话是不是哄她玩。 “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慕容千释轻柔的声音把唐浮笼罩起来,他慢慢的上前搂住她不断颤抖的身子,“事情都已经完结了,我们也稳定下来 了,前些时候就商量着成亲,今天本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的。” 突然被告诉自己所有想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自己只需要接下来一直享受就好,唐浮觉得自己脑袋里总是迷迷糊 糊的,但是潜意识里也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她迷糊一点其实也没什么的吧。 事情明明……已经很完美了呀,可是唐浮就是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块是模糊的,她完全记不起来那块被模糊了的记 忆里是什么。 只是,直觉告诉她,那段记忆是很重要的。 慕容千释找到了父亲,并且还解开了误会。 她已经为父母报了仇,而且修为也提升到了灵皇。 所有她担心的事情,不稳定的时候,都已经全部完善了。 唐浮感觉什么事都很完美,自己也好像真的经历了这些。 可是…… 她要和慕容千释成亲了? 唐浮一时间甚至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她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这个消息有点太过于突兀了。 可是刚刚醒来到现在,她身上就一直穿着红嫁衣,连红盖头也是放在床头的,所以这似乎……都是真的。 她真的要和慕容千释成亲了。 唐浮没有什么别的感觉,没有多少惊喜,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什么意外,觉得这样并不出乎自己的意 料,可能她以前潜意识里也是想要和慕容千释成亲的? 细细的想着,唐浮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已经紧绷着太久了。 从学院大赛以后,唐浮其实就保持着一种紧张的情绪。 先是三皇子当初的威逼利诱才让唐浮答应帮他去查出来玉佩的事情,后来就是苏沐搞出来的幺蛾子,她居然把她推 进悬崖! 还不止这些。 鑫国的萨满也很奇怪,虽然对她感觉还是那个样子,可是唐浮因为三皇子的事情,让她对萨满有了另一个方面的认 识。 总感觉鑫国的萨满并不是什么善茬,身上带着太多的疑点了,唐浮发现自己其实除了一开始萨满主动和自己说什么 以外,她真的和萨满就没什么关系了。 她原本一直以为萨满都是和蔼可亲的,或者善解人意等等,可是三皇子那件事,萨满出现的次数太多,而且所有线索 都摆明了这就是萨满做的。 唐浮觉得太累了,而现在什么都解决了,好像可以和男主顺利生活在一起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唐浮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 虽然慕容千释刚刚告诉她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纰漏,任何一切都是非常完美,也非常符合唐浮她自己心里设想的未来。 可是就是这一切太过于完美,过于理想化,唐浮实在是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是真实的。 她突然灵光一现,原本已经变得迷迷瞪瞪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等等,慕容千释!” “怎么了?” 慕容千释虽然被这么叫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很温柔的看着唐浮。 对待唐浮,慕容千释的耐心是足够的。 “如,如果我们成亲以后,我还是想在五个国家里一直出去修炼。” 唐浮原本就是打算告诉慕容千释一下,因为她就没想过慕容千释会拒绝她,因为这种要求在唐浮看来完全是合理的,她愿 意说出来问一下只是为了表示一下尊重而已。 可是慕容千释的反应却不是唐浮所料到的。 ——“这怎么行!” 慕容千释拒绝了唐浮的提议。 不仅如此,他还对此表达了非常大的不满—— “我们成亲以后你就不要再瞎闹腾了,更何况在五个国家级穿梭学习,这个想都不要想,我不会让你再去学院的。” 慕容千释的话让唐浮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抽了抽嘴角,“慕容千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哈哈哈……你别开这种玩笑啊。” 慕容千释却一脸严肃,看着唐浮就像是打人再看不懂事的小孩的样子。 看着慕容千释那样的眼神,唐浮半截身子都觉得凉了。 “小浮,我没有开玩笑的。” 慕容千释搂抱住唐浮纤细的腰肢,明明是这么温柔的动作,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唐浮有点怀疑人生。 什么?她不会是耳朵瞎了吧?为什么慕容千释会说出来这么奇怪的话? 她内心深处不想过只依靠男人,生活在男人身后的生活,她想和慕容千释一起进步,共同战斗。 这些事慕容千释明明应该是知道的才对。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这么反对? “慕容千释你在胡说什么?” 唐浮还是没忍住,反驳着慕容千释,可是慕容千释的脸色还是和刚刚一样,看起来是真的很认真。 “慕容千释,你说的都是认真吗?”虽然唐浮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当然啊,小浮,难道你想五国跑来跑去不和我一直在一起么?” 第301章 幻境之力 慕容千释皱眉,做出一个很奇怪的表情。 这样的慕容千释完全不是唐浮记忆里的慕容千释。 唐浮想起了之前苏沐和朱清颜那次幻境。 看来这幻境试炼不是只有一次幻境的,上一次司徒剑宇那么不对劲一方面是苏沐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幻境的原因。 所以这么来,慕容千释这么不对劲,她现在应该也是在幻境里的吧。 唐浮察觉到异常,起身冲破幻境。 “浮,你真的不留下来陪着我吗?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幻境冲破前,“慕容千释”脸色悲痛,唐浮不理他,一鼓作气将幻境一击击破。 唐浮终于是冲破了幻境出来,周围漫山遍野的浓雾渐渐退散,周围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唐浮数了数,加 上苏沐那一次,自己已经经历了三个幻境了。 浓雾散去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完成了试炼? 唐浮不清楚,她身边也没有人能替她解答这件事,不过浓雾已经在她犹豫的这段时间里散去了。 视野终于清晰了起来。 唐浮也就以为这样就算是完了,她也没觉得自己有那种运气能获得什么幻境之力,这一次幻境试炼,唐浮已经遭 受到了太多的意外,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次的试炼。 就当唐浮这么想着的时候,非常突兀的,一道道金光袭来,将唐浮的全身都笼罩住了。 唐浮此刻沐浴在金光下,还感觉蛮舒服的。 金光在唐浮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才慢慢淡去。 金光从身上散去,唐浮迫不及待的查看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 “……” 衣服还是那个衣服,身体也还是那个身体,在外观上面完全没有任何改变嘛…… 唐浮有些失望,她还想自己身上变得很炫酷呢! 其实也不是真的没有任何变化,唐浮能感觉自己现在身体里出现了另一股力量,这种感觉从刚刚金光蒙着她的身体 以后就开始有了。 这种感觉并不难受,甚至还有点暖洋洋的,唐浮闭上眼睛,心神沉静下来,感受着身体里出现的这个新的能量的感 觉。 像是一种力量…… 唐浮闭上眼慢慢感知自己身体里流动着的力量,她隐隐约约的觉得身体里的这股力量有些奇幻。 她一时间有点不清楚,这股力量能做什么,睁开眼,一股金光划过眼眸,她随着心意而动…… “哇喔!” 看着自己搞出来的幻境,就算是唐浮这种不是多骄傲的性子都忍不住的生出一些自豪福 虽然唐浮知道自己搞出来这样的幻境并不是多厉害,至少刚刚的朱清颜幻化出来的幻境一定是比自己这个真实的, 可是她可是刚刚才得到的,总归是很有一种成就感的。 密林幻境里会得到幻境之力也不是多奇怪, 虽然在幻境里唐浮已经度过了至少四五,可是离开密林幻境以后,她只能感觉到当时在幻境里时间流逝的很快, 她也没有什么饥饿福 这密林幻境也挺有趣的。 她刚走进当初好的聚集地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搭话。 “唐浮你是不是得到幻境之力了呀?” “恩?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浮有点懵,她又没有在他们面前展示才对啊。 那个人抿嘴笑了几下,“只要有人通过密林试炼得到幻境之力,老师就会告诉我们呀,我们当初好多人都觉得你能通 过呢,而且我们还开了赌局,还好我压了你,现在我赢啦!” 唐浮听到最后有点想笑,面前的姑娘也可爱起来。 “这不是唐浮吗!” 唐浮还没来得及和这个女孩子什么,就陆续也有人发现了她,还高声叫了出来。 “欸唐浮!恭喜恭喜啊,你幻境之力是什么样的啊!” “早知道我就压你了,我原本压了别人,真倒霉!” “那还不是你眼光差!我可是全压了唐浮!现在翻倍赚了!” “你们可别了,每次这种试炼你们都要开赌局,明年你们估计就又血本无归了!” “你胡!下次唐浮要是还在压她肯定赔不了!” 听着他们的法,那赌局看来是有不少人参加。 唐浮笑了笑,很谦虚的回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运气。” 听着周围人对她的恭喜声,唐浮也不像是有些人会什么“不好意思”或者“只是运气好”这种话,点点头声谢 谢就应了下来。 听着周围这么多吵吵嚷嚷,唐浮突然想到一件事,找随便一个姑娘搭话,“这个同学,能借用一下你的联络玉石 吗?” “司徒剑宇!你再这么嚣张信不信我告诉浮浮让她再也不理你!” “雨你胡什么呢!还浮浮浮浮的叫,你也不觉得像个孩子!” “司徒剑宇你什么!?” “你这个泼妇!快给本少爷放手!” “……” 唐浮在离两个人稍远的地方就听到这两个活宝吵吵闹闹,走近一点听清两个饶对话,有点想笑。 “你们两个,又在吵吵嚷嚷的搞什么啊?” 唐浮好笑的问着,也正好走到了两个饶面前。 雨正一手揪住司徒剑宇的耳朵,另一只手揪着他的头发,司徒剑宇呢,虽然喊的声音很大,可是出于绅士风范,倒 是没有对雨动手动脚。 雨先听到唐浮的话的,她猛一抬头就看到唐浮,眼中瞬间闪起了亮晶晶的光—— “浮浮你终于来啦!你进去密林试炼以后就不跟人家一起走,人家好想你喔!” 雨立马抛弃了司徒剑宇,手脚并用的抱住了唐浮。 唐浮被雨抱住脖子,双腿勾住腰,有点无奈的笑了笑,她轻轻的拍了拍雨的背,“快下来,你这个样子让别人 看到像什么样子。” “我才不要!让别人看到就看到嘛,嘤嘤嘤,我都好几没看到浮浮你了!” 雨的控诉声一声比一声高,唐浮也是对着雨没辙,抬头求助性的看向司徒剑宇。 谁想到,司徒剑宇却扭头不看唐浮的眼睛,低头装作根本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唐浮:??? 唐浮才不知道这几雨是怎么摧残司徒剑宇的,好不容易能得到解脱,司徒剑宇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 “喂喂喂,雨,我你够了吧,现在还抱着唐浮,你这么胖,也不怕累着她啊。” 司徒剑宇好不容易把自己这几受到摧残的心灵抚慰完,结果看到雨还赖在唐浮怀里絮絮叨叨,对唐浮的喜爱 之情再次占了上风,他也有意见了。 “要你管!你这个臭男人!” 雨虽然嘴上回怼着司徒剑宇,可是好歹也是照料到唐浮的承受能力,也乖乖的从唐浮身上下来了。 “你们两个啊,真的是欢喜冤家。” 唐浮也总算是逃脱魔爪,她刚刚就受了一会儿雨的絮絮叨叨,就已经快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司徒剑宇这几是怎 么活下来的。 “对了,还没恭喜浮浮你通过试炼呢!” 雨倒是想一出是一出,刚刚折腾完以后就想起正事。 “对啊,唐浮,恭喜你通过密林试炼。” “我们两个就没通过啦,不过浮浮你也真是的,进去后你就她知道去哪儿了嘤嘤嘤,你都不跟我一声就跑了,害 得我和司徒剑宇这个臭男人待了这么几!” 雨还是趁机吐槽了司徒剑宇。 唐浮无奈的笑了笑,内心满满的是对司徒剑宇的同情,但是脸上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好在雨也没打算听唐浮什么,她继续嘟嘟囔囔。 “我们遇到的幻境都特别真实,我没通过幻境主要是因为幻境居然把浮浮你幻化出来了!我怎么舍得对浮浮你下 手呢!” 司徒剑宇一开始只是安静的听着,听到这儿却插了一句话:“唐浮。你可别信她,她当时可是一边大喊着着对不起 你,下手可没留情,只不过她连幻境里的你都打不过。” 被司徒剑宇这么一打岔,雨立马怒了,她气急败坏的也揭了他老底:“浮浮你要不要猜猜看司徒剑宇这个臭男人 的幻境是什么!他真的是个臭男人!” “喂!你怎么这样!” 司徒剑宇脸色突变,脸上红红的,吼着雨但是最后悄咪咪的瞄了一眼唐浮。 唐浮看着司徒剑宇这个样子,心里有零揣测。 不会是剑宇的幻境和她有关系吧…… 这么想想唐浮也觉得这个还是别知道了,不出来她还是能和司徒剑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相处,但是如果 破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咳咳,雨,你刚不是我没跟你就先走了?” 唐浮咳嗽了两声,有点心虚的转移了话题。 “对啊对啊,浮浮你起这个我就觉得生气!你怎么能不跟我一声就走!” 雨原本也只是为了报复司徒剑宇揭她的底才恼羞成怒出来的,一旦转移话题她都不记得自己刚刚问了什么。 “一开始我是隐约间听到了幽鶠猴的叫声,来到悬崖处以后我发现那个幽鶠猴是被假扮的,然后我就突然的被人推下 悬崖了。” 雨一下子没料到唐浮这句话最后的结局,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司徒剑宇可是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唐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们!” 司徒剑宇原本平时都是带着笑意的脸此刻绷的很紧,一点笑意都没有,看样子他是动了真怒。 雨也反应过来了,立马对唐浮上下其手,“浮浮你有没有受什么伤!你快让我看看!” 两个饶反应都是唐浮意料之中,她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看起来很成功。 “我没事啦,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而且我都通过了密林试炼,怎么可能身上还会有伤。” 唐浮连忙制止了雨的动作,她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可没准备让雨真的检查自己。 “唐浮,这种事情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刚刚你还让雨在你身上挂了那么久!” 第302章 讲述奇遇 司徒剑宇很不满意唐浮这么一个无所谓的态度,他的声音严肃起来很犹豫压迫力。 只不过对唐浮没用。 唐浮脸上还是挂着没心没肺笑嘻嘻的笑。 “我真的没事啦,你们两个不用这么担心的。” “我还没幕后黑手是谁呢,你们两个就这么激动,等会儿知道幕后黑手你们两个得激动成什么?” 着着,唐浮也有些嫌弃两个饶反应。 “是谁!” “幕后黑手是谁!” 平时吵吵闹闹的两个人此刻态度非常一致的对着唐浮。 原本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的唐浮被两个饶态度带着也有点愧疚。 她只是为了转移话题,就这样利用了他们两个对她的担心…… “是苏沐。” “甚至我遇到的第二道幻境都是苏沐和她的一个跟班搞的鬼。” 这两句话完,面前两个人都快没办法保持理智了。 “这个苏沐怎么这样!” “啊这个女人,我要把她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两个人虽然法都不一样,可是态度几乎相同。 唐浮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两个人大概的态度,她只是笑了出来,“你们两个别这么激动啊,我这不是没什么问题 嘛……” 虽然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苏沐和朱清颜,可是唐浮并不想让雨和司徒剑宇这两个人掺和进来。 “浮浮你怎么能这样呢。要让她好好记住这个教训!” “唐浮!你不能这么老好人!她们会以为你很好欺负的!” 雨和司徒剑宇可不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立马不同意出声抗议起来。 “你们两个把我想成什么人啦,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唐浮被这两个活宝逗得笑了出来,总算是缓解了一下现在的气氛。 雨还是不买账,气哼哼的:“哼,浮浮你能想到什么办法嘛,肯定还是不怎么过分的。” 司徒剑宇虽然没话,但是看表情的话,可能是和雨想的一样吧。 唐浮真的是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报复回去,你们两个在想什么啊,我原来的联络玉石掉下悬崖以后就 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进来以后就借了别饶联络玉石有联系回去学院的老师,老师也了会严肃处理这件事的。” “……唐浮,你确定?苏沐家里虽然不是太大势力,可是也不能完全忽视啊,还是让我哥看着他们吧,我保证我哥不 会偏袒你,只是要求学院里的老师们公平公正怎么样?” 司徒剑宇沉默了一会儿,对着唐浮了这么一段话。 “不用啦。”唐浮听了就摇了摇头。“我相信学院的老师不会那样做的。” 看唐浮坚持,司徒剑宇也没别的破坏气氛。 因为这件事的乱入,原本雨要给唐浮庆祝的心思也淡了许多,回学院的一路上雨也竟然没有再絮絮叨叨。 等到回到学院,唐浮就被老师叫着去了解情况,原本司徒剑宇还提出要一起去。 唐浮都忘了,司徒剑宇平时表现的再怎么平易近人,他也是司徒家的少爷。 不过她还是笑着拒绝了他。 看着司徒剑宇脸上的失望与担心。唐浮不是没有愧疚的,但是她自己是有把握的。 在淼国的时候,也不照样有许多大势力的子女和她有矛盾,可是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最后的平倒向了自己。 她总觉得这件事和当时淼国的萨满有关。 这就是她的底气,蒙在自己做饭的情况下,唐浮是不想麻烦司徒剑宇的,她知道司徒剑宇对自己的心思,可是她真 的没办法有什么回应,如果现在又利用他这样的心理来得到便利,她真觉得自己不是人。 “唐浮,你在联络玉石里和我们联系的时候你是在追逐幽鶠猴的时候被苏沐推下悬崖的,能告诉老师你为什么要 去追逐幽鶠猴吗?” 唐浮一副冷静的模样,语气平淡的回答;“我在藏书阁的古籍里看到幽鶠猴的眼泪可以做成灵药,所以对幽鶠猴感 兴趣,本身哪怕没有密林试炼我也是打算抽时间去找幽鶠猴的。” 她回答的滴水不漏,没人能找的出差错,哪怕最后查怎么看到那古籍的时候,司徒剑南就是最好的解答。 不过唐浮明显想多了,老师们一个个的脸上都洋溢着满意的表情,竟然都没有多问什么。 “这样啊,那最后你有没有得到幽鶠猴的眼泪呢?” 唐浮低垂着头,睫毛微微颤抖,虽然看不清她的眼神,不过在场的老师们也能感觉到她的失落。 “……没樱” 看着唐浮这个样子,哪怕再铁石心肠的老师都心软了些,更何况这些本身就对她印象很好的老师? 于是乎,一位女老师拍了拍唐浮的肩膀,声音温柔:“以后呢,看到古籍上有什么想要去钻研的灵药材料,和我们 ,不要自己以身犯险,现在的世道都太危险了。” 这话一语双关,唐浮依旧垂头,看起来没精打采的,老师也就挥挥手放她离开了。 离开前,唐浮表示了自己的联络玉石在被推下悬崖以后已经丢失了。 而那些对唐浮非常满意的老师也非常迅速的给了她另一枚玉石。 唐浮很满意。 她得到玉石以后就着急忙慌的联系如月公主。 三皇子府邸。 “呦,唐浮你怎么来了,如月和本皇子的时候,本皇子还在想你是怎么了。” 三皇子在唐浮面前还是骄矜的不成样子,一边不在意的翻着书,一边又留了几分注意力给唐浮。 唐浮被这么对待也不生气,掏出一个玉瓶子。 “三皇子,你可别这么冷淡呀,猜猜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唐浮的神神秘秘的,就算是三皇子这样认清自己身上的真相以后就开始态度一比一淡泊的性子也提起了一点 兴趣。 “你能拿出什么来?难不成还能是本皇子需要的幽鶠猴的眼泪?” 三皇子满不在乎的反问,看样子也只是随意问出来的,却没等到唐浮的回答。 三皇子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猛地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唐浮脸上的笑。 “唐浮,你,你话,你手上的是……?” 此情此景下,绕是三皇子也话打哆嗦起来。 这怪不得他,任何人在已经濒临绝望,只剩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之光的时候,突然有人把那一点希望拱手送上,这是 谁都没办法保持冷静的。 三皇子话哆嗦的样子甚至可以的上是好笑,可是唐浮没有真的笑出来,她甚至一恍惚,想起了自己父母去世的 那会儿。 当时得到修炼功法时候的她,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呢。 欣喜若狂,却又心翼翼,生怕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机会而是什么陷阱。 “这就是幽鶠猴的眼泪。” 话音刚落,唐浮眼睁睁的看到三皇子的眼眶中猛地跌落出一滴透明的液体。 眼泪开了头就像是被开了闸的水,止都止不住。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实属罕见,唐浮甚至都没眼看他,只能扭过头装作没看到。 落入耳朵里那低低的抽泣声也只能当做没听到。 等到三皇子心情终于平复了,唐浮才把手上的东西给了他。 看着三皇子心翼翼捧着那的玉瓶的样子,唐浮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 “三皇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哈哈哈哈哈哈!” 三皇子实在是喜形于色,刚刚那是喜极而泣,实在是没控制住情绪,如今情绪稳定,被唐浮这么调侃,他脸皮还是 比较薄,没控制住的红了起来。 “三皇子你这是不好意思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一旦笑开了是很难收住的,唐浮原本就是为了照顾三皇子的面子才没在他落泪的时候笑出来,可是现在她实在是 收不住了,一时间府邸里的空气竟全部弥漫着唐浮的笑声。 三皇子终于是被她笑恼了,脸皮子虽然还红着,却高声嚷嚷:“唐浮你再笑的话信不信本皇子这就叫人把你扔出 去!” 唐浮理都不理他,三皇子真的是又气她又气自己,真让人扔出去又不可能,于情于理唐浮都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 人,他怎么可能真这么做。 唐浮也是明白这事的,根本不为所动继续哈哈大笑。 终了。 唐浮笑够了,或者已经笑不动了,她揉了揉眼角因为笑的太用力出来的眼泪,嘴角也因为一直笑着变僵了许多。 “可算是笑够了?” 三皇子听着自己耳朵里终于没有那穿透力极强的笑声,淡淡的瞥了眼,语气平淡。 唐浮非常自然的点零头,根本不在意三皇子此刻脸上非常不顺眼她的表情。 “既然我已经帮三皇子你把幽鶠猴的眼泪拿到手,之后的事情就和我唐浮无关了,之后就有事再让如月公主联系我 吧。” 唐浮完全不打算揪着这件事去让三皇子做什么,所以出来的话也是非常不在乎的。 这反而让已经做好被要求很多报酬的三皇子颇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叫如月送你。” 当听到唐浮以后就很少来三皇子府邸的时候,如月公主的脸就开始耷拉起来。 如月公主很舍不得唐浮,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如月公主对刚刚开始见面就印象很不错的唐浮有了很不错的好 感,更何况唐浮还帮了他三哥,如月公主也是一个崇拜强者的性子,矫揉在一起。 一言概之就是,如月公主很喜欢唐浮,根本舍不得唐浮。 “浮浮,你以后一定要联系我呀,你联系我的话我肯定会来找你玩哦!” 如月公主语气委屈巴巴的,听着就感觉她快要哭出来一样。 唐浮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雨是这种性子,如月公主也是这样的性子。 如月公主因为舍不得唐浮,在马车里和唐浮做好了约定,两个人要做真正的好朋友,约定了以后也要时不时的出 来聚一次。 唐浮自然是不会拒绝,如月公主得到唐浮的回应高心很,少女弯弯的眉眼中都带上了许多光彩。 回了学院,过了几,学院召开会议总结前几日的密林试炼,唐浮这才知道,在这一次的密林试炼里,她不是唯一 一个通过试炼的人,但是却是唯一一个获得幻境之力的人。 第303章 流言纷纷 这样的实力和运气都让学院里的其他人说不出羡慕与恭喜的以外的话。 说唐浮没实力只是靠运气吧,那密林试炼虽然不止唐浮一个人通过,可是通过的所有人无一不是实力强劲心智坚 定之人;说唐浮只有实力吧,这么几个通过试炼的人,也只有她一个人获得了幻境之力。 一时间,学院里唐浮的风头更甚。 原本在学院大赛里得到第一,只是让唐浮都在众人眼里出现了而已,是有很多人崇拜她没错,可是真正高层的学 生,对唐浮的态度也依旧是知道这么个人,仅此而已了。 而这一次密林试炼,可以说是唐浮真正的让自己的名声传遍学院里的一次途径。 因为她自己开始出名,唐浮的背景也就被很多有心人扒了出来,扒她的人其实不是好心,可是唐浮的背景被扒出 来以后,却让更多人开始敬佩唐浮。 原因无他,因为唐浮实在是没有什么背景。 没有什么势力在背后撑腰,没有强有力的父母。 她只有她自己。 一时间流言众起。 唐浮有天出去,听到有人拿她和白涟画比较,言谈间将白涟画贬低的一无是处。 虽然唐浮的确对白涟画有很不满的态度,可是她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站出来让这几个在谈话的人不要背后乱说 这种话。 当时可把那几个说闲话的人吓得够呛。 既然有一个人会拿唐浮和白涟画比较,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 哪怕唐浮每次听到有人把她们两个人拿出来比较的时候都会出面让他们不要这么说。 可是流言就是流言,传播速度太广了。 白涟画也听了不少这样的流言蜚语。 她本就是讨厌唐浮,结果却被那些人把她和唐浮放在一起比较。 这也就算了!可是她每次比较都是被放在差的那一面! 这是凭什么! 白涟画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脑海里一遍遍想着外面疯传的她和唐浮谁更甚一筹。 她恨唐浮! 哪怕白涟画再怨恨唐浮,每次她在屋子里都要摔坏不少东西才能平复下来心情,可是在外面,白涟画装的很成功。 甚至有人当着白涟画的面儿问她和唐浮的事情,白涟画也可以做到睁着一双带着水光的眼睛,带着无辜的表情去反 问对方。 仿佛她从来没听过这些流言蜚语一样。 唐浮每次在学院里遇到白涟画的时候都会有点不自在,白涟画看到她的是很好表现的却很自然,两个人看上去就像 是关系很好的好姐妹一样。 只有白涟画自己知道,她心里充斥着多少的对唐浮的妒恨。 她恨不得那唐浮堕入地狱!修炼走火入魔! … 原本唐浮向学院告发了苏沐做的事情以后,没打算学院给自己一个什么交代,就像是司徒剑宇当初说的那样,唐浮在和学院说完整件事以后就再也没关注过这件事。 所以今天学院里发生的事情,就连唐浮本人都没想到。 苏沐和朱清颜都被退学了! 别说别人,就连唐浮看着那则通知都是一阵呆滞。 唐浮是想过学院就算公公正正的去处理这件事,也无非是让苏沐和朱清颜吃点小教训而已。 可是现在这个结果,出乎了唐浮的想象。 一纸通知,白字黑字。 #苏沐与朱清颜因谋害同学,手段残忍,故本学院决定将两人逐出本院,开除学籍,望其他学生吸取教训,勿要做出 同样的事情。 每个人的手上都被下发了这样的一则通知。 唐浮刚开始还紧张兮兮的,通知上会不会把自己的名字也给说出来。 不坏唐浮如今这么紧张,这几个月她在学院里出的事也太多了。 学院大赛取得了第一,大赛上被暗算居然是三皇子指出来的,后来如月公主又声势浩大的一次次来接她出去,现在又 是今年年度唯一一个得到幻境之力的人。 唐浮本就不是一个习惯出什么风头的人,更何况现在这样强买强卖的变成现在这样。 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自动吸引目光机”,在学院里走哪儿哪儿引人注目。 可能别人很喜欢这样无时无刻不被人注视吧,反正唐浮不喜欢,她不仅不喜欢,还讨厌的很。 小雨却就像是刚刚举例的前一种人,自从她发现每次和唐浮出去都可以被人一直注视着,后来她就经常缠着唐浮 陪她一起出去买东西或者干什么。 还好这则通知上没有提到有关唐浮任何字眼,她松了一口气。 很快的,唐浮就知道自己放心的太早了。 虽然通知里只是说苏沐和朱清颜是因为谋害同学才被开除的,通知里可没有说那个同学是谁。 要知道,修炼也是一个苦差事。 就像是之前不少人赌谁能得到幻境之力一样,现在也有人开头猜测那个同学是谁。 苏沐在学院里得罪的人不算多,而能在最近处理这样的事情,说明这个“谋害同学”这件事离最近不远。 这么一想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唐浮的那次学院大赛。 苏沐那次可以说是全校的人都知道她做了什么。 放在这儿似乎刚刚好。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浮刚刚才因为众人终于不那么稀奇她而不用被围观,结果又因为这一堆人误打误撞的 猜测又被吸引了一波好奇。 没有人敢真的去问唐浮,可是他们的眼神都太赤裸裸了,都非常明显的告诉着她,他们在想什么。 她出去的时候实在被看着是不舒服,之后小雨无论怎么撒娇打滚卖萌,唐浮都不再妥协陪她出去。 就这样,唐浮开始了除了正常上课时间以外,一直都窝在宿舍自己的结界里修炼。 她才获得幻境之力没多久,还不太熟练,正好在空余时间在结界里多加练习。 她最近经历了太多次战斗了,获得了一些只靠平时坐在平地里修炼是得不到的感悟,她在结界里不断的琢磨。 就这么一边不断熟练幻境之力,一边琢磨着战斗感悟,唐浮在半个月里,不知不觉的灵力提升的很快。 … 结界中。 唐浮盘腿坐在结界随意一处,双唇紧抿,手中不断的摆出各种不一样的手印,速度迅速且流畅,看起来赏心悦目。 结界中灵力充足,以供于唐浮修炼所需的灵力,可是这次不太一样。 结界中的灵力以一种小漩涡的方式出现在了唐浮周边的空间中。 她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呼吸平稳悠长,但是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或者是一个极度缺水的海绵,正在无止尽的吸 收着结界里所拥有的灵力。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唐浮的呼吸开始急促,灵力漩涡开始从一个个小的开始慢慢的聚集起来,最终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力漩涡。 灵力漩涡高速运转着,所吸取的灵力从天灵盖灌入唐浮的身体里,而她的身体也如同不知饥饱一般不断吸收。 终于,唐浮的身体开始停止吸收灵力,而她的身体也爆发出一道让人无法直视的白光——! 唐浮进阶了! 睁开眼以后,唐浮查看自己的灵力,果不其然,已经晋入了灵皇上阶。 这个结果让原本就有所预感的唐浮也不由得开心。 她出了结界,小雨就照例扑了过来。 “小浮浮!嘤嘤嘤,你每天都在结界里修炼,嘤嘤嘤,你都不陪人家出去了!都已经半个多月了人家都是一个人出去 的,嘤嘤嘤今天你陪人家出去玩好不好?” 小雨软绵绵的撒娇,唐浮不由得感叹人就是不能惯着,在之前小雨怎么可能会让她陪她出去逛街,可是就前段时间 她哄着她,现在好了,就成这个样子了。 唐浮今天进阶成功了,心情很好,脸上也带着隐隐约约的笑意。 小雨也是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感觉到的喜悦才这么撒娇。 她也就如愿以偿了。 很快的,进阶的事情学院里的老师也知道了,老师们都为唐浮的变化惊喜。 可能真的是唐浮身上自带什么“名声大涨”这种奇怪的能力,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不惹祸上身,就自己勤勤恳恳 的修炼而已,结果就……又一次出名了。 短时间内的快速飞升和前不久得到的幻境之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这也是为什么唐浮的名声瞬间变成了这 个样子。 刚进阶以后唐浮对气息的掌控不是那么好,也就有人注意到了她实力更强了,老师甚至都找她去了一次,只为了称 赞她。 一时间。 唐浮在学院里的名声大噪。 这也不是坏处,至少唐浮现在已经习惯了在路上被看啊看的。 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她就这样慢慢习惯了。 唐浮想,只要自己若无其事的做事就好,反正那些人也只是看着。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样就足够了。 … 如月公主主动联系她的时候,唐浮是有点措手不及的。 她没想过主动去联系如月公主,因为她明白,如月公主现在只是被娇惯着,所以觉得和自己交朋友也是没什么的事 情,反正她开心。 可是皇室里的孩子不可能会这么一直单纯下去的,她在鑫国也不会停留多久,与其真的开始频繁联系最后离开鑫国的 时候留下一个牵挂。还不如从开头就断了这个可能。 不过唐浮如何想的,如月公主不是不明白,她不会强人所难,这次来也是有正事。 依旧是一开始来接她时候的阵势,那华丽的马车停在学院门口真是显眼极了。 如月公主身穿一条浅粉色的长裙,裙身上竟然点缀着许多上品灵石。 “小浮浮!这次是我三哥让我来找你的!” 如月公主的脸上带着掩饰不去的喜悦,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唐浮了,很想念她。 “我三哥说有好消息告诉你!我三哥可小气了,他都不提前告诉我!只让我来见你到时候一起说!” 如月公主抱怨着三皇子,俏皮的小鼻子一皱一皱的。 唐浮也是很喜欢如月公主这样的性子,眼眸弯弯:“这说明三皇子的这个好消息是肯定和他的灵力有关系呀,不然 怎么可能和我这么一介平民说呢。” “小浮浮你别这么说!我三哥虽然一开始可能你们两个不是太愉快,可是我三哥平时也是会提起你的!提起来也很高 兴的那种!他不讨厌小浮浮你的!” 第304章 男女情爱 唐浮说这话只是为了夸如月公主的心,没想到被如月公主这么透露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秘密的秘密。 “我知道啦,我们去吧。” 唐浮愣了一下以后就笑着点了点头,她并不多在意在三皇子眼里她是什么,不过别人对自己有好印象总比不好要好 很多。 … 三皇子府邸。 这一次难得的,如月公主也和唐浮一起进了府邸里的花园,看着自己身边笑的明媚的少女,唐浮忍不住心中感叹 人与人的差别。 她也就这么一晃神,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不满,甚至充满了感激。 “你们来了。” 三皇子倒是没有多激动,语气和平时一样很平淡。 “三哥三哥,你有什么好消息啊!” 如月公主可不管这些,她看着三皇子脸上温和的笑容,大胆的问着。 “灵药配置成功了。” “我已经喝下灵药,修炼的速度也和曾经一样了。” 唐浮还没来得及恭喜,如月公主就欢呼了起来—— “这真是太棒了三哥!你终于能恢复以前的光芒了!我好高兴啊三哥!” 如月公主脸上的笑容就像是那春日的太阳,光芒四射却又不炙热,看着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哪怕是如月公主这个人,也就像个小太阳一样。 “那真是恭喜三皇子了。” 唐浮清了清嗓子,对比如月公主就很正常的说了句恭喜。 三皇子的眉毛有一瞬间的微微皱起,不过如月公主还沉浸在喜悦里,唐浮根本不在意,两个人都没看到。 “如月,你去玩吧,好消息我也说了,接下来我和唐浮有点事要说,不过之后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 如月公主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她是个公主,接触的都没有身为皇子的三皇子来的多和黑暗,她只需要接触世间所有 美好。 三皇子从来没告诉如月公主他失去天赋这件事和萨满有关。 等如月公主出去了,两个人陷入了一种沉默。 “三皇子你是要和我说什么?” 唐浮直奔主题,她总是觉得和三皇子相处的时候如果不说话就奇奇怪怪的。 三皇子的脸色垮了下来,仿佛刚刚对着如月公主说话时候的好气色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我得把这件事瞒着萨满。” 只说了这一句话,三皇子的身子就软了下来,像是没骨头一样的躺在躺椅上,刚刚那句话仿佛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三皇子这个样子,不由得让唐浮生出一点恻隐之心。 他生来是天之骄子,却因为萨满落得前半生都浑浑噩噩被说是庸人。 现在查明真相,害他的居然就是他从前一直信仰的萨满。 她一时间有些迷惑,这世间真的有光明吗? “玉佩里的灵力已经转化出来了?” 唐浮很明智的没有和三皇子继续刚刚的那个话题,提起另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转化出来了没错,我现在在秘密修炼,速度不算太快,但是灵力都一点点的回到我的身体里了。” 提到这件事三皇子的脸上总算是带上了点喜色,只是他嘴角勾起的笑容落在唐浮眼里真是刺眼极了。 “你打算怎么瞒着萨满?你灵力回来了的话,周身的灵力波动都会不一样,怎么可能瞒得住?” 唐浮说的话是没错的,可是三皇子听了这话不仅没有担心,嘴角还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我也让人炼制出来了另一种灵药,喝下以后一段时间里可以掩盖我的灵力波动,只是得隔段时间就喝一次。” 唐浮也放下心了,敷衍的说了句恭喜。 “那我回去了。” 唐浮也听够三皇子要说的话了,她已经预感到了鑫国的未来一定不会平稳,三皇子即将重新崛起,皇室地位动荡。 想着想着,唐浮就甩了甩头,自嘲的想着,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站起身已经想走,不管如何鑫国的是是非非都给她没什么关系。 “等等!” 三皇子瞳孔一缩,伸手拽住了散漫的打算离开的唐浮。 看着她瞟过来的疑惑眼神,三皇子却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我……唐浮,我,我想对你好。” 唐浮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算得上是窘迫神态的三皇子。 “三皇子这是对我报答?我受不起这么重的报答的,您给我些天材地宝就够了。” 唐浮可不是傻子,这三皇子话语里带着的犹豫青涩忐忑,她全都听得出来。 如果不是今天,她是实在想不到,这三皇子居然会对她有意思。 唐浮对三皇子没这样的感觉,就当做没听懂那样糊弄过去了。 唐浮在装傻,三皇子是看得出来的,他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觉得有些失落,但是却还感觉这几天一直压在心上的东 西突然消失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皇子会差那点东西给你?” 他故意用骄矜的眼神不屑的看着唐浮。 三皇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罕见且可爱了,唐浮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唐浮的笑,三皇子心中也欢喜了不少。 唐浮装傻反而是三皇子本身就预料到最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这样他接受得了。 他除了灵力上的天赋,同时也很聪明,又出生于皇室,从小就见惯了那等黑暗事,他这样的身份是不能为所欲为的, 哪怕敢和唐浮说这些话也只是因为唐浮现在的成就哪怕是父皇也不会有多反对。 如果不是这样,三皇子是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说不说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 三皇子忍不住松了口气,开口道:“唐浮,以后本皇子就允许你成为本皇子的朋友了。” 语气骄矜,神态高傲,非常符合皇室从小的教育。 不过唐浮知道,这位三皇子不是这样的。 她笑着回答:“好啊。” “不过这次我是真的要回去学院了。” 刚刚发生了有点尴尬的事情,唐浮也没心大到能找着就和三皇子现在侃侃而谈。 三皇子已经重新躺回了躺椅上,漫不经心的磕着瓜子,“恩,去吧,哦对了。” 他嘴上说着,手上还是不停歇的吃着点心:“过段时间如月过生辰,生日宴会如月想让你去。”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 这一次如月没送唐浮回来,是三皇子派人让她坐着他的马车回来学院的,本来是为了震慑一下学院里可能会嫉妒唐 唐浮的人,唐浮没多想也就同意了。 可是她下了马车以后就后悔了。 唐浮已经习惯了一直被众人注视着是没错。 可是那只限于那些人对她崇拜或者羡慕甚至妒忌的眼神。 现在这种挤眉弄眼奇奇怪怪的眼神她真的受不了啊。 她只是坐着三皇子自己用的马车回来了而已,又不是一定代表她和三皇子有什么,可是这些人不仅暗搓搓的看着她, 还“小声逼逼”。 是不是真的小声唐浮是不知道了,因为她已经完完整整的全都听到了。 “你们看唐浮,多大的阵仗呀,走的时候是如月公主接走的,回来的时候居然是三皇子专用的马车送回来的。” “嘘,你小声点,这么看来说不定唐浮以后……” “离这么远她听不到啦。” “……” 听着周围的人这么说着,唐浮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她只能快步走回宿舍躲避这些人。 … 唐浮已经好久没有联系慕容千释过了。 之前从密林试炼回来的时候她本来是想和他联系的,可是这么一想就想起来了自己在幻境里遇到了什么,她脸色有点 难看,也不怎么想和慕容千释联系了。 后来又因为三皇子还有她进阶这两件事拖了很久。 这么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进了结界,唐浮拿出联络玉石,联系着慕容千释。 这次慕容千释那边却没有很快的出现,她是等了一段时间,慕容千释的面容才出现在她面前。 “小浮,刚刚我有些事情……” 慕容千释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身边的背景也和上次联系的时候不一样了,看起来是换了个地方。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慕容千释在的地方可能是灵力不太充足或者是真的太过于深山野林,慕容千释的面容经常会扭曲着。 “我……” “阿千释……” 唐浮刚张嘴想说自己最近的近况,却被慕容千释那边传来的一道女声硬生生弄的说不出话。 “啪嗒。” 是联络玉石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联络玉石向来使用时会浮在半空中,只要使用结束就会失重。 这可不是唐浮受不了这个刺激一下子给断了灵力供给。 是慕容千释那边断掉的。 她还想问慕容千释那个女声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个没露面的女人会那么亲密的叫他? 可是还没来得及问,他就那么着急的切断了。 唐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慕容千释完全没给她一句解释,唐浮的想象也就越来越歪。 她心里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 如果放在以前,唐浮可能是不会多想什么,可是就偏偏是今天,三皇子刚对她表达了好感,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 边可能一直都很正常平淡的人都可能对自己有着喜爱之心。 慕容千释那儿的那个女声那样的柔,叫法是那么的亲昵暧昧,怎么可能是朋友? 唐浮很少会去在意男女之情,这样的好处是平时她不会因为感情的事情影响到修炼,坏处就是,一旦她开始在意, 那这就能让她抓心挠肺一样的在意。 唐浮钻了牛角尖,她倒是还记得收好了联络玉石,才出了结界。 原本定好的行程也全都任性的取消了,唐浮直接躺在了床上。 眼睛睁得大大的,竟就这么想了一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房间里暖意正浓。 “哈欠……” 小雨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每天修炼她都要累死了。 她随意的往唐浮床那里瞟了一眼,还想着,昨天小浮浮好像好早就躺在床上了。 着不看不要紧,一看可真是吓一跳,唐浮居然睁着眼睛!她隔着这么远都看得到她眼睛里的红血丝! “哇!!小浮浮你怎么了!” 小雨一下子对着她的床铺扑过去,吱哇乱叫,结果又看到她眼下那大大的黑眼圈,又是好一阵惊呼。 小雨这么大反应,声音高的要死,落进唐浮的耳朵里快吵死了,她没忍住皱了皱眉。 第305章 不像自己 “小雨,咱们学院要是有人有你这样的嗓门,以后有什么大事都不用发告示了,直接让你吼两声就行了。” 她声音有气无力的,但是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气人的话。 “小浮浮你别说别的,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唐浮不痛不痒的几句吐槽,小雨根本不放在心上,完全无视了去。 “我没事啊,就是晚上想了一些东西,结果没留神,一晚上过去了。” 慕容千释的事,唐浮下意识的想要隐瞒,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居然还会有这样一面。 小雨怀疑的看着唐浮,好在唐浮脸皮够厚,最后小雨还是相信了她的说辞。 “小浮浮你以后不要这么拼命了呀,你现在明明已经很厉害了!” 小雨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哪怕是天才云集的学院里,唐浮都能在其中这样出名,在同龄人已经足以骄傲。 “小雨别说了,我们去上课吧。” 唐浮对着这样的夸奖还是很不习惯,只能勉强提起精神转移话题。 好在小雨性子跳脱,也就应了过去。 可是唐浮还是太低估慕容千释对她的影响力,她上课也在想这件事,老师提问的时候,她都回答错问题了,唐浮总感 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都已经不对劲了。 小雨的眉头皱的更甚。 终于下课了,小雨直接拉着唐浮走出教室到僻静处。 “小浮浮,你今天怎么了啊,从早上起来就特别不对劲。” 小雨难得正经说话,唐浮如果在理智在线的时候一定会非常惊讶,但是现在她还是浑浑噩噩的。 “小浮浮!你听我说话!” 小武被唐浮根本不在乎的模样气的脸都红了,但是还是怕有人聚过来看笑话,声音都没提高多少。 “我……” 唐浮被吼得回了神,张了张嘴,却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话。 “小浮浮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人下了蛊,你信不信我让司徒剑宇找他哥哥来看你是什么情 况啊。” 小雨看她终于有了反应,恨铁不成钢的威胁她。 她印象里,司徒剑宇的哥哥司徒剑南是个厉害的角色,上次她总感觉小浮浮似乎忌惮着他。 现在正好用来狐假虎威一下! 小雨的话也算是误打误撞的激起了唐浮的一点反应。 唐浮总算是愿意开口说了,“小雨,你别说了,我说。” 唐浮才不怕司徒剑南,她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和慕容千释应该不是一路人,如果让他知道了慕容千释的存在…… 唐浮觉得这个还是不要发生比较好。 “我……我有个朋友,昨天我在结界里和他用联络玉石联系,他那里有个女人很暧昧很亲昵的叫他,我还没来得及 问,他就断了联系。” 唐浮一开始顿了顿,最后把慕容千释说成是自己的朋友,这才总算不别扭的把整个事情说完了。 唐浮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纠结有多具象化,小雨这种鬼精明的看着她的脸就差不多知道她在想什么 了。 “小浮浮,这个人既然是你朋友,那他怎么样都为什么呀?” 小雨知道唐浮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就这样顺着她的话挖坑。 “我……我是怕他被人骗!” 唐浮噎了一下以后为了不显得那么心虚,反而分贝极高的反驳了回去。 “……” 小雨没说话,脸上明晃晃大写着“我就看你怎么说”。 唐浮脸微红,不好意思的继续说:“小雨你说,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只是不好意思告诉我?” 小雨对这种纠结的感情才没兴趣呢,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小浮浮你那么在意的话,那就去问你那个朋友呗,不然你猜来猜去也没办法啊。” 如果不是唐浮问出这个问题,小雨才不会理这么蠢的问题呢。 相比于在修炼上的平平淡淡,小雨出乎意料的在男女之情上很懂。 “后来我试过,一直不接玉石的联络。” 唐浮有点欲哭无泪,她又不是接受不了,早就在后来的时候联系过。 小雨看着唐浮这个样子,心里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安慰着:“小浮浮你还是放宽心吧,等下次联络上了再好好问 一下,瞎想没有什么好处的!” 看着唐浮怀疑的眼神,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眼神。 “你看你的黑眼圈和红血丝!而且今天上课你都走神了!” 小雨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唐浮看着总算是觉得宽心了一些。 理智上线了,她回忆起来今天她做的这些事,自己都觉得丢人。 唐浮发现,一碰上慕容千释的事,她就会变得不像平时冷静的自己。 真的是…… 唐浮还没来得及悲伤春秋,小雨就又咋咋呼呼起来。 “小浮浮你快去洗把脸,之后你陪我逛街!” 能遇到小雨这样的人,她也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倒霉。 洗完脸回教室以后,司徒剑宇看着两个人终于回来,唐浮也不像是出去那会儿那么没精神,就问了两句。 小雨直接就怼回去了,唐浮也就放任自流。 … “什么!小浮浮你之后要去如月公主的生日宴会?!” 小雨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都变成了“O”型。 唐浮有点头疼,还是点了点头。 她想着干脆买件礼服,就和小雨说了。 唐浮觉得如月公主的生日宴会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宴会罢了,用不着多费心去专门买,她和小雨提这件事也只不过 是让小雨顺便帮她挑一件衣服。 可是小雨听了以后就又咋咋呼呼起来。 “小浮浮你在胡说什么!” 听着唐浮说“随便挑一件就行”的时候小雨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反驳她:“这可是如月公主的生日宴会欸!生日 宴会!还是如月公主的!” 唐浮淡定的掏了掏耳朵,如果不是她挑的地方够隐蔽,小雨这么大吼大叫的估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围观了。 看着唐浮听她这么说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小雨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小浮浮,你知不知道他们背后说你什么!” “……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 自从她上次不谨慎坐了三皇子的马车回来以后,之后背后说她的那些人又多了不少,说的内容也开始妖魔鬼怪了,唐 唐浮才不会把注意力浪费在那里。 “她们说你打扮的土里土气的!还穷酸!” “……哦。” 唐浮真的觉得这没什么,反正这个世界一直都强者为尊,她何必在意这些外物。 她这么想的时候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女人的性别上,她一直觉得修炼路上男人与女人也没什么区别。 “小浮浮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小雨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要是一个长的真的比较……委婉的人这么想,小雨觉得这个人还挺懂人情世故的,可是唐浮长的好看啊!!! 小雨内心在咆哮着。 她当初接近小浮浮,想和她做朋友,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小浮浮长得好看!! 小雨恨铁不成钢都在心里角落里咬手绢了,突然灵光一闪,刺激她说:“小浮浮,你打扮的好看点让你那个朋友看 嘛!” “……” 唐浮突然就觉得买衣服耐心一点也挺好的。 就这样,小雨就成功的把唐浮带到了街上的成衣店。 琳琅满目的衣服,老板娘笑容可掬的脸,店里来来去去脸上总带着笑的青春活力四射的小女孩子们的脸。 唐浮看衣服看的眼花缭乱。 小雨却兴致勃勃,拉着唐浮一家一家的逛。 唐浮甚至觉得小雨已经魔怔了,把她摆弄来摆弄去,一件一件衣服试来试去。 有很多衣服她觉得完全可以了啊,但是小雨就是皱着眉头说哪儿哪儿不好,她完全理解不了。 可是想着小雨刚刚说的……打扮好看一些让慕容千释看。 只要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原本已经走的有些发酸发软的腿就又有动力走下去了。 但是真的好累啊…… 唐浮忍不住抱怨:“小雨,你到底在选什么啊,我看刚刚好多都挺不错的了……” 小雨听着听着脸都黑了,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小浮浮你真的是……你怎么这么一窍不通啊,刚刚都不错是因为你底子好,可是那些衣服都是很容易让别人压下去 的!” 她生怕唐浮不明白,还强调了一遍:“我一定要把小浮浮你打扮的惊为天人!” 现在在唐浮眼里,小雨是百分百的魔怔了。 她想走。 可是小雨拉着她死都不放人。 甚至更加严重,小雨看出了她不想再继续看了,更兴致勃勃的拉着她一家一家的逛。 “小浮浮!我觉得这件很适合你!” 小雨又拿了一件白色衣服递给唐浮,眼神里已经带上了狂热。 唐浮:小雨你真的没有发疯吗。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任劳任怨的第N次的换衣服。 唐浮穿着这件衣服出来以后,小雨的眼睛亮了。 美人乌发,眼尾上挑,红唇轻启,芊芊美人是也。 银色的丝线在白色的丝绸上绣着花纹,靠着绣工竟然能让那一色的花纹与云纹交缠却分明。 小雨越看越喜欢,觉得唐浮配这件衣服是好看的很。 “老板娘,我们就买这件了。” 小雨定好主意,就买这套,唐浮随着她,把钱袋递给小雨让她来挑。 “老板娘!我出两倍买她身上这件衣服!” 一道清脆的女声在此刻显得十分刺耳。 “你什么意思啊!不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吗!” 小雨头都没回,气冲冲的。 “我就是看上这件衣服了!老板娘!两倍不行我出三倍!” 唐浮听到这个终于看了看那个来找茬的女人。 一双杏眼点缀在小巧的脸蛋上,眉毛竖起,眼睛本来就是圆的现在还睁的大大的。 看着还挺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第306章 惊艳众人 唐浮还看到这个姑娘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护卫,应该是个大小姐。 大小姐的话,应该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也难怪会这么娇纵的行事。 唐浮对这个姑娘倒是没小雨那么讨厌,只是这件衣服小雨说不错,那应该是可以了,她也不会让。 小雨瞪着眼睛,凶巴巴的:“凭什么啊!你是不是看不到我们已经打算买了!” “本小姐就是看到了!所以才出双倍买!” 小雨和这个姑娘争得脸红耳赤, “老板娘你卖谁!” 小姑娘看小雨也不是好说话的,只能扭头为难老板娘。 “这,这……” 老板娘也是个朴实的人,这都说好了卖给小雨和唐浮,这突然出来的人竟出了三倍。 老板娘不想砸招牌,可是毕竟也是商人,她为难的看着面前的两茬人。 “这位小姐,这本来就是我们先看上的,你怎么能这样呢?” 看着这火已经烧到店家身上了,唐浮皱了皱眉,终于开口说了两个人吵开的第一句话。 “我可是宇文家的三小姐!你敢不让着我?!” 宇文兰芝瞪着唐浮,原本对着小雨的暴躁脾气立马调转头冲向了唐浮。 她是放过了小雨,小雨可没放过她,“你什么意思呀!我看你就是看小浮浮穿着好看,就想买下来!” 小雨一开始还有点惊讶面前这个女人居然是宇文家的人,可是宇文家又怎么样! 这人也太盛气凌人了。 “你说什么!?” 宇文兰芝像是被踩了痛脚一样,反应激烈的很。 “我就是看这个衣服好看!穿在这个人身上还不如被我摆在衣柜里!你少瞎说什么!” 小雨炸了,说她可以,可是她居然说她的小浮浮!看着面前的宇文兰芝就很不顺眼。 “我怎么瞎说了,而且我可是打算出三倍的价格买下来!你要是不服你也可以出到我出不起的价格啊!” 宇文兰芝怎么可能会忍让,大声反驳。 “宇文兰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宇文家怎么这点道理都没教给你!” “你,你以为你是什么!” 宇文兰芝是被宇文家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嫡系女孩。 俗话说,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 越大的家族好像对这句话信的更深,宇文家族在鑫国也算是一个中上等的家族。 因此,宇文兰芝也是被养的性子一塌糊涂,原本也不是多懂事的人儿,加上无底线的宠溺。 唐浮已经猜到了这件事,看着自己面前吵吵闹闹的两个人头疼的很。 她和这种大小姐很难聊到一起,她们总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底线,也不明白自己不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和这样的人相处太累了些。 唐浮还在这边感叹呢,这边的两人却越吵越厉害了。 也不知道小雨说了什么,唐浮看到的时候,宇文兰芝已经高举起手想要打小雨了。 偏偏小雨还在煽风点火:“来啊,有本事你打啊!我才不信你这个怂货敢打我!” 唐浮听着就想扶额,小雨难不成不知道人是激不得的吗,原本宇文兰芝说不定只是装个样子,现在怕是没办法善了 了。 “你——!” 宇文兰芝被气到了极点,手就打算往小雨脸上挥。 居然敢真的动手! “这位小姐,你怎么讲不通道理就打算打人?!” 唐浮的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事实上她现在看宇文兰芝的眼神也是冷的。 她手下用的力度也越发大了起来,攥的宇文兰芝生疼。 宇文兰芝尖着嗓子:“你放开!你快给我放开!” 她奋力挣扎着,可是唐浮的修为在她之上,哪怕力气都比她更大,她怎么可能挣得开! 唐浮没有欺负比自己弱的人的爱好,她垂着眼眸,好看的眼眸盯着宇文兰芝,眼中是不带隐藏的冰冷。 “这一次我就放过你,自己不占理还想打人,别以为所有人都得惯着你。” 唐浮冰冷的嗓音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什么感情,宇文兰芝瑟缩了一下,委委屈屈的用哭腔说话:“你,你放开我 啊……” 看样子是服软了,唐浮没多想,松开了手。 同时,她言语警告着她身后的那些面露凶光的护卫。 “你们若是敢动手,那就试试看。” 唐浮说的话还有气度都不凡,不同于常人,哪怕面对宇文兰芝的怒喝也不在意。 很快的,宇文兰芝身后的护卫长觉得不大对劲。 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小姐,您要不忍忍吧……” 这话刚一出口,宇文兰芝就不可置信的转头过去看他,眼中充斥着不满惊讶与愤怒。 护卫长凑近宇文兰芝,低声道:“小姐,如果属下没看过,她应该是……” 他附在宇文兰芝耳边悄悄说了一些不知道什么话。 宇文兰芝听着护卫长的话语,知道唐浮是她惹不起的,甚至换句话说,哪怕是皇室,恐怕对唐浮都有一两分退让 之心。 她一个宇文家的女儿,要是真做出什么事,恐怕第一个出事的就是她自己! 少女不甘的咬住下唇,眼中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最后看了眼小雨,下定了决心—— “哼!小雨你等着!之后我要你好看!” 这话说完以后,少女就恨恨的瞪了唐浮和小雨一眼,带着身后那一大批存在感很强的护卫队走了。 小雨不屑的哼了一声,扭头却看到了唐浮带着审视的目光。 “小雨,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针对这个宇文兰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小雨身子一顿,眼睛里划过一抹闪光。 “小浮浮你最好了!我跟你说,那个宇文兰芝就是那种喜欢抢别人东西的性子!别人惯着她,我才不惯着她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浮就好好的听小雨讲了讲她和宇文兰芝身上发生过的陈年烂谷子的事。 夜晚,皇宫。 唐浮进入宴会的时候,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唐浮真是压力山大。 不得不说,小雨虽然性格跳脱了一些,处事方面不太好一些,衣品却是很不错,她和宇文兰芝吵了好久的那件衣服, 在唐浮的身上完美的表现了它的美丽。 唐浮的头上也用了几个发饰,小雨用心梳好的发髻上配着衣服挑了银白色的簪子,只是上面的花样别出心裁的用了 明艳的颜色,看上去让人目光一亮。 她眼神温婉,鼻子挺翘,神情悲悯于人,和她身上穿的衣服一搭配起来,远远望过去,竟然真的像是神明一般。 不过哪怕她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对于那些想要高攀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有不少人惊艳唐浮这样的形象,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学院里的人,或者是因为各种事见过唐浮的了。 可是唐浮现在的形象和之前的形象完全不同。 说一句“女神”都不为过。 原本子弟的家族还要求他们接近唐浮,甚至可以的话取得她的芳心结为伴侣这件事感到不满。 他们的审美很不满这件事。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唐浮换一件衣服稍微打扮打扮就变了一副模样。 有些人的眼神太过于赤裸裸。 唐浮对于一些炙热惊艳的眼神感到不自在,平静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表情,可是熟悉她的人都会知道,她很不自 在。 远远看着唐浮颇不自在的样子,三皇子抿了口酒,轻笑了出来。 “唐浮,你可算来了,本皇子可是等你好久了。” 三皇子这个举动可算得上是帮了唐浮一个大忙。 她刚刚被很多或眼熟,或不认识的人上前搭讪,言语里都是比以往更甚的热切。 他们心中汹涌着的浑浊的欲望从没有被掩饰。 唐浮有些不明白了,她只不过是来参加了个宴会,麻烦的事情却主动找上了门。 “三皇子。” 如今三皇子一句话,唐浮有正当理由离开那些人的“围攻”,她松了口气,走了过来。 三皇子没说话,递给她一杯酒,“如月又长大了。” 语气里竟然像是寻常人家的怅然。 “如月公主又长大一岁不是挺好的吗?三皇子何必这么不高兴,如果外人看到说不定会以为成什么样子呢。” 她接过三皇子递过来的酒,一边调侃旁边的男人一边挑着眉头看酒液在酒杯里摇曳出来的颜色。 “这有什么好的?” “如月公主可是个漂亮的姑娘,之后只会越来越漂亮。” 唐浮有点不明白三皇子声音里带着的沉重。 “她之后就会被父皇定下未婚夫了,以如月的天赋,一般贵族是肯定不可能的,我担心的是……” “你担心如月公主会被萨满的人看上?” 她恍然大悟,看向在远处如月公主的眼神带上了复杂的眼神。 两个人正在这边说着沉重的话题,关系纯洁的一批,可是在外人眼里这两个人可就没有这么纯洁了。 看看看,三皇子居然递酒给唐浮! 唐浮和三皇子再聊什么!?两个人脸色都不对了! 外人的脑补能力总是非常强大的,两个人哪怕是聊天说到什么笑一笑估计都能被说什么两人相悦,忍俊不禁。 司徒剑宇跟着司徒剑南进来的时候,就望来望去寻找唐浮的踪迹。 等他捕捉到唐浮的地方的时候,眼神一亮。 可是当他看到什么的时候,原本明媚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唐浮正对着那个三皇子笑,笑的还特别开心的样子。 少女眼眸弯弯,离着这么远的距离,哪怕是卷翘的睫毛都清晰的落在司徒剑宇的眼里。 不高兴。 “哥,我一个人走走。” 司徒剑宇丢下这句话就立马朝着唐浮的方向去了,也不管司徒剑南同没同意。 不过司徒剑南对自己的弟弟已经没什么期待,对他的要求也只有不要惹事这一说了。 “……去吧。” 他刚扭头告诉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却看到那个方向的那个女人。 唐浮……吗。 想起上一次她借走令牌说是对咒术有兴趣,他的眼眸加深,看不出情绪。 司徒剑宇快步走到唐浮面前的时候,唐浮和三皇子已经聊到别的话题了,三皇子问,唐浮答。 司徒剑宇凑近就感觉到两个人颇为和谐的气氛,脸色更黑了一些,僵硬的给三皇子行礼。 顺便还埃着唐浮。 “欸,是谁……哦剑宇是你啊。” 唐浮吓了一跳,看到来人是谁又松了口气。 她的反应还算是不错,司徒剑宇不好看的脸色稍微缓解了一些。 第307章 宴会中途 “咳,唐浮,刚刚我们说到你修炼的地方了吧。” 三皇子看着一脸笑容插进来的司徒剑宇,虽然感觉不出来什么不对,但是总有一种违和感。 他继续刚刚的话题。 “这个啊,我现在已经到了灵皇上阶,感觉有点陷入瓶颈……” 唐浮没把司徒剑宇的到来放在心上,听着三皇子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唐浮你要不要去出去历练一下?” 司徒剑宇的话猛地插进来。 三皇子不懂声色的皱了皱眉。 “你身上这件衣服不错,是谁帮你挑的?” “啊,是我一个……” “是小雨,我和唐浮在学院里的同学。” 司徒剑宇再次插嘴。 这一次就算是唐浮都不觉得他这是无心之举了,她有点不高兴,毕竟三皇子在褪去皇子的光芒以后还是很适合当朋 友的。 他这是怎么了? 宫殿內的灯光大都亮的刺眼,纯白的灯光照着司徒剑宇更容易看出他脸上的不高兴。 还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的低气压。 唐浮轻咳一声,刚想说什么缓解气氛,有个不速之客来了。 “不速之客”白涟画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走来,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竟也是一件白色的衣服。 不过和唐浮身上不一样的是她身上的哪一件穿起来没唐浮身上的哪一件那么的仙。 她身上穿的这一件衣服也是美的,只是已经有唐浮做了前锋,白涟画就显得不是那么够看了。 “剑宇表哥,没想到你也来了。”白涟画声音柔柔的,是大部分男人喜欢的调调。 “哦,是你啊。” 白涟画这一声表哥叫的让人怕是听了就觉得骨头都酥了,司徒剑宇只是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不给任何面子。 司徒剑宇对唐浮热情没错,对别人态度可就没那么好了。 尤其是白涟画。 开玩笑! 那都是亲缘关系都不知道淡到什么地方,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了还叫什么叫。 司徒剑宇冷淡的态度让白涟画也噎了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小浮浮你在这儿啊!”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小雨那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声音就被几个人听到,接着,唐浮的肩上一沉。 转头一看,小雨那满带笑容的脸就映入眼帘。 “小雨你这个疯婆子居然也来了?!说!你是怎么混过门口的人的!” 司徒剑宇看着小雨就本能的怼了一句,这一次却没等到活力四射的少女的反驳,反而是一句娇滴滴的话插了进来 —— “剑宇表哥没有和剑南表哥一起吗?” “我哥在里面,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白涟画也不去碰司徒剑宇的霉头,只是一边小心翼翼的和他说话,一边却飘忽着眼神去看对面的三皇子。 三皇子正无聊随便看着东西,正好就和白涟画的视线对上了,下意识的,三皇子看了眼白涟画的眼睛,她却一脸娇羞 的躲过去,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三皇子:…… 三皇子无语凝噎,这个女人是想干嘛?她以为自己很漂亮吗?还在这儿用眼神欲迎还拒? 唐浮还在这儿呢。 是个人都知道唐浮的价值更大,更何况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她摆弄给谁看? 不光三皇子无语,还有其他人。 白涟画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晦,实际上除了唐浮这么个粗神经的人以外,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白涟画的小动作。 白涟画还在低头装作羞涩着,心里还暗暗的幻想皇子注意到她以后,两个人一见钟情,你情我愿,之后水到渠成结婚 这辈子幸福美满。 殊不知只要她抬起头,就能看到她幻想里的三皇子嫌弃的看着她的眼神。 小雨和司徒剑宇也眼神冷冰冰的。 “也不知道有些人装作一副小女人家家的样子给谁看,这可是如月公主的生日宴会,貌似有些人没找准自己定位,以 为是自己的个人秀场了吧。” 小雨没忍住,对着白涟画就是一堆冷言冷语的暗讽。 她的话说的不重,哪怕唐浮这个没看出来刚刚白涟画小动作的人都觉得没什么,可是偏偏白涟画自己,听了这句话 抬起头来就已经眼眶微红,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黑长直发如瀑垂在腰际,清纯女神一般让人神魂颠倒。 “小雨,是涟画做了什么让小雨你不高兴吗?不然你怎么会对涟画说这样的话呢?” 她声音柔柔的,原本听着还是挺好听的,可是配上这么一段话,在场的这么几个人的眼神却全都不对了。 唐浮身上甚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都不知道白涟画是怎么说出来那段话的。 不觉得恶心吗? 三皇子和司徒剑宇心里想的也差不多是这样,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只有小雨一副被恶心到了但是打算看好戏的表情。 “你可别这么娇滴滴的,动不动就这样,要是让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别人看到了,说不定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 “……” 虽然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光听着小雨和白涟画两个人的对话,的确很容易误会啊喂! 然后? 然后就真的有人误会了。 大概是小雨的声音有些大,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白涟画妹妹!是谁刚刚侮辱你!?” 这人刚一开口就让其他几个人知道什么叫无语。 出现的是一个长相还算看得过去的青年,只不过这个青年虽然脸能看声音还不错以外,眼睛是瞎了。 小雨看着这个男人眼神狂热的看着白涟画,心里就觉得一阵唏嘘。 这叫什么? 傻逼自有弱智疼? “没有啦,洛哥哥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可能小雨刚刚是碰巧心情不好才这样的,我没关系的。” 被叫做“洛哥哥”的人听了白涟画这“善解人意”的解释以后,脸色却更难看了些。 白涟画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是小雨做了欺负她啊。 果不其然,这个男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毫不客气的指着小雨,态度跋扈:“你怎么欺负白涟画妹妹了!?” 小雨被这么一句话气的不行,她欺负白涟画?! 简直可笑! 偏偏白涟画还在那儿煽风点火:“洛哥哥你别这样嘛,小雨没做什么的呀,涟画没事的。” 男人听了以后一点都不信,看着小雨的眼神甚至都流露出了一股杀意。 三皇子轻笑了一声,手指不紧不慢的敲着桌面,开了口:“既然白涟画小姐都这么说了,这件事也就已经过去了。” 三皇子已经开口了,白涟画哪怕再想借题发挥也还是乖乖闭嘴了。 而后她就娇滴滴的给那个男人撒了个娇,竟也就把那个男人哄走了。 唐浮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了不得。 宴会开始了。 今天如月打扮的很隆重,平日里她就是皇帝最受宠的女儿,吃穿用度都和其他皇子公主更好一些,今天无论是穿的衣 服还是用的装饰,都更是很好。 瞬间,宫殿里都暗了下来,只有如月被一束灯光包围着。 “哼……” 不知道是不是唐浮的错觉,她似乎看到白涟画在看到被灯光所照耀着的如月以后,眼神是嫉妒的。 她刚想再看的仔细一点,白涟画就已经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咦。 唐浮又看了一次,白涟画已经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了。 她觉得大概是自己一时走神看错了吧,白涟画有什么可能和理由去嫉妒如月呢? 这么想着,唐浮就放下了自己的想法,转而专注的看被光芒环绕,喝彩声淹没的如月。 这就是被宠爱浇灌着长大的孩子。 唐浮静静地看着宴会的一切,莫名心里冒出来这个想法。 她就这么看完了宴会上的一切,甚至她还看到了鑫国里从未谋面的皇帝,虽然他只是走了个过场。 不过唐浮有点失望,那个鑫国的皇帝给人的印象太过于差了一些。 他上台给如月发言的时候气势其实还不错,能唬得住不少人。 可是再怎么样也只是是在台上气势不错,下了台以后,唐浮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这个皇帝下了台以后 就看起来弱了不少的样子? 能看得出来这位皇帝殿下已经尽力了,可是还是能看出他的气势不足。 尤其是面对萨满派来的使者的时候。 萨满在五国举行大型宴会的时候都会派出一两个使者,浑身穿的漆黑,让人看着就觉得不适。 也不知道是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装扮会让人感觉到不适,亦或是萨满要求他们来监视,使者都是隐藏在角落里的。 如果不是唐浮对鑫国的皇帝的踪迹很好奇,她也发现不了那些萨满派来的使者的踪迹。 因为实在是……太能隐蔽自己了。 心里这么吐槽着,唐浮继续盯着皇帝,却发现这是皇帝不仅没什么气势,甚至对上这些只是使者的人,态度都算得 上畏惧。 看着那皇帝在角落里的动作,不知怎么的,唐浮扭头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也同样看着自己父亲在的地方,和唐浮不同的是他看着他父亲的眼神中充满着悲凉。 唐浮大概是理解三皇子的。 刚刚皇帝对萨满的使者不仅没有一国之主的威严感,甚至还一脸奉承献媚。 她想象不到和她同样看着的三皇子的心情会如何。 索性她转过头去看如月那里。 宴会依旧在继续,不会因为这角落里皇帝对使者的献媚,又或是三皇子看着自己父亲的丑态而有任何差错。 很多人都送不少奇珍异宝作为生日礼物给如月公主。 如月公主很开心。 她身穿一袭红衣,脸上淡淡的妆容让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吸人眼球,连唐浮都被吸引了一瞬。 别看平时如月公主蹦蹦跶跶的,在这么盛大的场合,她也是有架子的。 唐浮凑上前去看那些达官贵人给她送的礼物。 眼尾余光一闪,她看到司徒剑南也在这儿。 “你和如月公主关系不错?” 看着唐浮走到如月公主附近打了个招呼,对方竟也笑意盈盈的回了一句,司徒剑南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成了一 个“川”字。 “我和如月公主关系的确不错,不过这怎么了么?” 唐浮态度不冷不热,皮笑肉不笑的刺了回去。 上一次他借令牌的时候就一副皮笑肉不笑,话里话外都是带刺,这次她也要这样! 唐浮这种幼稚赌气的事情在司徒剑南眼里只能说得上是奇怪,他原本只是好奇,现在好奇心得到了答案,也就不再 关心唐浮如何。 第308章 玉如意 “小浮……唐浮姑娘你来啦!” 如月公主一开始想叫出来平时她称呼唐浮的昵称,却相反现在是宴会,话说了一半就赶紧咽到了肚子里。 “参加如月公主。” 和如月公主一样,唐浮同样把表面功夫做的很好。 “小……咳,唐浮姑娘你过来看看,我今天收到了好多好多好东西呢!” 如月公主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小手还掩耳盗铃一般的捂着她的嘴。 那样子活像是偷吃了好吃的的小丫头,哪儿像是什么公主。 唐浮都不知道说什么,还好刚刚那些权贵们送了礼,现在大都去参见皇帝了,就在这儿的人零零散散,也不怕她失 态。 其实唐浮不知道的是,如月公主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悄咪咪的在看的。 她们两个笑成这个样子没人上来,完全是因为两个人的长相。 唐浮神色里本就带着股子疏离冷意,穿的白色衣服更是旁人看着就退避三舍,如月公主穿着红色衣裙,笑意让她眼 尾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意。 两个美人交谈,宛如一副画一般。 “参见如月公主,这是我带来的贺礼。” 司徒剑南像是没什么眼力劲的走上前来,打断了两位少女的真情流露。 唐浮被打断,瞟了一眼司徒剑南,看他只是微微含笑看着如月公主,一点余光都没分给她。 她心里冷哼了一声,把视线挪回司徒剑宇手上的盒子。 是的,司徒剑宇不像是旁人一开始就把礼物直接奉上,不仅不说这礼物是什么,盒子也是密封的。 如月公主回过神来,脸上带着还没消散的笑意接了过来。 “让司徒家的人费心了。” 如月公主对着别人的态度就能立刻看出皇室的尊贵,态度冷淡而贵死,唐浮在一旁看着这样的如月公主。 不知为何心里暗暗的想笑。 “唐浮姑娘,你过来和我一起拆这些东西吧。” 如月公主把司徒剑南的礼物也放在了身后那一堆礼物的海洋里,转头对着唐浮就是一脸灿烂的笑容。 司徒剑南:…… “唐浮你看,这是尚书一家送我的宝石。” “这是丞相他们家送我的簪子,上面好像是灵石?” “哇哇哇!这件居然是一个防御灵器欸!” 唐浮和在场的很多人都被展示出来的礼物惊艳。 天啦,这些东西靠她自己赚都不知道得赚到什么时候,结果现在如月公主过个生日就全都有了。 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如月公主当然是一无所有其他人炙热的眼神,就像是翻垃圾一样在这里面翻翻找找。 “这是……这是谁送的来着?” 如月公主奇怪的问,唐浮扭头看看,是个玉如意,不过看着材质应该是黑曜石所制。 “公主,这是三王爷送您的。” 一位侍女上前提醒着,如月公主乖觉的点了点头。 “这个是三王爷送我的玉如意,唐浮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唐浮仔细的端详着这玉如意,黑曜石做成的玉如意,别有一番雍容华贵。 自然是极好的。 周围不少人都被这玉如意吸引过来,啧啧称赞。 唐浮没理会这些人,她只低头细致入微的看着。 看的时间长了,唐浮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真的,她隐隐约约看到玉如意里光芒涌动。 但是她不觉得那是什么好东西。 唐浮甚至感觉自己背后一凉,那玉如意里闪烁着微小渺茫的光竟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有古怪。 唐浮抬起头,下意识的看着对面的司徒剑南。 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司徒剑南竟然也在看着这玉如意,眼神里蕴含着的情绪复杂异常,他表情不对,看着这玉如意就像是在思考这是什 么。 众人都在夸赞这玉如意,如果不是唐浮下意识的看司徒剑南,她也根本不会发现他的异常。 唐浮突然也觉得这玉如意略有些不对劲了。 “唐浮,这个玉如意真好看!” 比起这两个人,如月公主就简单多了,她看这玉如意好看,就喜欢,招手就让人收了起来,拉着唐浮欢欢喜喜的聊 天。 “用黑曜石打造成玉如意,三叔叔真是有心了!” 如月公主的脸上因为高兴而增添了一分喜色,对她来说什么珍贵玩意儿都不是多罕见,反而是这种用心的东西更让她 高兴。 唐浮也就把自己刚刚想提醒她的想法咽了下去。 算了,她这么开心挺好的。 如月公主很喜欢玉如意,叫人把它收了起来。 宴会上也就是拉着唐浮聊聊天,不一会儿唐浮就觉得很无聊。 她对公主的生活也从刚开始的羡慕变成了微妙的同情。 啧啧啧,太不自由了。 这时候,司徒剑宇就像是个小天使一样拯救了她。 “唐浮,我带你去宴会四处走走吧。” 她回头看如月公主,她点了点头,看来是没什么意见。 一离开如月公主的视线,唐浮就松了口气,“啊,总算是不用在哪儿一直僵坐着了。” 说完又想起司徒剑宇还看着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他。 “怎么啦,我也觉得宴会无聊才拉你出来的。” 司徒剑宇对唐浮的目光不躲不闪,反而非常开朗的笑了出来。 唐浮微微放下心来,跟着司徒剑宇,被引荐给了一些人。 唐浮脸上赔着笑,没好气的掐了一把司徒剑宇的胳膊。 他把她引荐给这些人虽然是好心,可是这些人的眼神也太奇怪了! 司徒剑宇疼的想龇牙咧嘴,却不能表现出来,拼命忍着还得挤出笑容,脸都憋红了。 唐浮瞥了一眼,觉得算是出气了。 她过了会儿就甩开司徒剑宇,离开那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宴会中心,她摸了把手臂上竖起的寒毛。 在哪儿她总感觉不舒服,那些人看着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她就像是个商品一样。 唐浮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估计之后看司徒剑宇都会没什么好脾气,与其这样还不如赶紧跑路。 唐浮想起三皇子的那个带着悲凉的眼神,突然很想和他聊聊。 … 花园。 唐浮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的玩弄着自己已经有些散落下来的发丝,她已经用联络玉石联系了三皇子,为了不引人注 目来到这花园里的角落等着。 但是! 现在她都已经闲的快打算在花园里修炼了,辣鸡皇子还没过来! 一道人影出现在唐浮面前的地面,她抬起头露出她满含不满的眼眸。 “……抱歉。” 他的确来迟了,还被唐浮这么盯着,三皇子的心里莫名有点心虚。 “三皇子的速度可真快呢……” 唐浮懒得计较,翻了个白眼就继续摆弄自己的发丝。 三皇子自知理亏,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免得突然被怼。 唐浮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她晾了皇子几分钟以后气就消的差不多了。 “你灵力恢复的怎么样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恢复好脾气的唐浮依旧是非常的关心人。 “挺好的,本皇子可是皇室多久才出现的天才!要不是因为……那个,我现在一定比你实力还强!” 唐浮听着三皇子说着不可能的事情,也懒得打击他。 反正现在是她更强一些。 “听说你在学校已经突破到了灵皇上阶?” “对啊,三皇子,不管你天赋到底怎么样,现在都还得重新来,比不上我的!” 唐浮笑嘻嘻的就把三皇子的淡定沉稳全都打破了。 “唐浮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本皇子可是皇子!你现在可是在皇宫里!” 唐浮的话说起来真是让人恼火,三皇子的额头上都忍不住蹦出几个十字。 感觉到三皇子真的有点生气了,唐浮也不那么嘻嘻哈哈,只是淡笑着看着不远处那些在花园中熙熙攘攘的人们。 皇室的花园中到处种植着珍惜品种,一呼一吸之间都是花朵的馨香。 许多年轻人觉得宴会太过于烦闷,来花园散散心,人越来越多,竟有人在草坪上开始跳舞。 这一切都被唐浮看在眼里。 唐浮专注着看着人群里的欢愉,一时间忽略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皇子殿下。 三皇子坐在明澈的月光里,循着她的身体落在她的头上。 一片落叶。 三皇子第一反应是帮唐浮把这么一小片叶子拿下来,刚想真的就这么行动的时候却拼命按住了自己那蠢蠢欲动的 手。 不行,她和他的关系没能亲密到这样。 尊贵的皇子殿下非常想和面前的人亲近,但是他也知道面前的少女看起来无害好亲近,却又比任何人都难突破心里的 防线。 “唐浮,你头发上有东西。” 他的提醒并没有让唐浮理解意思,“啊?你是说我头上的发饰吗?皇子殿下已经到了连发饰都认不出来的地步了 吗?” 蠢货。 尊贵的皇子殿下被少女光明正大的嘲讽着,却不能发飙,暗自咬着牙,心想:死就死吧谁让都提醒了这个蠢货结果还 不知道! 在心里做了重大决定的三皇子往前坐了一大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近。 唐浮只感觉自己旁边有什么东西,一扭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三皇子放大的脸—— “皇子殿下你这是比不过我灵力就打算吓死我吗?!” 唐浮被吓得瞳孔缩小,身子僵硬,身边空间太小,否则她肯定会跳起来。 三皇子表面淡定,心里其实已经住了十万只起立怒吼的土拨鼠,他刚刚差点被她吓得跳起来! 两个都被吓到的人,其中一个没来得及伪装,另一个却伪装的很是成功。 “别动。” 三皇子不耐的皱眉,上身微微前倾,伸手把那片在这种情况都顽强贴在唐浮头上的落叶拿下来。 “看,我刚刚说的是落叶!本皇子不是那种发饰都认不出来的蠢货!” “蠢货”唐浮:…… 好吧。 唐浮自知理亏,没有争论,只不过她和三皇子现在的姿势让她不喜。 这种半是男上女下的姿势不仅让她觉得被压制,还有种奇怪的暧昧。 唐浮不做声,等着三皇子自己调整坐姿,她对三皇子的印象至少是对分寸感很重视的。 这也是她不反感他的点。 可是唐浮这一次怕是想多了。 尊贵的皇子殿下不仅没有快去离开,还低下头凝视着她的双眼。 第309章 流言害人 这一刻,气氛暧昧到没人能不误会。 “剑宇哥哥,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嘛!” 突然传来白涟画和司徒剑宇的声音。 “欸!剑宇哥哥唐浮姐姐真的在这儿!” “唐浮姐姐……你,你和三皇子这是在干什么呀?” 白涟画一脸纯洁,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直白的问了出来。 三皇子脸色一僵,迅速的坐了回去。 可是已经晚了,司徒剑宇拨开树叶往里面看的时候二人还是那个姿势。 唐浮神色平平,表情冷硬,略冷淡的回答:“没什么啊,倒是我不知道我什么什么多了你这么个妹妹。” 说完后,她眼神锐利,直勾勾盯着脸色变的煞白的白涟画。 她平生最讨厌乱攀关系的人,更何况白涟画…… 唐浮很看不顺眼白涟画。 白涟画反应也快,脸色苍白,扯起略僵硬的嘴角:“是涟画冒昧了,只是想和唐浮你……关系变好一点。” 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唐浮倒胃口极了,她又不是那些她说一两句话就会非常在乎的护花使者,在她面前装这么 柔弱干什么? 唐浮忘了,在场的可不止她一个人,白涟画也对她没什么兴趣。 不过白涟画的算盘注定要打空了。 司徒剑宇满心满肺都在想着刚刚唐浮和三皇子两个人的姿势暧昧。 至于三皇子,刚刚宴会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变得极差。 看到自己想要勾搭的两个男人都不在意自己的样子,白涟画的眼中划过一抹阴沉,咬了咬牙,她扯起了一抹笑容。 “那唐浮你刚刚是和三皇子在……?” 话说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都快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了。 唐浮撇了撇嘴,根本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她相信清者自清! 三皇子和唐浮不一样,他知道人心多黑,唐浮能不理不睬,他不行。 “刚刚本皇子只是帮唐浮摘个叶子,怎么,白小姐连这等小事都要管?” 三皇子一句话就让白涟画无话可说。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委屈巴巴的开口,只不过在座的没有人怜惜。 “剑宇,我们回学校吧。” 唐浮根本懒得和白涟画说什么,就这么点小伎俩她都懒得搭理。 司徒剑宇脸上还不太好看,但是唐浮的话他还是在意的,低低的应了一声以后,他转身。 唐浮对着三皇子抱歉的笑了笑,瞥了眼在那边要哭不哭的白涟画,冷淡的撇过头去。 回学校路上,司徒剑宇一直都一副受伤的表情,眼睛也水汪汪的。 唐浮有点不自在。 “剑宇,你别想太多,真的只是三皇子帮我摘了一下叶子,一开始他提醒我我没听到而已。” 她有点不自在的解释。 “嗷!这样啊!” 唐浮看着司徒剑宇满血复活的样子,心里微微高兴着。 “等等,小雨呢?” 唐浮放下心来,突然提起两个人都忘了的事。 … 唐浮最近很头疼。 是被吵的头疼,她自从上次从如月公主的生日宴会回来以后,她就被各种流言蜚语困扰着。 自从上次宴会结束回学校第二天以后,唐浮就听到不少像模像样的关于她和三皇子的流言。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唐浮从小雨嘴里听了其中一些也忍不住咋舌。 小雨在她面前偷摸着笑,用手捂住嘴都挡不住那笑声。 “小雨,你别笑了,真是的……有那么好笑嘛……” 唐浮无奈的看着面前笑的花枝乱颤的少女,眼中满满的无可奈何,还带着一点纵容。 “小浮浮你不在意吗?流言可都是说你高攀三皇子呢!如果是我的话我早就把她们打趴下去了!” 小雨皱了皱鼻子,样子十分可爱,看的唐浮原本因为小雨复述回来的那些话而糟糕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管那么多干嘛,她们这么说就说呗,嘴长在他们身上我总不能还管着人家说什么吧?” 唐浮笑的开心,眼中的无所谓不是作假。 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背后私语,这件事如果不是小雨跑到自己面前来说,她估计连她们背后说了什么都不清楚。 “小浮浮你怎么这样嘛!亏人家还这么着急!” 小雨对唐浮这种不作为的态度完全不赞同,她觉得就是因为唐浮一直都表现的不怎么强势,所以到现在都还有人 敢背后说她。 唐浮这样的实力还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的确和她平时这一副与世无争的性子有关系。 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唐浮表现出来的性格就是大事上强势小事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 唐浮满不在乎的又闭目修炼着,看着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小雨叹了口气。 小雨可是看得出来三皇子的想法,实际上谁不知道呀,现在司徒剑宇对三皇子这三个字都敌视的很,明眼人都看得出 来三皇子对唐浮是特别的。 唐浮对这件事的确不在乎,可是她这会儿还是低估了这足不出户的三皇子殿下在学院里的人气。 或者说一开始唐浮都不觉得三皇子在学院里能有什么人气。 在流言蜚语满学院飞的第五天开始,就不断的有女孩子来找唐浮麻烦了。 碍于唐浮的武力值,那些女孩子都没有选择正面做什么事情,原本唐浮还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事情。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女孩子背后偷偷摸摸起来能想到的招数,可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在她课桌里放什么乱七八糟的干扰灵器就不用说了,唐浮每次搜出来的时候都会和小雨一起感叹这些女孩子真是有 钱了吃饱了撑得。 还有在接了学校任务以后,被人总会有些大大小小的麻烦堵着。 一来二去的还好,唐浮忍得住,可是次数多了以后,还是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困扰的。 唐浮躺在宿舍的床上,唉声叹气:“小雨,你说那些人到底是为什么啊,就算三皇子不喜欢我了,也不会喜欢她 们,她们在这儿疯狂什么劲儿。” 唐浮解决完今天的浪潮,“大”字型瘫在床上,懒洋洋的问着小雨。 对于唐浮的话,小雨就淡淡的撇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是这两天的恨铁不成钢:“小浮浮你这个人呀,怎么一点少女 情怀都没有!真是的,都不知道你以后会喜欢上什么人!” 这哪儿是会不会喜欢她们的事情呀,只要喜欢上一个人以后,对方喜欢的东西都能被挑出错。 只要被挑出错了就一定会被说:“啊你看这个人都不完美怎么配得上我喜欢的人!” 用这些的心态去喜欢人是不对的。 可是很少有人会在乎这一点。 唐浮听着小雨说的话,翻了个身:“反正我不在乎啦,而且她们没有一个敢正面和我说的,干脆就这么不温不火 的,估计过段时间就下去了吧。” 唐浮懒洋洋的态度让小雨干着急:“小浮浮你就不觉得不对劲吗!?” “恩?” “传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宴会上的事情,可是有一些甚至我都不知道,这些事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小浮浮你就不觉得奇 怪吗!” “……” 唐浮沉默了。 奇怪啊,怎么可能不奇怪? 太奇怪了。 唐浮伸出一只手臂,笑着揉了揉小雨的头:“我知道了,我之后去问一个人。” 她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小雨嘟嘟囔囔不满的去扯开她的手,错过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锐利的光。 … “唐浮姐姐……你叫我来是?” 白涟画现在站在唐浮面前,虽然没有旁人,可是白涟画却依然保持着平日里说话的风格。 让人受不了。 唐浮叫白涟画来可不是为了折磨自己的,她思来想去觉得把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人除了白涟画也没有别人 了。 尤其是外面的谣言里居然还有关于在花园里的事。 目睹了在花园的那件事的人只有四个。 她,三皇子,司徒剑宇,还有白涟画。 三皇子人在皇宫里根本不对学院的事情会掺和什么,不会去说,司徒剑宇更是巴不得不让所有人知道她和三皇子之间 有什么别的事情,也不可能去说。 她本人又不可能会和戏精那样抹黑自己,那也就是只有白涟画这么一个可能了。 这么想想唐浮就确认了人选,被小雨刺激了以后马不停蹄的来找她对峙。 “你知不知道最近学院里传的那些事情?” 唐浮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直接说:“我怀疑你就是背后那个散布流言的,你快给我招了 吧。” 只能这样。 接下来唐浮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变脸。 白涟画眼中满是震惊,她泫然欲泣:“唐浮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涟画是背后散说谣言的人吗?” 语气惊讶到了极点,连唐浮都忍不住开始头疼。 她对这样的人当真是无奈极了,头疼之下,唐浮没有多问,急匆匆的走了。 当时已经是傍晚了,天色不早,花园里也到处都是花草灌木的。也许有人偷看偷听到了也说不定。 … 在找白涟画对峙无果后,唐浮就对这件事的幕后黑手彻底没了头绪,索性她也就没去管小雨在自己耳朵边一直絮絮 叨叨说这件事。 “小浮浮小浮浮,你真的就不管嘛?” 小雨拉着唐浮的袖子一个劲儿的作妖,唐浮连掀掀眼皮子都懒得。 “之后这件事小雨你自己也不用再关注了,哦不对,你想听就听,不过不要和我说了。” 唐浮就像是没骨头一样躺在床上,绝美的五官此刻都带上了一股慵懒之色,她不在意那些人怎么说。 唐浮不在意,可是小雨在意啊。 “小浮浮,你就不管嘛,那些人那么诋毁你……” 小雨委委屈屈的语气听起来,如果不知道事情的人估计是会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真的不在乎这件事,跟我说这些也没用。” “可是那些背后做小动作的人呢!小浮浮你也要既往不咎吗?” 小雨激动的反驳。 第310章 决定前程 “小雨,你等着吧,不会多久,这件事就没了。” 唐浮这才做了个保证,小雨半信半疑的坐了下来,眼里满是疑惑。 怎么可能呢?这传言都已经散播了这么久,小浮浮有什么办法呢? 虽然心里疑惑,可是唐浮的话小雨都是无条件相信的,她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 传闻的力度真的开始消退了不少。 那些女孩子见唐浮这个当事人根本不在乎这个传闻,而三皇子远在皇慕容,是否知道这个传闻都不一定,两个当事人 都没有什么动作,在经过第一次开始的浪潮以后,他们也不知道拿什么去继续往外散播下去。 她们心里都想着,唐浮都这么淡定了,会不会是这一次的传闻真的只是传闻? 有一个人这么想以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多很多人这么想。 后来偶尔一两个人提了一嘴:“唐浮和三皇子的事情怎么没后续啊?”也没有人再跟着一起吵热度了。 … 学院某处。 “可恶!” 那人咬了咬银牙,看着那些人汇报回来的关于谣言的事情,心都快恨碎了。 她费了那么大功夫去把这件事炒火炒热,结果就这么平息了!? “唐浮……你给我等着!” 突然,一阵风刮过,此地再无人影。 … “小浮浮,你怎么天天都一直修炼啊,你腻不腻啊,为什么不陪我逛街呀……” 小雨回来正打算给唐浮说那流言的后续,看到的又是盘腿坐在床上正在修炼的唐浮,她百无聊赖。 唐浮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地上的小雨,幸好当初她们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 “我就是很喜欢修炼啊。” 唐浮不能说自己父母的事情。 把小雨的嘀咕忽略过去,唐浮走进了结界。 她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她需要金木水火土五种灵力,现在还缺少木灵力与土灵力。 她一挥手,身前就出现了一道幻境,自己仿佛也置身其中。 前段时间的试炼里她还得到了幻境之力。 这些天她一直有修炼。 身体滚烫的,三种灵力与幻境之力都从身体里脱离出一部分。 唐浮摸着下巴,看着面前这么几种颜色的灵力。 金火水三种灵力就不用说了,金色,艳红色,天蓝色,唯独幻境之力不同。 不同于一开始的赤红色,已经变成了黄色。 唐浮自从上次从试炼完成后会学院,就找老师问过有关于幻境之力的事情,如今她也算是了解的差不多了。 幻境之力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随着实力依次递增着,赤红色最弱,橙色次之,有趣的是绿色是个分水岭, 紫色当然是最强的。 唐浮深呼了一口气,黄色也只能在幻境之力中算得上不弱的等级,绿色那个分水岭她也是感受到了,和前几个等级 那么快速容易的修炼不同,绿色给她的感觉更像算是一道门槛。 虽然幻境之力等级不高,但是唐浮敢说一句在学院里她一定是佼佼者。 唐浮沉思。 如今自己已经是灵皇上阶,在学院里除了那些老师以外也没什么可挑战的,也没什么东西可学的了,理论知识唐浮 也翻了不少书,她借走司徒剑南的令牌那段时间在藏书阁可不止是给三皇子找东西。 现在她需要的是历练。 唐浮也不想从结界里出去了,她想一个人静静的思考。 一夜,无数灵气汇入了唐浮的身体之中。 第二天清晨的耀光落在了唐浮那一张绝美的脸庞之上,她睁开眼睛,揉了揉头。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她决定出去走走。 从结界里出来,唐浮感觉神清气爽,看着小雨也顺眼了不少。 小雨怔怔的看着唐浮,感觉小浮浮一晚上没从结界里出来,神态就变了不少。 “小浮浮你怎么一晚上都在结界里啊……” 唐浮勾唇一笑,“小雨,我想过段时间出去历练,离开学院。” 小雨一愣,随后喜笑颜开:“这样啊!小浮浮你觉得好就好啦!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超级无敌支持小浮浮你的!” 唐浮也笑了起来,“我还没想好再去哪个国家呢。” “淼国就不错啊,焱国也不错,毕竟都是在隔壁呢!你要是去森国就可麻烦了!” 小雨已经开始思考起来,唐浮哭笑不得:“小雨,我就是已经走过淼国和焱国才来到鑫国的。” 被小雨这么一打岔唐浮也不知道去哪个国家好。 “好嘛。” 小雨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唐浮却走过这么多国家。 不过想起某个家伙,小雨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偷笑。 … “——什么!?” 司徒剑宇差点从自己的座位上跳起来,虽然克制住了自己,不过看着唐浮的目光依旧保持怀疑。 “唐浮,小雨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司徒剑宇扭头和唐浮求证。 司徒剑宇知道如果不是唐浮的意思,这么大的事情小雨是不可能随便乱转述的。 唐浮掏了掏耳朵,因为刚刚司徒剑宇毫无征兆的大叫有些头疼,不由得庆幸还好是下课以后才和司徒剑宇说的这件 事。 司徒剑宇原本非常期待的看着唐浮,可是看着唐浮这幅不紧不慢的样子,他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没有了。 “唐浮,小雨说的都是真的对吧。” “对,我想离开学院去历练。”唐浮肯定的回答。 司徒剑宇脸色不太好,但是还是扯出一抹笑:“既然这样,那我这个做朋友的当然是要支持你啦!” 他在强颜欢笑,小雨知道,唐浮也知道。 不过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去做什么。 司徒剑宇满心不舍,却无可奈何,这让他心里更加充斥着对实力的渴望。 他要变强! 等唐浮回来他一定要超越她! 他下定了决心努力修炼,否则他和唐浮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的! 唐浮做事不拖拖拉拉,今天早上决定好这件事,下午就去找了学院里的老师。 一路走来,路上一直有人指指点点的。 “你看,那是不是唐浮?” “是那个和三皇子有勾结的唐浮?” “欸你看她走的方向是教员室欸,是不是因为她要嫁给三皇子所以来休学或者退学了呀?” 话越说方向越来越奇怪,唐浮却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 如果放在以前,唐浮对这些眼光,对这些窃窃私语是做不到这么不在乎的,现在不一样了。 她变得更加成熟了。 教员室。 唐浮笔直的站在老师面前,脸色严肃。 “这件事我知道了,唐浮你在学院里也的确没多少东西可学了。” 老师听她刚刚的申请,心里都是不舍。 好不容易才在他手下出来个这么优秀的学生,结果这倒好,太优秀了,她的心都已经飞向了远方更大更辽阔的天空。 “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学院里的教育还是太温和了,我想去尝试别的东西。” 唐浮谦虚了一下,也给了老师一个台阶。 “这样啊……” 老师叹息了一声,看了眼窗户外的风景。 “去吧,我同意了。” 不同意有什么用呢?他看得出唐浮去意已决,她的天赋在今后迟早会变成一方大能,也许会被萨满所重视,他不能 断人前程。 “谢谢老师!” 唐浮大喜。 老师摆了摆手,“你啊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回去准备准备顺便想想自己打算去哪个国家历练历练吧。” 他都已经放弃了一个这么好苗子的学生,他想哭! 唐浮早有准备:“老师,我已经决定好了,我打算去森国。” 她现在缺少木灵力和土灵力。 森国富有土灵气和木灵气,特别以幽寂林中的灵气最多,同时也很危险,里面很多未知的魔兽。 唐浮可不怕危险,她一直信奉着危险能带来的机遇会远远超过平稳的生活。 老师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看着唐浮充满自信的脸,他也就把放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既然如此,就甚好。” “接下来学院的暑假了,你可以在这会儿就走。” 老师也不拦着她,欣慰的说:“既然如此,你决定多会儿走就好,顺便也和你的朋友们告别。” 他记得唐浮在学院里和同学们的关系还可以。 唐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对于这个老师,她印象不是很深,不过看样子也算个好人。 唐浮出了教员室,就看到小雨和司徒剑宇。 “小浮浮,你要走的话可以,不过你得让我们给你办一场践行宴!” 司徒剑宇也点点头附和:“对,我和小雨商量好两个人给你办践行宴。” 唐浮看着自己的两个好朋友,眼神闪烁,感动极了。 一双漂亮的墨色的眸子眯了起来,眼眸中光彩夺目,“嗯!听你们的。” 她很高兴有他们这两个朋友。 无论她做什么都会支持,她真的很高兴。 联络玉石亮了亮,唐浮拿出来一看,如月公主的脸就出现小面前。 她眼眶红红的,看到唐浮接了以后就更委屈了些,眼尾都下垂了些,活生生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狗狗。 ——此刻“小狗狗”正在和“抛弃”了她的人撒娇。 “小浮浮你怎么就要走了呜呜呜,我们不是说好要做朋友的吗呜呜呜你就要走,小浮浮你这个大骗子……” 唐浮:…… 她突然觉得如月公主和小雨如果聊聊,也许可以成为好朋友。 唐浮一直没说话,如月公主说了那么久一直是独角戏,慢慢也就缓过来了,抬起头看到唐浮一直都听她说话,反 而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这会儿知道羞了?我可没想到如月公主居然会这个样子。” 唐浮看着她现在缓过来了,就随口打趣了一下。 “小浮浮你这个人真坏!我都这样了你还拿我开玩笑!”如月公主抗议。 “好好好,我不说了。” 唐浮笑眯眯的点头答应,随口提起另一件事:“剑宇和小雨她们两个说要给我办践行宴,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我就来 参加一下,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不过她们两个要办就随他们吧。” 话是这么说,唐浮可不觉得如月公主会参加,毕竟她自己觉得自己和如月公主的接触也就三皇子那么几次,如月公 主也就是说说而已吧。 第311章 践行宴 出乎意料的,如月公主坚定的点了点头,红红的眼角和鼻头都昭示了她就是刚刚那个如月公主,唐浮有点不可思 议。 “那就说定了!我自己和司徒剑宇联系!小浮浮我一定会去的!” 如月公主握起自己的小拳头,坚定的眼神不容置疑。 唐浮笑着点了点头。 她无所谓啊,又没什么怕的。 听老师说的时候是学院已经暑假了,那她随时能走。 不对,总得给剑宇他们的践行宴留个时间。 那就三天以后就走好了。 唐浮这么想着就定了日子。 她和小雨说的时候小雨的眼中充满了不舍:“小浮浮你真的不多留几天吗?” 她坚定且残忍的拒绝了。 … 到了宴会的这天晚上,剑宇包了酒楼的一个房间,唐浮入席的时候就已经上齐了菜。 唐浮低头一看,全都是她喜欢的菜。 她有点惊讶。 “小浮浮你是不是特别惊喜呀,这些可都是司徒剑宇那个家伙点的,他居然瞒着我记下来你喜欢吃什么!” 小雨看唐浮瞪大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虽然看不顺眼司徒剑宇,不过都已经现在这样了,她就帮他说两句好话。 唐浮望向司徒剑宇,他却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避开她的视线,只有微红的耳垂显示出他的心情。 唐浮暗暗的觉得司徒剑宇有心了。 就连她自己也只是习惯性的吃喜欢的东西,很少去记住,没想到剑宇居然会把这些都记下来。 小雨笑着:“小浮浮你快吃嘛,这些可都是司徒剑宇付的钱!快吃穷他这个大少爷!”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我哪儿是什么大少爷啊……” 司徒剑宇不满的嘟囔着,却一个劲的给唐浮夹菜。 唐浮注意到,小雨虽然是笑着,可是眼里还是流露着不舍。 她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 唐浮觉得自己如果再看下去,真的会舍不得的。 原本她觉得自己足够狠心,可是现在她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她在这些好朋友身上也下了不少心。 气氛有些沉默,三个人都不是太想说话,生怕自己说话就暴露自己的情绪。 好在这种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匆匆赶来的如月公主打破了。 如月公主一推门,就嗷了一嗓子:“小浮浮对不起我迟到了嗷嗷嗷!” 唐浮:“……” 小雨:“……” 司徒剑宇:“……” 那一瞬间,包厢里悲伤的气氛被这一嗓子吼的没了七七八八。 唐浮也是真的很佩服如月公主有时候怎么这么没有公主包袱。 如月公主趁三个人都愣着,见缝插针的扑到唐浮怀里,就是一顿委屈:“小浮浮你真的狠心离开吗呜呜呜,我好希 望这是做梦啊呜呜呜,你就不能不走吗我可以当你是开玩笑的我不会怪你的,呜呜呜……” 如月公主说着说着就差点又哭出来,眼角都已经湿了。 “如月,快起来,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三皇子的声音吓了三个人一跳。 唐浮一扭头看着门的地方,果不其然,三皇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站在那儿,目光幽深的看着她。 “三哥你太坏了!我就要哭!小浮浮都要走了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如月公主根本不听三皇子说什么,脆生生的声音带着哭腔真是让人心疼极了。 唐浮手忙脚乱的安慰着:“你别哭啊……我真的要走啊才不是开玩笑呢,公主你别哭了……” 只不过效果不怎么样,甚至适得其反。 三皇子目光幽深的看着唐浮安慰着自己的妹妹,被如月那个妮子搞得手忙脚乱的,他伸手把装哭其实就是耍赖的妹 妹拎起来。 “你不用管她,不管她的话过会儿就好了。” 三皇子的举动对唐浮来说就如同解救水火之中,她看着在三皇子手上不断扑腾的如月公主,总算是松了口气。 天知道如月公主有多难哄。 如月公主还在挣扎:“三哥你放开我!快放开我!你这样我一点影响都没有了!我在小浮浮面前就不漂亮了!” 唐浮听了都不由得失笑,刚刚她不是已经把所有的脸都丢光了吗? 三皇子和唐浮想到了一块,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觉得你刚刚还不够丢人?” 堂堂的一个公主还装哭,装哭就算了还那么假。 三皇子真是替自己这个蠢妹妹丢人。 三皇子这么一想就有点出神,他没发现自己的目光在唐浮身上停留了多久。 久到了唐浮都觉得有点不自在。 唐浮不自在的同时,发现三皇子身上一点灵力的波动都没有。 她有点咋舌,毕竟她可是知道三皇子肯定已经恢复修炼了,现在应该正是不稳定的时候,三皇子却能这么稳定的保持 没有灵力波动,看来他找的配置灵药那个人很厉害啊。 三皇子身边肯定有萨满派来的人看着,这样的话对三皇子来说也算得上一个万全之策。 唐浮已经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不自在,已经开始专心的研究。 “三皇子怎么来了?” 小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三个人的闹剧了,终于沉不住气问。 “本皇子是跟着如月过来的,本皇子怕她今天太伤心闹出什么事儿,如果打扰到了本皇子也可以在隔壁开个包厢等 着。” 三皇子一点不紧张,语气平平的就回了小雨。 司徒剑宇看三皇子的眼神也不是太好。 和之前唐浮觉得三皇子毫无征兆就表白不一样,三皇子统共就在小雨和司徒剑宇面前出现了一次,两个人就已经很 明确的打消了三皇子的心意。 小雨虽然平时对司徒剑宇看不顺眼,但是对于唐浮的话,小雨宁愿最后那个人是司徒剑宇。 小雨听着三皇子这么说,还真的就想说“好啊好啊那你去隔壁开吧。” 可惜,唐浮和她想的不一样。 “出去再开一间也太麻烦了,反正我和你也算朋友,就一起坐下来吧。” 唐浮自然是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她可不是那种被告白以后会觉得尴尬到没办法再认识的人。 所以三皇子现在在她眼里就只是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三皇子听唐浮的话后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情绪复杂。 唐浮就当没感觉到他的视线,对着被三皇子挡下来的如月公主笑眯眯的。 这一刻,三皇子又有点羡慕他这个蠢妹妹了。 “既然这样本皇子也不客气了。” “哼!小浮浮你就是对我三哥太好了!他又不缺钱,你还不如让他去隔壁呢!” 如月公主气哼哼的,她可还记得刚刚他把她拎起来呢! 唐浮哭笑不得。 … 酒过三巡,几个人就有点不对劲了。 司徒剑宇凑到唐浮面前,眼中甚至带上了些泪:“唐浮,你真的要走吗?” 不远处的三皇子听到这句话,耳朵立马支棱起来听着。 唐浮只当司徒剑宇喝多了,笑着:“对啊。明天我就要走了。” 司徒剑宇眼中最后一点光也没了。 小雨也凑过来了:“小浮浮嘤嘤嘤,你不要走好不好,哪怕之后如月公主也叫你小浮浮我也不生气了,你留下来 吧……” “你什么意思嘛!我就可以叫小浮浮,才不用你同意!”如月公主耳朵灵,也听到了小雨的话,大叫了起来。 她们哭的可怜兮兮,唐浮心里有点不舍。 她安慰归安慰,在不能商量的地方还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三皇子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也不出手拦着。 司徒剑宇,小雨,如月公主,三个人都明显喝多了,可是三个人都还不承认,说他们别喝了也不听,都抱着自己的酒 杯咕咚咕咚的喝。 唐浮一开始还拦着,后来看实在是拦不住了,就放他们自己喝。 喝吧喝吧,就这样得了。 唐浮自暴自弃着,扭头一看三皇子又在看她。 “你怎么一直看我?” 唐浮叹了口气。 放在平时她懒得问,也觉得问着尴尬,现在没事可做又只有他们两个正常人,问这个她还觉得自在一点。 “本皇子哪儿有看你?” 唐浮没想到,三皇子睁眼说瞎话的技术居然不错。 如果她没有几次三番的看到他一直看她,她也就信了。 可是,她看到了啊。 “你……” “别说什么没办法证明的东西,否则本皇子不会理你的。” 三皇子就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提前堵住了她的嘴。 唐浮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她真想让学院里那些疯狂喜欢三皇子的人都来看看这个男人! 什么帅! 什么高大上! 什么她配不上! 他就是一个耍无赖的人而已! “如月很麻烦吧,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她知道以后就在宫里一直哭,父皇都以为她怎么了。” 三皇子像是想起什么说什么,一转眼已经忘了刚刚和唐浮说什么,现在又提到如月公主。 而她本人现在就在桌子那边“咕咚咕咚”的给自己肚子里灌酒,没人拦着。 “这么严重你也不劝劝?” 唐浮有点愧疚,不想表现出来,脸绷的严肃,像模像样的指责。 “你觉得如月那个性子劝得住?从小到大宫里都宠着她,哪儿是那么好哄的。” 他说起这个都觉得头疼。 “……行吧。” 唐浮想起刚刚如月公主在她怀里耍赖就懂了,看向三皇子的眼神就充斥着一股“我懂你”的同情。 三皇子被这么注视着也不生气,低低的笑了几声,“我刚开始只是想让她当个幌子,没想到如月这么称职,居然这么 在乎你。” “三皇子的意思是这都是我的错咯?” 唐浮一时没分清他是开玩笑,没好气的说了回去。 她又不是故意的。 谁能想到如月公主会这个样子! 还不都是他的错。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忘了注意另外三个人那边,等到她们两个想起来的时候,面对的就已经是三个小酒鬼了。 唐浮:“……” 三皇子:“……” 面前的三个人脸上都散发着一股傻气,脸上都红扑扑的,呼出来的气也都是带着一股酒香。 一时间,唐浮还真不知道拿这三个人怎么办。 三皇子看着唐浮纠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月我把她送过来,自然是我负责带回去,那个女生应该是你朋 友吧,你带回去不就行了。” 第312章 解开心结 唐浮皱起眉毛:“那剑宇怎么办?” “他不是司徒家的小公主么?你让司徒家的家仆接走他就行了。” “家仆?” 话是这么说,唐浮已经摸上了司徒剑宇的联络玉石。 三皇子跟着凑过来:“你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吧?他们这种大少爷出来应该是会有人在外面等着的。” 听他这么说,唐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不早说! 三皇子笑的像是一只狐狸,“你可没问我啊。” “你怎么知道……” 唐浮惊呼,她刚刚明明没说话! “你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哪儿用说话?” 三皇子难得调侃了一下她,看着她瞪起来的眼睛,忍不住觉得好笑。 “你才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呢!” 唐浮有点生气,他这话就好像说的她就是个小孩一样! 只有小孩才会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 不过她很明智的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都已经预料到如果她真的说出来这句话,恐怕这个男人就会真的点头说她就 是个小孩。 那样的话,唐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不打他,这可是皇子,她不能动手的。 索性她站起来出去包厢外面看,真的有人就迎上来问她:“唐小姐,是不是我们少爷有事?” “你们少爷?哦是说司徒剑宇吧?” “是,您说的正是我们家少爷。” 那人说话很恭顺,低眉顺眼的根本不会抬起头来看着唐浮。 唐浮一边觉得惊奇,一边又觉得有点可惜。 “他在里面喝多了,你把他带回去吧。” 唐浮说完就回了包厢,那人也跟着她就进来了,看着司徒剑宇那个样子也不说什么,很利落的把人搀扶起来。 司徒剑宇还不怎么老实:“欸,别动我!我还能再喝!” 唐浮在旁边觉得好笑,都这个样子还能喝,再喝下去都快出事了。 她目送那人把司徒剑宇扶上马车,总算是放下了心,回头就看到三皇子抱胸靠着墙壁。 “人走了?” “恩。” 三皇子把趴在桌子上傻笑的如月公主抱了起来,脸色一直没变。 唐浮已经把小雨扶起来了。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三皇子撂下这句话就抱着如月公主回去了。 一点都不担心唐浮会不会跟上来。 唐浮也真的就跟上去了。 事实上,唐浮是不想跟上去的,可是她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没叫马车提前预备着,如果不跟着三皇 子的话,她得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小雨带回寝室。 … 唐浮把小雨送回寝室以后又出来,打算和三皇子道谢。 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三皇子也还没走,标志性的马车依旧在学院前停着。 而他也站在马车外,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你怎么又出来了?” 三皇子很意外。 唐浮挑了挑眉,被三皇子这句话说的有点不自在,什么叫又出来了,感情他以为她就是那种占了便宜连一句这些都 不说的人? “我就是过来说个谢谢,不过看来三皇子并不欢迎呢,那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嘴了。” 唐浮有点赌气,说完就打算转身就走。 三皇子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这又干嘛! 唐浮有点恼怒的转头看三皇子,却看到他的笑。 “我原本是想等等看你会不会出来,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走?” 三皇子从践行宴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导致唐浮也就忘记了,如果他们三个都会舍不得,那三皇子会不会 舍得。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因为我想要历练自己啊?” 唐浮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把自己的原话说了出来。 “真的只是这样?” 三皇子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低沉,听着竟有些迷人。 “当然是这个原因,不然我还能是什么原因?” 唐浮觉得有点好笑,她总不能说自己需要木灵力和土灵力吧?她修炼的功法他们都不知道。 三皇子却不满足这个回答,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 唐浮被盯着有点不习惯,她也不喜欢弯弯绕绕:“三皇子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如月公主还在马车里,你们还 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唐浮这话一出来,三皇子知道她这是有点生气了。 三皇子支支吾吾起来,很不好意思:“我,我就是想问,是不是我之前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所以你……” “所以我?” 唐浮疑惑的重复最后一句话,脑子转啊转,没懂他意思。 “是不是我让你困扰了?” “没有啊,怎么会。” 唐浮条件反射的直接回答,他又没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她怎么会生气? “我明白了,你别多想啊,我出去真的是为了历练。” 唐浮被这样再三暗示之下总算懂了他没说出来话的意思。 懂了以后她又觉得好笑。 她怎么可能会在乎那个事情啊。 “只是这样?” 三皇子不太信,看着唐浮,唐浮大大方方的态度却让他有点犹豫。 “对啊,我在学院这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学了,我都已经和学院老师说了这件事了,我不是拿自己前途开玩笑的人 呀。” 唐浮笑着回答。 她大大方方的解释,看起来坦坦荡荡,三皇子信了。 “这样的话就好,我就怕你会因为那件事……” 莫名的,他觉得那件事没影响到唐浮,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归不高兴,至少唐浮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三皇子松了口气,总算心里有数敢说什么了。 刚刚他在那践行宴上那么安静纯属是怕这件事就是她走的原因。 唐浮站了会儿,感觉三皇子没什么话要说了,下意识就转身打算走人。 三皇子一伸手,又拉住了唐浮,眼底划过一抹温柔的光。 “你这么着急走?” 三皇子话是玩笑话,落在唐浮耳里却有点可怜兮兮的意味。 唐浮脸绷着,不说话。 见状,三皇子也不逗她了,他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了唐浮。 “???” 看着唐浮满脸问号无所适从,三皇子原本因为离别而有点难过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送你。” 他强硬的把这玉佩塞进她的怀里,玉佩温热,还带着一股子暖香,唐浮有点茫然。 “这是身为鑫国皇子的象征。” 平地惊起一声雷 唐浮猛地抬起头,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满眼都写满了问号。 “三皇子,这太贵重了……” 她刚开始没想到三皇子会拿这么贵重的东西,现在想都没想就想还给他。 “也不是送你,等你下次回来再还给我。” 三皇子把双手背到身后,唐浮没有可以塞的地方,有些哀怨的看着他。 她无意欠他人情,现在这个样子算怎么回事。 她咬咬下唇,又想说什么,三皇子快人一步的先说了:“你去森国一路上也还是会经过鑫国不少地方的,不管是鑫国 还是森国,你一个人走的话总归会有危险的,这玉佩拿出来就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他态度略强势,唐浮在意的却是他的出发点是为她好。 原来这个三皇子也没有多难接触嘛。 刚开始认识那会儿凶的不知道跟个什么似的。 唐浮有点惊奇。 这还是之前那个三皇子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厚颜无耻的收下了。” 唐浮笑嘻嘻的,将玉佩佩在了自己的腰际。 那暖色的玉佩在她的腰间,出奇的好看。 … 到了唐浮要离开的那天。 知道她要走的人很多,来送的人寥寥无几。 她并不失落,反而松了口气,来的人越少越好。 来的人只有司徒剑宇,小雨,如月公主,还有出乎意料的白涟画。 她看到白涟画的时候眉头都皱起来了。 她不喜欢白涟画。 白涟画也不是多待见唐浮,她看着如月公主,抿着嘴笑。 事实上白涟画只是过来做个好人,她那么讨厌唐浮,如今她要离开,她恨不得搞礼花来庆祝呢! 不过表面上她还是抿着嘴,眼睛水汪汪的盛满了泪。 “唐浮姐姐……你怎么就要走呢……” 听听听听! 说的要多舍不得就有多舍不得。 唐浮心里有点腻歪,她和白涟画的关系说不上好坏,她这么一搞,唐浮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唐浮态度冷了,白涟画可不。 她看起来非常真心的双手紧握举在胸前,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唐浮姐姐你可要早点回来啊!” 虽然上一次唐浮说过,可是后来白涟画叫她姐姐的时候唐浮忘了纠正,白涟画就这么顺杆子就上的一直姐姐姐姐 的叫着。 “叫什么姐姐啊,我们小浮浮和你还不一定谁更大呢,你在这儿装什么嫩!” 小雨受不了了,她看着白涟画那副小白花的模样就觉得做作恶心,一想到这个小白花还在这里装可怜想让她的小浮浮 关注她,小雨毛都炸了。 白涟画听了小雨的话脸色有点发白,暗中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眼中的不屑表现出来。 什么东西! 还真以为她稀罕她唐浮了? “我,我只是觉得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唐浮那么厉害,哪怕她比我小,也是担得起我一声姐姐的呀。” 她依旧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声音也还是那个样子,一副小白花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牙酸。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啊,这儿除了司徒剑宇又没别的男人,他也对你没兴趣,白涟画你就不能正常点?” 无辜中枪的司徒剑宇:“……” 小雨这话说的尖锐又直白,就像是利剑一样直直的扎进了白涟画的心口。 她脸上火辣辣的,深吸一口气,原本难看的脸色鹿三硬生生被她逼了回去。 “小雨,我……” 忍住,忍住! 白涟画在心里警告自己。 唐浮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白涟画她的确不太顺眼,可是小雨说成这样她也觉得不是太好。 “别,你可别叫了,我刚就随口一说,你可别往心里去。” 小雨眼尖,看到唐浮脸色无奈,顾及着唐浮,总算是没再说下去。 哼!再说下去她就要和这个女人吵起来了! 她才不和这种小白花吵架! 就知道装哭让男人心疼。 小雨心里这么想着,扭头就恨恨的拧了一把司徒剑宇胳膊上的肉。 第313章 天水城 “嗷!小雨你这个疯女人干嘛!”司徒剑宇猝不及防,吃痛的“嗷”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吼着小雨。 “就是看你不顺眼!刚刚一句话都不说!” 小雨脾气也还在呢,司徒剑宇这个样子她一点不怕。瞪着他。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怎么就跟小孩似的,别闹了。” 唐浮笑了出来,在一旁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如月公主也噗嗤笑了,因为这两个人实在是太逗了。 小雨和司徒剑宇都顾及着唐浮,两个人只能气冲冲的瞪了对方一眼,就“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两个活宝。 唐浮觉得这两个小孩一天天这样真好玩,她笑了笑。 这样的氛围彻底把白涟画隔绝开来。 她低下头,别人以为她是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她的眼中划过阴狠的光。 其他四人从刚刚短暂的欢乐氛围里出来,又一次陷入了微弱的伤感。 唐浮看着这几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舍也觉得不怎么高兴,但是也只能强扯出笑来:“你们都这么沉默我还以为我怎么 了呢。” 话刚落地,司徒剑宇就抱住了她。 唐浮一惊,想要推开的时候却听到他在她耳边说话。 “唐浮。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会努力修炼的,争取早日进阶,努力超过你!” 不仅要超过你,我还要保护你。 这一句话司徒剑宇非常明智的没有说出来,他知道他现在和唐浮能保持朋友关系,就是靠不说破维持的。 一旦说破了这些话,再想维持下去太难了。 司徒剑宇说完这些话就松开了怀抱,在一旁不顺眼的小雨走过来就是一顿打。 “哎呦!哎呦!你打我干嘛!”司徒剑宇装模作样的叫着,小雨听着就更来气,:“你还问我为什么打!?你占的可 是我家小浮浮的便宜!” 唐浮乐的在一边看两个人演得戏。 “小浮浮,你走了以后我三哥怎么办呀?”一直没吭声的如月公主说了句话,唐浮愣了愣,想起自己腰上的那枚玉 佩。 “我很感谢三皇子,谢谢他,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想起那枚玉佩唐浮的心情也低沉了些,她总觉得欠了三皇子一个人情似的。 如月公主也就不提这事了:“那你之后还回来吗?” “回来的。” 唐浮眼神飘忽,看起来心不在焉。 怎么可能不回来?!就冲着你三哥给的我这个玉佩我就不能不回来! 这样的话她没说出来,她下意识觉得三皇子对她的态度最好不要让如月公主知道。 时候不早了,几个人熙熙攘攘的告别也用了不少时间,唐浮觉得再耽误下去不好,狠下心和几个人告别了一番,翻 身上马。 她扬着眉,看起来兴致高昂,提着缰绳一转身,眼圈都酸了。 幽静的小道上,她一个人骑着马走。 面无表情。 在鑫国认识的这些朋友,唐浮觉得他们都是老天爷给她的巨大的财富。 她暗暗的发誓,她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他们,她一定会回来的。 小雨,司徒剑宇,如月公主几个人心里也不好受,小雨甚至没忍住“呜呜呜”哭了起来,如月公主也是眼圈微红,强 忍着。 只有白涟画。 站在三人之后的白涟画看着唐浮远去的背影露出了怪异的笑容,因为只出现了一刻就收了回去,几个正忙着陷入悲 伤的人也都没有发现她的怪异。 几个人也慢慢的就回去了。 一阵风吹过,三皇子站在原地的树上静静的看着唐浮远去的方向。 … 唐浮带着三皇子给她的玉佩,离开了鑫国学院所在的范围,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她的目的地是百里之外的森国的幽寂林。 幽寂林也算是森国一个比较有名的森林了,因此也有脑袋活络的人在各个地区都建立了传送阵,只需要花点小钱就能 省掉各国去幽寂林那漫长的路途。 要去幽寂林历练的不少人都会选择传送阵。 虽说是修炼,可是现在的人们都已经很难熬得住那些枯燥修炼了。 幽寂林,就在森国边界,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处,其中灵兽众多,是用来磨砺自己的一个好地方。 唐浮觉得这是一个好选择。 据她所知,幽寂林是那个修炼功法上面的有提到过的地方,她能修炼全都是凭靠着那本功法,对那本功法有种从内心 散发出来的虔诚。 那座山山,就在森国城西南五十里的地方。 唐浮没有选择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的传送阵。 对她来说,虽然传送阵能省不少事情,可是她更想看从森国去幽寂林一路上的风景。 路上草木茵盛,花香馥郁。 唐浮的心情也因为一路上的清香好了不少。 唐浮骑马骑了一天,到了可以歇脚的地方,已经快要到正午了。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城镇的名字:天水城。 她提了提缰绳,走进城里,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她下了马,就立刻有眼尖的小二迎上来。 “要一间房,你家有什么吃的吗?” “欸这位小姐,我们这儿吃饭都是在大厅里,能点菜,大家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舒服!” 小二连忙回答,他眼神好,看得出来唐浮不像是一般人,这种人他肯定是惹不起的,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唐浮也不矫情,高高兴兴的:“那就去大厅里吃!” 她把缰绳给小二,那小二看起来也颇为熟练的接了过来就去放马。 在大厅里吃。 唐浮觉得挺新鲜的,一进大厅,就是熙熙攘攘的人声,喜爱干净的人估计是会觉得太吵,唐浮自认为自己是个俗 人,听着这些话还觉得挺高兴。 “欸你听说了没啊!就是咱们城主那件事!” 唐浮刚找了一桌空桌坐下,还没来得及点菜,就听着隔壁的彪悍大汉说着八卦。 她有点兴趣。 城主……也就是这天水城的主人,会发生什么事才能让这么些个无名小卒都能在客栈的小饭馆里讨论? 唐浮刚进来天水城的时候还觉得这儿挺不错的,对这些八卦还挺感兴趣的。 她点了菜,一边吃着一边侧耳听着他们说的话。 “就是城主女儿那件事呗!” “嗨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这件事天水城的人估计全都知道了吧,城主这次可算是真的丢了个大人内!” 那边的大汉也没注意到唐浮这么个小姑娘在旁边偷听。 在他眼里这些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谁还会不知道,更何况还偷听。 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了,他说一两句也没什么! “什么丢人啊?你们这是说什么?” 一旁有个和唐浮一样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起来和他们很熟的一个小伙子在旁边问了一嘴。 “你看你这个小子,出去了这么几天正好就错过了一个大事儿!” 那大汉哈哈一笑,举起面前的杯子将里面的酒水尽数饮下,就开始扯着像喇叭一样的嗓子说着这几天一直满城都在传 的故事。 唐浮在一旁兴致勃勃的听着。 “就咱们现在城主啊,他女儿现在都伤了心了!说以后哪怕没人要也不找了,你瞧瞧那个人多可惜!” 不一会儿那大汉绘声绘色,不输于外边的说书先生的讲述也就说完了。 唐浮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的,听完了还觉得有点不过瘾,她觉得这人都能当说书先生去了。 她都想嗑瓜子吃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唐浮还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在这边看戏呢。 刚刚她听那个大汉说了半天,她大概知道了天水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了。 天水城的城主有个女儿,这个女儿长得……不是太好看。 不太好看这是唐浮毕竟委婉的说法了,听那个大汉说的,那个城主的女儿已经不能用不好看来形容了。 说是……“奇丑无比”。 唐浮觉得这样形容一个女孩子有点过分,不过当时还是接着往下听了。 城主女儿要是只是长得不好看,性格不错的话,那毕竟也是城主的女儿,可是她不仅长相不好,性格还因为这件事也 嚣张跋扈,说是因为自卑才这样。 这下可就不行了,一个女人,长相不好也就算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看脸,可是她性格也不好,本来就愁嫁的城主女 儿更是没人喜欢,都二十了还没成亲。 城主因为妻子早逝,对自己的女儿是十分宠爱,哪怕知道这件事其实是自己女儿大部分的原因,也不教育自己女儿, 前不久终于没办法了,他打算招个上门女婿。 原本消息放出来的时候谁都不在乎这事儿,毕竟城主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天水城的人都知道,结果城主最后放下来的 话又多了一天—— 以他的家产作为嫁妆。 这可就是说,只要谁娶了城主女儿,以后天水城的城主就是谁! 这可是是个人就没办法忽视的诱惑。 城主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放下去以后会引起多少轰动。 城中不少单身男人都蠢蠢欲动,想去碰碰运气。 原本还有不少人以为城主这话就是说说,可是最后真弄出来个比赛,赢的人是一个长相颇为俊俏的年轻男子。 唐浮听到这儿的时候其实就有点腻味了,她觉得之后也就是那个年轻男子成了城主。 这也听着太腻味了,还没学院里传她和三皇子的流言蜚语听起来好玩。 可没想到这事情还有后续。 大家也都以为之后城主女儿总算是嫁出去了,但是没想到之前比赛上获胜的人突然毁约了! 这下可得了? 城主都为了女儿把未来的城主之位就这么拱手让人,结果那个人给跑了! 城主和城主女儿当然是受不了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在那个男人已经被城主大人抓了回去,听说是囚禁了起 来。 听说城主的女儿因为这件事被伤透了心,以泪洗面,发誓再也不嫁给任何人。 唐浮听完了故事的来龙去脉,舔了舔嘴唇。 她和那些说这个故事的人们一个想法,就是觉得那个男人活该,不识好歹。 如果要是不喜欢城主的女儿干嘛去比赛? 既然赢了就该负起责任来啊,逃了算什么? 把人家女孩子的尊严还有城主的尊严都当做玩戏一样吗? 就是活该! 第314章 逛集市 唐浮听了那故事以后心情有点不好,想要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天水城还在鑫国境内,不过较为偏僻,唐浮看着集市上摆出来的那些玩意儿觉得都挺有意思的。 不过她走走停停也没发现什么特别想要买的,觉得有点无聊。 她买了些新奇的小吃,啃了两口好吃的就吞下肚子,不好吃的就直接扔掉,好不自在快活。 走着走着,唐浮走到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前。 她走的也够久的了,有点累了,索性就在这个摊位前站定,提起一点兴趣来看这些小玩意儿。 因为天水城在鑫国偏僻的地方,和森国相邻,在这儿卖的糕点小吃还有小玩意儿在鑫国主城都已经是落时了几年的旧 款式了,在天水城却还是流行款。 唐浮这点知识还都是来源于在学院的时候小雨对她的“荼毒”,一直拉着她出去逛街,虽然她不是多在意,可是天 生的好记忆和对款式的敏感都让她明白这些都没什么好买的。 这个小摊也和唐浮刚刚逛过的许多摊子上差不了多少,这儿离森国近,除了鑫国的一些落时首饰饰品以外,还有一 些从森国那边流传来的小玩意儿。 唐浮也就把注意力着重放在这些小玩意儿上了。 她的视线扫来扫去,一直看不到什么想要的,大多都是刚刚逛过的摊子上有的东西了。 她这么想着,开始漫不经心的看着其他,突然被一个小玩意儿吸引了视线。 是一对玉坠。 两个半月牙却又不怎么规则的玉佩,她上手一拼,合起来是个圆形的配饰。 她有点兴趣。 “这玉坠可是一对?” “是啊姑娘,这玉坠可是一对儿的,我们这儿都是人家小情侣们买回去以后情郎身上戴一个,姑娘身上戴一个的。” 老板看唐浮在这儿看了挺久的了,如今她一问话,老板就立马回答了。 唐浮的衣服在她眼里是平平常常,在天水城的人的眼里可就立马能看出不一样,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这不是天水城的 人。 估计还是个不一般的人。 上面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一句话,觉得唐浮有钱,伺候的好了肯定能赚不少。 “情郎?” “对啊姑娘,姑娘你要不也买一对回去,你和你的情郎一起戴啊?这可是我们这儿的祈福玉佩呢,专为你们这些小情 侣准备的。” 唐浮被哄的心花怒放,又一想想她和慕容千释一起戴这个玉坠的样子,不由得动了心。 “这个多少钱?” “不贵不贵!” 唐浮一边问价,一边摸向自己的腰间。 她的荷包就放在这儿,问老板价钱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她已经决定好了,她就要买这个。 老板做生意这么多年,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买,脸上也喜笑颜开的。 她这么一摸,却发觉自己腰间两手空空…… 她的荷包呢?! 唐浮不信邪,又摸了一次自己的腰间。 还是空的…… 唐浮眨了眨眼睛。 饰品摊子的老板原本还笑容满面的,看着唐浮这半天摸不出来钱包,脸色瞬间就变了。 “没钱还在这儿摆什么阔!” 这话说的很不留情面,唐浮脸上也有点火辣辣的。 她努力回忆着刚刚,想起的确有什么撞在她身上,集市上人来人往的,唐浮刚刚还真没把撞了那么一下放在心上。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唐浮转身去寻找。 可是世界上有哪家贼在偷了东西还留在原地的呢? 自然是一无所获。 她抬头四处张望,周围都是人,一时也不知道贼在哪个范围。 刚刚她怎么就没觉得这儿这么多人呢? 唐浮是真的着急,不管那个玉坠情郎不情郎的,她看着顺眼,怎么都是好的。 “你们谁刚刚有看到有人拿我的东西吗?或者谁突然跑了?” 唐浮问周围的人,心里却知道怕是会一无所获。 果不其然,她一看就是外来人,虽然穿的大富大贵又怎样?还不是孤立无援。 唐浮其实也知道,可是她就是不服气。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拽了拽。 一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的眼眸。 干净。 这是唐浮看到面前的男孩子想到的第一个词,然后她才注意到面前的男孩子只能被称作少年。 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袖子,如今已经松开,另一只手在搀扶着一个人。 唐浮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少年在搀扶着一个老婆婆,那老婆婆闭着双眼,皮肤上都带着褶皱。 少年看唐浮看到他了,给她打了个手势。 唐浮眯起眼,看着这个少年,试图看出他的目的。 她看了几秒就放弃了,不管这个少年说的是不是真的,唐浮都耗不起时间。 她朝少年打手势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可没那么傻,她一边追一边高声喊:“抓贼啦!抓贼啦!” 是没人帮她,可是还是造成了点小小的骚动,唐浮眼前一亮,还真的有个人原本慢悠悠的走着,听她这么喊着做贼 心虚跑了起来! 唐浮面色一喜,找到目标她就不愁了。 最后,唐浮还是拿回了自己的荷包。 那个贼只是个刚有点修为的人,唐浮都已经是灵皇上阶了,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拿回荷包的过程都没有想 象中的那么困难,因为实力相差太大了。 那个贼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一感觉到唐浮的实力以后就立马把荷包双手奉上了。 他心里还泛着苦。 原本还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小姐,没想到却是这么硬的一个铁板。 唐浮没打算和他计较,拿回钱包以后就把人放走了,那个贼倒是没想到唐浮这么好说话,反而对她千恩万谢的。 唐浮有点无语,没理会就赶回了原来的小摊。 那个摊子的老板原本看着唐浮突然就跑了,正在大肆的和隔壁的几个摊主吐槽她。 说她装阔,说她装模作样看他摊子上的东西问了价钱却跑路了,说她其实就是没钱结果还非要说什么有贼。 唐浮回来的时候他正说到夸张的地方:“我跟你们说啊,刚刚——” 他正打算想个多夸张的话来说刚跑路的女人,不经意的瞄了眼旁边却看到那个女人去而复返了! 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老板立马就闭嘴不说话了,看着唐浮走过来连忙对着她捧着笑脸:“您这是找回来钱了?” 他这话带着讨好又带着讽刺,唐浮刚其实已经听到他大嗓门说出的话了,她脸色难看也的确是因为这个。 对着老板的招呼,唐浮不是太在意的点了点头,她扭头四处看看,原本那个提醒她的少年在的位置上已经没了人, 又是人来人往。 她有点失落,那个少年可是帮了她呢!当然明明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只有他一个人帮了她。 失落的扭过头去,唐浮把注意力转会摊子上她原本看好的玉坠。 还好,少年虽然找不到了,可是这玉坠还在。 看着唐浮看这玉坠高兴的样子,老板不动声色的讨好:“您还要这个吗?” “要,当然要。” 唐浮一口答应,问了价钱以后就付了钱。 当这两个形状各异合起来却又是一个完整的圆的玉坠终于成为唐浮的了以后,她呼出一口气。 她开始在意刚刚的那个少年。 “老板,你有见过一个少年吗?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衣服挺干净的,哦对!还搀着一个老婆婆。” 唐浮和摊子的老板询问。 旁边几家摊主也都听到唐浮的问话,和唐浮想象中的要么不知道要么知道不一样,他们脸上的笑很怪异。 “这个人啊小姑娘你还是不要去认识了,就算是我的一个忠告哈哈哈哈哈哈!” 那老板也顾左右而言他,还说了一句很糊弄人的话,然后就扭头做生意。 他们很显然是不了解唐浮。 唐浮一开始也只是觉得那个少年帮了她,她想要去说个谢谢并且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事情。 可是这些摊主们的态度却让唐浮对那个少年有了一些兴趣。 她在这天水城也不过是想休息会儿就继续上路,能有什么有兴趣的还是很高兴的。 “你们说的话这几枚灵石就是你们的了。” 唐浮也不说什么虚的,拿出几枚圆润而带着些许弧度的灵石。 就这么几个看起来就是个小石头一样的东西却让这么几个摊主眼前都发光了。 “这,小姑娘你也不用这么阔绰嘛~不过这样我就不客气直说了。” “一看小姑娘你就是外地来的,我们天水城这儿啊最近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儿……” “刚刚你问的那个小男孩,其实就是那个逃了我们城主女儿婚约的男人的弟弟和他的瞎眼奶奶。” 唐浮又被迫听了一遍事情,听到瞎眼奶奶的时候她眼神恍惚了一下。 原来刚刚那个老婆婆一直闭着眼是因为这个啊。 她心里想的格外简单,回过神来的时候听着这些摊主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那个男人被抓了以后,他奶奶和他弟弟都一直给人城主解释来着,说他哥哥不可能会逃婚,这肯定有误会。” “听听!误会这种东西谁能知道呢,咱们城主大人肯定不信呗,城主大人不信,咱们这天水城里的人当然也是不信他 的啦,结果还每天都找城主大人求情。” 摊子的老板说这些话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在他们看来这就跟口是心非没什么两样!要是不后悔怎么可能会逃 呢! 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思维套在别人的身上,以此来“感同身受”别人,也可以更好的斥责别人。 都已经换位思考了啊! 如果是我我就是不会那么做啊! 那些人高举着感同身受的大旗,实际上就是把自己的想法放在别人身上。 唐浮有些听烦了,把灵石放下就走了。 她还记得在大厅里吃饭的时候听到的那些传闻,她原本也是相信的,因为说的那么真实。 现在唐浮就有点不确定了。 刚刚那个人他们说是那个逃婚的人的弟弟…… 第315章联系 听他们说逃婚的男人和弟弟相依为命,只有瞎了眼的奶奶陪着他们,一点不提起他们的父母。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哥哥是什么样的弟弟也会是什么样的,言传身教。 可是刚刚那个少年还帮了她…… 唐浮有些犹豫,刚刚她还觉得那个人活该,现在她就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 他还记得刚刚那个男孩朴素干净的装扮和清秀温和的眉眼,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干净。 她不信能教养出那么干净的眼神的人会是那样不守信的人。 唐浮心里有了想法,也已经买了玉坠,就没什么心思再逛下去了。 终究到底她还不是小雨那种,心情好逛逛街,心情不好逛逛街,想不通事情逛逛街,想通了事情也要逛逛街的女孩子 啊。 回了客栈唐浮还是在想这件事。 她只要想起那个少年那么干净清澈的眼神,她就觉得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 唐浮回了房间,客栈小二给她准备的房间不大不小。 她淋浴以后坐在桌子前面看自己买回来的东西。 除了一些小玩意儿以外就是那玉坠了。 唐浮刚刚想那个少年的事太入神,一时间都没想起来和慕容千释说这件事,现在看到玉坠才想起来。 她打算和慕容千释联络一下说这件事。 … 慕容千释接起来的时候唐浮已经等了很久了。 唐浮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 已经是第二次了慕容千释这么久才接起来,她都还没计较上一次他那里出现的女人,这次居然又这样。 “慕容千释你怎么这么久啊。” 她忍不住出口抱怨,慕容千释那里大概信号又不太好,现在慕容千释的脸才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脸的疲倦,听着唐浮的抱怨很抱歉:“对不起啊小浮,我这边这些天一直很累,刚刚也是一直没听到才没接 的。” 唐浮原本还想再抱怨几句,看到慕容千释一副疲惫的样子以后,也只剩下心疼,把原本已经涌上嘴边的抱怨都吞了下 去。 算了吧。 唐浮这么告诉自己。 “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这么累?” 想起他刚说的累,唐浮有点担心。 她急急忙忙的问,慕容千释看着她不带掩饰的担心,心情好了点:“我得到我父亲的消息以后就一直在找他,但是现在线 索越来越多,我又换了地方,可是还是没找到。” 他失落的敛下眉眼,唐浮看着快心疼死了。 慕容千释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失落,唐浮手忙脚乱的安慰:“你看嘛现在线索越来越多了,慕容千释你肯定能找到伯父的!” 她说着说着停下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我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刚刚说的话能不能让你好受一点……” 她的脸微红,头发露出来一点点的耳朵也红的彻底。 唐浮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可爱,慕容千释看着她微微笑了起来。 “恩,肯定找得到的。” 慕容千释肯定她的话,极为温柔的点点头,又用很温柔的目光去看她。 唐浮的脸在这样的目光下一点点的变红。 她有点炸毛的叫:“慕容千释!你别一直看我啊!” “我不看你看谁?” 真是的…… 这时候居然说出这种话。 唐浮脸已经烧红了,她都不知道慕容千释说话逗起人来这么…… 她的眼睛开始乱瞟想要转移注意力。 正好看到放在桌子上被她忘记了的玉坠,讨好的拿起来给慕容千释展示。 “这是……?” 慕容千释有点好奇。 “这是我今天买的东西啦,对了我没跟你说,我从学院出来了,打算去森国的幽寂林历练一下自己,现在先在鑫国的 天水城休息一段路程。” “你买这个是?这两个玉坠不像月亮也不像别的……” 慕容千释看着唐浮手上那两个四不像的玉坠,有点疑惑。 唐浮瞪了他一眼:“你看嘛!”说着她就把两个玉坠合在一起—— “这两个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圆啊!我买来是想送你一个我一个的!” 唐浮被慕容千释刚刚那句话逗的有点较真,很认真的说出在男人眼里听起来是撩的话。 她戴一个,他也戴一个…… 两个人合起来,就是一个圆。 “……” 慕容千释听着她这么说,又重看了看那两个玉坠,合起来真的是圆的。 他这下越看那两个玉坠越觉得顺眼,一点都不像之前他说的那样怪里怪气。 “你还说它们丑?” 唐浮较真了,她只要想到刚刚慕容千释说的那句话就来气,什么“不像月亮也不像别的”!要说丑就直说啊! 她气得慌。 慕容千释没回答她。 唐浮因为这个更气了,难道慕容千释看不出来她在生气吗!怎么还不说点好听的话! 她愤怒的抬起头,看到的是男人通红的脸。 “我,我很高兴。” 慕容千释脸红的像是个大番茄,说话还带着点结巴,一看就是害羞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唐浮听着慕容千释的态度缓和了,她的态度也忍不住有点软了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脸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也和慕容千释一样的红了起来。 刚刚还是一个大番茄,现在就是两个了。 “你刚刚不是还说很丑么……” 唐浮脸红了以后说话声就有点小,语气还软糯软糯的,慕容千释听着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萌化了。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 慕容千释的声音也同样放柔,唐浮听着,耳尖更红了。 “那你现在还在森国吗?” “还在啊,只是一直换地方。” 唐浮和慕容千释闲聊了两句,两个人都不是特别闲的人,聊了这么久慕容千释那边又有事情,就挂断了。 睡觉离睡觉时间还太早,唐浮盘腿坐着打算修炼。 虽说是打算修炼,唐浮却静不下心。 她满脑子都想着刚刚和慕容千释聊天的事情。 哎呀好害羞刚刚她和慕容千释怎么都脸红成那个样子!! 唐浮在内心呐喊。 不行不行!修炼!她现在最重要的是修炼! 她狠狠地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 可能是人都是这样吧,越不想去想什么就越容易想起来,刚刚和慕容千释说话的一幕幕就像是电影倒带一样非常清晰的都 在她脑海里回顾了一遍。 啊啊啊啊!这还怎么修炼! 唐浮抓狂的把床榻上的枕头发泄一样的扔了下去,眼神异常的亮。 … 就连临睡前,唐浮昏昏沉沉被睡意彻底打败的前一刻,她都还在想着慕容千释的事情。 清晨。 阳光明媚,甚至还能听到外面的鸟叫,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听着并不刺耳,听着温馨。 已经到了早饭的点了,唐浮才刚睁开眼。 她躺在床榻上伸了个懒腰,眼睛像猫儿一样眯起来,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漂亮的眼睛。 唐浮昨晚睡得很好,脸上浮现出健康的红晕,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临睡前她还想着事情,她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慕容千释。 梦里她终于不再是和慕容千释用联络玉石才说话,两个人终于有一次见了面。 她把昨天买的玉坠送给慕容千释,他脸上的惊喜没办法掩饰。 慕容千释红了脸,有些羞涩却一直看着她,搞得她也脸红起来。 真是一个好梦呐~ 唐浮一大早心情很好,连头发翘起几根呆毛都没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她下楼吃了饭,打算去买点药物和一些不容易消耗的食物补充一下自己的物资,她还想买完以后继续找昨天的那个少 年。 走到药店门口,唐浮看着门口围着几个人在说什么。 看来这是又有什么八卦。 唐浮心里了然,拨开那几个堵在门口的人探头看去。 居然是药店里在闹事。 唐浮原本还以为是有人在药店门口闹,没想到居然是店里出事。 她下意识的想要走掉,等过会儿没事了的时候再来买药。 “老板你行行好吧,我下次一定把钱带够!”药店里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鬼使神差的,唐浮听到这个少年声留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觉得这个声音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少年一样。 干净。 唐浮抱着“说不定就是昨天那个少年呢”这样的心态留了下来。 在药店门口看里面看的并不清晰,唐浮也担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也没打算进去一看究竟。 在门口倒是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我呸!谁不知道你们家穷成什么样!还下次一定会带够!我要是让你带着药出去了,还有下次来的时候吗!” 店家骂人的声音尖锐的甚至有几个字都破音了,唐浮感觉到,这句话传出来以后,那些除了她以外看热闹的人都笑 了起来。 “求求你了老板,我奶奶真的很需要这个药……” 那少年的声音祈求着,听着让人心疼,可是店家却很显然没有同情他,依旧尖锐着嗓子:“你奶奶需要又怎么样!天 水城里这么多人,个个生病了需要药我还能都白送?你想的可真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还费什么话!刚刚打算偷药的不是你?我又没冤枉你,你在这儿装什么可怜!外边的人听见了指不定还以为是我太 坏了呢!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心思就这么多了啊?!” 那店家也不打算听少年继续说什么了,顿了顿就又高声喝着:“你们看什么看!把他给我扔出去!” ——“砰!” 一个少年就真的被活生生的扔了出来。 四周的人看着这儿也没什么可看的了,一个个的也都散去了。 路边有一两个或乘凉或晒太阳的老人看着这个少年,都带着惋惜的摇了摇头。 唐浮皱眉。 这天水城里的人们怎么都这么冷漠? 她想上前把这个少年扶起来,还没迈开腿,少年就自己站了起来。 第316章 恻隐之心 他拍了拍身上粘上的土,深深的看了眼药店的牌匾,没有一句咒骂和抱怨,转身就走。 有点意思! 唐浮提起点兴趣,跟着那个少年的步伐,他拐进胡同里,她阿九跟着拐进去。 一走进胡同,少年就停下脚步蹲在地上,双臂抱膝。 唐浮跟着走进去,看到少年的脸。 果然就是昨天的那个少年。 “谁!” 唐浮一激动,就不小心弄出了点声音,少年虽然伤心着,也警惕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唐浮。 “我们见过。” 既然被发现,唐浮也不别扭着,走进他表明自己没有什么危险。 少年听她说的话有点疑惑,那情绪全都直白的写在了他的眼睛里。 他没认出唐浮来。 “我昨天在一个摊子上想买东西,结果被人偷了荷包,是你给我打手势告诉我那个贼跑到哪儿去的,想起来了吗?” 唐浮提示他。 “是你啊……” 见到少年窘迫的紧,随后又尽量表现的面色如常,唐浮用正常的眼神看着他。心中唏嘘这个少年浑身透露这一股灵 气,一种至纯的气息,实在是让人嗔怒跟讨厌不起来。 就在唐浮唏嘘的时候,少年突然眼睛氤氲了起来,他窘迫的看着唐浮说道:“真是谢谢你了,之前那点小事儿不 算是什么的,我回去了。” 唐浮见到少年转身的样子,她有点动了恻隐之心。“哎,别走啊,说说你发生了什么事儿,看看我是否能帮你 啊。”想到刚才药店老板的辱骂,唐浮本来想说我有钱的,可是又怕唐突了少年,让他觉得自己瞧不起,她又把一些话 吞了回去。 少年转过神来,眼睛晶亮的看着唐浮。“真的么?”随后眼睛又落寞了下去,“我奶奶生病了,我,我们需要很多 钱来治病,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多的钱,你知道,药店也是不赊账的。我......” 说着说着,少年更加的窘迫了,语气还带着一点点的哽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的时候三餐都可以解决,但是穷人生病,没钱,那是要命的。 少年在这一刻想了很多的事儿,他很希望这个好心人可以帮助自己,同时又觉得自己不能把希望全都放在一个陌生人 的身上。他的眼睛亮了又暗了下去,好不可怜。 见到少年这个样子,唐浮心中唏嘘,想着这个少年看起来成熟,但是内心还就是个孩子,恐怕之前的那些成熟跟冷 静都是装出来的吧,在最无助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会显示出自己的孩子模样。 唐浮见到少年的语气中全都是无奈跟尴尬,同时也没有任何的道德绑架的心思。她摸摸自己的脸颊脑袋一热的说 道:“我可以试着帮你,但是呢,唔......”唐浮的话没有完全的说出来,因为在这个少年的身边,有很多的话她实在是 说不出口啊。 少年突然就笑了,很是惊喜跟惊讶的样子。“我懂得,我懂。您很好心帮我们了,如果帮不到的事儿,我是不会强求 的。奶奶说过,我们虽然是穷人,但是我们穷的有骨气,也绝对不会拖累帮我们的人。” 唐浮眨眨眼睛看着少年,她突然就笑出声儿来了,他说了一大堆的话,摆摆手的样子都很可爱。而且这个人很有骨 气,尽管渴望别人帮忙,但是也不过分。 “好了,好了,别说别的了,我们赶紧去看看奶奶吧。” 少年抬起头就看见唐浮已经走进了大路上,她背对着自己摆摆手,一副江湖儿女潇洒的样子。这会儿的少年觉得自 己的心都被填满了,他觉得唐浮是上天送来拯救自己跟奶奶的人。 “我,我来带路。”少年见到唐浮已经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赶紧的追上唐浮,摸着脑袋害羞的看着唐浮。 唐浮对着少年善意的笑笑,同时有点欣赏这个少年纯真的本心。 少年这段时间历经了别人的讽刺跟伤害,在见到唐浮的表情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红了眼。他生怕唐浮看见自 己窘迫的样子,赶紧大步的走到前面去给唐浮带路。 他们从城区走到城外,唐浮一开始还觉得风景不错,可是越走越是荒凉。似乎是走了半个时辰的样子,唐浮看见 炊烟袅袅的人家,听见孩童的嬉笑声。 只见到少年推开柴扉,回头看着唐浮大方说道:“到了,快请进吧。”他把唐浮引进一处茅草屋。 唐浮一进入茅草屋就觉得自己下陷了一步,回头看看才发现茅草屋里面,比外面的土地还要矮上一些。房间中昏暗 潮湿无比,处处带着发霉的味道。 老太太咳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房间内响起,少年赶紧进入一间房间帮助老太太顺气。 唐浮此刻已经懵了,这里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她顺着少年的方向走进去,只见到少年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眼 睛浑浊的老人。而这则是跟房子的破败形成了对比,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十分的和谐跟温馨。 老太太也已经看了过来,眼睛中全都是善意。老太太有点上不来气,不过还是摆摆手让唐浮坐下,一副自己身子破 败招待不周的样子。 唐浮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三步并两步的走到老太太身边,一把拉住老太太伸出来的手,随后摸 摸额头。 “奶奶,您身上都是什么症状?”唐浮小心翼翼的询问,“是不是有点内里发热,但是浑身冰冷,而且浑身发力疼 痛,喉咙肿痛?” 老太太虽然疑惑这个姑娘是谁,不过还是点点头,紧接着又一阵咳嗽。 少年用痰盂帮奶奶把痰吐净,端着痰盂出去的时候还有点抱歉的看了唐浮一眼。 唐浮完全没有一点嫌弃,因为人身上的污秽不算是脏,黑暗的人心才是最恶心的。 “姑娘,怠慢你了,怠慢了。”老太太拉住唐浮的手,喘息的看着唐浮,一副抱歉的样子。 唐浮点点头表示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礼,“奶奶,我是来给你看病的,来帮你的。”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内顿时就流出了泪水,“哎,自从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孙子出事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帮我们 了。”话说出来之后,老太太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赶紧闭嘴了。 唐浮对着老太太的额头摸摸,还俯身仔细听听老太太的喘息声,证明只是感冒了。 “奶奶,您是前几天降温引发的风寒,不妨事,您吃点药就好了。”唐浮帮老太太掖被角,语气中全都是安 慰,“您现在身子很虚弱,不能再受凉了。” “哎,年纪大了,大了。”老太太有点唏嘘的看着唐浮,“姑娘啊,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就是我的恩人 啊。” 唐浮也有点不好意思,被老太太干燥的手握住的时候,唐浮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阵熨帖。 唐浮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能任由老太太拉着自己不放。 少年进入房间就看见自己的奶奶拉着唐浮的手不放,他的面上腾的就红了起来。“奶奶,您别这样拉着人家的手, 唐突到人家了。” 奶奶则是知道唐浮并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她笑吟吟的看着唐浮,随后还是把手松开了。 唐浮叫着少年来到了房间的外面小声的说道:“奶奶的风寒不能再挺了,现在就咳嗽的很厉害,如果再不用药,怕 是会留下病根的。” 少年的脑袋顿时就无力的垂了下去,他也不想奶奶这样,可是...... 唐浮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怎么这么傻?少年可不就是被人排挤,又因为身上没有钱才落到这个境地上的 么? “看我真是糊涂。”唐浮有点恼怒自己的脑袋转弯太慢。“我去药店买药回来给奶奶吃,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奶 奶,知道么?” 少年对着唐浮郑重的点点头,似乎什么重任压在了头上一样。 唐浮转身预备离开,可是身后灼热的目光让她不得不转头看看。 只见到少年的眼中一直含着希冀的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好像自己就是唯一的希望一样。唐浮心中升腾起一阵阵斗志昂扬的火焰,把奶奶的病扛在了自己的身上。 唐浮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城市的方向走去,来的时候为了将就少年唐浮没有动用自己的能耐,回去的路上,唐浮 动用修为快速的往城市方向走去。 “老板,给我抓一副伤寒的药。”说着,唐浮把灵石丢在桌子上。 见到唐浮的灵石,药铺的小伙计动作麻利的给唐浮抓药。完全不是之前瞧不起少年的样子,也没有狗眼看人低 了。 此情此景,唐浮有点唏嘘,看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光要有能耐,你还要有钱,不然谁都能欺负你一下。看着 手中的伤寒药,唐浮不禁嘲笑这个世界的残酷。 半路的时候,唐浮突然停了下来。她想起少年家的家徒四壁,肯定是没有吃东西,她觉得帮人就应该帮到底,吃不 好饭肯定也不能养好身子。 随后,唐浮又转身回到了集市上。 “老板,给我来二斤卤肉。” “给我拿一斤肉包子。” 唐浮在集市上豪爽的购物,突然想起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转身去买了一些小鸡小鸭给奶奶养活。 就这样唐浮背着自己的篮子往城外走去,就算是动用了自己的能力这会儿还是很吃力。 少年看着唐浮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凄凉,随后他突然有点害怕,他害怕这个动了救自己心思的人见到奶奶的样子反 悔,所以他没有回到茅草屋内,一直等在门口,希望能够看见唐浮的身影。 可惜,已经是天色黑沉了下来,少年依旧是没有看见唐浮的身影,他不禁落寞了起来。 唐浮摸摸自己已经被沉重的篮子磨得有点发疼的肩膀,龇牙咧嘴的往茅草屋走。一看见少年,唐浮赶紧把篮子放 在地上喊着少年。 “喂,少年,有点眼力见,快来帮忙啊。”唐浮的口气恶狠狠的,眉头紧皱,有点生气少年的木讷。 第317章 小奶狗的期盼 少年听见唐浮的喊叫声,他赶紧站起来身来,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往唐浮的方向走过去,把篮子背在身上。 唐浮看着少年高兴的样子,她猛地想起来,这少年刚才像个小奶狗一样蹲在门口等自己,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可怜, 怎么看怎么无助。 这会儿唐浮才发现这个故作坚强的少年其实很无助,她知道少年肯定是害怕自己说谎,害怕自己的不告而别。害怕 自己给了希望,同时又给了巨大的失望。 “那个,我,我刚才去买了点吃的,所以耽误了时间。”唐浮干巴巴的解释着,随后觉得有点尴尬赶紧问起 来:“奶奶没事儿吧?” 少年顿时心花怒放,见到唐浮没有抛弃自己跟奶奶,他很高兴,赶紧猛地点头。 两个人步伐轻快的到了草屋门口,唐浮赶紧献宝似的把自己买的东西给少年看。 “恩人,你真好。”少年看见唐浮拿出来的东西,他一阵揉自己的眼睛,害怕自己哭出来丢人。 唐浮踮起脚尖拍拍少年头,心中柔软。“赶紧去煎药去,别在这偷懒。” 听见唐浮跟表情不符的大喊,少年竟然是笑了起来,赶紧去给奶奶煎药去了。 唐浮欣慰的看看少年,她知道过分的安慰是会让少年没有安全感的,只有这样的亲近才能让少年安全,才能让少年 知道自己是好人。 摸摸自己叽里咕噜的肚子,唐浮赶紧对着它说道:“好啦,乖啦,马上就给你吃饭啦。” 少年听着唐浮自言自语的进入厨房,他摇摇头笑笑,同时心中温暖。 唐浮把自己买来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加热了一遍,肉香四溢,让整个小院子都充斥着家庭的温馨。 三个人围绕在餐桌前。 看着有肉、有菜,奶奶的眼睛顿时就湿润了起来。“姑娘,你真是我们的恩人,给我买药还买这么多的吃的,老身真 是我以为报啊。” 还不等唐浮接话,少年含糊不清的说道:“奶奶,恩人还给我们买了小鸡小鸭呢。” 奶奶听了少年的话更加的感动了,马上要给唐浮跪下。 唐浮情急之下用了自己的能耐把奶奶托了起来,同时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做什么。 奶奶见到唐浮的能耐也点点头,眼睛湿润的看看唐浮,随后乖乖吃饭。 “对啦。”唐浮吃了点东西之后智商也重新上线了。“你们可别叫我什么恩人啥的,我叫唐浮,你们叫我的名字 就好了。” 少年知道了唐浮的名字,也用自己的名字交换。“我叫周初云。”周初云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跟女孩子 交换姓名有点不好意思。 “那老身托大啦,恩人还是叫我一声奶奶吧。”老太太把唐浮的手拉过来,慈爱的看着唐浮。 听着奶奶还叫自己恩人的时候,唐浮点点头,没有再次反驳,总觉得不能驳了老人的意思。 周初云听见奶奶还叫恩人,唐浮没有反对,他也继续跟着奶奶叫。 唐浮并没有再一次的澄清,以为称呼无所谓。 “那个,初云,之前我见到集市上的人都对你们那样,甚至是很不喜欢,这是为什么?”唐浮忍不住的问出来自己 的疑惑,虽然她打听到了一些,不过还是想要听当事人怎么说。 周初云把手中咬了一口的包子放在碗里面,眼角都垂了下来。“我的哥哥叫周初雪,在街上看见了城主的女儿—天诗 娆,他一见钟情。” 说到这周初云摇摇头,看看唐浮,继续说道:“恰好当时城主放出风声来,说要给天诗娆招上门女婿,我哥哥摩拳 擦掌的想要去参加。” 奶奶听到这老泪纵横,咳嗽了两声,“当时我就是不同意初雪去参加笔试,毕竟那城主的女儿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能 够肖想的。” 周初云把话接了过来,“幸好我哥哥很有实力,把几个竞争对手都打败了,成功的获得了第一名,但是......” 唐浮一边吃菜一边听故事,正是津津有味的时候,周初云停了下来。唐浮顺着周初云看去,只见到他把拳头攥的 紧紧地,一副有力无处使的意思。 “可是没有过几天,我们就听见了消息,说我哥哥毁约了。”周初云眼中燃烧着怒火的看着唐浮。“他们诽谤我的 哥哥,我哥哥之前就是一见钟情了那个天诗娆,他怎么能够嫌弃她长得丑就毁约呢?” 唐浮这个时候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了,一开始看起来很顺利的事儿,但是却疑点重重。 “那你大哥是那种人么?” 听见唐浮疑惑的询问,周初云摇摇头。“我哥哥本来就不是那种肤浅跟冲动的人,我哥哥是个君子,所以我跟奶娘 都不相信哥哥能毁约。我们觉得事情有蹊跷。” 唐浮点点头,“那你们去找过城主府么?还有,你哥哥在这个期间有没有回过家跟你们说过什么?” 周初云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哥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回来,这才是让我们更加的着急的地方,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 们把哥哥关起来,我跟奶奶两个人去找城主,但是城主并不会见我们这种庶民。” 唐浮眯着眼睛,用筷子敲着桌子,心中盘算。这件事儿的疑点实在是太大了,很蹊跷。城主的不予理会更加的让人 觉得有问题,但是现在这个人又被关起来,看起来,生死未卜啊。 当然,唐浮肯定不能跟奶奶说生死未卜的问题,她转过身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城中的人都见过天诗娆么?” 周初云猛地点头,“我哥哥肯定是见过天诗娆的,不然不可能倾心。”随后周初云落寞了,因为自己没有见过天诗 娆,不然还能去给哥哥求情。 但是毕竟那是城主的女儿,肯定不会让他们这等庶民随便的见的啊。 唐浮心中了然,既然周初雪见过,普通人又不能随便见,那周初雪看见的天诗娆是不是真的,这个问题就有待商榷 了。 “那这件事儿是突然在城中说起来的吧?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听说到,跟见到过你哥哥毁约,你哥哥也没有公然的出 来说这些话?”唐浮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事儿被自己抓到了。 周初云摇摇头,如果自己见到了哥哥,也听见了哥哥的毁约,那自己跟奶奶也不会这样着急跟揪心了。 “蹊跷,这事儿过于的蹊跷。”唐浮不断的嘟哝到:“如果周初雪见到的不是真正的天诗娆,如果周初雪只是被城 主抓走了呢?那说明城主府肯定是有阴谋的啊。” 凡事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这件事儿发生的太过于的快,似乎是走在什么人算计好的轨道上。那就说明这儿就 是阴谋嘛,都不用想太久。 唐浮把事情理清楚之后,她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奶奶说她的孙子被人算计了这件事儿。她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 发,面色很难看。 周初云顿时面色青紫,害怕唐浮给自己一个恐怖的答案。 唐浮拍拍周初云的肩膀,一副你放心的样子。唐浮想要帮助初云,并不是仅仅因为初云当初帮过自己,而是因为 周初云是她见过的最至纯至善的人,人的眼睛是不能改变的,初云身上带着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那是唐浮自己望 尘莫及的事儿。 “恩人。”初云皱着眉头,眼中带着着急的看着唐浮。 唐浮摆摆手,“我会帮你。”这四个字似乎是在给初云定心。 同时唐浮这一刻也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如果不出手帮助初云,那恐怕是没有人能帮他们了。 “我会帮你们的,有什么蛛丝马迹,或者是之前没有想到的,想到了都告诉我。”说完,唐浮看看天色,对着初云 道别,回到客栈去。 奶奶看着离开唐浮的背影老泪纵横,她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谢谢唐浮了。 “初云,你说,我们怎么谢谢恩公呢?”奶奶忍不住的嘟哝,“那真是个好人啊。” 而初云则是拉住奶奶的手,郑重的对奶奶说道:“奶奶,我周初云哪怕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恩人的恩情。” 当然,他们两个人的话唐浮是听不见了。 一回到客栈,唐浮就收拾自己躺在床上。本来想要联系慕容千释,可是想到慕容千释那边也有很多的事儿,她便歇了这个心 思。 唐浮把自己的双手交叠枕在脑袋下面,有点迷茫的看着窗幔,心中想着周初雪这件事儿的疑点,不知不觉地就睡着 了,一夜好梦。 同时周初云跟奶奶也在初雪出事儿之后睡了个好觉,因为心中有了希望了。 唐浮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还保持这昨天晚上的姿势,她感觉到手脚都麻木了,站起来跳了跳。这个时候她突然想 起来慕容千释了,如果那个人在这,恐怕会笑自己吧? 想到这,唐浮有点落寞,随后停了下来,可是手脚的麻木却让人很不好受。 “好啦,当务之急不是要帮助周初云么?”唐浮拍拍自己的脸,收拾好自己转身下了楼。 “客人,您早起想吃点什么?”小二见到唐浮从楼上下来就赶紧的走到唐浮的跟前询问:“我们早上有米粥跟小 菜,还有......” 不等小二说完,唐浮摆摆手示意小二不要再说了。她张张嘴巴本来想说自己不想在客栈吃东西,但是转念一想,大 馆子的小二知道的事儿肯定多。想到这,唐浮走到随便坐下点了几样东西。 “小二哥,不忙。”唐浮把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颇有一种讨好的意思。“不知道这城中是什么情况,我是外地来 的。” 见到唐浮这样上道,小二赶紧把银子顺进自己的袖袋中。眼睛转转之后对唐浮说道:“我们这城里面是城主独大 的,城中大事小情都要靠着城主做主的。” 第318章 水灵根 唐浮漫不经心的搅动了一下碗中的米粥,心中已经是了然了。怪不得这城主敢囚禁周初雪呢,就是因为他在城中一 家独大,再也没有人能跟他抗衡。同时唐浮也知道,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自己人单势孤,这事儿不好办啊。 “小二哥。”唐浮又拿出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小声的询问:“听说那城主的女儿丑陋无比,招亲之后被人毁约 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听见唐浮的询问,小二的面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了,他看看周围,随后弯下腰低声对唐浮说道:“您是外地来的, 我们城里的事儿您不知道,所以您还是别多管闲事儿,别蹚浑水,看来银子的份儿上我劝您。” 小二面色不善的拿起银子离开唐浮的桌子,一句话都不敢跟唐浮多说。 唐浮喝了一口绵柔的米粥,把小二的话放在了心中,却没有打算不去管,毕竟自己答应了周初云啊。 早餐过后,唐浮像是好奇似的在集市上溜达,想要听听之前自己听到的那些流言,关于城主府的。可是今天的人们 却对城主府的事儿缄口莫谈,谁都不再讨论。 唐浮也不在过多的询问,因为这事儿怕是城主府下了封口令,谁都不想丢了命。 看来救人的事儿,还真是挺难的。唐浮一边走一边摇摇头,却走到了城主府附近。这里很是恢弘气派,高耸的城门 快要插进了云彩内,城主府内的金碧辉煌在白天都要跃出了大门,真是奢靡。 看了半天,唐浮有点呆愣,心中没有一点计划,她转身离开,却还是在盘算怎么能帮助周初云。 中午时分,唐浮带着一些药品跟生活必需品去了周初云的茅草屋。 周初云跟奶奶对待唐浮更加的热情了,却没有询问一点点帮忙救哥哥的事儿,唐浮心中愧疚。 “奶奶,抱歉,救初雪的事儿,我,我还需要点时间。”唐浮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奶奶。 反观老太太则是嗔怒的看了一眼唐浮,“这事儿不能着急,你愿意帮我们,我跟初云就很感激了,怎么能够逼迫你 呢,丫头,你也只是一个小丫头,虽然有点能耐,但是我们不敢把你往火坑里面推啊。” 奶奶的话真心意切,唐浮心中一暖。这样的人帮助也很值得,因为他们感恩,同时不会道德绑架。 周初云凑上来对着唐浮说道:“此事很凶险,我们从长计议,我会帮忙的。”说着,周初云竟然是面色通红。 唐浮哈哈大笑,心中暖意阵阵。 奶奶这会儿觉得好像唐浮也是自己家的人了,让自己热泪盈眶。她赶紧拖着自己刚刚好点的身体去做吃的,希望能 用自己这一丁点的力气报答唐浮。 “真香,真香啊,奶奶。”唐浮顺着香味到了厨房,一副童真的样子讨东西吃。 饭菜端上桌之后,三个人哈哈大笑,完全是人间的烟火气息,不带着一点点的算计。 一联系几天,唐浮四处转悠之后就来到茅草屋蹭饭吃。 “咦?谁在树林中修炼水灵力?”唐浮有点好奇的往树林中走去,只见到周初云很小心翼翼的在控制水灵力进入到 自己的身体内。 这边的树林内也是别有洞天,后面藏着一个湛蓝色的清澈小湖,能让水灵力更好的发挥。 唐浮不敢靠近,却还是打扰到了周初云。他紧张兮兮的睁开眼睛看着唐浮,有点局促不安,像是孩子被人发现最 坏事儿的样子。 见到周初云的样子,唐浮拍拍自己的脑袋。她探查到初云有水灵根,但是却等级不高。想着初云年纪还小,而且哥 哥还出事儿了,肯定是没有人教导。又要照顾奶奶,又要想着哥哥的事儿,他有点属于训练,但是好在根基还算是稳定。 “恩人,我......”少年的脸上带着窘迫,有点不敢看唐浮。“我只是在照顾奶奶之后在树林中练习一会儿, 我。”其实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解释什么,就是有点害羞。 唐浮更加的疼惜这个少年,她没有过多的话,只是摆出来一副战斗的姿势。“来初云,攻击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根 基。” 听见唐浮的话,初云赶紧攻击了上去,调动自己柔和的水灵力。 三招过后,唐浮知道初云的能耐了,之后她拍拍初云的肩膀。“你最近疏于练习,不过你的根基还是很好的,别着 急,我回头给你找几本书,你看看。” 初云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的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想到唐浮帮自己找哥哥,还帮自己修炼,他心中 就满满的都是感激之情。 唐浮则是脸横了起来。“初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白训练你的,我定期可是要检查的,如果你偷懒,我可是要惩 罚的。” “是。”少年站直了身子,他面上带着这个世界上最纯真的笑容,胸腔被填塞的满满的。 唐浮每天多了一点事情做,也挺忙碌的。不过却依旧是没有忘记去打探消息的事儿,恰好的是城主府预备招一批短 工。 听见这个消息,唐浮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她赶紧乔装打扮一番,把自己打扮的像个糙 汉子一样去硬拼。好在应聘的人不多,她这个小矮子也能混进去。 在工上的几天,唐浮每天都被累的是满身的臭汗。而且工作的地方还是城主府的后院内,完全靠不禁宅子。监工还 特别的严厉只要是谁走神了,赶紧的呵斥一声,唐浮突然觉得自己想的这个办法错了啊。 “哎,你知不知道城主府的小姐是什么样儿的?”唐浮拉过来自己身边的工友好奇的询问。 那工友面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再也不想理会唐浮,端着自己的饭碗往旁边走去。 唐浮心中冷然,这个城主府还真是要打造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啊。就连外面来的工人都什么都不敢说,看来这个 城主积危很深啊。 可是城主越是这样保密,越是说明这个城主府内的秘密多,也说明了里面有很多的腌臜,越是这样,人越是想要探寻 里面的秘密。 七天的工作结束了,唐浮虽然是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却把整个城主府的构造给弄明白了。 她拿着自己的工钱买了很多的补品跟药物去了初云的家。满身的疲惫,吃了七天的工地猪食,现在的唐浮只想吃一 点奶奶做的饭菜,有家的味道。 “来,初云,拿着,我有点累。”唐浮把自己手中的大包小包的都递给了喂鸡的初云,她打大步的想要进入房间。 初云看着唐浮脸上的疲惫,他心中很是不好意思,面上全都表现了出来。“你不用每次都买这么多的东西的,奶奶 我们两个有吃的就够了。” 唐浮则是用自己疲惫的脸看着初云,一副生气的样子,随后叹口气摸摸初云的脑袋。“你还小,要多吃点菜能长 高,你长大了才能做我的帮手不是?” 初云有点羞赧的看看唐浮,面上有着红色的云彩,很是可爱。“嗯,我会尽快长高的,到时候给你做帮手。” 唐浮刚才的话无疑是在鼓励初云,给初云一个动力。 见到初云终于不再别扭了,唐浮进入到了茅草屋内。 奶奶一看见唐浮进来,她赶紧从炕上起来,把唐浮拉到炕上坐下,面上很是心疼。 “没事儿了,奶奶,您快要痊愈了,这真是我这段时间听见的最好的消息。”唐浮不管奶奶面上的表情,直接说了 她看见的奶奶的样子,心中松口气。 则是奶奶面上却变得很纠结,她突然紧紧地拉住唐浮的手说道:“丫头,奶奶知道你又出去探听消息了,你有没有 受伤啊?奶奶看你很疲惫。” 听见奶奶的关心,唐浮心中熨帖,赶紧摇摇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丫头,这事儿太危险了,奶奶好几天睡不着觉,就是害怕你出事儿了。”老太太很是为难的看着唐浮,她希望孙 子能回来,可是又害怕唐浮以为自己的这点要求出事儿。“不然啊,丫头,你别去了,奶奶心疼。” 唐浮顿时眼泪就下来了,自从自己的父母去世之后,唐浮再也没有感受过这种长辈关心的温暖了。奶奶这一下, 无疑是打倒了唐浮的心理防线,戳中了唐浮心口中最温暖的地方。 奶奶面上的真诚关心,加上那花白浑浊的眼睛,唐浮猛地对着奶奶点点头,“我不会担心的,这些事儿我都有数, 就是为了您,我也不会太过于拼命让自己受伤的。” 见到唐浮的意思已决,奶奶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自己心中还是带着一点点的希望的。 唐浮见到奶奶不再说话,在奶奶的抚摸下唐浮躺在炕上睡着了,这一觉就睡到了黄昏后。 周初云在河中抓了两条小鱼回来,正坐在门口迎着夕阳烤鱼呢。他赤裸的臂膀暴露在阳光下面,看起来黝黑锃亮。 唐浮猛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之前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现在竟然已经有了男人的雏形。 “初云。”唐浮坐在周初云的身边,预备把一些事情告诉周初云,不能再让他抓瞎了。“你也长大了,而且这是你 哥哥的事儿,我想不应该隐瞒你,应该跟你商量。” 听见唐浮的话,周初云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要太紧张。 “初云,你经历了家里这样大的事儿,我想你的承受能力很强,所以我的话可能会磨灭你的希望。”唐浮有点不想 这样残忍,但是人都需要长大,不应该长在温室内。 周初云猛地点头,眼中充满了坚定。 “按照我这么多天在城主府的情况来看,你哥哥恐怕已经遇害了。”唐浮小心的看着周初云的表情,生怕这个大男 孩儿哭出来。 周初云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说道:“我也想了很久,但是我不想放弃,我想要亲自把哥哥找回来。” 唐浮拍拍周初云的肩膀,不再说什么。 可是周初云的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不知道要说什么。在听见奶奶的喊叫声之后,周初云还是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不再多言。 第319章 纠结的祖孙二人 天色凉了之后,唐浮也不再多留,她还是预备去城主府打探消息。人有时候就是好奇秘密,唐浮现在最好奇的就 是城主府的秘密了,不光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寻找答案。 “哎呦,兄弟,我肚子疼,你能不能替我去花园巡逻啊。”一个捂着肚子,面如菜色的守卫对着唐浮说道。 唐浮赶紧点点头,也不吭声,拿起边上的长矛就往外面走去。走到一半还拉住那个要去解手的侍卫说道:“你欠我 一次。”声音粗嘎的难听。 那个守卫本来就着急上厕所,哪有心思分清众人是谁?赶紧胡乱的点点头就走了。 跟着侍卫们在花园巡逻的唐浮裂开嘴角笑笑,她偷了一套守卫的衣服,还在一个茶杯里面下了巴豆,尔后跟着那个 喝了巴豆的侍卫,就产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因为唐浮知道,打探消息不能完全听外面的人讲是非,是要进入到事情的核心去探听的,所以唐浮第一次进入了 城主府,试图从核心内打探出去点什么消息。 “哼,还真是容易啊。”唐浮心中如是想着,脑袋中却依旧保持这平静,面色如常。 守卫们跟僵尸一样在花园中巡逻,唐浮的眼睛不断的往旁边漂着,试图找到点有用的消息。可是这城主府内的不光 是守卫,包括那些丫鬟也都跟丧尸一样,没有一点点自主的意识。 “喂,兄弟,这城主府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都死气沉沉的。”唐浮换下了班,凑到拉肚子的守卫跟前有点好奇的 询问。 那守卫之前受了唐浮帮自己巡逻的恩,赶紧捂住唐浮的嘴巴,四处环看,生怕有人听见唐浮的话。 唐浮闻着守卫手上的味道有点作呕,眉头紧锁。 好不容易守卫把自己放开,她赶紧大口的喘气。 “看来你是半月之前来的那批守卫,不然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守卫小声的问唐浮说道:“我只是刚才得到了你 的情分才跟你说,你们这些新来的肯定好奇大小姐的事儿,但是我要告诉你,在城主府想要活下去,那就少说话,多干 活。” 唐浮有点惊讶的看着守卫,这什么都不让说,这肯定是有问题啊,不然哪有下人不讨论主子的呢? “这......” 见到唐浮还想要问什么,那守卫赶紧嘘了一下。“我告诉你,你听我的,我在城主府多年了,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就是因为我聪明,从来都不多说话。你是个好人,我可不想看见你死在这。” 这个守卫感觉到自己说了很多,随后他转身离开了唐浮所在的位置,跟别人去打哈哈去了,完全不提起唐浮刚才 跟他八卦的事儿。也一副不认识唐浮,没有说过话的样子。 在入夜时分,唐浮趁着松懈,离开了城主府。而城主府内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侍卫消失了,毕竟在大宅门内,死 一个两个的人,也不稀奇了。 唐浮这次乔装进了城主府之后,只觉得城主府内的人很警惕,这就说明里面有秘密,她更加的想要深深的追究了。 趁着夜色离开城主府的唐浮忍不住的回头看看城主府,这里面的繁华带着太多的腌臜,带着太多的秘密。 唐浮后来的三天都没有去城主府打探消息,她害怕自己去的太勤了会引起怀疑,那些人只是装行尸走肉,毕竟那不 是真的死人。 “喂,初云,你在做什么?偷懒么?”唐浮大喊一声初云,有点生气。 因为唐浮发现初云有点心事重重的,他修炼一上午已经出错了五次了,真是让人很恼火了。 “初云,你这是怎么了?进入倦怠期了么?忘记你之前的话了?”唐浮手中的柳条打在初云的手腕上,她虽然心 疼,但是明白严师出高徒的道理。 同时唐浮也是不希望初云真的长大之后才发现根基不稳,唐浮不希望初云变成没有用的人。 周初云则是垂着头看着唐浮,拉拉自己的头发,随后眼中满含深意的看着唐浮。 唐浮的心被初云看的咯噔了一下,她赶紧坐在初云跟前小声的询问:“初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告诉我, 我们一起解决。” 初云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暗了。 唐浮猛地觉得,这事儿似乎是大条了。她没有再开口,等待这初云说话。 初云一直低头沉默,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自己心中的想法,好久,初云终于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唐浮一眼。这一眼中饱 含深意,让唐浮心中咯噔了一下。 唐浮莫名的觉得自己眼前的初云,还是像那只不想被人抛弃的小奶狗一样。他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那里面带着可 怜巴巴的意味,也带着一点点的坚决。 “初云,你......”唐浮张开嘴巴想要询问,却听见初云大声的说道。 “你走吧,这事儿本危险,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我不想再拖累你了。”初云有点难过,有点累的抱住自己的双头说 道:“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的,你走,我们也不会阻拦你的。” 唐浮走近初云,伸出手想要摸摸初云的脑袋,却伸不出去,垂在半空,很是无力。 “你走吧,你现在走我也不会怪你啊,本来这事儿就跟你没有关系。”初云像是终于想通了一样,他猛地站了起 来。“我们已经很感谢你了,恩人,你帮我救了奶奶,帮我找哥哥,还教授我修炼,我不想让你再为了我们社险了。” 这会儿唐浮才知道周初云到底想要跟自己说什么,她一点都不恼怒,因为初云对自己完全是关心的意思,赶自己走 都是为了自己好。她心中舒服,觉得做这件事儿甘之如饴。 唐浮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眼前局促不安的少年,她逼迫初云看着自己说道:“初云,我不会离开的,这件事儿我必 须查清楚,不光是以为初雪,还是因为城主肯定有古怪,而他极力的隐瞒的自己的古怪,就越是让我想要去探查。” 而唐浮的这个说法好像是说服了初雪,他用亮晶晶的眼睛有点渴求的看着唐浮。“你都发现了什么?” 在见到初云又活过来之后,唐浮把自己发现的侍卫的不寻常,包括城主府内的古怪都说了出来。 初云面上表现的很惊喜,似乎是知道了这件事有异常就够了。 唐浮见到初云那种简单的满足之后觉得心中很堵,她更加的想要竭尽全力的去帮助真心对待自己的人。 周初云满足的样子挂在脸上,他还时不时的对着唐浮点点头。“恩人,这趟浑水如果你不想趟了,那就赶快抽山而 退吧。” 听见初云这样假装大人的话,唐浮摇摇头,她站起来背对着初云说道:“我不会走的,你放心。”话音刚落,唐浮动用自己的能力往城市的方向赶去。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沉了下去,唐浮的心思害沉浸在刚才初云的话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糟糕。”唐浮猛的发现天色暗沉,她赶紧动用力量快速的行走。 可是越走越是觉得周围的环境过于的僻静了,天色暗沉,没有任何的行人走过,之后简短的鸟儿蹄叫的声音传过来, 听的人毛骨悚然。 “谁?”唐浮猛地回头,赶紧禁声,加快脚步。她的心头越来越是慌乱,只觉得树林中有人在穿行,似乎是在跟踪 自己。 “该死。”唐浮回头看看自己的位置,距离初云家根本就没有多远。“一定要引开他们。”唐浮心中如是想着, 大步的往树林里面走去。 后面跟踪的黑衣人也跟着唐浮在树林中穿行,他们身上的灵力撞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唐浮裂开嘴角笑笑,脚上的步伐一阵轻快,一阵慢腾。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不让跟踪自己的人跟丢,避免他们找 不到自己所以去伤害初云一家。 同时这会的唐浮也有点懊恼,看来自己这段时间调查城主府的事儿还是暴露了,引来了杀身之祸。而自己这段时间 去初云家的时候也没有太过于的小心,这怕是要给初云祖孙引来灾祸啊。 看着身边的位置她停了下来,这里是一处树林中的小路,一条路只能行走一个人,很狭窄。 “这里够远了吧?”唐浮小声的嘟哝。 唐浮掸掸自己身上的尘土,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的这个样子好像完全都没有把跟踪自 己的人放在心上,也没有在乎过谁,一副自信的样子。 鬼知道,其实这个时候的唐浮后背都已经湿透了,为了不在敌人的面前露怯,她真是费劲了心思啊。 “出来吧。”唐浮笑笑对着半空说道:“各位兄弟们也跟了一路了,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出来明面上跟小妹一叙 吧。”唐浮这个话说的好像是他们相熟一样。 黑衣人们对视一眼,同时也不敢轻敌,面对这样的唐浮,他们有点心惊胆战的。但是这一次出来了,那就不能让白 刀子回去了。 “呦,这么多的人照顾小妹啊。”唐浮嘴角上带着笑容,但是眼底却带着阴鸷。 如果这是白天,那些黑衣人肯定会哆嗦一下,可惜,现在是黑天,黑衣人们只见到唐浮的笑容。 唐浮看着从树上下来的黑衣人,他们约莫有十几个人,天色太黑了,根本就看不太清黑衣人的位置,只能够从微弱 的呼吸上感觉到他们。 此刻的唐浮知道自己是碰上劲敌了,她不着痕迹的吞烟一口口水。可是脚步往后面微微退了两步,这暴露了她的紧 张。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唐浮的声音冰冷了起来,调动起来自己的力量,希望能够一招制敌。 黑衣人也不吭声,似乎他们是不会说话的机器,只是挥动手中闪烁的刀剑冲了上来。 唐浮只觉得那刀剑上的光晃眼,猛地一个下腰,那刀剑斩断了唐浮飘扬起来的半截腰间华菱。唐浮脚下一震, 灵力托在脚上,她往后面滑动几步。 第320章 奇迹发生 身后的黑衣人口中呼哧带喘,手中的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 唐浮只觉得自己被那大刀上的灵力震撼到了,她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她伸出手从树上折下来半截树枝。 就在这个过程中,黑衣人的大刀砍了上来。 唐浮双脚往树上一蹬,整个人像是一个猴子一样上了树。 “你们真是卑鄙啊。”唐浮嘲笑的声音从树上响了起来:“十几个人对付我一个,还不让人家拿点武器了?” 就在黑衣人听见唐浮话音刚落的时候,其中的两个黑衣人竟然是被树叶击中了,鲜血从喉咙处流淌出来。 “偷袭,卑鄙。”树下的黑衣人口中打骂,忍不住的上了树。 唐浮冷笑一声,心中想着,“如果我卑鄙,那你们更是无耻。”可是现实不给唐浮思考的时间。 她一跃,跳到了另外的一棵树上。 黑衣人上树之后只觉得树干渐渐的松动,仔细一看,树干已经被斩断了。而自己上来,正好的加剧了树干的断裂速 度。此时的黑衣人想要跳下树去,可惜,树已经不受控制的断裂了。 唐浮见到自己收拾了三个黑衣人,剩下的还有十多个,还是难题。 “都给我上,速战速决。”最是黑岩中的黑衣人对着大家呼喊。 黑衣人们一窝蜂的对着唐浮冲了上来,手中的长剑跟招式往唐浮的身上招呼。 唐浮一开始的时候还能抵挡一阵,可是渐渐的就开始不敌了。她呼呼地喘着粗气,人还不断地往后面退去。 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靠在了树上,唐浮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上面都已经溢出了鲜血。这些人实在是了解自己的招 数,也会见招拆招,自己刚才对付了三个实在也是侥幸了。没有人派来还真是不实际了。 “说吧,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唐浮说话的时间也是在休息,她在给自己寻找一个喘息的时间,不想死的那么 快,万一就有奇迹出现了呢? 黑衣人们不想理会唐浮的话,他们继续的往前冲。 唐浮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颗球状物体,黑衣人们一看见唐浮手中的东西,他们纷纷的往后面退去,面露惧色。 “还真是难缠,你们就说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就好了。”唐浮掂量一下手中的球状物体,笑盈盈的说道:“难道 人临死之前还不行知道到底是谁要杀我么?”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不能出卖自己的主子。随后他们冲了上来,长剑直取唐浮的心脏。 看见那长剑对准的方向,唐浮害怕的不断的往后退,可惜后面只有一棵大树能让自己依靠。唐浮现在心中真的很 想骂娘,那十几把长剑如果都插在自己的心口上,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没有办法救自己了吧? 唐浮坏心眼的把自己手中的球形物体丢了出去,随后哈哈大笑喊道:“嘭。”手还在不断的挥舞。 黑衣人们都退上了树,他们在等待着爆炸,可是两三分钟之后,黑衣人们知道自己被耍了。 唐浮也笑笑,其实她手中的根本就不是震天雷,而是一颗糖球。但是在黑暗中,还有自己的刻意动作,实在是误导 人啊。 看看这月明星稀的天空,唐浮闭上眼睛,等待着稍后的死亡,只盼着那死亡能少点疼痛。 可惜,唐浮等了半天都没有的等到那疼痛的到来,只听见一阵刀剑跟战斗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一群黑衣人缠斗 在了一起。 “内,内讧了?”唐浮揉揉自己的眼睛预备逃跑,可是其中一个黑衣人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 唐浮的脚步僵硬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丢掉自己的恩人,她有点踌躇。 那黑衣人被多数的黑衣人给逼迫到了自己的身边,唐浮拉拉黑衣人的衣服。“谢谢你奥,跟他们内讧。” 只见到面纱下面的人好像再说到:“真是蠢货”。 唐浮不敢反驳啊,毕竟这人救了自己的命啊。“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见到黑衣人围了上来,唐浮有点怂了。毕 竟有人帮自己了啊,不用自己扛着了。 这个时候唐浮突然想起来慕容千释了,心中一阵阵的酸疼,希望此刻慕容千释能从天而降,但是这恐怕不可能了。 那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一物塞进唐浮的手中,“蠢货,快走吧,小心误伤你。” 唐浮听见这粗嘎难听的话就知道这是伪装的,她绕过大树躲了起来,把男人给自己的东西塞进怀中,耳朵支棱着听 着外面的声音。 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的灵力暴动的声音,没有哀嚎,没有求饶,再也没有了声音。唐浮从树后面走了回来,她有 点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说道:“谢谢你救我,你是谁?” 那男人什么都没有说,一言不发的离开。 唐浮感受男人给自己的纸条,赶紧离开树林往客栈去。现在的这个树林唐浮实在是不敢再多留了,不知道等会儿 还会有什么人追赶自己呢。 “姑娘,姑娘你回来啦?”小二一看见唐浮热情的打招呼。 可惜唐浮有点害怕的上了楼,只戴起来一阵风。 小二摸摸唐浮的脑袋,看看外面的大路,有点不解的嘟哝到:“这是咋了?有恶狗追啊?” 如果唐浮听见小二的话一定会反驳的,那可不是恶狗,是要人命的疯狗啊。 唐浮一上了楼就贴在了房门上呼呼喘气,似乎快要把肺喘成风匣。她喘了足足三分钟才缓过神来,随后把黑衣人给 自己的东西拿出来。 “这,这,这。”唐浮一看见纸条上的东西觉得自己这是中了彩票啊。“城主府的地图啊。”她小声的嘟哝,随后 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了,生怕自己说出来被别人听见。 把地图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唐浮躺在床上心中疑惑,完全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来救自己。唐浮也不 知道那人是怎么得到了城主府的地图,很多的疑团摆在唐浮的面前,她决定自己亲手解开。 “好了啊,好啦。睡觉吧。”唐浮拍拍自己的脸,假装自己不为了这些事情烦恼。 可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唐浮想到地图上面画的城主府的一条密道,她就决定要亲自的去一探究。 一大早上醒来,唐浮自嘲的笑笑,本来以为经历了昨天晚上的那些惊心动魄,自己怕是睡不着的,却不成想酣睡到 天亮,竟然连梦都没有做。 感受到自己身边没有了昨天晚上那种被窥探的感觉,唐浮伸个懒腰坐在梳妆镜前。 “哎,唐浮啊唐浮,你还真是心大啊。”唐浮对着镜子跟自己自言自语,忍不住的还是拿出地图来看看。 整个白天的时间唐浮都在筹划,所以她预备跟平常一样出门,不让小二他们疑惑。 小二一看见唐浮就打开了话匣子,“姑娘,你昨天晚上跑什么啊?” 唐浮敲敲小二的头,“街角那条恶狗追我啊,什么时候跟老板说说把那个恶狗拴起来啊。” 小二摸摸自己的头笑笑,完全没有怀疑唐浮的话。 唐浮笑盈盈的离开了客栈,按照每天的习惯往城里面走去,先去了药铺,然后又买了生活用品,最后还是买了一套 男士的黑色衣服。 “小姐,您是给相公买衣服么?”店主赶紧迎了上来。 唐浮笑笑的说道:“家中有一个弟弟比我高一点,您帮我选一件。”为了不露出马脚,唐浮事无巨细的解释,让 别人知道自己买衣服是个周初云的。其实那一副是唐浮留下预备做夜行衣用的,公然买肯定是会被人知道的。 店家高高兴兴的对着唐浮挥手,心中高兴,碰到了一个冤大头。 提着篮子在街上溜达的唐浮,突然看见了自己昨天丢出去的那种糖球。她只觉得糖球给自己争取了活命的时间,一 高兴买了一大包,边走边吃。 唐浮往城外的方向走去,只见到唐浮钻进了树林中,半天出来就变成了一个汉子。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唐浮 明白,所以为了晚上进入城主府还不连累初云家人,她只能想更多的办法了。 重新回到集市的唐浮绕到了客栈的后面,看看周围没有人,客栈的后院也没有人,唐浮利用灵力翻进墙头,进入 到自己的房间内。 一个下午的时间唐浮都在养足精神,天色渐渐黑沉的时候,唐浮猛地睁开眼睛,把黑衣服穿在衣服里面混进了城 主府。 “一定要成功。”唐浮看着城主府的高墙心中不断的对自己说:“不成功就没命了。” 这个城主府唐浮已经来了无数次了,她已经把城主府的防守换班时间掌握清楚了。她悄悄的走到守卫们的房间内偷 走一套衣服,匆忙的穿上身。随后故技重施个人下药,随后混进了守卫的阵营中。 “新来的?”巡逻旁边的人看着唐浮,有点热络的说道:“你是新换过来的么?” 唐浮小心的点点头,不敢说话,生怕自己露出马脚。 而那个守卫根本就没有发现唐浮是外来的。其实也不怪守卫没有发现唐浮是外面来的人,而是城主府的守卫换班 实在是太勤快了。 城主府为了不让守卫跟丫鬟们传出去主子的事儿,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调动,就会换班,一般就是一个月左右。而唐 唐浮恰好是赶上了之前换班的尾巴,所以才没有被人怀疑。 天色更加的暗沉了下去,唐浮脱掉了自己的侍卫服,露出她身上的夜行衣,黑色的衣服跟黑夜很好的融合在了一 起。 唐浮不敢完全的走在路上,也不敢贸然的在房顶上走,她只能缓慢的探寻这个路段的安危,随后在选择怎样行走。 “真是变态。”唐浮心中不断的暗骂城主,这守卫实在是太严格了。她闭上眼睛对比地图跟城主府的地貌,她不断 的往密道的方向走去。 “呼呼呼”唐浮不断的喘着粗气,刚才差点就被守卫发现,幸好是自己动作快贴在了院门修建出来的棚顶伤,不然 第321章 地图指示 就被人发现了。唐浮猛地屏住呼吸,只见到守卫们已经走到了这处院门前了。 守卫从唐浮的眼前走过,丝毫是没有发现刚才有刺客从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走过去。 “谁?”守卫手中的长矛刺了过来。 唐浮又一次的屏住了呼吸,保持自己的冷静,生怕自己再大声喘气被人发现了行踪。 “喵呜”一声,一只野猫从枪头跳过,面上带着藐视的表情。 守卫见到是猫过来了,他松口气,擦擦汗水跟上巡逻的队伍。 唐浮轻巧的从棚顶上下来,感激的看了一眼猫咪离开的方向。她顺着墙根继续往前探查去了。 “这?真是不同寻常。”唐浮看见庭院中的样子,她忍不住的嘟哝出声,“真是奇怪了。” 刚刚唐浮一进入到庭院,只觉得这里寒冷无比,像是进入了冬天一般。地上本来应该生长的鲜花都绿草都已经冻死 了。说不出来的蹊跷。 而这处庭院内处处透露着诡异,死一样的寂静,跟其他的庭院巡逻守卫阵容相比,这里似乎是被人抛弃的地方。没有 守卫,没有丫鬟,乃至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唐浮心头打颤。 可是她还是仗着胆子往前走去,只见到牌匾上金字写着“娆天阁”。见到这个娆字,唐浮就知道这里是天诗娆住的 地方,但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城主府小姐,为什么会住在这样死气沉沉的院子呢?这城主府的秘密还真是多啊。 唐浮一步一步的走到院子门口,小心的推开房门闪了进去。 天诗娆的房间内更加的寒冷,让唐浮觉得自己置身冰窖中一样,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前小心的走去。 一进入二楼就看见这里用荧光石照明,微弱的光芒打在房间内,说不出来的诡异。 “真是恐怖啊。”唐浮忍不住的嘟哝这,还用手不断的搓搓自己的胳膊,尽量的让自己的牙齿不打架。 往前走的唐浮猛地被自己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只见到一个女人身上穿着白色的纱衣,面色惨白的躺在冰晶寒玉 上。 此刻的唐浮没有好奇这么大的冰晶寒玉是从哪里来的,她好奇的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就是天诗娆,为什么城主的女儿 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而常人如果被关在这里,恐怕早就已经审死未卜了。不知道这个天诗娆有什么过人之处,唐浮伸出手拍拍天诗娆, 想要把她叫醒了询问关于初雪的事儿。 “喂,你醒醒。”唐浮摇晃着天诗娆。 天诗娆悠悠转醒,眼睛没有任何的焦距,脸上也没有一点点被人叫醒的不悦跟不喜欢。似乎是活死人。 唐浮忍不住的对着天诗娆摇晃自己的手,试图唤醒天诗娆。“喂,你知道初雪的下落么?” 一听见唐浮说话,天诗娆猛地拉住唐浮的手。 唐浮吓了一跳,她往后面退了一步,狠狠的甩开天诗娆的手,可惜后面的冰晶却让唐浮跌倒在地上。 只听见唐浮跌倒在地上外面的警铃就开始大做,唐浮心头一颤,猛道不好。她赶紧从二楼飞身下楼,匆忙中掏出 怀中的地图寻找离开的路。 “真是倒霉。”唐浮看着前面活动的巡逻守卫,她就心中暗骂。不知道那个天诗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真是吓死人 了。 守卫们听见铃声都冲进了天诗娆的院子内,唐浮只能插着空隙的往前走去。半天才到了一处荒凉的院落中,许是怕 有心人知道这里的问题,所以城主特意让这里看起来平淡无奇。 但是院落中那一条被踩踏的干净且整齐的小路,则是暴露了这条路每天都有人来的事实。 唐浮走到地道口,却听见后面的追兵追了上来,后有追兵,前面又是未知的密道。 “赌一把就赌一把吧。”唐浮口中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随后唐浮走进假山中间,按照地图上的指使在假山中找到地道的入口,猛地一按机关,听见机关咕噜噜的声音响过 之后,密道打开,唐浮顺势走进去。 密道里面的走道狭窄逼仄,空气难闻,而且还阴冷刺骨,幸好墙壁上还有夜明珠的照亮,不然唐浮在这里还真是寸 步难行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外面已然在搜查了,顾不得寒冷,唐浮连忙往里面悄悄的挪了两步,托着夜明珠又听了 一会,竟是没人往这边来。 “想来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吧……”唐浮暗自想到,又轻弯嘴角,“就算他们知道这有个密道,谁又能想到我唐浮 竟然会知道这里呢?呵。” 如此想着,唐浮知道自己这算是安全了,她看向密道深处,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只是略作踌躇,便举 起夜明珠照着,一步一步谨慎的往里面走去,她脚步放的极轻,每走一步都四下打量着,以防突然出现暗器或埋伏,打的 自己猝不及防。 唐浮不敢背靠着墙,这样反而不安全,只能在中间行走,速度放的极慢。 不过好在并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危险的东西,随着她的走动,这条隧道的深处也逐渐展现在她的眼前,然而并没有什 么特别的,只不过依旧是石板路而已。唐浮不由得放松了一些警惕,但仍旧防着被突袭。 “嗯?光?”唐浮站定,看着不远处拐角处透露出来的光亮皱了皱眉头,“看来这条隧道要藏起来的东西就在前面 了啊。” 犹豫再三,唐浮还是决定继续前行,毕竟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没有点什么收获就这样怂了的话,还真是让人不甘心 啊,就算是有危险,也要探上一探了。 她走到拐角处,发觉出了一点灵气波动,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里难道是囚禁着人? 联想到天诗娆的异常模样,唐浮不敢大意,她站定,只手托着夜明珠,明亮的灯光霎时间便超过了那微弱的灯光, 将墙角青色的凹凸不平的石块照的雪亮。 她眯眼看着那微弱的光亮,心中有些暗自猜测着,她沉静的开口问道:“请问阁下何人?” 她的声音在长长的隧道里如同石子投入大海般,激不起一点回声,别说回答了,就连刚刚那有些散乱的灵气,都被收 敛了一些,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贸然闯入者的问话,对她不理不睬。 唐浮心中大概猜到几分,她试探着说道:“请问你认不认识初云?我是初云的朋友,来寻找他的一位亲人。” “初……初云?”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唐浮?是你吗?” “是我。”唐浮松了口气,果然自己猜想的没错,关押在这里的人就是初雪。她从拐角处走出,拿着夜明珠走到那 个被锁链困住的人面前站定。夜明珠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有些狼狈的初雪。 他身上的衣服依旧是最后一次见时的衣服,只是稍微脏了一些,而他的脸上虽然略显消瘦,但眼睛依旧雪亮,下巴上 也因为心力交瘁而冒出一些青色的胡茬。 “现在不是打量我的时候,”初雪无奈的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唐浮收回目光,从外貌上还真看不出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开口回答道:“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进来这里只是因 为巧合罢了,没想到你竟然就被关在天诗娆房间下面的密道里。” 她看着锁住初雪四肢的锁链,手中灵气聚集,一掌便劈向那锁链之上,然而锁链丝毫不动,硬如磐石,连一道痕迹她 也未能留下,她挑眉:“上面有咒术。” “别白费力气了,解不开的。至于其他,其实我也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那天比赛我胜出后,天城主脸色就变得 不好,我当时并未在意,也就没有多想,后来,据说是为了庆祝我胜出而举办的酒宴上,我被一群敬酒的人灌醉了,浑浑 噩噩间似乎感觉到有人动了我,但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一口气说完这些,初雪缓了缓,“等我再醒过来的时 候,就被告知我当众毁约了,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那时候我尚未完全清醒,大概是厌恶的吧…尤其是天城主。” “你没辩解吗?”唐浮挑眉问道。 “当然要辩解,可是我无论怎么说也没用,天城主也根本就不相信我,”初雪无奈的苦笑着,“而且还故意污蔑我, 添油加醋的让人以为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情是真的,我都看出来了,所以他将我抓起来的时候。我也没再挣扎了,直接就被 关押到了这里……” “怎么能这样?”唐浮皱眉,“这天城主恐怕也太不讲理了吧?若是不喜欢你,那干嘛不明说呢?现在你胜出了, 倒在背后搞这些小把戏,真是无耻。”光明正大尚可理解,这样子真是让人心寒,还身为城主,当真是小肚鸡肠典范人 物,令人不齿。 唐浮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这个城主一遍,仍然觉得这个人恶心。 “他倒没有再对我做什么了,”初雪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点讽刺,“也算是还有几分仁慈吧,起码他没有杀了我灭 口。” 唐浮闻言叹了口气,目前初雪还活着,就已经是件好事了,必须尽快把他救出去,天城主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此 刻不杀不代表过几日也安然无恙,救人此事事不宜迟啊。 “不知道诗娆那边怎么样了,”提到天诗娆,初雪的眉头一下子紧锁住了,“我被污蔑毁约,现如今又被抓了起来, 我最担心的不是自己,是她如何看待我,她是否知道这件事情的事实?但愿她没有误会我,若是她也因此不相信我了, 我……唉!” 初雪摇了摇头,心中的担忧一言难尽,满心都是天诗娆的想法,其他人如何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 人。 唐浮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不将天诗娆那边的异常情况告诉他了,即使告诉了他,他现在也并不 能做什么,反而在这里干着急乱了自己的心,对局面可谓是半点好处没有。 第322章 惊险 她正想开口继续问初雪一些事情细节,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她眼神一凝,闪身躲进了初雪身后的隧 道缝隙里,尽量隐藏住自己的气息不被发现。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很快就到了初雪被关押的地方。 唐浮支起耳朵认真听着,全身上下都在警惕着,来人是谁? 是普通的搜查侍卫还好,若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怕是她要藏不住了啊,别到时候初雪没救到,天诗娆也没搞明白,又 把自己给搭进来了,那可真是尴尬得不偿失了。 那脚步声在门外顿了顿,便走了进来,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强大的威压在这小小隧洞里蔓延开来,让人感觉有些沉重 的喘不过气来,想要逃离他所在的这方空间,唐浮也感受到了这股威压,可她怕被发现又不敢释放灵气抵抗,只能生生 受着。 她微微侧头,目光投向那人,在看清那人脸的时候,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自道不好,来人不是旁人,真是那 颠倒是非关押初雪的天城主本尊! 刚刚还被她嫌弃了一顿的天城主此刻就站在这里,样貌不过普通中年人模样,但身高极高,再配上这一身城主的服 装,以及这让人胆颤的灵力威压,使得无人敢不把他放在眼中,就算没见过,也绝对可以料出这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真是倒霉……”唐浮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这下会不会被发现,就很悬了,十有八九是跑不了的了。 天城主环顾一圈,将手背在身后,踱着步一言不发的慢慢围着这隧洞转着,同时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在四处搜索着,他 在寻找那个引起警报的人。虽然他也觉得刺客不可能跑到这里面来,但这么多年来的谨慎还是让他不放心,因此特地下来 勘察一圈。 “真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唐浮头上冒出些许冷汗,她的手紧攥成拳,随时准备着被发现的时候全力以赴的逃出 去,不过说实话,以她的能力,对上一个天城主就很抱歉了,就算侥幸逃了,这城主府也不是只有城主一个人…… 这几乎就是一条死路。 眼见着天城主就要走到唐浮藏身的地方了,唐浮瞳孔缩小,已经准备好了一搏了。 一旁的初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怕自己的行为太明显让天城主更加发现端倪。 眼见情况愈加紧迫,初雪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急中生智,用尽全力踢翻了脚边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骨碌碌滚了几 圈,滚到了一旁,这巨大的动静将神经紧绷的唐浮吓了一跳,同时也成功的吸引了天城主的目光过去,他停住脚步,看 着那块石头皱了皱眉。 “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城主看着初雪,语气中有一丝嘲讽,“难不成你还想挣扎?你以为挣扎会有用?” “不,我并不想挣扎,”初雪直视着他,“你就算让我死也可以,但你要让我死个明白才是吧。” “我不认为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天城主戏谑的说道,眼中精光闪烁,仿佛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初雪。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初雪有些生气了,“你不用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命就在 你手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你就不能坦荡一点吗?你这样何谈君子?何以为城主?我看你就是个伪 君子!” 躲在暗处的唐浮见两人争吵,又悄悄地侧过头观察着情况,万一待会两人吵急了天城主要杀初雪,她也只好出去帮 忙了。 “伪君子?”天城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阴冷一笑,“若是说伪君子,恐怕你初雪再合适不过了吧?在比赛之 中胜出,却又临时毁约,将我的女儿置于何地?将我城主府置于何地?将我这个城主的颜面置于何地?你可曾想过?” 唐浮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天城主,意外的发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手却在漫不经心的转动手指上的扳指,这个看似细 微的动作,被唐浮看在眼里,并且悄悄地记了下来。 “我毁约,我毁约,”初雪气极反笑,“你倒是拿出我毁约的证据啊,你倒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真是头一 次见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将这荒唐的无中生有的事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好一个天城主!好一个 城主府!血口喷人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就能做到,我真是对你们这些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啊,怕是我初某一辈子也学不来的 城主风范!” “我才没空听你疯言疯语,你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天城主不屑的说道,正要走出去,又停了下来,回头问初雪 饭,“你刚才看没看见什么人?” “呵呵。”初雪冷笑一声,并不理他。 “难不成是薛镇东那伙流寇找到这里来了?”天城主自言自语道,随即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天水城郊外的散修而 已,我挥挥手就能溃不成军的家伙,也敢冒犯,我看他和你一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压到我头上来,不过你放 心,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后悔的……” 说着,天城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隧洞,脚步声渐渐远了,最后终结在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中,看来初雪刚刚说的 那些话,到底还是有些激怒他了,只是他隐忍着没有说出来而已。 唐浮打了个寒颤,这种容忍越多,可越不是好事啊…… 城主一离开,唐浮便从缝隙里出来,重新落在初雪的面前,看着他因生气而还有些余怒的神色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他。 她叹了口气:“你刚刚不该试图激怒他的,万一他对你痛下杀手,那你岂不是就永远搞不清楚真相,没办法洗白自己 了?” 听了她的话,初雪慢慢平静下来,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看他平静下来唐浮就放心了,她又探查了一番锁链上的咒术,而后对初雪道:“我可以配置出解除这咒术的灵药, 虽然复杂,但还做得来。” “你怎么会……”初雪有些惊讶。 “古籍上偶然看到的,算是有缘吧。”唐浮微微一笑,“你再坚持一下,我会尽快的带人来救你,千万不要再冲动 了。” “好。”初雪答应她,眼睛因为看到了被解救的希望而更加发亮。 唐浮最后看了这个隧道一眼,趁着夜色离开了这里。 凭借着对城主府地形的掌握以及她灵敏的反应,唐浮成功的翻墙离开了城主府,她是抄小道走的,然而尽管如此, 当她接近街上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一队又一队的城主府的侍卫在搜查整条街道,每家每户的搜查,可谓是地毯式了,无一 放过。 这种情况并不在唐浮的意料之外,她眯眼笑了笑:“毕竟那是只狡猾的老狐狸,自然懂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道 理。” 因为这大半夜突如其来的搜查,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城中又变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小孩子的哭声和狗吠 声,倒是把这城中搞得比白天还要热闹了。 “只可惜他们是抓不到人的了。”唐浮嘴角轻勾,看着官兵开始朝客栈方向过去,足尖轻点,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如同夜行的鬼魅。 “开门!开门!”官兵一间房接一间房的搜查着,拿着客栈老板的簿子核对着人,要是碰上不开门的,直接就推门进 去,管你是在做什么。 这一下子惊扰了无数鸳鸯春梦,女人的尖叫声不断的传来,让“已经入睡”的唐浮难以酣眠,估摸着人快来到自己 这里了,她穿着单衣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打开门,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一旁还真有人回答了,是个被吵醒的住客,“据说是有贼人潜进了城主府行刺啊,现在官兵正在搜查 贼人呢,不过这大半夜的,真是扰人清梦啊……” “这样啊,多谢大哥告知,”唐浮一副恍然大悟模样,随即又有些害怕道,“那贼人会不会伤害我们啊?” “哎……”那住客还想说什么,但官兵已经来到了跟前,他也不好再说话了,怕惹事上身。官兵不客气的将两人的房 间搜查了一遍,便匆匆忙忙走了。 唐浮打了个哈欠:“当真有点累了呢……”她看着那官兵们背影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回去睡觉咯。” 这一晚上对大多数人注定是个不眠夜,除了“行刺”的某人。 次日清晨,大街上纷纷都在流传昨晚的事情,茶馆和各种店里坐满了人,人们纷纷在讨论这件事。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有人闯进了城主府!想要刺杀城主。”一中年大叔说道。 “昨晚挨家挨户搜查,怎么可能还有不知道的人?”一书生摇着扇子悠悠然道,“这你就不如我知道的多了,我不仅 知道有贼人刺杀城主,还知道这贼人是谁!” “是谁?”人们一下子围了上来,那书生吓了一跳,但为了面子还是故作镇定的轻声咳嗽了两声,又喝了半杯茶,这 才卖着关子说道,“这贼人呐,不是别人,正是天水城郊外的散修流寇——薛镇东!城主的仇家!” 人群纷纷哗然,也有不知道薛镇东的,一片茫然,书生看着人群的反应不由得骄傲了起来,“要说这薛镇东啊,那可 是有名的人物啦……” 唐浮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思绪万千,按理说,祸水东引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又将目光投向别的地方,发现几乎每个地方在说的,都是昨晚闯入城主府的是薛镇东的奸细之类的,反正都跟薛镇 东脱不了干系,仿佛这就是薛镇东干的一样。 唐浮不由得替那个传说中的薛镇东捏了把汗,那个人什么也没干,却平白无故的惹了一身麻烦,不知道是何感 想……恐怕想掐死那个闯城主府的人的心都有了。 然而同时,敏锐的唐浮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第323章 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对,就算是城主跟薛镇东有仇,那也不应该一下子所有人都咬定了是薛镇东干的,就像……约好了一样,似乎有人 在故意散播这种流言。而且这流言愈演愈烈,每个细节都特别的清晰,仿佛真的是发生过一样,连她这个当事人都要相信 了。 是为了什么?为了针对薛镇东,还是为了引起两人的矛盾?还是为了洗清她?唐浮觉得最后一种可能不太大,这件 事明显是被人将计就计的利用了,她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唐浮走下楼,坐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跟小二要了点吃的,一遍慢慢吃一遍听着人群的议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 信息有点杂乱,但唐浮还是很快的找出了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关于薛镇东的来历。 为了确保可信,她又多坐了一会,彻底搞清楚后,她不再逗留,即刻启程前往初云家,这件事情闹得这样大,小家伙 怕是害怕了。 她很快就来到初云家,初云见是她想说什么,却被她捂住了嘴拉进了屋里,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到了屋里,她松开初云,提醒道:“现在外面很不安全,隔墙有耳,懂了没?” 初云点点头,平静下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今天传的沸沸扬扬那个闯进城主府的人其实是你吧?” “没错,是我,”唐浮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薛镇东去闯了城主府。” “有人给你背黑锅岂不是好事?”初云年纪小,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唐浮没出事就好,“昨天我听说这件事都 要担心死你和哥哥了。” “没事的,”唐浮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了,我找到你哥了,你哥就被关在城主府的一个密室里面,目前没什么事 情城主也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关起来了而已,你暂且不要担心,我这两天就把你哥哥救出来了。” “哥哥没事就好。”初云松了一口气。 消息带到,唐浮也不再多留,要救出初雪可不能只靠说说就可以了,她还得回去准备灵药呢,首先要解开那个咒 术。 唐浮在脑中数着需要的药材,突然想起其中有一味药是最最难采到的,恐怕要去一趟药店才能弄到了。 她调转方向,朝药店走去。 去药店的路上,唐浮刚走到一半,突然发现附近有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行踪可疑,她本来没太在意,可那两人无 意间露出的纹身引起了她的兴趣。 薛振东焚天道的纹身,她果断把去药店的事情放到了一边,悄悄跟了上去。 “哎,快点走。”一大汉对另一大汉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走着呢嘛。”另一大汉不耐烦道。 两人说着,警惕的环顾四周,加快了步伐,慢慢的离开了人群,往郊野去了。 越来越偏僻的小路上,树木和遮挡物反而越来越多,唐浮反而更加安全了,在这地形的掩护下,她更加的隐蔽了。 也许是没想到被人跟踪了,那两个男子虽然依旧警惕,但为了尽快赶路,离开人群后便稍微放松了一点侦查,被唐浮不远不近的跟着而不自觉。 这两个人到底是薛镇东那里的什么人?他们出来干什么的?他们要去哪?薛镇东是否在附近? 唐浮盯着这两个人的背影,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心里冒泡,她抿着唇,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行,无声无息,偶 尔惊落几片叶子,如她一般轻盈的飘落。 经过各种七拐八弯,以及各种乱林石桥。 这两人终于是接近目的地,唐浮跟了半天,越来越好奇他们藏身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了,这下终于是得以亲眼得见。 柳暗花明后地界豁然开朗,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普通的山,她以为还要走,两人却是停下来了。 她打量着这山,这山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在这附近也没什么名声,似乎也没个名字,至少她是从没听说过。 不过也是,有名气的山,如何用来做藏身之地呢?她释然,突然发觉两个男子开始朝附近检查是否有人了,连忙敛声 屏气,将自己的灵气波动也藏好以免被发现了。 两人侦查半天后,确认附近没人,自己没被人跟踪,终于是放松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 其中一男子伸了个懒腰松了口气,豪爽的笑道:“终于是回到家了哈哈,这外面实在是不安全,一回到这山下,我就 放下心啦。” “行了,快回去报告老大吧,别废话这么多了你!”另一男子一巴掌拍在那男子肩膀,率先往山上去了。 两人往山顶去了,唐浮也紧跟其后,跟着两人上了山。 一座山寨也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眼中,只看外面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这个地形…… 唐浮微微一笑,在山顶上建造寨子,虽有一些不方便,但贵在地形易守难攻,这个镇守寨子的人,定然是个胆大心 细之人,而且必定是个谨慎的人。 到了山上,两人往寨子的门前一站,大门自动打开让两人进去了,而后大门便自行关上了,只剩门口空荡的寂静。 “看来门上有法术,要识别到是寨子里的人才能进去。”唐浮眉头一挑,她知道这种法术,是通过某种共性来识别 的,而这共性,无非就是寨子里人们的衣服了。 “小事一桩。”唐浮打了个响指,勾起嘴角一笑。 数分钟后,她站在了寨门口,身上俨然是跟那两个大汉穿的差不多的衣服,只是尺寸小了点而已。 门上的法术将她识别一遍,唐浮不由得有些忐忑,所幸她成功了,门缓缓打开了,她略微有些警惕的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天地一般,这寨子里一点也不像门外的荒凉,寨子很大,里面随处可见走动的人,大家 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气氛放松,一点也不像是有什么戒备的样子,只有来回巡视的人让人感到这里是需要守护的。 唐浮在里面走着,意外的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妇女儿童和老人,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山寨该有的模样,反倒更像是个 世外桃源一般。 竟然还有菜地,唐浮惊讶的不行,要不是这里的人都有那个薛镇东的刺身,她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待的地方 了,这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正当她默默观察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豪爽的笑声,她不由得侧目,见出声的人是一个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手里 拿着一柄斧头,像是刚刚做完什么工作般擦着汗朝这边走过来。 “老大!”他经过的地方,人们无不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而他也是笑着招呼大家,一派领导风范。 这人应该就是薛镇东了吧。唐浮暗自猜想,这些人的老大除了薛镇东想来也没有别人了。 两个男子迎了上去,唐浮认出,这就是她跟踪的那两个男人,两个糙汉子。 “在外面消息打探的怎么样了?”薛镇东笑着问道,“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两个男子同时摇头,“外面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就是您的人去刺杀城主,根本就探查不到其他有用的消 息,也不知道谁散布的,现在您是刺客几乎被坐实了。” 底下其他人听到这样说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议论纷纷,都好奇这个神秘的刺客到底是谁,竟然能让他们老大背锅。 “哈哈,有意思。”薛镇东豪爽的笑道,并不生气,“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这个神秘的高人是谁,但我知道,我们这里 就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人们纷纷互相看着。 唐浮知道自己这是被发现了,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此时是该跑还是留下。 人们看来看去,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唐浮身上,唐浮见无法隐藏了,只得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薛镇 东见状哈哈一笑,他走向唐浮,却在五步之外停下了。 唐浮看着他,知道这是一个试探的距离,她知道自己不是这里一堆人的对手,干脆就放下了防备,这大胡子男薛镇 东看起来倒更像个好人。 “敢问阁下吃饭了没有?”薛镇东一脸严肃的问道。 唐浮一愣,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抱拳道:“在下吃了,不是来蹭饭的,您大可放心。” “那就行,”薛镇东笑笑,“那不是蹭饭,敢问阁下来这里是何用意?” “无恶意,因好奇进来的。”唐浮如实回答,目光从那两个男子身上掠过,带着一抹笑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 谈谈,薛寨主。” 那两个被她扫过一眼的男子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给跟踪了,而他们两个还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了,没有 发生什么意外,哪知后面还跟着一只鬼魅般的人影…… 两人脊梁一阵发凉,看向唐浮的目光也带了些恐惧,要是唐浮想杀他们的话,恐怕他们现在都已经横死山野了, 哪还会在这里。 “咳,老大……”两人有些尴尬的向薛镇东投去目光,没想到把人都给带到这里来了,他们还没发现,真是罪 过,“我们的错。” “无妨,”薛镇东大手一挥,眯眼笑着说道,“是她的实力高出你们太多了,你们侦查不到也不奇怪。” 两人闻言,只好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是唐浮厉害,不然的话还能怎样呢,难道说是自己蠢吗……才不会承认呢。 两人见对方都放下了警惕,也就不再防备,薛镇东带唐浮走到屋子里,请唐浮坐下后开口问道:“你说想要详 谈,那你是想跟我谈什么呢?” “当然是谈合作了,”唐浮微笑道,“一场双赢的合作,我看,薛寨主对这次刺杀城主的刺客很感兴趣?” “实不相瞒,是。”薛镇东也是个痛快人。 “那我也就不卖关子,实不相瞒,那人就是在下,”唐浮抱拳道,看着薛镇东惊讶的目光她继续道,“虽然去的人 是我,但是传来流言的并不是我,我怀疑这件事是被人利用了。” “我之所以会去城主府,是因为要救我的朋友,他被城主和城主的人造谣冤枉,就关在城主府里面,蒙受着无妄之 灾,而他自己无力逃脱,他没有其他助力解救,唯有一个弟弟和一个老人家在家里等着他回来,所以这城主府我必须去闯 一闯。”唐浮严肃道。 第324章 旧事 薛镇东又追问唐浮初雪被关进去的原因,唐浮便将初雪参加比赛到胜出以及和天诗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 他,薛镇东听完直感慨:“这个天城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恶不作啊!” 唐浮好奇的问道:“我在外面听说你跟天城主是仇家?这又是因为什么呢?可是空穴来风?”而且似乎是很深的仇 恨,到了要你死我活的那种,那书生说的可谓十分夸张啊。 “并非空穴来风,确有此事啊,只是只有我一人知道缘由,”薛镇东一声长叹,“这都是一些陈年往事,我本不愿提 及的,但看来是时候提一提了,再不提起我都要忘了。” “请讲。”唐浮表示洗耳恭听,能和薛镇东这样友善的人结下血海深仇,怕是其中故事也残酷。 几年前的一个冬天,一个小村庄里的人们像往常一样过着平静的生活,突然从天而降了一个气质非凡的男人,正是天 城主,他跟村民借住,说自己迷了路,善良的村民们答应了,然而到了傍晚,他却残害了一名村民,吸收了他的修为,那 村民家的女人跑了出来大喊着救命,跟人说了自己看到的,想要寻求帮助,但普通的村民们怎么可能是天城主的对手,他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血洗了这个小村庄。 而当时并不在村子里而是出去找东西的薛镇东,恰好躲过了这一劫,他回来后看到这满地血惊呆了,他疯了一样的找 到自己的爹娘,然而他们已经断气了。 他错过了天城主屠村的原因,但他的确记住了这个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薛镇东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眼中悲伤流露:“若不是他的心狠手辣,我也不会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笔仇,是一定要 算清的!” 唐浮听完只觉得这个天城主简直就是个恶魔,她想了想,将密室的事情告诉了薛镇东,让薛镇东说说自己的想法。 薛镇东将自己的情绪从悲痛中缓解,他听完唐浮所说的隧道密室的事情,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唐浮也不催,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想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 “我觉得这个天城主,一定是在酝酿什么大阴谋,这个阴谋一旦发动,将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就不只是杀害一个村子 的人那么简单了,”薛镇东面色凝重,“这几年,我的兄弟们总是有莫名其妙惨死的,尸首皆是惨不忍睹,甚至没有全 尸,并且频率越来多大,我怀疑这件事情跟天城主脱不了干系,可能就是他下令害死的,也或许是他动手杀死的。” 天诗娆也不对劲……唐浮凤眼微眯,她开口道:“城主的女儿也有些异常,我会再去探查一次城主府的,这次我会 更谨慎。” 薛镇东点点头表示赞同:“明日一起前去,别再让我只在后面背黑锅了。”唐浮干笑两声,无奈摊手。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唐浮便告了辞,再次前往药店去了,除了买到自己想要的药材,她还多买了一些其他的,带着 前去看望了初云奶奶,嘱咐老人家多注意身子云云便离开了。 次日傍晚,众人再次聚在一起,商议着潜入城主府的事情。 “唐姑娘比我们要熟悉城主府情况,这次就由唐姑娘带路了,进入城主府之后,大家一定要听唐姑娘的。”薛镇东清 了清嗓子发话道,大多数人都点头表示赞同,但也有个别表示反对的,比如…… “我不赞成,”一虎背熊腰的男子站了出来,“虽说她熟悉城主府,但她毕竟就是个小姑娘,上次潜入城主府还给人 发现了,搞得全城搜查她,更何况这次是带一群人进去了,别到时候她一慌,就把我们都给扔下了!” “但她们搜查到我了吗?”唐浮挑眉道,“我相信我可以带着各位进去的,也不会丢下各位逃跑,我用性命担 保。” “你行不行啊,别只会放大话!”赵虎不屑道,“我看还是让我们寨主带队吧,你一个姑娘家家就不要死要面子逞强 了,别到时候吓哭了。” “赵虎。”薛镇东示意他说话注意点,但赵虎却觉得有些委屈,让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带队去做这么风险的事情,他 感觉就好像把自己的脑袋放在了断头台上一样难受。 “老大,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他不服气。 “好,既然你不服,那我们也别废话了,来点直接的吧。”唐浮站起身来,直视着这个比她高出不少的大汉。 “嗯?你想怎样?”赵虎不解。 唐浮晃了晃拳头:“就这样。” “哈哈,好,我就不信你能让我服气!”赵虎咧嘴一笑,虽说修为不如她高,但在赵虎眼里唐浮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过是故作神秘罢了,而他对自己的防御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三分钟之内,我不会太认真。”唐浮眨眨眼睛,“要想打败我的话,最好在三分钟之内哦!” “开玩笑,我赵虎还需要一个女人让?”赵虎有些被激怒了,他浑身灵力波动增强,掌中酝酿着威力巨大的攻击。 “一试便知。”唐浮并不争辩,只是笑看赵虎。 “你!”感受到了对方的轻视,赵虎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了上去,一拳挥向唐浮的面门。 然而唐浮只是身子一偏,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躲过了他的攻击,毫发未损的站在原地,冲他歪头俏皮一笑。 赵虎哪里受得了被挑衅,随即又是更凶猛的一道攻击朝她而去,然而都被唐浮只是轻描淡写的脚步轻移给化解了, 三分钟下来,竟是丝毫未沾到她的衣角,反观他自己,则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这越打不中就越着急,越着急越无法打中,赵虎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干脆听了下来,祭出防御,等待着唐浮主动出 招。 “我看你也就躲闪厉害点,要想击破我这防御,你还差了点!”赵虎撇嘴道。 他不再攻击,唐浮也就停止了躲避,她看着以为自己的防御固若金汤的赵虎微微一笑,朝他走了过去,脚步不紧不 慢,竟是直接从他的防御里穿过去了! “这……”赵虎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唐浮手中灵气化为剑,指向赵虎喉咙,在皮肤处堪堪停住:“这样,可以了吗?” 突然旁边响起一阵掌声,正是薛镇东,他拍了两下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年纪轻轻,武功造诣却如此之高, 前途无量啊!” “赵虎,这下你该服气了吧?”薛镇东笑问。 “服气了,服气了!”赵虎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唐浮抱拳道,“刚才是我低估姑娘了!言语冒犯实在抱歉!” “无妨。”唐浮摇摇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时辰差不多了,可以进去了。 一众人在唐浮的带领下,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城主府,只是进来容易,行动难。 自从上次以后,城主府的戒备比往日更加森严了,巡视的士兵多了一倍,而且夜里尤甚,恨不得连一只飞虫也封锁在 外面。 这难不倒唐浮和薛镇东他们,这次来的人大多是身经百战的狡猾家伙们,大家各显神通,成功的骗过了巡视士兵的 眼睛,来到了城主府深处,天诗娆的房间外。 唐浮打了个手势,传话给薛镇东道:“等一会你带人进去密室救初雪,留下一部分人跟我去找天诗娆,分头行动, 千万小心。” 薛镇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一行人再三谨慎,终于是找到一个巡视松懈对这块的监视的空隙,进了天诗娆的屋 子。 众人进来迅速关上门,唐浮无声的给他们指出密道所在让薛镇东带人进去,自己则是将目光投向了屋子里。 天诗娆的屋子里很暗,只点了一盏光很微弱的灯放在床头,借着这灯光,唐浮才得以看到,天诗娆床上坐着一个 人。 “天诗娆?”有人试探着出声问道。 “嗯……是我。”床上的人缓缓回答道。 唐浮听出来了,这的确是天诗娆的声音,她松了口气,朝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虽然人是天诗娆没错,但怎么看着有些怪异。这人坐在床上,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真切她的表 情,但从身形来看,的确没什么不妥。 唐浮环顾屋子一圈,只觉得这屋子里有些过于阴凉了,冷嗖嗖的的,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再试探下。 “你知道初雪的事情吗?”唐浮问道,同时观察着她。 “知道。”天诗娆点点头。 “他没有毁约,是城主他们在其中搞了手段,污蔑了他,他始终对你是真心的,他很担心你,”唐浮想了想 道,“他现在就关在你这房间下的密道里。” “我都知道,你不用跟我说。”天诗娆语气淡淡的,出奇的平静,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你知道了?”唐浮大惊,“那你怎么打算?” “什么怎么打算,他不过是罪有应得而已,他一派胡言,毁约在先,还垂死挣扎,拒不承认,父亲为了我好将他抓起 来,你们竟然也信了他一起来骗我,我该有什么打算?呵呵。”天诗娆冷笑一声,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是让唐浮难以 置信。 “天诗娆,你是认真的吗?”唐浮上前一步,希望看清她的神色,然而只能看出她脸上的表情和她的语气一样平 静,似乎说出这些话对她丝毫没有影响一般。 “你们过来。”天诗娆动了下,对着她们招了下手,示意她们靠近。 唐浮身后的几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她也跟在后面,眼看着要靠近天诗娆了,突然唐浮发现不对劲,这天诗娆的眼 睛怎么是红色的?而且里面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后退!别再靠近她了!”唐浮大喊一声,“她有问题!” 众人惊疑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问,突然坐在床上的天诗娆桀桀一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朝他们这边扑了过来,一股 寒意直朝众人袭来,众人连忙防御,可因为离得太近一时间手忙脚乱,有人直接被她击飞了出去。 第325章 全军覆没 “唐浮,没想到吧!”突然天城主和一众士兵从屋子里各个角落出现,他冷笑着看着唐浮,“今天,这里就是你 的葬身之地,给我上!” 这下糟糕了,中了埋伏了!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同时响起的一句话,可此时明白过来,已经为时太晚了。 天诗娆方才引诱众人靠近了包围圈,距离近到大多数人来不及反应就被她给击败了,失去了再战能力,生死未卜的躺 在地上。 然而现在没人能上前探查一番他们的生死,还站着的人必须承受着天诗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了。唐浮身为这里最强者,自然第一时间冲在最前面接下天诗娆的招数。 可是随着时间一长,她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不仅因为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而是因为天诗娆的攻击根本就不对 劲。 “这是怎么回事?”唐浮再一次收回自己的灵气,她的术法每跟天诗娆的灵气接触一次,便会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 侵蚀她的术法,顺着灵气进入了她的身体,让她的灵气都有些被冻结住的感觉,运转的越来越吃力,这种感觉传到身体 上,让她的动作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样下去不行。唐浮眉头紧锁,现在几乎是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了,根本就抗不住天诗娆这种不知疲倦的打法,这 根本不是天诗娆本身! 阴冷刺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唐浮试图分心驱逐,却在分心的时候被天诗娆识出破绽,狠狠地击退了几步,她的脚 将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天诗娆,你把我杀了,就没人救你和初雪了!”唐浮咬着牙大喊道,“你难道想被人操控吗?” “我……”天诗娆的眼睛突然有一瞬间恢复了清明,然而她还没说出话来,紧接着就被天城主发现了。 “好呀,竟然想打感情牌,我跟你说,小辈,”天城主阴恻恻一笑,“你想都别想,诗娆是不会被你几句话所左右 的!”说完,他念了几句话,唐浮猜测那就是他操控天诗娆用的咒语,他念完之后,天诗娆的清醒瞬间不见,只是她还 使劲抱着头,神色痛苦挣扎,明显是在跟这股被操控的力量作斗争。 “天诗娆,你真的不在意初雪死活了吗?他现在就在你房间下面的密道里痛苦挣扎,他一直都在想你,念你!”唐浮连忙继续说下去,希望这些话能对天诗娆有用。 “唔……好痛……”天诗娆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好痛啊啊啊!” 唐浮眼前一亮,看来是有用的,她想要上前去帮助天诗娆,她看了一眼后面的残兵,喝到:“趁现在,快走!” “走?”天城主笑了笑,笑容直让人发毛,他挥了挥手,一张金色大网凭空出现,直接落在了她这边所有人身上。 “有这金蚕丝网在,我不信你们谁能逃!”天城主得意的看着被困住的唐浮等人,“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卑鄙……”唐浮忍不住骂出声来。 “卑鄙又如何,谁赢谁才是有话语权的人,弱者,没有发言权。”天城主根本不在意她的辱骂,若是在意这些辱骂, 他也成不了现在的天城主了。 唐浮看着身旁的队友们一个个都各自负伤或重或轻无一幸免,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薛镇东他 们那边已经救出了初雪……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不然的话,怕是今天真的全都别想活着出去了,大家有可能就要全都死 在这里了。 天城主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她的幻想破灭了,他下令道:“来人,给我去把进去密室的 那一群老鼠也全都抓出来!” “是。”一队士兵领命下去了,留下天城主,天诗娆,和唐浮一众人在这里,此刻没人说话,大家都在等,等那进 去密室的人带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是惨败而归还是成功抓捕,两方人的性命将因此而决定……如果他们带着薛镇东出来了,那么也就等于给所有人的性 命画上了句号。 脚步声传来,唐浮站了起来,往那边看着,然而却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薛镇东他们被带了出来,而这 其中,没有初雪的影子…… “哈哈,好啊,好!老鼠再怎么作乱,数量再怎么多,终究只不过是老鼠罢了,只要主人想,就能全都捕杀掉,来, 给我把诗娆扶回床上休息!”天城主很高兴,这一下子不仅解决了初雪,还顺带引出了一个薛镇东,这个买卖做的值当 啊。 “薛镇东,没想到吧,你会这么快就栽在了我的手里,这些年你给我偷偷添的乱可不少啊,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 的?简直天真。”天城主趾高气昂的看着他们,让人将他们都捆绑起来扔到了房间中央。 “流言是你放出去的?”薛镇东倒是没有慌乱,只是平静的问出自己的疑惑。 “不愧是我的老朋友,一下子就猜了出来,不过在我看来,依旧是我棋高一着吧,若不是我想出将计就计,你这么狡 猾,还真的是让我够头疼的,不过现在好了,你就要死在这里了,以后再也没人跟我作对了!”天城主哈哈大笑,一副有 些疯癫的样子。 “小姑娘,我还得感谢你呢,”天城主停止笑又说道,“要不是你上次来这里,我也没机会抓到他。” “你知道是我?”唐浮眉头一皱。 “以我的修为,怎么会发现不了你?不过是不愿意揭穿你还要用你罢了,你也的确给我带来了意外收获,自从上次你 走之后,我就设下了埋伏,时刻准备欢迎你的再次到来呢,幸好,你来了,呵呵。”天城主有些得意,居高临下的看着 她,“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好,待会就让你知道。” 说完,他拎起唐浮和天诗娆,朝密室之中走去。 到了密室,唐浮和天诗娆被扔在了一边,天城主则是有些激动的朝密室一个角落走去。 这处密室的上方已经被打通,唐浮抬头看向天空,微弱的月光晶莹的播撒在地面上,给人带来一阵阵凉意。 “残月之夜,今晚,是阴气最重的一天。”唐浮喃喃道。 这天城主挑在残月之夜究竟想要干什么?唐浮疑惑重重,但又不便说出来。 天诗娆之前在打斗的时候明明被唤醒了一点,已经能偶尔脱离操控了,但方才来的路上唐浮观察到,随着逐渐靠近 这里,天诗娆的神色又一点点恢复了冰冷,眼睛也由浅红又变回了深红色。 这个地方有古怪。 “诗娆……”初雪听到响动,睁开眼睛看到天诗娆万分惊喜,他还没发现天诗娆的不对劲,欣喜若狂的叫她的名字, 只是还没叫几声,便伴随了咳嗽。 “初雪,你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了?”唐浮不由得问道,前几天她来的时候,虽然初雪也有些狼狈,可是还没到现 在这个程度,只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可她能感觉到,现在的初雪十分虚弱,根本没有几分力气了。 “不知道。”初雪有气无力的道,“我的灵气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抑制了,我也说不上来,还有,她这是怎么了?”他 说着把目光又重新投向了天诗娆。 “具体我也不清楚,她应该是被天城主给操控了,从几天前她就已经这样了,不仅是身体,还有神智也是,我也不知 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唐浮面色凝重,想起刚才的情景,“刚才我与她交手,她的灵气也不对劲,里面透着一股阴 寒,能够侵入人的身体内对人造成伤害。” “怎么会这样。”初雪的目光一下子变的愤怒起来,他把愤怒的目光投向了天城主,却没有开口骂他,因为他已经知 道,此刻开口,根本没有任何用,白白浪费体力,再者,他也没有能力去为自己心爱的人讨个公道了…… 初雪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 隧洞这边,天城主根本没有闲心管他们在说什么,反正他们几个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了,没必要多管。 他专心的在地上用灵气画着一个古怪的阵法,时不时滴一滴血在上面。 唐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阵法,却怎么也看不出个名堂来,只觉得越看越胆寒,仿佛魂魄都要被吸进去一样。 在这个阵法的周围,摆着一些瓶瓶罐罐,这些罐子口是被打开了的,但里面的东西却无法出来,因为瓶口皆是有封 印,使它们被死死抑制住,不得逃脱。 唐浮耳朵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瓶子里面似乎有惨叫声传出来… 她支起耳朵仔细听着。 “不得好死……”模模糊糊间从里面传来了这样渗人的一句话,里面掺杂着无限的怨恨,其他大多都是一些吱吱呀呀 的声音,还有类似哭声的嚎叫。 唐浮打了个寒颤,不再刻意去听,她心里有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这里面关着的,该不会是厉鬼吧?这个天城主到 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一些逆天之事?真是可怕,她不愿细想,继续盯着那阵法,希望能找出什么破绽。 “成了……”天城主突然直起身子,仰天长笑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苍天不负我啊,苍天不负我!” 什么玩意……唐浮看着他封魔的样子不由得皱眉,这个天城主,恐怕是要走火入魔了吧。 “诗娆,过来。”天城主挥了挥手,天诗娆便听话的站起来,像个机械一样的走了过去,天城主手指向阵眼,“你站 在这里。” 天诗娆便乖乖站在那里。天城主一挥手,阵法缓缓转动起来,他一伸手打碎了所有瓶子,里面的冤魂纷纷飞了出来, 想要往四下逃去却被阵法困住,在里面不能突破出去。 天城主缓缓转动扳指,一道冤魂突然被一道月光给搅碎,惨叫着变成一堆碎片,射入了天诗娆的身体之内,天诗娆一声闷哼,神色痛苦,天城主再次转动扳指,一些晶莹的如同白月光般的颜色突然从天诗娆身体里散发了出来,他将那颜色匹练引到自己身旁,流入他自己体内,而他的修为也在此刻开始了暴涨。 第326章 翻盘 随着扳指的转动,一只又一只的残魂化作碎片,被天城主以天诗娆为媒介给吸收进了自己的体内,随着灵力暴涨,他 的头发也开始变长,直接铺散到了地上。 “他在利用天诗娆吸收残魂的修为,这些残魂大多是一些生前修为高的人,被暗杀后肉体不得安葬,魂魄被人拦截以 阴毒手法折磨保存,以邪道手法,即可化为自己的修为……”初雪的声音颤抖着,“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吸收方式会对媒 介有极大伤害啊!” “你这个禽兽!禽兽不如的家伙,天诗娆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初雪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堂堂 七尺男儿,现在却眼眶通红。 很快天城主便吸收完了,他心满意足的感受着自己强大的灵力,听到初雪的叫骂声眼神一冷:“你现在对我来说已经 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真当我不敢杀了你?” “诗娆,去,杀了他!”天城主残酷的下令给天诗娆,要她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 天诗娆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的来到了初雪的面前,看着初雪的脸,她却迟迟下不去手。 “诗娆,是我啊,我是初雪,我们是很相爱的一对恋人啊!”初雪悲痛的开口道,“你现在可能已经不认得我了吧, 也好,由你杀了我,让我最爱的人杀了我,我也算是可以瞑目!” “最爱的人……”天诗娆喃喃自语,突然她神色痛苦,“头,好痛……” “杀了他!”天城主面色扭曲的加大操控力度,疯狂的下令。 “不!”天诗娆痛的神志模糊,干脆转身朝天城主攻了过去,天城主没想到会这样,他对天诗娆根本毫无防备,这一 下子将他打的措手不及,震退了两步,两人在空中缠斗了起来,一时间被操控的天诗娆竟是和修为暴涨的天城主打的不分 上下。唐浮连忙趁此机会救下初雪,与他联手去帮天诗娆 “快!”初雪看的心急如焚,生怕天诗娆受到伤害,他不断催促唐浮动作再快一点。 救下初雪,三人联手一起对抗天城主,三人各自使出了自己的全力。 刚开始天城主因为被突袭导致的手忙脚乱,一直被天诗娆压的被动挨打,只能勉强防御,再加上他这一身灵力毕竟是 刚得来的,强行提升的,虽然强大,但他并不能完美的利用,因此处处受压制,可是他本来就强大,三人一时间也并不能 奈他如何。 慢慢的,天城主逐渐适应了这一身强大的灵力,他开始在守住自己的同时试着反击,而他的反击就不是三人能对抗的 了的了,有时候竟需要三人联手,才能勉强抵御,场面正在慢慢被反转,三人落入了下风。 “我们来了!”突然,薛镇东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我们来救场了!” 原来,刚刚天城主被突袭,而那靠他灵力维持的金蚕丝网没了灵力支持,慢慢的变的黯淡了下去,这变化被薛镇东发 现,当即奋起反抗,挣脱了金蚕丝网,跟那些士兵一番激战过后,终于是获得胜利,得以前来支援。 “你以为你们来了就会有用吗?”天城主冷冷一笑,“就凭你们几个蝼蚁?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摁死!” 众人加入了战斗,然而确实……没有什么用,即使人多,可力量上的压制太明显,他们这边仍然处于下风。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打败!唐浮咬着牙又抵抗了天城主的一次攻击后,发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无意间瞥到下面仍在缓缓运转的阵法,脑中灵光一现,她传音给天诗娆:“你回到阵中去,我们再把他的灵力全都 抽出来!” 天诗娆此时已清醒过来一些,她闻言点了点头,落到了阵眼,而天城主则是被唐浮在背后拼尽全力的一掌,推进了 阵法之中。 “不!”天城主惊恐的叫了起来,随即安定下来,“你们简直痴心妄想,你们不懂这阵法,何来抽我身上灵力?痴人 说梦!” “不好意思……”唐浮微微一笑,“我对这阵法,略懂了一二……”刚才她看了绘制阵法的全过程,也知晓了阵 眼,操控这阵法,易如反掌。 阵法在她的操控下缓缓转动,而月光再次笼罩在阵法上,这次月光攻击是落在了天城主身上,他身上开始散发出血红 色的灵力,这是成功抽出的表现! “不,不可能!”天城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灵力就这么又被抽出去了,他用尽全力抵抗着月光,可是光怎么能被抵抗 呢?他痛苦的惨叫着,就如同刚才被固定在阵里的残魂一般,无法移动,无法拒绝。 天城主疯了一样在阵中扑腾着,唐浮用尽全力才维持住阵法,经过约摸半个时辰,天城主身上的灵力被抽的所剩无 几,他再也维持不住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而薛镇东等人则是抓住机会,直接将天城主给击杀了。 天城主一死,被他折磨的冤魂们那部分修为自动分离出来,在阵法中得到了净化,各自投胎去了,而天诗娆则是随着 他的死亡终于撑不住了,昏迷了过去,初雪心疼的冲过去,把天诗娆抱在怀里。 “这一战,我们赢了。”唐浮也疲惫了,但她还能撑住,其实今晚她并没有消耗太大,真正受累的是一直被天城主 利用的天诗娆,她的情况才是最危险的。 众人散去了,薛镇东让兄弟们回去休养了,他则是和初雪唐浮留下来,陪着天诗娆,三人先是带着她回了城主府, 然后请来了大夫。 两人在一旁看着眉头紧皱的大夫,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啊,”大夫收回手起身皱着眉头道,“她的身体里有许多来历不明的修为,这股强大的力量在 她的身体里没办法吸收,如果不能及时化解,这股力量必定会让她破体身亡!最多三个时辰,我不便多问,你们自己想办 法吧!” 说完,大夫便识趣的离开了。 “时间太紧,没办法了,”唐浮扶起天诗娆,让她盘坐在床上,自己则是坐在她的背后,“我来试试把修为逼出 来。” “好,我们为你护法。”初雪和薛镇东在地上坐下来,随时准备帮唐浮。 有两人护法,唐浮放心的沉了心神,感受着天诗娆体内汹涌的灵力,将它们逼到了天诗娆身体与自己手掌相接之 处,她手掌微微用力,将那股可怕的灵力拽出了天诗娆体内。 天诗娆一声闷哼,但脸上的痛苦却减少了许多。 有用!唐浮见可以,便继续抽取那些狂乱的灵力,暂时存放进自己体内,而渐渐的,她体内储存的灵力也达到了饱 和,她正要停手,突然一股蛮横的灵力冲进了她的体内,唐浮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 这股灵力十分狂躁,而她的体内已经饱和无法吸收,就在这时,初雪和薛镇东看出端倪,连忙用自己的灵力稳住她, 默默在背后帮持着她控制那股灵力。 唐浮连忙进入修炼状态,打算直接炼化那股灵力。 那股灵力明显是来搞事情的。唐浮咬着牙在内心吐槽道,这股灵力不仅自己狂躁不安横冲直撞,还带动着她自身的 灵力也变的不安起来,在体内乱窜乱跑,妄图攻击她这个身体的主人占据这个身体。 妄想!唐浮狠狠一咬牙,有我唐浮在这里操控着,区区一股灵力还能造反?她狠狠地压制着那股灵力,如同对待 不听话的熊孩子,一场持久战打下来,最终唐浮胜利,她制服了那股灵力,并成功的把它化为己用,成了她灵力的一部 分。 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等级似乎在提升,已经达到了灵皇高阶,她吐纳之间,一股浊气从身体里悄然被吐出来,而天 地间纯净的灵气被她缓缓纳入体内,周身气流鼓荡,袖袍无风自动。 一旁为她护法的二人只觉得她的周身气质似乎提升了不少,让人眼前一亮。 消化完灵力,唐浮缓缓睁开眼睛,她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感受着自己周身的灵力不由得有些欣喜,没想到帮天诗娆 吸取出多余灵力竟然还附赠了这样的好处。 “你的修为提升了?”初雪和薛镇东好奇的瞅着她。 “嗯,在鬼门关溜了一圈回来了。”唐浮也是心有余悸,那股属于天城主的灵力实在是过于不羁,难以化为己用, 就好像还带着主人的意志一般。 她看向天诗娆,只见她原本苍白痛苦的面色早已缓解,此时慢慢变的有一些生气了,脸上也红润了起来,看来离恢复 健康也不远了。 “水……”天诗娆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上也是有些无力,她感到口干舌燥,不觉呢喃出声。 初雪连忙给她拿了水过来,将她扶起来喂她喝了水,天诗娆看着眼前的三人,不由得一阵感动:“谢谢你们……” 虽然她当时被操控了,但不代表她没有记忆,一想起那些惊险的画面,以及她差点杀了初雪,她就忍不住感到后怕。 如果不是薛镇东唐浮他们赶来营救,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行了别谢了,你感觉身体现在怎么样?”唐浮关心的问道。 “除了有点痛之外没什么不妥,应该是昨天体力透支了,”天诗娆感受了下说道,“休养一下就会好起来的。” “你父亲……”薛镇东欲言又止,怕伤到天诗娆的心。 天诗娆却是摇了摇头:“他不配我叫他父亲。” 众人叹了口气。 “对了,我知道他之前杀的那些人,就是那些残魂的尸骨在哪里,”天诗娆道,“待会我们去把他们的尸骨找出来安 葬了吧,我会补偿他们的家人,也算是替他们做些什么了,不然我难以安心。” 众人皆是赞同,于是在天诗娆的指引下,那些人的尸骨终于是重见天日,能找到家人的,送回了家,找不到的,就就 地安葬了。 第327章 再见了 看着这些尸骨,再想想天城主发狂的行为,唐浮不禁想到,如果天城主没死,而是她们死了。那接下来这世上该有 多么的恐怖。 幸好,她们赢了,最终,还是邪不压正。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唐浮问其他三人,她处理完这件事情,恐怕就不能久待了。 “我听他的。”天诗娆微笑着看着初雪,小鸟依人的模样惹人羡慕。 “我无意做这无水城城主,从一开始,我的心愿就是和诗娆一生一世一双人,过普通的幸福的日子,我打算回家就和 诗娆成亲,做一对共白头的夫妻,”初雪也看向天诗娆,“你愿意吗?” “我……”天诗娆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羞涩的点点头代表同意。 “这无水城城主就等上面派遣吧。”初雪道。 唐浮点点头,看向薛镇东,薛镇东表示他就想回到寨子,跟兄弟们好好的守护自己的家,没别的了。 无水城一事,算是圆满解决了。唐浮也跟几人提出了告别,几人虽然不舍,但也知晓分别在所难免,于是提出送 她,唐浮同意了。 无水城城门口。 “唐姐姐,我舍不得你……”初云还不懂离别是无法避免的,他只知道自己舍不得这个对他超级好的姐姐,因此可怜 巴巴的看着唐浮,撒着娇。 “好啦,乖,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嘛!”唐浮摸摸他的头,“初云以后一定要好好念书啊,一定要考进学院去念书, 这样才能成为一个能保护自己和大家的男子汉!” “嗯嗯,我一定会的。”初云忙不迭点着头答应着,同时在心里决定一定要听她的话,去学院念书。 初雪天诗娆两人并肩而战,看着这一幕也是感慨有加,却不知从何说起,也许这就是离别吧,让人思绪万千,却反而 说不出什么来了。 “唐姑娘,这次多谢你出手相救,这番恩情,我们二人会永远记住的,以后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千万来找 我们二人。”初雪抱拳郑重的说道,唐浮也抱拳回以毫不客套的答应。 天诗娆有些伤感的说道:“唐浮,路上小心。”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一分离,怕是再也不会聚在一起了…… 唐浮看着恩爱的两人,莫名的想到了慕容千释那个家伙,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想她呢…… 不再多言,一行人告别后,唐浮踏上新的旅途,前方的路还很长,离别不止这一刻。 下一站——幽寂林。 几日后。幽寂林入口。 唐浮看着硕大的石碑眯了眯眼,经过几天赶路,她终于是来到了幽寂林入口处,这林子里险象横生,她必须打起精 神来了。 唐浮正要进入,突然发现门口不远处有一堆凌乱的火堆和用具,她走过去,翻动了下那用具,发现了一个标记,而 这个标记代表的是……森国皇族! 到了此处,唐浮不敢再加速赶路,她怕迷路了,那就很尴尬了。 幽寂林中毒气很重,黑色的毒雾遮天蔽日,在林中的树木树皮也有些偏重于暗色,这些毒雾不仅能使人吸入中毒,还 能阻挡视线,给这本就危险的寂静林又添一分恐怖。 不过她早有准备,唐浮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解毒丸吞下,走进了幽寂林。 她一边走,一边在每隔一段距离的树上,刻下一个标记,这样一来就算突发什么危险也能安全撤退出来。 不对。唐浮停下脚步,只感觉一股森森寒意和一些威胁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有危险。她手中灵力升腾,果不其然,一只中分大小的生物黑色生物无声的朝她扑来,唐浮躲开,那生物落到地 上,抖了抖皮毛,长长的牙齿对着她,嘴里留着口水。 魔兽毒狼!唐浮暗叫倒霉,这种生物倒不难对付,但恐怖在于,狼群一般都是群体出动……她环顾了下四周,暗自 叫苦。 昏暗的林中,一双又一双的眼睛幽幽亮着,打量着她这个闯入的客人,盘中的食物。 越来越多的兽眸出现在黑暗之中,狰狞血腥,让人不寒而栗。 这么多的毒狼,让唐浮不由得警惕起来。 毒狼虽然等级不是很高,但它的毒液却是极为致命,更何况她现在面对的不是一只,而是一群。若是一般女子遇上这 等恐怖的情况,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了。然唐浮不是一般人,她虽然警惕,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嗷呜!”猛的一声狰狞吼叫,一条毒狼猛扑而来,朝唐浮发动了攻击。 而其余毒狼也随后而动。 唐浮见此,身体快速一闪,躲开一击,而后跃上一颗大树,躲过群狼的狠扑。同时,她折断一根成人手臂粗壮的枝 干,释放火灵术,将其点燃,拿在手中,位于高枝,俯视下方凶狠的狼群。 凶又如何,毒又如何,狼这种生物,怕火。 唐浮眼一眯,一个跳跃,居然冒险跃下大树,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将靠近她的毒狼全部扫开。 这般狠辣的招式,让那些虎视眈眈的毒狼吃了不少苦头,碍于火的威力,它们根本没法靠近唐浮,只能眼睁睁的看 着这个弱小的人类逃出它们的包围,向着昏暗中飞跑而去。 “嗷呜!”群狼吼叫,极为不甘心,暴怒之下,紧追在唐浮的身后。 然唐浮的逃跑速度之快,居然与群狼很快就拉开了距离,举着手中的火把,逐渐消失在群狼眼中。 唐浮如风一样,在林子之中穿梭而行,手中的火把在远离毒狼群之中,已经被她熄灭丢弃。 纵使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她也不敢大意,因为她知道,那群毒狼铁定还在找寻她的下落,狼这种生物,就是这么粘 人。 唐浮一路奔跑,良久之后,才到了一个树木稀少的位置,稍作停留,喘了一口气。 “这该死的毒狼,累死我了!”唐浮撇撇嘴道。 后一边看着四周,一边自语道:“晚上林中最危险,随时还会被其他凶残魔兽突袭,我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休息躲避一 下为好。” “咦?有了!”忽然,她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满是藤条包围的山洞,眼儿瞬间发亮,飞身而去。 这山洞洞口全是藤条,若不是她眼力好,还真难发现。 不过当她刚进入洞中,却迎面袭来一把剑。 “咻!” 唐浮赶紧侧身躲避,很不悦的一脚踢开那把剑。 “咦?怎么是个女人?”持剑之人诧异出声,看着唐浮为之一愣。 唐浮也很不悦的看向面前之人,好不容易找个地方休息,才进来,就遭到攻击,若不是她反应够快,就被刺死了, 不气才怪。 中年男子被她不悦的眼神瞪得心虚,立马收好手中之剑,赔礼道:“不好意思,姑娘,我以为是魔兽进入,才会冒然 出手,差点伤了你,实在抱歉。”后又哈哈笑道:“不过,姑娘你的身手倒是不错。” 唐浮翻了个白眼,道:“身手若不好,岂还有命在。” 中年男子尴尬一笑,他知道对方是在气刚才被袭击之事。 唐浮也不是小气之人,出门在外,小心谨慎很正常的,况且还是在如此幽暗之林中。 她发现,这种居然已经有四人,除了中年男子,还有两个青衣年轻男子,以及被他们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的蓝色锦服男 子,那男子极为俊秀,器宇不凡,一身的穿着价值不菲,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恐怕是出自大家族或是皇族?不过他此刻却 是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看样子,受伤不轻。 唐浮脑中飞快联想到幽寂林入口处那些杂乱的火堆用具,以及那森国皇族的标志,便猜想道这些人恐怕是森国皇族 中人,而那俊秀男子…… 心中一番思量后,唐浮便不在打量这些人,他们此刻对自己都很警惕,生怕她会害他们一般。 中年男子不再与唐浮多言,他走到俊秀男子的身旁,看着唐浮问道:“姑娘是何人,为何只身一人出现在这 里?” 唐浮当即笑了笑,便随意的道:“我姓唐,乃云山学院的学生,这次道幽寂林,不过是来历练一番,不过,我比较 倒霉,到了晚上就遇上了狼群,一番逃乱之下,才狼狈的找到了这个山洞,就想进来躲避一番,没想到一进来,就被你们 攻击了。” 云山学院四人都怎么听过,应该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学院。 不过见唐浮一副坦坦荡荡的轻松模样,不像是说谎,中年男子四人这才相信了,放松下来。 就在,他们也的确听见了狼嚎声,所以,他们也才相信唐浮的话。 “唐姑娘能从狼群逃脱,实力定是高强,佩服。” 唐浮打着哈哈笑道:“过奖,我只是侥幸而已。” 她找个位置潇洒坐下,看着四人挑眉道:“我能问问你们是什么情况吗?那个人的样子很不好啊!” 她说的自然是俊秀男子。 中年男子还没说话,一旁的其中一个青衣男子便傲气的抬着下巴道:“你一个平民,问什么问,我家主子身份高贵, 乃森国皇族皇子,岂是你一个贱民可以多问的。哼!” 说完之后,便不在看唐浮一眼,一点也不想再多说,傲得很。 唐浮表面依旧维持着淡然的笑容,一点也不在意这傲娇侍卫的话,也不再开口多问。 中年男子见此,立刻训斥了那青年男子一句。 “闭嘴!” 后转头看着唐浮道:“唐姑娘不要介意,他就是如此。我等之所以会被困于此,是因为无意中招惹了一条巨蟒,那 巨蟒极为狡猾,不但伤了我家主子,还将我等逼到这洞中困住。我们不敢冒然出去,因为那巨蟒就在这附近。” 唐浮这才了然,但是她进来之时,却没有看到巨蟒啊,难得是被那些狼嚎声吸引开了。 中年男子接着道:“如你所见,我家主子伤成这样,而外面危险重重,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唐浮却是灵机一动,笑着道:“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吧,我略懂一些医术,你们若放心的话,可让我看看你家主子的 伤势。” 她身上还有一些早前准备的解药,说不定能用上。 第328章 傲娇皇子 一听唐浮会医术,中年男子等人立刻眼睛一亮,但是又有些不放心。 唐浮知道他们心中的纠结,若是她自己本人,也不会轻易的去相信一个人陌生人。 然出乎意料的,中年却是在思量了一番之后,便抬头道:“那就有劳唐姑娘了,若唐姑娘能救我家主子,我等一定感 激不尽。” 中年男子的‘懂事明理’让唐浮极为欣赏,便笑着道:“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救你家主子的。” 说着,便上前来去查看那位皇子的伤势。 那两个青衣侍卫没想到中年男子会答应唐浮,让她去医治皇子,当下急得不行,想要阻止唐浮靠近皇子,却被中 年男子拦住。 被中年男子瞪了一眼,两人才安静下来。 唐浮蹲下身,看着昏迷的皇子,发现此人的胸口被蟒蛇咬伤,虽然看着狰狞,然幸而那巨蟒没毒。 拿出一些伤药,唐浮给皇子清洗了一下伤口,上药后,再将其包扎,手法极为熟巧。 不一会儿,皇子周身被咬伤的部位都被处理妥当。 而唐浮的伤药也及时发挥作用,皇子的面色逐渐好转起来,不似之前那么的苍白。 见此,中年男子几人都特别的激动,高兴之余,不断的对唐浮表示感谢。 “多谢唐姑娘。” 而那两个青衣侍卫见皇子真的在唐浮的治疗下有了好转,脸不由得被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红,两人也是识时务之 人,立刻上前对唐浮道了歉。 “对不起,唐姑娘,我们刚才误会你了。” 唐浮随意摆手道:“你们也只是担心你们家主子而已。” 她找个干净点的位置坐下,然后对众人道:“你们主子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该如何逃出这 个地方了吧。” 幽寂林毒雾弥漫,她的解药不是用之不尽的,得想办法出去才行。 而森国的这几人,想来手中的物资也是用得差不多了才是。 中年男子点头道:“嗯,是得赶紧想办法出去,不过,这也要等主子的情况好点了才行。” 唐浮点了点头:“可以。” 那巨蟒不知守在外面的什么地方?他们要时刻警惕。而每日正午,幽寂林中的毒雾会散去,到时,是逃出此地的最佳 时机。 这山洞中,没有什么食物,而中年男子等人的食物也不多了。 唐浮想了想,便拿出自己准备的干粮,很大方的发给他们几人。 “唔~”这个时候,传来一个轻哼声。 众人欣喜看去,发现皇子醒了,当下中年男子极为高兴的上前扶起皇子。 “主子,您终于醒来了。” 皇子刚醒来,还很迷糊,他看了四周道:“本皇子,本皇子不是被巨蟒咬伤了吗?我……” 中年男子赶紧道:“主子,是唐姑娘救了您。”当下,他立刻将唐浮救治他的事都说了出来。 皇子听了,这才恍然,然后目光终于放在了唐浮的身上。 只见女子一身素衣打扮,长发简单捆绑着,眉眼俏丽,极为漂亮,让人眼前一亮,无外乎,这是一个优雅的美人。 美人他见得多,但这般纯净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子眸底闪过一丝惊艳,很快便压制住,变为平常冷淡疏离的模 样。 “原来是唐姑娘救了本皇子,真是多谢了!”只是简单的一句的道谢之后,便不再言语,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中年男子笑着对唐浮道:“唐姑娘不要介意,我家主子一向话少。” 唐浮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事!” 呵,只不过是一个被宠坏的傲娇小孩罢了! 皇子醒来,是一件好事,中年男子几人开始对他嘘寒问暖,关爱得不得了。 唐浮撇撇嘴,忽然起步上前,对众人道:“让一让,让我看看皇子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此刻的中年男子们是极为信任唐浮的,一听这话,很主动的便走到了一边去,把空间留给她和皇子。 而那皇子见唐浮朝她走来,眉头蹙了一下,他很不习惯的靠近。 唐浮见此,突然起了逗弄之意。检查了皇子的伤势好了不少之后,便拿出自己准备的食物,笑着道:“要吃不?” 皇子蹙了眉头,一副不悦的模样。为何她觉得这个女人的样子像是在逗弄小狗呢! 唐浮觉得他这样还挺可爱的,噗嗤的笑着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很好吃的哦,尝尝吧,保证让你喜欢。” 皇子本不想接,但肚子却配合的叫了起来。 他经历大战,早就饿急了,而他们自己的食物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好吃,他吃的少,饿的快。唐浮手中这个,看起 来比他们自己的那个好多了。 良久,皇子才一声不吭的伸手要接过干粮。唐浮却是手一收,道:“我给你吃的,你也不说声谢谢,礼貌懂不 懂?” “你……”皇子气闷不已,这个女人,竟敢戏弄他,敢说他堂堂皇子没有礼貌吗? 可恶! 见了对方那副吃了苍蝇的扭曲表情,唐浮被愉悦了,笑着把食物塞进皇子的手中。 “哈哈哈!” 女子的笑声让一向冷然矜持的皇子终于炸毛了。 “你这个女人,敢戏弄我。” 唐浮撇嘴一笑:“切!谁戏弄你,我是在好好教你礼貌而已。” “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一直冷着脸,好似别人欠了你的钱一样。少年,开朗点,才让人喜欢。” “你给我闭嘴!”皇子愤怒吼道。 一旁的中年男子几人见此,有些好奇,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炸毛的样子了,忽然觉得这样的主子才有人气, 生动多了。 心下几人都不由得佩服唐浮了,也只有这个女人敢这样逗弄他们家主子了。 唐浮也是见好就收,一会儿之后便不再逗弄这位矜持的皇子了。 夜晚,很是寂静,寂静之中,又隐藏着重重危险。 除了受伤的高贵皇子之外,其余几人都轮番值守,避免有魔兽突然闯入洞中。 半夜三更,这会儿,其余人都睡了,唯独唐浮一人还睁着眼。在之前,她已经休息过了,此刻轮到她守夜。 “莎莎!” 忽然,异响传来。 唐浮立刻站起身,抬眼望向洞口。 “丝!”的声音让她顿生警惕,立刻冲着身旁的几人踢了几脚。 皇子四人立刻转醒,不解的看向她,不等他们出声询问,唐浮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看向洞口。 洞口之外,藤条动来动去,被慢慢撩开,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看见了蛇鳞快速闪过。 洞口的动静让几人立刻警铃大作。 这是巨蟒来了! 深夜之中,一条巨大的蟒蛇在满是藤条的洞口徘徊,它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生物之后,便驻守在洞口,猩红的兽眸盯 着洞口。 它知道,那之前招惹了它的那些人就躲在里面。 洞里静悄悄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发出声音来。 几人都知道,洞外虽然安静无比,然他们深刻的知道巨蟒就守在外面。 因为巨蟒身上有一股难掩的腥味,而这股腥味在安静的气氛中一直没有散去。 也就是说巨蟒还在外面守着。 这可如何是好。 几人面面相视。 原本是想等小皇子伤势恢复能行动之后,他们好逃离这里的,可是现在外面守着这么一条凶残的巨蟒,这让他们的逃 跑产生难度了。 几人暗中交流,悄声讨论着逃跑计策。 两日之后,巨蟒苦等也没见洞中有人出来,早已经不耐烦了,它巨大的身子游动起来,发出声响。 这声音惊动了洞中的唐浮进人,顿时,所有人警惕起来,双眼紧盯着洞口。 忽的,一个巨大的东西从洞口进入。 “这……是那巨蟒的尾巴!” 仔细看清楚之后,唐浮对其余人无声道。 眼前进入的东西不是巨蟒,而是它的尾巴,满是蛇鳞的巨大尾巴在进入洞里之后便扫动起来。 “砰!”的巨响,让洞里乱做一团。 众人再傻也知道这是那狡猾的巨蟒在试探他们,想要借此将他们几人轰出洞外。 于是,唐浮等人赶快进入洞里最深处,紧贴着墙壁躲藏好。 而最虚弱的小皇子慕容少航在危机时刻被唐浮拉住,和她躲在了一起。因为是情急之下,躲藏的位置很窄,两人不 由得靠得很近。 慕容少航更发现两人的臂膀都紧贴在了一起,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女子手臂上的温度,已经那一身好闻的女儿香。一时 之间,一向傲娇的他居然红了脸。 慌乱之下,抬眼看到唐浮白皙的脸蛋,距离之近,让他的脸更红了,而且心脏更是发出有力的砰砰砰的跳动声。 “怎么回事?本皇子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慕容少航红着脸纠结着。不过是靠着一个女人而已,他怎么会这么慌 乱,虽然这个女子很漂亮。但是……这也太奇怪了。 相比慕容少航的异常,唐浮却一点也没注意,她镇定的看着巨蟒不断挥舞的尾巴,将洞中的一切全部毁灭。而他们 几人躲藏的位置,犹豫太深了,才幸而没被那巨尾扫中。 一番试探之后,巨蟒便将尾巴收回,在洞外发出愤怒的嘶鸣声。 它确定,洞中的人还在,只是太狡猾了,躲过它的试探。 它的身子太巨大,若是进入洞中的话,肯定施展不开来,反而让里面的人有机可乘,所以,无计可施之下,它只有在 这里耐心等待。 见巨蟒收了尾巴,唐浮几人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却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下一秒那巨蟒还会使出什么招术来对 付他们。几人开始小声的商量起对付巨蟒的计划来。 “我们再干等着了,要赶快从这里出去才行。”唐浮眯着眼道。 中年男子问:“可能有什么办法?”那巨蟒的实力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唐浮阴险一笑:“正面对抗不行,那就偷袭,这样,一会儿由我出手去偷袭巨蟒的眼睛,而你们则看准时机,攻击 巨蟒七寸之处。”蛇的七寸,是它们最致命的地方。 众人本有犹豫,但这也是为今之计了,他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也都同意点头。 慕容少航被众人护着,不由得偷看了一样唐浮,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真的很不一样。 她很勇敢,而且很果断,这是森国那些贵族女子都无法比的。 第329章 突围成功 众人踩着步子,悄无声息的靠近洞口,透过藤蔓枝叶间的缝隙,看清了洞外的情况。 巨蟒守着外面十米远处,兽眸底下泛着愤怒,整个蛇身盘在一起,像一座小山。 唐浮眯着眼,手中悄然拿出一把匕首,对中年男子几人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势之后,便如风一般,极快的闪出洞 口,对着巨蟒的眼睛突袭而去。 巨蟒不是省油的灯,见唐浮突袭过来,很快做出反击,张开巨大的嘴巴,咬向唐浮。然唐浮的动作却比它快一 步,只见她轻盈的身子跃上巨蟒的脑袋上,手中匕首同时快速一刺。 “吼!”巨蟒发出巨大的惨叫,狰狞的兽眸被匕首刺中,鲜血流下,恐怖之极。 它奋力的扭动身子,想要把头上的唐浮甩下来,然唐浮却如牛皮糖一般死死的抓住匕首,稳住身形,趴在它的脑 袋上,使劲搅动匕首,让巨蟒更加的痛苦。 第一百六十九章森国援兵 小清新 2018-05-22 17:04 2106 见唐浮居然如此干净利落的偷袭成功,中年男子等人先是惊讶了一番,随后很快反应过来,飞扑而去,除了慕容少 航,其余的三人不顾一切的攻击着巨蟒的七寸之处。 眼睛受伤,让巨蟒行动受制,被中年男子三人打得大口吐血,坚硬的蛇皮,顿时破开来,鲜血淋漓。 然它依旧顽强抵抗,彻底被这伙人惹怒了,狂吼了一声,便用巨大的蛇尾一甩,将中年男子都甩开来。 也许是因为临死的反扑,让它的力量大挣,唐浮也一个不稳,被甩飞出气。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身,她才落在地上, 身形倒退了数十步,流出深深的痕迹。 巨蟒反扑之后,已是奄奄一息,它不甘的瞪着唐浮等人,满眼憎恨。 “吼!”纵然重伤,但巨蟒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视,巨尾一甩,卷起一大片尘土,袭向唐浮等人。 见此,唐浮等人也不纠缠,他们的目的是突围,离开这个地方,而不是杀死巨蟒,能重伤巨蟒已经是幸运了。 他们身形飞快倒退,向着身后的林子飞奔逃去,慕容少航被中年男子护着,跑在几人正中央。 “啊!”的一声惨叫,先前嘲讽唐浮的那个青衣侍卫,因为慢了一步进入林子,被巨蟒的蛇尾扫中,倒飞撞上一颗 大树,大口吐血。 “你没事吧?”唐浮见此,返回来将他扶起,继续往前逃走。 巨蟒虽然已经重伤,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几个卑鄙的人类所伤,极为不甘心,便一直紧追而上,进入林子之中,所 过之处,弄出莎莎的声音。 见此,唐浮几人逃的更快,心中发苦,这该死的蟒蛇也太难缠了。 林中,唐浮几人逃得飞快,巨蟒却在身后穷追不舍,所过之处,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然,幸而巨蟒因为受伤的缘故,动作慢了许多,它与唐浮几人的距离被逐渐拉开。 “太好了!继续这个速度,我们一定能逃出这个地方的。” 幽寂林危机重重,幸而唐浮在进来之时,一路留下了记号,所以他们只需要沿着记号走,就一定能逃出这里。 然,危险总是接踵而来。正在逃亡的唐浮忽然感觉到一丝危机袭来,一下子推开手中抚着的青衣侍卫。 草丛中,一只毒狼忽然飞跃而出,朝他们扑来。 唐浮二人就地一滚,躲了开去。而同时,中年男子三人也遭到可毒狼的攻击,不得不暂停了脚步。 “嗷呜!”一声声狼叫响遍森林,阴深恐怖,令人寒毛直竖。 “是之前袭击我的那些毒狼!”唐浮咬牙道,眼眸锋利无比。怎么也没想到,还没甩开巨蟒,就在此遇上了这些难 缠的家伙。 前有狼,后有蛇,五人顿时陷入了困境。 “该死的,倒霉透了!” “糟糕,那巨蟒快追上来了!” 中年男子将慕容少航护在身后,眼底透着决绝,狠狠的道:“不管了,和这些畜生拼了,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主子安 全,我森国的援兵一定会很快赶来的。” 在之前被巨蟒逼入困境的时候,他就已经用特殊方法通知了森国的援兵,只是援兵的到来,需要一些时间,这几日的 等待,他相信,他们的援兵很快就会到来了,只要他们再继续支撑一些时间便可。 两个青衣侍卫闻言,皆是决然道:“誓死保护主子安全。” 于是,三人护着慕容少航和唐浮,与狼群拼杀,想要把二人送出虎口。 唐浮十分感动,没想到这几个侍卫,在这种危机时刻,居然还顾及她的安全,想来是因为她帮了他们的缘故吧。 不管如何,这个人情,她唐浮领了。 唐浮一边对抗这毒狼,一边注意着巨蟒的靠近。不管是狼还是蛇,都是最难缠,她可不想把命交代在这里。 不到非常时刻,她不想暴露自己的全部底盘。 毒狼极为缠人,而且数量太多,唐浮几人一时之间根本逃不出去 。这时候,一条巨尾迎面而来,砰的一声,将五人击散开来。顿时,让他们彻底的陷入了苦战。 中年男子几人都挂彩不少,一身是血,却还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将慕容少航重新护住。作为侍卫,他们的使命就是守护 自己的主子,就算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而唐浮被巨尾击散开之后,就被巨蟒缠住了,巨蟒是个记仇的,它永远记得是唐浮伤了它的眼睛,发誓要把唐浮弄死。 唐浮一下子陷入苦战,忽然,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想要将她咬碎。 唐浮正被两只毒狼缠住,一时无法躲避,危机时刻,一道剑光闪过,一个黑影突然出现,与巨蟒战在一起,那黑影 速度极快,招法凌厉,快狠准,一下子让巨蟒吃了巨大的苦头。 而同一时间,一只只箭矢射入狼群,让群狼嗷嗷惨叫。一群身穿青衣的侍卫涌入了战局之中,与群狼奋战,将慕容少 航等人护在其中。 “太好了,是我森国的援兵道到了!”中年男子兴奋道。 慕容少航见此,紧绷的心也才放松下来。森国的援兵实力不弱,没多久,就击退了狼群,而那巨蟒,因为受伤的缘 故,在众人围攻下,也被杀死。 “呼,总算是得救了!”唐浮呼了一口气,此刻她的衣服又脏又乱,而且脸上还有不少的血迹,显得很狼狈。 慕容少航在侍卫保护下,走到唐浮的身边,出人意料的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唐浮摇头道:“没事,幸好有这位黑衣大哥相救,我才能安然无恙。” 她指了指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五官端正,很是正气,身材高大。唐浮对他表达了谢意。男子表示不用谢,而后他单膝对慕容少航跪拜 道:“侍卫长蒙夜救驾来迟,让主子您受惊了。” 慕容少航摆着一张冷脸,摆手道:“无妨,这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我们几人怕是死定了。” 有惊无险之后,蒙夜立刻带着人护着慕容少航几人出了幽寂林,在幽寂林的入口处扎营,暂做休息。中年男子几人因 为护着慕容少航,都受伤不轻,需要处理伤口。而唐浮也需要整理一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血迹。 她换上一身白色的衣裙,走出帐篷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中年男子。 见到唐浮,中年男子立刻笑着上前道:“唐姑娘,我等很快就要回森国了,想要邀请你一起同去,你救了我家主 子,我们要对你表示感谢。” 唐浮笑着道:“李大哥你不用客气,救你家主子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后来,你们不也帮助了我吗?” 唐浮的不虚荣不做作让中年男子更生好感,更想要邀请唐浮去森国做客了。 中年男子的热情,让唐浮也不好再拒绝了,便答应下来,前往森国。 森国她还没去过,也挺好奇的,正好可以去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 中年男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慕容少航,后者虽然还是那副傲娇的冷淡表情,然心底却不知不觉的扶起了一丝欢喜,他 都不知自己在欢喜个什么。 前往森国,有很长的一段路程,队伍之中,除了唐浮是个女子之外,其余的全是男人。于是备受关照的她被众人安 排与慕容少航这个皇子同坐一辆马车。 当然这也是慕容少航自己本人同意之下的决定。 马车缓缓前行,唐浮一路上,不时的逗弄着慕容少航这个傲娇皇子,只觉得少年炸毛的样子可爱极了。 “皇子殿下,你就应该多笑笑,这样子才受女孩子欢迎。” 慕容少航不由得道:“那也受你欢迎吗?” 唐浮随意点头道:“当然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挑开车帘,望向了外面骑着高头大马的蒙夜。 她后来才发现,这蒙夜居然是木灵根,而且修为不低,这倒是让她挺意外的,也对此人很感兴趣。 见唐浮望着蒙夜,一副兴趣浓浓的模样,当下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对蒙夜道:“蒙夜,你走到前面去,你早前杀了 巨蟒,一股子腥味难闻。” 闻言,唐浮和蒙夜都嘴角狠抽,巨蟒之事都好几天了,而且他们身上都清洗过了,哪来的腥味啊! 纵然无语,蒙夜还是听话的骑着大马,走到队伍的前头去。唐浮这才收回目光,放下车帘,无语的看着慕容少航。 她怎么感觉慕容少航这小子是在故意使坏为难蒙夜啊,这个欠管教的小子。 慕容少航被唐浮看得不自在,别扭的别过脸。 夜晚,队伍来到一个小镇之内,找打一家最大的客栈,今日终于不必露宿野外了。 客栈虽然陈旧,但收拾还是很干净的,唐浮本不是扭捏之人,进入客栈之后,便泡了一个舒服的澡,然后换了身清 爽的白衣,就出了门,到楼下去吃饭。 这时候,蒙夜等人都已经在开吃了,见唐浮下楼来,都诧异不已。 蒙夜道:“唐姑娘,你怎么下来了,你和主子的食物,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正要让人给你们送进房里去呢。” 第330章 到达森国 慕容少航是皇子,娇生惯养的,自不会和他们这些侍卫在楼下吃饭。而他认为,他们全是大老爷们,唐浮一个女 子,也不好和他们同桌吃饭,所以也想一同给她送餐。 唐浮却大气挥手,笑了笑道:“不用送去我房里了,我就和大伙儿一起在楼下吃饭就行了。”她走到蒙夜的桌前, 与他面对面坐着,温和笑道:“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蒙夜大哥。” 蒙夜抬起头,有些不解的问:“何事?” 唐浮巧笑道:“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蒙夜大哥,我听说你是木系灵术师,正好,我也是,只是刚刚接触,虽很 多东西都不了解,所以想要问问你一些木灵气的事情。” “原来如此!” 因为唐浮的爽朗,而且她还帮助了慕容少航等人,所以蒙夜对她还是挺有好感,而此刻女子一脸真诚询问,不似作 假,蒙夜也不会拒绝回答,于是便道。 “其实,从普通的植物之中便可以提取木灵气,但效果欠佳,而且不多。不过,在幽寂林之中,有一种名为荆棘草的 植物,蕴含大量的木灵气,用它来修炼,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但是荆棘草极为难寻,不容易获得,目前我国皇宫之中倒是 有一些存货。” 听此一言,唐浮受益匪浅,对木灵根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当下,她对蒙夜抱拳感激道:“谢谢蒙夜大哥慷慨解说,我受益匪浅。”心中也打定了主意,荆棘草她一定要弄到。 要么冒险去幽寂林找,要么就去森国皇宫购买,只是肯定需要不少银子了,唉!还真是挺麻烦的。 唐浮一下楼和蒙夜对话,楼上雅间里的慕容少航早早就透过窗户注意到了,见唐浮和蒙夜有说有笑的,当下沉着 脸,不悦的低声道:“身为女子,也不知道矜持一些,还一大帮男人坐在一起,像什么话?”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很好 奇唐浮和蒙夜的谈话。 于是,用餐过后,见唐浮回了房,慕容少航便命人把蒙夜叫进房间,问了他和唐浮说了些什么。 蒙夜也不多疑,便如实招来。 “她需要荆棘草吗?”慕容少航恍然道。 原来她蒙夜只是为了问木灵气之事,这个女人,就不会来找他吗,这些事情他也知道的好不。 第二天一早,唐浮刚出门,就被慕容少航给叫住了,他身旁还跟着中年男子和蒙夜两人。 “皇子殿下,李大哥,蒙夜大哥,早啊!”唐浮笑着与他们打了个招呼。 慕容少航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蒙夜二人则是回以礼貌,笑着说早。 慕容少航直言道:“本皇子听说你需要木灵气,这样吧,你有恩于我,便随本皇子回皇慕容,本皇子可以给你提供荆棘 草。” 唐浮听了,也不拒绝,巧笑倩兮道:“好啊!那就先谢谢了!不过我不会白要的,到时我用东西和你交换。” 这一笑,犹如春风吹过,百花盛开,美丽之极,让情窦初开的慕容少航一下子为之着迷,俊俏的脸不由得绯红一片, 呆呆愣愣的,很是乖萌。 蒙夜一点也没感觉。然一旁的中年男子见自家主子一副着迷的模样,心里一下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头,这……这明明是 一副被魅惑的节奏啊! 主子,你该不是迷上人家唐姑娘了吧? 他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不是好事。 用餐之后,众人便离开了客栈,继续前往森国,而路上,中年男子一直盯着马车里的二人,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一路观察,发现主子和唐浮真的过于亲密了。于是,在休息的时候,他走到唐浮的面前,面色有些严肃的 道:“唐姑娘,我家主子还太年轻,对男女之事知道的少,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还请你不要想太多,他无心的。”这 话也是提醒唐浮不要对慕容少航抱有什么幻想,毕竟两人的身份地位差距大。 唐浮是个聪明的,岂会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所以,当下点头,道:“我知道的,李大哥,你不用担心,在我心 里,你家主子就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 这话让中年男子抽得厉害,不过也让他放心不少,至少知道唐浮没那意思就行。 森国,以木灵气为主,而国都益云,更是繁荣昌盛得很,到处车马云龙,热闹非凡。 进入城中,唐浮便被城中百姓的穿着所吸引,森国的服饰很特别,与其他国家的不一样,给人一种民族风独特感 觉。衣角的刺绣,以及那些图案,都很别致。唐浮挺喜欢的。 街上,叫卖一堆堆森国的特产,还有琳琅满目的饰品,唐浮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若不是还身处在马车之中, 他肯定会飞扑过去,把那些好看可爱的玩意儿都买上一大堆。 “你要是喜欢,等进了慕容,见我父皇报了平安之后,我陪你一起逛益云的大街,晚上,才是最热闹最有趣的时候,到 时候,包你大开眼界。”慕容少航见唐浮一脸兴奋,便笑着道。 他就是喜欢看这个女人激动高兴的样子,很耐看。 这话让唐浮很高兴,当下激动拍手道:“好,一言为定。” 很快,众人进入了皇慕容,而皇上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很快的赶了过来。 宫殿内,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平安归来,皇上激动的一把上前抱住他。 “皇儿,你可回来了,可让父皇担心极了。父皇听说你受伤了,快让父皇看看,伤在哪里,好点了没有?”言语之 中,透着浓浓的关心。 慕容少航笑着道:“父皇,我没事,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想到了什么,他侧身一让,让皇上看见他身后站着 想要置身事外的唐浮,和悦的对皇上介绍道:“父皇,这次皇儿能有惊无险,全靠唐姑娘了,若不是她及时出现,救了 皇儿,恐怕我现在都无命回来了!” 一言一语,直接将功劳都扣押在了唐浮的身上。他想让皇上等人都对唐浮感激。 果然,一听唐浮是慕容少航的救命恩人,而且医术不凡,皇上看着唐浮的目光中带着欣赏之色。 “唐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人长得漂亮,医术也好,朕颇为欣赏。”皇上眯着眼笑道。 唐浮不卑不亢的道:“我能救了皇子殿下全部纯属侥幸,不敢居功,但能得到皇上的欣赏是小女子的荣幸。” 她这般谦虚诚恳的态度让皇上极为满意,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已经实属少见了。 “唐姑娘不必谦虚,幽寂林是何等的危险,朕是知道的,这次你救了朕最疼爱的儿子,朕自会感激你。”皇上哈哈哈 笑道,然后一招手,身后一个太监立马上前来,听候差遣。 “传朕旨意,唐姑娘有恩于我皇儿,赏黄金万两,极品伤药十瓶,绫罗绸缎百匹。” 这可是大手笔了,唐浮一点也不吃惊,毕竟慕容少航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森国皇帝最疼爱的皇子。 但相比金钱,唐浮更喜欢修炼资源,毕竟她是个灵术师,金钱对她来说并不怎么重要。 但这个赏赐,她也不能拒绝,毕竟她可不想惹这位皇上不高兴,伴君如伴虎嘛。 面对一堆的金银财宝,唐浮依旧淡定,并像皇上感谢。皇上见她如此,不为钱财所迷,更为欣赏了。 慕容少航见着唐浮那淡然的表情,心里清楚她最想要的是什么,自己也答应过回到皇宫后要为她争取。 于是,他赶紧上前趁机道:“父皇,你这些赏赐也太寒碜了,唐姑娘可是木系灵术师,你要赏,也要赏一些对她有用 的东西嘛。” 皇上眼亮了亮:“哦,木系灵术师?”他到没想到唐浮还有这么个身份。 慕容少航点头道:“对,木系的,所以,父皇,你应该赏赐些荆棘草给唐姑娘才是,那些才是好宝贝。” 听此,皇上沉默的看了唐浮一眼,想着这女子一身出尘气质,行为更是落落有方,又是他皇儿的救命恩人,于情于 理,赏赐他一些荆棘草到也不为过。 皇上只是犹豫了几秒钟,便开口准备答应下来。 “皇儿说的不错,荆棘草虽然珍贵,但也可以送于……” 他的话还未说完,忽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父皇,万万不可,荆棘草乃我森国珍贵之物,理应赏赐给有功之臣,怎么随随便便就送给一个陌生人呢。”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身穿橙色华服的俊逸青年走进宫殿之中,他眉眼之间与皇上有几分相似。 看见来人,再听他刚才的话,众人都皱起眉头来,尤其是慕容少航,更是气急的道:“大哥说的是什么话,唐姑娘可 不是什么陌生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荆棘草珍贵得很,比我的命还要珍贵吗?” 因为他深得皇上的宠爱,大皇子慕容少锦一直嫉妒心强,与他不对盘,凡事都要找他的麻烦。 刚才父皇都要答应给唐浮荆棘草了,可是这个时候慕容少锦却出来捣乱,着实让他气的很。 “小弟,大哥可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命自然比什么都重要了。但是荆棘草毕竟是修炼者的宝贝,唐姑娘也不是我森国 之人,可不能随便送之。” 慕容少锦却还是油盐不进的讥笑道。 慕容少航气急了,就要上前找他理论,唐浮却一把拉住了他,她再傻,看出了这位大皇子是故意来找茬的,她可不 想惹是非。 皇上眉头皱得紧紧的,一时之间也不知荆棘草该不该送了,他忽然觉得大儿子的话挺有道理的。 见皇上居然因为慕容少锦的话而有些犹豫了,慕容少航着急了,刚想要开口。这时候子殿外走进了一个白衣华服的男 子,这男子极为英俊,但眉宇之间却有一丝阴郁。 “森修大人!” 森修,乃是森国之中唯一的萨满,他的身份极为高贵,修为很高,就是皇上本人都不敢怠慢。 一般人森修都不会随便出现,但这个时候却突然来到这里,让皇上等人都很意外。 皇上见到此人,赶紧上前恭敬的道“森修大人,您怎么来了?” 他身后慕容少航几人也恭敬的对森修打着招呼,而慕容少航也趁此偷偷的给唐浮介绍了这人的身份。 得知这人竟是森国唯一的萨满,唐浮眯了眯眼,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第331章 吃醋 不得不说,这人一出现,就无形之中给了她一种很强大的感觉。 这位森修大人却是淡淡一笑,对皇上几人礼貌几句,然后目光放在唐浮身上,细长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温和笑 道:“我听说小皇子被人所救,安然回归,所以特来见见那位英勇的女子,不料却听见了尔等在讨论荆棘草之事。” 皇上张了张口,还未说什么,森修大人继而道:“今日一见,这位唐姑娘的确非同一般,还是灵术师,皇上,我认 为,这样的女子,应该多嘉奖才是,毕竟人才难交啊!” 听着森修的语气居然对唐浮颇为欣赏,皇上几人都有些诧异,尤其是大皇子,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而慕容少航却 由阴转晴,他知道,只要这森修开口,那荆棘草之事,就尘埃落定了。 果然,皇上立马点头应道:“森修大人所言极是,这样吧,为了感谢唐姑娘救了皇儿,就送于唐姑娘十根荆棘草,表 示感谢吧。” 这话一出,慕容少锦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了,而慕容少航则高兴的对唐浮眨眨眼。 之后,森修大人随意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宫殿,大皇子感到无趣,也随之离去。 唐浮望着那森修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她怎么感觉,此人是故意来帮她。 这个森修很不简单,也很奇怪。 “太好了,唐姑娘,你放心,荆棘草我之后会很快给你送过来的。” 慕容少航道。 唐浮笑了笑道:“那就多谢你了,这事多亏了你。”对于慕容少航的帮助,她还是很感谢的,要不是他,她也不知 要怎样才能弄到荆棘草。 唐浮本想找借口出皇慕容,去找地方暂住,却不想慕容少航居然挽留她,让她多留几日,就住在他的宫殿中。 “宫中几日后会有宴会,倒时很热闹,本皇子想邀请你一同参加。” 唐浮原本是想要拒绝,但想着木灵气之事,她还有许多要向蒙夜请叫的地方,所幸也就留了下来。 没有被封王的皇子的住所都在皇宫之中,而慕容少航的宫殿则在南边,唐浮被慕容少航安排在距离他所在的院子最 近的翠竹院,并给她安排了四个宫女贴身伺候着。 唐浮随性惯了,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慕容少航却很坚持,无奈,唐浮也就随他了,反正也只是住几天而已。 张罗好了一切,唐浮吩咐一个宫女,为她准备了沐浴的东西。 洗了个澡之后,唐浮只感觉一身清爽,刚走出浴桶,隔着屏风穿上衣裙,却这时有敲门声传来。 唐浮随便擦拭了下湿漉漉的长发,便说道:“谁?” “是本皇子。”门外响起慕容少航的声音。 唐浮上前去,将门打开,只见慕容少航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站在门外,见唐浮开门走出,一瞬间,俊秀的 少年郎彻底傻眼了。 他没想到一开门之后看到的居然是如此美丽的画面。此刻的唐浮,一身素色白衣,出尘脱俗,长长的墨发,披散在 身后,散发着柔美的光。 或是因为刚沐浴后的关系,她的脸蛋有一丝红晕,给人一种朦胧的美,如出水芙蓉一般,让人痴迷移不开眼。 如此美人美景,让慕容少航这个傲娇少年又忍不住羞涩了一番,耳根子红的要命。 唐浮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锦盒上,问道:“有事吗?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这声音让慕容少锦瞬间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回神之后,他急忙把盒子塞进唐浮的手中,解释的说道:“这里装的是 荆棘草,一共十根,我专门拿来给你的。” 他语气显得有些慌张,眼角更是不停的偷瞄着唐浮。 而唐浮一听‘荆棘草’三个字,高兴之余,打开盒子,望着里面那十株被保存得极好的青黄色小草,更本没注意慕 容少航的紧张。 “原来这就是荆棘草,长得倒是特别,还挺可爱的。”她拿起一株荆棘草,笑眯眯的说道。 荆棘草个头不大,和普通的小草差不多,但青绿之中,却有一丝微黄,并且散发着莹绿之色,生机勃勃,极为讨喜。 难怪极为难寻,这样的荆棘草,若是放在千万株小草中,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见唐浮欢喜,慕容少航也很愉悦,看着她白皙透红的小脸道:“这些荆棘草在之前都用了特殊的方法储藏着,所以 都很新鲜,里面的木灵气也很足,你只要将它拿在手中,运起体内的灵气,便可轻易的吸收荆棘草的木灵气。不过荆棘草 被吸收木灵气之后,就会变得枯黄,再无作用。” 唐浮点点头,表示了解了,道:“好,我知道了,真是谢谢你皇子殿下,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她收起荆棘草,忽然感觉气氛好安静,抬头看去,却见慕容少航一脸痴迷的盯着自己,那懵懂的模样,好似陷入初恋 的少年。 唐浮皱了皱眉头,她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慕容少航的异样。这小子,真是对自己有那种感觉了吗?不行,她已经 有所喜欢的人,得赶紧打断他的念头。 慕容少航被唐浮一瞧,立刻回神过来,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了:“啊,我,我,本皇子,不是在看你,只是,只是…… 想说,你的头发是湿的,小心着凉。” 唐浮笑了笑:“你紧张什么?” 慕容少航反驳道:“谁说我紧张了,我没有。”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挺直了腰杆。 唐浮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慕容少航。” 这时唐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慕容少航一下子紧张不已,却听唐浮接着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在我眼里, 你只是我的朋友,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慕容少航不甘心,沉着脸问:“为什么?” 唐浮直言道:“因为我早已经有喜欢的人,虽然我和他现在因为某些事情暂时分开了,但是我们的感情很深,是任 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她这么直接,就是不想慕容少航对自己再报有任何希望。 然慕容少航却很是固执的道:“既然那个人没和你在一起,那我就还有机会,我是不会放弃的。” 唐浮诧异,没想到慕容少航会这么固执,刚要再说话,慕容少航便伸手打断她的话,接着认真的道:“我知道你想 要说什么,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会用实际来证明,我比那个人更优秀,对你会更好。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去 了。”说完,也不给唐浮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快速离去。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唐浮真是头疼又无语极了。 唐浮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无奈仰天长叹:“这小子,怎么这么倔呢!” 夜晚,唐浮趁着荆棘草还很新鲜,便盘坐在床上,按着慕容少航说的方法,开始进行吸收。 一个时辰之后,十株都被她用完,而在她体内,青绿色的木灵气增强了很多,一时之间,整个人都精神极了。 “荆棘草果然是个好东西,再这样下去,我晋升有忘了。” 看着那些已经枯萎的荆棘草,唐浮眼儿发热,心想日后可要再去弄些这种好东西,也不知森国皇宫里还有多少,愿 不愿意她用等价的东西交换。 唐浮随便的想想,后见夜色深沉,便清理一下,着床而睡了。这一觉,倒是睡得安详。 第二早,唐浮起了一个大早,因为木灵气长进的关系,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好多,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清幽的香 味。 “你们都给我走开,谁敢拦我,小心我的鞭子伺候。” “郡主,不可啊!这里可是我们皇子殿下的院子。” “走开,我一定要去看看那个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样!” 一阵喧哗的声音传进来,唐浮正在洗漱,听闻,不免皱起眉头。 这么好的早晨,怎么这么吵闹,扰人清静。 “唐姑娘,不好了,是秋雨郡主来了,她说她要找你。” 一个宫女匆忙跑进来慌张的说道。 她那冒汗的害怕样子,可想而知,来人是何种可怕。 唐浮见此,在听听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当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秋雨郡主,她可不认识? 宫女都知道秋雨郡主是何人,也知道她的脾气,若是真的让她进来,不知道要如何撒泼呢,但是她们也不敢不让进 啊。 于是,有个机灵的宫女见拦不住秋雨郡主,便偷偷的去找慕容少航了。 屋内,那通报的宫女紧张的对一脸迷糊的唐浮解释的说道:“唐姑娘,秋雨郡主名为祁飘飘,是丞相家的嫡女,因 被皇上赏识,才破例封为郡主,她可不是一般人啊。唐姑娘,要不,您先去躲躲吧,若是秋雨郡主怪罪下来,你就惨 了。” 唐浮皱眉,耻笑道:“惨什么惨,我和她素不相识,也没把她如何,她能把我怎么着……” 宫女小心翼翼解释道:“因为秋雨郡主爱慕我们家皇子殿下,所以……”她们这些奴婢,虽然不知道唐浮和皇子到底 是什么关系,但是主子既然能让唐姑娘住在这里,定然是不一般的。 不用宫女再继续说下去,唐浮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这秋雨郡主完全是不知从哪知道自己住在慕容少航这里,以为她和慕容少航有什么关系,所以才会吃醋找来了。 既然这样,她更不能躲了,况且她唐浮可不是怕事之人。 宫女还想阻拦,然唐浮根本不听,抬脚就走出了门。 一出来,就见一个红衣少女气势汹汹的带着几个婢女走进她的院子。 少女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叮当作响,衣裙更是鲜红靓丽,让人眼前一亮。 人倒是不丑,只是这打扮好显老,而且脾气暴躁,看她鼻孔朝天的傲气表情就知道了。 “你就是那传说中的唐姑娘,哼,也不怎么样嘛。”对方来者不善,开口就张扬跋扈的对她讥讽:“你一个女子,怎 么就这么不知羞耻,住进我少航哥哥的院子,还要不要脸。” 祁飘飘看着唐浮那精致的小脸,别提多憎恨了,恨不得一鞭子毁了。 第332章禀明皇上 她喜欢慕容少航这么久,都没有在他的地方住过,这个来历不明的狐狸精就住了进来,她怎么能不气呢。 唐浮被她以后,小脸冷淡下来,道:“我想郡主你误会了,我是小皇子的救命恩人,住在这里当然可以。” 祁飘飘却是怒吼道:“什么救命恩人,我呸!分明就是你瞎说的,你分明就是一个攀龙附凤的狐狸精,我告诉你,赶 紧滚出皇慕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唐浮讥笑道:“对我不客气,我到不知道,你一个郡主,权利比皇子还大,敢把皇子的客人赶走。” “你……”祁飘飘被怒怼,气愤得一挥手,一巴掌就朝着唐浮扇过去。 “强词夺理的狐狸精,看本郡主好好教训你。” 她的指甲很是尖利,这一巴掌足以将唐浮的脸蛋刮花。唐浮见此,眸子危险眯起,手已经悄然而动,准备给这个 嚣张跋扈的郡主一点厉害瞧瞧。 “住手!” 一声厉喝。一只手快速抓住祁飘飘的手掌,将唐浮护在身后。 “少航哥哥!” 慕容少航冷着一张脸,看着祁飘飘,愤怒的道:“祁飘飘,你太过分了,别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唐姑娘 是本皇子的客人,你敢动她试试。” 祁飘飘气急败坏跳脚道:“少航哥哥,你怎么可以护着这个狐狸精,她有什么好,你别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以后不许再来捣乱,走。”慕容少航丝毫不给她面子,吼了一句。 祁飘飘身为郡主,万千宠爱,何时这般受气过,更是被深爱的人这般吼,当下气得红了眼圈,眼泪啪嗒的掉了下来。 “少航哥哥,你坏,呜!” 一边哭着,一边憎恨的瞪了唐浮一眼,转身逃离这里,身形狼狈。 “郡主!”身后,婢女们也跟着追着祁飘飘而去。 祁飘飘一走,慕容少航才转身看着唐浮道:“你没事吧,她就是这样,你不要放在心上,放心,日后我不让再让她 来打扰你。” 唐浮耸耸肩膀道:“一个小女孩胡闹而已,我不会在意的,倒是你,你就不去追人家吗?我听说,这秋雨郡主很喜 欢你呢。而你呢,一个大男人,刚才那么吼她,可是伤了一个好妹妹的心了。” 慕容少航被她一说,脸一红,不满道:“谁稀罕她喜欢,你明知道,我在意的人是你。” 唐浮沉着脸,道:“我们不合适。” 慕容少航却很坚持:“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唐浮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纠缠,便摆手无语道:“算了,我不和你说了。”她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你们森国宫中有 一个揽月湖,是人工所建,很不同反响,我想去看看,见识一下。” 慕容少航点头同意:“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唐浮却是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就想一个人去欣赏景色,清净一下。你去忙你的吧。” 见唐浮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慕容少航知道他是被嫌弃了,当先脸露苦色,也不好在提出陪同,生怕唐浮反感, 只得应了她的要求。 看着慕容少航落寞离开的背影,唐浮再次叹气,还真是乱啊! 揽月湖,建在皇宫的东面,十分之大,建立之后,深受不少皇族子弟的喜爱,极为豪气壮阔。 唐浮到了之后,便找人要了一艘小船,在水面上游玩,悠悠碧水,荡着波浪,随着岸边鲜花的倒影,给人一种很清 爽舒服的感觉。 这安静的气氛,温馨美丽。 “好久没有这样享受了,只是,这揽月湖还真是安静啊!”唐浮眯着眼幸福的道。 揽月湖乃皇家湖畔,自然不是平常人可以进来游玩的。这里的一山一水代表的都是极致的艺术。 微风,美景,蓝天,果真是享受。 唐浮对这里还是挺喜欢的。 这次的森国之行,倒是让她很是满意,除去那些什么秋雨郡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话,她就更满意了。 “救命啊,救命,唔~” 真在享受着,忽然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唐浮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湖水之中,有着咕噜咕噜的声音,而那里,一个玄色身影逐渐沉入湖底,一开口喊救 命就会被湖水呛得陷入水里更深。 “救命!” 那玄色身影一直在水中扑腾,眼看就要不行了,唐浮想也不想,直接跃入水中,飞快的游过去,将那困入湖水的人 救起。 当扶住这人的时候,唐浮才发现,这时一个瘦弱的少年,她费了一些力气才将人拖上了岸,然而少年也陷入了昏迷 之中。 少年极为瘦弱,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但五官却是极为好看,秀美精致,只是完美之中却有不足他的右脸之上有个幼儿 巴掌大小的淡红色胎记,生生破坏了这张脸的美丽,让人极为怜惜。 “昏成这样,铁定喝了不少湖水。”唐浮皱了皱眉头,救人要紧,也顾不得太多,立刻抬手将少年头后仰,然后唐 唐浮低头俯身,居然对少年做起了人工呼吸。 这一幕若是让旁人见了,铁定是惊世骇俗,被吓一跳,认为唐浮是个轻浮女子。 然这种时候,唐浮可不会在意这些。 一下,两下,直到第三次,少年才猛的咳嗽起来,吐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 “醒了,太好了!把水吐出来就好了。”唐浮欣喜不已,用力的拍着少年的后背,让他吐出湖水,顺气一番。 半响,少年总算是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一些血色,唐浮这才放心下来。 “我,我这是在哪?”少年迷糊的道,彻底的睁开眼,看见了唐浮,他紧张的下意识就用手捂住脸,慌张的躲开唐 唐浮道:“是姑娘你救了我吗,谢谢。” 而后,少年四下扫视,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唐浮见此,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落入揽月湖里?这里可不是普通人能来的地方。” 然而少年却不敢看唐浮一眼,手捂着脸,一直躲避着,好似受惊了猫儿,在躲躲藏藏的,见不得人一般。 他躲闪着,继续找着东西,而后终于在不远处的岸边看见了一张银色面具,飞快的跑过去,捡起面具就戴在脸上,然 后连滚带爬,紧张不已的逃离可这里,唐浮连阻拦都机会都没有。 “唉!怎么就走了啊!”唐浮颇为不解,这少年太胆小了。 “唐姑娘,可算找到您了,已经快到用午餐的时间,姑娘,您要不要先去……”四个宫女急忙跑来,还没说完话,就 见唐浮一身湿哒哒的,惊慌道:“哎呀!唐姑娘,你怎么全身都湿了呀,难道是刚才不小心掉入湖里了吗,不行,得赶 紧去换身衣服,不然着凉可就不好了。” 唐浮摇了摇头,笑着道:“别紧张,我刚才跳入湖水里救了一个少年,所以才会全身湿透,无碍的。” “少年?”宫女们不解。 唐浮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给她们说了一下,一听那少年是个脸上有胎记的,宫女们的表情都变得极为古怪起 来。 见此,唐浮挑眉道:“怎么,你们知道此人?他是谁?” 宫女们惊疑了一下,脸色苍白,对此人极为忌讳,但唐浮想要知道,她们也不能不回答,于是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 宫女纠结了一下,才鼓起勇气说道。 “唐姑娘,您救的那人若我们没猜错定是四皇子慕容灵越无疑,四皇子自出生时脸上便带有大块胎记,母亲更是难产 而死,至此四皇子被大家断定为不详之人。而且四皇还是个修炼废物,没有任何灵根,在宫里没有什么地位,一直像一个 隐形人一样,不受待见。”宫女解释之后,便不再说话了,她们小心翼翼的看着唐浮的脸色。 原来是个可怜的少年!听了慕容灵越的事,唐浮极为怜悯。什么不详之人,不过是个普通胎记而已,世人还真是迷 信,难怪那少年刚才回那么紧张了。 不过,就算不受宠,也是皇子,怎么回无缘无故落入湖水中,无人相救呢。若不是她今日侥幸在此,慕容灵越一定会 死的。 这看起来就像是个阴谋,而不是意外。难怪她觉得今日的揽月湖,太过于安静了。 正猜想着,忽然神识扫到一旁不远处的小林子里有动静,唐浮皱了皱眉头,一个木系灵术丢过去,数根藤条突然出 现,冲着那林子飞射而去。 “啊,住手,我们不是坏人!”不等唐浮的攻击到,那方就响起了求饶声,接着,有四个太监躲闪着藤条,连滚带 爬的跑了出来。 “是宫里的太监,你们几个,怎么会躲在这里?”不等唐浮问话,一旁的一个宫女就很快的出声严肃问道。 “我,我们……”几个太监结巴着,说不清楚。 唐浮看着他们紧张的表情,在看看慕容灵越刚才落水的位置和他们躲藏的位置相隔不远,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猜测, 这几人怕就是将慕容灵越推入水里的罪魁祸首。 她冷着脸道:“说话吞吞吐吐的,行为诡异,一看就是做了坏事,说,四皇子是不是被你们推进湖水里的?” “不,不是……”几个太监刚要反驳,唐浮就厉喝道:“还敢说不是,你们几个躲在这里许久,见四皇子落水也不 救,不是你们推的还能有谁。” 那几个宫女一听,立刻张叫起来:“好啊,你们几个奴才,竟敢谋害四皇子,哼,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告诉小皇子, 让他禀明皇上的。” 唐浮冷笑道:“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才,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说完,她飞身一闪,便一人一脚将那四个太 监踢飞出去,让那四人砸在地上哀嚎惨叫。 见此,唐浮才收了手,严肃的警告他们不许再欺负四皇子,不然见一次打一次。然后才转身,带着四个宫女离开了 揽月湖。 “啊呸!不过是个贱人而已。”一个太监擦着嘴角的血迹,气哼哼的道:“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敢教训我们,哼!” “就是,走,把这事告诉大皇子,让大皇子为我们做主。” 几人叽里呱啦的念了几句,就狼狈的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揽月湖,而他们所去的地方,便是距离揽月湖最近的大 皇子的宫殿。 第333章 送花之人 唐浮如何也想不到,这几个人居然会是大皇子的人,而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是授意于大皇子。否则几个太监,岂敢 欺辱皇子。 唐浮救了四皇子之事,很快就通过宫女的口传入了慕容少航的耳中,他只是皱眉深思,想要来问问唐浮,但觉得 多此一举,这事也就罢了。 而大皇子那边,在几个太监的告状之后,着实被气了一下,顿时生阴谋,想要好好教训唐浮。 揽月湖是个不可多得的地方,尤其是早上,空气最为新鲜,于是唐浮便每日起早,到揽月湖找了一个僻静美丽的位 置,来修炼木灵气。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按着昨日的时间一来,到了昨日修炼的固定位置,却见那里多了一样东西。 好奇之下,上前一看,居然是一朵紫蕊花,顿时惊喜的拿在手中,高兴的道:“好漂亮的紫蕊花啊,只是,这个地方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昨日明明没有的,嗯,看样子,是有人特意为之,但到底是谁呢?” 唐浮四下扫视寻找,也不见附近有任何人影,也只得作罢。 她拿着紫蕊花在鼻尖嗅了嗅,只觉得好闻极了,而后将花儿放置一边,盘腿而坐,继续往日的修炼。 修炼之后,唐浮就带着紫蕊花离开了此地。而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一双清纯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离去的方 向。 之后连续好几天,唐浮照常而来,在同样的位置都收到了紫蕊花。 拿着新鲜美丽的花朵,唐浮柔美一笑:“这人还真是坚持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这一天大早,唐浮故意比平常早到了半个时辰,她躲在暗处,紧盯着自己平常静修的那个位置。 忽然,一个玄色人影出现,他头带着帽子,故意遮掩了容貌,鬼鬼祟祟的行至那块平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紫蕊花 放到那方位置,后极快的缩回手,一个转身,就要溜走。 唐浮一见,立马跳了出来。 “站住,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送我紫蕊花?”她拦在此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一低头,就见了此人脸上的银 色面具,还有那双熟悉的透着胆小和清纯的凤眼。 “是你,四皇子殿下。” 她惊讶开口。 谁能想到,这几日的紫蕊花会是他放的。 慕容灵越没想到唐浮会在此守株待兔,心里不免气自己的不小心,他应该再谨慎一点的。 慕容灵越小心的看着唐浮道:“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修炼的,我只是,想要,对你表达感谢。” 因为紧张,话也说的有些吞吞吐吐。 唐浮:“感谢?”她很快反应过来,道:“你是说那日我将你从湖水里救出之事。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在意。” 慕容灵越清明的眸子却坚定无比:“不,必须感激,不久是因为你救了我,还因为你帮我教训了那帮太监。”说着, 苦笑道:“我虽是皇子,看似身份高贵,然过得连狗都不如,连奴才都会欺负我。可是你不一样,你是第一个见了我的脸 却一点也不嫌弃不害怕的人,所以……” 对他的生活唐浮感到很怜悯,但一点也没表现出来,而是感动的问道:“所以,你就一直暗中送我紫蕊花?” 慕容灵越点点头:“嗯,是的,因为我当日见你身上有紫蕊花的花纹,所以我猜想你一定很喜欢这种花,所以我就特 意去寻找,每日都给你送最新鲜的过来。” 他说着,停顿了半响,又接着道:“我是个不详之人,靠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我不想让你知道紫蕊花 是我送。但是,还是被你发现了。” 唐浮如何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小心,他害怕自己回因为那些谣言而嫌弃他。当真是让人心疼的少年。作为他父亲的皇 上,难道也是因此而冷落他,没有一丝关心吗。 自古皇家最无情,果真如此。 唐浮一把拍在慕容灵越的肩膀上,爽朗一笑道:“慕容灵越,收起你的那些自卑,你不是不详人,也不比别人差, 你只是运气不好而已,相信我,你日后一定过得很好,结交更多的朋友的。” 慕容灵越被她这么一鼓舞,顿时抬起脑袋,问道:“那,那你愿意做我的朋友。” 唐浮噗嗤一笑道:“在我愿意接受你的紫蕊花的时候,就已经把你当做好朋友了。慕容灵越,你是我在森国结交的 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一定要有自信,不要自卑。” 慕容灵越使劲的点点头,一颗脆弱的心完全被女子美丽的笑容给渲染。在没认识唐浮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 结交到朋友,在他心里,唐浮是不一样的存在,他珍惜这份友情。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颇为投缘,唐浮今日也不修炼了,拉着慕容灵越找了个请将的位置,两人大方的坐在草地上, 有说有笑的。 慕容灵越是个内向的大男孩,话很少,过程之中,都是唐浮在说,他在听,他听得很认真,一字一句都不落下,是 一个很合格的听众。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但是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介绍你 给他认识。” “等有机会,我带你去外面走走,见识一下这个广阔的天地。” 唐浮给慕容灵越说了很多她所经历的磨难和历练,说了很多自己喜欢的和外面那些有趣的事情,让慕容灵越为此感 到向往。而听到唐浮说道自己喜欢的人,露出那副幸福的样子,他也为唐浮感到幸福。 聊着聊着,唐浮就把目光放到了慕容灵越的脸上,隔着这张银色面具,唐浮想到了那日在他脸上看到的淡红色胎 记,对此极有看法。 “灵越,可否让我看一下你脸上的胎记?”唐浮大胆开口道。 慕容灵越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出这种事,一下子愣住,手下意识就覆盖在脸上,眼底是犹豫也有犹豫。 “抱歉,灵越,我的要求吓到你了,你不要害怕,别紧张,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的这个胎记,是否 能去除?” 慕容灵越震惊道:“这个能除去?”他从未听过有人能将胎记除去。 唐浮笑着道:“能不能,也得让我看了才知道,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慕容灵越自然是相信唐浮的,可是那胎记被自己藏了这么多年,定然是很不想让别人看见的,这会儿真的要暴露在 人前也是很困难的。 “我.....”慕容灵越对着唐浮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 憋红的脸表示了他的局促,“我......”慕容灵越又一次的张开嘴想说自己不是不相信唐浮,也不是讨厌唐浮,不 过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好啦,别这样啦。”唐浮拍拍慕容灵越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别扭扭捏捏的啦,你是男孩子,要学会坚强 的。” 看着站在阳光中的那个女孩儿,慕容灵越觉得自己的生命都被照亮了,他猛地对唐浮点头,想要改变自己。 跟慕容灵越阔别之后,唐浮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中,心情愉悦。 “不知道你是不是命好啊,总是能够碰见纯洁的人呢。”唐浮把紫蕊花小心翼翼的放在花瓶中,口中还不断的小声 嘟哝。 就在唐浮踏进院子的时候,慕容少航就看见了唐浮,但是他伸出手想要打招呼却被唐浮给忽略了。慕容少航本 来有点生气,可是见到唐浮愉快的脸他就起不起来。 慕容少航看着唐浮对着紫蕊花自言自语,觉得很奇怪。这几天唐浮都很异常,每天心情愉悦。 “姑娘每天回来手中都拿着紫蕊花么?”慕容少航忍不住的拉住宫女询问。 那宫女面上通红,小心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装。轻轻的回答是。 慕容少航根本就没有见到宫女怀春的样子,他心中想的都是唐浮的异常,不过觉得唐浮高兴也是好事儿。 “仔细照顾姑娘的紫蕊花。”说完,慕容少航都没有看宫女,转身离开。 宫女眼睛含泪的看着慕容少航离开的背影,心中很不甘。 唐浮完全不知道知道外面的事儿,心中想的都是慕容灵越的疤痕,总觉得那样善良的人不应该承受那样的痛苦。 “跟我说说,最近有什么高兴的事儿么?”在晚餐的时候,慕容少航终于是忍不住的询问唐浮。 唐浮把手中的筷子放在桌子上不悦的看着慕容千释,有点觉得慕容少航不尊重自己了。虽然自己现在在慕容少航的地盘 上,但是他们之间的身份是对等的。 见到唐浮的动作,慕容少航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他赶紧给唐浮盛了一碗汤放在唐浮跟前,表示求和。 “我只是见到你每天拿着花儿回来,你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很关心你。”慕容少航的声音轻柔,完全 不像是那个飞扬跋扈的皇子。 唐浮也感觉到了慕容少航的小心翼翼,知道自己有点敏感了,同时也是因为自己不想看见小心翼翼的慕容少航。在 唐浮的印象中,慕容少航一定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形象。 “抱歉。”唐浮面色缓和的给慕容少航道歉。“只是最近吸收了很多木灵,觉得很高兴,也没发生什么重要的事 儿。” 慕容少航也不再多问,毕竟刚才自己的举动已经让唐浮生气了。 但是慕容少航心中总是不会轻易的放弃的,正如他所说,唐浮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客人,同时也是自己喜欢的 人,他是不会轻易的让她离开自己的掌控的。 唐浮知道的是,慕容少航就算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也是皇家长不大的孩子,他受过的教育让他控制欲望极强。 “去给我查查唐姑娘最近都在做什么。”晚餐过后,慕容少航在书房吩咐自己的侍卫。面色晦暗不明,完全不是那个 唐浮见过的大男孩儿。 第334章 信任 “好啊,慕容灵越,你居然敢这样,你可知道唐浮是我的人。”慕容少航突然从揽月湖后面的树林中窜出来,面色 十分的难看。 唐浮跟慕容灵越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慕容少航这是怎么了,实在是恐怖。 慕容少航有点受伤的看着唐浮,他自然是知道了唐浮救了慕容灵越,但是自己跟踪到此处,亲眼见到他们两个相 谈甚欢的样子,这实在是让慕容灵越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 在见到唐浮跟慕容灵越的笑容的时候,慕容少航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不得杀了慕容灵越那个胆小鬼。 慕容少航现在是恨不得让唐浮看看慕容灵越是什么人,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慕容灵越的身边,推搡了一下慕容灵 越。 “皇兄,我。”慕容灵越想说点什么道歉或者是解释的话,但是他的性格懦弱,一看见慕容少航的眼神就有点说不出 话来了。 “别叫我皇兄,既然还知道我是兄长,那就别挖我墙角。”慕容少航现在已经是被嫉妒的火焰充斥到了进了全部的理 智,不可能听人家解释了。 “还有你,你居然背叛我。”慕容少航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走到唐浮身边,一看见唐浮平静无水的眸子就觉得挫 败。 唐浮眉头微微的蹙起,完全不知道这个男孩儿是在做什么。“别闹了,慕容少航,这是你弟弟。” 慕容少航越是听见唐浮对慕容灵越的维护越是生气,他越过唐浮一把就把慕容灵越推到在地上,态度十分的不 好。 慕容灵越的眼睛中都积蓄着眼泪,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在唐浮跟前不给自己留点脸面,真是 过分。 唐浮也觉得慕容少航过分了,想到慕容灵越竟然是以为自己被欺负,她气的大声的呵斥慕容少航。 “你够了,别在这跟疯狗一样的闹。” 听见唐浮的大声呵斥,慕容少航不再推搡慕容灵越,也不在说话。他只是被气的哈哈哈大笑,伸出手指着两个人, 一副看奸夫**的样子。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背叛我。” 慕容少航一把推开唐浮,生气的离开。可是一想到唐浮维护慕容灵越的样子,他的心就跟被砍掉了一半似的疼, 被喜欢的人和弟弟背叛的感觉真是很不爽。 “对不起,唐姑娘,我。”慕容灵越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好不可怜。 唐浮摇摇头把慕容灵越从地上扶起来,帮他掸掸身上的尘土。 “你还是去找皇兄解释一下吧,不然他就会生你的气了。”慕容灵越的眼睛中积蓄着泪水。 唐浮生怕这会儿泪水掉下来打在他银色的面具上,那样还真是让人看起来十分的刺心。 “没事儿。”唐浮摇摇头,干笑一下。“还是想帮你处理伤口吧。” 慕容灵越这会儿才感觉到自己的面具后面有伤口,鲜血顺着莹白的颈子流下去。他难堪的缩下墨子。 “伤口,伤口在面具后面。”唐浮有点局促的看着慕容灵越,知道那是他的雷区。 慕容灵越神户一口气,好像是在做一个什么十分重要的仪式一样,他主动的把面具解开,把自己的脸展现在唐浮的 面前。 唐浮倒吸一口气,有点惊讶慕容灵越的做法。 反观慕容灵越,已经是面色通红了,他闭着眼睛紧张却别扭的把脸探到唐浮的视线前,让唐浮给自己擦药。 唐浮惊讶过后还是给慕容灵越小心的处理伤口,像是对待珍宝一样。 不过不得不承认,慕容灵越实在是像一块没有被雕刻过的璞玉,让人想捧在手心上,不容亵渎。 伤口处理还之后,唐浮看着慕容灵越的胎记有点慌神。这胎记并不是特别的难看,反观是给慕容灵越的脸上增加了 一点点的色彩,让人看起来更加的出众了。 慕容灵越闭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唐浮对自己的慌神。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他有点害怕。慕容灵越实在是害怕唐浮跟那些人一样见到自己的胎记就吓坏了,他实在是害怕唐浮再也不理会自己。 所以这会儿的慕容灵越只能装自己是鸵鸟,不敢睁开眼睛,不敢看人。 “真漂亮。”唐浮小声的嘟哝。 慕容灵越沉浸在紧张中根本就没有听见,他只感觉到温热的指尖在自己的脸上跳舞,让自己的脸都火烧一片了。可是 这种感觉却十分的好,让慕容灵越根本就不想放开。 唐浮看见慕容灵越浑身都在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在风中颤动。又见到慕容灵越紧张的样子,她突然笑了。 听见唐浮清脆的笑声,慕容灵越睁开眼睛,他觉得揽月湖边的风景都不算是美了。他只觉得自己见到了这个世界上 最美的风景,让人能够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你的胎记很美,是樱花的颜色。”唐浮轻轻的开口,面上带着真诚。 慕容灵越顿时就笑了出来,心中被唐浮的这句话填的满满的。慕容灵越的心中也被震撼到了,他从来都没有被人这 样肯定过,唐浮是第一个接近自己的人,也是第一个不嫌弃自己的人。 “谢谢你,唐姑娘。”慕容灵越真诚的对着唐浮道谢,感谢这个姑娘填满自己的心,感谢这个姑娘不嫌弃自己。 唐浮笑盈盈的看着慕容灵越,这个世界上污浊不堪,她很喜欢接近这样干净简单的人,让人心生愉悦。 “这个给你,天色晚了,我要回去了。”唐浮把手中的药瓶递给慕容灵越,转身离开。心中爽朗。 慕容灵越握着手中的药瓶久久都没有离开,他心中震荡,同时也觉得自己生活有了一点价值,最起码这个世界上还是 有人不嫌弃自己的,还能把自己当成是平等的看待。 唐浮脚步轻快的回到住宅中,一进入大厅就看见慕容少航坐在主座上看着自己。 慕容少航的面色晦暗,拳头紧紧的攥着,一看见唐浮进来,他的手死死地扣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恨不得能够捏碎唐 唐浮的笑容。 “不想说点什么么?”慕容少航忍不住的质问。 唐浮只觉得慕容少航实在是有点幼稚,他们都不是自己的谁。他也没有权利质控自己,自己跟他只是简单的朋友关 系而已。 想到这里,唐浮选择无视慕容少航,大步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慕容少航猛地站起来拦住唐浮的去处,“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皇子在跟你说话啊。” 唐浮露出来看陌生人的表情看着慕容少航。 慕容少航的心头猛地一颤,他放开了唐浮的去路,面上十分的委屈,只觉得唐浮是不喜欢自己了,不要自己了, 觉得她喜欢上了慕容灵越。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慕容灵越了?”慕容少航的语气十分的可怜,像是被丢掉的孩子。 唐浮猛地回头,眼中柔和了很多。 “你们是亲兄弟,你应该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唐浮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少航,“而我于你,于慕容灵越,我们都 是朋友。” 听见唐浮教训自己的话,慕容少航低下了头。 唐浮叹口气,其实仔细来算,慕容少航也只是孩子而已。 “慕容灵越在宫里的处境非常的不好,以为他脸上的胎记,所有人都欺负他,明明跟你是一样的身份,可是他去一直 都被人看不起。”唐浮忍不住的唏嘘,忍不住的替慕容灵越打抱不平。 慕容少航这会儿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的阴司,以前他也见过慕容灵越,可是慕容灵越那个人很阴沉,也很胆小,让自 己喜欢不起来。现在慕容少航才知道,原来慕容灵越那样的性格是被人欺负出来的。 他的拳头紧紧的攥住,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个想法。 唐浮叹口气说道:“我们都是朋友,于你,于慕容灵越都是很好的朋友。” 见到慕容少航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唐浮摆摆手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有喜欢的人。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我这个 人,那希望你能单纯的把我当成是朋友。” 慕容少航心中真的很难受,但是却不想让唐浮讨厌自己。他知道被人无视的感觉多难受,但是心中却该死的想到了 那个慕容灵越。 “好啦,好啦。”慕容少航傲娇的对着唐浮摆摆手,“你是我的好朋友,以后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至于慕容灵越 嘛,以后我不会再欺负他的。我以前不知道慕容灵越遭受到的苦难,现在知道了,我怎么能够让人欺负我的兄弟呢?那跟 在我头上踩踏有什么区别?” 听见慕容少航这样说,唐浮忍不住的拍拍慕容少航的肩膀,似乎是在表示鼓励。 慕容少航现在高兴极了,就差伸出舌头舔唐浮了。 唐浮顺势摸摸慕容少航的头,“真乖,以后也要保持。” “喂,你这个女人。”感觉到唐浮摸摸自己的头,慕容少航顿时就炸毛了,扬起手却不敢落下。 唐浮哈哈大笑,觉得这个慕容少航实在是好玩儿。这个皇宫虽然是腌臜不堪,但是却养成了几个性格开朗的人物。 见到唐浮笑,慕容少航也开始笑。 “去给我查查四皇子宫里面的事儿。” 太监一听见慕容少航的话心头咯噔一下子,欺负慕容灵越是他们下人私自下做的事儿,都是欺上瞒下的,完全不敢让 皇上跟各位皇子知道。现在看来自己家的主子在乎慕容灵越了,下面的很多人都要遭殃了。 慕容少航一看见那些调查报告,顿时就觉得心中很烦躁。明明都是自己的兄弟,可是为什么父皇要厚此薄彼对慕容灵 越根本就不好,只能说只是让这个人活着。 而那些下面的下人则是看见他不受皇上的喜欢,每天都在欺负人,什么抢走月供的银子都是轻的。 “真是该死,这跟在我头上踩踏有什么区别?”慕容少航忍不住的咒骂出声,随后眼睛通红的叫人出去收拾那些不长 眼的奴才。 在慕容少航的心中,就算是慕容灵越再不济,在无囊,那也是自己的亲兄弟。亲兄弟那些下人欺负了,那就是藐视皇 威,也是踩在自己的威严上,让自己没有面子。 第335章 兄弟 整个皇宫因为这一个晚上就掀起了腥风血雨,慕容灵越身边的人被换了个干净,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慕容灵越。 皇上跟其他皇子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他人都是嗤之以鼻的,因为他们并不在乎皇宫内死人,也不在乎那个窝囊的 皇子。 可是皇上去很欣慰,毕竟慕容灵越十分的老实,有点让人心疼。想着帮助慕容灵越的慕容少航,皇上的表情也变得更 加的仁慈。 翌日。 “快点,别扭捏了,你答应我的啊。”唐浮拉着傲娇的慕容少航到了揽月湖边上。 慕容少航实在是觉得有点丢脸,自己答应是一回事儿,真的做更加的是一回事儿啊。毕竟那是自己皇子的面子,不是 鞋垫子啊。 “好啦,好啦。我会做的。”慕容少航的语气中全都是慵懒,有点敷衍唐浮。但是心中却十分的紧张。 慕容灵越看见跟唐浮一起过来的慕容少航,他十分的紧张的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说不出来的紧张。 “皇,皇兄。”慕容灵越看着慕容少航走近,赶紧给皇兄见礼。 一见到慕容灵越的这个懦弱的样子,想到慕容灵越被欺负的事儿。慕容少航心中就说不出来的烦躁,其实他不知道那 是心疼。 “行啦,行啦,快点起来。”慕容少航虚扶看一下慕容灵越,有点扭捏的说道:“昨天的事儿是皇兄不对,跟你道 歉。” “皇兄,这,这使不得啊。”慕容灵越受宠若惊的往后面退去。 看见慕容灵越的动作,慕容少航更加的急躁了起来。“成何体统?”他爆喝一声。 慕容灵越被慕容少航的一声吓得要死,他眼睛红红的,局促的看着慕容少航。 唐浮顿时就炸毛了。“你这是要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以后不欺负人的么?” 听见唐浮的话,慕容少航没有道歉,反而是更加大声说道:“你乃是皇子,天子的血脉。不需要低声下气,我已经 把你身边的人都换了,以后自己的学着厉害一点。” 慕容灵越顿时就红了眼睛,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少航,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谢谢皇兄。”慕容灵越哽咽这道谢,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被两个人这样关心了。 慕容少航有点邀功的看着唐浮,反观唐浮翻个白眼看看慕容少航。 被唐浮这样一看,慕容少航顿时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他赶紧询问慕容灵越。“我跟你道歉,你是接受还是不接 受?” 慕容灵越有点懵的看着慕容少航,随后对着唐浮笑笑。“皇兄,感谢你跟我道歉,我接受的。” 慕容少航觉得自己松口气,他战战兢兢的看着唐浮,实在是害怕唐浮让自己再多说点什么。 见到慕容少航可爱的表情,唐浮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 “灵越,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唐浮关心的询问,毕竟那伤口在他的面具之下,平常很难看见。 “唐姑娘,我的伤口好了很多,在你给我的伤药之上,我加了两味草药,效果变得更加的好了。”说着,慕容灵越从 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一个药瓶递给唐浮。 唐浮惊喜的看了一眼慕容灵越,然后把药瓶打开闻闻。随后惊喜的看着慕容灵越,说不出来的惊讶。 “原来你还懂药理?”唐浮的语气中全都是惊喜。 慕容灵越苦涩的笑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很多的东西都学会了。小时候经常的受伤,没有太医愿意照顾我,我 只能偷了一本医书,结果一打不可收拾。” 唐浮心中忍不住的心疼这个可怜的大男孩儿,觉得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金贵的猫,想要把这个人抱在怀中安慰。 还不等唐浮这边有动作,慕容灵越就已经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展颜对唐浮笑笑。 唐浮也不想刺激慕容灵越的心情,他们两个开始讨论起来伤药跟医术来了。越是聊天,唐浮越是惊喜,觉得慕容 灵越实在是了解医术,而且很有天分。 “你真是天才,灵越,你应该好好的钻研医术的。”唐浮突然闭嘴,觉得自己实在是在教唆一个皇子不务正业。 慕容灵越对着唐浮笑笑,如沐春风。但是那中间却夹杂着苦涩,他突然看向湖水的远方。 “皇宫中的好书都在藏书阁中,我这样的身份是不能进入藏书阁的。”慕容灵越的表情落寞,非常的可怜。 唐浮则是回头看看慕容少航,用眼神示意慕容少航。 一直都在旁边百无聊赖,觉得很无聊的慕容少航突然站了起来,从自己的腰上摘下来一块玉佩。 “拿着这个,想去哪就去哪,用我的名义,没有人能阻挡你。”慕容少航站在慕容灵越身边,身后还带着阳光。“想 去藏书阁就去,你是皇上的儿子,没有人敢为难你,再说,还有你皇兄我给你保驾护航呢。” 慕容灵越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他想要跟慕容少航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慕容少航实在是受不了慕容灵越的道谢,他赶紧摆摆手,“听我话就行了,你哥哥叫你做什么就去做吧。” 唐浮在旁边笑嘻嘻的看着兄弟两个,觉得慕容少航实在是太傲娇了,超级有趣。 三个人对视一眼,这友谊在三个人中间萌发。 接下来的日子几个人都很忙,唐浮每天都在湖边吸收木灵,进步十分的快。 而慕容灵越则是每天都在湖边跟唐浮见面,之后就去藏书阁看书,好不忙碌。 反观慕容少航则是跟慕容灵越之间的关系更加的好了,还公然在朝堂上面夸赞了慕容少航兄友弟恭,一时之间把慕容 少航的地位捧了上去。 就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中,皇宫的宴会悄然而至。 “姑娘,这是主子吩咐送给您的衣服。”小宫女虽然很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在主子跟前,却还是做好了自己的本分。 唐浮有点惊愕的看着宫女手中的东西,随后摆摆手把人撵走。她实在是不喜欢自己跟前跟着这样的人,不是歧视, 而是觉得不舒服别人伺候。 她把托盘上的礼服展开,那是一袭收腰群,紫色跟白色毫无违和的挥洒在缎子上面。唐浮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但 是这裙子摸起来十分的顺滑,凉意顺着自己的指尖沁入心脾。 唐浮忍不住的把裙子穿在身上,她不断的在镜子跟前转圈圈,眼中掩藏不住的都是欣喜。 “如果慕容千释能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就好了,他一定很惊喜的。”唐浮对着镜子摸着身上的裙子,思绪一下子就想到了 慕容千释。“哎呀,你这是在做什么?”唐浮有点气恼自己的在乎,随后赶紧把裙子脱下来。 可是脱下来之后还是爱不释手的摸摸那裙子,紫色本来是华丽的颜色。 唐浮的年龄穿起来很定是会显老的,可是裙子上的紫色跟白色相间,像是一幅美丽的泼墨画,加上刺绣的图案在上 面,雍容华贵中间又夹杂着俏皮可爱,毫无违和感。 就在唐浮的爱不释手中,宴会还是来到了。她小心翼翼的换上裙子,心中叹口气,这皇家的宴会说不定会发生什么 事儿呢,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 果不其然,唐浮一进入宴会开的皇家花园内就被一群面容姣好的少女给盯住了。她们的眼光入炬。唐浮觉得自己 如果不是武力高深,这会儿都已经被她们给看死了。 “陈小姐啊,你看啊,那个女人居然穿着那件春晓楼的镇店之宝啊。”一个女孩儿有点仇恨的看着唐浮。 “是啊,我们都以为少航皇子买走那件镇店之宝是要送给陈小姐的呢,毕竟您是丞相的女儿啊。” “是啊,是啊,您也是最有能力做少航皇子的皇妃的人选啊。” 听见这些女孩儿的讨论,那个陈小姐气的差点把手中的帕子都撕碎了。 身边的女孩儿不动,看着陈小姐往唐浮的身边走去。 祁飘飘听见那些姑娘的巴结有点生气,自己是祁王的女儿,怎么还比不上一个丞相的女儿了?怎么还比不上一个外来 的女人了? “陈汝兰,你就别出来丢人了,赶紧回去吧,少航哥哥的皇妃肯定不会是你的。”祁飘飘忍不住的出声刺激那个陈小 姐。 见到祁王的女儿出来,大家都不再说话,女孩儿们都低着头,生怕这个母老虎的祁飘飘拿自己开刀。 “祁飘飘,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陈小姐不甘示弱的看着祁飘飘,“那个女人可是修为高深,还是少航皇子的救命 恩人呢。” 陈汝兰的话一出,整个花园中的人都看着唐浮。他们一直都听说唐浮的修为高深,还救了出去历练的小皇子,没 有想到竟然是这样文静的一个姑娘,说不上来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但是能把小皇子救回来,肯定不一般了。 唐浮感觉大家看着自己,她回过头就看见了祁飘飘为首的一群世家小姐。看着他们对自己的眼神很不友善,唐浮 不想跟她们冲突,预备离开这里。 但是祁飘飘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看见唐浮这样躲避自己,她怎么能够放弃这个好机会呢? “呦,这就是少航哥哥的救命恩人么?”祁飘飘走到唐浮身边,上下打量唐浮。“你就是穿了这种华贵的衣服也 上不得台面吧?” 见到祁飘飘上下打量自己,唐浮很是不喜欢,但是想着这里是皇家的地盘,那些姑娘说不定是谁的女儿,不想惹麻 烦的唐浮转身离开。 祁飘飘以为唐浮是在无视自己,她十分生气的走到唐浮跟前拉过唐浮的手。“怎么?被我拆穿了?你这个上不 得台面的野人。” 唐浮皱着眉头看着祁飘飘,心中十分的不喜。 “找死。”唐浮涂着红色的口红的嘴唇轻启,语气冰冷。 祁飘飘有点害怕的后退,但是什么都晚了。 唐浮手中的灵力闪烁,把祁飘飘脚下的土地一拳打的下陷下去。 第336章 萨满的关心 祁飘飘顿时就下陷了下去,她害怕的拔出脚,但是依旧还是在坑中。祁飘飘身后的世家姑娘都慌了神。 身边的侍卫七手八脚的把祁飘飘从坑中拉出来。 祁飘飘觉得自己丢人,恶狠狠的看着唐浮,梨花带雨的抛开了。 见到祁飘飘离开,唐浮高傲的抬起自己的下巴,告诉别人自己不是好惹的,随后转身走到慕容灵越的身边。 慕容灵越见到唐浮走过来,他有点紧张的说道:“那是祁飘飘,你不应该得罪她的。” 唐浮则是十分的不屑,“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人,总是要受到一点点的惩罚,不然是不会长大的。” 慕容灵越宠溺的看着唐浮,觉得她说什么都对。 “嗤,不怪刚才祁飘飘说这个女人上不得台面,你看,现在竟然跟那个不祥之人站在一起了。” 听见有人嘲笑自己,慕容灵越有点局促的看着唐浮,十分的不安。 “你们算是什么人,竟然在这里口出狂言?”随后唐浮笑笑。“呵呵,还真是,一群长这男人脸的长舌妇。” “你。”听见这样难听的辱骂,那男人顿时就脱口而出自己的十分,试图用自己的身份压制唐浮。 “哦?户部尚书的儿子,真是好高贵啊。”慕容少航的声音贱贱的从后面响起,“那你的身份能敌得过我么?能敌得 过本皇子的亲亲皇弟么?” 听见慕容少航对慕容灵越的维护,身边的人才知道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原来慕容灵越真的是攀上了慕容少航。他 们不敢在声张,赶紧离开。 慕容灵越想跟慕容少航道谢,却被慕容少航拒绝了,告诉他一定要坚强,千万别让狗咬了。 三个人站在一圈哈哈大笑,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宴会到达了一个高潮上,所有人都落座了。 萨满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来晚了。”他的声音冷清。 众人都看着萨满,一副神往的样子。他们都盼着能够跟萨满说一句话,能够得到萨满的青睐。 可是萨满完全没有看房间内的人,他走到唐浮的跟前,面上笑盈盈的看着唐浮。 “最近的木灵根修炼的如何啊?”萨满的语气中带着关心。 唐浮顿时就惊讶的站了起来,面上带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修炼的还好,没有遇见瓶颈。”她虽然是想要尽量 的表现自己的镇定的,但是语气中的颤抖暴露了自己。 萨满突然对着唐浮笑了,“那就好,一定要好好的修炼,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来对我请教,我会知无不言的。” 唐浮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萨满,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了。 “哦,对了,你还可以随便的出入我的宫殿。”萨满说完了,完全不顾唐浮跟全场人的惊讶,他走到皇上的跟前坐 下。 周围的人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唐浮,有点羡慕,恨不得想要代替唐浮得到萨满的喜欢。 宴会结束之后,唐浮则是被大家推上了一个高台只上,全国的人都想看看唐浮的神采,毕竟能够得到萨满喜欢的 人少之又少。 唐浮完全不管之前宴会上发生的事儿,她一心想要多得到一点荆棘草。但是在研究了幽寂林实在是过于的危险,同 时唐浮也不想再跟慕容少航开口要荆棘草了,只能自己想想办法了。 “少航,灵越,我想要得到更多的荆棘草,但是我知道皇宫中的存量已经不多了,所以我想要进入森国的佣兵 团。”唐浮有点小心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好友,她现在很怕好友不支持自己。 没有想到慕容灵越跟慕容少航两个人眼睛中都带着炽热跟向往,“那好啊,我们支持你的。”他们两个对视一眼表示 同意。 唐浮有点兴奋的看着两个人,没有想到自己的朋友这样支持自己。“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在佣兵团内好好的历练, 一定要得到更加多的荆棘草的。” 慕容灵越跟慕容少航两个人则是羡慕的看着唐浮。 得到自己的好友支持之后,唐浮迅速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了。她没有跟他们两个人告别,因为他们两个说不 喜欢离别。 唐浮往城门外面走,则是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以往的自己吸收荆棘草提升的木灵力实在是有限,她想要更加的高效的吸收荆棘草,那样能够不浪费,还能尽快的提 升自己的灵力。 带着自己的这个想法,唐浮到了萨满的宫殿。 宫殿的门口站着很多的守卫,他们脸上没有表情,但是气势却带着凶神恶煞。唐浮往前走走,他们没有一点阻拦的 样子。 唐浮顺利的到了萨满的正殿,可惜萨满却不在这里。 她四下里打量着萨满的宫殿,只觉得十分的阴冷。可是萨满的书架上却全都是功法的书籍,这让唐浮十分的吃惊, 她走到书架之前一本本的抚摸。 “这是什么?”唐浮惊讶的抽出一张褶皱的羊皮,仔细看去,上面竟然画着如何吸收别人修为的功法,唐浮觉得 十分的奇怪,同时也惊讶的往后面走去。 只觉得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去,唐浮觉得自己这一刻实在是心惊肉跳的害怕。她猛地回头,只见到萨满笑盈盈的 在看着自己,她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子,觉得自己做了坏事被抓包了。 “萨满,我......抱歉。”唐浮看看自己手中的羊皮卷,觉得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面上通红。 只见到萨满只是笑了,“好奇我怎么会有这个?”说着,他抽出唐浮手中的羊皮卷看看,面上还是带着笑容,“这 是邪恶的功法,我最近在研究如何能够破解呢。听说世间有人修炼中这种功法,我觉得有点痛心。” 唐浮点点头,收好自己的表情,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面上表现得非常的崇拜。其实唐浮是不相信萨满的话的, 毕竟她对萨满实在是提不起喜欢,因为他过于的神奇了。 第二日赶早,唐浮带着小行李离开了宫殿,一路上都没碰见什么人。 森国的佣兵处虽然是作为基础佣兵团为主,大量募集的佣兵甚至可以组成一个小型的军队,但是历代却只出现了一个 佣兵王。 因为这里的佣兵处的等级划分十分严重,武力普通的最多也只能接四级任务,想要接三级任务及以上的,还需要武力 的鉴定,确保你能做完任务活着回来。 一路上,问了很多路人,唐浮终于找到了森国佣兵处的报名地点。 办理新兵手续的是个男人,两脚盘子一起,坐姿不雅,站在唐浮前面的女人皱起了眉,看起来十分不悦,接过男人 递过来的佣兵勋章的时候,还在衣服上擦了擦,很嫌弃的样子。 “切,低级佣兵还这么拽。”男人显然感受到了女子的不屑,只是再抬头看向唐浮的时候,却“咦”了一声。 “麻烦你了。”唐浮礼貌道。 男人倒是把脚放了下来,看着唐浮的表情有些疑惑,却还是将勋章给了她。 唐浮再次礼貌道别,却在转身的瞬间,听见身后的男人嘀咕道:“这么强只做初级佣兵?” 做任务的地方是一条小道,小道两边立满了木牌,每个木牌上都有几张任务单,可以自行上去取下来,而取下来后, 那个任务就属于自己的了。不过不同于其他国家的佣兵处,这里的每个任务都是被人附上了灵气,如果任务的默认难度在 取任务的人力量之上,就无法取下。 小道越往后,人越少,能有那个实力将任务单取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唐浮虽然有些在意,但是也只在小道前方看着任务,她满心都是如何寻找荆棘草的事,总算看到了一个类似的任务 ——寻找珍贵草药。 唐浮将它从木牌上取下,塞进自己的包里,便起身前往幽寂林。 草药多分布在幽寂林的外围,而幽寂林的外围也相对安全,出现兽的概率也比较低,唐浮倒是找到了任务分布上的 绝大多数草药,唯独最后一个乾坤花异常难找。 本来以为一天就能完成的任务,却让唐浮不得不在幽寂林中度过一个晚上。 虽然外围的幽寂林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但是还是以防万一,唐浮爬到了一颗古树上,打算先在古树上睡一觉。 半夜,唐浮正睡到一半,突然听到一阵细细密密的笑声,声音很悠长,却又有点歌曲的感觉,这么大半夜,谁在唱 歌? 本不想理会,但是那个歌声却让唐浮提高了警惕,在幽寂林听到这种声音,可不会是一个好的兆头。 唐浮想了想,爬下古树,从包里取出一个火杖,寻着歌声往前走去,只是唐浮开始顺着歌声走的时候,歌声却开 始起了变化,忽高忽低,变得越来越尖锐,像是夺魂的女鬼般。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火光,唐浮提起灵气,高度戒备,熄灭手中的火杖轻声踱步过去,只是越靠近那火光,声音就 越刺耳,唐浮捂住自己的耳朵,走进一看,却正好是乾坤花。 乾坤花正是晚上才会出现的一种草药,没想到正好被自己碰到了,唐浮浅笑,刚伸手,却只听不远处突然一阵脚步 声传来,还没碰到那花,一只箭就从黑暗处飞向唐浮的手,唐浮快速闪过。 “谁在那!”唐浮直盯着黑暗处,反手握住了背在身上的细剑,眼神冷了下来。 草丛传来一阵响动,三男一女出现在了唐浮的眼前,带头的男人穿着松松垮垮,虽是长发,却毫无打理的痕迹,看 着颇有一番浪子的风范,而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他那下榻的双眼,瞳中有着不同寻常的死寂。 “是个小妞呀,长得还不错。”站在那里唯一女生身旁的胖子开口说话了,只是声音却和他的形象完全相反,是一阵 及其轻柔的语调,虽说带着点调戏的意味,却让唐浮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337章 以多欺少 胖子显然是眼尖看到了唐浮的笑,有些不开心了,语调更是上扬:“林光!你看到了吗!她居然还笑!” 那个女生听了也忍不住低头露齿,确实,第一次遇见胖子的时候,她也是这种反应。 被唤作林光的人是那个领头的人,他撇了一眼胖子,没有说话,眼直盯着唐浮,单一个人就出现在幽寂林外围,如 果不是个人实力十分强劲,怎么敢? “小姐,如果不是刚才路上遇到的胡狼耗了我们一点时间,这花恐怕轮不到你来采。”林光看着唐浮,偷偷将手放 在了自己的武器上,随时就要动手的样子。 其他人一看,也紧张起来,将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上。 唐浮冷笑一声,这摆明了是看自己一个人,想要以多欺少,但是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便道:“但事情就是发生 了,这花,是我的,便就是我的。” 众人一听,立刻冲上前去团团围住了唐浮。 最先动手的那个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男人,他无声无息的从背后靠近唐浮,刚要出手,那细微的剑气声却让唐浮 立刻前跳拉开两人的距离,只是在她前跳的一瞬间,那个女生抽出别在她腰间的短箭直接向她的耳边飞去,看来刚才止住 她取花的人,便是这个女生。 说时迟那时快,唐浮一把将自己的细剑抛向空中,转身躲过短箭的瞬间接住细剑直逼女生,林光显然没想到唐浮 会在这种四处被人包围的情况下,能快速反应过来。 没错,柔柔的灵根是变异灵根,“风”属性,不管在速度和杀伤距离上,她是最强的,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将她铲除, 那么她拉开距离后,近攻类型的敌人很容易被她消灭。 林光暗骂,他还是小瞧了眼前的这个敌人,大喊:“柔柔你快逃!” 显然柔柔是打不过唐浮的,就在她打算拉开和唐浮的距离时,唐浮却立刻转身,细剑直劈离她最近的胖子。 胖子显然没想到唐浮会突然转身,楞了一下,却被林光一脚踢开。 “躲在我背后不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唐浮轻笑,虽然是看着胖子,但是语气显然是冲着背后那个一直没有说话 的男人。 那个人躲在暗处,冷汗流了下来,柔柔早已拉开了和大家的距离,随时准备再一次攻击。唐浮浅笑,虽说是敌人, 但确实,他们的反应力和团队能力还不错。 “你们当心了。”唐浮抬眼,一股力量融进她的细剑,她轻斥一声,一缕金光萦绕在细剑的身旁,细细密密,就像 是星光。 这是她前不久悟出来的一种剑法,将她本身的金灵气发挥到了极致。林光皱眉,手中的巨斧立刻附上木林气,正打算 抵抗时,却见一直躲在暗处的小阳冲了出来。 “小阳,别!”林光大喊,就见一股金光劈向小阳,小阳手中的短刀被劈得粉碎,那金光的气力将小阳震出三米开 外,直接拍在一棵树上,小阳一口血喷出,直接倒下。 “小阳!”柔柔也不管要和唐浮保持距离,一股脑跑到小阳身旁,很是焦急,林光和胖子也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赶紧跑到小阳的身旁。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认识了很久的好友,和任务相比,自然是性命比较重要。 众人围着小阳,急切的样子让唐浮很是吃惊,如果说她对佣兵的印象,一开始还是个人优先的话,此时却被他们改 变了主意。 唐浮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株止血藤,拨开团团围在小阳周围的人,一把将止血藤塞进小阳的嘴里。 “你给他吃了什么!”柔柔有些哭腔,下意识就要甩短箭,却被胖子拦住。 “柔柔你别激动啊,那是止血藤,内伤第一灵药。”胖子擦了擦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唐浮,上一步还是敌人, 下一步却将治内伤最好的灵药给了他们。 所有人都沉默了,林光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出。 唐浮看了一眼林光,说道:“你们让我对佣兵团队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小阳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急促的呼吸声打破了此时的沉默。 “不出两日,他就会好的。”唐浮浅笑,显然是送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乾坤花,又看了眼那四人,有些尴 尬。 “你拿去吧”林光笑了起来,一改第一印象的浪子形象,倒是豪爽起来。 其他人看着彼此,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在下林光,如果可以,能否交个朋友,当做缘分了。”林光伸手,打算交朋友的样子。 唐浮见状,也是一笑,伸手握住了林光的手:“我是唐浮。” 当下众人甩开刚才的不快,攀谈起来。 谈话中,唐浮得知他们是以佣兵为生的,一伙人不仅仅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更是关系坚固的战友,所以才会发生刚 才的情况。 唐浮早听闻佣兵团常发生内部的争斗,却在此时被林光他们的友情所打动,一时之间也是交谈甚欢。 “我们这一战也是有缘,我觉得唐姑娘的武力和反应力及其敏锐,如果可以,不妨加入我们,这样你做初级任务的时 候也有个照应。”林光微笑着,显然是打算邀请唐浮加入自己的团队。 “你一个人就敢接任务,真勇敢。哦,对了,我叫柔柔,是我们团的远程灵术师。”柔柔眨巴着眼睛,有些崇拜的看 着唐浮。 胖子挠了挠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自己还用语言调戏她来着:“那个,我叫阿华,你和他们一样,叫我胖 子就行,是我们团的大夫兼灵术师。刚才那个人,是小阳,不太爱说话,但是可别以为他真的就一句话都不会说哦。”胖 子显然有什么想法,笑嘻嘻的看了小阳一眼,当然,小阳闭着眼,自然看不到胖子此刻有些小猥琐的表情。 林光没有说话,只是浅笑,显然是没什么话要说了。虽然对待唐浮还算大方,但是他的眼神却告诉唐浮,他有私 事。 既然身在一个团队,自然要相信他们。现在佣兵团居多,单干确实危险,如果能有一个团队辅助自己,着实不错。 唐浮一一回着。一下子,氛围变得轻松起来,大家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日,五人来到佣兵处,申请了团队证明,唐浮正式加入林光的队伍里来,并且经过武力值测试,他们能做高阶 任务了。 这对林光他们来说自然是一个进步,对于唐浮来说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五人商量了一下,便准备看看有没有 适合的任务。 上一次任务没有找到荆棘草,这一次唐浮便提出了想要找荆棘草,其他人也找到了一个寻找月牙草的任务。 “荆棘草在幽寂林的外围可找不到。”胖子摇头晃脑,一股想要吐露什么的样子“所以那时候你接的任务也是顺便在 找荆棘草吧?” 唐浮点头表示。 胖子笑着,视线回到了任务单上,喃喃自语:“月牙草,三十年才开一次花的极珍贵药草,幽寂林内圈中也是不常 见……” 突然,一阵狂傲的笑声打断了胖子的喃喃自语:“哈哈,你们听到了吗,那群废物居然想做月牙草的任务。” 唐浮皱眉,一看是想挑事的,下意识就拔出了细剑,却被林光拦下。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长衫的精瘦男人,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正气,却硬生生被他的话语给打碎,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气 质,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就你们,连月牙兽的第一波攻击都接不下来吧,如果求求我们,我们倒是会帮你们的,哈哈哈。”那男人的手下都 笑了起来。 唐浮注意到林光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甚至发出了骨间碰撞的声音,她明白林光正在忍耐,也放下了手中的细剑, 但是眼眸中露出了对那男子的不屑。 男人见林光没有动作,觉得无趣,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为什么要忍?”对待这种看不起人的人,唐浮自然是想收拾一番。 “他们中阶佣兵团总是瞧不起我们这种低阶的佣兵团,尤其是他们,许州他们。”林光眼眸骤冷,盯着他们离去的背 影更是蒙上了一层寒霜。 幽寂林的内部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如果不是熟识幽寂林的人,估计早就迷了路,好在林光他们也算是幽寂林的老朋友 了,探入幽寂林的内部也就花了几天的时间。 只是幽寂林实在过大,五个人便分开行动,每人携带上了胖子自制的熏烟草,谁找到月牙草,就在它附近点燃熏烟 草,大家看到升起的烟就在哪里集合。 唐浮劈开挡在眼前的滕曼,还记得胖子当时说的话,月牙草,喜阳喜水,尽量在河边寻找,长得像一盏月牙灯,因 此得名。但是看到了不要单独靠近,因为他们周围一定会有月牙兽存在,月牙兽也是一种罕见的兽种,虽然看不见任何东 西,但是嗅觉极强,而且全身含剧毒,只要一滴他们身上的毒液,就能杀死一个人。 没过多久,唐浮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流水声,顺着一些兽迹,她发现了一个悬崖瀑布,远远看去在瀑布的旁边就 有一珠白色的草,泛着奇异的光芒,弯弯的样子正如胖子所说,唐浮提起灵气望去,发现了躺在月牙草不远处的一头白 色巨兽,看来就是月牙兽。 趁它没有发现,唐浮离开原地,点燃了熏烟草,四人也立刻赶了过来。 五人聚集当下拟定了计划,由胖子和小阳将月牙兽引开,其他人趁机采摘。 胖子和小阳身上都涂上了一种花粉,这种花粉的气味极强,如果是月牙兽的嗅觉,很容易闻到,并对他们进行攻击, 而一旦将月牙兽引开到一定距离后,胖子和小阳就会再次点燃熏烟草,那时候就可以采了。 很快,胖子和小阳就离开出发前往瀑布,果不其然,月牙兽闻见他们的味道立刻前往他们的方向,只是唐浮三人等 待的过程中,她却意外发现两人正在靠近月牙草。 唐浮立刻回想到那两人正是前几天遇见的许州带领的那支佣兵团中的两人。 第338章 佣兵团 “不好,他们想比我们先得月牙草!”林光和柔柔还没反应过来,唐浮就冲了过去。 两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唐浮的存在,但是看到她的面孔后,回忆起是林光团队的,自然是小看了,也没有闪躲,一人 无视她继续拔草,而另一人则是抽出自己武器吹箫砍了过去。 唐浮冷笑,本就看他们不顺眼,细剑顿时增力,增速,一声“咔嚓”,那人的吹箫竟是被砍成了两段。 这萧好歹也是定制的铁萧,这般轻易的砍断,那人也意识到自己不是唐浮的对手,也着急了,当下大喊起来。 唐浮一脚踢开他,而那拿着月牙草的人奔向突然出现的许州一行人。 “柔柔!射他腿!”唐浮喊道。 柔柔反应也是极快,一支短箭远远地射中了男人的腿部,唐浮趁机追上将月牙草抓在手中。 不过很快,林光就赶了过来,紧紧贴着唐浮的后背,谨慎的看着将他们俩团团围住的许州一行人。 “把月牙草给我们!”许州眼神不屑,显然是不觉得他们能逃出他们的阵仗。 林光掏出巨斧,看着许州,眼中多了丝愤怒,唐浮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低声说道:“我等下左边进攻,你右 边,至于柔柔……”唐浮朝柔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正躲在一株灌木下,一时间倒是没人看到她,只是两人眼神相 撞,竟是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柔柔辅助我们。”唐浮语音一落,便朝许州的左边冲了过去。 许州一直看不起林光,只觉得他们作为初级佣兵团,自然是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而对于这个新来的对手,他自然也 是看不起。于是只是站在那里,指示自己的手下去反击。 那两个手下和许州一样,以为唐浮不过小意思,甚至一人狂傲到连武器都没有掏出来,唐浮感觉自己的尊严完全 被他们踩在了脚下,再次将金属性的灵气提升到细剑上,甚至比上一次更加饱满。 于此瞬间,柔柔甩出短箭,一把射中一人的手踝,默契油然而生,唐浮接着那人的空隙,一剑直指喉咙,不过因为 剑气过于强大,反而在细剑还没靠近他们之前,便将他们震退。 也就在这时,一声巨兽的嚎叫响起,唐浮皱眉,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和另外两人打斗的林光。 林光显然也听到了,有些焦急起来:“不好,月牙兽闻到我们了!”一个收手的手势,柔柔快速向唐浮靠拢,三人 立刻靠近,面面相觑,直觉得不妙。 许州也是听闻过月牙兽的叫声,当下让自己的人后退,而那些被唐浮打趴下的佣兵,也不理会,打算离开。 唐浮三人盯着许州的举动,边向瀑布方向慢慢靠去,不过还是慢了一步,月牙兽四肢攀爬在地上,对着月牙草本应 该在的地上发出了嚎叫,随后开始仔细嗅着什么,但是很快,它又发出了一声叫声,随后快速向唐浮的方向爬来,速度 极快。 许州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这个瓶子里装的是西莫拉粉,在黑市里价格很高,因为它能使人在一天内保 持亢奋状态,加强做事的效率,但是在动物身上,却是会增加他们的狂暴度。 许州颠了颠瓶子,一把打开,扔向月牙兽,瞬间一股蓝色粉状物质洒在了月牙兽的背上,它闻了闻,随即像是很痛苦 般摇了摇头,但是很快,它就像开始享受力量的增大,牙齿完全展露,对着唐浮猛地一个冲刺,蹿了过去。 好在唐浮速度够快,及时蹲了下去,但是柔柔的反应速度就没这么快了,月牙兽的第二波攻击,她甚至都还没看 见,就被林光推到在地。 “啊啊啊啊!”林光捂住右手手臂,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不出几秒,右手便开始泛紫。 看着明显暴躁起来的月牙兽,唐浮明白肯定是刚才许州扔的东西的原因,而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中毒的林光。 这可怎么办? 柔柔架住林光,惊恐的看着向他们走来的月牙兽,不断的后退,许州看着有些慌张的他们,露出了奸笑,现在的他 们,只要乱动一下,就会被满是毒液的月牙兽疯狂攻击,到时候他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月牙兽不断地靠近着三人,三人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逼到了瀑布的悬崖边,唐浮刚想提醒柔柔,他们已经在悬崖边边 上了,而一直盯着月牙兽的柔柔完全没有听到唐浮的讲话。 刚打算回应唐浮的,一只脚却踩空,直接带着林光掉了下去,唐浮的手臂也被柔柔拽着,一下子,三人都掉下了 悬崖。 待到唐浮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柔柔放大的脸庞在唐浮的瞳孔中闪烁。 “我们在哪?”唐浮扶额,然后突然想到“林光怎么样了?” 柔柔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的:“我们掉下来的时候掉进了瀑布的河道,林光他中毒了,现在情 况很不好。” 唐浮沉默,坐了起来,却猛地想起月牙草在自己身上,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林光,又看了看月牙草。 没错,月牙草治百毒,尤其是月牙兽的毒,对它而言可以说是轻松化解。 也不多想,唐浮将月牙草塞进了林光的嘴巴里,不出一会,林光的手臂上突起的经脉就慢慢消了下去,紫色的血从 他的指甲处渗了出来,滴落得地方还发出了烧焦的“吱吱”声,显然是他的血里含的剧毒。 很快,林光脸上的血色慢慢起了起来,柔柔和唐浮都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唐浮就被水流的声音吵醒了,昨天的战斗消耗了她不少的能量,现在她也真是饿极了,刚打算起身, 就被柔柔拉住了。 “你去哪?”柔柔看起来很是疲劳。 “我打算去找点东西吃,不然我们都会被饿死的。” 柔柔点了点头,也爬了起来,开始和唐浮一起寻找吃的。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那个瀑布的地下,虽然水源充足,但是周围高高的山壁却让他们担心起来他们是否被困在这里 了。 唐浮看着这些壁岩,叹了口气,就在她以为这块地方没有任何吃的东西的时候,却被一排垂着的爬山虎吸引了注意 力,唐浮想要触碰那面植物墙,却在碰到的时候扑了个空,原来这植物墙的后面是空的! 唐浮看着墙壁很是意外,唤来了找到一大袋果子的柔柔,柔柔将手中的果子递给了唐浮,看着眼前这个看不到尽 头的洞穴,有些发毛。 “你要进去吗?”柔柔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安全。” “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如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唐浮冷静地说道,柔柔再次递了一个水果给唐浮,这下子唐浮倒是饱了。 “柔柔,我先在这里勘察下,你先回去照顾林光吧。” 柔柔点头转身离开了。 唐浮深吸一口气,进入了山洞。 山洞很潮湿,竟是一株植物都没有,和外面绿成一片的爬山虎相比,真的是空空如也。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奇怪 的潮湿味道,就像是什么东西发霉了一样。 越往深处,山洞变得越小,本来大大的一个洞,越来越窄,也越来越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唐浮以为山洞没 有东西的时候,却猛地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唐浮思考再三,决定继续前进。 前进没过多久,唐浮就踢到了什么东西,本来洞穴就暗,看不到什么东西,唐浮也没有在意,只是越靠后,踢到 东西的概率就越高,唐浮借着微弱的光,总算看见了是一堆堆的白骨。 唐浮紧张起来,但是越往后,洞穴的上方常有破洞的地方传进阳光,视线也不算被挡住,尤其是墙上的那些壁画符 号,更是让人心惊胆颤。 可是说也怪,这些壁画符号,唐浮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于是便站在那副字画面站了很久,实在是想不出,只 好先默默几下。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唐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只感觉这阵风特别的古怪,让人全身发冷。 唐浮看着黑漆漆的前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里,透着古怪,而且阴深得很,也不知有什么危险等着自己。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就此打住,不再继续前行,先回去再说。 于是,唐浮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边,唐浮一离开,林光还在昏迷,而这里处处透着阴深,柔柔一个人显得有些害怕。 又见唐浮去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那心中更是紧张担忧起来。 “她该不会是丢下我和林光走了吧,早知道,我刚才就该拦住她,不让她去侦察的,我真是笨。”柔柔小脸苍白,即 担忧又懊恼。 踏踏! 黑暗中,有脚步声传来,柔柔瞬间心声警惕。然下一秒,见藤蔓被撩开,露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柔柔一下子就放松了 下来,欣喜而笑道:“是你,唐浮,你总算回来了。” 唐浮放下藤蔓,扯嘴笑道:“怎么?担心我会丢下你们吗?” 柔柔慌忙摇头:“不,不是的,我才没有这么想呢。” 唐浮也不继续逗她,把目光放到林光身上,林光虽然还在昏迷,但是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看样子,要不了多久, 就会醒来的。 见此,唐浮就此放心了,只有林光好了,他们才好继续前行,不然拖着一个病患,在这处处透着古怪的地方,是很 危险的。 唐浮没有丢下他们离开,柔柔很是高兴,但同时心里也特别的不好意思,自己刚才误会了唐浮,暗道自己还真是 小人之心了。 她抬眼,见唐浮依旧一副淡然的模样,丝毫没被自己给影响,才俏皮的吐舌,呼了一口气。 柔柔抬头问道:“你刚才去察看,可有查到了什么没有,前方有出口吗?” 第339章 深仇大恨 唐浮摇了摇头,道:“我走了一段路就回来了。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出口。”她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刚才所见到的 都说给了柔柔听。 而柔柔则被唐浮所描述的画面吓得起鸡皮疙瘩,不用看,也能想象那些骨头有多阴深。 “那怎么办?找不到出口,这里石壁又这么高,我们要怎么出去啊?”柔柔有些慌了,小脸苦兮兮的。 唐浮却很淡定,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慌,会有办法的,现在,我们先等林光醒了再做打算吧。” 柔柔点点头。 林光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他疲惫的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副陌生的环境。 唐浮的声音响起:“你终于醒了。” 柔柔也在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对着林光高兴的道:“太好了,林光,你终于醒来了,你可知道,我们等你醒来还真是 等得好苦啊!” 语气有些小怨念。 林光揉了揉脑袋,望着四周迷糊的问道:“我不是被月牙兽伤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唐浮说话,柔柔就已经快速的解释道:“这得多亏唐浮了,是她用月牙草救了你,你才能活命的,而我们被 困在这里了,暂时找不到出口,出不去。” 一听唐浮居然能用那么珍贵的月牙草救自己,林光心中诧异又是感动不已。 “谢谢你,唐姑娘,若是以后你有用得着我林光的地方,只管吩咐,我林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唐浮却是摆手笑笑道:“严重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者我们可是一路的,我可不想自己的同伴出事。” 唐浮的这番洒脱让柔柔和林光都感动不已,越发的觉得唐浮极为可靠,是值得相交之人。 唐浮上前看了看林光的伤势,确定已经恢复得很好,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然她想到林光之前与许州一见面,就如同仇敌一般,兵戎相向,不死不休的,觉得奇怪,便随口问道。 “林光,能说说你和许州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你们一见面,就如此激动,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林光被她这一问,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沉默不语。 半响,他才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件事我原本是不想与别人说的,但是现在我们是同伴,有些事情瞒着也不 好。” 唐浮和柔柔都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与许州,早就认识,他就是个王八蛋,我原本有个最爱的女人,她叫杨欣,我们两人彼此爱着对方,但许州这混 蛋却仗势欺人,横插一脚,抢了我的女人,而且最后,杨欣居然还嫁给了许州。”一想到杨欣那日嫁给许州的画面,林光 只觉得痛不欲生,恨不得将许州这个横刀夺爱的滚蛋千刀万剐。 唐浮二人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女人,怪不得两人都恨不得对方死呢。 见林光一副痛苦的模样,柔柔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而唐浮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问就勾起了林光的痛苦回忆,林 光怕是爱惨了那个叫做杨欣的女子吧。 为避免林光因此不振作,唐浮只得上前安慰的道:“林光,男子汉大丈夫,拿的起放的下,既然杨欣已经选择了许 州,那是她的损失,女人没了,可以再找,你不能因此就秃废下去,好好振作起来,变得更加强大,这样你才有能力去教 训那些看不起你的人,不是吗?” 林光被她这么一说,那心中的怒气瞬间也被压了下去,他苦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不应该就这样自暴自弃。”他用 力握着拳头,坚定的道:“我要变强,好好教训许州,让杨欣看看我有多优秀。” 见他这精神奕奕的模样,唐浮知道林光是清醒过来了,便满意的点点头。 “这就对了。” 柔柔见此,也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而后三人开始商量之后的打算,被困在此地,没吃的没喝的,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唐浮把之前察看的那洞穴之内的情况说给林光听,并且决定他们三人一同进入里面去察看,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林光听了,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然柔柔却是一副害怕的模样,她怕见到那些阴深的骨头,但不去又不行,也只好弱弱 的点头跟随了。 林光虽然清醒了,但是还需要好好修养,于是唐浮便决定,等林光修养好之后再出发。 而在出发之前,他们还需要准备食物。 唐浮三人被困的地方本来就潮湿昏暗,再加上因为季节的缘故,这里的食物更加的稀少,没几日,整个地方都已 经被他们收刮了一遍,根本找不到吃的了。 然而,幸好林光这个时候也修养好了,三人便整装待发,朝着那洞穴而去。 刚一进入,柔柔就被里面的阴寒之气弄得打了一个冷颤。 “好冷!”柔柔搓了搓手。 林光点点头:“嗯,的确要比外面要冷很多。” 柔柔闻言拉紧了身上的衣服,让自己温暖起来。而唐浮之前就进来过这里,此时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 凭着记忆,朝着之前走过的路线,三人很快来到了唐浮早前发现的那些骨头的地方,血腥味和恶心的骨头差点没把 柔柔吓得呕吐起来。之后一路前行,来到了那画着诡异字符的地方。 “你们看看这些字符,认不认识?”唐浮问道。 柔柔和林光摇摇头,都表示不认识。 “这些字符太奇怪了,我们从来没见过。” 闻此,唐浮只是蹙眉半响,也不再多问了。看着黑漆漆的前方,三人只觉得更加的阴冷了,柔柔嘴唇发白,小心翼 翼的走过去拉住唐浮的衣袖,弱弱的问:“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唐浮道:“当然,不然就找不到出口了。”她按住柔柔冰冷的小手,安抚道:“不用怕,有我和林光在呢。” 这话犹如给柔柔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她一下子变得勇敢了一些。 三人继续朝着黑暗走去,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走了没多久,三人都感觉背脊发凉,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柔柔低声道:“你们有没有那种被人偷看的感觉?”她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唐浮蹙起眉头,柔柔所说的感觉她也有,越往里面走,这种感觉越强烈。 林光亦是如此。 三人顿住脚步,对视一眼,昏暗中,只能模糊的看见对方的身形以及明亮的眼睛。他们看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之 后,又继续前行。 一路上,唐浮以防万一,让柔柔抓着自己的衣袖,然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右手的衣袖上本该有的力 道忽然间消失了,唐浮大惊,赶紧转身望去,身后什么也没有。 而柔柔本人,更是莫名的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 耳边林光不明的问道。 唐浮四下看了看,蹙眉道:“柔柔不见了,她明明是拉着我走的。” 林光说道:“应该是走慢了,落在后面,我们走慢点,相信她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唐浮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觉得林光说的有道理,便点头同意,同林光一同继续前行,而这次,他们的步伐慢 了许多。 然很快,唐浮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猛然看向林光所在的方向,发现那个身影哪里是林光,分明就是另外一人。 说是人,却也不是人,而是一个长得很像人的异形物而已。 唐浮大惊,一下子警惕起来。 “呵呵呵呵吼!”这个异形物见唐浮发现了自己,忽然呵呵呵的阴笑起来,那恐怖的声音,弥漫整个黑暗空间。 唐浮眉头皱起,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人形异形物虽然能模仿人,但始终是怪物,身上有一股怪味道,而且脸部狰狞难看,走路有种奇怪的莎莎声,所 以唐浮才会反应出来,这怪物不是林光。 一想到柔柔和林光消失,而这东西跟在自己身后不知多久了,唐浮就觉得后背发寒,脸色更加冷了。 那异形物岂会回答唐浮的话,一挥手臂,就冲着唐浮扑了过来,锋利的爪子在黑暗之中泛起冷光。 唐浮大惊,身形极速后退,与其打斗在一起。对方的攻势极为猛烈,每一招,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唐浮应对小 心,很快,便发现了这异形怪并不是战斗型的,看似凶狠,其实破绽百出。 这一发现,让唐浮灵光一闪,火系灵术一出,一下子砸在那异形怪身上。 “啊!”异形怪发出嘶哑难听的惨叫,倒在地上,挣扎一番之后,便很快爬起来,朝黑暗中逃跑而去。 “站住!”唐浮厉喝一声,追了上去,她知道,只有抓住这异形怪,才能找到柔柔和林光。 因为空间太过昏暗,唐浮几乎一路上都会释放火灵术为自己照亮,然后去找异形怪,然而这异形怪极为狡猾,每当 唐浮快要追上它的时候,它总会像泥鳅一样从唐浮的眼前逃脱。 一人一怪在黑暗之中弄出的动静不小,昏暗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被惊得睁开了双眸,那是一对狰狞的兽眸,犀利阴 深,寒气浓浓。 唐浮追逐着异形怪,累得气喘吁吁,见对方那逃跑的功夫让人捉摸不透,着实气得不行。 她怎么感觉自己是在被对方耍着玩呢! 很快,那那异形怪一下子从眼前消失了,任唐浮再如何找,也找不到,一下子,小脸难看了起来。 突然,后背一阵阴冷气息袭来。 唐浮大惊,连忙身形旋转,跃上高空,而在她跃起的同时,先前的位置多了一个巨大的脑袋,张着血盆大口,狰狞 吓人。 “哞!” 唐浮站定脚,惊恐的发现,袭击自己的居然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这蟒蛇巨大的嘴巴,能一口将她吞下去。 靠,又是蛇! 她在这幽寂林都不知道遇到几次蟒蛇了。而这条是她遇上的个头最大的。 蟒蛇吐着信子,兽眸紧盯着唐浮小小的身影,充满了血腥。 下一秒,它猛的冲着唐浮一扑而去。 唐浮急忙弹跳逃开,小心应对。这蛇太大,她一人根本应付不了。所幸她对蟒蛇有些经验,于是灵光一闪,手中忽 的变幻出一个小火球,丢到了一边的黑暗处。 巨蟒的攻击力很惊人,力道很大,但是在黑暗之中,它的视线极为不好,那火光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它的注意。 第340章 惊险逃生 巨蟒嘶吼一声,便朝着火光扑了过去,然火光却突然熄灭。唐浮见此,趁机躲入黑暗之中,遇巨蟒迅速拉开了距 离,逃的远远的。 扑了空的巨蟒,恼怒之极,大吼了一声,凭着感觉,没入黑暗中去寻找唐浮的身影。 它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人类给耍了,简直就是可耻啊! 从蟒蛇这边逃脱之后,唐浮想要继续找异形怪的身影,却再也找不到。而柔柔和林光,更是没一点踪影。 唐浮着急之下,四处乱窜,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丝微弱之光,唐浮飞跃过去,见那里是一堵石壁,而石壁之间, 有一个缝隙。 唐浮伸头探去,竟然发现了林光和柔柔,这两人就被卡在石壁之间,而那丝微弱之光,则是从从柔柔手腕上的银镯 发出来的。 “总算找到你们两个了。” 唐浮面露欣喜,见四周没有其他生物,便小心翼翼的把两人从缝隙中拉了出来。 林光和柔柔都是昏迷着,然幸好身上都没有伤,唐浮便松了一口气。 “喂喂,醒醒。”她拍了拍两人的脸,见两人都没有反应,于是便伸手掐了两人的人中。 “唔~”柔柔和林光很快转醒,一脸朦胧,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醒来了就好。”唐浮松了一口气。 柔柔弱弱的揉了揉眼,迷糊道:“我这是怎么了?” 林光也是饶着脑袋看着唐浮:“唐姑娘,我们怎么会在这?” 唐浮把自己遇上异形怪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他们二人道:“你们怎么消失的怎么晕倒的都不记得了吗?” 柔柔和林光摇着头。 “我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但是一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林光模糊的说着。 柔柔也点点头,她也是一样的情况。 不过听到异形怪之事,二人都吓了一跳,幸好有唐浮,要不然他们都不知会怎么样了。 唐浮猜想他们的记忆是被异形怪给模糊化了,也就不再多说,便将自己追逐异形怪时遇上蟒蛇的事说了出来。 二人一听这里有巨蟒,顿时吓了一跳。 “那巨蟒是那难缠的,现在应该还在找我,如今我们汇合了,就好好想想办法来对付它吧,切莫被一条畜生小瞧了 去。” 唐浮眯着眼道,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于是便给林光二人仔细说了下。 二人一听,都觉得可行,便点点头同意了。 而在同时,一股阴风袭来,三人转头望去,只见昏暗处,一条长长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巨蟒追来了,因为之前被唐浮戏耍了一道,此刻它的怒气很大,那兽眸之中的深寒之光让人忍不住打颤。 好可怕的巨蟒! 柔柔吞咽了下口水,心中顿时谨记唐浮所说的应对之策。 她与林光对视一眼,二人顿时默契十足,一同起身,冲着巨蟒扑了过去,身形闪烁之间,吸引着巨蟒的注意。 被两个人类挑衅,巨蟒为之愤怒,血盆大口大张,朝着二人咬过去,同时,那巨大的尾巴也扫了过来。 林光和柔柔险险的躲闪。 而唐浮此时,身形飞快的闪动,诡异之中,已经来到了巨蟒的七寸之处,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 巨蟒躲闪不及之刻,狠准快的刺下,正中巨蟒七寸之处。 巨蟒惨叫嘶吼,然唐浮眼明手快,不等巨蟒反扑,便转动手中匕首,撕拉的一下,在巨蟒的身上拉出一道又深又长 的口子。 瞬间,血花四溅,污了唐浮一身,而一旁的林光也被唐浮如此狠辣的一击吓得目的目瞪口呆。 巨蟒死得凄惨,唐浮也一身狼狈,她擦拭脸上的污渍,松了一口气。 “我们赢了?”柔柔有些呆傻开口。 唐浮噗嗤一笑:“自然是赢了,难道还有假吗?” 林光由衷佩服道:“你可真厉害!” 唐浮道:“那是我们配合默契。”她可不会一个人居功,战利品不是她一个人的。 “好了,趁现在把巨蟒身上有用的东西都收好,然后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巨蟒的血腥味引来其它东西可就不好 了。”唐浮说着,一挥匕首,便取出了巨蟒的蛇胆和内丹。 而后林光和柔柔也回神过来,取了巨蟒体内的有用器官,以及那结实的蛇皮。 三人收获丰满,笑着离开了此地,而在他们一走,便有许多小小的兽类蜂蛹而来,将巨蟒的尸体蚕食干净。 这次,唐浮三人很幸运,步行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找到了出口,看见明媚的阳光,唐浮只觉得心情很爽,而柔柔 更是高兴得如鸟儿一般,差点没跳起舞来了。 “总算出来了,我们快点去找其他人吧。” 林光说道。 三人继续走着,这片树林对他们来说,比之前的洞穴要熟悉许多,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几天前走过的地方,也看到了一 堆刚被扑灭的火堆。 “这里不久前还有人呆过。”林光仔细的找了下,发现火堆旁边有个熟悉的东西,那是一枚三角形小暗器。 柔柔欣喜道:“这是小阳的,他们之前在这里,看样子,应该才离开没多久。” 唐浮看见右方有脚印,便道:“应该是从这里走的,我们寻着痕迹追上去,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 于是,三人立刻起身寻着痕迹去寻找,很快,便在前方发现了几个身影,林光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自己小队的人,而 那几人也在四下找着什么。 “小阳,胖子!”柔柔喊了一声。 前面的人转身过来,一见是他们,便立刻惊喜一笑,朝着他们跑过来。 “林光,柔柔,唐浮,我们可算找到你们了,我们还以为你们都……那个了呢!”胖子笑呵呵的道。 小阳也是关心的开口:“你们没事就好。” 林光笑着解释:“这次惊险不小,也是对亏了唐姑娘,不然我也凶多吉少了。”他把唐浮用月牙草救他之事说给小 阳两人听,一听唐浮一个女人,居然如此有义气,当下,看唐浮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柔柔也说道:“唐姐姐一路上确实帮了我们很多。而且我们这次的收获也不小哦。”说着,拿出了从巨蟒身上获得的 东西。看得小阳二人一愣一愣的,惊喜不已。 “天哪!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柔柔道:“这都是唐姐姐的功劳。” 唐浮笑了笑,道:“不,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那么大的蟒蛇,这是我们大家都功劳。”这话,立刻获得了所有人的 好感。 “好了,我们也别多说了,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还是赶紧走出幽寂林,去佣兵大厅交任务吧!”林光说道。 其余人都赞同的点头,然后,这只新新的佣兵小队便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兴冲冲的走出了森林。 佣兵大厅人来人往,接任务交任务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当林光这只小队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很狼狈,尤其是唐浮和柔柔两个女孩,在几个男人之中,显得柔柔弱弱的,显然吃了不少的苦 头。 “我们来交任务。”林光上前对管事的人说道。 胖子拎着一袋东西,上前问道:“管事,问你一下,月牙草的任务,有人来交了没有。” 管事一听,见门口走进一队人,笑着道:“有啊!”然后指了指他们的身后:“就是许州他们啊,要说这许州还真厉 害,上交的月牙草也是上好的。” 林光几人立刻转生过来,就看见了刚走进大厅,一脸得意洋洋的许州等人。 “哟!这不是丧家之犬吗,回来了,看你们的日子,也没什么收获嘛!哈哈。”许州讥讽笑道。 他身旁的几个跟班亦是笑得张狂:“区区初级佣兵,能找到什么宝贝。哪样我们的许州大哥,可是费劲千辛万苦,从 月牙兽的嘴下,得到了月牙草,那场面之惊心动魄,怕了见了,都要吓得尿裤子。” 这番肆意的吹嘘不但抬高了他们自己也贬低了林光等人,不知情的旁人都对许州这些人投去羡慕和佩服的目光,而也 有人都林光等人表示轻视和耻笑。 林光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胖子更是气得不行,实在忍不住了,上前就指着许州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见过不要脸 的,没见过你许州这么不要脸的,那月牙草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明明是我们先找到的月牙草,而你许州趁火打劫,陷 害我们,还想杀了我们,现在居然还敢在这里胡吹,你也真不害臊。” “呸!”小阳也是对着许州怒气冲冲的呸了一口。 被当众这么一骂,许州脸色难看之极,他怒极嘲讽:“你们的月牙草,区区初级佣兵,也有那个本事夺得月牙草吗, 痴人说梦,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当时分明是你们趁我们和月牙兽大战后虚弱,想要偷袭,被我识破,狠揍了一顿,怀 恨在心,才来这里胡说八道。” 这话一出,一旁有不少人极力附和,认为林光这行人确实没有这个能力,他们都觉得胖子在说谎,皆是对着林光等人 指指点点起来。 “你,你,你们……”胖子一见,急了,将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倒出那里面的东西,恨恨道:“哼!我们没本事?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些是什么?” 从蟒蛇身上收割而来的战利品皆光明正大的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众人的目光顿时都从之前的轻视讽刺转变成了惊 讶。 “天哪!那是巨蟒的内丹!” “还有蛇皮!” “天哪!这可都是好宝贝啊,比月牙草强多了。” “巨蟒生性凶残,冷血之极,不好对付,林光等人能弄死巨蟒,并拿到这么多定西,当真是有本事啊!” “刚才许州还嘲笑他们,这分明就是打脸啊!” 众人议论纷纷,许州脸色青紫交加,胖子的举动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他的脸火辣辣的疼。 见许州气得说不出话来,胖子得意忘形,哈哈大笑道:“许州,看见了吧,这才叫本事,之前的事,本大爷不跟你计 较。嘿嘿,你以为,你抢了杨欣,还真是天下无敌了吗?你就是个只会抢女人的无耻小人。”杨欣和林光的事情他们都是 知晓的,现在一个嘴贱,居然就被他说了出来。 胖子说完之后,才惊觉口误,连忙捂住嘴巴,看向林光。 第341章 信物 “所以,回去就看看蓝梦岚今天跟踪你到顶层,到底是想要干嘛,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董烨说着,脚下的油门踩得越发紧,几乎要把车当飞机开了。 车速猛然加快,南星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扶手,紧张到脸色微微泛白:“你能为我费心我是挺高兴的,但你这好奇心也有点太重了吧。” 一下午都熬过去了,不急在这几分钟的车程吧? 然而,董烨就好像真是小孩子,好奇心就是不能忍耐的,他一路狂飙,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十五分钟就到了。 南星忍着晕车的恶心,扶着车门下了车,只能想,当董烨拿到罚单的时候,应该会后悔今天的冲动吧。 “你快点。”董烨健步如飞走在前面,一边还催促南星。 南星没办法,只好认命加快脚步追上去,可当她从一个高大的身影边上擦肩而过时,忽然停住了脚步,时间好像静止了,她愣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刚刚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董烨发现她没跟上,回过头来看,下一秒也呆住了。 “你们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熟悉的嗓音响起,动听如大提琴的拨弦。 秒针在这一刻被解锁。 南星惊喜地侧身面向那人:“顾北辰!” “是我。”顾北辰穿着黑色的风衣,挑眉的动作都邪魅到让人迷惑。 南星就是那个被蛊惑的人,下一秒已经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久违的熟悉味道蹿入鼻间,南星满足地享受这独属于她的体温。 这一刻,她才知道,忙碌的十多天学习,并没有减轻她对顾北辰的思念。 顾北辰收紧手臂,将她抱得很紧:“有没有想我?” 南星用力点头:“嗯!” “那个……”董烨在旁边尴尬出声,“我能理解你们见面的激动,但是,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单身狗的感受?” 顾北辰松开南星,伸手往董烨头上按了一把:“你小子长翅膀了,敢叫板了。” 董烨嘿嘿一笑,竟少见的露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单纯,让南星都不禁侧目,原来顾北辰对他的影响竟这么大。 “走吧,上楼去看看你们说的重要的事。”顾北辰揽住南星的肩头。 三人一起进了南星的房间,短短的一小段路,董烨也已经把事情的大概讲给了顾北辰听。 知道南星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顾北辰自然不会懈怠,进门便直接拿过南星的电脑打开了监控的内部网站。 很快就看到了中午的监控,没有悬念,尽管那个黑衣人竭力掩饰,但他们还是很快认出就是蓝梦岚。 “她到底想干什么?”董烨对这种鬼鬼祟祟的事很不齿,比南星还激动。 南星却道:“可我明明去追她了,那又是谁把教室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 “看下去就知道了。”顾北辰加快播放倍数,很快就见视频里的南星追了出去。 就在她前脚出了教室时,另一个黑衣人便蹿了进去,围着南星坐过的位置东翻西翻,之后便开始疯狂地砸东西,狠狠发泄一番后便在南星回来之前跑掉了。 “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南星看着监控一脸疑惑,她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顾北辰脸色沉沉,问南星:“我妈给你的玉镯呢?” 董烨立刻倒抽了一口气,看着南星的眼神里满满的震惊,没想到连顾家的玉镯都已经给了南星。 而南星下意识看看自己空空的手腕,见顾北辰脸色又差了几分,才赶紧解释:“我放在家里的保险箱里呢,那么贵重的传家宝,我肯定不会随身带着,万一磕坏了怎么办?” 顾北辰这才渐渐由阴转晴。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蓝梦岚是冲着这个手镯来的,她见我没戴在手上,就去我待过的地方找。”南星反应过来,“难怪她那天一直想进我的房间,可是,她拿了手镯有什么用?” 董烨便道:“那个玉镯是顾家的一个信物,能调动在国外的一些势力。” 南星越听越玄乎:“什么势力?整得跟武侠一样。” “大家族做生意,总归有些地方要黑白两道都走的。”顾北辰说,“国外的地下势力只认信物。” “蓝梦岚这是想偷了玉镯,然后弄死我的节奏啊!”南星彻底明白过来,花容失色,“这么大的仇怨么?” 好在她没把玉镯带在身上,不然万一蓝梦岚真的得手了,她不是分分钟横尸国外街头的节奏? “没事,这两天我都会在,等你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国。”顾北辰安抚南星,面色却十分不善,望着窗外的冷冷眼神就好像蓝梦岚在那儿。 南星是真的有点怕:“那你的工作呢?我以为你是来出差的。” 顾北辰摸摸她的发顶:“你说想我了,我怎么会不来,这几天赶了一下工作进度,远程操控个两三天还应付得过来。” 南星这才注意到顾北辰眼下的青黑愈发重了,难怪这几天都基本没联系上他,原来是在加班加点。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她一句话,他便赶到了法国见她。 心里的甜蜜太浓,瞬间冲淡了恐惧。 “喂……”董烨无奈的声音响起,“我再说一次,在场的有人还单身。” “那最好是没有。”顾北辰冷酷地回答,用余光瞟了董烨一眼。 什么叫做识相,董烨在顾北辰面前将这个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当即便一点头,起身往外走:“get!” 话音刚落,人也已经窜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南星哭笑不得:“这样把他赶走好么?” “有什么不好?”顾北辰侧过身子,迟迟的吻已经落在了南星的唇上,“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该做的事情在等着他。” 南星很想问董烨要去做什么,但很快声音就融化在了炙热的吻里。 思念如蔓草,夜夜在悄无声息的蔓延,等发现的时候,早就茂盛了整个夜晚。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南星慵懒醒来,睁开眼就看见顾北辰那张放大的俊脸。 “看够了么?”顾北辰闭着眼睛说,还未睡醒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鼻音,萌得南星一脸血。 “我好喜欢你呀。”心头一动,话就从南星口中说了出来。 顾北辰缓缓掀开眼帘,眸光里是难得一见的深情,他注视着南星,好像能凝望到天荒地老。 南星被看得有些羞涩,悄悄拉起被子盖住了脸:“我好像还没睡醒,再睡一会儿。” 被子外传来顾北辰醇厚的轻笑声,羞得南星不由把被子拉得更高,一张小脸更红了。 要不是还想着今天还有课,南星真的不想起床了。 因为蓝梦岚的关系,今天顾北辰亲自送南星去培训。 “你是不是想和我说,春天的花是为我开的,南天的冰是为我化的,秋天的风是为我吹的,冬天的雪是为我飘的?你是不是想说,你很爱我,却不得不离我远去,因为,你爱我爱到太累了……” 车内的电台,女主播用伤感的声音念着台本。 南星伸手调台:“没想到法国还收的到中文电台,不过有点悲伤,还是听听欢快的外国歌曲吧。” 她说了一大堆,顾北辰却好像无心在听。 本来起床的时候都挺好的,可送她过来之前,顾北辰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变得怪怪的。 南星看了看他:“好像你来了之后,我就没有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了,估计蓝梦岚是看到了你,所以不敢来了。” 顾北辰才回过神:“我让昨天董烨去查蓝梦岚的行踪了。” “结果呢?”南星挑眉,“你刚才是为了她在走神。” “董烨还没查清楚,但似乎她的情况确实不太好。”顾北辰眉头微微皱起。 他答应过会报答蓝梦岚的救命之恩,要不是蓝梦岚不自量力非要对他出手,这个承诺他并不想打折的。 可对于南星来说,蓝梦岚始终是一个试图破坏他们感情的异类,所以,顾北辰对她任何带有关心色彩的情绪,都是一种威胁。 “那你打算怎么做?”南星问,“重新给她过去的待遇么?” 顾北辰这才意识到南星的不悦,淡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不喜欢就不管她了,反正明天你的培训就结束了,我们下午就回国。” 这个决定已经是无可挑剔了,南星皱皱眉,却始终有说不出的不痛快。 原本甜蜜的清晨,似乎随着这个话题的终结而终结,到了培训大楼下,南星甚至没顾得上说一句再见,顾北辰就驱车离开了。 南星很想问他去哪里,要这么急匆匆地走,可她拿着手机,号码却迟迟拨不出去。 董烨的车缓缓驶来,在南星面前停下,打开车窗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能有一天不发呆吗?” “滚!”南星没好气地冲他说,这人就是欠,非爱撞枪口! 董烨被骂得一脸懵,看南星重重踩着高跟鞋走进大楼,只得耸耸肩自认倒霉,把车停好也跟着上了楼。 比起之前的专心致志,南星也似乎被某人传染了一般,一直坐立不安。 一到午休时间,南星就拽着董烨往外走。 “哎哎,你干嘛,不是你早上还说让我滚,你能有点原则就别自己来靠近我么?”董烨还记着早上的仇,不情愿地被她拖着。 “少废话。”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南星把他往墙边一甩,“快说,你昨天查到了蓝梦岚什么?” 董烨立即噤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南星。 “你说啊!”南星急了,抡起小拳头作势要揍董烨,“顾北辰只说她出事了,但我不相信你没查出来,他不肯说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 董烨赶紧说:“那就是了,辰叔不想你知道,这位阿姨你也不要为难我行不行?” “不行!”南星对着自己的拳头哈了哈气,“非暴力不合作,是不是?” 董烨后退了一步,顾北辰没来的时候,他尚且还有顾忌,现在顾北辰就在法国,他更加不能对南星还手,眼下除了挨揍,就只有说出真相这条路了。 第342章 她要真相 “行行,把你的小铁拳收起来吧。”董烨无可奈何,“这可是你自找不痛快的。” “瞎说什么不痛快,赶紧说!”南星又挥了挥拳头。 董烨深吸一口气,有些为难地开口:“你不是说过,有天蓝梦岚半夜喝醉了来敲你的房门么,你让保安把她赶走了。” 南星点点头:“是啊,她故意来找茬,或许还存了偷玉镯的心思,总之是不怀好意,我只好把她赶走了。” 总不能让蓝梦岚进来,让她借酒发疯,自己吃闷亏吧。 董烨叹口气:“我也还没查清楚,反正她被赶出酒店之后,也没回她的学生宿舍,可从那晚之后她就变得怪怪的,开始每天跟踪你,还雇了人帮她。” 南星皱皱眉,又去拽董烨:“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吧,我们去找她问清楚,这么不痛不快的,我都要被她逼得一块儿发疯了。” “不要!”董烨反应极其激烈,躲得比兔子还快,“你去找她干嘛呀,下午还有最后一堂培训,你们明天就回国了,没必要和她纠缠。” 她是这么含糊不清,就把事情拖过去的性格么? 南星才不理,手疾眼快一把揪住董烨:“你要是不去,你约炮的事情会立刻曝光!” 董烨欲哭无泪:“……我那是第一次,还未遂!你能不能打住!” “不能!带我去,还是不去?”南星瞪大眼睛,做出凶恶的样子。 董烨烦恼地叹气:“行,你美你可以为所欲为,带你去,满意了么?” “赶紧的!”南星显然没满意,恨不得董烨能立刻把她变到蓝梦岚面前才好。 蓝梦岚在巴黎一所大学里进修金融,董烨驱车过去七拐八拐才到了那里。 “我还以为很高大上呢,没想到很普通的一所大学。”南星打量着沿途的景色。 “这是她自己考的学校,如果是辰叔帮她择校的话,肯定是最好的大学。”董烨边答,边将车停在一栋学生公寓前。 南星刚下车,就看见顾北辰今早送她过来的那辆车就停在旁边。 董烨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耸耸肩,语气有些小心:“是你自己非要来的哦。” 南星深吸一口气,其实,她早上就猜到顾北辰八成会去找蓝梦岚,直到这一刻证实了,她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上午都坐立难安。 见她面色不善,董烨不由劝道:“辰叔是肯定不会背叛你的,所以,你回去吧,就当做不知道,让他看看蓝梦岚,他安心了就没事了,毕竟这人也救了他的命。” “进去吧。”南星踏上台阶,她告诉自己要信任顾北辰,所以就算知道他来找蓝梦岚,她也要保持冷静。 董烨看着南星固执的背影,只能摇摇头跟了上去。 学生公寓的楼道宽敞明亮,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走过,带着校园的青春气息。 南星却对这些视若无睹,她只想要快点看到她想要看到的真相。 “就是这间了。”董烨在一间公寓门前停下,轻声说道。 那门是虚掩的,一条浅浅的缝隙敞开着,南星像着了魔,盯着那条缝久久没动。 “要不然,还是回去吧?”董烨在旁边问。 南星深吸一口气:“来都来了,回去算什么英雄好汉?” 说着,南星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公寓还算大,有个小小的客厅,房间里有三扇门,南星朝唯一一间开着的走了过去,伸手一推就看见了顾北辰。 他正斜坐在床边,双目微瞌似是睡着了。 而在床上,躺着的正是蓝梦岚,虽然没有衣衫不整,但他们的手是紧紧牵在一起的! 南星感到一阵眩目,伸手扶住门才稳住身形。 这声轻响惊醒了顾北辰,他睁开眼的神情就和早上南星看到的一样,还是那样朦胧又仿佛自带光芒,只是下一秒,顾北辰就立即清醒了,眸子里闪过一抹慌乱,他想要起身,手却还牵着蓝梦岚,他又坐了回去。 南星心口越发闷得厉害了,所以现在是连吵醒蓝梦岚也不愿意了么? 气氛僵硬的速度惊人,董烨稍稍往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还是留在客厅把把风,免得万一等下“世界大战”的话,他还能控制一下事态外泄,不会太丢人…… “你过来。”南星对顾北辰说,口气生冷。 顾北辰皱皱眉,轻声说:“你先回去,我晚点再和你解释。” “现在!”南星提高音量,这种时候,换成哪个女人都不会走吧?她南星就更不可能做个受气包小媳妇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床上的蓝梦岚,她轻轻“唔”了一声悠悠醒来,第一句话就对顾北辰说道:“真好,你还没走。” 温柔娇弱的像是一只猫咪,全世界都只有顾北辰一个人在她眼中。 可南星怎么看都来气,这个蓝梦岚,到底是胆子肥了,还是以为她拿不动刀了? “他没走,是因为在等我来接他。”南星大步走进去,人家当没看见她,那她自己也要找找存在感,在床边站定,居高临下扬起下巴对蓝梦岚说,“现在,你可以放手了,我们要回去了。” 蓝梦岚眼眶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像是在南星这里受了巨大的委屈,手却一点不见松开顾北辰的意思。 “你冷静一点,别哭了,我现在不会走。”顾北辰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一边安慰蓝梦岚,“既然答应了会陪你到晚上,我就不会食言。” 南星倒抽一口冷气,张大了眼睛,这是当她不存在喽? 不过一上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未婚夫就已经要成为别人的了么? “真的么?”蓝梦岚却还楚楚可怜地确认。 顾北辰看了南星一眼,才对蓝梦岚点点头:“嗯。” “我再说一次,你现在跟我回去!”南星终于忍不住生气地大喊。 “别无理取闹。”顾北辰却一脸忍耐,“等我晚上回去再谈,好么?” “齐人之福?白天一个晚上一个还两班倒呗?”南星气笑了,“我没有你那么前卫,玩不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北辰直接朝外面喊,“董烨,你进来带南星走,我晚点会回来。” 董烨听到赶紧走进来,小心翼翼劝南星:“走吧,你还能信不过辰叔么?” “信不过!”南星回答的斩钉截铁,“这种场面,让我怎么信得过?” 董烨一时无话可说,朝顾北辰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几人僵持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蓝梦岚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说:“北辰,你还是和她回去吧,别因为我再闹出矛盾了。你能陪我这一会儿,对我来说就很足够,我什么也不想怨恨了,也不会再做傻事去针对南星了,你们都走吧,让我安稳的过自己的生活。” 南星简直想笑,好一招欲拒还还! 嘴里说着要人走,可这明明是在拼命喊,谁都该走,但我爱的男人不要抛下我一个人,这孤苦的世界我一人承受不来! “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半夜来闹事,还找人一起跟踪我,翻我们培训教室的东西,这一件件事情你都该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吧!”南星越想越忍不住,劈手就把蓝梦岚和顾北辰的手扯开,已经碍眼很久了! 蓝梦岚一下就大哭起来,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哭法。 “别给我装可怜!”南星指着她皱眉,头皮都被她哭得阵阵发麻。 “够了!”顾北辰沉着脸断喝。 南星朝蓝梦岚说:“听到没有,让你够了别装了。” “南星,你真的回去吧,下午还有培训,去上课吧。”顾北辰却转头对她说。 合着人家这个“够了”是对她说的? 南星都几乎能从蓝梦岚哭泣的脸上看出笑容了,她心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一跺脚瞪着顾北辰:“好,你够狠,让我走是吧,你别后悔!” 南星又气又伤心,重重踩着地往外走,临到门口又不甘心地回头去看,可顾北辰只是扭过头不看她。 “顾北辰,你够狠!”伤心瞬间压过了生气,南星是红着眼眶吼出来的,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顾北辰追了一步,又停下来,只朝董烨道:“还不快去盯着点儿她。” 董烨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顾北辰,他对南星的态度,董烨也有些看不下去,却也只好先追了上去。 一出学生公寓楼,董烨就看见南星正站在门口,听到有脚步声,南星立即回头,当她只看到董烨一人时,脸上失望的神色难以掩饰。 “他没来。”董烨走过去说,“我也不知道辰叔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他说晚上会给你解释,你就再耐心等等?” 南星苦笑连连:“你觉得我有选择么?” 顾北辰从始至终就只给了她“回去等”这一条路,甚至都没说,不放心的话在这里一起陪到晚上也可以。 “真是可笑,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我倒被弄了一肚子气。”南星忿忿地仰头看向天空,使劲儿把眼泪逼回去。 董烨看着南星,她明明想哭,却还要倔强地挤出笑容,让他不禁第一次对他尊敬的顾北辰生出怨气,他不该这么对她的…… 可董烨也只能劝她离开,带着她回到培训大楼继续上课。 最后一下午的培训,南星努力让自己聚精会神,却还是会走神,不自觉就想到今天早上的广播。 “你是不是想说,你很爱我,却不得不离我远去,因为,你爱我爱到太累了……” 南星觉得,是啊,好像自从爱上顾北辰之后,她也会常常觉得好累。 以为蓝梦岚已经从他们之间剔除了,可转眼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她甚至开始后悔不该来巴黎培训,就算苦苦在公司挣扎,也不该来这里把顾北辰和蓝梦岚之间的线重新接上。 “南星。” 董烨叫了她几声,南星才听见,回头朝他头上轻拍了一下:“没大没小,至少要叫我一声南星姐吧!” 若是平常,董烨早就大声嘲笑南星是大妈了,今天却只是撇撇嘴:“人都走光了,你是有多不舍得这里才坐着不走的?” 南星转头看看四周,原来她发个呆,所有的培训就已经结束了,这堂课她始终没有好好结束。 呆了半个月的顶层教室只剩下她和董烨,显得格外空旷。 “走吧。”董烨主动给她收拾东西。 第343章 正面交战 “许州这人渣居然会是第一名,不服!”胖子咬牙切齿。 林光扶额道:“不服也不行,他那队人的确都很有实力,这是事实。” 唐浮眯着眼道:“眼下幽寂林中的宝箱已经被寻的差不多了,想要获胜,只有去抢夺其他队伍手中的宝箱。”她分 析的道:“眼下我们和许州的成绩差不多,他们想要稳获第一名,一定会来打劫我们的,到时肯定避免不了正面冲突。” 林光眼神一暗:“那就正面迎战。” 很快,林光几人就与许州对上,就如之前唐浮分析的,许州在得知比赛名次之后,就一直在找他们,所以想不对上 都难。 因为比赛了好长时间,两队人都很疲惫如今势均力敌,打得难分难舍 许州冷冷的看着林光,冷笑道:“林光,你的确长进了不少,那又如何,杨欣那个女人还是我的,你知道吗,她每天 在我身下娇喘,那迷人的模样……” 心爱的女人被人拿出来这般说,林光怎么忍受得了。 “许州,你混蛋!” 林光一怒,破绽百出,许州嘿嘿一笑,一脚将他踢飞,而同时,一把抓住了小阳,刀架在了小阳脖子上。 见此,唐浮几人被迫停下来,不敢在动手。 “都住手,识相的交出宝箱来,不然,我杀了他。”许州恶狠狠的说道。 唐浮眸光一转,浅浅笑道:“许州,你杀了他,什么也得不到,我们不会放弃这场比赛的。” 许州没想到唐浮这么狠,会不顾及同伴的死活,他扯笑道:“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 唐浮笑了笑,小心的朝着许州走过去:“狠毒又如何,许州,我们是同路人,不如我和你合作,拿下冠军,如 何?” 许州也不知为何,望着唐浮那双眼睛,只感觉手不听使唤了。 唐浮见鱼上钩了,接着道:“许州,放下刀,和我一起把宝箱抢过来。” 许州闻言,居然按着唐浮的话,手中的刀慢慢放下,小阳一惊,赶忙从许州手中逃脱,来到林光身边。 这时,一个人影飞快的窜出来。 “许州,别听那个贱人的话,别看她的眼睛。”霍妮来到许州的身边,把一颗药草塞进许州的嘴中,许州叫了一声, 很快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霍妮说道:“你中了唐浮的幻术。” 唐浮的幻术很厉害,要不是之前她找到了一株可以抵抗幻术的药草,比石雄他们早清醒过来,现在也不知道会是什 么样子了。她真是小看了唐浮这个女人了。 霍妮的出现,是个例外,彻底的打断了唐浮的计划,唐浮眼神一动,便冲着许州攻击而去,而林光几人也是见机 行事。 这次林光倒是镇定了许多,不似刚才那般狼狈,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误,小阳被抓,他就懊恼,所以这次,他发狠的 攻击。 许州这边损失惨重,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唐浮的对手,于是拉住霍妮,便丢下自己的同伴,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这种无耻的行为让所有人唾弃不已。 “不能让他们逃了,要不然事后肯定还会有麻烦。”林光道。 许州这人很狡猾,要是被他逃脱,以后不知道还会使出什么奸计来害人。 唐浮为人谨慎,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对林光道:“你们在这里处理这些人,我去追许州。” 说完,便朝着许州逃走的方向离去。 这段时间都修炼,让唐浮体内的木灵气十分充足,在幽寂林之中,她的速度更快了,运用灵术也越发的自如。很快 就追上了许州和霍妮。 许州没想到唐浮会这么快追上来,吓了一跳,跑得更厉害了,看着身后追击而来的唐浮,霍妮的眼底满是怨毒。 “沙!”前方是一个悬崖,许州和霍妮不得不停住脚步,想要返回去,然唐浮已经追了上来。 见此,许州咬牙切齿,霍妮小脸发白。 唐浮见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刚要松一口,却见许州忽然拉紧霍妮,往悬崖而去。 “快,跳下去,不能被他们抓到。”许州黑着脸道,手中多了一物。 一听要跳崖,霍妮吓得脸色发白,不断摇头,许州却不管她,拉着她就往下跳。 “啊!”惨叫声传来。 唐浮急忙追来,却还是晚了一步,让许州两人逃脱。 唐浮皱眉看着山崖底下,向着许州不是笨蛋,会跳下去定是有法宝救命,唉!真是功亏一篑了。 唐浮有些懊恼,但也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回去。 许州那些手下的东西都已经被林光几人打劫干净了,正兴高采烈的清点财务。 唐浮一回来,把许州和霍妮逃脱了的事说了一下,林光几人也都心有担忧。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算了,别多想了,许州要再敢出现,我们就打得他求饶不就行了。” 小阳笑呵呵道。 林光赞同点头。 而后五人小组继续在幽寂林之中寻找宝箱,因为在幽寂林待的时间长了,对幽寂林也越发的熟悉,几人的收获很不小。不但找到了宝箱,还采到了不少上好的药材,还猎杀了不杀兽类,得了很多有用的宝贝。 路上,林光和小阳几人都很好奇之前唐浮所施展的幻术,林光不由得开口问道:“唐浮,你的幻术很厉害啊,让许州他们吃了不少苦头,你的幻术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了?” 柔柔几人也都表示好奇的看着她。 幻境之力很少有人获得,有先天和后天两种形式,后天可以在幻境之地历练得到力量,唐浮的幻术如此厉害,也不知是先天还是后天。 唐浮笑了笑,简单的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只是趁对方不注意才得逞而已。” 见唐浮并不想说太多,林光几人也不好再追问了。修炼者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都懂的。 夜色深深,幽寂林四处都是危机,唐浮几人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生了一堆火,便开始休息。 半夜,唐浮睡得很熟,忽然,一阵好听的歌声传入了她的耳中,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唐浮茫然的看着四周,柳眉轻蹙呢喃:“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歌声?” 正疑惑着,却忽然见原本熟睡的林光慢慢的站起来,向着黑暗中走去。 唐浮见了,唤道:“林光,你怎么了?你去那边做什么?” 不管她怎么喊,然林光却是没有一点反应,好似梦游一般,继续慢慢的走着。 唐浮见此,发现事情很不对劲,起身想要去阻拦林光,一起身才发现身体有些发软无力。 “怎么回事?”唐浮身体发颤,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中招。 林光离去的方向,正是那歌声传来的地方,唐浮蹙眉,也知道了,自己和林光会这般,应该是受了那歌声的影响,于是唐浮盘坐起来,运起体内灵力,身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很快,她的体力就恢复了许多。 唐浮赶紧站起来,朝着林光那边追过去。 “林光,你给我站住,快点回来。”虽然恢复了一些体力,但唐浮还是力不从心,根本拦不住林光。 只是走了几步,唐浮就发现自己好似被什么阻拦住了一般,怎么也接近不了林光,而她的身体也越发娇软。 唐浮额头冒出了冷汗,直直看着林光走去的方向,心有不甘。 也不知为何,他们两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阳柔柔胖子三个人却都没有反应,也没有出现阻拦。 “不行,我不能看着林光一直这样不管,这一定是幻术,我要破解这幻术才行。”唐浮一下子明白了此事的厉害处,抬眼看着四周,想要找到破解的方法。 林光走去的方向越来越偏僻,唐浮被阻拦着,根本追不上去,她屏气闭眼,半响睁开,那双眸子有光芒闪过。 砰的一声,唐浮只感觉身子在这声音中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不再发软也不再流汗。 她强行冲破了幻术的阻挡,然后朝着林光离去的方向追去。 然等她追上林光的时候,发现林光已经朝着一个水潭走了进去,越来越深入。 唐浮大急,赶紧跑了过去,这时候的林光,水已经淹至到他的耳边,而他毫无感觉,如同木头一般,继续挪动着。 唐浮飞跃踏上水面,想要把林光拉出来,却在触及林光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东西将她阻隔了一般,把她的手弹了回来。 林光迷迷糊糊的,一副被迷住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唐浮为他操碎了心。 唐浮大怒,再次飞身而上,一个巴掌甩过去,然林光却没有同意,麻木的看着前方。 眼看林光就要陷入水底,自寻死路,唐浮眸光一闪,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我就和你斗术,看谁厉害!” 说着,手法快速而动,浮现残影,而后她闭上眼,用自身的力量与幻术碰撞,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猛的挣开眼,瞬间锋芒毕露,白光出现,猛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射而去。 暗处,一个红衣人正在施法,见林光落入陷阱,无法自拔,正在暗自得意。忽然一股力道袭向她全身,红艺人脸色一边,痛苦的按住胸口,猛的吐出一口血。 “该死的,那个贱人竟然破解了我的幻术。”红衣人憎恨的说着,幻术破灭,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反噬,如今她已经无能为力再施展幻术与之对抗。 “暂且放过你们,走着瞧。”她低哼一声,便起身转身逃走,临走时,却被一根树枝挂掉了一块衣角,却一点也不自知。 幻术破解,林光直接晕倒了过去,唐浮飞身一跃,将他从水中提出来,放在岸上,伸手使劲按压他的胸口。 “噗!” 半响,林光猛的吐出一大口水,然后缓缓睁开眼。 “我这是怎么了?”林光迷糊的道。 唐浮淡淡的说:“你刚才中了幻术,想要自杀,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追那个贼人。”说着,便闪身离去。 第344章 毛绒小兽 唐浮很快就来到了刚才红衣人躲藏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唐浮懊恼道:“又被逃了吗?”她四下扫视,想要找线索,忽然见一根树枝上挂着一块红布,拿起来仔细观看,莫名的觉得很熟悉,好似见过。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红布的出处,这料子和颜色与之前霍妮身上所穿的事相同的,就连布料上的花纹都是一样的。 “难道刚才躲在这里的事霍妮,不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幻术,而且还挺厉害的。”这一点,让唐浮着实很意外。 唐浮回到了林光那里,见林光还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对身中幻术之事一点记忆也没有。 唐浮上前扶住他,淡然的道:“你怎么样,能不能走?我扶你着回去吧。” 林光的脸色很不好,这时中了幻术之后的后遗症,他艰难的跟着唐浮慢慢的回到了住处,而到了那里,柔柔小阳胖子三人都还在沉睡,一点动静也没有。 听到脚步声,柔柔迷糊的睁开眼,看见唐浮搀扶着林光走过来,惊讶的问道:“林光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胖子两人也转醒,见到他们这样,也着急的问道。 “你们去了哪里?” 唐浮将林光扶着坐好,才解释的说道:“林光刚才中了霍妮的幻术,差点被淹死。” 柔柔惊讶道:“霍妮,她会幻术?这个女人还真不能小视。” 唐浮点点头,把那块红布丢给他们看。胖子几人一见,都心底发寒。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毫无所知,若不是有唐浮这个通晓幻术的人在,他们定是凶多吉少。 一下子,众人的警惕之心立刻提高了起来。 胖子和小阳给林光擦拭了身子,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守在林光身边,见他神色好多了,已然安睡,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霍妮的幻术很厉害,让人防不胜防,我们都要当心着点。”唐浮缓缓的道:“不过幸好之前我与她斗法,让她遭到了反噬,这一时半会,她是不可能再出手的,但是提防是肯定要做的。” 胖子几人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也都赞同的点点头。 “但霍妮怎么只对林光施展幻术呢?”唐浮对此很不解,不由得猜测的道:“难道是能力不足,只能对一个人施展,所以你们才能幸免于难。” 对此,胖子几人也是如此的猜测,柔柔笑着说道:“不是每一个人的幻术都是像你唐浮这般厉害的。”她是由衷的佩服唐浮。 胖子和小阳使劲的点点头,对柔柔的话很是赞同。 第二天一早,林光醒来,记忆还是很模糊,胖子赶紧把昨夜发生的事儿说给他听。 得知自己又被唐浮所救,林光千恩万谢,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向唐浮表达了。但心底打定主意,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唐浮。 “林光已经好了,我们继续去找宝箱吧。”唐浮道。 按照比赛之前主办方所说的宝箱数量,他们清点了一下,只差最后一个宝箱还没有找到。 “胖子,我们的宝箱就由你和小阳保管,在找宝箱的同时,手上的宝箱也不能弄丢,否则功亏一篑。”林光严肃的说道。 胖子认真的拍胸口保证:“放心,保护宝箱的任务就交给我和小阳吧,你们好好找宝箱,然后夺得冠军,亮瞎那些王八蛋的眼睛。” 唐浮几人相似而笑。如今他们手上的宝箱是最多的,离冠军之路只有一步之遥,但越是关键时刻他们越不能掉以轻心。 胖子笑呵呵的抱着宝箱道:“我们的队伍只要有唐浮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她的幻术都可以以一敌百,真是牛!” 小阳也是点点头,很赞同胖子的话,而柔柔和林光看着唐浮也都是两眼放光。在这段时间都相处下,他们对唐浮越发的依赖了,仿佛她无所不能一般。 被他们这么夸着,唐浮再厚脸皮,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儿有些红了。 五人小队继续去找宝箱,这次他们把自己的宝箱护得严严实实的,胖子一路上都嬉皮笑脸的,不停的夸赞这唐浮。 “林光,我觉得,只要唐浮一直在我们队伍里,以后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佣兵小队,到时候,谁敢用冷眼瞧我们。” 胖子抬着下巴得意的说道。 小阳也笑得眯了眼:“你说的没错,所有人都瞧不起我们,但这次我们得到冠军之后,看他们怎么说?” 柔柔也被这欢快的气愤所感染,看着唐浮的背影别提多么愉悦了。 而林光也是笑着看着唐浮,真的觉得唐浮无所不能。 唐浮走在前头,听着后头胖子几人谈天说地,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发现,现在时间一长,猛然发现胖子几人把她说的太夸张了,一眨眼,她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这种现象可不好。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不会长久留在这里,而且,他们把她抬得抬高,太过依赖她,只会招惹不少的麻烦,并且对他们以后的修行也不好。 修行之人不能太过依靠别人,凡事还是的靠自己。 唐浮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夜色朦胧,几人找了一个山洞休息,轮流换班守夜。 半夜,胖子睡得不老实,忽然起身,身旁的小阳不解,询问道:“你怎么了?” 胖子嘿嘿一笑:“我出去方便一下。” 林光正在守夜,见胖子走出山洞,便提醒道:“小心一点,别被毒物咬到。” 胖子给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明白。” 而后,他悄悄的来到离山洞不远草丛处,方便了一下,刚提好裤子,一转身就瞧见身后的草丛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胖子好奇心重,上前去查看,只见那东西竟然是一根毛绒绒的尾巴。 “咦?难道是什么小野兽?”见尾巴的毛色很好看,胖子没了警惕心,好奇的伸手去摸了摸。 谁知,那小野兽一被他摸,立刻炸毛了,迅速反身咬了胖子一口。 “啊!”胖子惨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手上跳下窜。 “痛死老子了!”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山洞里几人的注意,唐浮四个人很快就跑了出来,见胖子痛呼,着急问道:“胖子,你怎么了?” 唐浮赶紧拉着胖子的手检查,看了只是流血有深深的咬痕,而没有中毒,唐浮这才放心下来。而同时,林光几人也看到了一个毛绒绒的身影正在逃跑。 想也不想,林光几人就追了上去。 “等等我,该死的小魔兽,敢咬我,我一定要它好看。”胖子叽叽喳喳的追上去。 那魔兽的动作很快,极为灵敏,然唐浮的速度比它还快,越来越接近魔兽,唐浮发现它不仅毛绒绒的,个头也不怎么大。唐浮眼儿一亮,提快速度追了上去。 发现身后有人追自己,而自己不敌,小魔兽很气愤,转身冲着唐浮几人攻击而去,它用毛绒绒的爪子狠狠抓着,却都是不痛不痒的招式,对唐浮几人根本造成不了伤害。 不仅如此,它的叫声还很可爱,而且那动作也极为有趣,很那些凶狠的魔兽完全不一样。 唐浮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柔柔也是两眼放光,女生对这种可爱的魔兽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了。 眼看打不过唐浮几人,魔兽怪叫了一声,就转身继续逃走。 胖子咋咋呼呼的道:“这小东西还敢逃,看我不逮住它,烧了它的毛。” 柔柔一听,急了,吼道:“你敢,那么可爱的魔兽,你也要伤害,你真凶残。” 胖子气呼呼道:“可爱什么?它刚才可是咬了我一口。” 柔柔鄙视的说道:“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伤口而已,又没有毒。” 胖子被她说得一咽,他发现,要是自己真的伤害那小魔兽的话,柔柔和唐浮都不会放过他的,也就不敢再多说了,只得在心底生气。 几人继续追着那魔兽,然还没有追多久,就听到了前方传来惨叫声。 “嘤嘤嘤!” 那声音弱弱的,十分惹人心疼。 唐浮赶紧跑过去,只见之前逃走的魔兽,此刻被被人布置的陷阱被缠住,毛绒绒的爪子,有一只被卡住,流了不少血。 魔兽嘶鸣惨叫,那嘤嘤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朵。 柔柔心疼极了,喊道:“太可怜了,我们赶紧救救它吧。” 胖子翻着白眼,心道,要不是这魔兽有一身毛,显得可爱,你会觉得它可怜吗? 唐浮也喜欢这种毛绒绒的生物,见小家伙被困,她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我,不要惊到它,我去看看它的情况。” 唐浮的话让林光等人都信服,他们点点头,让唐浮过去。唐浮小心翼翼的走进,见那毛绒绒的魔兽挣扎着要从陷阱中逃脱,然脚被卡住,根本走不了,只能嘤嘤的叫着。 “别怕,小东西!”唐浮慢慢的走过去,小心的开口,语气很是温柔。 一见到唐浮,小魔兽立刻炸毛了,怪叫着,意思是不让唐浮靠近。 唐浮见它情绪激烈,便停住了脚步,难得好语气的说道:“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你看,我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哦,不会伤害你的。”她摊开手,让魔兽看清楚。 魔兽见此,安静了下来,但依然谨慎的看着她。唐浮笑了笑,然后慢慢的向着它靠近。 终于,唐浮走到了魔兽的身边,看见魔兽毛绒绒的爪子被卡得流血不止,唐浮心底泛起了心疼,她说道:“你忍住,我这把你救出来。” 唐浮伸手过去,把卡住魔兽的慢慢的弄开,魔兽赶紧收回脚,吃疼的叫了一声。 见到小魔兽眼中含着泪水,带着一点点感激,加上一点点戒备的看着自己,唐浮心中一阵柔软,走近魔兽摸摸它毛茸茸的大脑袋。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唐浮眼中带着柔光。 一开始小兽很是害怕唐浮的抚摸,它在唐浮的抚摸下面不断的后退。受伤的地方不断的流出鲜血,满地通红。疼的小兽不断的呜咽。 第345章 救援小魔兽 “别怕,别怕。”唐浮声音更加的轻柔了,手中的灵力也展现了出来,把小兽困在自己的跟前,避免小兽到处乱走加重伤势。 小兽也渐渐的变得柔和了起来,炸起来的毛也都收了回去,伸出自己的舌头舔舔唐浮的手心,一副讨好的样子。 唐浮心中一阵舒服,一边帮小兽治疗伤势,一边观察小兽的样子。 这小兽长得像是小狗狗,浑身银白色的皮毛,水灵灵的大眼睛,叫声十分的清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伤害别人的魔兽。 仔细观察小兽之后,唐浮彻底的放下来自己的戒备之心。一开始还觉得这小兽怕是野性难驯,这会儿看来实在是可爱。 唐浮帮小兽处理好伤口之后,实在是忍不住的又趁机摸了一把小兽的皮毛。 “说说,你为什么要咬伤胖子呢?”唐浮轻声的询问小兽。 这会儿队友们没有听见这边有打斗的声音,知道唐浮把小兽控制住了,也都忍不住的走上来。 “真是可怜,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柔柔眼中全是心疼,要上去抱住小兽。 只见到小兽躲开柔柔的手,窜进唐浮的怀中。小兽大眼睛不断的眨着,伸出手指指胖子,又指指自己的尾巴。 唐浮回头看看胖子,有点疑惑。 就是柔柔都不记得小兽刚才拒绝自己的事儿,只想知道胖子到底对这个可爱的小动物做了什么。 胖子摸摸自己的脑袋,“我摸了一把它的尾巴,它就咬了我一口。” 唐浮心中翻个白眼,还不是你先招惹人家了。 小兽用爪子拉住唐浮的手,点点头,又摇摇头,指指胖子,随后又对着唐浮作揖。 “你是想要跟胖子一起玩儿么?”唐浮小声的询问小兽,生怕吓到它一样。“你是在谢谢我么?” 小兽高兴的点点头,好像是很开心这个人类能够听懂自己的话一样。 胖子在一旁听见小兽的清脆的叫声,心中很是不开心,明明是自己受伤了,结果却变得像是自己欺负了那个小东西似的。 “这是一只幼兽,多半是跟母兽走散了。”半天没有说话的小阳从后面走了上来,他蹲下来看着唐浮怀中的小兽,从怀中掏出肉干给小兽吃。 “一种犬科动物,还太小了,暂时看不出来品种。”小阳环顾小兽说道:“有几种魔兽小兽时期都是这样,看不出来。不过它们都很柔和,很喜欢跟人类玩耍,是一种很好的宠物。” 听见宠物两个字,柔柔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惜啊。”小阳拍拍自己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这种魔兽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如果带着也是累赘,只有能力强大的人才能养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小兽做宠物。” 小阳这话似乎是在说给柔柔听,这会儿毕竟是在试炼中,如果贸然带着一个宠物,按照柔柔这种修为,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柔柔听见不能战斗,也不再多想,伸出手摸一把。有一种多摸一把是一把的意思。 唐浮叹口气,有点感叹。这种不能战斗的魔兽在自然界中,看来就是炮灰的命了。 小兽卖萌的蹭蹭唐浮的手心,随后被大家抱来抱去的也很是欢喜,一点恐惧都没有。 反观是胖子很害怕小兽,不敢靠前,只能躲在柔柔的背后。 不过小兽还是知道谁对自己最好,最后还是躲进唐浮的怀中,不断的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嗷呜,嗷。”远处的树林中传出来魔兽的吼叫声,很是痛苦。 听见这声音,小兽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它不断的在唐浮的怀中扭动,似乎是要挣脱唐浮的钳制。 “嘤嘤嘤,唔~”小兽的口中不断的发出吼叫声,很是着急。 在唐浮的不注意之下,小兽挣脱开唐浮的怀抱,往树林深处传出哀嚎的地方奔跑过去。完全不顾自己刚才后腿受了伤。 唐浮感觉到自己的怀中空了,看看手,看看树林深处,有点发懵。 “不好,应该是母兽出事儿了。”小阳把手中的肉干丢进口中,口中虽然说这不好了,但是面上却还是很冷静的。 柔柔顿时很着急,“那还在这等什么啊,赶紧去救魔兽啊。” “哎,哎。”见到大家都往前跑去,胖子顿时就蒙了,不断的喊叫着:“喂,那可是魔兽啊。” 可惜,大家都去救兽了,谁也不管胖子啊。 虽然很害怕魔兽,可是想到大家都去了,胖子只能咬着牙跟上了。 唐浮一行人紧跟其后的跑到传出哀嚎的地方,只见到两只比小白体型庞大两种魔兽倒在血泊中。 那两只魔兽已经是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口中虽然不断的溢出鲜血,母兽依旧是攀爬着到小兽的跟前,舔一舔小兽的皮毛。 小兽不断的呜咽着,哀嚎着。 看着浑身都是鲜血的三只小兽,柔柔眼中满是疼惜。 “好啊,又是你们,霍妮,许州,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胖子难得的气愤的咒骂。 唐浮看看小兽,心中一阵唏嘘,但是自然界就是这样,不是因为你可爱就不伤害你的。 “哼,你们还想要给两只畜生出头么?真是不自量力。”许州说话阴阳怪气的,眼神不断的往唐浮的身上看来。 看着霍妮跟许州手中拿着的宝箱,小阳站了出来。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注意到那宝箱了,看来是这宝箱害了母兽的性命。 就在大家对峙跟踌躇的时候,小兽突然身形长大,浑身散发出来强大的能力。本来不擅长战斗的小兽,身体内爆发出血脉的力量,向还没有离开的凶手身上扑去。 “呜嗷。”小兽口中发出巨大的喊叫冲击波浪。 霍妮用袖子挡在自己的面前,可是那力量却把衣服都割破,人也不断的往后面退去。 “该死。”许州口中咒骂,想要攻击,却捉襟见肘,没有任何的手段能够拿出来对付小兽,刚才杀害母兽已经用尽了手段。 小兽趁着两个人招架不住,它猛地扑上去抓伤许州的脸。 “撤。”霍妮猛地对着许州喊道:“赶紧发出求救信号。” 许州面上很是不甘心,但是想到性命重要,还是发出了信号。 天空中炸开了烟花,两个人被传送阵瞬间的传送离开,回到了安全地带。 小兽不甘心的刨着土地,似乎是想要把消失的两个人找到一样。 “乖,别找了,他们逃走了。”唐浮忍不住的走上去抱着小兽,“乖。” 小兽呜咽着挣脱开唐浮的怀抱,走到母兽跟前,用自己的脑袋拱着母兽的尸体。 “哈哈哈,他们居然发出求救信号逃走了,他们逃走了。”胖子忍不住的发出嘲笑的声音,“那两个逃兵。” 虽然柔柔跟小阳很高兴那两个人变成逃兵逃走了,但是想到那是小兽的父母换来的,心中一阵阵的沉重。 “唐浮,我们。”柔柔凑到唐浮跟前,有点欲言又止。 “这就是现实,就算是难接受也必须要接受。”唐浮把小兽猛地抱起来,安慰焦躁的小兽。“小白,你要学会自己长大。” 小白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唐浮,突然就不再挣扎,也改变了自己焦躁的表情,一副瞬间长大的样子。 唐浮忍不住的叹息,这就是自然界,你必须要学会长大。 小白舔舔唐浮的手心,似乎是想要唐浮帮助自己安葬父母。 胖子虽然很害怕魔兽,不过人也有恻隐之心,谁都会心疼一个失去父母的人。他主动的帮忙挖坑,随后把小白父母安葬。 安葬过后,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很低沉的,虽然稳操胜券,但是谁都不开心。 “唐浮,我很难过。”看着胖子等人睡了之后,柔柔凑到了唐浮的跟前,有以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白的身子。“我知道这就是争斗,可我还是很难受。” 此刻的唐浮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虽然胜利已经握在手中,可是她怎么都不开心。 “我们不能养活小白么?”柔柔似乎还是抱着最后一点点的心思。 唐浮叹口气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养活一只这样的小兽,何况来说,小白还是适合在自己所在的地方。” 柔柔也叹口气,还是摸摸小白的皮毛,心中有点不甘心。 “不过,我们可以陪伴在小白身边几日。”唐浮笑笑看着柔柔。 柔柔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抱着小白一顿亲吻。 失去父母的小白更加的依赖唐浮了,不管是睡着还是醒来,总是要靠近唐浮。 柔柔有点吃醋,不过小白很通人性,知道柔柔对自己好,时不时的也对着柔柔露出软软的肚皮。 “好你个臭小子,亏我之前还帮你安葬父母,你恩将仇报。”胖子手中举着大大的骨头,不断的凶趴在唐浮怀中的小白,一副仇恨的样子。 “好啦,胖子,只是一条猪腿啊。”小阳憋不住的笑,实在是觉得有点太可爱了。 小白明明知道胖子害怕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的总是调戏胖子,这会儿就抢走了胖子手中的猪腿。 可惜胖子又有点害怕小白,同时小白又有两个女孩子保护,胖子更加的不能伤害它了。 “哈哈哈,小白,你真是调皮。”唐浮看着在自己怀中打嗝的小白,忍不住的笑出声。 大家在欢笑中渡过一天又一天,只有胖子是被小白压榨的。 “小白,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唐浮在夜深的时候,抱着小白,还是有点抱歉的对着小白告别。“你已经不是小兽了,你要学会自己长大,这里是你的家,我们不能永远的陪在你身边。” 听见唐浮的道别,小白呜咽着,它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眼睛的神采告诉唐浮它很难受。 唐浮见到小白不再吭声,她也不忍心说点什么,只能躺在地上进入梦乡。 “呜呜,呜呜。” 唐浮在睡梦中感觉到小白在舔舐自己的手心,似乎是有点着急。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小白,随后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危险,唐浮松口气。 “怎么了?”唐浮见到小白还在着急的叫唤,她忍不住的询问。 小白见到唐浮醒了过来,也不再呜咽,用嘴巴咬了一下唐浮的袖子,随后跑了出去。 “喂。”唐浮忍不住的呼喊,随后还是跟着小白往树林深处跑去。 林光在小白叫醒唐浮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他没有动,在见到唐浮跑进树林之后,他本来想要去帮忙,随后想到自己的能耐,他只能清醒的等着唐浮归来。 此刻跟着小白往树林中跑去的唐浮,根本就不知道林光醒了过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知道了。 “小白,我们到底要去做什么?”唐浮跟在小白的身后不断的呼喊着。 树林中此刻十分的阴森,重重影影闪过,闹得唐浮鸡皮疙瘩都爆发了起来。 小白不断的在树林中奔跑,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唐浮,似乎在确定人是不是还在跟着自己。 唐浮心中突然觉得小白此次带着自己来到这里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她正色一番,动用自己的力量跟上小白的奔跑。 也不知道跟着小白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方向,但是唐浮一直都觉得月亮是跟在自己的头顶上的。 “小白。”见到小白停了下来,不断的对着峭壁叩拜,唐浮心中产生一阵阵的肃穆。 只见到小白猛地回头,月亮也似乎换了个方向,让唐浮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小白跟峭壁上的样子。 小白直立起身子,对着唐浮嚎叫。 “你是让我挖开峭壁么?”唐浮指着峭壁有点疑惑的询问。 小白点点头,没有一点点的稚嫩,似乎在这个时候长大了。 唐浮用自己的灵力幻化成匕首,一点点的破开石壁。此刻的唐浮完全不敢用动用灵力炸开石壁,她第一是害怕在此间历练的人发现他们,同时也有一种敬佩的感情。 她不知道自己挖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手臂都已经被震麻了。一阵阵的剑体嗡鸣的声音在唐浮的耳边响起来,一阵阵强大的剑气从山壁中传出来。 唐浮只觉得自己浑身一阵振奋,恨不得马上破开山壁把里面的力量源泉拿出来。 “喝。”唐浮忍不住的爆喝出声,“真是漂亮。” 因为那山壁中的剑气似乎是感觉到了唐浮的召唤,它破壁而出。 唐浮看着漂浮在半空中,通体散发着莹莹光芒,加上强大力量的宝剑,她面上满是激动的神色。 那宝剑浑身都散发着王者的气息,一副俾睨天下的样子。那通体银白的剑神流光溢彩,就连着小白都为那颜色痴狂。 “嚯。”唐浮猛地清醒了过来,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再去看那宝剑。 刚才还真是危险,竟然是被宝剑给吸引去了心神。唐浮心中一阵冰冷,没有想到这宝剑华丽的外表之下,竟然是隐藏着杀招。 那宝剑还在嗡鸣,它的光芒似乎快要照亮了整个山谷。 “嗷,嗷。”小白着急的拉扯唐浮的衣角,似乎是很害怕这宝剑被别人发现。 “别着急,小白,姐姐这就拿下这宝剑。”唐浮从自己的衣摆上撕下一条绑在眼睛上,用耳朵判断宝剑的位置,五指成抓,手中的灵力暴涨。 见到唐浮的动作,宝剑的嗡鸣更加的厉害了。似乎很是抗拒有人要来抓自己。 可惜,唐浮此刻已经完全不受宝剑的影响,她一把抓到宝剑,把它紧紧的握在手上。 “别挣扎了,乖。”唐浮扯开自己脸上的布条,眼中带着笑意,伸出手摸摸那莹白的剑身。 宝剑在颤抖着,嗡鸣这,似乎很是不满意这新的主人。 唐浮抚摸到剑身上的字体,眼中带着感叹。“好一把倾语,让人忍不住的喜爱。” 听见唐浮的感叹声,倾语宝剑不再抵触唐浮,竟然是翻过剑刃,割破唐浮的手指头,让鲜血滴在自己的身上。 “嗷,嗷。”小白忍不住的嚎叫出声。 唐浮惊讶的看着鲜血滴在了倾语的身上,激动的张大了嘴巴。 “唔。”唐浮感觉到什么东西冲进了脑袋中,紧紧地攥着倾语跪坐在地上。 小白着急的围着唐浮团团转,还用脑袋拱着她的身子。可惜,唐浮这会儿沉浸在倾语的回忆中,完全没有办法自拔。 “倾语,我已经了解你,今日之后,你是否愿意长伴我左右?”唐浮在心中问出声来。 那倾语宝剑能够明白主人的心意,嗡鸣着抖动剑神。 唐浮面上满是笑意,这倾语宝剑是前人打造,虽然是上不得那神兵排行榜,但是也能够成为是宝物了。 细长的剑身,很是适合唐浮这样的人使用,唐浮难免的激动。 “谢谢你,小白。”唐浮让倾语变成腰带一样缠绕在自己的腰身上,蹲下来抱住小白,眼中掩藏不住欣喜。 小白这种魔兽最能够体验人心了,它能够感觉到唐浮的喜悦,不断的绕着唐浮转圈圈,表示它也很开心。 唐浮摸摸小白,摸摸腰身上的倾语,趁着黑夜回去。 林光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唐浮回来,生怕她出了危险,正在踌躇的时候,听见唐浮的脚步声。林光赶紧躺在自己的位置上,装睡。 唐浮心中藏着事情,还带着喜悦,完全没有注意到装睡的林光。 见到唐浮带着小白安全的回来了,林光也终于是忍不住睡意,睡着了。 “唐浮,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呢?”柔柔热不住的询问。 听见柔柔的话,唐浮摸摸自己的脸,真的那么明显么?不过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倾语的存在,只是笑着对柔柔说道:“看小白的伤势已经无碍了,我很高兴。” 柔柔这人本来就很单纯,所以没有想太多,只是凑过去摸摸小白。 知道唐浮半夜离开的林光,此刻有点忍不住的想唐浮是不是碰见了什么奇遇。 胖子跟小阳都是男孩子,对这些事情不感冒,完全没有想法。只有林光,整个上午都在心不在焉。 “再见小白,等你长大了姐姐回来看你。”柔柔一副依依不舍的回头对着小白挥手。 唐浮摸摸自己腰身上的倾语,不敢回头看小白,生怕自己把小白打包带走了。 在小白的哀嚎声中,他们往集合点走去。 “唐浮,我......”林光故意走的很慢,小声的叫唐浮的名字。 听见林光的叫声,唐浮有一点感应,那就是林光知道自己半夜起来过了。 “我想知道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林光有点战战兢兢的看着自己的脚背,“我知道这很涉及你的隐私,但是我很关心你。” 唐浮柔柔的笑笑看着林光,“谢谢你关心我,我昨天晚上跟小白去了森林里。”说着,唐浮展现出来自己的倾语宝剑。 见到唐浮拔剑而出,林光猛地往后面退了几步,眼中还带着不可置信。 唐浮看看倾语,再看看林光,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哈哈大笑。“我不是要伤害你,而是我昨天晚上收服了此物。” 林光抹了一把自己的汗水,呼出一口气。随后真心的对着唐浮笑笑,替着她高兴。 一行人都带着笑容的回到了传送阵上,光芒闪过,到了任务大厅。 “喂,交任务。”胖子吼叫着的对着收任务的使者喊叫,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使者没有理会胖子的无理,伸出手收了他们的任务,尔后把一袋子金币丢了出来。 胖子捧着金币不断的流口水,一点都不低调的在大厅内就把金币袋子打开了。 身边的人都在看着胖子的金币,很多人手已经展示出来招式,蠢蠢欲动。在此间黑吃喝的事情并不少见,而胖子这样炫耀的人通常死的快。 此刻的唐浮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得到倾语的事情,不然按照胖子这样的性格,怕是已经把自己的事儿都抖搂出去了,怕是自己一进了任务大厅就会被人当成是小肥羊宰杀掉,同时也会对小白造成伤害。 唐浮走到胖子跟前,用自己的手帕盖住金币,刚想劝告胖子别这样高调的时候,胖子突然哈哈大笑。 “我跟你们说,这次实在是有点惊险,不过还好我们有唐浮,这完全是神兵天降啊。”胖子毫不避讳的把这次唐浮的功绩说出来。“你们不知道吧?羡慕吧?” 唐浮此刻只是觉得一阵头疼,这胖子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柔柔也一副与有荣焉的看着唐浮,反观小阳跟林光想要制止胖子,可惜,这胖子有一身神力,他们两个弄不过胖子。 “胖子。”唐浮有点不悦的看着胖子,厉声呵斥:“别闹了,赶紧走。” “你这是谦虚啥呢?唐浮,你本来就是很厉害啊。”胖子还是看不清当时的形式,不断的吹捧唐浮的厉害。 只见到其他佣兵团的人都在看着唐浮,眼中带着不屑,还有的带着贪婪。而胖子手中的金币已经被人看成了是自己的囊中物。 “快走。”唐浮动用灵力拉扯胖子。 其他人也推搡着胖子离开大厅,就连着柔柔都看出来这里的情况很不善了。 “有人跟踪。”林光快速的走到唐浮跟前,对着唐浮耳语:“刚才胖子的样子怕是惹怒了其他佣兵团的人,我们这会儿怕是要交出金币了。” 唐浮冷哼一声:“交出金币,那不是说我们这一趟出生入死白去了么?” 小阳皱着眉头看着背后,胖子也不再聒噪,似乎是知道自己犯错误了。 大家脚下的在疾驰,但是后面追踪的声音依旧紧紧地跟着,没有一点点的停顿。 “糟糕,是死路了。”柔柔有点沮丧的摸摸墙壁。 刚才大家都在想着怎么能够躲开众人,却在城中瞎走了一顿,结果走错了路。 “分开。”唐浮一把抢过胖子手中的金币,随后发号施令道:“往人多的地方走,别出城,他们不敢在城中人多的地方动手。” 一边说着,唐浮一边把金币分开来。“我们按照能力的强弱分配保护金币,但是这不是彻底的分配,而是保护。” 大家都接到了唐浮分过来的金币,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现在散开,护好金币。”唐浮把金币塞进怀中说道:“在春月楼见面,我们再分配金币。” 听见唐浮的话,众人也不含糊,自动组队分开。 第346章 炫耀的胖子 小阳带着柔柔装成兄妹的样子,林光带着蔫蔫的胖子也离开了。 唐浮叹口气的摸摸怀中的金币,本来以为结了钱自己能休息一会儿,却不成想闹出这种事情来。 她一步跃上墙壁,看着对面的街道繁华,跳了过去。 身后的追兵还在跟着唐浮,有点锲而不舍的意思。 “客人,您是选择成衣还是看布料啊。”见到唐浮一个健步冲了进来,成衣店的老板也有点蒙。 唐浮在架子上随便拿了一套男装就进了更衣室。 换装之后,唐浮把钱放在试衣间内,从窗户跳了出去。 “还真是癞皮狗一样甩不掉啊。” 唐浮换了衣服,又在城中转了半天,连午饭都吃了,那些人还是锲而不舍的跟着自己。 “还跑么?乖乖束手就擒吧。” 唐浮走进巷子内,只听见那些人口气十分的嚣张。 “不是说什么唐浮是非常厉害的人么?”一个彪形大汉凑了过来,“来啊,跟我比划比划啊。” 唐浮吞咽了一口口水,那大汉身高八尺,一走过来完全是一座小山啊。 “壮士,不知道我们哪里错了,我道歉啊。”唐浮本着好汉不出眼前亏的意思跟壮汉道歉。 那壮汉只是要金币,根本就不想要什么道歉。他手中的流星锤对着唐浮的面门砸了过来。 唐浮一低头,借着壮汉喘气的时间,她溜了出去。 壮汉还在后面跟着,唐浮看看自己身后的高墙大院心中祈祷,“只求这里是大户人家,能帮我躲过一劫啊。”想着,唐浮跳进了高墙内。 一进入宅子内,唐浮就被惊讶了一下,这里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香花游鱼,看起来好不惬意。 看着里面的环境优雅,山水庭院都颇有意境,唐浮差点就忘了自己是被那些壮汉给跟踪了。她赶紧调动自己的脚步往一处院子内走去,这里看起来十分的安静,走过来没有看见任何的看守,唐浮以为自己到了一处无人的宅院内。 “呼呼。”唐浮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却不断地喘着粗气,随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感觉到壮汉没有跟上来的时候,唐浮滑落坐在地上,松口气。 放松之后,唐浮才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本来自己以为是没有人的房间内,有一个少年正在端着茶杯,张大嘴巴,满是惊讶的看着自己。 “那个,我.....”唐浮有点踌躇的看着少年,尔后听见外面的声音,她跳到了少年的身后去。 “别动。”唐浮用灵力控制住少年的身子,还捂住他的嘴巴,避免他喊叫出声。“等会儿有人寻来,可别大喊大叫,不然你的小命就没了。” “好,好,好。”少年连声称好,一丁点的害怕都没有表现出来。 唐浮甚至是觉得这个少年眼中带着一点点的狂热,一点点的激动。不敢想太多,唐浮窜上内室的床上,贴着墙壁隐藏了起来。 “少爷,刚才听见有刺客进来,不知道是否有到此处。”家丁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询问。 只见到那少年一改刚才的如沐春风的样子,变得十分的冷傲的摆摆手,并没有吭声。 把家丁打发了之后,少年冷笑的看着内室。“以为这里是什么随便的地方么?什么人都敢进来,不过那个女人进来之后,还真是天助我也。”少年如是想着,随后笑盈盈的走了进去。 唐浮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那些人不顾少年的意思冲进来寻找自己。 “出来吧,没事儿了。”少年的声音干净且清脆。 唐浮从墙壁上下来,对着少年作揖。“感谢小少爷救命之恩。” 少年眼睛发光的看着唐浮问道:“你是修道者么?” 听见少年这样的询问,唐浮是有点蒙的,但是想到自己刚才威胁少年之后展现出来的修为,看来只能实话实说了。 “是的,我是修道者,有人想要抢夺我的东西,所以被迫躲了进来。” 少年笑着,面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还不断的揉搓自己的心口。 唐浮注意到少年的身体似乎是有点什么不足之症,她伸出手给少年把脉。这兆年整个人都有点虚弱,看来不适合这样的事情,自己不能连累少年了。 “你的身子很差,好生将养着吧。”说完,唐浮想要翻窗离开,却感觉到强大的力量把自己困住。 唐浮忍不住的回头看着那个面色潮红且虚弱的少年,“是你?” 少年摆摆手,给唐浮看看自己手中的法宝。“我帮你了,但是你也得回报我,不然.....” 见到这样的少年威胁自己,唐浮不甘心的推窗,可惜,那窗子上的力量比刚才还强大了。 “说吧。”唐浮咬着牙询问少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少年的面色顿时就落寞了起来,“我天生身体不足,你看见了,我很虚弱。我也很想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唐浮有点动了恻隐之心。 “你教我修炼,留下来,我保证你安全。”少年抛出橄榄枝。 唐浮本来想离开,可是窗子都被少年封住了,自己肯定是走不掉了,而且这院子看起来不是简单的人家。唐浮有点恨自己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 “好。”唐浮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到唐浮答应下来,少年换了一副面孔,表现的十分尊重唐浮的样子。 “我是蓝潇航。”蓝潇航对着唐浮介绍自己。 这会儿唐浮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富商蓝家,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是蓝家的小少爷。而那些佣兵根本就得罪不起蓝家,自己也不行。 “蓝少爷。”唐浮对着蓝潇航作揖,似乎是认了命。 蓝潇航微笑的看着唐浮,“不,我蓝潇航还要叫你一声教习师傅。” 唐浮迎着头皮接了下来蓝潇航的一声叫喊,其实是有点不敢拒绝,毕竟自己的命还在人家手中。此刻的唐浮感觉不到自己任何的力量,那法宝把自己锁在蓝潇航的身边。 “教习师傅,您也看见我这惨败的身体了。”蓝潇航见到唐浮安分下来,好言相劝。“我也想向别人一样能够好好的,而不是躲在这四方天地内,我知道,你能救我,别怪潇航这腌臜的手段,潇航只是想活着。” 唐浮本来不是心软的人,不过觉得这是缘分,对着蓝潇航沉重的点点头。“我既然是答应了你了,就不会反悔,这件事儿你可以放心。”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让蓝潇航放开自己,可惜,蓝潇航生怕唐浮离开,根本就不想松手。 唐浮叹口气,没有办法,只能叫蓝潇航伸出手,给他检查身体。 少年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似乎是激动的一样。 唐浮检查之后摇摇头,心脉严重受损,多年来是各种药物维持这幅身体的机能。就算是修炼,也不会能改变这幅身体的破损,实在是有点赌博的意思。 “抱歉。”唐浮有点道歉的看着蓝潇航,“你这身体生病很严重,就算是强行修炼,效果也不是很大,我觉得不要再冒险了。” 蓝潇航双手颤抖着,把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眼睛通红的。 唐浮能够明白那种有了希望,却又被打破的感觉。她眼睛一转,想到一个办法。虽然自己很想跟蓝潇航谈条件,但是此刻两个人的关系,怕是有点利益牵扯才能够更加的牢靠。 “还有一个办法。”唐浮幽幽开口。 正在砸茶杯的蓝潇航直起身子看着唐浮,眼中带着希望。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唐浮开口提出条件。“你帮我查查我朋友林光跟林欣之间的问题,我帮你修复筋脉,随后助你修炼。” 人的欲壑是填充不满的,尤其是这样身体残破的人,他手中本来就权势滔天,奈何一副残破的身子,所以他想要得到的更多。 同时来说,处理林欣跟林光之间的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难题。所以蓝潇航欣喜的点点头。“好啊,但是你可别食言。不然......”蓝潇航眼中露出残忍的光芒。 唐浮伸出手,跟蓝潇航两个人击掌三次,就算是达成了君子协议。 击掌过后,蓝潇航叫人去查林欣的消息,包括当初林欣离开的原因。 “好了,你要的事情我帮你交代下去了。”蓝潇航有点不耐的看着唐浮,“现在可以开始修复筋脉了吧?” 唐浮摇摇头,笑话蓝潇航的操之过急。“你也知道你的身子残破这么多年了,要修复定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还需要很多的草药。” 听见唐浮的话,蓝潇航有点隐忍的看着唐浮,似乎很是生气。 “我需要我的朋友帮忙。”说着,唐浮站起身来,掸掸自己衣摆上的尘土。“我们约好了在春月楼见面,不知道蓝少爷是否可以容我去否?” 蓝潇航在心中告诉自己千万别爆发,这人似乎是在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可是唐浮的这一次次的挑战,实在是让蓝潇航觉得十分的憋气。 “你这个男人,比女人还要麻烦,提出的条件多的要死。”说着,蓝潇航站起来,自顾自的去更衣。 听见“男人”两个字,唐浮才想起来自己在成衣店换了衣服,换成了男人的。不过现在想想很好用,最起码能够隐藏一点自己的身份。 唐浮看着蓝潇航的背影翻个白眼,“如果不是你用法宝控制着我,不让人离开。现在谁还管你啊,真是傲娇的臭屁小孩儿。” “喂,喂,喂,想什么呢?快点走啊。”蓝潇航有点不耐烦的拉扯唐浮的衣袖。 唐浮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跟蓝潇航一起上了马车,去往春月楼。 此刻城中已经是华灯初上,而春月楼已经开门营业了一个时辰了。春月楼,是在晚上营业的行当,俗话来说是妓院。 林光等人已经在春月楼等候了一个时辰了,他们急得团团转,胖子几次想要出去找人,都被林光给制止了。他们生怕胖子一个出去,真是找一个,赔一个。 “林光,让我出去找唐浮吧。我一个女孩儿,他们不能怎么样的。”柔柔从后面站出来,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 小阳拉扯了一下藏在黑色袍子中的柔柔,有点不愿意让她一个女孩儿出去。 其实当时大家当时都忽略了春月楼到底是做什么的,等到来了之后才发现只烟花之地,只能随便给柔柔找了一个袍子披上。 “谁也不许去,都在这给我等着。”林光丢下这句话,开门就要离开。 唐浮带着蓝潇航来到春月楼,正在大厅内寻找众人身影的时候,一见到林光开门而出。唐浮带着蓝潇航进入包厢。 “我来了。” 听见唐浮的声音,柔柔顿时就激动的扑了过来。 可是在看见唐浮跟前黑脸的少年的时候,柔柔裹紧了袍子躲在林光身后。 “唐浮,这。”林光忍不住的询问。 只见到唐浮摆摆手,“这是蓝家的小少爷,蓝潇航。刚才惊险中他救了我,不过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黑着脸的蓝潇航走了上来,“你们就是她的朋友吧?她答应帮我重塑筋脉......” 蓝潇航把唐浮跟他的交易说了出来,但是却独独的跳掉了他用法宝控制住唐浮的这段。 听见唐浮要蓝潇航帮自己调查林欣的事情,林光的脸顿时就黑了起来。他大喝一声:“不需要去查林欣的事儿,没有人想管她。”林光的脸上满是抵触加上厌烦,却不敢抬头看着唐浮。 唐浮往后退了几步就看见蓝潇航戏谑的脸,似乎是再说:“你看,白好心了吧?人家都不领情。” 蓝潇航笑着说道:“我可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事儿,这是我的交换条件,我一定要查,不过你们要散伙还是怎么会儿赶紧的,我活命要紧。” 听见蓝潇航无赖的话,唐浮从怀中掏出金币来。 “林光,抱歉,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儿的抵触。”唐浮把金币摊开。“我需要你们的帮忙,但是我不会强求,如果愿意帮我的,那就留下,不愿意的,分了金币就走了吧。” 胖子率先站了出来,“这事儿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当时的嘚瑟,唐浮不会惹上这件事儿。唐浮,我帮你。” 柔柔拉住了林光的手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么?你就这样盲目么?有人帮你查,又不是你自己去,等待着听消息不好么?” 小阳跟胖子也七嘴八舌的劝慰林光,林光看看唐浮,随后点点头。 “好,我也留下来,留下来帮你。”林光的手紧紧地攥着,连青筋都爆了起来。 被忽略掉的蓝潇航眼中也燃烧着一团热火,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情谊,而自己残破的身体也有了救,似乎是许久都没有动的心,动了。 “那就随我去蓝府吧,这里,似乎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儿。还有姑娘家的在呢。”半天没有吭声的蓝潇航靠着门框幽幽的说到。 闻到满鼻子的香味,柔柔的面色很难看。 唐浮跟众人点点头,跟着蓝潇航浩浩荡荡的去了蓝府。 “大哥,他们是靠上了蓝家了。这......”打劫的佣兵团很是不高兴。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人摆摆手,“无妨,暂时靠上蓝府又何妨,那蓝府你以为是什么好去处么?” 不料想,当天晚上,蓝府的人就找上了打劫唐浮的佣兵团。让他们老实一点,知道唐浮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佣兵团暂时是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很是不高兴,恨不得找到机会就撕碎了唐浮等人。 “这蓝府还这是华丽啊,亭台楼阁的。”柔柔一进入蓝府就脱了身上的黑袍,目不暇接。 蓝潇航心中高兴,第一次这样带人大摇大摆的回来,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夸赞自己的家。 唐浮看着这样的蓝潇航,突然有点同情他。心中更加的坚定了要把这个人治好的信念。 “你们也知道蓝少爷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了。”唐浮皱着眉头看着赤裸上身的蓝潇航。 大家的脸上都露出难看的神色。 “想要治好他的天生缺陷,怕是需要用到塑骨草了。”小阳悠悠的说道:“那东西在幽寂林里面。” 众人都对视一眼,他们才从幽寂林里面出来。里面的厉害之处他们都见过,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 蓝潇航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少爷,听见幽寂林的名字,他面露难色。他现在很害怕唐浮放弃自己,毕竟那幽寂林并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 只见到唐浮看着蓝潇航笑了出来,“我要去幽寂林寻找塑骨草,治好蓝少爷是我答应他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蓝潇航看见唐浮眼中的坚定,心中暖洋洋的。他突然有点感激这个人,感激她愿意帮助自己。 大家听见唐浮的话,都觉得唐浮十分的有担当。 胖子率先站了出来,“我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快意江湖,那幽寂林再可怕,咱们兄弟不是已经走出来一次了么?何必害怕么?” 柔柔喜欢这种江湖的感觉,也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进去。 唐浮心中柔软,感谢各位。 在决定去幽寂林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唐浮等人就到了佣兵大厅。 一进入佣兵大厅内,所有的佣兵团都看着唐浮等人。他们虽然是心中蠢蠢欲动,但是在蓝家的警告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他们走进来。 所有的佣兵团都知道唐浮等人投靠了蓝家,心中有的不屑,有的则是羡慕。 看着唐浮等人又进入幽寂林,整个佣兵大厅都炸了。 “老大,你看他们这样子,还真是觉得自己靠上了好东家呢。”之前打劫唐浮的佣兵愤愤不平。 那老大摆摆手,“咱们见机行事,不许丢人。” 已经进入传送阵的唐浮感觉到自己背后有着毒蛇的眼神,她猛地回头,就看见人群中的霍妮跟许州,心中有点不好的感觉。 那两个人虽然现在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是越是狼狈,他们的狠毒越是没有办法掩藏,看来自己的敌人是真的很多啊。 “唐浮,你怎么了?”柔柔感觉到唐浮的不适,拉住唐浮的手。 “这幽寂林里面不光是有大自然的危机,还有人带给我们的,柔柔,千万要小心。”唐浮忍不住的嘱咐柔柔。 而柔柔这人看起来很柔弱,也不是什么过于简单的人,她正色的看着唐浮点点头。 目送传送阵的唐浮等人离开之后,许州跟霍妮对视一眼。狠毒的计谋在心中生成,两个人都激动的有点颤抖。 “哎。”许州突然叹气,“还真是羡慕啊,听说唐浮他们不光是之前从幽寂林中出来得到了一大笔的财富,这会儿还靠上了蓝家少爷。” 霍妮轻笑一声:“那有什么办法,谁叫那蓝家少爷有病呢?” 一边说着,霍妮还一边看着众人的表情。她打听出来的事儿,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知道的。“那蓝家少爷有病,让他们给找药材,说不定给了多少的财富呢。” 很多的佣兵团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人,他们听见财富的字眼,心中一动。跟随着唐浮等人进了传送阵,去了幽寂林。 见到很多的佣兵团动心,跟随着唐浮的脚步进入了幽寂林,霍妮跟许州奸计得逞,面上带着笑意。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热闹。”许州笑盈盈的邀请霍妮,一副去看戏的表情。 唐浮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别人盘子中的一块肉了,一进入幽寂林,他们就不断的寻找草药,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用上的,统统带走。 “有人跟着我们。”林光手中拿着一株带着泥土的草药走到唐浮跟前。 唐浮点点头,“我也察觉到了,看来我们之前的风头太胜了。再次进入幽寂林,怕是凶多吉少,切记,一定要保存实力。” 林光点点头,凑到众人跟前提醒大家小心。 “是谁?”唐浮爆喝一声,手中的灵力险些脱手而出。 “嘤嘤嘤。”草丛中窥探的“人”哭着出来。 唐浮手气自己手中的灵力,发现竟然是小白。 小白窜上来,跳到唐浮的怀中,不断的舔着唐浮的手心。一副孩子找到妈妈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柔柔忍不住的摸摸小白的头,“我好想你啊。” 小白舒服的呼噜出声,众人跟小白嬉笑,温存一会儿小白才比划着问大家为什么要回来。 唐浮点点小白的鼻尖说道:“我们回来找塑骨草,小白知道在哪么?” 听见唐浮的话,小白昂胸抬头,挣脱唐浮的怀抱往树林深处跑去。 “喂,小白,你去哪?”柔柔忍不住的喊叫出声。 唐浮摆摆手,“小白这是要带着我们去找塑骨草,跟上小白。”唐浮很有经验,毕竟之前小白也是这样带自己找到的倾语。她忍不住的摸摸自己腰间的倾语,跟了上去。 众人对唐浮的话深信不疑,也跟了上去。 而藏在树林中得人也都出来了,他们刚才是想要攻击唐浮他们的,不成想那个小魔兽打断了他们。 “我们也跟上去,看看那个小畜生有什么本事。” ...... 唐浮等人不知道跟着小白跑了多长时间了,越是跑,森林中的场景越是陌生。 “快看,是塑骨草,一大片塑骨草。”柔柔忍不住的咋呼出声,没有想到,小白真是福星。 唐浮也对着林光笑笑,刚要准备晚霞身子去采摘塑骨草的时候,林光一把拉过唐浮,把人摔到另外一面。 异变突生,林光手中的灵力暴涨。整个山谷中灵力涌动,不一会儿,山谷中挤满了人。 “你们。”胖子面上带着嫉恶如仇的表情。 “吱吱,听说那蓝家少爷有病,看来这塑骨草能救命。”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站了出来,阴森森的看着唐浮等人,随后蹲下来摸摸塑骨草。“这个情我们就领了,这个悬赏呢,我们也替你们领了。” 第347章 衷心护主 “你。”柔柔想站出来理论,却被唐浮拦住。 “看来你们是误会什么了。”唐浮面上笑吟吟,眼中藏着冰冷。 但是不等唐浮话说完,那边尖嘴猴腮的男人已经不耐烦的攻击了上来。一掌对着唐浮打过来,掌风凌厉。 众人往后面退了几步,都询问唐浮应该怎么办。 唐浮咬着牙看着对面的佣兵团们,此刻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能对付这么多人,自己不是神仙。 “看来他们比我们更先找到了塑骨草,埋伏在这,为了就是要刺杀我们,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悬赏。”小阳呼呼的喘着粗气靠在唐浮的背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还真是无耻啊。” 唐浮笑笑,“是啊,不过也要战场仗打赢了才能咒骂别人了。” 说着,对面佣兵团的招数已经打了出来。 只感觉到那带着强劲灵力的掌风刮得唐浮面色生疼,嘴角溢出鲜血。 “不就是个女人么?被人捧了一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佣兵团的老大站出来,用了自己的灵力掐住唐浮的脖子,让她说不出话来。 唐浮不断的咳嗽着,双脚不断的踢踏。这男人的灵力邪劲,竟然是能够禁锢别人的灵力。 “该死。”胖子咒骂一声,手中的流星锤变成四个,从天上落下来,试图砸在男人的身上。 可是尖嘴猴腮的男人却一脚踢在了胖子的腰腹上,胖子肥胖的身体撞进山坳里面,爬不上来。 林光跟小阳也都急了,他们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但是却无法近身。 小白见到唐浮的面色青紫,嗷呜一声,身子瞬间变大,眼睛通红的看着那个掐着唐浮的男人。 “小,小白。”唐浮费力的叫出小白的名字,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疼的快要碎掉了,空气也在渐渐的流逝。 本来小白就是不擅长打斗的魔兽,况且小白还是幼兽,怎么能够敌得过这个成年男子呢? 可是这会儿小白不明白唐浮心中想的都是什么,身形暴涨,用爪子对着男人拍了过来。 那男人果然恐惧的放开唐浮,用上全身的力量打在小白的身上。 只听见小白哀嚎一声,身子呈抛物线被丢了出去,口中还带着鲜血。 “小白。”唐浮哀嚎一声,利用灵力到小白身边给它检查伤势。 可惜,小白受伤很严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唐浮,身形就变回了正常大小。 “这是你们逼迫我的。”唐浮调动身上全部的灵力,连头发都开始飘洒了起来。气势骇人。 彪形大汉被唐浮的样子吓了一跳,吞烟一口口水往后面退去。可是后面的小弟们不断的把老大推出来。 只见到唐浮满身都是莹莹的光芒,从腰间抽动出来银蛇一般的倾语。 “那个,唐浮,我们这就走哈。”佣兵团们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思想,准备离开。但是此刻已经晚了。 “你们伤了小白这就想离开么?”唐浮面上带着俾睨的笑容,“本来不想这么做的。” 众人只觉得唐浮着了魔,疯了一样。他们不断的后退,浑身瑟瑟发抖。 就连抱着小白的柔柔都十分惧怕的看着唐浮,她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唐浮。 “唐浮。”柔柔小声的嘟哝了一下。 只见到唐浮手中的倾语宝剑开始嗡鸣,一套别人从未见过的剑法在唐浮手中展现出来。 一个个剑花翻飞,佣兵团众人被重伤躺在地上。 倾语宝剑因为沾了鲜血,看起来诡异且美丽。 唐浮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看看地上的众人,很是惊讶。此刻唐浮才知道害怕,她感觉到刚才自己被倾语给控制住了,完全不能动弹。 所有人都惊讶倾语宝剑的厉害,也很羡慕嫉妒唐浮的运气这样好,竟然能够得到这样的神兵助攻。 “真是该死,什么好事儿都被这个女人得去了。” 躲在暗处的霍妮心中更加的妒忌唐浮了,恨不得这会儿就出去把倾语宝剑抢走。但是也就是想想而已。 见到这次的奸计没有得逞,许州眼睛转转拉住霍妮的手说道:“别担心,既然她能伤害别人,这宝剑也就留不长,我倒是要看看这唐浮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留住这神兵。” 霍妮听见许州的话,心中舒服了很多,也等着看热闹。 所有人都害怕了倾语宝剑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 唐浮拉过失神的柔柔等人,“别看了,他们没事儿。”说着,唐浮清清嗓子,也知道自己这次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可是江湖就是这样。如果今天唐浮不动手,那她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别看了,赶紧采药吧。”林光从后面走上来,拉扯了一下失神的胖子跟小阳。“蓝少爷跟小白的伤势更加的重要。” 胖子呆愣愣的点点头,赶紧蹲下去采药。 “嚯,刚才唐浮真是厉害,那剑花真是漂亮。” 回程的路上,胖子还是忍不住的夸赞唐浮,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众人都看着胖子摇摇头,知道胖子这个性格改不了,也不打算说什么。 唐浮心中担心小白的伤势,快步的走出幽寂林。 到了任务大厅,大家都害怕胖子的这张嘴再说出什么,可是这似乎是多余的,胖子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跟着出去。 蓝府的人已经等在了外面。 见到众人一出来,蓝潇航就掀开马车的帘子叫唐浮上去。 “你们成功了么?”蓝潇航忍不住的询问,声音中带着颤抖。“我的天,这是什么?”闻到一阵阵腥味的时候,蓝潇航皱着眉头看着唐浮怀中那一团带着鲜血的不明生物。 唐浮不吭声,不断的把灵力输送给小白。 柔柔则是小声的帮蓝潇航解了惑,避重就轻的把幽寂林中的事儿说了出来,唯独没有提起唐浮的倾语宝剑。 “蓝少爷,我想跟你借一间药房。”一到了蓝府,唐浮就声音沙哑的对着蓝潇航说道。 蓝潇航此刻已经被唐浮惊讶的够呛了,他赶紧带唐浮去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药房。 唐浮不顾其他人的眼神,带着小白进去疗伤了。 索性小白是魔兽,本来身体的强度就很大,再加上那一掌避开了要害,所以小白只是看上去吓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小白,谢谢你。”唐浮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小白的额头,这么长时间了,自己总是在躲避别人给自己带来的危险,这一次却是一只魔兽温暖了自己。 感觉到唐浮的感谢,小白“嗷呜”一声叫了出来。 “蓝少爷。”唐浮从药房内推门而出,“我们谈谈。” 蓝潇航的心顿时就咯噔了一下子,他虽然看起来沉着冷静,但是只是一个少年而已,很怕唐浮接下来的话给自己判了死刑。 “是不是我的病治不好了?”蓝潇航战战兢兢的看着唐浮。 只见到唐浮面色谨慎的看着蓝潇航,“这次给你治病,我并不能确定完全能够把你治好。我相信,不管是哪个医者都不会对你打包票的。” 蓝潇航松口气,这事儿他了解。这么多年来给自己看病的人太多了,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所以,蓝少爷,你最好是请家中的老人来做主。”唐浮面色如常的看着蓝潇航。“而我,也需要我的朋友在身边。” 唐浮这样做完全是要给自己保险,毕竟蓝家这样的家庭,实在是让自己很没有安全感。 蓝潇航松口气,随后叫人把这件事儿告诉自己的父母。 但是蓝老爷跟蓝夫人根本就没有出现,只是派了管家过来。 “希望你能理解。”蓝潇航看着唐浮,又看看下首站着的管家。 唐浮点点头,她明白蓝家的家大业大,也明白蓝家人看不起自己。但是这件事儿自己必须要知会大家,不然自己怕是要被蓝家人处死。 “老爷跟夫人的意思是希望姑娘能够好好的治疗我家少爷。”文管家站在下首,对着唐浮说话不卑不亢。“希望姑娘能够心无杂念,蓝家不会亏待姑娘的。” 唐浮对着文管家点点头,心中很不喜欢这个管家,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十分的奇怪。 给自己上了保险之后,唐浮开始潜心的进入药房准备草药。 而其他人也回到了佣兵团内继续训练,只有柔柔留下来打下手。 “唐浮,你说。”柔柔轻轻地关上门,小声的对唐浮说道:“他们这样监视我们,如果我们治不好蓝潇航,会不会被咔擦?”她对着自己的脖子摸了一下。 被柔柔逗笑的唐浮笑着说道:“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这个问题被唐浮轻易的化解了,柔柔心中也放松了很多。 连续七天的制药,唐浮有点身心疲惫,在让蓝潇航服药之后,她便沉沉的睡去了。 蓝潇航看着一瓶药丸吞咽口水,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一点不怎么相信唐浮的。所以很是纠结。 “少爷,您纠结什么呢?”文管家站在蓝潇航面前怂恿蓝潇航,“那是您找来的神医,怎么会没有效果?” 现在没有人知道文管家到底是什么心思,这话听起来是没有毛病,但是却耐人寻味。 蓝潇航也不想太多了,把药丸吞了下去。 唐浮这一觉睡了三天之久,她是被饿醒的。 “哎呦神医,您这一觉睡了三天了。”门口的守卫见到唐浮醒过来,十分的惊讶。“快点去看看我们家少爷吧。” 唐浮被守卫的话惊讶了一下,害怕这三天自己没有醒过来蓝潇航出事儿。 匆匆赶到蓝潇航院子中的唐浮就见到,那个自己以为出事儿的人正在面色红润的在院子中打拳。虎虎生风的样子,看起来跟常人无异。 “您真是厉害。”蓝潇航一看见唐浮,面上顿时带着崇拜的表情。 唐浮松口气,帮蓝潇航诊脉。“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药还要继续吃。” 整个蓝府都喜气洋洋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家的少爷好了很多了。就连带着傲慢的蓝老爷跟兰夫人也都出现了。 “姑娘,你可真是厉害,你是我蓝家的恩人啊。”蓝夫人老泪纵横的拉住唐浮的手。 唐浮只感觉到蓝夫人的手像是小姑娘一般,比自己的还要柔软。 就在心中惊诧的时候,文管家也跳出来说溢美之词。 “唐姑娘真是妙手回春啊,不知道这是用了什么神仙的办法,竟然让少爷好的这么快,真是谢天谢地啊。” 唐浮听着文管家的话觉得很奇怪,一开始就对着老管家喜欢不起来,此刻唐浮只觉得老管家的话并不希望唐浮能把蓝少爷治好。 但是唐浮并没有多去想文管家的话,只努力的应付这蓝老爷跟夫人。 “姑娘,你放心,我蓝家不会亏待你的,不知道你有什么心愿要达成啊。”蓝夫人这人有恩必报,毕竟是救了自己儿子的人。 唐浮其实没有什么想法,但是柔柔跟在后面面色潮红。 “夫人,这次的事情还有佣兵团的功劳,只希望在城中,蓝家能给我们佣兵团行个方便吧。” 听见唐浮不卑不亢,也不狮子大开口,蓝夫人很高兴,随后点点头。 “谢谢你,唐浮。”在回去的路上,柔柔忍不住的对着唐浮道谢。 唐浮笑着看着柔柔,“我们是朋友,而且出生入死,不应该说谢。” 柔柔看着夕阳打在唐浮的肩头上,心中产生了一种女神的感觉。 整个蓝府在蓝潇航的身体好转中也开始有了喜气,就连着家丁们也都干活有劲儿了。 蓝夫人跟蓝老爷也对唐浮有了信心,在整个蓝府,唐浮的地位顿时就高了起来。 恰好是这个时候,文管家见到了来给唐浮送药的胖子。 因为这些药材是从幽寂林中带出来的,胖子他们每三天都要去一次幽寂林,确保药材的稳定性。 “小兄弟,进来喝杯水吧。”文管家眼睛一转,把胖子叫到了门房内。“你是给神医送药材的吧,真是辛苦了。” 胖子见到蓝府的人对唐浮这样的恭敬,与有荣焉的抬高了自己的下巴。 文管家知道这胖子是没有什么心机的,所以在聊天中把药材的名称都套了出来,还知道了重要药材的名字。 看着文管家摸着下巴的样子,胖子虽然心中怪异,但是并没有多想。 文管家不再跟胖子多言,心中计划已经形成了。 在蓝潇航的身体越来越好的时候,蓝家的老爷跟夫人并没有过多的去感谢唐浮。反而是找到了林光的佣兵团,给了他们很多的任务。同时也叫人在林光的佣兵团给唐浮造势,给她立威。 一时之间,唐浮在佣兵团内的气势高涨了起来。很多人都想要见见唐浮,而林光等人在佣兵团内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听见柔柔叙述的这件事儿,唐浮还有点懵。这段时间自己泡在药房内,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心中一阵感叹,很感激蓝家夫妇为自己做的事儿。 “蓝老爷,蓝夫人,感谢你们帮助我们佣兵团。”唐浮对着蓝家家主作揖。 只见到蓝夫人亲手把唐浮扶起来,“只要你能够全力的帮助犬子,我们也会全力的帮助你的。” 唐浮诚挚的点点头,一开始自己只是跟蓝潇航有一点点的交易,不成想,现在自己得到的更多了。 “现在怎么办啊?这胖子怎么还不来啊?”柔柔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已经是约好的时间,可是胖子却没有带着药材过来,眼看着明天蓝潇航的药就要停了。 “还没有来么?”一向是沉着的唐浮也跟着柔柔到了门口。 柔柔急得满头都是汗,一摇头,那汗珠掉在地上。 “再等等,再等等。”唐浮的手攥得紧紧的,心中也捏了一把汗。 “二位在这里做什么呢?”文管家见到两个人急得团团转,走过来询问,“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帮你们的?” 柔柔刚要说话就被唐浮阻止了,她不想让蓝家的产生恐慌。 “别阻止我了,已经后半夜了。”柔柔低声的对着唐浮说。 唐浮随后点点头,表示同意柔柔的意思。 “文管家,少爷的药马上就没有了,我们采购药材的人还没有回来,你看?” 听见柔柔的话,文管家立马开始跳脚。“这不是小事儿啊,都是什么药材,姑娘,我赶紧派人去安排啊。” 见到文管家的着急,唐浮跟柔柔并没有多想什么,从怀中掏出药方递给文管家。 “你们二位快快去休息一番,我派人去寻找药材。”文管家正色说道:“恐怕还要麻烦二位姑娘辛苦的熬上一夜。” 唐浮对着文管家点点头,不多言。可是回去了也睡不着,心中忐忑,不光是担心蓝潇航的药,也担心胖子。 胖子这个人虽然是嘴巴爱说一点,但是做事儿还是很靠谱的。 被唐浮跟柔柔惦念的胖子,此刻正在跟林光他们被困在了幽寂林中,面对佣兵团对着他们的挑衅。 两个时辰之后,文管家拿着药材来给唐浮辨别。 “这是刚刚找到的,如果有问题我加派人手再去找。”文管家满头大汗。 唐浮点点头,辨别草药之后开始制作。 “姑娘,我老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文管家有点踌躇的看着唐浮。“这药材蓝府也可是准备,希望姑娘之后都用蓝府的药材吧,别费劲的出去找了。” 唐浮想到蓝府刚才拿来的药很纯,便点点头。 听见唐浮的话,文管家的眼神咕噜噜的转着。 “唐姑娘,新药来了,快来看看。” 唐浮正在制药,听见外面的喊叫声,她赶紧走去辨别药材。 就在唐浮离开的这一小会儿中,一个黑影窜进去,把至关重要的一味药材偷换了。 此刻是凌晨了,人一天之中最容易困顿的时候。 唐浮没有再次的辨别药物,直接把药物碾碎添加到药瓶内。 “不好了,不好了,唐浮,快点,蓝少爷开始抽搐了。”柔柔把唐浮从睡梦中叫醒。 唐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连鞋子都没有穿,直接的去了蓝少爷的房间内。此刻的唐浮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不可能会抽搐,自己的药没有问题。” “我的儿子啊。”一靠近蓝少爷的房间就听见蓝夫人的哀嚎声。 唐浮走上去,猛地推开蓝夫人。一把抓住蓝少爷的脉门。 这蓝潇航此刻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了,一张口就要对着唐浮咬下去。 唐浮单手成爪,掐住蓝潇航的下巴。这蓝潇航现在已经开始有点走火入魔的意思了,面色青紫,之前在唐浮的教习下面练习的那些灵力,已经变成虚无了。 “这样下去人要出事儿,快点准备药水。”唐浮发号施令,把一张药方丢了出去。 可惜房间内的人没有一个想要去准备药水,都看着蓝老爷。 “蓝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准备药么?”唐浮有点惊讶蓝老爷的意思。 见到蓝老爷似乎是有点不相信自己了,唐浮赶紧叫过来柔柔,让柔柔用自己柔和的灵力输送给蓝潇航,避免人走火入魔死掉。 半晌,蓝潇航的情况好了很多,已经睡着了。 唐浮试图在蓝潇航之前吃的药中找到一点残渣,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毕竟那药自己只做了一顿的计量。 “唐姑娘。”蓝夫人有点欲言又止。 “姑娘,你可以走了,之后犬子的病不用你了。”蓝老爷这是要赶人走。 “你们这是卸磨杀驴。”柔柔的声音有点低沉,灵力利用的过剩,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蓝家的父母对唐浮产生了怀疑,却还是温柔的叫人走。 文管家怎么能够放弃这个机会呢? “这药都是出自唐姑娘的手,怎么会出事儿呢?”文管家喃喃自语。 蓝家父母一听,就觉得唐浮这是刻意的害自己的儿子,顿时怒火中烧。 “老爷,这唐姑娘不像是会下毒的人啊。”文管家一句句的话都在火上浇油。 “把人给我抓起来,抓起来。”蓝夫人炸了一样的喊叫。 文管家眉头挑了一下,“夫人,关到哪处牢房中去呢?” 唐浮心头一跳,站了出来。“这字字都在说我下毒,可是我给蓝潇航下毒又有什么好处?蓝家能给我的怕是更多吧,我治好了蓝少爷,在这城中还不是横着走?我杀人之后人人喊打,对我有什么好处?” 听见唐浮的话,蓝老爷冷静了一下,摆摆手,让唐浮把话说完。 唐浮见到蓝老爷还能相信自己,她心中暗道:“必须要力挽狂澜,不然不光是自己,加上林光的佣兵团都得死。” “我,唐浮答应你们,三天之内治愈蓝潇航,同时查明真相。” 蓝老爷心中算计过后,知道唐浮说的话有道理。同时想着这人是儿子找来的,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他们答应了唐浮的要求。 所有人都是各自心怀鬼胎的,唐浮环顾整个房间,随后推门而出。 “现在怎么办?”柔柔急得团团转,生怕唐浮真的被蓝家迁怒。虽然蓝家不是什么权贵,但是也是大富之家,定然也是能让他们这些无名小卒子吊一层皮的。 唐浮猛地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柔柔。 “这次的药有问题,有人换了我们的药。”唐浮说话斩钉截铁。 柔柔猛然心中跳动,她看看二人还是在花园中,不敢再让唐浮多说。她赶紧拉着人离开花园,此刻这平时美丽的花园也变得十分的静谧跟诡异。 “之前我们用胖子送来的药都没有出事儿,而这次被蓝家提供了药品,人就出事儿了。” 唐浮没有把话全部说出来,柔柔已经捂着嘴巴一脸惊恐的看着唐浮了。 “药品是......送来的。”柔柔不敢大声说话,可是心中的想法已经要了自己的命了。“有人,要杀了......” 二人商议一下,随后把提供药品的胖子找到,知道曾经管家跟他询问过药品的事儿。胖子本来就是个没有什么头脑的人,自然是都说了出去了。 “真是的,都怪我。”胖子有点自责的对着唐浮摇头。 唐浮没有责怪胖子,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想办法弥补了。 “有办法了。”唐浮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后把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 柔柔有点将信将疑的看着唐浮,眼中带着是担忧。 第348章 各怀鬼胎 就在众人的商议之中,按照约定的三天之期,第一天已经过去了。 文管家见到唐浮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他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蓝府都沸腾了。 “老爷,夫人,我已经找到药品被换掉的证据。”唐浮手中拿着一个木头盒子,看起来十分的丑陋跟笨重。“里面还装了换药之人留下来的一物,只要查查看着东西是谁就好了。” 蓝老爷跟夫人两个人对视一眼,其实根本就不相信唐浮的措辞。只是一物而已,没有人能够确定那就是换药人的东西。 唐浮假装没有看见蓝老爷跟夫人不信的表情,面上依旧是带着笑容。但是眼睛却时不时的往管家那里看去,一副挑衅的样子。 文管家心头咯噔一下子,他不再抬头,只是装作一副老实的样子。 整个大厅内没有人再吭声,任由纱幔被风吹动,好不诡异。 “单单是凭借一个死物就能确定谁是凶手么?”蓝夫人忍不住的怀疑。 唐浮笑盈盈的看着蓝夫人,深深鞠躬道:“夫人,这事儿我定然是在规定的时间内给你一个结局。” 看着唐浮成竹在胸的样子,蓝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蓝老爷,不再吭声。 而文管家此刻心中也有了算计,既然唐浮想要一个结局,自己就给她一个。因为文管家清楚,这件事儿就算是闹到唐浮的身上,也不会有人相信了。事情也没有成,不如就让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唐浮一整天都清闲的在整个蓝府内晃悠,最奇怪的就是她手中一直都没有松开那个所谓的证据。 众人都不知道唐浮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大家都在静观其变。 入夜时分。 唐浮看着外面的天色,含笑的对着紧张的柔柔说道:“月黑风高,真是好下手的时间。” 柔柔很想吐槽一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都紧张死了好么? 看着唐浮吹灯上床休息,柔柔也不敢多言,躺在外间的床榻上。 文管家本来就想给唐浮一个交代,同时他心中也疑惑,唐浮是不是真的拿到了那个换药人身上的东西。 换药人就站在文管家的下首,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文管家也不给他一句交代,只是摆摆手。 “呼啦,刷。吱嘎。” 唐浮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她在黑暗中笑笑。攥着盒子的手反而是松了松。她能确定外面来的这人修为,生怕这人抢不走盒子一般。 黑衣人穿着软底鞋,轻轻地走在地上,像是猫儿一样发不出动静来。 但是这点声音却躲不过修为高深的唐浮,她屏住呼吸,等着这个猎物上钩。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走到唐浮跟前,轻手轻脚的预备拿走盒子。 唐浮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黑衣人,惊得那人连连后退,刚想要逃走的时候,就发现柔柔像是鬼魅一般站在他身后。 “说吧,谁派你来的?”柔柔轻声的询问,好像是在问你吃了没一样。 那黑衣人惊讶的浑身都开始颤抖,随后猛地一咬牙,半晌之后躺在地上抽搐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死了。”柔柔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 两个人点点头,把整个蓝家的人都叫了进来。 “这,这。”蓝夫人惊讶的掉了下巴。“这就死了?” “快点给我看看,到底是谁要害我的儿子。”蓝老爷赶紧叫人把黑衣人的蒙面布扯开。 一张大家熟悉的脸展现了出来,随后又有人赶紧说,这人是蓝家的家生子,因为自己喜欢的丫鬟喜欢小少爷,他还说过要杀少爷的话。 一切的事儿都看起来顺理成章,看起来好像是天衣无缝。但是唐浮却阴测测的看了一眼文管家。 文管家猛地抬头,却又觉得自己看错了。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真是错怪你了,唐姑娘,对不起,如果你愿意,请继续帮犬子治病。”蓝老爷难得的低头。 唐浮也不吭声,只是点点头。 这件事儿看似很是顺利的就结束了,但是其中破绽百出,完全经不起推敲。 约定时间第三天下午,文管家又一次在药房门口叫唐浮出去看药材。 “文管家,这次我可不能再跟你出去看药材了,不然这药再被你下毒,我真是百口莫辩啊。”唐浮冷冷的看着文管家,也不顾及什么,直接说难听的话。“再说了,那顶罪的都死了,不知道下次蓝管家还能玩儿出来什么花样来。” 听见唐浮这话,蓝管家面色青紫。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娃娃竟然这样的不给自己留面子,不过他还是笑笑看着唐浮。 “你有什么证据能确定这件事儿是我做的?”文管家一副死不承认你能把我咋样的表情。“凭借你手中的那点所谓的证据么?还是凭借死人呢?” “哦?文管家,既然这样说,看来你是承认了。”唐浮笑吟吟的看着文管家。 文管家只觉得冷风从自己的脖颈子吹过,他瞬间觉得有点忐忑不安。 “黄口小儿,真是无谓,什么话都敢说。”文管家甩袖子直接就要走。 唐浮幽幽开口说道:“文管家,别瞒着了,那死人死之前已经把你们的事儿都告诉我了,你们之间的交易,加上你们是怎么调虎离山,偷梁换柱的。” 文管家猛地回头看着唐浮,眼中全是猩红,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那人已经死了,就是我做的又如何?你现在跟谁说谁能相信呢?”文管家冷哼一声:“凭借死人?真是有趣。” “那如果我没死呢?”一个男声从后面响了起来。 文管家猛地回头,没有看见人,但是这声音他却是认得的,就是那替死鬼的声音。 “别在这装神弄鬼,给我出来。”文管家已经乱了阵脚,后背生汗。 可是树林中的只传来沙沙的声音,似乎从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文管家只觉得有人在自己的后背上吹风,可是转过身去,却什么都没有见到。他真的是吓了一跳,恶狠狠的看着唐浮,张口就是询问她在耍什么花招。 “您可别诬赖我,看来这是神明都看不惯我被欺负了。”唐浮摊摊手,十分的无赖。 天色突然黑沉了下来,才刚刚是晌午刚过。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恐怖,吓得文管家连连后退。而那替死鬼的声音不断的好喊着。 文管家被逼的没有办法,大声喊道:“事情全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死了,能奈我何?别回来找我,替我死了,你不吃亏。” 此刻的文管家已经是失去了理智,他心中所有的恐惧都被放大了。 就在文管家呼喊的档口上,天色变回了自己本来的颜色。 蓝家所有的人都出现在了此处,整个树林中都站满了人。他们都不可置信的看着文管家,其中蓝老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十分的难受。 “你说,我蓝家到底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这样害我儿。”夫人哭着跳出来,觉得自己对年的信任喂了狗。 文管家知道自己上当了,觉得自己刚才的失态也很奇怪,他赶紧扣住自己的脉搏,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是中了唐浮的药了,让自己心中的恐惧跟心虚无限的放大,这才闹得自己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随后文管家整理了一下衣服,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对着蓝夫人哈哈大笑的说道:“夫人,这黄口小儿一句句炸我,想要颠倒黑白,老奴也是顺着说话罢了。难道您竟然是不信老奴,信这个孩子的么?”。 已经是到了此刻,文管家还想着颠倒黑白。可惜,蓝老爷跟夫人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了。 见到老爷夫人不信自己了,文管家破罐子破摔的五指成抓,竟然像蓝家老爷跟夫人攻击了过来。 唐浮冷笑一声,这人实在是过于无耻,竟然恼羞成怒的对着无辜的人下手。 而林光则是眼疾手快,他执剑跟文管家对上。文管家本就是老人,出手狠辣,林光渐渐的落了下风。 蓝家所有的人都惊掉了下巴,没有想到文管家竟然有这副身手,大家都对唐浮的判断深信不疑,都信了文管家是个坏人。 见到林光不敌,唐浮手中灵力闪烁,却并不多,也攻击了上去。 蓝老爷跟夫人听见打斗声才回过神来,赶紧指挥护院们一蜂而上把文管家压住。 “唐姑娘,幸好今天有你的提醒,不然我们定然是会被这贼子伤害到的。”蓝夫人眼中含泪的拉住唐浮的手,面上带着十分的歉意。“真是对不起你,这些天你受委屈了。” 蓝老爷也面色尴尬的看着唐浮,毕竟之前他们还要关押自己的恩人。 唐浮则是摆摆手,表示这事儿实在是没什么的。 可是蓝老爷跟夫人依旧是反复的道歉跟道谢,唐浮无奈,只能接受了。 “唐姑娘,唐姑娘。” 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唐浮华丽丽的跌倒在地上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唐浮抬到房间内,找郎中,慌乱不已。 “哎,你们都不知道。”柔柔一边给唐浮擦着脸,一边跟大家说道。 其实唐浮三天都没有睡觉了,自从蓝潇航药被换了之后,唐浮不光要抓凶手,还要给蓝潇航配药,精神紧绷,这才有空晕倒。 越是听见柔柔这样说,蓝家二老越是觉得对不起唐浮。 当然,在睡梦中的唐浮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儿。 反观文管家这边就不如唐浮这舒服了,他被关进了地窖中,脏臭,黑暗,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事情。 尤其是在看见那个替死鬼没有死掉之后,文管家终于知道自己输在哪了。可是却始终不开口说说,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害蓝潇航的。 这事儿的后续也不再是唐浮考虑的范围内,她也不再打探了。 “唔,好痒啊,别闹。” 唐浮在睡梦中笑出声儿来,不断的推着舔舐自己的家伙。“别闹,小白别闹。”说着,唐浮猛然醒了过来,从床上弹坐起来,思绪也渐渐的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时辰了?”唐浮喃喃的询问。 房间内没有人回答唐浮,只有小白软软的身躯窜进怀中,不管的用头拱着唐浮的下巴,很是亲昵。 唐浮对着小白又是亲亲,又是摸摸的。一人一兽玩了半天,好不乐乎。 “咳咳。”被当成是空气半天的蓝潇航终于是忍不住了,他咳嗽了一声,却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 唐浮猛地抬头,这会儿她才发现,原来蓝潇航一直都在房间内,似乎来了很长时间的样子。 “那个,蓝潇航,抱歉,没有发现你在这。”唐浮面色讪讪的。 蓝潇航摸摸头,面色通红的不敢看唐浮。深呼一口气,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建设一般,目光灼灼的看着唐浮说道:“唐姑娘,抱歉,之前的事情是我父母没有查清楚,让你受委屈了。” 唐浮很惊讶蓝潇航竟然这样说,她张张嘴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真的很抱歉,也希望你能体谅一下他们护子心切。”蓝潇航对着唐浮作揖,鞠躬。 “那个,我不怪他们的,我知道他们是以为担心你。”唐浮站了起来,虚扶了蓝潇航一下。“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这种虚礼不需要的。” 其实唐浮不光是觉得蓝潇航品行不错,同时她也并不在乎这些事儿,只觉得自己没事儿就过去了。 蓝潇航看见唐浮的洒脱,眼中又燃烧起来唐浮看不懂的火焰。 “没事儿啦,你不用过分的自责跟道歉的。”唐浮拍拍蓝潇航的肩膀,顺势帮蓝潇航诊脉。“你的身体底子是不错的,在坚持用几次药就可以进行修炼了,仔细的养几年,你的身子会跟常人无异的。” 蓝潇航看着唐浮笑盈盈的眼睛,他觉得那里面好像是有星子,他竟然是移不开眼睛。心头猛跳,或许是因为唐浮的话而惊喜。 在惊喜之余,蓝潇航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我不吃药之后,你就要离开了?” 唐浮点点头,没有一点点的拖泥带水。“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去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希望你能明白。”她看明白了蓝潇航的不舍得,所以才说这样的话。 可是听见唐浮的话之后,蓝潇航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晦暗不明。一点点都没有之前如沐春风的样子,似乎有点对一种东西昌盛执念的样子。 唐浮心头猛跳,觉得蓝潇航似乎是走进了什么误区。她想张口说点什么,却被蓝潇航打断了。 “你的身子不好,竟然还昏迷了,郎中说是太累了。”蓝潇航的严重闪过关切。“其他的事儿,我们以后再议,你先养好身子为主。” 唐浮看着蓝潇航眼中闪过的执念,看着这个还不能称为男人的男人露出一丝丝的占有欲,她有点恐惧。在听出这人对自己离开的事儿避而不谈,唐浮更是害怕。 “哎。”唐浮叹口气,“我的身子很虚弱了,动用修为都不行,潇航,不知道你是否能为我解开禁制。” 蓝潇航看着她眼中闪过的一丝丝的可怜跟期盼,心中顿时就动摇了。 “我真的很想解开禁制,我的为人你也看见了,难道你不信我么?”唐浮的语气全是柔弱。 说实话,平时的唐浮很不喜欢这样。可是面对敌人,她能用武力解决,面对战友,她能用实力说话。但是面对着这样心思缜密的少年,她只能采取一点点特殊的手段。 想到这里,唐浮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手段是有点卑劣了,可是她就是这样的人,而这个世道也不允许她过分的单纯。 “慕容千释。”唐浮心中闪过这名字,她的舌尖也挑起这两个字。她有点想那个人了,虽然他很冷傲,却不任性,很对自己的脾气。 蓝潇航也见到唐浮走神了,还以为唐浮害怕自己不解开禁制有些难过。想到唐浮这样的示弱,又那样对自己好,他的心动摇了。 “咳咳。”他干咳两声,把唐浮从沉思中拉扯出来。“我可以帮你解开禁制,但是短时间内你要留在蓝家,毕竟我还没有好啊。” 蓝潇航局促的摸摸自己的脑袋,说实话,他就是想把唐浮留在蓝家,留在自己的身边,不管是什么心思,反正就是想。同样,他也这样做了。 唐浮本着好汉不出眼前亏的道理点点头,她知道现在不能跟蓝潇航争吵,自己也没有什么权利谈条件。但是自己的能力回来了,那时候就谁都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了。 见到唐浮亮晶晶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看着自己,蓝潇航低下头,着急的帮唐浮解开禁制。 “真好,潇航,谢谢你。”唐浮感觉到了力量充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中,她激动的、毫不吝啬的对着蓝潇航道谢。 蓝潇航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儿,一件能让她笑的好事儿。 之后的日子唐浮等于是被囚禁在了蓝府,不能随便出去,只能去给小少爷诊脉,每天也只能跟小少爷接触。 唐浮清楚,自己怕是变成了蓝家的金丝雀。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唐浮觉得很不爽,也对蓝潇航的看法改变了,有些不喜欢这个人,同时她也不禁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唐姑娘,您还是别出去了,外面的集市很乱。”门口的守卫声音冰冷,伸出手中的长剑把唐浮拦在院子内,丝毫不近人情。 唐浮不再吭声,转头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借口制药,一整天都没有见蓝潇航。 “哎,哎。”唐浮一边叹气,一边摸着小白的皮毛。“你还睡,你的主人都被他们当成金丝雀养活了,你还睡。”她气的拉了一把小白的皮毛。 小白疼的跳了起来,一双大眼睛控诉似的看着唐浮。 “对了。”唐浮猛地想到了一个办法,阴测测的看着小白。 小白浑身一个激灵,知道自己的主人肯定是没有想出来啥好办法。 “乖小白,好小白,全都靠你了。”说着,唐浮温柔的摸摸小白的皮毛,把一张防水的纸张塞进小白的口中,“主人能不能出去都靠你了,小白,这张纸条,千万要送到林光手里啊。” 唐浮一松手,小白猛地从院墙上窜了出去,只留下一道不真切的白光。她双手合十,祈求这次能够成功。因为这次内里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了,只能靠着外力了。 小白出逃的第二天,林光就上了门。 “何事如此急切?”林光一见到唐浮就开门见山。 唐浮则是看看周围的环境,对林光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两个人相视一眼,点点头,进入了房间内。 林光随手用了宝物禁了里面的声音,二人才畅快的开始说话。 “蓝家现在不想让我离开,他们要禁锢于我。” 听见唐浮无奈的话语,林光猛地退后两步,连连的看了唐浮的房间几眼,心头猛跳,又不好的念头跳了出来。 蓝家虽然是富商大豪,却没有什么能力驱使一个能力出众的修道者,而唐浮自己的出现,恰好是中了蓝家的下怀,他们定然是不能让人就这样离开了,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蓝家总要留下唐浮。 “逃。”林光冷静分析之后给唐浮留下这样一个字。 可是一个逃字说出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就算是唐浮能力出众,可是蓝家却用众人看守她,完全不给人一点点的喘息的机会。 “这事儿我一个人做不来,只能靠着外面的营救了。”唐浮叹口气的看着林光,眼中带着祈求,又有点愧疚。“答应你帮你找到杨欣的踪迹的,现在看来,我们只能看着自己了。” 林光听见唐浮的话,更加的是愧疚了。想来如果不是要帮自己找到杨欣的踪迹,她早就已经计划出逃了吧?不必等到蓝家把人逼迫到一定的份儿上。 “杨欣是我们自己的人,总归是要回来找我们的。”林光坦荡的看着唐浮,“我们自己去找,这样,你才不会受制于人。” 唐浮猛地点点头,心中充满了希望。她虽然不能称自己为什么游客侠士,却是不喜欢这样被人囚禁的滋味。 两个人舍去心中的罅隙,坐在一起商量了起来出逃的事儿。 而林光最近三番两次进入蓝府,被蓝潇航看在眼中,吃醋跟不满充斥了他整个心头。 “你平时总跟林光在一起干嘛?”蓝潇航忍不住的询问唐浮。 唐浮晒草药的动作顿了一下,心头猛跳,以为是自己的计划被蓝潇航拆穿了。 “告诉我,是不是你跟那个林光有了什么首尾?”蓝潇航忍不住心中的妒意,这话脱口而出。 唐浮心中松口气,随后知道这个大男孩儿怕是对自己产生了什么感情了,所以才会说出来这样的酸话。不过自己的计划没有被知道就好。 “啪”的一声,唐浮把自己手中的草药丢在地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光不让我离开,难道还要囚禁我的交友权利么?”唐浮勃然大怒。“蓝潇航,你当我唐浮是什么人?是你蓝家养的宠物么?” 见到唐浮大怒,蓝潇航心中一阵心虚,说不出什么话来。 唐浮也知道这事儿算是暂时的瞒住了,却不成想,有下人把蓝家父母找来了。 “哎呦,这唐姑娘是怎么了?”蓝夫人上来就拉住了唐浮的手,“唐姑娘消消气,那臭小子不会说话。” 听见蓝夫人的话,唐浮的眼睛转了一圈,想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要离开的事儿说出来。 “蓝夫人,既然蓝府这样对待我,那我今天就辞行去了。”一边说着,人已经给蓝夫人作揖去了。 整个蓝家人都知道,唐浮根本就不是什么欲擒故纵,就是想要离开。他们顿时开始心慌,尤其是蓝潇航。 “你别这样,我错了,真错了。”蓝潇航像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一样给唐浮道歉。 第349章 逃跑计划 可是唐浮根本就不想接受,一开始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何必闹得跟有什么交情似的呢?况且这蓝家根本就不配跟自己有什么交情吧?分明是想把人关在这。唐浮心中不断的嘟哝,等待着蓝家人的下一步表演。 蓝老爷不想唐浮离开,很自私,那就是如果唐浮能留在这,以后蓝家在整个城中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 按照蓝夫人的计划,那就是让蓝潇航把唐浮的心拢住,就不怕人跑了。 看着这一家子算计,唐浮也没有打算服软。“请蓝老爷跟夫人成全,毕竟这交易也算是结束了。” “哎呦。”蓝夫人赶紧出来打圆场,“我老婆子给你道歉了,唐姑娘,这次是我潇航不对,等会儿让他给你好好的道歉。” 蓝老爷跟蓝潇航也是一副附和的样子,一家子都在演戏。 唐浮看着这一家子对自己要离开的事情视而不见,她呼出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如鲠在喉。 “好吧,这次的事儿是我小题大做了,也只希望蓝家人能多给我一点点的信任。”唐浮也开始说了圆场的话,不把事情闹得那么僵硬了。 唐浮也知道,这次自己想要光明正大的走出蓝家很难了。只能靠着林光的帮忙了,所以她才不想再把事情闹得那样的僵硬,避免被蓝家人发现自己的计划。 蓝家人见到唐浮也不再那样硬气,笑盈盈的把蓝潇航推过来给唐浮道歉。 唐浮忍着自己心中的不平,笑盈盈的接过蓝潇航的道歉,一副大度的样子。 可是这件事儿还终究是在两方人心中扎下了根,产生了一根刺。 “哼,好一个小丫头,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蓝夫人一进入房间内就面色阴郁的摔了茶杯,“以为自己能力强大就不把我们看在眼中么?” 蓝老爷赶紧过来安抚妻子,“别忘了,能力强大真的很重要,能治好潇航是多大的功德?” 听见儿子的名字,蓝夫人也不再那么生气了。只是阴测测的说道:“等着潇航把她变成我蓝家的人,看我怎么收拾她。” 你看,有时候人也不能太善良,过分的暴露自己的能耐反而是被人盯上了。 蓝潇航这次也知道是把唐浮惹生气了,小意的道歉。 唐浮大度的原谅了蓝潇航,其实在她心中蓝潇航已经不算是朋友了,之前的那些事儿也算是一笔勾销了。她现在就盼着能到林光跟自己约定的时间。 蓝府风平浪静了几天,唐浮也每天照常的生活,却日日都早睡了起来。 可是这人的疲惫早睡都是装的,为了的就是等待着今日。 此夜乃是月亮最暗的日子,这也是林光特意选好的日子。 唐浮支棱着耳朵到了子夜,外面传来阵阵的脚步声跟闷哼声。 “林光。”唐浮轻巧的开门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夜行衣。 听见唐浮的呼喊声,柔柔走了过来拉住唐浮的手,心中一阵酸涩。柔柔这人最是嫉恶如仇,想到蓝家恩将仇报,她心中最是生气。 可是此刻并不是叙旧的时候,众人趁着黑夜走出唐浮的院子内。 “这蓝家果然不是简单的人家。”林光小声对着大家说道:“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宝物把整个宅子都包围了起来,怪不得他们把唐浮囚禁起来也有恃无恐。” 唐浮面色猛地变了,不是因为蓝家的那些禁锢,而是因为她猛然发现跟着自己的小白不见了。 “小白不见了。”唐浮慌了神的拉住林光的衣角。 从房间内出来的时候,小白还在的,可是这会儿却不知道去了哪。 就在众人因为小白不见慌了神的时候,整个蓝家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你们是在找这个小家伙么?”蓝潇航右手上捏着一个幼兽的后脖颈的皮毛。 唐浮定睛一看,那不断哀嚎的小兽不是小白又是谁?她的眼睛顿时通红了起来。“把小白给我放开。”说着,身上的灵力暴涨。 蓝潇航则是痛心疾首的把小白丢在地上,小白哀嚎着跑到唐浮的身边,不断的蹭着唐浮的衣角。 “是想这样不告而别么?”蓝潇航声音中带着委屈,随后又换了一副面孔,十分的桀骜。“当我蓝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你们。”柔柔猛地站了出来,“唐浮治好了你的病,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么?把恩人囚禁起来,还打伤小白。” “哦?”蓝潇航目光根本就没有看着柔柔,一直盯着唐浮,语气轻慢。“那你们夜闯我蓝府是要做什么呢?”蓝潇航这话明显是要倒打一耙。 蓝老爷跟夫人虽然和不喜欢唐浮今天的做法,可是想到还不能撕破脸,他们站出来拉住蓝潇航。 “你们就这样走了难道是不想知道杨欣的消息了么?”蓝老爷这句话实在是釜底抽薪。“我已经把杨欣姑娘安顿好了,本来打算近期带你们去看的,你们,嗨。”这人的表情虽然痛心疾首,却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光拳头攥得紧紧的,提起来杨欣,虽然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误会,可是他也不能任由那人被关在虎穴之中啊。 此刻的唐浮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很想离开蓝家这龙潭虎穴,可是不见准她就能让杨欣留在这。 林光这会儿才是最犹豫的人,一个是同伴唐浮,一个是杨欣,他谁都不能设下。 唐浮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不放,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对方已经抢占了先机,这会儿他们就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了,蓝家根本就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就是在威胁。 “好,我留下来,但是我的朋友们必须回到佣兵团去。”唐浮把所有人都护在身后,面色如常的提出条件。 其实蓝潇航现在很想站出来狠狠的说:“你以为你能跟我谈条件么?”他已经气坏了。 可是蓝夫人还是比较有头脑,她一把拉住蓝潇航。笑吟吟的说道:“好,好,好,大家都回去歇息一下,今天晚上的事儿就当做是没有发生过,都别提起来。等你们休息好了,就叫人带你们去看杨欣姑娘。” 唐浮点点头,回头让大家赶紧离开蓝府。 林光愧疚的看着唐浮,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毕竟唐浮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离开了,是自己拖累了人。 看看天空黑沉沉的样子,唐浮叹出一口浊气。“走吧,等我们见了杨欣再说。” 在这个时候胖子托大拿了主意,把林光等人带走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休息吧。”蓝潇航眼睛铮亮的看着唐浮,一副自己赢了的样子。 唐浮不想再跟蓝潇航有什么过多的话语,她很累。 但是唐浮的这个样子却惹怒了蓝潇航,他觉得唐浮很不屑跟他说话,也很不愿意再留在这了。他从自己的怀中拿出那方法宝,试图要禁锢起来唐浮的能力。 “你到底想要什么?”唐浮心头猛跳,语气也变得尖锐了起来。“我是你蓝家的宠物么?蓝潇航,你过分了。” 见到唐浮急得跳脚,蓝老爷也拉了一把蓝潇航。蓝老爷知道这事儿不能太过于的过分了,如果真的把唐浮逼急了,怕是一个杨欣也不能成为禁锢人的借口。 最终在唐浮的强烈反应下,蓝潇航也再没有给唐浮增加禁锢。 ...... 看着整个蓝府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杨欣从偏房的床上坐起来,本想出去帮忙,可是身边的丫头却把人按在床上,美名其曰是要好好的修养身子。 躺在床上的杨欣已经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了,思绪又回到了她离开众人的时候。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不怎么好,所以才会吵架,自己独自一人离开。 恰逢自己受伤被蓝家救出,随后安顿在这。但是此刻的杨欣却是觉得,自己怕是被人利用了,同时也被关起来了。外面的那些看守,明显不是用来保护人的。杨欣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变成了林光等人的掣肘。 ...... 自从上次的事儿过去之后,蓝家的人也假装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对唐浮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好,可是唐浮心中已经扎了刺,整个人都淡淡的。 “林光。”唐浮小声的叫着林光的名字,一心二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天众人离开之后,林光又自己回来了,他主动住在蓝家,他说毕竟这事儿是因为自己而起,如果没有杨欣离开这事儿,怕是唐浮也不会跟蓝潇航交易,也不会落个这样的下场。 “杨欣虽然是已经被蓝家所知道,但是我却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关押住了她。” 唐浮的话让林光如醍醐灌顶一样,如果蓝家只是威胁他们,那他们被关起来的还真是冤枉了。 “你出去跟蓝家的下人打探一番,看看是否真的杨欣在此处。”唐浮的眼神晦暗不明。“如果蓝家人骗我们,那杀出去也无妨了。” 蓝家人因为唐浮的配合,心中放松了很多。下人们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见到那二位还是座上宾的样子,他们也不敢真的管的死死的,生怕落个怠慢贵人的下场。 林光跟着下人们打探了三天,终于得到一点点的消息。那就是一个音容很像是杨欣的人真的被蓝家人救了,但是安排在哪没有人知道。 唐浮心中已经有了数,赶紧传信给胖子,让胖子在蓝家的各处宅院中寻找杨欣。唐浮跟林光二人静观其变,等候胖子消息。 可是第二日却出了事儿,这边儿胖子的消息没有传来,却听说之前被林光套话的丫鬟不见了。 这大宅门中丢个丫鬟,消失个小厮不算是什么事儿。可是恰好这消失的就是透露出消息的人,这事儿就足够人深想了。 “此时不妙,怕是被人发现了。”唐浮看着林光的脸,心中突突的。看来不管自己有多少本事,在蓝家这深宅大院中都没有办法施展出来。 林光也表现出来男人的冷静赶来,他皱着眉头对着唐浮摇头,让她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假装这是不知道,也不清楚。 两个人用茶水蘸着在桌子上写字,用无声的办法来商议此事。林光作为男人的冷静跟沉着感染了唐浮,渐渐地,唐浮也开始放松了下来。 听着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恐怕马上就能窜进来。唐浮用自己的袖子把茶水擦掉,接着喝茶的动作掩盖自己的紧张。 蓝潇航猛地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唐浮在淡定的喝茶,而林光则是闭着眼睛闭目养神。蓝潇航心中哂笑这两个人的冷静,那些事儿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他们竟然还能这样淡定。 “在做什么?这么好的天儿,应该好好出去转转吧。”蓝潇航的声音带着轻巧,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的样子。可是心中却是带着陪两个人演戏的恶趣味。 唐浮跟林光听见蓝潇航的话,他们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吓了一大跳,心中满是惊讶。 “那走吧?恰好我们刚才研究修炼心得,也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林光站了起来,面带微笑的说。 蓝潇航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他才刚刚修炼,很多的事儿都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修炼,根本就他就打不上话,这也让蓝潇航觉得林光是故意这样说的。 其实林光就是故意的,他不是想要激怒蓝潇航,是想让蓝潇航闭嘴。 可是唐浮却看见了蓝潇航性格中阴暗偏执的一面,虽然她跟林光对蓝潇航虚与委蛇,成功的躲开了蓝潇航的试探,但是心中更加的不好受。 三个人各有所思的走在了花园中,没有人有心思看那些娇艳的花朵,心中全是算计。 虽然现在蓝潇航暂时是被糊弄住了,可是这人心智却并不是如自己之前看见的那样简单,唐浮现在觉得一阵阵头疼,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把杨欣连带着自己,安然无恙的从这蓝家的蛇口中救出去。 蓝潇航心中百转千回,他喜欢那种控制的感觉。常年生病,让他更加的偏执,让他更加的喜欢掌控别人的感觉。因为他害怕被别人冷落,害怕自己的病体被人欺负。 大家就这样阴冷的在花园中走了一刻钟,心中都各有所思。 而在这种情况下,蓝潇航还硬着头皮跟跟两个人吃了晚餐。 眼看着跟胖子约定的上门时间就到了,林光的手心全是汗水,却不敢说什么让蓝潇航离开的话。 “林兄怎的这样,满头都是汗水。”蓝潇航戏谑的看着林光,心中觉得怕是等下会有什么事儿,他更加的不想离开了。 唐浮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眼睛一转说道:“这林光啊,不能吃辣椒,但是偏偏却喜欢这口,这不是,吃了之后就这样了,浑身都是汗水。” 林光看见唐浮递过来的眼神,他猛地点头,有点尴尬且局促的样子。 蓝潇航本来都要相信了,不成想胖子猛地推门进来。 “我跟你们说,累死我了,你们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 林光不断的对着进门的胖子眨眼睛,可是那死胖子啥都没有看见,一顿喝桌子上晚餐生下来还没有撤下去的汤水。 “胖子兄怕是还没有吃晚餐,不如留下来,我叫厨房再做些吃食。”蓝潇航笑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其实心中已经明白他们都做了什么了,这只是暴风雨爆发的前奏曲。 只见到胖子的脚步开始虚浮了起来,双手也不知道应该往哪放,一双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林光,希望林光能就他。现在的胖子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刚才咋就没有看清楚就冲进来了,这不是要了命了么? “胖子,我让你给我买的草药买到了么?”唐浮幽幽开口,脸上带着笑意。“我知道那药很难买,不过你也别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啊。” 知道唐浮这是在给自己解围,胖子搓搓自己的手,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说假话。“买到啥啊,我去给你采药了,结果被人打了。”说完,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不再吭声。 这事儿虽然也算是遮掩过去了,恰逢那些守卫敲门进来,把事儿说漏嘴了。 恰好胖子屁股上正好留下一个蓝家弓箭留下来的印记,这已经是最大的证据了,完全证明了胖子的不轨迹象啊。 蓝潇航摆摆手让守卫出去,面色阴鸷的看着唐浮等人。“说说吧,这胖子兄是去哪采药被人打伤啊,不是我蓝家别院吧?” 胖子顿时就慌了,什么话都哽在喉咙里面说不出来。只能迫切的看着唐浮,希望唐浮救人。 唐浮从椅子上站起来,摸摸自己还湿着的衣袖,知道事儿是瞒不住了,这会儿只能让蓝潇航熄了滔天的怒火。 “说说,你们为什么要隐瞒于我,难道你就这样想离开我么?”蓝潇航猛地窜到唐浮的身边,双眼通红,身上带着肃杀的气息,一副被背叛的样子。 唐浮仗着自己身上的修为高深,猛地闪躲开来,避开了蓝潇航的攻击。 眼看着蓝潇航就要黑化了,俨然一副马上走火入魔的样子。胖子跟林光都心惊胆战的看着唐浮。 “潇航。”唐浮声音清冷,幽幽开口。“你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 听着唐浮第一次这样叫自己的名字,竟然是开口谴责自己,蓝潇航摸摸自己的脑袋,不再动了。有点弱弱的问道:“为何这样说?”一点刚才的气势都没有了。 “那林光关心杨欣的感情你不懂,所以你才会这样大怒我们去打探杨欣的消息的。”唐浮见到蓝潇航动摇,走到他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蓝潇航。“如果你能够明白林光对杨欣的感情,你就不会生气我们今天做的事儿。” 蓝潇航有点迷茫的看着唐浮,已经把她说的话往自己的身上套去,自己何尝不是对唐浮关心呢? “所以啊,林光关心则乱,才叫胖子去打探消息的。”唐浮的舌尖轻佻,说话十分的勾人心魂。 蓝潇航已经乱了心神,忘记了质问唐浮,把那些事儿往自己的身上套去,觉得自己也是关心则乱。虽然还是有点将信将疑众人,却还是选择相信唐浮。 唐浮见到蓝潇航已经动摇了,继续出言忽悠他。说白了就像是哄孩子一般。 蓝潇航呼出一口浊气,想明白自己对唐浮的心思了。又想到母亲的话,女人是要哄着的,所以他不在想收拾他们,也不再发怒了。 “我似乎是明白了林光的心情了,既然你们这样急切,我会让你们跟杨欣见一面,但是记住,只能在我的人监察下面相见。”这已经是蓝潇航最大的让步了。 果不其然,蓝潇航见到了唐浮的笑容,还带着一点点的感激。他心中顿时就膨胀了起来。 胖子看着蓝潇航的气焰被唐浮压了下去,变得温顺了很多,他忍不住的感叹一物降一物。 唐浮心中忍不住的唏嘘,这蓝潇航就是再少年老成,面对自己有感觉的人也会乱了心神。她并不想用自身的一些东西去蛊惑别人,可惜现在已经容不得自己有什么气节了。 “记住,我这次并不是退步,而是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这次不听话,我会在杨欣身上开刀。”蓝潇航退出去之前还是忍不住的威胁了众人一番。 众人面面相觑,胖子非常抱歉的看着唐浮。心中打定了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长心眼。 “对不起,林光,我,是我搞砸了。”胖子憨憨的声音响了起来,全是歉意。 林光拍拍胖子的肩膀,“抱歉,本来你们都离开了,是我又把你扯了进来。”林光一点的生气胖子弄砸了这件事儿,多的是歉意。 唐浮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这会儿的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一直以来,自己都是独来独往的,现在牵扯上了伙伴,也因为自己把他们拉上了船。 同时这些伙伴也牵扯着自己,就在这件事儿上看来,其实如果是她自己带着小白,早就已经逃走了,此刻怕是已经到了新的城镇。但是牵扯上了伙伴们她不能走了,毕竟林光的佣兵团还在这,她知道自己不能连累众人。 小白似乎是感觉到了唐浮的苦恼,它跳到唐浮的怀中,不断的用温热的鼻尖蹭着唐浮的下巴,让她感觉到舒服一点。 胖子跟林光也不敢吭声,屏息等着唐浮开口。 唐浮睁开眼睛就看见小白无辜的表情,林光跟胖子的不敢呼吸。她叹口气,突然明白,人活着不能光是活自己一个人,还需要朋友,需要伙伴,需要扶持。 “胖子,林光,这件事儿没有谁对谁错,事情发展至此,我们应该团结协作。”唐浮说出来鼓动人心的话,说实在的,不光是鼓动林光跟胖子,也是说给自己的心听得,让自己千万别退缩。 “这事儿按照道理来说,是我惹出来的,如果我不躲进蓝家,也牵扯不上这些事儿。”见到他们的表情,唐浮还是忍不住的安慰他们,把错误揽到自己的身上。 胖子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说都是赖他,如果不是他咋呼就没有后面的事儿了。 林光突然摆摆手不在让二人说什么怪谁的话,“别怪这个怪那个的了,有事儿就解决得了。胖子,快点说说杨欣现在的情况如何。” 胖子摸摸自己的脑袋,他都快忘了自己刚才出去干啥了。“杨欣很好,历练的时候受伤了,被蓝家的人找到救下,这会儿都已经修养好了。还被蓝家的照顾的好好的,不用担心安危。” 说着说着,胖子突然砸吧砸吧嘴,有点唏嘘似的说道:“你们说这蓝家,看起来挺善良的,给我们好吃好喝的,也照顾杨欣,咋就不让我们离开呢?” 唐浮笑笑,给他们一丁点好处,那只是小小的恩惠。如果自己带着众人留下来,那给蓝家带来的好 处可是不可估量的。 第350章算计 蓝家也能买下佣兵团,但是那永远都不跟自己一条心,可是如果自己嫁给蓝潇航,那事情就有了不同的转折。 当然,唐浮不会把事儿跟胖子说,避免胖子暴走。只是笑盈盈的说着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 胖子虽然是心眼直一点,但是也不是智障,行走江湖,跟着佣兵团历练,也知道人心险恶,不再吭声。 三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算计,谁也没有说出来,不过他们共同的目标都是逃出蓝家的深宅大院。 他们都是自由的鸟,谁也不愿意被关在笼子里面。胖子从前总觉得如果以后锦衣玉食,被人伺候着有多好。现在被关在蓝家,他觉得外面纵然是很凶险,可是自己自由啊,不受别人的管制啊。 苦了本来已经能够离开蓝家的胖子,也这样被囚禁在了林光跟唐浮跟前,没有了自由,好不可怜。不过蓝家的伙食不错,胖子也不再叫苦不迭。 三个人俨然一副苦中作乐的样子,蓝潇航得到下人的报告之后,陷入了沉思,他不明白那些人脑袋中想的都是什么。为何这个时候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蓝家的人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唐浮等人留在府上,所以他们把见杨欣的时间不断的往后面推去。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听见时间又被推后,胖子气的砸断了一条桌子腿。“这蓝家莫不是欺人太甚了。” 唐浮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她心中也十分的不悦。但是已经被蓝家牵着鼻子走了,就没有办法再掌握主权了。 “稍安勿躁,胖子,你也别闹得太大了。”林光拉住胖子。 现在的林光心中则是跟大家想的不同,他很是纠结。一面想见到杨欣,有些激动紧张。又有点不敢见到杨欣,很欣慰时间不断的往后面推去。 “不对啊。”胖子拔地而起。“林光,要见到杨欣不应该是你最激动么?你劝我什么劳什子稍安勿躁啊。” 唐浮也侧目看着林光,只见到林光挠挠自己的头发,满心的不好意思。那激动跟紧张又展现了出来,像是毛头小子,一点都不像是在佣兵团内大杀四方的林光。 胖子不断的揶揄林光,闹了林光一个好大的红脸。 蓝潇航不懂感情的事儿,他听见下面人的回话,他陷入了沉思。整个人埋在黑影中,完全没有一点点在唐浮跟前的那种活力,像是入定的老人一般。 “这是在闹什么?”蓝潇航忍不住的来了唐浮他们的房间,他就是想看看伙伴之间的这种笑意。 见到蓝潇航进来之后,胖子也不再玩闹,坐在椅子上,一副看仇人的样子看着蓝潇航。 蓝潇航也没有生气,似乎没有见到胖子的这种仇视,笑吟吟的询问他们在做什么。 唐浮感觉到房间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她只能出来圆场,把之间下人来通报的事儿告诉蓝潇航。 “你帮我看看,我感觉修炼的时候好像是被什么淤堵住了,很不通畅。”蓝潇航把话题岔开了。 唐浮帮蓝潇航把脉之后随便开了两味辅助修炼的药材,便什么都不说了。 蓝潇航明显是感觉到了众人在排斥自己,他心中叹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其实这些事儿也怪不得蓝潇航,他身体不好的时候多半是孤僻的。所以现在有了唐浮他们这样的依赖存在,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他的思想很单纯,那就是拥有朋友,却又不会交朋友。 而蓝家的父母,他们要的就是一群厉害的修道者,让他们任由自己驱使。 “杨欣姑娘那边已经转备好了,三天之后就能见面了。”蓝潇航有点泄气,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没有回头。 唐浮心中唏嘘蓝潇航的表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林光反而是有点怂了,刚才满心期待蓝潇航说出来的时间,这会儿又不敢吭声了。 胖子见到蓝潇航离开了,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不断的揶揄跟嘲笑林光。 时间飞逝,三天的时间转瞬就到了。 杨欣在蓝家下人的带领下面到了蓝家的内宅,林光三人也被带到了内宅内。 林光不断的搓着自己的手,手心中的汗水不管是怎么都擦不掉的。他一直在整理自己的衣服,生怕自己的衣服有什么差错。 唐浮跟胖子则像是带着儿子相亲一般,满脸都是“慈爱”的表情。 “杨欣,我......”林光见到杨欣,只叫出了名字,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眼睛不断的上下打量杨欣,似乎是在确定这人是否健康。 只见到杨欣的眼睛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泪水莹莹闪烁。 二人对视,默默无言,却又胜似千万句话。周身闪烁出来浓烈的感情,让人觉得黏腻。 “我们走吧。”唐浮对着胖子做出口型,两个人悄悄的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二人。 “咦,真是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明白为啥会是那种表情,像是要把人关进眼睛中似的。”胖子一出来就搓着自己的胳膊,不断的喋喋不休。 唐浮则是触景生情,虽然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心中已经开始博条汹涌了。 不得不承认,唐浮嫉妒了。她有点想念慕容千释了,心中满是惆怅。自己跟那人似乎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了,想到自己跟慕容千释相处的情景,似乎是要比林光和杨欣还要耀眼,还要黏腻吧? 唐浮脑海中,一帧帧一幅幅,全都是跟慕容千释在一起的画面。她现在恨不得自己就在慕容千释的身边,好能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凄苦跟心酸。 “喂,你想啥呢?咋不说话呢?”胖子摸着脑袋,不断地在唐浮眼前摆手。 唐浮猛地回过神来,对着胖子干涩一笑,不再吭声。 一想到慕容千释,唐浮心中十分的难受,她想他,想跟他说说自己的委屈跟无力。不过唐浮还是忍住了,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她知道他们还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我们回去吧。”唐浮的声音干涩,似乎是大病刚愈的样子。 胖子有点摸不到头脑,只能跟着唐浮回到房间内。 此刻的杨欣已经被蓝家人带走了,毕竟杨欣现在还是唐浮他们的掣肘,蓝家人不能轻易的就把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内。 林光坐在椅子上面,整个人面色十分的无力。之前的那些光彩都不见了,满心都是对杨欣的不舍。这一次的见面实在是过于短暂了,他很多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就已经再见了。 胖子见到林光依依不舍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林光,你变了个人。一件杨欣你丢了魂了。唐浮也是,你们都像是丢了魂一般。” 听着胖子一起嘲笑了两个人,那爽朗的声音,那善意的嘲笑,顿时就感染了两个人。他们不再悲春伤秋,把那些东西都丢在脑后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不再想那些儿女情长,毕竟自己还是别人的笼中鸟,想办法逃走是最重要的。 那些伤感不见之后,林光才想起来生气,才想起来把杨欣的那些遭遇告诉了唐浮他们两个。 “许州这个人渣,他骗了杨欣。”林光一把砸了桌子上的所有的东西,随后气呼呼的把杨欣最近的遭遇娓娓道来。 原来当时林光历练的时候出事儿,被许州看见,随后他找到杨欣,诓骗杨欣林光把她托付给许州。 而那时候的杨欣对林光用情至深,已经做好了林光不在了她就一直守着林光的准备。突然被自己喜欢的人托付给另外一个男人,换成是谁都不能接受。 许州又是一个花言巧语,心机甚深的人。他装作谦谦君子的样子,不断的腐蚀杨欣。许州又一次次的提起来林光临死前把人托付给他的话,不断的刺激这杨欣。 杨欣在心痛欲绝后,干脆赌气的就嫁给了许州,似乎是想要趁机报复林光。 “真是个傻姑娘。”唐浮忍不住的唏嘘,为了报复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竟然能够随便的嫁人。 唐浮把事儿套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慕容千释真的临终前把自己托付给另外一个男人,自己怕是会打那个男人一顿吧。随后去帮慕容千释报仇,最后把早死的慕容千释拉出来鞭尸。 林光的眼睛通红的,说不出来的恨意,现在就想要杀死那个许州泄愤。 “真是该死,我胖子最是看不起这样道貌岸然,心机深沉的人了。”胖子率先的奋起。“我要杀了许州给杨欣报仇,欺负到我胖子兄弟的头上了。” 听见胖子的话,林光心中暖暖的。他抱住胖子的肩膀,眼睛中有着泪水。 “林光,林光,你没死啊,后来不是还出现了。”胖子猛地拍了一下林光的肩膀。“那你为啥没有解释啊?” 说到这个,林光就更加的生气了。 当时林光跟唐浮一起历练碰到了许州跟杨欣,许州就抹黑了林光。说林光其实喜欢唐浮,始乱终弃,他是怕杨欣太难受了,才说人死了的。就在许州的故意抹黑之下,杨欣的误会是越来越深啊。 一听见许州的剧本中还有自己的存在,唐浮一阵汗颜,没有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了。 “我一定要让许州付出代价的。”林光攥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说话声音渐渐变小。“趁着这件事儿,我会跟蓝家的人说让我们出去报仇,随后我们趁机逃离蓝家的掌控。” “到时候我会跟杨欣成亲,弥补她为我承受的痛苦。”林光内心坚定,面上带着柔情。 唐浮心头一跳,没有想到林光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好了离开的计划。 “可行么?”胖子也不再咋呼,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到时候我们会不会被蓝家的人追杀?况且杨欣还在这呢。” 唐浮也摇摇头,“我会帮忙让许州付出代价,但是我不会趁机离开你们,我们跟蓝家之间的事儿,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解决。” 见到林光还要说点什么,唐浮赶紧摆摆手。不得不承认,她被林光的这个样子给感动了,唐浮十分的想要帮助两个人,撮合他们。 三个人商议半宿,最后一夜无话。 ...... 蓝潇航的身体也在唐浮的调养下面变得好了很多,蓝家也对他们的看管放松了很多。不光是因为蓝潇航的身体,还有杨欣这个掣肘在他们手中,蓝家人有点有恃无恐的样子。 “我想跟你说件事儿。”诊脉之后,唐浮一边净手,一边把林光的事儿提了起来。 其实蓝潇航是想要拒绝帮忙林光的,可是想到唐浮说自己不懂感情的时候,蓝潇航却又想要帮忙,想要看看到底什么次啊是真正的感情。想到撮合两个字,蓝潇航忍不住的有点兴奋。 “这许州实在是过于卑劣了。”蓝潇航的脸上难得的带着一点点的气愤,“我们一定要给他好看,别怕,放心去做,你们背后还有我们蓝家支撑呢。” 听见蓝潇航的承诺,唐浮有点脸红。她还想着要怎么费口舌去说通这个人,不成想,这样简单。 “我们要离开蓝家一段时间,老爷跟夫人会同意么?”唐浮试探的问。 蓝潇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事情弄成了这样,唐浮完全没有一开始跟自己谈条件时候的那种张扬的态度了。现在竟然是变得唯唯诺诺的,连出门都要询问了么? 他顿时有点不喜的说道:“有何不可?难道我的话你还信不得么?” 唐浮不再吭声,总觉得自己离开蓝家的事情要遥遥无期。蓝家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所有物,实在是病态。 在蓝潇航的支持下面,唐浮他们不日就启程出发了。而杨欣依旧是留在蓝家的,这是蓝家父母的要求。 ...... 在佣兵的世界中,谁消失都是正常的事情,就算是突然的死亡对他们来说都很正常。所以林光他们消失一段时间并没有被大家觉得突兀,反而是他们靠上蓝家的事儿更让他们好奇。 唐浮听着大家不断的跟胖子探查他们跟蓝家的关系,她就一头的汗水。他们跟蓝家的关系可以当成是保护的盾牌,也可以变成是杀人的利剑。 “胖子,切勿多言,询问一下许州的事儿。”唐浮凑到胖子跟前小声的说道。 听见唐浮的话,胖子才想起来自己的真正的任务,他赶紧跟大家询问许州的下落。 “那个许州啊,他之前出现过一次,就在旁边的那个小酒馆。”佣兵大厅内发任务的大汉似乎并不屑于说许州的事儿。 胖子给那人塞了金币之后,笑盈盈的退开了。 一行人走到小酒馆内,这里的环境污浊,一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大汉身上的汗臭,夹杂着酒味跟咒骂声。 看着唐浮他们习惯的样子,蓝潇航的眉头忍不住的在帽子下面皱了起来。 唐浮察觉到蓝潇航的不悦,她也懒得管,似乎是在给这个大少爷一点点的教训。 是的,当时蓝家父母能够同意唐浮他们离开,不光是蓝潇航给做了保证,还因为蓝潇航也跟了出来。 胖子跟林光他们经常来酒馆内,驾轻就熟的找到了吧台,一块金币丢了出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提起许州的下落,一开始还缄口莫谈的人都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带了个妖冶的女人来的,那女人似乎受伤了。”那酒保一脸不屑的提起许州,“他们好像是没有什么钱了,在这等着跟谁交易,不过那人最后没有来,他们也受不住这里的人闲言碎语,灰溜溜的离开了。” 按照这个酒保来说,既然那些人那么不喜欢许州,肯定是不会跟着他们的,那线索也就算是中断了。 唐浮皱着眉头丢过去一块金币,“有什么许州的消息,记得帮我留意。”说完,她带着众人离开了。 在唐浮他们离开之后,整个酒馆都炸了,一直在研究林光佣兵团到底是要干啥。 “等等。”一个小孩儿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找的那个人跟他带来的女人吵了起来,因为钱。随后他们还是结伴离开了。” 听见小孩儿的话,唐浮已经把事情全都理清楚了,递出去一块金币就拉着众人去了僻静的地儿。 “那个受伤的女人肯定是霍妮了。”唐浮开门见山分析事情经过,“既然霍妮受伤了,那肯定是要去药店的。而他们没有钱,我们要寻找的目标是囊中羞涩的人。” 寻找范围缩小了,众人全都点头,随后按照分配去了各大药房门口蹲守。 蓝潇航跟着唐浮,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很大的魅力,而她也不适合待在深宅大院中。他总觉得这段时间待在蓝府的唐浮,身上的能耐都快被磨没了。 “唐浮,我......”蓝潇航张张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只见到唐浮摆摆手,一副禁声的样子。他也松口气,不然还真不知道有些话应该怎么说出口。 “目标出现了,在济世堂门口,火速赶来。”唐浮小声用传音工具传音出去,随后动了身子,悄悄的跟在了许州的身后。 许州身上穿着黑色的袍子,把整个人的身形都包裹住了。他手中抱着一包药材,不断的左顾右盼,似乎是生怕被谁发现的样子。 唐浮脚步轻轻地跟着许州,见到他回头就赶紧躲起来。好不警惕。 而这个时候,分散出去的人也都聚到了这一条街上,所有人都看见了许州。因为就算是他能把自己的外貌跟身形包裹起来,也不能把他的力量波动藏起来。 “现在怎么办?”蓝潇航的手心中全都是汗水,这样的事儿他第一次做,实在是过于的紧张,忍不住的询问。 唐浮正是紧张跟随的时候,她并没有听见蓝潇航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却被敏感的许州听见了,他猛然回头见到身形跟唐浮相似。他把草药塞进怀中,赶紧快速的奔跑出集市。 “该死。”唐浮咒骂一声,不再管蓝潇航。窜上房顶顺着许州离开的方向跟上去。 蓝潇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他禁声之后跟着胖子等人在集市上追许州。 许州身形飘忽,身上的灵力似乎也很不稳定。他只能一边跑,一边掀翻别人的摊子来阻拦众人。 越是跟着许州奔跑,周围的环境越是荒凉,原来他们已经出城。 许州的逃跑手段也十分的厉害,他们跟了两刻钟都没有跟上这个人。 “呼呼”胖子忍不住的喘着粗气。 就算是平时自诩自己十分有耐性的唐浮,此刻也有点焦躁不安。 “接着追,别泄气。”林光一把拉住跑不动的柔柔继续往前跑去,毕竟现在有神抽单的是他,他永远都不能泄气。 只见到前面已经有了袅袅的炊烟,俨然一副民居的样子。 许州回头阴森森的看了一眼后面追随的众人,窜进了民居,消失在炊烟中。 面对对方的消失不见,林光他们并没有放弃,紧接着跟随着许州消失的方向追了进去。 进入民居之后没有见到许州的踪影,反而是这里的样子让他们大惊失色了。 这里外面看起来是简单的小村长,可是里面却有比城镇内还要热闹的集市。可惜,这集市上不卖扑通的什么蔬菜水果,卖的都是功法,乃至还有卖人命的。 柔柔越走越是觉得心惊,她忍不住的躲在唐浮的身后去了。 “别怕,跟着我,别怕。”唐浮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柔柔,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个民居内十分的诡异,就连带着平时比较胆子大的胖子都觉得十分的恐怖,也不敢多言,闭着嘴紧跟其后。 “这里实在是过于的诡异了。”林光凑到唐浮跟前说道:“所有人都在看我们,似乎我们真的是侵入者了,怕是等会儿会被群起而攻之了。” 林光这话一边是在苦中作乐,一边是在警示唐浮。 那些人窥探的目光实在是过于炽热,大家实在是有点受不住,更加的低调了下来。 借着许州留下的微弱的灵力痕迹,搜寻着许州的踪迹。 “下去?”胖子走到一处地下室的门前,用口型问着唐浮。 他们看着下面黑漆漆的环境,都相互看看,似乎觉得恐惧在心头蔓延。 林光率先走了下去,没有一点点的心理建设,似乎也没有一点点的恐惧。 众人吞烟一口口水,随后也跟着走了下去。 半天都没有存在感的蓝潇航,这会儿忍不住的拉住了唐浮的衣摆。他觉得此地十分的恐怖,他很不想大家走下去,可是却没有立场说拒绝下去的话。 唐浮只是觉得蓝潇航害怕了,她拍拍他的手。“跟紧我,别害怕,没事儿的。” 蓝潇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挫败,猛然觉得自己跟他们不是一种人。他没有这种能够冒险的精神,也没有冒险的本事。 这会儿的唐浮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找路上面,完全没有注意到蓝潇航现在心中的百转千回。 走了似乎二里地的样子,前面的场景顿时豁然开朗了。灯火通明,还能够听见别人的喊叫声,下注声,咒骂声跟哀嚎声。 “求你们,求求你们,别砍我的手,我很快就能把钱集齐送来的,求你们。”这人哭喊着,声音中带着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这是你的赌注,愿赌服输吧。”说着,那大汉手起刀落。鲜血喷洒的他一脸,他不害怕,反而是有点激动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林光等众人的心中已经被埋上了阴霾,这里是一处赌场,但是赌注却五花八门,在这里似乎是没有任何的法制一样,连带着人命都能够变成赌注。 柔柔害怕的浑身都在颤抖,唐浮紧紧地攥着柔柔的手。不得不承认,她也十分的紧张,十分的害怕。毕竟害怕是人的本能。 赌场内容的血腥程度也让几个男人瞪大了眼睛,纵使是平时觉得胆子十分大的胖子都开始连连后退。 “哎呦喂,是新人呢,是谁介绍来的啊?”妖冶且穿着暴露的女人蹭了上来,她突然拉住了小阳的手,十分的亲昵。“小哥,来玩儿一局被,来都来了,别拘禁啊。” 第351章 请君入瓮 小阳想要甩来女人的手,却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根本就甩不开那个女人的手。他胆战心惊的看看唐浮他们,想要求救,却发现身子不听使唤啊,被那个女人拉着到了赌桌前面。 “来啊,别紧张。”女人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抚摸上小阳的胸口。 唐浮站出来想要说着拒绝赌博的话,可是身边的那些人都用凶神恶煞的眼神看着他们,让他们不敢说出来任何拒绝的话。 “来吧,都过来吧。”女人的声音中带着蛊惑。 在赌场中的审视目光下面,唐浮他们并不敢拒绝那女人的邀请。似乎前一句说出来拒绝的话,下一刻就会被吞吃入腹中。 “各位好胆量。”荷官站了出来,面上带着公式化的表情。“此次比赛为三局,很简单,就是用骰子投掷,看谁大的游戏。” 唐浮看看荷官,心头猛跳啊。这就是一个比试几率的游戏,同时也是看命的游戏。而那些骰子在别人的手中,看来这次他们的命似乎并不怎么好。 “我,我,不。”小阳想说出一句要拒绝的话,那些人的眼神就都黏在了小样的身上,恨不得马上就把人生吞活剥了。 唐浮给了小阳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想着只能稳住赌场中的人了。 “别担心,很简单的游戏,很快你就会爱上他。”那妖冶的女人依旧笑着拉着小阳,似乎要把人都掏空了。 整个赌场的人都凑了过来,似乎是因为一行人独特的气质,让他们无法放弃这次的热闹。 荷官手中的骰子已经放入了骰盅之中,哗啦啦的响声很是蛊惑人的心思。小阳渐渐的眼睛都黏在了那些小小的东西上,无法自拔。 林光见到不好,想要走过去拉扯一把小阳,却被那妖冶的女人拦住了,眼神中全都是警告的意思。 小阳把自己怀中全部的金币都掏出来丢在了桌子上,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十分的豪爽,却得到了众人的哄然大笑,全是嘲讽。 “这是何意?金币有何不妥?”小阳忍不住的出声询问。 那妖冶的女子走到小阳身边,把那些金币塞进小阳的怀中说道:“这里不流行用金币作为赌注,这里的赌注要用你最珍贵的东西。” 唐浮心头猛跳,她不断的环顾整个赌场,只觉得很不真实,人也总是觉得天旋地转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晕倒。她用力的闻了一下赌场内的气味,觉得中间夹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暂时还说出是什么来。 这会儿小阳思考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林光,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枚玉佩,这玉佩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名种玉。可是玉佩上面晶莹华润,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把玩的样子。 唐浮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那东西她见过,小阳很是珍惜。因为那是小阳亲人送给他的。 “小阳。”众人异口同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可惜,小阳这会儿已经是被赌局吸引进去了,心中就一个念头,赢了赌局帮林光找到许州。 博弈开始了,骰子在骰盅当中发出呼啦啦有规律的声音。 这声音牵动着每个人的心神,连带着唐浮头上都流出汗水,她觉得自己更加的晕了,脑袋中很难思考。 在赌局中的小阳更加的难堪了,他浑身都在颤抖,心理素质差的不行,满头的汗水就像是刚洗了头。 林光他们想要跟小阳搭话,可是那妖冶的女子并不肯让他们说话,不断的让他们禁声。 这边荷官已经摇好自己的骰子了,用眼神示意小阳动作。 “别紧张,很简单的,就是随便摇晃摇晃就好了。”妖冶女子用帕子给小阳擦擦汗水。 这动作没有让小阳汗水变少,反而是像下雨一样流了下来。他颤抖着手摇着骰盅,晃着晃着,那骰子就掉了满地。他颤抖着手去捡骰子,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掉落下去。 “小阳。”唐浮口中忍不住的嘟哝着小阳的名字,替他捏了一把汗。 妖冶女子眼神犀利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唐浮,帮小阳把骰子捡了起来。 就在这会儿,唐浮觉得自己看见了熟悉的东西,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小阳颤抖着手把骰子摇晃结束,猛地掀开骰盅,里面竟然是乱七八糟的点数,无疑宣告着小阳彻底的输了。 整个赌场的人都开始哄然大笑,小阳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不知所措。 在输掉了自己的宝物之后,小阳只觉得自己心理压力更加的大了,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用袖子擦着汗水。 可是就在这会儿,荷官突然的宣告第二局开始。 小阳摸摸自己的身上,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作为赌注了。他慌神的看看自己的朋友们,只觉得眼前的东西实在是不够真切。 “下一场就用你的朋友们做抵押吧,反正都是最珍贵的东西。”妖冶女子似乎是在提醒小阳。 害怕的小阳用惊恐的眼神看看妖冶的女子,他只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回头看向自己的朋友,他害怕再输一局,把自己的朋友都丢进去。 唐浮推开妖冶女子站在小阳身边,他观察了半天荷官,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把戏,想要断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只能拼一把了。 “既然用朋友做赌注,那也不能把我们五个全都输出去,不然我们不是赔了么?”唐浮笑盈盈的看着妖冶女子,她总是觉得妖冶女子在这里很有话语权。 那妖冶女子笑笑点点头,“好啊,那用你来赌这局吧。” 小阳慌乱的拉住唐浮的手,猛地摇头,希望唐浮千万别答应。 唐浮给了小阳一个安心的眼神,犀利的看了一眼妖冶女子,随后对着小阳点头,“答应下来,不妨事的。” 小阳对着荷官点点头,只见到那荷官面上露出诡异的目光,看起来好不渗人。 唐浮猛然觉得事情十分的不简单,同时也开始觉得自己心中想的事情是真的。 柔柔的身子并不弱,但是在这样高强度的算计中,她已经瘫软了,靠在胖子的身上。一听见要用唐浮做赌注,她挥舞着手,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荷官似乎是故意的,这一把竟然是摇晃出来豹子号,让小阳无法战胜他。 结果无疑,小阳输了。他愧疚的看着唐浮,猛然眼睛红了起来。小阳窜了起来,把赌桌上面所有的东西都丢在地上,如同小兽一般的吼叫。语气中全都是崩溃。 整个赌场一片哗然,胖子也红了眼睛要冲上来。 只见到唐浮把小阳拉扯下来,对着胖子林光来了一个安慰的神色。 “无妨,愿赌服输,来吧,我已经被输掉了。”唐浮一副坦荡的看着赌场内的人。 赌场内的人虽然是看热闹,但是也不想闹出事儿来,都后退了一步,让唐浮走进关押她的笼子内。 看着唐浮被关押在笼子内,林光,小阳,柔柔,胖子跟蓝潇航都崩溃了,士气低迷。 蓝潇航此刻已经是被吓坏了,他发表不出来任何的建议,只能呆愣愣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小阳见到唐浮被关押了起来,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不赌了。”他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 妖冶女子突然笑了,“你不赌了,那你们所有人的命都要留下来,还有一局,如果赢了,还能抱住你们性命。” 赌场内的伙计们都洋洋得意,面上全是嘲讽跟看不起。看热闹的人也不断的发出嘘声,很是瞧不起小阳的样子。 小阳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心中不断的衡量,却在乱麻中扯不出来任何有用的东西。 被关在笼子中的唐浮突然笑了,“既然我已经被输掉了,那我的命就是赌场的了,不如我来代替他来赌吧,如果赢了,或许还能把自己的命赎回来。” 小阳惊讶的看着唐浮,知道自己这次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怕是这次赌的就是自己的命,而唐浮掺和进来,怕是两个人都是他人粘板上的鱼肉了。 “唐浮。”小阳嘟哝这唐浮的名字,没有一点点的办法。 “好啊。”妖冶女子突然鼓起掌来,叫人把唐浮放了出来。“你们什么都没有了,这次就用你们的性命做赌注。如果赢了,所有人可以离开,如果输了,你们死,他们离开。” 唐浮笑笑,怎么看都是赌场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过她心中已经心中有数了,就等着能够拆穿这场阴谋了。 “愿赌服输,放心,我不会食言的。”唐浮笑吟吟的从笼子中走了出来,大喇喇的坐在了赌桌前面。 荷官那边已经开始摇晃骰子了,里面的骰子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声。 唐浮似乎很不在乎这次的结果,也不去看荷官的骰子,她眼神直直的看着妖冶女子,似乎很是喜欢跟感兴趣的样子。 “这是在做什么?在看什么?”林光忍不住的在心中询问唐浮,不敢吭声,生怕打断了唐浮的计划。 蓝潇航这会儿突然的清醒过来了,他本来就心智过人,已经明白唐浮心中的想法,却不知道她要如何去做。 这次的赌博结果已经出来了,他们肯定不能赢,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看热闹得人跟伙计们都等着看他们脑袋搬家呢,所以他们一定要想办法逃走。 蓝潇航拉了一下林光的衣袖,用手指头在他的手心写着字,算是稳住了林光。 唐浮其实心中不算是完全确定自己的想法,她也是在赌另外一盘。她一边抱着妖冶女子的腰身,一边摇晃着骰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那骰子中发出清脆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所有人的心思都被骰盅给吸引过去了,没有人看见妖冶女子从唐浮的怀中挣脱开来。 “霍妮,你去哪?”唐浮把骰盅猛地掀开,把骰盅丢出去攻击妖冶女子。随后飞身而起,一掌打在妖冶女子的肩膀上。 这会儿林光也如梦初醒一般,他一跃而起,手中长剑幻出,对着霍妮攻击了过去。 霍妮顿时就蒙了,没有想到自己也算是做到了天衣无缝,竟然又被这个女人给拆穿了。 “你们还真是有点本事啊。”霍妮咬牙切齿的看着唐浮等人,眼中冒着熊熊怒火,恨不得马上就把他们都杀死。 唐浮笑吟吟的抓起桌面上的骰子,连续四下打在四个角落里面。 赌场里面的熏香顿时就散了开来,所有人也不再觉得头晕目眩。 熏香一散去,霍妮变回了自己本来的面目,目光狰狞,面色惨白,好不骇人。 小阳还是懵懵的看着所有人对着霍妮攻击上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样,脑袋也实在是不够用了。他爬着到桌子边拿回自己的玉佩,就在心中感叹失而复得的时候,一把椅子飞了过来。 “小心。”蓝潇航目光一闪,调动身体内的所有灵力,用力把小阳拉扯了回来。 唐浮听见声音之后也松口气,继续对着霍妮攻击。 在攻击之后,整个赌场内的幻象再也维持不住了。变回了本来的破败样子,一个破旧且逼仄的民居,地上还躺着三只小妖,口中不断的哀嚎着。 众人心头猛颤,原来此处刚才只是幻境,他们差点就被要了性命,想想也是后怕啊。 “你们。”见到此处恢复了本来的样子,霍妮被气的满眼通红。 唐浮手中灵力闪动,幻化成一张大网把霍妮突然罩住。 面对唐浮他们的突然之间的发难,霍妮本来就应接不暇,所以当大网罩过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瞬间就被罩住了,整个人躺在地上,显得十分的颓废且又不甘心。 “原来我们刚才就在这样逼仄的环境中么?想来在局中的人觉得华丽,在局外的人只是觉得我们是傻子吧?”蓝潇航有点感叹,他不断的打量整个民居,可惜入眼的之后几把破败的椅子,刚才的奢靡全都不见了。 霍妮见到自己已经被生擒,哈哈大笑,似乎是在嘲笑他们之前的那种种的可笑作为。 “别笑了。”柔柔被霍妮笑的惊恐,大喝一声。 唐浮连忙拉住柔柔的手,对着她摇摇头。害怕柔柔再一次陷入霍妮的诡计中。 “说吧,许州在哪?我们不是找你,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唐浮连忙询问许州的踪迹,不想跟霍妮再拉扯,避免夜长梦多。 “求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霍妮一改之前的狂妄,面色灰白的看着唐浮,眼中满是求救。“求你,放过我,我也是不得已。” 林光生怕唐浮心软,站到了前面来。“我只想知道许州的踪迹,我要的是许州的命。别说你不知道,你们可是搭档。” 霍妮往后面看看,蠕动一下嘴唇,思考了半分钟,猛地点头。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怒目圆睁,双手扼着自己的喉咙,眼睛凸出,不断的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可是蠕动的嘴唇却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霍妮。”林光伸出手去拉扯霍妮掐着自己喉咙的手臂,却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是自己掐断了自己的喉骨。 见到霍妮突然横死倒在地上,唐浮走过去帮霍妮闭上眼睛。线索现在算是中断了。 “谁?”唐浮察觉到有动静,眼睛犀利的看向一头,身子已经出动往那处追去。 一行人追到民居后院的另一间房间内,这里到处充斥着药味跟许州灵力的味道。 “看来是我们疏忽大意了,之前许州一直都躲在这,如果能早点过来。”林光狠狠的砸碎了一面墙壁。 唐浮在房间内转了半天,没有找到一点点有效的证据,叹口气拍拍林光的肩膀。 “别太自责了,我们跟着许州进入民居开始就中了幻阵。”唐浮清晰的分析此件事儿。“那集市,那赌场,全都是幻阵中的一部分。而让我们进入幻阵的不光有霍妮的灵力,还有赌场房间四个角落里面点燃的失魂香。” 柔柔猛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怪不得刚才感觉到自己头晕目眩,脑袋没有办法思考,原来是中了什么失魂香了。 “霍妮用幻阵蛊惑我们,一步步的下赌注,不断的对我们进行心理暗示,想要不费吹灰之力要了我们的命。”蓝潇航站了出来,头脑清醒的分析,“我的灵力很低下,所以这些对待修道者的手段对我来说弱了点,可惜我却不懂江湖险恶。” “那就是说,我的心智比较弱,所以才选上了我?”小阳这会儿智商也渐渐的上线了,“整个阵法都在霍妮的手中掌控着,所以说不管最后我们赌多少局,我们都会丢掉性命。” 唐浮点头,“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可惜却没有早点发现。”她也有点颇为自责的意思。 其实一开始唐浮虽然没有察觉到精美布置的幻阵有问题,可惜,在精美也会有破绽,所以唐浮在闻到香味之后才心生怀疑,最后假意进入赌局,就是想要麻痹霍妮,最后一举歼敌。 所有人在分析中都明白了这次的事情,林光恍然大悟,同时也觉得自己能耐不行,还要再修炼一些。 “哈哈哈。”胖子的憨笑声突然从外面传了过来。 众人心头猛跳,这会儿他们才发现,原来胖子一直都不在房间内,趁着众人分析的时候,他已经顺着许州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许州已经被他的胖子爷爷重伤逃走了,丧家之犬。”胖子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都破碎了,还带着些许的伤痕。 林光顾不上生气胖子自己去追凶,赶紧给胖子治疗,口中还说着感谢的话。 唐浮等人则是在思考许州重伤之后的去处,希望赶紧结束这件事儿。 “我跟你说,林光,你可甭谢谢我,我可是为了杨欣。”说着,胖子还不断的发出嘶嘶声,表示自己很疼。 所有人都猛然看着胖子,突然心头一跳。 “杨欣。”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心中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好,怕是许州已经知道了我们跟杨欣见过面,他怕是......”林光心头猛颤,已经是不敢再说出来后面的话了。 众人也都觉得按照许州的卑劣程度,他肯定是去找杨欣威胁大家了。 胖子率先冲出房间,进到大家还没有动身,也不多言,自己跑了出去。 林光紧随其后,唐浮一行人悚然,赶紧去找杨欣,希望事情千万别是现象的那般。 “别动,你们别过来。”许州看见胖子等人冲了过来,一把掐住杨欣的脖子,让她发不出声音来。 一行人最后还是来晚了,他们一进入蓝家的别院就看见蓝家的家丁们倒了一地,整个别院内一片狼藉,杨欣已经被精神不正常的许州挟持了。 只见到杨欣满眼含着泪水,愧疚的看着林光,有千言万语,此刻都说不出来了。 “许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林光忍不住的厉声质问。 看见唐浮等人的到来,又听见林光的喊叫声,许州抹了一把杨欣光洁的脸庞。眼中更加的癫狂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了。 “杨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许州的声音轻轻地质问杨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只见到杨欣的眼泪流淌的更加的凶狠了,心中委屈,喉咙一阵疼痛,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挣扎着摇头。 其实包括许州在内,他们都知道杨欣根本就没有什么背叛许州一说,事情都是许州一个人挑拨出来的罢了。 “林光,凭什么,凭什么什么好事儿都是你得到的?”许州忍不住的质问出声,眼中更加的癫狂。 只见到林光拳头捏的紧紧地,想要出手了,唐浮一把拉住林光,生怕因为林光的贸然出手,激动的许州会伤害到杨欣。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全众人,不能让许州奸计得逞。 唐浮站到前面来,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嘲讽。“许州,你还真是可笑啊,能耐不如人,出身不如人,材质不如人,现在也只能用一个女人来威胁别人。” 许州眼睛中顿时就冒出了火气,他很想大男子汉的把杨欣松开,可是这杨欣却是他最后的保命符了。之前为了杀死霍妮,他用了太多的灵力,还被胖子重伤,现在他定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唐浮见到自己第一次的激将法并没有什么用,她也不着急,反而是继续的刺激着许州。 “许州,你还真是愧于作为一个男子,竟然把唐浮挡在自己身体前面。”蓝潇航瞬间明白过来唐浮的意思,他赶紧站出来帮助唐浮说话。 二人一唱一和,彻底的把许州激怒了。但是许州根本就没有如同大家期望的那样松开杨欣,反而是把人掐的更加的紧了。 “杨欣是我的人,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处。”许州眼睛晶亮,说的确是癫狂的话。 “你还是过于懦弱。”唐浮嗤笑一声,“就算是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让她跟自己去死,你懦弱的就是利用杨欣。” 唐浮的话拆穿了许州心中全部的想法,他慌了手脚,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解释清楚自己的心思了。 “杨欣,我喜欢你啊,你都嫁给我了,你不能再回到林光的身边了。”许州这话似乎是在劝说杨欣,实则是在威胁,因为他手又收紧了一些。 众人只见到杨欣的面色青紫,想要咳嗽也发不出声音,舌头渐渐开始伸出,双手不断的挥舞着,却是最后一点点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挣脱许州的钳制。 “许州,你。”林光又一次要冲上去被唐浮阻止了。 唐浮环顾整个别院,叫蓝潇航跟林光继续周旋,这次千万别激怒了许州了,一定要说服他松开人。 随后唐浮赶紧把身边的人都叫过来,给他们分配了地方,让他们守候着,避免许州带着杨欣逃离。只要是一离开蓝家别院,他们想要再把许州抓回来就难了。 所有人都开始行动了,用少数的人把整个蓝家别院的要塞堵住,完全不给许州一点点的离开机会。 蓝潇航现在满头大汗,蓝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可是他从小就身体不好,又沉迷于修道之术,所以根本就没有跟人谈过生意。这会儿跟许州谈判,他实在是觉得任务很重,毕竟里面牵扯着杨欣的命。 第352章 癫狂的许州 这会儿的蓝潇航其实有点怀疑人生,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井底之蛙,怀疑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错误的。如果蓝家没有把杨欣囚禁起来威胁唐浮,这会儿或许不会发生杨欣现在险些丢掉性命的事儿。 “许州,你真的喜欢杨欣么?”蓝潇航猛然脑抽了的问出来这样一句话。 只见到许州看看杨欣,手中的动作松动了很多。叹口气:“我们这种人,何谈是喜欢,何谈是不喜欢呢?我恨林光,所以要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抢过来。” “可是你懦弱的只能利用女人啊。”蓝潇航这句话釜底抽薪,完全不给许州留任何的余地。“一直以来你都在利用杨欣,她何其无辜,这本来应该是你跟林光之间的斗争啊。” 唐浮见到许州被蓝潇航说的有点慌乱,她开口说道:“其实杨欣早就知道你在骗她,可是她却没有伤害你,反而是逃走,你就这样对待这个善良的女人么?” 许州自乱了阵脚,一会儿看看唐浮,一会儿看看被自己掐的快要断气的杨欣,又看看他妒忌的许州。 唐浮见到时机已经成熟,赶紧指挥着小白从许州身后咬了他一口。 许州哀嚎着转头,已经松开了杨欣。林光一个进步冲上去把杨欣抱在怀中。 见到自己上了当,许州一掌打在林光的肩膀上,这个时候唐浮的长剑也已经架在了许州的脖子上。 “要杀要剐就来吧,不过也要看看你们到底是否有那个本事了。”许州吞吃一颗药丸,身上灵力暴涨,唐浮的长剑被强劲儿的灵力弹开。 唐浮等人用袖子挡住灵力吹起来的罡风,很难睁开眼睛。 许州呼喊着什么,癫狂的笑着。 小白本就是魔兽,很多的东西对魔兽不产生任何的影响,所以小白现在还站在地上岿然不动。 见到小白不受到任何的影响,唐浮赶紧召唤小白变大身子。 伴随着魔兽的吼叫声过去,唐浮已经趴在变大的小白身上。 “保护大家。”唐浮丢下这一句话就冲了上去。 林光把所有人都保护在自己的身后,柔柔给杨欣治疗伤势,眼中全是心疼。 小白呼号着穿过许州灵力建造出来的墙壁,唐浮如同那骑着宝马的女将军一般,手中长剑闪烁着冰冷的光芒,面色沉冷。 “许州,别一错再错。”唐浮竟然是还有要规劝许州的思想。 只见到那许州邪魅一笑,灵力成球攻击过来。 唐浮指挥小白猛地躲开,那许州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唐浮长剑顺势插进许州的胸膛上。 罡风停止了,许州轰然倒地,他的眼睛中带着泪水。似乎在临死前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了,他泪涔涔的看着杨欣,全是眷恋。 “杨欣,我......”许州丢下这样一句话就死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想要说点什么。 众人都被被许州的死亡惊讶到了,杨欣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后被林光拥在怀中,不再言语。 唐浮心中唏嘘,她并不想身上沾染过多的鲜血,那样会让自己罪孽深重。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真的是在没有控制跟计算中发生的。 “杨欣,你没事儿吧?”唐浮声音沙哑的询问杨欣,心中五味杂陈,很多的时候有些事情不能去单独的责怪任何一个人。 只见到杨欣面色惨白,脖子上带着一圈圈的青紫的印记,眼睛已经又红又肿了,看起来好不可怜。 林光的眼睛中全都是疼爱,把什么事儿都抛到了脑后。 蓝潇航看着自己家的别院被弄成这样摇摇头,发出信号,让人来收拾干净。心中忍不住的唏嘘江湖险恶,猛然明白自己跟唐浮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事情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看热闹的人也都围满了整个宅院,旁边被损害到的客栈跟商家也都围了过来,生怕蓝家不给赔偿。 蓝家父母担心儿子,也都出现在别院外面,不断的拉扯蓝潇航回家。同时也表示会赔偿那些人的损失,所有人做鸟兽装散去。 看着唐浮还在看着许州的尸首,蓝潇航心中有点不舒服,赶紧走过来拉扯唐浮。 “走吧,跟我回家。”蓝潇航的声音轻柔,但是中间却夹杂着着急。 听见“回家”两个字,唐浮觉得一阵讽刺,不管蓝潇航的拉扯,自顾自的走到许州的身边。 蓝家父母见到死人,上来拉扯蓝潇航,不让他卷进这件事儿当中去。随口询问这件事儿的经过。 蓝潇航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唐浮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孽缘啊,孽缘,真是苦了杨欣姑娘了。”蓝夫人是个感性的女人,听见杨欣受苦,赶紧念着佛号。 蓝潇航眉头紧锁,拉住唐浮的手。“走,跟我回家,别在这看着了。杨欣也需要治疗,在这算是什么事儿呢?” 不顾唐浮等人的反对,蓝家人把他们全都安排进了蓝家的马车内,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蓝家的宅院内。 见到自己又被蓝家囚禁起来了,唐浮心中一阵阵的烦恼。想到蓝潇航说什么杨欣需要治疗的话,那无疑是让他们明白,杨欣是他们的掣肘,他们也是他蓝家的囚徒。 听懂了蓝潇航的话,唐浮想到这段时间的委屈加上疲惫,忍不住的开口刺激蓝潇航。 “蓝少爷,你稍安勿躁,别担心,我们会跟你回蓝家的。”唐浮的声音冷硬,且有点疏离。“就算是牵头牲口回去也会让它喘着气走吧?” 不光是蓝潇航有点惊讶,佣兵团的人也很惊讶唐浮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所有人都错愕的不敢吭声,却在无形中,佣兵团的人站在了唐浮的身后。一副马首是瞻,等待着唐浮带他们起义的样子。 “杨欣,杨欣。”林光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杨欣承受不住了,已经晕了过去。 唐浮眉头紧锁,看看杨欣,又看看一脸懵圈的蓝潇航叹口气。实在是没有再说什么,摆摆手,叫众人上马车。 蓝潇航实在是懵了唐浮刚才发火的样子,不敢吭声,只能任由他们坐在马车上。 想到唐浮刚才跟自己发火,蓝潇航心中别扭,不再跟唐浮他们坐一个马车,独自坐车率先回到了蓝府。 见到蓝潇航被唐浮气走,胖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了起来。 “没有想到唐浮还有这样的脾气,我一直以为你是泥捏的呢。”胖子这话实在是嘲讽意思十足,“我胖子佩服你的勇气,能跟权贵争斗。” 唐浮翻个白眼,如果不是认识胖子时间长了,她都恨不得撕碎胖子的那张嘴。同时她也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的话,懊恼自己竟然是没有收住自己的脾气。 胖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捂着嘴巴不再吭声。反而是柔柔面上有了一点笑容,这些事情暂时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能喘口气了。 一回到蓝家,唐浮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什么不再说,渐渐的沉沉睡去。 “唔,呼。”唐浮猛地从睡梦中惊坐起来,她感觉到自己满头都是汗水,霍妮跟许州临死前的那一幕幕在她的梦中回放着,她觉得自己是做了恶事的恶人,毕竟那人都死在自己的手中。 两个人死前的狰狞,死前的不甘心全都充斥着唐浮的心田,她再也睡不着,披着衣服坐在了房顶上吹风。 想到霍妮,许州跟杨欣跟林光四个人之间的事儿,那些畸形的爱慕,唐浮一阵阵的头大。她顿时不明白什么是真爱了,吹着风,思考着爱情的真谛。 “慕容千释。”唐浮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她不记得两个人多长时间没有见面,不记得两个人多长时间咩有通话了。 渐渐地,唐浮把林光跟杨欣之间的事儿往自己的身上代入。总觉得如果事情换成自己跟慕容千释经历,结局肯定不会这样,因为慕容千释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你不会轻易的就抛弃的吧?肯定会把我抢回来吧?”唐浮看着月亮,渐渐的觉得上面闪现出来了慕容千释的面容。“我也不会轻易的赌气嫁给别人,肯定会先杀了你的。” 唐浮苦笑一声,对着月亮喃喃自语半夜。 翌日一大早唐浮从房顶上醒来,虽然脖子很疼,但是心中的疑惑都不见了,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很多。 “杨欣怎么样了?”唐浮率先去见了林光。 林光面色好看了很多,也有了一点点的笑容。“好了很多了,多亏了蓝少爷。” 一提起来蓝潇航,唐浮心中愧疚,想到昨天自己刺了他两句心中很不好受。又想到蓝潇航跟他们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她决定去关心一下蓝潇航。 “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唐浮一进入就开门见山,完全没有发现蓝潇航的异常。“跟我们一起出去一次,你对江湖有什么感觉?”唐浮努力的做好自己教习师傅的任务。 可是蓝潇航却半天都没有吭声,表现的十分的异常,异常的沉默。委屈巴巴的看着唐浮,什么都说不出来。 唐浮觉得诡异,又不敢询问,两个人沉默的坐着,谁也不说话。 蓝潇航更加的委屈了,再看向唐浮,发现她面上带着疑问之后,他委屈的差点像是孩子一样哭出声儿来。 “你不想说什么么?”蓝潇航的语气中带着哭腔。 “那个我。”唐浮恍然大悟,知道蓝潇航究竟怎么了,心中也确定自己做错了,摸摸自己的头,尴尬则道歉。“我昨天出言实在是粗鲁了,那种情况你也看见了,换成是谁都会暴躁的。” 蓝潇航哑口无言,想到昨天唐浮才杀了人,他不敢过于的表现的撒娇。毕竟唐浮在他心中已经变了个人了。 听着蓝潇航简单的几句抱怨自己,唐浮哭笑不得,随便的哄了蓝潇航一会儿,两个人就算是和好了。 再回去的路上,唐浮不断的笑着摇着头,无意间看见了坐在花园中相拥的林光跟杨欣二人。她心中一阵羡慕,竟然是没有挪开脚步。 “别这样,白天呢。”杨欣的声音沙哑着,瓮声瓮气的,却丢不掉里面的甜蜜。 林光则是大喇喇的把花环待在杨欣的头上,不吝啬的说着杨欣的美丽。 路过的下人跟唐浮打招呼,唐浮如梦初醒,刚想要抬脚离开,却发现杨欣红着脸已经看了过来,害羞的就要把脸埋进胸腔里面去了。 反观林光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副我秀恩爱你能把我咋的的表情,紧紧的把人扣在怀中不让杨欣离开。 唐浮只觉得十分的辣眼睛,她捂住自己的眼睛离开此处,心中却是十分的替林光跟杨欣两个人高兴。 看着林光挤眉弄眼,一副快要把眼睛都挤弄出来的劲儿,唐浮明明知道林光是用眼神让自己离开,可是她却坏心眼子的站在旁边不走了。 “求你,求你快走吧。”林光终于是开口求唐浮离开,因为怀中的杨欣不断的掐着他的腰身,他疼的不是被掐的软肉,而是怀中杨欣通红的脸颊。 唐浮笑盈盈的看了一眼杨欣,口中说着林光见色忘义,却有一种欣慰的感觉。越是往前走,唐浮越是羡慕两个人的亲密。同时又想起来了慕容千释,她现在只盼着能把所有的事儿都处理干净,能尽快的跟慕容千释见面。 所有人心中都各有所思,却不见一个人脸上带着愁容了。他们都被杨欣跟林光的敢情感染了。 可是偏偏唐浮皱起了眉头,看着杨欣羞答答的面容,她小声的提醒了林光。“你们和离的事儿?”她没有说完,因为她也觉得有点尴尬。 有时候人想要提醒自己的朋友,却又揭露了赤裸裸的现实会让人感觉到尴尬。 所有人都看着唐浮,一脸惊讶的样子,没有人想到唐浮现在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来。 柔柔拉扯一下唐浮的一脚,让唐浮别再说话。却被小阳拉了一下。 看着小阳摇摇头,柔柔咬着嘴唇,也不再说话。通常这种事儿旁观者清,尤其是被这种旁观者提起来就更加的尴尬了。 林光没有生气,也没有暴怒的拍案而起,他反而是叹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唐浮。从他把杨欣找回来之后,两个人都缄口不谈之前的那些事儿,似乎是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但是有些事情终究是要提上日程的,以前的事儿不能再也当成是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儿我跟杨欣商量好了,会处理的。”林光幽幽开口。 杨欣则是有点激动的看着林光,不再吭声,感激的看了一眼唐浮。 这顿饭所有人都因为唐浮的一句话变得食髓乏味,没有了最开始的氛围。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佣兵团也渐渐的走上正轨。”唐浮似乎是没有看见大家尴尬神色,开口说道:“也是到了我离开的时候了。” 众人一听见唐浮提起来这件事儿,他们都一愣,惊讶过后才想起来,其实原来唐浮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能一直都陪着他们,帮助他们。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都会有离开的那天。他们不舍的看着唐浮,心中千万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能不走么?”柔柔幽幽开口,眼神可怜,像是被抛弃的小兽。 这段时间唐浮在柔柔心中已经建立出来很强大的形象了,在柔柔心中已经以唐浮作为榜样了,她一直在努力的学习她的样子。现在听见人要走了,她第一个心中难受。 唐浮摸摸自己的脸,心中唏嘘,一开始自己跟他们在一起或许是有一些自私的想法。可是接触下来,他们都怀揣着赤子之心,让她真的离开,她还真的有点难受。 “我们不能阻拦唐浮。”杨欣收起来自己羞答答的表情,正色的说道:“唐浮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去做,我们不能帮忙也不能扯后腿。” 杨欣的话说的在理,大家都叹口气,不再阻拦唐浮,一句句的祝福声响了起来。 一场普通的晚餐变成了送行宴会,收起来茶水,摆上酒水,众人畅饮一番。 唐浮心中唏嘘,难免的喝多了一点。 “你真的要走么?”蓝潇航的声音气呼呼的在唐浮的耳边响起来。 唐浮揉揉自己的脑袋,终于智商回来了。只记得昨天晚上众人喝多了,她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想到还没睡醒蓝潇航就来了。 扶着自己生疼的脑袋,唐浮爬下床喝了一大杯水,随后用涣散的眼睛看着蓝潇航。声音沙哑的说道:“我要走了,这件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也跟我们一起出去过,也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所以你觉得一个区区蓝家,真的能关住我么?” 蓝潇航不再吭声,他是又生气又心疼,又舍不得。 唐浮不管蓝潇航还在房间内,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了起来,还不断的在心中规划着自己的未来,把接下来的计划都做好。 同时唐浮做出来这种样子也是在给蓝潇航看,让他明白自己终究是要离开,也摆明自己的立场,让蓝家没有什么借口再囚禁自己。 “我。”蓝潇航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再留几天吧,让我给你准备一点点仪程。” 唐浮看看蓝潇航一副被抛弃的孩子模样,叹口气还是点了头。 翌日一大早,唐浮修炼结束之后就去照例看看蓝潇航的修炼,也想试探一下蓝潇航是否能够放自己离开。 一到了蓝潇航的房间,唐浮就觉得对方平静的面容下面蕴藏着暴风雨。她明白这人是不想自己离开,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再去跟这个大男孩说。自己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包括威胁的话都说了,但是这人就是油盐不进。 看着现在的蓝潇航,唐浮只觉得自己一阵头疼。 “你帮我看看这个功法,我有点看不懂。”蓝潇航小声开口,似乎是在缓和气氛。 唐浮叹口气帮蓝潇航解释,“君子有大道之法,不拘泥于心,不拘泥于俗世。心有所动,身有所行。”借助这句话,唐浮也想要告诉蓝潇航,自己不属于深宅大院中。 蓝潇航幽幽开口说道:“人人都有自己的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我不是君子。” 唐浮顿时觉得气结,房间内的熏香让她一阵头痛,用力的揉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这人让自己十分的厌恶。 看着唐浮眼睛中透出来的厌恶,蓝潇航心头猛跳。他突然知道,其实就算是剪断了翅膀的鸟留下了,也会郁郁而终。 “道中道,我们有时候都把自己套进去了。心有所动,身有所行。”蓝潇航开始跟唐浮论起了道来。“我心动于你,所以身动留你下来。但是你心中无我,心中念念的都是离开。” 唐浮心头猛跳,看着站起来俯瞰自己的蓝潇航,她觉得一阵阵的压迫。 蓝潇航眼睛一转,知道自己不能留下唐浮,只能又生一计。 “我知道你去意已决,但是你既然做了我的教习师傅,那不光要教会我一些东西,也要带我去历练一番吧。”这是蓝潇航想出来的新的计划,这样能让他跟唐浮多呆一段时间。“你带我去魔兽森林历练一番吧,这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听着蓝潇航说出来的魔兽森林,唐浮不得不承认,她动心了。因为这次她出来首要的目的就是强化自身。 “我同意,不过你必须要跟父母申请一番。” 听见唐浮这样简单的就答应了,蓝潇航浑身一颤,随后摇摇头,以为自己还要说点什么呢。 随后蓝潇航展颜欢笑,猛地对着唐浮点头,表示会言听计从的。 看着唐浮离开的背影,蓝潇航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以前他要的就是身体健康,身体健康之后他要能够修炼,能够修炼之后,他又想要唐浮这样强大的人陪伴身边。 “人还真是不知道满足啊。”蓝潇航看着天,忍不住的叹口气。 在答应蓝潇航去魔兽森林之后,她就去集市上买了很多的装备,地图跟药材。 “你真的要跟他去魔兽森林?”柔柔有点不置信的看着唐浮,似乎那魔兽森林是什么虎狼之地。 唐浮点点头,“放心,我会很安全的出来的。” 柔柔则是扁扁嘴,她相信唐浮的能耐,却觉得带着蓝潇航那个废物拖后腿,到时候真不知道是啥光景了。 看着唐浮忙着配药也不理会自己,柔柔识趣的不吭声。 唐浮忙着配药,忙着收拾装备,完全不知道蓝家已经闹了起来。 “我不同意,你才修炼了几天,你竟然想要去什么魔兽森林。”蓝夫人捂着自己的心口痛心疾首的看着蓝潇航。 蓝潇航则是梗着脖子看着母亲,一副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样子。 “我就是不同意。”蓝夫人甩了袖子不看蓝潇航。 只见到蓝潇航跪在了门口,长跪不起。 蓝夫人没有办法,只能把唐浮请了过来。 蓝潇航看着唐浮跟母亲走进房间,房门紧闭,他的心沉了下去。 而唐浮则是惊讶的看了一眼蓝夫人,随后就见到这个夫人哭了起来,诉说着自己多么担心儿子的心情,希望唐浮能够帮忙劝说蓝潇航别去那地。 “蓝夫人,我......”唐浮有点无奈,想要拒绝,可是一看见蓝夫人的眼睛就没有办法说出口。 “嗨。”唐浮叹口气无奈的说道:“我帮你去劝说试试吧。”说完,唐浮转身出去了。 一见到唐浮出来,蓝潇航心都沉了,冰冷的问:“你也要劝我么?” 唐浮顿时哑口无言,蓝潇航实在是过于固执了,谁的话都不能听得。唐浮看看蓝家父母,摇摇头。 蓝家父母看着自己的儿子看唐浮的表情,那眼神,他们猛地明白了他的执念,不再多言,只能够沉重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自从唐浮答应了蓝潇航去魔兽森林之后,蓝潇航就恢复了他平常的修炼,虽然说他确实不想唐浮离开,但是目前来看,他没有任何办法和理由留下唐浮。 “今天修炼的如何,身体有没有不适。“唐浮像往常一样推门而入,询问蓝潇航的身体状况,神色之间并没有其他的情感。 蓝潇航努力想从唐浮的脸上看出即将离别的不舍和无奈,但是并没有,如果非要说唐浮的脸上有什么表情,那就只有关心了。 “你的药非常有用,我这些天的修炼非常顺畅,以前的虚弱和不适也没有了。“蓝潇航敛下心神,唐浮的离开已经是必然,现在唯一的能和唐浮相处下去的时间,就只有在魔兽森林的时候了。 唐浮这才放下心来,毕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蓝潇航是她的病人,虽然蓝潇航的掌控欲很强,但是蓝潇航本质上还是很好的。 “这几天我们陪你练习,我教你如何使用简单的幻术,等我们去魔兽森林的时候,你也有能力自保。“唐浮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向蓝潇航说这几天的计划。 第353章 礼成,大结局 她冷冷的扫过惊慌失色的站在一旁的女人,冷声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不躲在我的身后等死吗?” 女人仿佛才从恍惚中醒过来,连忙躲在神魔两族的身后。禁锢百姓的召唤师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小女孩心竟然会这么狠,一时也有些慌了。 这时,那个劝说百姓打开安全区的召唤师冷声道:“你们怕什么?需要联手才可以和我们对抗的神魔两族,对付他们,我们足够了!” 说罢,便率先冲向他们。其余的召唤师见他一人便能够与数百神魔兵对抗至少十招,心中的信心突然爆棚,一个个大吼着扑向他们。 可偏偏这时候,前面又有人来报,前方势力因为缺少而处于下风。慕容千释面色阴沉,道:“唐浮,这里我一个人对付就可以了,你带一些人回去支援前线。” 唐浮看向他,皱紧了眉头。心中虽然担忧他的安危,但是大局为重,一咬牙立刻带着一部分人返回。可是召唤师却突然带着人堵住了她的去路,奸笑着看着她,道:“这里你们都应付不过来,还想支援前线?” “那可不一定。”慕容千释冷笑,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光。 召唤师神情大变,连连带人后退,惊愕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天上有白光倾泻,与慕容千释身上的柔光逐渐凝为一体,在天空上,两道银线迅速拉开,逐渐扯出两扇大门。 “杀啊!”震天的喊声从门里传来,密密麻麻的人鱼贯而出,迅速加入战斗。赫然是他们在另外两个世界随时等待传唤的朋友! “快去!”慕容千释大喊,唐浮立刻明白,带着人前往支援前线。 人顿时多了起来,原本与神魔巫三族打成平手的召唤师一族瞬间落为下风。各色灵力齐现,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召唤师一族顿时开始后退,变得狼狈不堪。 从另外两个世界来的大多都是慕容千释与唐浮的亲朋好友兄弟姐妹,实力更是一个赛一个,再加上数量之多,竟然直接弥补了人数上的缺憾,将他们步步紧逼,最后被完全包围。 人群逐渐散开一条道路,慕容千释缓缓走出,冷眼看着他们。身上金灵力散出,奇怪的符号围绕在他的身边形成一个圆圈,而后相伴着飞出,形成一个巨大的金网。 “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召唤师一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个神色惊慌,仓皇出逃,却被众人纷纷按压。金色的符文靠近召唤师一族,亮光大盛,将他们尽数包围收缩,随着一声声惨烈的叫声,最后竟然形成一个小小的圆球,“不——” 众人再次前往封印之地,由宫锦的儿子慕容千释讲这些作乱的召唤师尽数镇压。在他的身上,缓缓流出一股柔和的气流,并逐渐升上天空。云朵忽然散开,光芒洒落大地,与慕容千释身上的柔光融合,连风都变得十分温柔。天上,三个大门逐渐从显现,周身更是有白色的灵丝缠绕。 令众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三个门上的灵丝竟然开始脱离本体,与其他两个门相互缠绕,而与此同时,三个穿越世界的大门竟然开始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而远方,分离的大陆下面竟然也升起一团团白色的雾气,将大陆托着合拢。 整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月,三扇大门终于合二为一,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金色大门。白色的灵丝一点点渗出,缠绕在门上,所过之处,皆化为一点点荧光。不仅如此,在各个大陆的边缘,白光乍现,彼此之间竟然衔接的没有一丝缝隙。 “三大世界合二为一!我们回归一个整体了!”巫族首领突然发出一声大喝,众人皆是欢欣雀跃,喜极而泣,相互拥抱。 而通过空间大门来到这里的慕容千释与唐浮的朋友们更是激动的手抖,给了慕容千释一个紧紧的拥抱。唐浮走过来,用力的撞了他一下,俏皮的笑道:“怎么着?不解释一下?” 慕容千释的脸微红,一五一十的交代。原来,慕容千释和他的朋友们早在进入神魔域之前便已经有所联系,商量着在关键时刻开启大门相助。三个世界虽然分离,但是在本质上还是同气连枝的。在神魔域受到破坏的同时,另外两个世界也感受到了影响,因此,朋友们便一直准备着,一旦大门开启,立刻进入战斗之中。 他们寒暄了许久,巫族首领便将各位迎入巫族领地,好茶好酒的招待着,众人无不畅怀大饮,哈哈大笑,更是有人热泪盈眶,举着酒杯不断地感谢慕容千释将三大世界合而为一的事情。 酒肉过后,当一切喧嚣归于平静,慕容千释一个人来到了父亲的房间和他说着悄悄话。之后在宫锦醒来之前的每一日,慕容千释都会过来陪伴他,并坐在他的旁边修炼。有时候实在是太累了,唐浮也会过来帮忙。 时间在匆匆忙忙中过了三个月,宫锦终于醒了过来,于是这件事便成为了巫族这三个月中第二件大事,引起了众人的重视,消息一经传开,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动作拿上水果鲜花与灵丹前来探望,嘘寒问暖。人数之多,就连慕容千释也感到有几分焦虑,担心宫锦的身体。 不过,宫锦却是始终含着微笑,一个一个的挨着道谢。这轮探望一直进行到月轮升空才算结束,慕容千释伸了个懒腰走到他的床边,还未开口便听见他问:“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真是爹爹的好儿子,爹爹为你感到骄傲。” 慕容千释的手一顿,岔开话题:“恢复的不错,虽然身体还是比较虚弱,但是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坚持锻炼,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复成以前那样了。” 父亲却笑着看他,问:“对了,千释儿,我听你的朋友们说,从你开始找我,唐姑娘便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管你是受伤还是被魔化,她始终都不离不弃,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好像也很喜欢她。” 慕容千释的脸“唰”的红了,垂着头不说话。父亲顿时了然,哈哈大笑,拍着他的手问:“如今我的伤势已好,三大世界也合而为一,你打算什么时候迎娶人家姑娘呢?” “父亲!”慕容千释低声喊道,竟有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慕容千释虽然在父亲的面前没有给出回答,但是却记住了这件事,想要给唐浮一份惊喜。于是第三日,当宫锦身体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慕容千释突然找上唐浮,认认真真的问她:“唐浮,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唐浮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竟然认认真真的回答,“很好啊。” 慕容千释的脸“唰“的红了,道:“那嫁我可好?” “什么?”他突然来的告白把慕容千释说愣了,脑子一片空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准备高兴时,却又听见他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要成婚了。” 唐浮的身子僵住了,眼睛逐渐通红,却见对方突然伸出手,高冷的看着她,道:“但是缺个新娘。” “可恶。”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粉碎,剩下的只有咬牙切齿的愤怒,随手折断一根树枝,木、火灵力同时运转,毫无保留的击向慕容千释。 他们的婚礼还是如约举行了,婚礼十分朴素,但却十分热闹。而在其中最热闹的话题便是结婚之前,新娘曾绕着仙山追杀了新郎整整三日,这婚差点就结不了了。 “一鞠躬,拜天地!” 盖头下,一滴泪瞬间落下,一抹笑容也在同时缓缓展开。 史书记载:慕容千释唐浮二人封妖邪、合天地,受天下人尊崇,奉为人界共主,流芳万年。 几年后。 “臭兔子,你吃了我的花,就必须向我道歉!”杨柳河畔,一个肉嘟嘟的小女孩指着一只白色的大兔子一本正经的教育它。 身着蓝衣的少年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收起手中的书卷,拎起兔子放在面前,捏着嗓子道:“对不起。” 一对男女相依,目光柔和的看着这一高一低的孩子,轻言浅笑。 清风吹过,刹那间水波涟漪,池塘荷花尽数绽放。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