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谢谢老板》 第一章 离开归去 “当你老了，眼眉低垂…”音乐铃声唤醒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女子。该女子一头雪白的短发，眉眼精致，身材瘦削。 她迷糊地睁开眼，顺手接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懒洋洋地问：“喂…哪位？” “阿影，中秋节快乐。” 原来女子名叫赵影，人称阿影。 赵影听出来是阿梅，“你好，都是中秋节了吗？那我也祝你中秋节快乐，合家幸福。” “是啊!中午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你们不一家子团圆？” “你跟我们一家子过节呗？” “不了。谢谢你!我现在守孝时期，不方便。” “哎呀，我们不信这个…不过。123。你不肯算了。那下次再约个。” 赵影在话筒里听见了阿梅的老公在劝她，“算啦，知道她肯定不会这时候…” 阿梅，姓王，名梅。广东人称呼人总是名字前加一个“阿”。 她是赵影曾经的的一个合作伙伴。 赵影起床梳洗，然后拉开帘子，打开窗户，放阳光进来。同时，也放进了孩子们的笑声哭声，大人的逗哄声，汽车开过去开过来的轰鸣声。 收拾好，煮了汤圆，荷包蛋吃。赵影舀起一个汤圆，“老公，来，尝一个…” 没有声音回答她。 赵影四下一望。 。才想起他已经离开三个多月了。 这两样食物，老公都不喜欢吃。以往赵影硬要让他吃点，他总是勉强地就着她手里的筷子，尝半口一口的。 看他皱眉的样子，赵影抿嘴问他，“真这么不好吃？” 他说，“好是好吃，我不喜欢。” 赵影就娇娇地“啍”一声，“不懂享受。” 凝视着碗里的芝麻汤圆，荷包蛋，好一阵，舀起一个送入口，已然失了味道。 勉强把它们吃下去。 吃完坐沙发上，看着对面墙上的电视机，电视柜，茶几，花几，博物架，天花板，吊灯…它们都成了精，印着一张熟悉的带笑的面容。 摇摇头。云开月明19熟悉的带笑的脸隐藏起来了，它们还是它们。 不能这样下去。赵影忽然起了离开中山的念头。 念头一起，不可收拾。她匆匆列了计划。先委托车行将车子卖了。然后，打包衣物办快递。 要离开，要收拾。日子似乎好过了很多。 中秋过了，国庆未到。贺完了佳节，又将迎国庆，人人都特别的有精气神。 电视里，网络上，神州大地，海外世界，大家都在唱同一首，《我和我的祖国》。 我和我的祖国，似一捶响鼓重重地敲击在人民的心神上。 好好生活，就是爱着祖国。 爱祖国的心，何曾停止，像血液一直在汩汩地流着。 飘扬的五星红旗，一直激励着，注视着，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没有分隔。 收拾起心底的哀伤，赵影将家里里外外收拾的整齐干净，客厅也高插着一面不大不小的国旗。…。 个人之事都是小事，国家之事方是大事。 收拾好了家，赵影将会让它以记忆中美好的模样期盼主人的回归。希望它能等到。 它与赵影相依相伴十年，是赵影心目中与老公的爱巢，是他们一手一脚全程自己动手动脑置办成的。 对这套房子，她有很深的感情，它是否极泰来，是快乐，是幸福。 广东的秋天，有阳光的中午比较燥热，但在早晚，也已经有了秋天的味道，凉意。 9月26日，这一天，天光还未曾亮，赵影已经背着大包，拎着小包走出了大楼。 大楼后面的停车场，有一排颜色，品牌各异的汽车，在路灯或昏黄或白蒙的光晕中站岗似的泊着。 赵影看了一眼她的车位。123。空着的。她的爱车，不，应该说是曾经的，现在已经属于别人了。 她决定离开中山时，也就决定卖了车子。昨天之前，已经全部办好了汽车过户和保险交接的手续。 她抬头，再看向面前这栋高楼的顶层，那一排的窗户都还没有灯光透出，邻居们还在沉睡或即将醒来。 别的窗户内是怎样的情形，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中间有三扇窗的帘子拉着，屋里的一切都归置的井然有序。 卧室门，书房门都未关上。 。只有杂物间的门紧闭。客厅的阳台门，还露了一条二指宽的细缝。虽然会有风吹入更多的灰尘，但也有风送入更清新的空气。 不论人在不在家，气味不能难闻。 厨房燃气具的阀门关着，燃气的总阀也关着;电器的插头拔了，电路的总闸拉了;但家具，没有盖上遮尘的白布。 尽管，以往，她要离开家一段时间，总是会用白布遮盖家具。但，现在，她一点也不愿意再见到白色的布。 她不仅不喜欢白布，甚至，一切白色的物件都不喜欢。可有时，又不得不面对满眼的白。哪怕凄凉，哪怕恐惧… 1104房的大门肯定紧锁。这次离开。云开月明19赵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到这里，甚至，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也不知道。 赵影从不期待明天，因为生活告诉她，明天不一定比今天好，甚至，比不过昨天。 她在空着的车位上，在居住了十年的楼下，站了三分钟，检查了一回手提包，证件，手机，钱包，齐全，然后，不再回头，步向小区的大门。 门外，是广阔的天地，门外，是未知的，陌生的人事。她面无表情，心里却带着一丝惶恐，奔向一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那座城，有她曾经真实的爱和快乐。 预约的出租车司机在小区的大门外等侯。赵影比对了车牌号码，司机行车牌照，照了一张车子的图片，存在手机里。以策安全。 现在，她要更好的自己保护自己。 车子向着广州白云机场驶去。赵影没有与人攀谈的心思，司机也更加不想分心说话。专心开车，是司机的职业操守。…。 到了机场，赵影在自助柜机上办好了登机牌。过安检，进候机室。 九点的飞机。它晚了点。等在候机厅的赵影听到了播音员报歉的通知，也听到两三句旅客的报怨。她是无所谓的，不赶时间，也不会有人在对面的机场等着接她。 曾经，那个会在这个机场接她或送她的人，已经不见身影。 想起他，赵影的心脏纠结着疼痛。 那天中午，跟以往任何的一个中午一样，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在家。儿子儿媳们上班，三个孙子孙女上学。 午饭后1个小时，他们一起睡午觉。赵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要求过生活。她没反对，虽然，她知道，多半又是做不成功。 他已经是71岁的人了。123。她也已经51岁了。年纪大了，别的不说，夫妻生活方面真的不服老都不行。 夫妻二人已经半年没有过生活了。丈夫有要求，做妻子的有些无奈，也只得任他折腾。 最终的结果，同样没法令二人满意。赵影劝他，“老公，我们要保养身体。俗话说，一滴精，十滴血。夫妻生活，也可以只是亲亲抱抱。” 他听了妻子的话，只是点点头。依然带着些不甘地说：“没办法，老了!你再睡会儿吧，我下楼去。” 看着丈夫的背影。 。眼前浮现的是他沮丧失意的脸，赵影很是同情他。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和他的老去，但他似乎没有… 或许，每一个男人都不愿老去，不愿失去雄风。男人们比女人更怕老，更不能接受‘已经老了’的现实。可是，老了就是老了，有什么办法呢! 或许败在了一个战场上，他想要在另一个战场上证明自己。 他个人起来去游泳池游泳了。赵影推开窗户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还算矫健的泳姿，双手拍打起的水花显示了他的活力。 游完，他又进了汗蒸室。赵影一直注意他的行动。15分钟了，见他没出来如以往一般喝水。云开月明19顺便冲冲凉水。 她一下子提起了心，“咚咚咚”地跑下去，一边跑一边想，但愿她是空担心。 赵影推开汗蒸室的门，见他斜倒在木地板上。心脏都快吓停了。 她边打急救电话，边将电闸关了，并將门大开，散去里面的热量。一边看着他的身体，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一边泪流满面找他的儿子们。 救护车到来，进行了简单的急救。赵影护在一边跟着上车，往医院赶去。也在中途回答医生的问题。 到达医院的急救室，医生检查过后，宣布病人已经去世了。最终的检验结果，心肌梗塞。 从来没人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检查也未曾检查出来过。 平时，他很注重保养身体，看起来非常健康，还每周爬三次山，天天早晚快走半个小时。 曾经，赵影还开玩笑地在他面前说过，别看她比他小二十岁，说不定，她还会死在他的前面。…。 因为，他的家族里有长寿的基因。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是九十好几，近百岁了才无疾而终的。 一年前，他们刚送走了父母。没想到… 赵影还记得当时他对她说的话，“我走在你的前面更好，不然，留下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如果，我先走了，还不知道儿子们会不会孝顺你。 别说你，就是我，如果动不了，他们也不可能像我们照顾爸妈那样的照顾我们。肯雇保姆在家照顾都算好，不然啊，扔在养老院，一年半载也怕难得记着去看你一回。” 从来不曾想过，居然是他先离开，且离开得那么突然，那么痛苦，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尽管曾经。123。她迫切地希望他离开，不要在她的眼前晃悠，但不能如愿。当她接受了，习惯了他的影子，他却真正地离开了。没有告别。 现在回想起他当时离去的表情，赵影觉得心很痛。那时，她却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不可置信，然后，头脑空白。 连来到医院的两个儿子，儿媳妇，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也没愣过神。 大儿子质问她：“你怎么看着爹地嘅？!” 她也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呆愣着，茫然地问：“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清!” 大儿媳妇拉拉丈夫的衣袖。 。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问。 大儿媳妇心想，难道她还会害公公不成。看她的样子，也是不知道会有这一糟。 在儿媳妇的心里面，公公死了就死了。人要死，有什么办法! 说实话，生意不景气，公公不在了，每个月还能省一万元钱。他一个人一个月就要开支一万元，用度实在是有点高。 后来的几天，赵影再看着他的遗体，发现他看起来已经不再痛苦。或许，他已然接受他的老去。 想想他最近几年的焦躁，想想他对于过生活力不从心时的无奈与悲凉。 想想他总是充满担忧而又不舍的眼神。 赵影的心境跟他望着夕阳时一样了。云开月明19满目苍凉。 他就像非洲大草原上苍老的雄狮，无力再守护他自己的王国，而外面有更年轻的，威武的，急于争地盘的王者。 他对雌狮的担忧，对孩子的担忧，使得他不断在夕阳下，月色里，对着大地咆哮。 他不服老，他不愿老，而天道，让他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未曾倒下时，有万般的不舍和担忧，真正地倒下了，再多的担忧和不舍都得抛舍。 他去世了。来了许多的亲朋好友，团转地邻，人来人往，有多热闹就有多苍惶。 大家一起热闹地送走了他。最后，剩下了杯盘狼籍，人走家散。 “赵姨，你回去你那边吧。我知道你住在这里害怕，我们也害怕，也要去新房住。”长子如是说道，“头七祭拜过了以后，大家再把各自的东西清理好带走。”后面这一句，也是对着他的弟弟弟妹说的。…。 赵影看看长子，又看看次子，再看看只有一脸解脱的儿媳妇们，她既替丈夫悲哀，又替他解脱。 看吧，你才离去，你的儿子们和你的妻子就迫不及待地拆散这个你曾经死活要将大家聚在一处的家了。 树大分桠，儿大分家。聚在一处，你和妻子只得了买菜做饭搞卫生的劳累，儿子儿媳们只得了不得自由的委屈。除了你觉得享受了天伦之乐，三个女人都只有委屈。 你是男人，你是丈夫，你是父亲，你说了算。终于，也有你管不到的这一天了。终于，你可以不用管了。 你管不管，我们都会很好的生活。 赵影点点头，认同长子的话。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开车回她的小家。 7天后。123。次子带着老婆儿子搬去了早就置办好的新居。长子，也带着老婆和两个儿女去了他们早就置办好的别墅。 赵影，也将她所有的东西收拾打包好，彻底搬进了她十年前就重新置办好的家。 曾经，大家一起居住的大房子，彻底地空置了下来。 不知道长子长媳会如何处置。一死万事休。他管不了了，赵影更不会管。 庆幸的是，大家没有为争他最后的那点遗产而吵闹。其它的财产，早在他于六十岁时就作了划分。其后。 。就是各人经营各人的。他在分家之时的要求，就是他死之前，大家必须吃住在一起。 可是，这之后没几年，赵影就坚决搬出了那个所谓的家。惹他发了好大一场脾气。 发脾气也没用。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妻子和两个儿媳妇，谁都想当女主人，谁也不服谁的指派。上下两代三个女人的战争就在家庭里不时发生。 最后，妻子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想法，撤出战场。他不愿意，不愿意又如何？谁管你愿不愿意! 一个男人，交出了财政大权，基本上就等于交出了大半的话语权。但在话语权及儿孙们的和睦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最终。云开月明19他的长子得了工厂，厂房以及生产设备，还有大家一起住着的别墅，一栋祖屋。 次子得了一栋用于出租的房屋和商铺，一套别墅，还有股票。现金，两兄弟平分。 赵影得了三间门市，两套100平米左右的商品房。各人开的车归各人。 按他当时的说法，收租金也足够她生活了。 赵影没有发表意见，当然，她也清楚，她的意见不重要，没人会在意。除非，她愿意与他们对薄公堂，争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他说的一点没错，租金已足够她的生活，甚至，用不完。她没有直系后代，有的亲人在她的心里等同于没有。他们已经几十年没联系过了，且，她准备到死都不联系。 赵影坐在位子上，双眼似望着玻璃窗外面的大坝，大坝的远方，间或有客机或起飞或滑移的银白色的身影，带着明丽色彩的点缀。它们在她的眼里，又似乎不在。…。 她空蒙地看着空蒙的停机坪，空蒙地想着许多空蒙的往事。 一架飞机滑翔离开。偌大的天空，只有它的身影，像离群的孤雁，哀鸣着飞向远方。 阳光洒落，带着莫名的忧伤和惆怅。 回忆起了几个如今与你一般不在这个世界了的人。 不知你们在那边。123。能否相遇，相伴，更甚至相知。衷心的希望，你们都不要孤单着在那边漂泊。 “请到重庆的旅客开始登机。” 空乘服务员清亮的声音。 。像一个拳头砸碎了令赵影迷离的乱象。 她收拾起心里的酸楚，茫然中抬眼望望周围，人人都在鲜活着。 她背上双肩旅行包，拎上手提小包，跟着排队，拿着身份证，登机牌，刷脸通关。 无论过去有多幸福或者有多苦难。云开月明19无论他有多好或者有多坏，她都要将他放下，放在有着他的过去，开始没有他的现在和将来。 人生的路上，就是不断地放下一些人，一些事。 找到座位，扣上安全带，赵影看向窗户外面。渐渐的，窗外一片蓝，脚下是白茫茫的云海，运方是蓝天懒散而又调皮的女儿一云朵。 “我乘上了鸟的翅膀，能追上你的脚步吗？只愿与你道个别。” “你在那面保重，而且一定要等着我，总有那么一天，我们又会重逢。” 。 第二章 旧时同学 眼泪这东西，它很不听眼睛的话。明明不想哭，可它却盈盈欲落。 赵影不敢再看，再想，她仰起头，深呼吸，然后，戴上眼罩，避开身边旅客好奇的眼神。 进入黑暗，黑暗使人不那么难堪。 邻座的先生，不时侧头看着身边戴着眼罩，已然睡着的美丽女人。她的头不时地斜滑过来，快要挨着他的肩膀时，她又清醒了似的，端正坐姿，头仰靠在椅背上。过一阵子，又重复… 那位先生心想，看你伤心又故作坚强的样子，真令人心疼。如果你想要借个肩膀靠一靠，我的肩膀很厚实，可以借给你靠啊，可你要靠不要靠的，让我心里上上下下，不得安宁。想扶着你的头靠过来。123。又怕你将我当成流氓。 赵影全程似睡似醒，头晕脑胀。不时地，蹙眉，揉额… 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广播里响起了男子的动听美声，“先生们，女士们，我们的飞机即将降落在重庆国际机场…祝大家旅途愉快。” 旅客们似乎都被唤醒了，机舱里立时多了些嘈杂的声音。 赵影摘下眼罩，双手搓搓脸，抚抚眼。然后，拿出化妆镜整理头发，检查服装，仪容。 她翻到化妆盒的时候也翻到了曾戴了一个礼拜的小白花。 她看了几眼。 。没理它。这次放回化妆盒的时候，两指夹它出来，放进了垃圾袋里。 让它随风远去，或零落成泥。那是它的宿命。 各自都有各自的宿命。 飞机降落，滑行，停止。靠走道的旅客们纷纷起身，拉开行李箱，取行李，排队下飞机。 赵影等旅客走的差不多了，才从行礼箱里取下背包，与空姐道声“再见”，随人流往到达出口处去。 孤身行走的旅客很多。人生本来就是孤单的旅程。 到了出口处，赵影站定，她顺了一下背包带子，回头看了一眼等着取行李的人们。 她将告别他们，告别过去五十年的人生。不论有没有人在意她的告别。云开月明19她都在心里进行了一场庄重的仪式。 人们，总是在不觉意间就告别许多的人和事，有时，不想与人告别，却不得不告别。 赵影一个人背着大包，拎着小包，走到机楼的到达大厅。边上有许多举着名牌或未举名牌的接机的人，但都不与她相干。 她边走边抬眼四望，寻找长途汽车站的标识牌。 这时，提包里的手机响了，赵影拿出来一看，陌生的电话号码。她划向红色键，拒绝接听。 赵影一步一步，不慌不忙地行走。有与她一样不慌不忙的，有脚步匆匆的，也有坐在休息椅上休息的。 有成双的身影，也有落单的孤旅，或笑容满面，幸福甜蜜，或平和宁然，落寞失意。 各成风景。 就连房地产，风景区，酒店的广告图，也异常精美。 世界的多重彩色，像海浪，一波又一波，从不因为谁而收敛它的气势，它的美。…。 赵影寻见了指示牌，跟随箭头的方向前行。 前行的途中，手机又响了，摸出来一看，依旧是刚才的号码，再次拒接。 因为垃圾电话太多的关系，只要是陌生的号码，赵影一贯是拒绝接听的姿态。 赵影找到长途候车室的同时，也看到了售票窗口。窗口前只有零星几个人。 她买了到宜宾的车票和保险。它们是连带着发售的。 售票员没问她要不要买保险，如果问了，赵影肯定跟以前一样，不买。 她做飞机，汽车，从不主动买保险。尽管知道，生命无常，交通事故频多，但是，她并不在意。 她相信，生死由天注定。该死的时候，自然会死。不该死的。123。怎么也死不了。 死了以后的事情，谁管它!不死，再说不死的话。 人存于世，艰难或不艰难，都存在着。谁又能说，艰难就是不好呢! 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距离发车还有40分钟。候车室里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可能还不是假期，不是客流高峰。 赵影正继续打量候车室，想找找哪里有卖水的，买瓶水。口渴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依旧是前两次的那个号码，怎么有这么这样的人，别人不接电话，他还打。 依旧是拒绝接听。她不管是打错电话的还是谁从谁那里知道她的号码的。 。都不在意。 她不记得的电话号码，都不重要，也都是生命中不必在意的人。 一会儿，有短信通知。打开一看，还是先前的号码发来的短信。电话可以不接，短信倒是可以看看。 “小影…我是老同学李军，外号李大头的那个，高中坐你后面，老戳你背，老惹你发火的那个。 三十多年不见了，很惦念你。偶然一次，从钟桂芳同学那儿知道了你的事情，拿到了你的手机号码。这回晓得你回来，我特地来重庆机场接你。 我现在跑网约，你照顾一下老同学的生意吧!“ 赵影看完短信。云开月明19印象里好似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太多年了，已经想不起了他的样貌。高中许多人的影像都被时光模糊成了一团影子。 提起钟桂芳，赵影有点无奈地叹气，摇头，心想，这个钟桂芳，真是…前几天，她说准备国庆节到中山玩，让她接待她。 她给她说了，国庆节前，她也要回四川，而且，她现在正处于热孝期间，不方便招待朋友。后面，还着重地给她说过不要将她的这些事情告诉给熟人。 可她…以后，啥也不会告诉她了。大嘴巴，上了年纪也没改掉这一习性。 中年女人丧夫，不是不可对人言之事。虽然是让人同情，但赵影就是不喜欢听别人无力的安慰，更不喜欢看别人同情或者怜惜的表情。一直都不喜欢。 她又看了一遍短信，回复:不知道是你，所以，没接电话。我已经买好了车票。你接其他的旅客吧。…。 那边，李军，李大头看了好几遍那条短信，心里有种不可思议之感，三十多年过去了，这位曾经的大美女依然如此有个性。 钟桂芳还说她的婚姻生活不幸福，因为她很少见她笑，而且有次见她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愁眉苦脸的图片。 李军又想了想，心道，不幸福，能几十年不变性格？不管她过去幸不幸福，那都是过去了。他离婚了，处于单身，而她的男人也死了。追求她不犯法。 李军给钟桂芳打了一个电话，“喂，钟桂芳啊!” “啥子事情？” “我到了重庆了，那个…小影不接我的电话，发信息，她说买了车票，不肯坐我的车。我跟她几十年没见，你帮忙劝一下。123。让她坐我的车回去。不管怎么说，也方便一些，舒服一些嘛。” “看你那点子出息。不会说点好听话，哄哄她。女人嘛，哪个不爱听好听的。” “帮一下吧，主要是可能她跟我还没有熟悉起来。” “好吧。再帮你一回。” 钟桂芳挂了电话，想了一下赵影现在大概是啥子心态。 估计她对于过去的同学并不大在意了。 毕业都三十多年了，这后面又没有联系。哪里有什么感情。就是有感情也被时间消磨了。 现在这个社会。 。个个都只想着发财升官的，没点用处，哪个跟你做朋友。 不说别个，大头他们几个一直拉着我一起玩，不也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嘴上说的好听，都是老同学嘛，有深厚的友情。 屁的友情。谁还真的有多么在意同学情谊吗啷个的嘛。 赵影这阵儿刚死了男人，心情正不好。大头非要这时候凑上去，以为可以趁虚而入，却不知，这样子会惹得人心烦。 估计，他也是白忙活。如果赵影这会儿就理他了，上他的钩，那么，赵影这个人也是个薄情的。将来，真成了，也会在大头心里留根刺。就算大头想不起来。云开月明19老同学也会帮忙提醒提醒。 哼，嫌弃我。我让你们统统鸡飞蛋打。 合计完，钟桂芳还是给赵影打了个电话过去。不管怎么样，要玩游戏就玩呗。反正，退休了，她的时间多的很。 三五分钟后，赵影的手机又响。她心里有些烦燥了，有完没完啦! 拿出手机一看，钟桂芳的号码。划向绿色键，响起了还算熟悉的女声，“小影，你咋子回事？晓得你回来，人家大头特地要了你的电话，飞机到点时间，特地去重庆接你，别不识好歹啊!“ “我又没让他特地来接，再说，我都买好了车票，让他接别的客人。” 钟桂芳听了赵影的话，撇嘴，心想，活该你大头讨嫌，都说，上赶着不成买卖。 “你说你…老同学，又不是亏了那点车钱就吃不下饭，再说，人家不愿意接别的客人，就愿意接你。给个面子呗，不然，以后我跟你绝交。”…。 这话于钟桂芳来说，不过说说而已。她也知道她在赵影心里没什么地位，当然，赵影在她心里也没什么地位。 不过是同乡也是初中同学，毕业后断了联系，后来偶尔都在回老家的路上遇见了，又互相留了电话。后来又加了留了，但没有认真聊过。 闲得无聊时，随意说几句。往往赵影都说在忙，几句话就结束了。这样子，怎么有情份呢？ 那边钟桂芳在回想与赵影的关系。 这边赵影在不高兴地腹诽，绝交就绝交。反正，彼此都不是“非你不可”。 有事时，也不见你帮忙，无事时，打几个电话，发几条，有什么用。 哪个真正的朋友会动不动与人绝交。123。动不动拉黑人，拉黑了一阵子又放出来。五十岁多点的人了，还真以为自己二八佳人呢! 她有些生气地回，“就是亏了吃不下饭。”摁了电话，放回包里。 想了想，赵影又拿出手机，回了李军一条短信，“不用等我，我已经上车了。再说，我不是回内江。你接别的客人吧。” 通知到了，赵影觉得自己够意思了。没有让人空等，浪费时间，接别的客人，也不浪费汽油了。既然是网约，来机场肯定也是载了客人的。 这样子的两个电话。 。一条短信，勾起了赵影的回忆。 她和钟桂芳的户口是同一个镇的，那时的镇还叫公社，后来改叫乡，又后来才叫镇。她们是初中的同班同学。两人的家在同一个方向，上学偶尔同一段路，放学也是偶尔同一段路。 钟桂芳离公社近些，走路也要五十分钟左右，赵影家到钟桂芳家要一个小时，离公社就是差不多两小时了。如果是雨天，山路滑，摔着去学校的话，两个小时只有多没有少。 高中时，她们在同一座县城，不同的学校就读。 赵影在一中，是重点高中。钟桂芳在三中。云开月明19是一般高中。两所中学当时都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他们离开学校好多年以后，初中和高中才分开。 赵影好像还记得，李军和钟桂芳的还是通过她而彼此认识。 李军是赵影的高中同学。当时，他就坐她后面的座位。时不时的捣乱，不是钢笔戳着她的后背，就是睡着时大伸向前的拳头抵上她的后背，要么与同桌打闹，推的他们的课桌歪斜，挤着她的后背。 每次，面对他或无辜或嘻皮笑脸的表情，赵影总是牙痒痒，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或给他一拳。但是，每次，她也就只能恨恨地瞪他两眼。 那时的他，有不错的家境，家就在县城。听说，他的父亲是县委的司机，很吃得开，谁都要给他父亲面子。赵影也在校门口见过他有一次坐上他爸开的车。 一般，这样的人不是山村出来的人惹得起的。 赵影不敢跟他吵，也不敢跟任何人吵，更别说打一架。…。 当然，主要是吵了打了也没有什么意思。还可能影响自己的前程，为了前程，忍一时，风平浪静。 如果在学校惹了祸，被人告状到家里，她就会面临一顿打，挨打都是小事，就怕她爸妈以此为借口不肯让她继续上学。 上这个高中，还是她跪求了好几回，并请了三个初中老师帮忙说情，才得到爸妈的同意。 这么难得到的上学的机会，怎么能因为小事而毁了。这还是因为她考了那一届中考的全年级第一名。600分满分，她考了585分，才有老师说情。 爸妈不肯让她读，一是，因为赵影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当时赵影这么以为)，二是，因为她当时没有听父亲的话，填那时的师范学校。上师范学校。123。有生活补助，而且，两年读出来就可以当老师了，等于有工作了。 所以，这件事气着爸妈，他们认为赵影不听话，不肯体谅父母的难处。 父母的原话，“不愿读师范，想上高中，休想。不听话，拿你来有什么用!” 赵影不读师范，是想摆脱那个家庭。因为师范毕业以后，肯定还是会回到公社的小学教书，别的读中师的都是这种情况。 那样，赵影就会永远不能摆脱养父母对她的控制。她不愿别人操控她的人生。 所以上大学。 。就是赵影从77年恢复高考，从知青们嘴里知道了清华北大就开始有的愿望，也可以叫做理想。 在当时，上大学也是赵影以为的离开那个四面环山，困住了她的，总是让她窒息的小山村的唯一的路子。 “到宜宾的乘客，请在七号门检票上车。“ 喇叭里传来了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赵影的回忆。她随着几个人，从七号门检票上车。 找到座位坐下。她拿出手机玩，又收到了那两个人的信息。 钟桂芳的是留言，“老同学，你也太不给面子了。真不知道说你点啥子好!像你这种自命清高，又孤芳自赏的人，你参加啥子同学会呀？你与我们几个保留联系干啥子？不要回了。云开月明19我拉黑你了。“ 赵影当真没回。 那场同学会，虽然是她特意从广东飞回去参加的，但当时，她也的确是应钟桂芳的几次邀请才参加的。 本以为是初中的同学会，没想到还有高中的同学参加。大多数的同学，都记不清模样和姓名，说起了，有那么点像，看谁都觉得面熟，但与记忆中也都对不上号。 一场聚会下来，才知道当时初中的同学，一二班的都有，高中的同学，多数是都在县里市里发展，彼此认识后互相聊起，才知道是当年某一届某某班的，大家还是同学，一个学校的同年级或不同年级的同学。 同学会开成了成功人士的演讲会，做生意的发展会，女同学谈老公，说孩子的炫耀会。 赵影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读完高中，尽管她拿到了毕业证。没有读完高中，没有参加高考，没有上大学，这是她心中难言的痛。不愿提起，不论与谁。…。 她也没有孩子，老公的孩子不是她生的，不好谈起，老公的生意，也不是她的生意，无从谈起，就连老公那个人，那个不知算不算是她的家，都无从谈起。尽管，老公是所谓的成功人士，那个家华丽亮堂。 她全程都是微笑着听别人的高谈阔论，间或看看屏幕上的倩影，听听音箱里小小声的歌声。总之，那一场同学聚会，给她的感觉就是无聊透了。 更有意思的是，散场时，一位不知哪个班的男同学摸摸西装口袋。123。非说不见了一万块现金。 当场，大家都被炸懵了。个个都你看我，我看你，都表示没看见，更没有拿。 在KTV的门口纠结了一阵，赵影见没人说解散，也没人提步走，而那位男同学还在不停地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她就说了一声，“报警吧!”然后，就直接打了110。 。报警了。 大家也都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她很淡定，“总不能丢钱的白丢，没捡到钱的白担名声吧!再说，大家几十年没见，在这KT∨聚完了，去派出所聚聚，留一个终生难忘的记忆，肯定很美好。“ 警察来了，调监控。从第一个同学进包房开始，大家看着陆陆续续的同学到来，看着那位男同学走进来，脱下西装，放在那个转角沙发的背后小平面上。没人动过他的西装。云开月明19甚至，都没人接近那个位置，更没人与他一样脱外套。四川正月里的天气，哪怕包房里有暖气，都不至于热的要脱衣服。 最后，警察结论，他丢的钱与他们这帮聚会的不相干。大家纷纷离开，各奔前程。离开前，赵影问了买单的陈淑英一句，“需要分摊这次的费用吗？“ 陈淑英摇头，“不用，一次二次，我还买得起。再说，是我提议的聚会。同学一场，几十年没见，见一面，聊聊。只是，想不到大家都这么的热情。“ 从那以后，赵影没再参加后来二三年一次的聚会。听说，后来的同学会，只有真正相熟的同班的同学参加。有那么点同学会的味道了。 。 第三章 新居旧事 车子到了宜宾的高客站。高客站是宜宾在内宜高速通车后建立的新的大型客运站，距离高速入口不远。 车站的嘈杂，总是促使人来去匆匆。 赵影背着大包，小包，下车出站。拦了一辆出租到南岸客运站，乘到长宁的汽车。 南岸客运站外面人来车往的，有许多的黑的问要不要坐车，只比公交多几元钱。 赵影从不坐黑的，哪怕它的确很方便。不是舍不得那多出的几元钱，她只是喜欢讲规矩，守规矩。很怕不守规矩的人或者车。 她觉得在规矩内行事，可以免掉许多的麻烦。大概与许多很怕麻烦的人一样，生怕生活中出现了什么万一的情况。 到了长宁，进了小区的正门。赵影回到了五年没有回来过的蜗居。 这里。123。是她心目中的又一个家，娘家。尽管，这里既没有妈妈的身影，更没有阿婆的声音，有的，只是她和镜子里已经满头白发，皮肤不够紧致的人影。 赵影仔细地打量镜子里面的女人，抬手抚抚雪白的头，摸摸眼尾与眉心的皱纹，里面的女人也抬手抚头发，摸眼尾，摸眉心。 唉…“最是人间留不住，镜辞朱颜花辞树。” 一晃神，一转眼，就算是美人，也要这样子垂垂老矣! 赵影接受她的变老。她不知道那个不肯接受老了的男人已走多远了。 相信他不会再担心这样的女人还有人与他争抢。 他曾经的愿望。 。“希望你一夜白头，就再不会有人说我们是两代人。” 要恭喜他了，他的愿望实现了。 落叶归根，人老就回故里。 尽管回到这里的，只有赵影一个人，而且这里对她来说，也是人生地也不算熟，但好歹，没有他来搅乱她的心神，她应该能得到安宁。 这个家，也置办了好多年，真正住过却只有三次，每次半个月。 当初决定买这套房子，是因为她的娘家回不去了。 尽管父亲去世前，赵影就不愿意见他。但，总有一根线牵连。尽管那根线是由爱恨交织而成。 父亲去世后。云开月明19那个家就没有她的一丁点的位置。她按养母其实也是继母的报价付清了抚养费，就与那个家的联系彻底地断掉了。 可每年的暑假，她依然想回四川，回来看看熟悉的山水，听听熟悉的乡音，吃吃熟悉的川味。 想得厉害了，就不顾一切地回来住十天半月。 十年前，她想与丈夫离婚，她觉得丈夫不在乎她，或者说是不够在乎她。 儿子们都成家立业了，赵影就希望儿子儿媳搬出去住，要么，她与丈夫搬出去过也行，儿子儿媳都同意，但是，丈夫不同意。 他说：他在，家不能散。他劳累一生，想享受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 赵影骂他，“你想享受天伦之乐，我跟着你劳累二十几年，我还想过几年清静日子，与你过几年二人世界呢。你要给你的儿孙们继续当牛做马，不要拉着我一起。我希望自己的下半生能随自己的意愿生活。”…。 夫妻二人那时闹矛盾闹的很凶，你说我不在乎你，我说你不在我。 赵影心里就有了一个打算，离婚了或者他走在了她的前面，她就回四川养老。 四川长宁是赵影出生的地方，她在这里长到7岁。阿婆对赵影非常好，不打不骂，还有求必应。总是温柔而亲昵唤赵影“小影子…小影子”。听见阿婆的呼唤声，赵影就感觉到了春暖花开。 童年生活实在很美好，她经常回忆童年的那段美好时光，或许，长宁就是跟着阿婆一起，这样在她的回忆里日渐完美丰满。 赵影当初满怀激动地拿到了钥匙，就将装修交给了装修公司，一年后又回来收房。 开始与它的几年一度的半月约会。 她一边胡乱想着前尘旧事。123。一边麻利地收拾屋子，打扫房间，开窗通风。 赵影从阳台和几个窗户都探头望了一下，三面都是高楼，左面望出去是空旷的原野，那边有条河。 她分辨了一下方向，回忆一遍童年时住过的小院子。她也不知道，不确定这里就是她曾经生活了7年的地方。 不过，大概在这一片，以河为证。不论是不是，且当它是。 因为，记忆中的家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走出房子的左侧，不远就有一条小河。 。也有人叫它小溪。 那时，周围都是庄稼地，种许多的东西，零星几户人家分住在小河的两面。她和阿婆住这面，一位阿婆的好姐妹住那面。阿婆只与她来往频繁。 那面如今依旧有几户人家，周围依旧种着些东西，矮矮的，远远看去，绿油油的，估计是蔬菜类。 几户人家都起着二层或三层的楼房。白墙红瓦(琉璃瓦)，前面的墙上用红线画着二指宽的线条，这样，使房屋更加醒目。 从重庆出来，一路上所看见的房屋，基本上是这样的外墙装饰。不知是否是政府规定。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太过千篇一律。 这面，已经有了新新旧旧的几个小区。 赵影的这个小区。云开月明19看起来很新，她的这套房子也新，装饰，家具，电器，寝具，都是时新的款式，但在她心目中的却是地地道道的旧居。 她在小河这面的曾经的三间矮小的屋子里出生，未曾满月，母亲就抛下她跳水而亡。她跟着阿公阿婆长到四岁。阿婆是赵影母亲的姑婆，外祖的姑妈。 四岁那年，阿公离世，阿婆病倒。 本就有哮喘的阿婆被人说得了肺结核，阿婆怕传染给了赵影，就让人将赵影送到了外祖家。 赵影在外祖家见到了二舅，二舅妈，三姨妈，三姨父，四姨妈，，四姨父，小舅，小姨;还有二舅家的二个表哥。 那时的两间大屋隔成了四间屋子，厨房和厕所在走道尽头搭的。厕所不能大便，只能小便。大便要去外面一处靠围墙修的公共厕所处。如果小孩上晚上要大便，有个尿罐，铁瓷的。孩子拉完了，第二天大人提出去倒。…。 赵影在外祖家只呆了二天，外祖父母与舅舅舅妈们就因为她吵了好几次。吵了过后作出的决定，她是谁的种就由谁养。 那一天早上，天还黑沉沉的，寒风呼呼的刮着窗户，从那缺了口的玻璃处刮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外祖母的屋子很冷，被子硬邦邦的，蓝黑色有点子白花，枕套也是这样花色的粗布，里头是稻草，左右侧脑袋，就发出“蟋嗦”的声音。 似睡非睡的赵影听见外祖母进屋子里来，然后，揭开她身上硬硬的被子，就拖她起来，给她套衣服。 赵影的衣服都是阿婆给她缝制的。开始缝得宽宽大大的，每年或每二年，她长个子了，又放一下边脚。 外祖母前两晚睡前就检查了赵影的衣物。123。翻复仔细地看针脚，就连那有两三件衣服的手肘腕口膝盖头的补丁都认真看了。 看完衣物，又看着赵影感叹：“姑婆太没有亏待你。可你这小丫头的命也太不好了。在那里过得好好的，如今…” 收拾好，吃早饭时，外祖母说：“快吃，吃饱点。吃饱了，我和你二舅送你去找你爸爸。” 听说找爸爸，赵影心里还很高兴，她见村子里的小孩子都有爸爸妈妈，就她没有，她好奇地问过阿婆，“我的爸爸妈妈上哪儿去了？” 阿婆怜悯的眼神让她心里慌慌的。 。“小影有爸爸妈妈，你的爸爸可能不知道有你，你的妈妈病了，所以，她受不了疼痛，就走了。” 年小的她已经知道“走了”就是“死了”的意思，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在村子里，人们聚在一起分粮食，开会的时候，赵影听过许多个叫婶叫姨的女人说起她的妈妈，最后的结束语都是，“别提了，那是一个自己寻死的短命鬼。” 那天早上的粥很香甜，麦粉和着大米煮的粥，赵影喝了大半二碗。 吃完了。外祖母拿上一包冬瓜条放布袋里提着，二舅背上密背篓，篓里装着赵影的衣物。 出门时。云开月明19天麻麻亮。二舅走在前面，外祖母扯着赵影的小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 赶了汽车又下，下了汽车又赶汽车，再下了汽车时已是中午过了，小影饿得不得了。人蔫蔫的。 找到个饭店，买了三碗二两的素面，小影的那碗吃了一大半，剩下的，外祖母倒进二舅的碗里。吃完面又去问地址，问了几个人，才问到“xx沟”怎么样走。 到低是什么沟，赵影当时没听清楚。后来才知道是刘家沟。 又走了一阵，又搭了一架骡子车，下了骡子车，与架车的车夫分别，又走上了另一条山路，最后进了一个山青水秀的村庄。 说是村庄，却看不见几户人家。远远的，隐约的，有的人家在山腰，有的人家在坝上，高低，错落，都不一致。 那个村庄是一条狭长的山谷，两边都是大山，大山之间有一条小溪，小溪的两边有大小高低不等的田地。…。 那时的地里种着油莱和冬小麦，颜色深浅不一。 二舅又问了一个担水的中年男人，“同志，请问，队长家是哪家？” “啦，那个坡上就是。”顺着那人的手势，看见了对面不远的坡上的一户木头窜架的泥土青瓦房人家。 道过谢，顺路过去，走上斜坡。三人进了一个有三间正房，左右各一间偏房，前面有小小的围篱笆的院子的人家。 看着一样的篱笆墙，赵影心里还莫名感到了亲切。 外祖母问：“有人吗？” 一个怀孕的妇女牵着一男一女两个与赵影差不多大的孩子出来了。一看孩子，就知道是双胞胎。 妇人眼露精光，来回地扫射。123。似要看穿外祖母和二舅，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看着来到家门前三个人，“你们找谁？” 外祖母看着她的肚子问：“你怀孕了？” “是，快5个月了。你们找谁？找我家刘有福吗？进来坐吧。”招呼完客人，转头对孩子说，“小夏，小至，去二公家喊你们爸回来，有人找。” 赵影看着两个娃娃“蹬蹬蹬”地跑走了，又转回头看了一眼外祖母，又再认真地看那个女人。 赵影边干活边认真回想她的样貌，长脸。 。颧骨很高，眉毛似远山，有峰，三角吊捎眼，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是特别精明的人。 队长很快回来。二舅与队长去到外面的山脚下谈话，谈了很长时间，中间隐约传来二舅带着怒气的声音，但只有“什么？你说什么？”可闻，别的，没听见。 最后，不知如何谈的。黄昏时，喊来了二公，二婆，和队长的父母，人喊三公三婆的，刘家血缘更为亲近的两房人。 他们是来讨论赵影的事的。当时，赵影已经很累，没有了精神听他们谈话。只知道，这里是母亲插队的地方。 在那个家挤了一晚，第二天，外祖母和二舅留下赵影离开了。赵影不舍地追到坡下去。云开月明19外祖母回头看了她一眼，摆手，“小影，回去吧。” 走在前面的二舅回头，道：“妈，快走。迟了就赶不上车，今天回不到内江了。” 催完母亲，又看看赵影，“反正是他们刘家的孩子，管她到底是谁的，答应了小影留下来，就要负责养大。农村，有土地，有粮食，饿不死人。” 说完，二舅背着空背篓，回头上前几步，拉着他母亲的手走了。 外祖母三步一回头，走到了很远，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加快脚步走了。 赵影望着两个亲人的背影，眼睛里有不舍，有茫然…当时还很小的她，并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 想到这里，赵影已经泪流满面。她没有擦掉眼泪，而是放声痛哭。 在那个家里，呆了6个多月，阿婆病好些了找去那里看她。离开时，赵影又哭闹着跟阿婆回到长宁。…。 在长宁长到7岁，阿婆去世。她才又离开长宁，去到那里上小学，到长大。 一离开，就是几十年的岁月。当她再回到长宁的时候，那个留给她美好记忆的小院，她的家已经寻不到一丝的踪迹。 只有，那条小河还在那里，似乎，更宽敞了一些。 这个地方，记忆中的篱笆小院，泥墙黑瓦的矮小屋子，只有三四根木条支着的小小窗口，阿婆的小脚，蹒跚在小河沟边，以及河沟边绿油油的茅草，都成了一幅美丽的油画，鲜活在她的记忆里，且会永远的鲜活。 哭了一场，人虽疲惫，心里却舒服多了。 搞好卫生，洗好澡，洗完衣服，正在阳台晾。 这时。123。响起了敲门声，仔细地听了听，她发现的确是自家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赵影边走去开门边想，要不要安个门铃。 打开门，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陌生女人，一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手正举起准备再敲，肩膀上还挂着一个蓝色的小书包。 见到赵影，她和气地笑，指指房门，“你是这的户主？“ 赵影点头，“是的。你是住隔壁？“ “是的。哎呀，在下面看到这边的窗子打开的，有灯光，我猜就是你回来了。好多年不见人。 。我还以为这房子要卖呢。问管理处，没这回事。这么漂亮的房子，不住，空着，多浪费呀。” 这位不知是比赵影大还是小的大姐非常热情，边伸头往屋里看边笑着说话。 看她似乎要长篇大论下去，赵影止住她，“不知咋个称呼您，进来坐坐吧，我的衣服没晾完。“ “不了，不了。天晚了，我还回去要弄饭。晚会儿，这小子的妈下班回来，没得吃的，要摞脸子。”那位大姐要回自家，拿出钥匙，准备开自家的门。 小男孩则趁机挣脱了他娘娘(奶奶)或者是外婆的手，呲溜一下，窜进了赵影的客厅里。 “昊昊。云开月明19不准在婆婆家里头乱翻哈。”大姐边开门边大声嘱咐孩子，开完门，跟进赵影这边，笑眯眯地看着孙子，“昊昊，回家不？” 孩子摇头，她说，“那你就在婆婆这儿耍会子，娘娘弄好了饭再喊你。” 见孩子点头，她笑着对赵影说，“我就不坐了，你去晒你的衣服。我帮你关上门就是。” 走了二步，又回头笑道，“我也是姓赵，我们是家门。现在没得空，以后，咱们再慢慢摆龙门阵。” 说完，带着欢快的心情，三两步出门，进她自己的家去了。 赵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遇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了。她怔怔了一会儿，忽然失笑起来。 小男孩，昊昊好奇地倚在沙发边，好奇地看着赵影。眼睛黑溜溜的，有着婴儿肥的小脸白净可爱。 赵影想招待一下小朋友，才记起家里没东西。只有在楼下经过士多店时买的一大支矿泉水。…。 她问，“昊昊，喝水吗？” 昊昊摇头。 “阿姨刚回家，家里头没得吃的，等明天，阿姨买了吃的，再请你吃，好不好？” “好。”小奶音，很萌。 “昊昊，你在这里玩，阿姨晾衣服哈？” 昊昊点头。 赵影一边晾衣服，一边注意着昊昊。看他好奇地在厅里转圈，想摸摸墙上的电视机，踮脚够着了。轻轻碰了碰，又走到机顶盒处，摸摸天线…东摸摸，西挨挨，转完客厅又往房间的方向去。 赵影晾好了衣服，赶紧跟去看着他，怕他磕碰到哪儿。 就这样，看昊昊像猫咪巡视领地一般在4个房间溜达完，就是洗手间和厨房，他也走进去看了一遍。 “婆婆。123。我家里也有。”昊昊认真地对赵影说。 “有什么？“赵影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估计他是说，她家里有的这些以及房子格局，跟他家里的一样。 “嗯。昊昊真聪明，观察得真仔细!“ 赵影夸赞他，他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 这时，敲门声又响起。 打开门。还没看清门外之人的容貌，就响起小孩子叫“妈妈“的呼唤声以及“哒哒哒“的脚步声。 昊昊扑上去，抱着他妈妈的腿，欢喜的不停地叫喊，“妈妈…妈妈…“ 他的妈妈抱起他。 。笑着对赵影说，“麻烦你了。他调皮得很。“ “我没有觉得。“ 昊昊不依了，他抱着他妈妈的脸，让她转过来面对他，“妈妈，我没调皮。婆婆夸我聪明了。“ “是吗？昊昊做什么了？得到阿姨的夸赞。“ “妈妈，是婆婆，不是得阿姨。“ “是阿姨，不是婆婆。“ “是婆婆，娘娘说是婆婆。“ 他妈妈拍拍他的背，“不听话，不跟你争了。“又转头对赵影笑，“阿姨…你看起来很年轻，皮肤很好，很白。“ “呵呵…“赵影笑出了声，“没得事。我五十一了。昊昊叫什么都行。“ 昊昊妈妈尴尬地笑笑。云开月明19“我们回隔壁了，有空了再说话。我叫吴欣。我妈姓赵。“ “我也姓赵，你叫赵阿姨就是。“ 说着话，她走向她的家门，进门前对儿子说，“昊昊，快跟婆婆说拜拜。“ “拜拜。“昊昊说完，还飞了一个飞吻。 “拜拜。“ 道完别，各进各家，各关各门。 长宁的人情与中山的很不一样。 在中山，同一个小区住了几十年，赵影都不知道隔壁幢的主人姓甚名谁。每次匆匆地遇见，都是隔着车窗，彼此视而不见。 后来，搬离了那个小区。新的小区里，住隔壁，与老人孩子相遇，彼此打过招呼，或“去上班了？“或，“又带BB去公园玩？“ 十年不变的对话。你不到我家串门，我也不上你家问侯。熟悉的陌生人。大家彼此也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或许，这也是新居与旧居的关系。有些地方，新居，永远是新居，有些地方，新居也就是旧居。。 第四章 意料之外 这几天的天气很好，天高云淡，和风拂面。 小区里的桂花树丛中有点点金黄。风过，香气随风而来，沁人心脾。 顺路逛出小区，上大街。外面人和车比几年前多了太多了。 长宁的发展，超出了赵影的预料。多了许多的新小区，新街道。新街道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弄得她分不太清方向。 顺着这条竹都大道往上走，一直可以到县政府，长宁一中。长宁一中原来叫逸夫中学，是香港的邵逸夫先生捐建了一栋主楼，所以他的名字作学校名来作纪念。 公路上，汽车匆匆的来往。很忙碌，就如以前的她，也是这般来去匆匆。 在外面谋生。123。成功取得成绩固然可喜，可其中的艰苦，经受的委屈，甚至是屈辱，真是一言难尽。受了委屈，无人可诉，受了折辱，无人为你撑腰，无人为你抱不平，你只能抹干眼泪，咽下苦楚，继续求生。 人生处于低处时，哪怕仅仅是生存，也要用尽全力。 疲累了，伤心了，就回来记忆中美好的地方，疗伤。 每次回来这里，都是一个人，通常都是受伤心情不好的时候。 匆匆赶回来，躲避一些烦心事，同时，也思考一些麻烦事，做一些重要的决定。 因为是短时逗留。 。赵影总是买够十天半月的日用品，零食，几本书，就每天窝在家里，看看电视，看看书，除开就是睡觉。 饿了，出去吃一顿，或者让人送上来，或者干脆吃泡面，八宝粥。 平复了心情，拿定了主意，也休息够了，储存够了正能量，又回到中山，面对外面的阳光风雨，家里的鸡毛蒜皮。 在长宁，她最熟的就是小区出来的这条大道，叫竹都大道。顺着大道来去，不容易迷路。 一路走，一路看，商铺更多，卖什么的都有。超市也更大型了，卖水果的小摊子也鸟枪换炮，成水果超市了。 餐厅更多。云开月明19外面装饰也更美伦美焕。 说起吃，世界上当属中国的美食，在中国，又数四川美食品种繁多。 在中国，在四川的任何的县市乡镇，都可以品尝到风味独特的食物。 从古典尚城出来竹都大道，向上行不远，穿过公路，进入对面的街口，连着几家卖吃的，面，米线，抄手，稀饭，包子，馒头，中午，晚上，有豆花饭，素豆花，晕豆花，吃凉菜，炒菜或快餐，随自己喜欢。 长宁最让赵影喜欢的就是小吃好吃，饭食也好吃。热天的双河葡萄井凉糕，让人吃了以后，是想了又想。一年四季都有的叶儿粑，香香的碎米芽菜炒猪肉作馅，咬一口，香得吃着也在流口水。 面条也都种类繁多，燃面，牛肉面，肥肠面，三鲜面…不论哪一款，都是值得一品再品，一吃再吃。 沙锅牛肉，沙锅米线，串串香，自助火锅，炒菜…各样美食，风味独特，让人百吃不厌。…。 都说，一个人在哪里出生，成长，就会在骨子里刻下哪里的印迹，哪怕到死，也磨不掉。 赵影在长宁出生，长到7岁。以她51年的人生来讲，只这7年，非常短暂，然而，这短暂的7年在她身上刻下的印迹，也是终其一生都磨不掉。 这连着好几天，赵影都在往家搬一些零碎的日常用品，厨房的一切都要新备，还有，米面粮油，水果杂蔬。 弄得七七八八了，家才终于像个家了，有了烟火气息。 这天又逛到黄昏，晚饭的问题，累极了的赵影就决定在“一间面馆”吃面解决。 对于面食，赵影相当喜欢，可以连吃三日不换样。曾经有人说，她像北方人，可以顿顿面食，但不能顿顿米饭。 赵影记得十四岁的那年。123。有一次，看着又是红苕稀饭，不由得轻声抱怨了一句，“顿顿红苕稀饭，都吃够了。” 那个被叫做妈妈的女人，颠倒过筷子，就敲上了赵影的头，并训斥，“屙(吃)够了，就爬p开(滚开)。我看你要死啦，饭都屙够了。养你，老娘才是养够哇。有本事，翅膀硬了，就爬。” 边骂边拖了赵影手上的碗，不准她装饭。这一次，饿了她三顿，以示惩戒。 从那以后，以为慢慢融进了那个刘家的赵影又成了锯嘴的葫芦，所有的话都藏在了心里。不敢对人言。 。也没有人听她言，更不敢写日记。 某一天的作业，就是日记，她在日记里说了一句真话，“妈妈有时很凶”，就被老师教育，“要体谅妈妈，妈妈那么劳累，还要给孩子们洗衣服，做好吃的，妈妈最伟大。” 赵影只好在心里反驳老师，“我四岁就自己洗衣服了，四岁就学煮饭了。家里都是我和姐姐们煮饭。” 那次的日记被二姐知道了，只要赵影不听她的话，不干她指派的活，她就在妈妈面前告状。 一个把柄，时不时地翻出来用一用。每用一次，赵影就会被妈妈收拾一次，或骂或打。 大概三五年，这个把柄也不顶用了。 从那以后，真言就只能在赵影的心里面。作文里。云开月明19日记里，一片歌功颂德。 就算都是漂亮话，就算得到老师的表扬，作文也得了奖，但赵影在家里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多少，可见，是不是真话，用没用真心，大家都心知肚明。 哪怕，那位妈妈大字不识一个，她也明白，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面，端上来了。赵影要的刀削面，师傅削的很薄，很均匀，配上红油辣椒，佐以囟牛肉，滋味很美。 正吃到一半，对面的座位坐下两个人，一男一女。 赵影没有多理会，甚至没看对面二人的脸，只顾低头吃东西。 一会儿，熟悉的女声，“小影…你不会是不认得我们了吧？!“ 赵影抬头望去，“钟桂芳？!” “没错。看来还没有‘贵人多忘事嘛’”，钟桂芳打量了一眼四周，带点不屑地道，“都说你是有钱人了，还来这种苍蝇馆子吃面？”又转头对着里面喊，“老板，再来2碗刀削面，半斤卤牛肉。”…。 钟桂芳还想说话，边上的男人忙制止她，“好了，好了，让小影先吃面，过后再聊，有的是时间。” 赵影的视线转向男子，带着满眼的疑惑，“谁呀这是？” “叱…不认识了？”钟桂芳见赵影的那个样子，没好气地问。 赵影点头。她装着同情的样子，转身拍拍身边男人的肩膀，“大头啊大头，没想到吧？你的初恋都不记得你了，你看你…可怜哟…” 听到大头这个名字，赵影算是知道那是谁了，可又听到后面的那句，心头火起，不由的音量高了几度，不服地看着钟桂芳，反问，“谁是谁的初恋啊？” “你…”钟桂芳指着赵影，就差跳脚大骂了。 “行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大头一句话。123。止住了钟桂芳。 赵影左右看看两人，咽下了到喉咙的那句话，“我看，你俩才是真正的初恋吧!” 当初，高二年级的时候，赵影可是亲耳听钟桂芳说过喜欢李大头。她来到她这边的学校时，每次说是找她，可转眼就追在大头身后了。 现在，她居然跑来想搅浑水。什么毛病! 赵影知道，只要她敢说出来“他们更像初恋”的那句话，钟桂芳绝对会难堪得跳脚。她的初恋永远只能是单恋，恐怕这也是她一生的痛。 说不定啊。 。她回去肯定又会拉黑她一次，很可能还永远都不再放出来，而李大头，依他读书时的脾性，难为情归难为情，但半点不会影响他行事。说不定，心里还会有点小窃喜。 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赵影不再理会钟桂芳的话，继续低头默默地吃面。 这世间，唯有美食与美景不能辜负。其他的，扯淡。 吃完晚饭。赵影问，“钟桂芳，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地图定位呗！” “不是，我记得我没有开通定位功能呀？” 赵影赶快打开手机察看。好像是忘了对好友屏蔽地理位置了。 “怎么样？没耍你吧!” 赵影点点头。云开月明19准备收起手机。 大头打开他的手机，笑着道，“老同学，加个吧!放心，我不会无事骚扰你。” “赵影思索了一秒，同意了。”除非，与他们真正的绝交，不然，他总是会找到联系她的方式。 大头，虽然高中时期可恶了一些，但也没干过分的事情。那时的旧事，也不必再提了。 赵影准备买单，刚喊了一句，“老板，算账，好多钱？” 大头赶紧说，“你俩出去等一会儿，我来付账。” 赵影：“…” 钟桂芳拉着赵影出去了，“小影，你这人真是…他要献殷勤，就让他献，又不是一定要你答应他。有个男人帮帮忙，有什么不好？” “我不跟你扯这些。”赵影甩开钟桂芳的手，三观不太合的人，不适宜谈关于男人的问题。 赵影心里非常明白，“男人的便宜不好占，”她可是在这方面受过深刻的教训。…。 当初，年轻，以为了解，其实了解的都是皮毛。 初初认识老公时，看他开的皇冠汽车，偶尔开一回的摩托车也是二万多，后来又换奔驰，知道是个大款。 老板娘介绍时又说他与前妻离婚了的，而前妻去了美国，不可能回来找他复婚。 他撩她，她也撩他。虽然婚前没让他占便宜，但当他求婚时，她答应了，还以为自己捡了宝，占了大便宜。 结果呢？他付出的金钱，最后还不是知道她老了都要还在他的儿子手里。而他的儿子不是她生的儿子。 她觉得，亏大了，亏一生，更亏青春年华。 三人没有说话，一起慢慢地走在街上，看各色灯光。 走到一间酒店门前时。123。赵影指指灯光闪烁的牌匾说道，“这间酒店看起来不错，你们进去开二个房间，还是…有别的住处。” “小影…我不信你在这长宁小县城没得房子，怎么，老同学都不能去你家住二晚？我们可是专门来看你的。”钟桂芳拔高了音量，带着隐隐的怒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影说话。 “对不起，不太方便。”赵影没有什么歉意地道，“我守孝呢，你知道的。如果没别的事，就此告别，我今天已经很累了。” 说完。 。她摊摊手，“你们自便”，转身过人行横道，回家。 又拿老公出来当借口了。以前，谁约她出去，不想去的，一律说老公不许。老公成了她的专属挡箭牌。 赵影，除了读初中时，带过二位好同学回家以外，从来不将人往家里带，女人也不行，更别说，是男人了。 虽说是同学，可是几十年没见面的同学，谁能保证不是“引狼入室”。再说，大头的眼神明显带着对她的兴趣。 她年纪一大把，才不想与他玩暧昧游戏。这样子又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男人很讨人嫌。 当初读书时。云开月明19他成天不用功，招猫逗狗，与同学打打闹闹混日子。 这样子，成绩不好不是理所当然吗!他老跟着她转移座位，就有同学传他们早恋。 早恋个鬼。她还以为她哪里得罪他了，所以他报复她，成天阴魂不散地跟着。 她没找他的家长投诉，也是在家长会上看出了他妈是一个超级护短的人。 英语老师说他发音不准，让他妈买英语磁带或者请补习老师，他妈非说她儿子的音准的很，没有哪个读英语的学生读的超过了他儿子读的好听。 赵影忍耐了他两年，没找他麻烦。他妈妈却找她的麻烦。还跑到学校让她退学，说让她不准再在学校勾引她儿子。 谁耐烦勾引他儿子？神经病的女人一个。 后来，又找人在高考前夕绑架她，企图划花她的脸，毁她的容。那三个小混混差点强奸她。她拼死一搏，当场用砖头砸伤了一个。又与二人浴血奋战。…。 后来，好在来了一位路过的穿军装的解放军哥哥。他救了她。她那时差不多已被三个混混剥干净了，羞愤欲死。 等解放军哥哥制服一个，捆在一边，又捆另一个人时，冲动起来的她，又给了最初砸昏的人几砖头，最后，抱起一块大石头，将他砸的面目全非，当场死亡。 看他死了，吓坏了另外的三个男人，其中包括那个解放军。 她喊他哥哥，解放军哥哥，求不要抓她，也不要放走活着的那两个。解放军答应了她。 她笑了，无论她真心或者假意的笑，都会迷惑人。她笑着扑倒了解放军，吸咬他的嘴唇，扯他的衣服。他愣了一阵子，回过神来就反客为主了。 有尸体。123。有看客，他们你啃我咬，抵死纠缠。 当结束了疯狂，当解放军哥哥糊涂着时，未着寸缕的她，抱起石头，砸死了另二个看着他们纠缠的混蛋。 看着他们被堵着嘴，快吓破胆，一边摇头吱唔，一边泪水鼻涕横流，最终依旧面目全非的丑陋样子。 她才算真正出了心中的恶气，郁气。谁让她面目全非，她就让谁面目全非。 一直以来，就因为生的漂亮，因为自己年幼无力护着自己。 。也无他人相护，她就要承受别人的侮辱和伤害吗？她有什么错呢？错的是生养她的人，生了她的人却扔下她，养她的人也不仅不护着她，还跟着别人折磨她。错的是人性的丑陋，是世道的艰难。 那一次，砸死了人，她不仅不害怕，反而生出了无限豪情。她哈哈大笑，笑完又放声痛哭… 她高声吟诵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她知道她没有明天了，她也回不去她的江东了。可能坐牢，可能被枪毙，她的大学梦，她的军人梦，都被冲走了。 她不甘，她要逃跑，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天网恢恢。云开月明19疏而不漏。 胡思乱想中，她偶然又瞟见了在一边愣神的穿军装的哥哥，不论逃跑还是坐牢，还是枪毙，都不差什么。所以，最后的黎明前，她要放纵一回。 她转身向解放军哥哥走去，对着他乌黑的眼睛，乌黑的脸，咧开嘴，真心地笑了。她笑着扑向他的怀里，抱紧他的腰，踮脚咬他的嘴，他的脸，笑得泪流满面地求他，再要她一回，最后一回。 他要了她三回。她忍着全身的疼痛，流着泪却笑着地看着他，看他流着泪在她身上啃噬，在脸上亲吻，他哭着对她说，不要怕，你是天使，会有天神来解救你。 她在心里问，你是我的天神吗？ 他可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是天神。 她心里其实知道，穿军装的不一定是解放军。她只是希望他是，她小时候就想当军人，就崇拜军人，他们保护了那么多人，其中也有她。…。 她希望她的贞洁是奉献。她心甘情愿地献给她心目中的英雄。 想到这里，赵影又已经泪流满面。她是从地狱中挣脱了心魔的捆缚而重回到人间的女子。 那件事，大头没有错，可没有错又如何？她不想见到他。 他的母亲扭转了她的人生轨迹，她不恨他，不报复他，已经是大慈悲了。是她的天神告诉她，她是天使，不应该沉溺在地狱。 她按他的教导。123。挣脱了地狱，挣脱了心魔。只是，后来，再也不见了天神。不知道天神是真的上了天，还是隐藏在了人间。 天上还是人间，都不重要了。她与他只是相交的两条直线。 。在人生的某个点偶尔交会，以后，就越行越远。 那晚，她后来累极了。她缩在他怀里睡着了。醒过来，人不见了。不论是死人还是活人。她好像只是做了一场真实的梦。 醒来后，梦中受的伤，体现在了身上而已。她身上的衣服，血淋淋的破碎。 他用血留了一封信，字写得歪歪扭扭。让她如何如何办。她看完信。云开月明19觉得他的指导很有道理。不成功，大不了一死。成功了，她就没有牢狱之灾，生命也不会结束。 高考参加不了，大学也是上不了。被强奸，会惹人同情，但同情过后又会是深深的鄙夷和唾弃。 人是世间最可爱的生物，但同时，又是最残忍的生物。 尤其是女人。她们为了自己的孩子，会残忍地撕碎别人的孩子。 从那以后，赵影不与人亲近。后来，结婚了。过了性生活，她也会回到她自己的床上。 她喜欢人与人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或许，那样更安全，更令人安心。 。 等五章 国庆同乐 北京，到处都是新气象。该摆的鲜花，摆上了;该规整的路段，规整好了，该就位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就位。 京城的某小区，某大楼的顶层复式单位，两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在电视机前唠嗑。 “今天可以看到阳阳了吧？他这段时间要排演训练，都好一段日子没过来啦。” 老太太想念小孙子，边盯着电视节目边对老伴唠叨。 “按理说，应该是能够看见。不过，你的眼神得很好才行。 游行那么多人，你能担保那个傻小子刚好出现在镜头前？ 看见了高兴，看不见也没啥，知道他在队伍里面就行啦!” “我不。123。我就想看见他。”老太太有点不讲理啦。 “好好好…你就想看见，你就仔仔细细地看。千万莫眨眼睛。” 老头子忙安抚老妻，完了，又好笑地打趣她。 不仅仅是北京这个首都热闹的什么似的，全国各地都这样。 为了迎接国庆，大街上，小区里都装扮一新。想想广东，广州，中山，又看看四川，重庆，长宁…真真的举国同庆，祖国母亲70周岁的生日。 赵影也将家里好好地布置了一番。别人家的客厅挂装饰画。 。如“梅兰竹菊”，或“家和万事兴”之类的刺绣。她家里挂的是伟人像，中国地图，国旗图案。 国庆日的这天早晨，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好天，熙日和风。 赵影在早上6点半起来，在小区内的小道上快走一个小时，回家煮了面吃。 吃完，清洗归置好东西。她坐在沙发上，看《朝闻天下》节目。没看一会儿，就感觉眼睛干涩。 昨晚没睡好，在网上看了关于今天国庆盛典的介绍，兴奋过头了，有点失眠。 揉揉眼睛，起身，洗把冷水脸。干点什么事情来醒神呢？想了想，然后，拿上扫把，铲子，扫楼道去。扫完楼道，估计到时间看阅兵仪式了。 从十楼扫到底楼。云开月明19腰骨好累。几个月没有锻炼了，现在干点小事情，这身体就有点吃不消。看来，还是得将锻炼捡起来，天天运动运动才行。 之前的十多年，她都是在丈夫的监督下隔天隔天的跑步，爬山，上下厂里的楼梯。 哎…曾经，很讨厌他不厌其烦的让她运动，总是想各种借口逃避。曾经，没有想过没有他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没有了他，她没有不用运动的窃喜。有的是对过去点点滴滴的回忆，回忆中有甜，甜中又带着酸。 原来，生命里有了愿意不厌其烦地唠叨你的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腰累了就坐电梯，上楼，回家。 赵影刚推开大门，就听见茶几上的手机在叫唤。 她关上大门，反锁，然后，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又是大头来的电话，犹豫一下，不想理他。…。 对于大头这个人。赵影只记得了他的外号和可恶的行为。他的面貌已经被时光的洪流卷走了。只剩下一团在日光下的模糊的光晕。 高中时的同学，大多数都面容不清了，只有几个老师的影像还刻在记忆中。 回想一阵，赵影站起来，准备去洗手洗脸。又进来了电话，一看，又是大头。 赵影想了想，接听，手机传出大头的声音，似乎很温柔的一样子，“喂…” “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影…中午出来吃个饭吧？我请客。你对这长宁肯定比我熟悉，咱们找个味道好又干净的馆子，算我跟你赔罪。 前天，是我唐突了，不该冒昧地来找你，而且，还跟钟桂芳说‘你是我的初恋’。” 赵影并不想知道他们之间说过些什么话。123。接过话来，“你们是来的突然，让人有点意外，但是，天下这么大，哪里去不得。 我就只当你们是来长宁耍一趟而已。你根本没有必要说赔罪之类的话。中午，我就不出去吃饭了。 我也是刚回长宁几天，对这里也不熟悉，出门也还得看地图。 你随便找个出租司机都能带你去好的饭馆。 如果是你自己开车，满街溜溜也行的。 我要看阅兵仪式。 。还有游行。看完就比较晚了。不耽误你了。再见。” “小影，你…” 赵影没等他说下去，就挂了电话。心说，真是够了。 家里有老婆儿子的，居然不辞辛劳地跑来勾搭老同学。 难道真是，熟人更好下手。最讨厌这样的男人了。 平平气，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了这一天的好心情。 看电视，电视里，天安门广场上气氛庄重，方阵已经列兵完成了。阅兵仪式马上就要开始。 赵影坐正身体，跟着广场上的整齐的观众队伍以及全世界的华人一起见证这神圣，威严，雄壮的美丽时刻。 领导人检阅一遍武装部队。云开月明19又该人民检阅了。 将官和士兵的整齐划一步伐“哒哒哒”的，似踩在赵影的心脏上，让她好紧张，激动，兴奋。 赵影忍不住大声地叫喊出声，祖国，我爱你。 赵影喊完，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向祖国和解放军同志致敬。 她不是军人，但崇拜军人。行军礼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她的阿公，伴她长到四岁的阿公就是老红军，打过小日本，参加过抗美援朝。 退伍回到家乡时，瘸了一条腿。战争更是让他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 国家给补贴，干部来慰问，他总是说，不用国家照顾，他还能干活养活自己。 赵影的军礼，就是跟着阿公学的。身是女儿身，心是男儿心。国家需要我，可以成刀兵。 看着那么多优秀的祖国儿女，个个都是兵，脑海里浮现出一句***的诗，“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七十年，对于历史来说是很短暂的一段光阴，对于中华儿女来说，也只是很短暂的岁月。 “祖国的昨天，已经载入人类的史册，祖国的今天，正在亿万中华人民的手中创造，祖国的明天，必定更加美好。” 为祖国牺牲了的英雄们会永垂不朽，我们的祖国也必定会千秋万代的传承下去。 看完阅兵仪式，看游行队伍。赵影禁不住心思雀跃，裙带飞扬，跟着在电视机前扭起了秧歌，唱起了《我和我的祖国》，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隔…唱完我和我的祖国，一时想不起别的歌，就自己乱唱。 “扭起秧歌，想起您，伟大的***，热爱的共产党。党的光芒照万世，亿万儿女跟着您…” 正唱的兴起。123。扭得快活，门被敲响了。从猫眼里看出去，隔壁赵大姐。 打开门，还有昊昊小朋友。赵影笑眯眯地道，“你们婆孙二人快进来坐。” 赵大姐牵着孙子的小手进来，“哎呀，你也在看这个。你吃饭没有？这个娃儿非要来你这边，拿他没得办法。我那边桌子上的碗都还没捡好。” 听到赵大姐的话，赵影看看时钟，“哎呦，12点过了。我还没弄饭呢。不过，也还没有觉得饿。” 赵影逗了孩子两句，从冰箱里拿一杯酸奶出来给他。 。“昊昊，在婆婆这里玩，让你娘娘回家洗碗，好不？” 昊昊点点小脑袋，将酸奶杯给他娘娘，“娘娘，打开。” “刚吃了饭，歇会儿再吃这个。”娘娘不肯帮忙开。 昊昊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认真思考娘娘的话。完了，点点头。认可这个建议。 他晶亮的双眼到处看，看着国旗图案，兴奋地对着人叫喊，“娘娘…娘娘…你看你看，国旗。” “是是是，娘娘晓得那是国旗。” “昊昊，来，跟婆婆一起向国旗敬礼。” 昊昊似模似样地跟着赵影行少先队礼。 行完礼，赵影认真地教他，“昊昊，这个国旗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旗帜。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简称就是中国。云开月明19她是婆婆的，娘娘的，昊昊的，昊昊爸爸妈妈的，老师们的，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的家。见到国旗，小孩子就要行刚才那样的礼，叫少先队礼。” “我们大家的家吗？”昊昊萌萌地问。 “是啊！大家的家。” “那得好大好大啊。” “是啊!她好大好大。我们要爱我们的家。” 昊昊点头，“昊昊爱昊昊的家。” “妹子，你说的昊昊听得懂吗？” 赵影闻言，转头问，“昊昊，婆婆刚刚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昊昊直点小脑袋，“我听得懂，听得懂，张老师都讲过的，小朋友们要爱幼儿园，爱家。 婆婆不是说了，中国也是昊昊跟爸爸妈妈和娘娘的家，我肯定要爱的呀。” 哎呦，这小奶音，萌死个人。赵影恨不得搂着他亲一口，好难得的忍下了，只是抚抚他的头顶，给他祝福。…。 赵影与赵大姐对视一眼，意思是，你看吧，现在的孩子聪明着呢! 她轻轻地摸摸昊昊的头，夸赞，“昊昊很聪明，你一点都没有说错，真的是婆婆眼中最可爱的小朋友。” 昊昊的眼睛亮亮的，双眼放光地看看赵影，看看娘娘，又转头看着电视，见一次国旗，敬一次礼。 孩子的心，最真最诚。祖国，会有一代又一代爱着她的儿女。 黄昏，夕阳斜照阳台。赵影在阳台迎光临风，接受一番洗礼。 秋天的阳光，可以多晒，有益身心健康。 阳光下的河水也波光鳞鳞，像跳腾的碎金。 眼睛睁累了，太阳晒倦了。闭眼假寐，让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试与天地沟通。123。与清风相合，同白云悠游… 呼吸放缓，绵长…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意侵袭赵影，她醒了过来，未睁眼，世界也在眼中。 睁眼，太阳已落下去。风大了一些，窗帘被吹得“噗噗”的翻复。 收起藤椅进屋。赵影洗漱喝水。打开电视，调低音量，等着晚上的国庆音乐盛会。 然后，煮碗麦片粥当晚餐。 吃完正洗碗。电话响了。 赵影边在围裙上擦手，边匆匆出来，手机闪烁显示，“叔”。 赵影赶快拿起手机，“…叔叔。 。您好。” “小影，你在哪儿呢？” “我在长宁。” “你在长宁耍吗？回老家没？” “没有。” “哦!咋不回去？” 赵影:“…” “怎么不说话？理亏了？ 你伯娘养了你十几年，费心费力的，你也喊了她十几年的妈，如今，你长大了，她老了，你就不认她了？ 你可不要做这样的事。我刘国庆的侄女怎么能没良心。” 赵影心情很复杂，站着，乖乖地听着叔叔的训斥。 “叔，我知道了。只是，林森刚去世了，我心情不好，所以，没有与妈妈联系，与你们联系。 不想让你们担心。而且。云开月明19广东人的风俗，守孝期间不要上别人家去。” “…哦，这样子啊!那你还好吧。对不起哈，叔没弄清原因就训你。…” “你让开。我来跟小影说几句。” 赵影听见电话里传来婶子的声音。 婶子的声音很慈和：“小影啊…” “嗳…婶婶好。” “好好好…你也要好好的，不要太难过，伤心。有啥子事，找你哥哥们，有哥哥们放着不使唤，不是傻吗？” “是。婶。我会的。有事肯定找哥哥们。你跟叔，还有哥哥们，大家都好吧。” “好…现在哪里有不好的。你三哥家的小阳参加那个游行去了。我们都在电视里头看见了，你看见没有？” “没有，我不认识小阳。” “哦。对对对…你还没见过他。那两回你来，他在学校没回来。” “嗯。…” “那没事了…趁这个假期，你好好耍，七天长假呢。”…。 “好的。谢谢婶婶。” “不谢。好，再见。” 婶婶大概想显摆孙子，可是她忘记了赵影并不认识小阳。 这个叔叔是赵影法律上(名义上)的亲叔叔，实际上不是，但叔叔他们并不知道。 这又是一笔糊涂的混帐。暂不表。 捏着手机。赵影想起叔叔的话，有点愣神。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去见养母。见着她。123。赵影心虚，觉得对她愧得慌，怕她提过份的要求，而她不知如何拒绝，又会答应她。答应了以后，又要后悔。 唉…烦躁。 烦躁的赵影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 。也下不了决定。 不管了。守孝还有二年呢。不想回去，就用守孝做借口。 反正，那个妈妈忌讳这些，不会让她回去。 大不了，逢年过节，寄点东西，寄点钱，她见到钱比见到她本人亲。 有几回养母生病，赵影问她，“用不用回去看您？” 她说。云开月明19“不用，你来回的路费寄给我就好了。” 中秋节，没觉得，就已经过去了。是有点不对。 重阳节，寄点钱寄点衣物给她吧。她也已经是个老人，哄哄她就好了。 将这件事定下，赵影就放在一边。 电视节目正好看，长安街上几处场地都有汇演。 看卫星直播比看现场带劲，多角度观看，还能看全景。 看现场，多半看人山人海人头。 祖国，山多水多人也多。这就是，地大物博，地灵人杰… 我爱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隔，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露出一首赞歌… 。 第六章 难分难离 这边，赵影在家里和赵大姐两婆孙玩耍。那边，李大头只得垂头丧气地带着钟桂芳，开车回内江。 在车里，钟桂芳抱怨，“你说你，这样子回去算怎么回事？还说，带人家游这长宁周边的景区。别的不说，来都来了一趟，蜀南竹海都不去，回去都不好跟熟人说我去了回长宁。” 李大头的心里正烦燥，很想吼过去，闭嘴。转念想到是说过带她与赵影游玩周边几天，趁这个假期的天气好。 只是，没想到赵影一点面子都不给。看来，钟桂芳说的：她与小影是很好的关系。这话有很大的水份。 “我不是以为能约到小影吗？现在，没心情。” “哦…离了赵影不要活了。她有啥子好。123。不就是漂亮点。漂亮的女人都轻浮，不然，她能不到年龄就结婚。再说，她八字可硬的很，克人。” 钟桂芳侧身，对着李军道，“大头，你看，她出生几个月就克死她妈，后来又克死收养她的阿婆。再后来，又克死亲奶奶，亲妹妹。” “那都是鬼扯。现在是啥子年代，谁信这个。” “别个可以不信，你，你还是相信一下的好。做生意，哪个不信哪个霉。”钟桂芳想了想，又说：“你不信，你年年拜啥子普萨。” “你不是说与她关系很好。 。你还说人坏话。”李军怀疑地看钟桂芳一眼。 “关系好还关系好，关系好，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好话呀。反正，你爱信不信。当初，她那个村里的人都这么说，说是十个算命先生九个都说她命硬。她的家里人对她都不好，不喜欢她。” 李大头心里替赵影不平，心想，“那是她长得太漂亮了，又生错了时代。如果是现在，妥妥地国际大明星，比那个什么章漂亮太多了。”转头又想，“不能说她漂亮，应该说是美丽，这么多年过去，她比读书时更有味道了。” “喂，你听我的，你不想只是我们两个，那咱们再约点人，去哪里玩两天再回去。出来了一趟，不要整得灰溜溜的。女人嘛。云开月明19哪里都有，又漂亮又年轻的都到处都有。赵影年轻那会儿再漂亮，现在也没区别了，老女人一个。说不定啊，都绝经了。” 李军没心思跟钟桂芳说话，心想，陪你这矮肥圆玩，我还不如回去看孙子可爱的小脸蛋。 想到孙子，郁闷的心情都好些了。李大头脚下不由地加油，前面四个圈的银色轿车一阵风似地朝前方飞驰而去。 “你慢点，开那么快干啥子？又不是去投胎。” “别跟我说话。我得赶回去。”李大头听着她的话，不舒坦。心想：嘴巴这么臭。他是有多想不开，才想着让她撮合他与赵影。 飞驰电辙地回到内江，在JX花园大门放下钟桂芳，李大头调头回他自家的小区。 钟桂芳看着绝尘而去的轿车，撇嘴，心里啍了一声，边进小区边在心里嘀咕：你看不上姑奶奶，姑奶奶也看不上你了。不过无聊，混一处晃时间。反正，出来玩，也不要老娘花钱买单。…。 她想到玩，又想起赵影的那张妖精脸，呸…再漂亮又如何？还不是命不好？ 钟桂芳进屋，包一甩，高跟鞋一脱，歪倒在沙发上。屋里很冷清，儿媳妇也不让她看孙子，想想这次出门，真是太扫兴了。 只有那个臭女人了，几十年的臭脾气都不改。自以为是，傲着吧。看她傲到几时，没有娘家兄弟可靠，现在又死了男人。她看啦，臭女人吃苦的日子更在后头。 李军开着车进了JANW的大门，在自家楼下的车位上停好车，转身去了另一栋楼的大门处，按601的可视对讲机。 没听见人声，只是大门的门锁“咔嗒”的一声，开了。进门，再进电梯，上楼。 到6楼，电梯门打开。123。李军走出去，看一眼，门开着。进去，边脱下西装挂衣架上，边眉开眼笑地看着沙发那边。 前妻正无聊地边玩手机，边拿眼看着小孙子在沙发上自己摸饼干啃。 小娃娃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放光地看着李军，显然认出了来人是谁。 他正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小米牙，不咋清楚地喊：“爷爷”，边朝着爷爷扑腾，饼干屑跟着往外四处扑腾。 前妻(张燕)丢下手机，快手抓住孩子的肩膀，提他起来往他爷爷的怀里送。 李军边摆手边道，“栋栋…乖…爷爷洗个脸。 。洗个手再来逗你玩。” 听着洗手间的水流声，前妻(张燕)坐下来，将手机捡起放在沙发背上，孩子放在铺了卡通垫子的地上，任他自己乱爬，乱滚。 听水流声没了，那个黑胖黑胖的男人走出来，抱过孙子，坐单人沙发椅上，边逗孩子说着儿童语，边拿眼瞟她。 张燕看他一脸心虚的表情，漫不经地问：“干什么亏心事了？” “怎么可能？我咋子可能干啥子？” “那你心虚过屁!看你眼神，姐姐就晓得你肯定干了点啥子事，不是亏心事就是不靠谱的事。” 停顿了一会儿，看前夫躲闪着，装模作样地逗弄孩子。云开月明19张燕提了点音量，“快说吧，趁我现在有那么点兴趣的时候。” 想了想，又道，“不忙不忙，让姐姐猜猜…嗯…你这家伙不会跟那个矮肥圆弄出了点什么吧？” 说到这里，张燕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处，狠声道，“黑胖，你敢整出个孽子，给扬扬整出个弟啊妹的，信不信姐将你弄死了扔沱江。” “信，咋子不信。”李军没好气地瞪一眼前妻，“能不能不要给我乱取外号。” 他刚坐下，又站起来走到饭厅里的对着餐桌的仪容镜前照照，“哪里好黑，又哪里有好胖？现在，外面哪个男人没点肚子。这不是没到冬天，等捂过一冬，我又白了。” 李军看着镜子里的人，是不比年轻时候了，怪不得…小影没搭理他的意思。 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前天的事情，去长宁的路上的兴奋，刚见小影的震惊，喜悦…哎…那时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失落。比当初知道她离开了学校还难过。…。 孩子小手扯他的裤脚，李军回神，压下心事…又笑着抱起爬到这边的孙子，逗他玩，指着镜子里的小孩子问，“栋栋…看看…这个小家伙是谁？咋个那么像小栋栋呀!” 孩子也挣扎着朝玻璃镜面墙扑，等爷爷抱他走近，可爱的小胖手指指着镜中小孩的脸，依依呀呀地说不清楚。 眼睛里的惊奇让爷爷奶奶的笑声响了起来。 “切…”张燕心里叱笑一声，摇头，看着逗孙子的前夫，视线着重地落在他的腹部，心想：你那叫一点肚子，比别个五六个月的孕妇的肚子还要大。 不稀得狠狠地打击你，看在你还要挣钱养孙子的份上。 于是，张燕没什么诚意地说：“行了行了…你不是很胖也不是很黑。” 她指指旁边的单人沙发。123。“来来来…坐过来，让栋栋自己玩。 你还是先跟姐姐讲讲你跟矮肥圆的二三事。 这几天，你又带她跟一帮朋友上哪儿鬼混了？ 反正，我再次申明，只要不搞出杂种来，姐不理会，随便你们咋个混。否则…” 李军再次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前妻，“没得那回事。当真的。我咋子可能看得上她。 跟她来往，带她跟一些同学朋友玩，也是因为她大哥…你晓得的。 。大家都做生意，不好得罪人。” 顿顿，“你不要乱给别个取外号，被人知道了，结仇。” “我只是在家里说说，哪个会去外面得罪人。” “我不是怕你在屋头说习惯了，在外面一时没注意，顺口就说出来了，得罪了别个也不晓得。 那年子不就是乱喊别个的外号，让人骂了一顿，这么多年也没招呼了。” “说得好像谁稀罕她招呼似的。别扯开话题，快说。” “哎呀，你小声点。”李军用眼神示意前妻看地上，低声道，“栋栋打瞌睡了。” 他说着，看了一会儿，见孙子真的困了。云开月明19轻轻地抱他起来，拍抚着孩子的背，站起来在厅里慢慢地晃悠，哄孙子睡觉。 过得一会儿，孩子睡熟了，抱着进主卧，放在婴儿床里，又轻手轻脚地出去，轻轻地带上门。 客厅，张燕正靠在沙发上思索：李军到底咋子回事？不会真的要开第二春吧？ 看他没有一脸春风春情，不像有第二春的样子。倒有几分失落，是跟朋友心里有了点胳瘩？还是… 她又仔细打量站衣架处的前夫，心里不竟咯噔一下，不会是失恋了吧!？ 张燕不自觉地惊呼出声，李军惊吓般地回头望着前妻，瞬间又回神，又忙转过头去，边取西装边道，“我回去了，你注意着栋栋。” 可他穿西装，套袖子时居然没套进去。不对劲。 张燕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拉他到沙发前，按着坐下。 李军边挣扎边道：“我累了，回去睡一阵。”…。 “不行。快交代，是谁？” “什么是谁？” “使你失落的那个人，是哪个？我认不认识？” “没得哪个。我走了。” 李军脱开手，着急忙慌地离开。 张燕若有所思地看着前夫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之外，他居然忘记了关上大门。 “太不对劲了…看来晚上得打个电话给矮肥圆。123。问问咋回事。” 张燕是一点不担心钟桂芳不肯说，除非女主角是她。 。但谁跟张燕赌一座城，她也赌前夫与钟桂芳不可能有一腿。 如果他们有事，钟桂芳早就会要死要活地闹着嫁给李军。虽然吧，年轻时的那些年，她是用狼一样的目光盯过李军这块肥肉，但自从，张燕嫁给李军以后，她就不敢胡思乱想了。 张燕的家世比起钟桂芳。云开月明19那是要强一些的。后来，她与李军离了婚，钟桂芳已经离两回了。 虽然，钟桂芳现在是看着又有那么点心思，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俩不可能。 玩虽然是经常玩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扯扯闲篇，但钟桂芳可一直没入过李军的眼，更别说入心，让他失落了。 张燕暗自决定，一定要找出那个人来，不管她是千年狐狸精还是没什么道行的小妖精，可都别想逃过她的火眼金睛。黑胖子也别想逃过她的手掌心。。 第七章 发现情况 “妈…栋栋今天乖吗？吃饭，拉屎都正常吧？”张燕的儿媳妇，薛敏佳问儿子的日常情绪。 张燕拍拍孙子的小肩膀，哄着孙子，“乖乖的跟爸爸妈妈回家去玩，睡觉觉。明天再上来奶奶这儿陪奶奶玩。” 哄完了孙子，张燕又回答儿媳妇的话：“乖。栋栋天天都这么乖。吃了二顿二小碗粥，三顿奶粉。就一次大便，挺正常。 前几天应该是凉了肚子，所以，他才有点闹肚子。这二天保暖，又多喂点热水，没吃药也好啦。 你们带着他睡，又难以半夜醒来给他盖被子，那就将他放进那一个薄一点的睡袋里。” “我晓得了，这二天都是这样子的。放进睡袋里。123。不管他怎么挣，都挣不脱，是蛮好的。” 薛敏佳想着儿子不大习惯睡袋的束缚，总是想挣开，挣不开，他也就无可奈何地算啦。 “妈，那我们下去啦。” “下去吧！” “栋栋，来，跟奶奶说再见。” 大人小孩都摆摆手，下楼回家去啦。 张燕看着儿子儿媳妇进了电梯，关上大门，坐上沙发，定心思索下午发现的情况。 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想了好几回，张燕还是决定打电话给钟桂芳，套套话。 。了解一下情况。 JX小区，钟桂芳家里的门被人“碰”的一声甩上。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背着包，下楼，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钉钉”的声音，听起来很清脆。 屋内，钟桂芳正在抚胸口平气，舒缓情绪。 想着儿媳妇怒发冲冠的样子，她心里又忍不住地骂：“疯子，次次回来都挑刺。 老娘跟谁玩，还要你当儿媳妇的批准不成。不玩，老娘干什么，孩子也不让老娘带。” 钟桂芳正愤愤不平，电话响起，她拿过手机就接通。 听出来了是张燕，不知道她有啥子事？ “唉…钟桂芳…”张燕差点喊出矮肥圆。云开月明19“你们这两天玩的很开心哈!” “喂…你是哪位？我开不开心，关你鸟事!” 钟桂芳虽然知道是张燕，但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腔调，心中本来就没压下去的火“烘”的一下，又燃了起来。 张燕如果不是有几个哥哥…不然，哪个会屌她。 “嘿…我说，胖大姐…你吃枪子了？冲老娘发什么火？” “你是谁的老娘？姑奶奶没听我老汉(爹)说过有你这么位小房？” 这边，张燕气得直抹胸口，很想大骂回去，但想想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安抚自己，不跟她一般见识，骂不过她，要干仗，空闲了再说，吵不过，老娘打得过就行。 张燕顺顺气，做几个深呼吸，“好了好了，哪个惹了你？下次，我帮你收拾他。” 电话那边的钟桂芳也觉得自己话说的太过分，又想想，大哥马上就要退休了，二哥三哥又没啥子本事，实在是不宜得罪很了张燕。…。 一是她手狠，打人忒痛，二是，她几个哥哥姐姐姐夫都本事大，靠山太强，惹不起，低一下头也不打紧，又不是要割肉。 加上她还算讲义气，虽说她时不时的欺负她一回，但在外面，还算罩着她。 钟桂芳想了一遍处境，得失，也不由地缓和了语气，“没得啥子事，刚刚跟儿媳妇呛了几句，心情有点没收好。也没看清楚电话号码，不晓得是你。” 张燕心想，鬼才信你。不过，有台阶就下，目的没达到，先套话，“没事。我就是没找到李军，打电话，他也不接，想看看你们是不是在一起打牌。” “啊？他没回去呀？我们刚中午过点就回来了，他不是又跑回…”钟桂芳咽下了后面的话。 张燕听得心痒痒。123。催道，“他又跑回哪里去了？” “嗯…哎呀，我不好说…这是别个的隐私…” 钟桂芳故意半遮半掩的…然后，嗯了半天，挂了电话。 她侧靠着沙发，忍不住地寻思：不知道张燕会不会撵过来，该如何跟她讲赵影与大头的事情，说多少合适，也不能够太得罪大头，不然，回头大头与张燕和好了就该收拾她了。 钟桂芳想着大头两夫妻的事情，又不由地想起了赵影，以及他们的读书时代。 那时的赵影在她眼里实在是很讨厌。长得漂亮就算啦。 。读书成绩还好，惹得大头整天念着她，眼睛追着她。 钟桂芳心里有块块垒一直梗在胸腔，她反复思量，可不可以借张燕的手，收拾收拾赵影。反正，她是真看不惯赵影妖妖娆娆的鬼样子。 张燕与她的性格相似，都有点火爆，再说，自己的男人想飞到别人的窝里，哪个女人也无法忍吧。看张燕平时的作派，肯定也讨厌赵影那样的女人。 而且，赵影可是一直在大头的心里头，她就不信，有哪个女人不计较男人的初恋。更何况，这初恋又活跃起来了，又让大头失魂落魄的。 以前，赵影那个女人在广东。云开月明19山长水远的，想要收拾她，也够不到。 这回，她搬回四川，还准备在长宁养老，她就让她养不成老，最好也灰溜溜地滚回广东去。再一个人孤伶伶的终老。 想像着赵影一个，瘦虾虾的，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在黄昏里，有气无力地喘息着，弄点吃的，倒点水都艰难的样子…钟桂芳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当初，两个人在一个公社读书而且两家处于相邻的两个村子，就因为她成绩好，长得漂亮，老师们喜欢，就目中无人。 二哥喜欢她，让邀赵影到家里玩，请了几次，她都不给面子。现在…还是不给我面子。 如果有张燕联手，分分钟收拾她。 钟桂芳在那边琢磨如何算计着张燕帮她收拾赵影。张燕也在这边琢磨钟桂芳的话和态度。 “看起来，钟桂芳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肯定知道详情。她故意吊老娘的胃口，肯定是想算计老娘帮她收拾哪个人。”…。 张燕不自觉地用右手轻轻地摸着脸颊，细细地分析：值不值得帮钟桂芳这一回。而且，钟桂芳都认识的人，她肯定也认识。 她认真地回想钟桂芳与李军共同的朋友圈，又回想自己的朋友圈，没觉得哪个是可疑对象。 不会是网恋之类吧？张燕一想就否定了。不会不会，黑胖可是个务实男，自己创业的男人，不会干那样没谱的事。 张燕左思右想，上下二十年都想了一遍，依旧没有怀疑对象。但她也肯定，不是她多心，李军今天的神态是肯定有问题。 张燕又想想钟桂芳的话和态度，一拍脑袋，骂自己一声：真是糊涂。直接去问当事人之一，不就行了。 干嘛让钟桂芳的态度牵着。123。老娘不鸟她，说不定，过两天她自己就会自动上门打报告。 张燕看看电视柜上的电子钟，八点不到。转身，揣上手机，拎起房门钥匙，开大门，走出去，关门，反锁。乘电梯，下楼。去另一栋，找她的前夫弟弟，黑胖。 找黑胖又方便又快，干嘛要跑那么远去找那个不靠谱的女人。姐姐亲自上门询问，量黑胖也不敢隐瞒，更不敢撒谎。 张燕快步冲到黑胖的楼下，刷卡开门，进电梯上楼。上到八楼，用钥匙开门，咦，反锁的。有情况？ 她摸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开门。” “你按门钟啊？不然，我咋个开，我懒得下楼去。” “姐姐在你房门口。” 然后，张燕听见熟悉的哒哒哒的脚步声，有气无力的样子。心想：看来，问题真的是有点严重了。 门被打开，张燕走进去。猎豹一样的眼睛睃巡了一遍屋子，鼻孔也多张大了几分，嗅嗅…都是黑胖的气息，没有妖精的味道。 张燕将钥匙手机放茶几上，自己去茶柜里搜了一罐雀巢，勤快地泡了两杯速溶咖啡，端到茶几上放好。 她慢条斯理地坐到长沙发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云开月明19对望着她的黑胖招手“过来坐，乖…” 李军犹豫2秒，乖乖地坐过去，“你要问啥子，问吧!”他知道，只要让张燕发现了点苗头，她一定会给他将尖尖掐了。 对于这个前妻，他又恨又爱，又爱又恨。个性强得要命，背景又厚，惹不起，他也躲不起。 她是她们家里的老幺，丈母娘生了九个，九个都养大了。大舅子年长她20岁，带她像带女儿。 五个哥哥，三个姐姐，还有三个在家里是趴耳朵的姐夫，但在外面又硬气得很。 张燕自己又是医生，虽说是放射科的，但心理学，她也学得贼好。在她面前，他是半点心思都藏不了。 李军有点后悔，不该去打扰赵影。他明知道他就是前妻手心里的鱼，她想怎么煎他就怎么煎。 而且，几十年没见面的老同学，人家甫一回四川，就又给人带去无妄之灾，那样，他的良心不仅会今生不安，可能生生世世都会不安。…。 他只是在心里小小的反叛了一下而已，虽然付出了点行动，可他心里也明白，他的行动都会是无用功。 当年，赵影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都没有投进他的怀里，更别说现在了。 那年，他知道赵影受伤住院，赶去医院看她。可她望都没有望他一眼，当他空气一般不存在。 他离开医院时对她说，如果她需要帮助，他一定会在所不惜地帮她。 他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情感呢？ 李军仔细地回忆。123。他是很为她难过，又隐隐地有一种开心。 难过是因为她被人玷污了，而他不是那个人。 开心是因为她不能撇开他提前一年上大学啦。 他想，他终于等到她需要他的时候啦。 他那时怀着为心爱的人上刀山下油锅的无上勇气。 。他觉得他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他是多么希望躺在病床上的她爬起来能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痛哭一场，然后，与他携手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 是的，那些都是李军得到了消息，去医院途中的所思所想。他以为他们会像小说里那样，最终走在一起，并肩而行。 只是，想像的永远只是想像。生活不是小说情节。 当他知道了是他的母亲让人教训的赵影时。云开月明19他没有了一点勇气再走进医院。 他害怕见到赵影的那双眼睛啦，如果有恨，他怕，如果空洞，他更怕。 他期待着赵影去找他，哪怕是打他一顿，捅他一刀…但是，最终等到的是，她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家，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早就知道，他的最初的关于爱情的所有幻想，都如泡影，被现实轻轻地一戳，就破灭，被风轻轻地一吹，就烟消云散。 青春年少时的所有最好的情思，都只存于他一人的心里，被他和岁月深深地掩藏。 不翻搅过去，什么事情没有，翻开来，还有一丝丝疼痛，愧悔。。 第八章 朋友归来 李军在反省，张燕等着他的坦白，夫妻二人都一时沉默。 昏黄的落地灯，发出的柔光带上了丝丝伤感。 李军回忆起了青春年少的时光，同时也想起了他带给赵影的伤害，又再想到张燕那火爆的脾气，要强的性格，似海浪般的愧疚扑天盖地的袭来，揪紧了他的心。 前妻将他当做是她碗里的肥肉，她不爱吃，就放着看，但她还不准别个对着肥肉流口水，更别说夹过去了。 他偶尔会想着跳到别个女人的碗里，试试另外的女人的嘴唇的温度，但有那心思也没那胆子。有时，就连心里想想，都不大敢，都觉得可能又是一桩罪过。他很怕因为他的不良心思。123。又多害一个女子。 想着想着，李军的眼泪浸了出来，他仰起头颅，看着天花板，强自压抑，可越压抑，它们浸得越快…泪水一滴一滴地顺着脸滑落。 李军的泪水和悲伤，差点吓得张燕跳起来。她让自己固定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张燕从来没有见过李军哭泣，他在她心目中的样子，有时嘻皮笑脸，有时又一本正经，为人处世都算靠谱，也顾家，大家小家都顾。 唯一让她不爽的就是，他总是对女人抱着怜悯的心态，不管那个女人值不值得怜悯。 李军一直沉浸在伤感里。 。也可以说是愧疚里。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无力弥补曾经犯下的错的痛苦。 无法对那个他曾经那样爱过的女孩说一声，对不起。 无法怒罪，那一份罪孽，也无法对他人诉说。 他觉得有只蚂蚁一直啃噬着他的心，那痛，绵绵不绝。 张燕看着黑胖越来越悲痛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 她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不听你说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不逼你。” 说完，张燕站起来，想离开，等他自己舒解情绪。她在这里，黑胖可能觉得难堪。 男人嘛。云开月明19总是不愿意让女人看见他的伤痛。 张燕刚迈开一步，李军就扑过去抓住她的手，紧紧地，而且，慌张地说到，“我说我说，你不要去问别个。也不要去找她。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打扰她的，她也并不愿意见到我。” 张燕看着前夫的样子，心里突然感觉很不是滋味，他是有多爱那个女人啊!又是将她张燕当做什么人了，她在他心目中有那么可怕吗？ 她挣了挣，没挣脱，看了看他抓得紧紧的手指，还有脸上的慌张，眼神里的惊恐和内疚… 张燕又有了一丝好奇，那内疚，是对谁的？ 她点点头，又慢慢地坐下，拍拍前夫的手背，示意他放松。 等李军放开手，张燕端起一杯咖啡，递给黑胖，“喝口咖啡吧，虽然凉了，但更适合。” 李军接过杯子，一口又一口地喝完为止。 张燕也端起自己的那杯，喝了两口，又放回托盘里。…。 李军去饮水机处，重新接了两杯矿泉水，端过去，放了一杯在前妻面前。 然后，他慢慢坐下，眼睛看着角落里的落地灯以及旁边的花架，那上面有一盆兰草，青幽幽地。李军看着兰草，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已经有三十四年没有见过她。前段时间，才从钟桂芳那儿知道她的男人死了，前几天，也是从钟桂芳那里知道她要回四川。我问到了她的手机号码还有她乘的飞机到重庆的时间。” 说到这里，李军察觉表述有异议，他转头看着前妻，“她的电话号码，飞机票的信息，是从钟桂芳那里得来的，是我主动找钟桂芳要的。” 张燕点点头，问，“所以，你跟钟桂芳一起开车去重庆机场接她了？她跟钟桂芳的关系如何？” 李军思考了一会儿。123。点点头，答：“我们去接她，她没坐我的车，她说她当时买了到宜宾的票了，而且，已经上了车了。后来，前天，我们又去长宁看她了。钟桂芳说她们的关系很好。但依我看，不一定。” “你们是同学？还是青梅竹马？” “是同学。高中的同学。wY的。” “我晓得你的高中在W中读的。她跟钟桂芳如何认识的？” “她们是初中同学，也是同乡，听钟桂芳说，她们一个镇的，隔壁村。” 张燕听到这里。 。认真而又仔细地回想，当初她们那一届，有几个考入w中，又是哪几个同学。想了一会儿，脸上就突然带了点惊喜，欢快地问黑胖：“她叫啥子名字？” 李军又紧张了，慌不择言地求，“我说，燕子，你不要听钟桂芳的话，她的话不尽不实，也不要去找那个的麻烦。她已经很可怜了。” 张燕重重地拍了一下黑胖的肩膀，心情止不住的雀跃，如果是她想的那位，那可是一件大喜事，她怎么可能找她的麻烦。 见黑胖纠结的样子，她催促，“快说呀，她叫啥子名字。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找她的麻烦。” 李军认真地审视前妻的眼神。云开月明19又想想她的保证，一般，她保证的事倒是都做到了的。 “她的名字叫…” “赵影!？” 李军又惊悚了，像看鬼一样地看着前妻。 张燕看着黑胖的眼神，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看鬼呢？姐姐有那么可怕？” 李军晃晃脑袋，嘬嚅着道，“我以为你会读心术。” “切…会那东西，有什么难的。” 说完见黑胖一脸便秘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燕边笑边拉着黑胖打量，李军被她怪异的眼神弄得鸡皮都起来了。 “别这样看我了，行不？” “嘿嘿…黑胖弟弟呀…没想到，咱们夫妻打打闹闹几十年，大矛盾没有，可就是你啥事都要跟姐姐我别别苗头，让姐心里很不爽。这回，你终于跟姐姐我同一个爱好，同一个审美了。来来来，咱们拥抱一个，庆贺国庆，也庆贺咱们共同的爱人终于历劫归来。从此，她必定顺风顺水，健康喜乐。”…。 “你…啥子意思？”李军认真想了想，不由地惊住，“你说，你也认识赵影，而且关系很好。” “嗯啦。答对了，没奖品。”张燕摊摊手，耸耸肩，“你别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且，我的前夫弟弟，你对姐姐我可是一点没上心。 姐姐的老家是哪里？姐姐与钟桂芳和赵影都是一个镇的，而且，初中也是同学，只不过，她俩在一班，姐姐在二班。 初中毕业，她们上的高中，姐姐上的中专。赵影是当时的第一名，咱们学校一共就三人考上w中。好像还有二个考上中师。” 张燕想了想，吐槽，“钟桂芳那个女人，尽说瞎话。在初中，赵影就只有姐姐我这么一个朋友。她跟其他人的关系一直都是不远不近。 小影每天很忙。123。担着班长，又是语文课代表和英语课代表。学校的每位老师，大多数同学都喜欢她。这其中，包括我们全家人。 当时，教她们英语的是我的三姐夫。我爸当时是校长，我妈和三姐四姐当时也都是学校的老师。我们在街上有房子，学校分给爸妈的寝室就给了小影住。 她家离学校太远，虽然与钟桂芳家是隔壁村，但隔了二座大山，从小影家走到钟桂芳家走路也要一个多小时。我去过小影家一次。 。差点累死我，也见到了钟桂芳的家，当时她与他三哥在坝子上玩耍，不过，我们没打扰她。 我不太喜欢钟桂芳，一是因为她不漂亮，二是因为她嫉妒，我当初看过好几次她看着小影的眼神是那种又羡慕又嫉妒的，三是，她眼高手低，四是，她的思想有点问题，她的工作可能是因为关系得来，因此，对于别人的工作，别人的成绩，她就总认为是别个的背景好，靠山大。 她从来不想想，那一切也是别个努力得来的，是付出了汗水心血的。 她也从来没想过，没有能力干好工作。云开月明19给了你机会，你也干不了，干不下去。当然，姐姐也不否认，有关系，得到机会的概率大些。 可关系，也不是平白就有的。有了关系，维护关系也是学问，也要付出精力。 咱俩不说钟桂芳，说美人。姐姐我呢，从小就爱美人。所以，从初一见到小影起就开始纠缠小影，花了一年时间，才哄着她跟我做了朋友。 初二，我就从家里搬去寝室跟她挤一张床了。你知道的，姐姐虽然不漂亮，却特别爱美人。 那时，我还问爸妈，为啥子不把我们几兄妹生的漂亮点。 我爸当时就很意味深长地说，容貌太过漂亮，既是上天的恩赐，又是上天的考验。 这还是在家人有能力护住的情况下，要是没有人没有势力护着，太漂亮就会成为灾难。 因为，有太多人会嫉妒，会想要破坏，得不到，有些人就会想毁去。这是人的劣根性。…。 爸妈当时教育我们，要懂得欣赏世间一切的美好，美好的东西，得到了固然可喜，得不到，也不要去想着毁了。 嫉妒会让人更加丑陋，而且，那丑陋会根深蒂固，洗刷不净。” 张燕说到这里，看着黑胖一脸的梦幻表情，好笑又好气，又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小子不会是在意**姐的美人吧？” 说着，张燕想起刚才黑胖的眼睛里的愧疚，她恨不得揍他，“说…你是不是干了对不起小影的事情？当初小影没有参加高考，是不是有你的原因？” 李军被前妻的话惊得失了魂，他怔怔地望着张燕。而张燕，也被李军眼睛里的痛苦和茫然吓住了。 她觉得她没有办法面对黑胖了。123。如果当初他是那几个人之一的话。她作为一个女人，没法面对一个强奸犯。 尽管，法律当时没有审判他。但，他的心，他的良知会审判他。 当初，爸妈，姐姐姐夫，也包括她，他们为了守护小影在学校在公社不受伤害，费了多少心力啊。 当年小影为了早日摆脱那个让她窒息的家，决定提前一年参加高考，名都报了。 。准考证也办好了，临考，她却没能进考场。 小影的高考，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大家都以为她绝对能进清华或者北大的… 结果…当时爸妈专门去过问过，知道她被人轮奸，遍体鳞伤的被路人送进医院，爸妈，姐姐姐夫去看望她，都不敢进去病房。 爸妈说，看着她空洞的眼神，那么地绝望。他们的心都碎了，妈妈和姐姐看了她两眼就转身出了病房。 她们在楼梯处哭得声嘶力竭，医院的女医生和护士，一个个都为她流泪，每给她换一回药，就会哭一回。 爸妈生怕她无求生意志。给了她五百元钱。云开月明19让她振作起来，让她离开，离开将要面对的后续。 爸妈总说，那一切，只是上天给她的考验，她太完美了，像天上的仙女，她是来人间历劫的，等她的劫过去了，她就会尽享美好。 爸妈让她去外面，挣出另一条路。世界很大，她可以去丈量，去看，去品味不同的风景。 那时，当张燕放假回到老家，赵影已经不知去向。张燕当时问爸妈，为什么不留着她等下一年再考，多一年时间，肯定考北大清华的把握更大。 爸爸说，那座县城，那个学校，对当时的小影来说，就是地狱。让一个孩子留在地狱久了，说不定会让她从天使变成魔鬼。 张燕当时悲伤的叹息，小影的大学梦该怎么办？ 爸爸说，世间，不只是考大学一条出路。只要不停止学习，一样可以成功。 。 第九章 面对现实 张燕半夜时分回到自己的卧室，没心情洗澡了，倒在床上就睡。翻来复去一阵，睡不着，又懒怠动。 她想起赵影的白净小脸，想起她无奈地搬开她压在她身上的大腿，厉声斥责，“张燕，你好好睡觉!你看看…你都挤我下床啦。不好好睡，就不准来跟我睡。” 那时候，张燕觉得她骂人都很好看。 想了一会儿赵影，张燕又不禁想起黑胖，他们在成都的汽车站第一次相逢。 那天，他在阳光下的肌肤很白，闪着光，与太阳一起晃晕了她的眼。 张燕见到李军时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他真白，真好看，跟小影一样白，一样好看。” 张燕的思想在脑海里跑马一样。123。一会中学时光，想起与赵影之间的点点滴滴，她们三年的深厚友谊。 一会儿，她又想起与李军的二十六年的婚姻…，赵影和李军都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折腾。 张燕烦燥地坐起身，长叹一声，“唉…真是自找罪受。揪什么狐狸精嘛!整出这么乱心的事情。” 想想年轻时候的小影，那是个大美人，她的爸妈都夸赞不少回的美人。 张燕又不禁好奇起来，“不知道，小影现在还美不美。居然忘记了问黑胖。” 想起黑胖。 。张燕又心烦了。不过，话还是没说清楚。黑胖当初当真与小影恋爱了？还是，他只是单相思啊？ 以她的分析，很大可能是暗恋。小影一心想考大学，哪里会与人勾勾缠缠。 管他的，过几天，再问清楚。了解了解小影的高中生活也好啊。嫉妒黑胖了，姐姐我都没有与美人共读高中。 胡思乱想中，张燕渐渐的睡着了。 李军大哭一场，很疲惫，也是没洗澡洗脸就睡了。 那几天，夫妻二人都处在“该怎么办”的思考和纠结中。但无论怎么办，那些心灵深处的自问也只能放在夜晚。 白天，该应酬朋友，客户以及各种关系的依旧应酬。云开月明19该带孙子，该买菜做饭，收拾家的也照样忙碌。 无论情绪如何，情感如何!中年人依旧得理智地工作和生活。 赵影也不外如是。 这天，赵影跟以往一样，早上6点半起来，洗漱好了，喝一杯温白开。以前，赵影喜欢喝蜂蜜水，满45岁以后，口味忽然就变了。爱吃的甜食吃了感觉烧心了。 在客厅里做了一会拉伸，赵影乘电梯下楼。以前，一口气上下七梯不费劲，现在，慢腾腾地从10楼下到底楼，膝盖就疼，作弯曲动作时，叽嘎叽嘎的响。各种纠结不服以后，才终于发现，不服都不行。 沿着道，慢慢行一会儿，然后渐渐加速。 外衣单薄了一些，感觉很凉。长宁比中山的秋味更浓。 快走一小时，也只是微微地出了点毛毛汗。赵影回家，歇会子，喝一杯水。冲个凉。 肚子饿了。赵影拿上手机和钱包，上街吃早点，吃完上农贸市场买菜。…。 在这个普遍用移动支付的年代，赵影依旧喜欢用现金。除非，大笔帐的收入和支出，或者，在网上买东西。 在市场，遇上了同样买菜的赵大姐和另一个不认识的，笑容温柔，说话也温柔的女子。 赵大姐见着赵影，扬手打招呼。赵影也对她露出真心的微笑。做邻居没有多长时间，可是，以前不大喜欢人过分热情的赵影却发自内心的喜欢上了赵大姐，轻易地容许其进入了她的朋友圈。 因为，赵大姐的热情是真的热情，没有带着任何目的。她的笑容温暖，像午后的阳光，她一笑，那是眼睛都笑着的，灿烂得照进人心底，驱走那淡淡忧愁，浅浅伤痛。 大家买好东西走出市场。123。赵大姐看看赵影的篮子，说：“妹子，你一个人吃饭，买多了点吧？” 赵影，“我主要就买了一斤牛肉，一斤牛腩，一条牛筋，三样混合着比较好。我觉得，光是牛肉，不够油，加上牛腩就好些，牛筋的口感好。 一起做成咖喱味的，下饭，浇面或者米粉，米线都可以。放冰箱，二三天应该没问题。另外，番茄多几颗，其它三样就一颗，我比较喜欢吃蔬菜。” 说完，她看看赵大姐买的排骨，前夹肉，兔子肉。 “大姐。 。您买得也不少啊。” “哎呀!我家人多，还有个爱吃肉的猛兽，少了可不得行!” 听得大姐的话，那个眉眼和言行举止皆温柔的女子笑得掩着嘴。 赵大姐看看她们，“笑啥子嘛!当真的也。我家晓明吃肉得行得很。我家吴欣又刚好相反，像猫咪仔仔，吃滴滴的。还比过她儿子。看见眼痛。” 提累了，三个女人站路边，将菜篮子放自己面前的地上。赵大姐拉拉赵影的手，又拉拉那个温柔女子的手，说：“看我，都糊涂了。你们俩还不认识吧？大姐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拍拍赵影的手臂，对温柔女子道：“罗影。云开月明19这是赵影，住我隔壁。”说到这里，又恍然发觉一般，拍了一下巴掌，“天啦，你俩的名字相同。都是影。怪不得，都很柔和。” 两个影对视一眼，都柔和地笑。赵影伸出手，罗影将手放进她的手心，二人轻轻一握。赵影说：“你好，我是赵影。认识你，很高兴。” “谢谢。我是罗影，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赵大姐看看握在一起的手，都是白晰细腻，纤长有度。她长长叹一口气，“你们别握着了，看着你俩的手，我都嫉妒了。” 三双眼睛都盯着赵大姐的手，她在翻复手掌。她的手掌宽大厚实，指节也比较粗大。 赵影又看看自己的手，看看罗影的手。罗影的手很漂亮，十指尖尖，青葱似也。她的右手还好，左手食指与手背之间有好长的一道疤痕。 赵影看了两眼，翻着左手对赵大姐说：“看看吧，我们都是劳动者的手，都是最美丽的手。…。 我这个疤痕，可是10岁就有了。这么大个疤，有许多人对我说过，它影响整只手的美观，不过，我却要多谢它。” 赵影看看两人感兴趣的眼神，“这个疤是我小时候宰猪草宰伤的。当时，流很多血。但从那以后呢，体育课上，老师喊向左转或向右转时，我才知道往哪个方向转了。 因为分不清方向，体育课时间，不知被老师教育多少次。不论怎么教育，我就是分不清，左右都分不清，更不要说东西南北了。” 赵影晃晃左手，对着疤痕亲一口，“所以，我得好好地感谢它，它可是大功臣。”又各亲亲左手和右手，“我们都要感谢有这么一双手，让我们能工作，能挣钱，能做饭，能洗衣…它们都是不可或缺的大功臣。” “哈哈哈…”“咯咯咯…” “妹子。123。你说的有趣，也在理。咱们是得多谢有这双手，它们的确是功臣。” 罗影在旁边笑着点头，“说得对。” 说完笑完，三人又或拎或挎着篮子，继续聊着天，走向家的方向。 先到罗影所住的小区，古典尚城。然后，两个赵女士又接着回她们自己的小区。 在家门前，各自摸钥匙开门。 “大姐，我先弄牛肉。这个，花时间的很。” “行。妹子。你慢慢弄。 。不着急。” 赵影进屋，进厨房放下东西。洗了手。喝杯水。然后，进厨房，将牛肉洗干净，用漏瓢沥水。 准备工作好了以后，开设备，录。 炖煮牛肉要先过水，水快滚开时放进去牛肉，煮五分钟。 捞起来，凉水冲干净泡沫，凉一会儿就可以开始切，根据肉的纹理走向，逆刀，切成小方块。筋切成小段。 调料，配料也一起准备齐全。咖喱酱适量，姜一小碟，料酒适量，糖少许。 喜欢吃萝卜的可以搭配点一起炖，喜欢吃香菜的也可装盘后放点在面上，调味，也养眼。 炒锅烧得温度比较热的时候。云开月明19放油。油滚开，温度以用手放锅的上方感觉到比较热为准。 先放姜末爆炒，再放牛肉爆炒，炒一会儿，放料酒，糖，最后加咖喱酱。 翻炒五六分钟，加适量开水，以全部盖住肉为好。再烧开，武(大)火改文(小)火，慢慢地炖。 炖45分钟以上，2个小时以内。可以适当缩短或者延长点时间，这就看各人的牙好不好了。 赵影的厨房储物柜里，好几种油，每种都是小瓶装。大多数四川人比较喜欢吃菜籽油。 赵影追求多样化，所以，她的家里是菜籽油，花生油，橄榄油，芝麻油，猪油，牛油，混杂着吃。 有些炒菜适合用素油，有些炒菜适合用晕油，有些则适合用混合油。 咖喱味道的菜与川菜一样，味重。赵影去旅游的时候，吃过几回，比较喜欢。 回到广东，她也找了好多餐厅点咖喱味的菜肴。然后在家里慢慢琢磨，调配。…。 做出的家常菜，丈夫和丈夫的两个儿子都比较喜欢。 六七十年代的人，都饿过肚子，所以，赵影对吃的比较执着。 不论家里几个人，中餐和晚餐她都多数喜欢自己在家弄来吃。除非，确实太累的时候。 炖好了，试过味道。赵影又加了点点精盐。一会儿，再尝。合适了，关火。 同时，关掉。 赵影用大碗装了一碗。123。端去敲赵大姐的门。 门开了，赵大姐边套围裙边说：“你弄的菜好香啊。” “我弄好了。端一碗给你们尝尝。”赵影看见昊昊在面前，又说：“这菜味道重。昊昊应该不能吃。小孩子。 。清淡一点好。” “哎呀…你看看昊昊，他都快流口水了。我家昊昊没有忌口。大人吃什么，他吃什么。不是太辣就行。” “这个不是太辣，但这个味道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大人吃，肯定没问题。 小孩子嘛，如果要尝尝。云开月明19可以用开水洗一洗后再给他尝一尝。 如果你们喜欢吃萝卜，还可以加点萝卜进去炖，白的或者红的都可以。不过，一次不要同时加两种。影响味道和口感。” “好的。我都记下了。谢谢妹子。” “不用客气。我先回去了。” 回到家，赵影又弄了个水煮白菜。肉菜味重，蔬菜就一定要清淡。这样子，吃下去，胃比较舒服。 午饭，赵影吃了一碗半饭，比平时多吃半碗。放下碗筷，周身熨帖。真是太幸福了。 意犹未尽地收拾餐台，收拾厨房。 有美食，人生不算辜负。 。 第十章 再次联络 夜幕降临，有万家灯火。吃完晚饭的赵影行走在大街上，一为散步消食，二为喜欢看璀璨的灯光，像钻石，迷离人眼，三为看人。 大街上的人，形形色色。有的步履匆匆，有的悠游自在，有的与同伴高谈阔论，有的追小孩瞻前顾后… 百态人生…尽融于行往大广场的路上。 远远地，就听见震天的音乐。一排排一行行，着各色各式的衣服，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或舞姿翩翩，或身姿笨拙… 赵影以旁观的姿态静静地观赏。大广场是长宁市民的舞台，人生也是舞台，各自演泽悲欢离合。 站定，欣赏了一会儿，赵影又举步缓行，包着广场转圈。步伐最终朝向宾江一号。 再次站在阳台上。123。侧扶着栏杆，看着那一条在夜色朦胧中的小河。她想起了阿婆，想起了记忆中没有一点影像的母亲。 年少时不明白一个母亲，为什么会舍得撇下不满月的女儿，纵身跳江而死。长大了，经历多了，才知道世间鱼龙混杂，没有十八般武艺，真的是难以修成正果。 赵影只是遗憾，没有母亲的影像。外祖母自从将四岁的她交给她的父亲后，就再没有了联系。 赵影长大后，结了婚，企图按模糊的记忆寻找。 。找过一回，日新月异的发展已经将她的那点记忆冲击成了碎片，跌落在历史的洪流中，一丝踪迹也难寻。 就算有血脉的缘份，但没有相伴的情谊。赵影也不想费尽心力，去寻去联络早已让人斩断的尘缘。 风起了，瑟瑟的。赵影迎着秋风，想着母亲，表情柔和，心里却浮起了自己曾经在长宁的淯江边，为祭奠母亲写下的诗：一叶落知秋，孤身怕上楼。问谁情不改，惟有大江流。 母亲，谢谢您。您将永远活在女儿的心里。女儿活着，您就活着。为了让你不是一个短命鬼，女儿争取活过一年又一年… 为了健康。云开月明19不适宜吹过长时间的凉风。 赵影回转客厅，拉上玻璃门，又拉拢窗帘。然后，洗手，进衣帽间取睡衣，准备洗漱了。 这边赵影准备休息。那边，内江的张燕将前夫叫回了家，还在一边喝酒一边谈话，谈的还是有关于赵影的事。 “这么说，是你陷入单相思，无心学习，而你那一心想你比你爸更加有出息妈，以为赵影迷惑了你，但又抽身事外，害得你似迷途羔羊，所以，找县城里的混混在赵影高考前二天，临时放假的回家途中打晕了她，并弄到空置的郊外牛棚里，然后，伤害了她，又在高考前一天拖到大坝口，就丢下她就不管了？” 李军无脸见人之下又沉痛地道：“是…这事当时太严重…警察到处查，我妈吓得不得了，露了行迹，我爸追问，她才说的。我爸狠狠地打了我妈一顿…” 李军抬眼，心虚地又看了一眼前妻，“真的，那次打得特别狠。我妈在床上躺几天才好。”…。 “啍…该…你妈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只要你有点不好，就都是别人的错。不说冤枉赵影，就是我，你妈也冤枉我多次。不过是因为姐姐我家的家世比你家好，她不敢把我怎么样，不然…饶不了她。” 说起那个婆婆，张燕也是很多不平，愤怒…“你爸打过你妈过后，是不是找人毁灭证据，抹掉痕迹了？” 李军难堪地点头。张燕为赵影不平，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不知多少的罪恶掩盖在了黑暗之下。张燕想：当初的赵影一定是清楚地明白了，尊严正义公平都是需要实力才能得以维护。所以，她只能离开。 “那几个混混…后来怎么样了？”问完，看见李军为难的样子，她就知道不该问这样的话。问了。123。也没人会回答她。 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说。 张燕陡然觉得没劲透了。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不想言语。 李军也没心思吃东西了，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扯纸巾擦擦嘴，“所以，我找小影，更多的是想弥补她。想知道，这么些年，她到底好不好？ 如果，她经济上有难处，能帮我想帮一帮。所以，我找熟悉的高中同学，以前，也问过钟桂芳，可当时她说她跟小影也没有联系。 半年前吧，一次在茶馆里，才听到陈进与她谈起赵影。 。问有没有小影的消息。她说有，我当场追出去问她，她才告诉我的。 她说很少联系，不提根本就想不起这个人。” “你有小影的电话号码？” “是的…” “那打一个吧，我来说话。” 李军拿起手机找号码，找到了，打过去，通了，但是，没有人听。 李军尴尬地笑笑…那天，她也不接电话，后来，还是发的信息。 张燕夺过手机，将号码输入自己的手机内，抬头看着黑胖道：“我们打个赌，如果我打过去，小影接了…而且，她记得我，还关心我，以后，你就乖乖听姐姐的话，如何？” 李军点点头。云开月明19心想：不听能行吗？打不打赌都得听，赌一次又如何。 这边，赵影洗好澡，洗好衣服，晾在大浴间。回转客厅，关好落地窗。又去厨房检查一遍，看炉灶的燃气阀门关好没有，窗户是否开着三分之一。 安全问题，时时注意。 例行检查完毕。赵影看看时钟，还不算晚。9点。可以看一个小时的书，或者写几个字。 赵影去书房取了本《思维》，作者/郎咸平。刚翻开，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叫唤起来。 她确认了是手机在叫，就趿上拖鞋，去接电话。 赵影看了一下号码，陌生人。本来以她一贯的姿态，应该是拒绝接听，但鬼使神差般的，她就接通了。 “喂…”一个陌生的女中音，还带着点忐忑。 赵影等了一会，见对方喂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她忍不住问：“您还在吗？…请问，您是哪位？知道这是谁的手机吗？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手机里传来啜泣声。赵影静静地听着，对方是真的在伤心。她想起这个是来自内江的电话，一定认识她，或者说，是一定知道她这个人的。 她心想，不会真的是外祖家的哪位亲人吧？!她知道的，她有二个舅舅，二个姨妈，其中只有小舅舅比母亲的年龄小二岁。估算一下，外婆肯定已不在人世。 正猜想。女声再度响起：“小影，赵影…我是张燕，初中…” “哦…我知道。张燕，我记得你的，最记得的就是你了。你好吗？为什么哭？”赵影有些激动。 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张燕和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们对她的好，她是永生永世不会忘记的。 “小影…我很难过，因为黑胖，我离婚了…”张燕有点语无伦次。 “慢慢说，不要紧的…哭一会儿就别哭了，太伤心伤身体。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太过伤心。” “谢谢你，小影…你在长宁吗？我想明天去找你。” “嗯。我是在长宁。好的。123。你明天来吧。加我，差不多到时，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我去车站接你。” “好。你等我。” “好的。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的两个女人都很激动。一会儿，的朋友圈里就有了彼此。赵影也不看书了，拿纸笔开始列计划，明天买些什么好吃的，又回忆曾经的好同学好朋友的爱好。她要好好招待一次朋友。隔了37年才联系上的朋友。 那边，张燕一脸得意地看着前夫弟弟，“怎么样？我就说小影百分百记着我的吧。她不喜欢招待你们去她家，不代表她不欢迎我去。” 张燕就差手舞足蹈了，赶紧安排事务，“嘿嘿…明天，你一早过来看栋栋…我去长宁看小影。我不在。 。你老实点。”说完，意味深长地拍拍黑胖的肩膀，“前夫弟弟…李军同志，时间不能倒流，过去的一去不回头。想开点…兄弟…” 张燕清清喉咙，扮起忧伤的唱道：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放在心里…” “你看…姐姐很大方，允许你将姐姐的小影美人放在心里，但你不能打扰她，不能在她面前提过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因为你一直只是暗恋。” 张燕用特别认真的语气，严肃地说，“你当年没有勇气表白，后来也没有勇气为你妈的错道歉，恕罪。没有勇气让小影知道真象，那就永远不要让小影知道，不能为了你内心的安宁而又去撕开小影的伤口。那样，太过残忍了。 姐姐不会允许你去伤害她，无论以任何方式。要弥补她，让姐姐来。你在一边看着就好。如果你敢乱来。云开月明19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记住了!” 李军点头，“我晓得啦!谢谢你，燕子。” “叫姐姐。” “你比我还小几个月。” “那又如何？你自己答应的，我做姐姐。” “那是结婚前，那时还没有正式恋爱，好不好!” 张燕拍拍李军的头，“同志，你是男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能言而无信。一日为姐，终生为姐。知道了吗!” 说完，张燕挥手，“你可以回家去了，前夫弟弟。” “你…”你了一下，无可奈何的李军边在心里嘀咕“狠心的女人，过河拆桥”，边拿外套穿上，走到门口又回头道，“要不，我住这里算了。懒得明天早上跑来跑去的。” “滚蛋…”张燕大喝一声，李军一蹦，跳出门去。又回头关门，看张燕一眼，见她无意，李军失落地离开。 他还以为，张燕愿意替他弥补，免他愧疚，是她有意回转，愿意和好。看起来，又是他想多了。 有时，真是弄不明白女人的心思。怪不得当年有首歌里唱: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 第十一章 同学会面 昱日。 和风习习，秋光明媚。早早起床的赵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更漂亮了一些。总是嘴角牵起一线，微微而笑。 快手快脚地收拾好早上的那一排，赵影上市场买菜。 她在心里思量，哪种鱼好吃点，如果蒸，买黄骨鱼，豉油豆豉炒一下作调料，味道更好。老公和孩子们都喜欢她的这道鱼。 买两条排骨炖莲藕，慢火炖，中午喝点，晚上用汤熬粥，有营养又养胃。 中午就弄水煮兔肉，不用太辣了。张燕与我一般大，都是有点年纪的人了，太辣还是不好。 买2颗生菜，这个就白水过一下，捞起来凉拌。 一张豆腐皮。123。这作水煮兔肉的配菜。 二个人，这也就已经紧够。调料的量放标准点，火候也要拿好。让张燕好好惊喜一回。 难得有朋友来，她要大显一回身手。 赵影思绪乱飞，也不知道张燕如今的身体如何？口味如何？相信她没变多少… 当年的小黑妹，如今是啥样呢？好期待哦! 那时候，大家都吃不太好，也吃不太饱。在学校，总是来回都望着学校外面坝子边的桑树，巴不得它们一年结五回果子。 吃了桑椹子，牙齿嘴唇都紫黑紫黑的。见了老师。 。赵影总觉难为情，而张燕却咧着嘴笑得欢。经常引得她父母家人的假意嗔怒。 山坡上的地瓜，六月六就已经成熟，就可以刨来吃。 她们经常的在逢场天约着一起去学校外面的山坡上刨地瓜。 那个时候正是暑假期间，天气热得要命，可她们满头大汗，却觉得神清气爽。 有一年，她刨了一兜，提着上我家来，累得她抱怨了好久。 她在我家玩，那个妈妈就可好说话了。温柔度上升八成。 双胞胎的兄姐以及弟弟和我都总想让她住下不要走了。温柔和气的妈妈实在是让人留恋。 那时候。云开月明19真是吃什么都觉得好吃得很。就是真的不好吃的，也都可以搂进肚里…辣不辣也无甚紧要，吃下去，胃肠都能负担，消化。 而今，赵影已经吃不了酸甜，太辣也不行。不单牙受不了，胃肠也受不了。 时间不饶人啊。 买好回家，赵影开始清洗，准备。 另一边，张燕交代好儿子儿媳妇，照顾好孩子的同时也照顾照顾他们的爹。 “扬扬…一天到黑不要光对着手机，多看看那两个老的少的。 这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在面前，你不多看看，尽想看外面的。 少的，是你生的，老的，是生你的，还有一个是跟你生了儿子的。 够得着的美女你不多看多亲近，够不着的你偏偏心思思。 老娘看你真是个贱皮子…” 说着，看儿子一脸不以为然的鬼样子，张燕又气涌，“真想给你二巴掌。不看好了栋栋，老娘为你是问。哼…”…。 转头又对儿媳妇，笑着道，“敏敏…你爸就麻烦你煮饭的时候问一下，看他过不过来吃饭。多煮一点，让他吃几口。” “知道了，妈!您好好地去见朋友，在长宁多耍几天。退休这几年，您尽固在家里了，难得出去一趟。” “嗯…我走了。” 张燕下楼，在停车位上找到自己的爱车。宝马，商务型。转一圈，检查轮胎，用脚蹬一蹬，不怕漏气。 开门，上车，发动。调好地图，倒车，顺车，调转车头，驶出小区。宝马往高速入口慢慢驶去。 这车，还是张燕硬在前夫手里抢过来的。 他俩虽说离了婚，跟没离婚一样。不过是张燕更年期了，对那方面没了需求。123。也就不耐烦应付他了。 放他出去，随便他在外面打打野食。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娶进家门，不生小的，别跟她的儿孙争家产就行。 哎…有个不上进的儿子，张燕也没有办法。他能养活他自己就不错了。敏敏倒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给她当了儿媳妇…有了孙子，怎么样也要将孩子养大，养好。 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都说上辈人强不如下辈人强，可是，这下辈人他不努力不上进，上辈人也拿他毫无办法。 小时候，多乖巧啊。初中的成绩还好得很。 。学校的尖子生，考上了市内最好的高中，国家重点中学。 高中，他坚持要寄宿。为了锻炼他的独立能力，交友能力，家长允许了。高一都还好好的，高二就变了。在网吧打游戏，不归校也不归家了。 一时间，儿子整得张燕是头大如斗，心力交瘁。时不时的，就得满城市的找人。 好言好语的劝说教育过，打也打过，骂也骂过，经济管制也实行过，但是，他就像脱缰的野马，奔入网吧进入游戏这个大草原，他就不回头了。 张燕最初的愿望，是儿子考一个好大学，不说北大清华，起码是985，211吧。 后来。云开月明19见儿子越来越不像样，她心里的标准是越来越低，不说大学了，大专考一个都行。再后来，只希望他混毕业，参加一回高考就行。 好不容易，盼到他毕业。好不容易，他考了个大专。读了二年，再有一年就要专科毕业，他又死活要去当兵。亲人长辈轮番上阵劝说，让他不要去当兵。 不是当兵不好，当兵很好，军人很值得敬爱。但是，当兵是很苦的，训练的艰苦，谁当谁知道。 张燕的一个叔叔，二个哥哥都是当个兵的军转干部。他们很清楚部队，训练艰苦，纪律严明。以她儿子的那个尿性，他受不了那个苦，也守不了纪律。 劝不听，他自己报名去了。他还打电话，得意洋洋地说，招兵的干部很欢迎他，说他身体倍棒，是个当兵的材料。 好吧。恭喜他，祝贺他。同时也告诫他，当兵就好好当，部队可不像学校，更不像家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逃兵，会被就地处决的。…。 亲人长辈抱着很大的期望，希望部队可以使他成长。新兵训练没结束，他又打电话，说：不想在部队了，太苦太累了。让想办法让他退出来。 他舅舅答他：你有本事你自己退，我没得那么大能耐。 他居然威胁，不帮他他就当逃兵，让部队打死他算了。 张燕听了，气得快得心脏病，打电话骂他：“你要死就死，管你死在哪里，怎么死，老娘都不会去给你收尸。老娘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你死了，老娘立马再生一个。” 从此，不再管他。两年后，他退伍回来，也没人管他。 好歹，如今，他有一份工作。工资不高，节约点，够他自个用。 哎，不想啦。 进了高速。123。思想不敢再开小差。张燕加油，宝马往宜宾方向飞驰而去。 进了长宁城区，已经快到11点了。到小影的小区门口，11点过10分。 张燕打电话给小影，“小影…我到你小区门口了。” “回头看。我已经看见你的车了。” 张燕回头，透过后面的玻璃，见一个身材修长，不算胖也不算瘦的短发女子迎步而来。 张燕按下车窗，朦胧的眼里是个带着盈盈笑意，眉眼温柔可亲的女子。 她也正看着她。慢慢地。 。那张面容与记忆中的重合。 彼此眼中含笑，略微打量一眼，头上丝丝白发，眼尾细细皱纹，时光真的对谁都一样。 赵影打开车门上车，让张燕慢慢行进小区的临时停车处。 停好车，双双下来，不自觉地挽在一起，朝前走去。走两步，双双都忍不住侧头看看，人还依旧是那么个人。双双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来。 “快走…回家歇歇神，你肯定累了。开车，精力集中，很累人。” “还算好。路也算熟悉。” 两人进屋。张燕看到一桌子的菜，嗅嗅，“这么漂亮，闻着就好香，味道肯定棒。”边说边跟着赵影去洗手间。 赵影笑着答。云开月明19“几十年没见，怎么样都得弄几个菜招待你。”说着，又打量一番张燕，“你没发福，还能穿我的衣服，要不要换上我的家居服。我有过了水，但没有穿过的便服。” “行。就是估计咱俩都不是能发福的人，所以，我只带了内衣裤，外面的就换你的。” 洗漱一番，喝了半杯水。两人坐上桌。 张燕看着赵影道，“没想到，你弄菜还很有一手，这看着就有食欲嘛。” “都是家常口味。咱俩喝点什么，果汁，汽水还是红酒，白酒？” “中午就不喝酒了，橙汁吧。咱们这么多年了，终于在刚过50岁的时候重逢，不早，也不晚。好好吃饭，吃完聊聊。” 赵影点头，“好。听你的。” 张燕先起筷子，“我饿了。先动筷子，你是主人家，不要客气哈。” “呵呵呵…你呀，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真是好。”…。 “是吧!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是真理。”说着，张燕夹水煮兔肉，放进嘴里，咀嚼…吞下：“哇塞…美人，你也这整得太好吃了。” 说完，见赵影依旧笑咪咪地看着她，“快吃呀，现在口感特别好，凉了就不那么好吃了。” 赵影执筷，夹菜，“你喜欢吃就好。我就怕你的口味变了。” “哪里变得了。我一直窝在内江，没有去省外的地方生活过。从小到大的川味，一身的辣椒气息，隔几里地，都可闻出来。” 两人边吃边聊，你帮我漏一勺兔肉，我帮你夹一块鱼的。 “你的口味变了没有，记得你很爱吃酸甜的东西。” “现在的口味淡了一些，点点酸，滴滴甜的还没问题，糖啊柑橘之类的不能吃了，吃了牙痛，胃也烧得很。也不像小时候能吃那么辣了，微辣常吃，中辣偶尔，过于辣的吃下去就胃痛。” 赵影想了想到，“大约是在广东那边太少吃辣椒了。开始二十几年，没吃过。近十来年，才又开始吃辣味。” 两人，也没有食不言的讲究了。边吃边聊，刚见面的几分距离，也消失不见了。 友谊之火，在彼此的对视眼神中，盈盈笑语里重新点燃。。 第十二章 回首往事 吃好，收拾归置好。赵影与张燕从厨房转移到客厅的沙发上，一人一个靠背靠着。各斜倚着坐在长沙发的两头。 聊了两句，赵影看着茶几上只有纸巾盒，才想起忘了倒杯水。她起身，准备去倒水。 “你去哪儿？”张燕问。 “没水，倒一杯放着。你是喝茶还是喝水？” “你不管。我喝水都比较少。我们坐着说话，要喝水，我自己能倒。 你这里的什么东西在哪儿，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需要什么，我自己动手，你别把我当客人。” “好吧。那你自在着就行，我可就真不管你了。” “嗯…不用管。去别人那儿，我可能还得客气着些。123。到你这儿，我真当自己家。 咱俩当初可是正情热着就分开的，这么多年，你可一直在我心里。” 赵影又坐下来，与张燕面对面，“谢谢你一直惦记我。我也常常不经意地想起你。 很多时候，也想问问别人知不知道你的消息，想要你的电话号码。 可是，你知道的，我这人…通常是想过了就算。不愿意花特别多的心力寻找什么人。 我总是相信缘份，缘份到了就会重逢。 00年，08年，13年我都回来过。 。也回老家转过，见过学校里的一些老师。 问过你和你家人的情况，知道你们早就搬去了内江，发展得都挺好。 再加上对你和你家人的了解，你们的确是会过得很好的。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毕竟，还是离得太远了，我们都有家室要照顾，就算平时打打电话，聊聊，可隔着屏幕，还不能聊尽兴，而且呀，我还真怕那样的闲聊反倒让情意聊散了。 所以啊，每当想起你时，我就想，我想着你时，想必你也在想着我。 我们就将彼此放在心里，让思念开出更美丽的花。 你在我心里还是活泼大方，可爱非凡，想着你。云开月明19人生就是处于秋冬，它也会变成春天。” 张燕看着赵影温柔的眉眼，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抱抱她。 “小影…你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多情却又淡然。 你说的没错。我也常常想起你。有时很想很想…但我不敢联系你，不敢打扰你。 零零年，你回家迁移户口。你带了东西和一封信给尤老师，让他转交我爸。 在信里，你说你很好，也说知道我们大家都很好，你很开心。 你留了电话号码，当时，我想找你的，打了电话，但处于关机状态，后来，一直关机，没几个月又成空号了。 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问题，我爸劝我，说可能你给了号码后又后悔了。 可能没有真正做好心理准备面对最熟悉的好朋友。 我爸常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说，你是女子，也是君子。 希望我也做个君子，与你之间的友谊就像小溪，细水长流，柔和包容。…。 我相信缘份，但我更相信缘份也是求来的。所以，大前天知道了你回来了四川，在这长宁。有了你的号码，我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你了。 亲眼看看你。现在，见到你的状态还不错，我是真的心无挂碍，心如春花。” 说到这里，张燕又抱抱赵影，“小影，姐姐的美人。” 张燕抱完，又放开，仔细地认真地打量，“你还是这么美。你看，就连皱纹长在你脸上都美美的，可长在我脸上，它就很碍眼。 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真正的美人，什么时候都是美人。” “噗嗤…”赵影笑出了声，“你这人呀!怎么还是那么在意容貌？不管多美的人，过多几年，也是红颜枯骨。” 赵影揉揉张燕自然卷的短发。123。“我倒挺羡慕你。好看，顶什么用!” “好看，当然顶用。”不过，这句话在张燕的心里没说出来。她知道赵影吃过了好容貌的亏，一时没想到它带来的好。 张燕不想让同学难过，听到赵影的那句话后，不再说容貌的事了，怕引起赵影的不好回忆。 赵影拉拉张燕的手，解释，“当初留电话号码，是真的希望联系上你们的。但是，我去看尤老师，并留了东西后就马上走了。 那回。 。我是从宜宾乘飞机走，也买好了机票。结果，住在宜宾的姐姐家的时候，屋子里进了小偷，将我的手提包偷走了。 包里面不仅有钱包，手机，身份证，还有迁户口的资料。 我当时报了警，后根据报警的材料又换飞机票。 报警后的第二天，有人打电话到我们姐姐的那个座机上，让我去领包。 去哪儿领呢？去宜宾广场边的公共厕所那里。 原来，那个小偷将手机，钱包拿了，剩下的合着包一起扔在公厕里。 还是守公厕收费的阿姨在电话薄里找到的电话号码，给我消息。迁户口资料因为有胶袋装着。云开月明19身份证不怕水，这两样没损坏，飞机票却是糊了。 我还是借钱回的广东。回广东，又重新买手机，并换了手机号码。” “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肯定是你出了什么事情。那小偷真讨人厌。” “是挺讨人厌。” “小影…”张燕欲语还休。 赵影看着张燕有点扭捏的样子，不竟笑了，“怎么啦？“ 停顿一会儿，见她还别扭，不由好笑，“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尽管问，尽管说。你可不是小女孩子了，我也不是。” 张燕别扭了一阵，鼓起勇气地问：“你知道我的前夫是谁吗？” “呵呵…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神仙，也不会算命。不知道。你没说，我上哪儿知道去。再说，都是你的前夫了，也没有必要知道了。” 赵影看看张燕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禁好奇，“怎么了？你不是想和前夫复婚吧。离了又才发现他的好了？”…。 “不是。也是。” “呵呵呵…什么不是也是的。你以为造句呢。想说就说，觉得不好说，就别说。 我可不关心你前夫，相反，还会讨厌他。不管你们离婚谁对谁错，他能让你有离婚的念头，肯定是他不对。 没离的话，看你的面上，见面，我还得喊一声姐夫，离都离了，谁耐烦管他是谁!” “不是，我的前夫你认识。” “哦!？”赵影想了想，“是我的同学？” 见张燕点头，“不会是李军吧？人称大头的李军？” 张燕点点头，“是他。”思考了一下又说：“我那时不知道你们是同学，还是大前天晚上才知道的，听说，你们是…初恋？…” “…” 赵影无奈又无语地看着张燕，“谁告诉你我和他是初恋？钟桂芳还是你前夫？” “李军。他说他恋你…但你没看上他？” “哦。我不太清楚。我没感觉出来他有暗恋我。”赵影摊手。123。想想高中时期，如今还有点气愤。 “说起他…说实话…真是现在还有点气。他那时就坐我身后那一排，正对着我的座位，都靠走道。 每每经过时，不是踩我的脚，就是假裝被我的脚绊倒了，完了，倒打一筢，非要让我给他道歉。 时不时地在后面用钢笔戳我后背，要么扯我头发，要么，你正在做作业，他与同桌打闹，用力推课桌，课桌倒过来或挤过来，撞伤我好多次，还弄得我的作业花了。 反正尽是捣乱，如果不是忍他。 。如果我有父母护着，我说不定打残他都有可能。 我找老师调2次座位，我去哪儿，他跟我到哪儿。 我一直以为他看我不顺眼，故意跟我作对。所以，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初恋？他也不可能是恋我。 如果像他这么恋，他不是被人打残就是一辈子打光棍。” “哈哈哈…哈哈哈…”张燕想想那个场景，乐不可支。“哈哈哈…” 赵影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有什么好笑的？” 张燕只摆手，笑得说不出来话，前仰后合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赵影抽张纸递给她，没好气地说：“你笑点真低。” 张燕看看好同学好姐妹，又笑“呵呵呵…嘿嘿嘿…” 见她还停不住，赵影去倒杯水给她，“好了好了。云开月明19一会儿该岔气了。” 张燕接过杯子，好一阵，才使劲压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她一边喝水，一边在心想：那时的黑胖，情商真低。 不过也是。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大多数人还是害羞内向，趋于保守。 青春期的男孩子，少年慕艾，却又不知该如何表白。 只能以各种笨拙别扭的表演来引起心上人的注意。 或许，他以为他的爱慕已经人尽皆知，却不知道，最该知道他心思的女孩子意会错了。 离他以为的方向南辕北辙，偏了已十万八千里。 张燕想到这里，心里有一种隐隐的庆幸。 或许，她和黑胖真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缘份。 张燕中专读的卫校，毕业后工作了两年又上成都华西医科大学进修…黑胖是理工学院的大学生。 两个内江地区的人在省会遇上了，也是缘份。 而且，那时的黑胖多阳光帅气呵，是后来小年轻们讲的温柔性暖男。 他还又带着点天真，矫情。逗逗他比干什么都快乐! 。 第十三章 孩子之事 说笑累了。赵影提议午睡一阵。张燕同意。 赵影问张燕：“你是睡客房，还是与我挤一挤？” “挤一挤，咱们重温青春的美好岁月。” 两人又重新洗手洗脸洗脚，洗好了进卧室。赵影拉上窗帘，屋子里光线暗淡下来。 二人各在床的一边，整整床单，双双坐上床，拍拍枕头，躺下。同床共枕。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眯着眼睛，心思飘浮。一幅幅过去的场景在脑海里如幻灯片般飘过… 单纯而又美丽的少女，热情而又精彩的岁月… 谁能忘记呢？ 好久好久… “小影…” “嗯…” “时间过得的好快啊…” “嗯。” “你累了？…那我们睡吧!” 赵影又迷糊的“嗯”了一声。 渐渐的…两人都睡着了。其实。123。两人都有些疲乏。欢喜也是会很累人的。 四点多钟，赵影与张燕醒过来。睡了一觉，精神多了。 赵影边换衣服边问：“晚上，你想吃点啥子…” 张燕想了想，道：“中午吃得有点多，晚上煮点稀饭吧!” “吃稀饭，你不怕起夜？” “不怕，我的身体还行。你呢？如果你晚上不爱稀饭。 。干饭也行。我不挑食，你晓得的。” 赵影见两人都换好了衣服，就边拉开窗帘，推开玻璃，透气，边说：“就稀饭吧。我也还好。弄点手撕包菜，配点海带丝，怎么样？” “行。” 赵影收拾了一下，又去上洗手间，用清水洗过脸，洗过手。 她到客厅，倒杯水喝了，才走进厨房，一边还对张燕说：“你弄好了，也喝杯水吧!” “晓得了。” 赵影拿出一条干净的围裙穿上，淘米，用砂锅煮稀饭。粥，熬上了。 将海带解开，冲洗干净，泡上几分钟。烧热水，掰包菜清洗，浸泡。几分钟，捞起撕开沥水。 水开了。云开月明19放海带进去煮，加点醋，转中火。粥熬好了，海带也熟了。捞起来，切丝。用切熟菜的菜板和菜刀。 切好，装盘，放少许陈醋，生抽，芝麻油，辣椒油，花椒油，葱花，芝麻。 烧炒锅，少量菜籽油或花生油，油滚了，呛炒干辣椒和几粒花椒，几瓣蒜片，倒入撕好的包菜。翻炒三分钟左右，中间放点生抽，少许沙糖。起锅。Ok。 赵影在厨房弄晚饭。张燕在客厅给儿媳妇打电话。说她在老同学家住两天，让家里注意电，注意火，不要担心她。 打完电话，又上阳台，往外面看看。风景，采光都挺好。在阳台站了一会儿，吹吹风。 张燕又踱步进厨房，问：“要不要我帮忙？” 赵影转头看看同学，走出来，指着客厅里的小方几说，“不用，煮点子稀饭，哪里需要帮忙。你随便坐，那有报纸有杂志有书，你随便看，也可以打开电视看看。”…。 张燕跟着看看小方几的杂志，书，摇头，“改天再翻杂志。不用打开电视，吵得慌。我在家里，因为要带孙子，一天到晚都开着电视，跟孩子也是大声小声的，闹得很。这有机会出来你这里，清静两天。” “那随便你。我也只是每天早上看看《朝闻天下》，其他时候，都比较少看。上网的时候多一些。” 赵影一边弄东西，一边跟同学聊天。 吃过晚饭，收拾好。两人又一起下楼，扔垃圾，顺便在小区内走走，散散步。散着散着，散步到了大街上，走一段竹都大道，看看灯光，看看夜景。 经过超市，赵影顺便买几样水果。青提，青枣，黄花梨，榴莲，山竹，苹果…买了水果。123。不好再逛，打道回府。 路上，赵影说，“那边大小广场有跳广场舞的，很热闹。你平时在家，有去跳舞吗？” 张燕跟着赵影的手，向那个方向望望，答道：“有。现在，哪儿都有跳广场舞的。全民运动热舞嘛。我时不时去跳跳，没有天天报到。孩子太小，有时候孩子妈下班晚了，或者她晚上有事情，我也得带着孙子。” “你孙子多大了？” “刚过了1岁1个多月。八月初一生日。小家伙不闹腾的时候很可爱，像个天使。 。闹腾的时候吧，又恨不得他在他妈肚子里不出来的好。” 张燕说起孙子，精神爽爽的，“在他妈肚子里时，乖巧的很，一点不闹他妈。我还以为是个孙女儿，那么乖巧。生出来是个孙子。哎呦…出来见世界了，闹腾人的很。这好不容易大点子了，可以稍微松下手。趁这机会，赶紧出来轻松一下。” “嘿嘿…”赵影侧头看着张燕嘴上埋汰，脸上却是得趣的很，忍不住打趣她，“看你乐滋滋的样子，是有孙万事足吧。” “嘿嘿…有这么明显？” 赵影点点头，“就是这么明显，我观察无数人，当爷爷奶奶的，爸爸妈妈的，甭管嘴里咋个埋汰自家的孩子。云开月明19那眼神里的满意满足幸福，都是满满的。所以啊，家长的埋汰话，一点不能当真。 反正啊…你们可以真真假假的埋汰自家的孩子，但是，别个就说不得，但凡情商低点的，跟着附合言语一星半点孩子的不好，哇，那脸色，马上就黑下来了。脾性慢的能忍着，脾气急的，能跟人当场顶起来。” 张燕认真思索一阵…忍不住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还真是这样的哈…以前不注意，听你一说，再想想小区里各位带孩子的家长，还真是这么回事。” “嘿嘿…你别说，小影…呵呵…你说起啊，我还真想起曾有过的那么一回事。 你知道吗，我们家的那个小区，比较大型，住户多，孩子也多。大家都经常带着孩子楼下玩，放风嘛。 有户人家的孩子吧，二岁多三岁不到，是个淘气的小男孩。他奶奶带孩子又不是那么讲究。有时吧，也的确讲究不起来。…。 他奶奶整天带着他在公园玩，不像我们这些，随时拉着牵着孩子的手，不让孩子乱爬乱走。那个老太太可能也是精力不够了，只能是任她孙子乱走乱爬，经常就是脏兮兮的。她说，反正回家了都得洗涮一次，随他。 有次，那小孩顺手抓住了经过的一位小姐姐的裙脚，那白裙子立时多了个小黑手印。 那小姐姐当时就生气了，惊喊一声，“哎呀，人家的新裙子。”喊完又看手机，“估计是人家准备出门约会呢。但孩子小，她也不可能对孩子怎么样，立时大声问：“哪家的孩子？也不看着，这么脏。” 老太太冲上去，生怕自家的孩子吃亏，抱起来，走远两步了才回头轻飘飘地对小姐姐说：“脏什么脏。123。洗洗不就是了。哪个小时候不脏的，哪个没有抓屎抓尿过，抓来吃的都有。” 小姐姐气呼呼地瞪老太太两眼，想吵吧，又不是大事，不吵吧，别个不道歉，还净说风凉话。最后，小姐姐跺了两下脚，又回转家里，估计重新换衣服，再约会。 我们那一堆里，有个大姐仗义执言，“大娘…你家孩子当真太脏了。看…给别个抓的那个手印，那么白的裙子，还不晓得洗得出来不？你不该让你孙子到处爬，又脏又不讲卫生。容易生虫。” 别个大姐说的实话。 。但老太太不依，她对着小姐姐理亏，不好多说，对那个大姐那是霹雳叭啦一阵大喷，“关你啥子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孩子不爬不走，哪里长的大。 农村出来的娃，哪个不是这样长大的。老娘养大了七八个儿女，孙子孙女也带大了一批，可比你会养孩子。讲卫生？我家的孩子怎么不讲卫生，一天洗两个澡，哪里脏。 外面只是摸的灰尘，你的孩子有多干净，那也是外表，…这叫那个啥子…老太太一时想不起来平时听过的一句话，旁边有个上初中的孩子正听得津津有味，顺口接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对对…老太太恍然大悟。云开月明19还夸那个大孩子，小哥哥聪明，将来考大学。” 那个大姐气得抱上孙子就走了，走前还丢一句，“不跟你一般见识。” 被夸的那个大男孩的奶奶，那脸上才叫一个得意，仿佛老太太说的就是一句真理，也仿佛她孙子已经上了北大清华一般，她说：“我家滔滔就是聪明的很。年年都拿奖，奖状放满一箱子了。作文还得了省里比赛的一等奖。” 张燕比手划脚，讲故事一般，“大家都又跟着夸她孙子。夸得那个大男孩都不好意思，跑了。” 赵影也是满面笑容。 这些都是市井民情，却鲜活得很，也有趣得很。 赵影也想起老公的孙女孙子，孙女为长，后面的大孙子是次子的儿子，孙女和小孙子是长子的长女和次子。 大儿媳刚怀上孙女五六个月，孕检说孙女生下来很可能会有地中海贫血。家人在要不要这个孩子的选择中也是纠结的不行。…。 最后，还是儿媳妇坚持生。她说她感觉孩子很健康，都会与她互动了，她不想失去她。如果生下来真有病，她也认了。她会好好地爱孩子。 生下来，孙女很健康，也很聪明。 有了孩子，有了那一番纠结，艰难的选择，孩子的爸爸，老公的长子倒是一下子就成长了。 以前的他。123。怼天怼地怼父母，就没有他不敢凶的人。 当让他选择要不要已经能在肚子里活动的孩子时，让他明白他将要负起的责任时，他认真思考了一个星期。 然后。 。陪同妻子在父母和医生面前说出了他要孩子，并将无怨无悔他今日的抉择。 家人很高兴，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公了。长子在眼皮子底下一下子成长了。 他说，孩子还是要担责任才能长大成熟。然后，他就决定退休，让长子接管工厂。 的确。担起了家庭和工厂的重担。云开月明19长子成长的很快。他完全改变了以前一天到晚打游戏以及去酒吧就夜不归宿的坏习惯，成了准时上班，准时归家，晚餐桌上基本上有他的身影，对人也和气不少。会轻言细语地沟通，会交流了。 其实，家长适当放手让孩子担些责任，更好。无论大孩子还是小孩子。 想想这些走过的地方，见识过的风俗民情，想想老公，他的心目中的第一位置绝对不是妻子，而是他的血脉后代。 他自己也认同俚间的那句俗语：婆娘别个的好，娃儿自己的乖。 。 第十四章 交流情况 夜色迷离，灯光却璀璨。一弯不起眼的月牙挂在天空。 两个差不多高的中年女子，各自提着一大袋的东西，有说有笑，亲亲密密地在人行道上慢慢悠悠地行走。 不住的有人看看她们，跟着她们一样都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有个妻子，都走过了很远还回头望向那双渐行渐远的身影，差点碰到别人。 她的丈夫拉她一下，“你看路，回头望什么呀？”她拉着丈夫，指给丈夫看：“哩…那对朋友，感情真好。看她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是真正的朋友。” 丈夫跟着望望，想想刚才见到的一幕，点头，“感情是应该很好。哎…你咋说人家就是朋友呢。123。万一人家是姐妹呢？” 妻子娇俏地白了丈夫一眼：“你会看啥子哟!你的眼力不行。别个两个，一点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除了身高。哪里会是姐妹。” 妻子回想那对朋友脸上的快乐和幸福，又含笑说道：“不是姐妹胜似姐妹了。一生中啊，有这样的一位朋友，会是很得意的事情。” 幸福和快乐啊，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感染着人。 赵影和张燕回到家里，放下袋子，两人都甩甩手臂。又相视一笑。 张燕：“这东西不重。 。但路远了，还是坠手。” 赵影笑笑摇头，“是力气不如以往了。这么多年，都没咋出过力气了，加上年龄大点了，体力是一年不如一年。” 张燕捉过赵影的手臂，坐沙发上帮着揉揉，“说什么年龄大，咱俩同年生。我还大你三个月呢。姐姐都还年轻的很，你呀，得往后排。” “咯咯咯…”赵影指指张燕，“你这个人…真是的，还有姐姐情结呢!当妹妹不好吗？那么多人宠着护着。” “好什么呀!一大家子人，就我说话没分量。从小到大，在家里，发表什么意见或者建议，个个都是‘老幺。云开月明19一边看着听着就行，你没资格发言。’不让发言，又让人开会，这不是折磨我吗。所以呀，我人生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当姐姐，不要当老幺。” “呵呵呵…你呀你呀!那你是收了多少个小弟小妹啦？” “除了你，就是黑胖了。”张燕看看赵影，见她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你知道的。我喜欢美人，而且还是得长的白生生的美人。有了你在前，提高了我的审美，后来又有了一个黑胖，他年轻那会儿，也是个白生生的漂亮男孩子。有了你们两个，这么多年，真再没有别人入我眼了。” 说到这里，张燕摇头叹气一声，“黑胖吧，结婚后，是越长越残。现在，都没眼看了。整个一油腻大叔，辣眼睛。” “嗯…他是太过胖了。肚子那么大。”赵影在腹前比了个双手合抱的手势。 “就是，让他运动，让他减肥，他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有健身卡，也很少见他去。”…。 “人要注重健康。”赵影边说边起身，拿几个苹果，洗净准备榨果汁。 张燕赶紧拦着，“别喝果汁了，中午才喝了。今天的营养超标了。我可不想长几斤回去，到时候又费劲巴拉地减。” “那就喝白开水？我不爱喝茶。特别是晚上，更不喝的。” “白开水，健康，就喝白开水。”张燕看着赵影道，“你不知道，这长肉容易，长了想减，就不容易了。我这皮肤，黑層層的，这瘦些还好点，如果胖了，难看死了。所以，我很注意饮食。很少吃甜的。” “随你吧。我没觉得你胖了不好看，读书那会儿，你的婴儿肥很明显，两腮都肉嘟嘟的，一笑，眼睛都不见了。123。可是还是很可爱呀。” “哎呀…小影…哪里可爱了…好多人叫我小黑妹，还有一个族里长辈叫我黑胖。我心里可是一点不喜欢，所以从来不叫那个大爷爷。” “啍啍…”赵影好笑，“那现在，这个有趣的昵称你甩给你前夫了!你大爷爷知道吗？” 张燕嘟嘴，“他呀，骨头恐怕都敲鼓响了。我爸都死十来年了，我妈也死了五六年。我大哥都有70多点了。” 说到这里，张燕又叹一声气，“唉…看着兄长们一个个的。 。一年年的，越来越老。小影，有时候，我是真的害怕。有时候，我会自私地想，要是我死在他们的前面就好了。 父母老了，有他们顶着，我们九个兄弟姐妹还可以抱团取暖。如果到最后，剩下的那个人，是我。我觉得，我承受不了，孤伶伶的一个人，真的…” 赵影看着张燕的惊恐，将她抱在怀里，拍抚她的背，“不会的…你怎么会孤伶伶的一个人…你有儿子孙子，孙子又生儿子…你不是还有黑胖，还有我。大家都会陪着你。再说，你们九个兄妹都这么好，一定能长长久久地活着。未来很遥远，风景很美好。云开月明19我们都好好的活。” 赵影帮张燕擦掉眼角的泪，怕她继续沉在隔世的恐怖深渊中，继续安慰，保证，“不用担心…真的。” 张燕抹抹眼睛，“我知道…担心没有用。可就是忍不住。这两年，我都不太敢去看大哥二姐。想想有那么的一天，心就痛的很。我爸我妈走时，我都病了一场。” 张燕喝一口水…“小影，我是医生，可我还是怕生病，怕死。生病时，想干点什么，总是力不从心，让人帮忙，别个又不理解你的意思。真是让人生气又无奈。 我希望要死的时候，突然就死了就好了。千万不要像我爸妈，被癌症折磨得人不人的。实在是太痛苦了。” 赵影拍拍她的手臂，“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大家都会无病无灾的。” 不想继续这让人无能为力的话题，赵影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听你提起你家黑胖的语气，那么不见外，你想复婚。”…。 张燕回神，搓搓脸道，“不想，但也不准他和别人再婚，除非，我再婚了。” “你呀，还是小时候那么霸道。还记得不，当初我对谁好一点，你就闹别扭，成天就盯着我，一放学，就寸步不离的。” “嘿嘿…那时候，就是害怕别个抢走你了，害怕你有了别的朋友就不理我了。我爸妈因为这个还教育我好久。” “怎么会不理你呢？我这半生，至今也只有你一个朋友，真正的朋友。读书时代，少年时代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我觉得，也只有在这个时代，才能交到真正的朋友。 出了社会，都是利益关系。” 张燕想想，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对了。123。小影，尽说闲话，我还没问你的事了。我能问问吗？” “你问吧!” “你真的打算回来四川养老？你的孩子们同意？他们愿意你离开？” 说起这个。赵影心里有些苦涩，可她压下去了。 “是这么打算，最终如何，还要看将来的医保是否真的能全国走通。我的户口，我又不准备迁移回来。” “孩子呢？你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们对你不好？” “一般般吧。其实，他们也还算好。不是亲生的。 。能这样子，就行了。期望不要太高，我觉得也还行。” “你一个孩子都没生吗？应该生一个的。” “孩子，也不是想生就能生。”赵影转移话题，“咱们不提这个孩子的事情。反正，有没有孩子，我也这样生活过来了。没有孩子也好，少费许多心力，也少许多挂碍。” “嗯…是这样子。我想，将来医保肯定全国走通，已经都逐步实行了嘛。在四川好，在长宁好。当然，更好的是，你搬去内江，咱们更容易见面。” “内江发展的也很好吧？一直都是从城外路过，没有进过市区。” “勉强吧。比起广东，肯定不如。比起成都绵阳。云开月明19也不如。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也说不清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我这种小市民来说，生活方便，就好。我感觉，在内江生活，很方便，那就是很好。” “可以这么说。” 心之安处即是故乡。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真正的能让其安心的地方。 张燕：“小影，你养父母还在吗？你那些兄弟姐妹情况如何？” 赵影：“养父(我爸)不在了，13年走的，我回来了的。养母(我妈)应该还在。如果有什么，他们肯定还是会通知我。 别个不说，我大哥这个人还算可以。有情有义，有担当。 二哥，在老家开了个五金店，帮人弄水电工程，应该可以。 三个姐姐，嫁得也还好。当年，看气色衣着都不错。三个姐夫也是有责任心的男人。我们60年代的人，挨过饿受过苦的，都知道好歹。现在，只要勤快点，都有饭吃。…。 弟弟嘛，小时候很乖，长大了结了婚，好似跟老婆一条心，奉养老丈人和丈母娘去了。 养母为此气不平，可也没办法。人家丈母娘那边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总要有人照顾陪伴老人嘛。 我妈那个人，一辈子精明，好强，算计。老了也是这样子。她怕小儿子吃亏。其实，他小儿子享福去了。 别个老两口，都有退休工资，还帮着他们小辈的养娃。出钱出力，总要图个乐呵吧。 如果我小弟两口子当年不回那边，不说又上班又带娃累，厂里的房子那么小，怎么住。 在这边。123。让她出钱出力，她也是不肯。 这又6年了。没有联系。我不想联系。” 赵影说到这里看张燕张嘴欲言，急忙摆手止住她，“别问。这个原因是不可能告诉你的。你也别乱猜，猜，你也猜不到。” 张燕住嘴。 赵影想都不想想起那件旧事。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那还是关于亲生父亲的丑事。说出来，又会让养母伤心欲绝。 。说不定灭了她的心都会有，兄弟姐妹们说不定也会怪她，恨她。 赵影决定是要将这件事带进棺材的。 张燕，“那你外祖家呢？还在内江吗？要不要我帮忙，找找他们。” 赵影想了想，还是摇头，说：“算了。当初他们不管我妈(亲生)，后来也没管我。虽说我妈未婚怀孕，可她是当知青被强奸的，又不她想要未婚生女。至于送她走，又不去看她嘛。 以前不理解我妈，一边长大，一边也就理解了，才知道乡亲们的热情。云开月明19口水都能致人于死地。脸皮不厚，根本活不下去。 我妈就是脸皮太薄，又因为家里人的遣责，薄情而想不开。其实，只要熬过去了，就好了。 对于我，条件困难的他们倒真的没有必要抚养我。个人有个人的难处。 亲缘早就断了，也不必再续。” “可是，你以后少了许多走动的地方，看到别个有兄弟姐妹来往，你不羡慕啊？” “羡慕啊!还会祝福呢!只要有人拥有就好。何必一定要是我! 再说，我能习惯一个人的生活，而且，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亲戚太多，应酬麻烦。” “好吧。如果你想走动时，欢迎你去内江，我的家里看看。” “谢谢了。我会的。”赵影看看手表，哦，快10点了。 “太晚了。睡觉。” 。 第十五章 放下执念 晚上，赵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子里翻滚着的都是张燕的那一句，“怎么都应该生一个孩子。” 谁不知道呢!孩子，曾经差点让她入魔。 做母亲，传承血脉基因，应该是雌性生物的本能。 可是，孩子，真的不是想生就能生。 老公已经去世了，实在不想在别个面前说他的那些不好之处。尽管那个人是好朋友。 人死万事休。爱恨，都应该随风而去。 只是，没有孩子，没能体会孕育一个生命的喜悦，激动，紧张，总是心底的一大缺憾。 提起孩子，赵影就忍不住想起那些年，自己一个人傻傻的求子经历，真是傻得厉害。 虽然总是说。123。放下，不再抱怨，却也总是意难平。 张燕见赵影翻来复去的，问：“小影，你怎么啦？胃子不舒服吗？” 赵影不由得摸摸胃，“没有。我的胃已经养好了。有二十年没有痛过了。” 因为小时候常常饿肛子，赵影的胃病严重，初三时还住过一次院。后来，生活条件好了。慢慢将养好了。 张燕：“那你怎么了？” 赵影：“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吵到你了吗？” 张燕：“没有。我也睡不着，可能是下午睡多了。再加上，更年期，时不时的要失眠一回。” 赵影翻身面对张燕。 。“你更年期症状严重吗？” 张燕仔细想想，“不算吧。听过好多人谈更年期问题，我不算严重。至少，脾气什么的，都能控制，失眠也是要不要有一回。我也没有找中医，没吃什么药。” 赵影：“那就还好。” 张燕：“你更年期没有，我都完全绝经了。” 赵影：“开始有点乱了。还没有绝经。症状还不明显。” 张燕:“那你算晚一点的了。” 赵影：“不是说45一55岁都算正常。我这不算晚吧！” 张燕：“咱们都51岁了。我都完全绝经了，而你才开始有点苗头，不是晚是什么!这个时期有十年左右吧。” 赵影：“晚就晚。云开月明19早晚也没什么区别。又不可能要孩子了。”后面这句，赵影只是轻轻的呢喃。 张燕还是听见了，好奇心起，起身推推好友的肩膀，“小影，真不能说说你的事情？你干嘛没生一个孩子？我真的很好奇。” 赵影也坐起来，“不是不能说，只是，我老公都走了。都说，人死万事休。不想再说他的是与非。” 张燕想一想，道：“不是还有一句，‘功过任后人评说’既然他不在了，说说他的是非没什么的，让我评评他哪里有多好，能娶到你。” “咦…你不觉得是我高攀了吗？”赵影好奇地问，“我老家的人还总是认为我捡了高枝。” “怎么会!虽然婚姻的事，有高嫁低娶之说，但不还有你情我愿，两个人看对眼了之说。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别说你只是嫁一个有点钱或者很有钱的商人，就是嫁高官，也是行的。我可一直都看好你。美丽，可是很重要的资本。”…。 赵影反问“有吗？”她摸摸自己的脸蛋，“可我真没觉得自己漂亮，只能算看起来顺眼，而且，不当明星，漂亮真没有什么作用。” “谁说没用!养眼啊。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美人也是风景。嗯。你不觉得，是因为你拥有。这样与生俱来的天赋，爹妈给的基因，别人求也求不来吔。” 赵影不想聊容貌，“好吧，算你有理。” “我本来就有理。我有时总忍不住想，如果你找一个漂亮的男人，生个孩子该是什么样的？会美得天怒人怨吧。”说到这里，张燕恨不得打自己嘴巴，都不敢看赵影的脸色。 她用手捂着嘴，巴不得赵影没听见这句话。 好一会儿。123。张燕抬眼看着赵影，见她怔怔地，似陷入回忆中，她拍拍自己的嘴，让你口快，让你口快。 赵影被惊回神，“你干嘛打自己。你又没说错什么话。我也在想，如果生个孩子，他会长什么样子。” 只是，也只能想想而已。今生都不可能生孩子了。 她当初找的结婚对象，是二婚。这是她自己愿意的，也知道老公当时他已经有2个儿子了，大的已经有10岁，小的也有6岁。 还知道是他的前妻为了移民去美国而抛弃了他们父子三人。 前妻去美国时。 。他还只是一个开摩托车贩卖点鱼虾的小贩。 他当时是那种有饭吃，不用饿着就行的男人。 平时，赚点小钱，不至于饿着妻小，有空，打点小牌，与三两个发小喝点小酒，晚上回家，老婆孩子围着他转，他给孩子发点礼物，糖快，饼子之类的。 娇妻幼子的欢喜笑容就是他的幸福。这是他说的理想生活状态了。 后来，改革开放了，个个争先恐后地出去挣钱。想方设法跑香港，澳门，更甚者美国，澳洲。 原来海外有人的家庭是人们鄙视的对象，那以后就成了香饽饽。他的前妻就是搭上美国回来的老男人。云开月明19别个有钱。 回来送亲戚都用美金，还说在美国华人街有几间店，在哪几个州开了多少个中餐馆。有意无意地刺激着诱惑着想出去淘金的人。 他的前妻去找这个不知拐了多少道弯的表哥，也不知与其谈了些什么，回家就与他闹离婚，还说如果出去混的好，将来接两个儿子出去，儿子又可以接他爹出去。 不论他怎么求，都没有用。前妻最终跟着另一个男人就此离去。让他就是想见她一面，对当时的他来说难如登天。 后来，他痛定思痛，他要奋发向上，要赚钱，要让远方的女人后悔，要再娶更年轻漂亮的女人。 他借了三万元钱与朋友合伙开一间茶餐厅。后来，赚了又慢慢扩大，开分店。 有人说过，漂亮的女人是飘扬在男人前方的战旗。那个被他得到了又失去的女人就是点燃男人心里的战火的引子。…。 不管是为了重逢时让前妻后悔也好，还是为了吸引往后的娇妻也罢。这个男人披上了战袍，奋战在了新时代的商场上。 上个世纪的80，90年代，正是广东的大发展时期，天时地利人和，他和朋友合伙创业成功了。 如果不成功，只能说明他和朋友都太无能。当然，如果不成功，也就没有与赵影的后来。 他年长赵影二十岁。当时，他四十，赵影刚刚够20。 结婚时，他的生意已经有了点发展，在中山就有三间连锁茶餐厅了，还正计划着开酒店，买地皮。不仅在赵影眼里，在许多人眼里也算个有前途的老板。 但是，生意再有发展，前景再好，如果赵影知道他已经结扎了。123。不能让她当母亲，不想让她拥有亲生孩子，她再如何欣赏他，看好他，也不可能嫁给他。 当时，婚前他没有告诉赵影这件事，婚后也没有。后来，还是不能继续隐瞒下去了，他才说出他当初因为前妻怕痛不肯去结扎，是他去结扎的。 他不能给她孩子，请她谅解。而赵影，傻眼了好一段时间，她从没有想到过还有结扎这么一回事。 这个男人结结实实的一棒给赵影敲懵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回过神，她以为的幸福生活似乎正在跟她挥手道再见。 当她醒过神来。 。给出两个选择，要么做试管婴儿，要么离婚。 这两个选择，男人都没选。他提出了第三个选择，那就是，已经有两个儿子，孩子就不再生了，给赵影再买一间门市，一套房子，作为私产，也就是说这是她将来生活的最低保障。 当然，这个男人也解释说他真的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么件事情。但是，赵影没有相信他的解释。 赵影权衡得失，接受了这个交换条件。她要求立刻兑现，而且找律师见证，签好文件。这两处资产算是她的婚前财产。 签字接收的时候，赵影心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既觉得她受了欺骗。云开月明19恨他，更恨的是他似乎看穿了她。 说到底，赵影更恨的是自己，因为当初看他的条件好，渴望拥有广东户口，渴望回老家扬眉吐气，所以，结婚的太过仓促，没有考虑仔细，也没有经得住诱惑。 一个人的心里不舒坦，他就想身边的人跟着不舒坦。 思来想去，赵影并没有就此放下孩子的事。 她不能有孩子，那么她的一切努力，有什么用呢？到头不还是，为他人作嫁衣。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思想还没有真正解放的赵影心里总是嫌弃那个她曾经看好的男人。 他是个残废。不能给她孩子，他就是残废。 而且，每每想到最初几年，她傻傻的求子经历…她就每每有狠狠地咬他几口的心思。 婚后好几年，赵影都没怀上，婆婆的眼神又总盯着她的肚子，让她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她一个人偷偷地上医院做检查，怕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各项检查作下来，没事，很健康。 医生建议赵影，让老公一起检查，看是不是男方有问题。赵影当时还辩解，说：“老公是再婚，前面有二个孩子，应该不可能有问题。” 医生说：“不一定。说不定受工作环境影响，出了问题也难说。” 赵影想想，有道理。回家就隐诲地跟丈夫讲，让他去体检一下。他说他很健康，隔年就体检一回的。她想着，可能缘份不到。又等两年。 当他再次体检时，她死活跟着一起去，一定要他上生殖科体检一回。他才告诉她他结扎了的。 当时，赵影气得要死，质问他，为什么不早说。 他答，没有想起这么一回事情。 赵影无论怎么审视着看他，也看不出他是否心虚，说的话是否值得相信。 她要做试管婴儿，他死活不愿意，还说，不想让她受苦，说，抽取卵子很痛很痛，要做许多检查，吃许多药。 吓住她以后。123。又安抚她，说他的二个儿子也是她的儿子，他们不会不敢不养她。说他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她吃苦，不说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没问题。 不论他说的多么天花乱坠，赵影已经不相信他了。 反正，后来，他的任何承诺，赵影都不信。她不听他说什么，只看他做什么。 赵影二十多岁就开始考虑养老的问题。为了老了有保障，也为了硬气的人生。 赵影不要在家当主妇了，她要求出外工作，同时，她还要求丈夫付给她给他的儿子当妈妈，照顾他们吃穿，辅导功课等等的劳务费。开始每个月/3000元，后来长到每个月/5000元。 她不能有亲生的孩子，凭什么要白白辛苦给别人当母亲，他不愿意她生孩子，不肯共同孕育他们共同的骨肉，一切都是为他的已有的二个儿子打算。那她凭什么可以认为他是依靠。 男人不能相信。 。不能依靠，那么就相信自己，自己做自己的依靠。爱人的时候，更加多爱一些自己。 反正，当女人，当成一棵树更好，能做一棵树，何苦去作那缠树的藤。 因为孩子，因为一个要让在家做全职主妇，一个死活不肯。纠纠结结，吵吵闹闹多年，冲动的时候，赵影甚至提出过离婚。 在他面前，宁愿承认自己混账，贪图他有钱，能给她安定的生活，能让她有中山户口。可她表示宁愿放弃这种安定，放弃户口，也想要一个孩子，有她的血脉，由她孕育，传承她的基因的孩子。 说到离婚，赵影一点不怕。那时的她已经成长太多了，不再是小时候害怕无人收留的地步。 她那时候还年轻漂亮，说的不好听，男人离了男人在。三只脚的蛤蟆不好找，二只脚的男人遍地都是。 但丈夫不答应离婚。云开月明19不答应，好，那就付工资，聘请她做他儿子们的母亲，且她还要在外工作，但不会影响她照顾家里。最后只能是他妥协。 尽管他对她是又哭又哄的，尽管赵影看着一个大男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是可怜，但那又如何？男人能比女人可怜吗？有二个儿子的他，能比她更可怜吗？ 她的命运已经基本可以预见，那就是“孤独终老”。她可以放下离婚的念头，但不能放弃工作，挣钱以及提高自己的机会。 赵影跟着两个继子的作息时间，为他们也为自己都请了补习老师。自学各种知识，考她认为值得考的资格证。 虽然学习工作家庭充实了赵影，也更丰富了她的内心，虽然有两个继子，虽然她告诉自己放下，但没有自己的孩子，没能真正地当一回母亲，她心里的缺憾一直存在。 特别是每当她看着别人的孩子，那么可爱，那么美丽的时候，她心里就总不是滋味。 为了不至于疯魔，她将她的执念写成了文字，将对孩子的想像与爱都融进了文字，也融进灵魂。 二十几年的时间，她自己一直在不停地开解自己，如今，才似乎终于放下了。 或许，人就是这么奇怪，总是对得不到的怀有执念。。 第十六章 讨论重阳 第二天，赵影从迷糊中醒过来，看看身边，不见张燕。她摸出手表，打开台灯一看，惊呼一声：“哇，我的天。11点半了。” 急忙起床，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上洗手间洗漱，好了又进衣帽间换衣服。 收拾好出去，张燕的午饭都快弄好了。 “燕燕，你咋不喊我起来？” “小影，你起来了。我起来时见你睡得香，没喊你。” 张燕又指桌子上的菜笑道，“你冰箱里留下的兔子肉，我放了点玉米粒进去煲。味道应该不错。弄了个磨菇汤，一会儿就好。咱俩就这样将就吃。两个人，弄多了，吃不完。” 赵影抱抱她，“谢谢你!你看你。123。让你到我家，受累了。” 张燕拍拍赵影的背，“又客气了不是。咱俩谁跟谁啊!” “你早饭吃的什么？” 张燕笑，“你还怕我饿着啊。我看你的柜子里有面，有玉米粉，麦片之类的，煮了麦片粥，加牛奶鸡蛋一起煮，放点点盐。味道很香” 赵影听了一下子笑起来，“哎呀，你喜欢这么吃，我也喜欢这么吃。好吃又不失营养，又简单方便。” “所以说，咱俩是知己嘛，从来都脾性相投。” 聊着吃的，很快就开餐。 吃过午饭。 。歇了一会儿。张燕开始去换她的衣服，边换边说，“小影，明天7号，重阳节。我今天要回去。你跟我去内江玩吧？” 赵影心里有些不舍得，但还是笑着答，“明天就重阳节了？日子真快。我就不去内江了。我守孝，不好去别人家的。” 张燕听了点头，“那你以后来吧。你准备守多久？” “最少一年。最多三年。” “那你这一年也别尽固在家，闷了也出去转转。” “我晓得了。” 张燕换好衣服，拿上手提包，车钥匙，“那我走了。明天约内江的哥哥姐姐们出来吃顿饭，聚聚。我大哥大嫂和二姐他们也要从成都回来。” “行。我送你出去。你开车慢点。” 两人下楼。云开月明19张燕找到车子，上车，倒车出来，按下车窗，“小影，我走了。保重。” 赵影笑着点头，“你也保重。一路平安。” 赵影的目光一直看着张燕的车子，直到它开出小区，不见车影。 张燕从后视镜看着好友孤单的人影立在桂花树旁，顿觉鼻酸。她赶紧压下酸涩的情绪。认真开车。车子又飞驰回内江。 赵影回到家，搞了一下卫生。搞好卫生，洗好了抹布，地拖，摘下手套，换下围裙。她倒杯水端着喝，边喝边朝沙发走去。 这时，门被敲响了。赵影放下杯子，走过去，看见是隔壁赵大姐。 “赵大姐，进来坐。” 赵大姐进来，看了看，问：“你的朋友走了？她开的车子是宝马，很漂亮。” “是。你见到了？” “嗯。刚才我还在楼下跟别个摆了会儿龙门阵。”…。 赵影好笑，心说，“这么快就摆好了龙门阵，看来，这阵不复杂。” 她笑着岔开话题，“你家昊昊呢？” “他爸爸妈妈带出去了，走那边的亲戚。那边今天过节。我们家明天过。” 赵影知道她指的是儿媳妇娘家的亲戚。 她倒杯水给赵大姐，又洗一盘子枣子，“来，喝点水。吃几个枣。” “妹子，不用客气，邻里邻居的，经常跑到的，你不用这么周到，看累到你。 赵影摇头，“没有客气。反正我也要吃。” 赵大姐喝两口水，看看四周，道，“你屋头弄得真干净，又整齐。我家有小孩子，乱的很。” “有孩子是要乱点，不过，乱点更有家的味道。而且。123。好动的孩子都聪明，健康!” “是的。我家昊昊还算聪明，身体也好得很，能吃能睡，一年到头很少生病。” “那是你用了心带。费大力气了。” 赵大姐听到这话，心里舒服，“可不是。生下来就是我帮着带，给他洗澡洗屁股，洗衣服，尿布。喂奶粉。 一个月多点，他妈就丢下他出去上班。他就早中晚吃三次母乳，其他时候都是喝奶粉。 大点子了，又炖粥，熬糊糊，豆粉，玉米粉，米粉，按医生教的配起弄。 里面又加点红萝卜汁。 。蔬菜汁。 虽说费工夫，但效果好。” “昊昊小时候好带吗？” “好带。”说起孙子，赵大姐的声音都高了两度，“给什么吃什么，吃了也受得。不哭不闹。 我家昊昊爱笑，谁逗他，都笑的‘咯咯咯’的。 抱出去，我们这周围的都好喜欢他。 个个说，看见他的笑，心情就好了。病痛都少了。” 赵影看着赵大姐，认真听她讲，跟着想像画面，很美好，“昊昊是个可爱的男孩子。乖得很。” “你呢？妹子。你有几个孙子孙女？” “我啊!”赵影喝口水，别好耳发，“我有二个儿子。云开月明19二个儿子生了二个孙子一个孙女。老大，一儿一女。小的，一个儿子。” “那你福气好。” “还行吧。孩子不在多少，孝顺就好。” “对，这话说的对。我就喂了我家晓明一个。他从小能吃苦。他爸得肝癌去了时，他才18岁，就帮我撑起家了。我家晓明也说只生昊昊一个。” “你的一定一个顶人十个。” “哎呀…”赵大姐有点不好意思，但也被夸得舒坦，“谢谢你夸奖他们父子二人了。只要他们顺顺利利的，健健康康的，我就别无所求了。” “会的。一定顺利，也一定健康。老天疼爱勤快人。”赵影边说着话，边挑二个枣子递给赵大姐，“大姐，吃吧，不要客气。” 然后，自己也挑一个啃。 赵影感觉枣子不算甜，还算适口，“这不是太甜，是吧？” 赵大姐咽下枣子，“还行。现在的都这样，是没有以前的甜口。”…。 吃了几个枣子，又有人敲门，是吴欣。赵大姐的儿媳妇。 “赵姨好，我妈在你这边吗？” 赵大姐看见是儿媳妇，几步出来，“你们回来了，昊昊呢？” “在家睡着呢。妈，我有事出去，您回家看着昊昊。” “好。你有事你去忙你的。”赵大姐对儿媳妇说完又转头对赵影说，“妹子，我过去了。下次再耍。” 赵影点点头，送他们出门。看她们一个进屋，一个乘电梯下楼。 那边，张燕的宝马也快进内江市区了。全程高速，就是快。 回到家，张燕刚上洗手间出来，黑胖就到了。 张燕一边换一套家居服，一边调而浪当的问，“怎么？是想念姐姐还是想问美人的情况啊？” “想你了。你说吧…你平时猫在内江。123。我出去十天半月也不…咋想你，你这一离开吧，心里还挺惦记。” “这就叫远香近臭。姐姐猫在家里，你就当姐是家猫，姐姐出去溜一圈，你就担心姐姐玩野了呗!姐姐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张燕挥挥手，一幅大度的样子，“明天，哥他们要走成都回来，中午在哪里吃饭，定好没有？定的哪里？整好点的菜色。” “定好了。度假山庄。吃住玩一体。好好玩过明天。 。后天就该赚钱的赚钱，该读书的读书。” “你就是赚钱的吗？”张燕开玩笑踢了黑胖一脚，“你自便。姐姐累了，眯会儿。” 张燕在沙发上躺下，合眼休息。 黑胖看了会儿前妻骨感的身材，想起好久没摸过那把腰了，手有点蠢蠢欲动。 他试探着靠近，“我说，在这沙发上躺，小心感冒了，回房间吧？”边说边动手，想再浪漫一回，像新婚时一样，抱着娇妻回房。 张燕觑着他，任他伸手抱她。 黑胖俯身，双手穿过前妻身下，将前妻搂着，试了三遍，最后一股作气，刚抱起离沙发5厘米，腰膝一软。云开月明19“扑”的一下，跌跪下去。 “噗…”张燕实在是忍不住的笑场了。 她拍拍前夫弟弟的肚子，“黑胖啊黑胖，叫你健身，不听，现在，抱姐姐都不行了喂。” 黑胖也沮丧，“是你比年轻时重了。” “哪里有。姐姐的体重还是110。没变。”张燕说到这里斜睨一眼黑胖一眼，“是你自己不够力。” 黑胖看着前妻邪气的眼神，怕怕的，“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我我…” “你什么你…”张燕边朝卧室走边飞个眼神，说，“进来吧，姐姐跟你商量点…私事…” 黑胖犹豫了3秒，然后，带点兴奋，带点忐忑地跟了进去。 赵影在送走邻居后，看起了《李白诗赏读》。 张燕在成都的大哥大嫂正在闲聊。 张大哥名叫张元，老张家第一个孩子嘛。 张大嫂名叫秦秋岭，娘家在陕西，是西安人。两口子都是退休干部。…。 张大嫂：“明天哪个送咱们回去？” 张大哥：“二妹家老三送。他的时间自由点，可以陪着在内江耍几天。如果天气好，咱们周边走走。现在不走，过几年，更走不动了。” 张大嫂走出院子去望一望：“这个天气要变。这次怕走不成。我收拾两件厚点子的衣服。” 想了想，她又问丈夫，“要不要帮你带多一件棉背心？如果下雨，会冷了。” “你看着带。多一件也行。” 老两口正闲话，院子里有人开院门进来了。 两人都站起来到大门口，是他们家的老大，张承勇。现在军区工作。 张大哥问进门的儿子：“你有事？咋回来了？” “明天重阳节，回来看看你们。”边说边一手扶着他妈。123。一手扶着他爸，往沙发处走。 张大哥挣脱开儿子的手，“老子康健的很，不用你扶。扶你妈。” 张大嫂拍老头子一下，又笑着对儿子说，“你爸不识好歹。你不要扶他，就扶着妈。” 儿子笑笑，拿眼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妈，意思是，“这可不是我说的，你别揪我。” 又问他爸：“付老三送你们回去？” “嗯。” “也好。他的时间多。二姑的风湿用了药好点没？” 张大嫂接话回答儿子，“好多了。还说多谢你帮她买药。” “没什么。二姑客气了。大家一家人。” 儿子去饮水机处倒了杯水喝。 。边喝边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又转头问他爸说，声音高了一度，“六叔呢？怎么样啦？” 张大哥两夫妻都惊讶地抬头望着儿子，“你六叔明年退休。怎么啦？” “没得事。就是好久没听说六叔的事，所以问问。” 张大哥瞪儿子一眼，虎着脸道，“那你一惊一乍的干啥子？” “就是突然想到六叔，又想到了他的养老问题。” 提起六弟，张大哥和张大嫂都长长地叹口气。 张大哥：“你们六叔，不晓得啥子命，前前后后都说(娶)了五个婆娘，五个都没生下个一儿半女就死了。现在，想生也没得机会生了。” 张大嫂想想这个小叔子。云开月明19心里也是一声叹息，接过丈夫的话，“早些年，你奶奶在时，也太惯着他了一些。如果…” 她看了一眼丈夫，口里的话实在不好说，但看儿子有兴趣的眼神，又看一眼丈夫… 张大哥：“老了都老了，有啥子不好说的。” 张大嫂想想，儿子这么个岁数，也是没啥子：“说，如果他不要太挑样貌就好点。尽想找美人…哪儿来那么多的美人。” 她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他六叔，最后这个六婶走了有十年了吧。后来也有人介绍，条件好点的一打听，都不敢嫁，条件不好的，又实在看不上眼。” 说到这里，张大嫂又笑，“你六叔，那年子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偏偏要找美人。你谢阿姨和我一起介绍一个给他，那女的是退休老师，离异，有个儿子，条件相当不错，但容貌不算漂亮，他看一眼就说队里有事，转身就走了。也不晓得他是找借口推脱，还是当真的。”…。 张大哥：“美人过屁。我看他吃多了，胡言乱语。找一个，老了有个伴多好。” 张承勇：“爸，不能这样子讲。哪个男人不爱美人。不过，五个六婶都还真的算得上美人。” “妈，现在没人给六叔介绍了吗？他明年退休了有时间，再谈个黄昏恋。刚好。” 张大哥，“小秋，有合适的，帮他说说。他这么着，实在不放心。” 张大嫂看看丈夫，心想，“我这么老了，上哪儿给他找美人去。上回，我都得罪一个老朋友了。费心费力不讨好。” 嘴里却笑着对丈夫道，“我现在老了，精力不济。明天回去，你让小九帮忙找找。她年轻，精力旺盛。今天打电话给她，她还在长宁耍。如果我们不回去，恐怕她还不会回内江。” 张大哥想了想，点点头，认同了老妻的话。 “小九成天带她家的小家伙。123。累得很…趁国庆，儿子儿媳放假，她出去转转，散散心，不是挺好的。” 张大嫂看看丈夫，低下头，心想，“当年我带两个孙子，你没说过我辛苦。你的弟弟妹妹，你都是说好，就没有不好的。他们都辛苦，只有我不辛苦。这个大嫂当的真累，这么老了也都还脱不了皮。” 张承勇看母亲又吃叔叔小姑的醋，赶紧转移话题，“妈，舅舅们呢？身体好吧？” 提起自家的兄弟，张大嫂又眉开眼笑了，“好…很好，你三个舅舅，二个姨都好。” 张大哥看老妻的样子，也有点不高兴，暗道：“说起你的兄弟姐妹你就笑开了花。说我的你就不高兴。我家小九对你够好了，除了老六蛮横了点。哪个不是当你长嫂如母般尊敬的。” 张大哥。 。不理老妻和儿子了，出门去转转。 张承勇跟上他爸，“爸，你找谁下棋？我陪你去。” “不用。你陪你妈。我自己出去转转。”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有些好笑。 张大嫂指指丈夫的背影，等他走远了才对儿子说到：“你爸，老都老了，护着他的弟弟妹妹们，还是那样一个护仔仔样。” “妈…你当初不就是爱爸的这份担当嘛!” “去…老了都老了，还说什么爱不爱的。”张大嫂爱怜的眼神看着她的长子，“宸宸，怎么样？你们明天咋过节？” “宸宸…不晓得他的，长大了，不愿大人多管他。明天和小筠又去看看老丈人和丈母娘。” “是要去看看。不然，人养女儿不就白养了。老了。云开月明19就希望你们有空时回家看看。” 张承勇知道母亲想起去世的姥爷和姥姥了，忙安慰，哄哄母亲，“妈…你还年轻的很。你呀，一百岁也是儿子心中的最美最可爱的大美女。” “哈哈哈…”张大嫂拍拍儿子的手背，“尽说好听的哄我也没用，今晚，还是吃红苕稀饭。清肠胃，减肥。” “好呀，这红苕稀饭也不错。” “你爸就不爱吃，总是说小时候吃伤了。” “那就由着爸，老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这样，生活才快乐。” 张承勇拥着他妈，“妈，你也这样过日子。生活好了，反倒什么都不吃，这算好日子吗？你由着爸吃点肉，喝点酒。他只是有点高血压，不严重，不要紧。” “好吧，不管他那么紧。”张大嫂说完又拍儿子一下，“又替你爸说话。” “嘿嘿嘿…妈真是明察秋毫。” 张承勇说完帮他妈削红苕皮。张大嫂去淘米，准备熬稀饭。 下午五点钟了，家家户户都要准备晚饭了。吃干吃稀，全凭个人愿意。 。 第十七章 重阳怀旧 重阳节，登山节。九月初九的天气不太好，这只是相对于多数的人来说。 对赵影而言，有凉风细雨，秋光比春光更惬意。 她早早起来，乘车去了宜宾。这样的天气，适合她登翠屏山，游真武山。 拾级而上，到得一个平台，向上和向下，都可见，山里已是层林尽染秋色浓。 绕翠屏山的右面，如果面对翠屏山就应当是左面，可以看见金沙江。江对面，有2座塔，白塔的塔顶为黑色，黑塔的塔顶为白色。 据说，是两座塔的塔灵友谊深厚，互增帽子。所以才有这奇异的双色塔。 金沙江，原名丽水。 在宋代，因为沿河盛产沙金，河中出现大量沙金而改称金沙。有“黄金生于丽水。123。白银出自朱提。”之说。 金沙江的源头就是长江的源头。金沙金又称为长江上源，为明代地理学家徐霞客经过实地考查而定。明代以前，资料记载岷江为长江上源。金沙江与岷江，长江在宜宾的三江口汇合。 看见金沙江，就忍不住想起红军，想起战争，想起英雄… 长征时期，红军在1935年的5月3日一7日，在金沙江的皎平渡渡口，巧渡金沙江，突破了蒋介石的围剿。 金沙江江面宽阔。 。水急浪大。它本身只有山河的气势，巧渡金沙江战役的红军使他具有了英雄的气概，更有伟人的诗“金沙水拍云崖暖”为其增添光彩。 一场场艰苦卓绝的胜利，一代代人的牺牲，奉献，成就了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重阳佳节倍思亲，在这里，思念革命路上的赵一曼。思念打个小日本，参加抗美援朝的阿公，以及和他们一样的，牺牲了生命和个人幸福的人民英雄。 赵影着重想念的人是阿公。因为阿公是她生命里第一个最重要的男人。 阿公出生在金沙江边上的人家里。从小，听着纤夫的号子声，看着他们拉纤长大。 1940年。云开月明1916岁的阿公要去当兵打鬼子，他的父母一定要他成亲后再走，为了留个后。 成亲半个月，部队要离开了，阿公要跟着走。走时，他对阿婆说，“我走了。如果你有了娃娃儿就好好生下来，最好是男娃子，长大了好又送他当兵，打鬼子。如果没有怀上，就等我打跑鬼子再回来跟你生娃娃儿。 阿婆说她哭着抱着阿公笑，他只要人回来就好了，生不了娃娃儿就生不了。 赵影听阿婆讲古时，总是想像出一幅一幅画面。当时的阿婆肯定是又笑又哭，语无伦次：没得事，只要你全须全尾的回来见我就好了。 抗美援朝时期，阿公又请战，又上前线了。阿婆还是只有那一个要求，活着回来就好。 最后，阿公当真活着回来了。只是瘸了一条腿。 每每要刮风下雨时，阿公的腿就痛的动不了，阿婆说她抱着他的腿哭，敷一次热毛巾，哭一次，给阿公擦澡，见一次那些大伤疤又哭一次。…。 阿公说，你咋个有那么多的泪水哟，都比过金沙江的水了。 阿婆听了这话又笑了，笑完摸着阿公的背又哭。 阿公的背，小时候的赵影总是害怕得不敢看，像无数条虫子在他背上乱七八糟地趴着。 阿婆的眼睛就这样渐渐的哭坏了。看什么都重影，模糊。 阿婆跟着回来了。 村里的一些不要脸的老流氓，闲汉，总是聚在一起拿阿公取乐，有二个甚至当面笑话阿公，调戏阿婆。 阿公阿婆不理他们，他们一人拉扯阿公一把，瘸腿的阿公站立不稳，就会踉跄着摔倒，同时也会带倒欲扶阿公的阿婆，阿婆是三寸金莲，两个老人的摔倒，引来，他们的哄然大笑。 三岁多的赵影很讨厌欺负阿公阿婆的人。123。就问阿婆，阿公不是解放军吗，为什么不打死他们。 阿公听了，就进屋子来摸着赵影的头，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不值得动干戈。” 小孩子总是容易转移注意力，更何况小时候的赵影有无数个为什么要问：“什么是干戈？” “干戈就是武器。他们不是敌人。” “他们是坏人啊!用武器打坏人。” “不是。他们是蚊蝇。” “哦。蚊蝇，惹人烦，一拍就拍死的虫子。” 说到这里。 。不得不提一下阿公阿婆和赵影的关系，他们是如何结缘的。 阿婆是赵影母亲的姑婆，外祖父的姑妈。赵影应该叫阿婆姑婆太。简称阿太。小时候，“太”太不好叫准确，就叫了阿婆，阿公。 怀了孕的母亲惊慌失措地跑回了城里，外祖父母也无主意。 打掉，又不敢去医院，家里还有三个女儿，三个儿子，还娶不娶儿媳妇？嫁不嫁女儿了？还要不要老两口的工作了？ 不打，又不知生下来怎么办。 拖着拖着，肚子很快就显怀起来了，实在不能再拖。 外祖父就偷偷地将母亲送来了阿公阿婆这里。 希望阿公阿婆护一护女儿。 母亲在这里不敢出门。云开月明19也没有口粮。好在，阿公的战友们多有接济。这个地方的人也不敢过分欺负阿公阿婆。 阿婆说，母亲到了长宁后一直到生下赵影，都不敢出门。晚上，让她出去院子里，她也不敢。 69年的农历九月初九，痛了一天一夜，母亲生下了赵影。 当她养好了一点身体，能走出门时，在一个晚上，她走去了淯江，溺死在了淯江里。 阿婆说，那是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天还不算晚。她打份得很整齐，嘴唇上还抿了红纸。她只是说她出去走走，很快回来。 阿婆以为她想通了，愿意面对世人了，所以，还挺高兴。但她那晚出去后就没回来。 阿公阿婆请人找了头晚一晚，第二天一天。 起初，还以为她只是丢下孩子走了，或许回去插队的地方，又或者去了别的地方。…。 二天后，母亲的身体才浮起来，被人发现。 阿婆通知了外祖父母，但他们没有来。或许太过伤心女儿的离去，或者工作忙，也或者怕阿婆让他们带走未满月的外孙女儿。 反正，这一切都出自于旁人对外祖父母的心理猜测。他们到底怎么想的或许只有他们自己和天老爷知道。 阿婆说，母亲天真的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心灰意冷。所以，她选择了逃避，逃避身上的责任，逃避世道的艰难。 阿婆说，那时的世道比起从前已经好些了。虽然它对女人依旧苛刻。 阿婆说，生成女人。不要怕伤心，心伤的多了，疤痕重了，也就坚硬了。 女人的一生，就是二个字，一个熬。123。一个忍。 熬过去就好了，忍一忍就风平浪静了。 阿婆说，人性丑陋。多看多想多做少说。 小时候的赵影总是将阿婆的话当故事听。 阿公给赵影讲战场上的故事，阿婆给赵影讲她和阿公的故事，讲她待字闺中时的故事。 阿婆的娘家开糖坊的，不说很有钱，女儿也是当成小姐娇养的。阿婆嫁给阿公这一个不算穷的穷小子，是因为阿婆发育迟，别人十五六岁当母亲了，她还未发育。 经过中医调理，经一个亲戚介绍，才从内江嫁到金沙江边上。 婚前没见过阿公。 。揭盖头前，阿婆说她祈祷上天，只要阿公不要缺胳膊少腿就行，哪怕他是麻子也认了。 其实，拜了堂，无论是什么，她都得认。 阿婆除了讲故事，也教写字，画画，算数。 用河沙做沙盘，在上面写字，画画，算数，计数。 赵影从1岁开始，每天认10个字，三岁开始学写字，用棍子在沙盘上写，写好又抹平，抹平又写新的。 7岁之前的赵影没有玩伴。除了认字，就是认草药，蔬菜，学看火，割草…好像每天还很忙，少有空闲的时候。 7岁以后，又是另一番天地。 看着此时平和的金沙江…赵影想。云开月明19阿公的心胸就似金沙江宽阔，他也有一颗黄金般的心脏。 驻足翻了一翻旧事，赵影又缓缓踱步向了真武山的方向。 内江那边，张燕一早起来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家里。茶叶茶具开水备好，方便今天的男人们聊天。 张大哥张大嫂夫妻和张二姐夫妻，坐张二姐的三子，小名付小三的宝马回来，也是一早从成都出发。 他们的车子后面不远处，跟着一辆熟悉的悍马。车里的人，就是张大哥嘴里有点蛮横的张家老六。 至于，他为什么不通知兄弟姐妹，就一个人悄悄咪咪地回内江。谁知道呢？ 他常有出人意料的举动，以前或许还让人惊叹一回。日子久了，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他做出什么事，也没人会感到意外。 张家老六，名叫张学。他们这一辈，排字辈到“纪”字辈。但大家都说中间加个“纪”字，怪怪的。所以，都用单名。…。 张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回这一趟内江。他只是内心里有这种感觉，应该要回去这一趟。他就回了。 他向来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他心底的声音，或许可以叫做潜意识，或者第六感。 越接近内江，这种回来是正确的决定的感觉就越强烈。 他好久没有去坟前跟爸爸妈妈说说话了。他这次回去就跟父母唠唠嗑唠过够。 马上就是退休的年龄，以前，他们总担心他会埋骨他乡。其实，何处青山不埋骨呢？死在哪里有什么所谓？死得其所就是。 妈妈生前常说他不孝顺。123。说“养儿不知父母恩。”其实，哪能不知呢! 但是，当兵了。这一百多斤的肉体，连带灵魂都是属于国家。自古忠孝两难全。 爸妈啊… 你们多活些年岁就好了嘛。儿子退休了，可以带你们二老满世界的溜达。 不过，现在，你们成了天上的星星，悠游的是整个宇宙。不稀得地球这个小村子了。你们在天上。 。还看得见儿子吗？ 爸妈…儿子想你们了。 张家老六想父母了。 赵影也在想母亲。 “儿时不懂娘之苦，此际方知父母恩。” 妈妈，女儿以前，怨过你许多许多。受了委屈，挨了饿，受了伤，受人辱骂… 那时，女儿怨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不带着女儿一起投江。 长大了，日子好过了。又感谢你，生下了女儿，没有带着女儿离开。 妈妈，今天是女儿的生日，也是您的苦难日。你痛了一天一夜生下的女儿已经满50岁了。 她也开始慢慢老了。云开月明19她生活好了，她有钱了，但是，这些，您却不能与女儿分享。 如果，您当初熬一熬就好了，忍一忍就好了。你有女儿，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妈妈，您选择了离开，您所受过的苦痛就真的是白白受了。 女儿从前对您的怨，不是真心的怨，她只是爱您，渴望您的怀抱而已。 妈妈…我爱您。妈妈…我想您。妈妈…谢谢您。 如果真有来生，我们再续母女缘份。女儿来做妈妈，妈妈来做女儿好了。 女儿做妈妈，一定不让你心冷绝望，一定让你享尽人间温情。 赵影抹去脸上的泪，发现已到真武山的边缘，已能听见岷江的水流声了。 风雨不休，江水长流。 。 第十八章 兄妹回忆 11点半，度假山庄，几辆不同牌子的汽车正在驶入停车场。 一会儿，在张燕家就已经汇合了的、张家兄弟姐妹们说笑着各自下车。 山庄经理已经迎出来了，他与李军对了个好哥们的眼神，笑语问候，“张大哥好，各位长兄长姐好。” 张大哥：“你好!你是张百有叔家的老大？” “哎呀，大哥真真好记性，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 “嘿…你呀，穿开裆裤的样子哥也记得。哈哈哈…” 张大哥一说一笑，对兄弟姐妹们道：“以前的事情，你们这帮小家伙还记得不…我每次从部队回家探亲，你们呀，吊脖子，吊胳膊的，小九还小时。123。抓着我的裤腿就不放，让我路都走不动。” 大家听大哥讲小时候不知多少回了，都笑咪咪地跟着说起小时候。 张大嫂见他对年轻时的记忆越发清晰，最近的事情反而有点丢三落四，对丈夫有点担心。 她怕他老年痴呆。 大家慢慢移动到大包间。喝茶，聊天…等上菜。 张大哥：“下午，我和二妹，小九要回老家看看爸妈，你们有时间就一起去，没空的，吃了饭就散了。” 菜一个一个上来，男人们不开车的就喝上了。 “少喝点。”几个女人异口同声。 女人都是喝点饮料。凉茶。 。菊花茶，玫瑰花茶，普洱，白开水，基本上没有二人同款。 吃过饭，车子驶回威远。张家父母去世后葬在老家，张家爷奶的边上。 张爸爸去世时说：“葬一起，以后儿孙们上坟，祭拜时方便点，不用东奔西跑。” 车子驶进老家的小公路时，迎面而来一辆悍马。 “这车…这么熟悉呢？”李军摸头思索记忆中。 “笨死你，得了。停车。”张燕吩咐前夫弟弟。 李军下得车来，见到后面的车全停下了。他们与悍马的司机正聊着，听见喊老六。云开月明19六叔，六舅，六哥的都有。 李军终于想起了他的这位大舅子。 这是位经常闻其人，不见其踪的神龙。 这位大舅子，他当兵时间长，普通兵到特种兵，二十好几年。后来好像是受了重伤，不能在部队干下去了，就转业到了地方。 他在地方上又干刑警。一年到头不见人影。 聊完了，悍马跟着又倒回张家坟地。 张元，张大哥站在父母爷奶以及太爷太奶的坟前，转身看到终于齐全了的弟弟妹妹们，老怀安慰。 父母在，父母就是那根联络家人的感情的线。父母走了，他有一段时间真担心兄弟姐妹们的感情也就渐渐的散了。 长兄如父，他在一天，就由他联络吧。弟妹们还算是听话。 下一代的，就管不了了。老话都说，一辈亲，二辈表，三辈四辈认不到。 九个兄弟姐妹加一些到了的另一半，大家齐齐跟祖宗叩头敬礼。…。 行礼完了。 张燕，这个张家的老幺，人人喊小九的，取出几张大棚布，兄弟姐妹们帮手牵开，铺地上，各各拿出抱枕，垫子之类的，围坐一起聊天。 张家老六，张学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大家都猜到他要回来，做好了准备，要在父母面前讨论他的养老问题了。 他不出声，等着他大哥发言。 张大哥：“老六，不要说大哥啰嗦，管得多。你的养老，妈走时都还不放心。 妈希望你找个老伴，你前几年说守孝，现在，孝守完了。你明年，今年底大概就要办退休了。现在谈个黄昏恋，可好？” 张学点头，双眼认真诚恳地看着他大哥，“我一直想找伴的。123。不是没有合适的嘛!” 张大嫂和好几个妯娌都在腹诽，“以你的标准，合适的，怕找不到。女人老了，哪里有好美的美人。” 张大哥一听弟弟的话，就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这样就好。” 他又看看其他的弟妹们，郑重地看了有一会儿了，大家被他看得有点子忐忑了。互相紧张地用眼神询问，“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小九。” “到。”张燕赶紧站起来，听指示，像回到了小时候被点名的家庭会议上。 张大哥看着一大家子宠着长大的妹妹。 。虽然有点调皮，但没有长歪，是个好妹妹。他颇觉自豪。 “你六哥的老伴就交给你了。” “啊…？”张小九望着她大哥，满眼疑惑，一脸呆萌配上她的半娘徐老，很有喜感。 “噗嗤…”李军看着前妻的反差萌样，实在是忍不住地笑了。又见个个像看傻子似地看着他，“等着小九收拾吧。啍啍…” 他忙又转头看向张燕那不大的眼睛里的“回去要你好看”的神光，赶紧收敛。 张燕实在是不懂，啥叫六哥的老伴交给她了？ 她茫然地问：“大哥…六哥的老伴在哪儿？我要怎么照顾？” “哈哈哈…”大家都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小九永远短一根筋。 张学看看小九。云开月明19也是好笑。难得小妹依旧天真，对兄姐们的感情依旧纯然。 他揉揉小妹妹的毛绒绒的头，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个个天然卷。 兄弟们是从小寸头，三个姐姐就是从小辫辫子，只有小九，一直是毛绒绒的短发。 张燕拍开她六哥的手掌，又瞪六哥一眼，“别弄乱我的发型。” “呵呵呵…”大家又笑了。 张燕扒扒头发，没好气地白了哥哥姐姐们一眼，“你们的笑点真低。” “嘿嘿嘿…” “说正事。”张大哥笑完又严肃了表情，指指小七小八和他们的妻子，“你们几个也帮着看看，有合适的介绍给老六。” “晓得了。”几人嘴里答，心里想的各不同，兄弟们已经在熟人朋友圈了，“哪个是单着的，情况如何…”…。 妯娌们是无所谓，“有合适的，介绍一下也行。” 张燕这会儿才想起了她六哥是单身状态。 不怪她想不起，实在是，她都有过五个六嫂了，她一直以为，她六哥要找老婆是轻而易举。说不定，身边有着长期的情人或性伴侣的，说不定，哪天他带个女人回来，对她说，叫六嫂。她就又有六嫂，似乎记忆中她就没缺少过六嫂。 想到这里，她狐疑地又看看六哥，举手弱弱地问：“我可以发言吗？” “哈哈哈…”“呵呵呵…” 她的话又让众人想起了她的小时候，大家的年轻时候。又互相彼此看看已现苍老的面容，白发… 好笑的时候又有点伤感…伤感完又庆幸。123。父母走了，他们九个兄弟姐妹们还在一起。 “日子过得好快啊!”众人一样的感叹。 张学点头，兄妹俩又双双看向大哥。 张大哥，手掌摊开，做了请的姿势，“可以，请说。” 张燕看了看六哥：“六哥…你没有伴侣吗？” “费话。这不是明摆着的。”这是现在依然娇娇弱弱的三姐说话。她训斥人也像谈话。 张燕摸摸脸，又有点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同居的，有长期那个关系的女性朋友，有没得？” “哦…”大家明悟了。 。齐齐转头看向张学。 “如果有，就娶了。人家跟你这么久，给个名份。”张大哥一拍大腿就决定了。 “你们…大哥…，咋说得我真有情人一样。” “没有吗？”众人的眼神，一个意思。 “没有。我哪有闲情玩那个。” “小九…你有熟悉的朋友单身吗？给你六哥介绍一个。” 张二姐也担心兄弟没得人照顾，指明要小九妹伸手帮忙。嫂子们再好，不是她的亲兄弟，用心上都不同，还是亲的靠谱些。 张燕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就冒出了赵影的那张脸。她反复思量了几回。云开月明19似乎合适。 她又举手，表示要发言。大哥点头同意了。 “我这倒真有一个合适的对象，不过，就是怕六哥到时候对人不好，我就完蛋了。” “你说。”几个长兄长姐都来了兴趣，齐齐盯着小九。 张燕有点怕怕的，也有点忐忑，“我还不知道小影的意思，不知道她打不打算再婚呢。这说出来合适吗？要不，等她守完孝，我问问再说。” “她守什么孝？”张三姐的柔美声音。 “夫孝。” 众人沉默一瞬。 “这个…”张四姐顿了顿说道，“小九，你先说说这个小影的情况，如果六弟同意了再去说比较好。” 张四姐是教师退休，比较向着理性的地方转。她怕到时问了，女方愿意，六弟不愿意，小九反而会失去一个朋友。 大家觉得有道理，又齐齐看向小九。 “三姐，姐夫，四姐和七哥八哥应该都还记得她。”…。 “你是说赵影。”张三姐与丈夫，以及李军都异口同声又带点惊讶地问。 “你们都认识？”不认识赵影的几人齐声问。对名字熟悉的想起了一个漂亮小姑娘的笑容以及她那双黑幽幽的眼睛。 大家又等小九发言。 张燕莫名地有种，终于有我知道而你们不知道的优越感。 “嗯。就是赵影。” “你们联系上了？”三姐夫李渊的声音。 张燕点头。 “她怎么样？” 大家都好奇了。其中包括张学，如果娶一位与大家认识的，能相处好的就好了。 前面死了的那位前妻，人是漂亮，但太过孤傲，她不耐烦应酬我的这一大家子人，弄得我跟兄弟姐妹们都生疏了好多。 张燕理了理思路。123。“这从哪儿说起呢？” “先简单说基本的…抓紧时间…”张学与张大哥又异口同声，军人都抓关键处。 “好吧。她丈夫死了三个多月了。她准备回来宜宾的长宁定居。有退休有医保，有房子，有儿子孙子，但是是他前夫的。她自己没生孩子。” “她为什么没生孩子？”这是嫂嫂和姐姐们的问话。女人关心的就是不在点上。 “不知…我问她，但她没说，反正是他前夫的问题。” 众人眼前不由出现了一个病秧子的形象。 “她长得怎么样？”张大嫂作代表问出了妯娌们的心声。 “很漂亮…年轻的时候。”这是张三姐张四姐的回话。 “现在呢？” “现在也很漂亮。”张燕从手机里调出前天才拍的赵影的影像。 。一个小，她在厨房熬粥的样子。 “你们看看吧。” 张大嫂首先接过去看…看完发着呆，张二姐从她手里拿过，看完也像受了惊吓，张三姐张四姐姐妹俩并头看，看这个在她们心里刻下了痕迹的小姑娘，李渊就着妻子的手也看见了。 三人心里的震撼，很难描述，心里高兴，却又觉得疼得慌。 张三姐的泪水已经流出来了，她悲泣难忍，反身扑在丈夫怀里。云开月明19放声大哭。张四姐也在无声流泪，只是她内敛些，很快擦干脸上的泪水。 不明所以的人：“…” 手机还在不停传递到各人手里，除了张学没得到看。 张大哥看了，与张大嫂对视一眼，如果她愿意嫁，老六肯定会当成心肝宝贝。众人看了…好久都回不了神。 大家心里不由而同的想起一个影像，蒋勤勤的“白发魔女”，而她比之更鲜活灵动，更柔情美好。虽然微笑很淡…可那沉淀的岁月静好，真是让人想将那一刻永远地留住。 张学伸了几次手，都没接到手机。他的好奇心更重了。 大家都是亲的，谁不了解谁。都不敢将那个小放在他眼里，怕他入魔。 他那么执着于美人，这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如果她看不上老六，或者人不愿意再婚。老六还不得疯了。 张燕看着受到惊吓的兄姐们，也是又心酸又得意。 终于，又有福同享了一回。 。 第十九章 天使魔女 坐得久了，觉得风又更凉了些。张家的兄弟姐妹们一起开车回去，到三岔口时，家在威远的老五夫妻就直接与别的亲人们挥手道别了。 他们夫妻回他们在县城的小家，明天，孩子们要上班，他们要接送孙子孙女，要买菜做饭，照顾家里。 张学一直在心思思，边开车边寻思着，怎么样从小九的手里弄到那个、他们不让看的美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让他们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又是什么事让三姐哭得那么心疼，姐夫也有点失魂的样子。 李军在心里犹豫好久，不知道该怎么劝前妻，犹豫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地开腔，“燕子…” “怎么啦？” “你真打算让小影当六嫂啊？” “啊!” 听到前妻的答话。123。李军有点不是滋味。不过，开着车，压下了心里的不郁。 张燕嘴里答得爽快，但她知道这事还不是得板上钉钉。 小影现在要啥有啥，一个人过得潇洒自在的，何苦找个老头子来伺候。 她六哥这人吧…年轻时是威武高大，英俊帅气。这是在她的心目中。凭良心说，威武，算得上，帅气嘛，这就得是：仁者见仁了。 六哥…年轻时的那副**的样子。 。野性点小姑娘倒是喜欢。可六哥娶的六嫂都是温柔如水，娇娇弱弱的。可见，糙男人都爱小娇妻。如今，老了也是个老油条。哪个娇滴滴的会看上老男人了。 小影这么温柔斯文的一个人，看他前夫年轻时候的相片，那就是一个英俊小生，中年时也是温文尔雅，老了也是个儒雅的样子。六哥这副悍匪样子，她真可能看不上。 再说，六哥又不会弄饭，又不会搞卫生，更不爱收拾家里，也不爱看小说，言情剧。这跟人小影完全不搭。 如果没有共同爱好，家务又全要别个小影来做，还得应酬这么一大家子人，人家肯干吗？何苦当老妈子。自由自在一个人生活。云开月明19多舒服啊!换我，我也不肯。 唉…要将小影哄来当六嫂，这件事不容易啊!大家伙恐怕得将十八武艺都亮出来才行。 “他爸…这个小影太漂亮了。如果说给他六叔，成了，也不知是祸是福。”张大嫂带一丝担忧的说。 张大哥：“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家还是应该护得住她。现在年代不同了，再加上她已经老了。满头的白发。上年纪的人不会为了美人犯错误，还是个上了年纪的美人。” “你不懂。”张大嫂心里的担忧没减少，除非她深居简出。“她就是这头白发更添魔性，头发白了，可她的脸…她的那对眼睛… 就是他六叔啊，都不一定不犯错。小影愿意还好，如果不愿…你看…多少麻烦事情都要出来。 小九不该将这个拿出来看。” “大舅娘，你别担心。里的影像通常比现实美好几个度。现实中的六舅妈，不一定如此惊人。”付小三热心劝人。…。 “乱说什么!八字没一撇，你就喊上六舅妈了。”张二姐训儿子。 “不过，这个小影真的好看。养眼啊。只是，她年轻时一定多灾多难。不然，三妹四妹不会哭成那样。不说三妹的眼泪浅，四妹可是很内敛的人，都心疼的哭。不会有什么不堪的事情吧？” “有啥子不堪?反正她都嫁过人了。差不了什么。她呀，生早了。也生错了时代。如果生在现在…凭这美貌，咋子都会名利双收。”付姐夫一手拍着腿，心里思量着说了一番实在话。 “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如果六弟见了她，肯定会追，她成不成得了六弟妹，六弟都不会让人动她。不然，与你拼命。别怪我没提醒你。”张二姐郑重地警告丈夫。 “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打她的主意。123。只是，我是在想，如果现在老大签约了她，说不定，她也能成摇钱树。” 付姐夫是媒体人，也是生意人。想的都跟经济相关。 “不要乱想。这个小影是小九的同学，也是好朋友。无论老六娶不娶得了。咱们为了小九，也要尊重，护着点她。” 张大嫂听了丈夫的话，也赞同。“对，小九一溜来没什么真正的朋友，能有一个让她住进自己的家里并为她熬粥的人，很难得。” “大嫂…那我们帮帮忙。 。将她说给六弟。看她温柔的样子，又会弄饭。照顾六弟不是很好。”张二姐开始动心思，劝大嫂发动大家的力量促成六弟的美事。 张大嫂心想，“我可不想…说给老六，浪费了。 她的二弟也合适呢。二弟妹死了三年了，二弟六十二岁。 虽说年龄大了点，跟老六也就差2年，而且，二弟可没有一身的伤，更适合这个小影。 她没孩子，二弟有一儿一女，老了也有人看望照顾，不比跟着老六好？” 当然，想归想，话不能说。 “这要看小影的，咱们帮不上忙。她又不是小年轻了。这个岁数的人。云开月明19主意定得很。” 张二姐想想，“也是。那就看他们俩的缘份。” “如果老六看上了，绝对能追到，不过时间问题。”张大哥对自己的弟弟很有信心。 “那可不一定。”张大嫂不由地反驳。 “那咱们等着瞧。从小到大，老六想要的东西都得到手了的。” “六舅这么牛？!”付小三惊呀地问，心中不免升起佩服。 “那是。从小要什么，打滚撒泼，或者，甜言蜜语，十八般武艺，他轮番使上，结果，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我记得有一年，我送给他们三小的子弹壳做的小枪，玩熟了，他就想拆了拼坦克。 自己的子弹壳不够数，就哄小七小八。足足八天，天天哄，又抓知了什么的来诱惑兄弟两个，终于给他得手了。 还有一次，想找本书，跑了整个县城，没找到，又跑内江。结果暑假时跑成找到的。…。 爸妈拿他最头痛，但也最纵容他。爸常说，执着的人容易有成就，但也容易生心魔。” 几个人都沉默了。虽然心里很看好自家的人，但不免又有一丝担忧。 众人又回到度假山庄，吃晚饭。 “老六，你中午吃的啥子？”张大哥在饭桌上问，见六弟愣神，“你不会没吃午饭吧？” “吃了。路上吃的，抄手。”张学愣神是在想辙，怎么拿到小九的手机。还是直接问她拿算了，小九好说话。 吃过饭，已经晚了。该休息的休息，该回家的回家。 张学跟付小三上李军家里睡。张大哥夫妻和张二姐夫妻在张燕的家里睡。 张燕洗漱好了。123。躺在床上快入睡时，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小九，发过来。” 张燕“嗯”一声，答应了。挂了电话，又“嘿嘿嘿…”的笑开了。 “铛铛铛…看他六哥的样子，肯定抓心挠肺的。哥哥姐姐们不拿给他看，一定是故意引起他的好奇心，让他动心思，看上了好赶紧娶回来，了结大家的心愿，爸妈的遗憾。明天，告诉大哥他们这个好消息，计策成功…啊…” 张燕心情美得快唱歌了。看看时钟，晚了…闭嘴，别闹着哥哥姐姐们了。 张学收到。 。点开一看，眼前就似有闪电霹过… “轰”的一声，他就被炸懵了，她怎么会是小九的同学？ 那段被他收藏的记忆就又这么翻腾着跳出来。 那个一身血，满身伤，笑着流泪的女孩儿;那个抱着石头狠狠砸向敌人的女孩儿;那个满脸泪痕，伤痕，狼狈不堪却又色若春花的女孩儿;那个笑着哭着扑向他，对他又咬又亲的女孩儿;那个献出贞洁，又冷静地抱石头砸人的女孩儿，那个对敌人的哀求无动于衷的女孩儿，那个砸死敌人时一脸平静，完了，又哭又笑又诵诗的女孩儿;最后像末日到来般又哭又求，让他再要她一次的女孩儿;那个。云开月明19全程睁着双眼，似绝别般看着他的女孩儿;那个又冷静又娇媚，又凶狠又温柔的女孩儿。 那个他放飞了就一直没找回来的天使，她也是个魔女。从来都不放过他，该与他天生一对的魔女… 刻在他心神上的那双眼睛和那一口雪白的贝齿，与里的那双明亮的黑幽幽的眼睛，那一口雪白的牙齿重回了。 凝视着…凝视着…张学心神上的人影就成了里满头白发，轻柔浅笑的女子。 张学直愣愣地看着，眼睛里的不可置信，但又久旱逢甘霖的愉悦都满满当当。 他看着她，忍不住地想抱她进怀里，忍不住地想要她，爱她… 原来，那真的不是一个梦。他找了她好多年，没找到。每一个前妻都像她又不是她。她们都有一双相似眼睛，但都没有她的那么深幽…那么有故事…让他不仅想进入 她的身体，更想进入她的灵魂。…。 不停地重放，张学不停地回忆。 他真想马上见到她，但明天要上班。 想想，没有很重要的事。快退休了，工作基本上交接给了接班人。 张学暂时切换页面，打个电话给继任者，请假二天，并安排好明后天的工作。 然后，他穿好衣服，拿起车钥匙。出房间又敲响了前妹夫的房门。 李军迷糊地开门，迷糊地问：“啥子事啊？六哥。” “你有赵影的电话没的？” 李军陡然张大了双眼，看着舅子，惊得说不出话。 “这就是有了。别瞪了，你那双牛眼一点不好看。快点…”张学一点看不上这个妹夫，又胆小又胆大的… 李军赶紧找出赵影的电话号码，刚要报…“1…” 手机就被大舅子抢了。 张学抢过手机，看一眼就记住了，输入到自己的私人手机里，并把别个手机里的号码删了。 拨打了一遍。123。通了，他有些忐忑，不知道小魔女睡了没有，吵醒她了怎么办？ 响了有几秒了，没人接。他有点失望和失落，又有点庆幸，幸好没吵醒她。 张学正准备掐断，“喂…哪位？” 美妙的仙音响起。张学的心跳陡然加快，激动地张了两三回嘴，都出不了声。 他的双手颤抖，不，不仅仅是双手，全身都在发颤。 仙音唱了两声，没人应答，仙女就挂断了。 赵影刚写好一篇文字，心情不错，就不跟电话里不礼貌的家伙计较了。 张学很想说，你等着我，我去找你。 可他失声了。张几回口，就是出不了声。 他急得。 。拎起车钥匙和一个牛仔包，开门就想跑。 李军一把抓住他，抓住了张学这个大舅子，李军又不知说点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抓住他，但他就是不想放他出去，放他去找那个存在他梦里的女孩子。他宁愿她永远在天上，也不愿意她坠入凡间。 “放手。”张学冷漠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威慑力一点不少。 李军没有立刻放手，心里建设了半天，才勇敢地抬头看着大舅子。 在大舅子没有表情的眼神下，他又言不由衷，“你刚才太激动了，不适宜开车。明天再走吧。” 说完，李军自己都鄙视自己。张学看着他的爪子，他又尴尬地笑笑，收回了手。 李军一放手，张学大步跨出门去。 经过那个蠢小子打一下岔，他倒是平复了些。 李军对他来说。云开月明19从来不算什么。什么初恋？不过是他自己的幻想。 爱一个女生，却不敢表白。没用。 不过，他也没用。找那么多年没找到她。当找到了时，她已经结婚了。 现在，飞出去的鸟儿她自己又飞回来了。她会再投入他的怀里吗？ 不投，没关系，他会捉她进他的碗里来的。 张学离开了。 李军在屋子里磨地板。来来回回地转圈。 他终于在心里决定了，还是告诉张燕，“张学可能去找小影了，还有，很可能他们早就认识。”的这一点。 李军想想小影，又想想张老六…失落地自言自语：算了，既然无缘，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反正，想也白想。 李军拨通了前妻的电话，响了三次无人听。他急忙挂断了。 电话，他打过了，没人接。如果，她六哥出了什么事情，就不要怪他没通知他们。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既盼望大舅子出点什么事，阻止他去找小影，又怕他出了点什么事。 李军忍不住低咒了一声，真是见鬼了… 。 第二十章 怎么办呢 小区里朦胧的灯光，深秋中寒凉的雾气，氤氲着张学的身影。 他出了大楼，大跨步走到了车边，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发动机的轰鸣声，让他似从幻境中乍然醒过神来。车灯的光亮，又让他照见了后视镜里沧桑得明显的面容。 忽然之间，张学胆怯了。他仔细地端详后视镜里的他，眼睛不清亮，皮肤很粗糙，牙齿也黑黄得厉害，手掌手指都粗大，还有黑黄的烟熏痕迹，头发还没有白完，不如她的那头白发闪烁着神光。 这个鬼样子，这是他吗？谁说过他帅气威武的？ 从没有认真观察过自己的张学，从来自信满满的张学，突然不满意自己了。 他匆匆翻找口袋。123。想找出一张26岁时的照片，翻开各种证件，都是上了年纪的，打开手机，手机里没有，一张相片都没有。有的是各个通辑犯的照片。 张学烦躁地抓头，失神地看向前方，从驾驶台上的烟盒里摸了只烟出来，刁在嘴上。拿起火机刚想点燃，又看了看拿火机的手，碍眼的黄颜色，又再对镜看了看牙齿。他任那只烟掉落，翻滚着下了地。 现在开始戒烟，来得及吗？ 张学双手狠狠地反复搓脸，恨不得用砂纸磨磨。 。手指用力地左右上下地擦牙齿，恨不得它们立马光亮雪白。 什么都没消散。他望着镜中眼神凶狠的老男人，心中有只野兽在咆哮，在折腾。 “小魔女，你还认得出我吗？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你还是你吗？ 我能去见你吗？你爱我吗？…你恨我吗？恨我的趁虚而入，恨我的不辞而别，恨我不敢留下姓名，恨我心里的小九九。” 张学又认真地翻看那晚的记忆。她求他再要她一次，他要了她三次。 累极了的两人相拥着在地上睡着了。七月呀，流火似的夏天，热的要命，蚊子也多，还有三具尸体在一边。 后来每次回忆那个夜晚。云开月明19张学都觉得那应该不是他。他怎么会那么疯狂… 那晚睡着的他，迷糊中，他听见了她的低低的呻吟声。他立刻就醒了。 他抱着她，而她紧紧地缩在他怀里，紧皱眉头，时不时的喊痛，喊妈妈…但累极了的她却是睡着的。她似乎是在做梦。 他替她检查过，都是皮外伤，真正伤的厉害的地方是他造成的。他不知道她醒了会不会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也怕她去告自己，告他强奸。那样，他的前途就没了。 他力道适中的按了她的睡穴，使她沉入深眠，帮她穿上她破烂的衣服…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用左手手指，用没凝固的血液写下了几行字。告诉她如何规避后续的麻烦。 他要走了。他有任务。 他与战友约好会面的时间即将到来。 他走时，天边刚泛亮。他将三具尸体的骨头关节折断，脖子扭断，然后，和那坨石头一起沉进了那个牛棚背后的大茅坑里。…。 大茅坑就在山脚下，他又推进去了一些碎石块，面上盖上了农人扯了扔在地边的野草。 他抹掉了他出现过的痕迹，又从山林离开。他相信，那几具尸体被人发现时，什么都会晚了。 反正，那一片地区那段时间刚好潜进了两个要犯。 他那晚从山上下来，没完全走出山林，就听到这个废弃的牛棚里的撕打声，还以为是那两个凶犯作恶。只是没想到，是三个二流子。 他想，如果她不砸死人，他也会重伤他们，然后，丢去公安局。没想到，她那么凶悍，又那么狠决。 如果她当兵，绝对可以成为特种女兵。 如果她不那么着他，他会推荐她当兵，可是，26岁的他。123。没见过女人的他，没见过美丽得似焰火，却又凶狠得似狼一般的女人的他，忍不住就犯错了，就疯狂了。 或许是，一见她，他就想要她了。长了26年的他，第一次见到身姿如野豹子一般的女孩子，他觉得她跟他是一个品种。他就将她划入了自己的盘子里。 当时，张学并不知道，他这一生，都只遇见了这么一个让他在午夜梦回时，在边境丛林间，都不由自主想起的女人。 她那如豹子一般优美，灵敏的身姿…总是腾挪在神魂里。 她被缚双手。 。与三个二流子缠打，周旋，如困兽之斗，可绝不放弃，绝不束手就擒。 她隐藏起眼底的惊怕，强装冷静，然后，就是真的冷静。 她笑咪咪地喊哥哥，趁三人回头看时，就一头直撞前一个，一脚飞踢后一个，膝顶，嘴咬，用被捆在一起的双手都握拳当作了二锤，砸敌人的眼，贯敌人的耳。… 他仿佛看到了格斗场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 他兴奋得发抖，甚至想立马下场与她打斗一番。 她与三个男人撕打，居于下风，可表面上看不出一丝怯意。 被扑倒在地，就顺手握牢磕着她的一块石头，腰身用力一扭。云开月明19翻转，一个敌人被掀开，双手就势砸向另一个扑向她的敌人的面部，单膝顶向敌人的下三路，立马让敌人痛叫着翻滚开，弓身不能起。 她弹跳起来，双手抓握的石头用力砸向弓身在地的敌人脑袋，那个敌人立时头破血流着倒在地上。 另外两个敌人见她那副拼命的架势，心生退意，却又不甘。 或许，答应了什么人，收了钱，事没办成，将会受到惩罚，其后果不压于与这个凶狠的女人打斗。 那样的打斗场面虽比不上战友们的格斗，但那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却美丽的如燃放的焰火，前一刻笑若春花，灿烂着就翻脸，嘴角微笑，眼神狠厉，那似狼一样的眼神让他心神颤动。 或许，当时，他就爱上她了。他的心悸，颤动，不仅仅是看见了同类的激动。 他观察了好一阵儿，想看她能够达到什么程度，后来见她实在没有更多力气反抗了。他才进去收拾三个混蛋。…。 其实，他也是混蛋。他欣赏她的风采，着迷了，差点忘记了救人。 他在留信里，让她不要说话，只是哭，大声尖叫着哭，不要让人碰触她。让她不停地暗示她自己，她什么都不知道… 随别人怎么猜，怎么想… “小魔女，小豹子，小狼女，你还好吗？” 张学很想去见她，很想很想，可怕见到她，她问，你是哪位？他没有忘记过她…她呢？ 他前后娶了五位妻子，她会嫌弃他吧。 他也嫌弃自己。身边躺着别的女人，他在想她，他身边没躺着别的女人，他更加想她。 他为什么忘不了那一晚呢？本来以为他可以忘记的。 想着想着。123。张学的眼角湿了。湿着湿着，累了。累着累着，睡了。 梦里，又出现了一片山林，他穿行其中，然后，出现了一个破败的牛棚，一个有锋利牙齿的野豹子…她本来在与三只猴子打斗，看见他了，她转身扑了上来，雪白的牙齿咬上了他的喉咙…麻酥酥的… 早上六点，又是巡逻的时间点，保安一路巡视过来，见一车里睡着个人，车窗却紧闭着。 保安走近，发现人睡得很香，好像还在美梦，唇边荡漾着幸福快乐的笑。 本来不想打扰人的美梦。 。可实在是担心车里人员的安全，保安只得上前敲了敲窗户。 玻璃窗被敲响，张学醒了过来。看见保安动着的嘴唇，他知道他的意思，这是提醒他注意安全。他点头，又按下车窗，抱拳表示道谢。 凉风拂过，张学的头脑清醒了不少。他等车子进些新鲜空气，同时也平复身体的躁动。 张学一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他不敢触碰不对劲的地方，赶紧分散注意力。 过了一会儿，他用双手擦擦脸，看看时间，6点过半，打开车门，上小九家去吧。他们应该起来了。 张学按响了张燕的门钟。楼上，听见门钟响。云开月明19张燕赶紧出厨房来，一看，是六哥，顺手按锁开门。 601房里，大家都起来了。张燕在厨房蒸早点。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在沙发上坐着喝茶。 张大哥问小九，“谁啊？这么早找你。” “六哥。”张燕一边又进厨房一边回答。 “啊…他还没走吗？今天上班的，我以为他应该一早开车回成都的。” “可能是有啥子事情。”张二姐回应。 张大嫂低下头想想，又抬头看着丈夫，“不会是来问小九要吧？” “大嫂，我已经看过了。就那样，哪里有多美？看你们一惊一诧的，有什么嘛？我见过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张学刚好走进门来，听见大嫂的话，顺口瞎掰。 “六哥…你真的没看上小影…”张燕出来打招呼，听见哥哥的话，心里压根不信，所以，她狐疑地审视她哥，“说老实话，不然，别怪我以后在小影面前说你点啥子。”…。 不仅仅是张小九不信，屋子里的人个个都不信，眼睛里的不信那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张学摸摸脸，“怎么这样子看我？我又没说我看不上。只是说，她算不得多么多么漂亮，过得去而已。你们可不要出去乱吹。给人家小影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哦…”个个都明白了。 小九拍拍她六哥的手臂，“放心。不吹，绝对不吹。咱们将她藏在家里，自己欣赏就行。” 大家齐齐点头，自觉有理。 “你不上班吗？”张大哥问六弟。 “请了二天假。” “你可不要误了工作。就算要退休了，也不能敷衍了事。军人，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张大哥严肃地告诫六弟。 “我知道。我本来就还有假的。123。调整好了的。” “嗯。那还像样。” 张燕问哥哥姐姐：“那这两天怎么耍？要不要去长宁玩？今天天气又好些了的样子。去看竹子。吃竹筒饭。” 张学的心跳又加快了，手指颤动了一下，但脸上不动声色。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他环视家人一眼，云淡风轻地道：“怎么了吗？” “没事。”付姐夫笑笑回应，心里却在想，装，你就装。手指都颤了一下。 。还装。不稀得揭穿你。 “那就不去长宁，就在内江周边走走。”张大嫂不动声色的拆台。 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有点不高兴。 张大哥看了老妻一眼。 张大嫂若无其事地道，“以前去过了竹海的，秋天的竹海也不好看。夏天才适合去玩，里面没那么热。” “好吧！听大嫂的。”张燕边进厨房看蒸锅上汽没有，边回大嫂，她有点失望，但也只是一点点。 张学心里很失望…失望之余，又有庆幸，不用害怕，不用紧张了。 他仿佛不在意地说：“你们去玩吧。我吃过早饭上军娃家睡觉。”说着就又似真似假地打个哈欠。“啊…好困。” “小妹。你弄的啥子东西。云开月明19吃得没有？” “吃得了，吃得了。蒸了饺子，包子，鸡蛋，牛奶。”张燕在厨房回应，“你们饿了的自己来夹来吃。” 大家纷纷自己动手，边吃边闲话。 付姐夫对张二姐道：“要出去耍，你还不打电话喊小三起来。” “还早得很。等半个小时再喊。” 张二姐刚说完，李军与付小三就推开门进来了。 付小三在门外就听见了他妈妈的话，笑着回：“不用喊了，我们自己过来了。”又对各位拱手行李，“长辈们，早上好！” 长辈们点头回应。 李军看着张学还在家，眼睛里露出不可置信。一看再看这个大舅子。 张学只是轻飘飘地回看他一眼，他就心虚地收回了目光。他也不知他心虚个什么劲。 个个都看他们一眼，又不动声色。继续吃东西。…。 吃好早饭。张学从李军手里拿过钥匙，回转去睡觉。 张学进电梯下楼去了，众人互相对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高深莫测地笑笑。 “大哥…咱们的策略真见效。”张燕拍着手掌转了一圈，吞下口里的包子，轻盈地旋舞到大哥面前，喜笑颜开地道。 “什么策略？”张大哥问，其余的也好奇，眼睛都亮了几分。 张燕边比划边演说，声音抑扬顿措，轻重有度。123。“大家不是故意不给他看嘛，好先引起六哥的好奇心，让他心痒痒的，然后让里的小影一举迷倒他，然后，他就乖乖地…听大哥的话，娶个六嫂回来。而且，这个六嫂还是个绝对跟咱家合群的美人。” 个个人都怔愣了一会儿。 。然后，哈哈哈…的有，咳咳咳…的有，噗噗噗…的有… 付小三边呛咳，边抽纸擦嘴，边说：“天啦…小姨…您好有表演天赋。” “是嘛!”张小九有点无精打彩地答外甥，看几人的那个意外的样子，知道自己可能意会错了。 “其实，小九，你想的对。大哥大嫂跟咱们是这样子计划的。”张二姐不想看小妹的失望神情。云开月明19忙安慰，看小妹不相信，又转头跟大哥打眼色，“是吧？哥。” 张大哥意会过来了，“对对对…你六哥的幸福总算有盼头了。小九拍的也拍的很好。” 张燕又高兴起来了，“我就说嘛。不过啊…嘿嘿嘿…”她神秘地笑一阵，又说：“六哥啊…他还装象呢!哪里骗得过咱们。好歹作了几十年的兄妹了。” 大家看着张小九好笑，从小到大，尽受长兄长姐糊弄的就是她了。又再想想张老六方才的表现，都好笑地点头认同。 这边几兄妹谈笑，那边张学进屋休息。 经过众人打岔，心情平复了。睡觉却并没有安稳。 小魔女又入梦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