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太白飞歌》 第1章 寒潭盗剑 大衍《山河志》载:云州之西,有山存焉。山之高,不可测;山之险,不可度。日之将出兮,时以紫气蒸腾,有六龙之变。日之将落兮,时以霞光弥漫,有神妙之机。神人居焉?仙子降焉?求之而不得,寐之常难安。 此中所谓的山,指的便是天柱峰。天柱峰虽高,却非高不可攀。因为天柱峰下三教堂的僧道们都知道,他们敬仰的祖师和那个可恶的混世魔王就生活在天柱峰顶的清修崖上。 天柱峰,百丈清修崖,有三大禁地,祖师洞,碧水寒潭,二层楼。 残月如钩,斜挂天外。疏星两点,聊胜于无。三圣堂的殿门微启一隙,挤出一道身影,直奔碧水寒潭。 碧水寒潭。123。深不见底,池水极寒。表面之水,寻常人稍稍沾染,便会冻结血气而死亡。至于水面下,除非专修至阳血气的武修,触之必亡。正因为此,碧水寒潭才被列为禁地。 那身影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来到碧水寒潭,回头冲着三圣堂一呲牙,然后径直迈入寒潭里。 就在那身影进入寒潭之后,夜幕里传来了苍老而低沉的交谈声。 “杨振那小子又下去了,第一万次了,差不多了吧?” “未必,今天他能冲到九百五十米,别小看这五十米,一千米可是一个大关。更何况。 。收服寒光剑,并把它带出来。” “他已经到瓶颈了,如果咬咬牙,鼓鼓劲,撑到瓶颈突破,肯定就是今晚。” “你就不担心?” “那小子猴精猴精的,再说了,他不是偷了颗……” 语多必失,果然如此,险些漏了底细,一时沉寂下来。不过,片刻之后,二层楼中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吼声。 “我的元阳丹……” 声音在夜幕中消散,天地恢复平静。而那水中的身影,也就是杨振,已然到了百米之地。 一百米…… 二百米…… 三百米…… 五百米…… 随着深度的增加。侠弈无名温度越来越低,杨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终于,在接近九百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恢复了片刻,试探着又下潜了十米,杨振便觉得血气有些凝滞,开始瑟瑟发抖。 是进是退,犹豫不定间,杨振蓦然发现身下四十米的地方,果然有一把剑,静悄悄的漂浮在那里。 兴奋之下,得意忘形,不由得张开了嘴。 “咕咚!” 一口冰冷的潭水灌入口中,瞬间化作寒气,侵入脏腑。把寒气挡在身体外,尚且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这寒气在身体内部作祟。 瞬间,舌头僵了,五脏六腑全部结了冰。 生死一瞬间,杨振蓦然想起一个物件儿来。当下眼一闭,心一横,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杨振指挥着僵硬的双手,在怀内摸出一个小玉瓶,艰难的挪到嘴边。完全顾不得师父的忠告,再说,哪有时间允许他一小块一小块的吞服。于是,一仰脖,嘴对嘴整个吞了进去。…。 小玉瓶内,装的乃是赫赫有名的元阳丹。此丹乃道圣炼制,独一无二,宝贝的不行,谁求都不给。哪成想,被杨振从二层楼偷了来,并且给造了,后果堪忧啊。 元阳丹入口即化,火辣辣的,犹如刀割。 潭水所化的至阴之气和元阳丹所化至阳之气,以杨振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殊死搏斗。一瞬间,冰火两重天。 元阳丹蕴含的至阳之气是何等的庞大,岂是一口寒潭水所能抵消。片刻之后,杨振就觉得口干舌燥,五内俱焚。 为了抵制至阳之气,杨振开始拼命下潜。待潜到千米之处,杨振严重脱水,犹如木乃伊一般。 杨振福至心灵,一把抓过寒光剑。骤然,一股股至阴之气从寒光剑中崩出,源源不断的侵袭而至,与杨振体内的至阳之气再次展开厮杀。 而杨振则无能为力,完全沦为看客。即使他想做些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 渐渐的,厮杀接近尾声,最终偃旗息鼓。杨振舒展筋骨。123。身心剔透,怎叫一个爽字了得。 杨振怀抱寒光剑,皱眉看了看深不见底,黑黝黝的深渊,转身离去。 开始慢,去时快。转瞬间,杨振飚出寒潭,落在地面上,犹如四两棉花落地,声息皆无。 杨振默运浩天元阳功,蒸干身上的积水,却骤然发现,全身经脉已经全部打开,就连微末之处也没有丝毫遗漏。 “这是?难道是...七重天,先天化境,无漏之躯?” 杨振震惊的无以复加,根本就不敢相信一夜之间,自己仿佛坐火箭一般,直接从四重天巅峰突破到了七重天初期,而且根基深厚,没有一丝浮滑的感觉。 浩天元阳功,分十重天,前六重为后天,七到九重为先天化境,第十重则为大圆满状态,成为圣境。 说起杨振得到浩天元阳功的过程。 。却也是一段奇缘。 三年前,杨振修炼轻功,误触机关,打开了祖师洞。年轻人皆有好奇心,杨振更甚。于是,杨振便进入祖师洞猎奇。 祖师洞既然添为三大禁地之一,自然有它的隐秘。 “轰隆!” 一声轰鸣自背后传来,杨振回头一看,吓得亡魂皆冒。不知什么原因,洞门竟然自行关闭。 杨振转身往回走,在门上乱摸一气,又敲又打,奈何,都是无用之功。 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摸索着慢慢往里挪动。 祖师洞内漆黑一片,万籁俱寂,杨振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即使胆气再大,又能大到哪去。一开始还好,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消逝,杨振越发的慌乱。 “杨振,你八岁离家出走,独自闯荡江湖,从来都没有过不去的坎。所以不要怕,天无绝人之路。嗯。侠弈无名天无绝人之路。” 杨振一手摸着石壁,一手摸着脑袋,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可是,那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渐渐的,杨振完全被恐惧笼罩,他双手抱膝缩成一团,紧闭双眼,不敢四处乱看。 “小爷要死了吗?师父,救我。师父,救我……” 杨振嘴里不停的嘟囔,可是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听得见。 杨振想到了师父,想到了母亲,想到了祖父母,最终,想到了父亲,尤其是父亲那愤怒的话语,失望的眼神。 “我杨家,书香门第,尽管没落如斯,可也谨守祖训。为你取名为振,便是想你用功读书,有朝一日,金榜题名,振兴家业,恢复先祖荣光。 可你,不学无术,终日舞刀弄棒。你可知禁武令,难道想让我杨家满门抄斩吗? 逆子啊,逆子!” 想及此处,一瞬间,杨振血灌瞳仁,猛然站起身来,咬牙继续向着里边走去。 祖师洞内,依旧阴暗,潮湿,寂静。 慢慢的,杨振变得麻木,不再恐惧。他慢慢的走着,好像走在时光长廊里的独行者,走了一个又一个世纪。 终于,面前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 第2章 混世魔王 漆黑的祖师洞惊现一缕亮光,尽管微弱,却也给杨振孤寂的心田注入了一丝灵动。 杨振内心一震,强打精神,拖着疲惫的身体,奋力向前。 过了许久,一座石门呈现在杨振面前。杨振尝试推动石门,即使用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撼动丝毫。 “机关往往设置在不起眼的地方,得仔细找找。”想及此处,杨振开始往犄角旮旯里寻找,奈何,徒劳无功。 杨振频频皱眉,心知思路不对,当即退后几步,通观全局。 看着看着,杨振双眼一亮,长明灯下,初现端倪。正应了那句诗:众里寻他千,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杨振紧走几步。123。仔细观瞧,发现长明灯下的墙壁上,有淡淡的痕迹。 杨振直接撩起衣襟,轻轻擦拭墙壁。果然,平滑的墙壁之上出现了异常。 墙壁之上出现两排小字,字迹有些模糊,经过仔细推敲,杨振终于确定,写的是一首杂诗: 大衍天数向来奇, 河洛出书当第一。 巧按九宫批八字, 坐悟阴阳理玄机。 诗下方是则是一个空白的九宫格。 杨振摸了摸下颌,微笑道:“区区洛书九宫格,岂能难得住小爷我。 九宫之义。 。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杨振按九宫之义,填写九宫格。乍一填完,便听见“咔嚓”一声,吓得杨振赶紧后退,左右观瞧。 继而,石壁内传出阵阵怪响,显然,石壁内的机关已经开始运转。果不其然,就听轰隆一声响,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刹那间,华光大作。 石室内,一颗斗大的夜明珠,绽放华光,恍如白昼。 杨振仔细打量,不由得撇嘴,空荡荡的石室,除却那颗夜明珠,别无他物。 见宝物,焉能失之交臂。 杨振一把抓过夜明珠。侠弈无名仔细把玩,却不料,石室轰轰作响,摇摇欲坠。吓得杨振脸色煞白,赶紧将夜明珠放回原处。 说来也怪,夜明珠乍一放回原处,石室瞬间恢复平静。 杨振再三尝试,终于垂头丧气的将夜明珠放归原位。 “抠!太抠了!比臭老道还要抠,不就一颗破珠子吗,至于吗?还你,还你!” 杨振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在心里嘀咕,却骤然发现托盘上有字。 “绝世宝剑潭内藏,潭水至寒勿瞎忙。欲下寒潭寻奇宝,天泉山内问至阳。” 杨振何等聪慧,一眼便看出玄机所在。然而,却不知这至阳为何物。从此,杨振便上了心,足迹踏遍天泉山,逢人便问,最终一无所得。 所谓不疯魔不成佛,杨振彻底疯魔了。为了找到至阳,数次偷入三教堂藏经阁。被打出去无数次后,终于掀翻了藏经阁,从而被一群老道和尚追得漫山遍野的跑。虽无所得,却使得轻功暴增。…。 从此,“防火防盗防杨振”的标语贴满了天泉山所有的庙宇庵观。 杨振将整个天泉山大大小小所有庙宇庵观翻了遍,只是知道了至阳应该是某种功夫。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神秘的二层楼。 二层楼,天柱峰三大禁地之一,里面都是三大圣者的藏物。尽管没有设防,但是想要在三圣的眼皮底下实施盗窃,却也是难比登天。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儒圣的箱子底中,成功的偷出一本绝世秘籍,浩天元阳功。 杨振没日没夜的偷练浩天元阳功,气力暴增,功夫大涨。 三年以来,杨振不仅偷下寒潭,而且时常下山复仇。 起初,完全打不过那些大和尚、大老道,被揍的体无完肤。于是,杨振便去揍那些小和尚、小老道以及半大和尚和半大老道。渐渐的。123。与那些大和尚、大老道堪堪打成平手,杨振便去揍那些不服气的和尚老道。最后,终于将那些大大小小的和尚老道们全部放倒,揍了个遍,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从此独霸一方,成为了人见人恨的混世魔王。 回想起以往经历,杨振心里倍爽,心下合计什么时候将那三个老家伙也揍一顿,出出气,那才叫完美。不过转念想起那三个老家伙的变态,杨振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杨振抽出宝剑,冷森森寒光乍现,仿佛夜空中打了一道闪电。杨振舞了个剑花,宝剑入鞘,摸了摸宝剑,嘀咕道:“宝剑配英雄。 。这把绝世宝剑勉强凑合着用吧。” 骤然,一道黑影出现在杨振背后,听了杨振的话,险些气歪了鼻子,抡起蒲扇大小的巴掌,照着杨振的后脑勺拍了下去。 惊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杨振感觉脑后恶风不善,便来个缩颈藏头式,想要躲开,可哪里躲得开啊。 “啪!” 这一巴掌,拍得那叫一个结实。 “嗡!” 杨振顿时觉得头昏脑涨,天旋地转,心道:“好狠”。接着,一头栽倒在地,见周公去了。 那身影弯下腰,在杨振身上摸了遍,不过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怒发冲冠,抡起两双蒲扇大小的巴掌,左右开弓。对着杨振就是一顿猛拍,十几掌过后。侠弈无名似乎还不解气,又补踹了两脚,才算完事。 那身影一手拿起宝剑,一手拎起杨振,就像拎小鸡一样,消失在夜幕中。 —————— “哎吆!疼死小爷了!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偷袭你家小爷,若被小爷找到你,绝不轻饶!” 杨振苏醒过来,咬牙切齿,心中暗恨。他软趴趴的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浑身疼痛难忍,动都不敢动一下。 杨振尝试运起浩天元阳功来缓解疼痛,一试之下,果然管用。化开淤血,滔天气血在经脉中咆哮而过,犹如大江奔涌。 不多时,杨振便恢复了气力,身上也不再疼痛。好是好了,不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简直体无完肤。 “小爷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绝对跟你没完。”杨振心中暗暗发誓。 杨振感觉到那力道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不由得心中发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竟敢偷袭小爷,真是长能耐了啊。总有一天,小爷要把你们全部干翻。 。 第3章 一场考验 日上三竿,阳光明媚,云淡风轻。 杨振顶着两个熊猫眼走出房门,虽然没人监督,但有些功课还是要按时去做的,因为,做这些功课并非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然而,杨振却没有想到有人在等他。 三圣宫大殿,陈设简单,左墙边有一桌四椅,碳炉正旺,壶中泛着水响,茶香四溢。右墙边一副长条案,上摆琴棋书画。正墙上,一个道字,通天彻地,玄妙无常。 道字前,有三位老者,僧道儒。 左边是一位胖和尚: 九颗戒疤镶玉顶,两道白眉垂腮旁。 佛目含光济慈慧,两耳垂轮听十方。 颌下短须白似雪,百八念珠韵佛光。 袒露胸怀扶膝卧。123。好似弥勒下天堂。 中间乃是一名身材魁梧的老道: 头戴束发紫金冠,满头华发脑后盘。 两道白眉斜入鬓,虎目含煞似深渊。 面洁如玉染红霞,五绺长髯扇胸前。 五心向上盘膝坐,一如老君过函关。 右边则是干巴巴的小老头: 木簪别顶发蓬松,两道苍眉一字横。 面色姜黄呈病态,满目沧桑道世情。 半尺青须随风摆,无尽潇洒如流英。 手抱双膝正襟坐。 。庙里孔圣浩气腾。 这三位便是三教堂的三位老当家,隐居在天柱峰清修崖。那身份,那能耐,天下首屈一指,世称僧道儒三圣,在世人眼中,那是神仙般的存在。 杨振一来到大殿,便觉得头皮发麻。心中纳闷,这三位不是到海外访友去了吗,啥时候回来的。 杨振心中有鬼,只好低着头,上前依次施礼。 “见过二位师伯,见过师父,您们回来了。” “早就回了,怎么才出来啊?”儒圣假装不悦的说道。 杨振脑门上立马就见了汗了,乖乖的跪在地上,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却没有发现儒圣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唉!又开始捉弄傻小子了。”佛圣心里暗叹。侠弈无名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垂头丧气的,真给为师丢人,抬起头来。”儒圣说完,看见杨振的熊猫眼和青中带紫的脸,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揶揄道:“吆呵!这是怎么搞的,撒癔症了?” 杨振闻言险些嚎啕大哭,心里直叫委屈:“徒弟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这腹黑的师父不给出气也就罢了,还老往伤口上撒盐,真是遇人不淑啊!” “被人揍了,还委屈不成。以后揍回去,那才叫志气。” 道圣听了儒圣的话,老脸一黑,险些从蒲团上栽下来。有道是眼不见心不烦,当即闭了双眼,神游去了。 胖和尚一听,这叫什么话,还揍回去,这不是在教育孩子欺师灭祖嘛。再说下去,指不定还会说出一些更难听的话。于是,胖和尚当即咳簌一声,把话茬拉了过来。 “孩儿啊,来说说,最近早出晚归的,到底在折腾啥呢?”…。 杨振心中一震,暗暗叫苦。这老三位,道圣脾气火爆,喜欢用拳头说话,杨振每次犯到他手里,都会被揍得体无完肤。 胖和尚还算和气,不过有点神神道道,犯点错误就会被拉去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没了。杨振曾经被说教了三天三夜,至今心有余悸。 至于儒圣,十足的腹黑男一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坑你一把,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杨振可是把天泉山搅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更重要的是,杨振将三大禁地逛了个遍,还从二层楼偷出不少私藏品。 这要是漏了底,三老齐上阵,谁能受得了啊!杨振打定主意,咬紧牙关不放宽,任你说破天,我就是不知道。 想到这里,杨振往上一拜,恭恭敬敬的说道: “师伯在上,小侄一向安分守己,之所以早出晚归,只是努力练功而已。” 胖和尚点头道:“练功好啊。123。都练了些什么啊,练得怎么样了?” “就是两位师伯和师父教的那些。” “看你恢复的很快嘛,先天化境了吧?”胖和尚看似无意,其实有心的问了一句。 “嗯,已经……”杨振哪里晓得这里面有陷啊,回答的很干脆。不过,话到一半,杨振便反应过来,改口已然完了,只好弱弱的回了句,“快了吧?” “哈哈哈,小子,收起你的小心思吧。实话告诉你,这三个月的所作所为,我们全部看在眼里。”道圣向来喜欢直来直去,因此直接道出了底细。 道圣的一番话,着实把杨振吓到了,一颗心立即悬到了嗓子眼儿。 原来,三圣到海外访友,不过是一番托词,他们老哥仨一直在暗中着杨振的一举一动。 杨振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平。 。恍然大悟,这根本就是一场考验。 杨振不情不愿的自己私藏的东西交出来,林林总总,在地上摆了一大排。 “小子,你能把这些东西偷出来,那是因为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为你准备好了的。要不然,哼哼!” 杨振心中百味陈杂,失去的沮丧,得而复失的喜悦,最终全部归为水一般的平静。 看到杨振的表现,三圣捻须髯放声大笑,倍感欣慰。 笑罢,儒圣肃然道:“刚刚也是一个小考验,恭喜你过关了,这些东西现在就真正属于你了。” 经过这种种考验,杨振心智暴增,虽然没有达到古井无波的地步,却也平平淡淡,不似从前那般大喜大悲。 经过三圣详细讲解和示范,杨振终于明白了这些东西的无穷妙用。侠弈无名一一收进百宝囊,放入怀内。 儒圣叹息道:“徒儿啊,天下武学,学无止境。转眼间,你已经十八了,如今朝廷已撤销禁武令,是时候该下山闯荡了。” 以前,杨振总是幻想下山闯荡,可如今到了下山的时候,却没有了喜悦,有的,只是浓浓的不舍。毕竟,在这里生活六年了,比记忆中的家还要时间长。 今天,杨振没有去练武,一直在聆听三圣的谆谆教诲。 道圣教给杨振的功法乃是道教的不传之秘,太上感应经,乃是参悟天道,修炼元神的绝世秘籍。而佛圣拿出来的也是独家法门,能够洗炼心境的般若蜜多咒。而浩天元阳功则修炼身体,是儒圣的独家秘典。 一人独得三教至高法门,前所未有,可见,杨振造化了得。 是夜,三圣对杨振提出了几个要求。 第一个要求,便是五忌:滥杀、私盗、邪淫、妄语、酗酒。这五件事,违反一件,便会被追回性命,杨振欣然接受。 而第二个要求,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难以接受。不过师命难违,杨振只能领命,就走一步算一步了。 。 第4章 魔王下山 初春的清晨依旧泛着寒意,百丈清修崖更是清冷无比。 杨振倒背双手,站在崖边,他的视线划过脚下的云雾,越过苍茫的大地,绵绵的青山,最终,看向了视线无法企及的地方。 那里,是他的故乡,生他养他的地方,也是他魂牵梦绕,即将前往的地方。 他八岁离家出走,如今已是十个春秋,不知父亲是否熬坏了身子,不知母亲是否愁白了青丝。 许久,杨振慢慢收回视线,转过身体。他看到了祖师洞,那是自己心智突破的地方。他看到了碧水寒潭,那是自己挣扎万次然后蜕变的地方。他看到了二层楼,那是自己百宝囊中那些珍品的来源地。 最终。123。杨振看到了三圣堂,它牵绊着自己这六年的喜怒哀乐。今天,就要走了,只留下三位孤独的老人和无限的追忆。 渐渐的,杨振朦胧了双眼,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捧起一抔土,装入早已备好的玉瓶内,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百宝囊内。 杨振毅然起身,下山而去。 寂静的清修崖上传出三声长叹,苍老而低沉,经久不息。 …… “咚!咚!咚!咚!咚!” 天柱峰下,三教堂中,钟鸣之声划破宁静。 。传遍天泉山。 钟鸣十二声之后,渐渐停息。然而,三大院却人声鼎沸。 鸿儒院内,院长孔修德看着奔走相告的儒生们,仰天大笑。 笑罢,高喊道:“全院儒生,目标西山口,出发!” 大佛寺内,了因方丈望着萌发生机的僧侣们,老泪纵横,命令道:“合寺僧侣,目标西山口,出发!” 三清观中,观主李道通望着喜极而泣的道士们,不胜欢喜,吩咐道:“所有道士,目标西山口,出发!” …… 杨振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三教堂。哪成想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偌大的三教堂完全成为了空城。 杨振仰天长叹:“冷冷清清。侠弈无名凄凄惨惨戚戚。独具一腔热血,却无人一诉衷肠,怎一个惨字了得。 唉!走吧!” 杨振迈出了雄伟的大门,穿越了蜿蜒的山谷,转过山环儿,瞬间睁大了眼睛。 太震撼了! 整个三教堂的人,全部集中在西山口,那摩肩接踵,万头攒动的景象,震撼人心! 果真是人过一千,扯地连天。人过一万,无边无沿。 这是一场盛大的庆典。 放眼望去,一条条横幅,迎风招展。 “小师弟学业有成,衣锦还乡”。 “小师叔下山,法力无边”。 “小师叔下山,横推一切,独霸武林”。 ……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鸿儒院那些脑残儒生的手笔。 如此场面,怎么不令人热血沸腾。一瞬间,杨振便忘却了心中的不舍,抛开了对未来的憧憬,感动得几乎泪奔。…。 “等等,以小爷的德性,还不至于让他们如此折腾吧,这里面肯定有怪。” 没走几步,杨振便站住了,东瞅瞅,西看看,越看越不对劲。 终于,杨振想明白了一件事,“小爷这是要下山啊,他们夹道欢送,完全把小爷当瘟神了。行!小爷还以为你们终于良心发现了呢,原来跑这儿跟小爷斗法来啦!” 杨振甩开大步,径直走到队伍前,停了下来。 “吆!孔师兄,眉毛还没长出来呢!” 鸿儒院院长孔修德心里那个别扭啊,刚才的高兴劲完全没有了。 “了因师兄,胡子长齐了没?” 了因方丈闻言手一抖,仅剩的一绺长胡须,又被扥(den)下几根来,疼得直揉下颌。 “嗨?李老道,头顶的头发长出来没,要不要再剃剃?” 李道通想起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头发,死的心都有了。 杨振一转身,喃呢道:“哼!乐极生悲了吧。123。跟小爷斗,分分钟玩死你。” 那三位什么能耐,杨振的声音尽管好似蚊吟,却被他们听了个真而切真。 原本是打算挤兑杨振的,结果却被杨振反客为主。杨振倒是舒坦了,他们三位却像吃了死苍蝇一样。 杨振将三位师兄抛在脑后,缓步向前,看着那些师侄们一脸解放的样子,就想说两句。 “唉!真是怀念曾经的那一个个猪头,要不再试试,我挑你们一群,或者,你们一群挑我?” “哗!” 话音刚落,两旁的人顿时后退了几步。 “切!真没劲!”杨振摇头晃脑,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喂!小胖墩儿,躲什么?” 几百米外,一个圆滚滚的胖墩儿,夹着一卷卷轴,十分扎眼。 小胖墩儿拼了命的往人群里挤。 。可他那球一般的身材,哪里挤得进去。 这一刻,这小胖墩儿前所未有的嫌弃自己,暗恨为什么要长这么胖。 杨振的身法有多快,几百米的距离,瞬息就到。路两边的人只觉得人影一闪而过,等反应过来,杨振已经站在小胖墩儿面前了。 孔修德、了因方丈、李道通三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颜色更变,倒吸一口凉气,挑大指称赞。 他们什么见识啊,当下就知道,这小师弟的能耐,他们骑马都追不上。这揍嘛,算是白挨了。 “写的什么啊,这么神秘,不挂起来,还遮遮掩掩的。” 杨振一把抢过卷轴,展开一瞧,就是一愣。 三尺见方的卷轴,上面写着八个大字:‘魔王下山祸害无边’。 杨振看着写八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大笑道: “行啊,小胖墩儿,你这揍还真是没白挨。侠弈无名长见识了啊。 写的着实不错,小爷留着做纪念了。” 说完,杨振一抬头,发现小胖墩儿不见了。 原来,小胖墩儿被吓坏了,正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哭呢。 杨振一撇嘴,鄙视道:“瞧你那点出息,才夸你两句,就感动的稀里哗啦啦!” 杨振微笑着走出人群,立即转身,手举着卷轴,吼道:“你们都看看,这才叫真知灼见,这才是小爷的知己。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都给我记住了,如果在外混不下去,小爷还会回来的。” 说完,杨振把卷轴塞进百宝囊,悄然离去。根本就没有到,可把小胖墩儿坑惨了,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下地。 杨振出了天泉山,朝着西方一路狂奔。从此苍龙出海,雏鹰试翼。 杨振不知自己的脚程怎样,耐力如何?因为一直住在山上,从来都没有走过远路。 杨振自认为比起日行千里的千里马,也不遑多让。 傍晚时分,杨振筋疲力尽,站着都开始打晃了。当下一计算,差不多五个时辰,至少两千多里,杨振还算满意。 杨振盘膝恢复片刻,这才打量四周,蓦然发现自己处境不妙。。 第5章 福兮祸兮 山势绵延,云雾弥漫。奇峰隽秀,层峦叠嶂。 下山之前,三圣曾经提点过,逢山莫擅入,遇林当慎行。山高林密,遭遇狼虫虎豹还是小事,习武之人,岂会惧怕区区野兽。该防范的是一些无人问津的地方,很容易迷失。 当然,三圣也曾指出一条明路,直通县城。奈何,杨振一时兴起,把这茬给忘了。如今迷失在深山老林内,可谓是乐极生悲。 有道是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杨振虽然刚出道,却将天泉山那些和尚老道揍了个遍,自然是自信心暴崩。因此,总期望能遇见世外高人,试试斤两。 艺高人胆大,杨振溜溜达达,一边欣赏山中景色。123。一边尝试寻找出路。 谈何容易啊。 杨振转了大半夜,既没找到出路,也没找到猎物。下山的时候也没带食物,只好啃了几个酸涩的山果,找个避风的所在,将就着睡了。 一缕阳光照破雾霾,鸟鸣蝉唱,万象更新。 “唏溜溜……” 一声长嘶,如虎啸,似龙吟。 杨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窜上巨石,四下寻找。 一道黑影闪过,转瞬千米。杨振不紧不慢的吊在后面,想要看个究竟。 终于,那黑影在山泉旁停了下来。 。低头饮水。 杨振悄悄摸上去,近距离仔细打量。 此兽极为神俊,形如猛狮,卷鬃毛,全身上下一团黑。 “嘶!” 杨振发现此兽十分眼熟,似乎哪里见过。仔细回想,骤然眼前一亮。 “好家伙,原来是卷毛狮子黑。” 卷毛狮子黑,立地滚风追。此马不仅日行千里,而且深通人性,杨振一眼就爱上了。 卷毛狮子黑正在畅饮,感觉身后有异,立即转身,冲着杨振“呼哧呼哧”直喘。瞧那样子,似乎在警告杨振,不要再向前。 杨振双眼冒光的看着卷毛狮子黑,笑眯眯地说道: “黑儿哎!做个交易怎么样?” 卷毛狮子黑深通人性。侠弈无名只是无法说出来而已。见了杨振的样子,就在心中暗想:看你就不是什么好饼,我跑!于是,翻蹄亮掌,飞奔而去。 杨振哪能放他离开,紧追不舍。 卷毛狮子黑完全没将杨振看在眼里,起初只是一般的速度,然而,却发现没有甩开杨振,当下就铆足了劲。 一人一马,在大山里就跑开了。 杨振毕竟不熟悉环境,用尽全力也没追上卷毛狮子黑,但也没有拉开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箭之地。 卷毛狮子黑毕竟是野兽,全凭本能,渐渐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杨振则不然,运起浩天元阳功,气息绵长,速度不减。 突然,卷毛狮子黑不跑了,开始绕着杨振画弧。 “黑儿啊,比速度,你耐力不行。比力气,小爷也不惧你,还是过来好好聊聊吧!” 说完,猛然加速,一个箭步冲上去。…。 卷毛狮子黑人立而起,扬起前蹄,拍向杨振。 杨振骑马蹲裆式,双臂一用力,将卷毛狮子黑的蹄子托住了。 一人一马,人想掀翻马,马想踩倒人。僵持了半天,大眼瞪小眼,谁也奈何不了谁。 杨振一想,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来点狠的。于是,双臂一用力,闪身错步,放开了马蹄。 在马蹄即将落地之时,杨振伸出左手,一把揪住卷毛狮子黑脖子上的鬃毛,右脚一蹬地,左膝一点马肋,翻身坐在了马背上。 卷毛狮子黑哪受得了这个,于是,前窜后跳,时而人立而起,时而马卧前蹄,总想把杨振甩下去。 杨振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上身贴在马背上,双臂紧紧抱住马脖子,任由卷毛狮子黑万般施为,杨振纹丝不动。 渐渐的,卷毛狮子黑不动了,如同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呼呼直喘。 杨振跳下马来,看着卷毛狮子黑。123。越看越爱。好剑赠名士,宝马配英雄。 三尺寒光剑,卷毛狮子黑。 一剑一马走江湖。 杨振轻抚马背,微笑道:“黑儿啊,原本买马的钱倒是省了,就给你打副好鞍吧。毕竟,宝马还得配好鞍!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啊!” 杨振问卷毛狮子黑知不知道出山的路,卷毛狮子黑径直摇头。 杨振倍感无奈,跟卷毛狮子黑折腾了一天,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杨振环视八方,突然发现一座高崖横在眼前。杨振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山高人为峰,一目览江城。 杨振来到崖下,拍了拍卷毛狮子黑的脖子,道:“黑儿啊!咱们迷路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先爬上去,看清了路,再下来找你。” 杨振还不放心。 。又定下了一个口哨,作为招呼的暗号。 杨振站在崖下,抬头仰望,只见云雾缭绕。 此崖虽然陡峭,却无法媲美天柱峰。杨振连天柱峰都征服了,自然不把此崖放在眼中。 杨振吃了一些果子,心里有了底。又休息片刻,便收拾紧趁利落。舌抵上牙堂,气冲涌泉穴,窜起两丈高。堪堪落在一颗松树上。 杨振时而猿攀,时而壁附,黄昏时分,终于登上了崖顶。幸好,太阳尚未下山,不然,又要空等一夜。 站在崖顶,环顾四周,赫然发现一片寨子。一条两米宽的山道,十分平整,直通山下。 深山老林,如此易守难攻的险地,蓦然出现一片这样的寨子,的确扎眼。 杨振心中一动,暗道:“嘶!这难道是贼窟不成?我当探个究竟!” 杨振心中隐隐有些兴奋,当即按捺心神。侠弈无名融进阴影,静待时机。 杨振居高临下,一目了然。 不多时,就见山道上亮起了一条火龙。 人欢马炸,数十辆大车驶进了寨子。 “兄弟们辛苦!将箱子搬进仓库,开篝火大会,为兄弟们庆功!”一个膀大腰圆,凶似瘟神,猛如太岁的黑脸汉子高喊道。 不多时,喽啰们清出场地,燃起篝火,整个庭院恍如白昼。 聚义大厅内,大小寨主,大小头目,兴高采烈,举杯相庆,放浪形骸,好不快活。 好丰盛的晚宴! 烧鸡趴鸭烤乳猪,卤肉炖鱼酱猪肘。五香丸子拌牛肉,清蒸鲈鱼狮子头。 “我等敬大寨主!” “干!”“干!” 满桌人一起举杯,向黑脸汉子不停的敬酒。 “兄弟们且住,待小的们呈上下酒菜,再一起痛饮。” 什么下酒菜?人心!人肝!人肺!还必须是活的。 庭院一侧,十几根立杆一字排开,每根立杆上都绑着一人。绑在第一根立杆上的人已经被扒掉了上衣,两个贼眉鼠眼的小喽啰,一人持着匕首,一人端着铁托盘,磨刀霍霍,就要动手。 。 第6章 横扫群贼 杨振远远看见两个山贼给俘虏清洗身体,一时觉得新鲜,便津津有味的瞧着。 那个拿抹布的小喽啰,嘀咕道:“你别怨我张三,也别恨他李四。谁叫你运小子气不好呢,偏偏被大寨主看中了。” 杨振看了看大寨主,跟个黑狗熊似的,又看了看年轻俘虏那细皮嫩肉的小身板,感觉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年轻俘虏气得体如筛糠,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一张白嫩的脸瞬间憋成了青紫色。 李四提着水桶,幽幽叹道:“你也别多心,大寨主说你长得好,用你的心肝肺下酒,能长命百岁。” 张三放下抹布,拽出了锋利的匕首,在年轻俘虏面前晃了晃。123。“忍着点,就一会儿的事。”说完,又看了看李四,道: “李四,你可截好了,我可要下手了。” “瞧好吧,咱哥们合作多少回了,还会出错不成?” 小喽啰李四把铁托盘往前一送,放在了那俘虏的胸前。 杨振终于听明白了,这是要用活人的心肝肺当下酒菜啊,这是何等残忍的手段啊,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杨振义愤填膺,须眉皆炸,抖手就是一镖。这一镖,用了十二成的劲儿。枣核镖离手。 。再想追回,已经晚了。 虚空中,寒光一闪而过。 “噗!” 果然,未出所料。 枣核镖射穿了张三的手腕,钉进了李四的颈嗓。 “啊……” 张三手腕被射穿,瞬间撒了手,紧紧攥着手腕,躬着身体跪在地上,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 李四死尸栽倒,沉重的铁托盘刚好砸在了张三的后脑勺上,径直来了个万朵桃花开。 真可谓时也,运也,命也!顷刻间,两个恶贼,双双毙命。 而聚义大厅中,酒兴正浓,丝毫没有受到惨叫的影响。显然,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他们又怎会想到这惨叫并非如他们料想的那般。侠弈无名等他们真正发现时,恐怕为时已晚。 幸亏杨振忙着去松绑,并没有看到张三李四的惨状,要不然,乐子可就大了,必然会出现另一种结果。 杨振将俘虏们召集到一起,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说各位朋友,你们还能打不?” 一个年长者,低声叹息道:“唉!小英雄啊。我们身上可都带着伤,而且,刚刚经过一场厮杀,还没缓过乏啦。 要说打,倒也能坚持片刻,但时间一长,恐怕……” 杨振当然明白,也没指望他们能打,想了想,道:“这样吧,不求伤敌,但求自保。就这些驴粪球,山药蛋,我全包了。你们记得准备好绳索,到时候帮忙捆人就行。” “可真够狂的!” 这些人认为杨振太过狂妄自大,只不过碍于情面,没有发作。毕竟,他们都是杨振救下来的。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杨振说的都是大实话。…。 杨振已经打听清楚,这些人是四海镖局的镖师以及趟子手。那个上了年纪的,是四海镖局老当家冯四海,那个年轻的是他的孙子冯少淳。 祖孙压着这趟镖赶奔柳州府,谁料走到这黑虎岭,中了贼人的奸计,一场厮杀,损失了不少人马。最终,寡不敌众,被掳上山来。 同时,杨振也知道了大寨主名叫贺苟雄,叫白了就是黑狗熊。 “你们两个小子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进来,东西凉了还能?”大寨主催促道。 显然,聚义大厅内的群贼,还没弄清楚现状,一直在期待着下酒菜。 杨振看了看聚义大厅,不由得直皱眉,实在是太拥挤了,根本就施展不开。外面多好啊,既宽敞又亮堂。于是,杨振抖丹田大喊一声。 “呔!恶贼休要猖狂,混世魔王到了啊!” 这一嗓子,不亚于晴天霹雳。 一时间,聚义大厅哗然大乱。杯盘碗筷叮当碎,桌椅板凳哗啦倒。 杨振不慌不忙。123。老神在在,拉了把椅子径直坐下,翘着二郎腿,静静的看着焰火升腾翻覆。 聚义大厅中的群贼,终于完全清醒,一个个窜到天井当院,拉开了架势,亮出了门户。 大寨主晃着庞大的身躯,来到天井当院,看到杨振,差点气歪鼻子。又看到最得力的两个喽啰,张三李四倒在血泊之中,顿时火撞顶梁门。 “好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居然擅闯黑虎岭,搅闹黑熊寨。来呀!给我杀!” 巡山头目丁旺最会望风,心中暗想:那小子十七八岁,有多大能耐,今天该我露脸啊!想到这里,手提单刀便跳了上来。 露脸与现眼,只在一念之间。 杨振看都没看丁旺,直截飞起一脚,在丁旺小腹上轻轻一点。 。好似蜻蜓点水。 就这一下,丁旺那小子就眼皮一翻,晕死过去了。 趟子手一拥而上,抹肩头拢二臂,捆了。 杂家看热闹,行家看门道,场中所有的人,除了那些小喽啰,哪一个不是练家子。 一个字“服”。 服是服,但有些场面还是要走的。 大寨主贺苟雄一挥手,大小头目一拥而上,十几人将杨振围在当中,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杨振来者不拒,闪展腾挪,犹如老叟戏顽童。上边用剑拍脑门,下边用脚踹小腹。直截了当,就像割韭菜一般,一倒一大片。半盏茶的功夫,全部放倒。 趟子手们捆了一个又一个,忙得不亦乐乎。冯四海、冯少淳祖孙俩原本撸胳膊挽袖子,准备上前帮忙。可是忙没帮上,自己反倒倒看傻了。 杨振收拾完众头目,猛一抬头,顿时傻在那了。侠弈无名一干趟子手也傻眼了。冯四海冯少淳祖孙俩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仅大寨主贺苟雄不见了,就连那两个偏副寨主也是踪影皆无。他们三个,早就跑了。别看贺苟雄生的粗犷,像黑瞎子似的,其实,他为人谨慎,而且,绝顶聪明。 贺苟雄早就看明白了,自己多少斤两,三个也打过杨振啊。更何况,那两个偏副寨主还比不上自己。 因此,众头目一围住杨振,贺苟雄就把那两位来到一边,交流一番,悄悄地从密道溜了。 杨振那个恨啊,这不因小失大嘛。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又乌漆嘛黑的,哪儿追去。 大贼跑了,抓了一堆小贼,留下偌大的山寨,杨振也不知还去何处了。 “干脆把这些贼都杀了,能拿走的全部拿走,拿不走的,一把火烧个精光。” “绝对不行,谁也不能保证这些贼里面有没有走投无路的,都杀了,有伤天和。” 最终,还是老当家冯四海见多识广,提了个主意。先将四海镖局的镖银提出,其他的全部移交官府处理。 草草用过晚饭,老当家冯四海拉着杨振闲话家常。这一聊,就聊出了一桩旧事。 。 第7章 欺师灭祖 四海镖局老当家冯四海仔细端详杨振,如同鉴赏一块绝世美玉,越看越爱。 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若有眼缘,便会深交。志同道合,便会终生难忘。当然,这是君子之交,义字当先。 “老夫行走江湖,听说有不少世外高人隐居深山,钻研武学。杨少侠武功如此了得,不知得到了何人真传?”冯四海既然喜欢杨振,自然要将其底细打探清楚。 杨振可犯了难,自己下山的时候,三圣耳提面命,说自家门户顶天立地,如果暴露出去,天下无人敢与自己较量切磋。如此一来,自己的功夫势必无法长进。 杨振思虑再三,终于拿定主意,朗声道:“我要别开天地。123。另兴一家。” 这口气可就大了,这是要开山立祖啊。不过,倒也符合混世魔王的本色,不仅武功高深,拉仇恨的本事也不差。 冯氏祖孙见杨振不像是开玩笑,更不像得了失心疯,不由得眉心紧皱。 “我要别开天地,另兴一家。”看见冯氏祖孙一脸质疑样子,杨振有些不高兴,骤然提高了声音重复道。 如此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话,竟然说的这般轻松惬意,当真气煞人也。 “啪!” 冯少淳一拍桌子。 。愤然站起,冲着杨振一抱拳,冷哼道:“见高人岂能交臂失之。杨少侠既然要别开天地,另兴一家,倒不如先指点一二。” 冯少淳也是心高气傲之辈,从小就跟随祖父冯四海习文练武,可谓是家学渊源。出道以来,大大小小的阵仗也参加过百十回。也自悟了许多招式,青出于蓝。 对于杨振的武功造诣,冯少淳也是暗自佩服。不过,佩服归佩服。那嚣张气焰,却让人忍无可忍。 杨振没急着表态,而是看向了老爷子冯四海。 冯四海心里也不高兴,只不过老人家经多见广涵养高,没表现出了。冯少淳要切磋。侠弈无名倒是正中下怀,因此没言语。再说,既能试试杨振的深浅,又能刺激冯少淳的上进心。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老谋深算。 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杨振耸了耸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抱拳道:“拳脚无眼,可要留神。” “废话少说,看拳!” 冯少淳一个饿虎扑心,拳头直奔杨振的心窝。 杨振闪身侧步,一个单掌开碑,直劈冯少淳的手腕。 上步不留情,举手就要命。 两个人闪展腾挪,拆招换式,行如闪电,猛似奔雷。转眼间,交手了五十回合,未分上下。 人影翻飞,滴溜溜乱转,一百个回合未见高下。 可是,冯少淳的鼻洼鬓角已然见了汗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冯四海看得分明,杨振留着面呢,大约用了三分力,冯少淳至少使了十成功,两个人的功夫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停手吧!” 冯四海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比下去,冯少淳必败无疑。万一刺激大了,一蹶不振,那个就适得其反了。 冯四海看了看杨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功夫确实了得,有狂傲的资本。 再看看宝贝孙子冯少淳,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不停喘息。显然,功夫还不到家,还得练。 突然,冯四海眼前一亮,放声大笑。 笑罢,冯四海目光炽热的看着杨振,诚然道:“杨少侠功参造化,果然了得。有道是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侠莫要推辞。” 为了孙子冯少淳的前途,冯四海算是放弃颜面了,腆着老脸道:“杨少侠,我这孙子虽然心高气傲,但人品还是不错的。老夫想要高攀一步,打算让你们结成金兰之好,不知杨少侠意下如何?” 对于冯少淳,杨振还是颇为欣赏的。123。功夫不错,人品也佳。再说,冯四海偌大的年纪,言辞恳切,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如果推辞,那就大伤人心,未免不近人情。 最终,杨振和冯少淳八拜结交,冯少淳年近二十,痴长两岁。 杨振跪倒在地,拜过义兄,又来给老爷子冯四海磕头见礼。 冯四海看着两人跪在面前,老怀大慰,一时老泪纵横,哽咽道:“如今的武林,经过那一场浩劫,已经青黄不接,百废待兴。 振儿啊,你既然要别开天地,另兴一家,眼下,便是大好时机。你们兄弟两个今后要多亲多近,多多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引领武林光复中兴。 此路虽艰,却也并非不可。” “盟祖父教诲。 。孙儿没齿难忘。前路多艰,自当不改初衷,砥砺而行。” 夜,已然深了,老爷子冯四海悲喜交加,昏昏沉沉睡了。 小哥俩精神不错,杨振依然拉着冯少淳问东问西。毕竟,深山学艺六年,他对外界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因此,听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冯少淳自然是推心置腹,有问必答。不过,却兴致不高。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走出来。 突然,冯少淳眼底闪过一丝决然,经过了艰难的挣扎,终于有了抉择。 “兄弟啊,不瞒你说,镖局的行当为兄是做够了,要不是有老爷子在,为兄早就离开了。唉……” 不知不觉间,篝火已残,兄弟二人随便找了两个房间,各自休息了。 次日天一亮,趟子手徐宏带着县里公差们便到了,自然少不了一番折腾。 杨振许久未见义兄冯少淳出来。侠弈无名不由得心中生疑,于是前去敲门。 房间内,空空荡荡,只有桌上放着一封书信。想起昨晚义兄冯少淳的异常表现,杨振便心知不好。拿过书信一看,不由得苦笑一声。 “果然如此。” 杨振急忙把书信交给盟爷冯四海。 冯四海接过书信,愣了半天,才发出一声长叹。 “走了也好啊!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一天,可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杨振望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由得想起了三圣,想起了祖父母,无端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既然义兄冯少淳毅然离去,自己便代兄行孝,陪着老人家走完这段旅程吧。 于是,杨振先行离开,去寻卷毛狮子黑。然后,大队一起出发,赶奔柳州。 一路之上,对于冯少淳的不辞而别,谁都没有再提。毕竟,每个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路要走,那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人生际遇,既然无法扭转,那么。便顺其自然吧,相信总会有重逢之日。 后文书,冯少淳二次学艺,再度出世,三剑震杭州。 。 第8章 无妄之灾 柳州城,三江四合,一水穿城,素有“水上人间”之称。 杨振看见小船在河面上飘飘荡荡,一时觉得新鲜,非坐不可。 柳州城苗汉杂居,三教九流大聚会,什么样人都有,老爷子冯四海岂能任由杨振一个人独闯。考虑再三,觉得镖队已经到了城外,应该不会再出纰漏。因此,便舍了大队,带着杨振登上了小船。 十米宽的福河从北向南穿城而过,河面上船来船往,络绎不绝。 老爷子冯四海盘膝坐在船尾,满脸笑意的看着杨振。 杨振在船头站了会,见河水清可见底,便坐在船沿上,脱去鞋袜,卷起裤腿,把两个脚丫子放进了水里。 老爷子冯四海见到这一幕,骤然童心大起。123。暗中使劲一晃船。 “噗通!” 杨振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了河水中。 杨振盗剑,独下寒潭一千米,一个时辰未换气,岂能在这小河沟里翻船。因此乍一落水,便玩了花活,紧紧的贴在了船底下。 老爷子冯四海可不知道杨振这么好的水性,还以为他不会水呢,因此发了慌,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老爷子冯四海人送绰号“西湖覆水虬,单掌镇杭州”,水性自然了得。 在水下寻找一圈,没有! 在水面上又找了一圈,没有! 翻身下水。 。再找一圈,还没有! “唉!冯四海啊冯四海,偌大的年纪,你白活了!作孽啊!”老爷子冯四海跪在船头上,越想心越窄,抡起巴掌朝着顶梁门拍去。这要是拍上去,就是一个万朵桃花开。 生死一瞬间,就见水花一翻,一条人影自水中射出,伸手截住了老爷子冯四海的手掌。 “嘭!” 老爷子冯四海就觉得拍在了棉花上一般,泥牛入海。 老爷子冯四海睁开眼,顿时目瞪口呆。自己单掌镇杭州,多大手劲,杨振接了自己一掌,什么事都没有,他才多大年龄啊。 老爷子冯四海终于发现了,自己这个盟孙武功好,修为高,水性大,这还是人嘛?十足的一个造孽啊。 小船飘飘荡荡。侠弈无名驶进了北城门。 稀奇!新鲜! 河两岸的摊子上,摆满了各种苗寨的稀奇物件,林林总总,目不暇接,杨振只恨少生了几双眼睛。 祖孙俩弃船登岸,打听到柳州城内最大的酒楼,在东门里紫杨大街,名为鸿福楼。 祖孙俩来到了紫杨大街,果然看见一座苗式建筑,十分阔气,正是鸿福楼。 一打听,镖队还没到,便在窗户旁叫了一桌丰盛的苗菜,边吃边等边看景。 —————— 镖头于恒带着镖队绕道东城门,尽管在城外,于镖头依旧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平安的来到东城门外,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气。 可是,不怕没有事,就怕没好人。 趟子手里有一个小子,人称“坏事包”。这小子阴损蔫坏,尖酸刻薄,没事就给别人拴对。这一路上,这小子就没消停过,捅捅这个,戳戳那个,还不停的朝着卷毛狮子黑努嘴。…。 眼看到了东城门,这小子终于按捺不住了,偷偷的把卷毛狮子黑牵到一边,翻身坐了上去。 卷毛狮子黑心道你小子谁呀,干啥跑我身上去啊,给我滚下去。 “唏溜溜!” 卷毛狮子黑人立而起,一声长嘶,如虎啸,似龙吟。 官道上,刚刚出城的一支马队正在飞奔,为首的一名红脸大汉耳朵一束,骤然勒住了丝缰。 红脸大汉回头一看,便瞧见卷毛狮子黑在那里前窜后跳,又吼又叫。红脸大汉眼前一亮,急忙拨转马头,赶了过去。 “噗通!” 坏事包那点能耐,岂能降住卷毛狮子黑,不一会,就被甩了下了,摔了个狗啃屎。 坏事包丢了面子,从地上蹦起来,抹了抹脸上的黄泥,照着卷毛狮子黑的肚子就是一拳。 卷毛狮子黑那是宝马,打不得,挨了一拳,惊了。四蹄一翻,朝着人群就冲了过去。 “吁……” 那红脸大汉见马惊了。123。要伤人命。当即闪身上前,一把抓住丝缰,丹田一用力,使了个千斤坠。 “哒哒哒!” 卷毛狮子黑跑了两三步,停下了。 这红脸大汉是苗寨的大寨主,苗凤龙。此人有两大爱好,一是结交朋友,二是收集名马。 如今见了卷毛狮子黑,见猎心喜,便想收入囊中。 坏事包可吓坏了,这要是把卷毛狮子黑弄丢了,要了他的小命也赔不起啊。所幸,卷毛狮子黑被人抓住了。 坏事包瞪着两个黄眼珠儿,赶紧凑上前,一脸谄媚的笑道:“英雄,辛苦,受累了您哪,这是我的马。”说完,便去拉缰绳。 “不辛苦,心苦!”大寨主苗凤龙一瞪眼,一手紧攥缰绳,一手指着坏事包的鼻子,冷哼道:“你的马?谁说是你的。如此宝马良驹。 。你也下得去手,你不配!多少钱,我买了!” “撒手!”坏事包手中一用劲,想要把缰绳抢过来,那成想纹丝没动,还险些闪了腰。 “你撒手吧!”苗凤龙手腕一抖,径直把坏事包抖了一溜跟头。 坏事包可摔惨了,扯着嗓子喊:“打人喽!抢人喽!兄弟们报仇哦!” “呼啦!” 一众趟子手全部围了上来。 另一边,苗凤龙的手下也围了上来。 二十几人僵持不下,气氛十分紧张。 “唉!当真是无妄之灾!” 镖头于恒心中暗叹,到了这种地步,他这个主事人不得不上前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坏事包,转头看向苗凤龙,抱拳道:“这位英雄请了,在下四海镖局镖头于恒,来此交镖。这位是我们趟子手,打小脑袋不清楚,冲撞了阁下,还望海涵。”一番话说的有礼有节。侠弈无名不卑不亢。 苗凤龙也抱拳道:“于镖头请了,在下苗寨大寨主苗凤龙,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于恒一听是这个马痴,顿时头皮发麻,从脚后跟凉到了脑瓜顶,再次抱拳道:“原来是苗寨主,在下神交久矣,幸会幸会!这匹马是我们少当家盟弟的,还望苗寨主高抬贵手,赏下来吧。” 苗凤龙有个毛病,就是遇上好马就不讲理,全凭拳头。 一来二去,谈崩了,两帮人打了交手仗。 坏事包见势不妙,溜之乎了。 —————— 鸿福楼,冯四海杨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这饭就没心思吃了。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乱了起来。 “哪来的乞丐,滚出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嗨!狗眼看人低,你摊上事啦,我是来找人的。” 冯四海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不由得皱着眉头,顺着窗户向外一看,大惊失色。 来者非是别人,正是趟子手坏事包。一身狼狈不堪,如个泥猴子一般,正在那掐着腰,蹦着高的骂呢。 祖孙俩立即会账下楼,问清缘由,齐奔东城门。 。 第9章 南疆首富 柳州,东门外,四海镖局一行人连人带马全部失踪,老爷子冯四海和杨振不由得面面相觑。 “人呢?可知对手是什么人?” 坏事包嘴咧的像个苦瓜似的,当时因为躲得太远,根本就没听到于镖头和苗凤龙的那一番交谈。 老爷子冯四海怒不可节,一把抓过坏事包的衣领,愤然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留你何用!” 说完,抬手就要击毙坏事包。 “盟爷且慢,他固然有错,却错不致死。眼下正是用人之际,留着或许有大用。”杨振急忙阻拦道。 老爷子冯四海收回巴掌,踹了两脚,道:“这个人我是看不惯了,你要留着就给你吧!” 坏事包翻了翻小黄眼珠儿。123。端详了片刻,方才凑上来,又是作揖又是磕头,一脸谄媚,险些把杨振气乐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 “唉!没名字!没家!从小到大都叫坏事包。”坏事包想起了心酸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既然没名字,爷便赐你一个,跟着爷姓,嗯…就叫二吧。”杨振思索片刻,终于确定了名字。 “谢赏,谢赏!我叫…”正兴奋间,突然发现了里面的埋伏,不由得小脸一抽,梗住了。一抬头,猛然发现杨振正一脸揶揄的看着他。 。坏事包的脸色瞬间红的发紫。 “得嘞,惹不起咱躲得起,溜之乎也。”想到这里,冲着杨振一抱拳,道:“这名字太重,小的承受不起,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老爷子冯四海拍了一溜滚。 “把我镖局子都折进去了,你还想跑,乖乖的给我留在这儿。不然,扒了你的皮!”老爷子冯四海胡子一撅一撅的,显然气得不轻。 坏事包这号人,尽管不受人待见,但能力还是有的。往往有些事,还就得这号人去办。杨振也确实起了收服坏事包的心思。不过,这号人十分油滑,滚刀肉一般,很难真正的降服。 欲服其人。侠弈无名先服其心。 “哼!” 突然,杨振冷哼一声,气势骤然外放,如渊似岳,滔滔不绝,向着坏事包碾压而去。 坏事包放佛置身惊涛骇浪之中,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脑海不断轰鸣。又如泰山压顶,呼吸艰难。就见他佝偻了身子,颤巍巍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无力,豆大的汗珠哗哗的往下淌。加之身上本就占满了黄土,被汗水一浸,如同刚出泥坑的落汤鸡。 杨振感觉差不多了,便收起了威压,顿时云淡风轻。 坏事包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彻底老实了。他原本以为,杨振年轻好唬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感觉自己就像蚂蚁一般,轻而易举就会被捏死。 “为了小命,二就二吧。”坏事包彻底服了。 杨振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已经午时末了,转头又看了看脏兮兮的坏事包杨二,吩咐道:“给你一天时间,彻底摸清那伙人的来历,摸清之后,不可擅自行动,来鸿福楼回合。”…。 坏事包杨二自认倒霉,应承了一声,顺着官道向东而去。 老爷子冯四海看着坏事包杨二的背影,叹息道: “想要寻回镖银,谈何容易。我们还得置办些礼物,前往应府。不然,我四海镖局的信誉,恐怕……” 说完,率先进了城。 —————— 应家大院,位于南门里,乃是首屈一指阔门庭。而应家老太爷应南天作为南疆首富,更是威震一方。 老太爷应南天自打从杭州回来,一盘算,私房钱赚够了,便开始享起了清福,将所有的事务都移交给了儿子应富贵。今天早上,骤然想提镖的事,便想去查查自己的私房钱。 一查之下,火冒三丈。 “啪!” 应南天猛然将银票匣子往桌子上一摔,颤抖着手指点道:“我杭州一行,净赚百万两。除去镖局的七十万。123。账上至少还有五十万。短短几个月,怎么会少了十几万。长此以往,我的家底岂不被你败光。说!都花哪了?” 应富贵一咧嘴,心道:“我哪看得上你那点银子,不就挪了十几万吗,我一个月的利息就回来了,连本带利还上就是了,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守财奴!”心中这么想,嘴上却说道:“那么多银子,我哪知道都花哪了?” 应南天险些抽过去,愤然道:“你不说,自然有人替你说。来呀,把应四给我带上来!”应南天当然知道应四是应富贵的头号心腹,所以,把应四当成了突破口。 果然,应四经不起威逼利诱,如实交代。 “逆子!我应家世代经商。 。善买善卖,从不亏心。而你、你、你...”话未说完,一口气背过去了。 应富贵吓坏了,赶紧扑上去,抹擦前心,捶打后背。 应南天悠悠转醒,一眼就看见了应富贵,想起他挪用自己的私房钱放高利贷,瞬间火撞顶梁门,蹦起来就要玩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院内,大管家应明正准备接镖银,听冯四海说镖银丢了,撒腿就跑,直奔后院。也没长眼,没有看场合,直接就把七十万两镖银丢了的事说了。 应南天将这七十万两视为命根子,日盼夜盼,却盼来这个结果,不亚于万丈高楼失足,扬子江心翻舟。顿时觉得三魂渺渺,七魄悠悠。 “爹,你先好好休息,我去问问情况。”应富贵说完,转身赶往前院。 会客厅内。侠弈无名杨振像是受了气一般,捧着礼物,垂首而立。老爷子冯四海倒背双手,踱来踱去。 应富贵走进来询问经过,老爷子冯四海方才倏然回神。 “哈哈哈……” 应富贵听了缘由,放声大笑,颇为得意的看着冯四海,解释道:“老人家有所不知,那个红脸汉子叫苗凤龙,乃是我的大客户,就住在苗寨。不过,此人虽然为人豪爽,但却视马如命,尤其是宝马良驹。那七十万两镖银倒还好说,至于那匹宝马,想要回来,还要大费周章。” “好孽障,原来又是你惹的祸。” 应南天心中油煎火燎一般,根本无法休息,因此,便跑到会客厅外来听墙角。听到这里,一是没绷住,才喊出这么一句话。 应富贵好说歹说,终于把应南天劝回后院,并答应明早必定去苗寨要马要银。 镖银既然有了下落,冯四海便不再逗留,留下礼物,带着杨振出了应府。祖孙俩回到鸿福楼用过晚饭,望着浓浓夜色,老爷子冯四海叹息道: “如今镖银算是有了下落,可杨二那孩子究竟在什么地方?” 。 第10章 误入贼巢 坏事包杨二追着车辙印,一边走一边打听,急匆匆出了东关,可就傻了眼。两条岔路,一条奔东南,一条向东北。路上光秃秃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等了半天,也未碰到一条人影,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一个古老而荒诞的方式:天卜。 坏事包杨二拔起一根干草叶,嘴里念念有词,向上一扔。干草叶在空中兜兜转转,向南落去。 “呼!” 无巧不巧,一阵东南风,将干草叶吹了个跟头,落在北边。 天意如此,命里多劫。 坏事包杨二顺着东北走了二里路,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一天没吃东西了,能不叫吗。 坏事包杨二蹦起来四处张望。123。见北边有一座建筑,就朝那边去了。 绕到门前一看,大失所望。 一座破庙,庙门都塌了一半了,房顶开了花一般,一个窟窿接着一个窟窿。供桌上厚厚一层灰,半个老君像坐在上面,另一半则睡在在地上。 有个破老道,邋里邋遢,头发像鸡窝一样,胡子都擀了毡,满脸的滋泥,手和炭条一个颜色,正靠着地上的那半个老君像打盹。 破老道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碗,已经缺了三分之二,碗沿还和锯齿似的。破碗里放着一块咬了几口的发糕。 。已然发了霉了。 “时运不济啊,遇到掌门人了!” 坏事包杨二看看老道,瞅瞅自己,不由得鼻子一酸,挤出几滴眼泪来。 “老人家,醒醒,醒醒!”坏事包杨二轻轻拍了拍老道的肩膀,轻声问道。 破老道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忙把破碗盖住,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又指了指东方。看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我这儿没有,去那边吧。 “嗨!还真把我当同行了,同行是冤家,这老道不会坑我吧。” 坏事包杨二半信半疑,不过,道了声谢,咬咬牙,摸出十个老钱来,放在了破老道的满是破洞的衣襟上。 坏事包杨二出了破庙。侠弈无名沿着老道手指的方向走了一里地,终于看见了一片小村庄。 坐北向南的村庄,虽然不大,却很讲究,各种买卖,一应俱全。 坏事包杨二边走边看,觉得有些别扭,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出来,不由得暗自留神。 正走着,眼前一亮,发现了一座气派的小酒楼,贾记会友楼。 坏事包杨二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到饭点了。 “嗨!哪来的乞丐?赶紧轰出去!”掌柜的正在算账,一抬头发现一个瘦小枯干,浑身泥巴的人,正往店里走,顿时就把坏事包杨二当成乞丐了,不由得怒喝。 一群伙计扑上前来,不由分说,抬起来往外就扔。 “噗通!” 坏事包杨二被直挺挺的扔出来,硬邦邦的摔在地上,肚子本就饿着,又狠狠的撞了一下,顿时岔了气,好似把抓柔肠,趴在地上半天没挪窝。…。 “哎呦喂,哎呦喂!险些摔冒泡!” 坏事包杨二心中暗暗发狠,小黄眼珠滴溜溜乱转,计上心头。 坏事包杨二爬起来,拍了拍土,看着一众势利眼,低声骂道:“狗眼看人低,都给我等着!” 坏事包杨二径直进了澡堂,又托付小伙计给买了一副行头:靴帽衣扇。 坏事包杨二舒舒服服的烫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崭新的行头,再一看,大变活人。 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 头戴蓝缎子方巾,身穿蓝缎子裤褂,上绣团花朵朵,脚上穿着蓝缎子软帮硬底靴。脖子上挂着镀金的链子,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呼扇呼扇的扇着,香气袭人。 十足的暴发户。 坏事包杨二迈着方步。123。一步三摇,再次来到贾记会友楼。 “来了您呐,打尖还是住店?”支应伙计远远地迎上来,一脸陪笑道。 坏事包杨二拿腔作调,派头十足,眼皮一翻,哼道:“嗯!夜里是否打烊?” “不打烊,不打烊。” “嗯!如此很好,柳州城半夜里关门,住着不方便。你这就挺好,好酒好菜招待着,或许住个十天半月。” 小伙计闻言,双眼放光,一张嘴就十天半月的,这可是肥羊。稍微抠出那么一丢丢。 。就够自己过半年。 “选个上等好房,再来上等酒席一桌。”说完,坏事包杨二抬头看看二楼,漆黑一片,也就没上去,直接在一楼找了个亮堂的地方坐下了。 小伙计端茶倒水,跑前跑后,十分勤快。 一盏茶的功夫,酒席摆上,坏事包杨二斟了一杯酒,正准备往嘴里送。 “冤家啊,冤家!你有好房睡,你有好酒喝,动不动就上等酒席来一桌。 可怜我啊,可怜我!路边的饿殍无人问,不孝的子孙没人说。” 坏事包杨二端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心里那个腻歪,谁呀这是,跑着占便宜来了。 坏事包杨二正端酒杯运气。侠弈无名门外那在又喊上了。 “要想喝呀,你就喝,不想喝呀,放在桌。 饿死老子无人问,不肖子孙无人说。” 坏事包杨二火大了,直接将酒杯蹲在桌上,不耐烦的喊道:“伙计,谁啊这是?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小伙计赶紧跑过来一作揖,解释道:“爷消气,爷消气。门外是个疯子,时常在这里叫,说不听,也不走。爷您破费两个钱,打发了就清净了。” “爷小气,谁大气?” 小伙计一咧嘴,“都说暴发户难伺候,果然,真会挑刺。”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得赔不是。 “您大人大量,海涵,海涵!” 坏事包杨二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想着端一盘子出去,却不料门外那位又喊上了。 “给钱给吃又给喝,没法说呀,没法说。 吃了上顿下顿饿,苦命的日子没法活。”…。 坏事包杨二站起身来,往外就走。到了门前,就是一愣。 门外站着一个破老道,邋里邋遢,头发像鸡窝一样,胡子都擀了毡,满脸的滋泥,手跟炭条似的。 “吆!这不是那破老道嘛,还没死呐。” 坏事包杨二眉心微皱,看着破老道,心里开了锅。 破老道气色萎靡,但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吃不起饭老叫花子。 “这破老道非同寻常,说不定是哪路高人。反正我也没有钱。123。再多他一个也无妨。”想到这里,坏事包杨二一招手,叫过了小伙计,一指破老道。 “瞧见没,我就见不得这个,鳏寡孤独,一会儿给他随便找个房间,记我账上。” 说到鳏寡孤独,坏事包杨二打了个寒颤,他终于发现了这庄子的别扭之处。 这里。 。根本就没有年轻人。 不过,坏事包杨二并没有太过在乎,毕竟,镖银的事还在心里压着。 坏事包杨二把破老道领到酒宴前,乍一坐下,顿时傻眼了。 破老道好似饕餮转世一般,风卷残云,顷刻间,一桌上等酒席盘光碗净。 坏事包杨二看着直吞口水,不停的打量破老道的肚子,很想研究研究里面的构造。 “酒足饭饱,我要睡了。”说完。侠弈无名直奔房间。 小伙计怎么可能给他好房间,就连这间柴房,也是看在坏事包杨二的面上。要不然…… 坏事包杨二顶着一堆空盘子,无奈的摇头,一桌上等酒席,自己就吃了一个鸡腿。 坏事包杨二又气又乐,只好回房睡了。因为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知道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然而,窗户骤然破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坏事包杨二打了个寒颤,瞬间睡意全无。正要起身查看,却见一条黑影扑面而来,继而,便觉得天旋地转,人事不知。 那黑影伸手在墙上写下了几句话,然后像夹死猪一样夹起坏事包杨二,跳出窗外,翻墙越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第11章 不欢而散 苗家岭,斗折蛇行,绵延万里。其间,不乏苗族村落,大大小小,不下数千,统称苗寨。 苗寨的最高统帅以及行政长官,称为土司酋长。 大衍朝廷,国力雄厚,政治清明。疆域辽阔,百族共存。为方便管理,朝廷因地制宜,实行民族分治。故而朝廷特设土司酋长,协助州正处理当地本族事务。 苗凤龙便是苗人公推的土司酋长,因为生性豪爽,交友天下,又不喜束缚,故而以大寨主自称。非官面上的人,也都是以此相称。 昨日,大寨主苗凤龙前往柳州,与州正洽谈联防事宜,归途中喜得一匹宝马。于是,决定大宴宾朋,共赏良驹。 恰巧,应富贵也在邀请之列。于是。123。应富贵采办好礼,带着冯四海和杨振赶奔苗寨土司府,省去诸多周折。 苗寨土司府前院,阅马楼。 二层阁楼,十分雅致。 酒宴排开,高朋满座。大寨主苗凤龙大宴宾朋,岂有人不赏光,慕名而来者,亦不在少数。 酒过三巡,大寨主苗凤龙起身抱拳道:“诸位!诸位!多谢赏光!近日得了几匹宝马,还请诸位上眼!” 说完,走到窗前,拉起窗帘。 眼前为之一亮。 窗外,好大一座马场。芳草新绿,八骏并存,神态各异。 “好马。 。果然好马。看见没?那匹又黄又瘦的,乃是透骨黄骠马,又名铅顶干草黄。” “那一匹白蹄的红马,是踏雪胭脂红!” “那是抱月乌獬豸。” …… …… 宾客们指指点点,评头品足,彰显自己见多识广。 唏溜溜! 突然,一声怒吼,如虎啸,似龙吟。 循声望去,一匹大黑马映入眼帘。犹如一只雄狮,昂首阔步,睥睨八方。 顿时,全场失声。 “哈哈哈哈……” 大寨主苗凤龙放声大笑,环视四周,朗声道: “可有人识得此马?” 众人面面相觑。 “可有人识得此马?” 全场尽皆摇头。 大寨主苗凤龙不由得心中失望。侠弈无名号称交友满天下,满座却无一知己,顿时失了兴致。经历了高兴与失落,内心反而平静了。但隐隐还有一丝期待,弥留在心间。于是,大寨主苗凤龙和声道:“若有人识得此马,但讲无妨。” 此时,谁还能心安理得。 既羞且愧! 无地自容,但却不能负气而去,只能垂首而立。 “若天下人人识得此马,又怎能当得当世无双。” 一道圆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骤然传来,仿佛震世惊雷,瞬间炸开了沉闷。又如济世清音,抚平了心底伤痕。 呼啦!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杨振独自坐在桌前,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小友当真识得此马?” 大寨主苗凤龙一把攥住了杨振手腕,目光炯炯有神而满怀期盼,一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把救命稻草。…。 “自然!” 透过不停颤抖的手,杨振能够感觉到,在那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等的惊涛骇浪。 “小友若真识得此马,必然也是知马爱马之人,我便以此马相赠!” 杨振心中哂笑,以我之物赠我,当真大方。 “他人之物,寨主也做得主?” 大跌眼镜! 此事举座皆知,但却心照不宣,避而不谈,就是顾及颜面。 然而,杨振一曲曲少年,直言不讳,而且是在如此情境下,当真大跌眼镜 有好心的长者,轻轻拉了拉杨振的衣袖,低声道: “慎言!慎言!” 杨振毫不在乎,饶有兴致的看着大寨主苗凤龙。 大寨主苗凤龙闻言一愕。123。但也只是一愕而已。他本就豁达豪爽,更何况心中隐隐将杨振视为半个知己,不仅毫不在乎,反而感到此言真挚。 “小友当真有趣,我要与你八拜结交。” 杨振双眉一挑,追问道:“寨主欲将此马赠我,可当真?” “小友若能道出此马跟脚,自然当真。即使原主来寻,我自一力担当。”大寨主苗凤龙信誓旦旦,环视四周,道:“还望诸位与本寨做个见证。” “寨主放心,我等自当见证!”一众宾客纷纷附和。 “也罢。 。我便说说,此马生于天地,长于山野,名为卷毛狮子黑,立地滚风追,又叫卷毛狮子一丈黑。”说完,目不转瞬的望着大寨主苗凤龙。 大寨主苗凤龙如释重负,拉着杨振的手,看着众宾朋,朗声道:“小友此言不假,我将此马赠你,还望善待之。” “寨主当真是个妙人。但请寨主放心,此马既然赠我,必然善待。而且,原主亦不会再寻!” 大寨主苗凤龙闻言一愣,稍加思索,眼前一亮,问道:“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二人相视而笑。 一众宾客却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大寨主苗凤龙并未解释。侠弈无名而是拉着杨振的手,口口声声要结拜。 杨振摇头道:“大寨主,尚有一段恩怨要私下解决,结拜暂时就免了吧!” 大寨主苗凤龙闻言一愣,当即劝退宾客,引着杨振三人前往会客厅。 一场赏马会并未尽兴,可谓是不欢而散。 —————— 苗寨土司府前院,亲兵卫所。 “听说了嘛,四海镖局来人啦!” “听说了,不知道大寨主怎么处理。” “大寨主视马如命,很难说。” “唉!苗云旺,听说你的胳膊就是被四海镖局打断的。” “滚!” 哪壶不开提哪壶! 苗云旺再次被戳破伤疤,咬牙切齿,愤恨难平。于是,寻了个借口,溜出了房间。 —————— 苗寨土司府前院,会客厅。 应富贵在宴会上毫无存在感,心里很是别扭。如今到了会客厅,便感觉找到了主场,于是当仁不让。…。 “大寨主,做的好买卖!”应富贵一竖大指,半开玩半认真的奉承了一句。 “客气,客气!”大寨主苗凤龙爽朗一笑,转头看向老爷子冯四海和杨振,问道:“应大财主,不准备引见引见吗?” 应富贵双眉一挑,微笑道:“大寨主面前,谁敢自称财主。至于这两位,一位是四海镖局老当家冯四海,那一位则是老当家的盟孙,少侠杨振。” 对于杨振身份,在宴席上便已猜出十之七八,然而,对于冯四海的身份,大寨主苗凤龙却深感意外。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当真蓬荜生辉!二位不如盘桓几日,本寨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西湖覆水虬,单掌镇杭州。 如此鼎鼎大名。123。大寨主苗凤龙自然有所耳闻,神交久矣。如今见了真人,自然想亲近一二。 “初登宝地,不敢叨扰。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寨主斟酌。”老爷子冯四海尽管心念七十万两镖银,心中忐忑不安,但有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冯老爷子,咱们相见恨晚,也算惺惺相惜。有何要求,但讲无妨。若我力所能及,必然两肋插刀。” 大寨主苗凤龙对于江湖上的。 老爷子冯四海看了看应富贵,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 。只能自己开门见山了。 “昨日,我四海镖局一行人冲撞了大寨主,老夫深表歉意。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望大寨主高抬贵手!” 大寨主苗凤龙脸色微变卷毛狮子黑既然已经物归原主,夺马的过节便算是解除了。现在又旧事重提,却是不知所谓。 大寨主苗凤龙看了看依旧闭4目养神的杨振,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冯四海,最终,将视线转向了应富贵。 “应大财主,你们此行目的如何,本寨尚不清楚,是否有什么误会,还请细细讲来。” 大寨主苗凤龙十分不解的问道。 应富贵心中一阵冷笑,误会,事关七十万两白银。侠弈无名事关老太爷应南天的命根子,哪个敢误会。 既然提点无效,便只有撕破颜面了。 “大寨主,昨日一战后,可知那镖队连同七十万两白银全部失踪?” 大寨主苗凤龙脸色骤变,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大寨主苗凤龙带人打败了镖队。 镖队连同七十万两白银失踪! 而卷毛狮子黑在大寨主苗凤龙手中。 于是,应富贵会同四海镖局老当家冯四海前来要镖。 事情终于理顺,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当时,大寨主苗凤龙仅仅夺走了卷毛狮子黑。 至于镖银和镖队的事情,一概不知。 然而,没有证据,无法取信于人。 关键是问题的结症就在这证据上。 提供不了证据,无法洗脱嫌疑! 提交了证据,反而坐实了罪名。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 土司府后宅,西跨院。 苗寨亲兵苗云旺探头探脑,东张西望。 嘭!嘭!嘭! 怪异的声音不断传来,苗云旺循声望去,眼前一亮。 前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黑黑的,楞楞的,身体壮的像个小牛犊子。一尺长的冲天杵小辫,随着脑袋左右摆动,十分喜兴。怀抱一根降魔杵,正在砸石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让俺去前院!” 嘭! 大石头砸成小石头! “不让俺去前院!” 嘭! 小石头砸的粉粉碎! 这少年乃是大寨主苗凤龙一母同胞的弟弟。123。苗凤雄。 他们兄妹四人,一母同胞。 老大就是大寨主苗凤龙。老二苗凤鹰,协助苗凤龙处理苗族族务。老三苗凤曦。 。在后山跟随化外神尼习文练武,巾帼不让须眉。 老四便是苗凤雄,生的皮糙肉厚,浑浊蒙楞一根筋。由于乃是姐姐苗风曦一手带大,故而只听姐姐的话。 两个哥哥打不疼,说不听,无奈之下,也送到了后山,跟苗风曦一起习武。 化外神尼悉心教导,问喜欢什么兵器,苗凤雄一指小辫。 化外神尼拿过一条七星鞭,苗凤雄一指小辫,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苗风曦见了微微一笑。侠弈无名道:“我告诉他这辫子叫冲天杵,莫非他想要个杵?” 最终,打造了一条降魔杵。 苗凤雄喜欢练武,学了一身横练的功夫,一百零八路降魔杵,只记住了三十六路。 别小看只学了三十六路降魔杵,但一般人都不是对手。最终化外神尼一想,三十六路就三十六路吧。 苗风曦疼爱弟弟,怕他吃亏,千叮咛万嘱咐,让苗凤雄三十六路用完,打不过就赶紧跑。 大寨主苗凤龙召开赏马会,为了防止苗凤雄到前院惹是生非,便糊弄他砸石头。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苗云旺来请苗四爷,这才要大闹前院。 。 第12章 府前较量 苗寨,土司府后宅,西跨院。 苗云旺看见了苗凤雄,眼底浮现一抹狠色,转瞬即逝。瞧瞧左右无人,当即抓乱了发髻,揉乱了衣衫,挤出几滴眼泪,端着手上的胳膊,跌跌撞撞,装作无比慌乱地狂喊: “四爷!四爷!” “呔!小子喊什么呢!” 苗凤雄倒拖降魔杵,晃着冲天杵小辫,从碎石堆径直趟了出来。 虽然不认识苗云旺,但却知道穿的是土兵的衣服。要不然,早就一杵砸下去了。 “咦!你小子胳膊怎么长这样啊。” 苗凤雄戳了戳苗云旺受伤的胳膊,荡秋千似的,感觉很好玩。 苗云旺哪受得住这么大手劲,直接骨缝错位。123。钻心地疼,假泣变真哭了。如果不是为了惦记着报仇雪恨,早就晕了。 “四爷啊四爷,快去看看吧,前院快打起来了,都把大爷欺负苦了!”说完,一指受伤的胳膊,道: “瞧见没,胳膊都打断了!” 苗云旺声泪俱下,那副惨样,即使明眼人都看不出猫腻,更何况苗凤雄这浑小子。 “欺负俺哥,饶不了你!” 随手一拨,苗云旺摔了个腚墩儿,坐在地上半天没吭声。 能报仇,受再多罪也值得。 苗凤雄则扛起降魔杵。 。直奔前院。 —————— 苗寨土司府前院,会客厅。 杨振三人则神色不一。 大寨主苗凤龙面色虽然平静,但心内十分纠结。 他在挣扎! 声名与道义之间的抉择! 于此时,明哲保身或许是最佳选择。但江湖义气,又怎能置身事外。 嘭! 骤然,大寨主苗凤龙狠狠地一锤桌子,倏然站起,朗笑道: “虽不是我所为,但却因我而起,我自有担当。 在柳州地界,想我苗凤龙也有几分薄面,三位若不嫌弃,不妨在鄙府小住,探到消息,再做计议。” “大寨主高义,老朽自然信服。 不过。侠弈无名柳州山多林密,夜长梦多,不如与应府联手,以福河为界,分头探查,尽快了结此事!”冯四海说完,看向了应富贵,继续道:“应府身为本主,应该不会置身事外吧!” 定富贵干笑道:“自然,自然。” “既如此,三位今夜权且住下,我要与杨小友秉烛夜谈。 来呀!排摆酒宴!” 杨振三人起身告辞,不肯停留。更何况,应府还有一位眼巴巴的在等信。 大寨主苗凤龙送出府门,依依不舍。 “呔!哪里走!” 瓮声瓮气,好似打了一声闷雷。 众人急忙回头! 一个黑小子扛着降魔杵,飞奔而来。 大寨主苗凤龙脸皮一抽,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活祖宗!抽的哪门疯! 尽管有些发怵,但也必须面对,要不然,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四弟,你想干什么!” 苗凤雄眨了眨大眼睛,笑道:…。 “嘿嘿!小子,你没事!谁欺负你,躲开,俺揍他!” 大寨主苗凤龙又气又乐。气的是苗凤雄浑浊蒙楞,在这多人面前张口就叫小子,很没面子。乐的是苗凤雄来为大哥出头! “谁敢欺负我,快回去!” 大寨主苗凤龙抬起胳膊来搂苗凤雄,寻思着等杨振三人走了,也就老实了。 哪成想,搂空了。 苗凤雄一矬身,从胳膊底下钻过来,就发现杨振三人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这个,白胡子,太老!” 冯四海心中一笑,这是嫌弃自己老而无用啊。 “这个,太胖!” 应富贵一脸郁闷,这叫富态,懂不懂啊。 “这小白脸子,跟俺差不多,肯定就是他”。 杨振微微一笑。123。对着直不楞登的黑小子,倒心生几分喜爱。 苗凤雄可不管你怎么想,抡起降魔杵,就是一个泰山压顶! 呼! 杵沉力猛,砸的空气爆响。 杨振神色微凛,这黑小子必定天生神力,不可小觑! 比拼力气,杨振从来没惧过谁,也没用过全力。 如今,见猎心喜,当然要较量一番。 单掌托天! 嘭! 杵掌相接,地面微颤,仿佛墙倒屋塌一般。 噔噔噔! 苗凤雄倒退几步。 咔嚓! 杨振脚下的大理石碎成了几块。 “好小子。 。再来!” 苗凤雄卯足了劲,又猛然冲了上来,抡杵便砸。 杨振当然不含糊,也运足了力气。 嘭! 杵掌再次相接! 围观者便觉得耳朵里打了一声闷雷,脑袋嗡嗡直响。有些功力低的,已经被震得七窍流血,晕死过去。 噔噔噔! 苗凤雄后退几步,来了一腚墩儿,降魔杵也撒手而出,径直飞出去十几米。 杨振完全双足没入地下,手臂微微颤抖,身体像过电一般,从手指尖麻到了脚后跟。 大寨主苗凤龙和老爷子冯四海对视一眼。侠弈无名心照不宣,微微点头。 一力降十会! 单凭这份蛮力,就足以傲视武林了。更何况,如今是个青黄不接的武林。 有好事的土兵,把降魔杵抬了回来。 “小子,好大力气!看杵!” 苗凤雄耍起了三十六路降魔杵。 杨振抽出了寒光剑,剑影翻飞。不过,杨振却没有用寒光剑去碰降魔杵,都是躲着打。 三十六个回合过去,苗凤雄跳出战圈。 没招了! 嘭! 降魔杵往地上一杵,入地半尺深。 杨振虽然狐疑,但也宝剑还匣! 黑虎掏心! 苗凤雄一个箭步,举拳便打! 顺水推舟! 杨振双手揽住苗凤雄的胳膊,脚下使了个扫堂腿。 杨振学的是内家功,讲究巧劲,四两拨千斤。 噗通! 苗凤雄摔倒在地。 “嘿嘿,不疼,再来!” 苗凤雄爬起来,出拳便打。…。 噗通! 五六个回合之后,苗凤雄再次摔倒。 “嘿嘿,不疼,再来!” 三四个回合! 噗通! 苗凤雄又倒了。 “嘿嘿,不疼,再来。” …… …… 大寨主苗凤龙的脸红的像火烧云,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振满脸郁闷,苗凤雄皮糙肉厚,摔轻了,无关痛痒。摔重了。123。脸面过不去。 真是一块蘑菇。 无奈之下,杨振一把揪住了苗凤雄的冲天杵小辫。 “疼!疼!疼!” 这块蘑菇,终于老实了。 苗凤雄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抱着降魔杵,直勾勾的看着杨振,一句话也不说。 人群之中,苗云旺见苗凤雄败了,一番折磨白受了,十分懊恼。 趁人不注意,于是偷偷溜了。 大寨主苗凤龙一脸赧然,陪笑道: “这是我四弟苗凤雄,浑浊蒙楞一根筋,还望杨小友勿怪,见谅!” “浑金璞玉。侠弈无名赤子天心,不错,非常不错!” “嗨!那断胳膊小子呢?” 苗凤雄虽然浑浊蒙楞,但却不傻,只是反应慢而已。渐渐的,看出了门道。于是,想起来苗云旺。 大寨主苗凤龙不知就里,仔细询问了经过,恍然大悟。 原来,都是苗云旺做的鬼! 大寨主苗凤龙气愤填膺,派人去叫苗云旺。 哪成想,早走了。 苗云旺心知在苗寨必定报仇无望,便连苗家兄弟也一起恨上了。 于是,便收拾行李,跳墙走了。 这就叫宁惹君子,莫惹小人。苗云旺这一走,给苗寨惹出一桩祸事! 。 第13章 摊上官司 苗云旺端着受伤的胳膊,费了好大的劲才翻过了围墙,看着茫茫夜色,内心有些迷茫,究竟何去何从。 难道要回归从前那种四处漂泊,乞讨为生的日子吗? 不!绝不! 苗云旺骤然想起了贾府,那是苗寨土司府的世敌。那里,是报仇的唯一选择。 回头看着苗寨土司府,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感情还是有的,但一想起断臂之仇,那一丝感情瞬间泯灭,化为满腔愤恨。 苗云旺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苗寨土司府,会客厅东厢。 一番打斗,耽误了行程。天色已晚,业已进不了城门,杨振三人只能留宿。 大寨主苗凤龙异常兴奋。123。当即吩咐摆宴,热情款待,合府庆祝,每个人都有赏。因此,家仆丫鬟们满脸欣喜,端着苗疆特有的山珍海味,步履都轻盈了很多。 酒席宴间,浑小子苗凤雄似乎着了魔,连最喜爱的菜肴也不屑一顾,只是盯着杨振不停傻笑。 什么毛病! 杨振被看得心里发毛,又不能询问,只能侧着身子,试而不见。 浑小子苗凤雄见杨振长得英俊,能耐又大,骤然想起了姐姐苗风曦,心里便打起了小九九。 骤然。 。浑小子苗凤雄起身离座,倒拖降魔杵往外便走。 “不吃饭,你哪儿去?” 大寨主苗凤龙不放心,便问了一句。 “后山,找姐姐去!”浑小子苗凤雄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天黑路滑,当心!” 大寨主苗凤龙知道苗凤雄一根筋,认定的事情百头牛也拉不回,所幸后山清风庵也不算远,便由他去了。 世事难料,这一去,便牵出一段爱恨纠葛的姻缘! —————— 苗寨土司府,门房。 大寨主苗凤龙高兴,吩咐合府庆祝,并赏了酒。苗齐自小就在土司府当差,如今也算老家人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侠弈无名便多赏了些。 苗齐感觉面上有光,自然十分高兴,看看天色,估计没什么人来了,便关了府门,上栓落锁。一个人坐在门房里自斟自饮,不知不觉间,多贪了几杯,晕乎乎的,躺下睡了。 啪!啪!啪! 苗齐惊醒,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心里抱怨: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尽管不情愿,可职责所在,也必须得去开门。 苗齐晃晃悠悠来到门前,开锁下栓,大门开启。 门前站着一大汉,藏青色的衣服,三十几岁,浓眉大眼,狮鼻阔口,身材高大魁梧,一身腱子肉,站在那和一尊门神差不多。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苗齐打了个寒噤,顿时清醒了些。尽管清醒了一点,可还是脚底发软,身子发飘,脑袋发晕,眼睛发昏,完全没看清来者是谁。 “你…你谁呀?等…等着,我…我去…通报。” “一边去,我来难道还需要通报。”说完,大汉便往里走。…。 来者嗓门大了点,震得苗齐脑袋嗡嗡响,越发的不清白了。双手一推,哼道:“甭…管是…谁,在这…一亩三…分地,龙也得…盘者……” 苗齐话未说完,来者火冒三丈,抡起手来就是一巴掌。 啪! 这蒲扇大小的巴掌打得真结实,苗齐两颗大牙破口而飞,脚下一软,摔倒在地,晕了。 “当值期间,吃酒带醉,当真找打!” 来者未再理会苗齐,迈开大步,往里就走。 —————— 苗寨土司府,会客厅。 酒兴正浓,来了位不速之客。 “土司大人当真好兴致,徐某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大寨主苗凤龙闻言一愣,感觉声音有些熟悉,稍加思索,原来是许大勇。 徐大勇不仅仅是柳州总捕,而且是苗凤鹰未来的妻兄。亲家上门,焉敢怠慢。123。大寨主苗凤龙起身相迎。 主人出迎,杨振三人岂能干等,便跟随在大寨主苗凤龙身后。 再次回到会客厅,大寨主苗凤龙一一介绍,便问了许大勇的来意。 柳州总捕许大勇端详了半天,见杨振虽然年纪不大,眉宇之间却有一股浩然之气,便知这又是一桩奇案。不由得长叹一声,道: “目前,关于人口失踪的案子,已达百余起,尚未告破。今早,又有人报案,提到到四句话: 吾本夜游人,潇洒度红尘。 盘桓贵宝地,囊中始殆尽。 擒走坏杨二,为报一饭恩。 下落莫须问,柳州寻杨振。 杨少侠,这官司你打了吧。” 杨振心中一震。 。坏事包杨二失踪,镖队镖银同样下落不明,这中间莫非有所牵连? 大寨主苗凤龙双眉紧皱,道:“许总捕,以杨小友的品格为人,定然与此事无关,想必此中有什么误会吧?” 柳州总捕许大勇点头道:“我也相信杨少侠的品格为人,但凡事皆凭证据。况且,苦主那里尚等结案,州正大人也有所期望。杨少侠,还望不辞劳苦,跟我走一趟吧。” 大寨主苗凤龙不放心,追在后面千叮咛万嘱咐,要柳州总捕许大勇照看好杨振。到了府门口,柳州总捕许大勇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苗齐还在地上睡着,满脸的血渍,看着这有些吓人。 探探鼻息,还活着。 大寨主苗凤龙也不好说什么,挥手让人把苗齐抬进了门房 柳州总捕许大勇与杨振三人辞别大寨主苗凤龙。侠弈无名赶奔柳州州衙。在路上,杨振终于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贾记会友楼掌柜得知破老道和坏事包杨二双双失踪,便将墙上所刻的四句话抄录下来,前往贾府禀报了东家贾仁。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贾仁岂肯甘休。于是,一纸诉状告到了柳州州衙。 柳州州正徐文徽接到报案,认为此乃案或可成为人口失踪案的线索,于是做并案处理。遍访全城,终于在应府得知了杨振下落。 于是,柳州州正委派柳州总捕许大勇前往苗寨土司府,捉拿杨振归案。 杨振心里暗叹,想不到我堂堂混世魔王,也要受那牢狱之灾,时也运也。 卷毛狮子黑很是郁闷,为了照顾另外三匹马,憋着劲赶路,太难受!终于,找了个机会,扬起四蹄,窜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柳州总捕许大勇以为杨振逃逸,故而跃马扬鞭,苦苦追赶,可又怎么追得上。 冯四海与应富贵面面相觑,为了避免吃土,便缓缓跟随。 一行四人分作三波,齐奔柳州城。 。 第14章 虚惊一场 苗寨土司府,后山。 浑小子苗凤雄前往后山清风庵找姐姐苗风曦。 天黑路滑,蒿草丛生。 浑小子苗凤雄仗着皮糙肉厚。拖着降魔杵横冲直撞,不避荆棘,可苦了一身衣服。 走走停停! 五更时分,浑小子苗凤雄终于来到清风庵,遥遥看见姐姐苗风曦在演练剑术。 “姐姐!姐姐!” 苗凤曦收住招式,四下打量,看见了浑小子苗凤雄。 冲天杵小辫已然散了,东一根西一根飘在头顶。一身衣服撕成了碎布条,迎风飘摆。 见了这一副狼狈相,苗风曦又气又疼,秀眉微蹙,佯做不悦,轻哼道:“吆,这是打哪儿来啊?” 浑小子苗凤雄见姐姐生气了。123。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轻声道:“打家里来。” 苗风曦可真生气了,心里埋怨哥哥,明明知道四弟浑浊蒙楞,还让他一个人夜里四处乱闯。 她哪里知道,浑小子苗凤雄在姐姐面前是听话的乖宝宝。在别人面前,那就是一根筋,打不疼,说不听。 “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往山里跑。” 浑小子苗凤雄有些难为情,所以没开口。 “你不说,我可就走了呀。”说完,苗风曦作势欲走。 “一个小白脸子。 。没打赢!”浑小子苗凤雄吭哧半天,终于说了实话。 “吆,这是受委屈了呀,你想怎么的呢?” “俺…俺想让他当姐夫。” 小舅子被姐夫欺负,不丢人。 苗风曦的脸瞬间就红到脖子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回屋了。 化外神尼虽然没有窃听的喜好,可她什么耳力,百米之外可闻蝇鸣! 化外神尼飘身出了房门,来见浑小子苗凤雄。 浑小子苗凤雄多大能耐,化外神尼能不清楚吗,那可是她手把手教的。 在当今颓敝的武林中,除了那些武学耆老,真正能胜过浑小子苗凤雄的不会有多少,更何况是年轻人。 莫非是新出道的少年英雄。 对于当今这个武林。侠弈无名化外神尼自然也有一番想法。当即来了精神,询问详细经过。 浑小子苗凤雄感觉丢人,不想说。 化外神尼何等精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你要是不说,为师无法指点你打败他。” 这句话可对了浑小子苗凤雄的心思,于是,将打斗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番。 化外神尼听完,倒吸一口凉气,那孩子能耐大啊,就是不知人品如何。 “你可知那人名姓?” “小白脸子叫杨振!” 三个人,两个没印象,就记住一个杨振。由此可见,浑小子苗凤雄对杨振当真上了心。 化外神尼微微点头,准备下山暗访。 —————— 柳州城,东门外。 天光大亮,卷毛狮子依旧黑卧在地上,杨振则靠在马肚子上闭目养神。一个半时辰过去了,柳州总捕许大勇堪堪赶到。…。 许大勇大汗淋漓,吁吁直喘。那匹马也是遍体生津,一身泥浆,呼呼直喘。 卷毛狮子黑晃了晃大脑袋,满眼鄙夷之色。 杨振抬头看了看,微笑道:“来了,许总捕辛苦!” 许大勇抹掉了鼻子和嘴上的泥浆,叹息道:“不辛苦,不辛苦。心苦!” 卷毛狮子黑一路狂奔,尘土飞扬,弥漫三四里而经久不消。 许大勇在后面紧追不舍,虽说是望尘莫及,可也吸了一鼻子灰,活了一身稀泥。 结果发现,如果跟着后边那俩货,绝对能跑得了杨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白受一回罪,许大勇心里暗暗叫苦。 “等,还是走?” 杨振回头看了看,盟爷冯四海和应富贵还不见影,于是轻轻问了一句。 “等吧!” 许大勇,作为柳州总捕,虽然谈不上万众瞩目。123。但也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如果就这样走进城去,不出一天,满城风云,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许大勇拿出一块毛巾,开始清理身上的泥浆,又把马擦了个遍,方才松了一口气。 蓦然回头,却发现那俩货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不由得脸上一红,催促道: “等你们多时了,赶紧走吧!” 四人这才上马,直奔州衙。 —————— 柳州,州衙。 州正徐文徽一夜没合眼,早就穿好了官服在二堂坐着呢。人口失踪的案子一起接一起,公案桌都快堆不下了。如果再不能告破,就只能上报镇抚司了。只是到了那一步,不仅影响政绩。 。而且显得无能。 镇抚司,大衍朝廷最高刑诉部门。 州官处理不了的案件,按例提交镇抚司。由镇抚司核实案情,不实则驳回,仍由州官处理。属实则具表上奏,由皇帝委派宣抚使前往查察。 而柳州州正徐文徽业已触及红线,所以百爪挠心。尽管如此,却未失去理智。 对于杨振在人口失踪案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曾做过仔细推敲。最终决定还是在二堂会一会杨振。 徐文徽一见杨振,就是一愣。 杨振长得太周正了,眉如斜剑,目若朗星,鼻若悬胆,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两耳朝怀。眉宇之间,散发着蓬勃英气。举止之间,吐露着浩然之风。 官断十条路,察言观色为第一。 徐文徽心中有所决断,但三推六问,还是必须的。 杨振偷眼观瞧。侠弈无名见徐文徽一脸正气,便毫不避讳,如实回答。 徐文徽手捋须髯,微微颔首。 果然,不出所料。 人口失踪案,仍然毫无头绪。 徐文徽心思电转,突然脸色一沉,道:“你既为杨二之主,便将杨二所欠还清,还要教诲于他,少做些坑蒙拐骗的不法勾当。 下去吧。”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可谓虚惊一场。 —————— 柳州城南门里,应家大院。 大门微微开启,两个年纪相近,身形相仿的小男孩,出了大门,向北而去。 两小又蹿又跳,很快就出了胡同口。 两小离去没多久,东边胡同口来了三匹马。 正是应富贵,杨振和盟爷冯四海。 应富贵心里着急,一是担心老爹爹应南天,时隔两天,不知缓和了没有。 二是担心两个小祖宗,这两天没人管教,不知道会捅出什么篓子。 因此,杨振一出了州衙,就被应富贵拉了来。 应富贵把杨振二人安排在东跨院,告了声罪,便直奔后宅。 。 第15章好事成双 柳州城南门里,应家大院。 用过了午饭,杨振心中思绪万千,久久无法释怀。于是,便一个人回了房间。 这一段时间所经历的一些事情,要想清楚! 下山一月多,几经周折,来到柳州,本以为一帆风顺,哪成想突起风云。 留字提名之事,看似已经了结,但杨振却有种隐忧,此事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这般简单。 毕竟,杨振初来乍到,与人无尤,却被留字提名,想必被人暗中。而且,这者多半不是恶意。 既知道杨振之名,又知道杨振所在,寥寥无几。 蓦然间,杨振想起一人。 大师伯道圣曾经讲起过,曾在南疆收过一个弟子。123。名为逍遥子,喜欢装疯卖傻,游戏红尘。 “嘶,难道……” 一瞬间,杨振将自称逍遥人的破老道与师兄逍遥子关联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告知杨二下落。 不,绝不这简单! 骤然,杨振又将镖银和镖队与此事关联到一起。 贾记会友楼的水,必然很深! 理顺了这些,杨振舒了口气,颇觉柳暗花明! 杨振出了房间,要把自己的猜测第一时间分享给盟爷冯四海。 然而。 。却发现应富贵也在这里,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旁边站着俩小孩,年纪相近,身形相仿,壮的小牛犊子似的,正是在应富贵回来之前,就出去的那两个小子。 此时鼻青脸肿,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 杨振乍一见这两个小牛犊子,就觉得心生喜欢,大有眼缘。 这两个小孩,今年八岁,同一天所生。 紫脸的叫应岳龙,应富贵的儿子。 黄脸的叫程天龙,应富贵的外甥,父母早丧,便寄养在应富贵家中。 应富贵常年奔走在外,疏于管教,应夫人又过于溺爱,渐渐的就成了问题儿童。 今天打这个,明天揍那个。侠弈无名应富贵夫妇没少给别人赔不是。 请了不少老师,也被两小折磨走了。 既然文不成,就学武吧。 两小终于收心,应富贵夫妇也松了口气,可好景不长。 那老师没什么能耐,就是一打把势卖艺的,被两小打跑了。最近,寻思着送到清风庵,可化外神尼至少女弟子。于是,就放下了。 今天,趁应富贵不在家,两小溜出去了,不知和谁打了架,被揍得鼻青脸肿。 杨振心中叹息,天柱峰三圣说过,天下武林深受禁武令荼毒,致使青黄不接。杨振才奉命下山,别开天地,另兴一家。 谈何容易! “哈哈哈!” 突然,冯四海放声大笑。笑罢,看着应富贵,感叹道:“不来拜真佛,反去求泥胎!你呀,该醒醒啦!” 应富贵福至心灵,眼前,就有一位绝世高人! “杨少侠,你看这两个孩子如何?” “我!不行,绝对不行!”…。 杨振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连连拒绝。刚下山一个多月,十八岁带俩八岁的小徒弟,岂不误人子弟! 显然,杨振还没参透现在身处的高度和肩负的使命。 “振儿啊!你如今的武学造诣足以开门收徒了。再者,若不大开山门,你又如何完成使命! 如果觉得这两个娃娃过得去,就收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震耳发聩! 行走天下,所到之处,收一两个徒弟,让他们开馆授课,百年之后,武学大兴,我为天下师! 这就是使命! 别开天地,另兴一家! 杨振如梦方醒! “盟孙悟了!” 杨振起身,大礼参拜! 杨振捏了捏两小的身骨,暗自点头,体制颇佳,是好苗子。 但是,武德第一,资质第二。 “为何打架?” “切磋!不打架不涨长本事。”应岳龙率真,直言不讳。 杨振心中暗笑。123。三脚猫功夫,还切磋。 “可愿拜我为师?” 两小仔细打量杨振,没说话。 杨振白白净净的,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先生,他们还以为又是来骗吃骗喝的! 杨振剑眉一挑,被看扁了,这得露一手。于是,脚下一动,瞬间,出现了十个杨振。 两小何曾见过这个,傻眼了。 程天龙内秀,一拉应岳龙的袖子,纳头便拜。 “愿拜神仙为师!” 杨振悲喜交加,感叹武林没落至此,更加坚定了光复之心。如今,堪堪迈出第一步,还要砥砺前行! 应富贵转悲为喜,摆宴庆贺。 两小所学颇杂,功底不错,但还需矫枉过正,夯实基础。 眼下毕竟有事,没时间教深奥的,就让他们练基本功。 。并告诉两小门户之中各种规矩,三令五申。 违者,轻则废除武功,重则杀身害命。 两小唯唯诺诺,吓得不轻! 夜间,杨振将一番猜测告知盟爷冯四海。 冯四海虽然有所怀疑,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第二天,杨振嘱咐两小好好练功,不得贪玩! 然后,辞别应家父子,赶奔苗寨土司府寻求援助。 —————— 苗寨土司府,书房。 大寨主苗凤龙倒背双手,踱来踱去,愁肠满结,思绪万千。昨晚从噩梦中惊醒,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大事! 剪不断,理还乱! 骤然,想起了二弟苗凤鹰,多日未归,音信皆无。 莫非…… 越发的心惊肉跳,焦躁不安。 “来人!备马!” 大寨主苗凤龙飞身上马,出了府门,绝尘而去。 大寨主苗凤龙打马如飞。侠弈无名肆意驰骋,不知不觉间,就奔了三岔口。 —————— 柳州城东关外,破庙。 二十几名凶神恶煞的汉子,一水儿的夜行衣,将破庙围的水泄不通,正在进行地毯式。 蓦然间,首人黑衣人发现地上两摊血迹,断断续续,奔官道而去。 “追!” 一声令下! 这群凶神恶煞的汉子,犹如饿狼出山,顺着官道往下就追。 果然,在前方百米开外,发现了一人。 此人发髻散乱,身负重伤,一瘸一拐,拼命逃亡。 逃亡人全凭意志支撑,岂能比得过后边那群生龙活虎。 终于,在三岔口,被围上了。 “哼哼!你给我在这吧!” 为首夜行人冷哼一声,举刀就剁。 “我命休矣!大哥!三妹!四弟!来生再见!”逃亡人看了一眼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的苗寨,不由得热泪盈眶。 继而,双眼一闭,不再挣扎! 生死顷刻间! 一道寒光闪过! 当啷! 为首夜行人手腕一麻,钢刀脱手而飞。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 第16章 初见端倪 柳州城东关外,三岔口。 杨振远远看见前面一群黑衣人,正要持刀行凶,不由得义愤填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持刀行凶,绝非善类。 杨震自马背上飞射而出,抖手发出一枚枣核镖。继而,抽出寒光剑,杀入人群。 杨镇杀开一道缺口,飞身向前,一把抱起那逃亡人,复又杀开一道缺口,飞身扑出。 杨震把那逃亡人交给盟爷冯四海照看,转身上步,持剑立于道中,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朋友,莫要多管闲事!”为首夜行人眼看就要得手,却被杨振打断了行动,心中十分懊恼。 “人命关天,何来闲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123。再说,侠义之士,岂能见死不救! “杀!速战速决!” 为首夜行人手一挥,杀伐果断。 二十余名夜行人一拥而上,以命搏命。 果然是亡命之徒! 杨振剑眉倒竖,怒眼圆睁,陡起杀心。 猛虎难敌群狼! 杨振固然功夫高绝,但对手毕竟是二十几名亡命徒。 对手以命搏命,杨振渐渐落了下风。 唏溜溜! 一声马嘶,由远及近。 大寨主苗凤龙纵马驰骋,来到三岔口,就看见杨振在跟一群黑衣人玩命。 当下取出双枪。 。接在一起,对着人群就是一顿猛扎。 人高马大,兵器又长,就像挑小鸡,扎蛤蟆一样,一枪一个。 为首那黑衣人见势不妙,溜了!其余的黑衣人依旧搏杀,无一退后,十分凶悍。 一场搏杀,二十余黑衣人,全部毙命。 宝剑还匣,杨振望着一地鲜血淋漓的死尸,顿时觉得肠胃翻涌。 “呕!呕!” 大寨主苗凤龙跳下马,分开双枪放入抢套内,走过去拍了拍杨振的肩膀,朗笑道:“兄弟,第一次?” 杨振脸色煞白,无奈的点了点头。 “都这样,不丢人,当初我五天都没缓过来。侠弈无名习惯就好。像这些亡命之徒,都是悍不畏死的杀手,不杀他,你就死!再说,杀一恶,如同救百善。关键时刻,除恶务尽!” 佛亦有火,怒目金刚。 杨振读书万余册,儒道释三教皆通,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或多或少,有些不适。 “这究竟怎么回事?” 大寨主苗凤龙见杨振有些低落,便转移了话题。 “大哥,咱兄弟险些两世为人啊!” 那位逃亡人终于苏醒过来,声音十分微弱。 大寨主苗凤龙闪目观瞧,瞬间血灌瞳仁。 这位逃亡人,正是失踪多日的二爷苗凤鹰。 发髻蓬松,双颊浮肿,嘴唇干裂,气血羸弱,已经脱相了! 想当初,离别时,丰神俊朗,潇洒不羁。 看现在,再重逢…… 世间之事,总是如此波折。 “兄弟!受苦了!” 大寨主苗凤龙一把抱住苗凤鹰,犹如万把钢刀扎在肺腑。…。 为避免过于颠簸,伤及苗凤鹰的身体,大寨主苗凤龙将苗凤鹰背在背上,一步步走回苗寨土司府。 如此情义,令人感佩。 “大寨主稍等片刻!” 救人如救火,就这样走到苗寨土司府,那得啥时候,苗凤鹰身上的伤势岂容耽搁! 杨振蓦然想起大师伯道圣临别所赠百灵丹,当即取出一粒丹丸。 刹那间,清香扑鼻,精神一振,疲惫全无。 百灵丹,道圣所炼,生死人,肉白骨。苗凤鹰受伤虽重,但却不在话下。 果然,丹丸入口即化,不多时行开药力,就见苗凤鹰面色红润,精神奕奕,恢复如初。 但是,丹丸不解饿,苗凤鹰依旧感觉腹内空空。 大寨主苗凤龙深色郑重。123。深施一礼,然后转身上马,与苗凤鹰共乘一骑,四人齐奔苗寨土司府。 有些话,大寨主苗凤龙并没有说,感觉也没必要说。 这就是知己! 知心方能交心! 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回归土司府,苗凤鹰舒舒服服烫了个澡,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果然丰神俊朗,潇洒不羁。 酒宴摆上,苗凤鹰犹如饿鬼投胎,又似饕餮转世,吃了个沟满壕平。 放下碗筷。 。猛一抬头,发现那三位直勾勾的看着。 “别光看着,吃!”骤然一低头,才发现,盘光碗净! 苗凤鹰赧然一笑,拍了拍肚子,道:“还是自家的饭吃着舒服!” 大寨主苗凤龙哈哈笑道:“自家的饭,管够!来,再摆上!” 残席撤下去,又重新摆了一桌。 三人开动,苗凤鹰则开始诉说一番经历。 当日,苗凤鹰辞别柳州总捕许大勇,踏上归途。 途中,巧遇贾氏弟兄,赶着十几辆大车,一路疾驰。贾氏弟兄与苗寨毕竟是世仇,任何风吹草动,都要重视。因此,苗凤鹰决定暗中尾随,一探究竟。 最终,车队驶入贾府。侠弈无名一箱箱银子从大车上往库房里抬。 贾义仰天大笑道:“几经周折,这笔银子终究还是落到咱哥们手里了。” “天意如此!”贾仁同样笑容满面。 贾氏弟兄探听到南疆首富应南天委托四海镖局押运七十万两白银,就盯上了。 贾仁在柳州坐等信息,贾义则赶奔黑虎岭,一则那里是四海镖局的必经之路,二则有两个过命的朋友在那里占山为王。 这两个朋友,就是黑熊寨的两位寨主贺苟雄和武仁詹。被杨振平了山寨之后,三人便直接奔柳州找贾仁。 得而复失! 贾氏弟兄十分懊恼,打算从长计议,花费一番心思,从应南天手里将银子得过来。 世事难料,在城门口捡了大寨主苗凤龙的大便宜。 银箱悉数入库,整整七十万两,失而复得。 随后,又从另外几辆车上押下来十六人,嘴里塞着抹布,捆得结结实实,正是四海镖局的趟子手。…。 苗凤鹰虽有心解救,却独木难支,只能放弃。本想就此返回,跟大哥苗凤龙商议,再做处理。 无巧不巧,又发生了一件奇事。 几辆装满口袋的大车,出了府门,直奔后山而去。 不知贾氏弟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苗风鹰彻底被勾起了兴趣,继续在暗中尾随。 后山有一处山谷,形如葫芦,因此名为葫芦谷。 百米宽的谷口,竖起了一道石墙,高达十米,厚约两米,十分坚固。四米宽的门洞,两扇纯大理石的门板。 当真是一处险地,易守难攻。 苗凤鹰真可谓英雄虎胆,趁着停车的功夫,闪身钻到车下,身体紧紧贴住车板,成功混入葫芦谷。 偌大的山谷。123。不亚于一座小县城,青石铺就的地面,十分平整。一座座帐篷,星罗棋布,能够住下数万人。 有的帐篷里堆叠着衣服被褥,有的陈列着弓箭长枪。 苗凤鹰乔装打扮,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把里面摸了个遍,越看越不懂。 私建城池,暗修甲兵,还明招暗抓了不少壮丁。 贾氏弟兄这是准备做什么? 突然,苗凤鹰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个问题太严重了,必须的马上告知苗凤龙。 于是,苗凤鹰准备混出葫芦谷。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 马车出了谷门没多远,轴断车翻,把苗凤鹰甩了出来。 苗凤鹰见势不妙,起身就跑。 突然涌现几十名黑衣死士,在后就追。 苗凤鹰的本事还算可以,一直保持着百米之距。 苗云旺自离开苗寨土司府,就一直在贾府附近转悠,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去投奔。 无巧不巧。 苗云旺偏偏就撞见了苗凤鹰,顿时双眼一亮,有了这个投名状,日后的地位必定节节高。 苗凤鹰当然也看见了苗云旺,还以为苗云旺受大哥苗凤龙所差,绝不能连累,便装作不认识,没理会。 万万没想到。侠弈无名苗云旺是来报仇泄恨,拿投名状的。猝不及防,被绊了个跟头。 黑衣死士一拥而上,尽管苗凤鹰杀了出来,但因为彻底暴露了身份,才有了一路的围追堵截。 苗凤鹰杀出重重包围,力毙十几人,身负重伤,终于逃到了三岔口。 听了苗凤鹰一番经历,杨振三人心思各异,谁都没发表意见。 沉默了片刻! 啪! 大寨主苗凤龙气炸连肝肺,搓碎口中牙。心中冷笑道:“贾氏弟兄,咱祖祖辈辈的仇,是时候清算了!” 没想到,在苗寨土司府当值近十年的苗云旺,尽会如此不堪!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更没想到,贾氏弟兄如此胆大包天,狼子野心,私建城池,暗修甲兵,已经触犯了国法,而且是谋逆之罪。 这要是一朝成势,南疆岂不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可恨!可杀! 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 。 第17章 苗寨混战 大寨主苗凤龙担心贾氏弟兄会因事情败漏而狗急跳墙,铤而走险,苗寨土司府势必首当其冲。 苗寨土司府只有三百土兵,加上一百家丁,也就四百人,防御工事又十分简单。 贾氏弟兄蓄谋已久,若举兵来犯,恐怕不是对手。 事态紧急! 大寨主苗凤龙当即决定派苗凤鹰前往州衙报信求援,自己则坐镇土司府,严加防范。 苗凤鹰翻身上了透骨黄骠马,火速赶往州衙。 州衙,大堂之上,鸦雀无声。州正徐文徽看着一堆状纸,满面愁容。 啪! 骤然,徐文徽一拍惊堂木,倏然站起,厉声喝道:“都睁大眼睛看看,人口失踪案接二连三,至今毫无线索。难道本州堂堂州衙。123。尽是酒囊饭袋不成?” 徐文徽当真怒了,口不择言,失了分寸。 “许大勇,你身为柳州总捕,可有话说?” 许大勇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啪! “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限你三天之内,告破此案。逾期不破,再行打过!” 既要挨打又要破案,三天后继续挨打,徐文徽叫苦不迭。 咚咚咚咚! 鼓声雨点一般响个不停。 许大勇趴在长凳上,心中偷笑,救星到了,得请人家吃一顿。 啪! 执行的那货以为又是一起人口失踪案。 。心里哆嗦,板子下去了。 许大勇毫无防备,这一下打得结结实实,疼得一蹦而起,狠狠瞪了那货一眼。 大堂上,浮现出一堆苦瓜脸,气氛陡然而变。 紧张!沉闷!压抑! 苗凤鹰跌跌撞撞,汗流浃背,微微喘息,平复了气血,道出来意。 本就神经衰弱的一众衙差,一听这还不如那人口失踪案。 都是过惯了太平日子的安善良民,惊闻这个抄家灭门的勾当,怎能安之若素。 当时,腿肚子转筋,堂棍撒手,坐下七八个。 堂堂州衙,威严何在! 徐文徽心中本就忐忑。侠弈无名乍听此言,眼皮一翻,胡子一撅,晕死过去。 衙差们吓坏了,这老大人要是死在公堂上,他们要受牵连啊。 还是许大勇和苗凤鹰经多见广,立刻抹擦前心拍打后背掐人中,经过一番折腾,老大人幽幽转醒。 徐文徽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感叹自己官运不济。骤然,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今,也只能事急从权。 徐文徽当堂决定,令城防营严加布控,又从巡防营调出五队人马,支援苗寨土司府,并派出探马打探消息。 五队人马浩浩荡荡,赶奔苗寨土司府。 —————— 大寨主苗凤龙自苗凤鹰走后,便登上土围子,巡查防御工事。 果然不出所料,贾氏弟兄带人前来攻打土司府,黑压压一片,至少三百人。 大寨主苗凤龙暗舒一口气,四百对三百,凭借防御工事,打退第一波攻击应该不是难事。只要能够撑到州衙来援,就算胜了。…。 但是,大寨主苗凤龙眼皮直跳,隐隐有些不安。 大寨主苗凤龙居高临下,看着贾氏弟兄,高声喝道:“贾仁贾义,公然攻打苗寨土司府,想要造反不成?” 贾仁一阵冷笑,手指苗凤龙,厉声道:“苗凤龙,何必明知故问,祖上的仇恨,今天便做个了断!” 说完,手一挥,三百兵丁往上就冲。 “放箭!” 三百土兵各持弓箭,往下就射。 第一波攻击堪堪挡住,互有伤亡! 贾氏弟兄损失了十几人,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土司府后宅哗然大乱,火焰腾空! 没想到,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原来,贾氏弟兄兵分两路。 贾仁贾义带着着三百人在府前叫阵。123。此乃疑兵。 贺苟雄武仁詹以苗云旺为向导,带着一百人,避过重重机关,悄悄摸进了土司府后宅。 大寨主苗凤龙顿觉天旋地转,摇了摇,晃了晃,险些一头栽下土围子。 贾仁贾义见后宅起火,当即眼前一亮,得手了,便加紧了攻势。 大寨主苗凤龙有心去后宅,但要坐镇指挥,脱不开身,不由得看向了杨振。 “杨兄弟,还望你去后宅支援,拜托了。” 事态紧急,杨振郑重点头,转身直奔后宅。老爷子冯四海则留守前院。 。四处照应。 后宅,一百家丁和闯入的贼人短兵相接,混战在一起。 贺苟雄武仁詹两个匪首,如同两个活牲口,两把单刀上下翻飞,杀得家丁不敢靠前。 杨振赶到,一剑会双刀,独战双匪。 剑出鞘,如龙吟,冷森森,寒气侵。 刀出鞘,似虎啸,明晃晃,白光绕。 剑闪如流星,刀转似光飙。 剑去走龙蛇,刀来惊虎豹。 好一场凶杀恶斗! —————— 前院,贼兵悍不畏死,几番连攻,终于冲破了土围子,与土兵展开了交手仗。 大寨主苗凤龙拦住了贾仁,仇人见面。侠弈无名分外眼红,战在一处不分上下。 老爷子冯四海挡住了贾义,正邪交锋,毫不留情,杀在一起难解难分。 贼兵为建功立业,拼死搏杀。 土兵为保护家园,舍死忘生。 骤然,喊杀之声惊天动地,五百官兵,排山倒海,碾压而来。 贾氏弟兄对望一眼,心知大势已去,打一声呼哨,跳墙而逃。 “二弟,休要走了贼人!” 大寨主苗凤龙稍舒口气,转身直奔后宅。 —————— 后宅,已经杀红眼了。 杨振三人厮杀但现在已经见了汗了。 “小白脸你让开,俺揍他!” 杨振跳出战圈转回身,瞧见了浑小子苗凤雄。 浑小子苗凤雄转身错步,直奔武仁詹。 身后露出了身后的女娇娥,元宝的耳朵,柳叶眉,杏花眼,琼鼻玉脸,樱桃小嘴一点点。娇小玲珑,掌擎绣绒刀,全身上下一团红,正是三娘苗凤曦。…。 杨振看向了苗风曦,苗风曦可在打量杨振,眼神相对,杨振瞬间面红耳赤,当即转移了视线。 苗风曦俏脸含羞,低下了粉颈。 啪! 两人终于回神! 就在两人对眼的时候,浑小子苗凤雄抡起降魔杵砸向武仁詹。 武仁詹举单刀往外就磕。123。却不料,杵沉力猛,被砸了个脑浆迸裂,骨断筋折。 出乎意料! 浑小子苗凤雄平时砸的可不是石头。 。当时吓得倒退几步,愣住了。 贺苟雄见师弟死的如此凄惨,瞬间血灌瞳仁,玩命了!举起单刀,奔着浑小子苗凤雄就下了死手。 浑小子苗凤雄浑然不知,一动不动。 杨振刚想出手。侠弈无名就觉得一道红光闪过。 苗风曦见兄弟要吃亏,当即飞身而出,绣绒刀一横,挡住了贺苟雄。 两人拆招换式,战在一处。 好精妙的武功! 苗风曦的武功,杨振赞不绝口。 贺苟雄刚刚跟杨振战过一场,已经力有不逮,如何能敌得住苗风曦! 几个回合,单刀便被磕飞了。 苗风曦举起绣绒刀,就要下手! “住手!” 苗风曦甩脸望去,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杀气腾腾。 。 第18章 凄惨抉择 苗云旺带着四名贼兵,挟持着一名妇人和八岁的男童,慢悠悠的出现在天井当院。 那妇人发髻散乱,脸色煞白,显然,被吓得不清。 那男童脸上看不出一丝惧色,小眼瞪得溜圆,呼呼直喘,攥着小拳头,择人而噬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发怒的小豹子。 这两人正是大寨主苗凤龙的结发妻子黎灵和儿子苗庆龙。 天井当院的众家丁,当即炸了锅。 “苗云旺,你个混蛋,居然挟持夫人少爷。” “苗云旺,你忘恩负义,大爷对你不薄……” “苗云旺,你卑鄙无耻……” …… 指责声,咒骂声,不堪入耳! 大寨主苗凤龙指着苗云旺。123。气的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苗云旺仰天大笑,十分狂妄。笑罢,斜了众家丁一眼,十分不屑,傲然道:“十年土兵,低廉而卑劣的存在,多么可笑!现在,瞧见没,这百人,皆归我统辖。” “苗云旺,你究竟想怎样!”大寨主苗凤龙强压心中火气,冷冽的看着苗云旺。 “现在,我想怎样就怎样,不是吗?”苗云旺一脸阴鸷的看着大寨主苗凤龙,“现在,我要你跪下!” 苗寨公推的首领,朝廷特设的土司,现在,苗云旺当着敌我双方这么多人的面。 。让其跪下。 这是何等的羞辱! “苗云旺,不要太过分!” 有几个以前和苗云旺不错的人,实在看不过眼,于是出言相劝。 “跪下!” 苗云旺看都没看那几个人,手中的钢刀稍微用力,苗夫人雪白的脖颈立即出现了一道血丝。稍加用力,就会香消玉殒。 “住手!我跪!” 为了发妻的性命,大寨主苗凤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选择跪下。 “龙哥,不要!” 苗夫人热泪盈眶,连连摇头。 “聒噪!” 啪! 苗云旺反手就是一巴掌,苗夫人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到清晰的巴掌印。 苗庆龙见母亲挨打。侠弈无名奋力挣扎。奈何,被两名贼兵抓的死死的。 “苗云旺,你住手!” 大寨主苗凤龙目呲欲裂,双拳紧握,指甲嵌入掌心,渗出了丝丝血渍。 咔嚓! 大寨主苗凤龙狠狠的跪于地上,直接砸碎了青石。 这一刻,是大寨主苗凤龙记事以来,最屈辱的时刻。 噗通…… 在场所有的家丁和土兵,全跪了! 如同倒了一堵山墙,地面都颤了三颤。 从这一刻起,大寨主苗凤龙的屈辱,就是他们的屈辱! 从这一刻起,命运相连,生死相依! 这就是情义! 而那些贼兵呆呆的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脸色时红时白,心中感慨无数。 惊愕!惭愧!敬重!羡慕! 骤然,苗云旺放声狂笑。 曾经高高在上俯视他的那人,如今,跪在他面前。因此,苗云旺感觉到十分舒坦。但是,他觉得还不够。…。 远远不够! 苗云旺鼻孔朝天,颐指气使,冷笑道: “苗凤龙,听好了,现在,我要你…杀了冯四海和杨振。” 这,才是苗云旺导演这场戏的目的。其他的,都只是调节气氛而已。 大寨主苗凤龙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是毫无仇怨的冯四海,引为知己的杨振。另一边,则是挚爱的发妻,八岁的爱子。 无论如何选择,后半生,都将生活在无休止的噩梦之中。 这,或许才是苗云旺真正希望看到的吧。 挣扎!煎熬!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寨主苗凤龙身上,看他在这个两难境中,到底如何抉择。 无力!深深地无力! 杨振此时才发现,有些事靠武力解决是不了的。 就像现在,如果只有一个人质,他早就力挽狂澜,一颗枣核镖就可以将苗云旺钉在那儿。 如果只有一名贼兵挟持人质,以他超绝的身法,完全可以…… 然而。123。没有如果! 他只能暗自喟叹:我一介凡人,非神非圣,莫非,主角的光环与我,并非是万能的。 杨振暗想,如果天柱峰三圣在这里,会如何做? 骤然,杨振剑眉一挑,仿佛佛圣附体,说! 杨振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别人莫名其妙。 继而,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苗云旺,杀了我,又能如何!”说完,笑眯眯盯着苗云旺,如同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苗云旺莫名其妙,难道得了失心疯,不至于。 一个他要杀的人,如今笑眯眯盯着他。 事近异常,则为妖! 为什么这三个字,开始在苗云旺脑海中无休止的盘旋。 苗云旺感觉越来越不自在,于是,催促道:“苗凤龙,你不动手,我可就动手了!” “苗云旺。 。你在担心什么?” 苗云旺一怔,我在担心什么?我哪里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苗云旺有一种发狂的感觉,不由得吼道:“苗凤龙,还不动手!” “苗云旺,你在发泄什么?恐惧,亦或是自卑?” 此时,苗云旺完全陷入了杨振的控制而不自知,杨振一个接一个的心理暗示,把苗云旺完全引入彀中。 苗云旺快扛不住了,继续呆下去,说不定会彻底发狂。就在苗云旺游移不定的时候,大寨主苗凤龙已经做出了决定。 大寨主苗凤龙在土兵身上拔出一把腰刀,环视四周,毅然把腰刀横在脖子上。 大寨主苗凤龙毅然选择自杀!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不要!龙哥,救庆龙!” 说完,脖子往前一送。 噗嗤! 玉殒香消! 苗夫人十分了解大寨主苗凤龙的性情。侠弈无名因此不错眼珠的盯着他,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苗夫人最后那一抹凝视,悲怆中充斥着幸福,决绝中夹杂着不舍。 好一个刚烈的奇女子,巾帼女英雄。 “娘……” 苗庆龙痛喊一声,晕死过去。一个八岁的孩子,这是多么惨重的打击! “灵妹!” 大寨主苗凤龙腰刀撒手,没有几步,扑倒在地,也晕死过去。紧闭的双眼,淌出了两行血泪。 苗风曦也哭晕了,浑小子苗凤雄抱着姐姐泪流满面。 “恭送夫人!” 幸存的土兵和家丁齐声高喊。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会有真正的铁石心肠。 那幸存的近百贼兵,也跪下了一大半,默默流泪。 谁到没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苗云旺也没想到,与贺苟雄对望一眼,当即打了一声口哨。挟持着苗庆龙,跑了。 杨振微微皱眉,让盟爷冯四海照料现场,独自一人追了出去。 大寨主苗凤龙幽幽转醒,抱起血泊之中的发妻黎灵,指天怒吼: “贾仁贾义,苗云旺,贺苟雄!噗!” 一口鲜血喷出,又晕死过去。 。 第19章 愁云惨淡 一群贼兵冲出苗寨土司府,顿时作鸟兽散,杨振打定主意解救苗庆龙。因此,舍了众贼兵,紧跟苗云旺贺苟雄。 贺苟雄看了看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苗庆龙,提议道:“这小崽子完全是个累赘,宰了算了!” 苗云旺沉吟道:“先留着吧,或许还有大用。” 当然有用,若不是顾及苗庆龙,杨振早就结果他们了,一人一颗枣核镖而已。 两贼玩了命的跑,杨振吊在后面,不慌不忙,始终保持一箭之地,寻找可趁之机。 狗皮膏药甩不掉! 两贼不得不小心翼翼,当真是憋气窝火。 杨振心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得说! “贺寨主。123。你本占山为王,逍遥快活。却被贾氏兄弟生生利用,卷入漩涡。眼下的处境,想必你也清楚,还望三思而行。” 贺苟雄心中一震,想起了过往。 黑虎岭劫镖,赔上了黑熊寨,七十万两白银悉数落入贾氏弟兄手。 攻打苗寨土司府,没得半分好,还搭上了师弟武仁詹。 想当初,贺苟雄为拜师学艺,长跪不起,是武仁詹在师傅面前求情。贺苟雄练武受伤,是武仁詹为他偷药擦药,因而被师傅惩罚。 贺苟雄低头看着怀中的武仁詹。 。脑浆迸裂,骨断筋折,不亚于万把钢刀扎在肺腑。 杨振剑眉轻扬,又给加了点料。 “苗云旺,你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却飞蛾扑火,仅为断臂之仇?” 一席话,说得两贼各起心思,瞬间,多了一层隔阂。 “哎!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两位公然主动附逆,可对得起祖宗?” 苗云旺从小就是孤儿,根本没有祖宗的概念。 贺苟雄却受不了,想起家中高堂老母,鼻子一酸,眼泪下来了。 被戳中心窝,在冰冷的心,也会融化。 贺苟雄叹息道:“苗兄弟,对不起,我要失陪了!”转过头,看着杨振,冷哼道:“杨振。侠弈无名你我之间虽然无仇,却也有恨。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 “师弟,师兄带你回家!” 贺苟雄被说走了,径直回了东海武王岛,重新回炉,再练武艺。 十年之后,重新出山,搅闹杭州,可把杨振欺负苦了! 苗云旺呆愣愣的看着贺苟雄的背影,十分恼怒,无比愤恨。 两个人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如今倒好,留他一个半残之人独自面对杨振,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唰! 杨振一个箭步蹿上前,伸出右手一把攥住了苗云旺手腕,往怀里轻轻一带,左手顺势就把苗庆龙抱了过来。 手指按住脉门一用劲,苗云旺顿时口吐白沫翻白眼,软趴趴的晕死过去。 亲眼目睹母亲撞岛而亡,八岁男童苗庆龙幼小的心灵饱受折磨,一直昏昏沉沉,没有醒来。 如果贸然救醒苗庆龙,他必然无法面对现实,没有亲人的安慰,指不定会出什么状况。…。 如果让他继续昏睡。以他弱小的身体,恐怕会出意外。 杨振感觉有些无奈,但还是取出一粒百灵丹,撬开牙关,放了进去。 药丸入口即化,杨振帮忙运转周天。药力不仅滋润了苗庆龙的经脉,而且还改善了他的身体。 因此,苗庆龙在武学一途取得了更高的造诣,可谓因祸得福。 苗庆龙醒来,瞪着两个小眼珠子,开始跟杨振玩儿命。拳打脚踢,头撞牙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活脱脱一只小老虎。 以杨振的能耐,即使一动不动,苗庆龙也会被护体气劲反震而死。 杨振强行收束功力,任由苗庆龙发泄。苗庆龙小小年纪,能有多大力气,打在身上就如同挠痒痒一般,顶多就是手臂大腿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牙印罢了。 苗庆龙发泄完,也累了,便坐在地上开始哭。 杨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就无声胜有声了。 苗云旺。123。诸恶之首。若没他,便不会引发这一场悲剧。但对于他,到底该如何处置? 杨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先将他捆在一边,打算押回苗寨土司府,交给大寨主苗凤龙处理。 姚庆龙撅着小嘴儿,哭的正起劲儿,心里不断的埋怨,杨振也不来哄哄。 苗庆龙偷眼观瞧,打算看看杨振在干什么。一眼就认出了苗云旺,正是挟持他们母子的贼头,导致母亲死亡的恶首。 苗庆龙瞬间血灌瞳仁,一蹦而起,蹿了过去,拔出苗云旺的腰刀,往下就扎。 噗! 苗云旺被扎了个透心凉,死于非命。 噗通! 苗庆龙被溅了一脸血,一屁股坐在地上,呆了半晌,陡然发出一声嘶吼。 “娘啊,孩儿为你报仇了!” 杨振为之一怔。 。心中幽幽叹息:“这孩子!” 杨振抱起苗庆龙,准备返回苗寨。毕竟,有个孩子绊着,干什么都不方便。再说,苗庆龙初惊惨变,有亲人在身边相陪,也许有所缓解。 —————— 苗寨土司府,一片愁云惨淡。 大寨主苗凤龙强忍悲伤,开始善后。身为一家之主,那就是一片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如果他倒下了,留给别人的就只有无助和彷徨。 三百土并损伤大半,一百家丁死伤三十人。 对于死者,加重抚恤,恩养其家。 对于伤者,加重赏赐,全力救治。 大寨主苗凤龙坐灵堂内,呆呆的望着棺材,双目红肿,一语不发。 一对神仙眷侣,从此阴阳两隔。 苗风曦痛惜嫂嫂,心疼哥哥,却不知从何劝解,只能暗中垂泪。 东跨院里。侠弈无名浑小子苗凤雄不停地砸着石头,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宣泄着内心的悲痛。 “娘亲,娘亲……” 苗庆龙跌跌撞撞跑上灵堂,放声大哭。 大寨主苗凤龙一把搂住苗庆龙,强忍着眼泪,从此,他们父子失去了挚爱的人。 苗庆龙从大寨主苗凤龙怀里挣扎出来,一脸愤怒的质问道:“为什么?你不救娘亲!” 大人的世界,苗庆龙不懂,他只知道,父亲没能救下母亲。 因此,他恨父亲。 苗庆龙内心深处,从此埋下了一颗雷,一颗触之必怒的雷,也是一颗难以排解的雷。 正是从这一刻起,苗庆龙没有跟大寨主苗凤龙说过一句话,直到他自己成为父亲的那一天。 苗庆龙愤恨的眼神仿佛一道利刃,深深地刺进大寨主苗凤龙的内心,那块最柔软的地方。 大寨主苗凤龙骤然发现,他不仅失去了爱妻,似乎,也丢失了爱子。 那种感觉,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不过,假如时光倒流,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骤然,大寨主苗凤龙仰天怒吼道:“贾仁贾义,苗云旺,我要用你们的头颅,祭灵!” 。 第20章 遭遇杨二 杨振在苗寨土司府逗留了两天,因为多了一个跟屁虫。 八岁男童苗庆龙认为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总是和女人混在一起。于是,刻意躲避姑姑苗凤曦。 而浑小子苗凤龙浑浊蒙楞,把苗庆龙交给他又不放心。 无可奈何,杨振便成了超级奶爸。杨振走到哪儿,苗庆龙就跟到哪儿,越黏是越黏。 杨振大道理讲了一箩筐,最终以教武功威胁,苗庆龙终于就范。乖乖的去找苗凤曦。 杨振长舒口气,落荒而逃。 杨振和冯四海出了苗寨土司府,直奔葫芦谷。 葫芦谷前,巡防营李都统率领一千官兵扎下了营盘,每日讨敌骂阵。奈何,谷内的贼兵毫无反应。 巡防营并非攻城略地的主力军。123。而是弹压地面的游击部队,没有攻城器械。 就算有,面对十米高的石墙,也难以登顶并站稳跟脚。而那两扇石门仿佛和城墙浑然一体,撞一下,纹丝不动。 如此,主动进攻毫无意义,只能围困挑衅。 一时陷入僵局,进退两难。 李都统考虑过另寻出路,但山高林密,不适合大队行走。派出小股人马,则是有去无回。 苗凤鹰尝试攀爬,未及一半,就是一阵乱箭射下,完全成为了活靶子。 杨振心里有些不服气。 。想当初,天柱峰高万刃,虽然不似石墙这般干净,但也难以攀援。 因此,杨振看着这堵石墙,勾起了征服欲。 杨振舌抵上牙堂,气冲涌泉穴,往上一纵。 蹭! 杨振蹿起三米多,施展壁腹功,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墙面上。 然后,一点一点向上爬。 “快看!又有傻瓜来爬墙了。” “呵,还真是的,来来来,一切照旧!” “一两银子,五米。” “一两银子,六米。” “二两银子,六米五。” …… 一群贼兵在看起了猴戏,而且还摆下了堂口。侠弈无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杨振鼻子险些气歪,看看距离,鼓鼓劲,完全可以一窜而上。但是,身体悬在半空,贼兵万箭齐发,还不得被射成刺猬。 无可奈何,只能暗气暗憋。 杨振心里有了数,也就不爬了。 一时间,僵持不下,一筹莫展! 以李都统的话说,围而不攻,总能等到粮绝的一天。 杨振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何时是个头?于是,杨振告知盟爷冯四海,要出去溜溜。 冯四海也没往心里去,毕竟年轻人好动不好静,总窝在军营里,肯定心生烦闷,去就去吧。 杨震出了军营,便一头扎进了大山。 不过,杨振爬山,和别人不同。他没有直接进入林子,而是运用轻功,站在树枝上,寻找制高点。 燕子三抄水! 杨振脚踩树枝,一掠而过,如同灵猴一般灵巧敏捷。 这就是杨振的过人之处,是在天泉山中总结出的经验。…。 深山老林,终日不见阳光,藤缠蔓绕,瘴气弥漫。贸然进入,极易迷失方向,而且容易引发昏迷。时间一久,就非人力可控了。 如杨振这般,视野广阔,很容易看出山势。空气流通,不至于窒息晕厥。 尽管如此,也不容易。 一望无际的林海,杨振只是一座孤舟。若非早就认定的目标的方向,杨振早已迷失在这绿色的海洋中。 骤然,一股淡淡的香气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杨振提鼻子一闻,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肉香! 烤至外焦里嫩的肉香! 山腰处,丛林掩映之中有一派建筑,若隐若现。 百米见方的篱笆院,中间三间小草房。 房前,左侧有一片花圃,五光十色,群芳斗艳。右侧是一片菜园,绿色茵茵,生机勃勃。 屋后,栽满了果树。123。桃李遍布,梨杏满园。 篱笆墙在,一块巨石旁蹲着一个人,正眼巴巴地看着烤架上的野兔,垂涎三尺。 杨振心生疑虑,莫非此处住着一位隐世高贤。 杨振转过青石,终于看清了那烤兔人的面貌,不由得面显惊愕。 此人非是别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坏事包扬二。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如今,坏事包杨二不再是往常那般病恹恹的状态,脑门儿也亮了,刀条脸也胖了,身子骨也壮了。太阳穴鼓鼓着,腮帮子努努着,一对小黄眼珠硕硕放光。 杨振突然玩性大发,故作苍老,咳嗽道: “好小子,你果然偷星。” 嗖! 坏事包杨二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双腿一蹬,蹿出去七八米。回头一看,气的直冒炮。 “怎么是你!” 杨振靠在巨石上,手拿一条兔子腿正在啃着,悠哉悠哉的,一脸揶揄。 坏事包杨二眼冒蓝光,飞身扑过去,一把抓起烤兔,一脸戒备的看着杨振,发狠道:“十天才一回,容易嘛我!” 杨振吃完了兔腿,吧嗒着嘴道:“味道虽然不错,可是还有待努力。” 坏事包杨二斜了斜小黄眼珠,一语不发,抱着烤兔玩了命的啃。 —————— 话说坏事包杨二在贾记会友楼被人偷袭,醒来之后,便发现身在此处。 从那一天起,坏事包杨二饱受摧残。 就那破老道神出鬼没,一露面,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暴揍。径直把坏事包杨二揍得体无完肤。侠弈无名晕死过去,方才了事。然后把坏事包杨二往泥坑里一扔,拍拍屁股走了。 回来继续揍! 起初,三天揍两回。后来,一天揍三回。 渐渐的,坏事包杨二感觉身体有变,越来越健壮,感觉有事不要得劲。 终于,破老道不揍了,开始开始给坏事包杨二喂招。 破老道多大能耐,没几天,坏事包杨二的能耐蹭蹭往上涨,好像坐火箭一般。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坏事包杨二脱胎换骨。 杨振听了坏事包杨二这番经历,不胜唏嘘。更加确信破老道即使不是逍遥子,也必然是道圣门人。 因为,那破老道简直跟道圣一个尿性,揍人的方式如出一辙。 曾经,杨振就被道圣用这种方式揍过不知多少次。当然,杨振也用同样的方式,揍扁了三教堂。 今天,坏事包杨二趁着破老道不在,才弄了只野兔,打算打打牙祭。不料,却把杨振引了来。 听了杨振的来意,坏事包杨二猛的一拍大腿。 “原来如此!”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