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重生复仇之懿言》 第一章毁道 岁末,大雪萧瑟,万河冰封。本是三九的冰寒之季,山脚下的农家正在秋末准备好柴堆上拾柴进屋,一阵金属跌落声传来。拾柴小子赶紧到门前瞧瞧,被染成血人的女子倚着手上的剑撑在门前,垂下的眼皮似有千斤重,缓缓抬起来看着眼前惊愕不已的人。 “爹!”屋里跑来几个人,“哐当”一声,血人应声而倒。 半夜,稀稀朗朗的脚步声惊起了熟睡的农户。当家的人披上破旧的袄子,透过门缝瞧着外面的情况。数千持剑修仙道人从门前大道走过,清楚的看到死伤皆有,队伍中间还有许多士兵抬着多数担架。人赶紧将门缝用破布堵上。 女人从厨房端着碗热汤。123。小心翼翼的问:“当家的,外头是不是又打仗了?” 男人眉头紧蹙,责备着:“女人家别多问!”男人看了眼里屋,“那个道人怎样了?” 女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仇恨,下那样的狠手!” 男人并没有回话,坐在大堂的凳子上,拿起腰里的旱烟,一口接着一口的抽起来,眉头依旧是紧蹙着,没有放开的迹象。 “孩子他娘,这个人我们留不得。” 女人着实吃惊。 。瞪大了眼睛,“当......家的。” “今日外面路过的都是修仙道人,恐是出了什么事,这个道人是善的定有人寻她,若是恶人,我们受不起这罪罚!” 女人也瞧了眼里屋的方向,又叹了口气,“我去给她拿些干粮,算我们不亏待她的了。”说着,转身向厨房里走去。 三九最后一天,天降鹅毛大雪,冰冻三尺。 众修仙道家名门在玄门道场宣布:玄门宗主玄承违背仙道原则歼灭他族道友,偷习邪术,与外族勾结侵害国家,众道家联合攻上玄门,歼灭玄门全族,为仙道界清除异类。 玄门,百年仙家之族最终无人留存。沁安堂百年道场毁于一旦。“清除复族之战”长达一个月,玄门护城河足足流了三个月之久的血水,血腥味传之千里外。 荒野之地,出现在农户家的修道者依旧是一身血衣,躺在雪窝里异常的显眼,手边的雪下微微的闪着些许亮光。雪窝里的人轻咳几声,缓缓睁开眼睛,浑身动弹不得,探寻着残存的灵力,苦笑一声,放弃了起来的想法。许久,天幕都已经降临,雪窝中人勉强撑起,闪着亮光的地方在黑夜里如鬼火般让人心悸。她摸索着周围,想要拿到那闪着光的东西,却摸到的一个麻袋,是农户留给他的干粮。 将布袋放在一旁,忍着伤够到了闪着光的东西——她的佩剑,季。她是玄门唯一的存活者,玄门宗主的女儿,玄亦言。倚着佩剑,顺着水声到了河边,血腥味刺鼻。抬眼望去,在夜色下血河呈现出诡异的黑红色,就如蘸满了剧毒的刺,扎向玄亦言的双眼。…。 这都是她族人的血! 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她,“啪”跪在桥栈上,伏在地上,嘶吼着,却因为无力而无声,只能发出在喉咙深处的撕扯声。一夜,便是白发...... 富春姑苏之地,与世无争的枫家得知玄门被灭的消息,枫家主大怒! 枫家雅庭,族中德高望重的道人都齐坐一堂,家主枫以轩后面跟着大儿子枫云,两人抬足入堂。 “家主!”众人行礼。 枫以轩是个看淡名利之人,脸上鲜有愠色,而今天却是满脸怒气,急冲冲的进来。 “众长老无须多礼,请入席!”枫以轩正襟危坐,“本家主招来各位长辈,想必各位长辈都知道玄门被灭之事。我枫家与世无争。123。一心修仙求道,但是,如今众大家族掀起杀戮,设计让我枫家参与其中!” 外头小徒通报,四大家族来礼。 枫以轩未回话,枫云站起来作揖,“父亲,既然我枫家被卷入这场杀戮,世局已定,我们先不动,听听这四大家族的话,如何说。” 枫以轩点头,回头对枫云颔首,“懿儿回来暂且别告诉他。”枫懿,枫以轩二儿子。 不一会,青衣小徒将四大家族与其随从引至枫家客室。来者一人身穿紫金赤蟒圆领袍。 。颇有权臣之风,便是京州如家宗主如聂风;与其并排而行的是苏州吴家家主吴新仁,一件机巧双鹤黑色镶边对襟衫,甚是儒雅气质;后者走来的纯蓝色暗花纹襕衫之人,则是洞庭秋家宗主秋川勃;在他身边的是陇川郑家家主郑君召,一身浅紫色玄武暗纹直襟,若不是脖子上的刀疤显眼,定是个迷惑人的模样。 枫以轩一改以往的和善脸,毫无表情的站在主位,枫云作为晚辈,向各位家主作揖行礼。 “不知各位家主今日来我枫家有何贵干?”语气冷漠至极。 吴新仁是出了明德和事佬,自知今日枫以轩的态度是因为玄门之事。沁安堂迎着笑脸,“以轩兄言重了,如今孽者已除,少不了以轩兄当日借地之情,我等自是协礼来谢。” 枫以轩冷“哼”一声,“我枫家小族受不起众位家主的盛情。”他很清楚,这礼的背后阴谋。 如聂风假慈悲的说:“以轩兄,并非我们狠心,玄承自己偏偏修炼邪术,不得已而为之啊。若不处置,往后谁还能安心求道啊。” “邪术?”枫以轩自幼与玄承交好,何况......玄门何来邪术?“如家主还真是蓝图宏大啊,从旁系到嫡系,果真如家是没看错人啊!” 如聂风,如家家主,并非出生嫡系。自原本的家主如清流夫妇因意外去世,其子未弱冠,亲兄弟并未继承家主意愿,而从旁系之中提拔上来一位才能品德皆上乘之人继承家主之位。而这个人就是如聂风。 如聂风上位以来,手段十分残忍,大肆公开除去异己,震慑仙门。…。 枫家作为名望仙门,众仙家名门都尊敬几分,就算是枫以轩话里带着刺,如聂风也不敢有多大的造次。 “不过以轩兄不必担心,我等已经焚烧了所有,这邪术算是断了根。”吴新仁依旧是那个对谁都一样的笑脸。 焚尽......焚尽了,所有! 连尸骨都不留! “你们......”丧尽天良!“还请众位家主请回吧,恕枫家待客不周。”枫以轩说完便起身离开。123。未做任何的回应。多年老友,却因为这个位置,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座下四人皆是青面黑脸,万没有想到枫以轩的态度如此决绝,更没有想到枫以轩直接下了逐客令。 。脸上的老面子似乎是有些挂不住的。四人心知肚明是他们陷害在先,心虚抑制住了火气。 枫云作揖,“各位家主,父亲近日处理族内琐事劳神,还请各位多担待。近日,父亲恐会闭关养神,我枫家一向都是不问世事,还望各位叔伯明白。”言下之意,谁不明白,往前的事一笔勾销,往后的事也不要带上枫家,留姑苏枫家一片桃源之地。 如聂风站起来。沁安堂轻拍身上衣服的褶皱,“贤侄说到这个地步,本家主自是明白,那便告辞了。” 玄亦言不知又昏睡了多久,醒来依旧是在栈桥上,抬眼便是血红色的河水。她摸索着靠在栈桥的栏杆上,探寻着灵力的恢复程度。还好,还能御剑。这一长发一夜之间变成了白发,苦笑无泪。 我玄门秉承仙道之则,百年都以斩除邪祟、传道修仙为本职,如今,为了你们自己的野心加以无须有之罪名,屠我满门,又有何人性! 玄亦言将季上的血擦干净,绾起白发。 待到灵力恢复,便御剑往姑苏之地飞去。 枫家,是她最后的希望。。 第二章 倾灭 枫云亲自将四位家主送到枫家道场门前。在外猎杀邪祟的枫懿正巧回来,上前行礼。 一身浅青色枫家暗纹长袍,银色镶边对襟领,足以是仙风道骨四字可称。 “懿贤侄如今都这么大了。” “郑宗主见笑了,慢走。”枫懿自小身子弱,与人接触得少,便是性子冷淡,语气也是好不到哪去。 御剑耗费的灵力比玄亦言想象的要更多,到了枫家道场已经是筋疲力尽。刚到门前便瞧见枫家两兄弟送客这一场景。玄亦言如今看见这些人便想起那血色的河水,恨不得活剥生吃了他们。 她躲在四不像神像后面,窥探着那个站在道场上谪仙般的人,被风撩起的广袖透过阳光,隐约看见些许图案,那是她给他绣的暗纹双鹤图,本是外袍,却被穿成了中衣。 玄亦言瘫倒在地上。123。一声苦笑,心里道:“穿在里面是怕杀我族人看见了心虚是吗?枫懿,你许我的所有原不过都是骗局,怎能这般狠心......” 送走四位家主之后,两兄弟往回走。 枫云问:“这次前往江陵,任务可曾顺利?” 枫懿目不斜视,却停下脚步,“兄长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枫云被这严肃的表情给逗笑了,“怎会,小懿的能力不可置疑。”突然瞥见枫懿衣袖上的暗花纹,“怎的把外袍穿在里面了?” 不知是不是戳中了枫懿的小心思,两颊竟有一丝红晕,“捕杀邪祟脏乱。 。怕弄脏了衣衫。” “这是亦言送的?”枫懿轻轻“嗯”了一声,“小懿,我枫家不问世事,只求道修仙,你要记着这些。” “懿谨记!” 玄亦言回到了玄门道场,并未御剑上山。从山脚往上走着,雪里有着血,漫山遍野的都是红白的模样。昨夜的大雪也未能覆盖得住这血腥的场面。她在努力得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她怎么能接受短短几日之内,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沿着山路走着,丢了魂似的漫无目的,她给了自己无数个理由去安慰,可是,眼前的血迹和山脚下的河水都真真切切的存在。 她,只有她存活了。 不对!她在血腥味中突然嗅到一丝的烧焦味,心道:“为何没有尸体?”来不及多想,她立即御剑上山。沁安堂赶到道场门前,若不是残垣断壁,被大雪覆盖的道场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玄亦言着了魔似的扑在雪上,双手抛开雪层,“父亲!父亲......母亲!”整个道场不断传着她的哀嚎。一丈厚的雪层被拨开,下面是黑色的灰烬,还有未烧尽的衣布,玄门独有的蚕丝布质。她颤抖着捧起地上浸了雪水的灰烬,冰寒彻骨,冻红了她的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连尸首都不放过!” 她小心翼翼的放下这捧族人灰烬,持起季,剑气肉眼可见的冷寒,立于道场中央。剑气四射,丈厚的雪顿时消失,铁青色的道场被附上无尽的黑色。这是深渊,黑色的深渊,怨气丛生。她站在她族人的血肉之上,从没有这般寒冷过。 “你们既然‘发善心放过了’我,那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玄亦言盘坐在地上,运作灵力,咬破手指,在空中用血气画着符咒:“玄门玄亦言以苟且无用之命为祭,愿以身为寄居之躯,聚我族人万恶之怨气,成绝阴之术,万千鬼祟,听我指令,为我杀尽天下之人!”。 第三章陇上郑家 七年已逝,世间不过是度了七个岁末春节,门前撕了又添了七对春联。谁还记得七年之前的惨案,也不过是酒楼里评书嘴里说给黄髻老小的奇异之事。 陇川之上,近几个月来不断出现尸变之事,官府却不曾受理此事。一是无力管理,鬼祟之事,凡人怎可抵制;二来这尸变之事竟全部出现在烟花柳巷之中,为了生意、客人,背后的老板都秘而不宣,事情一再滞留。不过三月,竟有鬼祟索命之事出现,陇上郑家不得不出面处理此事。 陇川城中酒楼评书人,案尺一拍,坐下鸦雀无声,小儿竖起耳朵听着评书人嘴里的故事。 “那道场是一片尸横遍野之貌,每杀一人,便是黑血满地。123。黑气‘扑’一下便冒了出来!只见众修仙道人齐摆仙人大阵......” 不远处,几个浅紫衣修仙之人,围坐一桌。 “师兄,那评书人说的可是真的?”年纪稍小的道人问,大约十多岁的模样,想必是没有经历过几年前的灭门之事。 楼中的师兄没有转变喝茶的动作,许久才开口,“荥儿,出府之前,家主如何交代你是不是忘了?” 荥儿“哦”的一声低下头,年纪稍小的师兄轻抚这他的头,“别怪师兄严厉,此次任务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头一次出任务,万事还是要小心。” “嗯,荥儿知道了。” “几位道人,是休息还是打尖?”小二在门前的声便传到了这儿。 坐至西方位的紫衣道人正好看见门前的情况。三个青衣道人走进酒楼,为首的面貌冷清,不苟言笑,却是礼仪得当。三人均是一把长剑,西方位的道人名唤郑冼,看着为首人的长剑,脱口而出,“呈影!” 几人看向师兄,“枫家的人怎么来了?” 师兄郑靖澄并未有所惊讶,缓缓的道;“六年前,众家族定下条约,每年初冬之时,便有为期至春分之日的除邪之计,不管何处的邪祟,众家族都有权处置。枫家这几年虽是归隐不问世事。沁安堂但是这类利于天下之事,也是默认了。”师兄放下茶杯,看了一眼上楼的三人,“不过,没想到枫懿也来了。” 不时,枫家三人座于雅阁中。 “师兄,我们一路问来,这鬼祟只在烟花柳巷中作祟,我等该如何捉拿?” 枫懿一如七年前一般冷漠少语,“可见刚刚楼下有何人?” 另一少年答:“是郑家的人,只识有郑靖澄。” “郑家的少家主?” “郑靖澄,”枫懿端起茶杯,又放下,手指关节紧握,这个名字他恨之入骨,“今晚好好休息,有何事都不要管。” “是。” 枫懿看向窗外,满目苍凉,虽是初冬季节但是寒风却不失势,不似江南水乡的温柔,却有着自己的壮阔气质。 想起那年的白衣少女,牵着自己的衣袖,满眼温柔,“你说,陇上的模样是如何,郑伯伯说那里一眼望去是无尽的戈壁川石,甚是壮阔。”…。 “等你及笄了便去。”“好!” 你终究是没有等到。 枫政顺着枫懿的目光看过去,“还是我们江南之地好,冬天也不似这么冷,师兄,咱们雅庭窗边的梅花应该开了吧,真想看看。” 枫弦轻笑,看着枫懿轻揉太阳穴,问道:“师兄,你是不是累了?多日赶路也没见得你休息多时。” “无碍。”他走到窗边,如今我来替你看看这陇川...... 陇川历来是西域各国进贡朝廷的必经之路,虽是偏远之地,但经济繁荣之貌绝不比京川有何逊色。与西域各国都有贸易交往,自然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此时坐在苑楼里的郑靖澄早已经是一身常服,本就是捎带阳刚的长相,穿着一身黄貂长袄,额......更像有钱的主。 瞧着这么有钱的主进来了。123。老鸨子扭着丰硕过头的身子赶紧迎着,“哟,这是哪家的主,瞧瞧就是个达官贵人,富贵之像。快请进!” 郑靖澄急躁的叫着:“行了行了,最好的姑娘,赶紧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拍在桌上,“给老子快点!” “好嘞,爷随奴家来,保证是爷合意的!”老鸨子带着郑靖澄到了二楼里处的房间。 打开门,桌边坐着个薄纱遮面的女子,见有人进来了,娇滴滴的叫了声:“爷。”声音似是能掐出水般。水灵的身材在几块“遮羞布”的掩盖下更显得诱人。 郑靖澄看得入迷,郑家的少家主是出了名的花心公子。 。郑君召为了保证自家的仙门大族之名,但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得从外面带人进府里,让着手掌心里的儿子享受。因此,这郑靖澄名声在外,但并不是烟花柳巷的常客。面对这么有颜色的场景,多半也是忘了自己此次的任务。 老鸨子瞧着郑靖澄的眼神,知趣的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屋顶上,一黑衣女子,一头银发,一根红绳绾起,听着房里的对话,轻蔑一笑,纤柔玉指间萦绕着几缕黑气,“去吧。” 黑气透过房顶的瓦块缝隙潜入房中。 房顶上的黑衣女子,寒风吹起帽纱,眼角红梢皆是邪魅之色。苍白脸色不正常的病白,鲜血般的红唇,就如深渊的鬼怪爬向地面,享受这人世间的悲苦哀痛。 贪视这凡世该死的人。沁安堂吞噬最后肮脏的魂魄。 房中女子眼眸中一丝黑气掠过,青楼女子突然掐住郑靖澄的脖子,顺手侵入一缕黑气,封住他的灵脉。右手早已出现一把黑气匕首,并没有插入他的胸口,而是停在了他的皮肤上。 “你想做什么!” “郑公子,何必这般紧张,我不过是来还了多年前你给我留下的东西,这东西可真是压得我无法超生啊。”女子没等郑靖澄说完,便是一刀划在他的胸膛之上。 郑靖澄吃痛,大叫一声,却被封住灵脉无法动弹! “疼啊,”女子又是一刀,“别着急,早着呢。”女子捞起地上的肚兜,塞在他的嘴里,任由他吱吱呜呜的嚎着。门外走过的人,只会嬉笑着,多半只会说“会玩”,哪里知道里面是要出人命的事。 没一会,女子手中的匕首便消失了,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刚好十下,报了报了!”血流不止的郑靖澄早已晕死过去。 女子撞撞跌跌的倒在桌子旁,穿好衣服,一团黑气离开身体后,便倒在桌子旁。。 第四章 初遇 郑府后院,郑家儿子虽说是个花心的主,但是郑君召一生却只娶了一人,原配妻子,郑夫人。冬日里,天黑得早,后院的正房中早早的抱起了暖炉。 丫鬟站在郑夫人身旁举着油灯,郑夫人一针一线的给郑君召缝制着衣裳。 “夫人,今日宗主回来得迟,特地吩咐心儿伺候夫人早点就寝。” “不急,把这袖子缝好,明日枫家的人来访,宗主还得穿呢。”郑夫人仔细的将缝好的衣服一片一片的摊开,“心儿,你看如何?”好一会心儿都未曾回话,郑夫人看了一眼身旁的心儿。 心儿惊恐的瞪大眼睛,指着卧榻的方向,“夫.....夫人,那......有个......孩子......” 郑夫人顺着看过去。123。卧榻的方枕上俨然坐着一个小娃,脸色苍白,咧着没有牙的嘴冲着她两笑。左眼像是被水泡大了似的,流着血水,眼珠泛白,好像下一刻就要掉在地上。 小娃娃翻下卧榻,朝着两个人爬来,“好......看......” 养在深院的两个女人何曾见过这样的活尸,郑夫人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心儿惊恐的大叫着“不要过来!” 这般叫唤的声音,竟让小娃娃更加有了兴趣。 “心儿,快去叫外面的小徒进来!”话还没落。 。郑夫人尖叫起来,低头一看,小娃娃已经爬上她的腿了。 “饿......”又是咧嘴的笑,这次嘴便就落在郑夫人的腿上。 紫衣小徒推开大门,“夫人!”立即拿出符,驱赶这具活尸,却不料,符咒丝毫作用不起。 小娃娃松开嘴,咧着满血残肉的嘴,像是嘲笑着小徒。 小徒恼怒,立即拔剑,蓝色剑气发出,却在半途中消失,“怎么回事?” 忽然,一团黑气出现,捏住小徒的脖颈,一支女人的纤细玉手出现了。黑气中剥离出的是在苑楼顶上的黑衣女子。 小娃娃见到来的女子,放开了已经昏迷的郑夫人,笑盈盈的爬向女子。 女子只是别手轻挑。沁安堂小徒便气绝而亡。 她走向小娃娃,对他招了招手。本是尸变模样的小娃娃变成了一副正常人家的孩子模样,只是脖颈间的手印十分明显。小娃娃顺着女子的手臂爬到女子怀里,嘤嘤的笑着,往女子的怀里直钻。 女子回头看了看房中的人,嘴角勾起,说道: “七年前的仇,我一一会来报的。”便化作一团黑气离开。 枫懿落在房顶,追上消失的这团黑气。 不一会,黑衣女子就出现在城中另一处房屋之上,怀里的娃娃已经睡着了。女子双手下意识的抱紧了孩子,停在了房脊之上。 “阁下倒是追了一路了。” 女子身后出现了一白衣男子,正是枫懿。 半夜睡不着的枫懿在房脊上替那个人看看这陇川之城,却看见城南出现郑家的紫衣道人,大致猜到是出了事,刚到郑家上方便察觉出不正常的灵气,果不然,看见了黑衣女子。…。 “阁下半夜跟着我一女子,这不是毁我清白吗?”转身,手中的灵气便直击枫懿。 枫懿的剑微微出鞘,黑气便凝在他的跟前,化为乌有。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许久,谁也没有出手。 黑衣女子再次开口,却是语气冷漠:“你究竟想如何?” “你是何人?”枫懿这句话不知为何,显得那般无奈。 七年来,他问了许多人许多次,可终究不是那个答案。 女子面纱之下,红唇紧闭,眼里闪过一丝的光芒,只是一瞬便消失殆尽,重新被无情覆盖,再次轻佻的语气,问道:“难不成道人还识得我这般修炼邪术之人?”几声嘲笑略带苦涩。 枫懿不再追问身份。123。“你为何操纵如此邪术来害人?” 邪术?女子冷哼了一声,看了眼怀里想要翻身的小娃娃,轻轻哄着他。 “你将这孩子的尸体交于我,我让他超生投于轮回......”枫懿眼中尽是冷漠,仿佛这句话不曾是他说出来的。 自她离开之后,冷漠,是他对世人的态度吧。 “超生?轮回?”女子嗤笑一声,尽是不可一世,“你凭什么说超生、轮回!” 枫懿没有回答。 。握紧了手里的呈影,向她走近了几步。 女子抬眼看了眼枫懿,向后退了一步,低头抚了抚怀里的孩子,“想要杀我?”女子冷哼一声,抬眼蔑视而看。又往枫懿跟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了他并未穿着枫家道服,而是那件白色暗纹衣服。 只是一眼,转身便离开,枫懿也未追上去。在原地站了许久。 女子御行了一会,停在一处城墙上。一旁走来一个女子,虚影一般,隐约看得出罗裙上的鲜血,是个残魂。 “亦言,”女子轻轻唤着黑衣女子,“我该走了。” 玄亦言“嗯”的一声,将孩子交给女子。沁安堂“走吧,拖了这么久才报了你的仇,真是对不起。” “亦言,你好生保重,我们走了。”女子消失在夜幕中。 玄亦言又回到和枫懿相遇的房脊。 你为何还穿着那件衣服,是对我玄门的忏悔吗?你们所编造的邪术,如今,我便用着“邪术”一一杀了你们。 你也不曾例外。 回到客栈的枫懿,脱下外袍,整齐的挂在床头屏风前,随后站在窗前,还是那般冰冷模样。 手中升起一缕黑气,闪着丝红色的光。 便是刚刚那黑衣女子的灵气,枫懿偷偷保留了一些。 稍紧的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不一会儿,又缓了缓眉头,心中似乎有了什么答案。将手里的灵气收起来,走回床榻,轻抚这挂在床头的外袍,和着中衣而睡。 不知为何,这夜倒是睡的有些安稳。 可这外面就是不太平了。。 第五章 往事 郑君召到了城中,家中小徒御剑来报,夫人和儿子都出事了!回到家,满身是伤的儿子昏迷不醒,钟爱的夫人也是惊吓过度。堂堂仙家世族竟在府中被人杀了数十仙徒。 郑君召急忙到了郑夫人的房中,好在郑夫人只是惊吓过度,腿上一些轻伤而已。 “夫人。”郑君召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为夫回来了,不要怕。” 郑夫人见着眼前的是自己的丈夫,顿时泪流不止,“家主,”郑君召把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家主,是索命啊!” 郑君召是个修仙者,自知这些命理之事,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禁一颤,他这些年杀的邪祟妖人自己也是数不过来的。123。“夫人,我仙家世族怎会有此邪祟报复,夫人多虑了,昨晚是那学艺不精的小徒玩忽职守,才有此事发生,莫慌。” 郑夫人完全没有听进郑君召的安慰,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家主,是真的!那个女子说她会把七年前的仇一一报了!” 七年前! “宗主,是不是当年玄门......” “夫人!”郑君召叱喝住郑夫人的“胡言乱语”,“夫人,我已经派人追查此事了,你安心养伤,万事有我,莫怕莫怕。” 莫怕莫怕。 。又何不是郑君召安慰自己呢? 将郑夫人安抚好情绪,郑君召又来到自己儿子郑靖澄的房间。女儿郑凡蕊刚从房间中出来,行礼:“父亲。” “靖澄如何了?”说着,瞧了瞧房间的方向。 “胸口十道刀伤,入肉五分,未伤至骨。”郑君召点头,便抬步离开。 “这几日,让族里的人加紧管查,敢在我们郑家的头上动土,要让他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郑君召握紧拳头,又放开了。 “父亲,”郑凡蕊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靖澄醒来说,是.....是报仇。” 郑君召停住脚步。沁安堂听着女儿继续说下去,“靖澄醒来的描述那个青楼女子似是被邪祟附了身,还说是靖澄当年如此对她,就因如此还让她迟迟未能入了轮回。”郑凡蕊环视四周,看了看郑君召黑透了的脸,“女儿问了靖澄的随从,当年屠杀玄门,靖澄曾......曾如此奸杀了一玄门女徒。” 郑君召一言不发,听完便向大厅中走去,脚步急促,直到大厅主座之上才有所缓解。他细细想着当年玄门之事。 当日,攻上玄门,他杀进玄门后院之中,在园中假山处找到一女徒抱着一孩子,女徒求他放了孩子。杀红了眼的他,持起剑插入了女徒的心口,孩子像是知道了什么,咬着他的手不放,他抬手便掐死了孩子。 若是当年的鬼祟回来复仇,为何要等到七年,这七年,又是谁养着这些个冤魂鬼祟?当年焚尽玄门,众家族设下阵法,为的就是镇压这些不散的怨气,若真的是邪祟索命,又是谁破的阵?…。 夜里,郑家在城外用来防护的阵法被人破坏,郑家女儿郑恬靖带着门徒赶往城外阵门所在地。阵门之处十几具死尸被阵门损伤在地,多是缺胳膊少腿的模样。 郑恬靖走到阵门前,查看阵法,“注意!有邪祟!” 果不然,从四面八方走来不少的凶尸。 “怎会突然有这么多的凶尸!” “都是死了没多久的活尸!” 这些个活尸都是满身的脓疮,有些个占了半边脸,不断的流着令人作呕的脓水;有些个是死了时间较长,开始腐烂的尸体,肌肉、经脉尽而所见;有些个是生前缺胳膊少腿的模样。123。伤口溃烂生蛆...... 修仙门徒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个个恶心不已,生怕这些个污秽之物沾了自己分毫。 郑恬靖急忙拿出符,击退活尸;众徒见状纷纷画符击退,可是,击退了这边,那边又补上来一批。众人无奈只能与其纠缠。 不远处,几道剑气而来。 。在尸群中劈开一条路。 “呈影!”郑恬靖认出来救场的道友,“枫懿师兄!” 枫懿持剑站在开出的道路上,没有凶尸敢靠近。随之而来的两个枫家小徒持剑加入了驱赶。郑恬靖见来了人,也有了底气,一阵厮杀。一个凶尸突然飞到她的身后,猝不及防,剑气将凶尸震到了枫懿跟前,尸液溅到了他的白色暗纹外袍上。 枫懿满眼怒气,挥手以剑便让凶尸成了碎末。本无意恋战的枫懿,就此,除尽所有的凶尸,而结果只有一个。沁安堂满地尸体碎末。 郑恬靖上前拱手作揖,“多谢枫懿师兄解围!” “嗯。”若不是凶尸,他根本不愿管这些人,便御剑与两个小徒离开。 一旁的女徒说道:“这枫懿厉害是厉害,可性子太冷漠,你瞧这凶尸,不留全尸还尽数成了末。可怕得很。” 另一个女徒接上话,“听说是因为玄......” 郑恬靖斥道:“莫要背后说闲话!回城!” “是!” 城墙高墙处,操纵这一群凶尸的幕后黑手便是玄亦言。还是一头银发的模样,这次倒是没有用红绳绾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红石珠簪钗。 帽纱之下的面容,还是那般冷漠。 “你倒是哪都来插一脚。” 话落,城墙之上便只剩还未散尽的黑气。。 第六章 衣袍 回到客栈已是黎明之时,枫懿将沾了尸液的外袍脱了下来,折放整齐的交给枫弦,“交于小二,务必清洗干净,不可损伤丝毫。” 阿弦宝贝似的捧着外袍从房中出来,阿政好奇的凑上去,问:“阿弦,这不是师兄的外袍吗?” “因是昨晚沾了尸液,让我交与小二洗净。” 小二正好送客人上楼,看见两人,询问道:“两位小道人,有何要吩咐的?” 两人浅着礼,“劳烦小哥帮忙将此外袍洗净,此袍是重要之物,还得麻烦您多费心。” 小二着实没见过这般客气的客人,笑着说:“小道人客气了,我将这衣裳马上送给我们店里的浣洗娘。123。让她特别注意着。” 两人行礼,“多谢。” “那小人这就去了。”小二捧着衣服,麻利的下了楼,去寻那浣洗娘。 枫懿换上枫家青衣道服,带上两个小徒来了郑家拜访。 郑君召听着通报,多事之秋来了个帮手,自是欢迎。 枫懿随着管家来到堂厅,郑君召见着人来,满脸笑意。枫懿作揖行礼,郑君召说到:“贤侄无需多礼,快快请坐!” 枫懿落座后,“至今才来拜访郑宗主,是懿失礼了。” 自七年前枫以轩宣告枫家隐世之后。 。众家与枫家来往甚少。但是,枫家的名望在仙门并没有减少分毫,甚至多了忠贞之意,更为天下人尊重。 “贤侄哪里话,特殊时期,哪能顾着这些个繁文缛节。我听小女说昨夜贤侄救了小女,伯父还得多谢贤侄。” “宗长客气了,懿只是路过,就算懿不出手,恬靖师妹也能驱赶这些邪祟。” 郑君召笑着摆摆手,“贤侄此次来陇川可要让伯父好好尽这地主之谊。这样,我让下人收拾几间厢房,贤侄就住在府上,我也好照顾贤侄。” “多谢宗主好意,出来之前家父兄长特地吩咐不可麻烦各位宗主。沁安堂懿不敢不从。”枫懿又是一个作揖行礼。 郑君召瞧着枫懿这般礼貌有加,自己心里何曾不悔恨将太过宠溺儿子,虽说是想借着枫懿来灭了这邪祟,但是也是心眼里佩服枫以轩这育人的本事。 “也罢,下次见着你父亲,我可得和他好好说说。”管家前来通告,午宴已经做好了,“贤侄,在府上用餐吧,再拒绝,伯父可要生气了。” “嗯。” 客栈里,小二在门前看穿了眼,盼穿了心也没瞅见枫懿回来,这愁的啊,直跺脚。好不容易盼到这三个人回来了,立即迎了上去。 “小人可把几位道人盼回来了。” 阿弦询问着:“小哥,有何急事?” 阿政接话,“是不是有什么邪祟出现?” 小二摇了摇手,笑着说:“小道人,您可别拿小的说笑了,要是有邪祟,小的也不敢在这待着啊。”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您的袍子。”…。 枫懿听到外袍,“我的外袍如何!” “道人您别急,袍子无事,我们家的浣洗娘啊说您袍子上的刺绣是特殊料子,不能沾水,她也不敢洗,让我来和你说一声。”小二见枫懿的反应,可见是很宝贵的衣裳,“道人,您若是真想洗净,可以去城西的一家布衣坊碰碰运气,他们家的绣娘是陇川最好的,应是有办法能洗。” “多谢。”枫懿接过衣服,“你们两一同去吧,昨晚表现颇佳,去逛逛吧。” 好不容易找到小二说的布衣坊,说明来意,掌柜的直接将浣洗娘叫了出来。 浣洗娘接过衣服,仔细瞧了瞧,“道人,这脏污好洗,这刺绣和衣料都是上等的,罕见的寒蚕丝,妇人得慢些洗。123。时间有些长,道人可方便?” “能洗便好,需几日?” “后日来取,便好。” “多谢!”枫懿作揖,转身离开,却被掌柜的叫着。 “还望道人告知,这外袍的绣工是哪家的绣娘手艺,甚是精巧。” 枫懿淡淡的说了句,“我家娘子。” 掌柜的还指望着能招一个手艺精湛的绣娘回来,好招揽生意,没想到竟碰了一鼻子灰,拱手道:“多有得罪。” 枫懿点头,转身离开布衣坊,却瞧见墙上的一件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素袍。 。瞧了一会也没挪开步子。 门外买东西回来的两人恰巧听见“我家娘子”这句话,吃惊不已。他们崇敬至高的师兄什么时候有了个娘子? 阿弦稍长些,知道衣服的来源,“师兄怎的还没忘了言师姐?” “言师姐是谁?” 阿弦环视四周,摇摇头,“不能说不能说,族内有戒条,不能提。” 阿政气鼓了脸,托着小脸,往嘴里塞着东西。 店里的掌柜瞧见枫懿看了许久,便亲自走过来,“道人,可是瞧上了这件长袍?” “嗯。”还是淡淡的回答,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有多喜欢这件衣裳。 “道人可是送给夫人?不知道人可有夫人的尺寸。沁安堂小店给您重新裁做,保证合身。”掌柜的顺手拿来册子和笔。 枫懿微微垂下眼帘,“不知。” 掌柜的正准备记录的手一颤,“这......那道人可知夫人的高度、体型......这样,您把您知道的都和我说。” 枫懿回想着那夜的情景,以自己为参照物,比着高度,体型。一会下来,掌柜的是满头大汗。 “夫人大致的模样小的已经知道了。这样可好,您后日来将两件衣衫一同取走?” “好。”枫懿这才满意的离开布衣坊,看见两个小徒等在门外,“你们且回客栈,我外出,不可惹事。” “是。”两个小徒作揖行礼,三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城外的一处茂密山林之中,一间不起眼的茅草屋隐藏在山林深处。山林之地往往都是坟墓分布所在,怨气丛生。…。 玄亦言几月之前寻得这一地方,适合炼成怨灵凶尸。同时,此处阴气盛行,并不会有过多的人前来打扰,方便行事。 玄亦言坐在茅草屋外面的石桌上,看着桌子上的茶定了神。 一团人形黑气出现在她身边,坐着行礼的模样,说道:“主子,你几日未进食了。” “嗯。”玄亦言从思绪中出来,端起了桌子上的水,“无碍。” “主子,你这样身子吃不消的。陇川本就寒冷,主子万不可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人形黑气团跪在地上,恳求着玄亦言。 玄亦言生于楚地,南方温暖气候。自从练就绝阴之术之后,身上寒气越来越重,就算是在南方,在寒冷的冬天也不得不生火取暖。如今到了陇川,水土不服也就罢了,几日未进食,身上能提供取暖的东西都没有。 “洵,我没事。” 洵抬头看向玄亦言,消瘦不少,“主子,您是不是遇到枫公子了?” “枫公子”三个字像是三把锋利的刀子插进了玄亦言的心里,玄亦言蹙了蹙眉,摆了摆手示意洵别说话了。 自己站起来走到山崖边,山下便是偌大的陇川城,冷声说道:“出去便回。”说罢,往山下走去,化作一缕黑气消失在洵的视野里。。 第七章 枣糕 陇川城中,枫懿一路寻来,都没有江南的糕点铺。 路边一白发老者挑着一担枣糕沿街叫卖,“枣糕啊,上好的枣糕啊!”也许是吆喝累了,加上年纪大了些,老者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歇息了一会。 枫懿路过,闻到一股枣糕的清香,上前问道:“可是枣糕?” 老者刚坐下,见来者青衣道袍,气度不凡,肯来自己这买上一份枣糕,以后做生意也是个吹嘘的由头啊,急忙达道:“对对对,我这枣子可是自己种的,甜得很。” 老者掀开木桶上的棉布,枣糕醇厚的味道立即扑面而来,“您瞧,香得很呢。” “嗯。”枫懿掏出一些碎银,“可放过甜糖?” 老者拍腿说道:“道人折煞小老二了。123。我们这穷人家怎的吃得起糖啊!” “二斤。”没等上老者吐槽完,枫懿直接将手里的碎银放在棉布上,拿上枣糕便就离开了。手上的灵气运作,温着枣糕。 玄亦言进了城,寻了处酒楼,坐在靠窗的位置,对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见着黑衣女子带着帽纱,虽见不到面容,但身上的气息掩不住的压抑,气质更是高贵模样,举止投足之间尽显规矩。 小二知道这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利落的跑来,“姑娘,您要些什么?” “清酒一壶。 。两个小菜便可,不吃甜。” “好嘞,您稍等!”说罢,小二倒了一碗清水便去传菜了。 玄亦言揉着眼角,其实洵说得没错,她这几日越来越冷,有时候手脚冷得僵硬,不能动弹。自从那日看到了枫懿,她开始心神不宁。 枫家是灭族的帮凶,绝对不可以原谅。 想到这,玄亦言的眉头蹙得更厉害。 这天下都应该为玄门陪葬! 小二端着菜走来,“姑娘您的菜来了!” “多谢。”玄亦言倒上一杯酒,独自喝了起来。 枫懿站在酒楼对面,透过窗户看见独自喝酒的玄亦言,愣愣的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提着枣糕走进酒楼。 小二迎了上来。沁安堂却被枫懿摆手示意离开,径直往玄亦言那桌走去。 玄亦言并没有看他,还是喝着自己手里的酒。 枫懿将枣糕放在桌上那,灵气包裹的枣糕热乎乎的如刚出炉的一般,向玄亦言方向推了推。 “滚!”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就是这个字。 枫懿并没有在意,将桌子上的酒壶挪了挪,离她远些,“不可喝酒。” 小二见两人似有争执,忙着来劝架,还没走近,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跪求在地,“姑娘,您有话好好说,别......别动手!” 仙剑季已经架在了枫懿脖子上。 酒楼中一阵骚乱。 “闭嘴!”玄亦言略带灵力的声音震慑在场所有人,手上的剑硬生生的逼出了一道血痕。 枫懿脸上还是一丝表情都没有,看到玄亦言手上那把剑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掩盖不住,“你.......”而玄亦言手上的剑正是她自己的佩剑,季。…。 仙门的仙剑,都是认主的灵物,一旦认主之后,除非与主子气息相同,一如夫妻。否则,只是一把废铜烂铁。 但是眼前的这把剑灵气通体,并非死气沉沉。 枫懿一步步的靠近玄亦言,而玄亦言的剑也一点一点的在他的脖子上留下更长的血痕。 可还是不知疼痛的靠近他思念的心上人。 “纠缠不清!”玄亦言又将剑逼近他的血脉分毫,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领,眼里的不耐烦和厌恶被发泄彻底,“终一日,我会杀进枫家,一个不留!” 枫懿终于不再向她靠近了,哑声道:“少喝酒,对身子不好,枣糕,你爱吃的。”是否是多年想要说的话太多,一时凝噎在喉间,才会哑声;又是否是再见到思念的人,一时激动,什么也说不出,才哑了声。 “滚!”玄亦言手上的剑不断的凝聚着黑气。123。越来越浓,眉梢的红媚如血痕般蔓延到双鬓处,伴随着黑气,将纱帽瞬间化为乌有。银发散落,红绳游离其中,就如当年雪后的玄门模样。 枫懿见到眼前的人一头白发,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眉梢凝集的戾气就如当年他的忧虑,挥散不去。 广袖下的手颤抖着想要将她拉进怀里,“言儿。” 可.......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玄亦言迸发出来的怨气,引来了巡街的郑家小徒。几人闯进酒楼,见场景立即摆阵镇压,妄想收复玄亦言。 谁料,玄亦言只是挥袖,一团黑气出现分成一个个飞舞的小气团,分刻之间将众郑家小徒吞噬殆尽。 。只剩下紫色的道服和剑。 玄亦言看着这几个死不留全尸的小徒,突然笑了起来,“枫家仙门楷模,怎么,枫家二公子不阻止我杀人?难不成都是口上说说的伪君子?” “言儿......”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少年时的称呼,如今听来如此的讽刺。 枫懿低头不忍看见她眼里的仇恨,低声说道:“我会走,”转身,背对她,“你瘦了,按时吃饭。” “滚......” 枫懿的血脉被季伤害到有些破损,脖子上的血顺着大氅衣襟流下,滴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在地上生出血花。 他离开之后,玄亦言像是泄了气的球一般,软趴趴的坐回了长凳,手里长剑落在地上,剑刃上残留的血又溅起了血花,随后,便消失了。 桌上的枣糕还冒着热气。沁安堂不知何时枫懿的血滴在了上面,渗透了油纸。玄亦言打开包着的油纸,血早已经混合到松软的枣糕里,混为一体。 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北方红枣独有的醇厚味道化在口腔中,一点一点的给每一寸腔壁附上鲜血的味道。 被这血腥味包裹着玄亦言再也忍不住了,呕出了所有的枣糕。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又突然大笑起来,步履蹒跚的往门外走去,像个疯子一般披散着头发,消失在门前。 动脉损伤,大量的血液流了出来,枫懿捂着伤口往客栈走去。青色的道袍已经是一袭血衣,绝美的面容添上一份失血过多的苍白,额角的汗滴宛如黄豆大小,不断的滴在衣衫之上,与血液混为一体。 两个小徒见他夜幕降临还没有回来,都出去寻了。 着一见到就是满身鲜血,站不稳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 “师兄!”枫弦对枫政说道:“去请秋大夫!” “她,她......回来了......回来了.......”嘴里始终不过这几句。 第八章 舅舅 郑家后院,郑夫人就上次之事之后整个人便疯疯癫癫,不成样子。丫鬟给她梳发,不但不让她靠近,甚至还能拿着自己的簪子,不断的在自己身上划着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对着东方,絮絮叨叨的说着:“对不起”、“我来赎罪”、“赎罪”...... 郑家的儿子,郑靖澄,受伤之后,醒来也便是一副失了智的模样,任谁唤着他的名字也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后院传来它母亲的叫声的时候,才会蹙着眉头,眨巴眼睛,什么也不说,一副死尸的模样。 郑君召站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自那天枫懿来过之后就没有什么反应,对于自家现在的状况,他早已经派人到京州去寻求过如家的协助。123。但是,人是回来了,可带回来的消息是如家的讽刺:宵小作祟,尔等仙家名门怎可退缩,有辱仙家之名! 好一个有辱仙家之名! 如家的回应不断的羞辱着郑家,郑君召甚至都在希望这那黑衣女子能够去祸害如家...... 小徒领着给郑靖澄看病的大夫在门外静候,“宗主,秋大夫来了。” 这位秋大夫,秋星梵,秋家的少家主,却因为家族中的事被削除祖籍,自此在世间游云闲走。 。成了个大有名气的仙家大夫。救助着不少百姓和仙友道人,脱离世家之位,倒也是一身的闲逸。 郑君召瞧着眼前的这个白衣粗布的人,恭敬的作揖,秋星梵急忙托住,“不可!梵是个医者,自当尽心尽力。” “星梵,靖澄就靠你了。” 秋星梵还礼作揖,“方才看过靖澄,身子无碍,皆是愈合的趋势。如今这番模样,我想,伯父自是比小生要清楚。” “我如何清楚?”郑君召一直以为是身体原因,从未想过其他的事。 “鬼祟侵体,伯父自是要比我精通。”秋星梵自知不能多问这些个仙家的丑事,便作揖离开。 郑君召才想明白。沁安堂夫人是被惊吓的后遗症,而自己儿子则是被那邪祟迷了心智,伤了心神。这等操纵邪祟之事,仙家本可以祛除,但是多半会伤及被附体之人的身子,甚至会丢到性命。而如今附在它儿子身上的此等邪祟怨气连他都察觉不到,必是多年的养成的极阴之物。他不能冒这个险,决不能拿自己儿子的命开玩笑。 要想将这个邪祟引出体内,若不是能操纵着邪祟,就是只能是一个方法,将它引入另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必须是能够承受邪祟的仙家高等修仙者,否则镇压不住邪祟,一切就白费。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立即唤来小徒:“快!快去把枫懿给我找来!” 城中酒楼,一身白色暗纹文理斜襟服的玄亦言坐在靠窗的位置,轻珉杯中茶水,窗下是城中主道。不一会,秋星梵在小二的带引下来到玄亦言的桌前。 “姑娘,您找的人小的给您请来了。”…。 玄亦言一头墨发,头纱遮住脸的大半。眼前的人正是小时候把她架在肩膀上逛遍洞庭云梦之地的舅舅。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也知道,当年灭门,秋星梵极力阻止秋家参与,却被消了灵力,除去了祖籍。如今是一个仙游各地的救世大夫,倒也不错。 “姑娘?”秋星梵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您找我有何事,若此处不方便说,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玄亦言回过神,“失礼,不知先生可懂得聚魂之术。” 聚魂,将散落的魂魄均和一起,重新现世,这是秋家的秘术也是禁术。但是,每任家主都会研习,以作传承。 秋星梵曾经是秋家的少家主,从小便习得此法术。但听到此话,还是微微一颤,立即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姑娘怕是找错了人,在下只是个江湖郎中,这等仙家之术,怕是要找道人。”说完便起身离开。 若是有用,当年怎会连阿姐一家的残魂都找不着。 玄亦言在七年间不只一次见到秋星梵在玄门废墟启用秘术。123。招魂聚魂,可是终究没有成功。只有她知道,自己家人所有的残魂都被她养在玄门暗室里。 “先生,你一生救人,这次不如我来给你把脉如何?” 秋星梵的心里总是无数次的原谅眼前这个人,若是别人说了这句话,生气是必然的,而现在却又坐回了原位。 玄亦言搭上他的脉。这个女子的手格外的凉,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他缓缓的闭上眼睛,一缕暖流顺着他的主脉沁进整个身体。 猛地睁开眼,“姑娘,你这是!” “秋大夫,看不出来么,我在给你把脉啊。” 秋星梵这些年不断的使用秘术,身体本就是不断的在损伤,还被消了灵体,更是承受不住,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替他补上。虽说自己是这般绝阴之人。 。好在她还存有些许玄门的仙家灵气,便全渡给了他。 秋星梵虽然被消了灵体,作为一个仙家名仕,自小接触不同的仙家之人,十分熟悉各家的灵气。他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仙家道人,“你......你是......你是玄门之人?”如此小心翼翼,都是怕她受了伤害。 “不是。” 秋星梵抓住玄亦言想要收回的手,“你是!对吗?”哪怕是个玄门旁系之人,他都先要拼尽全力去拥护这最后的血脉。 “先生到是认错人了......” “那你为何有这玄家之术.....”突然,秋星梵看见郑家的门徒向他走来,他顺手将玄亦言的手反压在桌上,把起脉,“姑娘,你无大碍,只是有些风寒......” 郑家门徒也看见了秋星梵,作揖行礼:“秋先生。” 秋星梵点头,浅笑:“你们这是,巡街?” “我等奉命寻找枫懿师兄。沁安堂就不打扰先生看病了。” 秋星梵前几日才给枫懿诊治过,说道:“我前几日见过他,受了甚重的伤,怕是连床都下不来。你们寻到了,也是请不走的。” 面纱下的玄亦言不自然的抿了抿嘴唇,左手扶在了杯上。 紫衣小徒面面相觑,作揖行礼,“多谢秋大夫。”便离开了客栈。 面纱下的慌忙只是一瞬便就恢复自然,她早已看透郑君召的想法,想要让枫懿来驱邪,枫家不傻,不会第二次惹祸上身。不过,枫懿......玄亦言似乎有些担心这个人。 秋星梵并没有多思考这件事,它现在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希望,“姑娘,你告诉我你是玄家人,我会保护你的,我......” 玄亦言表示自己这个姐控的舅舅有点傻。现在她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亡命之举,绝对不能让别人参和进来,毕竟,欠着人命,很烦。 突然,把着脉的秋星梵放弃了追问,眼里的期待变成了冷漠,起身大步离开。玄亦言并不意外,右手搭上了自己左手的脉搏,苦笑一声,没有脉搏。在秋星梵看来,这个人无非就是一具活尸。 不过,想到郑家现在的情况,玄亦言嘴角露出邪魅的弧度,放下一些银子之后便离开了茶楼。。 第九章 中计 夜里时分,郑家道场突然响起了警锣声。 郑君召紧忙披上外衫从房中出来,便瞧见前来回报情况的小徒,问道:“何事?” “师兄,师兄他变成凶尸了!” “什么!”郑君召大惊失色,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拿上,便取剑御行到事发地点。 果不然,正如小徒所说,郑靖澄俨然一副凶尸的模样。嘴上鲜血淋淋,也不知道就这样伤害了几个同门。只剩白色瞳仁的双眼无神,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看着所有人。身边围着的同门,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甚至连禁锢符咒都不敢画上一副。 郑夫人不知怎么的接到消息也赶来了。 见到自己的而儿子变成这样。123。本来就惊吓过度的郑夫人当场晕了过去。 郑君召让人将郑夫人送了回去,拿起剑,走到众小徒最前面,与郑靖澄最近的地方。手里运作灵气,左手画符,冲向郑靖澄,欲要将他禁锢在灵力之下。 管家看着郑靖澄在灵气的制压下,嘶哑叫喊,心生不忍,“家主,您不能这般对公子啊,灵气会伤了他的。” 郑君召没有回答,减弱了手上的灵气,自己儿子自己哪能不心疼。 可是,只是一瞬间,郑靖澄便冲破了禁锢符咒。被激怒的他。 。嘶吼着向人群冲去。 好在,郑君召的仙剑牢牢的阻碍住他的獠爪,飞溅出的粘液口水沾染了郑君召一身。 玄亦言站在半空中,黑色长袍与夜色完美融合,手上攒动的灵气翻腾,随着它的跳动,底下的郑靖澄越来越暴躁。 一旁的郑恬靖生怕郑靖澄伤害到自己父亲,竟然上前从背后狠狠的刺了郑靖澄一剑。 仙剑入体,邪灵破散,修仙之人也得伤体三分。 郑靖澄顿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晕死在原地。 但是,郑君召并没有放下悬着的心,而是急忙叫人请来仙门郎中,不断给他输着灵气续命。 郑靖恬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沁安堂想要帮自己哥哥输入灵气,但是刚刚燃起的灵气团在手上还未散出去,就被郑君召制止。 “滚开!” 她愣了一下,从未想过自己父亲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 郑君召缓缓抬头,眼里却是恨意,就像在责备她刺伤了郑靖澄,“不想见到你,离开这里。” 郑凡蕊默默拉开郑靖恬,安慰着说:“父亲在气头上,你不要放在心上。” 郑恬靖点点头,“我去看看母亲。”便独自一个人往后殿走去。 而玄亦言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有意思的很。”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黑夜里。 迟迟不来的仙门大夫惹得郑君召大怒,“不管什么方法,都给我把枫懿找来!” 过了数日,本是前几日就该取的衣服,因着枫懿的伤未能出门。好在提前告知了店家。枫懿伤一好转便来到布衣庄。…。 掌柜的瞧见他来,赶紧叫伙计将衣服取来,“您要看看吗?” “嗯,”语气还是冷淡,默不作声的看着掌柜的把衣服打开,慢慢地和他说着,“甚好。” 郑家的门徒找到了店里,看见枫懿就如找到了救星,“枫懿师兄,我们家主有要事相商。” “何事?”枫懿付了钱,两小徒接过衣服,站到枫懿身后。 郑家小徒有备而来,“家主并无详细告知,似是那日在街上伤了师兄的邪祟已经被抓到,还请师兄前去辨认。” 言儿!虽心下生疑。123。但是涉及到玄亦言的事,枫懿必须得亲眼所见。 “走吧。”转身对两小徒说,“你们先回去等我。” 郑君召见枫懿来了,顾不及礼仪,神色慌忙,“贤侄啊,你可算来了!” 枫懿打量四周,并没有玄亦言的身影,却感知到一丝怨气。 。心下不禁一阵担忧,“郑宗主,不知找懿何事? 郑君召双手紧搓,深叹口气,道:“你这呈影是祛除怨气的法器,还望贤侄能帮帮靖澄啊。” “靖澄出了何事?” “这不是小徒来报有人伤了贤侄,本家主立即派靖澄去将那邪祟抓获,谁知这邪祟竟附体靖澄,如今是被折磨得不成模样!”说话的模样,让人觉得事儿真真的存在。 枫懿并不担心郑靖澄,只是怕郑家对玄亦言会有伤害。沁安堂“还请郑宗主带路。” 到了郑靖澄的房里,郑君召一边瞧着他的儿子,一边看着枫懿的脸色,心道:“枫懿的修行颇深,不知能否看出这邪祟的存在?” 果不然,枫懿丝毫没有察觉郑君召的诡计,便拔出呈影腾于空中,运气将呈影的剑气运在郑靖澄的身体上,缓缓的逼出怨气。没一会儿,郑靖澄的身体里有黑气散出。 按照往常的驱除状况,怨气应该形成团状,最后化成乌有。 但是,现在这怨气竟然顺着剑的方向进入了枫懿的身体,枫懿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但是因为整个怨气的强大,根本不能挣脱。郑君召丝毫没有在乎枫懿的感受,甚至立下结界,使得枫懿不能对外发出求救信号。。 第十章 亲密接触 结界里,邪祟已经完全被呈影这道联系带入了枫懿的身体里。 由于他自身灵力强大的镇压,邪祟暂时不能对他产生什么明显的伤害。枫懿勉强破开将困住自己的结界,转身往外离开。 郑君召早有准备,门外埋伏不少道人,个个都是郑家的修行甚好的门徒。 “枫贤侄,你今日还是别想离开郑家了,好好住下吧。”郑君召走到门外,这如意算盘打得甚好,起码他自己很满意。 枫懿冷眼而对,“你们,阻拦不了。” “是,”郑君召嗤笑一声,“你枫懿的能力谁人不知,可是别忘了你现在体内有什么!” 果不然,灵气已经镇压不住了。123。胸口开始隐隐作痛。 “送你过去见玄亦言!”说罢,门徒一拥而上。 “玄亦言”三个字像是将他置于烈火之上般的灼烧他的理智。 燃烧殆尽,便是血流成河。 枫懿从众门徒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勉强的离开了追杀,心里却往着城外的密林去。 直到醒来才发现自己在客栈中,轻咳了几声,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秋星梵走到床边,手里还拿着医书,“醒了啊。”枫懿并没有回话,看了看自己四周,“邪祟还在你体内。 。我施针暂时压制住。这种情况,我再想想办法。” “多谢。” “郑家到处找你,你就在这待着。我已经让你那两个小徒也过来了,不用担心。” 也不知是不是灵力消耗过多,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玄亦言察觉不到郑靖澄体内的邪祟之后,立即赶到了郑家道场,站在郑靖澄的房屋上方企图召唤邪祟,但是丝毫没有反应。 反倒是察觉到了呈影的灵气。 “糟了!”顺着邪祟的怨气,玄亦言找到了枫懿的所在地。 房中并无他人,玄亦言手贴在枫懿额头上,异常冰冷。手上凝聚起灵力,缓缓升起。沁安堂笼罩住枫懿,“听我召令,速离!”手指间闪着红色的光芒,在枫懿身体上方形成符咒。 可是并没有召唤出他体内的邪灵。 玄亦言撤走怨气,架起枫懿,消失在房中。 城外密林茅草屋,玄亦言将枫懿扶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走出到院中。 洵也察觉到枫懿身上的邪祟气息,“主子,枫公子这是?” “漠在他体内。”玄亦言随手将纱帽放在石桌上,咒骂了句:“假仁假义!” 昏睡了好几日,枫懿才醒来。 习惯性的蹙眉环视周围的环境,却对上了一双杏眼。 来不及思考,就被杏眼的主人玄亦言给揪着衣领拉了起来。快速的解开了穴道。此刻的枫懿已经是满身冷汗,却一个字也没有叫喊,咬着牙关。 邪祟整个已经在灵脉里了,虽说封住了灵脉,但是这搅动的滋味不好受。 玄亦言靠近枫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枫懿没说一个字都是从嘴里挤出来的,十分困难。 “听我的能活命,知道吗?” “知......道......” 玄亦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起来,“听好,我打开你灵脉之后,你将它引到胸口上方,尽量向上些许,可知?” 明明前几日要杀自己的人,现在却在救自己。 枫懿点头。 “我要脱了你上衣,好辨别它的走向,得罪。”没等枫懿反应过来,玄亦言已经退去他的腰带,随后是外袍、中衣、亵衣,直到露出他的胸口,亵衣半搭在他的手臂上,肌理清晰的模样并没有让玄亦言有所反应。 玄亦言撸起他的衣袖,迅速点开他的灵脉。枫懿感受到体内它在攒动,便用灵力作引子往胸口处聚合。玄亦言看到一团黑气向胸口聚集,几乎成为一个拳头大小的时候,她伸手封住自己的脉,唇贴在了枫懿的嘴上。 枫懿还是那副淡然模样,但是唇却迎合着玄亦言的动作。双手缓缓的围在她的后腰上。123。却被玄亦言察觉,一巴掌打回了原位置。枫懿察觉胸口的黑气被玄亦言带了出来,以为她要将邪祟引入自己体内,从“温柔乡”里回过神,想要推开她。却被玄亦言摁在椅子上,顺带封上了灵脉。本来就很虚弱的他,加上封了灵脉,使不上力的感觉着实糟糕。 枫懿的性格决不罢休,何况眼前这个是舍不得伤害的人,还在挣扎着推开她。 玄亦言很讨厌这种不听话的感觉,离开他的唇,说:“别动!”怕他乱动,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附唇而上。 这下子,枫懿脸红了,竟然一动不动。 因为方才中止引出,使得邪祟又停在了胸口,玄亦言蹙着眉,手上运作灵气,看着枫懿,“听着!”沉默了一会。 。“会疼。” 说罢,左手抚上他的胸口,催着灵气引着邪祟往上走。这种直接将邪祟逼出体内的方法,宛如匕首割划着邪祟所经过的地方。玄亦言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疼,胸膛渗出的汗沾湿了他的亵衣。她的右手托住了他的后脑,想要尽快的结束。 玄亦言慢慢地离开他的唇,起身将引出的邪祟抓在手中,挥袖便在眼前形成了人形,跪在地上,暗悠悠的说着:“主子,属下有罪......”说着,抬头看着玄亦言,却被光着身子的枫懿吸引了目光。 虚脱的枫懿瘫倒在椅子上,玄亦言立即拿起外袍盖住他,站在他前面挡着他。身后的枫懿眼里竟是笑意,努力的想要拉住她的衣角,握在手里,甚是安心。 化作人形的邪祟低下头,玄亦言问:“为何在郑家我召唤你不得?” “有其他人操控属下,我能感受到不是主子,但是属下摆脱不了。” “还有人?”玄亦言点头。沁安堂“你暂且回去吧。” “是。” 玄亦言回头正好对上枫懿的眼神,满是温柔,让她不得避开不敢直视。她捡起地上的衣衫,才发现某个人一直牵着自己的衣角,幼稚得有些想笑。 “把衣服穿上,山里凉。”玄亦言将衣服放在一旁,便走出房间,坐在门外的石桌旁。刚坐下,里面便传来了东西摔落的声音。 一瞧,虚弱的枫懿跌倒在地上。 看见玄亦言进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扶起枫懿,帮他穿好衣衫,“恢复体力就下山去。” 枫懿抿着嘴不说话,手垂在腿上,看着玄亦言,一副没人要的可怜样。 “赶紧滚。”说着,将呈影放在椅子旁。 “言儿......”语气依旧很冷淡,却有一丝的小心翼翼。 “走!”玄亦言做着自己的事,没有看他。 “言儿......”玄亦言没有回应,拿着黑色的衣服进了里屋。 玄亦言看着椅子上的枫懿,一脸被人强了的模样,委屈的很,哪里像平时那般板着脸,不苟言笑。玄亦言甚至怀疑刚刚邪祟上身把他智商带走了,她一定要把刚刚的邪祟召回来问问。。 第十一章 枫云 可是,现在的玄亦言已经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走到他面前,“你等仙家杀我玄门所有族人,我终有一日一个不留。” 枫懿瞳孔紧缩,这才知道她为何前几次不承认自己的身份,抓住她的衣袖,“言儿,我枫家从未有人杀害玄门之人。” “从未!是,你们枫家借地给四家进行商议计划,是没杀人!” 玄亦言甩开他的手,冷笑无情。 “言儿,我枫家也是被算计,父亲得知消息自此归隐枫家,不问世事。我去寻过你,一直都在寻你!”枫懿少有的激动,他在害怕失去眼前这个人,寻了七年的人,“言儿,我在枫家道场神像前找到过一段红绳,你是否去寻过我?” “我为何寻你!” 枫懿沉默了。123。他枫家的确作了不该做的事,是他枫家给了其他家族灭门玄门的机会,他有什么资格寻求别人的原谅,“我这就下山去。”枫懿硬撑着要起来,拿起呈影向门外走去。 玄亦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挥袖出现一团人形黑影,“跟着他。”她坐回他刚刚坐过的椅子,她又何曾不想把他留下来,她又何曾想要赶走他,她一直都在相信他枫家是无辜的,可是,她背负着是全族人的复仇,她绝不允许那些人活着。 她来到郑家。 。直接出现在郑靖澄的房中,当着郑君召的面打入郑靖澄的体内,顿时,郑靖澄一如死灰的眼睛鲜红起来,双手不断挠着自己的身体,一道道血痕嵌入皮肤,“郑君召,你们郑家我会一个一个的取了性命。” 来不及郑君召做出抵抗,便已经消失。他急忙爬到床上,封住他的血脉和空谷穴,却不想,郑靖澄冲破了穴封。 “靖澄,靖澄!”郑君召运作灵力将郑靖澄的封住,让他的双手不得动弹。就算如此,这样的郑靖澄也不得安宁,在床上挣扎着,明明人活着,却是一具凶尸的模样。 郑家在枫懿离开后,郑夫人上吊自尽了,儿子郑靖澄也被邪祟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如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沁安堂郑君召生出了极端的想法。 而枫家两小徒几日未见着枫懿,担心不已,前去郑家询问,郑家自是推卸责任,找着借口说未曾见过。两人急忙向枫家发出信号。 郑家道场上,郑君召亲自带领着一队挑选好的门徒,实施他的极端计划。 枫家道场上,枫云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的门徒练功,传来一点风华信,他抬手接信,便呈现在面前。 “云师兄亲启,未见懿师兄几日,陇川之地近日多有邪祟出没,恐师兄生出他故,望指点。” 枫云抬手唤来一旁的小徒,“你去禀告家主,我出去几日。” “是。” 说罢,枫云便御剑往陇川之城方向飞去。 枫懿离开倚着呈影顺着山路往下走,临近黑夜,山中怨气凝聚,越来越浓。受伤的枫懿艰难地抵抗着这怨气的冲击,他回头看着山上茅屋的方向,已经看不见茅屋的模样了。结果,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不远处的邪祟急忙上前,看着地上的人,不敢有什么动作。想要回到茅屋找玄亦言,但是夜里她都会炼尸,不许他人有所打扰。 忽然头顶一道蓝色的剑飞过,鬼祟跟了上去,同时激发自己的怨气,顷刻间,鬼祟的周围尽是黑色的气团,朝着那把剑飞过去。 飞过去的正是赶来陇川之地寻找枫懿的枫云。清楚的感觉到身后有东西跟着,立即持剑停下。123。怨气有所感受,往回跑。枫云在自己的周围画上一道符咒,跟了上去。鬼祟将枫云引到枫懿处,停顿了一会,看见后面的人跟了上来,立即消失在密林中。 在这种怨气丛生的树林之中,鬼祟的行动速度远比这些修仙者要快很多!而大多数的鬼祟都是利用这样的方式活动在密林之中。 。仙家修仙者多数的训练也会选择这样的密林。 枫云站在鬼祟消失的地方,闭眼感受它的去向,手上闪起一道符咒,顺着这个方向迅速的飞了过去。鬼祟加快速度,但是远不及枫云的修为。 突然,一把剑与符咒正击一块,符咒消失殆尽,剑正插在地上。 玄亦言出现在剑旁。沁安堂“走!” 玄亦言刚走,枫云就出现了,看了眼四周,蹲下来看着地上剑留下的灵气,眉头稍蹙,片刻便舒缓了。回到原来的地方,扶起枫懿离开了。 回到茅屋的玄亦言看着鬼祟,“怎么敢招惹枫云!” “主子,枫公子他......” 玄亦言挥手让鬼祟离开,自己用的怨气都是玄门人的,多半留有自己的记忆,对枫家人没有太多的恶意。一夜的修炼已经让她十分疲惫,撩起长袍坐在一旁,打坐修炼,突然邪魅一笑,“这么多凶尸种,你可真的是想我啊。那就玩会吧。”说罢,闭眼休息。。 第十二章 知身份 陇川之城中,枫家两人走在大街上,打算着再去打探打探枫懿的消息。街上纷纷议论着自家多年的或者刚刚修葺不久的坟墓被人挖了,先人逝者的尸体都不见了。两小徒走在街上越听越觉得蹊跷。 “为何会有大量的尸体突然不见?” “你可记得之前师兄带我们路过救助郑家杀凶尸的时候,周围并没有传出有什么盗尸之说。” 枫云瞧见了两个门徒,便唤着:“阿弦,阿政。” 见着枫云来了仿佛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恭敬的行礼作揖,又将这几日发生地事情说了遍。枫云点了点头,“这几日城中的盗尸之事恐和小懿失踪有关。123。这是郑家的地方,我们行事千万小心。这几日好好照顾小懿。” 两人听到找回了枫懿,领命回了客栈,寸步不离他。 半夜时分,郑君召带着一群人躲在树林之中,看着树林中间的近百具尸体,臭烂不堪,气味让人难以忍受。 突然一个盯守的小徒紧张的看着尸堆开始动了起来,“宗主,动了!” 所有的门徒盯着尸堆宛如拔地春笋一般纷纷站了起来,一个接着一个朝着郑家门徒走来。众人惊恐纷纷拔剑成防御措施。 。但是这些凶尸并没有对他们有所攻击,而是晃晃跌跌的往后面的山上走去。 郑君召回过神,说:“跟上!” 这些凶尸去的地方正是站在山上的玄亦言,手上的灵气不断的窜进传出,形成绝阴之术的一种符咒,召唤着这些个凶尸。 郑君召跟着这些凶尸到了山上,凶尸群突然停住了,缓缓的分成两半,中间让出了一条路。郑君召示意门徒们隐藏在周围,他并没有多想就通过这个通道,在山上的悬崖边见到了玄亦言。 “郑家主,你这般费尽心思的挖人坟墓,形成凶尸,不过是想要知道我的踪迹,如此。沁安堂你是想要为你的夫人和儿子复仇吗?”面纱下的玄亦言语言轻佻而轻蔑。郑君召除了名的忘恩负义,当年玄门为了挽救郑家夫人的性命,失去了多少人的修为,他却这般参与灭门之案,杀尽了玄门之人。 郑君召竟然是一脸的无奈,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宗主虽然不知道你是谁,玄门遗孤也好,看不惯当年之事的人也好,本宗主的夫人和儿子已经这般了,也是为当年之事受到了惩罚。这七年来,睡不好吃不好,受尽了良心的谴责。” 良心?惩罚?“郑家主还真的是能这般认识清楚,明大理之人。”玄亦言索性倚在大树旁看着这位家主的表演。 “我自未忘过玄门对我郑家的恩情,当年之事实属无奈。如今姑娘为玄门复仇也算是有人出来为玄门伸冤了。”郑君召那是一个声泪俱下啊,拾起衣袖擦拭着眼泪,不做个酒楼戏子都算是委屈了人才。…。 玄亦言的确一直都想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但是呢,仅仅只是好奇,并非到了非知不可的地步,如今有人送上门来讲故事也好。 “京州如家是当年之事的幕后人啊,是如聂风想要玄门的势力,我等小族被逼迫才不得联合啊!” 原来是想要把责任都推给整个如家。玄亦言冷笑一声,“郑家主真是受了多年的委屈啊。既然如此,郑家主告诉了我这些事情,是想要换什么回去吗,比如你儿子的命......” 郑君召并不意外玄亦言知道这些,毕恭毕敬的站在玄亦言的面前,足像一个乞讨施舍的老人,“姑娘聪颖。123。靖澄尚小,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玄亦言笑了笑,看着郑君召,走到他的身后,像是在思考着要不要放过郑靖澄,“郑家主说的也对,我这做的是有些过分了,贵公子尚小......” 郑君召在她转过身便开始凝聚手中的灵力,乘着她不注意想要伤她,却不料,玄亦言比他更早的捏住他的命脉。 挣扎不开的郑君召断断续续的说:“你......如何......知道......” “当年郑夫人病危。 。你为了请求玄门的人来为你夫人疗伤,你也怕这等耗修为的灵术玄门人不愿意,便自报命脉以求灵术,可对?”玄亦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而玄门宗主并未将此事泄露,你的命脉也只有玄门嫡系之人所知。” 郑君召大惊:“你是玄门嫡系人,不可能!我当时看着玄亦言死的!” “可是你并没有找到季,不是吗?郑伯父。”玄亦言掀开面纱看着地上垂死挣扎的人,眼里的恨意只增不减,“你说郑靖澄年纪尚小。沁安堂那你杀我族的孩童时,怎么不想想这些孩童年纪尚小!” 郑君召闭上眼,无话可说,“玄亦言,还是我们杀得不够,不能斩草除根,要不然今天也没有这些事的发生!”冥顽不灵的人始终是在怪别人,到这样的地步都不能去悔恨当年的事。 玄亦言蹲在地上,看着郑君召,邪魅致命的坏笑,“郑伯父说的对,当年你们不仔细才留下我,真是一个大的教训啊。你放心,我会记着这一点,把你们郑家一个也不留。放心吧,不会杀了你,等你看完这些个门徒、亲人、一个个死在面前,我再杀你。”起身缓缓走出去,“对了,谢谢你给我送的凶尸。” “玄亦言!你给我回来,回来!你想做什么!”无尽的黑夜里只剩下他的叫声,从不甘示弱的嚎叫到有气无力的悲哀,郑君召失望到绝望,可始终没有忏悔着当年之事。。 第十三章 偷袭 东边的第一缕阳光慢慢地射向大地,走在山路上的玄亦言清楚郑君召所说的真相无非是想要摆脱自己的责任,但不可置疑的是,玄门在仙家中的名望早已遭人嫉妒。 一团黑气出现在她身边,“主子,郑君召被门徒救回去了。” “嗯。”她很累了,往山顶密林的方向走着,没有再想其他的事,就这么走着。 走近了茅屋才发现门前站着一个人,“回来了。”声音及其温柔,沁进她的心窝。 玄亦言疲惫的脸上带着无尽的笑,“懿......”朝着他走过去,却什么也没有了。脸上温馨的笑容那一瞬间凝固了,眼泪悄悄的划过脸颊,却抵不过入嘴的苦涩。这份苦将玄亦言从幻想里拉到了现实。 她看着东方的红色太阳。123。笑着哭、哭着笑。曾经她也是这般爱光明普照大地的温暖,可是,如今,她只能躲在黑夜里舔舐着伤口、吞尽仇人的鲜血。 这七年来,在玄门废墟之上夜夜听着无尽的叹息,听着怨气残魂里的悔恨哀愁。一开始讨厌着一切,她不想听见无数族人的苦难,甚至害怕,一夜又一夜,无尽的黑暗,她在里面挣扎着找寻出路,却什么也找不到。后来,她想父亲、母亲、想宠她的哥哥和闹腾的弟弟了,便努力的在众多的哀叹中寻找着他们的声音,每当快要听到的时候。 。她突然放弃了,她害怕了,她怕疼她的亲人责怪她炼就这绝阴之术,将自己变成了活尸。 每一夜,都是一个人孤独在夜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寂寞。她第一次聚合怨气练成邪祟,她是开心的,终于,终于,在黑夜里有个能陪她说话的人了,哪怕只是没有形状的气团…… 太阳终究是普照了大地,而她也终究变成了生活在黑暗里的人。而她,终于也要放弃自己唯一爱的还活着的人,放弃了,还要伤害,还要将他的心都在地上踩上几脚才肯放弃。 杀尽枫家众人,还是杀尽自己心里的软弱之处? 枫云在房中看着床上昏迷的枫懿,听过两个小徒说的所有事情,思考着这几天盗尸的事。沁安堂心想:“谁和郑家有这般的仇?到头看来,郑家,是要亡了。” 枫弦敲门,轻轻推开门,行礼:“少家主,那些被偷的尸体果然在昨晚后边夜都会到了原本的墓地。”少年沉默了一会。 “还有何事?” “今日传出郑家主受重伤,被人封住了命脉!” “命脉。”枫云浅然一笑,“终于有人来解决这件事了。”又看了眼枫懿,想起当年众家宣告玄门被灭时枫懿的模样。 七年前,枫懿知道玄门被灭,焚烧尽所有的,一具尸体也未留,带着呈影想要杀尽所有人为玄亦言报仇。枫以轩召集所有的门徒也未能拦下他,最后是枫云把他劝下来,甚至为了保证他不乱来,封了灵脉数月。因为伤害自家师兄弟,被罚在藏书阁中面壁思过数月。而后,平静下来的他,上了玄门道场,想要找到一些关于玄亦言的踪迹,结果只能是失望。本就冷漠的性子更加无情,七年间,若不是枫云看着,恐怕他也成了复仇的人。…。 关不住的。枫云轻叹了一口气。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枫政推开门,顾不得什么礼仪,急冲冲的跑进来,大口的喘着粗气,“师兄!” 枫云稍有愠色,“何事这般慌忙?” “少家主您还是随我看看吧。” 枫云随着枫政来到客栈路边,吆喝的小贩都停下瞧着空中的东西。枫云顺着众人目光瞧过去,空中一团黑气写着一串黑字: 不日。123。将屠尽郑家之人,无辜之人不伤任一;若有参与郑家管其闲事者,一众焚尽,永世不得超生。 街上众人尽是惶恐之相,郑家乃是一方修仙世家,平时虽然是耀虎扬威的模样,但是多少也是保护着这一方百姓的安全。 。压制着一方邪祟。如今,要灭尽郑家之人,何人来压制邪祟,除尽鬼魅之物? “都让开!回去做自己的事!”一队紫衣道人大声的呵斥着看热闹的百姓。 “这等邪祟恐吓之事,百姓不可信之!”郑凡蕊御剑定在半空中,“我郑家百年世家定会保护大家的安全!” 另一边。沁安堂郑靖恬带着门徒沿着当日的凶尸聚集的山路想要寻到玄亦言的住处,一网打尽。 站在制高点的玄亦言静眼看着这万里山脉的壮阔,身后一团黑气出现形成人形,“主子,有人到了山上。” 玄亦言抬手轻抚这自己的白发,一段红绳绾起她的长发,“郑家的人?” “是,是郑靖恬。” “杀吧。”说罢,手上出现了一缕缕的黑气萦绕于她的手间,手掌中间的闪起一束幽蓝色的光,“洵,杀光所有,不要留一个人。” “是,主子。”这是她练就的第一个邪祟,用了一年半,也是陪她最久的邪祟。 自然也是最懂她的邪祟。。 第十四章 替阿尘还回去 枫云转身向客栈走回去,枫政跟在后面,“师兄,这可怎么办啊!一定是郑家得罪了什么人,我们枫家不管世事,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领罚!”枫家的规定是出了名的多,因为归隐,恐怕一些不谙世事的门徒想要入世,因而编制出一套约束门徒的族规,违反族规的惩罚及其的严酷。 枫政听到领罚,瞬间蔫了,呆愣愣的跟在后面。 枫弦恭敬的行礼,“少家主,西边的山上出现了大量的凶尸,郑家的郑靖恬率领门徒在抵抗。” “不是抵抗。郑家在寻求活路。”枫云丝毫没有想要给予支援的意图。 枫弦作揖,“我们......不去吗?” “枫家不管世事。123。你们得永远记着。”朝着楼上走去,房间里的枫懿穿着中衣站在窗前目睹着大街上发生的一切。 枫云将衣架上的衣服取下来,给枫懿披上。 “兄长。” “小懿,你可知你有什么变化?” 枫懿点头,方才醒来的时候就感知到身体里不一样的灵气在缓慢的流动,只是一瞬间的不适,这种灵气便与其本身的灵气融合起来。 “她留给你的,便留着。” 枫懿作揖行礼,“兄长,懿学艺不精,还劳烦兄长来一趟。” 枫云将枫懿的中衣抚平系好。 。替他穿上外袍,“七年前,怕你丢了性命,我和父亲不得不那般禁锢你,这七年,兄长很清楚你心里恨着我和父亲。往后,做什么想什么便去,有我和父亲给你撑着。” 七年前,枫家被人陷害,成了倾灭玄门的帮凶,如今,不能再错了。 枫懿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自己的哥哥,却始终没有想到枫云会有这样的决定。“懿谢过兄长,便不负所望。”却抬眼看向远处。 枫云看向入了神的枫懿,“她回来了。” 枫懿听到这样的询问,或者说是答案,只是片刻的惊讶便恢复冷漠,“嗯。” “她经历太多,要有耐心。” 枫懿轻触自己脖子处的伤口。沁安堂抬手之间,衣袖还留下她身上的味道。想到在茅屋里两人的动作,不自觉的轻抿嘴唇,漏出一丝的笑意。 枫云走到窗边,空中的黑字虽已经消失,它已经做到该做的事了。 人心,最难揣测,也最易改变。 “她开始复仇了。” “连同我们枫家......” 枫懿低头不语,抚上左手腕的红绳,“欠她的,该还。” 西山半腰树林中,郑靖恬与一众门徒被一群凶尸阻拦住。怨气从生,黑气弥漫,树林里满是血腥腐烂味。郑靖恬持剑做法,众门徒配合形成除妖大阵。 隐约瞧见洵手上有东西出现,一团黑气脱离他的手掌,飞向整个怨气笼罩的天空,瞬间凶尸群像被什么点燃了一样,鲜红的眼睛向着大阵中飞奔而去。 郑靖恬丝毫不畏惧什么凶尸闯阵,此阵是一出,便是修仙道人也难抵挡。郑靖恬一心投入整个布阵中。…。 “你,玩好了吗?”洵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阵心,也就是在郑靖恬的面前。 眼前出现这个黑气团人形,郑靖恬吃惊不已,后退着一步看着周围已经是一片血红,尸横遍野的模样,“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洵并没有回答,而是在她的惊恐之下封住了她的灵脉,绑好了她,一旁的凶尸将这个人带回玄亦言处。而满地的尸体,洵抬手便将他们变成了活尸,一并带回了山上。 茅屋庭院里喝着茶的玄亦言操纵着手中的黑气团,“该断了你们郑家了。”缓缓的闭上眼,仿佛是瞧见了七年前那场的灭门惨事。 数千玄门修仙者杀得只剩下这些精疲力尽的德高望重的长者和嫡系。玄亦言亦是从疑惑劝解到如今的杀红了眼。季通红一体,所到之处必是一片尸体倒地。 玄亦言终于是撑不住了,靠在大殿柱子上,轻蔑着看向所有想要杀她的人。即便是瓮中之鳖,玄亦言的眼神足以震慑这些个所谓的修仙之人。轻笑一声。123。是叹息这些个丧失人性的东西把自己逼到了现在这种模样。 季全身闪着蓝光,在剑体鲜血的映衬之下,杀气四起。人群中衣紫衣女子出现,正是那郑家的二女儿郑靖恬。 “原来郑家的二小姐也来了,真是劳您大架了。” “玄亦言,你死到临头还打着嘴仗,真是让人很讨厌啊。不过,看在你快要死的份上,我暂且让你说个够吧。” 一小徒从后面想要对玄亦言下手,重伤的她没有意识到后面有人,硬生生地挨了一剑。 “姐!”玄亦尘赶来,自己亦是满身的鲜血,扶着玄亦言,“来,我带你走!” 玄亦言抓着他的后衣领,支撑着,伏在他的耳边说,“亦尘。 。走不了了,我拦着他们,你去枫家找人帮忙,快走!” 玄亦尘拉着玄亦言,手上的剑在他的运气之下飞转而起,在围堵的人群中劈开一条通道,玄亦尘箭步而上,御剑离开大殿,飞往后殿的方向。瞧着后面的人还没有跟上,便将玄亦言放在后殿的一处废院里。 “姐,你好好活下去,以后要为我玄门报仇。”少年脸上的鲜血还未掩饰住属于他的稚气,明亮眸子里的泪滴在玄亦言的手上,“你说我小,如今我要守护玄门了。” “亦尘!玄亦尘!你给......你......给我回来!” 玄亦尘再次御剑离开,没有回头顾及玄亦言的劝阻,依旧是满脸笑容,稚气十足却又坚韧无比。就这么,消失在玄亦言的眼里。 “主子,人带回来了。”洵安静的站在玄亦言身后,不敢打扰。 从回忆里走出来的玄亦言眼角还有几滴泪水。沁安堂“嗯。”手里的黑气还在慢慢的萦绕飞舞,“去看看人。” 洵带着玄亦言来到了山洞中,郑靖恬被五花大绑在石柱上,四周都是凶尸。一旁是玄亦言来到陇川之地之后操纵的无名死尸,另一边则是方才在阵中被杀的郑家活尸。 郑靖恬见着黑衣女子来了,“你到底是谁!” 玄亦言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的石桩子上,这里便就是她每晚炼尸的地方。凶尸见她来了,皆低头不敢直视。 郑靖恬又一次发问,洵上前捏住她的脖子,郑靖恬憋红了脸,说不出话。 “郑二小姐还真是死到临头嘴也不歇着。”与当年及其相似的话,这般的令人觉得讽刺。 “你究竟是谁!” 玄亦言示意洵放开她,洵解开她的绳子,“郑二小姐,贵人多忘事啊。” 被放下来的郑靖恬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白发之人,“你真的还活着!” “是让郑二小姐失望了,我还活着。但是,你,就不一定了。”说罢,手上升起了灵气,将她困在石柱之上。一支黑色灵箭刺穿她的心脏,怨气随后侵蚀了她的身体,受尽折磨......。 第十五章 吴、秋两家 洵跟着玄亦言出来,“主子,为何留着她?” “不急,就这么让她死了,何以安慰亦尘亡魂?” “那,郑家何时倾灭?我怕,再等下去,其他家族会派人来支援,到时候......” “人未到齐,不急。”玄亦言抬手便是两封书信,消失在远处。 如家既然是瞧不起我这些个动静,那便把它留在最后吧,这吴家和秋家也该要是有所活动了,要不然这郑家可就是要完了啊,那就不好玩了。 庐州吴家,夜里小徒门前站岗,一团黑气迅速的飞来。几人拔剑根本拦不住,黑气直奔吴家宗主的房间。 吴新仁被这突然袭来的黑气惊醒。123。挥手拦下,便形成一封信: 不日,将屠尽郑家之人,无辜之人不伤任一;若有参与郑家管其闲事者,一众焚尽,永世不得超生。 吴新仁的脸色瞬间煞白,管家从外头进来,“家主,您没事吧?” 吴新仁摆摆头,指着眼前书房的方向,“去,快去把前几任郑君召给我的信拿来!” 管家急匆匆地拿回了东西,吴新仁赶紧拆开信,看罢,在房中踱步。 管家小心翼翼的问:“家主,这是何事,如此焦虑?” “哎!”吴新仁坐在卧榻上。 。“有人为当年的事来复仇了,郑家已经危在旦夕。”说着,拿出来郑君召的那封信,又将玄亦言传的信递给管家,“这复仇的人今日也给我传了信啊。” 管家看完了信,道:“那家主想如何应对此事?” “郑家的求救如家都没管,自是不用理会。但是,这郑家要是真的倒上了大霉也罢了,如若复仇之说是假的,以后郑君召追究起此事,他是不会对如家有什么怨言,对我吴家怕是要说上几句闲话了。”吴新仁在房中踱步。 “那不如家主做个样子?” 吴新仁反问管家,“你可有什么想法?” “家主可不要忘了您还有个二少爷。近几年来二少爷一直在烟花柳巷。沁安堂坏了不少名声,倒不如借此机会挽回些。再派上几个得力的人,哪怕是真的复仇,也能保护二少爷回来。就算是不幸,也是为了吴家和郑家,反倒被众仙门称赞。家主觉得如何?” “甚好。” 与此同时,洞庭秋家也接到了郑家和玄亦言的信。 秋川勃却没有吴新仁这般着急是去还是不去支援,因为多年在外吃斋念佛的老祖宗突然回来了。这老祖宗钟爱自己的孙女秋景柔,自从七年前秋川勃参与灭门之事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这秋家道场。 如今突然回来,令秋川勃措手不及。 中堂之上,老祖宗正坐高堂之上,慈祥的面容见到秋川勃甚是严肃。 “娘,你怎么回来了,身体可还好?” 老祖宗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我回来还要和你说?”看着堂中的人,“我的星梵可曾回来过?”…。 秋川勃极度不愿意提起他这个儿子,“提那逆子做什么!” “逆子?”老祖宗很不得一仗打死他,“是谁没有人性杀害自己女儿和女婿,纵容他人杀害自己外孙!你才是个逆子!没有人性的东西!” 秋川勃生怕自己的老母亲气坏了,任由她来骂。 “你别想着什么要去救郑家,如家现在对我们秋家虎视眈眈,我们做事万分小心。”老祖宗叹了口气,“你啊,别想着什么权势。123。这些年,外头谁不说我们秋家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你们以为谁都不知道当年之事的真相,可谁都心知肚明,当年玄门.......” “娘!”秋川勃心里比谁都明白仙门众家对他秋家的态度,而如家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把整个秋家借机吞并。 老祖宗看着他。 。就剩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骂他,可是这些年做的事的确是看不下去了的,“勃儿啊,长点心眼吧,我们秋家既然做不到枫家的出世,就也要处处心机,再也不能随从大流了。” 秋川勃点头,叹了一口气,“星梵那孩子这些年怎么样了?” 老祖宗瞧了一眼他,“那是你儿子,你问我这个做祖母的?” “娘,你别打趣我了。沁安堂星梵自幼就喜欢和您在一块,想比您最清楚他的了。” 老祖宗冷哼一声,“哟,现在还关心起儿子了,当初扫地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那是你儿子!” 秋川勃低着头,虽说是后悔把唯一的儿子赶出去,但是表面上还是坚持着。 “还死要面子!”老祖宗自是知道儿子秉性,“星梵啊,好得很,少操心。” 殿外小徒来报:“家主,吴家来人求见。” 座上母子两相视一下,老祖宗说:“请到客堂。” “是。” 老祖宗看着小徒离开,看向秋川勃,“吴家多半是来探探我们对郑家的态度。” “儿子明白。”说罢,行礼便往会堂过去。。 第十六章 反噬出现 会堂之中,吴家二儿子吴泽佑在堂中静坐喝茶,见秋川勃来了,便起身行礼,“见过秋伯父。” “贤侄无须多礼,坐。”秋川勃坐在上座,“贤侄这次是来洞庭有何事?” 吴泽佑笑着道:“路过洞庭,就想来拜访一下伯父。” “怎么,这是要去何处?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到处历练,增长见识,看着这大江大河的,心里也舒坦。”秋川勃示意一旁的管家给他添水。 吴泽佑掸了掸衣衫,“泽佑也便是想要和伯父、父亲一般有能力有担当。如今,陇川之城出现异相,趁着除邪之期,我也是想去长长见识。” 果不然,还是为了郑家之事来的。毕竟,洞庭和陇川根本不顺路。 吴泽佑一边端着杯子喝水一边瞧着秋川勃的表情。秋川勃满脸微笑的端起茶杯。123。茶盖轻掸碗中茶叶,对陇川之城的事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觉得自己不该管一样。 管家提着衣衫急忙着跑过来,脸上竟是焦虑:“家主!老祖宗晕倒了!” 秋川勃手中的杯子都摔倒地上,连吴泽佑都直接忽视掉,往老祖宗房里奔去。 管家在后面手足无措,向吴泽佑作揖,“吴公子,真是抱歉,您看着府中出事,怠慢您了。” “无事,既然府中有事。 。泽佑就不便打扰,告辞。还请管家带我向宗主辞行,希望老祖宗身体安康。” “怠慢吴公子了。”管家差人送走吴泽佑。 不远处几个黑衫白衣道人见着吴泽佑出来,迎了上去,其中一个问:“公子,秋家怎么说?” 吴泽佑看了眼秋家道场,“指望不了,走吧。” 秋家道场中,老祖宗安然坐在殿中喝着茶,秋川勃见着老祖宗的泰然模样就知道什么事也没有,只得摇头,坐在老祖宗一旁。 “来,喝喝星梵给我配的茶,暖身子的。” “娘,我打算派个人过去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老祖宗摆弄着桌上的茶,“急什么。沁安堂星梵在那。” 整个陇川之城几日内不断的有修仙道人进城,有些直奔郑家明面里对抗邪祟,而有些则是潜藏在城里,顺势而为。这几日里,枫家几人出门倒是很勤。两小徒是出去打探消息,而两兄弟就是坐在酒楼喝茶聊天。枫家本就是不问世事,又何必趟这一摊浑水呢? 作为整个事件的控制者,玄亦言,乔装打扮也在城中待了几日。何处?酒楼喝茶。何事?瞧瞧心上人,顺带打探城中消息。 又一日,酒楼靠窗处,枫家两兄弟按时来酒楼喝茶谈事。 接连几日来,小二自是记住了,瞧着人来了,赶紧跑过去,利索的擦着桌面,等在一旁问:“两位道人来了呀?还是一壶茶,碧螺春?” “嗯,多谢小二哥。”枫云依旧是浅笑,平易近人。 “好嘞,稍等。”小二转身刚走到楼梯,便遇见这个白衣黑发的玄亦言,白色暗纹直袖交领襦裙,温婉的气质里掩藏不住的事是属于她的高贵。…。 “姑娘,您来了,这边请,座一直给您留着呢!”小二引着玄亦言来到座位上,“您要些什么?” “碧螺春便好。” 枫懿看见玄亦言,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枫云笑出了声,端起茶,轻抿一口,“我倒是像那员外家陪公子出来见心上人的书童随行。” “兄长莫要取笑。”说罢,微微红了脸。 邻桌的玄亦言并未在意两人的存在,瞧着外面道路上的人。123。不一会又是几个道人进了城,心道:这几日进城的人倒是不少,这局面倒是有趣得很。郑家这张网到底能装进多少鱼,还是真让人期待。 枫懿看着眼前这个心上人,凝神看着远处的模样甚是令人着迷。一双杏眼,眼角一丝红媚,乱人心弦。蹙起来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这一蹙起来。 。却是大事发生。 玄亦言突然感觉心如刀割,如同万只蝼蚁搅动着血脉,一点一点的啃食着血肉。心道:不好,怎地这时候反噬!玄亦言捂着胸口,将茶钱放在桌子上,立即离开了酒楼,躲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 脚步蹒跚撞到了送茶过来的小二,却是连一句道歉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枫懿察觉到玄亦言的不对。沁安堂多半也猜到是反噬到来,跟在她后面。 巷子里的玄亦言拿出季,想要御剑飞行离开,但是反噬太厉害,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她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就连力气似乎也溜走了,季从手上落下。玄亦言的心绞痛越来越厉害,一双眸子忽闪着蓝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侵入她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吞噬咀嚼。 玄亦言咬着嘴唇,出了血也不曾察觉。她费尽力气靠在墙上,想要召唤着洵来接自己,但是反噬将她的灵气打散,依靠自己根本无法凝聚。 但是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何处,慢慢的也不清楚自己是谁,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青衣的人。。 第十七章 食 玄亦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洵急忙扶住枫懿,封住了枫懿的穴位止血,面露难色对玄亦言说道:“主子,枫公子伤得很重,您赶紧看看。” 玄亦言收起眼里的惊恐,淡淡的说道:“只是入肉一分,不会有事。” “主子!”洵不想再看着两个人越来越远,“枫公子前几日被您伤了血脉,又被漠附体,今日您反噬还咬伤了他,血衣还在身上!哪怕是一分,也经受不起啊!” 咬伤! 玄亦言瞳孔微缩,跪坐枫懿跟前,三下两下的扯开他的衣衫,枫懿推搡着她解衣服的手。 可抵不过玄亦言的速度,一件被血泡红的亵衣展现在她眼前。 玄亦言挥手将亵衣撕开。123。却看见了满胸膛的咬痕。 洵扭头,伤痕未处理过,只是单纯的止血,血肉模糊,有些甚至还挂着没完全咬下的皮肉,可见当时的残忍。 玄亦言太清楚自己反噬是什么模样,若是任由反噬状态,她失去理智的短短几个时辰能屠了城。 曾有玄门名望之士反噬之时在外,未能及时避让繁华街道,最后一个时辰不到,繁华便成了横尸遍野。因此,玄门反噬被世人所知。 枫懿虚弱的安慰她,“无......碍......” “将他抬进来。” 洵听到这样的命令。 。来不及回答,赶紧将人扶到床上。 玄亦言坐在床沿,挥手将抽屉里的药和纱布取了出来,“你去城中买干净的衣衫来,速去速回。” “是。”洵瞧着玄亦言应该不会不管枫懿了,便化作黑气离开。 “为何不躲?”玄亦言一边为他上药,一边问道。 “嗯。” 枫懿选择了不回答,玄亦言再也没有问什么。两人就这样的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一个躺着被心上人医治,一个为傻子上药。环境刚刚好的安静,谁也不说话,但谁都知道在想什么。 “你休息会。沁安堂等洵拿衣服回来便可。”说着,便将药物和纱布放回原处,拿起换下来的青衣血色道袍走出了院子。 枫懿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竟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午饭就这样变成了晚饭。 庭中石桌,三人围坐着,虽说洵不需要吃饭,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在比不在好。 枫懿对这个洵的存在感为零,一边给玄亦言夹着菜,一边说:“多吃些,我让洵从山下买了几日的菜,后面我便日日来给你做饭,你现在身子不好,总不能吃这些个野果过日子。” 玄亦言点头,看着端坐在一旁的洵,一脸赞同的模样,深叹:养了个白眼狼。 的确,到了陇川之地,玄亦言不能适应这里的干燥气候,吃饭多日没有胃口,靠着洵找来的野果充饥。 玄亦言夹起碗里的牛肉往嘴里送,意料之中的味道,却也是许多年未曾尝到的了。 “姑苏不食肉食......”…。 “你爱吃。” 玄亦言对上枫懿的眼睛,七年未见,当年清澈无欲的眼睛里多了些凡尘的嘈杂。略长的丹凤眼里冷漠却在看向她的时候竟是温柔似水。 这温柔让如今的她经不起,也不能接受,只是这般的对视都不敢多奢侈的看上一眼。她夹上一块青菜放在枫懿的碗里,“你也吃些,可......还好吗?” “嗯。”清冷里掺杂一丝的颤抖,她主动与他互动的第一次。在枫懿眼里,这块青菜如此的珍贵,“很好。” 玄亦言吃完一个,枫懿便给她夹上一个,碗里的菜没有少过,最后真的是米饭一点没动,菜倒是吃干净了。 城中郑家,数日以来人客皆满,附属郑家的小家族皆来助他。郑家旁系更是迁徙嫡系居住,为的就是抵抗玄亦言。 吴家更是吴二公子吴泽佑亲自带着数百修仙道人赶到陇川之城,意在协助郑家歼灭邪祟余党。 刚刚入城的吴家人就受到了郑家的招待。郑家小徒引着他们往郑家道场走。 “听闻陇川城辽阔之景多年。123。反而是第一次来。”吴泽佑对着身边的吴家人说道,“果然是别具一格。” 郑家小徒听了这番话,心里颇有骄傲之意,“陇川虽比不上江南富硕之地,但也是颇有规模的小城。”话里甚是谦虚,迎了吴泽佑的话,也夸了吴家之地。 果不然,吴泽佑满脸欣喜,与小徒攀谈起来。从他口中得知,郑家现在的情况。无意间瞧见从药店出来的青衣小徒,枫弦。 吴泽佑抬声叫着,“可是枫家的小徒?” 枫弦认出是吴家的二公子,行礼作揖,“泽佑师兄。” 吴泽佑下马走近。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枫弦小师弟啊,怎么这是谁受伤了?” 枫弦露出难色,甚有一番悲伤之意,就差拿衣角拭泪了。吴泽佑瞧着可怜的模样,不忍多问,急忙从怀里掏出从庐州带来的糕点,“来来来,师兄把糕点留给你,可是枫弦小师弟最爱的荷花酥。” 这般一哄,枫弦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边哭边行礼,“多谢......师兄。” 吴泽佑摸了摸枫弦的头,甚是心疼,总归想起不该想的事,叹了口气,“再哭可就没有荷花酥了。” 枫弦将包着荷花酥的油纸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来,其余的便都还给了吴泽佑,行礼:“多谢师兄,我得回去了。”泪花花的小脸上展开一个满足的笑容。 吴泽佑瞧着手里的荷花酥,摇头轻笑,转身上了马。沁安堂向身边的郑家小徒问道:“这枫家也来了?” 郑家小徒也是知道郑君召对枫懿做的事,不失礼貌的回到:“还未收到消息,待我回去问问。” “算了,这枫家出世已久,想必只是恰巧路过此处。” 吴泽佑摸着胸口的桃花酥,又是一笑,满脑子大都是曾经与那个少年相遇时的样子了。 枫弦拎着药回到了客栈,“少家主。”恭敬的向枫云行礼。 “回来了,”枫云接过药,打开药包一味一味的瞧清楚,“去把这药拿给小二熬成暖身汤,这北方的冬天着实比南方要冷许多。” 枫弦吃惊不已,“暖身汤......不是给懿师兄的药吗?” 枫云笑而不语,枫弦只好退去煎药。 枫懿走进来,“兄长,你让阿弦这般去骗了吴泽佑,若是他自己知道了,可是要责备自己。” “无事无事,阿弦定能懂得我的一番苦心。”说罢,笑出了声,许久不逗自家门徒,枫云浑身难受得很,“你瞧瞧阿弦方才那模样,逗人得很。” 枫懿着实也是无奈,出了枫家,可还有点枫家少家主的模样。。 第十八章 灭(1) 山中茅屋,玄亦言坐在石桌旁,桌上一杯清茶,一顶纱帽,一柄剑。 一团黑气化成人形,露出模样,长发散落,一身黑衣,毫无血气的脸色,苍白至极,血脉之间充斥着黑色的纹路,就连脸颊也不曾避免。一双黑色的眸子散着些许生气,这是玄亦言练就的第二具凶尸,渊。常年被放在玄门炼尸池旁,镇守着玄亦言练就的众多普通凶尸,也保护着玄门的那几缕残魂。 “主子,”渊作揖,“郑家道场周围皆是仙家阵法。吴家,也来了。” “来的是谁。” “吴泽佑。”玄亦言许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他来了,便是等于吴家未曾管过此事。 “看来这也是吴家对吴泽佑的考验啊。123。你去把洵换下来,让漠过来。” 渊点头离开,不一会又是一团黑气出现,化作人形模样,依旧是一身黑衣,与渊不同的是,白净的脸上没有黑色的脉纹,苍白宛如白纸,丝毫没有生气。 “主子。”冰冷的语气,如名字一般。 “上次损伤可恢复了?”漠便是侵入郑靖澄体内的邪祟,在枫懿招引是遭受伤害,玄亦言便让他回去休养。 “已经无碍,谢主子关心。”说罢,便站在一旁化作黑色人形气团。 石桌上,一杯茶殆尽。 。玄亦言持剑起身。漠拿起桌上的纱帽跟在后头,一同往山下走去。 城中大道之上,数百穿着郑家道服的门徒晃晃悠悠的走着,满身鲜血却似乎不知道疼。像是听着什么召唤往着一个方向走着,被路边摆菜贩卖的木桌绊倒,跌断了手也不在乎,爬起来继续走着。 “是死尸!”人群里认出这些东西的人惊叫起来。瞬间,大道上的百姓能回家的回家,不能回家的也逃到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生怕伤及自己半分半毫。 不时,郑家修仙道人便赶到了大道事发处,只是些许被碰倒了的器具,没有伤人分毫。瞧见是穿着自家的紫衣道袍,同门师兄弟不少人认出了已经变成凶尸的同门好友。 “这都是同门......”虽是死过一回。沁安堂面前的也都是行尸走肉,可是多年的好友,看着变成这般已经是心疼不已,谁又能狠心下手再让他们尸骨无存呢? 可是,这群凶尸没有感情,他们只是听从指挥者的号令。而控制者的号令便就是杀了郑家的人。无论对面的人是自己多亲的人,此刻,他们只知道杀了所有。 还未等郑家人做好抵抗同门的思想准备,凶尸便一拥而上,只是一瞬便有好几个道人倒地,手法利落不留情面。 领头的道人拉高了嗓门,“我们这是在帮他们解脱!”这才稳定了众人的心,方才能御敌。可是,这些都是玄亦言亲手练成的普通凶尸,再加上生前就是修仙之人,杀伤能力自在来者众人之上。 不时片刻,便就是尸体满地。紫色道袍上干涸的血迹又染上新的血液,红得发黑,腥臭味四溢。数十人的凶尸阵踏着曾经同门的尸体又往前走。…。 郑家道场,众人严阵以待。不管是哪家的道友,此刻都站在校场之上,听着郑君召的派遣。 小徒一身血衣,重伤来报:家主,死去的师兄弟都变成了凶尸,杀回来了。 郑君召万万没想到玄亦言竟然这般狠毒,挥手让人将重伤的门徒抬下去,脸上并不好看,转身对身后的众人说道:“郑家门徒听令,若为郑家战死,自毁肉体,万不可被邪祟操纵!” “是!”众声如雷,却是无奈,死,便也是个死无全尸。 郑家旁系名唤郑刻,上前道:“家主放心,我等在外面布下大阵,定不会有差。” 郑君召点头,心里稍稍平静。 校场制高点的查探门徒突然发出信号,郑君召刚坐上椅子,便立即站了起来,查探门徒上前禀报:“家主。123。发现黑衣女子立在对面屋脊之上。” 一听这话,众人皆手持长剑,仿佛女子就在眼前。 郑君召何不是一怔,“那人在做何事?” 门徒抬头瞧了眼郑君召,“不知,只是瞧着这边。” 郑刻立即上前,“家主,这女子定是被阵法困在外面,进不来。”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时候太紧张,郑君召竟相信了这样的说法。却不知,玄亦言站在屋脊处瞧着底下的情况。手上的黑气萦绕,丝毫没有受到远处的郑家人的影响。 郑家道场四周大阵覆盖,仙家阵法是厉害,对于邪祟而言,阵法能让他们瞬间魂飞魄散。 。人形俱损。但是,对于修仙道人而言,只需带着法器符咒便能过阵。玄亦言早已不是修仙之人,自是不能耗着灵气闯阵,但是她有郑家的人。 在山上多日的郑靖恬早已被练就成了一具活尸,在玄亦言的操纵之下走到阵心,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符咒放置阵心之上,发动灵力。灵气沿着画好的阵心纹路蔓延到整个阵法之上,顿时,黑气腾起。 玄亦言嘴角翘起了绝美的弧度,漠将面纱交给她。戴好面纱,一跃而下,来到郑家道场门前。立于门前的两座穷奇栩栩如生,四只灯笼大的眼睛仿佛盯着玄亦言,妄想震慑着她。 “真是让人不舒服。”拔剑挥斩,两座穷奇便成了石块。 校场,郑君召得知阵法被破。沁安堂心里最后的一丝给予自己的安全感彻底崩溃了。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说话,直到门徒再来报:前殿已经被打下来了。他才拿起剑,指挥着余下的人抵挡着玄亦言的屠杀。 斩了两只穷奇石像的玄亦言将剑收在剑鞘里,悠然的走上石阶,一身黑纱轻衣在风中飞扬而起。面纱轻扬起来,露出她绝美而苍白的脸色,红唇勾勒出她邪魅的笑容,白发缠绕着绾起长发的红绳,就如鲜红的血脉穿流在无尽的雪原里,显目而扎眼,令人生畏。 漠跟在后头,手里长剑散发着黑气,如厉鬼一般吞尽所有的活物。 从前殿到中殿再到后殿,玄亦言看着这满地的尸体,每一个吴家人的倒下都是向她族人的赔罪。面纱之下毫无表情的背后是冷漠。这些冷漠归根究底是来自于曾经这些人犯下的罪孽。 她,只是来让这些人为曾经犯下的罪偿命。 还在与凶尸厮杀的道人,看见玄亦言走过,无一不想靠近杀了她。可是没等到这些人靠近,漠便早已经送他去见那仙人。。 第十九章 灭(2) 绕开后殿,玄亦言直接走向郑家祠堂,正堂台桌上供奉着一把剑。祠堂门前两个小徒万万没想到玄亦言会来到祠堂。 “尔等邪祟不可入我郑家祠堂!”说话的小徒左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持剑的手还在抖着。 漠欲要上前将杀了这碍事的小徒,玄亦言却示意阻止了。 小徒却持剑上前刺杀两人,玄亦言见着两个小徒是炼活尸是好身躯,挥手将两人捆绑在一旁,伸手画符,落在两人身上,“可愿成我这永世而活的随从?” 另一小徒大声骂着:“呸!死也不做你的走狗!” “放肆!”漠冷冰冰的语气,抬脚踢翻了两人。 “留着。123。让他们看着郑家的人死。”说罢,推开祠堂大门。 郑家祠堂,众先祖的牌位中央竟然供奉的是一柄长剑,与其说是供奉倒不如是在镇压。剑的中央竟然是一道镇压符咒,长剑在镇压之下,通体黑色,黯然无光。 玄亦言站在堂中看着那把剑许久,漠上前推开所有挡住的牌位,退在一边守卫着。玄亦言上前,袖中伸出如玉般的手,黑气萦绕,符咒便化为乌有。 本来黯然无光的长剑,遇上玄亦言的手立即恢复光亮,通体散着蓝色的光。将剑从剑鞘中拔出。 。剑身如镜面般通亮,印出玄亦言悄然留下的泪痕。 剑身上隶书撰写着“岁华”两字。 岁若铅华。 “亦尘,姐把你寻回来了。”拿起长剑,长舒一口气,“走吧,那边该结束了。” 郑家校场之上,大概是整个郑家最后留有活人的地方了。郑君召一身疲惫的坐在椅上,紫色的道服早已看不出当初的模样了。从三殿撤回来的人寥寥无几,都陆陆续续的来到这集合。 同时,凶尸也是连续跟着过来,将残留的人围在校场中间。渊从凶尸中走了出来,将一旁的椅子放正在校场之上,挥手去除椅子上的灰尘杂物。 这时。沁安堂凶尸自动划出一条路出来,校场北边,一身黑衣女子缓缓走来。 玄亦言将手上的两把剑交于一旁的漠,坐在椅子上,“郑宗主,许久不见啊。” 郑君召苦笑,“玄亦言,如今你心满意足了?” 玄亦言轻笑,众人听到玄亦言的名字皆大惊。玄门一场屠杀之后,如今这一切竟然都是她的手笔。 其中一个小家族门徒,“玄门邪术,我如今倒是见识了。” “玄门灭得好,这等邪术留在世上,天下大乱。” “灭得好!”活下来的这些人逞这一时之快,却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玄亦言摘下面纱,“玄门邪术,说得好,可如今不还是成为我的阶下囚吗?”话未落音,嘴快的人都闭上了嘴,洵一柄长剑出现在众人身后。 只是轻撇一眼,便就是令人不禁冷颤。 洵走到玄亦言身后,又变成那个会害羞脸红的洵。…。 吴泽佑看见洵,一直离不开眼睛,他从玄亦言的现身开始就不得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活着,可他却没有想到他“活”着,以这个方式活着。 “玄亦言,你是不是疯了!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吴泽佑朝着玄亦言大叫着,不顾及自家的形象,若不是漠挡着,吴泽佑能将她活剥生吃了。 “话真是多!”渊瞬移到他身边,直接将吴泽佑打晕在地,剩余的吴家人急忙将他护在中间。 玄亦言手上的黑气依旧在萦绕着,但是凶尸群却没有什么动静,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人,手上提着郑凡蕊的人头,血一滴一滴的打砸地上。看着郑君召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将手上的人头抛在他跟前。 “靖恬!”郑君召目瞪口呆的看着走出来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杀了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123。却是生灵涂炭。 漠、渊得到指令,与众人厮杀起来。静处如温润公子,此刻便是嗜血的魔鬼,吞尽所有生灵。满目的鲜血也染红了这些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尸。 顷刻,只留下了郑君召和昏迷的吴泽佑,还有两个半人半鬼的东西。 玄亦言瞧着这个尸横遍野的地方,像足了七年前的玄门。七年前,她面对的是一群毫无人性的修仙道人,杀尽了她的族人;七年后,她用死人屠了郑家满门,对她而言,是好是坏,又如何,杀了这些个人,自己心里舒坦便好。 郑君召一如死灰的瞧着满校场的死尸,嘴里碎碎念念的还想逞威风。 。“玄亦言,你还真不像你父亲。” “的确,我没有什么仁德之心。”说罢,拔出“岁华”戳进郑靖澄的心口,“郑宗主,你好好的看着你自己做下的孽,谁来还!” 郑君召大笑起来,走到儿子身边,抱着儿子的尸体,笑里是泪,“爹对不起你,对不......”还没等话说完,长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正是他的二女儿,郑靖恬。 这一场屠杀,玄亦言未曾动过手,在他的眼里,这些人都是流着肮脏的血液,沾上便是辱没了自己。大概多年以后提起这件事,世家都会说玄亦言残忍不堪,利用儿女杀了郑君召。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所谓的伦理道德在仇恨厮杀面前什么也不会留下。 玄亦言坐在椅子上。沁安堂什么也没说,也并不打算离开。 洵不思其解,上前问着,“主子,为何不杀了吴家这贼人?” 玄亦言瞧了眼地上的昏迷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总不能反悔吧。” 洵还想问下去,却被渊打住了,小声的说:“主子的事别问。”洵这才垂下眼帘,退到一旁不说话,却看着吴泽佑好几次。 为何总觉得认识这厮? 枫家两兄弟到了郑家道场门前,硝烟四起,到处都是紫衣道人的尸体。两人面无表情的往里走着。走到里殿便看见一身黑衣散发的漠。 漠抬起毫无生气的眸子,便抬脚离开,两人跟在后面。一直到校场,见到玄亦言还是一身玄衣,一头银发,一根红绳绾起。 “许久未见,云师兄安好。”玄亦言行起了仙家礼仪,身后三人也跟着行礼。 枫云还是一脸温和的笑,“亦言师妹这些年受苦了,枫家该赔你这个礼。”说罢,便是行大礼。这一礼,是对当年的事的态度。枫云代表的不是自己,是整个枫家,亦是当今枫家家主的态度。。 第二十章 灭(3) 玄亦言只是浅浅一躬,并没有多说什么,在她眼里,这的确是枫家欠她的,欠她玄门一族的。玄承与枫以轩本就是结拜的兄弟,两家世交百年,当年那场战争,枫家虽没有对玄门有直接的伤害,但是从玄亦言的角度而言,枫家没有救助便是极大的伤害。她从未忘记,她跪在族人尸体上无助的模样;她也清楚的记得族人的鲜血染红整条河水的血腥。 “言儿。”枫懿轻轻唤着,自从那日下山之后,便无不是对她思念至极。曾经她反噬,便是她哥哥玄亦涵慢慢的给她输入灵力度过。说实话,枫懿也未曾见过她反噬的真正模样。 那日反噬,双眼通红、极度癫狂的模样着实让人不得不担心。而当她尝到他的鲜血时却安静不少。枫懿便什么也不做。123。任由她撕咬着自己,哪怕最后重伤,他唯一的想法也就是让她好好的。 玄亦言看了他一眼,心里又想起了那日的事,盯着他的脖子好一会,似乎想要把他看穿。 可对襟的衣服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瞧不见。 两小徒将吴泽佑搀扶到椅子上,枫弦走过来恭敬的向玄亦言行礼:“亦言师姐。”抬起头来,眼里竟然挂着些许泪水。 玄亦言摸着他的头。 。“七年未见,小弦子都快和我一样高了。” “师姐,你是不是该嫁人了,再等下去师兄就要老了。” 为甚要在死人堆里说这么浪漫的事呢?作为两个当事人都很害羞啊,盯着彼此看了许久,不同的是,玄亦言眼里十分嫌弃,仿佛告诉枫懿这是不可能!而枫懿眼里尽是温柔,好像要把她淹死在自己的秋波里。 枫云笑出了声,看了眼四周,却说:“如今暴露了身份,怕是往后不好走。” 玄亦言勾起嘴角,红唇鬼魅,“如今我便是活在魅夜里的鬼祟,怕什么,该是众家世族怕我才对。”眼里对枫懿的“嫌弃”瞬间便是轻狂不羁。沁安堂“云哥哥,不是众人都如枫家一般光明正大,他们那些人做了亏心事,只要些许的动静便就能草木皆兵。他们不是怕我玄亦言,他们怕的是自己内心的恐惧。” “这世间都说我这绝阴之术是邪术,是禁术。”玄亦言手里生出一团涌动的黑气,“可是若没有怨气,我何来操纵的东西。什么是怨气,是贪、是嗔、是欲望。一旦活着的时候不能实现不能满足,便就在死后成了怨气。众仙家能画符问灵听清这些亡灵的心声,我只不过是换个方式去问灵,便成了十恶不赦之人。”玄亦言看着地上的郑君召,“若郑靖澄、郑靖恬没有对郑君召的恨,怎会下此狠手呢?郑君召重男轻女,从未看重这个小女儿;郑凡蕊太过厉害,抢走了属于她的宠爱。这才是郑靖恬内心的恨啊。世人都说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邪祟,瞧上一眼都能卧床许久。无非是看清人心里的恨和欲望。人啊,总会找理由安抚自己。”…。 大概是说累了,玄亦言坐回了椅子,戴上面纱。 枫懿听完这些,心里就如刀割一般,上前想要拥她入怀,却被洵拦住。 “吴家二公子还要麻烦两位。”又是冷漠的语气,玄亦言便起身离开。 “言儿......” 隆冬三九寒冻之时,郑家百年世家一日之内尸骨遍地,当夜,“天降明火”燃尽郑氏道场,却未伤及丈尺之外百姓居处。火光明黄,燃了数日方尽。陇川之地尽传,玄门厉鬼回来报仇,当年之事必有隐情。 自此天下仙门,各生心思。 千亩房宅,一夜冥火,尽数燃成灰烬。郑家,七年前,留在玄门之上的一把火,最终烧到了自己的头上。就如七年前那般,不过这次是他毁了自己,毁了郑家,从始至终不过就是自己对权力的一种欲望。 看这燃尽郑家的最后一把火。123。悄然离开,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最终还是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最终也是被天下人所唾弃。 洵以黑气的模样出现在她身边,“主子,我们该走了。” “嗯,”玄亦言不自觉的叹了口气,“郑家没了,我怎么没有什么轻松的感觉。” 洵化作人形,轻声说道:“形式所迫,往后主子都将是众仙门的眼中钉,自是不会轻松的。” 玄亦言点点头,“你且回去,我一路看看。” 洵愣了愣,看见御行底下不远处便就是姑苏城,便明晓其中之事,化作黑气离开。 果不然。 。玄亦言停在了姑苏城里。姑苏城与水相依而建,就算是这隆冬季节,也不似其他地区一般寒冷刺骨,到有了些许书画里的墨色山水的味道。 玄亦言缓步走在城中大道之上,街道边的小贩,夹杂着南方独有的吴侬软语的吆喝声的,独具一番风味。 “小娘子,可要些糍粑?”卖糍粑的是位年纪稍大的大婶,身边还带着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女娃娃,扎着两个丸子般的小发髻,眨巴着大眼睛,可爱得很。 看这玄亦言一身白衣,红珠簪绾起长发,女娃娃喜欢得很,糯糯的叫着:“姐姐真好看。” 玄亦言走到糍粑摊位前,笑着轻揉女娃娃鸡蛋白般的小脸蛋,“大婶,我买些吧。” “好嘞,”大婶熟练的拿起晒干的荷叶,竹勺子在木桶里挖起一大块雪白雪白的糍粑。沁安堂“不怪我这孙女说,小娘子长得真美,可曾许配了人家?我这呀,有个月月都来买糍粑的修仙道人,长得甚是秀气,修仙的人那也是仙风道骨啊。数着日子,就这几日也便来了。” 说话间,一青衣的小徒疾步走来。 大婶急忙叫住,“小圆子,来来来!” 小徒听见有人叫自己,走到了糍粑边,有模有样的行着仙门的礼,“谢婶,你唤我何事?” “月月在你家买珠簪的那位道人,何时来?” 小圆子想了想道:“师兄这几日出去降邪祟去了,大约这几日就回来了。”说罢,便就行礼离开。 玄亦言看着小圆子身上的枫家青衣道袍,拿起糍粑,便跟上小圆子。走到一处买珠簪的地方,小圆子向买珠簪的女人行礼,行的是双亲之礼。 “原来真的是那年的孩子,还真的投了仙门,也好。”玄亦言并未走到珠簪摊前,则是转身离开,掰了块雪白的糯米糍放在嘴里,那些年的回忆都缓缓的重现。 “道人,您来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