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武侠之隐者神尊》 楔子 江湖武林,历来是人杰辈出,尤其是当今乱世,秦宋元明隋五大王朝并立,江湖与庙堂交汇在一起,更是各路豪杰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大秦皇帝嬴政登基不过四载,便已手握大权,扫平了一切政敌,磨刀霍霍,兵锋直指其他四大王朝,意图一统天下,成就万世之霸业。 大秦江湖亦是风起云涌,鬼谷纵横两大传人入世,阴阳家投靠大秦皇室,道家天宗当代掌门人赤松子应秦皇之邀,入咸阳城讲道。 儒家学子韩非李斯自小圣贤庄走出,周游天下,最后走入秦皇宫,为帝皇讲述治国之道。 那非攻墨门,因秦皇理念与其不符,也派出了大量弟子,宣扬墨家理念。123。妄图搅动风云,扭转天下大势。 更有那被封为大秦镇国学院的书院,在那个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儒家的夫子的支持下,不断派遣院内弟子走入庙堂和江湖,掀起风云。 墨池苑中那位王书圣亦不甘人后,一幅又一幅传世名帖流传而出,意图宣扬书法大道。 诸子百家,手段频出,将这大秦变成了博弈的棋盘。 大明新皇初继位,尚未有昔年太祖执掌乾坤之能。 铁胆神侯朱无视统领护龙山庄,野心勃勃;东西二厂争权夺利。 。搅得天下血雨腥风;亲王安世耿执掌帝国财政,也对那张龙椅虎视眈眈。 江湖中,小李飞刀的神话已渐渐淡去,金钱帮重出江湖,与青龙会争夺霸主之位。 日月神教与明教结成战略同盟,大战各个所谓的正道门派。 武当山上的老神仙,坐看江湖风云,不管天下是非;少林寺各大高僧接连入世,意图维护少林权威;黄河边上的剑圣柳白,日日演练那九曲十八弯,不理人间诸事。 大隋内部门阀林立,势力错综复杂,隋帝杨广虽有雄心,但却无高明手段,修运河,征高丽,惹得民怨四起。 各路起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启明之始欲谋这大隋江山。 江湖之中慈航静斋与魔门争斗不休,散人宁道奇与魔门第一高手邪王石之轩交手数次不分上下,最终用计坏了邪王道心,一举获胜。 阴葵派之主阴后祝玉妍与慈航静斋当代斋主梵清惠也是交手无数次,一直未能分出个上下。 岭南宋阀之主天刀宋缺,自创天刀八式,威震江湖,与道门宁道奇、高句丽奕剑大师傅采林并称大隋江湖三大至尊。 天下会帮主雄霸练就三分归元气,意图一统黑道江湖;无双城剑圣独孤剑悟剑多年,只求巅峰一剑。 无名以剑道成就天人境,获天剑之名,虽心系天下苍生,但困于自身,始终未曾出手。 大宋以文治国,国力渐弱,昏君赵佶不理朝事,奸相蔡京把持朝政,朝堂之上愈发混乱。 幸而江湖之上有那位诸葛神侯与六扇门管辖,但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权力帮三大帮派之间同样是矛盾重重,暗流涌动。…。 大元成吉思汗一代天骄,蒙古铁骑天下无敌。魔师庞斑、国师八思巴同样也是闻名天下的武道强者,却依旧奉那位成吉思汗铁木真为主。 昔日曾席卷天下的昊天道,为保道统,不得不投入元朝名下,将千年底蕴尽数交出,大大增强了元朝的实力。 元朝上下厉兵秣马,时刻准备着兵进中原,一统天下。 但在这个天下,就这十年来说,风头最劲的人当属一个叫赢不凡的少年。 据说,此人来自大秦朝,有人说他是秦国某位比较低调的皇子。 但根据可靠消息,这个少年曾在大秦的书院学习过,还曾受到了那位夫子的教导。 面容英俊潇洒,整个人也和他的名字一样,有着很多的不凡之处。 他初出江湖的时候,便一人上了神剑山庄,抢了三少爷谢晓峰的未婚妻慕容秋荻,并以剑对剑,破去了谢晓峰的不败神话,从此名震大明江湖。 后亲至丐帮。123。以自创的一百零八式惊神掌对上了当代帮主乔峰的降龙十八掌,并在北丐洪七公与乔峰联手的情况下,以掌对掌,取胜之后全身而退。 还曾登上大明紫禁城之巅,与铁胆神侯朱无视交手近三百回合,破掉了其仗之横行天下的吸功大法,在重重包围下从天牢九层之中带走了不败顽童古三通。 他行至宋都汴京之时,与上代权力帮帮主,名震天下的燕狂徒大战三天三夜,险胜一招,一举成为天下江湖中最顶端的人物之一。他还借机拐走了权力帮三巨头之一的流云水袖赵诗容,与其一起畅游西湖。 甚至还夜入大宋皇宫,带走了绝代佳人李师师,成了大宋当时的第一通缉犯。 赢不凡还曾于大隋境内与阴后一起乘舟泛湖。 。以一套自创的真武九霄手击败了宁道奇的散手八扑。 他亲自走上凌云窟大战火麒麟,从此之后火麒麟便消失在了凌云窟中。 以手中天寂刀对上天刀宋缺的天刀八式,劈碎了磨刀堂中的那块磨刀石;走上帝踏峰,掳走了慈航静斋那一代的传人言静庵,并借走了和氏壁三个月。 这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都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一个注定不凡的少年。 但真正奠定他无上威名的,是他在大元境内的事情。 这个少年夜入兴圣宫,与成吉思汗一起饮酒,坐谈天下大势;以一套惊龙瀑雨枪强势重创魔师庞斑,并斩杀了蒙古三大至强武者之一的蒙赤行。 他在行了此事之后,还调戏了大元公主华筝,在十万蒙古铁骑的追杀下全身而退。 此事之后,天下震动,赢不凡成了新一代的武林神话,以十几岁的年纪取得这般惊世骇俗的战绩。启明之始说不上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可惜的是,在赢不凡与天下五绝于华山论武,拿走九阴真经之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消息。 有人说他仇家太多,在归途中被各大势力联手埋伏,英年早逝。 也有人说,他厌倦了江湖,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 还有人说,他武功有所突破,找了个安全之所闭关修炼。 总之,江湖之中,众说纷纭,但却无一人知晓他真正的踪迹。 一晃又是四年过去,赢不凡的故事依旧在武林中人口中流传,但热度早已不如当年。 慈航静斋新一代传人师妃媗开始行走江湖,寻觅可以一统大隋的圣主;丐帮帮主乔峰,被查出契丹人的身份,更名为萧峰,退出了大宋江湖,远走塞外。 沈家庄沈老太君派遣四大高手自关外将割鹿刀运回,并准备为自己的孙女,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沈璧君开一场比武招亲,广邀了天下群雄。 这些事情出乎意料地都发生在同一段时间,许多有心人都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自此之后,这个天下乱世,变得愈发莫测诡谲… 。 第一章:四方云动 在这江湖风起云涌,暗流重重的时候,天下五国,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其中各大势力的掌舵人都收到了一个消息,一个令他们颇感惊讶的消息… 在大明与大宋的边境附近有一座并不出名的山峰,名为自在峰,上面坐落着一座山庄,名为自在山庄。 这座山庄没什么名气,就连周边的百姓大多也都不太知道。那些周围的老住户也只知道这山庄主人是四年前来的,当时是个少年,身边跟着一个长得跟天仙一般的女人和一只黑白相间的奇怪生物,据说叫做熊猫。 “自在山庄,四年前,还有那只熊猫,这位倒是真的挺能躲的”一个戴着面纱,身姿曼妙的少女在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自在山庄的消息后。123。坐在客栈里来回走动,自言自语地说道。 “算了,还是不去打搅那位了,万一那位动了别的心思,我可就得不偿失了”少女铺开纸张,亲笔写了一封信,用特制的火漆密封好,装入竹筒之中。 “嘘”轻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雪白的鸽子飞了进来,少女将竹筒绑在信鸽的腿上,然后将它放飞了出去。 “唉,这位的消息一传出去,这五国天下又要起风了,但愿师父她们能妥善处理吧” 少女看向窗外的眼神有些担忧。 。当其目光扫到那云雾缭绕的自在峰时更是变得无比凝重。 可惜这个女孩并未察觉到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他人的注视之下,一个隐于房间黑暗处的少年目睹一切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大明,护龙山庄大殿中,朱无视看完手中的信后,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手中功力涌动,将信纸化为了虚无。 “赢不凡,躲了那么多年,没想到一直在本侯眼皮子底下” “倒是练了一手藏头露尾的好本事,可惜还不是露了马脚” 朱无视虎目中闪过思索之色,“将天字一号、玄字一号、地字一号三位给本侯请进来” 不一会儿。启明之始三道身影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面容坚毅,步态沉稳,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正是天字第一号密探,朱无视最信任的义子段天涯。 还有一个身佩长刀,面色冷峻无比的青年,正是地字第一号密探归海一刀。 另一个则是女扮男装,如同英俊潇洒的公子哥一样,正是玄字第一号密探上官海棠。 护龙山庄四大密探名震大明,可惜前段时间黄字第一号密探意外战死,否则今日站在这大殿之中的便是齐全的四大密探了。 “义父,你找我等有何要事吩附”段天涯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嬴不凡有消息了” 三人眼神顿时一亮,闪过了惊讶之色,四年都未寻到半点消息,怎么突然就有了眉目呢? 若非开口的是朱无视,他们又深知这位义父对那嬴不凡的痛恨,恐怕还不会轻易相信这个消息。…。 “算算时间,各方势力都知晓了,这王八蛋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朱无视冷笑了一声,“海棠、一刀,你们两人去边境自在峰走一趟,把水搅浑即可,反正你们也奈何不了那人” “本侯这次要让那混蛋彻底暴露在各方势力的视线之下” “是” 大元,兴圣殿中,成吉思汗坐于黄金铸成的王座之上,腰间苍狼刀轻鸣,凌厉刀气冲出刀鞘,化为一只巨大的狰狞狼首。 嗷呜,虚空中隐约响起了一声狼啸。 “嬴不凡,本汗就知道你不会藏一辈子的,你这样本就不凡的人物怎么可能甘于平凡呢?” “可惜你是汉人,又是书院那位的学生,身份还如此特殊。123。注定不能为我所用,否则做本汗的女婿也不错” 刀气所化的狼首散去,重归于刀鞘之中。 “来人,把这个消息通知庞先生,让他自行定夺” 大秦,咸阳宫,四海归一殿中,嬴政一袭漆黑的龙袍,坐于龙椅之上,双手搭在自己两侧的宝座扶手上,手指在上面不停地敲击着。 “真是有趣,他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不是说要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吗?” 嬴政雄心勃勃,身上威严极重,压得整个殿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座宫殿内都毫无声息。 “让黑冰台的人去走一趟。 。确认他的安全和下一步行踪” “对了,顺便通知书院方面,不过不用提任何要求,让他们自己考虑” “是”黑暗处传出了一个阴冷的声音。 “小皇叔,你这一动,可谓是天下震惊,昔年那目标也算达到了吧”嬴政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慈航静斋、魔门、少林、武当等大势力听闻这则消息后,皆是做出了自己的安排,无数弟子纷纷出山历练。 一时间,五国江湖再次风起云涌… 自在山庄中,一个英俊青年躺在摇椅之上,身边一个绝色女子笑盈盈地剥着葡萄。启明之始时不时塞几颗到青年嘴里。 突然,一团黑雾涌动,一个黑衣少年出现在院子里,身边站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正是之前在客栈中传讯的那个。 “干得漂亮,虚彦,这个大美人都被你带回来了”青年见状一跃而起,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女子面前。 吓得面纱女子娇躯一震,赶忙后退了几步。 “师父,若无事,我就去练刀了”少年说完,便拿起身旁的一把木刀,向后院走去。 “这小子,这辈子注定单身,一点情调都没有”青年摇了摇头,又倒在了摇椅之上。 “公子,我去做饭了”那个绝色女子放下手中的水果,跟那个青年说了一声,便向后院走去。 “师师,记得做糖醋排骨,好久没吃了” 绝色女子转过身来,嫣然一笑,点了点头后便去忙了。 “秦梦瑶,言静庵的徒弟,对吧?”青年此时已无之前的笑容,相反脸色颇为冷漠。…。 秦梦瑶闻言一愣,但马上又明白过来,这几日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这位的掌控之中。 可若是如此,这位怎么又坐视在此隐居的消息走露出去呢? 少女带着困惑和不解,但还是向青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晚辈秦梦瑶,见过嬴前辈” 嬴不凡看到少女那无比澄澈的一双眼眸,眼中不禁流过一丝赞许,不愧是据说能将慈航剑典修炼到最高境界的绝世天才,这份赤子之心便颇为难得。 言静庵倒是找了个好徒弟,可惜师门却是那沽名钓誉的慈航静斋。 “你怎么会找到这地方来?比起其他那些人可快了不少” 秦梦瑶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晚辈在途经大明的时候,碰到了杨过少侠,有幸得他指点了一下前辈的居所” “原来是那个混账小子,见到美人就忘了师父,这七年真是白教了”嬴不凡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依旧很想揍杨过那小子一顿。 “杨少侠一手惊神掌深得前辈真传。123。宗师之下恐怕是难觅敌手,可是难得的少年俊杰呢”秦梦瑶也曾听过嬴不凡的传闻,对这位曾经的武林神话还是有些了解的,这种不留痕迹的吹捧在这可是很好用的。 果然,嬴不凡的脸色舒缓了不少,“还好吧,他要是能将这惊神掌练至大成,哪怕是大宗师也可以斗上一斗,哪会在大明被追杀的那么惨” “说吧,找我何事”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眸看向了秦梦瑶。 终归是锦瑟年华,少女怀春的时候,与嬴不凡对视一眼后,少女俏脸一红,眼中带上了些许羞意。 秦梦瑶深吸了一口气,凭着剑心通明的境界强压下内心的悸动,将怀中的一封信交予了嬴不凡。 “家师曾言。 。若遇上前辈,便将此信交付给您” “什么前辈,小爷我今年才二十一岁,还属于年轻一辈呢,快点叫哥哥” 嬴不凡面容有些抽搐,我不就是闯荡江湖的时候早了点,至于一口一个前辈吗?小爷可正值风华正茂的岁月啊! 秦梦瑶不禁哑然失笑,果然像师傅说的,这个有资格号称天下第一的人,其实大多数的时候更像一个顽皮又显得稍许幼稚的少年。 “前…嬴大哥,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在嬴不凡的眼神压迫下,少女不得不改变了称呼。 “说吧,我当知无不言”看完手中信件后,赢不凡神色有些变化,但将信收好后,还是耐心地说道。 “我最近修炼慈航剑典遇到了些问题,不知为何,功法境界始终停滞不前,师傅他们对这个问题似乎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你师傅是怕你太早的涉足红尘情事,步了她的后尘。启明之始而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嬴不凡的话语中尽是复杂之意,似欣喜又好似是惭愧。 “慈航剑典脱胎于彼岸剑决,并非是你祖师地尼自创,昔年我在帝踏峰上看过一遍,总结出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不历世间情爱,如何乘舟彼岸” 秦梦瑶闻言一怔,变得有些沉默。 “你慈航静斋的功法,本就是要体悟人间极致的情爱,方能练至大成,若无法明确自己的心意,哪怕是以你的天资,也难攀巅峰” 赢不凡虽然不喜欢慈航静斋,但并不否认这些尼姑的功法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不历红尘情事,大道终难圆满。 “晚辈明白了,多谢嬴大哥”秦梦瑶嫣然一笑,那一刹那,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饶是以嬴不凡纵横花丛数载的定力,也不禁神情恍惚了一下。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吧,我与你师傅也算有点交情,等一下我再传你一剑,也算了桩因果吧” 嬴不凡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淡淡的话语在空中回响。 “当世武神的剑法,看来这回走运了”少女笑靥如花,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后院… 。 第二章:拦截与援手 “这一剑是我观慈航剑典之后,又融入了一些自己的感悟后创出的” 嬴不凡带着秦梦瑶来到了一处山林中,手中提着一根随手折下的树枝,准备演示剑法。 “不凡大哥,这一剑有名字吗?” “有,叫梦断红尘”嬴不凡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答道,面色略显复杂。 “你准备一下,这一剑要亲身体会,才可能有所感悟” “来吧,我准备好了”秦梦瑶体内的心法开始运转,全身功力蓄势待发。 嬴不凡掌心处内力涌动,磅礴的功力注入了树枝之中,原本脆弱不堪的树枝瞬间变成削铁如泥的利器。 “此剑重意不重形。123。你已经有了剑心通明的境界,好生体悟,必会有所收获” 嬴不凡手中树枝轻轻一拂,一股似有似无的无形劲力扩散开去。 秦梦瑶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这好像并不是剑气,反倒像是有人以深厚的功力形成了一个无形结界。 少女抬起头来,那双澄澈的眸子与嬴不凡对视了一眼,却看到了那本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变为了妖异的紫色。 顿时,秦梦瑶感觉天旋地转,一股难以遏制的眩晕感涌上脑海,身子一软,便躺在了地上。 “唉。 。这万丈红尘,也不知你能悟出多少,究竟是会像我那样心灰意冷,还是像你师傅那样初心不改呢” 嬴不凡手掌微微一抬,一股无形的气劲包裹了少女全身,将秦梦瑶移到了一处空旷平坦的地面上。 “出来吧,在树丛里藏着,你不嫌累吗?”嬴不凡话音刚落,一个雄壮的身影便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好不容易见次面,就看到你在骗小姑娘,明明是用变天击地精神大法营造出来的幻境,还骗人家说什么传授剑法?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拍了拍嬴不凡的肩膀,此人面容方正威严,身材高大。启明之始手上提着一把大剑。 “她自己师傅的要求,我只不过照办而已”嬴不凡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秦梦瑶,眼眸深处的复杂一闪而逝。 “倒是你,名震天下的神剑燕南天,居然开始偷听别人墙角了” 燕南天,这是一个非常传奇的名字,他被人称为神剑,又被叫做战神。 传说,此人有嫪毐之阳,项籍之雄,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豪气,一生行事,得天下之名。 天下凡是知道燕南天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尊敬他的。 他的剑法,重势不重形,剑术修为已到达了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境界。 燕南天自创神剑诀,以天地风雷之力淬炼,号称世间最霸道的剑法。 只有天生好勇无畏之人,才可臻至神剑通明的至高境界。 因而他的剑法,刚则可纵横捭阖,霸道威猛,招式之勇,天下无双;柔则轻灵变化,神鬼莫测,阴阳共济,神剑无匹。…。 燕南天曾于万军之中,斩杀大秦叛将项霸,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动乱,也因而名动天下。 世人只知是此战的辉煌,却不知因为此战,燕南天身负重伤,差点坏了武学根基。 说来也巧,重伤的燕南天刚好碰上了嬴不凡,被其带至镜湖医庄治伤。 这样一来,两人因为这次救命之恩,变成了朋友,再加上后来的一些事,最后成了生死之交。 “你当年不也说过,人生在世,一味地刚猛精进是行不通的,我这么多年也是有些改变的”燕南天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扔给了嬴不凡,自己则是拿出一个酒葫芦,痛饮了好几口。 “上好的女儿红啊,给你这种粗人喝。123。真是跌份儿”嬴不凡打开酒壶,嗅了一口那浓郁醇厚的酒香,脸上尽是陶醉之色。 他看了一眼燕南天那狂饮的模样,用鄙夷的口气,半真半假的说道。 “要我说,真男人就该喝最烈的酒,这种女儿红软绵绵的,要再用那种娘们儿似的喝法,我还是干脆不喝酒的好” 燕南天生性豪迈,向来不拘小节,更何况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自然不会在意这话语中的些许冒犯,反倒是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对喝酒的感受。 “我闭关了一年多。 。嫁衣神功终于大成,这不听到你的消息,就立马赶来了,兄弟我还是够意思的” “嫁衣神功大成后,你已经有了大宗师圆满的境界,半只脚踏入了天人的门槛” “只需半年,你便可成就天人,何必来走这趟浑水”嬴不凡小酌了一口酒,叹了口气。 “我这条命本就是当年你救的,大不了这次还给你,再说了,当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难不成还能栽在这?” “可这一趟我重入江湖,只怕少不了血雨腥风,你还是” “我燕南天这辈子就这么几个好兄弟,让我看着你一人深入险境。启明之始我做不到”嬴不凡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燕南天打断了,那强硬的态度让嬴不凡苦笑不已。 “更何况,我可是答应了蓉姑娘,要带你去镜湖见她的”燕南天此时看向嬴不凡的目光表面上充满揶揄,可眼眸深处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羡慕。 “镜湖医庄吗?”嬴不凡想起了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嘴角不由得浮现了一抹笑意。 “你这一辈子要是少招惹些女人,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对于这个生死之交,燕南天一向很佩服。 不仅英俊潇洒,武功卓绝,还精通百家技艺,几乎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但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风流多情,走到哪里都能招惹上女人,而且每个都带着一大堆麻烦。 “少年闯江湖,又有哪个不想风流多情”嬴不凡似乎颇有感触。“可惜,每每只有到了后来才会明白情这一字,其实重若泰山,一旦动了,便是无解的局”…。 闯荡江湖三余载,天下英雄见识了大半,江湖美人却也惹了太多,到了如今,可不是一句青春年少就能说明白的。 嬴不凡想到这里,又是幽幽一叹,像燕南天那样猛灌了一口酒。 “走吧,回山庄住一晚,明天开始又要回这该死的江湖了” 嬴不凡抱起秦梦瑶,脚步微动,便与燕南天一起消失在月色之中… “厉若海,就算你拦住了本座又如何,他当年纵横江湖时太过肆无忌惮,如今想找他麻烦的,可大有人在” 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正有两个人对峙着。 一个身穿白衣,身形修长却又给人一种雄壮之势,长了一张近乎完美的英俊脸庞,身形如长枪般笔直。 此人背上有一支丈二红枪。123。手上牵了一匹雪白的宝马,这天下中符合以上特征的人,只有一个,邪异门门主,邪灵厉若海。 厉若海此人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放眼天下所有大宗师强者中,他也能排进前二十,甚至是前十。 一手燎原枪法可谓是名震天下的绝学,论威力甚至还要在大宋那位诸葛神侯的惊艳一枪之上。 厉若海此人重诺重情,有恩必报,有诺必践,虽然天下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大半的江湖人对于他还是比较认可的。 厉若海自然不差。 。但他对面那个人气质则更为不凡。 此人身材雄壮至极,相貌近乎邪异的俊美,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晶莹通透,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皮肤。 一头乌黑亮眼的长发,中分而下,垂于肩上。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如若电闪,藏着近乎妖邪的魅力。 一身紫红绣金华服,外披一件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腰间束带上露出了一截宝石。 雍容而尊贵,邪异而圣洁,虽只一人,却有给人一种大军压境,风云压城的恐怖压力。 这便是蒙古如今的第二高手,也是未来除成吉思汗以外的蒙古最强者,魔师庞斑。 此人修习道心种魔大法。启明之始身上有一种非神非魔的独特魅力,有着能慑人心魄的精神力量。 “更何况,你拦不住本座”庞斑的话语狂傲尽显,但却是真实无比。 这天下除了已修至天人至境的无敌人物外,恐怕没有几个会是魔师庞斑的对手? 哪怕是强如厉若海般的人物,也不行。 “我或许不是你对手,但你也杀不了我,所以拦住你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他是我的朋友,我必须帮他” 厉若海解下长枪,将其握在手中,一股凌天般的枪意蓄势待发。 “就算你今天能过去,一个重伤垂死的你,又如何是他对手” 庞斑闻言,皱起了眉头,一股凌然浩荡,又显得稍许邪异的恐怖威势自其体内散发出来。 魔师庞斑是何等高傲之人,从不低头,也从不受人威胁,哪怕当年被打的重伤垂死,道心崩溃的时候,也未曾向那人求饶半句。…。 当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如今,而且是眼前这个修为还不如自己的人出言威胁。 眼眸之中闪过妖异的邪光,滔天魔威散发而出,令那夜空中本该璀璨的星辰都有些黯淡失色。 厉若海手执长枪,翻身上马,此马乃其亲手养大,取名为蹄踏燕,一人一马早已心神相通,人马合一方能将其一身武功发挥到极致。 蹄踏燕长嘶一声,化为一道电光冲向负手挺立于路中的庞斑。 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在蹄踏燕的电光神速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进了三十丈以内。 庞斑目光幽深。123。直直盯着疾驰而来的厉若海。 九丈、八丈、七丈… 长枪提起,澎湃的内力在厉若海的全身经脉中疯狂流动,一身功力被提到了极致,那凌厉到足以破天的枪意也是逐渐浓缩到了极点。 纵横四方的丈二红枪枪头似乎也受到了主人的感染,亦是不停震颤着。 。发出了阵阵尖啸。 三丈、二丈… 一直凝立不动的庞斑,此时袍服无风自动,双脚之下似有狂风卷起一般,整个人缓缓腾空而起,像是站在一个悬浮于地面的的无形座位一样。 厉若海见到此状,双目中神光乍现,丈二红枪如同烟花般爆开,化为漫天的火红枪影,也不知哪一把才是真的。 燎原百击,施展而出时如烈火燎原,漫天遍地都是那火红色的枪影,一往无前,如燎原之火般的气势充斥了整个天地。 枪影化为无形。启明之始丈二红枪自其左腰处收回,再次到了背上。 有枪变无枪,燎原枪法中五十势中的最强一式—无枪势。 一丈,最后一丈… 庞斑原本负于身后的右手终于伸了出来,握成了拳状,以一种看似的缓慢速度打向了厉若海。 雄浑无比的内力皆凝聚于右拳之上,拳速看似缓慢,实则快若奔雷。 “轰”地一声巨响,拳与枪撞在了一起。 庞斑身后一个模糊且巨大的魔影凝聚而出,浑身气势再度暴涨。 厉若海眼中闪过一抹赤红,丈二红枪自其背上掠出,枪身上好像燃烧着赤红色的烈焰,化为了一道赤红色的闪电,变幻出了一十八道枪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庞斑。 。 第三章:时隔七年,再入江湖 “轰隆”一声如炸雷般的响声过后,一道身影满身是血,连人带马地飞出了近十丈的距离。 庞斑此时早无之前那狂傲霸道的姿态,面色苍白得可怕,“噗”地一声,一大口嫣红的鲜血自其口中喷出。 苍白的脸庞上涌起了几分血色,但其立于空中的身形却是有些晃动。 很显然,此刻的庞斑伤势颇为严重,连踏空而行的状态都有些无法维持。 “好一个邪灵厉若海,好一招单手十八挑” 厉若海倚着长枪,靠着胯下蹄踏燕的力量,摆正了身形。 他此时全身是血,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胯下的那闻名天下的名驹喘息声有些不稳。123。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但厉若海此时脸上却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那人曾说我若与庞斑一战,我死他重伤,可这次却是双双重伤。 下次见面,就可以狠狠打他脸了。厉若海想到这里,笑容更盛了几分,甚至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猛然咳嗽了好几声。 庞斑冷哼一声,心里虽然怒极,但以他此刻的伤势,却是不宜再动干戈,只好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厉若海自怀中掏出了一瓶丹药,自己服了一颗,又给自己的爱马服了一颗。 调息片刻后。 。便也策马飞驰而去… 在距离自在峰北边方圆五里外的一处山林中。 一个手执长剑的白衣青年与一个好像长有四条眉毛的年轻人正联手与一个左手执刀,右手执剑的老者激斗在一起。 刀光剑影充斥了整个山林,激起了无数落叶飞石。 自在峰南面数里外的一处山谷中,名震天下的少林十八棍僧结成了十八罗汉阵,将一个身穿道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者困在了阵中央。 佛门护体金光与与道家的护身罡气碰撞在一起,爆发出了极为强大的波动,整个山谷都为之震颤。 嬴不凡昔年纵横江湖时。启明之始结了不少仇家,但也认了不少朋友。 如今他的踪迹于天下,武林群雄纷纷赶至,有的是为了杀他,却也有不少人是为了救他。 两批人提前遭遇,在未至自在峰前,便已经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嬴不凡此时孤身一人躺在床上,若以他曾经的风流个性,这样的夜晚必定会找李师师一起度过,但今夜他却没有了这个兴致。 他看向窗外漫漫星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有时候他真觉得,这二十几年来的生活便如同梦一般,可惜这个梦太长,也太坚固,无论怎样,都碎不了。 嬴不凡身上有无数的秘密,他知晓的很多东西对这个世界都能造成很大的冲击。 但他最大的秘密,却是一段记忆,一段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那段记忆是另一个灵魂,准确说是他的前世灵魂给予他的,在那另一个世界中,他现在所处的世界中的很多东西都只是小说话本中虚构的。…。 可嬴不凡他完全能感知到所处的这个世界是无比真实的。 这个世界的历史背景完全不同于前世地球任何一个朝代。很多年前,一个名为姬轩辕的男子凭借着智慧和无上的武力统一了这片大陆,立下了一个叫周的王朝。 周王朝实行分封制,但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到后来已没有能力压制天下诸侯,甚至还沦为了傀儡。 于是大陆烽烟再起,天下群雄争霸。在经历了数百年战乱纷争后,秦隋明宋四大王朝建立,刮分了整个大陆。 但在最近百年,草原上出了一位不世天骄—成吉思汗铁木真,他以铁血兵锋统一了草原,并进军中原,夺下了大片领土,再立了一个王朝,国号为元。123。又被称为蒙古。 五大王朝屹立于世,而这个世界上许多声名显赫的人物又与嬴不凡前世记忆中的那些人似是而非。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存在着那些超越科学认知的力量,而且比起前世小说中的还要强上不少。 这个世界上的修行之路并不只有武道一条,但天下修行者中七八成的都是武者。 武者的境界从低到高分为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天人至境,再往上就是传说中的破碎虚空了,不过这个境界已经很多年没人达到过了。 除了天人至境另有划分。 。后天境界分为一到十重外,其余各大境界都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圆满这五个层次。 每一个层次之间的差距都不小,越级挑战这种事情除了绝世天才外,几乎不可能出现。 先天强者已经算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宗师强者更是可以开宗立派,而大宗师则是世间顶级门派的中坚力量,能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 至于天人至境,那更是那些顶级门派中的底蕴人物,每一个都足以阻挡千军万马。 这发生的种种情况都让嬴不凡常常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段前世记忆对嬴不凡帮助极大,两世为人,让他的修行天资和悟性超乎世人想象。 再加上记忆中那种种机缘。启明之始造就了如今这个举世无双的嬴不凡。 “这么些年过去的,我居然还在感慨,罢了罢了,还是坦然面对明天的新生活吧” 嬴不凡闭上双眼,逐渐进入了睡梦之中,但体内的功法却依旧在不停地运转。很显然,能在睡梦中练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是他以不到弱冠之龄,便能盖压群雄的原因之一。 “这便是那位住了四年的地方吗?这景色还挺不错的”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坐在一个馄饨摊上,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自在峰,他身边坐着一个身穿洁白道袍,头发胡须眉毛都是白色的老者。 孩子兴致勃勃地和老道人说着话,但那张稚嫩的脸庞上却时不时浮现出本不该有的苍白。 “他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也不过十四五岁,这般年纪自然是喜好锦绣山川的,住的地方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老道人摸了摸男孩的头,慈祥的说道。 “无忌,一会儿上山见到那人时,一定要有礼貌,记住少说话,多听讲” “嗯,师公,我记住了”男孩懂事地点了点头。 “师父,这嬴不凡真有那么厉害吗?据说天刀宋缺还有宁道奇那老家伙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呢” 一个生得国色天香,如同精灵般的少女,托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少女的身躯上只裹着单薄的轻纱,粉嫩的藕臂和雪白修长的双腿露在外面,引人遐想无限。 她并没有穿鞋,一双晶莹如雪的玉足足以让任何有恋足癖的人陷入疯狂。一双洁白的皓腕上,带着一对铃铛,随着少女身躯的摆动,时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身边则是一个同样绝美如天上仙子般的女子。这个女子比起身边的少女。123。更多了一种成熟妩媚的气质,一颦一笑之间,仿佛能勾人心魄,美得不似人间该有之物。 女子轻抿一口茶,看着少女那眼巴巴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他的确很厉害,宋缺如何为师不知道,但宁道奇那老不死当年在他手上连十个回合都没撑过去,那次可真是把老脸都丢光了” 女子脸上浮现了一抹追忆之色,嘴角不禁溢出了笑容。 “师父。 。据说你当年还和他一起游湖呢,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每次一提到他,你都会很开心” 女子俏脸微红,手指重重的敲在了少女光洁的额头上,“小鬼头,大人的事少打听” “那个人也只有二十一岁,绾绾也十九岁了,只差了两岁呢。倒是师父你,想要老牛吃嫩草,哼” 女子满头黑线,玉手上隐隐有功力凝聚。少女见事不妙,连忙运起身法,快速消失了,只留下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唉”女子对于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弟子颇有些无可奈何之意,但也颇为疼爱,因为在这个徒弟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小不凡。启明之始你当年不告而别,想找你讨债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感受着周边数股强大的气息,女子看向自在峰的眼神中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自在峰下的这个小镇如今遍布了武林人士,这的原住民为了避免祸事,都暂时逃出去避难了。 此地位于大宋边境,六扇门和神侯府在此人手欠缺,不过他们针对这种状况,特意请动了大宋边军,派了三千兵马将这个小镇包围住,用于震慑这帮武林人士。 位于汴京的六扇门总部和神侯府听闻这个消息后,也派出了精锐人手过来,所以这么些天,这镇子的治安倒是没有出什么问题。 少林、武当、峨眉等名门大派都有人手在这山下驻扎,暗地里魔门、日月神教、明教等势力也有着不小的动作。 可惜除了寥寥数人外,根本没有人敢上山,毕竟山上那位行走江湖虽然只有三年多,可手上的人命都少说也有数千,甚至上万条,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之人。…。 江湖人不惜死,但能不死,终究还是活着的好。 一个黑衣少年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刀,站在赢不凡身旁,向他汇报道:“师傅,这些天摸上山来的探子一共有二十七人,一个不剩的都被徒儿解决了。” 嬴不凡看了少年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个少年名叫杨虚彦,是大隋朝前太子杨勇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后代。 当年嬴不凡出于好奇,潜入了大隋皇宫,顺手便救下了当时只有十二岁的杨虚彦,还因此和邪王石之轩打了一架。 在他多年的教导下,杨虚彦虽然不像前世记忆里那样冰冷,但依旧就是不爱说话,心里一直将父母之仇放在很重要的位置。 不过也正因如此,杨虚彦的武功进展极快,刚满二十岁便已是宗师强者,将嬴不凡传于他的十二式寂灭刀法掌握了一半,论实力比他师兄杨过还要更强上几分。 “来者皆是客。123。嬴先生,令徒的杀性未免有些重了” 四个身穿佛衣的老僧走入庄内,向嬴不凡抱拳行礼后,看向杨虚彦手中那柄染血的利刃,不由得微微皱眉。 杨虚彦脸色一变,顿时提起了手中的刀,但却被身旁的嬴不凡压住了。 “我今天不想跟你们四个秃驴打机锋,动拳头就足够了。其余的也一并出来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躲躲藏藏” 嬴不凡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周围顿时又多了几人。 一个牵着小男孩的老者,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 “张真人,您请先稍等片刻。 。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再与您叙旧” 天下姓张的道门真人很多,但当得起赢不凡一声张真人的,天下只有一个,武当山上的老神仙,张三丰。 张三丰点了点头,看了四周众人一眼,叹了口气,便带着身边的小男孩走进了后院。 “全真教王重阳,大隋朝所谓的四大圣僧,的确与我有所仇怨,今日来此寻我,也的确有理可据,可这位老先生,怎么看都有些面生啊” 嬴不凡看向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眼神略显凝重。在他看来,除却已在后院的张三丰外,在场诸人中,便数这个青袍老者最为难缠。 此人身上剑意看似不显,实则运转如一,早已与自身融为一体,是一个完美掌握了人剑合一状态的绝世剑客。 若以精神力进行感知,这个老者便是一柄尚未出鞘。启明之始锋芒却可划破天际的绝世神剑。 “华山,风清扬,为当年剑气二宗之事而来” 老者闻言叹了口气,面上神色并不是太过好看,显然今日来此,非他自身所愿。 “原来如此,那今日此战也算是师出有名”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冲那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勾了勾,“王重阳,想找麻烦就来吧” “记得我刚刚入这江湖的时候,只有十四岁,咱们的仇怨也就是那时候结下的吧” “按时间来算,到如今,也有七年了,这账也该结了” “今日便拿你做我再入江湖的踏脚石吧” 张狂无比的话音刚落,他便腾空而起,身形向远方掠去。 王重阳,这个天下五绝之首,全真教当代掌门,一向以清心寡欲著称。 哪怕是当年出色如林朝英这样的女子,也未能撼动他一心向道的决心。 但此刻,本该无欲无求的他,眼中的杀机之浓郁,足以让任何人见之心寒。 手中拂尘一晃,他也运起身法向远方遁去。 。 第四章:激战王重阳 “风老先生,今日便由我燕南天领教一下独孤九剑吧” 豪迈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燕南天雄壮的身影浮现而出,随后便化为一道电光向远方驶去。 风清扬苦笑了一声,但依旧脚尖一点,紧跟了上去。 “秃驴,我古三通今天倒想看看你们的本事” 一个浑身缭绕着金光的身影拦住了本欲追向嬴不凡的四大圣僧。 “古施主,你一身武学根基,皆出自我佛门,虽未出家,但也算半个佛家弟子,今日又何苦与我等为难呢?” 四大圣僧中实力最强,辈份最高的嘉祥大师开口道。 “哈哈哈,某家练的是金刚不坏神功,传承自天池怪侠。123。与你佛门何干?之后的如来神掌和易筋经也是嬴先生给我的,与尔等没有半点关系。 “先生对我一家恩同再造,我又岂能弃他不顾” “再说了,既然是你佛门中人,那当年我在天牢中时,怎不见你佛门派人搭救呢?” 古三通仰天大笑,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到了极点,全身功力蓄势待发。 他本就是武学天才,这一世更是被嬴不凡早早从天牢里救出,多年过去,修为早已更进一步,到达了半步天人的境界。 所以他今日才会不请自来。 。拦下这闻名天下的四大圣僧。 “既然如此,那我师兄弟四人,就替当年太湖血案死去的无辜之人,向施主讨个公道” 四个老僧见劝说无果,便不再多言,运转全身功力,准备迎敌。 “太湖血案?倒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个江湖本就是用拳头说话的地方” “哪怕在书院那等圣地,也是拳头大的便是规矩” “想讨公道,那就看你们四个秃驴的拳头硬不硬了” 全身金光大放,古三通便冲向了面前的四大圣僧。 在不远处的山林中,嬴不凡与王重阳皆是踏空而立,磅礴的功力在体内汇聚,两股惊人的气势碰撞在一起。启明之始使得整个山林都是震动不已。 “王老道,当年可是你自己决心出家当道士,我可没有插足过你和朝英姐的感情,这样来看,咱们之间也没什么仇怨嘛,你又何必用这种眼神看我” 此刻王重阳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嬴不凡对此表示不理解。 当年王重阳自己一心向道,抛弃了人家林朝英,所以他才会与林朝英发生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虽然有些趁虚而入的味道,但堂堂的道门大宗师,不至于这点度量也没有吧,到现在还记恨成这样。 王重阳并未作答,昔年的教训告诉他,耍嘴皮子他是说不过眼前这个人的,说多了只会自取其辱。 “你还是如当年那般爱耍嘴皮子,难不成那位书院夫子就教了你这些” “你我之间,必定有一个人要倒下,看招” 锵!王重阳手中拂尘一扫,雄浑的功力灌注其中,道道锐利的剑气斩出。…。 手中兵器虽非宝剑,但施展出来的剑招依旧精妙异常,一套自创的全真剑法尽数施展而出。 磅礴的剑气纵横四方,似乎化为了滔滔不绝的沧浪之水,一道道璀璨的剑光连绵不绝,在王重阳的先天功催化下,好似化为了自九天盘旋而下的银龙,令沧海都为之倾倒。 周围山林也在其功力催动下变得白茫茫一片,仿佛缭绕着云霞祥瑞一般。 王重阳的确是位盖世奇才,半生修道,从无数道家典籍中悟出了先天功这门旷世奇功。 这先天功又名仙天功,乃是道家至高的玄妙经典,传说修炼到极致,也是能羽化登仙,破碎而去的功法。 王重阳离这一境界自然还有很大的距离。123。但是他能凭借自身功力演化出这一片美妙仙境,也说明他的先天功已练得出神入化了。 “你这句话若是被那些儒门士子听到,你全真教估计马上就会被人踏为废墟吧” 轰!嬴不凡看也不看周围的美妙仙境,回敬了王重阳一句话后,磅礴的功力汇于双掌之中,出掌的速度快若闪电。 重重叠叠的掌影随着双掌的挥动,一时间似乎覆盖了整片山林。 漫天掌影闪烁之间,仿佛勾勒出了一尊从天界落至人间的神灵。 嬴不凡此时的一双手掌已完全变为了赤金色。 。在那如沧海银龙般的剑气中翻动着,好像有着劈山倒海般的威势。 惊神掌,乃是嬴不凡遍观天下掌法后创出的独门武学。开始时有一百零八式,在这长达七年的隐居中,被其化繁为简,去芜存精,只剩下了九式掌法。 这九式掌法看起来不多,但实则包罗万象,博大精深,道门佛门乃至所谓魔门,这些流派的功法精要在这套惊神掌皆有所体现。 嬴不凡的弟子杨过,天资聪慧过人,但在拜师学艺的七年中也不过悟通了四式。 铛!铛!铛! 短短几个呼吸,手掌与拂尘之间便碰撞了无数次,那一声声脆响传遍了整个山林。启明之始甚至不断扩散开去。 王重阳那如同沧海银龙般的剑气,源源不断地斩出,包裹了嬴不凡全身。 但嬴不凡的这双手掌在功力灌注之下,变得如神兵利器般坚韧,如劈波斩浪般不断将剑气道道击碎。 全真剑法以剑速奇快闻名天下,再加上先天功那生生不息的特质,哪怕是对上比自己强的对手,也能扛上好一段时间。 可惜,它这次的对手是天下掌法中的异类—惊神掌。 一般来说,掌法这一类武学多半以势大力沉著称,如丐帮的传承武学降龙十八掌和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掌那样。 但嬴不凡独创的这套惊神掌却是与众不同,这套掌法遵循的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原理,是一门以掌速闻名天下的掌法。 一般人挥出一掌的时间,惊神掌可以打出十掌乃至二十掌以及更多。而到了嬴不凡这种层次,甚至能于一瞬间打出百掌。…。 掌速之快,足以惊动神灵,这便是惊神掌名字的由来。 全真剑法速度很快,可惊神掌更快。嬴不凡双掌如闪电般不断打出,不仅击碎了无穷的剑气,还好几次险些打断了王重阳那连绵不绝的剑势,让其险象环生,隐隐有落败的趋势。 交手近一刻钟后,山林中无数树木被剑光斩断或是被掌力震碎,已经光秃秃了一大片。 王重阳此时隐隐被压制在下风,于是手中拂尘再度一晃,剑势陡然一变。 如漫天沧海般的剑气中,有一道独特的剑光破浪而上。 接着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锵!锵!锵! 眨眼间,便化出了二九一十八剑,每一剑又是一分为三。123。顷刻间便是化作了一条剑气长河,奔涌而来。 森寒无比的剑气,彻底封锁了嬴不凡的周身,刹那间,王重阳好似身化万千。 这便是全真剑法中更高一重的绝学—一气化三清,此剑术需要极其深厚的功力,最起码也要有大宗师的境界,整个全真教也只有王重阳一人练成。 “哼,不过雕虫小技”嬴不凡虽身陷于王重阳的剑气包围中,可神情毫无半点惧色,相反却尽是嘲弄之色。 昂! 一声嘹亮无比的龙吟声响起,传遍了整个自在峰。 嬴不凡双掌上金光大放。 。一条看起来若有若无但却栩栩如生的金龙虚影凝聚而出。 龙气翻腾之间,将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尽数挡下。 昂!又是一声嘹亮的龙吟。 漫天的金色掌影渐趋融合,终而归一,那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盘旋于嬴不凡的手掌之上,迎向了王重阳的一气化三清。 这是惊神掌第八式,龙惊寰宇。 嘭!嘭!嘭! 龙惊寰宇对上一气化三清,金色掌影与漫天剑光碰撞在一起,空气中不断传来爆炸声。 嬴不凡掌中金光再度浓郁起来,一尊赤金色的盖世神灵在其手掌挥动之间。启明之始被完完整整地勾勒了出来。 这尊神灵举手投足之间,都仿佛与自然相合,虽然身形略显虚幻,但赤金色的神光在身上不断流转,好似有撼动一切的威能。 神灵之力伟大无比,哪怕这尊虚幻的神灵只有传说中万分之一的力量,在这人世间只怕也找不到多少敌手。 这便是惊神掌第九式,天地惊惶,以神灵之力撼动天地,天地都要因此感到惊慌失措。 轰! 此掌一出,漫天剑气被尽数击成粉碎,一记金色掌印闪电般的打在了王重阳的胸膛上。 一气化三清被破,王重阳内力流转稍显几分不顺,猝不及防之下竟未能避开这一掌。 但名震天下的五绝之首,又岂是浪得虚名的,哪怕是在这种恶劣情况之下,应对依旧沉着。 体内功力尽数涌出,内力催动到了极致,一股无比炽热的气息散发而出,全身上下每一个穴道乃至毛孔之中,都好像燃起了恐怖的烈焰。…。 在这股炽热功力的映衬之下,王重阳整个人便如同天穹之上落下的烈日一般,以他为中心的方圆十里,温度皆是瞬间拔高了无数倍。 咔嚓!咔嚓! 附近尚存的数棵大树在这等功力的催发下,枝叶嫩芽开始变得枯黄,进而一寸寸的崩裂开来,化为了粉末。 此刻的王重阳,便如同金乌降世,火神临凡一般强大。 凭着这股护体功力,他硬扛下了嬴不凡这好似能撼动天地的一击。 “咳咳”尽管王重阳应对得当,但在这样的一击又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他轻咳了几声,擦去了嘴角的鲜血,看向嬴不凡的目光中杀机愈发浓烈。 “好一个九阳神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机缘。123。不过道门中人去学佛门功法,真的好吗?” 嬴不凡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双手负在身后,冷笑着看向王重阳。 “况且就算你学会了九阳神功,也依旧不会是我的对手,再打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你今天能活着离开自在山庄” 王重阳闻言,眼中杀机更盛,“夺爱之恨,战败之仇,为了今天,老道我准备了多年,不会让先生你失望的” 话音刚落,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也自他体内散发而开,丝丝寒意弥漫,但在寒气之中却有着一股别样的温和。 见到此景。 。嬴不凡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四个字:“九阴真经。” 直到这一刻,他眼中才闪过一丝意外。 “不错,正是九阴真经,不过,可不只这些”王重阳森然一笑,身上两股一冰一火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并逐渐融合了起来。 一张巨大的冰火两仪道图在其身后凝聚出来,一红一蓝的冰火气机在上面流转不止。 玄妙而强大的气息包裹了王重阳全身,磅礴的气机不断流转,此刻的他与那道门真仙才真有了几分相似之处。 “苦修数载,我将九阴真经与九阳神功的精妙之处尽数融入了先天功,创出了这门真正由我独创的功法—先天阴阳大道藏” “我还借此机会。启明之始领悟到了两仪之道的雏形,踏入了半步天人的境界” “所以今天,我才有勇气来找你一战” 嬴不凡闻言,收起了嘲弄之色,沉默了数息后,开口道:“能引得两仪之气灌体,说明你在此道上领悟颇深,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天人,又何苦来这里寻死呢?” “你应该知道,多年前我就已经是半步天人了,就算是如同蒙赤行那般的天人强者也死在我手上” 王重阳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淡然,“你是我的心结,若不能再与你一战,解不开这个心结,那我这辈子也成就不了天人大道,所以这次我必须来” 他的话语中尽是对生死的看淡,或许王重阳的心胸不够宽广,但论起对大道的忠诚与执着,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他。 朝闻道,夕可死,王重阳能走到今天这个境界的确有他的不凡之处。 。 第五章:了却恩怨,入咸阳 “你倒是个虔诚的修道者,论对道的忠诚,我的确不如你” 嬴不凡是一个愿意承认自己不足的人,缺点就是缺点,哪怕对面是自己的敌人,也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更何况在这一世,有一个人亲身教会了他尊敬对手的可贵之处。 只有尊敬对手,承认不足,才有不断进步的可能。 “来吧,让贫道见识一下,当世武神的真正实力”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王重阳眼中的怨恨也散了不少,夺爱之恨与战败之仇本就不过是他的借口。 前者是他自己的选择,后者则是他实力不足造成的,怪不了任何人。 王重阳怨恨嬴不凡。123。不过是因为那阻他成道的心结罢了。 此刻的重阳真人,反而找回了武者的本真,眼中更多的则是灼热的战意。 冰火之力融合,化为两仪之气,流转于王重阳的全身经脉之中,手中那柄用天蚕丝和玄铁铸成的拂尘上也隐隐流动着红蓝色的气机。 唰! 手中拂尘化为漫天繁星扫出,一冰一火的气息在上面流转交织,隐隐化作一张两仪道图,裹挟着天地之威,打向了嬴不凡。 王重阳的另外一只手掌上两仪之气汇聚,雄浑的内力涌动。 。全真教绝学履霜破冰掌蓄势待发,隐于拂尘之后。 拂尘上的根根丝线好似化为了一柄柄剑器,冰火二气在上面不断流转,又进而归一,忽冷忽热,连周围的虚空都因温度的巨大差距开始不断震荡。 “好一个冰火化两仪”嬴不凡见状,不禁赞了一句。 嘭! 嬴不凡双掌再度挥动,但与之前不同,他此时的双掌在内力涌动下,变为了水晶色,白茫茫的云气环绕于他的手掌之上,看起来像腾云驾雾的神仙一般。 这又是嬴不凡的另一门自创武学,真武九霄手。 这门武学的真意取自那变幻无常的云,云高卧九霄。启明之始又神鬼莫测,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武九霄手也是一样,重神不重形,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只需领悟了那变化无常的意境,再学会内力运转的法门即可。 只要领悟够深,此武学所爆发出来的威力就绝对超乎常人想象,所以说,这是一门因人而异的武功。 锵!锵!锵! 嬴不凡的招式随心所欲,手掌每每击在常人意想不到之处,让人防不胜防。 王重阳所修的是天地间的顶尖大道—两仪大道,它所演化而出的两仪之气应当是坚不可摧的。 可在那空中不断弥漫的云雾之气下,作为两仪之气基础的冰火二气却在被不断冲淡,导致那本该纵横八方,无往不利的两仪之气也是不断在溃败。 轰! 两仪之气再度涌现,王重阳蓄力已久的履霜破冰掌悍然击出,掌心处一枚微小的冰火两仪道图在不断运转,更增添了几分威势。…。 嬴不凡腕部微微一转,手掌往下一拔,深厚的功力涌动,磅礴的云气在掌心汇聚,巧妙地挡下来这蓄谋已久的一击。 嘭! 王重阳掌势再度一变,掌心处冰火二气再度爆发,气机流转之间,一朵,两朵,三朵,转化而来的两仪之气凝聚成了三朵精致无比的冰火莲花。 一红一蓝,一冷一热的气息自上面散发开来。 三花聚顶掌,全真教最强掌法,以两仪之气进行催动,威力更是呈几何倍数增加。 冰火两极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使得大地都为之化为焦炭或是冰层。 另一只手上的拂尘也是丝毫不慢,再次化出万千寒光,冰火气息闪烁,隐隐凝聚出了北斗七星的轮廓。123。打向了嬴不凡。 “有趣,居然能在战斗中深化对这冰火化两仪大道的感悟” 看着王重阳背后不断凝实的冰火两仪道图,嬴不凡神色稍显认真,全身上下气质一变,一改之前的轻松散漫。 一口清气自其嘴中吐出,却并未逸散于空中,反倒是逐渐凝成了一道刀光,清亮而又璀璨的刀光。 这刀光并未有太多的变化,也没有那么多的缤纷意象,但却是感觉汇聚了无穷的力量。 这是一道纯粹、凌厉而又霸道的刀光,其中蕴含的意志更是可怕无比。 。仿佛足以斩灭一切。 斩人,斩龙,斩仙,斩佛,斩鬼神,斩天地,斩尽世间众生! 这一刀一往无前,斩破一切虚妄,灭杀一切阻碍,简直无可匹敌! 轰!轰!轰! 刀光过处,寸草不生,整片山林于刹那间被夷为平地。 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型的坑洞,嬴不凡走至坑前,袖袍一甩,那因打斗而产生的烟雾被直接驱散。 此刻躺在洞中的人道袍破碎,衣不蔽体,身上四处都是狰狞恐怖的血痕,几乎化为了一个血人,丝毫看不出原本全真教掌教,天下五绝之首,道门大宗师的半点风采。 此时的王重阳。启明之始便如同一个落难的乞丐受到了可怕折磨后一般。 “你…你,果然突破天人了,也…也对,以你的天资,突破才正常” 王重阳尽管身受重伤,但依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却也没有了那份怨恨之意,反倒充满了解脱。 嬴不凡屈指一弹,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便被送进了王重阳口中。 “希望此战之后,你心结能解” “你我恩怨两清,但你若依旧没有想明白的话,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手” 一阵清风拂过,嬴不凡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三日之后,数则消息传入江湖:不败顽童古三通时隔多年再度现身出手,修为已至大宗师圆满,踏足半步天人境,以一手如来神掌重创了大隋佛门四大圣僧,再度威震江湖。 神剑燕南天与华山剑圣风清扬在大宋边境进行了一场剑道对决,神剑诀VS独孤九剑,战上了一天一夜,未分胜负。…。 这两则消息很惊人,在江湖上也确实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这最后一则消息才最为劲爆,直接惊动了天下武林。 七年前凭空消失的武神嬴不凡再度现身,以强势姿态击败全真教掌教,天下五绝之首的王重阳,并展现了天人修为,一举成为江湖中传说级的人物。 这则消息一出,整个江湖都震动不已,原本便错综复杂,暗流不止的矛盾再度爆发开来,一阵新的血雨腥风逐渐开始孕育… 大秦都城,咸阳。 一辆华贵而典雅的马车驶入城中,车上的帘子被挽起,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庞。 “咸阳啊,有差不多十年没有回来了,如今却是变得这般繁荣” 青年看到周围川流不息的行人。123。还有那密密麻麻的商铺,大街小巷上传来了阵阵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这些东西都让他觉得安逸而充实。 也许,这些东西这是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最需要的吧,家乡的味道和气息永远不会让人生厌。 “看来我当年的选择是对的,他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老人家,去咸阳宫吧”青年对那个正在赶车的老者说道。 “这位公子,若没有专门的令牌可是进不了皇宫的,甚至连皇宫前的巷道都到不了” 老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青年。 。一身的绫罗绸缎,锦衣华服,身上饰品皆是华贵无比,此人必是出自显赫之家,并且身份不低。 但出于好心和谨慎,他还是出言提醒道。 “老人家请放心,尽管过去,我自有办法” 听到这位青年如此言语,老者便放了心,有这样自信的人,多半是有真本事的,这么些年下来,老人自问还是有这点看人眼力的。 咻!手中马鞭一甩,整辆马车便加快速度,径直向咸阳宫方向驶去…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中,秦皇嬴政正在认真批阅奏折。 突然,嬴政神情一动,放下了手中的笔。“赵高。启明之始让所有人出去,包括你自己” 在嬴政书案旁的一个红袍太监,闻言一愣,但很快便退了下去,不折不扣地完成了嬴政的指令。 这个名叫赵高的太监城府极深,为人圆滑而又狡诈。 他虽然不知道嬴政此举所为何事,但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向来说一不二,所以照做是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一个身穿黑色袍服的青年凭空出现在大殿里,此人面容与嬴政有五六分相似,但身上气质截然不同。 嬴政威严而不失霸气,而这个青年则是自在散漫,如逍遥神仙一般。 两人身上气质中唯一的相通之处,便是都有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高傲和尊贵。 “好久不见,你这皇帝倒是做得足够气派” 嬴不凡打量了一下宫殿四周,那尊贵奢华到极点的装饰值得他点十个赞。 脚步一点,嬴不凡走入了嬴政周身方圆一丈的范围内。…。 这位大秦帝皇破天荒的露出了微笑,准备开口说话时,两柄剑自上空落下,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了嬴不凡。 一柄剑身如同岩石一般,上面燃烧着熊熊烈焰;一柄剑刃如锯齿一般,流转着森寒如水的气息。 这两柄剑,一纵一横,两股颇为深厚的内力好像相辅相成,但又彼此牵制,携带着强大的威势攻向了嬴不凡。 嘭! 嬴不凡体内功力涌动,面对如此攻势,不仅没有退后,反而还强势地向前又踏出了一步。 三股气势碰撞在一起,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动,整座四海归一殿都是微微震动。 两道人影浮现而出,各自连退了好几步,而嬴不凡却是纹丝不动,依旧保持一脸笑容,如此一来,高下立判。 两人皆是青年模样,一个面容稳重坚毅,但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冷漠的气质;一个生得一头白发。123。身上有一股邪异的魅力。 尤其是那个白发青年,看向嬴不凡的眼神极为不善,好像只要一有机会,并准备用手中的剑在他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鬼谷子的高足,果然是名不虚传,一纵一横,即便是我也要谨慎对待” 嬴不凡倒是没有在意那个白发男子的眼神,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万分警惕的两人。 “盖聂,卫庄,你们先退下吧,这不是敌人” 盖聂和卫庄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 在他们的感知下,眼前的这个人气息如渊如海,可怕无比,这等修为比起他们的老师鬼谷子恐怕都要更胜一筹。 但他们深知嬴政性格虽然唯我独尊。 。但却很少将自身置于危险境地,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好拒绝嬴政的命令。 于是两人告罪了一声,便消失在了殿中。 “倒真是好手段,鬼谷纵横一向彼此为敌,这次居然共同来辅佐你,鬼谷子那个老家伙到底怎么想的?你又是如何让他们听命的?” “天下熙熙攘攘,万事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唯有利益二字无论在何时都是最打动人心的” “纵横家虽强,但无论在哪一个国家,他们的学说其实都不是很受重视,只不过是因为鬼谷一脉那强大的传承,才能得到的偌大的名声罢了” 嬴政自龙椅上走了下来,话语之中饱含了对那名震天下的纵横家的不屑,或者说。启明之始是对诸子百家的不屑。 “朕向那帮老家伙许诺,在大秦各地开设学宫,只要不与大秦为敌,诸子百家皆可进驻,传播各自学派的思想,纵横家也一样” “日后大秦若是一统天下,此举亦会向天下推广” “原来如此,你倒是号准了那些老家伙的命脉,到了这个修为境界,他们最在意的便是自家传承了” “不过书院那边怎么说?” 嬴不凡深知那位夫子对大秦的重要性,这等大事必须要问过他的意见。 “放心,朕早已问过,夫子一向开明,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比起当年,你倒是成熟了不少” 嬴政与嬴不凡相视一笑,目光在空中交汇。 两人彼此互望的目光深远而又复杂,曾几何时,两个相互嬉闹的孩童,已长成了现在这般能扛起社稷重任,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了。 “没办法,身在其位,自当谋其政,比不上你,逍遥自在啊” 说话间,嬴政便已走到了嬴不凡面前,伸出了右手,“小皇叔,欢迎回来” 。 第六章:荣封亲王,会面吕不韦 “这杜康酒无论喝几次,都觉得回味无穷,好久没有这样喝过酒了” 嬴政此时褪下了龙袍,换上了便服,与嬴不凡二人躺在皇宫的最高处—四海归一殿的房顶。 身为大秦帝皇,看似君临天下,富有四海,但实际上有众多的约束和限制,尔谀我诈和勾心斗角也都是家常便饭。 也许只有在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血脉至亲面前,嬴政才能卸去那厚厚的伪装,做回真实的自己。 嬴政一口气喝光了酒壶里一半的酒,满面红光,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话说,你不是一向喜欢过逍遥日子吗?怎么如今转了性子,愿意回这咸阳了呢?” “有些人生来是布衣平民。123。那日后便要承担赡养父母,照顾妻儿的责任;有些人出生便是天潢贵胄,享尽世间荣华富贵,日后要么登基为君,要么加封为王” “我既不为君,也不为王,但却拿了这大秦皇室偌大的好处,那么总要回来承担一些自己应该承担的东西” 嬴不凡这一世出生在大秦皇室,乃是大秦先皇,也就是嬴政的父亲庄襄皇帝嬴异人同父异母的兄弟。 与前世历史不同,嬴不凡的父亲在位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有差不多三年,便是在这段时间生下了嬴不凡。 嬴不凡自幼父母双亡。 。是由他的兄长,也就是大秦庄襄皇帝嬴异人一手扶养长大的。 嬴异人的年龄比嬴不凡大了有三十岁左右,并且此人从小在赵国做质子,幼时生活也是颇为不易,所以他对嬴不凡格外地关爱,几乎是视若己出。 为报答这份恩情,嬴不凡助嬴政登基,并卸掉了吕不韦的权力,在大秦疆域扩张的过程中也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 他曾经以为,这样做便够了,但后来才发现有些东西,有些责任天生便是存在着,逃不开,躲不掉。 没有人生下来就该是一生荣华富贵的,既然享受了,就该承担应有的责任与义务。 所以。启明之始嬴不凡选择了回来,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国家,想为那一统天下的万世霸业出一份力。 “真是难得啊,皇叔你竟有了这份觉悟,朕甚是欣慰啊!” 嬴政大笑,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故作郑重地拍了拍嬴不凡的肩膀,惹得后者不禁翻了个白眼。 一块黑色的令牌丢入了嬴不凡怀里,定晴一看,上面刻画了一条张牙舞爪,威严霸气的黑色神龙。 这令牌叫黑龙令,虽然看起来只是个精美的玩物,但却象征着黑冰台,这个大秦皇室传承了近千年的第一秘密机构的最高权力。 黑冰台始创于大秦太祖皇帝时期,直至今日,已历经二十三任的帝王,嬴政是第二十四任。 这个机构集情报、暗杀、保卫、监视、缉捕等诸多职能于一身,有着巨大的权力。 所以这块象征着黑冰台最高权力的令牌,自开朝以来大多都是掌握在皇帝本人手上,以保证帝皇能有足够的权威。…。 可嬴政如今却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嬴不凡,这样一个在理论上有资格威胁他皇位的皇室子弟,可见他对嬴不凡的信任之重。 “拿着这东西去黑冰台,你能知道你想要的一切”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给了我,要是哪天我起了心思,你这屁股底下的龙椅怕是要不稳啊!” “我倒是希望有这一天,如此一来,我倒是也能闲下来看看这大好河山,可惜啊” 嬴政一副我早就看透了你的样子,“哪怕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未必肯做这个皇帝” “以你那惫懒的性格,让你做皇帝要做的这些麻烦事,恐怕还不如一刀杀了你来得痛快” “你说的倒也没错。123。做个逍遥闲王才是最好的选择” 嬴不凡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后,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我去黑冰台了,有些东西早点了解,就能早点解决。” 嬴政闻言一笑,“朕总算能少做点事情了,赵高” 一个红袍太监立刻出现在了嬴政身边,“奴才在” 嬴政此时已恢复了帝王该有的冷漠,显得威严而肃穆。 “传朕旨意,封嬴不凡为武王,赏豪宅十座,良田百顷。 。黄金万两,美女十名,并赐尚方宝剑,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如果有奸邪之人,当可一力斩之” “另外,见此宝剑者,如朕亲临,若有无礼者,视同谋逆” “是”赵高身形一动,便去准备相关事宜了。 “朕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这大秦江山,是我的,也是你的,咱们一起来守护” 嬴政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有那低沉而富有深意的声音在空中淡淡回荡…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半个月过去,整个咸阳城乃至整个大秦都知道这皇宫中走出了一位亲王,据说是先皇幼弟,当今天子的亲叔叔。 这位亲王手掌尚方宝剑。启明之始操控着生杀大权,上斩昏君佞臣,下斩暴民乱徒。 不过好在这是一位贤明的王爷,不过半个月便执此剑杀了不少贪官污吏和平时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并且据江湖可靠传言称,这位名为嬴不凡的亲王武功卓绝,在江湖上有着武神的称号,放眼天下五国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无数江湖侠客,宗门弟子听闻这个消息,纷纷赶向咸阳城,这座足以容纳数十万人的大秦都城,一时间竟人满为患。 而这位已然成为了大秦风云人物的亲王殿下此刻正在一个世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殿下,到了” 马车行至一座略显陈旧和冷清的府邸前,便停了下来。 嬴不凡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袍,看起来颇为儒雅稳重的青年。 赢不凡正准备上前敲门,身后的白袍青年却拦在了他面前。…。 “殿下,从您自身的利益考虑,您当年不该留下他,今日同样也不该来这里” 青年的话语中透露着担忧和些许不安。 嬴不凡看向面前的那座府邸,上面那块金色的牌匾上刻着吕府二字。 他脸上浮现出浓浓的追忆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淡然。 “做人处世,有时不能单单考虑自己的利益,从大局,从大秦争霸天下的策略来看,我当年留下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今日来这趟也是必须的” “这…属下有些不太明白” 嬴不凡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他相信这个青年会想明白的。 因为这个青年叫张良,是未来有着千古谋圣之称的张子房,是小圣贤庄荀子的高徒。 “十几年前。123。我还和陛下在这里面掏鸟蛋,斗蛐蛐呢,可惜时过境迁,当年的事不会再发生,当年的人也都变了” 在十几年前,这座吕府可谓是尊贵无比,咸阳城中无数达官贵人都是这座府上的常客。 每日前来拜访送礼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是曾经权倾朝野的宰相吕不韦。 他是当今秦皇的仲父,先皇的潜邸之臣,是昔年站在大秦帝国权力顶峰的人物。 可惜。 。当年这位因为权柄过重,被先帝留下的后手算计,又被几大对皇室忠心耿耿的功勋世家联手打压。 最终地位一落千丈,只剩下了一个文信侯的空头爵位,再无昔日风光。 “吕相的确有错,但他对先帝是忠诚的,若当年没有他的庇佑,我和陛下哪会有今天” 嬴不凡依稀记得昔年那个权倾朝野的老者其实在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慈眉善目的,对于他们这种后辈小子也颇为照顾。 当年他和嬴政初至咸阳城,根基尚未稳固,整个大秦帝国又正值新旧交替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个府邸中的那位老人家庇护,他们两个的坟头草可能都有三米高了。 “所以。启明之始子房,有些事情是算不明白的,就像当年那件事情,我与陛下,还有吕相之间谁是谁非早已说不清楚了” 张良闻言有些沉默,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但他默默的移开了身子,退到了嬴不凡身后。 嬴不凡走上前去,原本抬起的右手却迟迟没有落在门上。 当年那桩旧事,他和嬴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都不太光彩,尽管他们有太多的理由对那个老人下手,但那人就算再错,再不对,也对他们两人有着多年的栽培之恩。 当年那般行事,终究是有些过分了。 “唉”叹了口气后,右手还是落了下去,“噔噔噔”一阵敲门声响起。 虽然心里有些许惭愧,但再让嬴不凡选一次,他依旧会选择像当年那般,相信嬴政也一样。 嬴不凡记得当年嬴政刚刚登基的时候,对吕不韦还是非常信赖尊敬的,一口一个仲父叫的非常亲热。…。 可惜随着年岁的增长,内心的那颗名为权力和野心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那么对于吕不韦这堵拦在面前的高墙,自然开始心生厌烦,想要将其推倒。 恨,有时无关私怨,只是立场不同。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嬴政与嬴不凡才会饶了吕不韦一命吧。 咣! 大门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疑惑而又不安的探出脑袋,毕竟这座府邸所牵涉到的东西太多,十几年来也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拜访。 今日突然有人敲门,这位管家也是感到有些奇怪。 “这位管家,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昔年门生前来拜访” 中年管家打量了一下嬴不凡,目光扫到那身黑金色的王袍时,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是亲王才能穿的服饰。123。眼前这个青年居然是当朝亲王,可他怎么会又来这里拜访呢? 管家满肚子的疑问,但也知晓兹事体大,向嬴不凡告罪了一声,便进去禀报了。 嬴不凡相信那位老人一定会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却不知道这位对当年之事是否依旧耿耿于怀,今日会不会见他,倒还真是说不准。 “两位,我家主人有请”不过好在管家很快就出来了,还恭敬地请嬴不凡与张良进去。 走进府内,嬴不凡发现这内部装饰与早年大有不同,那奢华昂贵的家具早已消失不见。 原本美丽的假山。 。还有口中众多奇珍异宝建成的的园林也看不到了一点踪迹。 会客大厅中,只有几把黄木椅,墙壁上也只是挂了幅普通的山水画,可谓朴素至极。 昔年这座相府建筑装饰之奢华,足以与咸阳宫比肩,也是当年那些朝臣弹劾吕不韦的罪状之一。 可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连仆人都找不出几个,这其中景象让嬴不凡感触颇深。 “倒是让王爷见笑了,我这府中略显寒酸,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您,还请不要见怪” 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从内堂走了出来,向嬴不凡行了一礼。 老者的头发略显花白,但身子挺得笔直,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显然精气神还不错。 嬴不凡见状。启明之始发自真心的露出了笑容,这位曾经叱咤朝堂的宰相看来并未因当年之事彻底颓废。 这应该是他回大秦之后得到的全部消息中算不错的一个了。 “学生嬴不凡,见过老师” 当年他在皇宫中第一个启蒙教师便是吕不韦,所以面前那人当得起他这声老师。 吕不韦闻言一愣,随即复杂地笑了笑,“老夫一介罪臣,可当不起王爷一声老师” 从这句话中,嬴不凡听出了不满和些许怨怼。 不过这也很正常,吕不韦自认对大秦忠心耿耿,可当年却是被卸磨杀驴,内心要是毫无波动那才值得奇怪。 “学生知道,老师对于当年之事心中仍有芥蒂” “但当年究竟谁是谁非,谁对谁错,相信老师你自己心里也未必能完全分清楚,但对于我们这么做的原因您应该还是有数的” 吕不韦闻言,摸了摸胡须,笑了笑,却并未再开口,他也曾混迹朝堂多年,城府自然不浅,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动。 。 第七章:吕不韦出计,东皇太一的占卜 “可学生希望老师能暂时放下这些,当年学生与陛下算计老师是为了大秦,让老师在这府邸中平安无事地生活了十几年,也是为了大秦” “而学生今日来找您,同样也是为了大秦的未来,为了那一统天下的万世霸业” 吕不韦闻言,眼中闪过一道慑人的神光,但随即又归于平静。 “既然如此,请王爷与老夫入内堂说话吧” 嬴不凡正准备嘱咐张良,让他在大厅里稍候时,吕不韦又开口道:“这位先生也可一并入内,当然,王爷要是不愿,自然另当别论” “这有何妨?子房乃我心腹,没有什么不能听的” 嬴不凡笑了笑,向张良招了招手,便跟着吕不韦走进了内堂。 张良闻言。123。眼中闪过了一丝感动之色,随后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时隔十余载,殿下看起来还是这般与众不同” 吕不韦倒了三杯茶,其中展现出的精湛茶艺,倒是让嬴不凡和张良二人微微侧目。 “与众不同?请老师明言” “昔年老夫曾对先帝说过,嬴不凡有龙跃凤鸣之资,日后成就定当非凡,如今看来,老夫的相面之术还是过关的” 吕不韦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道。 嬴不凡听到这句话,也是笑了笑。 赢异人当年便跟他提过这事。 。还真别说,这件事情当年帮他省了不少的麻烦,直到如今看来,倒也是分毫不差。 “至于这与众不同嘛,如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亲王殿下,不去与那些当朝权贵、豪门大族结交,反倒是来见我这个罪臣,可见殿下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 “哈哈哈”嬴不凡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看起来笑得很真诚,但他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那些真正的国之栋梁,哪怕孤王不去结交,该如何办事他们都不会有丝毫含糊,需要本王去刻意结交的,大多不过是群庸碌之辈罢了” “再说了,老师您乃是当世大才。启明之始又岂是那群废物能比的” 他话语之间将大秦朝堂上的大部分臣子贬得一文不值,嬴氏皇族独有的那份高傲,此刻在嬴不凡身上尽显无遗。 “殿下此来,所谓何事?”吕不韦对于嬴不凡的话不置可否,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开始了新的话题。 “不知老师对眼下的大秦有何看法” 嬴不凡此刻是真心求教,他初来乍到,又对所谓治国理政之法一窍不通,需要一个对这个国家非常了解的引路人。 眼前这位老人为大秦帝国鞠躬尽瘁了数十年,投入了无数的心血,论及对大秦这个国家的了解,怕是秦皇嬴政也未必比得上。 “既然王爷开口,老夫便有一说一了” “那是自然,我要听的是老师的实话”嬴不凡微微颔首道。 “如今的大秦比起老夫当年执政时富强了很多,兵锋之力,军武之强,天下除了大元王朝的蒙古铁骑外,恐怕找不出能匹敌的对手了”…。 “但是”吕不韦话锋突转,“这些年大秦依仗着兵甲之锐,南征北战,不仅巩固了昭襄皇帝夺下的六国领土,又侵吞了部分明、宋两国的疆域” “领土是扩大了不少,可问题也接踵而至” 吕不韦此刻同一个智珠在握的智者,颇有前世地球上三国时期武侯诸葛孔明隆中对的风采。 “大秦虽然灭了六国已有近百年,但六国遗民还在,在大秦各地依旧是反抗不断,杀了一批又一批,却是治标不能治本” “当今陛下的确雄才大略,堪称千古一帝,但他的野心表露得过早了,他大肆发展军备后,接连挥兵明、宋,引得天下诸国皆是心生警惕” “好在大元成吉思汗高傲无比。123。不屑与其他诸国联手,再加上有那位夫子的震慑,大秦才没有陷入被联手讨伐的危局” 吕不韦虽然对当年赢政夺权的事颇为不满,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大秦又确实富强了起来,所以他对嬴政的评价还是颇为中肯的。 嬴不凡听得连连点头,大秦此刻确实内忧外患,虽然保住祖宗基业把握不小,但若是一个处理不慎,一统天下的可能便会彻底化为乌有。 至于嬴政本人,的确是能力非凡,可惜弱点也太明显,过分自负,也太过霸道。 。眼里掺不得沙子。 “还有那江湖上所谓兼爱非攻的墨家,在暗处相助那帮六国遗族,与我大秦作对” “其余四大王朝对我大秦也是虎视眈眈,不停渗透着我国内部” “此时的大秦,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跨过去,便有了出兵一统天下的资格,可若是跨不过去” 吕不韦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他为这大秦的崛起付出了无数心血,对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自然不希望它有什么事。 “若是跨不过去,不说一统天下成为泡影,哪怕是祖宗基业都有倾覆的可能” 嬴不凡尚未开口,身旁的张良已经情不自禁地接过了话头。 吕不韦赞赏地看了张良一眼。启明之始“若是老夫没有记错,阁下应该是那曾经的韩国相邦张开地的孙子吧” “回吕老先生,在下名叫张良,字子房,家祖正是张开地” “看来老夫的记性倒是还没有退化,大多数事还是能记牢的” 吕不韦的语气中稍显得意,但却也透露出一股暮气,他毕竟已年过半百,终归还是老了。 “可是,大秦灭了韩国,让你成为了无国之人,灭国之仇,可是不共戴天的” 张良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在下自然明白” “那你又为何跟在大秦亲王身边效力?莫非是另有图谋?” 吕不韦的声音陡然拔高,面色也变得极为严肃,身上一股久居上位的厚重威势压向了张良。 吕不韦不愧是昔年权倾朝野的大秦相国,哪怕赋闲了这么多年,身上的这份威势,比起如今的宰相李斯都还要更胜一筹。…。 毕竟近千年来做过大秦宰相的的人数不胜数,但能真正做到吕不韦这般权势滔天的却只有一个。 张良虽然早有预料,又有修为傍身,但当他切身体会到这股威压,脸色还是不禁一白,身子略有些摇晃。 嬴不凡并未出手相助,反而待在旁边一言不发。 今日来此,他对吕不韦有事相求,而吕不韦此刻也是在帮他考验张良的能力,那他也自然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 何况他也很想知道,张良对他这个实际意义上的灭国仇人究竟是何看法,又会有着几分忠心。 否则的话,依照嬴不凡平日里那护短的性子,若有人敢这么为难他的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良到底也是一代人杰。123。尽管现在还很年轻,可依旧有着不凡的能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韩国虽然灭了,但在下还有家族,有自己的亲朋好友” “托殿下的庇佑,良的一族亲属在咸阳城定居,性命无忧,吃穿不愁,生活颇为安乐” “因此,为报殿下之恩,我决定从此跟随在他身边,以效犬马之劳” “更何况,连韩国公子韩非都未曾计较这灭国之仇,在朝堂上一心一意为大秦编纂法典,我这相国之孙。 。又何必在意呢?” 张良的话语中带有着些许自嘲,但也有着洒脱之意。 “你这小辈倒是看的很开,若是那帮六国遗民也像你这样,我大秦上下就能省下不少心力了” 吕不韦淡然一笑,收回了那股厚重的威压。 “呼”张良长吐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的一分一秒他都感觉煎熬无比,好在自己的回答还算是真心,才能成功解脱出来。 一只修长的手掌拍在了张良的肩上,一股热流传入他的奇经八脉,让他的状态顿时好了不少。 “子房,你先出去休息吧,接下来,我和老师有要事商谈” “是”张良此刻刚从那强大的威压下解脱出来。启明之始一时间还心有余悸,正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况且,以嬴不凡的性格,能让他知道的,该让他知道的,那都不会瞒着他。 而现在要商谈的事,恐怕就不是他张良该知道的了。 张良离去后,嬴不凡看向吕不韦的目光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变得疑惑、惊讶,还有隐藏极深的那么一点忌惮。 但这些情绪皆是一闪而逝,嬴不凡脸上依旧是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没想到离开朝堂这么多年,老师还能有这般气势,果然是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 “还有这大涨的修为,看来这些年老师没有闲着嘛” “不理朝政多年,老夫总得活动活动,否则每天闲着,这身子骨都得坏掉” “再说了” 吕不韦此时嘴角掀起了讥笑的弧度,“这好不容易闲下来,老夫正好趁此机会练练功”…。 “要是哪天你们叔侄两个看老夫呆在这咸阳城碍眼了,我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此时屋内没有旁人,吕不韦也就不再装出那副恭敬的样子,事实上他对当年的事情一直难以忘怀,心中的芥蒂也远比他人想象的深。 所以那话语之中的嘲讽也是毫不掩饰。 嬴不凡尴尬地笑了笑,“老师说笑了,本王虽常年在外,但还是很思念老师的,哪会做这样的事呢?” “这不刚回咸阳城,一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赶过来见老师了嘛” “老夫知道你此行来意,你若愿听,老夫就说老夫的想法” 吕不韦对嬴不凡那毫无新意的奉承之语半点也未曾感冒,反倒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单刀直入,便准备进入主题了。 “学生洗耳恭听。123。若老师的办法真的有可行性,我亲自向陛下提议,让老师重新出山,再度执政” “别用这假大空的承诺诱惑老夫了” 吕不韦一副你少骗我了的样子“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这咸阳城中最忌惮老夫的,便是你们叔侄俩了,如今已大权在握,又怎么可能给老夫东山再起的机会呢?” 嬴不凡的谎言被戳破,笑容微微一僵,感觉更加尴尬了。 “我从小看着你们俩叔侄一起长大,当今陛下很信任你,但他的性子一向唯我独尊,从他小时候就能看出来,这样的人是容不得一点背叛的” “更何况如今老夫年纪大了。 。也没有当年雄心了,就不做这破坏你和陛下关系的恶人了” “多谢老师谅解” 嬴不凡讪讪地笑了笑,原本僵硬的气氛有了些许松动。 …… 骊山,阴阳家驻地。 太极玄一,阴阳二气。阴阳家原是道家中的一脉,但因为理念不同,便离开了道家,自立门户,成了诸子百家中的一支,自号为阴阳家。 道家势大,门人弟子几乎遍布天下,因恼恨于阴阳家的背叛,对其进行了多方打压。 无奈之下,阴阳家只好来到道家势力稍弱的秦国境内发展属于自己的道统。 到了今天已过了五百多年,在阴阳家世代英杰的努力之下。启明之始如今的阴阳家,正处于巅峰时期。 尤其是前些年阴阳家整体投入了秦皇嬴政的麾下,获得了大秦朝堂的支持后,发展愈发迅猛。 哪怕强如道家,也不敢再对阴阳家进行所谓打压了。 阴阳家选择骊山作为驻地,并在上面修筑了神都九宫这座充满神秘气息的建筑。 而此刻,位于神都九宫最顶端的罗生堂中,一座有百米之高的占星台上。 一道身穿黑袍,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而又玄妙的气息的高大人影,正伫立在占星台中央,以磅礴的内力凝聚成星图,来沟通天上星辰。 身后,阴阳家五大长老与三大护法,都在默默等候着占卜结果。 星光流转,高大人影的头顶隐隐出现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 其中的一颗颗星辰之间看似毫无关联,但总感觉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它们纷纷串联在了一起。 冥冥中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这些星辰按照一定的轨迹,不断周而复始地运行。 。 第八章:阴阳家的决断,放手的吕不韦 突然,原本一颗颗正常运行的星辰开始偏离了轨迹。 嘭! 整片星空都在不断震动,一颗颗偏离轨道的星辰不断地相互碰撞,最后湮灭为虚无。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大护法中年龄最小的星魂看到了这个状况,最先沉不住气,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脸上也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周围的阴阳家众人此刻也都是面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占星台上的高大声影,没有一个人回答星魂的问题。 呯! 在星辰的不断撞击下,那片无垠的星空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光点消失不见。 “噗” 一大口鲜血自高大身影的嘴中喷出。123。双手之间构成的星图也是骤然崩碎,那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形开始有些摇晃,显然受伤不轻。 “东皇大人” 阴阳家众人大惊,运起功力便准备冲上占星台。 东皇太一,那是阴阳家的最高首领,不仅是阴阳家的支柱,还是他们的精神领袖。 地位之崇高,在阴阳家中堪比一国之主,说一不二。 这等人物对于整个阴阳家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也难怪这些阴阳家的人对那台上的人如此紧张。 “退下,本座无事” 东皇太一稳住了身形。 。对台下众人轻喝道。 对阴阳家的人而言,东皇太一的话就跟圣旨一样。 原本想拼命冲上来的众人听到这话,马上停住了脚步,重新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东皇大人,不知占卜结果如何?” 众人之中地位最高的东君走了出来,恭敬地向东皇太一问道。 这一代的东君,尊号焱妃,本名绯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绯烟担任东君这个职位也有些年头了,但占卜时出现这种情况,这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二十几年前,天机就已经开始有混乱的征兆,这么些年来,这种现象愈发严重” 东皇太一自占星台上走下。启明之始面色显得颇为凝重。 “而在半个月前,天象正式崩溃,混乱无比,变得无序可言,这就意味着这天下大势已完全偏离了昔日的轨道,处在了不可测的状态” “那…那我阴阳家该如何自处?是否该继续与大秦合作呢?” 绯烟闻言,面上出现了一丝惊慌,这么多年来,阴阳家之所以能发展的如此迅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历代东皇太一都有着一手高明无比的占星术。 凭着这手占星术,阴阳家屡屡能占到先机,这才能发展成如今诸子百家中名列前茅的一脉。 但现在却突然得知,天机紊乱,占星术也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这就意味着阴阳家在这乱世争锋中已经失去了先手。 阴阳家众人脸上都浮现出担忧之色,唯有星魂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精光。 “不必担忧,本座这些年明察暗访,发现了一些天机紊乱的线索,此事与朝中那位新封的亲王只怕脱不了干系”…。 “武王,嬴不凡”月神眼中闪过思索之色,“东皇大人高见,那人刚好出生在二十几年前,半月前刚好是他回咸阳城的日子,在时间上看,完全吻合” 绯烟听到嬴不凡的名字,则是心头一紧,为何什么大事,总和那人脱不了干系。 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绯烟的面色显得有些复杂。 “尽管天机已经紊乱,但本座依稀能够窥得这大秦的国运还是如之前一样如日中天,比起其他四大王朝都更胜一筹” 东皇太一脸上带着一张鎏金色的金乌面具,无人能够窥得其面色究竟有何变化。 “所以之前的定下的方针继续,暂时不做改变” “今天的事先到这吧。123。东君留下,其他人去忙自己的事吧!” “是”众人闻言,便很快退下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有月神在离去前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甘和嫉妒,而这一切都恰好被身边的星魂捕捉到了。 离开罗生堂后,星魂充满邪意的声音在月神耳边响起:“看来,你在东皇阁下眼里,永远比不上你的姐姐,永远只是个二流角色” 月神猛地转过身,犀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面纱,死死地盯住了星魂,“星魂,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 “哈哈哈”对于月神这种程度的威胁。 。星魂丝毫不放在眼里,大笑着便闪身离去。 大、少司命,湘君湘夫人,云中君这阴阳家五大长老见状,都纷纷躲地远远的。 阴阳家三大护法关系不睦已经很久了,随便哪个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哼,就算我永远是二流角色,你也永远都会是三大护法中最后一位” 月神那森冷无比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息,更殃及无数星光扩散开来,不停晃动。 自阴阳家入秦这数百年来,势力不断在增加,内部分歧也现在越发严重。 在阴阳家最高首领东皇太一不怎么管事的情况下。启明之始月神星魂两位护法内斗不止。 而身为东君的焱妃则是冷眼旁观,对此置若罔闻,从不插手。 罗生堂前那座诡异可怕的星桥上走着阴阳家众人,他们皆各怀心事,低头不语,各自心思都如这桥下深渊,无法揣测。 “当年你进咸阳宫的时候,应该已经见过那位武王了” 东皇太一开始重新构建星图,说话好似漫不经心。 可绯烟不敢有丝毫怠慢,“属下与那人多年前倒算是有几分交情,如今却是不知这情分还在不在?” “那位武王闯荡各国江湖时,可是出了名的风流,东君你这般绝世美人,他又岂能忘记?” “更何况,就算他忘了,你也应该有能力让他记起来,本座说的对吗?” 东皇太一的语气听起来似笑非笑,显得颇为古怪。 “东皇阁下的意思是” “本座要你跟在那人身边,代表我阴阳家与他合作”…。 “合作?”绯烟一愣,抬头看向东皇太一,“我阴阳家不已经与大秦合作了吗?现在又为何还要这般?” “大秦是大秦,那位武王的重要性可不在整个大秦朝之下,连书院那位都对他另眼相看” “所以必须让他看到我们阴阳家的诚意” 从东皇太一的语气来看,显然对此事颇为重视。 “月神当了国师,入了咸阳宫,不好执行此次任务,而你既曾与那人有旧,此次任务,你应当能完成吧?” 东皇太一的话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有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这…属下尽力而为”绯烟心中叹了口气,她从小生于阴阳家,一身本领也是东皇太一亲授,阴阳家的事就是她的事。123。不容推辞。 “很好,安心跟在那位武王身边,本座会记你一功,届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东皇阁下” 东皇太一修长伟岸的身影迈入虚空之中,身形逐步变淡,消失在了原地。 “武王?嬴不凡,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也不知你还是否记得当年那个小女孩呢?” 动人的笑声在空中回响,绯烟脚下金光涌动,向远方遁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嬴不凡与吕不韦谈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原本还是上午,这一下子变成了午后了。 嬴不凡此刻有了很多新的想法,想立刻回去实践一下,便起身向吕不韦告辞。 “等一下,老夫有件事想问问” 吕不韦摆摆手,阻住了嬴不凡想要离去的脚步。 “老师请问,只要是能回答的,学生必当知无不言” “但愿吧”吕不韦笑了笑,又小酌了一口茶水,“你与陛下从小一起长大,很多东西老夫都看在眼里,虽然你们两个都城府够深,手段够狠,但从本质上来说,你和陛下两人截然不同” “陛下有着很强的征服欲,希望能掌控一切,而你则是不同” 吕不韦此时眼中闪过一丝不理解。启明之始“你天性自由散漫,不喜拘束,喜欢过逍遥日子,更不喜所谓的权力,很难想象,大秦皇室中还会有你这样的子弟” “我就全当老师在夸我了”嬴不凡笑得非常平静,似乎已经想到吕不韦接下来会问什么。 “你一身修为已入天人,放眼天下也找不到太多的敌手,本可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理世事,过去四年你也是这样做的” “可如今又为何要回来,来这个乱世走一趟呢?” 嬴不凡正准备开口,吕不韦又说道:“不必拿什么突然对权力感兴趣的蹩脚理由来搪塞老夫,你要真对权力感兴趣,以你的能耐,这大秦皇位上的人就要换换了。” “呵呵,老师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嬴不凡挠了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那些无谓的争斗,只想多看看这片天地,多见见些有趣的人,过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嬴不凡起身走入了院子,吕不韦也是紧随其后。 落叶飘然滑入那修长白皙的手掌中,嬴不凡将其捏在了手中。 “一个国家,哪怕再强盛,也终有化为乌有的那一天。人生在世,不过是白驹过隙” “国家立于天地,最多不过是千年光景,对这茫茫天地而言,只是昙花一现” “十年可证春去秋来,百年可见生老病死,千年可观王朝更替,万年,则能望得那斗转星移之景” 说着,他便放开了手中的落叶,任其随风飘去,哪怕遁入黑暗,也未曾再瞟一眼。 “我对功名利禄毫无兴趣,因为这些东西只是浮云,早晚会化为乌有” “但是”嬴不凡眼眸中变得无比深邃,“人生于世,总要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123。我逃避了多年,该面对了” 吕不韦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以你的能力,完全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你是有能力做选择的。” “不,我没有选择”嬴不凡猛然转身,看向吕不韦的目光变得有些冷冽。 “我姓嬴,嬴氏皇族的嬴。过去,现在,包括未来,我都为我这一身血脉而感到自豪与骄傲” “言尽于此,以后的路还请老师好自为之” 嬴不凡与张良被吕不韦送至门口,“老师留步吧,今日多谢老师提点” “王爷客气,不过是老朽分内之事” 目送着两人离去。 。吕不韦吩咐管家把府门关牢后,自己坐在大厅里,目光有些闪烁不定。 “大人,您今日为何要将事情和盘托出?这可是您东山再起的好机会啊!” 管家关门之后,来到吕不韦身边。此时,他已不像之前的那般憨厚,全身上下流转着一股阴诡的气息。 嘶!一张人皮面具自管家的脸上撕下,一个沧桑的红发中年人出现在大厅中。 “老夫老了,没有当年的干劲了”吕不韦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地说道。 “我喜欢权利不假,但相比于整个大秦,我这点爱好微不足道,如今大秦国力蒸蒸日上,又过去这么多年了,老夫也是时候放手了” “更何况”吕不韦上露出一丝奸滑的笑容。启明之始“嬴不凡那小子,从小就懒的要命,这次正好给他点事情做,省的他每天来这烦老夫” 说着,吕不韦从怀中拿出了一块刻着一只黑色的蜘蛛的令牌,拋给了身旁的中年人。 “你与我不一样,你还年轻,可不能埋没了这一身本事,拿着这个去黑冰台,老夫相信,你定能大展宏图” 红发中年见状一愣,黑眸之中隐隐有热泪流动。 他跪下来,给吕不韦磕了三个头,“大人之恩,玄翦此生定不敢忘” “得了得了,少在这给老夫伤感了,拿着东西快滚” 玄翦没有再多说什么,揣着令牌,运起轻功便跃至了屋顶。 “若是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吕不韦还是没能忍住,冲屋顶上的玄翦喊道。 玄翦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冲吕不韦点了点头,随后向远方掠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唉,以后这里就剩老夫一个人了”叹了口气,吕不韦慢慢地转身向内堂走去… 。 第九章:墨家拦路 咸阳城内街道本就四通八达,并且在当代秦皇登基后,对道路交通一事颇为重视,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进行修缮。 将车道、人行道甚至还有通向水路的港口都分的非常清楚。 交通方便,又是大秦都城,人口众多,所以咸阳城内几乎没有什么地方是偏僻的,每一处土地每天有着很多人在走动。 所以咸阳城的地价也非常昂贵,堪称寸土寸金。 吕不韦身份特殊,又因当年之事,不得不远离政治中心,可他因为一些原因又不想离开咸阳城太远。 于是,他将府邸搬到了城外的郊区,清净又方便,还省了一大笔开支。 当年的吕不韦应该是觉得自己这个决定非常明智的。123。可嬴不凡今日却发现这英明的决定只是对主人家而言的。 从郊区通往城内的车道泥泞不堪,即便是嬴不凡这辆经过公输家用霸道机关术精心改装过的马车,在这上面行驶的时候,也是颠簸不已,感觉很不好。 “本王回府后,一定要从天工坊里拉一批人出来,把这里的路好好修修,这里到处是泥泞,也能算是路吗?” 嬴不凡是一个非常喜欢享受的人,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如今这趟颠簸不已的出行。 。让他颇为不满,感觉身心都不太愉快了。 “殿下,请天工坊的人做事,价格可不低,想将这里的路修好,这种施工规模,没有上万金恐怕拿不下” 张良苦笑着说,他跟着嬴不凡也有好些年了,这些年嬴不凡一直在外面,他便一直呆在咸阳城里打点大小事宜。 所以,张良对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虽说不上了如指掌,但大部分还是能如数家珍的。 天工坊可是为大秦军队建造军械用具的地方,尽管有时候也会接些别的单子,可就算是当今皇帝陛下,当年下旨修路时也没有调动天工坊的人。 不是不想调。启明之始而是因为价格太高用不起。 “上万金?那帮人怎么不干脆去抢钱庄呢?”嬴不凡听到这个价格,是不禁咂舌,骂了一句。 他一向花钱如流水,但也知道上万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这都能抵上一个寻常人家一辈子的开销了。 “天工坊开出这个价格,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殿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找天工坊退款的,说明他们的服务还是深得人心的” “收那么多的钱,要是还办不好事,以当今陛下的脾气,恐怕早就让御林军把那地方给拆了” 嬴不凡把玩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黑戒,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子房,回府之后,你去黑冰台里给我把两个人的资料全部调出来” “哪两个人?” “当朝刑部侍郎韩非,还有那据说意外身死的那位燕国公,也就是按血脉推算下来,如果燕国还在的话,应当是燕国太子的燕丹”…。 张良闻言点了点头,虽说他对这事也挺好奇,但并没有出言相问。 好奇心害死猫,一个连自己好奇心都压不住的人,是绝对成不了大事的。 突然,嬴不凡转动戒指的手指陡然一停,眼中射出了两道骇人的神光,迅速伸手将张良抓住,消失在了马车之中。 轰! 在他们刚离开马车时,一道强大无匹的剑光当空斩下。 嘭! 整辆马车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那名车夫也是血肉横飞,死于非命。 嬴不凡此刻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衣袍无风自动,恐怖的功力释放而出,周围的空间都有些承受不住,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多少年了。123。自他与那燕狂徒大战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行刺于他,至少无人再用这种拙劣的方法。 可如今,他居然在自家的大本营,咸阳城外遭到了袭杀,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由不得他不愤怒。 “敢在咸阳城外刺杀大秦亲王,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他们就不怕传出动静,惊动大秦军队,然后陷入围杀吗?” 张良此时已抽出腰间长剑,面色极为冷冽,警惕地站在了嬴不凡身旁。 张良作为小圣贤庄的三当家。 。荀子的高徒,其佩剑自然也并非凡物,乃是风胡子剑谱上排名第十的名剑凌虚。 此刻的凌虚剑上内力涌动,吞吐着寒芒,很显然这个以才华闻世的儒家士子也有着一身世人所不知的不俗修为。 两人的目光看向远处的一块空地,那里站着一个看起来粗犷豪放的壮汉,皮肤生得黝黑,长着一头如针般的黑发。 此人身材健壮结实,身上和脸上都布满了伤疤。 尤其是他那赤裸的上身,刻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狰狞文字,仔细一看,天下五国的文字都在上面。 肩上扛着一柄通体漆黑,厚重无比的巨剑。 具有以上的所有特征。启明之始又有胆子,还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天下只有一个。 名震天下江湖的豪侠—黑剑士胜七。 胜七此人不知其来历,传说是从炼狱中走出的男子,曾多次被天下五大王朝缉捕。 大明东厂的诏狱,大宋六扇门和皇城司的死牢,大隋的天牢,大元的死囚营,甚至大秦黑冰台的噬牙狱,他都呆过,而且没有一个能困的住他。 五国的文字都刻在了他身上,江湖中人见到他,如见鬼神。 他手上的这柄剑名叫巨阙,在风胡子剑谱上排名第十一,但却号称天下至尊,可与排名第二的渊虹一战。 当年大秦剑圣盖聂奉皇命缉捕他,也是费了好大一番手脚,才将他抓住,打入噬牙狱。 可惜最后还是让他逃了出来,并且功力大进,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黑剑士胜七,你莫非以为越狱次数多了,天下就没有什么人是你不能挑衅的了吗?”…。 嬴不凡的声音如同幽冥地狱中传来一般,可见他的心情此刻已降到了冰点。 “盖聂当年是因为命令,才活捉你的。可这天下,还没有什么人能命令本王,所以,出手之前,你想过自己这次会死吗?” 幽冷如九幽寒冰般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功力涌动,嬴不凡化为一道金色的闪电,冲向了胜七。 昂! 手掌变为赤金色,一声高昂的龙吟声响起,一条赤金色的神龙环绕于右掌之上,以极快的速度打向了胜七。 一出手就是惊神掌第八式—龙惊寰宇,可见他中的杀机是何等澎湃。 胜七脸色骤变,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战斗,他打了有数百场。123。不知道多少次游离在生死之间,战斗经验无比丰富。 这一掌让他汗毛倒竖,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甚至有一种凡人无法抵抗天神的感觉。 可胜七终究是胜七,他的宗旨就是挑战强者,然后不断变强。哪怕此刻与对手的差距大到难以想象,却依旧选择挥动了手中的巨阙剑。 轰! 钝而厚重的巨阙在胜七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如同一扇风车一般。 雄浑的内力流转,漆黑的剑身上散发着点点幽光,一道道如黑水般的剑气凝炼而出。 锵! 一面由剑气凝聚而成的黑色盾牌立于胜七面前。 。苦修多年的精纯内力被其尽数灌入其中,希望以此挡住这致命的一掌。 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 胜七能从各国牢狱中逃出,修为固然不俗,可他能成功逃离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有多强的实力,而是因为其行为并没有真正触怒各个国家。 否则的话,胜七就是有九条命,也早就去见阎王了。 但嬴不凡不同,他是被江湖中人冠以武神之称的绝世强者,一身修为之高,天下难觅敌手。 更何况,这位大秦亲王如今是含怒出手。启明之始这一掌之威足以翻江倒海,又岂是小小一个黑剑士能挡得住的。 轰! 看似坚固的剑气盾牌在嬴不凡的惊神掌下,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顷刻间便被击成了粉碎。 正当他准备推进掌势,了结了这不知死活的黑剑士时,面前却无端出现了一层浓郁的漆黑墨气。 墨气涌动间,凝聚成了一幅如仙境般的山水画卷。 一个头带斗笠,身穿黑袍,全身隐于黑暗,看不清楚面容的人出现在了胜七身边。 此人手上提着一柄通体漆黑的三尺古剑,上面缭绕着浓郁的墨色剑气,不断注入那幅画卷之中。 这画看上去的确美轮美奂,但实际上,这幅画卷中的山水皆是由剑气组成,充斥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金色的手掌无视那剑气的威胁,狠狠落在了画卷之上。 轰! 一声巨响过后,嬴不凡挺立于空地中央,收回了手掌,全身功力也尽数收敛。…。 而对边则有两道人影被那股巨大的冲击力掀起,倒飞了出去。 其中一道自然是黑剑士胜七,此时的他倒在地上,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宛如一个血人。 若非鼻腔中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恐怕就真成死人了。 另一道身影情况比起胜七稍微好些。 此人暴退了十来步后,脚尖微动,凭借高超的身法与不弱的内力强行稳住了身形。 但头上原本带着的头笠在刚才的交锋中被打了个粉碎,露出了一头黑发,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白色。 嘀嗒!嘀嗒! 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身上的黑袍不断滴落在地上,原本纯黑,毫无杂色的黑袍上被染上了一大块红色。 “巨子,你没事吧” 远方有数道身影飞奔而来,扶住了这个黑袍人,脸上都浮现着关切之色。 “没想到啊。123。堂堂的墨家,诸子百家中首屈一指的门派,居然会和一个屡遭牢狱之灾的凶徒合作” 嘀嗒! 张良走到了嬴不凡身旁,手上的凌虚剑尚有鲜血不断滴落。 显然刚才有一些小喽罗想浑水摸鱼,趁乱出手,却被这位有着不俗修为的青年尽数斩于了剑下。 “也不知这袭杀亲王的罪名,墨家能不能当得起呢?墨家巨子,六指黑侠前辈” 张良的话直接揭露了这个黑袍人的身份。 当代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乃是掌管天下百万墨家弟子的大人物。 一身大宗师巅峰的修为,在整个诸子百家的掌门人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先生误会了。 。我墨家无意与武王殿下为敌,更不想招惹整个大秦朝廷,今日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至于刚才之事,那纯属意外” 六指黑侠表示自己没事,示意身边下属放开扶住自己的手后,快步走上前去。 扑通! 六指黑侠单膝跪在了嬴不凡面前,身后墨家众人忍不住惊呼道:“巨子,你这是做甚?” 六指黑侠并未理会身后下属,是继续开口道: “六指在此,为刚才的冒犯,特向王爷赔罪” 嬴不凡淡淡地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六指黑侠,有些古怪地笑了笑。 这位墨家巨子的行为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般能屈能伸,与前世墨家那宁死不屈。启明之始宁折不弯的倔强脾气不太一样啊! “起来吧,区区狂徒,还伤不了本王,想来你们墨家乃是堂堂的当世显学,还不至于如此行事” 嬴不凡倒是并未太过为难这位墨家巨子。 毕竟刨除其他因素,单从个人感官来看,他倒是对这墨家并无太大恶感。 在燕丹没有担任墨家巨子,未将他那套复国理念与墨家理念相融合之前,墨家的游侠还都是颇为正直的,皆以惩奸除恶,匡扶正义为己任。 “多谢王爷谅解” 其实六指黑侠心里明白得很,自家虽被称为当世显学,如今的处境并不好。 墨家信奉的那套兼爱非攻,众生平等的理念在这乱世之中根本得不到统治者的欣赏。 尤其是在大秦这种堪称全民皆兵的国家,更是很难受到欢迎。 并且侠以武犯禁,墨家弟子遍布天下,又有着极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形成了一股非常庞大的势力。 试问又有哪个统治者能容忍这样一股不受自己掌控的势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跳呢? 。 第十章:会面墨家,商讨合作 所以说,墨家表面虽然荣光,但实际上,在这乱世之中过的也是颇为艰难。 那不被人理解,不被人接受的感觉,可没有那般好受。 等到六指黑侠站起身来,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时。 嬴不凡却又话锋一转,“可本王的车夫死了,马车也没了,巨子认为,该当如何呢?” 六指黑侠面色一僵,看向嬴不凡的目光有些许闪躲。 他明白,如果今天的谈话想继续下去,那他们墨家必须就此事给这位亲王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但此事可大可小,他一时间又有些摸不准这位亲王对墨家是何态度。 所以堂堂的墨家巨子,一时间竟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喂。123。我们巨子可是很诚恳地给你道歉了,这么点小事你还要斤斤计较” 一个身穿侠衣,长着一头黄色短发的男子有些不满的说道。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墨家统领盗跖,被江湖人称为盗王之王,与那位大明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齐名。 这人武功不见得有多高,撑死也就宗师后期,但却有着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天人之下论及身法之快,少有人能与盗跖比肩。 因为身负绝技,所以盗跖一向自视甚高,再加上身为游侠,本就不太懂什么规矩。 。所以说话也是颇为放肆。 六指黑侠听到此话,心里不禁一突,暗道不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这位亲王的脸色变得有些许难看。 “小跖,休得胡言”六指黑侠迅速转身呵斥了盗跖,随后又向嬴不凡告罪道:“殿下勿怪,我这位兄弟平日里野惯了,所以不懂礼数,他并非有意冒犯。” 盗跖见到六指黑侠这般放低姿态,心中更加不忿。 但碍于命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不屑地撇撇嘴,不再言语。 嬴不凡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难怪前世嬴政会这般不待见墨家,这游侠习性当真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启明之始甚至还害了条人命,到了他们口中却还比不上他们巨子的一句道歉,当真是可笑。 “这马车虽然贵重,但终不过是身外之物,坏了也就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嬴不凡悠悠的说道,面色很平静。 “不过”他的语气骤然一变,变得有些许幽寒。 “这个车夫虽然与本王不熟,但他既然为我驾车,无论怎么我也该负责他的安全,可现在人却没了” “尽管在这位墨家小哥口中只是小事,但在孤这可没那么容易揭过” 说到最后,嬴不凡的语气中竟带上了些许肃杀,看向盗跖的目光显得异常冷冽。 后者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王爷说的是,马车我墨家会赔,这位车夫兄弟的抚恤金一样会给足,届时我墨家会向其家人登门道歉” 六指黑侠不着痕迹地移动了脚步,将盗跖护在了身后,替他挡住了嬴不凡目光中迫人的压力。…。 “不知这样,王爷是否满意?” 说实话,六指黑侠现在心里也憋着团火。 虽然墨家现在处境略显艰难,但毕竟此时还尚未没落,分布各地的百万墨家弟子依旧还在,众多机关术造物也是威力非凡。 即便放眼整个天下,墨家也是股颇为强大的势力。六指黑侠身为墨家之主,将姿态放到这种程度,其实是很憋屈的。 可眼前这人也不是普通人,武功卓绝,又是大秦亲王,势力极大。 更何况,今日是他墨家有事相求,迫不得已之下,六指黑侠才会如此行事。 但无论如何,做到如此已是极限,如果再被逼迫下去,那他也只能放弃与这位亲王合作,另谋出路了。 “既然巨子诚意十足。123。那孤王也不能太苛求了,这马车就不用赔了” 嬴不凡明白六指黑侠这已经忍到极限了,不适合继续逼迫下去,便选择了以退为进。 “听闻墨家机关术有鬼斧神工之能,有时间的话,替本王打件兵器如何?” “这…”六指黑侠一愣,他没想到这位大秦亲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这点要求也不愿答应?” 嬴不凡剑眉倒竖,面色变得不悦起来。 “王爷息怒,承蒙您的信任。 。我墨家定当全力以赴” 六指黑侠见状连忙开口,答应了下来。 那辆损坏的马车是用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制造的。公输家和墨家乃是死敌,不可能将他们的机关术传给墨家。 若想制造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要耗费的资源和心力可不小。 相比较而言,一件兵器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更何况他们有求于人,总得做足了诚意吧。 “巨子有何事要和本王商量?” “王爷稍后,请跟我来” 六指黑侠闻言一喜,正准备带着嬴不凡去别处商量事情时,张良突然挡在了他们面前,开口对嬴不凡说道。 “王爷。启明之始这墨家人个个武功高强,您孤身前往,只怕有些不妙啊” 张良的话听起来很真诚,也很在理。就算武功再高,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墨家又是世间一等一的大派,谁知道里面有多少高手呢? 六指黑侠与墨家众人听到这话都感觉有些不爽,但碍于面子,表面上没有说什么。 毕竟人家是当朝亲王,出行带点护卫,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又没什么理由好劝阻。 但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无人知道了,不过某个黄头发的人心里就给张良默默地记了一笔,准备日后报复回来。 “请稍等一会儿,本王找些人手后便随巨子走一趟” 嬴不凡觉得张良说的很对,便找墨家人借了匹马,让他回咸阳城找人去了,顺便还让张良把重伤垂死的胜七一并带回去。 依照大秦律法,袭杀当朝亲王可是死罪,这一回这个黑剑士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墨家今日来此,本就是抱有善意,自然不会拒绝嬴不凡的请求。 不过当张良把胜七带走时,嬴不凡发现墨家众人,包括六指黑侠在内,脸色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盗跖,还有另外一名有墨家第一力士之称的头领—大铁锤都有想出面阻止的动作,只不过被六指黑侠用眼神阻止了。 在等候的期间,六指黑侠好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嬴不凡将这些墨家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但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好像在思索些什么。 不一会儿,张良便带着几个形态各异的人来到了嬴不凡身边。 对付墨家,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动用军队。123。因为那层出不穷的机关暗器总是会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 所以张良并没有领着大队人马前来,而是将几个昔年被嬴不凡招揽,身怀绝技且忠心耿耿的人带了过来。 “好了,本王的人到齐了,下面就请巨子带路吧” 六指黑侠点了点头,便与墨家众人一起施展轻功,向远方遁去了。 嬴不凡笑了笑,脚下有金莲涌动,道道金光将周围的人都笼罩进来,向前方掠去。 这相当是以一人带着好几个人赶路。 。相当地耗费功力,并且会拖慢行进速度。 好在嬴不凡修为高深莫测,轻功身法也足以独步天下,即便带着这么多人也是牢牢地跟在了墨家人身后,半步也没落下。 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众人来到了距咸阳城有二十余里路的一处村庄前。 “不错嘛,你墨家这处驻地倒是颇有世外桃源之风” 嬴不凡生性自由散漫,喜欢自在平静的生活,眼前这座村庄远离喧闹的城市,又背靠青山绿水,倒是挺符合他的审美观。 不过,这倒是与他对墨家的最初印象有些不同。 嬴不凡一直以为墨家会和他们的宿敌公输家一样。启明之始整天呆在作坊里,研究那些机关工械,没想到这帮理工男属性的人居然还会有这样一处驻地。 难怪公输家一直都不是墨家的对手,光这份心态和审美就已经被甩了十条街还不止。 “总要与时俱进的,如今这世道,若是光研究机关术,恐怕墨家早就传承断绝,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六指黑侠露出了有些许得意的微笑,随后派了几个弟子进村通报。 自己与墨家几位头领则带着嬴不凡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颇为隐蔽的屋舍内。 “不知王爷对我墨家是何看法?” 刚坐下来,六指黑侠便耐不住性子,直接开口问道。 也怪不了他心急,今天的事一波三折,到了这里他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了。 “巨子倒是快人快语,直接的很” 嬴不凡先用旁边的茶具,给在座诸人都沏了杯茶,还顺便秀了波茶艺,看得墨家众人一愣一愣的。…。 毕竟这种泡茶的手法,还有那快如闪电的手速,实在是世所罕见,让他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墨家的历史颇为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的大周朝,祖师墨翟以一柄墨眉剑和自创的墨家剑法和心法,成为了扬名天下的一代豪侠” “并以兼爱非攻这四个字为核心思想,创立了墨家。时至如今,这天下皆白,唯我独黑的墨门已经成了当世显学” 听到这番话,墨家众人眼中都不免流露出一丝自豪,原本对这位大秦亲王不佳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兼爱平生,天下非攻,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宏愿,墨子确实是一位人杰” “看来王爷我墨家还是颇有了解的” 六指黑侠眼中闪过一丝喜意,看来这位亲王对墨家的印象并没有像当今秦皇那般恶劣。 若是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也会好谈不少。 “这每天都有人打着墨家游侠的旗号。123。到处惩治那些所谓的贪官污吏,干些劫富济贫的事” “本王的桌案上可有着一大堆要求惩治你墨家的奏状呢” 嬴不凡的语气中颇有几分戏谑,“如此一来,孤就算不想了解,也必须得了解了” 六指黑侠老脸一红,身后的墨家众人面色也都有些尴尬。 天下游侠不知凡几,其中以他们墨家弟子便占了一大半。 游侠嘛,好多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和一些不知真假的正义感,干些所谓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事,有时候热血一上头,难免会做出些触犯律法的事。 尤其是他们墨家弟子,个个身负武功,动起手来又是不知轻重,常常一出手就是打死了某个豪门大族的子弟或是朝廷任命的官员。 也正因为如此。 。墨家弟子在各国朝廷眼中都不是什么受欢迎的角色,那闻名天下的各大监狱里总是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这…六指日后定会严加排查弟子,防止有人冒充我墨家,犯下些不可饶恕的罪恶之事” “但愿如此吧,巨子排查可要仔细些,万一有人冒充在座的诸位墨家头领,犯下了事” 嬴不凡又是悠哉悠哉地边喝着茶,边说道:“到时候被黑冰台的人抓住,押到本王面前,大家面子上可都不好看” “那…那是自然,请王爷放心” 六指黑侠尴尬的赔笑道,同时目光严厉地扫过身后的诸位头领。 很显然,嬴不凡所以会说这番话,定是有他的深意。 恐怕已经有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墨家头领在这位执掌黑冰台的亲王那里已经留下前科了。 墨家众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启明之始但目光却都很一致地看向了某个黄发青年。 若说触犯律法,在座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但论次数最多的,当属墨家头领盗跖。 毕竟盗王之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这小子凭借着高绝的轻功偷了天下不知多少奇珍异宝,各国皇宫都走了好几趟。 真要按照律法算账,这盗跖就是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不过好在这小子还算聪明,偷来的大多数宝物最后都物归原主,否则他早就被满天下追杀了,哪会像现在这般逍遥。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已经好久没有出手过了,再说了,小爷我偷的东西,最后不都还回去了吗?” 虽然盗跖据理力争,但很显然,他在众人心里根深蒂固的印象已无法改变。 明白这一点后,盗跖欲哭无泪,一个人沉默地坐在角落,擦拭伤口去了。 “不知今日巨子如此放低姿态,又邀本王来此,究竟所谓何事?总不可能还找我聊天的吧” “王爷说笑了,这一次我墨家想和您谈谈合作” 六指黑侠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好像下了一个决定后开口道。 。 第十一章:焱妃到来 “合作?怎么,你墨家也想和阴阳家一般投靠大秦吗?” 此言一出,六指黑侠身后的墨家头领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大秦以武立国,以法治国,虽然最近百余年来儒家也在此兴起,但相较中原其余各国,秦法还是略显严苛。 再加上这一代的秦皇嬴政生性霸道无比,连续几年都在发动战争,与墨家非攻的理念大大不符。 因此墨家和大秦朝廷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今日这几个墨家头领对于这位大秦亲王的态度着实好不到哪去。 而且嬴不凡步步紧逼,狠狠地拂了他们墨家面子,能在这里安静坐着而不动手,已经是这几位头领的极限了。 可现在居然还要投靠大秦。123。为那位在他们看来残暴不仁的秦皇嬴政效力。 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巨子好像真有要答应的打算,这都是些什么情况? 他们的巨子平时对于秦国的那些权贵可一向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但今天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这个大秦的王爷态度如此恭敬。 “巨子,我们”斟酌了片刻,墨家头领中算是比较德高望重的铸剑大师徐夫子决定开口询问。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先和王爷把事情谈好” 六指黑侠摆了摆手。 。直接打断了徐夫子的话。 “投靠?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不是大秦,我墨家愿投入王爷麾下,以效犬马之劳,不知您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墨家的诸位头领脸色大变,纷纷想要开口却被六指黑侠用眼神阻止了。 而这位墨家巨子正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位刚刚归国,但却有着偌大权利的亲王,似乎很想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嬴不凡身后的张良眼中也是闪过一丝讶然之色,旋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但嘴角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弧度。 “有意思”嬴不凡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墨家众人。 虽然他的心性注定他不能做一个合格的统治者。启明之始但却不代表他没有足够的政治才能。 生在帝王家,纵然是他这般性格,也同样有着非凡的城府与心计。 此刻的嬴不凡已隐约猜到了这位墨家巨子这么做的原因。 “我曾在书院修习过三年,虽没有做夫子的弟子,但我也上过二层楼” “所以,夫子教导过我一段时间,他告诉了我一句话” “王爷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六指黑侠与身后那些桀骜不驯的墨家头领在听闻夫子这两个字后顿时神情一变,变得严肃而又认真。 对于这些墨家游侠来说,这世上真正发自内心尊敬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长辈外,便只有那位书院的夫子了。 曾几何时,他们的梦想便是考入书院,聆听夫子的教诲,尽管最后入了墨家,但心中那份敬仰却是半点也没有减少。…。 “天下无人不可为臣” 此言一出,六指黑侠面色顿时一喜,但下一刻又冷静了下来,因为嬴不凡的话还没有结束。 “可天下也无人必须为臣” 六指黑侠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开口:“夫子的心胸与气魄确实无人能及。” 身后的墨家众人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嬴不凡看到这一情况,脸上虽然依旧是微笑,但笑得稍显复杂。 他知道夫子的影响力很大,这些年他行走江湖,见识过很多人,虽说不是每个人都认同夫子,但基本上都保持了高度的尊敬。 夫子是秦人,他的书院也建在大秦境内,是大秦威慑四方,甚至图谋一统天下的支柱之一。 按理说。123。夫子的影响力越大,对大秦越有利,但嬴不凡深知当个人的影响力大到一种程度的时候,对皇权会造成何等的威胁。 嬴政从来是唯我独尊,现在是大秦需要夫子和书院,但若真的一统天下了,他恐怕是不会容忍他的天下里存在着这样的人。 “现在,巨子可明白孤的意思了,只要墨家愿意作出改变,你们想要的都会有” “顺便说一句,大秦即将开设的华夏学宫,会由夫子任大祭酒,孤担任司御。 。所以在那里,本王的话还是有用的” 嬴不凡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 “兹事体大,我等要传讯回圣地,请诸位长老一起商议,可否请王爷耐心等候一会儿?” 六指黑侠思索了一会儿,又和身后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开口向嬴不凡请求道。 嬴不凡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一世的墨家可和地球的那部动漫里不同。 前世记忆的墨家虽说不算弱,但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人,最后还要一个小孩子来担任巨子,怎么看也担不起他们匡扶天下,拯救万民的巨大口号。 这里的墨家可不同。启明之始不算那种种可以与大宗师甚至天人抗衡的机关造物,除了六指黑侠这位巨子,在那墨家圣地—机关城中,还尚有不少大宗师级别的墨家宿老,甚至还有天人强者坐镇。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力量坐镇,墨家才能在这个牛鬼蛇神一大堆的世界生存下去,并且还成了当世顶尖的大势力。 六指黑侠虽是巨子,但并非是墨家最强者,他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大部分的决策权都掌握在墨家那帮宿老组成的长老团手中。 合作,暂时为因为大秦亲王效力的决定六指黑侠还有能力作出,可眼下的情况,整个墨家都是要有大变动,这他可做不了主。 “希望巨子快点给我答复,至少现在要给我一个初步的答案,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那是自然,请王爷放心,一刻钟后我定有交代” 六指黑侠说完,便与身后的墨家众人一起走了出去。…。 “派人把此事告知陛下,顺便知会书院那里一声,让他们做好接待墨家的准备” “是”一个头带斗笠,身穿蓑衣的男子领命后,便走了出去。 “这蓑衣客的胆子倒是不小,就他这点武功也敢和咱们一起入这墨家驻地,也不怕万一打起来,咱们没能护住他,小命可就这样没了” 张良看着那离去的身影,笑着说道。 “蓑衣客是有野心的人,同样也有能力,这种人本王最欣赏” 嬴不凡喜欢有野心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容易掌控,否则无欲无求的人你凭什么让他向你效忠。 但同样,既然有野心,那就要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否则别人凭什么需要你的效忠。123。你又凭什么实现自己的野心呢? 再说了,这位可是前世鼎鼎大名的月下蓑衣客,那一手情报能力可不是吹的。 “好了,耐心等候,不过结果应该是不会有改变,墨家这帮人可没有多少选择,机关城里那帮老头只要听闻事关传承,只怕比我们都积极” “王爷英明”身后的下属纷纷出言称赞。 “那是自然”嬴不凡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赞誉,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游哉地喝了起来。 …… 咸阳城中,武王府前可谓是门庭若市。 。哪怕这位亲王并不在府中,也有无数人前来送礼并奉上拜帖。 都希望能讨这位大人物欢心,若能见上一面,那更是天大的机会,以这位亲王的权势,得到了他的欣赏,青云直上指日可待啊。 一位身穿金色长裙,青丝垂腰,姿容绝世,肌肤如雪,身姿无比曼妙的少女隐于街道的黑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个少女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但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气,仿佛天下苍生皆在其脚下,这种感觉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其傲慢,相反是还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此女正是阴阳家当代东君焱妃,奉东皇太一之命。启明之始代表阴阳家来与这位亲王合作。 可绯烟自上午开始,在这已经等了三四个时辰了,午饭都吃了一餐,也没能等到这位亲王回来。 “大白天他不在府里练他的武功,过他的逍遥日子,又跑去什么地方鬼混了?” 少女眼中闪过恼怒之色,神情略显暴躁,从小到大,除了这座王府里的主人,就连东皇太一都没让她苦等这么久过,简直欺人太甚! 这位东君大人好几次想要转头就走,无奈有任务傍身,再加上脑海中那丝莫名的冲动,左思右想,还是放弃了。 “要不是任务,本东君一刻也不会在这里多待,我可不想见那个王八蛋” 绯烟这样告诉自己,但究竟让她在这里苦等的原因是什么,是任务?还是因幼年时期的经历而产生的一丝冲动呢? 这一点,也许少女自己都想不明白,但这位阴阳家的东君焱妃依旧放下了高贵的身段,决定等到那位亲王回来。…。 “等等,我为什么要在府外等呢?我可以进去啊,说不定还能捉弄他一下” 突然,东君阁下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新奇的想法,很快便下了决定,身形一动,便悄悄地进入了武王府。 除了王府中隐藏的几位高手外,无人察觉到她的到来,哪怕是那几位在大宗师中也称得上拔尖的高手,也只是察觉到了些许波动,并没有发现她的人。 可见阴阳家的术法的确玄妙异常,同样,这位有阴阳家第一奇女子之称的当代东君也确实有着过人的实力。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傍晚快要用晚膳的时候,嬴不凡一行人才回到府中,并且是从后门回来的,毕竟大门那里人太多,要是被看到了,恐怕连晚饭都没得吃了。 嬴不凡一行人回府用了晚膳之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他们本就是武王府的供奉高手,吃穿住行都有王府负责。 只有张良最可怜。123。吃完饭都不能休息,还得仔细计算王府的开支收入,因为他还兼职了账房这个职位,可惜没有工资。 要不是他修为还可以,这样一天下来,非得累趴下不可。 “总算能休息一下了,墨家这帮人磨蹭固执,理念还落后,不过好在还有点真本事,不枉本王走这一趟” 嬴不凡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外那满天星辰,嘴里碎碎念道。 “王爷,您要的水果拼盘来了” 一名娇俏可人的侍女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 嬴不凡这些年来深感这个世界生活条件的落后,便自己动手发明了袜子,摇椅,玻璃,香皂等各种生活用品。 还设计了不少服装,创造了不少菜系,酿出了好几种新酒,大大的改善了大秦百姓的生活。 凭借着这些。 。他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并且财富总值还在源源不断地增长。 大秦的国力也因此上涨了不少,原本经济落后,重农抑商的局面也得到了改善。 这侍女手中的水果拼盘便是嬴不凡因为喜欢吃水果,动手做出来的菜品之一。 每天晚饭后吃一次,已经成了这位大秦亲王的习惯。 他正准备接过这水果拼盘的时候,却从这侍女身上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香气。 这股香气,嬴不凡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闻到了,上一次还是在自己八岁那年,阴阳家派弟子入秦皇宫交流的时候,在一个很可爱但也很调皮的小丫头身上闻到的。 “莫非是她?有意思”嬴不凡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侍女,从她体内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波动。 阴阳神鉴,莫非当年那个小丫头便是东君焱妃? 仔细想了想。启明之始他并没有去接那盘水果,“本王今天很累,就由你来喂我了” “啊”听到这话,那侍女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红的跟苹果似的。 “怎么?对于王府里的侍女,本王连提这点要求的权利都没有吗?” 嬴不凡故意做出一副不悦的样子,语气稍重地说道。 那个小侍女显得有些不安,如果她真的是侍女,遇到这样一个机会早就高兴地扑上去了。 这可是当朝至炙手可热的亲王,要是把他伺候好,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可惜的是,她并非真正的王府侍女。 嬴不凡猜地不错,这位正是带着任务而来的东君焱妃,此次易容扮成侍女,不过是想捉弄一下这个让自己苦等那么久的人。 可没想到刚开始,就被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喂人吃水果,堂堂的阴阳家东君帮人做这事,一旦传出去,大牙都要被人笑掉,阴阳家和她自己的名声也会变得不好听。 可若刚开始就拒绝,她这场戏就会演不下去,白费了这一番工夫,还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绯烟此刻内心有些小纠结,正在仔细权衡利弊。 。 第十三章:东皇太一的欣赏,再入书院 此言一出,周围的阴阳家弟子顿时一惊,纷纷拿起了手中武器,变得无比警惕。 “你们都先下去,此事不要声张” 东皇太一的声音响起后,众人好像是吃了颗定心丸,纷纷放下了警惕,快速退了出去。 那道声音的话还没有说完:“你阴阳家起初源自道门,孤今日便以道剑三式,向阁下讨教一二” 东皇太一衣袍无风自动,强横的功力化为了一片浩瀚无边的星空,在其身后徐徐展开,日月星辰皆在上面以固有的规律不断运动。 “此三剑名为三洞道剑,是孤遍观道教典籍,览遍天下间剑法后创出的” 道教经典分为洞真、洞玄、洞神三部。123。其言通玄达妙,道统有三,故云“三洞”。 修道者,初入道途,修小乘之道,名曰“洞神”。 再有所积累,智渐精胜,乃修中乘之道,名曰“洞玄”。 后渐入佳境,修大乘之道,名曰“洞真”。 所以说这三剑,其实就代表着道门至高的三大道统,也就是所谓的三清。 “第一剑,名为洞神” 话音刚落,三滴血中的第一滴血开始跳动,与虚空相融。 这一剑仿佛引起了大道的共鸣,空中好像有一阵似吟似咏的道音响起:“洞神者。 。召制鬼神,其功不测,故名曰神。” 一道精纯璀璨的剑光在虚空中生成,观其剑意,好似只有一种,但又好像有千万种。 这一剑融入了天外飞仙,儒门浩然剑,葬雪剑法,夺命十三剑,谢家剑法,九曲十八弯剑法,圣灵剑法,莫名剑法,慈航剑典等众多绝世剑法的精华。 再加上嬴不凡自己对剑道的所有感悟,才能显化出这一化万千的意境。 此剑一出,天上的日月星辰都为之颠倒,人世间的无限繁华也被其落尽。 即便是东皇太一身后那片浩瀚无垠,包罗万象的无尽星空也无法掩盖这一剑的绝世锋芒和无上风采。 这剑意中的种种变化。启明之始玄妙莫测,仿佛天地间再也没有比这更自如,更深奥的一剑了。 “好一式洞神剑”东皇太一不愧是一代奇人,即便是面对这样的一剑,也依旧从容不迫。 只见漫天星光自其身后那片星空中演化而出,又有万颗星辰融入其中,浮现于身前。 一道璀璨至极的无垠星幕横在了东皇太一面前,意图挡住这几乎穷尽了万般变化的一剑。 这道剑光凌厉无比,以通神变化之势,浩渺锋锐之气,直接斩入了那片星幕当中。 铮!铮!铮! 无数道剑鸣声自星幕中响起,剑气纵横,星光破碎。 短短几个呼吸,那片星幕便被剑光斩碎,化为了漫天光点逸散而去。 星幕虽然不复存在,但剑光也同样随之消弭,这一次碰撞似乎是以平局收场。 “天下已存的剑招变化,怕是都在此剑之中了,天纵奇才,不外如是啊!”…。 东皇太一的语气中饱含着欣赏,只是可惜那声音听不出男女,音色也不是很好,对于这个场面来说,显得有些煞风景。 “第二剑,名为洞玄” 话音刚落,便又有阵阵道音响起:“生天不用,养地不及,世功不滞,故名曰玄。” 空中又是一滴鲜血跳出,虚空中再次生成一道剑光。 在这道剑光中,仿佛能见到自然万物的各种景象。 天崩,地裂,风起,雷动,水侵,火烧,山震,泽陷等万般变化皆在此剑之中,清晰可见。 这是嬴不凡以道教先天八剑为根基,又加上诸多八卦变化,逐渐演化而成的一剑。 八道剑光相辅相成,互相配合。123。生生不息,又化出了六十四道剑光。 八卦相生相克,一共有六十四卦,每卦都有六爻,所以一共有三百八十四种变化。 由周易第一卦第一爻开始,到最后一卦最后一爻,生生不息,流转不止。 这天地间的生灭变化,还有那世间诸般法理,都融于此剑之中了。 “好一个天地八卦变化,居然能被你推演至此,当真是精妙绝伦,这天下剑法中,唯独这一剑最贴近大道” 东皇太一的声音中难得有些许感情变化。 。仔细一听,竟是多了几分兴奋之意。 这位立于世间顶峰不知多少年的阴阳家掌教,时隔多年,再次被一式剑法勾起了几分兴趣。 无尽星光再度涌出,太阳,月亮和无数颗星辰从那片星空中脱出,竟逐渐化为了一张巨大的先天八卦道图。 以日月星辰为线路,无数种八卦变化在这张道图上尽数展开,其玄妙程度并不比那洞玄剑中的八卦变化差,反倒还更精炼几分。 光显露这一手,那些道家的人就没有资格嘲笑阴阳家。 东皇太一这一手八卦之术,哪怕是武当山上的张三丰,创出九阴真经的黄裳,或者是道家天宗目前辈份最高的太上长老—北冥子都未必比得上。 处于守势。启明之始却还以八卦对八卦,这位阴阳家掌教的自信和实力可见一斑。 一剑生万法,万法皆通玄,此剑的确无愧于洞玄之名。 剑光于那日月星辰中不断跳动,在那八卦道图中穿梭着。 嬴不凡身在千里之外,这一剑只是一滴精血所化,做不到如东皇太一的漫天星光那般生生不息。 但在这八卦图中,每一个关键节点所用的星辰上都插着一道剑气。 万变不离其宗,任东皇太一的八卦之术再高明,都还是有一些关键的方位变化无法改变。 嘭! 八卦之术的关键之处被破,这八卦图也是轰然破碎。但这道剑光却并未像之前一样完全消失,空中还有一柄小剑存在。 扑通! 第二滴鲜血跳动着融入了那柄小剑中,然后以一种根本无法躲避的速度打在了东皇太一身上。…。 轰隆! 一声巨响后,东皇太一那道万年不动的身影竟在那一瞬间被生生轰退了近十步,直接落在了占星台下。 那袭黑袍也出现了些许破碎,不再一尘不染。 轰!轰!轰! 东皇太一似乎因这一击动了真怒,身后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开始不断震动,整片天地的元气也随之暴动起来。 一只由浩瀚星光组成的参天巨手在空中凝聚而成,未等那第三剑,也就是排名第一的洞真剑发出后,便将那滴鲜血牢牢地握在了掌中。 嘭! 冲天的剑意在掌心处不断涌动,与那掌中星光不断碰撞,奈何那星光近乎无穷无尽,一段时间后剑意便落了下风。 巨手之上也浮现出一个个巨大的红色骷髅头。123。竭力磨灭着掌心处那滴精血中的无上剑意,这式阴阳家绝学—骷髅血手印,在这位阴阳家掌教手中已出神入化。 不一会儿,暴动停止,星光巨手也随之消散,那滴精血上的凌厉剑意也被尽数磨灭。 刷! 袖袍一甩,东皇太一便将那滴精血收入了怀中。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三洞道剑,若真让你完整地使出,本座这罗生堂恐怕就不复存在了” “还有这传音于千里之外的本事,书院的功法果然有其玄妙之处” 看了看周围破碎的建筑。 。东皇太一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后,便身形一动,便隐入了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 在距骊山千里之外的武王府书房中,嬴不凡正在看书。 无论是前世今生,他都酷爱读书,虽算不上手不释卷,但每日中至少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他都会泡在书房里。 “咦”嬴不凡神色一动,右手掌心处出现了一道血痕,但又马上愈合,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一个东皇太一,好一个阴阳家,居然能正面硬扛我这三洞道剑中的两剑而不出现太大的伤势,当真是厉害” “而且还能强行抹掉我的最后一滴精血与我之间的联系。启明之始并化解其中的剑意” “这份修为,怕是只比夫子弱一筹了,我那在鬼谷的师尊怕也不过如此” 嬴不凡面色略显凝重,思考了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书籍。 “来人,备车,孤要去书院一趟” …… 书院,建于百余年前大秦昭襄皇帝嬴稷的时代,位于大秦都城咸阳的最东侧。 它没有名字,就叫书院,但即便如此,这个地方对于天下人来说,也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 天下每一个读书人,乃至修行者,都希望能入书院学习,并以此为无上的荣耀。 只不过前者只要入了书院便足以光耀门楣,但后者却希望能入书院二层楼,成为夫子的弟子,由他亲自教导修行之法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 大秦的百姓更是如此,对于秦人来说,如果说大秦皇室是他们的主人,那书院和夫子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世人皆知,秦人行事蛮横无理,并且个个无比骄傲,无论面对哪个国家的人,他们似乎都能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来自于大秦强悍的国力,来自于全民皆兵的底气,但更多的却来自于大秦的那座书院,来自于书院的主人,那位号称天下第一人的夫子。 夫子,这是一个来历成谜的人,世上无人知道他的名讳,或者说,知道的人要么被杀死了,要么老死了。 总而言之,夫子的辈分很高,活的时间很长,所以他的实力也很强,强到足以支撑起整个大秦。 大秦昭襄皇帝嬴稷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他在世的时候,灭六国,征异族,大秦的兵锋所向无敌。123。可以说是战无不胜。 那时候的天下诸国都要仰大秦的鼻息,每年向秦国进贡,方才能生存下。 也就是在那段大秦朝无敌的岁月,夫子入秦,与秦皇嬴稷结为了好友,并在大秦创立了书院。 可惜好景不长,嬴稷意外病逝,大秦陷入诸子夺嫡的局面,国力骤降。 天下各国瞅准机会,组成近百万联军,讨伐秦国,一时间攻略了大秦无数城池,整个大秦皆是人心惶惶,整个咸阳城笼罩这一种好像将要被灭国前才有的氛围。 这时候。 。夫子挺身而出,亲自往各国皇宫走了一趟,并以绝强的实力击溃了百万联军,保住了整个大秦朝。 从此之后,世人才明白真正到了巅峰的修行者究竟有何等的实力,移山倒海,飞天遁地,以一人之力击溃百万大军,这样的人是存在的。 夫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名扬天下,并成为了大秦百姓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 后来夫子周游列国,将他的学说尽数传扬了出去,获得了天下人的称赞与尊敬。 严格来说,夫子的学说属于儒门的一种,因此世间所有读圣贤书,修儒门法的人。启明之始都将其视为圣人一般的存在。 不过可惜,夫子对于那些世人眼中的儒门士子常常是不屑一顾,所以他对儒家人心中的圣地—小圣贤庄一向很不喜欢。 嬴不凡自幼便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禀赋,过目不忘,什么东西基本一学就会。 而且他有前世记忆,知道这座书院是什么样的存在。 夫子和这座书院里的人,包括在其他国家的一些人并非是前世金古黄梁武侠小说中的人物,而是出自一个人气较高的新时代作家之手。 尽管现实与书里的内容有不少偏差,但大部分的东西却都是一样的,没有发生变化。 所以凭借卓越的天资,还有那大秦皇室的身份,他成功考入了书院,并进入了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地方—书院的二层楼。 这件事天下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但凡能进入书院二层楼的,都成为了夫子的弟子,而嬴不凡却不是夫子的弟子。…。 不是夫子不想收他做弟子,而是夫子认为即便是他,在修行这条路上也已经教不了嬴不凡了。 因为在年幼的时候,嬴不凡便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遍观了三教百家的典籍,总结出了一条他自己的修行之法,一条只适合他一个人的修行之法。 所以,夫子便代师收徒,让嬴不凡做了他另一个师弟,尽管世上已经没有人知道夫子的老师是谁了。 为人处世的道理。123。纵横江湖的准则,人生在世所需要知道的点点滴滴,夫子都曾对他这个天资无双的师弟说过,教导过。 所以嬴不凡很尊敬夫子,也很喜欢书院,但了解的越深。 。他越是心存忌惮。 因为书院和大秦皇室有一个本质的区别和分歧。 夫子提倡有教无类,哪怕是路边的乞丐,只要能教,那也要教,书院的规矩也是这样,所以他们代表的是天下百姓的利益。 而嬴不凡出生于大秦皇室,代表的是特权阶级的利益,虽说目前看不出什么,但两者之间总有一天要分个高下。 这无关对错。启明之始只是立场不同。 统治者自然希望自己治下的子民人人如龙,国家兴旺发达,百姓安居乐业。 但龙也是分强弱大小的,皇室必须是那条最强大的龙,才能压得住天下人。 而书院和夫子却给了那些百姓超越皇室的机会。 哪怕成功的可能只是一丝,身为帝皇,也绝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是嬴政这种皇帝,唯我独尊到了极点,更加不容许有超过自己控制的人或事存在。 “王爷,书院到了” 在嬴不凡满腹心思,不断思考着未来的时候,他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 第十四章:书院里的新师侄—宁缺 “我一个人进去,你们都先回府吧” 话音刚落,嬴不凡便走下了马车,撇开身边的人,脚步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周围那些充当护卫的士兵彼此面面相觑… 书院的后山,是夫子的亲传弟子,也就是进入了书院二层楼的人才能待的地方。 夫子直到如今也不过收了十二名弟子,不过前几天听说,又有一个人通过了书院二层楼的考验,成了夫子的第十三名弟子。 这十三个人和夫子,再加上夫子的两个师弟,总共也不过十六个人能住在这后山之中,而后山的面积却很大,所以很容易大半天都见不到个人影。 不过嬴不凡今天运气不错,一来就遇到了一个师侄。123。而且还是在诸位弟子中资历比较高的二弟子—君陌。 君陌此人眉直鼻挺唇薄,算不上英俊,但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垂在身后,不向左倾一分,也不像右倾一分。 他的两条眉毛对称无比,甚至让人觉得两边眉毛的数量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双平静有神的眸子也是那般,不算出彩,但却挑不出什么不好之处。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头顶的古冠。高高耸起,活像一个洗衣棒槌。 。任何人看了,都很难将目光移开。 “君陌见过小师叔”君陌见到嬴不凡,便恭敬地行了一礼。 嬴不凡看了一眼他头上的古冠,点了点头。 “夫子师兄在后山吗?我有些事要找他商谈” “夫子与大师兄远游去了,不在这后山中” 君陌老老实实地答道,但他马上又奇怪地开口问道:“以小师叔你的天赋,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年,但也足够达到无距的境界,您直接跟夫子说不就好了。” 不得不说,君陌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不会说谎,但这也是他最大的缺点,因为真话往往都会让人不开心。 “无距这个神通这么高级。启明之始没什么大事你师叔我就不用了,这件事等夫子他们回来再说吧,反正时间上也赶得及” 嬴不凡因为自身修行之法的问题,无距这个书院的至高神通,也是最高境界,对他来说有些许困难,虽然也能用,但这消耗着实过大了些。 所以他一般不怎么用,但在自己师侄面前又怎么能弱了气势,自然要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了。 好在君陌这个人比较实诚,而且嬴不凡年纪虽然比他小,但无论是实力还是辈分都在他之上,有些事他也不好开口细究。 “你在这溪边干什么?我记得,你一向不怎么出来走动” 看着脚下这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嬴不凡原本略显沉重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记得他儿时在这书院修行的时候,并经常来这里玩耍,这地方也算是他的一块宝地了。 君陌还未开口,就只见“嗖”地一声,一柄木剑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了两人。…。 脚步微微一动,嬴不凡便避开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击。 但令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君陌因为一个愣神,没能闪过去,那柄木剑就直挺挺的插入了他头顶的古冠中。 那滑稽的模样,让嬴不凡憋笑不已,但他还是忍住了没笑。 毕竟这是自己的师侄,能不笑还是不笑的好,否则会失了他这做师叔的威严,还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从长远来看,会很不划算。 “这是什么情况?哪来的木剑?” 正当疑惑的时候,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跑了过来,嘴里还喊道:“二师兄,你看到我的剑了吗?” “这便是夫子师兄新收的弟子吗?看起来挺不错的” 嬴不凡眼神微眯。123。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夫子的第十三位弟子可是书中的主角,还是个穿越者。 “什么不错?这小子叫宁缺,这性格人品倒是过得去,但这修行天资着实是差了点,至少咱们书院的功法不怎么适合他” 君陌说着说着,眼神突然一亮,“小师叔,您通晓百家功法,要不您给他指导一下?书院的功法不行,但这天下大道三千,总有一条适合他的” “行吧,我等会看看他的天资再说” 两人说话之间,宁缺便已跑至了他们跟前。 “二师兄。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剑啊?咦,这位兄台是” 看到嬴不凡的时候,宁缺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自己在这后山也待了有段时间,但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又和二师兄很熟的样子,这人到底是谁? “什么兄台?这是你小师叔” 没等嬴不凡开口,君陌憋了一肚子的火,趁此机会直接赏了宁缺一个爆粟,气势汹汹地开口说道。 “小师叔?难道是” 宁缺揉了揉脑袋,正想控诉一下这二师兄的暴行,但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中顿时闪起了精光。 “小师叔啊,您终于来了,师侄我盼着您好久了” “您创出的这浩然剑也太难修了。启明之始练了这么些天,这剑我是没练好,反倒是将后山的师兄师姐得罪了个遍,唉,我这倒霉催的” 宁缺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声情并茂的表演差点就感动到了嬴不凡。只可惜,演戏这种事,皇室子弟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浩然剑?你才刚一入门,夫子师兄就让你修浩然剑,看来挺重视你的,这可是柯师兄历时一生所创出的绝学,威力可非同凡响” 嬴不凡笑了笑,对这宁缺的重视程度又高了一层。 这可是浩然剑啊,这门功法对整个书院而言都有着非凡的意义,练成之后,更有着足以纵横天地的无匹神威。 可惜他当年入书院的时候,那位创出浩然剑的柯浩然师兄已经战死了,否则若能讨教一二,必定会有所受益。 “什么?这不是小师叔你创的功法吗?那我就惨了,怕是这辈子都练不成这浩然剑,入不了知命了”…。 宁缺闻言哭丧着脸,感受了一番从充满希望,再到非常绝望的感觉。 书院的修行之法不同于武道,所划分的境界也有所不同。 在书院的功法中,人是用意念来控制着天地元气,以意志来操控一切。 这功法是不是夫子自创,这无人知晓,但这种修行之法的五个境界倒确实出自夫子之口。 第一个境界叫初境,又称初识,修行者的意念从气海雪山中外放出来,用以感悟天地元气的境界。 第二个境界叫感知,这个境界的修行者已经可以触碰到一些天地元气,甚至可以与其进行一定的交流和沟通了。 这两个境界的修行者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123。所以说,这种修行之法开始时,比起武道之法要弱了太多。 但到了下一个境界就有所不同了,第三个境界叫不惑,这一个境界的人已经开始明悟天地元气的运行规律,并能对其进行一些初步运用了。 这种修行之法到了这一个境界,便能御使飞剑,还能飞行,而武道修练之法,不到大宗师境界不能踏空而行,至于所谓飞行,不到天人,恐怕这辈子都飞不起来。 所以天下的人都想入书院修行,因为这种修行之法的玄妙手段的确比起武道要多得多。 不过这种念力修行法倒不是书院独有。 。只不过书院的念力修行法更好,更完善。 不惑之后的那个境界叫洞玄,到了这一个境界的人已经能与武道修炼者中的宗师相匹敌了。 这一境界的人能将意识与天地元气相融合,更有甚者,可以直接以意识攻击他人的脑海,诸般玄妙手段都是从这个境界开始发展的。 第五个境界叫知命,这个境界的人对天地运行规律的认识已不止停留在表面,而是已经接触到了天地的本质,领悟了与自然万物之间的联系。 这个境界的人差不多是武道修行者中大宗师的境界。启明之始但因为某些玄妙手段,修行这种法门的人在这一境界往往要强过武道大宗师。 知命之上的境界便是无距,亦或是无矩,这个境界只能靠自己去悟,连意会都做不到。 到了这一个境界的人,意念所至,足以达到万里之遥,夫子以及他的大弟子李慢慢都是这个境界。 有本古籍曾经记载过这个境界,那句描述让嬴不凡终身难忘:从心所欲而无距。 究竟是无距,还是无矩?这句话中那种傲然的气质,还有那种莫名的潇洒自在都让当时的嬴不凡心驰神往。 这个境界的人大概相当于天人至境的武道强者,谁强谁弱不好说,因为天人至境的高手,手段同样无比玄妙。 世间有这样一句话流传:不入天人,皆为蝼蚁。 “不修浩然剑,可不代表入不了知命,再说了,你也未必修不成这浩然剑” “小师叔你的意思是,你能帮我?”…。 不能怪宁缺怀疑,这位小师叔的年纪看起来着实是小了点,在他那粗浅的眼光中,真正的高手应该是像夫子那样,胡子又白又长,活了很多年的人。 “整个书院的人,目前就只有小师叔一人练成了这浩然剑,你说他能不能帮你?那幅浩然帖便是出自小师叔之手” 君陌现在有些开始怀疑宁缺的智商,自己都叫师叔了,那肯定说明这是一位绝对的高手啊,怎么可能会教不了他宁缺这样一个废柴? “真的吗?还请师叔教我” 宁缺顿时有了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这位可是名震天下的浩然帖作者啊,据说还是大秦朝的皇子。 这条大腿可必须抱紧,他要是平时稍微指点几句,不就发了?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有没有? “不急,我先看看你的资质究竟如何?” 手指搭在宁缺的手腕上,一缕无形的气机渗入了他的全身,从泥丸宫到脚底板,全身的经脉都游走了一遍。 宁缺感觉身体一阵舒爽,灵魂深处也有种想要升天般的爽快。 “神魂没有异常。123。看来不是穿越者,不过还真如原著一样,这气海雪山只通了十窍,资质有些差啊” 嬴不凡用独特的手法查看了一下宁缺的神魂,并没有发现属于穿越者独有的双重神魂这一特征。 所谓双重神魂,就是说这个人的神魂是由两种神魂融合在一起的。 不仅神魂力强于常人,还可以一心二用,并且是那种不会有太大精神消耗的一心二用。 这样的人一旦踏入修行,只要身体资质过关,必将一日千里,算是穿越者的一个巨大优势。 而嬴不凡自己则更加变态,他天生三魂七魄融为一体,凝聚了无量元神。 修炼速度本就是常人的十倍有余,再加上神魂的双重性,这种修炼速度简直快到令人发指。 所以他虽然只有二十一岁,但是实力极强。 。哪怕是夫子,他也能一战。 书院所传的这种修行之法一般来说,非天才无法修习。 因为只有天才,他的气海雪山才有可能通到十三窍及以上。 气海在上,也就是所谓的上丹田;雪山在下,便是世人所说的下丹田,至于一般人眼里的丹田,则位于中间,被称为中丹田。 书院的这种念力修行法门,便是由眉心泥丸宫处的念力下引,通往肚脐雪山之处,之后在汇于胸口气海处。 所以气海雪山通的窍数越多,修行速度越快,像嬴不凡这样的人,则天生十七窍全通,拥有可怕的修行速度。 而经过刚才的探查,这宁缺的资质的确不咋地,气海雪山只通了十窍,连最基本的要求都没有达到。 又修的是浩然剑这种顶尖的念力法诀,进度自然要慢上很多。 “浩然剑虽不同于世间儒门的功法,但那股浩然正气却是彼此相通的,你想要修炼这浩然剑,至少要先养出这胸中的一口浩然正气” 嬴不凡确认了这个宁缺不是穿越者之后。启明之始也就放下了心来,将其当作了自己的师侄,开口教导道。 “浩然正气?难不成我还得先修炼儒门的功法吗?” 宁缺面色发苦,单单修个浩然剑,他就已经成这样了,要是再修个儒门的功法,他还活不活了? “那倒不必,读万卷书,行万里,便可修出浩然正气” 儒门的功法也算是武道的一种,只不过他们称他们所修出的内力为浩然正气,吾自养吾浩然气,便出自于此。 这浩然正气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内力,不仅持久力高,威力大,而且还有摄人心灵的功效。 可惜儒门之法极其看重心灵品质,还与佛门一样,对于悟性的要求极高,所以世间真正的大儒根本找不出几个。 “不过,以你的资质,不适合这念力修行之法,你若想学武,我倒也可以教你,但我观你早年便修过一些粗浅武道,最后选择了放弃,想必也对这武道没有什么感觉” 君陌闻言,心中一急,这世间修行法门总共那么几种,排去念力和武道,自己这小师弟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适合自己的修行之法了。 他正准备说话,却被嬴不凡拦住了。 。 第十五章:教导宁缺,见夫子 “君陌,凡事都要耐得住性子,你就是太急了,否则此刻修为也不会比慢慢差上多少” “师叔我既然这般开口,那肯定是有适合他的修行之法的” 嬴不凡看了一眼君陌,摇着头笑了笑。 君陌闻言有些尴尬,“师叔您继续,师侄我在旁边听着便是” 嬴不凡继续说道:“小师侄你目前的情况,倒是比较适合另一种修行之法,对你来说,练这种法门估计比练浩然剑轻松很多。” “还请小师叔指教”宁缺听了这话非常兴奋,能轻松地修行,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啊! 若是被嬴不凡听到宁缺的心声,那他一定会感慨这位师侄的悲惨命运,因为在他看来。123。修行,一直是很轻松的。 好在宁缺不知道这一点,否则恐怕会气得吐血。 “你可以修符道,它对身体资质要求不高,最适合你这样的天才” “符道?这种修行之法厉害吗?” 宁缺刚开口,君陌便发出一声哂笑,“符师感悟天地至理,以意念为笔,心中感悟为墨,把字写给自然万物看,感召天地元气,纳为己用,玄妙手段数不胜数” “那符师中的至强者—神符师,那可是连师尊都要正视的存在,以自身之力号令自然万物,与自然融为一体。 。起笔能成风雨,落笔能惊鬼神,你说厉不厉害?” 不等宁缺回答,君陌便开口向嬴不凡问道:“小师叔,小师弟他虽说先天有所不足,但他能在十四天内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不惑境的念师,说明他在此道上还是有所天赋的,可这符道,太重悟性,小师弟他能行吗?” “他可以,而且能比天下大部分符师做的更好,哪怕是神符师,也未必成不了” “他在念力修行法上的天赋,不过是因为他对天地元气的感知和御使能力超过了寻常的修行者,但本身资质太差,没有大机缘的话,在这条路上是走不远的” “只有符道这条道路,才能完美地将他的悟性发挥出来。启明之始成为真正的强者” “这…小师弟的悟性竟如此惊人吗?” 君陌并不怀疑嬴不凡的眼光,因为这位小师叔正是天下不过十余位神符师中的一员,并且是天下最年轻的神符师。 所以君陌再一次被宁缺震惊到了,上一次震惊是因为他的资质太差,而这一次则是因为他的资质太出色,互相矛盾的两者,想想都有点好笑。 “小师叔,我…我真的可以吗?” 宁缺不太自信,因为他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武道还是念力,没有一个人是说他天赋好的,即便现在入了书院二层楼,成了夫子的弟子,也同样自信不足。 眼前这个小师叔,是第一个说自己资质好的。 “做人要自信,修行亦是如此。放心好了,我不会骗你” 嬴不凡的确没有骗宁缺,通过刚才的探查,他发现宁缺神魂的坚韧程度很强,并且神魂力也超过一般的人,是天生适合修炼符道的好苗子。…。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修行之法了,哇,太好了” 宁缺顿时欢呼雀跃了起来,毕竟是个少年,哪怕再成熟,也终究改不了少年心性。 此刻的宁缺更符合他的真我,而不是平日那副小大人似的模样。 “多谢小师叔,这回,小师弟的修行终于有着落了,真为他感到高兴” 君陌笑得很开心,书院二层楼的弟子彼此之间跟一家人一样亲密无间,自己的小师弟能找到正确的修行方法,他也为之感到高兴。 “可我觉得你这模样,怎么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个…这个小师叔你有所不知,这些天师尊与大师兄都不在,所以教导小师弟修浩然剑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我头上。123。这些天我可没少替他背锅,师兄弟们也都是怨声栽道啊” 君陌说起这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样吧,明日凌晨,你们十一个人带着你们小师弟在后山顶峰处等我,我亲自为他开启符道修行之门” “谢小师叔”宁缺与君陌都恭敬地向嬴不凡行了一礼,真诚地道了声谢。 “小事一桩,我就先在这后山住几天,调养一下心境” 话音刚落,嬴不凡便消失在了原地。他消失的一点征兆也没有。 。顿时把宁缺吓了一大跳。 “二师兄,这小师叔的修为到底到了何等境界?这速度,简直快到没朋友啊” 宁缺对这种一下子就能从原地消失的身法非常推崇,对于自己这位小师叔的崇敬顿时又加了几分。 “你只需知道,小师叔,是世间最懂修行的人,这一点,是老师亲口所说” “如果连他都说你没救了,那你就只能乖乖回去打猎或者参军了。 “所幸你还算争气,能被小师叔夸赞一句天资好的,这说明他在这一道上的天资是真的不错” 君陌拍了拍宁缺的肩膀,便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启明之始脚步看起来虽慢,但只是几个呼吸,便消失在了这条小溪附近。 “这一个个,速度都这么快的吗?不行,以后得多学几道加快速度的符术” 宁缺看到两人离去的惊人速度,不禁叹了口气,但随即又变得开心起来:“我得赶紧去告诉那个死胖子,哥终于也是个天才了。” 三步并作两步,他也很快离开了这条小溪。 …… 当晚,嬴不凡从王府里拿了些生活用品后,便在这书院后山住下了。 他曾在这后山一连住了三年,如今故地重游,似乎又有了一番新的感悟,心境也因此有所升华。 当嬴不凡坐在院子里,边看书边观察着那夜空中的星辰变化时,一个身形高大,头发花白的老人来到了他身边。 “天机神算,什么时候你对这天机术也开始感兴趣了?” 看到石桌上的那本书,老人在旁边的石椅处坐下,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世间万物的运转自有其规律,从某种角度来说,天机之术是了解这世间本质的一种捷径,多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嬴不凡并没有对老人的到来感到惊讶,反倒是露出了真诚的微笑,“好久不见了,夫子师兄,你的身子骨倒是越发硬朗了” 不错,这个老人正是名震天下的夫子。 这个被世间传颂为圣人的老者实际上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至少不像民间传说的脚踏天地风雷,头顶日月星辰,生有三头六臂那般夸张。 夫子其实是一个很和善的老人,身形高大,须发斑白,对待世间的所有人几乎都能一视同仁,有着很强的亲和力。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123。才能说出有教无类这样的话吧。 书院的念力修行法乃是夫子所传,夫子本人自然修炼到了至高境界—无距。 此时的夫子正远在千里之外,院子里这道身影乃是其相隔千里之遥,用大神通将意念投射于此,所凝聚而成的一具化身。 圣人意念所至,可达万里之遥,这般境界确实是无比壮阔。 嬴不凡自己虽然也能做到,但终究无法如夫子这般,从心自如。 “陛下计划于一年之后正式创办华夏学宫,想必师兄您已经知晓了” 夫子闻言。 。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陛下和我说过,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越早办越好” “那就请师兄您担任学宫第一任大祭酒,放心,这只是名誉上的一个职位,学宫的具体工作不需要您来负责,您大可放心,不会来麻烦您的” 夫子捋着白色的胡子,笑着答道:“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这做师兄的再不答应,不就是不通人情了吗?” “多谢师兄”嬴不凡听到夫子明确的答复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至少他这次来的任务基本完成了。 “没什么好谢的,你和陛下都长大了,足够独挡一面了。启明之始这天下早晚是你们年轻人的,那个时代越早到来越好,我这把老骨头也早该歇歇了” 夫子摆了摆手,他受大秦昭襄皇帝所托,肩负着守护大秦的重任,秦国越强自然对他越有利。 并且华夏学宫的职能很大一个程度上是教化万民,这也是夫子昔年的愿望之一,这样的请求他自然会答应。 “听说,你准备教宁缺符道” 夫子手指敲击着石桌,开口问道。 “他先天不足,在念力一道上进展缓慢,但悟性极佳,神魂之力也很强,符道更适合他” “这话倒是不错,本来想让他做浩然剑的传人,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让他练符,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反正都是运用天地元气的变化,说不定触类旁通之下,这浩然剑他就修成了呢?” 夫子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茶边说道。 “不过,你真的准备亲自教他?”…。 夫子自问还是比较了解这个师弟的,自己的修行本事可谓是天下无双,但教导别人修行的水平恐怕就差强人意了。 “当然不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你师弟我这点水平,要是教坏了宁缺,你还不得找我麻烦” 嬴不凡翻了个白眼,天下敢对夫子翻白眼,又会对夫子翻白眼的,恐怕也就他一个了。 “明天只不过替他打通泥丸宫,帮他把根基弄牢些罢了,师兄你就放宽心好了,不会教坏你的小徒弟的” “那你准备找谁来教他?” “天下之中,神符师就那么几个,昊天道的占了一大半,咱们跟他们势同水火,自然不可能找他们,那人选就总共只剩下那么几个了” “那你是准备找墨砚池那位?那人的人品我可信不过” 夫子眉头皱了皱。123。墨砚池那位书圣的确是当世顶尖的神符师,但那好大喜功,虚荣心颇重的性格很让人不喜。 “隐居大宋的逍遥子,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还有那位武道奇才黄裳,这些人都是神符师,但我要找的这位,别的不说,单论符道,比起这几位恐怕还要更胜一筹” “谁?”“昔日昊天道南门的神官,如今隐居咸阳城,看守诛神阵的那位神符师—颜瑟” 夫子闻言不禁动容。 。不同于其他昊天道之人,这个颜瑟是昊天道中少有的至情至性的人,而且他最后也离开了昊天道。 这人的人品自然不用多说,当年他便是为了友人才离开的昊天道。 而颜瑟的符道更加不用多说,这人几乎掌握了天下所有符术的精华。 单论符术,他绝对是世间最顶尖的神符师,甚至有可能是最强的神符师。 “既然是他,我就放心了,这些天有消息说,昊天道的人在极北荒原有活动的痕迹,我和你大师侄得过去走一趟” 夫子将茶水一饮而尽,“这些天。启明之始书院就麻烦你照顾了,我就先走了” “师兄慢走”嬴不凡恭敬地向夫子行了一礼。 夫子挥了挥手,慢慢地向前方走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极北荒原?难不成这书中的剧情在这个世界还能这样展开?有趣” 在这个世界,极北荒原乃是位于北方最深处的一处绝地,这里生存着一个叫荒人的种族和一些通灵的异兽。 荒人天赋异禀,生来便力大无穷,虽不通修行,但凭借对肉身的锻炼,再加上强大的血脉天赋,很快一统了整个极北荒原。 除却几只强大无比的异兽的栖息地外,荒人几乎占领了整个极北荒原,从而建立了一个强大的王国。 当时的中原,有一个信奉昊天的教派,名为昊天道。 昊天道的人都修炼有一种叫昊天神辉的力量,整个教派的实力颇为不凡,大致相当于如今的少林武当那样,几乎执中原宗门之牛耳。…。 他们盯上了这个荒人王国,看中了荒人的强大天赋,意图将荒人这个种族纳入昊天神辉之下。 昊天道派出当代光明大神官,和五十余名相当于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赶赴荒原。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荒人近乎灭族,少许的幸存者躲进了极北荒原的最深处,而昊天道也因此元气大伤。 派出去的高手无一生还。123。当代光明大神官与荒人之王大战,最终凭借手中的一件神器,昊天天道的传承之宝—天书,战胜了对手,但也身受重伤。 结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对昊天无比忠诚的光明大神官从天书之中悟出了另外一种修行之法,从此叛出了昊天道,不知所踪。 那卷天书也就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昊天道在乱世之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最近这百年来又得罪了书院和夫子。启明之始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大元朝投靠那位成吉思汗,方才保留下了几分元气。 可如今昊天道又有异动,只怕是那卷天书有了消息,否则以他们如今如此弱小的势力,若没有巨大的诱惑,又岂会轻易出手。 “派人去极北荒原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有,去查查宁缺,这小子的秘密恐怕不少” “是”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世界越来越有趣了,好玩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嬴不凡笑着走进了房间,准备休息。 。 第十六章:打通泥丸宫,符道真解 第二天早上,不到寅时,嬴不凡就起来了,吃了早饭,打了一套舒筋活血的拳法后,便准备赶向书院后山顶峰。 书院后山分为三截,顶峰与底层皆可一眼望见,唯有山腰的部分被云雾所掩盖。 这后山是用来选拔书院第二层楼的亲传弟子的,自然与别的山峰有所不同。 这座山上的阵法禁制皆是由夫子亲手布下,即便是天人强者,没有一段时间,也攻不破。 但这足足有数百米之高的山峰在嬴不凡面前和平地没有太大差距,只是轻轻纵身一跃,他便已到了后山顶峰。 这山上那些所谓的阵法禁制对于嬴不凡而言,形同虚设。 “都来的这么早。123。要不要这么积极?” 尽管只是寅时,但书院二层楼的弟子大部分都已至后山顶峰,等候着嬴不凡的到来。 夫子的十二位弟子修行天赋都非常出众,但因爱好不同,出场的方式往往也不一样。 有人背着三弦琴,有人腋下夹着棋盘,有人膝上放着一支古色古香的洞箫,还有人手中拿着绣花布框,手指上还夹着根细到看不见的针。 那个拿针的弟子是位美人,是夫子的七弟子,书院的七先生,名叫木柚。 嬴不凡并未现身。 。但他的目光与这位美女七先生在空中碰撞,两人相视一笑,显然关系不同寻常。 不过这位七先生却没有提醒自己的师兄弟们,告诉他们嬴不凡的到来,而是依旧自顾自地绣着花,并且指尖跳动的速度更快了。 君陌此时正坐在树下,而树后则站着一个极其高大的壮汉,手中提着一柄极重的铁锤。 壮汉看向君陌头顶那个高大而奇怪的古冠,眼中尽是跃跃欲试的灼热。 此时一个身材肥壮的小胖子从树后走了出来,这是夫子的第十二个弟子,号称书院最出色的天才,世间修炼念力的修行者中最年轻的知命境,陈皮皮。 这个小胖子性格很好。启明之始所以在这书院之中很受人欢迎,嬴不凡也和他交情不错。 陈皮皮看到那个壮汉的眼神,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六师兄,你这一锤砸下去,二师兄头上的古冠可能会扁掉,但你的脑袋,也很有可能会扁掉。” 青树之下的君陌听到这话,顿时冷哼了一声,缓缓转过头来。 六师兄以极快的速度收起了手中的铁锤,露出了一脸憨厚的笑容,“二师兄,你知道我的,这一天不打铁,我心里就痒痒的很。这不,小师叔传唤我等,我今天还没有打过铁呢!” “这看到你那顶帽子,就像看到炉边的铁腚一样,总想着要给它来上一锤” 这个理由简直莫名其妙,但君陌居然相信了,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这个解释。 在众弟子中有一个人和这些弟子仿佛有些格格不入,那是一个非常恬静美丽的女子。她只是站在一处花圃中,面带微笑地看着远处的诸位同门。…。 这个女子是夫子的三弟子,余帘,来历十分神秘,其实力和手段在众师兄弟中也是仅次于大弟子李慢慢,不比二弟子君陌差。 突然,一个身穿黑金色王袍的青年从空中飘然落下,站在了众人面前。 “见过小师叔”书院二层楼的弟子们纷纷恭敬地行礼。 “小师叔你终于来了,我们丑时就到了,等你好久了” 一个青衣少年兴冲冲地跑到了嬴不凡面前。 “你们对于凌晨的概念是不是跟我不太一样?至于来那么早吗?” “这不是要急着看小师叔你施展神通,替小师弟打通修行之路嘛,大家就自然来的早了些” 木柚手指里捏着绣花针,缓缓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123。她这样子总让嬴不凡想起一个远在大明日月神教里的女人,而且总感觉有股莫名的寒意。 “什么嘛,明明是被二师兄逼起来的,我还要忙着打铁呢” 六师兄嘴里嘟嘟囔囔的,明明是一个壮汉,但总感觉此时的他这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君陌修为极高,自然听到了这句话,眉头不禁皱了皱,但并未发作。 他决定在此事过后,要给他这位六师弟好好上一堂终身难忘的课。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 。那师叔我就开始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 “轰隆”,云层之中传来了阵阵雷鸣声,道道闪电在空中划过,还有那阵阵狂风也在空中呼啸,有种要下倾盆大雨的预兆。 “这…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宁缺顿时吓了一跳,还没开始就出现这征兆,有些不吉利啊! “放心,这是师叔我以符术引来的,专门为你开启符道修行之路” “怎…怎么开启啊,师叔”宁缺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接下来怕是可能会很惨。 “很简单,引天地风雷之力凝成开字符,打通你的泥丸宫” “什么?师叔你在玩我吧。启明之始我这小胳膊小腿哪扛得住雷电的啊” 宁缺顿时一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小师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世间可没多少人在踏入符道修行之前,能以风雷之力打通泥丸宫的,此举一成,你未来成为神符师的道路就会平坦很多” 君陌皱了皱眉头,意味深长地劝说道。 “可是…这么狂暴的雷电,不会把我劈死吧”宁缺听了,心里暗自腹诽:不是你被雷劈,你当然不怕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他这二师兄的话说的挺有道理,所以宁缺陷入了纠结之中。 “我的小师侄啊,这世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御使着风雷之力的,即便是师叔我,也要为此耗费些元气” “这机缘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当然,选择权在你,你若不愿,我还省一番力气,但你想要做的那些事,没有足够的力量,可做不到”…。 宁缺闻言吃了一惊,抬头看了嬴不凡一眼,心想这小师叔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面色不断变化着,宁缺最后下定了决心,不错,他要做的事必须要有强大的力量作为支撑,不就是雷电嘛,扛扛就过去了。 “请你开始吧,小师叔,我准备好了” 宁缺深吸了一口气,驱使着自己不多的元气,护住了全身经脉。 “孺子可教也,准备好吧” 嬴不凡闭上了眼睛,泥丸宫中的念力尽数涌动而出,与天空中的风雷之力融为了一体。 轰隆! 一道道符意在云层间游走,复杂而又深不可测。 狂风呼啸,电闪雷鸣,风雷之力在空中汇聚。123。在那一道道符意的牵引下,天空中隐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开”字。 这一字,便是所谓的开字符,是嬴不凡凭借强大的念力和符道手段,召来天地风雷之力凝聚而成。 嬴不凡的修为虽然高深,但他的修行之法总体来说比较偏近武道。 这种符师和念力修行者的手段,对他来说,还是颇为耗损元气的。 不过他既然答应了,那么就要给宁缺一个最好的开始,好歹也是自己师侄,总要照顾着点。 那个“开”字自空中缓缓落下。 。压向了宁缺。 在这个下落的过程中,开字符不断缩小,最终化为了一道小符融入了宁缺眉心之中。 顿时,宁缺觉得整个脑袋像是被无数道雷电轰中了一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弥漫了他的全身。 “还…还真他妈的疼,疼…疼死老子了” 宁缺此时虽然疼得死去活来,已经在地上不停打滚了,但他的脑海中依然保持着一丝清明。 因为他昨天翻阅过符道的相关典籍,知道开通泥丸宫之时,最好保持清醒的状态,这样得到的好处最大。 宁缺因为自身的经历,想要做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需要有强大的力量。启明之始所以他现在对力量无比渴望。 这种渴望战胜了那种可怕的疼痛,保住了他的最后一丝清明。 宁缺此时无法内视自身,所以他看不到自己泥丸宫中的景象。 无数道雷霆化为了一条条雷蛇,漫天狂风则化为了龙卷状在这泥丸宫中尽情肆虐着。 整个泥丸宫内都是一片废墟,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好在他没有看到,否则还真未必撑得住这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 但在这废墟之下,隐隐长出了很多棵小草,很多股极其微弱的生机隐藏于其中。 尽管合在一起同样弱小,但这股生机确实存在,代表着重生的可能。 轰!轰!轰! 天空中电闪雷鸣之声越来越重,黑色的云层也变得越来越厚,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哗!哗! 一阵倾盆暴雨在闪电和雷鸣的陪伴下,像滔天洪水一般自空中落下。…。 嘭!嘭!嘭! 一道道莫测的符意化为了一条条刻有玄妙符纹的锁链,洞穿了云层,锁住了天地风雷之力,并将那倾天暴雨尽数锁住,一滴未曾让它落到地上。 按理说锁链不可能锁住风雷之力,更遑论是雨滴,但这些特殊的锁链的确做到了。 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叹,神符师这种号令自然万物为己用的可怕手段是何等的玄妙! 乌云散去,电闪雷鸣也消失不见,天空重新恢复了晴朗。 唯独那漫天暴雨没有消失,反倒是渐趋融合,一滴滴雨水融在了一起,最终化为了一滴水晶色的雨滴。 这颗雨滴融合了天地风雷之力,代表了毁灭;融合了雨水中的股让万物复苏的生机之力,代表了生命。 这样一颗夺天地之造化而生的雨滴,在嬴不凡的牵引之下,融入了宁缺的眉心之中。 瞬间,宁缺的整个泥丸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片又一片草地出现在废墟之上。123。一颗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遍地都是鲜花和嫩草。 原本那世界末日的景象变为了生机勃发的新世界。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色。 宁缺顿时感觉身体上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消失了,并且他的五感与六识似乎壮大了无数倍,仿佛能感受到这天地山川,一草一木中生命的律动。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仿佛整个自然都和自己融为了一体。 一道道白色的天地元气以线路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前,清晰无比,他已经能成功地触摸并运用这些元气,并且极为熟练。 这就是意外的收获了,经过此次风雷淬炼之后。 。宁缺已经到了不惑境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成为洞玄境的大念师了。 “多谢小师叔,此等大恩永世不忘” 宁缺走到嬴不凡面前,猛然跪地,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跪下” 一道气劲打出,轻轻将宁缺扶起,嬴不凡的声音中有着些许不悦。 “师叔放心,这个道理我知道。刚才是情绪过于激动,不过师叔是我的长辈,又对我有再造之恩,这一个响头,您当得起” 宁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道,现在的他内心充满了对这位小师叔的感激与崇敬之意,这份恩情他一定会永远铭记。 周围的师兄弟们也是一脸的高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小师弟露出这种发自内心,只是因高兴而高兴的笑容。 这才像一个少年嘛。启明之始之前的那个宁缺身上正是少了这份少年的朝气,反倒是多了一份迟暮之意,凭空让人有所不喜。 “好了,既然已经结束,就都散了吧,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嬴不凡袖袍一挥,一股磅礴的天地元气带着他和那位书院的美女七先生木柚向山下掠去。 与此同时,宁缺感觉怀里顿时多了什么东西。 “怎么样?宁缺,感觉很好吧”其余的师兄弟们在嬴不凡走后,鼓励了宁缺一番后便也都离去了。 只有陈皮皮这个小胖子还在宁缺身边叽叽喳喳,上窜下跳。仿佛这一次开辟泥丸宫成功是他一样,一副比宁缺本人还要高兴的样子。 “还行吧,我这还不算正式成为符师,只有画出了第一道符,那才算成功” “那不是早晚的事吗?走,我请你去吃一顿,好好庆祝一下” 陈皮皮拉着宁缺往山下快速跑去。 “是啊,早晚能成功的” 看着怀里那本名叫符道真解的黑色书籍,还有泥丸宫中磅礴的神魂力,宁缺脸上露出了一抹自信的微笑。 。 第十七章:紫兰轩中见佳人,昔日故友再聚首 时间如流水一般逝去,不会停息也不会回流,眨眼间白天便变成了黑夜,曾经的万里晴空也变成了点点繁星的万丈夜空。 嬴不凡躺在床上,赤裸着上身。七先生木柚则是整个人裹在被子之中,一双小手不停地在嬴不凡的身上比划着,眉宇之间,尚留有几分春情。 “老师说,你的修行之法更偏向于武道,早上这御使风雷之力的手段,你应该消耗了不少元气吧” 木柚用那双充满神采的眸子,看着嬴不凡,说话的语气之间,带有些许担忧。 “放心,虽然消耗不小,但我恢复极快,现在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 嬴不凡摸着木柚的头,眼中闪过了宠溺和爱意。 “我明日要回咸阳城一趟。123。怕是没时间教导宁缺,你让君陌帮忙盯着点,别让那小子偷懒就行” “有了那部符道真解,只要宁缺够勤奋,最多三个月,他差不多就能画出人生的第一道符,成为一个真正的符修了” 嬴不凡觉得自己还是挺大方的,至少对宁缺这个师侄,他能帮的都帮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宁缺好歹也是主角模板的人物,运气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咸阳城?不是说要在书院住几天吗。 。怎么突然就又要回去了?” “不是回去,只是去个地方,见一见故人,了解点事情,顺便解决一桩昔年恩怨” 木柚听出了男人话语中的些许落寞和悲伤,也就懂事地不再多问了。 “我刚刚量了一下你的尺寸,准备给你做套衣服。你明天回来之后,自己挑块布料,我给你做” 木柚自认不是个聪明人,除了修行,她只会绣花和一些裁缝的技艺。 所以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一套衣服,她还是感到很开心的。 “不用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木柚顿时一阵感动,整个人跃入了嬴不凡的怀里。启明之始献上了自己的红唇。 顿时,男子如龙,怀里的女人则像一尾红鲤。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紫兰轩,这是一个风靡整个大秦的地方。 这里的歌姬和舞姬几乎是整个大秦朝最好的,除了妃雪阁外,没有哪个风月场所能与之比肩。 但妃雪阁只为达官贵人演出,寻常百姓,甚至那些富商大贾都是进不去的。 而紫兰轩不同,只要你有钱,又能守规矩,随时都可以进去,去欣赏那动人心魄的歌舞表演。 紫兰轩有一条规矩,在里面表演的的女子皆是卖艺不卖身。 听歌看舞都可以,但不能动手动脚,更加不能用强,否则你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去。 曾经也有过豪门贵族的公子想要强抢里面的一名歌姬。 结果第二天,这位公子哥就进了大牢,父母亲朋纷纷受到了牵连,家族势力受到了重创。…。 有人说,这紫兰轩背后有黑冰台里的大人物撑腰,因为那天来抓人的正是黑冰台的人,那个公子哥进的也是黑冰台的天牢。 但谁也不敢确定,因为在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紫兰轩放肆。 当然,紫兰轩也不是不通人情,如果有本事打动这些女子的芳心的话,来段露水姻缘也无妨。 更有甚者,如果能抱得美人归,还可以省一笔赎人的费用,这个女子的嫁妆也会由紫兰轩给出。 据成功者的说法,这笔嫁妆相当丰厚,让无数男子对此趋之若鹜。 因为紫兰轩对女子的优厚待遇,不少无家可归的女子都入了紫兰轩,在里面以一技之长混口饭吃。 也有不少风流才子自诩才华过人。123。希望能在这紫兰轩中讨得美人的芳心。 但今日的紫兰轩却有所不同,这个闻名大秦的风月之所头一次宣布要关闭三天。 风月场所宣布要临时闭馆的,这大秦百姓们还是头一次听说。 可尽管心中有诸多的不满,但想到这紫兰轩背后那可怕的靠山,那些常客们还是决定先等个几天。 反正也就三天,还不至于急到这种程度。 这一天,咸阳下起了蒙蒙细雨,现在正是八月天。 。一向燥热的很。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是格外冰冷。 吹在脸上,有种凉透心扉的感觉,好像在喻示些什么。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整条街道上都没什么人。 那原本灯火通明,门庭若市的紫兰轩因为临时宣布关闭三天,此时也是冷清的很。 不过,虽然没有客人,但有一个身穿贴身紫色长裙的女子倚靠在门上。 这个女子身段迷人,一双勾人的眸子中也带有淡淡的紫色,如同一对深藏于海底的珍珠,幽暗但却璀璨。 她的左眼眼角下画着一道蝴蝶翅膀般的花纹,为本就性感妩媚的她,平添了几分不同寻常的高贵气质。 如果有紫兰轩的常客看到。启明之始一定能认出,这个女子便是紫兰轩之主—紫女,一个全身都透露着神秘的女子。 艳压群芳,千娇百媚,虽出入红尘,但却毫无风尘气息。一颦一笑之间,皆是风姿绰约,美艳无双。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此刻却用那双动人的眼眸看着那屋檐上不断滴落的细雨,看着那纵横交错的街道,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 好像是在思考,又好像是在等待,但更像的却是在寻找。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如谦谦君子般的少年,正向紫兰轩走来。 他手中撑着白色油纸伞,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如清风拂面一般,干净而利落。 正是春风少年青衫薄,羡煞人间无数仙。 那倚靠在紫兰轩门口的绝世佳人,此时脸上也绽放出了明媚的笑容。 那一刻,笑靥如花,佳人倾国又倾城………。 弄玉,是紫兰轩中最好的琴姬,曾经有人豪掷千金买她一曲,也被其推辞不奏。 而此刻,在紫兰轩最好的包厢里,弄玉那双芊芊玉手却在古琴上拔动出了一个又一个悦耳的音符,弹奏的琴音之中尽是无法掩饰的欢快与喜悦。 而发生这一切的原因皆来自于坐在对面的那个白衫少年。 此刻的少年正细细聆听着每一个音符,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眼中的那份陶醉和欣喜,足以证明此刻的他很认真,也很开心。 “叮”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曲终了,却还有余音绕梁。 “弄玉姑娘的琴技比起当年还要更纯熟了三分。如此琴音,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能聆听到。123。是我的福分” 少年走到弄玉身旁微微一笑,害的佳人顿时俏脸通红,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位大秦亲王权势滔天,我家弄玉这点琴技可不敢在您面前献丑” 靠在门上的紫女撇了撇嘴,看到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心里不禁有些吃味。 说话间,她便将那个少年的身份揭露了出来,当今大秦朝的亲王只有一位,那就是当今秦皇的亲叔叔—武王嬴不凡。 嬴不凡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紫女姐姐,这你可冤枉我了。 。我才刚回来没多久,哪有什么权势啊” “再说了,我可是真心赞美弄玉姑娘的琴技的,是不是?弄玉姑娘” 弄玉的俏脸更红了,但还是点点头说:“谢殿下赞美,能为殿下抚琴,是弄玉的福分。” 嬴不凡闻言一愣,旋即又笑了笑,客气地说:“姑娘还是像当年一样,谦虚随和,又温婉动人。” “殿下也还是和当年一样,温文尔雅,待人客气” 弄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黯然,是啊,依旧是那般客气。 殿下啊,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也不愿你这般客气。 你待我总是很好,已经好到让我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可若真是亲密无间的人。启明之始又怎会彼此客气,看来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难过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很快,弄玉又恢复了满面笑容,只是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藏着浓浓的爱慕与悲伤。 嬴不凡走到紫女身边,一把将其揽入怀中。“你干什么?旁边还有人呢,快放我下来” 因为毫无准备,紫女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身子在嬴不凡怀里不断挣扎着。 “这些年,辛苦你了,紫女姐姐” 当这样一句饱含深情的话语在紫女耳边响起时,她停止了挣扎。 眼中含泪,但她笑得很开心,整个人依偎在身边这个男人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旁边的弄玉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又很快变为了祝福。 “好一个郎情妾意啊,要不要放个烟花,庆祝你们破镜重圆啊!” 一个悦耳但充斥着无限杀机的女声响起。…。 一柄形如赤练蛇般的火红色软剑出现在空中,携带着不弱的内力,发出了“滋滋”的破空声。 随后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了嬴不凡。 “红莲,不要胡闹了” 紫女一把推开嬴不凡,缠绕在腰间的一柄链蛇形的紫色软剑脱体而出。 嘭! 一红一紫的光芒碰撞在一起,周围的木桌被直接掀翻,酒水洒落在地。 嬴不凡见状,手指微动,一道由内力所化的无形结界凝聚而出,尽数笼罩了弄玉所在的角落,将其牢牢护住。 “这样一个男人,你还要护着他,紫女姐,你是不是傻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红金色长裙的女子出现在屋中。 她全身上下的装扮如同一条赤练蛇,颜色明艳,极有威慑感。 回到手中的那柄火红色的链蛇软剑,也就是所谓的赤练剑,更为她增添几分杀伐的英气。 这个女人名叫赤练,那是昔日闻名秦国的杀手组织—聚散流沙中的一员干将。 但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123。那就是百年前的韩国余孽,韩国公主红莲。 “红莲,韩国已经灭了一百年,还要这般执着吗?” 紫女叹了口气,看向眼前那个女子的眼神中有无奈,怜惜,痛苦,但更多的却是同情。 “如果当年不是他,就算韩国灭了,我们也能生活地好好的,就是因为这个人” 赤练举起了手中的剑,指向了嬴不凡,眼中尽是澎湃的杀机,但其眼眸深处,却藏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痛苦与无奈。 “是他当年骗取了我们的信任,害死了父王,灭掉了我韩国最后的将士,此仇不共戴天” “不错,灭国之仇,欺骗之恨,直到如今,我也无法释怀” 又是一个充满杀气的声音响起。 。一柄镶有锯齿的长剑自虚空中伸出,出现在了嬴不凡头顶上空,随即当头劈下。 轰! 这一剑非常霸道,携带着浑厚无比的内力,以泰山压顶之势斩下,可却始终无法突破嬴不凡头顶上空的一米范围。 好像有一层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在了他的头顶上空,哪怕这柄剑是名震天下的鲨齿,也无法再前进分毫。 嘭! 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嬴不凡头顶上空反弹而上,鲨齿剑被直接震飞了出去。 一个满头白发,浑身散发着邪异气质的青年凭空出现,接住了鲨齿剑,将其插入了腰间的剑鞘中。 此人正是鬼谷纵横之一,当今秦皇的贴身护卫—卫庄。 “卫兄,上次皇宫匆匆一别,未能与你叙旧,今日可以尽兴了” 卫庄还未回答,赤练便气势汹汹的说道:“谁要和你尽兴?本姑娘今天是来报仇的。” 说完,便举起手中赤练剑准备杀向嬴不凡。 “红莲。启明之始不要闹下去了”话音响起,一道厚厚的白光便出现在了赤练面前。 这白光骤然一分为二,好似化作了两座大山,压在了赤练肩上。 在重压之下,后者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剑,无奈地盘膝坐下,运转功法,调动内力来抵抗压力。 一个身穿紫衫的俊朗青年,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这笑容看起来很真诚,但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其中有几分勉强之意。 “韩非,你来了”紫女见刚来的人差不多都来了,就向那个青年打了声招呼后,便让人进来重新收拾了一下屋子,再次摆好了座位和酒水。 “九哥,你来了”赤练喊了一声,顿感身上的压力一轻,不禁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 “韩兄,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托亲王殿下的福,韩非一切都好,最近还官运亨通,很快就要成为刑部尚书了” 话语间尽是恭敬之意,但明显透出了几分疏远。 在这间紫兰轩的包厢里,这几个既像多年的故交,又像随时可以生死相向的仇敌的人。 时隔多年,又在紫兰轩这个初遇之地再度重聚! 。 第十八章:当年往事,不欢而散 “什么时候,堂堂的九公子韩非,也会对人这般恭敬了” 嬴不凡依旧微笑着说,只是这笑容略显苦涩。 身边的紫女看出了这一点,便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之意。 “八年前,九公子韩非就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下了大秦刑部侍郎韩非” 韩非看似洒脱地一笑,但嘴角掀起了嘲讽的弧度:“再说了,这样的蜕变不是亲王殿下你亲自一手促成的吗?时间太久,您又贵人多忘事,恐怕早就将这样的小事抛之脑后了。” 嬴不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再言语,低头喝了杯酒,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韩非,你有些过分了,当年的事情,他也没有选择” 紫女见到身边的情郎这副样子,心里也同样很难受,便出言斥责道。 “他没有选择?那我们就注定该被他欺骗吗?” “我倒宁愿他当年是带着十万大军前来剿灭我们这些所谓的韩国余孽,而不是骗取我们的信任,用那所谓的内部战术来获得胜利” 韩非并未答话,反倒是卫庄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他连续喝了好几杯酒,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仿佛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焰。 “卫庄大哥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何至于会是今日的结果” 赤练也同样愤怒的说道。 “今日的结果不好吗?”似乎是一股压抑在内心深处许久的怒火突然爆发开来,嬴不凡的声音中仿佛有股炽热到极致的火焰在燃烧。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欺骗了你们。是,我承认这一点,我的确利用了你们的信任” “可你们几个今天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甚至能拿剑杀我,那都是因为我把你们当做朋友” 这位大秦亲王,站在这世间巅峰的最强者之一,此刻没有动用半点修为。 但他那低沉愤怒的样子,却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惊,就连那位鬼谷传人卫庄也是心头一阵惊惧。 嬴不凡此刻的样子并不可怕,但身上却透出一股如洪荒猛兽般的暴烈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他与在场众人的这段恩怨起始于那件发生于八年之前,震惊了整个大秦朝野的事件—六国复辟。 那时候他和嬴政刚刚联手卸掉了吕不韦的权力,真正掌握了朝政大权。 但因为吕不韦的党羽实在太多,其中的贪官污吏、奸淫掳掠之徒也是数不胜数,甚至还存在着叛国之人。 那时候秦国内部掀起了数场大规模的叛乱,皆以嬴政的兄长—长安君嬴成蟜为首,以嬴政血脉不纯为由,举旗谋反,欲夺大位。 而大元那帮异族又趁此机会大举南下,牵制住了秦国战神武安君白起手下三十万的精锐部队,让其无力入关平叛。 嬴不凡叔侄与满朝文武竭尽全力,方才平息了国内的巨大叛乱,巩固了嬴政的皇位。 武安君白起也的确不负战神之名,击溃入侵军队后,直接领军杀入了大元境内。 足足二十万蒙古铁骑被其尽数斩杀,一个不剩地筑成了京观,放置在两国边境。 从此杀神白起之名传遍天下,异族再也不敢轻易南下牧马,哪怕是那位成吉思汗,也不敢再贸然进军大秦。 这几场规模巨大的战争,消耗了大秦过半的元气,此时国内百废待兴,正是内忧外患之际。 就在此时,百年前被大秦铁骑踏灭的六国余孽再度死灰复燃,在他们各自的故地上建立了韩、赵、魏、楚、燕、齐这六个国家。 虽然这六国的疆土远没有百年前那么大,但也占了大秦朝差不多十分之一的领土。 早在大秦昭襄皇帝嬴稷的时代,这包围在秦国周围的六国便以被尽数覆灭,到如今已有百年之久。 这个消息一出,震惊了整个大秦朝堂,嬴政更是愤怒至极。 嬴政一向雄心勃勃,想要建立千古一帝般的伟业,可这件事无疑是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百年前就已经被灭了的国家居然都能死灰复燃,可见他这个皇帝做的是有多无能。 满朝文武也是群情激愤,作为骄傲的秦人,怎能容忍这种如耻辱般的事情发生。 不过是一群曾经的手下败将,丧家之犬,居然也敢如此挑衅,大秦帝国上至帝皇,下至百姓的血性都被激发了出来。 但嬴政和一些亲信的大臣都明白此时的大秦已经没有太强的力量去镇压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了。 准确的说,如果是再动用数量众多的军队强行镇压,可能会动摇大秦的国本,到时候更加难以收拾。 但无论是因为秦人的骄傲,还是出于国家利益的考虑,对这复辟的六国不能放任不管。 于是,嬴不凡主动请缨,孤身一人进入那新建的韩国之中。 他利用前世所知各种隐秘,取得了韩非众人的信任,并步步为营,设计干掉了姬无夜、白亦非这韩国最后的两员大将。 最后他仅仅用两万兵马便灭掉了韩国。 嬴不凡以韩国为突破口,不断挑起六国君臣之间的矛盾。 在赵国内部散播谣言,导致赵王在开战之前便斩杀了大将,再也无力抵抗秦国兵锋;用计挑起信陵君魏无忌与魏王之间的矛盾,并买通当时魏国内部的权臣—段干子,最后引得魏国大乱,很快就被大秦铁骑铁骑直接踏平。 他用威逼利诱的方法买通楚国内部各大门阀中的重要人物,挑起了楚国王室与三大家族之间的矛盾,使楚国陷入了内战,很容易就倒在了秦国军队的刀剑之下。 而对于齐国,则是直接采用了强攻的方法,仅仅三天,齐国便宣告投降,齐王当场自尽。 这场六国复辟的叛乱看起来声势极为浩大,但实际上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被嬴不凡彻底平定。 从此之后,大秦内部彻底安稳,可以放心地发展国力,恢复生产了。 在这数场动乱之中,嬴政表现出了不凡的领导才能,得到了满朝文武的拥戴,皇位得已彻底巩固。 而嬴不凡在六国复辟的这场动乱表现出极其可怕的心计和城府,满朝文武都对这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无比畏惧,还送了他一个称号:鬼狐。 可见这些官员心中对其是何等的忌惮与恐惧。 不过好在嬴不凡很快就游走江湖了,之后的几年也没有回来,这才让这些文武大臣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在这场血与火的较量中,嬴不凡成功保住了大秦朝的基业,但他也失去了几份真挚的友情。 他和韩非等人从至友变为了仇敌,这么多年来,每一次见面都势同水火,动不动就要拔剑。 “这天下大势,皆是不可逆转的,唯有在顺势中求变,在逆境中寻找生路” 嬴不凡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正坐着慢悠悠地饮酒,边喝边说道:“那时候的韩国看似初立,有着远大而又光明的前途。但实际上这百年来的苟延残喘,早已磨尽了那帮韩国贵族的血性,从一开始,复辟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只会害死更多人。” “你若不引秦国大军入境,我们早晚能够让韩国强大起来” 韩非连续喝了好几杯酒,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昔日的至交,语气之中尽是自信和愤怒。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有变,总喜欢自欺欺人” 嬴不凡一脸不屑地看着韩非,后者被看得险些直接动手。“要是没有我,姬无夜和白亦非,哪个都能把你直接弄死,那时候的卫庄,可还没有如今这种独挡一面的实力,他护不住你” 卫庄闻言,眉头一皱,想要发作却又找不到理由,毕竟这说的是事实,让人不想接受但又无从辩驳的事实。 “你的父亲韩王安并不喜欢你,而且你只是他第九个儿子,在韩国里压根就没有什么话语权。就算你能让韩国变强,可是,又有多少人会听你的呢?” 这些话语很简单,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了一把锋利的钢刀插进了韩非的心脏,一层层地揭开了这他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大秦的国力远远强于六国,哪怕当时分身乏术,但只要修养一段时间,灭掉六国不过弹指之间,若真有那个时候,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嬴不凡把玩着那枚黑戒,语气中尽是嘲讽。 “你们看到的都是我的背叛,可为什么就不能看到我的善意呢?” “韩非,你的命是我救的,为了让你们几个能平安活下去,我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做出了不知道多少次妥协,因为这样,你们今天才能站在这里指责我,甚至要杀我” “都清醒一点吧,如果没有我,等韩国被大秦铁骑踏灭时,那将是遍地尸体,一个人也不会剩下,至少我保护了韩国的百姓,让他们免受了战火之苦” “就算是这样,背叛终究是背叛,这一点你无法改变” 卫庄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他其实并不在乎什么韩国的存亡,反正他也不是韩国人。 他只知道他这一生中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他可以接受理想的破万人,但绝对无法接受朋友的背叛。 “我是大秦皇族,从我入韩的第一刻起,我们彼此之间就已经是敌人了,只不过你们在明,我在暗罢了” 嬴不凡叹了口气,语气中显得有些许落寞,“既然是敌人,又何谈背叛呢?我并没有背叛我们的友情,因为那本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没有对错,只有成败” “只是我们立场不同,所以站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东西也不同。所以,我可以理解你们恨我,但我希望,你们可以有全新的生活,不要沉迷于过去的仇恨了,因为那毫无意义” “另外”嬴不凡的神色突然一变,看向韩非等人的眼神也变得冷冽异常。 “最好忘记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前你们暗地里那些小动作,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但从今往后,你们若是还要再进行那可笑的行动的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嬴不凡重新坐了下来,在那淡漠平静的脸庞上完全看不出有一丝愤怒的样子。 韩非的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化,犹豫,痛苦,纠结,不甘等种种一系列复杂的神情变化都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虽然大多都是一闪而逝,但的确存在着。 这八年来,他依靠出色的才学和小圣贤庄弟子的身份成功进入了大秦朝堂上,并且成了秦皇嬴政颇为欣赏的臣子,按理说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嬴政并没有计较他曾身为敌国公子的过去,相反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但在韩非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振兴韩国的理想,但今天,这次时隔多年的会面却将他心中理想彻底击碎。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出色优秀,温和有礼,体贴入微。 是他给了自己信心,让自己坚定了拯救韩国的理想,并一次又一次地帮助自己,他曾经以为他们会一起将韩国发展成一个当世强国。 但八年前的那个清晨,原本温文尔雅的挚友却变成了覆灭自己国家的魔鬼。 他永远忘不了大秦铁骑进入韩都新郑的情景,整个韩国王宫都被鲜血彻底染红了,无数韩国贵族都倒在了秦人的屠刀之下。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白衫少年。 “好一个从开始就是敌人,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任何愧疚之意吗?哪怕只是一点” “当年,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一起打造一个全新的韩国吗?” 韩非的双眼通红,他此刻看向嬴不凡的眼神中充满了迫切,好像是想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一般。 “或许这样告诉你,会显得很残忍,但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这么多年,我的确有过愧疚,但只是愧疚利用了你们的信任,对于覆灭韩国,我从未后悔过” 嬴不凡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但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韩国这个国家当年只是刚刚重新建立,根基都尚未稳固,那帮贵族就已经开始争权夺利,鱼肉百姓了” “试问这样烂到骨子里的国家值得我出手相助吗?” “更何况,韩国不过弹丸之地,兵少国弱,覆灭只是迟早的事,我不过给那帮贵族的夺权行动加了把火,加速韩国的灭亡罢了” “你倒是找了个好借口,当年你多次出手相助,都不过是为了覆灭韩国,对于这个既存的事实,你再怎么解释也显得苍白” 卫庄不屑地一笑,锋锐如刀的话语直接撕开了厚厚的伪装,揭露出了无比残酷的真相。 “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主宰一切,韩国弱小,那就只能任人欺凌,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走向灭亡。 “这一点谁也阻止不了,因为这是天下大势,是这个乱世的生存法则。只有够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因为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我言尽于此,剩下的你们自己考虑,这里不欢迎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嬴不凡站了起来,不顾紫女的挽留,毅然决然地推门离去了。 时隔多年的一次见面,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第十九章:宁缺凝符 “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嬴不凡刚刚走出紫兰轩的门,不远处就驶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走入车内,一个身穿赤红色长裙的女子正坐在车中,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这个女子柔美似水,却又热情似火,肤若凝脂,百媚千娇,如同一朵绽放的盛世玫瑰般美丽,但眉宇之间却萦绕了丝丝邪异的气息。 但这股气息不但没有破坏她的美丽,反倒是平添了几分魅惑之意。 这是一个足以让全天下的男人为之疯狂的绝世尤物。 如果让韩非等人看到,他们一定能认出这是曾经的百越第一美女—焰灵姬,一个天生能控制火焰的女人。 百越这个地方有着不少能人异士,但统治这块土地却是传说中的上古巫族之后—百越王族。 百越的太子赤眉龙蛇天泽,一向喜爱招揽能人异士,他看中了焰灵姬的火焰异能,便将其收至麾下。 当年韩国为了能够复国,听到所谓的百越宝藏后,便派大将白亦非带着韩国最强的军团—十万白甲军讨伐百越。 太子天泽率着麾下众多能人异士浴血奋战,但终究无论什么样的能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百越沦丧,天泽沦为阶下囚,众多手下也四处逃难,偌大的百越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后来嬴不凡进入韩国后,施展了诸般手段,引得韩国大乱,同时也将众多百越的高手收入麾下。 无双鬼,百毒王,驱尸魔,焰灵姬皆是其中的一员。 “许久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美了,这次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外面执行任务嘛” 嬴不凡把头枕在焰灵姬柔软的腿上,任由她的玉手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 “听说我们的王爷回来了,妾身就火速完成了任务,赶回来见您啊” 那娇媚的语气仿佛能勾动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一般,动听但又骇人。 “不错,你这火魅术又有进步,连本王都被你勾起了兴趣” 嬴不凡一把将焰灵姬抱在怀里,感受着她身子的柔软,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殿下您这么说,妾身很高兴,但妾身知道,现在的您,心情并不好” 焰灵姬揽住了嬴不凡的脖子,吐气如兰,带着几分魅惑和动人的香气轻拂在了那张英俊的脸上。 看似热情,但语气之中却有着理解和淡淡的幽怨。 “心情不好?你想多了,本王和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怎么可能会为他们难过?” “况且,就算我和他们之间有真挚的友情又怎样?友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比黄金还坚固,但有时候又很脆弱,经不起一点欺骗” 嬴不凡脸上神色没有多少变化,但语气中的孤寂却是谁都听得出的。 “殿下,没关系的,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是过客,有些人却能相伴一生。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会陪在殿下身边” 焰灵姬的红唇吻了上去,两人一起倒在了舒适的毛毯上。 顿时,马车内上演了一抹动人的春色。 …… 在一辆停在官道旁的黑色马车中,宁缺看向窗外的金灿灿的田野,心情显得颇为复杂。 他本就是个可怜的人,从小与一个小侍女相依为命,当过乞丐,跑过堂,端过盘子,很多又苦又累的活他都干过。 为了生存,他最后选择参加了大秦边军,认识了很多人,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甚至因为这些东西和人,他成功考入了书院,取得了常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荣耀。 最后,他进入了书院二层楼,见到了那个名传天下的夫子,并成为了他的弟子。 在书院后山遇到了很多待他像一家人一样的师兄师姐。尤其是陈皮皮那个死胖子,因为他,自己才能踏入修行的大门。 虽然宁缺对陈皮皮一直没有什么好话,但其实他的心里是很感激的。 还有那位神秘但又强大无比的小师叔,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唤来风雷,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接触到了符道这个世界。 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从一个没人搭理的穷小子变成了受世人尊敬、羡慕的书院十三先生。 这一世的宁缺毕竟不是小说中的穿越者,终归还是少年心性,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一时间他竟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宁缺的目光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老者,满身油污,虽然身材高大,但怎么看都有些许猥琐。 如果不是那些师兄师姐们,还有小师叔的一力举荐,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邋遢的老人,会是世间的顶尖强者,一位伟大的神符师。 陈皮皮给他做过介绍,这个老人名叫颜瑟,虽然声名不显,但却连如今大秦的皇帝都得把他当成座上宾。 一开始宁缺是不信,因为他听军中的将领说过,当今秦皇嬴政是一个很看重实际的皇帝,只厚待有能力,并愿意出力的人。 眼前这个老头邋里邋遢,看起来一副懒散的样子,就算真是什么神符师,人家皇帝想办什么事,估计也用不上他。 但现在宁缺相信了,因为在一个夜晚亲眼看到了老人以街巷为基,雨水为墨,将亿万滴暴雨化为一道井字符,生生毁掉了一条街道。 所以他今日会坐在这,而这个名叫颜瑟的老人也成了他在符道修行上的老师。 “师傅,这车上被你装了什么符?这车的重量好像轻了不少” 颜瑟笑了笑,看起来他对宁缺的这个问题感到非常满意。 “既然知道刻了符,就自己去感受一下” 宁缺点了点头,走下马车,将手放在那用精钢制成的车厢板上,闭上眼睛感知着天地元气的流动。 车厢板上刻着极为繁杂的纹路,这些纹路漂亮而又神秘,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复杂,复杂到有些违背了美学的原理。 在宁缺的感知中,有一层薄膜隔在他和这块车厢板之间,淡淡的元气波动从那些复杂的纹路中释放出来。 这波动很微弱,但宁缺经过风雷之力的淬炼后,神魂之力和六识都大大加强,最后还是成功捕捉到了这微不可查的波动。 “是风,好像又不能是风”宁缺肯定,但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颜瑟看起来更加满意了,他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能是风?” “因为这天地元气的流动太过有规律,而风无形无相,它的流动不应该那么规律” “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他的眼光果然还是比我强,不过,这依旧是我的徒儿” 颜瑟想起了一些事,笑得更加开心了。 “师傅,那个他是谁啊?”宁缺的声音中有着疑惑和不解。 “你小师叔,一个实力还要在我之上的神符师” “啊?可小师叔自己说,他对符道的理解不如你啊” 宁缺挠了挠头,这帮高人说话怎么都是自相矛盾的,真有些琢磨不透。 “那是因为他对符道不够专注,每一个神符师的符都是不一样,你小师叔的符是天地间最适合战斗的符,所以师傅我打不过他” “那师傅你的符是怎么样的?我看你那天的那道井字符,威力也很强啊!” 宁缺有些吃惊,一符毁了一条长达数百米的街道,这种威力的符都还不是最强的吗?这神符师,听起来还真是很强啊! “如果是你小师叔,他全力画一道符,半个咸阳城都会被直接打成废墟” “额…师傅您还是继续给我讲您的符吧,我怕再这么讲下去,我就有改换门庭的打算了” “臭小子,这样就想换师傅了,我告诉你,你的小师叔是不会收你的,所以想都不要想” 颜瑟敲了敲宁缺的脑袋,笑骂道。 “至于为师的符,那总结下来只有一句话,天下万物皆可成符,也本就都是符” …… 宁缺此刻正站在书院后山的小溪旁,手里拿着一根枯黄的树枝,在地上画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奇怪图案。 他时不时停下来看一会儿小溪里游动的鱼儿,有时又抬头看看那湛蓝的天空,一般人还真猜不出他在干什么。 宁缺做的这些看起来非常无聊,他能忍得住,可在一旁看着的小胖子陈皮皮就忍不住了。 陈皮皮生性好动,尽管长了一身肥膘,但却是个闲不住的人。 在他看来,这书院后山里的人大多都是群怪人,一个也不好玩,只有新来的宁缺还有几分意思。 所以他自告奋勇,接下了监督宁缺修行的任务。 可自从宁缺开始修炼符道,就整天不见人影,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陈皮皮本来还想着每天和宁缺起去咸阳城里吃好吃的呢,可现在却只能旁边看着宁缺练这鬼画符这样的玩意儿。 他感觉这两个多月下来,他都瘦了好几斤了,再这样下去,人生都要变得灰暗了。 不行,今天必须采取措施,起码要让他改进他的修炼方法,再这么下去,就什么都完了。 “我说小师弟,你十二师兄我练的虽然是念力一道,但我认识的人多。所以符师虽然少,但我也见过几个” “同样是画符的,人家生活愉快的很,整天吃香喝辣的。哪像你这样,每天苦哈哈地站在这里画一些鬼东西” 陈皮皮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他说的很真诚,因为再这样下去,宁缺没事,他就要有事了。 “吃香的喝辣的,你当我不想啊?可人家那是真正的符师,我连第一道符都没画出来,怎么比?” “再说了,师傅说每一个符师,在画出人生的第一道符之前的那段岁月都是黑暗而又艰辛的” 宁缺说完,继续低头画起了他的奇怪图案。 陈皮皮听得都快哭了。 黑暗艰辛的岁月? 你宁缺哪黑暗哪艰辛了,我不知道,也没看出来什么。可你十二师兄我这段时间,过的是真的黑暗艰辛啊! “那你画符你画的好点行吧?不管怎么说,你字写得那么好,图画也总要画的好看点吧” “还有,你专心致志的画符不行吗?非要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看看水的,你不累我都累啊,考虑一下我们做观众的感受好吗?” 陈皮皮嘴里疯狂吐槽着,好像要把这些天憋着的火全部释放出来。 宁缺老脸难得一红,“我也想画的好看点,可书法和画画两个不同的领域,对图画这方面我就这点天赋,想改也改不了” “至于我这种方法嘛”宁缺从怀里掏出那本符道真解,仔细翻阅了一下,“没看错啊,小师叔送我这本书里面说,想要画出人生的第一道符就要感悟自然万物,去聆听它们的声音,我就是这样做的啊” “你这也叫感悟自然万物?看看天,看看水就叫聆听万物的声音?” “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被称为修符的天才,要是照你这种方法能画出人生第一道符,天下遍地都是符师了,哪会像现在这么稀缺” 陈皮皮简直是无语了,他直接打了个滚,躺在旁边的草地上,看着天空,不想再说话了。 宁缺也没理他,他现在在思考前几天颜瑟跟他说的话。 时间回溯到三天前,那时候宁缺正在颜瑟身旁听课。 颜瑟师徒选择在一座凉亭里品茶,刚喝了一杯,颜瑟就一开始讲述他对符道的理解。 “修行秘诀分很多种,念力修行中阵术,武道修行中的体术、剑术等,我们这种画符的本领,被世人称为符术,但我们自己管这叫符道,你可知是何意?” 颜瑟喝了杯茶,等待着宁缺的回答。 “以符入道?”宁缺一时间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 “大道无常,无论是哪一流派的修行者,都想着入道。以剑入道,以情入道,以杀入道,什么样的都有,可惜大道虚无缥缈,根本就寻不到” “符道的含义很简单,就是以符道之” 颜瑟大笑着,看了看宁缺,摇了摇头,慢慢地说道。 看着宁缺那困惑的样子,就又说道:“符是纹路,是线条,是痕迹。蛇过沙堆爬行的痕迹是符,落叶上的复杂脉络是符,野兽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是符,大地上的车辙、风拂动的痕迹、水流过的轨迹,那都是符。” 宁缺听得震惊无比,在颜瑟的法中,天地万物都是由符组成的,世间一切的痕迹都是符。 可这种说法,已经超越了宁缺的思维境界。 “这就是师傅你之前说的,天地万物皆是符,这是属于您的符道,对吗?” “是,你注定要走出自己的道,但在这之前,你要先看看为师的道” …… 突然,一阵绵绵细雨落了下来,随即这雨又逐渐变大,雨声如雷。 陈皮皮看到这样的情况,连忙拉着他跑进了屋子里。 “这雨,真漂亮”宁缺直直的看着外面的雨水,突然变得很高兴。 “宁缺你是不是傻了?这雨点有什么漂亮的?” 宁缺没有理会陈皮皮的话,他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感觉。 他的手指上开始凝聚天地元气,在空中不断勾勒着。 一道线,两道线,三道线,六道线。 六道线画完后,一个水字隐隐约约地出现在空中。 哗! 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陈皮皮头上突然有一大盆水倾泻而下,把他淋了个透心凉。 陈皮皮大惊,当他感受到宁缺手指上的元气波动时,发出了一阵怒吼:“宁缺,我跟你没完。” 第二十章:光明大神官,荒原试炼 二先生君陌站在树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两个多月了,小师弟终于画出自己的第一道符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三先生余帘感受到远处宁缺身上的那抹元气波动后,也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余的几位先生,也都感受到了这股波动,脸上无一例外的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在千里之外的一条通往极北荒原的小路上,夫子和站在他身边的大弟子李慢慢,也纷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夫子,小师弟终于画出了第一道符,成为一名真正的符师了” 李慢慢那张朴实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的微笑,显然,此刻他很为他的小师弟感到开心。 “看来你小师叔的眼光还是很对的,再过十年,也许又会有一位神符师出现了” 夫子捋着雪白的胡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 “或许,是时候让宁缺检验一下修行成果了” “夫子,您的意思是” 李慢慢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再看看吧,雏鹰总是要经过磨砺才能翱翔于天际” 说完话,两人便继续向极北荒原的方向前进着。 道路两边尽是卷起的狂沙,但无论如何狂暴,都没能进入两人周身一丈之内,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如此前行,倒是如同那孤独的行者一般,明确而坚定。 在咸阳城内的一处客栈里喝酒的高大老者,突然放下酒杯,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小崽子,总算成功了” 武王府中,嬴不凡也是展颜一笑,“那小子总算成功了,倒是比我预计的早些,还算不错” “什么成功不成功的?你又在说什么?” 身旁的绯烟正在替他磨墨,笑着开口问道。 自从那个晚上讲出了自己的心意后,她便一直呆在嬴不凡身边,像一个妻子一样,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是突飞猛进。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他好,他自然会念着你的好。 “没什么,我在书院的一个师侄,他的修行有了突破” 嬴不凡看向绯烟的眼神中充满了柔和,这个女人这数月来的陪伴,让他的感情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虽然目前算不上爱,但也有了一些喜欢。 “王爷,陛下召你火速入宫” 张良走进了书房,恭敬地汇报道。 “发生何事了?” “十五年前,那个被夫子亲手封印的昊天道光明大神官卫光明,破封逃遁了” …… 咸阳宫,四海归一殿内。 嬴政眼中充斥着怒火,“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赵高,朕把罗网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连一个修为半废的老头,你们都看不住,你说,你们还有什么用?” 暴怒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一股厚重的帝皇威势笼罩了整个大殿,殿内的所有人都害怕地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赵高此时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面对嬴政的怒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跟着嬴政有十年了,很了解这个主子的性格,没有利用价值的手下会被直接抛弃,所以赵高必须在嬴政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一直做的很好,既表露了自己的利用价值,又不至于让这位主子生出忌惮之心。 但这一次,赵高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小看了一个老人,导致了他如今有可能送命的局面。 “陛下放心,臣定竭尽所能,将卫光明这个逆贼抓回来,请您再给臣一个机会” 赵高不断地磕着头,发出了“嘭嘭”的巨大响声,额头上有鲜血流出,声音中尽是哀求和恐惧。 “抓?你们拿什么抓?就算是全盛时期的罗网也挡不住一个相当于天人至境的高手” “罢了,起来吧,此事不能全怪你,任凭谁也没能想到,那个卫光明被困这么多年,不但恢复了修为,还更进了一步” “不过此事还是挺有意思的,想必他会有兴趣的” 嬴政说到最后,脸上竟无端浮现了一抹微笑。 “谢陛下饶命,臣谢主隆恩” 赵高闻言,头磕得更厉害了,但语气中流露出了一丝欣喜,总算把命保住了。 “好了,滚吧,给朕回去把罗网好好整顿一下,我大秦曾经震慑天下的绝世凶器可不能埋没了” “是,臣遵旨” 赵高如蒙大赦一般,飞快地跑出了四海归一殿。 “你这火气是够大的,这个死太监差点没被你吓得魂飞魄散” 大殿中凭空出现了一张椅子,身穿黑金色王袍的嬴不凡也是从空中飘然落下,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跑了的人可是卫光明,号称昊天道创建以来最伟大的光明大神官,修为盖世,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不会忘记吧?” “当然不会,只要是秦人,就都不会忘记” 嬴不凡眼神微眯,浓烈的杀机在他身上一闪而逝。 十五年前,昊天道当代光明大神官卫光明因为一则关于冥王之子的预言,率人潜入了秦国,制造了无数桩凶案,甚至惊动了当时的秦皇,也就是嬴政的父皇—嬴异人。 嬴异人因此震怒,发出了通缉令。 足足二十三位武道大宗师,还有两位知命境界的念力修行者,在边境处截住卫光明,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可最后依旧只是将其重伤,没能拦住他,好在最后夫子恰好回到了秦国,便出手废了他的修为,将其封印在一处名叫幽阁的绝地中。 “二十三位武道大宗师,还有两名知命境界的念力修行者,都没能拿得下一个卫光明” 嬴政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眼神中尽是不可捉摸的深意。 “当年参与围剿的有二十五人,皆是闻名天下的强者,但活下来的只有十二个,其中一个还成了废人” “当年此獠就这般凶悍,何况如今,他修为又更进了一步,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会生灵涂炭”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脖子,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卫光明当年正面接了夫子一拳,修为近乎全废。而幽阁之中毫无一丝天地元气存在,又有夫子设下的封印,几乎没可能脱困” “但他偏偏就出来了,而且不但修为尽复,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陛下就不觉得,这件事很值得推敲吗?” 嬴政眼神一凝,“你的意思是,有人帮他” “恐怕不止如此,那地方我曾经也去过,还亲自出手加上了几道封印” “除非有相当于天人至境的高手出手,或者是有人掌握了解开封印的方法,才有可能让那卫光明出来” 此言一出,一股霸绝天下但又森冷至极的煌煌帝威从嬴政身上散发出来。 嬴政此生经历过太多的背叛和欺骗,所以他最讨厌有人背叛他,或者欺骗他。 当年长安君嬴成蟜谋反失败后被抓,是嬴政亲手送他上路的。能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哥哥,可见内心是有多恨,多怒。 “这么看来,是咱们御下不严啊,朕倒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把手伸到我大秦内部来” 这声音幽寒得如九幽冥狱一般,嬴政心中难以抑制的怒气释放而出。 体内强大的功力也因此催动了起来,一缕缕寒气也随之散发而出。 滋啦!一朵朵冰花在殿内四根镶有金龙的柱子上绽放开来,地上也随之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整座大殿的温度极速下降,几乎降到了冰点,这四海归一殿在一瞬间仿佛化为了冰雪世界一般。 一念之间便能化出一个冰雪世界,这位以雄才大略闻名于世的秦皇,其实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可怕修为。 嬴不凡摸了摸地上的冰霜,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好一招已殝至化境的碧冰雪,这浑天宝鉴你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浑天宝鉴,乃是大秦皇族嬴氏赵姓的镇族神功,据说传自上古大神女娲,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绝世神功。 其中的每一层心法都能当做一种惊世绝学,最强的玄宇宙更是据说能超脱这个世界。 这门神功包罗万象,气象万千,囊括着天下万物,修炼到极致,甚至能够演化出大千世界。 嬴政刚才这一手,便足以证明他在这门神功上的造诣只怕比起那些隐居的皇族宿老,还要高出不少。 哪怕是嬴不凡,单论浑天宝鉴,也未必能强过嬴政,毕竟他所学颇杂,不如嬴政这般纯粹。 “在这乱世之中,哪怕朕已身为帝皇,也总得有些自保之力” 嬴政平复了一下情绪,重新坐在了龙椅上,那冰雪世界也随之迅速消融,整个大殿的温度恢复了正常。 “朕倒是得到消息,那卫光明好像准备去极北荒原” “看来那卷天书,真的在极北荒原” “天书?莫非是昊天道遗失的那明字卷天书” 嬴政开口询问道。 “正是那明字卷天书,如今昊天道已是苟延残喘,能让他们不顾一切的,怕也就这明字卷天书了” “也对,那卫光明乃是光明大神官,自然要拿回那卷遗失的天书” 嬴政想了想,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卫光明刚刚脱困,就跋涉万里,前往极北荒原的行为了。 “那明字卷天书可不能落在昊天道手上,否则七卷天书齐聚,这昊天道说不准还真能卷土重来” 昊天道之人信仰昊天,修行昊天神辉这门功法,掌握着光明之力,门人实力强悍无比。 昊天道全盛时期的时候,曾经连少林寺这般传承悠久的势力都要向他们低头。 要不是后来出了重大变故,又正处在乱世,恐怕如今的少林武当还未必能比的上呢。 “放心好了,那卷天书谁也拿不到,倒是那极北荒原,藏着一桩不错的机缘” 嬴不凡的语气中尽是自信,显然这件事依旧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记得你还没立太子吧,让那几个小兔崽子都去那里历练历练,也好考察一下他们的能力,你觉得如何?” 嬴政闻言,脸色有了稍许变化,“朕有十八个儿子,你也都见过,虽然没几个争气的,但修为倒还算是不错,你觉得让谁去比较好” “这我可管不了,还是陛下你自己乾纲独断吧。这次极北荒原之行,我们大可以把它当做大秦年轻一辈的一次历练,反正那地方也算是我大秦境内” “雏鹰总是要经过磨砺,才能搏击长空,不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又凭什么指望,他们有扛起未来的能力呢?” 嬴不凡的语气显得语重心长,眼神也是变得深邃悠远。 嬴政听到这话,倒是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许古怪,“你的年纪没比他们大多少,何必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这次书院要不要派人去荒原?” “当然要派,而且我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有了他,这一次卫光明绝对跑不了” 嬴政倒是有些惊讶于这语气中的自信,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你这么有信心?” “卫光明侍奉了他心中的昊天一辈子,信仰无比虔诚和坚定,所以他最在乎的便是当年的冥王之子的预言。因为,那是可以从根本上摧毁昊天道的存在” “莫非,那冥王之子真的存在,而且还在书院?” 嬴政的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饶有兴致地问道。 “什么冥王之子,只不过是一个天生拥有暗黑幽冥体的孩子,这种体质的人一旦踏入修行,他所具有的气息便会是天地间至阴至邪的存在” “而那股至阴至邪的气息可是光明之力的最大克星” “否则,堪称天人之下无敌手的光明大神官,又怎么会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除掉他呢” 嬴不凡把玩着指上的黑戒,慢悠悠地说道。 “那孩子是谁?” “夫子新收的弟子,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 “原来如此,夫子的弟子,果然什么人都有” 嬴政的话中好似颇有深意,但又让人难以捉摸。 “夫子一向有教无类,只要是可教之才,他都会教” 似乎感觉到嬴不凡话语中对夫子的推崇,嬴政问出了一个他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以你那妖孽到极点的天赋,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是你对手了。但是,若比之夫子,又如何呢?” “这世界上的任何人,我都有一战之力,夫子也不例外” 嬴不凡生性逍遥自在,不喜争名夺利,但他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如果不存在绝对事实,他是不会承认不如别人的。 “单论境界,夫子确实要高我一筹,这天下应该也没有比他更高的人了,但若论起战力,恐怕得打过才会知道” “夫子真的有这么强?” 嬴政苦修浑天宝鉴神功多年,自问实力不弱,但比起嬴不凡身上那股如渊如海,深不见底的气息,他自愧不如。 比这般境界还要再高,那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若没有这份实力,夫子如何称得上天下第一人,当年又凭什么能保住这大秦朝呢?” “好了,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嬴不凡站了起来,那张由天地元气所化的椅子也随之化为了漫天光点散去。 “让人封锁好这消息,再派人传讯给诸子百家,派些年轻人来历练一下” “我这次会亲自前往极北荒原,送卫光明去见他的昊天,洗刷当年我大秦的耻辱” 嬴不凡的语气变得杀气腾腾,不复之前的平淡自如。 “我走的这段时间,黑冰台会交给几个年轻人来管,我相信他们会交出一份让人满意的成绩单” “值得信任吗?” 嬴政一向最关心的就是忠诚问题,先确定忠诚,然后才会考虑能力。 “天下没有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但我觉得,那几个年轻人还没有能力承担背叛我的代价”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但说话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第二十一章:韩非的果决,各方反应 看着嬴不凡消失在大殿中,嬴政自言自语道:“是啊,没有什么人永远值得信任。现在没有背叛,只说明背叛之后他能得到的还不够多,不够抵消因背叛而付出的代价。” “不过,只要你不背叛,我会永远信任你的” 说到最后,嬴政的声音变得微不可察,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够听清。 “章邯”“臣在” 一个身穿黑色甲胄的男子半跪在嬴政面前。 “刚才皇叔的话,你应该听到了,赶快让影密卫去办吧” “是”章邯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道:“陛下,黑冰台那里不用盯着吗?” “有皇叔在,不会出乱子的,朕相信他” “可黑冰台毕竟” 嬴政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章邯的话,“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了解皇叔,他不会做对大秦不利的事” 嬴政之所以那么信任嬴不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两人互相很了解。 因为只有了解,才能投入信任。 “朕是帝王,帝王无情,但朕同时也是人,人是有情的,也总要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你明白了吗?” 章邯闻言沉默了片刻,恭敬地向嬴政行了一礼,“臣明白了,臣想尽快行动,就先告退了” “去吧,办事利落些” 很快,章邯便消失在了大殿里。 …… 韩非这个名字如今在咸阳城也算是炙手可热,他是儒家当代掌门人荀子的弟子,是秦皇嬴政面前的红人。 此人进入朝堂不过五年,便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做到六部尚书的位置,是无数人争相讨好,羡慕嫉妒的对象。 但今日,这位朝堂红人,新晋的刑部尚书在自己家中的密室里接待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一个与他的过去紧密相关的客人。 “九弟,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六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员,这府邸怎么就这么寒酸呢?做人嘛,总得学会享受”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坐在韩非的面前,尽管穿着看起来比较黑暗,但那略显轻佻的声音中却有着几分贵气。 “享受?那你为什么不好好享受这活着的日子,反倒要去做那些找死的事情呢?” 韩非此言一出,整个密室里的气氛骤然凝固,对面的人好像也被惊讶到了,足足沉默了有半晌。 “看来,九弟对当年的事情依旧心存芥蒂啊,那四哥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当年,是我们错了” 那人摘下黑色斗篷,露出的是一张与韩非长的有几分相似的面孔。 这个人叫韩宇,是韩非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曾经韩国的四公子。 两个曾经的至亲兄弟聚在一起,也许可能是来叙叙旧情,但一个曾经的韩国公子来见一个如今的刑部尚书,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晚了,晚了八年,不,在百年前的那一代,便已经是错的了,一切早就无法挽回了” 韩非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还没晚,我韩国仍然还有机会” 韩宇见状,感觉韩非对于韩国还是很有感情的,那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应该还是有很大把握达成的。 有了自己这个弟弟的帮助,那个计划的成功率就大大提高了。于是,便准备透露一部分,提高一下韩非的信心。 “机会?韩国已经灭了两次,难不成还想重建?四哥,有远大的理想是好事,但不切实际的空想只能害了自己” 韩非眼中充满了不信任,语气中也都是嘲讽和不屑。 “如今大秦元气尽复,并且国力大幅度增长,论综合国力已是天下诸国之首。而我韩国连国都没有了,拿什么跟人家斗?就算拿人命填,那咱们也得有足够的人” 韩宇装作没有听出话语中的嘲讽,自顾自的说道:“那都是表面上的,嬴政残暴不仁,天下苦秦久已,只是因为力量不够,又缺少契机,所以才会让他如此猖狂。” 韩非眼神微动,但说话的语气依旧充满了嘲讽,“四哥,你不用这些理由搪塞我,就你们那点能耐,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如果今日你就是来找我说这些,那就慢走不送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九弟,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还是这般急性子,当了那么多年的官,也没能磨掉你那毛毛躁躁的个性” 韩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慢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秦国如今能上下一心,只是因为嬴政的强势和霸道罢了,只要嬴政死了,秦国必定大乱,我等的机会也就来了” “你们想要刺杀陛下?” 韩非顿时大惊失色,不禁喊出了声,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在密室的黑暗处也有一丝隐晦的波动闪过,但随着韩非敲击了一下桌子,又很快沉寂下去。 “我看你是疯了,且不论咸阳宫里有多少高手,这遍布天下的黑冰台就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恐怕你们还没动手,就已经进了大牢了” “事在人为,实话告诉你吧,这一次行动,可不止我韩国一个,是由所有活下来的,又有复国之志的六国贵族共同策划的” 韩宇似乎料到了韩非的反应,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开口道:“当年的那次复辟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发生的太突然了。六国积攒了一百多年的底蕴基本上没怎么来得及动用,就失去动用的机会了。” “你的意思是,凭借着所谓的底蕴,就能撼动整个大秦吗?” “当然不是,我等已经败了两次,自然知道秦国的强大,但秦国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韩宇的话让韩非陷入了思考,眼中闪过了犹豫和挣扎,脸上的神色也不断变化。 但最终都归于了平静,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果决。 “你们想怎么做?我要怎么帮你们?” “现在的全盘计划还在铺垫当中,等正式开启我自然会告诉你。你现在只需要在大秦朝堂上不断地往上爬,爬的越高,对我们越有利” 韩宇看到韩非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他认为他的劝说起到了效果,但毕竟韩非只是口头上答应,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的太清楚。 “好了,我现在的身份毕竟敏感,不宜在这里久待,既然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四哥我就先走了” 韩宇说完话,便准备动身离开密室。但就当他起身的那一刻,一柄漆黑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九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宇顿时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但依旧面不改色地向韩非质问道。 “好久不见了,四公子,近来可好?” 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青年从黑暗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身穿黑色甲胄,手执黑色长剑的士兵。 “张良,张子房,你怎么会在这?” 韩宇见到来人,面色瞬间大变,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旋即,他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着韩非。 “九弟,你,居然,和他” 韩宇此时陷入了绝境,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韩国九公子韩非,八年前就已经死了,那可是四哥你亲自下的命令。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大秦现任刑部尚书韩非,我,是大秦的臣子” 韩非的话语中依旧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但怎么听都有着一分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听到这话,韩宇好像整个人被抽干了一样,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随后有些自嘲地说道:“果然,我还是太鲁莽了,居然孤身一人前来寻你,落了个生死不由己的下场。” “你们倒也是看得起我,居然出动了一队铁鹰锐士,还真是准备充足啊” 看着身后和周围的黑甲士兵,韩宇脸上尽是绝望。 张良依旧是满脸微笑,“做事情总得周全些,万一四公子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那怎么办?” 铁鹰锐士是大秦最强的士兵,水里、陆上甚至是空中都能进行战斗,每一个铁鹰锐士都至少有着先天境的武道修为,以一当百在话下。 大秦武安君白起曾经用一万铁鹰锐士结成兵家的绝世杀阵,生生磨死了一位天人至境的高手。 可惜,培养一个铁鹰锐士所消耗的资源太多了,整个大秦朝快二十亿的人口,也只有着三十万的铁鹰锐士。 否则的话,大秦早就能够横扫诸国,一统天下了。 “用一队铁鹰锐士来带四公子去黑冰台,也算是四公子的荣幸了” 张良那英俊的面孔上尽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但在韩宇眼中却是无比可憎。 “韩非,还有你张良,你们可都是韩国贵族,就算拼命为那大秦皇帝办事,也不会有好下场,早晚身首异处” 韩宇看到今日是没有办法逃脱了,便用很恶毒的语气诅咒道。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而且,我张子房效忠的不是当今陛下,所以您还是乖乖去牢里呆着吧” 一名铁鹰锐士直接将韩宇敲晕,得到张良的许可后,在场的铁鹰锐士就带着人离开了。 “九公子,恭喜您又立了一功,从此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您过去的身份了” 张良看向韩非的目光充满了友善,“没什么好恭喜的,无论他做过什么,终归是我的四哥,但今日,却被我亲手送进了绝路,这世事还真是难料莫测,更加是没有选择” “如果不是因为红莲,如果不是他们所做的事情实在看不到一丝希望,我今日都不会做这个决定” “王爷跟我说过,他之所以修行,便是为了掌握强大的力量,因为只有自身强大,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吗?”韩非并不喜欢那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但也不会否定那人的才华,“他说的很对,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只有强者,而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不过你选择了一个好出路,我虽不喜那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跟在他身边,是你最好的选择” 韩非说完,便推开密室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还是放不下,不过也好,若是放下了,也就不是你了” 张良摇了摇头,随即又叹了口气,“唉,王爷走了,诸子百家又要开始搞事情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更加忙喽” 话音刚落,身形便逐渐化为一缕白雾,消散在密室之中。 …… 位于秦国西北处的崤山山脉里,坐落着名震天下,但却隐世不出的的道家天宗。 在天宗的后山处,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身高不过五尺,穿着灰色道袍的女童正在盘膝打坐。 虽然面容稚嫩,但眼底深处却长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晓梦,想出去走走吗?” 一个面色清瘦苍老,长眉雪白的老者走到了女童身边。 老者周身带着一股与自然相融的玄妙气息,仿佛超然世外,如同隐居山中的仙人一样。 这个老者正是道家天宗第一人,也是天下道门中排在前五的绝世人物,道家天宗的太上长老—北冥子。 这北冥子虽隐世多年,声名不如张三丰,黄裳等人显赫,但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人强者,堪称陆地神仙般的存在。 而这个女童则是道家天宗数百年一出的奇才,北冥子的亲传弟子—晓梦。 这个女孩只有十岁,但一身修为已能抗衡大宗师,堪称是不世妖孽,是未来能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道门的存在。 “又出了什么事?还请师尊你明说吧” 晓梦睁开了双眼,那双清澈明幽的双眸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据说极北荒原有异宝现世,并且传说曾经有位天人至境的强者在那里留下了一桩机缘,各大门派都派人去了,你有没有兴趣?” “各大门派?大秦皇室会有人去吗?” 北冥子闻言有些无奈,他这个弟子什么都好,但就是太过于骄傲了,不争也就罢了,一旦要争,就非得争第一不可。 “大秦皇室可是秦国境内最强的势力,这样的事情自然少不了他们,据说这次是那位大秦亲王亲自带队,你若去了,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晓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和战意。 晓梦堪称世间第一少年天才,连书院的那位十二先生论天赋也不如她。 即便是鬼谷一脉号称天纵奇才的第三名弟子也不过只能与她持平,而她也从未将那个素未谋面的鬼谷弟子放在眼里。 但世人皆知,有一个人的天赋是在她之上的。 那是一个名为嬴不凡,出身于大秦皇室的少年。 五岁通读三千道藏,一夜之间破境宗师,受到了夫子极高的赞誉;十岁那年,他的剑下便染上了大宗师的血,并入了书院二层楼;十四岁开始行走江湖,三年时间,连续数位天人强者败在他手上,成了新一代的神话。 而最近他又回到了大秦,成了大秦的亲王,境界也已踏入天人。 晓梦知道现在自己不是他对手,但她依旧准备出手一战。 “你别光想着那人,这一次,会来很多年轻人,其中不乏强者” “越强越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对手了” 平淡但高傲尽显的话语落下,晓梦再次闭上了双眼,开始了打坐。 北冥子见状,笑了笑,衣袖一甩,临行前留下了一句话:“此次出行,红鱼那丫头会和你一起,如果可以,稍微照顾她一下,毕竟都是同出一脉。” 说完之后,便飘然远去了。 第二十二章:临行前的叮嘱,准备出发 墨家圣地机关城的最深处,有一个面积巨大的房间。 在这个房间中,有一个黑衣少年不停地摆弄着手中各种各样的机关造物,玩的不亦乐乎。 “天明,准备一下,过几天去极北荒原一趟,权当你的历练了”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什么情况?我不是已经通过试炼了吗?又跳出一个来,你们这帮老家伙有完没完?” 少年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一副你们骗我的表情,很是不满地说道。 “只是去外面玩玩而已,又不需要你干嘛?说不定在外面你还能认识很多朋友呢,把你的宝贝带齐,会有大用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苍老的声音中多出了那么一份无奈,但最后又变得坚决起来。 “喂,我都说了我不去,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任凭少年怎么叫唤,那个苍老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过。 “靠,一群骗人的老鬼,算了,本少爷就出去玩玩,看看外面的世界” 少年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口大箱子,往里面装了一大堆东西,随后又在上面按了几个按钮,箱子顿时变成了原来一半的大小,刚好能被人背在身上。 少年背着箱子,哼着小曲,便往房间外走去。 农家,炎帝六贤冢。 这地方乃是农家圣地,由农家六大长老守护,依照农家地泽二十四阵法的方位所建。 一名身穿雪白长袍,身披裘衣的女子站在圣地入口。 “田言,这一次荒原试炼,便由你和你弟弟代表我农家参加,记住,无论何时都以保全自己性命为第一要务” 一道洪亮豪迈的声音从圣地中传出。 “田言遵命” 阴阳家罗生堂中,东皇太一依旧那般神秘莫测,“大司命,少司命,还有月神,你们三个去一趟极北荒原,不必有太多动作,见机行事便可” “属下遵命” 大、少司命,还有月神接到命令后,便离开了罗生堂。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卫光明,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消停一下,活该你这次回不去了” 东皇太一看向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其中有一颗星辰这光芒原本无比璀璨,但现在,却在不断变得黯淡。 书院后山,剩下的十二名亲传弟子此时一起呆在一个房间。 “这次荒原之行,宁缺你去,你小师叔也会同去,好好表现,让为师看看你的符到底怎样?” 夫子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洒脱而又不失威严。 “夫子,听小师叔说,你和大师兄不是已经去极北荒原了吗?我还去那干嘛?” 宁缺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这次算你的实修任务,如果完不成,未来三个月,在书院后山大大小小的一切后勤都由你承包” 大先生李慢慢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但他说的内容却让宁缺有些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大师兄” 宁缺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好了,我和你们大师兄准备改道去别的地方玩玩,你们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要是等我回来看到后山变得一团糟,我就挨个抽你们” 夫子的话让屋里的十二个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你们继续做事吧,我和夫子先走了” “恭送夫子,恭送大师兄” 夫子与大先生声音很快在房间里消失,再也没有出现。 “好好干,小师弟,我们可都看好你哦” 陈皮皮拍了拍宁缺的肩膀,有坏笑的说道。 宁缺正准备发作,看到周围师兄师姐们殷切的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 咸阳宫中,嬴政此时站在四海归一殿外,看着天上那美丽而又神秘的夕阳。 “消息都传出去了?” “是的,陛下,诸子百家、书院、墨池苑都有所动作,甚至那已经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消息了的蜀山,据说也派出了弟子” “是吗?看来荒原的这桩机缘还真不小” 嬴政听到这话,倒也没有感到很惊讶,“让扶苏和胡亥都去趟荒原,省的他们每天给朕在城里惹麻烦” “是”站在嬴政身边的赵高连忙派了两个小太监去那两位皇子宫中通知。 “还真是期待啊,时隔多年,昊天道与书院年轻一辈的再次对决,可惜了,朕已经不再年轻” 嬴政此刻显得兴致勃勃,赵高也马上送上了一记马屁:“陛下,你长命百岁,千秋万代,永远不会老了。” “又乱拍马屁,算了,还有一大堆政务没有处理呢,朕要回去了” 嬴政转身往四海归一殿走去,他那高大伟岸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下,凭空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韵味。 在武王府的花园内,有两名老者正在对弈,看那棋局,战况颇为胶着。 而堂堂的大秦亲王此刻却连插手棋局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 其中一个老者身形高大,正是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夫子。 还有一个是穿着一身灰色道袍,面容古朴苍老的老者。 这个老者的面相非常奇怪,他的额头上长了四颗肉瘤,按理说应该非常恐怖丑陋。 但不知为何,当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一种敬畏的感觉。 这个人的名字无从得知,但他的名号绝对能震动天下。 天下燎燎,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这个老人便是当代鬼谷子,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的绝世人物。 夫子,鬼谷子皆是名震天下的奇人,今日却在这武王府中各展手段,似乎拼命都要赢这盘棋。 “夫子师兄,鬼谷先生,都已经两个时辰了,我饭都吃完了,你们到底还要下多久啊?” 嬴不凡真心觉得这两个老头是闲的没事情干了。 一个千里迢迢跑到自己这里来,另一个耗费大力气于万里之外凝聚化身而前来,居然是为了一起下盘棋。 可你们下棋就下棋吧,都拿出真水平来行吧,看看这下的都是什么,早就能结束的棋局一拖再拖,到现在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 他在旁边看,都已经看烦了。 “你懂什么?下棋下的是意境,重在过程,而结果有时并没有那么重要” 夫子慢悠悠地说道,手中又拿了枚白棋放了下去。 “纵横术就像下棋一样,只不过这棋盘是天下,棋子是苍生罢了。下的时间越长,其中的韵味就更加容易体会” 鬼谷子屈指一弹,一枚黑子便落在了棋盘上。 “哈哈哈,夫子老头,你输了” 一子落完,扫了一眼棋盘后,鬼谷子立马大笑着跳起来,原本世外高人的形象瞬间破灭了。 “不过半目而已,你得意什么?” 夫子不屑地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否认。 嬴不凡此时又让下人在花园里摆了一张桌子。 牛肉、青菜、胡萝卜、土豆丝等食材都摆在桌子上,桌子中央放着一个小锅子,锅子下面烧着旺盛的炭火,俨然就是一个简易版的火锅。 嬴不凡在这一世发家致富的一个重要依仗便是这个火锅,一经发明出来,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都爱上了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东西。 包括眼前这两位鼎鼎大名的绝世人物,尤其是夫子,哪怕是在夏天,他都会吃上几次火锅。 看到桌上的火锅,夫子连忙走了过来,开始大快朵颐。 “可惜这只是一具化身,若是真身前来,这火锅的味道就更好了” “亏你还是堂堂夫子,看到个火锅,就感觉三天没吃饭的样子,真是丢人” 鬼谷子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瞬间好几块牛肉就入了腹。 “这一次去荒原,你务必要把卫光明这个人彻底留下,虽然这个人也有可取之处,但太执着,有着很深的执念,不能留” 夫子边吃边叮嘱道。 “既然如此,我们不是更不应该让宁缺去荒原吗?他的符道才刚有些进展,顶多能对付宗师,或者洞玄上境的念师” “这一次各大势力去的年轻子弟,可都是能与大宗师比肩的人物,甚至有些人的境界已经相当于大宗师了。宁缺能行吗?” 嬴不凡虽然知道宁缺肯定不会有事,但依旧试探性地问道。 “宁缺的实力差,所以才需要锻炼,至于他的生命安全吗?本就是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保命能力比任何人想的都强” 夫子没有开口,反倒是鬼谷子开口说话了,话语间对宁缺似乎颇为欣赏。 夫子与鬼谷子相识多年,彼此引为至交,书院二层楼的所有弟子鬼谷子都见过,其中有几个还得到过他的指点。 “鬼谷老头说的没错,一个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拼命活着的人,他的能力或许会超过我们所有人的想象” 夫子吃了片青菜,说话之间饱含了对宁缺的肯定。 “你们两个倒是对他评价挺高的,被那小子听到,估计又可以得意好几天了” 嬴不凡对这两人的话倒是没有意外,毕竟宁缺这货是主角模块,一般的世外高人都会比较欣赏他。 “这一次你代表纵横家前往荒原,也是时候向天下表明你的另外一重身份” 鬼谷子放下手中筷子,郑重地说道。 鬼谷一脉传承上千年,走出了无数英杰,威名响彻天下。 每一代鬼谷子都只收两名弟子,一纵一横,出师之后彼此为敌,生死相向。 胜者则为新一代的鬼谷子,而败者大部分都进了幽冥地府,身死道消。 鬼谷这一代的两名弟子已经入世,但他们闻名天下的是剑术与武功,而鬼谷一脉赖以生存的纵横术在他们身上却没有多少体现。 但世上的人都知道,当代鬼谷子则是开了千年以来的先例,收下了第三名弟子。 据说这名弟子根骨绝佳,乃是不世出的天纵奇才,可与道家天宗的晓梦比肩。 但时至今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名弟子的真面目,虽然据说这名弟子已经入世,但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而鬼谷子现在的话,则表明嬴不凡与鬼谷一脉的关系非同寻常,甚至有可能就是那第三位弟子。 “好,到时候一定让那帮诸子百家的人大吃一惊,不会丢你的名头的” 嬴不凡喝了一口热酒,笑着说道。 “随便你,大不了到时候老夫说你是冒充的,所谓的第三位弟子只是老夫当年说了一个笑话罢了,那帮人又能拿我怎样?” 鬼谷子不屑地一笑,之后便专注于吃火锅了。 “喂,你们两个好歹给我留点,懂不懂照顾后辈啊?” 看到夫子和鬼谷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嬴不凡顿时急了,拿起筷子便加入了战圈。 …… 三天后,一辆车厢上雕有黑龙,通体黑金色的豪华马车在街上行驶着。 “这就是临四十七巷,人倒是不少,挺符合宁缺那小子的个性” 嬴不凡把车上的帘子挽上,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景象,饶有兴趣地说道。 “王爷,总听你提起你这个师侄,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一个坐在他身旁的红裙女子,也就是焰灵姬,眨着那双灵动的美眸,颇为好奇地说道。 “一个无赖,还是一个废柴” 坐在两人对面的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少年开口说道。 这个少年手里抱着一口漆黑的长刀,脸上的神色极为冷漠,但却透着一股独有的高傲。 这个少年叫傅红雪,也就是前世地球上古龙小说中的傅红雪。这一世他被嬴不凡提前找到,改变了本来悲惨的命运。 不过或许是天性使然,如今的傅红雪依旧不爱说话,痴迷于手中的刀,有着无比恐怖的刀道天赋。 虽然修为只有宗师巅峰,但死在他手上的大宗师已经接近两位数了。 “这话有失偏颇,他的确挡不住你的刀,但天下挡不住你刀的人多了,这证明不了他是个废柴” 嬴不凡笑了笑,替宁缺稍微辩驳了一下。 没等傅红雪回答,他便拉着焰灵姬走下了马车,因为前面就是老笔斋,宁缺正在那边向他们招手。 傅红雪见状,也只好抱着刀走了下来。 “小师叔,你们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 宁缺看着走来的三人,马上迎了上来,但当看到傅红雪的时候,顿时吓得躲到了嬴不凡身后。 “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我打不过你,你要不要这样纠缠我,我又不是什么美女,至于吗你?” 听到宁缺无赖般的言语,傅红雪眼中闪过一道寒意。 刷! 一道清亮的刀光在宁缺眼前一闪而逝。 随后,宁缺的眉毛便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哇,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伤人,小师叔你可是大秦亲王,这人当街伤害你家的子民,你也不管管?” 宁缺吓了一哆嗦,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好了,别闹了,你收拾好了吗?准备好就出发吧” 嬴不凡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道,他现在有些后悔同意和宁缺同行前往极北荒原了。 第二十三章:路遇道痴,傅红雪的刀 “收拾好了,我们赶紧出发吧,桑桑,把我的行李拿过来” 宁缺现在一看到傅红雪就害怕得直哆嗦,巴不得早点走人。 他赶紧冲屋里喊了一声,一个身材瘦削,皮肤有些黝黑的少女应声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大包行李。 “这就是你的小侍女桑桑,看起来是个好姑娘” 嬴不凡可是深知这桑桑姑娘的厉害,在原著中,那可是终极大反派,不过在这个世界估计就没那么强了。 但是,这姑娘也肯定有着自己的不凡之处,不会是一般人。 “师叔你说笑了,桑桑他是我很多年前在边境的时候捡回来的,可惜跟着我吃不饱穿不暖的,就长成了现在这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宁缺话说的不好听,但看向身边小侍女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少爷,你的行李,东西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如果路上要用钱,你就用好了,不用省” “我往你的行李里放了有两百两银子,应该够你用的了” “两百两银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桑桑姑娘,你对你家少爷倒是真好” 焰灵姬看着桑桑,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少女很投缘,而且身上有一股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是我家少爷,我对她当然好了” 桑桑帮宁缺整理一下衣服,开口说道:“好了,少爷你们赶紧赶路吧,路上小心点。” “我会小心的,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也要当心,不要随便给那些陌生人开门” “我那个十二师兄,也就是之前那个死胖子,他应该会经常来串门,如果有什么事,你就找他好了” 宁缺仔细地叮嘱道。 “好纯粹的光明气息,原著里的昊天化身,到这个世界却变成了天生的无尽光明体,还真是有意思” “黑暗幽冥体和无尽光明体,彼此相处的感情居然能那么好?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嬴不凡看着那在做临行告别的两人,眼中闪过一抹奇色。 “罗罗嗦嗦,到底还走不走?” 傅红雪看着宁缺,一脸的不耐烦。 “关你什么事?我又不和…等等,小师叔,这人不会要跟咱们一起去吧?” 宁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慌张地提问道。 “对啊,他可是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算算时间,只有七八年了吧,这一次历练,自然也少不了他” “这…这家伙还需要历练?他那柄刀怕是连知命境的念师都挡不住吧” 宁缺嘴角不禁抽了抽,如果和这家伙一起,自己这一路上不是要在水深火热中度过了吗? “好了,既然收拾好了,就快上车,你要再废话,我就让你再见识一下他的刀” 话音刚落,嬴不凡便拉着焰灵姬飞身上了马车。 宁缺咽了口唾沫,感受到傅红雪那幽幽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向桑桑打了声招呼后,便抱起行李向马车跑去,“小师叔,我来了” 傅红雪见状,冷哼一声,脚尖一点,也跳上了马车。 嗒!嗒! 拉车的三匹骏马开始撒开蹄子奔跑,马车也开始飞快地向前行驶着,很快就消失在街巷的尽头。 “少爷,你可要平安回来啊” 桑桑一直看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后才重新走进老笔斋,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 四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到处游山玩水,走了将近半个月,方才走到他们的目的地。 “小师叔,这明明是一片美丽的雪原,又为什么要叫它极北荒原呢?” 宁缺牵着手中的大黑马,看到眼前那一大片晶莹的白色,顿时生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因为这里曾经的统治者是一个叫荒人的种族,又位处极北之地,所以被人称为极北荒原” 嬴不凡同样也很喜欢眼前的风光,他学通百家,其中道家崇尚自然,清净无为的心境与他非常契合。 所以他对自然风光一向都是很喜爱的。 只不过他的无为和一般道门中人的无为不一样。把该做的都做了,不服的都被打服了,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这就是他的无为。 焰灵姬看起来同样也很喜欢这片美丽的雪原,美眸之中异彩连连。 只有傅红雪看也没看一眼,抱着怀里的刀便往前走去,活脱脱一个爱刀成痴的刀客形象。 其余三人见状皆是一笑,随后也跟着一起往前走去,在雪地里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王爷,我感觉前面有一道不弱的气息” 傅红雪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嬴不凡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灼热的战意。 他怀里的刀也发出了阵阵嗡鸣声,仿佛在应和着主人的心情,为遇上对手而高兴。 “没想到刚进雪原没多久,就能遇上位有趣的人,好了,继续往前走吧,去见见新朋友” 嬴不凡感知了一下前方,很快便发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 确认了这一点后,他便笑着向前方走去,傅红雪和焰灵姬也连忙跟了上去。 宁缺虽然一肚子困惑,但也知道自己这点修为还是跟紧大部队的好,所以也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一阵风夹着冰霜拂起,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名少女。 少女身上红衣如血在风中轻摆,腰间有一根普通的黑色系带,让短而微蓬的红裙没有翻起,却遮不住裸露的双腿。 那双腿光滑赤裸,带着令人眼眩的诱惑意味,小腿上的红色长靴就像是锦鲤的尾巴。 那张俏脸清丽如水,平静如远山,从神态上看仿佛已经历经了无数世事沧桑。 但那微微翘起的唇角,在流露出嘲讽和些许烦郁之外,也展现着她的真实年龄。 他们看到了少女,少女也看到了他们。 少女眼神一亮,脚步微动,很快便来到了嬴不凡他们的面前。 她的步伐异常灵动,脚步微移之间隐隐有淡淡的白色雾气浮现,像天上的仙人在云间漫步一样。 “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穿着兽皮袄,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但皮肤有些许黝黑的少女” 清冷但非常动听的声音从少女红唇中传出。 “没有,但我知道她去哪了” 嬴不凡已经猜出了这个少女的身份,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就像和熟人说话一样。 “她去哪了?” “我可以拒绝告诉你,这是我的自由” 少女闻言顿时一愣,在她的记忆里,年轻一辈中很少有男子会拒绝她的要求,但眼前这个男子似乎有些不同。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前提是不违背我做人的准则。” “小师叔,这女孩是谁呀?” 宁缺看到这红衣少女,眼睛顿时一亮,真漂亮,比他家那个黑丫头好多了。 “不要想着打她主意,也不要对她满口花花,人家不用兵器,用一只手就能宰了你” 宁缺闻言,顿时沉默了,然后默默地退到了众人身后。这是什么情况?随便来个人都能吊打我,这到底是来历练的,还是来找虐的。 宁缺的心里充满了感慨,内心戏非常丰富。 “可以,我现在就有一个要求” 嬴不凡正用一种欣赏美的眼光打量着对面那个女孩,不错,是挺漂亮的,很符合我的审美观。 “你说吧,我会尽量帮你” 少女注意到了那打量的目光,但并没有生气,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这样打量过,比这种目光更恶劣的都大有人在。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并没有在这目光中感受到恶意,而且这个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对女色特别偏好的人。 “很简单,和我身边的这个少年打一架就行了” 嬴不凡指了指傅红雪。 躲在后面的宁缺看到这个动作后顿时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他去打,不然还是干脆投降好了。 “能不能过段时间?等我办完我的事,一定前来赴约,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少女黛眉微蹙,开口说道。 “你赶时间,我们也赶时间,我相信你,但是,请你也体谅我们” “放心,如果你是担心受伤的话,等打完架,我帮你治” 嬴不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玉色的小瓶子,冲少女扬了扬。 “这里面是什么?” 少女有些疑惑,出言询问道。 “九花玉露丸” “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 “正是,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嬴不凡将白玉瓶收了起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傅红雪。 傅红雪看到后,便上前走了几步,正好站在红衣少女的正前方。 “我叫傅红雪,你的名字呢?” 傅红雪此刻很兴奋,因为他的刀意和怀里的刀都告诉他,眼前这个少女是个可堪一战的对手。 “你就是傅红雪,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极北荒原” 少女听到这个名字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口说道:“我来自知守观,我叫叶红鱼。” 在场的其他三人,除了嬴不凡早已料到了以外,其余两人感到都很惊讶。 宁缺更是惊呼出声:“道痴叶红鱼,那个修道如痴的怪物。” 叶红鱼把头偏了一点,看了宁缺一眼。 宁缺立马止住了嘴,身形缩了一缩,显得尴尬而又滑稽。 他凑到嬴不凡身旁,小声地问道:“小师叔,知守观不是隐世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吗?怎么会还有弟子在外面。” 嬴不凡此时觉得宁缺的智商有点欠费,“知守观可是道门的一块金字招牌,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 “更何况,人家知守观是隐世,而不是消失,有几个弟子很奇怪吗?” 宁缺听到这个回答,也是尴尬地笑了笑,他刚才的问题听起来的确有点愚蠢。 知守观,在前世那本小说里,是昊天道西陵神殿的不可知之地,非常神秘,并且很强大。 但在这个真实世界,昊天道早已破败,势力大不如前,能保住传承就很不容易了。 但知守观不同,它传承了至少有上千年,乃是道家中一个非常强大的流派,而且一直都没有衰弱过。 到了今天,知守观更是与道家天宗、武当并称道家三大宗,声名显赫无比。 知守观的弟子很少,所以从那里走出的每一个人都是天才,都有着很强的实力。 “知守观不在大秦境内,那这叶红鱼是怎么突破我大秦的封锁,来到这极北荒原的?” 嬴不凡眉头皱了皱,看向叶红鱼的目光变得有些许严肃,“据我所知,知守观不属于大秦境内,同样也没有在黑冰台报备过,叶姑娘就这么进来,有失妥当吧” 他的语气不复之前那般温和,变得有些许冷冽。 一股无形的威压落在了叶红鱼的身上。 叶红鱼脸色顿时一变,她此刻也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青年只是看起来像是个普通人,但其实已经有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这个人若想要杀自己,可能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做到了。 “我这次是代表道家天宗前来的,还请不要误会” 话音刚落,叶红鱼便感觉身子一轻,那股威压迅速散去。 好在这威压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稍微活动了一下,就恢复过来了,足以应付接下来的战斗。 “是我唐突了,战斗结束后,我请姑娘喝酒” 嬴不凡又恢复了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看起来歉意十足。 宁缺看到这个场面,顿时对自己的小师叔感到有些敬佩。 厉害啊,既展露了高人风范,还能趁机与佳人有约,果然是此道高手,难怪七师姐会倾心于他。 “等打完再说吧”叶红鱼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她现在对这个青年产生了几分好奇,能了解一下也无妨。 “叶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傅红雪此时已经握住了自己的刀,虽然还没有出鞘,但身上那股锋锐之意却是已经显露了出来。 “准备好了,来吧” 叶红鱼话刚说完,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一抹清亮无比的刀光。 这刀光很快,非常快,快到连年轻一辈中极为擅长战斗的道痴叶红鱼都没能预料到。 知守观传的是念力修行法,叶红鱼自然也是念力修行者。 所以,一股磅礴的天地元气在她双脚下炸开,那股冲击力让她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方暴退而去。 叶红鱼极快的反应速度和很强的战斗本能让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刀。 一缕发丝自她的额头飘下,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现在了她本来光滑洁白的额头上。 只是第一刀,叶红鱼身上就已经挂了彩,但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因为下一刀已经到了。 唰!唰!唰! 一道接一道的刀光劈向叶红鱼,刀光之间几乎是无间隙连接,当一刀挥出时,下一刀就已经接踵而至。 叶红鱼腰间的长剑根本没有机会出鞘,因为她只能防守,面对这快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刀,她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在她的意念调动下,厚厚的冰雪仿佛被无形的旋风吸起,在她周身高速转动,形成了一道冰雪天幕,牢牢地将她护在其中。 傅红雪从不练那些所谓强大的复杂刀法,所以他的刀从来没有什么华丽的变化,只是单纯的快,快到让人无法招架。 傅红雪的刀道便是快刀,就只是快,毫无理由的快。 第二十四章:天才之战,招式之论 叶红鱼对这般不可思议的刀速感到很吃惊,但依旧冷静,面色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有些震惊,虽然现在已身处下风,但她并没有惊慌,反而眼中充斥着灼热的战意。 她不断观察着傅红雪的快刀,试图找到反击的机会。 漫天刀光不断斩在那护住叶红鱼全身的冰雪天幕上,每一道刀光闪过,冰雪就被削去一层。 很快,环绕在叶红鱼周身的冰雪已变得极其稀薄。 嘭! 傅红雪手中长刀一转,一道厚重漆黑的刀芒劈在了那层冰雪之上,冰雪破碎,叶红鱼的身体暴露了出来。 唰! 紧接着又是一道黑色刀芒斩出,似乎想要趁势解决掉叶红鱼。 就在此时,叶红鱼身旁出现了一团浓郁无比的天地元气,化为了一条活灵活现的红色鲤鱼,周身鳞片上闪烁着妖异的赤红色光芒。 那尾红鲤从叶红鱼的腰间射了出去,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快速而凶猛。 轰! 红鲤与那一道接着一道,重重叠叠,好似有无数道刀光组成的黑色刀芒碰撞在一起。 出乎意料,那尾天地元气所化的红鲤凶悍如鲨鱼一般,好似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一口地将黑色刀芒嚼碎,化为了虚无。 随后,又化做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冲向了傅红雪。 “这本命物倒是相当强悍,知守观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嬴不凡摸了摸下巴,显然对这叶红鱼很是欣赏。 “小师叔,你是说这尾红鲤是那道痴的本命物?” 宁缺有些吃惊,以一尾鲤鱼作为本命物,倒真是有些罕见。 世间的念力修行者,只要是在洞玄境以上的,大多都有自己的本命物。 本命物与修行者自身息息相关,是世间和自己最贴切,最亲近的东西。 世间万物都可以作为本命物,它可以是一件武器,也可以是一本书,甚至可以是一个人。 本命物对修行者来说,不仅能帮助修行,必要时还可以用来保命,所以一般来说,修行者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本命物是什么。 “一尾鲤鱼怎么了?人家几口就能咬碎那道刀芒,换成是你,早被劈成八瓣了” 宁缺听到这话,再度无言,默默地叹了口气,有些悲伤不足以为外人道。 “凝聚天地元气的极快速度,还有这对战斗实际的恰好把握,的确是个修行天才。道痴,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道术” 傅红雪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抹赤红色的光芒,然后,继续挥刀,不断地挥刀。 傅红雪的刀速越来越快,到后来,甚至在一瞬间挥出了上百刀。 所有的刀光尽数落在那尾化作赤红色光芒的红鲤上,化出了一道厚重的黑光,将那尾红鲤逼出了原形,并将其拦腰斩断。 “我靠,这…这刀速未免也太快了吧,我连一刀的轨迹都没有捕捉到,小师叔,这到底是什么刀法?简直快到没朋友啊” 宁缺看得目瞪口呆,嘴巴都隐隐张大成了O型,可见他心里有多吃惊。 “我听说你很喜欢看书,在书院藏书楼中看了很多书,其中应该也有不少的刀法典籍,你能看出这是什么刀法吗?只要能说出一点痕迹,也可以” 宁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师叔,我在书院里看的那些刀法典籍,好像没有一部跟那家伙的刀法有关。不应该啊,按理说这刀法就算再玄妙,我应该也能看出一些痕迹,可这家伙的刀却感觉毫无招式可言。” “你能看出毫无招式,说明你在刀法上还是有点造诣的。你之所以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刀法,是因为红雪的刀,本来就没有刀法” 嬴不凡转头看向了宁缺,微笑着说道。 “这怎么可能?就算已经到了无刀胜有刀的地步,也总归是会有一点刀法的痕迹,怎么可能会有一个刀客没有任何刀法呢?” 宁缺有些难以置信,开口质疑道。 “因为他的刀,只是纯粹无比的快刀,一快破万法,又为什么需要招式呢?” 嬴不凡对宁缺那震惊的小眼神感到非常满意,只有这样,他才会有讲下去的欲望。 “世人只知道武道有层次之分,但却不知道,其实一个武者对于招式的感悟同样可以分为几个层次” “哦,还请小师叔给我讲述一下这招式感悟的层次之分” 宁缺第一次听到这招式感悟也能划分层次,瞬间就来了兴致。 虽然他不是武者,但他曾经在军中服役,练就了一手军中刀法和极为优秀的箭术。 他现在的念力修行还很弱,而符道也是刚刚入门,如果能在刀法和箭法上更进一步,对他的实力增长也是很有帮助的。 “这东西说来可复杂得很” “那您就长话短说呗” 宁缺好不容易能听些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自然不能够轻易放过。 “那好吧,这招式感悟的层次之分,简单来说,先是有招,再到无招,然后再变成有招,最后又变回无招” “额…” 宁缺头上冒出了几条黑线,顿时有些无语。 叫您长话短说,您还真是简洁的可以,简短到我根本一个字都没听懂。 “算了,我再讲具体点吧,无论是练何种招式,刀法也好,剑法也罢,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熟悉招式,笫二步就是忘记招式” “忘记招式?”宁缺想了想,眼中还是有些许疑惑。 “你那一手习自边军之中血煞刀练得无比纯熟,但也因为这刀法纯粹是为了杀人的招式,所以你对此感悟不深” 看到宁缺眼中的疑惑,他又继续说道:“只有忘记原本的招式,才能继续下一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招式。” “这就是那些鼎鼎有名的武者所谓的自创武功?” “那两者有一定差别,但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自创武功的下一步,便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叫做技即是道,那名扬天下的小李飞刀就是这个境界” 嬴不凡耐心地解释道。 “技即是道,那又是什么?”宁缺还是感到很困惑。 “战斗还没有结束,先看下去吧”嬴不凡并没有急着回答,准备先吊吊宁缺的胃口。 随后,两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前方的那场战斗中。 傅红雪将叶红鱼的本命物生生劈碎后,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红鲤破碎,化作了满天的赤红色光点,但却并未由此散去,反倒是以一种奇妙的组合方式又逐渐凝聚起来。 叶红鱼手掌凌空一握,一股玄妙的力量扩散出来。 傅红雪顿时感觉有些不对,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那空中的赤红色光点很有问题。 手中黑刀开始急速转动,一道又一道的黑色刀芒在空中开始了圆圈式的运动。 轰!轰!轰! 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声响起,一个由刀芒所化的巨大黑风暴出现在雪原上。 漫天赤红色的光点皆被卷入其中。 “噗”地一声,一口鲜血自叶红鱼的口中喷出,她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但她的双眼却愈发明亮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大功告成。 叶红鱼在自己的手掌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分出了一团鲜血,磅礴的天地元气灌入了其中。 随后,那团鲜血化为了一道红色光束,射入了那黑色风暴中。 傅红雪见状,脚尖一点,身形化作了一道黑光向前方掠去,体内的内力也开始疯狂涌动。 巨大的黑色风暴中开始有一缕一缕的刀光被牵引而出,附在了傅红雪手中的黑刀上。 不过是几个呼吸,一把看起来足以撕天裂地的黑色巨刀出现在空中。 此时,傅红雪的身影已消失不见,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了那柄黑色巨刀。 就连刚才那声势浩大的黑色风暴也化为了巨大的黑色光柱,融入了巨刀之中。 一股死寂、干枯、阴冷、邪恶的气息从黑色巨刀中散发而出,让人感觉,这柄刀好像来自于九幽地狱一样。 叶红鱼面色变得极为凝重,手掌放在腰间的剑柄上,开始最大限度地调动周围的天地元气。 厚厚的冰雪被卷起,化为了三条晶莹剔透、宛若天成的冰龙盘旋在她周身。 也许是要承载的力量太大,若按照傅红雪快如鬼神般的刀速来说,那柄黑色巨刀早应该斩下,但现在却停滞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突然,巨大的一声嗡鸣响起,黑色巨刀落下的速度骤然加快,携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斩向了叶红鱼。 就在此时,一声嘹亮的龙吟在空中响起,一座有些虚幻的赤红色门户在空中出现。 昂! 又是一声嘹亮的龙吟,一条赤红色的巨龙从门户中冲出,张牙舞爪地扑向那柄黑色巨刀。 叶红鱼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腰间长剑瞬间出鞘,整个人化为一道红色的光芒,融入了赤红色巨龙之中。 轰!轰!轰! 赤红色和黑色开始了剧烈的碰撞,巨大的爆炸声在天地间响起,厚厚的冰霜也不断被激荡而起,无数冰雪被强大力量所融化。 “好一个鱼跃龙门,当真是道门的绝世天才,可惜,那弑天绝地的灭绝刀,可不是一条龙能挡住的” 嬴不凡为叶红鱼的天资而动容,但他依旧不看好她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轰! 又是一声巨响过后,一道横贯天际的黑色刀光在空中极速闪过。 昂!昂! 龙吟声再度响起,但不同于之前的嘹亮,这次龙吟声显得无比凄厉。 赤红色的巨大龙躯从云层中掉落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化为了漫天红色光点而消散。 众人走了上去,就见到这样的一幕:一个黑衣少年将一把黑色长刀架在了跟旁那个红色少女脖子上。 傅红雪黑衣上沾染了好几块血迹,衣服变得破破烂烂,嘴角也不断溢出了鲜血,显然,他受了很重的伤。 但是他的神情却显得很高兴,因为他的刀已经架在了叶红鱼的脖子上,他取得了胜利,并且刀意更加精进了。 叶红鱼看起来倒是没有受多重的伤,只是面色极为苍白,嘴角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血迹。 “差不多都两败俱伤了,看来,道痴姑娘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是吧,红雪” 嬴不凡取出两粒九花玉露,让两人服下。 随后,一股和煦、温顺,但又如水般变化无常的内力分化为两波,分别打入了傅红雪和叶红鱼的体内。 “这是…神照经,你到底是谁?” 叶红鱼感受着体内的那股正在修复经脉的内力,想到了某部很出名的武道功法,很是好奇地问道。 “好了,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再调息个把时辰,大半功力应该可以恢复过来” 嬴不凡并未回答叶红鱼的问题,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一缕内力在她体内各个地方全部都游走了一遍,连气海雪山也没有放过。 最后得出了这个诊断结果,听起来还算不错。 叶红鱼见询问无果,倒也不太在意,转头看向傅红雪,眼中战意依旧灼热,只不过又多了那么一份敬佩。 “能告诉我,刚才那一刀叫什么名字吗?” “灭绝”傅红雪对不熟悉的人,往往都是惜字如金,虽然叶红鱼在他看来是个不错的对手。 “倒是个好名字,的确有破灭一切的威势,你应该还修过念力吧?” “是” 回答完这个问题,傅红雪便抱着手中的刀,走到一旁,开始打坐调息。 “不必在意,他从小就这样,怀里的刀在他心里,就是至亲,没有多少人在他心里能和刀相提并论” 嬴不凡也在叶红鱼身旁坐了下来,看到她那有些惊讶的眼神,开口解释道。 “好一个爱刀成痴的刀魔,难怪他有这样的实力,那你呢?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叶红鱼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执念很重的人,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去搞明白,比如说修行,所以她才会被世人称为道痴,修道成痴。 而她现在对旁边这个青年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心里也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她还是想听亲口说出来的答案。 “我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可很有名,所以我的身份也有很多。今天就告诉你第一个,大秦皇族,武王嬴不凡” 叶红鱼眼中顿时放出奇异的光芒,比她之前在战斗中的神采还要更盛三分。 “原来是当世武神,难怪有这样的实力,没想到我在这里还能看到一位天人至境的武道强者,倒真是幸运” 嬴不凡看到叶红鱼的神色,感到有些古怪,这姑娘的眼神怎么跟前世地球上那帮追星族颇有些许相似呢? “那道痴姑娘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在刚才那一战,未曾见到你施展知守观的道术呢?” 似乎感受到嬴不凡话语里的好奇,叶红鱼开口解释道:“我其实擅长于修行,家兄才擅长于修道,所以对于道术并不精通,既然不擅长,又何必用出来献丑呢?” “原来如此,姑娘倒是定位很清楚” 就在嬴不凡和叶红鱼聊天时,躲在一旁的宁缺也是百无聊赖,便试图和身旁的焰灵姬建立一些沟通。 “这位姐姐,你就这么看着小师叔和那道痴聊天,没有一丝别的感觉吗?” 第二十五章:分离前的夜晚 焰灵姬看了一眼宁缺,她早就听说过这个书院十三先生的大名,连自家王爷都对其有颇多称赞。 她原本还很奇怪,这修行资质这么弱的人如何能得到夫子和堪称世间第一天才的王爷的青睐。 但就这段时间的观察以来,这个宁缺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很懂生活,无论身处怎样的境地,他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生活的一种方式。 这样的一个人,的确很容易让人心生赞赏之意。 “王爷想干嘛就干嘛好了,我不想掺和,也不便掺和,能一辈子跟在他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这位姐姐,你的愿望…还真是简单啊” 宁缺开始了自我怀疑,小师叔确实比自己帅了很多,但已经帅到能让这样的女子呆在他身边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了吗? 这人与人的差距要不要这么大啊? “十三先生,一看你就是从未接触过男女情爱之事,你也有十六七岁了,就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焰灵姬掩嘴浅笑,像打趣一般地问道。 “我从小颠沛流离,身边就一个黑瘦的小丫头,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我的理想就是娶一个像姐姐这样美丽与实力并存的贤惠女子做妻子” 宁缺一副憧憬未来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很真心。 “我看倒也未必,那个叫桑桑的丫头在你心里的份量恐怕不轻吧,就没想过娶她?” 焰灵姬想起那日宁缺的模样,似笑非笑地说道。 “姐姐你说笑了,那丫头,又黑又瘦,根本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更别说做妻子了” 宁缺连忙摆了摆手,矢口否认道。 另外一边,嬴不凡与叶红鱼虽相谈甚欢,但叶红鱼还要追赶之前的那名女子。 她在得知方位后,便向嬴不凡告辞,并约定日后会来咸阳城游玩。 看着那抹向远方掠去的红光,嬴不凡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调息的傅红雪,便向宁缺那边走去。 刚刚走到,便听到了宁缺的那句回答。 “虽然你家那个丫头又黑又瘦,长得一点也不漂亮,但对你来说,就算倾国倾城,你恐怕也不肯换吧” 嬴不凡坐到了焰灵姬身旁,用很肯定的语气对宁缺说道。 “这…”宁缺闻言一怔,他以前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桑桑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这么跟你说吧,你和桑桑相依为命十几年,就成了彼此生命里的一部分,哪怕你日后真的有喜欢的人,若她不喜欢,你一样会放弃” 宁缺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真的放不下那个又黑又瘦的丫头,苦笑着点了点头。 “人生在世,能找到一个彼此相依的人不容易,宁缺,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别等到以后再来后悔” 嬴不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莫名变得有些许感伤。 身旁的焰灵姬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把身子靠了过来,抱住了嬴不凡,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小师叔放心,哪怕是死,我也永远不会放弃桑桑” 宁缺郑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嬴不凡这一行人开始了在这极北荒原的第一个夜晚。 嬴不凡拿出了三个简易帐篷,将它在雪原上搭建了起来。 原本他是想搭建两个的,但在宁缺的强烈反对下,只好又拿出了一个。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宁缺对傅红雪心里已经产生了不小的阴影,就怕哪天会有一把刀砍在自己身上,死的不明不白。 四个人围在一堆篝火旁。 傅红雪依旧抱着自己的刀,一言不发,宁缺则是眼巴巴地看着在焰灵姬手上翻滚的烤肉,一脸馋相。 “居然天生能控制火焰,好在之前没有招惹这女人,否则就得被炭烧了” 宁缺瞥了一眼那玉手上跳动着的青红色火焰,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焰灵姬。 “王爷,十三先生,红雪,给你们” 看到宁缺的神色,焰灵姬笑了笑,将手中的烤肉分别递给了三人,然后自己也轻咬了一口。 “宁缺,明日,你的荒原试炼就正式开始了” “这是什么意思?小师叔,我们不是已经在极北荒原了吗?为什么要明天才开始?” 宁缺用嘴撕下了一大块烤肉,吞入了腹中,边吃边说道。 “一个人,经生死,才叫试炼” 傅红雪慢慢地吃着烤肉,不屑地瞥了一眼宁缺。 实力这么弱,又那么胆小,居然也能成为夫子亲传弟子,这里面的黑幕恐怕不少。 傅红雪心里这样想道。 “这…师叔,咱们明天就要分头走了,可就你师侄我这点能耐,这里的人哪个我也打不过啊” 宁缺哭丧着脸,他并没有在意傅红雪嘲讽的眼神,他现在感觉人生一片黑暗。 这倒不是因为怕死,他曾在军队中服役多年,很多次都将生死置于度外了。 但让他一个人在这荒原上,就不是生死的问题了,因为这是必死的结局。 宁缺觉得,他如果是一个人出行,那和慢性自杀,好像也没太大区别吧。 反正随便哪个从家里出来的年轻弟子,似乎都能轻松干掉他。 “所以,你在这极北荒原上的任务只有一个,拼命地活下去” 听到这话,一股莫名的凄凉从宁缺的心头涌出。 人家来试炼,要么是来拿宝贝,要么是来拿什么传承,总归试炼任务都是比较高大上的。 可到了自己这儿,拼命活下去就成了唯一的任务,可偏偏自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无法保证。 唉,这糟心的人生啊! “十三先生你不必担心,但凡是颇具实力的年轻一辈应该都不会杀你的” 宁缺眼神顿时一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敢问姐姐,他们为什么不会杀我?” “因为你是夫子的亲传弟子,不看僧面总要看佛面,有夫子的面子在,一般人不会杀你,顶多揍你一顿” 焰灵姬停下来,手中拿起一条鱼,青红色的火焰在掌心蔓延而出,又开始了烧烤。 她继续说道:“而且,但凡是天才,都有他们的骄傲,以先生你的修为,他们一般不会动手。” 宁缺面色一阵抽搐,姐姐,我承认你说的对,我的确很弱,但你这样说出来,就很扎心了。 “不过,有些和书院有仇的,或者说想踩着你这个十三先生名震天下的,应该还是会对你动手的” 嬴不凡进而补充道。 听到嬴不凡的话,宁缺心头又是一紧。 别吧,我就是个弱鸡,这帮人虐菜还能虐出快感不成?这些所谓的天才,难不成还都是心理变态吗? “小师叔,您能跟我说说,究竟是哪批人会对我动手吗?” 宁缺凑到嬴不凡身旁,试探性地问道。 他觉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提前知道点情报,他见到了人,打不过,那至少还能跑嘛。 “让我想想,和书院有仇的,大多数都在大秦境外,这次应该进不来” 听到这话,宁缺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这时候仇家没来多少,保命的机会又大了不少。 “但想踩你上位的人,这极北荒原上应该遍地皆是” 这话一出,宁缺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下子从云端跌到地狱。 “我有这么招仇恨吗?我一直都与人为善的” “你这种废柴,能来到这里,就已经很招仇恨了” 傅红雪充满嘲讽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似乎很喜欢看到宁缺吃瘪,所以嘲讽起来,一向不遗余力。 宁缺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靠,要是我打得过你,直接就画一道符,送你上天空七日游,不用谢我,免费的。 “好了,红雪,少说两句,十三先生也活的很有难处。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还要面临着被人砍的风险,你就不要再嘲讽他了” “额…” 宁缺顿时满头黑线,焰灵姬姐姐,为什么你每次说的话,都让我觉得这么别扭呢? 什么叫面临着被人砍的风险?就不能想我点好的,换成我砍别人也成啊! 傅红雪听到这话,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嘴角悄悄的掀起了一点弧度,显然心情非常愉悦。 嬴不凡看到这情况,也感到有些好笑。 傅红雪不是一向走高冷路线的吗?怎么碰到了这宁缺,也有了向逗逼转化的趋势。 “你师傅颜瑟不是给了你保命的东西吗?我也在再给你一点,好好用,撑到我做完事赶过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说完,一个锦囊便被扔入了宁缺怀中。 “这里面装着我画的符,一共有三道,单单保住你的命,问题不大” “多谢小师叔” 宁缺顿时喜笑颜开,心底的一块大石也放下了不少。 真好,保命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对了,小师叔,你要去做什么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这件事说起来倒和你还有些关系,你还记得十五年前那个幕后主使吧” 宁缺听到这话,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一抹赤红色的杀机在他眼中闪过。 “卫光明,他也在这荒原上” 从十五年前他从咸阳城逃出来开始,就有两个人上了他的必杀名单。 卫光明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多年来,宁缺就是靠着这股要复仇的信念才一直支撑了下来,和桑桑一起活到现在。 “别做傻事,那卫光明十五年前,敢在咸阳城大开杀戒,就已经是死罪了,要不是夫子开口,他早就是具尸体了” “我这次来荒原,一个主要的任务就是解决他” 嬴不凡拍了拍宁缺的肩膀,一缕温润如玉的气机渗入了他的泥丸宫中,让宁缺瞬间冷静了下来。 从刚才那浑身散发着杀意的状态解脱出来,恢复了正常。 “小师叔,那卫光明的实力如何?” 嬴不凡明白宁缺的意思,他想亲手报仇,可惜,就目前来说,宁缺还没有足够的实力。 “以你目前的实力,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到他。昊天道的昊天神辉已经被他练到了一种近乎神明般的地步,现在的你根本不是他对手” 宁缺闻言沉默了,差距这么大吗?看来自己还真是很弱啊! 想着想着,他的拳头便攥紧了。 “还请师叔,务必杀死他” 从认识到现在,嬴不凡还是第一次看到宁缺如此郑重但又不甘的样子,他也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这一次,他走不出这极北荒原” 宁缺点了点头后,便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好了,别郁闷了。你虽然杀不了卫光明,但你可以杀别人,昊天道同样也有人来了这里” 宁缺眼睛顿时一亮,立马杀气腾腾地点了点头。 “宁缺,你记住,在这极北荒原上很可能隐藏着你一生的对手,如果可以,这一次就找到他,并且杀死他” 嬴不凡眼眸深处闪耀着紫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的宁缺,头顶上有一根黑线横跨了极北荒原,显然连接着在荒原另一边的人。 这叫天子望气术,乃是嬴不凡在总结自身所学的时候所创出的一门奇特的绝学。 可观人气运,篡人命格,也可料敌先机,谈笑杀人。 若以这门绝学来操控天地元气的话,操控者只要修为足够,一念之下,便能令江海断流,五岳崩毁。 “一生之敌?我这样的人也能有宿敌?” 宁缺感到很奇怪,我现在就是个菜鸡,怎么每天都会有人惦记着杀我? “但凡是有大气运者,一般来说都是受天地所钟,但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个天命之人都会有着一生的宿敌,彼此相爱相杀,最后谁赢,谁就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这段解释有些莫名其妙,宁缺表示没怎么听懂,但他清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原来我也算是大气运者,可这么多年来,我走在路上,连一文钱都没捡到过,活的也很悲剧啊。怎么也跟大气运扯不上边吧?” “你那么废柴,但却还能活到现在,活蹦乱跳的,的确是有大气运” 傅红雪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宁缺瞬间暴跳如雷,我靠,快点,把我三十米大刀拿过来,我要砍死这丫的。 “少说两句吧,红雪,人家已经够惨的了” “师叔” “好,我不开玩笑了” 看着宁缺那黑的跟锅底一样的面色,嬴不凡神色变得郑重。 “我没有骗你,佛门讲究因果轮回。按那帮秃驴的说法,有一世夙缘的人,往往是一生之宿敌” 宁缺突然不想说什么了,这种夙缘,真的会有人要吗? “总之一句话,以活着为主要目的,如果可以,尽其所能去砍死那家伙,你这辈子大约都能高枕无忧了” “真的吗?那人死了,我运气就能变好?师叔,我读书少,这么玄学的东西,我不懂诶” “你师叔我学贯百家,观人气运这种事情不会看错的” 嬴不凡站了起来,“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们都要去寻找属于我们的对手,这一次试炼,不仅是对你的而言,我们也是一样” “对了,宁缺,你试炼结束之后,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接你离开,你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他便腾空而起,带着焰灵姬落入了旁边的帐篷里。 傅红雪也站起了身来,抱着黑刀走向了自己的帐篷 宁缺听到这话后,有些疑惑,意想不到的人,会是谁呢? 但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便随着傅红雪的脚步,也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开始休息,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挑战。 第二十六章:书痴莫山山,异族男子 黑夜渐渐过去,一轮旭日再次在东方的天空升起,耀眼而夺目的阳光,尽数撒在雪原之上。 按理说,这灼热的阳光,足以融化那厚厚的冰雪。 可这极北荒原上的冰雪却丝毫未曾受到这阳光的影响,依旧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一缕阳光从帐篷的缝隙里射了进来,洒在了宁缺的脸上。 “嗯…” 宁缺翻了个身,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咦” 在他的视线里,好像看到面前坐着一个人,但又有些模糊不清。 他又揉了揉眼睛,这回,终于看清了,这是。 “妈呀” 一声哀嚎从帐篷里传出。 宁缺走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熊猫眼。 眼睛周边还留有淤青,很明显,是被人打的。 “我说大哥啊,这一大清早的,你怎么跟个鬼一样出现在我帐篷里,半点动静都没有” 宁缺对站在身旁的黑衣少年,也就是傅红雪,面带幽怨地说道。 “在这极北荒原上,除非是像王爷那样的绝世强者,否则无论是谁,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也要保持足够的警惕” 傅红雪声音依旧冰冷,看向宁缺的目光中仿佛有刀光闪现。 “我在你的帐篷里坐了一个时辰,而你毫无知觉,真是个废柴” “得得得,我是废柴,你是天才,那你干嘛跟我一起走?” 宁缺现在也搞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刀客的性子,外冷内热,看起来嘴上不饶人,实际上是一个很可靠的伙伴。 所以他也没有像之前的那般惧怕了。 “因为你是个废柴,王爷让我跟着你,否则你死了,书院那里不好交代” 得,又是这句话,真的好想揍他。 宁缺心中长叹一声,充满了想把傅红雪暴打一顿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被揍的只会是他自己。 “喂,老傅,咱们往哪边走?” 一起走也好,保命的可能性又能大上了几分,宁缺心里这样想道。于是,他便准备开口询问一下方向。 反正你说我是废柴,那我就安心做个废柴,你是天才,走哪自然你来决定。 宁缺心里如是说道。 傅红雪看也没看他一眼,空中浮现了一道黑光,并且开始旋转起来。 最终,黑光指向了南面。 “走吧,往南边”傅红雪抱着刀便往南边走去,空中的黑光也随之消散。 宁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老傅啊,那道黑光是什么?为什么它指南咱们就往南走?” “我随手打出了一道刀光,看运气选” “我去,搞什么,你这货也太随意了吧?” 宁缺有些抓狂。 唰! 一道刀光在宁缺面门前闪过。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什么是什么” 傅红雪收回了刀,继续往前走去。 于是,两个人沐浴在阳光下,不断向南边走去。 阳光下,两个少年的对话总那么令人发笑: “老傅啊,商量个事呗” “说” “咱换个方向,不去南边,去东边成吗?” “不行,现在我在南边感受到了对手的气息”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要是打不过他,我能不能先跑了?” 唰!唰!唰! 连续数道刀光闪过 “救命啊!” 雪原上顿时充满少年的哀嚎声。 …… “王爷,他们两人一起应该不会出事吧?” 嬴不凡和焰灵姬站在不远处的雪堆旁,目光望向那两个少年远去的背影。 “放心吧,红雪擅长战斗,而宁缺这小子,则擅长生存。两者互补,不会出什么事的” 嬴不凡将目光收回,淡淡地说道。 “灵姬,你这一次去寻找荒人,务必小心,毕竟他们到底是不是战巫族,这没人知道” “如果不是,他们很可能会对你动手” “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那个任务如果完不成,也就不要太过勉强了,千万小心为上啊!” 嬴不凡的语气很温和,看着焰灵姬的目光中有着些许担忧。 “王爷放心,我明白的,如果他们是,我就会顺便查询身世,然后完成任务,但如果他们不是,我会立马撤离的” “那就好,如果有事,就捏碎我给你的那道符,我会赶过来的” 嬴不凡又嘱咐了几句后,焰灵姬便化为了一道青红色的光芒,向远方遁去。 “都走了,那我也该去寻找我的目标了” 嬴不凡回头看了看那辽阔的雪原,眼中尽是兴奋。 “真是期待啊,卫光明,你将会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至强者,我很开心,而你想必也感到荣幸吧” 一道金光闪过,嬴不凡便消失在了原地。 …… 在极北荒原的西面,二十几个少男少女簇拥着一个黑发少女,正与一群身穿金色铠甲,并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对峙着。 这群少男少女,身着浅色开裙,腰带宽长华丽。 这是秦皇嬴政登基,也就是天圣元年以来最流行的服饰风格。 这些少男少女眉眼平静柔顺,目光却专注坚毅,腰间佩着的乌鞘木剑长而微弯,正是大秦河间郡特产的秀剑。 这群年轻人身上有念力的波动,并且修为都在不惑境左右,甚至还有少许几个踏入了洞玄境。 而那被簇拥在中间的黑发少女更是有着洞玄上境的修为。 看这帮年轻人的年纪没有一个超过二十岁,这么年轻就有这般修为,又来自河间郡,那么他们的师门就就只能是那里,一个书法圣地—墨池苑。 河间郡的墨池苑是闻名天下的书法大家,也是一位神符师的修行居所。 这位神符师姓王,世人敬佩他的书法造诣,便称他为王书圣。 久而久之,人们也就只知道他叫王书圣,而不知道他的本名了。 “莫山主,我们不想与墨池苑为敌,但既然遇到了,那就只能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否则为了防止行踪暴露,我等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这群士兵中一个将领打扮的人看着那名黑发少女,半商量半威胁地说道。 来自墨池苑,又被称为莫山主,天下只有一个人符合以上所有特征,王书圣的亲传弟子,闻名天下的书痴,莫山山。 而这群士兵身上穿着这铠甲是金色的,那就肯定不是秦军。 但他们一个人都气势不凡,穿着的金色铠甲上更是刻画了好多道复杂的符文。 尤其是那名将领,他身上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散发着耀眼的赤金色光泽。 “我认得那符文,那是由纯粹的昊天神辉构成的,天下只有一个地方能有这样的东西” “所以我不能跟你们走,也不会放任你们离开。昊天道,在大秦境内,不容许存在” 莫山山的话语很平静,但却透着一股坚韧和执着。 她很平淡地揭穿了对面这帮人的身份,但也因此导致双方,必须要分个生死了。 他身后的少男少女也闻之变色,纷纷警惕了起来。 他们都是秦人,而昊天道,从十五年前开始,就成了所有秦人的死敌,只要一见面,那就是不死不休。 “这又何苦呢?莫山主” 那名将领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同样年轻的脸,看起来很有朝气。 “我知道,以你的修为,再加上符术,我们这帮人拦不住你,也不是你的对手” “但你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战斗,所以我们打起来,你或许能活下来,但你绝对护不住你身后的师姐弟们” 年轻将领实际上并不想打这一战,尽管他很仇恨秦人,无数信奉昊天的同胞都倒在了秦人的屠刀之下,包括他的父母和哥哥。 但他这一次来肩负着很重要的任务,不应该为了这些无谓的争斗牺牲己方的力量。 可惜,现在说什么也都只能一战了。 “我们是秦人,这天底下没有怕死的秦人,你们这些所谓昊天的信徒在我们祖先的手下败退,说白了,你们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莫山山从众人的簇拥中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柄青色长剑,面容坚定而又沉着。 “你见过胜利者会害怕失败者的吗?” 秦人的骄傲天下皆知,哪怕是这位整日只知道看书,研究符术的书痴姑娘,也同样有着这份独特的骄傲,只不过比较内敛罢了。 更何况,莫山山在五年前遇到了一个人后,她就懂得了很多书上学不到的东西,也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强大。 “墨池苑弟子,摆阵,迎敌” 其实这些墨池苑弟子根本就不会摆什么阵法,但既然要战斗,气势上自然要做足。 这是莫山山五年前才学会的道理,现在是第一次实践,不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对面的那个将领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变得杀气十足。 “既然如此,昊天道西陵神殿裁决司,护教军百夫长陈八尺,请书痴赐教” 年轻将领此刻面色很难看,他们家族世世代代信奉昊天,知道曾经昊天道的辉煌岁月。 而眼前这个秦国女子近乎挑衅般的言语不仅让他感到愤怒,还让他感到了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屈辱。 所以,陈八尺决定让这个女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尽管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很有名。 “护教军,冲锋” 噔!噔!噔! 厚重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差不多有百人的神殿护教军化作了一道金色洪流,向对面的墨池苑弟子冲去。 他们所过之处,冰雪飞溅,那厚厚的冰霜被毫不费力地直接踏成粉碎。 墨池苑的年轻修行者此刻面色都有些慌张,但却没有一个人有惧怕之色。 他们都是秦人,哪怕是战死,也不能畏惧敌人,让祖辈蒙羞。 这是每一个秦人,都应该有的骄傲。 轰! 两股强大的念力在空中碰撞,这位名震天下的书痴,神符师的传人,此刻展现了极为强大的念力修为。 她以一人之力,拦住了对面足足有百人的神殿护教军用秘法将念力聚合起来后发起的冲击,而且这百人中还有一名洞玄境的念师。 嘭! 无数根金色长枪在这支神殿护教军的头顶凝聚而出,携带着那股冲锋之势,纷纷刺向了对面的墨池苑弟子。 这些墨池苑的弟子虽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但他们的修为却有远高于那些护教军的士兵。 一股股念力冲天而起,调动了大量的天地元气,一厚厚的白色光幕横在了这些弟子面前,将那金色长枪尽数挡下。 “杀” 昊天道传承多年,哪怕如今衰落了,但还是有很多强大的秘法。 而这神殿护教军此时用的便是一种能将他们毕生所修的昊天神辉短时间内汇聚到一个人身上的秘法。 这种秘法能暂时让一个人的实力倍增,但对人对身体会有较大负荷,肉身不够强大的,会被那股力量直接撑爆。 好在陈八尺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坐上这百人长的,承担这种秘法的肉身力量他还是有的。 许多股念力化作白光涌入陈八尺的体内,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在他身上。 手中的金色长枪也随之暴涨到近百丈,一声暴喝,长枪破空,直接刺穿了那层白色光幕,并将其搅成粉碎。 但那根金色巨枪并没能继续突进,而是被一个巨大的白色盾牌给挡住了。 陈八尺顺着看了过去,那身穿黑衣的少女,手中拿着一支墨笔,一道道符意在空中被其勾勒而出,然后加在那白色巨盾之上。 那面巨盾上还逐渐长出了一根根倒刺,看起来狰狞无比。 “可惜啊,你挡得住我,这些墨池苑的弟子,可未必能挡住我手下这些骑兵” 陈八尺看向周围已经与墨池苑弟子拼杀在一起的同袍们,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看起来很骄傲的笑意。 莫山山看了看周围,眉头一皱,手中墨笔滑动的速度骤然加快。 嘭! 一股强大的天地元气在那边白色巨盾后方炸开。 伴随着因爆炸而产生的那股强大的推动力,白色巨盾开始飞快向前面冲去,撞碎了那杆金色巨枪。 巨盾之上有一道金色的符文浮现而出,盾上的倒刺也随即化作漫天黑光,射向了坐在马上的陈八尺。 陈八尺面色一变,准备挥动长枪将攻击挡下的时候,他所在的那片土地上涌出了一股天地元气。 这股天地元气以一种奇妙的组合方式,化为了一根根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绳索,将他和战马都牢牢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陈八尺面露绝望,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致命的攻击来临,等待着回归昊天的那一刻。 轰!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团由这七种颜色的光芒组成的光团飞来,与那一根根狰狞倒刺撞在了一起。 “真是没用,连一个洞玄上境的丫头都解决不了” 一个身材魁梧,身后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出现在了陈八尺身旁。 那个男子虽是一头黑发,但那张面孔却不像是中原人,反倒像是蒙古国的异族人。 “请殿下恕罪” 陈八尺连忙跳下马,跪在了这个男子身前。 周围的神殿护教军骑兵也纷纷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来到了这个男子身边,齐齐跪下。 第二十八章:弹指灭敌,神箭哲别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陈八尺和周围的神殿护教军,此刻已经欲哭无泪。 原本即将大获全胜,可偏偏冒出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直接从天而降,一举扭转了战局。 而那原本不可一世的蒙古国皇子,此刻正被那个像一个巨大的球一样的动物压在身下,生死不知。 但初步估计,就算还活着,也差不多没了半条命,至少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笨笨,亏你还号称灵智极高,低空飞行都飞不好,不过好在皮糙肉厚,否则咱们都得玩完” 啪! 嬴不凡一巴掌抽在熊猫笨笨那圆滚滚的脑袋上,眼中闪过恼火之色。。 笨笨与其他的熊猫不一样,它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天地异兽,具有特殊的能力,并且可以修炼。 在这个世界上,因为那浓厚无比的天地灵气,除了人类能够以此踏上修行之路外,有些动植物同样也能因此开启灵智,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种动植物被称为天地异兽,不过大部分天地异兽实力都不强,而且不喜欢四处走动。 所以异兽和人类之间并没有完全敌对,人类最大的敌人始终还是人类自己。 熊猫笨笨天生能够驾驭阴阳二气,还具有很强大的肉身力量。 在嬴不凡的从小培养下,它已经能够熟练驱使阴阳二气,并且能够吸收天地元气来强化自身。 这只熊猫的肉身防御力强的离谱,动用阴阳二气的情况下,就连大宗师的全力一击对它来说,也就跟挠痒痒一样。 刚才笨笨就是动用天地元气,让自己开始了低空飞行。 可惜,它玩过火了。 为了加速,动用了阴阳二气,一时间无法控制平衡,最后成功坠落,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不过,你的目的地倒是找对的,我就不扣你的伙食了,话说,怎么他们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嬴不凡拍了一下笨笨毛茸茸的身躯,它便慢慢走到了莫山山面前。 “敢问这位姑娘,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以熊猫为座骑的青年,莫山山有些哭笑不得。 能从这么高的天空上摔下来而毫发无损,连那号称能与大宗师一战的窝阔台都被顷刻间弄死了半条命,眼前这个青年的实力一定深不可测。 但用熊猫作为代步工具,这普天之下恐怕也难以找到第二个人。 看来,这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前辈高人。 深吸了一口气,莫山山便简短地给嬴不凡说了一遍这里发生的事情。 周围的墨池苑弟子此刻也都围了过来。 那个蒙古国皇子如今生死不知,危机已经解除,这群少男少女们终于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没有了生命危险,他们都对这位从天而降的前辈高人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是这样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干掉了一个蒙古人,又找到了昊天道的踪迹,这气运之说,还真是妙不可言” 嬴不凡转身看了过去,那些神殿护教军将受到了巨力打击,已经有些不成人形的窝阔台从坑里挖了出,然后正准备找机会溜走。 可就在此时,陈八尺的目光与嬴不凡在空中成功对接。 “……” 陈八尺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想说了,他知道若是没有人来救援,今日只怕是无法安全离开这里了。 嬴不凡屈指一弹,一道刀光如同飞轮一样旋转着飞了出去。 扑通! 除了陈八尺之外,所有的神殿护教军奇兵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道淡红色的血线,随后生机断绝,尽数倒在了地上。 莫山山拼尽全力方能对付的这支神殿护教军的百人小队,在嬴不凡面前却连挣扎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你…你这个魔鬼,昊天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陈八尺看到同袍一个一个地倒下,目眦欲裂,开始疯狂地诅咒着嬴不凡。 “只有弱者,才会发出这般无力的呻吟,而强者,永远只用行动说话” 话音未落,陈八尺感觉眼前一晃,一个高大的青年便站在了他面前。 “据说,昊天道的神殿护教军最讲究的就是气节和尊严,但我觉得你们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废物” 嬴不凡将右手搭在了陈八尺的肩上。 轰! 一股沛然巨力压下,陈八尺双膝顿时砸在了地上,出现了两个小型坑洞。 “信仰昊天?你的手下都死光了,也没见那昊天的影子。你这辈子到底是在信仰什么?信仰空气吗?” 话语中尽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总有一天,昊天将降临人间。到时候,你这种渎神者,一定会陨落在昊天神辉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陈八尺虽然此刻丝毫动弹不得,但依旧发出了恶毒的诅咒,表现出了对昊天那无比虔诚的信仰。 听到这话,嬴不凡并未感到恼怒,他对于将死之人一向能抱有最大的宽容。 “倒真是个虔诚的信徒,可惜了,原本还想给你个机会,让你死的体面点的。不过” 嬴不凡言语之中带有着些许遗憾的味道。 他的右手掌被一团紫黑色的光芒包裹了起来,随后探向了陈八尺的头顶。 “我的条件你想来也不会答应,而且,对于你来说,此刻的死亡或许是种解脱吧” “就让我来帮帮你,顺便了解些东西” 紫黑色的光芒化成细线钻入了陈八尺的脑袋里,他的面容瞬间狰狞了起来。 “啊!啊!啊!” 连续不断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响起,片刻之后,嬴不凡这手掌便回归了正常,收了回来。 “这神符师设下的禁制,还真是有些门道,居然还能自动毁灭,小看这帮昊天道的神棍了” 陈八尺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那惨白枯槁的面容上已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孤这夺魂大法居然都没能完全控制住这个家伙的神魂,不过,总算能找到你了,卫光明” 嬴不凡想到刚才得到的讯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琉璃色的火焰自他的指间涌出,很快,地上的尸体便都被焚烧成了虚无。 莫山山和其他墨池苑弟子来到了嬴不凡面前。 “莫山山代墨池苑众弟子,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少女很诚恳地向嬴不凡行了一个大礼。 其他的墨池苑弟子也纷纷行礼,“谢前辈救命之恩” “小事一桩,这是大秦境内,还容不得这些昊天道的宵小放肆” 嬴不凡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成吉思汗的儿子,杀了还是带回去呢?算了,还是宰了吧,反正那老家伙也不止一个儿子” 看了那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窝阔台一眼,一道赤金色的气劲自指间打出,便准备送这个蒙古国皇子去见他的长生天。 就在此时,一个出乎预料的意外发生了。 嗖! 遥远的天际,一道血红色的闪电急掠而来,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人类思维与体能的极限。 在这道速度快到难以置信的闪电之下,时空几乎也为之停顿。 嘭! 那道血色闪电与赤金色的气劲碰撞在一起,在虚空中一起走向了湮灭,化为了虚无。 “唉”一声叹息过后,一个身穿皮质衣物,头戴羊皮帽的男子在远处出现。 他的脚步似缓实快,步伐走位颇为玄妙。 叹息声刚起时,尚在数里之外,但叹息声落下时,他已来到了窝阔台身旁。 “闻名天下的武神,堂堂的大秦亲王,居然会在这年轻一辈的试炼中出现,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他将半死不活的窝阔台挡在了身后,这名蒙古人装束的大汉的形貌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 此人大约四十出头的样子,其貌虽然不扬,但也颇具英武。 身后背着一张长弓,挂着一壶羽箭。 这个蒙古大汉周身气血充盈无比,散发着浓郁至极的血气。 在他周身一丈以内,几乎形成了一个强大的血气领域。 “我也没想到,在这极北荒原之中,遇到两位蒙古十三翼的成员,哲别老兄,许久未见了” 嬴不凡这个时候,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意外,甚至在眼底深处还闪过了一抹怀念。 眼前这个人对于整个蒙古国而言,都有着颇高的重要性,轻易是不会出动的。 因为这个人的箭术已经达到了一种无比玄妙的地步,与大秦名将李广,大隋战将长孙晟并称为当世三大神箭手。 此人便是蒙古第一神射,甚至还有可能是天下第一神射,箭神哲别。 “的确好久不见,可惜一见面,就要拔刀相向了” 哲别淡淡地说了一句,背后长弓翻入手中,一支由精钢制成的羽箭已架在了弓弦之上。 见到此状,嬴不凡笑了笑,转身向莫山山说道:“眼前这个人实力不差,你们先走吧,抓紧时间离开极北荒原吧,你的实力如今还不够掺和这里的事情” 这话语间竟有了些山雨欲来的意味。 “这…那王爷你多加小心,一定要平安啊” 从刚才的对话中,莫山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便改变了称呼,眼中除了感激之外也多了几份尊敬。 对于大秦皇族,每一个秦人都有着发自内心的尊崇,更何况眼前这位亲王殿下曾经对自己还有过教导之恩。 她知道以自己这些人的实力,留在这里只会平添许多麻烦,毕竟眼前这个对手是蒙古第一神射手哲别,天下成名已久的绝世高手。 目送着莫山山一行人离开后,嬴不凡的面容骤然一变,嘴角挂上了一抹冷冽的微笑。 他看向哲别的眼神中也只剩下了寒意。 昔年嬴不凡在蒙古游历的时候,与这位蒙古箭神也颇有几分交情,一起喝过酒,打过猎,虽算不上至交好友,但也绝非泛泛之交。 可惜,他现在不再只是江湖武人,他还是大秦亲王,而眼前这个人是在蒙古国中身居上位的高手,所以现在他们只能是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 “虽然同为蒙古十三翼,但据孤所知,你一向与铁木真的幼子拖雷交好,今日又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这个未来的竞争对手呢?” 蒙古人不善治国,但他们对权力却是颇为热衷,再加上蒙古族的习俗本就是弱肉强食,兄弟亲朋之间的生死仇杀比起中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吉思汗铁木真一直以来都喜爱幼子拖雷,甚至有将其立为继承人的意思,但其他的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比如这个蒙古国的三皇子窝阔台。 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对那张皇位一直虎视眈眈,自身能力也颇为不俗,旗下党羽不在少数,是一个强有力的皇位竞争者。 对于一直和拖雷交好的哲别来说,眼下绝对是一个除掉竞争对手的好机会。 毕竟,只有关系较好的拖雷成了继承人,哲别才能一直当他的蒙古箭神,而不受到任何打压。 嬴不凡可不相信,眼前这个蒙古第一神射手会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 毕竟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可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那不一样,若在蒙古境内他可以死,但他现在不能死在你大秦境内,更不能死在你这个大秦亲王手上” 哲别仍旧是即将拉弦射箭的样子,说话的语速也是极快,好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和这位曾经的老朋友过过招了。 “反正早晚要动手,何必拘泥于这种细节呢?真是可惜啊,错过了这次,想在蒙古境内杀死铁木真那个老家伙的儿子,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嬴不凡此刻的话语充满了挑拨离间的味道,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正在一点一点攻破着哲别内心的底线。 “多说无益,我也说不过你,手底下见真章吧” 嗖! 哲别手指一动,便是一箭射出。 夺目的羽箭隐隐化为一道长虹,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向前方急射而去。 这一箭璀璨而耀眼,仿佛穷尽了天地之变化。 嘭! 对于这样可怕的一箭,嬴不凡丝毫不为所动,随手一抓,便将那支羽箭抓在了手中。 随后轻轻一捏,这支如同血色闪电般袭来的羽箭便被捏成了粉碎。 哲别确实够强,一手箭术天下罕有能及,但他最多也就相当于半步天人的高手,最多能和境界未稳的天人至境相持片刻。 只要时间一长,早晚都得死在天人至境的强者手中。 天人,顾名思义,便是具有通天之力的人,踏入了这个境界的人早已不是凡俗中人能够理解的了。 这样的人已经和神仙无异,也只有神符师、无距境强者或是同为天人至境,才能与之匹敌。 当然,这个世界不乏绝世天才,有着越阶挑战的能力。 但也只有像嬴不凡这样的妖孽,或者像李寻欢那样具有像小李飞刀这般奇异的武技的人,才有越级挑战天人强者的可能。 很显然,哲别不符合以上任何一个条件。 “如果你还没有领悟血神力,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蒙古箭神哲别和三皇子窝阔台,这可是一笔颇大的功绩” 嬴不凡见眼前之人已经动手,便也不再废话,一股霸道、邪异又充斥着毁灭气息的刀意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哲别神色凝重,四只羽箭已同时架在了弓弦之上,随时准备射出。 一场昔日故友之间的战斗,已经一触即发,无法避免。 第二十七章:骑着熊猫的男子,震撼的出场 墨池苑弟子也纷纷来到了莫山山身旁,经过了刚才的厮杀,好多弟子都负了伤。 不过好在,没有一个人牺牲,都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先一边呆着吧,既然行踪暴露,就解决掉这群墨池苑弟子吧,这回我亲自动手” “是,殿下” 那些神殿护教军的态度异常恭敬。 那个魁梧男子,或者说是魁梧青年,转身看向了那群墨池苑弟子。 当他的目光扫到莫山山的时候,闪过了惊艳之色,一股欲望从他的心头随之升起。 魁梧青年咧嘴一笑,心里出现了一个想法。 他一向是想做就做,想说就说,所以他开口说道:“早就听闻墨池苑有位书痴,不仅天赋高,生的是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生天神功,你是蒙古哪位皇子?” 莫山山不愧是被人称为书痴,熟读天下典籍,一下子就认出了对面那个青年的身份。 “果然是书痴,当真是见识不凡,连我蒙古的镇国神功长生天神功都认得” 那魁梧青年眼中的炙热又更盛了几分,“本王窝阔台,我父皇便是成吉思汗,莫山主,可愿嫁入蒙古,做本王的王妃吗?本王可以保证,你一定是正妃” “向来只有秦国男子娶异族女人,还从未有秦国女子嫁给蒙古男子的” “我读的书比较多,并不在乎那些世俗规矩,但我也不想开这个先例” 莫山山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在她的念力感知之下,眼前这个蒙古国皇子修的是武道,一身功力怕是已堪比武道大宗师,相当于知命境界的念师。 目前的她没有把握对付,甚至连保命的把握也不大。 “莫姑娘还真是风趣” 窝阔台笑了笑,他的兴趣又浓了几分。 他倒是没有因此而生气,蒙古族的男子对于女性,一向很宽容。 “这样吧,本王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答应嫁给本王,这些墨池苑弟子可以就此离开” “本王一向一言九鼎,只要你答应,现在就可以放人” 此言一出,那些神殿护教军有些坐不住了。 “殿下,若放这些人离开,咱们的行踪就暴露了。这里是秦国的领土,一旦被人察觉,我们可很难安全离开” 陈八尺硬着头皮上前劝阻道。 “本王做事,还不需要你们这些昊天道的废物来指手画脚” 窝阔台说话很不客气,他一直都不喜欢昊天道这些跟神棍一样的家伙。 如果不是成吉思汗与他们达成了合作,他现在就先干掉这群神殿护教军,再言其他。 陈八尺与其他的神殿护教军骑兵心里都憋着一团怒火,但却不敢再继续开口。 任谁被骂作废物,都会不高兴,更何况是这些自认为是精英的神殿护教军。 但是,昊天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执天下宗门之牛耳的大势力了,如今只能托庇于那蒙古之主成吉思汗,才能勉强保住传承。 昊天道因此被中原诸国所排斥,就连那些蒙古人也不喜欢他们。 虽然那些真正的蒙古高层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恐怕和这窝阔台想的是一样的,都瞧不起他们。 但蒙古人势大,昊天道得罪不起,相反,还要讨好于他们。 因此,这些神殿护教军的士兵都只能沉默着,默默忍受着这份侮辱。 “怎么样?这里由本王做主,这些人不敢说什么。莫山主,不妨考虑一下,本王可以给你时间” 窝阔台倒是很有耐心,在他看来,对面一个知命境念师都没有,而他已能和武道大宗师一战,对面那帮人根本就不会有翻盘的可能。 所以他很放心地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拿出一个酒壶,慢慢品尝着美酒。 “很抱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你执意为难,那我也只好拼死一战了” 手中墨笔上涌起了天地元气,莫山山此刻已经准备放手一战了,无论生还是死,她也不能丢了作为秦人的骄傲。 “真是可惜,不过,本王把你抓住,带回蒙古也是一样的” 窝阔台扔掉手中的酒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陈八尺。 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大手一挥,那些神殿护教军便将这些墨池苑弟子牢牢围住。 “就让本王看看名震天下的书痴,到底有你老师王书圣几分实力?” 窝阔台纵身一跃,并来到了莫山山面前,地火水风雷五股力量在他体内涌动,隐隐化出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将周围的墨池苑弟子尽数推至一旁。 蒙古人的镇国神功,也就是这门长生天神功,是一种可以引动自然之力为己用的神奇功法,是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一门绝世神功。 长生天神功分为六大神力,也就是六种不同属性的内力,彼此没有高低之分。 不但可以在合适的时候使用相适应的内力属性,而且六大神力可以相互融合,极其神妙。 这六大神力分为:地、火、水、风、雷、天,每一种属性的内力都可以引动与之相关的天地之力,并化为己用。 在六大神力之上,还有一种最高的神力,叫做血神力。 但要修炼出这种血神力,就必须达到六力归一的地步,也就是将地、火、水、风、雷、天六种神力融合如一。 从而达到周天循环,六神归一的神奇境界。 但想要做到这一步,难如登天,基本上没有什么修炼者能做到。 况且,这只是修炼血神力的先决条件,是最起码的。 偌大个蒙古,除了成吉思汗本人以外,成功修炼出血神力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可见血神力有多难修炼。 但一旦修成,其威力也绝对是惊天动地,骇人至极的。 窝阔台的天资在蒙古国诸位皇子中,排在前列。 但也不过成功修炼了地火水风雷五种神力。 不过他有所奇遇,成功将五种神力合一,达到了五力合一的地步。 也就是因为达到了五力合一的境界,窝阔台才能以宗师巅峰的实力,与大宗师一战而不败。 莫山山手中墨笔飞快地点出,磅礴的天地元气被一道道赤红色的符意牵引而动。 这些天地元气受到了符意的影响,也开始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 并且在符意的牵引下,以一种奇特的排列方式组合了起来,隐隐变幻出了一张赤红色的阵图。 赤红色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空,宛若那威势无边的焚天烈焰一般,摄人心魄。 画这道符消耗的时间虽看似漫长,实际上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但莫山山的脸上变得很苍白。 显然,画这道符对她的消耗很大。 “八荒焚天符,不对,现在只能说是焚天符,半道神符,莫山主倒还真得了令师的几分真传” 在神殿护教军与墨池苑弟子再度拼杀在一起后,窝阔台看着天空上的那道环绕着惊天烈焰的符文,眼中闪过惊讶和凝重。 单凭这半道神符,这位书痴就已经能对他的生命造成威胁了。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一抹炽热的战意在这位蒙古国皇子眼中闪过。 昂!昂!昂! 连续数声嘹亮的龙吟响起,那道烈焰符文化作了八条火焰神龙,分别从八个方向张牙舞爪地扑向窝阔台。 火龙所过之处,皆燃起了熊熊烈火,就连那极北荒原上那有奇特力量的冰霜也被融化了许多。 百名神殿护教军更是在这烈焰之下死伤过半,就连那位百夫长陈八尺也被烧成了重伤。 只不过是半道神符的余波便轻易摧毁了一支精锐的百人骑兵,而且这些骑兵都是念力修行者,身上还穿着符文铠甲。 由此可见,那站在世间巅峰的神符师,所画出来的神符,只怕真的有毁天灭地之威。 “来的好” 窝阔台大笑,一丝疯狂之意在他眼底闪过。 地火水风雷五种神力在他体内疯狂涌动,五种颜色的光芒在空中不断闪烁,并逐渐融合在了一起。 轰! 那八条火焰神龙同时撞在了窝阔台身上,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巨大响声。 幸存的墨池苑弟子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种程度的攻击同时打在一个人身上,至少年轻一辈中没有人能够存活下来。 哪怕是那道家天宗的晓梦,或是那位书院的十二先生,恐怕也未必能在这样的攻击下毫发无损。 但莫山山面色依旧凝重,因为她并没有感知到窝阔台的死亡,反倒在那股滔天烈焰之中有一股气息在不断的增强。 轰! 烈焰散去,火光熄灭,但却并非是因敌人死亡而散去,而是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强行逼散。 此刻的雪原上,出现了一个巨坑。 坑中充斥着耀眼的五色光芒,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第六种颜色也逐渐出现,并不断凝实。 “这…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了那个蒙古人还活着” 一名墨池苑的弟子不禁惊呼出声,声音中有着难以置信之意。 神殿护教军的骑兵们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们并不在乎这个蒙古人的性命,但如果这个蒙古国皇子死在这,他们也逃不了干系。 暴怒的成吉思汗会用最残酷的刑罚对待他们,他们的父母亲族一个也活不下来。 甚至还会牵连背后的昊天道,平白损耗元气。 “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响起,伴随着六色光芒的涌动,窝阔台魁梧的身影从坑里跳了出来,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墨池苑弟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莫山山脸色虽然未变,但她握着墨笔的手指上因用力过猛,已变得青白一片。 “莫姑娘,多谢了,要不是你这半道神符,本王还悟不出来这第六种神力—天神力呢” “作为回报,本王一定带你回蒙古,做我的王妃,享受无上尊荣” 窝阔台周身环绕着六彩光芒,看向众人的眼神中尽是傲慢和睥睨。 …… 坐骑,或者说代驾工具,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事物。 军队里大多是骑马,那些城里的达官贵人大多乘坐马车。 沙漠里的商人乘坐骆驼,还有不少手工业者会用毛驴,就连道家祖师老子传说西出函谷关的的时候,据说也是坐在一头青牛上的。 但现在,在这荒原上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坐骑。 这种生物黑白相间,身体圆滚滚的,初看像一头熊,但黑白分明之下,又像是一只猫。 这种生物叫熊猫,最早在中原巴蜀地区发现,但这个名字却是从西域那里传过来的。 熊猫是肉食动物,但却偏爱吃竹子,有着比钢刀还要锋利的爪子。 这种动物身材很圆润,毛茸茸的,摸起来很舒服。 而出现在荒原上的这只熊猫又明显和普通的熊猫不同。 普通的熊猫体长最多还不到两米,而这只熊猫则极为庞大,体长足足有将近七米,俨然是一个庞然大物。 它的毛皮也与其他同类不同,黑白相间,但又有一道道金色的纹路在上面若隐若现,并且那纹路的构成看起来颇为复杂。 乍一眼望去,竟显得颇有几分玄妙之意。 而此刻坐在这只奇特的熊猫背上的,正是养了它有二十年的主人,大秦亲王嬴不凡。 这只熊猫叫做笨笨,长得十分可爱,又天生具有极高的灵智,与其他熊猫有很大的不同。 因此被上一代秦皇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弟弟。 “笨笨,你说这卫光明究竟躲哪去了?我用天子望气术都没能捕捉到他的准确位置,这货还挺能藏” 嬴不凡躺在那舒适柔软的毛皮上,不满地发着牢骚。 熊猫笨笨虽然有着极高的灵智,听得懂主人所说的话,但毕竟不会开口说话,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显得滑稽搞笑。 突然,在嬴不凡的天子望气术之下,看到西面有一条白线横跨千里连到了自己身上。 “因果线?而且是善意的因果,会是谁呢?” 嬴不凡顿时来了兴致,手掌往那圆滚滚的脑袋上一拍,“笨笨,向西面前进” “嗷”挨了主人一巴掌,熊猫笨笨发出了一声嚎叫。 随后,它的四肢上竟发出了刺目的黑白双色光芒,皮肤上的金色纹路也变得有些清晰起来。 噔!噔! 熊猫笨笨的四足往雪地上一踏,黑白双色的气团便出现在了它的脚下。 嘭! 在气团的作用下,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如驾驭着风火轮一般,挪动着短腿,驮着自己的主人向西面快速前进。 …… 窝阔台功法取得突破后,顿时身化六彩战神,大发神威,赤手空拳便击碎了莫山山所画的多道符文。 并且还凭借肉身硬扛了几道,整个人却毫发无损。 他身上六彩光芒涌动之间,对面的墨池苑弟子纷纷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施加在他们身上,一时间难以动弹。 莫山山此刻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念力,已经连续画出了三次半道神符,但通通被窝阔台用化为六彩色的拳头尽数打碎。 “莫山主,本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答应本王的要求” 六彩光芒脱体而出,化作一道道绳索将周围的墨池苑弟子统统缚住,窝阔台本人则走到了莫山山的正前方,居高临下地说道。 “无论何时,我的回答都不会变” “好,那本王也不强求了,就让你和这些墨池苑弟子路上做个伴吧” 一把把六色光刀架在了莫山山和其他弟子脖子上。 “再见了” 光刀即将斩下,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轰! 窝阔台此时已消失不见,场上只有一个男子坐在一只圆滚滚的动物上,正眼带迷茫地看向四周。 他的坐骑身下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这样的出场方式,顿时震撼了全场。 第二十九章:重创哲别 “孤今日虽然没有带刀,但这天寂刀法想必对付你,还是足够的” 一把散发着妖异、毁灭、邪恶等气息的黑金色长刀由天地元气汇聚而成,被嬴不凡握于手中。 他此刻说出来的话语显得非常傲慢自负。 但对面的哲别却并未因此感到愤怒,相反还将全身功力尽数催动。 火神力、风神力、水神力、雷神力都尽数灌注入四支羽箭之中。 一支携带着冲天烈焰的羽箭射出,以烈火燎原之势,仿佛要将整个天下都尽数焚烧成虚无。 这支灌注了火神力的羽箭隐隐化作了一只巨大的朱雀,挥动着如焚天烈焰般的双翼,向前方扑去。 区区一支精钢锻造而成的羽箭,此刻似乎召唤了传说中的神兽降临于世。 面对这样一支已近乎化为神兽的羽箭,嬴不凡也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他手中长刀只是微微一动,一道刀芒随之破空斩出。 半步天人和天人至境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只有盖世天骄,也就是那种惊艳了一个时代的绝世人物才有可能弥补。 如若不然,那种如天堑般的差距足以让任何人绝望。 寂灭、死亡、杀戮等诸般意境皆藏在了这破空而出的一缕小小的刀芒之中,显得玄妙而又强大。 那根羽箭在这缕刀芒之下显得无比脆弱,开始寸寸碎裂,最终化为了齑粉。 那道刀芒却并未从此消失,反倒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方斩去。 嗖! 哲别见状,手指一动,一根羽箭又射了出去。 嗷呜! 在风神力的灌注之下,凌厉的劲风包裹了整根羽箭,凝聚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大白虎,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眼前的敌人一口吞下。 哲别浸淫于长生天神功多年,虽然对最高的血神力领悟不深,但对于前六重功法已是了如指掌。 这一箭射出,仿佛整片雪原都在被狂风肆虐着一样。 这道刀芒虽然只是随手发出的一击,但其中却蕴含了嬴不凡自创的天寂刀法的诸般真意。 这门刀法至阴至邪,以世人的负面情绪为养分,甚至能够勾动人内心深处的那些邪恶的东西。 嬴不凡在机缘巧合之下,参悟过那门号称至邪剑法的玄阴十二剑,并以此为蓝本,创出了这门蕴含了灭世之意的可怕刀法 可惜想要修炼这门刀法,需要有极为坚定的信念和意志,否则将会被刀法所反噬。 就连嬴不凡的二徒弟杨虚彦也只修炼到第六式,再往后的六式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掌控。 一旦强行修炼,恐怕就会沦为刀奴,从此变成行尸走肉,万劫不复。 而这道刀芒中只蕴含了部分真意,并不具备勾动心灵的邪恶力量。 可即便是如此,其中也同样有着极大的威力。 咔嚓! 携带风神力而来的羽箭,被直接斩成了两半,从空中无力地坠落下来,掉到了地上。 不过幸运的是,羽箭虽然被斩断,在那道刀芒似乎也消耗殆尽,逸散在了空中。 嗖!嗖! 正当此时,哲别施展出了双龙戏珠的高超箭术,两根羽箭携带着凌厉的劲风脱离了弓弦。 双箭齐出,一左一右地向嬴不凡招呼过去。 左边的羽箭灌注了水神力,化为了一只踏水而来的玄武神兽;右边的箭矢则蕴含了雷神力,变作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巨大苍龙。 蒙古的镇国神功,长生天神功,前四重为水火风雷,后两重为天地。 前面的四重心法并无高低之分,全看修炼者的体质而定。 但后面的天地两重心法,包括那最强大的血神力,却是越往后越深奥。 哲别苦修此功多年,早已到了六力合一的地步。 他先以粗浅功力迷惑敌人,然后再以两重心法齐出,试图获取一丝胜利的机会。 在这两箭射出之后,他同时将四根羽箭搭在了弓弦之上,随时随地都可演化出传说中的四大神兽。 “算了,今日就不用刀了,突然就没了兴致” 嬴不凡手中长刀消失不见,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到迎面而来的攻击后,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又是这些伎俩,真没新意啊” 他身上银袍一甩,右手处露出了宽大的袖口。 那宽大的衣袖展了开来,如同迎风招展的乾坤天地,将左右来袭的羽箭通通收了进去。 粗粗一看,像是这两只根羽箭主动撞入袖口一样。 这便是道门绝学—袖里乾坤。 袖袍一展,仿佛有吞天噬地之能。 刷拉! 待那银色的袖袍垂下,无数碎屑飞舞,即便是将那制造这羽箭的工匠找来,也绝对无法认出这堆东西是何物。 “破” 哲别暴喝一声,四根羽箭自绷紧的弓弦上同时射出,水火风雷四大神力齐出。 在天地两大神力的牵引下,四根羽箭所化的苍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大神兽,组成了一个奇妙的阵型。 四者气息交相呼应,又融为一体,瞬间将这一击的威力提升了五成有余。 “这看起来才有点意思,可惜,还是不够看” 嬴不凡淡然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兴趣,但随即又化为了遗憾之色。 面对着这样强大的一击,他伸出了已变为赤金色的右手,往空中一按。 浩瀚的功力脱体而出,汇聚到身前,化为了一层赤金色的屏障。 铛! 羽箭所化的四大神兽几乎不分前后地撞在了这层屏障上,发出了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 咔嚓! 四根羽箭在这近乎无穷无尽的功力下,被尽数折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这一击借用了传说中四大神兽的一丝威能,可却不能撼动嬴不凡丝毫,连让他退后半步都未曾做到。 噗! 这灌入了精气神的四根羽箭被直接摧毁,哲别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张嘴喷出了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果断,一根羽箭再次射出。 但与之前的不同,这根羽箭染上了哲别的心头血,隐隐散发着莫测的威能。 血色光华涌动,一只血麒麟在箭矢之上变幻而出。 噔!噔!噔! 双足踏空,这只头生独角的巨大血麒麟开始以飞快的速度奔跑起来,冲向了嬴不凡。 血红色的光华在这只闻名天下的瑞兽身上涌动,最终汇聚于那根独角之上。 血麒麟凌空一跃,自空中俯冲而下。 那根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黑白双色独角狠狠刺向了嬴不凡。 “血神力,倒真是有些许门道,可惜运用太过粗浅,构不成威胁” 嬴不凡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这只巨大的血麒麟,随即轻描淡写地探出了一根手指。 手指之上有赤金色的光芒在空中闪现,勾勒出了一个玄妙无比的符文。 在这枚符文的衬托下,那小小的一根手指好似有着开天辟地之威一般,周遭的虚空都为之破碎开来。 符文飞快地缩小,遁入了那根手指中,然后点在了那只血麒麟的独角之上。 轰! 耀眼而夺目的赤金色光芒亮起,几乎将大半边的天空都渲染成了赤金色。 那原本无比浓郁的血色光芒在那一瞬间被化为了虚无,仿佛像是被那赤金色光芒直接吞噬了一样。 嘭! 一道赤金色的光束在天边闪过,毫无花哨地轰向了哲别的胸膛。 此刻哲别眼中,天地之间只剩下这道赤金色的光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双目圆睁,目中浮现了一抹斗志。 嗷呜! 哲别仰天长啸,隐隐发出了一声如草原狼一般的狼啸声。 蒙古人,一向以狼族自诩,除了那敬若神明的长生天外,他们最敬佩也就是最喜爱的,便是那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狼群。 有很多草原部族更是直接以狼作为自己部落的图腾,认为自己是狼神的后裔。 在这生死一线之间,这位蒙古汉子那隐藏在骨子里的凶性被激发而出,那声恐怖无比的狼啸也在天地之间回荡,久久未曾停息。 哲别体内玄功疯狂运转,一身功力被其催发到了极致。 水、火、风、雷、天、地六股力量齐齐涌出,以他自身体内的丹田作为容纳的中心。 然后再借着内修外炼的法门,将天地之气、水火之势、风雷之威尽数揉和在一起,从而化为己用。 这便是长生天神功中的六神合一,也是领悟血神力的必经之路。 哲别体内的丹田此刻仿佛化为了一个小型的长生天,一股血色光华在其周身不断涌动,进而变得浓郁无比,最终化为了一套厚厚的血色铠甲,包裹了他的全身。 血神力境界,乃是长生天神功的最高境界,玄妙无比,据说练成之后具有改天换地的威能, 这个境界的人以自己的本体丹田,作为一个内在的小型长生天。 以自身的五脏六腑取代外界的阴阳五行,实现那自给自足,生生不息的天地自我循环状态。 临阵对敌之时,还可再吸取外在的天地元气,与自身体内的“内在长生天”形成共鸣,从而相互结合,功力将会瞬间暴涨两倍有余。 所以这个境界到底有多少威能,没有人说得清楚,全看个人的在这门神功上的造诣高深。 哲别来这极北荒原之前,在成吉思汗的帮助下,靠着自身出色的天赋成功领悟了血神力。 虽然只是最初级的血神力,但其中威能已经无法估量。 而此刻在这生死危机之中,哲别对血神力的领悟更上了一层楼。 他利用其玄妙之处,不仅恢复了全身伤势,将一身功力再度升华,离那天人至境只剩下了一线之隔。 若是能闭上几天关,好好消化一下此刻的感悟,说不定真能成功踏入天人至境,成为新的一位至强者。 不过哲别此刻已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其他事情。 他现在必须动用全力,方才有可能在眼前这个近乎天下无敌绝世高手手中,赢得了那一线仅存的生机。 哲别再次挽弓搭箭,这一次,他使用的羽箭数量远超之前,足足达到了七根之多。 他将血神力注入了那七根羽箭之中,并且施展出了七星连珠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可怕箭术。 轰! 这七根羽箭幻化出了血红色的北斗七星,结成了一种颇为奇妙的阵法,迎向了那道赤金色的光束。 轰隆!轰隆! 宛若炸雷一般的巨响连续出现,雪原之上的冰霜被凭空掀起了数丈之高,卷起了一股股小型的冰雪风暴。 “很不错,终于有点样子了” 嬴不凡看着面前喘着粗气的哲别,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认可。 “多谢夸奖,如果不是你,我还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再做突破” 哲别随身携带的羽箭已被尽数折断,化为了齑粉,因此他说话之间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没有了箭矢的弓箭手,就像没有了宝剑的剑客一样,会实力大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了合适的武器,哲别这一身本事恐怕发挥不了多少,成功逃离此地的概率也是变低了许多。 “如果你肯把窝阔台留下,我就只出一招,挡住了就放你离开,如何?哲别老兄” 嬴不凡此刻的话语就像地狱中魔鬼的低语声般,打破了哲别内心的底线。 他不怕死,但不代表他想死,但凡有活着的可能,总还是要努力去争取一番的。 哲别不想死在这里,因为在他看来,就算要死,他也希望自己死在真正的战场上。 血染沙场,为祖国和民族而牺牲,马革裹尸,虽死犹荣,这才是真正的,也是最好的归宿。 而不是死在这片极北荒原,这个敌国境内,死后尸身还要沦为猛兽的食物,结果何其可悲! 经过了一番的内心挣扎,哲别最终决定将窝阔台留在这里,反正以他的地位,顶多算一个护卫不利。 就算是成吉思汗因此怪罪下来,也不可能直接一刀杀了他这个心腹爱将,只会做些象征性的惩罚。 因为在那位威震天下的草原枭雄眼里,只有活下来的才是强者,死去的弱者不值得太过在意。 嬴不凡的泥丸宫中涌出一股强大的念力,开始操控天地元气。 这等程度的念力即便是一百个莫山山加在一起,也远远赶不上。 眨眼间,一道赤金色的符文便在空中勾勒而出。 这是一道“镇”字符,一道货真价实的神符,镇压万物,镇杀一切。 哲别此时心无旁骛,一心只想活下去。 这位蒙古第一神射手以自身精气神完全取代了弓弦上的羽箭,如同传说中后羿射日一般,凝聚出了一根闪耀着血色光泽的金黄箭矢,一箭射向了空中那道“镇”字符。 轰! 这精气神三者齐聚的一箭正中那道符文,两者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自哲别嘴中喷出。 一道神符师亲自勾勒而出的神符终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抵挡的。 哲别整个人隐隐都化作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流血。 但他依旧勉力支撑,催动的力量,一道血色劲风划过,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跑的倒是够快,不过孤也确实没想现在杀你” 第三十章:偶遇晓梦,百家聚会 “这才多少时间?卫光明这个老不死居然能完全隐藏昊天神辉的气息,还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麻烦” 嬴不凡双目之中闪过一道无比浓郁的紫金色光芒,他正在全力催动天子望气术,试图捕捉在这极北荒原上最大的那团光明气息。 从那位神殿护教军的百夫长陈八尺的记忆来看。 这一次的昊天道派出的人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宗门底蕴大不如前,并没有那么多的强者可以调派。 而另一方面,在这极北荒原四周都被大秦的铁鹰锐士所包围住了,派出的人太多只会打草惊蛇,暴露行踪。 卫光明这位光明大神官,应该是昊天道在这片荒原上的最高战力了。 这个光明大神官一生信奉昊天,将昊天神辉修炼到了近乎极致的地步,并借此跻身了当世至强者的行列。 按理说他体内应该充斥着无法隐藏的巨大光明力量,几乎相当于一个人型太阳一般。 但现在的情况却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嬴不凡凭借从那位神殿护教军的百夫长陈八尺体内提取出的一缕昊天神辉,动用秘法全力搜寻卫光明。 但在这片极北荒原上,却连一缕光明气息都未曾捕捉到,这就令人有些难以置信了。 “难不成这老小子出来的时候还带了卷天书?不应该啊,要是有天书他哪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嬴不凡躺在熊猫笨笨宽大而舒适的背上,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为人一向随心,对于很多东西都不会太过强求,所以想不到他也就不想了。 接下来嬴不凡准备躺在自家宠物的背上美美地睡上一觉,至于剩下的事情就等睡醒再说吧!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他刚刚闭眼不到一刻钟的时候,一道强大的深蓝色剑光就直接劈在了熊猫笨笨身上。 轰! 黑白双色的阴阳二气在笨笨身上自动流转开来,直接将那剑光尽数弹开。 那道看似犀利的剑光其实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连这只熊猫的一根汗毛都没能切下来。 哪怕是放眼整个天下的天地异兽,熊猫笨笨的防御力都能排进前十,是绝对的皮糙肉厚。 这道几乎相当于大宗师全力一击的剑光,只怕给人家挠痒痒,都会被嫌弃力度不够吧! 虽然身体上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着实吓到了这只可爱的大熊猫。 轰! 一个不留神,笨笨再次没有保持好平衡,又上演了一场高空自由落体,最后成功坠地。 雪原上厚厚的冰霜层再次被砸开了一个巨型坑洞。 “咳咳,我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吗?都什么情况?” 嬴不凡此刻显得非常狼狈,他被自家宠物压在了身体下面,处于坑洞的最底层。 不仅如此,他的头发,衣服甚至嘴巴里都还有着冰霜存在。 堂堂的大秦亲王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冰雪小丑的样子,简直滑稽的可以,让人无法直视。 嬴不凡一巴掌将笨笨抽翻,然后一把抓住了那庞大的身躯,纵身一跃,一人一兽从巨坑里跳了出来。 嬴不凡正准备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时,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身高不足五尺的女童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着趴在地上的那只熊猫笨笨。 …… 晓梦觉得她这几天运气很不好,一路走来,什么人也没遇上。 雪原狼、耗牛这种东西倒是杀了不少,但连秋骊剑都未曾被逼出鞘过。 这让一直以来背负着天才之名的晓梦很不高兴,她来这里便是为了寻找对手。 秦国表面上的年轻一辈之中已经找不到能与她匹敌的了,而这一次诸子百家都会派出一些隐藏的年轻高手,据说大部分都能有着能与大宗师匹敌的实力。 所以她才会见猎心切,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这让晓梦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但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似乎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股磅礴的威压出现在了她的感知范围内。 晓梦见状大喜,立马运起天宗的绝顶身法—太乙游仙步,火速赶往了目的地。 随后她就看到了天空中有一团巨大的黑影,气势颇为不俗。 晓梦毫不犹豫地将秋骊剑拔出,唰地一声,便是一道蓝色的剑光斩向了空中。 那个庞然大物轰然坠地,然后她就看到一个青年手中提着一只巨大的熊猫从地上那个巨型坑洞中跳了出来。 …… “你的意思是说,想找个对手,好好打上一架,然后就把我们从空中劈下来了,是这样吗?” 嬴不凡靠在熊猫笨笨身上,看着身旁不断抚摸着笨笨的晓梦,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事?你一个好好的小姑娘不呆在家里过一个美好的童年,反倒整天打打杀杀的,你家大人不管吗?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出剑的时候,拜托请先看清楚目标,再动手也不算迟吧。 至少让对面的人死得稍微明白些,不要让他们带着不白之冤去接那些曾经死去的亲朋好友啊! “晓梦丫头,我知道你厉害,也知道你对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是何等的渴望” “可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一剑砍上去,万一对方是个弱鸡,不就死得不明不白了吗?这未免有些不符合道门与人为善的理念吧” 嬴不凡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话,想要将晓梦这种不正确的心理和做法纠正过来。 但他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这番话是白说了。 那个小丫头正抱着笨笨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蹭着,蹭得似乎有些忘乎所以,露出了极为可爱的样子。 “这…这小丫头真是晓梦吗?难不成闭个十年关,就能把傲娇萝莉变成一个高冷御姐?这很不科学” 似乎感受到了嬴不凡奇异的目光,晓梦小脸一红,马上停下了动作,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但她的目光依旧时不时地看向熊猫笨笨,那亮晶晶的小眼神中充满了喜爱。 此时的晓梦,虽然外表看起来依旧很冷漠,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很萌的小萝莉,尚且还没有变成那个性格傲慢的晓梦大师。 依旧还保持着那份喜欢美好事物的小女孩天性。 所以她一看到这只可爱的大熊猫,就直接抛下了手中的秋骊剑,投身于那柔软舒适的皮毛之中。 “无战斗,不修行,我道门中人虽然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也绝不是滥好人,该动手时就得动手” 晓梦说这话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看向嬴不凡的目光变得极为不善。 “我和笨笨好好地在空中飞着,哪招惹你了?你非得一剑把我们劈下来,姑奶奶,这总得给个解释吧” 嬴不凡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什么时候连小女孩都学会恶人先告状了?这个世道还有没有救?有没有救啊? “这么可爱的动物,你居然用来当坐骑,不劈你劈谁?” 嬴不凡听到这话,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是我家宠物,又没吃你家大米,你这是操哪门子的心? 还有,你平白无故就动手砍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这样真的好吗? “笨笨是我养的宠物,我们感情好着呢,它很乐意给我当坐骑,小丫头,你情我愿的事你可不能瞎掺和” “我不管,它现在是我的了,我不会让你再虐待它了” 晓梦将嬴不凡推到了一边,然后一把抱住了熊猫笨笨的大脑袋,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 “呵呵,那也得看它肯不肯跟着你” 嬴不凡笑着拍了拍手。 “笨笨,还不赶紧过来” 嗷! 听到自己主人的召唤,熊猫笨笨的大脑袋登时便在晓梦的怀里挣扎起来。 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主人,仿佛恨不得立刻回归自己主人的身边。 “喂,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别过去,他会虐待你的” 看到这么可爱的动物又要重新回到那个看起来像浪荡公子哥的青年身边。 晓梦心中顿时大急,拍着怀中的大脑袋,轻声劝说道。 可惜,晓梦刚才的那道剑光早就将笨笨吓坏了,在它的心里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在熊猫笨笨看来,这个小女孩实在太过危险,还是自己主人看起来更可靠些。 嗷! 熊猫笨笨嚎叫了一声,阴阳二气在它的脑袋上流转开来,直接将晓梦顶了出去。 随后,它飞快地挪动着粗壮的四肢,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自己主人身边,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看到没有,有时候人格魅力强大到一定境界,哪怕是动物,也会发自内心地信任你” 嬴不凡此刻颇为得意,赞许地看了看自家宠物,随后又略带挑衅地瞥了一眼远处的晓梦,说话的语气非常让人不爽。 晓梦由于猝不及防,被阴阳二气顶开之后,一不小心便瘫坐在了地上,身上的道袍也染上了些许灰尘,样子稍显狼狈。 “可恶的家伙,气死我了” 晓梦那双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了。 在这具小小的身躯中,一股强大的功力正在快速凝聚。 下一刻,自她的脚下,黑白双色的光芒以可见之势迅速蔓延开来,古怪而又诡异。 道家天宗至高绝学之一,天地失色。 嬴不凡一眼便认出了此招,也明白这一招的威力的确不凡,但他仍然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伤到。 身旁的熊猫笨笨看到这黑白双色的光芒,眼神瞬间一亮,抬起一只宽大的熊掌,直接拍在了地上。 那原本即将蔓延到这一人一兽身旁的黑白色光芒霎时便停住了,无法再继续向前,仿佛受到了一股极大的阻力一样。 “什么,看来这只熊猫还是一只天地异兽” 晓梦脸上神色一变,眼中闪过了一丝凝重。 天地失色可是闻名天下的道门绝学,威力非同小可,且不能以常理度之,极难抵御。 但还没等她多想,只见熊猫笨笨又晃了晃巨大的身子,刹那间,黑白两色便瞬间消失。 这本应威力无穷的天地失色却在一息不到的时间内被直接摧毁,化为了乌有,整片空间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这么可爱的动物,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真是厉害啊” 晓梦的美眸中异彩连连,看向熊猫笨笨眼中又增添了几分炽热。 她现在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这只大熊猫拐回道家天宗,好好研究一番。 唰! 秋骊剑立刻出鞘,连绵不绝的蓝色剑气如层层叠叠的潮水一般打向了嬴不凡。 这剑气很美,但却充斥着极为危险的气息,并且有着极快的移动速度。 当秋骊剑锋即将逼近嬴不凡的时候,后者嘴角一挑,下一刻便化作了一阵清风,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落到了晓梦身后,脸上神情有些似笑非笑,一根修长的手指往前方探去。 晓梦瞬间感觉背后有一股莫大的危机,立刻脚尖微动,转了个身,然后凌空跃起,暴退了好几步。 秋骊剑带着玄妙的气息,舞动开来,剑身上涌起了如水般的光波。 道家天宗绝学,心如止水。 此处雪原上大半的水汽皆被晓梦强大的功力牵引而出,汇聚到她身前,化作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嘭! 可惜的是,哪怕是像心如止水这般高深的武学也未能挡住嬴不凡伸出的一根手指。 修长的手指毫无阻碍地穿破了屏障,然后微微勾起,重重地敲在了晓梦光滑的额头上。 随后,一股气劲打入了晓梦体内,将她的各大穴道尽数封锁。 仅仅一招,号称世间第一修行天才的天宗晓梦便暂时失去了全身功力,成了待宰的羔羊,无力再做抵抗。 “你这家伙,快点放开我,否则我一定跟你没完” 晓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受着体内被尽数封锁的功力,张牙舞爪地扑到了嬴不凡身上,小拳头不停地打击在他身上。 嬴不凡无奈地叹了口气,任晓梦如何动作,他都没有解开她的穴道。 这样的一个暴走的傲娇萝莉,要是不采取些强制手段,这段时间他恐怕就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随手一甩,他便将晓梦扔在了熊猫笨笨的身上。 笨笨巨大的身形顿时一抖,显然很想把晓梦从背上弄下来。 但当它看到自家主人那略带威胁的眼神,立马又乖乖地趴了下去,不敢有任何动作。 晓梦此时也明白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解不开这穴道了,只能傲娇地冷哼了一声,开始不断揉着笨笨的皮毛,使它发出了阵阵惨叫。 正在此时,一个小型的墨家机关鸟飞到了嬴不凡的手掌上,一张白纸从中掉出,悠悠地飘在了地上。 “诸子百家居然还会在这里聚会?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嬴不凡扫了一眼白纸上的内容,手中功力涌动,便将其化为了虚无。 那只墨家机关鸟随即也从他掌心离开,朝远方飞去。 第三十一章:百家传人 一般来说,诸子百家之间都有着很多的矛盾,一见面就会打得不可开交。 墨家与阴阳家,儒家与墨、法两家,纵横家与名家等都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是几代乃至几十代的人累积下来的,根本没有化解的可能。 想要这帮家伙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开会,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这一次居然真的实现了。 这样的事情,一看就显得很不正常。 嬴不凡望向机关鸟飞去的方向,眼神变得玩味而悠远。 “看来发生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嘛,诸子百家,有意思” 他转头看向正在与熊猫笨笨玩耍的晓梦,开口问道:“晓梦丫头,这一次诸子百家来了什么人,你知道吗?” 晓梦听到这话,头也没回地说道:“来了好像挺多人的,不过我不知道是具体是谁,反正一个都打不赢我。” 嬴不凡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早知道他就不问了,这样的暴走萝莉除了拿剑砍人,恐怕也没有其他技能了。 其他的萝莉还可以卖个萌,但眼前这个又傲娇又暴力,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能指望的上的。 嬴不凡心里开始了疯狂吐槽。 …… “天明,你这机关鸟靠谱吗?怎么半天都没见个人影,怕不是都飞错方向了吧?” 此时已到了夜晚,在一堆篝火旁,一名黑衣少年手里正捣鼓着一只小巧的机关鸟,神色严肃而又认真。 而坐在他身旁,是一个身穿白色铠甲的英武少年,相貌英俊而又颇具阳刚之气。 他身上有股铁血杀伐一般的味道,很显然是一个曾经在沙场上征战过的少年勇士。 在这名少年身旁,还立着一杆青铜大戟,足足有一丈多长,看起来起码有数百斤的重量。 能够以这样的一杆大戟作为兵器,那此人绝对有着非同一般的气力。 上了战场,也一定是员纵横无敌的盖世猛将。 那个黑衣少年的名字叫做荆天明,虽然相貌上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出众,但却是墨家雪藏很久的绝世奇才,在机关一道上有着极强的天赋。 更关键的是,他有一个名震天下的父亲,那位大秦第一刺客—荆轲。 这可是一位敢在大宋金銮殿内当庭刺杀帝王,然后全身而退的绝世猛人。 有这样一位老爹在,大部分江湖人都还是会给荆天明几分面子的。 而那位看起来一副将领模样的少年则来自于大秦的一个传承了百年的功勋世家—项家。 他叫项籍,字少羽,一般来说,别人都叫他项羽。 如果放在地球上,这绝对是一个震古烁今的名字,西楚霸王项羽,绝对的一代人杰。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这个世界上的项羽同样也符合这句话。 他八岁那年便能生撕虎豹,举起数百斤的大青石,甚至还跟着自家父亲上了战场,第一战便杀敌百余人,骁勇无比。 如今项羽已经十七岁了,更是有了武道大宗师的强大修为,成了诸子百家中的兵家这一代最强的传人。 手中一杆天龙破城戟几乎打遍大秦的世家贵族年轻一代无敌手,成为了大秦军方的新秀人物。 荆天明与项羽在小时候就认识,这一次意外在极北荒原相遇,很快便决定结伴同行。 “怎么可能没用?我可是墨家下一任巨子,未来的机关术大师,怎么可能会造出没用的东西?不准再质疑我” 荆天明听到项羽的话,义正言辞地说道,很显然他对于自己造出来的东西极富自信与骄傲。 “可是现在…”项羽正准备说些什么,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悦耳的女声打断了。 “他的机关鸟的确不错,至少方向还是很对的” 一个身穿玫红色甲胄的少女走了过来,背后绑着一杆古朴的银色长枪,娇艳的面容上却充满了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这个少女身材极为匀称修长,全身上下透露着一种野性的美,这具极富美感的身躯里隐藏着让人震惊的强大力量。 “白娉婷,没想到第一个找来的会是你,你不是应该跟在那两个皇子身边做护卫的吗?” 项羽的语气中虽然有些讥讽,但他看向这个少女的眼神中隐隐藏着几分忌惮。 是的,就是忌惮,这是一个能让少年时期的霸王项羽都感到忌惮的少女。 一个无论是实力还是家世,都足以碾压大部分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女。 因为这个少女姓白,大秦第一战神,武安君白起的白。 光是白起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世间大部分人从内心深处就感到畏惧。 大秦杀神,人屠白起,这是一个用尸体和鲜血铸成的名字。 但白娉婷绝对不是一个空有家世的女人,以她的实力,一旦发起狠来,武道大宗师也不是没杀过。 这个少女在战斗中有着一股超乎常人的狠辣,正是她的这股狠劲,让她成了兵家这一代中仅次于项羽的年轻一辈,甚至还被誉为大秦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 以女子之身获得如此殊荣,白娉婷的才能绝对非同凡响。 “那两位殿下实力不差,而且亲王大人也来到了极北荒原,自然不需要我来保护” 白娉婷坐到了荆天明两人的对面,将背后的银枪抱在怀中,开始仔细端详着头顶上的那片夜空。 “少羽,这个漂亮女人,很厉害吗?” 荆天明用手肘顶了顶项羽,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可是个狠角色,得罪了这女人,你这辈子也别想安生” 听到项羽的话,荆天明顿时打了个寒颤,收回了想要上去搭讪的想法,又开始专心摆弄起了手里的机关。 突然,一个憨厚,但又显得非常兴奋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你就是项羽吗?宝宝要跟你打一架。” 话音刚落,两柄长剑携带着强横的内力,卷起了阵阵凌厉的劲风,直接斩向了项羽的脖子。 项羽终究是项羽,作为兵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传人,他表现出了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强大心理。 面对这无比快速的攻击,他丝毫未曾慌乱,一把提起了那杆天龙破城戟,狠狠地往前一扫。 轰! 一个胖胖的身影倒飞了出去,退到了十余米开外。 项羽虽然一步未退,但刚才的反击毕竟是在仓促之下做出的。 一时间,他体内的气血竟有些许翻腾。 “好大的力气,虽然还不能与我相比,但绝对是天生神力” 看向对面那个肥硕的身影,项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欣赏。 那道声影看起来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胖胖的身材,手持两柄一青一赤的长剑,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但从刚才的碰撞中,项羽明白这个胖胖的少年绝对有着很强的实力。 “干将莫邪,你是农家田赐” 目光扫到那两柄有些奇特的长剑,项羽立刻认出了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 “咦,你认识宝宝吗?” 田赐挠了挠头,眼中闪过疑惑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那憨厚的模样。 “不管了,宝宝不记得以前见过你,继续打架吧” 田赐手持干将莫邪,便欲再度冲上去。 项羽也立马提高了警惕,手中牢牢握住了天龙破城戟,准备全力迎敌。 毕竟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痴傻的少年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农家年轻一辈中的第一高手。 手持名剑干将莫邪,有着极高的剑道造诣,甚至还有几位武道大宗师死在他的手下。 “阿赐,别闹了,赶紧回来” 一个穿着雪白裘衣的女子出现在了远处,脚步似缓实快,明明还有几百米的路程,但只用了一两个呼吸,她便走到了田赐身边。 “姐姐,宝宝太无聊了,想要找人玩一玩” 看到这个女子,田赐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傻笑,咧开嘴说道。 “农家女管仲田言,真是有些棘手啊” 不知什么时候,白娉婷也出现在了项羽身旁,看到眼前那个女子后,面色变得颇为凝重。 至于荆天明,因为本身的武功并不出色,就老老实实地躲在了两人身后。 眼前这姐弟两人,来自于诸子百家中的农家,都是农家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人物。 姐姐田言,被人誉为农家女管仲,智慧如海,极其精于谋算。 甚至有好事者说,未来的她不会比那位智冠天下的奇女子明月心差上多少。 弟弟田赐乃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号称农家未来的第一高手。 而他们背后的农家的整体势力,更是比起墨家还要强上几分。 墨家弟子只是作为游侠而遍布天下,而农家的人却是各行各业的都有,存在于天下的各个角落。 商人、政客、杀手、江湖武人、士兵乃至于街头小贩都有可能是农家的人。 相比于墨家,农家才是真正的弟子满天下。 “在下农家田言,这是我弟弟田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项少将军多多谅解” 田言道歉的语气非常诚恳,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恭敬。 “田姑娘客气了,令弟的实力很不错,如果要切磋的话,尽管开口便是,项籍随时奉陪” 项羽倒是并没有在乎田言的道歉,毕竟这个女人可是出了名的城府极深,她说的话可信度太低。 所以,项羽的回应也显出了几分强硬,面对一个阴谋家,强硬的态度和强大的力量便是最好的震慑。 “项少将军的勇猛,整个大秦朝有谁不知道呢?我弟弟可不会是您的对手” 田言带着田赐在篝火旁的一个角落坐下,脸上绽放着娇媚可人的笑容。 “少羽,人来齐了吗?来齐了,应该就可以开始了吧” 荆天明见到双方没有打起来,不禁松了口气,从项羽两人身后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道家天宗的晓梦,还有阴阳家的几位都没有到,估计是得明天了” 项羽将大戟放在了一旁,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项少将军,还有白姑娘,以及这位墨家的小哥,想要召集诸子百家之人做些什么呢?反正早晚要了解,不如现在跟我们姐弟事先透露些” 田言依旧是一脸微笑,看起来充满了亲和力,像知性的邻家大姐姐一样。 “还是等人齐了再说吧,此事事关重大,恕在下暂时无法告知” 项羽摇了摇头,开口拒绝道。 “项少将军就说了吧,天宗的人暂时不会到了,而我阴阳家,现在也来了” 就在此时,一道空灵的女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面纱女子,身后跟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绝代佳人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田言见状有些惊讶,其余的人眼中神色也有稍许变化。 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一的月神,还有五大长老中的大少司命居然都来到了这极北荒原,还真是大手笔啊! “既然如此,项少将军就不要再继续推辞了,还是尽快把事情说个明白吧,这对大家都好” 田言虽然微笑着,但语气中却隐隐透着些许锋芒。 很显然,如果项羽几人的答案不能让人满意,她和她的弟弟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毕竟千里迢迢赶来,还是得有一个好结果的。 “月神阁下,你确定天宗的人不会来了吗?最好还是说实话吧” 荆天明看向月神三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毕竟墨家与阴阳家之间世代积攒了不少的仇恨,如果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现在就不会和这些阴阳家的人善罢甘休,至少也得打上一架。 “小巨子放心,道家天宗的那位晓梦姑娘,现在正和大秦的亲王殿下呆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在意这件事” 阴阳家的大小事务,大多都是由月神负责的。 外交的事情处理多了,这个月神大人的脾气也已经变得平和了许多。 若是换作以前,那可是容不得半点质疑的。 “好了,既然如此,就把话说开吧” 项羽拿出了一张古朴的地图,借着火光摊了开来。 “这是…” 田言看了看地图上那些奇怪的标识,有些疑惑不解。 “这一次进极北荒原历练,各位最大的目的便是那明字卷天书了吧” 项羽话刚说完,阴阳家的三人,还有农家的田言,神色都有稍许变化。 第三十二章:天魔宫,意想不到的人 “这可是昊天道的传承至宝,难道少将军你不感兴趣?” 田言伸出一双白晳的小手,放在篝火旁烘烤了一会儿,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多了几分血色。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那般明媚动人,很容易让人生出亲切感。 “我只相信手中的武器和一起出生入死的同袍,不过只是一本书,而且谁也没有见过它那所谓神奇的力量” 项羽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他的话语中隐隐藏了几分讥讽。 “只要聚集七卷天书,便能改天换地,这是先人留下的传说,终归会是有些道理的” 月神依旧是那副超然一切的表情,但她很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七卷天书?就算是真的,也不过只能拿到一卷,其他的六卷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你阴阳家还是趁早放弃这个想法吧,到时候又要碰个头破血流,这么多年的传承就这么没了可不好” 荆天明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机关木鸟,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露骨得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你…” 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赤红色的玉手上隐隐燃烧起了些许炽热的火焰。 月神伸手拦下了想要教训一下荆天明的大司命,然后用空灵悦耳的声音说道:“小巨子的脾气和你父亲是真的很像,都那么不愿意向现实低头,但有一点你们始终无法改变,因为你们才是失败者。” 唰! 一件奇特的兵器出现在荆天明手上,漆黑的墨气在上面不断萦绕着,吞吐着危险的气息。 “天明,冷静” 项羽将手放在了自己这个至交好友的肩上,强行将他按住,以免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看来当年的事情对小巨子的打击还是很大啊” 月神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不过要不是我们,你也不会这么受墨家人重视,连非攻这样的宝物,他们都肯交给你了” 她目光扫过荆天明手中的那柄奇特兵器,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严格来说,这柄非攻与世间其他兵器都有所不同,因为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不是刀剑,也非枪戟,不属于十八般武器中的任何一种。 它是由墨家创始人墨子所制造的,融入了墨家机关术的精华,是墨家的最高杰作之一。 这么多年来,非攻经过了历代墨家巨子的改良,成了墨家的至尊武器,拥有变成任何一种武器的能力。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非攻的重要性甚至还要在那柄六指黑侠所佩戴的墨眉之上。 由此可见,荆天明在墨家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 荆天明听到月神那暗藏机锋的话语,差点就冲上去动手了,好在旁边的项羽及时把他抓住了。 否则这一次百家会聚就真成笑话了。 还没进入正题就已经内讧,这事要是坐实了,被人传出去后,他们这些人都得沦为笑柄。 “阴阳家的几位,请注意一下言辞,别忘了这次的目的,都把注意力放到这份地图上吧” 项羽看向阴阳家一行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善,但终究没有再继续多说,只是用手指点了点那张古朴的地图。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那张地图上。 “根据一个可靠消息,在极北荒原的深处藏着天魔宫的一处遗址” 项羽仔细看了一下地图,从那许多蓝色、红色、黑色等颜色的标记中,指出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黑色标记。 “少将军这消息可信吗?事关天魔宫,那就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了” 田言眼中罕见地闪过一抹凝重之色,语气也多了那么一份严肃。 除了荆天明和白娉婷神色如常外,其他人脸色都有所变化,开始沉默不语。 毕竟天魔宫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东西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给自己甚至背后的势力招来灭顶之灾。 天魔宫是一个势力的名称,不过现在的人大部分都应该不知道这个名字,只有那些顶尖势力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大约是两百年前吧,那时候刚好是昊天道由盛转衰的时候。 没有了昊天道这个巨大的威慑,中原各大宗门和各大诸侯国纷纷开战,整个天下都陷入了战火之中。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位叛出昊天道的光明大神官再次出现在了世人眼前,他以从天书中悟出的修炼功法为基础,创立了一个叫天魔宫的势力。 天魔宫成立后,凭借功法的诡异性和奇妙性快速壮大了起来。 不仅在昊天道的几次围剿中成功脱身,还在一次作战中成功重创了昊天道。 短短二十几年,天魔宫便达到了曾经昊天道的高度。 可惜好景不长,这一脉的功法实在太过诡异,充满了不可控性,因此引起了各大势力的注意,准备组成联军进行围剿。 就在此时,有人发现天魔宫之主,也就是那位曾经的昊天道光明大神官,运用一种叫玄心种魔大法的奇特法门成功控制了各大势力的年轻一代。 此事一暴露,各大势力都为之震怒。 联手召集了足足二十几位相当于天人境界的强者,大宗师、宗师这个级别的强者更是数不胜数,一起攻上了天魔宫的圣山。 那一战,应该算是大周皇朝正式灭亡之后才开启的战国时代中最惨烈的战斗之一吧。 天人强者陨落了十二位,而死去的其他的等级的强者已经算不清楚数字了。 但即便如此,那位有着魔仙之称的天魔宫主依旧拖着半残之躯逃离了战场,自此之后销声匿迹,直到如今也未曾再听到过他的消息。 天魔宫的传承功法—天魔策也从此四分五裂,被正魔两道这大宗门以及各大帝国的皇室所瓜分。 据说如今那门徒几乎遍布天下的魔门,便接收了很多天魔宫的遗产,功法上有许多天魔宫的影子。 因此他们也受到许多正道宗门的排挤,甚至不被朝廷所承认。 “这张地图是武安君大人交给我的,在座诸位信不过我也就罢了,难不成还信不过那位大人吗?” 听到项羽这话后,白娉婷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洁白的小手放在了怀里的长枪上。 她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好像是在看有没有谁露出半点不信的神色,如果有,她的银枪恐怕就要刺上去了。 “少将军说笑了,武安君阁下的信誉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我等怎么可能信不过呢?” 月神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自己充分相信这张地图。 这时候怎么能说不信呢?就算是真的不信,那也不能说出来。 武安君的亲女儿可还在这,更何况那位大秦杀神,人屠白起的脾气天下皆知,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地添上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也只有田赐那个傻小子还在左顾右盼,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既然如此,明日我等便一起出发,天魔宫遗址凶险万分,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项羽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见他们都没有疑议以后,便将地图收了起来。 “项少将军,也不知此事大秦的那两位皇子殿下,还有那位亲王殿下知道吗?如果亲王殿下肯出手,一定十拿九稳” 田言看起来非常诚恳,“就算亲王殿下不肯出手,那两位皇子殿下也有着不俗的修为,有他们一起,把握也会大上不少” “田言姑娘的意见的确不错,但两位皇子殿下和亲王殿下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办,探寻遗址这种事情他们不会参与的” 白娉婷的声音并不友善,其中隐藏着一股难以撼动的意志,还有那么一份统帅般的威严。 田言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在意那有些生冷的语气,反倒理解地点了点头。 “那就太遗憾了,看来我们要做好更充足的准备了,万一出现了伤亡,那可不好” 白娉婷并没有多说,直接转身向旁边的帐篷走去,不带没有任何停留。 其他人倒也并没有在意这个有些无礼的举动,毕竟这个白家大小姐那万年冰山般的脾气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好了,明天在这里集合吧,现在诸位也该回去养精蓄锐了” 荆天明等项羽的话说完,便拉着他立马走向了帐篷,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商量一样。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中,那处篝火似乎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亮。 而在它的周围则什么也没有,只有几个光溜溜的帐篷,显得孤单而又寂寥。 …… “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嬴不凡此时正站在一个被白雪覆盖的山丘上,身旁则站着一个妩媚到了极点的女人。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令人着魔的气质,再加上那副国色天香的容貌,世上的男人,甚至女人恐怕都没有几个能挡住她的魅力。 更何况,她身上还有着不弱的内力波动。玫瑰带刺,但依旧有无数人因为它的美丽而趋之若鹜。 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将男人的征服欲调动到极点吧。 这天下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有这种魅惑众生的气质,又能平静地和嬴不凡站在一起交谈的女人只有一个,阴后祝玉妍。 “没办法,这可是有着天魔宫的遗址,对我的吸引力可是很大的,要是能带点好东西回去,离我的梦想就能更近一步了” 祝玉妍露出了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连嬴不凡都愣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 “离你的梦想越近,你死的可能性越大,没有人会坐视你一统魔门的” 祝玉妍的梦想其实还是挺远大的,她想将大隋江湖上分裂已久的魔门重新统一起来,恢复昔年魔门主宰江湖的盛况。 但在嬴不凡看来,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阴葵派在魔门之中还算比较强势,但魔门分裂已久,势力纵横交错,关系错综复杂的很,这不是光靠武力就能说清的。 更何况,祝玉妍连天人强者都不是,武力也算不得多强。 外有慈航静斋、大隋朝廷等势力虎视眈眈,内部还有邪王石之轩这种强有力的竞争者,嬴不凡实在看不到这个梦想实现的希望。 “如果能在天魔宫遗址里找到关于天魔策的东西,我就有可能再进一步,到时候哪怕不能一统圣门,阴葵派也定能更上一层楼” 祝玉妍对自己显然很有自信,并没有因为现实的残酷,而放弃原有的目标。 “天魔策?如果有一天完整版的天魔策在你手上现世,天魔宫的结局就是你阴葵派的未来,你可要想好了” 嬴不凡和祝玉妍之间关系很不错,甚至还有些许暧昧,所以他决定认真提醒一下这个沉浸在美好未来中的女人。 “完整版的天魔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连你都这样说” 祝玉妍对身旁这个青年还是有些了解的,在这种事情上,这个人还是很可靠的,说的话一般也都是对的。 “当年天魔宫覆灭的那一战发生后,几乎所有的顶尖势力都陷入了青黄不接的局面” “整个天下的年轻一辈几乎断层,好几个传承多年的大宗门差点没了传承者,就连各国皇室也出了问题,政权更迭的事情都发生了不少” 嬴不凡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段黑暗岁月,但他从大秦皇室的古籍上清楚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每每想起都觉得有些心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本诡异的天魔策,控人心灵,让人完全沦为自己的傀儡,却又能不被他人知晓” “这种能力太过可怕,没有一个势力会放任不管,绝对会第一时间将其扼杀,毕竟当年那种惨重的损失没有人想再来一遍” “那你觉得这里到底有没有天魔宫的遗址呢?有人说,那位魔仙可就死在这极北荒原上” 祝玉妍看起来有些震惊,她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问道。 “这里可能是有跟天魔宫有关的东西,毕竟武安君可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而且他那一身功法也作不得假” “但这绝对不可能是那个魔仙的埋骨之地” 嬴不凡的语气里尽是肯定,“否则这极北荒原就不会是今日这样子了” “不过,这处遗址” 嬴不凡的语气中有了些许罕见的迟疑,“不过什么?” 祝玉妍有些疑惑。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嬴不凡摆了摆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但祝玉妍暗自长了个心眼,探索遗址的时候,她一定会更小心一些。 “走吧,跟我一起去见我那两个侄孙,省的他们在这里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回去可不好交代” 第三十三章:扶苏与胡亥,杨虚彦战傅红雪 一直以来,极北荒原的北面要比其他三个方向危险得多,因为荒原上那些强大的天地异兽大多都盘踞在北面。 或许是北面强大存在比较多的原因,北面的天地灵气也同样要雄厚一些,各种天材地宝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生长在北边。 就连那包治百病的冰山雪莲,也同样有人在那边找到过。 “大哥,我们就真的在这干等着吗?叔公他老人家说不定一时兴起就把咱们给忘了呢?要不咱们主动出击?” 在北面一座雪峰上,站着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黑袍之上还镶有许多金色的龙纹。 很显然,这两个青年是大秦皇室的一员,并且还是地位不低的皇族成员。 天下诸国之中,唯独秦国崇尚黑色,秦人的图腾便是传说中的三首黑龙,嬴氏皇族的战旗也是闻名天下的三首黑龙旗。 在大秦皇室中的一本古籍上记者就这样几句话:今秦变周,水德之时。文帝出猎,获黑龙。此其水德之瑞也。 据说,大秦朝的第二位皇帝,也就是大秦太宗文皇帝,曾经在一次外出游猎中,抓获了一条三首黑龙,并将其带回秦国,作为了护国神兽。 时间过去了近千年,此事真假已无从得知,但秦国的图腾和尚黑的习俗却是代代流传至今。 这两个少年看起来年纪都不大,最多不超过十八岁,但身上的气息却是极强,足以比肩武道大宗师。 一个黑发黑眸,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极为稳重的气质;另一个则是天生异色双瞳,脸上总是挂着一抹轻佻的笑容。 在当今秦皇嬴政的十几个儿子中,只有长子扶苏和第十八子胡亥才符合以上的一切特征。 “如果叔公到了这,却发现我们不在了,然后又被他知道,是你出的主意所导致的结果,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呢?” 扶苏的笑容非常和煦,但却让胡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额,作为晚辈,的确该等一等长辈,这是传统美德,我们作为大秦皇子,理应以身作则” 胡亥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位名义上的叔公折腾人的玩意可多着,他可不想成为实验品。 于是,他摆出了一副尊老爱幼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恐怕还真会以为这是一个懂礼貌的谦谦君子呢! “懒得理你,好好等着吧,这次试炼只怕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扶苏面色有些沉重,身为当朝皇长子,他自然能了解到一些更多的东西,身为皇族,有些东西是永远都避不开的。 胡亥依旧笑嘻嘻地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反正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就当来出来郊游了。” 说完,他便运起了身法,从雪峰上跳了下去,在雪地上不停地走走看看。 看这样子,好像真准备在这片雪原上好好浏览一番。 “十八弟,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十六岁的大宗师,第六重的浑天宝鉴,这些年,你隐藏得倒是真够深的” 扶苏静静地看着雪地上的胡亥,目光有些深邃而悠远。 尽管他们兄弟两个关系很不错,但毕竟出身皇室,只要是有心大位的,最后总得成为敌人。 扶苏作为皇长子,具有天然的优势,而且自身才能也很不错,十八岁的年纪就已经成为了武道大宗师,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一位皇子。 而胡亥只是十八皇子,虽然很受嬴政宠爱,但一直以来皇室都是立长不立幼,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 除非有皇子天赋特别出众,成为了当年的昭襄皇帝嬴稷一般的人物,否则扶苏的优势依旧是众皇子中最大的。 但这次试炼中,他发现自己这个十八弟并没有像表面那么简单,至少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种顽劣不堪之辈。 相反,胡亥有着极为出色的天赋,单论武道天资,甚至还要胜过自己这个长兄。 “藏拙吗?十八弟,但愿未来我们不要成为敌人” 扶苏与胡亥在诸位皇子中关系最好的,不到万不得已,扶苏不希望彼此之间会兵戎相见。 脚尖在雪地上一点,扶苏也离开了雪峰,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胡亥看向扶苏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大哥啊,仁慈和善良会把你害死的,既然决定走上争龙这条路,那就要抱着牺牲一切的决心啊” 带着些许遗憾,但却尽显狠辣的低语声在空中回荡着,而胡亥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自古天家无亲情,哪怕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之间,斗争也初显峥嵘。 原本应该是享受幸福童年的年纪,却始终在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岁月之中。 生于帝王家,所要付出的代价只怕未必比那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轻上多少。 …… 在极北荒原的南面,有两个黑衣少年正在交战,无数冰雪被战斗的余波所激起,在空中不停地飞舞着。 “加油啊,老傅,刀再快点,砍爆他啊” 旁边那个像市井混混一般吆喝的灰衣少年,腰间配着一把长刀,背后挂着一张长弓。 观其面容,正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 而那正在交战的两个少年,一个便是与宁缺同行的傅红雪,而另外一个则是嬴不凡的二徒弟,大隋前太子唯一的后裔,杨虚彦。 “瞎叫唤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看人比武也是一样的。好歹是书院的人,夫子的亲传弟子,样子至少好看点吧” 宁缺身旁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布袍的少年,听到宁缺像混混一样的叫喊声后,有些不耐烦地骂道。 “我只是给他们助助兴嘛,怎么又扯到书院上了” 宁缺嘴里有些不满地嘟囔道,但却意外地没有开口反驳这个少年的话。 这个穿着白色布袍的少年叫做杨过,是嬴不凡的大徒弟,今年虽然只有十八岁,但一身修为已入大宗师,一手惊神掌已练至第七式。 他刚出道的时候,便在大明打死了护龙山庄的黄字第一号密探,后又在其它三位密探的联手之下全身而退,还将地字第一号密探归海一刀打成了重伤。 好在嬴不凡在大明还是有不少朋友的,多方运转之下,杨过和杨虚彦一起成功脱身,来到了大秦咸阳城。 在他们老师的安排下,两人也来到了极北荒原进行试炼,并意外遇到了傅红雪和宁缺。 傅红雪和杨过二人早就认识,但或许是性格使然吧,傅红雪和杨虚彦这两位刀道上的奇才,一见上面,就进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武学交流。 而宁缺也因为那市井混混般的性子,在这两师兄弟面前吹了好多牛,然后就被杨过整了好几次,这才消停下来。 “好好看吧,不过以你的实力,估计也看不懂” 杨过从小也是混迹于市井之中的人,对付宁缺这种痞子,一向很有一套,所以这说出来的话也是满满的嘲讽意味。 宁缺面色一僵,但并未多说什么,他刚才被整的挺惨,心里都差点留下了阴影了。 吃一堑,长一智,不到万不得已,他已经不会再开口了。 反正宁缺这一路上已经被嘲讽了不知道多少次,有些事情他也就习惯了。 傅红雪的刀依旧快得让人难以置信,黑色刀光如漫天暴雨一般向杨虚彦挥洒而去。 观其刀速,比起之前和叶红鱼交战的时候,竟又快了几分,那蕴含着毁灭气息的刀意变得更加凌厉了。 可惜杨虚彦不是叶红鱼,他的功力未必比叶红鱼高上多少,但她的身法绝对要快过绝大多数的年轻一辈。 杨虚彦的身形在空中各处不断闪烁,他此刻的动作便如同传说中的闪现一般。 一道道残影在空中掠过,傅红雪快如闪电的刀光大多都没能劈在实处,基本上是寸功未建。 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此刻傅红雪的快刀隐隐有些跟不上杨虚彦的身法,砍不到人,刀再快也没有用。 漫天的黑色刀光与重重叠叠的黑色幻影交织在一起,原本的万里晴空竟有一部分被染上了黑色。 唰! 黑雾涌动,一把黑色的匕首出现在了傅红雪后背,以一种极为刁钻的角度刺了过去。 嘭! 凭着刀客的敏锐直觉,傅红雪转身便是一刀砍出,然后在短短一瞬间他又劈出了两百多刀。 昂! 刀气涌动,漫天刀光化为了一条黑色神龙,直接张牙舞爪地撞进了那团凭空出现的黑雾。 铛!铛!铛! 原本凝实的黑雾骤然散去,仿佛融入了天地的各个角落,从四面八方向傅红雪发起了进攻。 傅红雪周身仿佛出现了无数把黑色匕首,与他斩出的无数黑色刀光不断碰撞着。 在年轻一辈中,杨虚彦有着影子刺客的称号,所以本质上,他其实是一个刺客。 所谓刺客,便是一击必杀,此刻的杨虚彦便是在不断地试探,想寻找出傅红雪刀法中的破绽,然后一击结束战斗。 傅红雪手中的黑刀仿佛有灵性一般,随着主人不断转动的的手腕而漫天飞舞。 刀速越来越快,最后快到连轨迹都无法捕捉,只剩下了那不断跳动的黑色。 如果不是因为这片雪原是白色的,恐怕连一点刀气的痕迹也看不到吧。 那每一道刀光几乎都斩在黑雾的薄弱之处,迫使那无处不在的黑色雾气不断缩小着笼罩的范围。 “没想到啊,你的快刀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但可惜的是,这内力修为还是差了些,这样的刀速你又能维持得了多久呢?” 杨虚彦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蕴含着有一种直击心灵的力量。 他想要以此击垮傅红雪的内心防线,让那几乎无往不利的快刀出现破绽。 “聒噪” 傅红雪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一朵黑莲在空中悄然绽放,无数黑色刀气自其中释放而出。 刀气纵横四方,化为了一把把黑色长刀,飞快地砍向了笼罩在四周的黑色雾气。 黑雾骤然扩散,隐隐变出了无数个黑色影子,将手中的黑匕飞快地刺出。 嘭! 长刀破碎,无数道黑色流光瞄准了傅红雪全身上下各个角落,试图一击将其击溃。 轰! 一阵黑色的刀气风暴从傅红雪脚下卷起,将那些黑色流光尽数击碎。 随后刀气再度汇聚,一柄巨大的黑色刀刃出现在空中,然后当空劈下。 唰! 漫天黑雾聚拢,重新变成了杨虚彦的模样。 一股疯狂诡谲,阴冷肃杀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嘭! 杨虚彦整个人似乎化为了一把邪异到极致的刀,横贯于天地间,似乎漫天神佛,都奈其不得。 它的意志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聚集在一起,好像要将整个天地都毁灭掉。 傅红雪所化的那柄同样充斥着毁灭气息的黑色巨刃竟被这股邪恶气息生生逼退,迟迟无法落下。 轰! 邪恶的意志化作森罗之火,在他的眼瞳中熊熊燃烧。 一片恐怖的赤色刀光在其身后浮现出来。 那刀光,妖异诡谲,仿佛覆盖了整片天地,发出了让人耳膜震痛的声音。 旁边的宁缺和杨过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 他们耳边似乎响起了魔鬼的低语,勾动着他们内心深处的邪恶欲念。 好在两人都是意志坚定之辈,宁缺更是神魂力强大的符师,虽然过程很痛苦,但终究都坚守住了本心。 “傅红雪,这是我从老师所传的天寂刀法中悟出来的最强一刀,我自己也无法控制,你,做好准备吧” 杨虚彦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响起,每一个字仿佛都充满着极强的蛊惑力,如同地狱里的魔鬼在说话一样。 傅红雪并未开口说话,但那柄横贯于天际之间的黑色巨刃发生了些许变化。 刀刃周身浮现出了一朵朵黑色莲花,森白色的火焰在刃身上燃起,仿佛有了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威势。 天地暗淡,妖魔狂舞,杨虚彦手中长刀呼啸而出,身后的巨大赤色刀光也随之而动。 轰! 黑光与赤光碰撞在一起,原本厚厚的霜层被生生犁成了平地,散发出了惊天的波动。 轰隆!轰隆! “不好,是雪崩,快退” 听到那一声巨响,杨过看到身后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冰雪,脸色顿时大变。 他一把就将宁缺抓住,然后头也不回地拼命向相反方向跑去。 第三十四章:神秘寒潭 轰隆!轰隆! 方圆数里的雪原都开始不断震动,无尽冰雪在空中盘旋飞舞。 本来因为两人交战而逸散出的波动,而被犁为空地的一部分雪原又重新被一层厚厚的冰雪所覆盖。 那厚厚的霜层比起之前,还要更厚实几分。 杨过他们几个人也在这次雪崩中消失了踪迹,估计是被那厚厚的冰雪所掩埋了吧。 “咳咳,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同意让他们两个比试?差点把小命都搭在这里,唉” 一只赤金色的手掌从雪地中伸了出来,同时传出了少年苦涩的声音。 轰! 赤金色的手掌往雪地上一拍,金光瞬间大放。 雄浑的掌力将厚厚的霜层尽数化为虚无,变出了一片没有半点冰雪的地带。 嘭! 一个白色布袍的少年破冰而出,手上还抓着一个灰色衣服的少年,双脚稳稳落在了那片无冰地带上。 观这两人的面貌,正是之前的杨过和宁缺。 呯! 宁缺被直接扔在了一旁,杨过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消耗了极大的体力。 “我去,能不能轻点?我可没怎么练过武道,身体可脆弱的很” 杨过爬了起来,很是不满地嚷嚷道。 “小声点,刚才的动静不小,要是引来那些畜牲,凭咱们现在仅剩的一点功力,给人家送菜都不够” 杨过呵斥了宁缺一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在这片极北荒原上,有很多东西需要小心,其中最需要小心的是身边的同伴,因为人心最是难测,谁也无法保证身边的伙伴是永远可靠的。 但其次需要小心的,便是那些天生地养的天地异兽,无数进入极北荒原的冒险者都是因为这些天地异兽而丧生的。 不过好在这样的波动只是看起来可怕,但极北荒原本就是广袤无边,这种级别的动静对于整个雪原而言,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那些盘踞在荒原上的天地异兽虽然察觉了这些,但几乎都是无动于衷。 真正强大的天地异兽根本就懒得理会这些。 因为对它们而言,这不过是几个相当于大宗师级别的小鬼,和蝼蚁区别不大,还不如趴着睡觉呢。 而那些弱小的天地异兽更是害怕被这战斗的余波所殃及,压根就不敢靠近。 轰! 一股由黑色刀光所组成的风暴从雪地下冲出,起码有数米厚的霜层被直接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呯! 傅红雪和杨虚彦从里面跳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了杨过二人身边。 这两位引起雪崩的猛人此刻身上全部都是冰渣子,尤其是杨虚彦原本那一头飘逸的黑发,如今差不多已经变成白色的了。 傅红雪也没好到哪去,好好的一个黑衣刀客,如今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袍,好像要改行当白衣剑客去了一样。 “哈哈哈” 杨过与宁缺二人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容非常无良,让人看起来异常不爽。 傅红雪与杨虚彦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一丝杀气。 黑色刀光再度笼罩了四周,一阵阵惨叫声在那黑色风暴中不断传出。 …… “这几个小鬼玩的还挺嗨,连雪崩都给我搞出来了” 嬴不凡此时正坐在熊猫笨笨的身上,呆在不远处的百米高空左右。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不远处杨过四人的样子,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几缕黑线。 “都能打出雪崩了,说明都挺厉害的,不正好证明你教导有方嘛?” 祝玉妍此刻正不断抚摸着熊猫笨笨的皮毛,看起来甚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就连和嬴不凡对话的时候,也是低着头说话的。 看来,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些女性,还没有几个能抵挡得住熊猫的魅力。 堂堂的阴后,此刻就像前世那些宠物控一样,没有见过的,恐怕永远想象不到祝玉妍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快点,都没吃饱饭吗?好歹是皇帝陛下的儿子,连跑个步怎么都这么慢?真是虎父犬子啊!” 晓梦此刻同样坐在熊猫笨笨身上,只不过她和嬴不凡是反方向就坐的。 这位闻名当世的少年天才,此刻好像一个中年教师一般,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手中还拿着秋骊剑,不停地挥舞着,一道道蓝色的剑气打向了远方。 随着晓梦的话落下,不远处渐渐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黑点,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放大。 慢慢地,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年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两人的黑袍之上还镶有金边龙纹。 很显然,这两个少年便是大秦的两位皇子,扶苏与胡亥。 只不过两人的样子看起来比较狼狈,不仅汗流浃背,原本威严尊贵的黑色王袍上也多出了好几处雪白。 就连那两张英俊的脸上也是乌青一片,胡亥的眼睛甚至都肿成了熊猫眼。 “这样真的好吗?多少也是皇子,就这么让晓梦这丫头欺负了?” 看到扶苏和胡亥的样子,祝玉妍终于抬起了头,有些忍俊不禁地问道。 “我给他们机会了,谁让他们连十岁的小丫头都打不过,真丢我嬴氏皇族的脸” 嬴不凡说完,还向那个正玩得不亦乐乎的丫头问了一句:“晓梦丫头,我说的对吧?” 晓梦头也不回地答道:“非常正确,这两个家伙虽然比我大了好几岁,但联起手来也没人在我手上撑过三十招,平时练功肯定不努力,活该被罚。” 说着说着,她又打出了几道比刚才更粗的蓝色剑光,毫不留情地往下方扫去。 祝玉妍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嘴角不禁有些抽搐。 别说他们,整个天下的年轻一辈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打赢你这丫头的,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 她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下方还在狂奔的兄弟二人,但这种情绪往往一闪而逝,很快就又投入到了抚摸熊猫的伟大事业中了。 扶苏和胡亥此刻是真的欲哭无泪,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兄弟俩从极北荒原的北面飞奔到极北荒原的南面,足足有着上千里的路。 这原本应该要走几天的行程,被他们在两个时辰以内跑完了。 这两人没有不借助任何工具,便成功完成了这项壮举,的确是值得敬佩的事情。 而且这一路上,扶苏和胡亥两人还面临着各种天地异兽的威胁,雪原狼、雪豹、还有好几只巨型的猛虎都被他们一一解决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得躲避那无数道从天而降,并且防不胜防的蓝色剑气,被劈中也无法反击。 不过好在这两兄弟还是有点水平的,一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趟可怕的旅行。 但完成这一切的代价,却是消耗了所有的内力和体力。 现在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许都能跟这两位皇子殿下五五开了。 但最让扶苏和胡亥受伤的不是身体上的打击,而是心灵上前所未有的重创。 一个十岁的丫头就把他们两人揍成了猪头,而且人家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显然有着远远超过他们的实力。 扶苏和胡亥二人虽然不是什么狂妄自大之辈,但从小也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一直都被冠以少年天才的称呼。 但今天这一次,兄弟俩忽然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修炼都炼到狗身上去了,连一个十岁的小丫头都能吊打他们。 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可怕,这两位尊贵的大秦皇子此刻只想能够早点结束试炼,然后回到咸阳城。 “笨笨,降落吧” 嬴不凡拍了拍熊猫笨笨的大脑袋。 嘭! 笨笨巨大的身躯降落在了雪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但对于此刻的扶苏和胡亥来说,宛如世间最美妙的乐章。 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扶苏和胡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拿出了身上的水袋后,就是一阵猛灌。 喝完之后,兄弟两个就不停地喘着粗气,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很明显,这两个倒霉孩子知道接下来他们恐怕还要再进行一次千里奔袭,现在正在提前做好准备。 “唉,这身体素质看起来不怎么样嘛,要不要我帮你们加强一下锻炼呢?” 晓梦跑到两人跟前,不怀好意地说道。 听到这话,扶苏和胡亥对视了一眼,然后直挺挺地向后面倒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真没劲,一点也不好玩” 晓梦狠狠地踢了扶苏和胡亥几脚后,见这两人毫无反应,就气呼呼地走了。 “晓梦,把前面的四个人给我抓回来,必要时可以采用武力” 正当小丫头觉得非常无聊的时候,嬴不凡的话在她耳边突然响了起来。 “得了,我马上去” 晓梦瞬间有了动力,直接动用了太乙游仙步,向前方飞去。 不远处顿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在一阵刀光剑影后,小丫头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到了嬴不凡身旁。 她身后跟着杨过他们四个人,只不过这四个人此时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大叔,这几个家伙未免也太弱了,四个人联手都打不赢我” 晓梦很是不屑地扫了对面四人一眼,俨然一副看到弱鸡的样子。 杨过四个人听到这话,面色都变得青白一片,尤其是傅红雪,差点又拔出了自己的黑刀。 不过想到刚才的情景,他又默默地将刀放了回去,至少目前,他惹不起这个暴力的小丫头。 “对了,据说这里还有你的徒弟呢,看来大叔你的教导水平有点差劲嘛” 本来听到大叔这两个字,嬴不凡的脸色就已经变得不是很好看了,然后听到这句话,瞬间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还真是抱歉了,这几个不争气的家伙” 嬴不凡看向杨过等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非常不善,后者等人瞬间感觉背后一凉,心里泛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 嬴不凡、祝玉妍、晓梦三人继续坐在了熊猫笨笨身上,开始了低空飞行。 而跟在后面狂奔的身影除了扶苏和胡亥两兄弟外,又多了四道身影。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们不太适合前往” 嬴不凡拿出了一张地图,递给了祝玉妍。 “这是天魔宫遗址的地图,你带着晓梦,还有那几个不争气的小子一起过去看看吧” “你接下来要去干嘛?” 祝玉妍接过地图后,好奇地问道。 “这件事情关系我大秦皇族的一个秘密,只有皇族中人才有资格知道,恕我暂时无法奉告” 嬴不凡难得正经一会儿,但马上又变成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过,玉妍姐你要是愿意做我的王妃的话,告诉你也无妨” “你想的倒美,不说就拉倒吧,反正天魔宫的遗址才是我的目标” 祝玉妍不满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嬴不凡。 嬴不凡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反倒用一种极其复杂深远的目光看向了下面,目光落在了那正在夺命狂奔的扶苏和胡亥两兄弟身上。 “希望你们两个能争气点吧,否则就白费你们父皇的一番苦心了” …… “叔公,我们这是要去干嘛?” 将祝玉妍她们送离之后,嬴不凡便带着扶苏和胡亥两兄弟来到了一处散发着幽寒气息的寒潭前。 看到这幽深的寒潭,胡亥有些好奇地问道,旁边的扶苏虽然没有开口,但目光中同样充满了探索的意味。 “我准备带你们去见一个很独特的存在,都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不要大吃一惊” 极北荒原本就是一片雪原,四处都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但这处寒潭前的冷冽严寒则比起荒原的其他各个角落还要更胜三分。 寒潭的表面结成了一层极厚的冰霜,散发着至阴至寒的气息。 嬴不凡手掌往下一按,一股无形的气劲打在了那层冰霜之上。 咔嚓!咔嚓! 冰霜在不断破碎,逐渐化为了漫天飞舞的冰屑。 喀喀碎响的声音在不断继续,寒潭表面的冰霜在不断裂开,冰下的潭水竟也随之不断开裂,出现了一条伸往潭底的石阶。 石阶从岸边向潭底渐渐下降,表面干燥至极,没有丝毫水痕,连一点青苔也没有。 潭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这画面看起来非常神奇,但石阶深处的黑暗,其间似乎藏着无尽的凶险。 扶苏和胡亥都为眼前的场景而感到惊讶,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走吧,注意收敛点心神,这里面的那位喜欢认真专注的人” 嬴不凡看到兄弟俩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然后率先走下了这看起来有些神奇的石阶。 扶苏胡亥二人见状,也立马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几十步的样子,石阶便消失在了潭水下方,通道尽数沉落到了潭底。 第三十五章:黑凤凰 这里的通道依旧十分干燥,但墙角却积累着冰霜,温度较上方也更加严寒。 这个地方寂静无声,连一滴水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通道前方越发地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好像越往前走,便要离开这红尘人世,堕入那无尽深渊或是其他世界一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三个人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有几束微弱的光线穿过清澈的潭水,落了下来,照在了三个人身上,也成功照亮了他们面前的一扇石门。 “这是什么?这上面的图案看起来有些熟悉” 扶苏与胡亥走到了石门前,用手抚摸着上面的纹饰,眼中闪过了疑惑之色。 这石门高约十五丈,看起来极为沉重,上面刻着极为复杂难懂的纹路,充满了玄妙的意味。 这门是由两块巨石拼搭在一起的,看起来像天神童年时期的积木玩具,但又像神灵暮年时所用的棺木,阴森肃杀至极。 “叔公,这纹路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好像又想不起来了” 胡亥在努力回想着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但他对于这扇石门上的纹饰的确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感觉就像是血脉相连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扶苏伸手在这扇石门上不停地摸索着,好像试图回想起什么。 “唉,你们两个能来到这里,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嬴不凡中闪过一丝复杂,来到了石门前,开口说道:“老朋友来了,总给点动静吧。” 这话刚落,石门后方就传来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威势。 这股威势让扶苏和胡亥两兄弟震撼不已。 他们曾经无数次感知过自己父皇嬴政身上那股恐怖的帝皇威势。 但在此刻的他们看来,与石门后方这股隐而不发的威势相比,嬴政身上的威势还要稍逊一筹。 这股威势中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就如同无尽深渊一般,黑暗而又无边无际。 石门后面的那道威势,已经强大到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那是一种完全超过普通人的存在,一旦试图靠近,便会受到绝对的碾压,会迎来毫无意外的死亡。 别说只是他们两个刚刚踏入武道大宗师的毛头小子,哪怕是那些已经踏足大宗师巅峰的强者也绝对无法在正面抵御这股强大到极致的威压。 就算是天人至境级别的盖世强者,面对这股气息,可能也会选择避而退走。 这道威势只是石门后的那位恐怖存在对嬴不凡下意识地回应,并非刻意散发。 但光光是这从石门缝隙中逸散出的残余气息,就让扶苏和胡亥兄弟俩感觉全身冰冷僵硬,脸色苍白如雪,双脚仿佛被冻在了地面上。 “还行,没有直接跪在地上” 嬴不凡看到这兄弟两个勉力支撑,不愿跪下的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 “我嬴氏族人只跪父母长辈,连这片天地也不跪,更何况是你” 这话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又好像是对石门后面那位存在的一句警告。 一股淡淡的气息包裹了扶苏和胡亥的全身,将那股恐怖的威压全部抵消。 兄弟两人瞬间感觉身体一松,又重新站直了身子,活动活动了全身筋骨。 扶苏和胡亥看向眼前石门的眼神变得无比忌惮,再也不敢伸手去触摸,生怕引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推门吧,是时候进去了” 嬴不凡的声音在扶苏和胡亥耳边响起。 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了石门上。 既然这位叔公能够毫不费力地抵消掉那股可怕至极的威压,就说明他的实力未必比石门后的那位恐怖存在差上多少。 至少保证他们两个的生命安全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所以扶苏和胡亥两人心里还并没有太多的畏惧,他们此刻更多的是好奇,还有一种探索未知的奇特兴趣。 两人手掌往前一推,那沉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缓缓开启了。 其实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这扇石门建了已经有千余年,在它建成以后,开启的次数少之又少。 而今天,它又再一次,被有着同样血脉的人被推开了。 厚重的尘埃被卷起,那或许是历史的尘埃。 这段悠久的历史,已经有上千年的时光了。 …… 石门背后的世界,是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 嬴不凡取出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举到半空之中。 这珠子光华璀璨,是夜明珠中难得的佳品,乃是他为了这次出行特意准备的。 柔润的光线自夜明珠中扩散向四面八方,众人的视线也随之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空间,空旷得让人难以想象,好像能真正放下一座巨大的宫殿。 光线向远处不断发散而去,这片广袤无边的空间也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远处散发着密密麻麻的银色光芒,好像夜空中的繁星尽数降临此地一样。 扶苏和胡亥走上前去,定晴一看,那竟是满地的银锭。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 无数银锭构成了一片银海,在银海中央,有一座由金块砌成的金山。 在那座金山的峰顶生长着一株殷红至极的珊瑚树。 在珊瑚树的枝丫上,结着无数颗有钻石、水晶等奢华到极致的金属构成的果子。 金山银海红珊瑚,还有那万千玉果。 这样的场景,哪怕是贵为大秦皇子的两人,也从来没有见过。 甚至有可能连他们的父皇,或者说,此刻大陆上所有的皇帝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因为这样的场面实在太富贵,富贵到根本无法言说。 “这…这…这得是多少钱?整个大秦的国库恐怕都只是这里的九牛一毛吧” 胡亥咽了口唾沫,显然有些被吓到了。 扶苏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此刻站立的身姿都有些许不稳。 显然,他现在的情绪波动非常大,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叔公,这到底是什么人住的地方?就算是大明第一富商沈万三,还有我大秦的巴氏商会,这些号称富可敌国的大商贾,也没有这么奢侈吧” “皇帝都不会这么奢侈,这些商人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住在这里应该算不上人” 看到这两人那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样子,嬴不凡想起他当年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 不过他也有的是钱,表现的也就没有这兄弟俩那么惊讶了。 “收敛好心神,相比于这些东西,你们接下来看到的可能会惊爆你们的眼球” 那银锭组成的银海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很多银锭的表层已经开始逐渐脱落,就像做木工时刨出的木花一样随意堆放着。 先前那些闪闪发亮的银光便是这些东西所散发出来的。 看来这地下空间的寒冷,就连这些银子都有些承受不住。 随着三人的不断前进,一股寒风迎面吹来。 银海表面泛起了些许波澜,无数银屑漫天舞动,深寒的霜色骤然加深,银海的深处竟积起了厚厚的白雪。 扶苏和胡亥身上的黑色王袍被尽数染白,身体表面已结出了一层较厚的冰霜。 他们的眉毛和睫毛也都变成了白色。 但这兄弟两人此刻的内心更加寒冷,因为他们感觉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事情。 这样一阵持续了好久的寒风,只是一个呼吸。 一个悠长,但又微不足道的呼吸。 嬴不凡皱了皱眉头,赤金色的火焰燃起,扶苏和胡亥身上的冰雪都全部化成了虚无。 “不要装神弄鬼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黑暗的夜色中便生出了两团幽幽的火焰。 火焰纯净而寒冷,没有一点颜色,也没有一点杂质。 就像是来自深渊的地狱之火一般,恐怖而又深奥。 两团火焰逐渐靠近了扶苏和胡亥,一股远比之前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不过好在这一次,嬴不凡来到了两人身前,将那股足以把它们压成齑粉的强大压力尽数挡了下来。 那两团火焰中突然多了几分叫做情绪的东西。 愤怒、伤感,然后变为怀念和欣喜,最后又变作冰冷和傲慢。 那火焰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地狱之火,那只是一双冷酷而又残暴的眼瞳,光是眼睛便已经比胡亥和扶苏兄弟俩加起来的体型还要巨大了。 而拥有这样的眼睛的生物,又该是何等的巨大。 忽然间,地下空间的整片穹顶都亮了起来,因为穹顶上镶嵌着差不多有数千颗夜明珠。 之前看到的那片银海,被这兄弟俩以为是夜空中的繁星。 直到现在,两人才知道,这里本来就有夜空,自然也不会少了繁星。 地底空间彻底明亮起来,一块黑色的长方形岩石出现在空中。 紧接着,无数块黑色长方形的岩石出现了。 兄弟两个瞪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因为他们看清楚了,这并不是岩石,而是一根根黑色的羽毛。 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羽毛会如此巨大,那就是传说中的凤凰之羽。 但凤凰一向浴火而生,它的羽毛应该是金红色的,而这里的却是从未听说过的黑色。 一头巨大而可怕的黑色凤凰出现在夜色里,静静地停在半空中。 那双冷漠而又可怕的眼瞳正幽幽地看向扶苏和胡亥,充满了蔑视众生的高傲。 这是传说中的生物,是能与真龙、麒麟比肩的高贵生命,除却那些相当于天人至境的修行者外,没有人敢直面这种可怕的存在。 扶苏和胡亥曾经在古籍里看到过很多有关于凤凰的记载,也无数次在脑海里想象过凤凰的样子,也曾经想亲眼看看。 但凤凰毕竟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尽管大陆上曾经有人看到过它的踪迹,但毕竟只是书上的记载。 但今天,这两兄弟终于亲眼看到这传说中的高贵生命,尽管他们现在宁愿这一辈子都不要看到。 如果不是嬴不凡挡在了他们面前,他们此刻可能就会被那强大无比的威压直接压成肉泥。 但即便威压被全部挡住,扶苏和胡亥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颤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都仿佛在悲鸣。 这无关心理,这是血脉层次上的压迫,是蝼蚁和天生神灵之间的差距。 在没有踏入天人至境之前,无论何种手段,都无法消弭这种可怕的压迫力。 黑凤凰巨大的身躯就像是活过来的深渊一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但真正恐怖的,还是那双巨大的眼睛,那里面充满了对蝼蚁的不屑与冷漠,还有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与残暴。 这样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人类孩子对待树下的蚂蚁一样。 那是一股极为纯净的冷漠和残暴,不需要任何原因,也不需要讲任何道理。 人类孩子可以将脚底下的蚂蚁尽数踩死,而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高级生命对于弱小生命的态度。 曾经的扶苏和胡亥贵为大秦的皇子,几乎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从来不会明白这种感觉。 但他们现在明白了,也懂得了这种被人当作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给我收起你那可笑而又恶心的眼神,在这呆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明白过来吗?” 嬴不凡的声音中蕴含着些许怒火,恐怖的气势从体内升腾起来,氤氲般的大道紫气在其全身环绕着。 那一刻,他便仿佛是降临人间的绝世真仙一般,强大、尊贵但又好像超脱世俗。 就连那只看起来高贵无比的黑凤凰,在这股威势的压迫下,也不禁后退了几步。 黑凤凰的眼中突然多出了一抹愤怒和一丝隐藏极深的畏惧。 它死死地盯着嬴不凡,强大的感知力告诉它,这是一个能对它造成生命威胁的男人。 黑凤凰忽然发出了一声低鸣! 寒风呼啸,地底空间的墙角上所积累的冰雪正在簌簌落下,银海表面的霜雪被尽数飞卷而起。 但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寒冷气息已开始慢慢退去。 那声低鸣是一个字,是有具体意思的。 非常简短的一个字,但却蕴含着极为复杂的意思。 就像汹涌澎湃的大海,看起来狂暴而又单调,但其中却分出了无数道湍流,通往了各个出海口。 第三十六章:皇族密辛 愤怒、怨恨、残暴,还有那淡淡的恐惧。 只是一个简单到极点的字,却表达出了这般复杂的意思。 这便是所谓的神圣语言,看似至简,实则至繁,同样也是至高。 已经在人类世界消失了数千年甚至是上万年的语言。 据说在远古时期,人类还没有诞生的时候,这个世界是由三大圣族所掌控的。 三大圣族分别是:天之金翅凤凰、地之冰火麒麟和海之八部天龙。 传闻凤凰能够操控天界之力,移形换影,天下九州山河,在其眼中,根本无距,任是百千万距离,只需要双翅轻轻一扇,便可转瞬到达,被誉为神州空战第一。 而地之麒麟,乃是走兽之首,掌握冰火之力,可冰封千里,亦可火烧三界,乃是神州陆战第一。 海之天龙,有龙象之力,传闻能驾驭亿万钧的巨大力量,可搬山,填海,行云,布雨,乃是神圣之大能,海战第一。 不过这些只是传说,真正见过这些三大圣族,而又有切实记载的人,恐怕也只有那大周王朝的开朝太祖,姬轩辕了。 不过这记载具体是真是假,就无从得知了。 而神圣语言,便是三大圣族中通用的语言,也是天地间最至高的语言。 时至今日,这人世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听过神圣语言了,会说神圣语言的人更是不知到哪里去寻找。 三大圣族是这个世界最高级的生命,拥有最完美的灵魂和体魄。 也只有它们那无比坚固也无比复杂的生物构造,再与那无比强大的神魂意识相结合,才能用这种难以想象的方式进行交流。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圣语言吗?” 扶苏和胡亥此刻非常震惊,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今天居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更加震撼,即使没有被漫天的风雪所困住,恐怕身体也会变得僵硬无比。 因为他们的叔公,那个年纪和他们相差不大,但辈分却是天差地别的大秦亲王,嬴不凡此时做出了一个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动作。 嬴不凡同样也对那黑凤凰说出了一个字。 他所发出的音节非常古怪,但却与这凤凰之前的那声低鸣有着惊人的相似。 很明显,嬴不凡同样也会说神圣语言,而且发音非常顺畅,并没有因为是人类的身躯而受到什么阻碍。 那头黑色的凤凰又连续了低鸣好几声,嬴不凡也紧接着说出第二个字、第三个字,然后是第四个字、第五个字。 大概说了十几个字后,黑凤凰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平静,那冰冷彻骨的寒意也彻底消退了。 扶苏和胡亥的身体也同时恢复了活力,但他们的神情变得非常麻木,准确来说,是被今天发生的事情震惊到麻木了。 他们以前只从古籍上听到过神圣三族和神圣语言的事情,从未亲眼见过,亲耳听过。 但他们依稀也知道,神圣语言这种至高的语言,一般来说,只有神圣三族才有可能流畅地运用。 而嬴不凡却打破了这个限制,以人类之身将这神圣语言说得无比顺畅,这简直可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随着身体恢复活力,扶苏和胡亥的心思也慢慢活泛开来,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传说中的神圣生物。 传说中的凤凰一族,全身的羽毛应当是金红色,而眼前这只凤凰却是纯正的黑色。 一般来说,凤凰掌控的是焚天的凤凰真火,而眼前这只黑凤凰掌控的却是彻骨的冰霜之力。 并且据他们了解,凤凰是传说中的瑞兽,素来喜爱洁净。 但眼前这只黑色的凤凰上却有着不少灰尘和冰霜。 随着寒意褪去,光线逐渐释放而开,兄弟两人无比吃惊地发现这只黑凤凰身后有着两根极为粗壮的铁链。 这两根铁链紧紧锁住了这只凤凰后面的两个爪子,深深嵌进了它的皮肉里,看起来极为恐怖。 扶苏和胡亥现在才明白,这只黑凤凰,传说中的神圣生物,并非是生活居住在此地,而是被人囚禁在这里的,是一名囚徒。 那两根铁链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材料制成的,竟完全没有断裂的征兆。 不过想来也是,能将这样一只神圣生物困在此地,这铁链定然不是凡物。 两条铁链连接在一面有些陈旧的墙壁上。 那是一面高约数百丈的石壁,上面刻着一幅巨画,画上的粉彩已经被岁月侵蚀不见,但还可以看清楚画的是什么。 那幅面上没有什么风景名物,只有一个人,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人。 画上的人穿着一袭黑袍,头上顶着日月星辰,脚踏地火风雷,如同能够御使自然的神灵一般。 那缚住黑凤凰的锁链,正好被画中的那个黑袍人握在手上。 “叔公,这个人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扶苏和胡亥绞尽脑汁地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也没有想到一个能与这个黑袍人身份相匹配的人物。 “怎么?这两个小娃娃连事情都不知道,你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你们这一族的人果然都不怎么靠谱” 嬴不凡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便在这地下空间中响了起来。 “谁,谁在那?” 扶苏和胡亥两兄弟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这殿中一个女人也没有,怎么会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呢? 总不可能是闹鬼了吧?不对,怪力乱神的事情不能信。 可是,凤凰都出来了,鬼这种东西也说不准吧。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震撼,这两兄弟的神经变得十分敏感。 这一次次的巨大冲击,让他们的心灵从内而外地升华了一次,世界观都被重塑了一遍,很多原本不信的东西都已经慢慢开始相信了。 “别一惊一乍的,说话的家伙就在你面前” 嬴不凡知道今天这事对着兄弟俩冲击应该很大,也就好心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扶苏和胡亥身体直接僵硬了。 在他们面前,又不是自家叔公说的话,那就只有… 两人艰难地转过身来,看向那头巨大的黑色凤凰,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再次失去了活力。 这只凤凰,居然会说人话,而且还是个母的,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事都有啊! “不要用你们那浅薄的知识来揣测我们神圣一族,区区一些人类的语言,又怎么可能会难倒我们这种伟大的存在” 黑凤凰的话语中充满了傲慢和不屑,眼中也多出了几分戏谑的意味。 在说话间,凤凰巨大的身躯缓缓落在了地面上,像是一座巨大的山脉一样。 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让这两兄弟的世界观再度改造的事情。 只听得,凤凰之羽与地上厚厚的冰霜不断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又有近乎于金石折断的声音。 黑凤凰正不断地在变短,不断地在变小。 巨大的黑色山脉,渐渐变成一道山梁,然后继续缩小,最后变成了地上一个微微的突起。 那些有着灰尘和冰霜的羽毛变成了一件华贵但略显破旧的黑色长裙。 而那只巨大的黑色凤凰此时已变为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绝色女子。 身姿曼妙,那张容颜宛如天上的仙女一般,完美无瑕,找不出一丝缺憾。 她身上还有一股让人不忍亵渎的气质,圣洁而又美丽。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女人是完美的,毫无疑问,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就应该是真正完美的女子。 当然,如果这个女子脸上都神色没有那么冰冷,眉宇之间也没有流转着那傲慢与残暴的气息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这…这…这,什么情况?” 扶苏和胡亥现在是真的被吓到了,这两兄弟直接缩在了嬴不凡身后。 一只巨大的鸟,不对,应该说是凤凰,其实,本质上也就是一只鸟。 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个漂亮到无法言说的女子。 只要是正常人,一时间恐怕都难以接受这样的变化。 “不用怕,那两条锁链把她牢牢锁着呢,而且我还在,不会有危险的” 嬴不凡看到这兄弟俩变成了这个样子,连忙出言安慰道。 扶苏和胡亥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发现这个女人是坐着的,并没有站起身来。 因为她的两只完美无瑕的赤裸玉足上戴着两个脚镣,后面依然跟着那两条锁链。 锁链上面满是锈迹,伸向夜色之中,被那画上的黑袍人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看到是这个样子,这两兄弟才稍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身子。 “就这样胆小如鼠的家伙,你居然还把他们带来这里,看来你们嬴氏皇族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黑裙女子环抱着双手,语气中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讥笑。 扶苏和胡亥听到这话,不禁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他们的确有些惧怕眼前这个传说中的神圣生物,这是事实,两人也没打算反驳。 毕竟只要是个人,都会有自己恐惧的东西。 但不代表她可以讽刺自己引以为傲的血脉。 秦人之所以骄傲,因为他们秦人这个身份,更别说是大秦皇族了。 嬴氏皇族的人一向把自己的血脉当做最值得骄傲的东西,不容任何人进行亵渎,或是嘲讽。 如果不是实力不济,这两兄弟可能现在就抄家伙跟这只黑凤凰干上了。 “凰轻舞,注意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我们这一族,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嬴不凡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善,面色也极为冷冽。 “那还真要谢谢你们啊,把我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上千年,还敢大言不惭地在这里跟我提当年的事情” 凰轻舞这笑声像银铃一般,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饱含着的怨恨与愤怒。 “你们这一族的人颠倒是非,玩弄黑白倒是一把好手,敢不敢告诉你身边这两个后辈,我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 “叔公,她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呢?” 胡亥忍不住开口问道,扶苏的目光里也充满了好奇。 “这就要追溯到千年前的时候了,这是一段我族的秘辛,你们就当听一下故事吧,不要往外传出去” 嬴不凡叹了口气,说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远古时期,三大圣族统治着整个世界,后来因为一场无人知晓的灾难,神圣三族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无论是凤凰、麒麟,还是那八部天龙,还存活于世的,加起来也不到三位数了。 当年的姬轩辕,能够成功一统天下,开创大周王朝千年基业。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得到了神圣三族之一的海之八部天龙相助。 得到神圣一族的帮助,姬轩辕才所向披靡,战胜了很多强大的对手,最终成功登顶,成为了人族第一位皇帝。 但在姬轩辕死后,神圣三族就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见过了。 但这只是大部分普通人所认为的。 事实上,这三大圣族在这数千年时光内还是现身过的,并且起到了很大的影响。 在大周王朝彻底覆灭后,秦人的祖先,也就是大秦的开朝太祖嬴任便得到了来自天之金翅凤凰一族的鼎力相助。 嬴任能够成为开朝太祖,成就不世霸业,凤凰一族出了极大的力量。 因此,大秦立国之后,便将凤凰一族作为图腾,但又因为一些隐秘,将图腾的名字改为了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秦。 “不对啊,咱们大秦现在的图腾是三首黑龙,不是什么玄鸟啊” 胡亥疑惑地开口问道,他也读过大秦的历史古籍,对于玄鸟,还是有些了解的。 “玄鸟殒卵,女修吞之,生子大业。” 这是皇族史书中的太祖本纪上所记载的话。 这证明了玄鸟确实和大秦朝有着很密切的关系,但他也清晰地知道,秦人现在的图腾是三首黑龙,并非是那所谓的天命玄鸟。 “你们先祖当年做了那样忘恩负义的事情,自然不敢再以我凤凰一族为图腾” 凰轻舞眼中闪过了赤红色的杀意,话语中饱含着彻骨的仇恨。 “叔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这俩兄弟充满好奇与不解的眼神,嬴不凡眼中罕见地闪过一丝惭愧。 毕竟接下来要说的,是自家先祖做出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 “我大秦曾经的图腾的确是那天命玄鸟,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三十七章:玄鸟血脉 嬴不凡看了凰轻舞一眼,察觉到了后者身上那股暴虐的气息,不禁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着曾经那段隐秘。 大秦立国之后,太祖皇帝为巩固基业,四处南征北战,不断扩大疆域。 虽然最后的确立下了万世基业之根本,但身体内部却留下了无数暗伤,因此寿元无多。 就在太祖皇帝准备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准备立储,安心培养下一代的时候。 当朝国师徐福从古籍中找出了一个可以延长寿元的方法,并将其献给了太祖皇帝。 “徐福?他的确是大秦第一任国师,功参造化,但为何从未听过这些传闻呢?” 扶苏忍不住开口问道。 “都说了是秘辛了,怎么可能让别人那么容易知道呢?大哥,我们还是好好听着吧,这故事倒挺有意思” 胡亥兴致勃勃,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故事情节。 “徐福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嬴不凡把目光放在了石壁上的那幅画上。 “看那幅画,那就是徐福” 兄弟两个的目光立马放在了那张壁画上,“这徐福国师这么猛的吗?居然能脚踩地火风雷,头顶日月星辰,这架势都赶上民间话本里的夫子了” 胡亥的话语中充满了惊讶的意味,但他的心里瞬间对那些民间话本产生了巨大的鄙夷。 只要是厉害人物,都似乎都是一个样,亏我还以为这些写书的家伙有多丰富的想象力呢,原来都是互相抄袭。 这位大秦皇子在心里充满不屑地说道。 “徐福?那也不过只是个卑鄙小人,哪配得上这副形象?他和你们那位看似雄才大略,实则不懂感恩甚至还忘恩负义的无耻先祖不过是一丘之貉” 凰轻舞也将目光放在了那幅壁画上,感受着锁链穿体的痛楚,心中那暴虐的杀意更盛了三分。 轰! 一股神圣生物独有的威势从她体内再度爆发出来。 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震动,漫天银屑飞舞,穹顶上的夜明珠也有坠落的趋势。 凰轻舞身后的两条锁链也在不断晃动,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而上。 但这锁链始终未曾发生断裂,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能出现。 哪怕是有着嬴不凡的庇护,扶苏和胡亥两人也顿时后退了数步。 他们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咯咯作响,整个人都差点被压趴下。 这股威压要是再强上几分,兄弟两人恐怕就直接粉身碎骨了。 “够了,不要太过分了” 嬴不凡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要不是觉得自己先祖的确是有愧于眼前这只凤凰,以他的脾气,一定会让这只所谓的神圣生物知道何为敬畏。 “过分?还有什么事是比起你们这一族当年做出的事情更加过分的呢?” 凰轻舞虽然愤怒到极点,但毕竟还是清醒的,她听出了嬴不凡那声呵斥中的不满。 她也知道,以她目前这半死不活的状态,是断然无法与眼前这个青年抗衡的。 所以她的语气虽然依旧暴虐,但那股恐怖的威压已渐渐散去了。 “叔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扶苏和胡亥现在心里也是非常不爽。 自己的祖宗被连续骂了这么多次,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是满肚子火气了。 “很简单,为了继续活下去,太祖皇帝背弃了与凤凰一族的盟约,并且派出大量高手协同国师徐福一起,围杀了凤凰一族” “眼前这只凤凰应该就是天地间最后的一只凤凰了,为了永绝后患和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上千年了” 听到这话,扶苏和胡亥登时愣住了,随机嘴角都泛起了那么一丝苦笑。 难怪自己从未听过这些事情,搞半天是自己老祖宗做出了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也难怪眼前这个女子口中皆是辱骂的言语。 人家家族都被灭了,又怎能不骂。 “可怜我凤凰一族仅剩的几十名族人都倒在了曾经亲密无间的盟友的屠刀之下,两个小鬼,你们现在知道自己的先祖有多么卑鄙无耻了吧?” 凰轻舞到了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语气不复曾经的暴虐,但却多了几分极致的冰冷。 “说到底,也不过只是成王败寇罢了,你们的力量不如先祖,所以只能任人宰割” 胡亥语气中充满了感慨,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坚定之色。 “谁怪不了谁,要怪只能怪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此言一出,身边的扶苏不禁皱起了眉头,而嬴不凡的目光中则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十八弟,当年先祖的确是做错了,我们身为后代子孙应该勇于承认错误,而不是为祖先的错误找借口” 扶苏的性子确实宽容仁善,并且推崇儒家学说,因此也很容易被那些条条框框的世俗礼教所束缚。 明明身为长子,嬴政却更喜欢胡亥这个小儿子,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扶苏那仁厚的性格不符合嬴政的要求。 “你们两个小鬼倒是有意思,嬴氏一族的人果然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凰轻舞虽然心中满怀仇恨,恨极了当年的背信弃义之人。 但她很清楚,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如果凤凰一族要强过当年的大秦太祖,那么背弃盟约的也许就是她们了。 不过在她心里,这个年长些的嬴氏小鬼有些天真得过分了。 嬴氏皇族这样一个只信奉铁血和强权的家族,也会出现这样的人吗?当真是有趣的很啊! “我今日把他们带来,不是来讲这些事情的,也不是来论当年的是非对错的” 嬴不凡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变得极为凌厉,“履行你的承诺,开启他们身上的玄鸟血脉” “哦?原来今日你们是带着这个目的来的,不过也对,我这残破之身对你们来说,恐怕也就只剩下这个价值了” 凰轻舞倒是并未对此感到什么惊讶,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常举动。 她只是用了一种疑惑的语气开口问道:“你身上的玄鸟血脉远比这两个小鬼身上浓厚,只需要稍稍加以引导,便可觉醒,你确定要将这个机会让给这两个小鬼吗?” “叔公,玄鸟血脉是什么意思?我们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扶苏和胡亥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好奇心再次涌上了心头。 “我来告诉你们吧,从血脉的角度来说,我和你们是一家人” 凰轻舞开口说道。 “这…什么意思?” 两兄弟再度被震惊到了,隐隐想到了某种可能,声音不禁变得有些许颤抖。 “意思就是说,你的先祖娶了一只凤凰当妻子,而那只凤凰正好是我的小姨,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还是你们的老祖宗呢” 凰轻舞的语气里充满了揶揄。 扶苏和胡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一样。 当一只鸟,不对,是一只凤凰出现在你的面前,并且告诉你,你和它其实是同类。 你的身份也由纯正的人类变成了一个鸟人,你的内心究竟是崩溃的呢?还是崩溃的呢? 至少这两兄弟一时间是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的,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懵掉的状态。 “不要一副世界都要崩塌了的样子,我凤凰一族化形之后,都是俊男美女,你先祖后来又做了皇帝,位高权重,两者在一起也很正常” 凰轻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大秦朝的嬴氏皇族,能看到这一族的后辈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她心里还是感到非常满意的。 “好了,都振作点,你们又不能变成凤凰,所以说本质上还是个人类,又不会变成鸟人,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嬴不凡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处,眼中闪过了无奈之色。 自从在这极北荒原找到了这两个小子之后,这两个二货就没干什么过什么让人舒心的事,真是让人头疼啊! 扶苏和胡亥听到这话后,精神终于都有些振作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对啊,我又不会变成凤凰,也不能变成鸟人,看起来和正常人又没什么大的两样,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两兄弟想明白之后,脸上又恢复了昔日的神采,但胡亥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叔公,这女的不会是在骗我们吗?我们真和她有血缘关系吗?” “单论血缘,的确是有的” 胡亥顿时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非常失落,但比起之前的神色还是要好多了。 毕竟只是有血缘关系,只要自己不是鸟人也就好了。 嬴不凡其实也挺佩服自己那位先祖大秦太祖嬴任的。 首先,他能娶一只凤凰当自己的妻子,这便是一个难得的壮举,这和那娶了白蛇的许仙是一个级别的人物啊! 不对,这位太祖皇帝的级别还要更高点,毕竟凤凰怎么样也比蛇尊贵些吧? 但最让嬴不凡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这位先祖明明已经把他妻子的种族都灭了,甚至最后连那位凤凰妻子也被他生生逼死了。 但这位太祖皇帝依旧给了这位结发妻子一个皇后的名分,并且终身没有再纳一个妃子。 并且还为自己妻子的种族留下了最后的血脉,也就是眼前这只黑凤凰。 尽管是被囚禁在此,但至少还活着。 只要凰轻舞还活着,凤凰一族就还存在,虽然只是名存实亡一般的存在。 在嬴不凡看来,自家这位先祖这应该是有史以来最专一、最深情的一位皇帝了吧。 不仅完美贯彻了一夫一妻制,还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放弃了本该斩草除根的计划,感觉这夫妻俩之间的感情还是挺深的。 可惜这只是他在把他的妻子逼死后做出来的事情,这就给人了一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感觉。 “这血脉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大用了,我想开启,随时都能开启,还是把这机会让给小辈吧” 嬴不凡直接把扶苏和胡亥推到了凰轻舞面前。 “我记得,七年前,你来到这里的时候,同样也拒绝了开启玄鸟血脉” “不过,你那时候的理由是不想欠凤凰一族什么人情,可和你如今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大相径庭啊!” 嬴不凡顿时有些尴尬,“是这样吗?人总是会长大的,心里想的自然也会发生变化,这理由嘛,自然也会随之而变了” 凰轻舞一脸的鄙夷,不置可否地冷笑了几声。 “开启血脉可以,但你也知道万事皆有风险,这两个小鬼能不能成功觉醒,我可保证不了” “这是自然,想要得到,自然要有付出,这是她们理应承担的东西” 嬴不凡转身看向扶苏和胡亥,严肃地说道:“今日带你们来此,便是为了开启这血脉之力,但究竟要不要开启,你们自己决定吧!” 扶苏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如果开启了这玄鸟血脉,我们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呢?” 胡亥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过来的眼神也是表达了这个意思。 “这就像赌博一样,是一场人生的豪赌” 嬴不凡给了一个很是中肯的评价。 “如果你们成功了,便会拥有凤凰那近乎不死的恢复力,还可以掌控一部分的凤凰真火,修为也会随之大涨,整个人的天赋也会变强很多,修行路上将会一片坦途” “那如果失败了呢?” 胡亥有些紧张地问道。 “有我在旁,你们的性命是无忧的,但这一身武功就没办法保证了” “武功尽废?这代价颇有些昂贵啊!” 扶苏和胡亥两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嘴角的那抹苦笑的意味愈发浓厚了。 “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凰轻舞把玩着身边的那些奇珍异宝,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们的先祖用我凤凰一族的精血成功延续寿元。可也因此,不得不长时间存在于寒冷的环境中,以此来压制那狂暴的凤凰真火,这便是他因想要活下去,所付出的代价” 嬴不凡听到这话,已经不想反驳了,反正这女人也只剩下耍耍嘴皮子的本事了。 “扶苏,胡亥,如果你们成功觉醒了玄鸟血脉,未来的人生就是一片光明” “当然,如果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因为所付出的代价就已经很昂贵了” “想明白了吗?半个时辰后给我答复吧” 嬴不凡决定给这两兄弟一些思考的时间,毕竟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事关他们的人生。 事实上,如果不是嬴政在临行前拜托他这件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两个后辈来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第三十八章:抉择,卫光明的踪迹 “是,叔公” 扶苏和胡亥此刻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今天所听到的一切让人震撼的东西。 而且这样一个事关他们人生未来的决定,也的确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叔公,徐福还活着吗?” 思考了片刻后,胡亥突然抬起了头,问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 “活着,因为凤凰之血,他活到了现在,不过也只是苟且地活着罢了” 嬴不凡想起了那个叫做帝释天的家伙,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这个世界有着天剑无名、无双城、天下会等前世风云这一系别的漫画中的存在,那自然也不会少了那个原名徐福,后化名帝释天的千年老怪物。 在这个世界,大秦的太祖皇帝只是利用凤凰之血治好了身体的暗伤,并没有去追求那长生之道。 因为这位太祖皇帝明白江山代有才人出的道理,这个世界终究是要交给后辈的。 大秦朝这个江山也一样,只有经过历代皇帝的不断革新,才有可能变得更加强盛。 这位太祖皇帝在临终前,留下了太祖遗训,在这遗训之中便讲述了这个道理,严禁后辈子孙去追求什么长生之道。 由此可见,这位大秦太祖的确是个雄才大略,高瞻远瞩之人。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伙伴,但他绝对是一个好皇帝,一个好的统治者。 而那位国师徐福,则用凤凰精血延寿了千载,一直活到如今。 但凤凰之血终究是神圣生物的血脉,其中有着足以灼烧灵魂的恐怖烈焰,不是人类之躯所可以承载的。 所以徐福这千年来,大多都是在冰库、冰窖这种地方度过的,以此来压制体内凤凰之血的躁动。 原著中的帝释天有着超绝的武功和不死之身,但其本质上也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在他的千年岁月,只能欺压那些比他弱小的人。 一旦遇到了武功强过他的,便会躲起来,用漫长的寿元将那人耗死,然后再将他的武功收入囊中。 这样一种行径,与贪生怕死却又贪得无厌的小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这个世界的徐福同样也曾化名帝释天,游戏人间,留下了不少有关他的传说。 但与原著不同,这个世界的大秦皇室极为强大,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容忍这样一个长生不死的人存在这个世上的。 好在徐福对于那位太祖皇帝的确算是忠心耿耿。 他这千年来一直作为皇室供奉,呆在皇家的禁地里,守护皇室,出去走动的次数少之又少。 嬴不凡也曾见过这位初代国师,甚至还领教过他的圣心诀,的确是位惊才绝艳之辈。 可惜此人早已被岁月磨去了锐气,修为停滞不前,恐怕早已没有了当年太祖皇帝打江山时的恐怖实力了。 “既然凤凰之血可以令人长生,那我们体内的玄鸟血脉是不是也同样可以做到呢?” 胡亥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还有那么一丝深深的渴望。 他并不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千年以来,大秦皇室的无数先辈都曾问过这个问题,并也追求过这所谓的长生。 毕竟长生不死对于世人的诱惑实在太大,足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刀山火海都要闯上一闯。 好死不如赖活着,活下去这个信念,似乎是被镌刻在人类血脉深处的东西,已经成了近乎本能的渴望。 “也许可以,也许不能” “什么意思?” 扶苏和胡亥眼中都有些许疑惑之色。 “凤凰精血和凤凰血脉严格来说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前者是直接从成年凤凰身上掠夺而来的,而后者则是与生俱来的” 嬴不凡此时好像化身学识渊博的智者一样,说的头头是道。 “凤凰一族的生命近乎是无穷无尽的,按理说,拥有凤凰血脉的人类未来也有可能实现永生” “而且成功后不会有那种被凤凰真火焚体一般的痛苦,毕竟前者只是掠夺,而后者则是天生具有” “但这一切都只是理论上的,千年以来,我族先辈中没有一个人真正做到长生” 听完嬴不凡的话,兄弟两个眼中闪烁的光芒变得有些黯淡下来。 眼看有可能实现长生不老,然而现实又给了他们重重的一击。 兄弟俩心里觉得莫名的难过,有种想哭,但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你们只是卑微的人类,体内能留有我凤凰一族高贵的血脉,已经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凰轻舞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之急,脸上尽是不屑与高傲。 “居然还妄想实现长生,当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你神圣种族再强,如今也只剩下小猫小狗几只了,如今,主宰这个天下的是人类,而且把你封印在这里的,也是人类” 嬴不凡看向凰轻舞的眼神就像是看智障一样,傲慢、不屑但又有些许同情可怜之意。 “还请你认清楚现实,不要再在这里大放厥词了” 凰轻舞身上的气息再度不稳起来,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什么眼神?作为一个人类,这是你看向一个高贵的神圣生物该有的眼神吗? 同情?老娘可是凤凰,天下无双的凤凰,不死不灭,与世长存的无上存在。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需要你来同情,没搞错吧你? “人类,我承认你很强,但这不能作为,你侮辱高贵的神圣种族的理由” “我再说一遍,如今,这个世界的主宰是人类,你也是被人类封印在这里的,而且封印你的人正是我们先祖的臣子” “嬴氏小鬼,你该对高贵的神圣种族有着足够的敬畏和尊重” “呵呵,反正你是被人类封印在这的”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脖子,很是不屑地嘲讽道。 “要不是你们人类当年以众欺寡,我哪至于沦落到今天?” “反正你是被人类封印在这的” “王八蛋,你还有别的话没有?除了这句,就没别的了吗” 凰轻舞已经有些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有了暴走的趋势。 “有啊,这个世界如今是被人类主宰的” “……” 不知道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还是一时间卡词了,凰轻舞一时间竟没有做出反击。 那一瞬间,扶苏和胡亥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大脑也终于有了思考的机会。 可惜好景不长,只是安静了片刻后,凰轻舞便有了相应的动作。 “混蛋,老娘要宰了你” 惊天动地的咆哮声让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震动。 要不是有着嬴不凡的护持,扶苏和胡亥就直接被震飞出去了。 “这声音还真是大,关在这里这么多年,怕不是都用来练嗓子了” 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声浪,嬴不凡不禁捂住了耳朵。 这女人看起来雍容华贵,像高贵的贵族一样,可一旦发起疯来,和街上的那些泼妇也没多大区别。 这两者组合在一起,画风颇显微妙啊! 唳! 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了整个地下空间。 冰蓝色的火焰在凰轻舞身上熊熊燃烧起来,背部长出了一对冰蓝色的巨大翅膀。 她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了沐浴在火焰里的女战神,散发着一种仿佛能毁天灭地般的气息。 同时,那股仿佛能够冻结一切的寒冰气息再次出现,并且再度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这…这好冷啊,这女人又是什么情况?” 扶苏和胡亥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属于自己了,那种足以冻结血液的冰寒气息再次笼罩了他们全身。 “不要玩了,正事要紧,别逼我对你动手” 嬴不凡有些无奈,如渊如海的炽热功力从体内释放而开,将那冻结万物的寒冰气息尽数驱散。 他身后隐隐出现了一轮黑金色的太阳,上面正不断燃烧着滔天烈焰。 凰轻舞顿时感觉到了一股足以威胁她生命的恐怖压力,身上冰蓝色的火焰也被强行压回了体内,身后翅膀也随之消失了。 “这怎么有凤凰真火的气息?看来,你的血脉早就觉醒了” 凰轻舞被那股巨大的压力压的整个人都有些蜷缩,她的语气中也充满了惊骇之意。 “可能吧,反正今天也不是我来觉醒,是他们兄弟两个” 嬴不凡将功力尽数收回了体内,凰轻舞瞬间感觉身体一松,又重新恢复了原来雍容华贵的样子。 “哼,你这个人类倒还真是够强的,人族这般短暂的寿元,竟然也能诞生这样的强者,还真是一个奇特的种族” 凰轻舞嘴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但眼中那种忌惮的神色却是谁都看的出来的。 很显然,刚才的那一下,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和眼前这个青年的实力差距。 无论是神圣种族还是人类,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都会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在知道了嬴不凡的实力后,凰轻舞也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放肆了。 “这小鬼当年来的时候还只是个蝼蚁,这才几年的功夫,怎么就变得这么强了?” 凰轻舞眼中闪烁不定,满脸皆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幽深的眼瞳深处闪过常人无法理解的复杂之意。 “决定了吗?如果决定了,就快点开始吧” 扶苏和胡亥抬起头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了洒脱和坚定。 “叔公,可以开始了” 嬴不凡眼中闪过一丝无法觉察的欣慰。 “开始吧,我还有任务要完成呢” 凰轻舞冷哼了两声,勉强站起了身子。 她白嫩的手指上突然出现两道血痕,两滴鲜血脱离而出,融入了扶苏和胡亥的眉心之处。 唰! 冰蓝色的火焰从兄弟两个的身体内部散发出来,将两人尽数包裹在内。 寒冷和炙热的气息在这火焰中闪烁、交织着,整个地下空间也是忽冷忽热的,温差变化非常大。 “看这样子血脉浓度还不低吗?得需要一段时间了” “事情解决好了,你也赶紧滚蛋吧,少在这里碍我的眼” 凰轻舞重新坐在了地上,脸色变得有些许苍白,但还是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还是这脾气,我当年可答应过你,会回来看你的,现在我就来履行承诺了” 嬴不凡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了七年再来履行承诺,你的承诺保质期还挺长的呢” 嬴不凡察觉出了话语中的埋怨和嘲讽,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抱歉了,这些年都比较忙,一时间抽不出空来,以后我一定经常来看你。” “算了吧,我可不想一见面就被你吼,现在的你,远没有你小时候的你可爱” 凰轻舞盘膝坐着,开始调整自己的气息,不再理会嬴不凡。 作为一只高贵的凤凰,被人类囚禁了这么多年,地已经牢牢记住了昔年族中长辈跟她说的一句话。 ——如果人类值得相信,我们早就再度统治了这个世界。 七年前,她对眼前这个青年,也就是当年那个小孩子,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信的。 但这么些年过去,她渐渐明白了过来,人类大多都是很无耻的骗子,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像深渊一样的鬼地方苦熬了这么多年。 虽然自己是高贵的黑色,但不代表就喜欢黑暗的环境。 千年来,她忍受着孤独、又让人畏惧的黑暗,怀着对人类的极度仇恨,独自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空间生活着,早就看明白了很多东西。 “我知道你在怪我,这是我当年答应给你的礼物,虽然有点迟,但聊胜于无吧” 嬴不凡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了凰轻舞面前,但见她毫无反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东西我就放这了,这两个小子就拜托你照顾了,等我完成了这次来极北荒原的任务,我会向族里面申请,让你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嬴不凡郑重地承诺道,然后看了扶苏和胡亥一眼,就直接转身离去了。 片刻后,凰轻舞站了起来,把盒子拿了过来,然后很快就将其打了开来。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金属做成的小环,上面镶嵌着一个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宝石。 看那样子,和地球上那所谓的戒指一般无二。 “这就是他说的男人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吗?看起来的确挺漂亮的” 凰轻舞将那枚精致的戒指戴在了手上,嘴角不经意地掀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嬴不凡便来到了极北荒原的北面。 书院的至高神通—无距,此刻被他熟练地用了出来。 嬴不凡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堆柴火,脚尖一点,便来到了柴火前面。 “昊天神辉的气息,卫光明这老不死,连点个柴火都要用上昊天神辉,生活技能还真是垃圾啊” 嬴不凡嘲讽了两句,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顿时化为了神秘的紫金色。 在他的天子望气术下,一道白线从这堆柴火连到了极北荒原的另一个角落。 “这一次,看你怎么逃?” 身形一晃,嬴不凡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三十九章:块垒大阵 “这天魔宫倒还真是不错,那怕已经毁灭了,这护宗大阵威力还是不凡啊” 项羽、天明等百家传人,此刻都汇聚在同一个地方。 他们面前是一片浓雾,遮住了一切视线,这雾中的天地元气极为紊乱,哪怕是以众人的修为,也只能感知到极为混沌的一片。 “这便是传说天魔宫的护宗大阵,块垒大阵吗?怎么看起来就是一片浓雾呢?” 荆天明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本阵,只是山门外的掩阵而已” 月神开口回答道。 阴阳家对阵法一道还是有着极为深厚的了解的,门下的子弟大多都精通阵法之道。 毕竟也是从道门分裂出来的,阵法这种老本行可不能落下。 天魔宫昔年的护宗大阵可谓是名震天下,其高深精妙程度几乎堪称天下第一。 当年各大势力围攻天魔宫的时候,也只能依靠暴力强行破阵。 世上不知道多少德高望重的阵法大师都研究过这个阵法,但最终都没能将这块垒大阵破解掉。 这样强大的阵法,月神作为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一,自然对其有过颇多的了解。 “据说阴阳家门人都精通阵法之道,接下来就麻烦各位阴阳家的朋友了” 田言对阴阳家三人报以和善的微笑,那张明媚而娇艳的脸庞上充满了亲近的意味。 “放心,我等会尽力而为” 月神也同样微微一笑,语气颇为诚恳,但究竟有几分是真,就不得而知了。 “不就是破个阵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荆天明小声嘟囔了几句。 项羽连忙制止了他,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然后尴尬地对月神三人笑了笑。 月神倒不是很在意荆天明的冒犯,但身后的大、少司命柳眉皆是一蹙,目光变得颇为不善。 “你就少说两句吧,接下来还要靠她们破阵法呢,你也不想这一次试炼空手而归吧” 项羽对荆天明小声地说道。 荆天明冷哼了一声,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请各位往后面退开点,我们要开始了” 听到月神的话,其余众人皆纷纷往后退了出去,只留下阴阳家三人还在这浓雾前面。 “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有什么手段,这块垒大阵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荆天明还是没能忍住,嘲讽了两句。 旁边的白娉婷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这只是表阵,还算不得真正的大阵” “更何况,阵法是需要专人进行定期维护,这虽然是块垒大阵,但过了这么多年,威能恐怕已经十不存一,破阵应该不难” 白娉婷此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样,“再说了,她们要是破不了阵,你来破吗?这阵法要是破不了,咱们就得打道回府,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她话语中的嘲讽没有进行一点掩饰,脸上也充满了不屑之色。 在白娉婷看来,荆天明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心性一点都不成熟,根本就不具备来试炼的资格。 怕是墨家的年轻一辈已经有了青黄不接的趋势,只有这个家伙还算拿的出手,才让他出来的吧。 荆天明的脸顿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的,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但又支支吾吾的,像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项羽,管好你这个好兄弟,特别是管好他那张嘴,我可不想替他收拾烂摊子” 项羽听到这话,脸色也颇显尴尬。 他知道自己这个至交好友的心性一向不成熟,但的确跟他是过命的交情,也就只能担待着些了。 项羽将荆天明拉到一旁,看样子是要嘱咐他些什么。 月神观察了一下这片浓雾,随即淡淡一笑,“过了这么多年,雾气上面所附加的天地元气早已溃散的差不多了,只要稍等片刻,这雾就会自动散去,我们现在就在这等一会儿吧。” 大、少司命点了点头,开始在一旁耐心等候。 所谓雾开雾散总有时,正如月神所说,没过多久,这片浓雾便被真实的天地所渐渐淡化了。 半空中的雾气率先散去,更高处的天空已隐约可见。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空中灰暗的雪云也随之散去,露出了一角湛湛青天。 众人见到浓雾散去,也就纷纷走上前来了。 但眼前的情景让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浓雾散去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石砾,没有其他任何异样,有的只是石头。 这些石头或大或小,形状各异,有的中空似被风镂出的艺术品,有的圆滚如鼓,有的纤细如林,有的则是模样怪异根本不知该如何形容。 有些石头上生着厚厚的青藓,有的则是光滑如玉,但无论哪种石头,上面前没有任何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仿佛它们并没有在这里被放置了千万年的那段时光。 满山满谷的石头,就这样出现在视线中,仿佛同时出现在胸中,哪怕圆滑的石头也充满了无形的尖锐棱角,让看到它们的人感到胸中堵塞不安。 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不通畅,但似乎也没有给人带来痛苦,不过其中的确充满怨怼的意味和不甘倔犟的执念。 荆天明怔怔地看着这些石头,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这就是传说中的块垒吗?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月神的神色看起来倒是有些激动,“传说中,完整的块垒大阵横亘于天地之间,其威能强大到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将其完全破解” 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敬畏与仰慕之意,看着四周看起来随意堆放的石头,说道:“当年无数强者联手进攻,也足足打了一个时辰,才将此阵打破。本以为在此之后这绝世阵法会就此失传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当真是不虚此行了。” “这些石头就是……那个传说中强大到足以横亘天地的块垒阵吗?姐姐,宝宝觉得这就是些没用的烂石头啊!” 田赐带着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着,这些不知以何规律摆放的石头,稚嫩的小脸上仿佛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田言笑了笑,摸了摸田赐的脑袋,没有说什么,但眼中也有些疑虑。 其余众人的目光中也充满了狐疑,毕竟眼前这些石头的档次,完全和传说中的绝世阵法高规格不怎么匹配啊! “块垒……就是石头” 月神对着众人很认真地说道。 很快,这一行人便走了进去,站在这满是石头的山谷中,他们很快明白了这个阵法的意义。 山谷中弥漫的那道气息,即便是以在座众人的修为,胸口也感到有点发闷,眉头皆是微微皱起。 这些人此时都感觉胸口仿佛瞬间被塞进了上百颗鹅卵石一样,已经都快要顶到喉咙上了。 一时间堵得发慌,呛得也很难受,根本连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他们才明白,这所谓块垒,便是胸腹间那股不知因何而的不平意,而那些不平意最终凝结成了石,让人始终不得畅快。 石头是世间最普通寻常也最不寻常的事物,千万年来沉默存在于天地间。 上面可以长草,但草都是些外物,可以崩裂但裂开仍然是石。 哪怕风化成了砂砾,依然也是石的子孙。 石头的本体是那样的坚强而又纯粹,仿佛永远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据说,这天魔宫的第一代主人便是曾经昊天道的光明大神官,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月神的修为应该是在座众人中最高的,所以她的感触也是最深,忍不住就发出了一句感慨。 其他人眼中皆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除了田赐那个傻小子,都纷纷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着存在于天地间的那缕气息。 能来到这里的,无一不是各门派最惊采绝艳的天才,还没过一会儿,他们便纷纷理解了月神的那句话。 天地间万物都有自己的气息,哪怕是玉石或是黄金,亦不例外。 只有顽石最为沉默低调,它的气息浓厚却深敛于内,从不愿意随便放肆喷吐。 所以对于修行者而言,石头是最难感知的存在,想要操控更是非常困难。 而这些石头这么多年来,待在湖底、海里、山上、田奎下等多个地方。 它们安安静静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一直养蓄着自己独有的气息,但却不愿意让天地知晓。 而天魔宫的功法也是如此,将天地自然万物的一切都吸纳到自己体内,等若于在体内再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倒是和蒙古国的长生天神功颇为相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这一点,在昊天道的那些所谓的教义中,则是对昊天极大的亵渎和不敬。 可惜如今的昊天道连自己一直以来笃信的教义也已无法遵守,只能投靠那些亵渎侮辱了他们所景仰的昊天的蒙古人。 说起来,那也是可悲的很。 不过在当年那个时候,这帮天魔宫的人几乎在整个中原都没有什么立足之地,因为昊天道在当时很强,强到几乎足以一手遮天。 这座大阵中的这些石头和这些天魔宫之人,在那时的艰难处境何其相似! 在阵法中透露出那种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倔强之意,不正是对昊天无言的反抗吗? 想明白这点,众人感觉自己的心境都得以升华了,距离下一个境界也更近了一步。 “虽然过了很多年,但我依稀能感觉出来,这座大阵只怕是当年那位天魔宫之主亲手布置的,看来这处遗址并不普通啊” 月神扫视了一圈四周,语气变得有些许惊讶。 “有得必有失,这样一来,咱们在这处遗址中的收获应该也会要大些” 田言看起来倒是颇为乐观,脸上那抹微笑好像是万年不变的,依旧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还请几位小心些,找个安全的地方站着,我们要开始正式破阵了” 月神的面色终于开始变得凝重起来,身上的气息也不再掩饰,随之完全释放开来。 感觉着那股压迫力,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这位阴阳家护法大人,确实有着惊人的实力,至少比他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 众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忌惮,默默地退了开去。 “大司命,少司命,你们两人为我护法” “是” 大、少司命点了点头。 月神盘膝坐了下来,泥丸宫中的神魂力尽数涌出,一点点地渗入了眼前这座大阵中。 阴阳家的东皇太一其实也有一个罕为人知的身份。 这位阴阳家的当代掌教也是一位在符道上有着极高造诣的当世神符师。 在他的耳濡目染下,月神对于符道也很感兴趣,尤其是对那些符阵近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她将心神尽数沉入了这座大阵之中,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块千年未曾言语的顽石。 块垒大阵的气息让她俏丽的脸颊上现出疲惫的感觉,但她却未曾在意过体内的痛楚。 月神依旧出神地望着四周散乱堆着的石块,专注思索着其间隐藏着的秘密。 “这样一座美丽而又神奇的大阵,居然是天魔宫这帮人造出来的,真是令人惊叹啊!” 大司命也同样感知着这座巧夺天工的阵法,发出了一阵由心的感慨。 “天魔宫的创始人也是一位绝世奇才,他能有这般本事,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月神睁开眼睛,有些敬佩地说道。 然后,她很快又沉浸于这座大阵中了。 这是一片干涸的石砾地,荒野上躺着万颗顽石,这等风景怎么也谈不上美丽。 但在此刻在月神眼里,这里却是美丽不可方物,堪称天堂一般。 因为里面蕴藏着的一切,都有着令她感到心悸的大智慧。 看着这横亘于天地之间的万块顽石,月神眼中充满了仰慕与敬佩之意。 “这阵法用的是千顷湖水,以湖水静柔之意,来掩盖块垒的严杀棱角” “掩阵被破了的时候,凭借着大自然的力量,引湖水而去,块垒大阵便会重新出现在人世间,这等水落石出之意,真是妙夺造化” “可是” 月神眼中又出现了疑惑之色,“无论怎么感知,我也没有感觉到这里的湖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听到月神的自言自语,大、少司命表示也无法回答,毕竟她们两个的阵法造诣还不如前者。 连月神自己都搞不明白,她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意见。 突然,月神在这座大阵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气息…难怪,原来如此” “月神大人,你有答案了吗?” 大、少司命看起来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第四十章:入遗址,昔年破阵者 “这座阵法已经被人破坏了一次,内部结构只剩下原来的百分之一了,想必那所谓的湖水也在那个时候被人毁去了吧” “原来是这样” 大、少司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满山顽石只余百分之一,这威力便已是如此强大,若是当年完好无损之时,又该是怎样的无敌存在呢?” “这样一座由天魔宫创始人亲手布置的大阵,有着难以估测的强大威能,但最后却还是被人毁去了根基,当年究竟是谁,居然有这样的能力,毁掉这样一座绝世大阵” 月神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身旁的大、少司命已经听的已经有些震惊了。 能打破完整的块垒大阵的绝世人物,整个天下也就那么几个人符合条件。 但这些人似乎都没有理由来到这里,那破阵的究竟又会是谁呢? 月神在身前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旁蹲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石头上的那两条青苔。 随着指尖的移动,青苔渐渐滑落,露出了里面深刻入骨的痕迹。 那痕迹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留下的,但就是被青苔遮盖了这么多年后,却依旧显得无比清晰。 “让他们上来吧,看看认不认识这些痕迹” 大司命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了。 很快,项羽一行人便和大司命一起走了上来。 众人开始观察起这些石头上的那些类似的道状青苔,发现下面也隐藏着类似的痕迹。 这些石头上的痕迹像是某种剑痕,但一时间众人又说不出是具体是哪种剑痕。 大多数石头上都有着两道剑痕,看起来简洁凛冽,甚至还显得有些粗疏。 这些痕迹都是很随意的左一划和右一划,但却隐约透着足以纵横天地,无可匹敌的强悍味道。 “好凌厉的剑意,但又隐隐蕴含一丝博大,留下这些剑痕的人实力绝对堪比天人至境,而且还不会是普通的天人至境” 项羽的指尖轻轻掠过这些纵横交错的划痕,语气显得十分肯定。 “姐姐,宝宝觉得这个人很厉害唉,这些大石头上好像都有剑光在闪动” 田赐目光灼灼地盯着石头上的划痕,边说还边比划了起来,道道剑影在这个小胖子的指尖跳动。 “令弟的剑道天赋还真是让人惊叹啊,这才不过片刻,并已悟出一丝真意了” 月神看到田赐的样子,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下。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从这些石头上的划痕中领悟出其中一丝真意,这种剑道天赋的确是世所罕见。 难怪农家会把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痴傻的孩子派出来参加此次试炼。 这小胖子,的确有他的出众之处。 其他人看向田赐的目光也是有些微微的变化,显然也有些惊讶于田赐这如此出众的剑道天赋。 “舍弟顽劣,也就这点本事,能拿出手了,让各位见笑了” 田言听到这话,轻轻地拍了拍田赐的脑袋。 虽然她嘴上说得不好听,但眼中的骄傲和宠溺,却是未加半点掩饰。 “没想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弟弟倒是真心的好” 白娉婷看到田言这个模样,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田言姑娘与令弟姐弟情深,倒真是让人羡慕” 月神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慨,微笑着说道。 她这话倒是发自真心,因为她也有一个亲姐姐,也就是如今的阴阳家当代东君焱妃,但如今的姐妹二人已经势同水火了。 其实在小时候,这姐妹两人的确是感情深厚,彼此相依为命的。 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又被东皇太一带入了阴阳家,尔虞我诈、生死搏杀接踵而至。 在经历了无数黑暗与龌龊、生死与背叛后,才有了今日的东君和月神。 时至如今,她们还是姐妹,但她们已不是当初的她们,那份深厚的姐妹感情也早已被时间这把最锋利的刀削至最后薄薄的一层。 除了血缘上的姐妹关系,如今的两人其实和仇人也没太大差别。 所以看到这样姐弟情深的大场面,月神是由衷地感到羡慕,她这一辈子,恐怕是再也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了。 其余众人看到这场景也是暗暗称奇。 田言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阴险狡诈,这样的人恐怕连至亲之人都可能会出卖。 如果不是因为她本身足够优秀,而且背后的田家也是农家中一等一的大家族的话,她是断然没有可能代表农家来参加此次试炼的。 但如今看来,传闻倒也未必完全是真,至少这个女人对于自己的弟弟还是发自真心地疼爱的。 “各位,块垒大阵只能依靠强大的力量来破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月神取出了一张薄薄的黄纸。 “这是我阴阳家掌教亲手所制的一张符,应该足够庇护我等闯过这块垒大阵了” “只不过是一张薄薄的黄纸,真的能够抵挡这种传说中的绝世阵法吗?” 荆天明此时倒不是故意想和阴阳家的人作对。 在诸子百家中,墨家也是很擅长阵法的一家,这块垒大阵的不世威名,他可谓是如雷贯耳。 这样区区的一张黄纸,相对比这样的绝世阵法,真的没办法给荆天明带来足够多的安全感。 “爱进不进,没人逼你” 大司命终于忍不住了,硬邦邦地丢下了一句话。 她早就看这个墨家的小子不爽了,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在路上就会让荆天明领教一下阴阳家绝学的威力。 可如今这小子居然敢怀疑自家神明一般的掌教,这就让大司命有些忍不住了。 “小巨子,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尊重前辈是每一个后辈都应该做的事情” 月神此刻面色也变得有些许不善,东皇太一对于每一个阴阳家的人来说都是像神灵一般的存在,是不容亵渎的。 而荆天明刚才的话无疑是对东皇太一的不信任,在阴阳家的人看来这就是对他们掌教的侮辱。 “天明,你不要再说了” 项羽此刻头都大了,赶忙拦下了想要反驳的荆天明。 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阴阳家众人说道:“抱歉,天明他没有恶意,只是一时失言罢了,还望几位阴阳家的朋友,多多海涵。” “项少将军客气了,希望您能多劝劝小巨子,让他把这嘴收一收,否则日后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月神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过多追究,但说话已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客气,变得冷冽了许多。 “你说…” 荆天明一脸不服,又想开口反驳道,但马上就被项羽拦住了。 “少说两句吧,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谈,完成此次试炼最重要” 荆天明听到项羽这话,很是不满地甩了甩袖子,走到一旁开始一语不发了。 项羽见状也是叹了口气,不禁摇了摇头。 他当年也像这位挚友一样,年少热血,根本不知道退让为何物,什么事情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直到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一些年后,项羽才明白过来,无论是做什么事都有它的规矩,有些事情没有对错,只论成败。 世上从来都不存在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人,过去、现在或是将来都只会有被世界改变了的人。 所以现在的项羽依旧充满热血和激情,但他也不会像曾经那样鲁莽行事了。 人总要成长,尽管付出的代价会很沉重。 可惜自己这个至交好友被保护得太好,年少轻狂的棱角也太过明显。 距离想要磨去棱角,真正成熟起来,他还有好长的一段路需要走呢! “各位做好准备,我们要入阵了” 众人听到这话,连忙都跟在了阴阳家三人后面。 荆天明也被项羽一把拉了过来,看起来很勉强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后。 那张泛黄的符纸被月神抛向了空中。 唰! 一团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将那张符纸燃烧成了虚无。 随后漫天金光涌动,几乎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金色。 嘭! 金光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守”字。 唰! 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自空中洒下,一个巨大的金色护罩将众人包裹在内。 一行人很快便走进了阵中,他们很快感受到了这大阵的恐怖。 这乱石堆间的块垒阵意是越来越浓,天地元气在此地运行极为不畅。 无形无质的空气都仿佛能够生出尖锐的棱角出来,令众人的每一次简单的呼吸都变的非常痛苦。 不过好在这道符的确很厉害,阵法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其成功隔绝在外,否则这一行人恐怕得有一大半都要倒在这阵中。 众人踩着乱石,艰难地向前走着。 这块垒大阵的确不负天下第一奇阵的偌大名头,天魔宫的那位创始人也不愧是当年公认的天下第一强者。 时隔数百载,而且之前还被人用暴力直接毁坏了根基,这阵法依旧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威能。 至少如果不是头上的那道符,这些在诸子百家算得上无比杰出的传人恐怕都得栽在这阵法中。 终于,他们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终点,虽然不少人身上都带了点伤,但终归还是一个不少地来到了这里。 一扇很大的石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扇石门十分巨大,站在下方,然后望上去,竟看起来像是座小山一般。 当今天下第一雄城,大明朝的国都,应天城都没有这般宏伟巨大的石门。 正是因为其巨大,所以这便是天魔宫这处遗址的山门。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只是过了护宗的大阵,就能够到达这最终的目的地了。 就当这些诸子百家的人感到疑惑的时候,又有一批人来到了块垒大阵前。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灰衣少年和一个美丽到不像话的女人,看起来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 这个少年就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宁缺,而那个女人这是闻名天下的阴后祝玉妍。 傅红雪三人无法接受败在一个小丫头身上,正准备继续向晓梦发起挑战。 而晓梦那丫头似乎砍人砍上了瘾,便准备和那三人找个好地方,再大战上个三百回合。 于是就只剩下祝玉妍和宁缺两个人来到了这天魔宫遗址中。 “祝姐姐,这便是传说中的块垒大阵吗?看起来很破败啊!” 宁缺端详着面前这堆乱石,心里有着和之前荆天明一样的想法。 “大道至简,有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东西,往往都是最恐怖的” 祝玉妍的修为已经半只脚踏又了天人至境的门槛,所以她能感受到这阵法中蕴含的强大威力。 “不过,这阵法好像之前被人破坏过,倒是便宜了我们” 祝玉妍深吸了一口气,便准备运转功力,带着宁缺一起强行破阵而入。 “先等等,我感受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宁缺蹲了下来,将眼前一块石头上的青苔尽数扒开,然后看到了两道剑痕。 他转身望向四周,在许多块石头上都发现了类似的痕迹。 宁缺感受着指尖的触感,感知着这些痕迹中残存的淡薄气息。 明白便是这些简单而强大的划痕,直接摧毁了这块垒大阵的根基。 划痕中的气息很熟悉,也很亲近,和一道他曾经在书院里感受过的强大气息很像。 只是要淡上很多,应该只是那道气息的残存。 他注意到这些石块的截面实在太过光滑,明显是被人直接切开的。 宁缺寻着几块拼在一处,发现果然是一整块石头被两划斩成了好几截。 这几截断石依着光滑的划痕重新回复为整体,缝隙间喷出几抹浮尘,那些残存的气息也变得浓郁了几分。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祝玉妍看到宁缺正观察着这些石头上的划痕,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是书院的浩然剑,正宗的浩然剑” 听到这话,祝玉妍也是一愣,随机也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拍了拍宁缺的肩膀,想要张口说些安慰的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浩然剑,那是书院曾经那位惊寸绝艳之人的绝学,那是夫子的师弟,名震整个天下的浩然剑仙,柯浩然。 所以这破阵之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正是那位书院的小师叔柯浩然,在多年前来此,以浩然剑之威破了这名震天下的绝世阵法。 第四十一章:战巫族 宁缺沉默看着身前石头上的剑痕,仿佛看到了雪峰之顶倔强生存的那棵雪松,多年的积雪也压不弯它的腰身。 强大骄傲,但却又不屑霸道;俯瞰苍生,但却又不屑看天。 多年前破阵那人的气息与块垒大阵的气息很相似,都是那般的倔强不甘,又有着难以磨灭的棱角。 然而细细品味之下,刨会发现这两者,其实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数百年之前的那位开创天魔宫的光明大神官正处于举世皆敌的时候。 他在布下这块垒大阵之时,将心中的不甘与愤懑尽数锁于石中,选择以沉默的姿态横亘在天地间。 然后用沉默和棱角向上苍表达自己的态度和力量。 但近百年前破阵那个人所留众多剑痕中残留的气息,传递的信息则是更为鲜明狂放。 时常沉默不语却从来没有自锁之意,而在此刻只是一味的尽情释放,潇洒而又慷慨。 若是稍有不满,便要直起腰身去捅上一剑,但凡是一言不合,那便要行血溅五步之举。 他不说的时候不是不能说,而是不屑去说。 但他一旦说了,那便要让整个上苍,都必须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何意义。 块垒大阵以千顷湖水为根基,这世上好像也只有这似柔实刚的湖水才能承载起那横亘天地的无上伟力。 但宁缺知道,其实还有一种力量也是可以的,至少很多年前是可以的。 数十年前,依然是这片略显荒芜的山谷,千顷湖水静掩于其间。 忽然间,狂风大作,天魔宫护宗阵法启动,湖水渲泄一空,水落而石出。 漫天巨石显现,块垒神阵成型,横亘于天地之间,堵塞了世间诸多路径。 一名青衫书生骑着一头黑色的小毛驴行走于世间。 忽然前路被堵,满山满谷的石头令他不悦,亦令他不爽。 于是他抽出了腰间佩剑,将这座传说中的块垒大阵尽数斩成了漫天飞舞的粉末。 然后他骑着小黑驴继续呵天骂地而行,眉毛和神采同样是无比飞扬,好不快哉。 何以成阵?凭胸中一腔浩然正气足矣! 宁缺收起心中澎湃激昂的情绪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了石头的划痕前,磕了三个响头。 “你的这位小师叔的确很厉害,不比你另外一位小师叔差” 祝玉妍感受着这些划痕中,那近乎能够几乎能撼动天地的强大剑意,眼中也是流露出了一丝敬佩之色。 这样的强大而又洒脱的剑者,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而如今,只怕连一位也找不到了。 “能成为老师师弟的,都是经天纬地的大人物,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坚持和骄傲” 宁缺胸腔中涌出一股激荡的自豪之气。 “小师叔是这样,这位柯浩然师叔亦是如此” 他看向石头上划痕的目光充满了亲切。 这些剑痕上熟悉而又亲近的气息,在宁缺的识海里凝成了一座高山。 这山高而不险,与书院后那座大山差相仿佛,让他眼眶微酸,脑海中凭空生出了无穷的思潮。 这样的人物,果然值得二师兄以生命去崇拜,也值得大家用余生去追忆。 也难怪那位贵为大秦亲王,敢骂天地,连夫子都敢打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师叔,在提到这位柯师叔的时候,也是一脸敬佩之意。 这样的一位长辈,自然也值得他毫无道理地为其感到骄傲,从膝盖,一直骄傲到了隐隐有些发麻的头顶。 “走吧,通过小师叔留下来的剑痕,我已经初步掌握了这块垒大阵的运转规律,进去该能够轻松些” 听到这话,祝玉妍不禁有些惊讶。 不过她也想起了嬴不凡曾经说过,眼前这个小子看起来的确毫不起眼,但却有着极为出色的符道天资。 而且他也曾经练过浩然剑,能够掌握一点这阵法的运转规律,倒也在情理之中。 宁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调动泥丸宫中的念力,并按照阵法运行的规律操控着天地元气。 做好准备后,宁缺便缓步走入了阵中。 祝玉妍也牢牢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全身功力暗自凝聚。 若遇到紧急情况,她就会迅速出手,保护住宁缺。 …… 极北荒原的西面有着一座履盖着皑皑白雪的山脉,纵横上万里,应该是在这荒原上最大的一处山脉了。 这座山脉上虽然遍地是雪,但在这厚厚的雪上却长着满山遍野的野花。 依照常理来讲,没有什么花是能够在雪上盛开的,但这里的花却做到了,并且一年四季从来没有枯萎过。 来来往往的人都把这座山脉叫做天巫山脉,因为他们认为这座山脉是上天的奇迹,并且从这座山脉深处走出来的人们都自称为巫。 世人有传言,这山脉深处里的巫族便是昔年的荒人一脉,有不少自恃实力高强的人都曾进入过这山脉深处,希望能找到荒人的踪迹,并拿到一些好处。 但可惜的是,几乎没有人能从这山脉里面活着出来,而大秦朝廷对此事似乎是漠不关心。 所以久而久之,这山脉深处也就成了极北荒原的一个禁地。 其实,在这天巫山脉的深处有着一个非常隐蔽的结界,里面有着一个很小的村子。 村子虽小,建筑却挺高大,而且充满了狂野古朴之风。 来来回回走动的人,也比正常人高了许多。 很多都是八九尺,甚至是丈许之高。 一个个身材都是无比魁梧、彪悍,极为骇人。 那一块块露在外面的肌肉,仿佛是由钢筋铸就而成的一般,充满了力量感。 村子最中央,是一座像是用来祭祀的宗堂,高达数十丈。 里面竖立着十二座巨大的石像,石像的样子都有所不同,主体是人,但有些地方却跟人不一样。 比如一只手变成了蛇,耳朵是异兽耳朵等等。 在十二座石像下面,有着十二个巨大的站台。 此时的十二个站台上,都分别站立着一个人。 这里的人每一个身高都在一丈以上,一共八男四女。 最中央之人为男性,更是达到一丈三,面容狂野,隐藏在衣服之下的肌肉隆起,些许裸露在外的,犹如老树盘根一般,恐怖异常。 同时看面相,他也是最年轻之人,不像其他十一人,面容看上去已经有些老迈。 “各位长老,那位术巫族的同胞传来的消息,你们如何看?” 中间的年轻人粗狂脸庞上隐隐透着一股激动兴奋之意。 其余的十一个人,神色之中也有着或多或少的激动和兴奋之意。 “两百多年了,自从两百多年前来到极北荒原,然后和昊天道那帮王八蛋打了一架后,我战巫人一族就一直躲在这里,而且还得化名为荒人,这简直是耻辱,不过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出世了!” “是啊!两百多年,我战巫人一族困在这里,实力根本没有多少长进,现在终于可以出世了!” “我族儿郎早就忍耐不住了!” “族长,我同意出山。” “我也同意,立刻将那羌族给灭了。” ………… 一道道大气而又豪迈的声音响起,透着兴奋和炽热,还有一股对即将要大战一场的迫不及待,即使那四位女性也不例外。 “好!”年轻人一声大喝,压住了议论声越来越大,有种停不下来势头的另外十一个人。 然后他豪迈地说道:“大秦的那位陛下还有亲王大人如此仗义,愿意让我们出手灭了羌族,当年就看这帮羌人不爽了,要不是顾及那帮蒙古人,早就送他们见阎王去了。” 年轻人的脸上充满了高昂的战意,“现在有了大秦在背后支撑,我等可以放心大胆动手了,我宣布战巫人一族正式出山,第一战就是覆灭羌族” “还请族长先等一等,老夫有些话想说” 这个年轻人左边那看上去最苍老的人开口说话了,“术巫族与我族虽然是同胞,但在当年也是龌龊不断,那个女娃娃说的话真的值得我们相信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全场的气氛顿时僵硬了,其余的十一个人的脸色无一例外地发生了变化,不复之前那般激动。 “我看焰灵姬姑娘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应该不会拿这事情骗我们的,再说了,那块令牌可是货真价实的” 在全场都寂静了片刻后,那位年轻族长开口说道,但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不确定。 这句话一出,得到了在场很多人的赞同,都纷纷开口附和道。 毕竟从这帮人的体型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所谓的战巫人一族都是群喜欢动手胜过动脑的猛人。 有人愿意思考,不用自己动脑子自然是最好的,至于究竟正不正确,那就有些超出他们的大脑所能考虑的范围了。 “外面的世界与这里不同,外面的人也同样与我们一族有着太大的差别,阴谋诡计是外界常用的伎俩” 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年我们一族之所以会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就是因为中了这些阴谋诡计的暗算吗?” “我族元气刚刚有些恢复,不能再出什么事端,现在这情况由不得我们不谨慎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战巫人一族的确是不喜欢动脑子,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 如今这局势他们也都能看得明白,自己的族群的确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强大,不能够再冒险了。 但是这一次的机会的确是难得,一旦错过了,可能在未来的数百年内都不会再有了。 众人都陷入了思考,处在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动脑子本来就不是这帮一惯只会动手的人所擅长的,苦思冥想了将近一个时辰,这帮人也没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还没想出什么来啊,不如孤来替你们想如何?” 一个身材修长的黑袍青年凭空出现在了这十二个站台中央,面带微笑地说道。 “你是谁?” 在座的人顿时如临大敌,那位年轻族长面色有些不善地问道。 这帮人虽然莽,但也不笨,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所以在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直接选择动手,而是准备先了解一下情况。 “看来过了几百年,你们这一族的人脾气有些变好了,孤还以为你们会直接动手呢” 嬴不凡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十二个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之色。 这十二个人的实力基本都在大宗师后期以上,甚至还有三个半步天人,最强的那个人甚至能够比肩天人至境。 隐世这么多年,还能有这样的一股力量,已经算很不错了。 “吃一堑,长一智,一样的错误,总不能老是犯下去” 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者警惕地看着嬴不凡,“阁下究竟是谁?为何无故进入我族重地?” “他是大秦亲王,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我来到这里便是奉了他的命令” 嬴不凡还没有开口,一个身穿赤红色长裙的女子踩着颇显玄妙的步伐,快速来到了他身边,开口回答道。 “焰灵姬姑娘,此话当真?” 那位年轻的族长眼睛一亮,有些急切地问道。 如果是这位亲王殿下亲自到场,那么一切就都能说得明白了,他们这一族重新崛起的机会也就真的到来了。 “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在大秦境内假冒大秦皇族,这一点你们尽可以放心” 嬴不凡面色虽然很淡然,但却释放出了一股可怕的威势。 战巫族的众人面色一变,在感受到了那股威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怀疑。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随后全部单膝跪下,“战巫族,叩见殿下” 如雷鸣般响亮低沉的声音响彻了全场,激动、兴奋、炽热等种种感情都包含在了这一句话中。 “好了,接下来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吧,然后焰灵姬会带你们去见我大秦的蒙恬将军,到时候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嬴不凡转头看向焰灵姬,“注意安全,我现在在距离这里比较远的地方,这具临时凝聚的化身持续不了多久,如果有事,等出了这片荒原我们再好好谈谈” 焰灵姬点了点头,然后嬴不凡的身形便渐渐模糊,化为了漫天光点而慢慢地消散,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恭送殿下” 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的声音中多了那么一份忠诚。 “几位也都听明白了吧,我也不再多说了,各位准备好了就来找我吧,最好能快点” 焰灵姬说完话,便化为一道青红色的光芒向远方遁去了。 “大长老,现在可以确定了,我族再度崛起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年轻族长的脸庞上再度布满了兴奋。 “一切听从族长吩咐” 那被叫做大长老的老者此刻也是兴奋无比,他之前提出反对意见也只是出于谨慎,如果这样的机会是真的,那自然不能够放过。 第四十二章:荒原上的昊天道 “呼” 长出了一口气后,原本盘坐着的嬴不凡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看到主人的动作,趴在旁边的熊猫笨笨也连忙站了起来。 “这无距神通还真是消耗不小,夫子就是夫子,在这门神通的造诣要远高于我啊” 想起夫子能在数万里外凝聚化身,并且能够控制得潇洒自如,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没来由的羡慕。 “这战巫族的确是股比较强悍的战力,在牵制蒙古的方面应该能起到奇效,这一次的神通总算没白用” 嬴不凡伸了个懒腰,目光看向远处,在他那双紫金色的眼眸的视线中,始终有着一缕不断移动,且一直未曾消失的淡淡亮光。 “卫光明啊,卫光明,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故意将气息暴露出来,是想要牵制住我吗?” 嬴不凡思索了一下,然后脚尖凌空一点,跳上了已等候多时的熊猫笨笨背上。 “加快速度,笨笨,我倒要看看那老不死的想玩什么花样?” 话音刚落,熊猫笨笨身上涌出一股黑白双色的光芒,庞大的身躯瞬间化成了离弦的箭一般,速度快到让人难以想象。 “唰”的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 昊天是昊天道至高的,也是唯一的信仰。 昊天道鼎盛时期,在整个天下有着数不胜数的信徒,这些人虔诚地以精神和金钱供奉着昊天道门遍布天下的各座道观。 位于西陵桃山间的神殿,也就是昊天道曾经的发源地,便是影响甚至控制这些道观及世俗皇权的至高中枢。 当然这只是曾经,现在的昊天道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曾经遍布天下的道观如今也只剩下了十几座了。 中原诸国自不必说,就连那大元蒙古对这昊天道也不见得有多少看重,当初成吉思汗下令给这帮人修建道观的时候,也不过只是草草了事。 在蒙古国境内的昊天道道观其实都寒酸的很,根本没有多少信徒愿意加入。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在极北荒原,也有一处昊天道的道观,并且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 在极北荒原东南角的最深处,有着一处非常隐蔽的结界,而结界之中则有着一座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山峰。 之所以会说这座山峰看起来奇怪,那是因为它有一个很奇怪的山貌构造。 山间向南迎着阳光的那一面,盛开着上万株粉桃,还长着很多棵高大的槐树,在槐树的崖层间有着一座座高大的道观,显得极其恢宏而庄严。 而山的另一面则是一面陡峭的崖壁,上面光滑得仿佛像是被天神劈出来一般,堪称是巧夺天工的奇迹之作。 那面崖壁上几乎没有任何裂缝和土壤,不要说桃花和槐树,就连一根野草都无法在上面生存。 生命力最倔犟的野草,都无法在岩壁上站稳脚根,但人却可以。 这便是昊天道在这个世界上最隐蔽的一处据点,除了最高层外没有人知道。 或者说,其他知道的都成了死人。 在无数年前,昊天道最虔诚的信徒在狂热崇拜的鼓舞下,用最原始的工具,用最原始的方法,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岩壁上挖出数十道贯穿其间的陡峭石径。 在修建这些石径的过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摔落山崖,从此一命呜呼,并且尸骨难觅。 但是,这些狂热的信徒们最终还是做到了他们想做的事情,这大概,便是人类高于世间万物的真实原因吧。 此时有一名神官模样的中年人缓慢行走在陡峭的石径上,他的样子看起来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好像那宛如天穹倾倒一般的巨大岩壁就压在他的肩上一样。 那在昊天道当代掌教面前都能稍稍挺直的腰身,在石径上完全弯了下来,近乎于像蚂蚁一般蜿蜒爬行。 顺着陡峭的石径,然后沿着巨大的之字形行走了很长时间。 这名中年神官终于走到了山峰后方岩壁下的最深处。 这个地方被终日不散的云雾围绕着,终日不见阳光,伸手都难见五指,只能靠着感受着身周的湿意和不知何处响起的水声来感受方位和动向。 那云雾深处有一扇门,中年神官站在门前沉默片刻,推门而入。 门后是一片阴森恐怖的世界,那一条条干燥的通道上回荡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昏黄色的如豆大般的灯光照在了通道周围的铁墙上,让墙上那些繁杂华美的符文线条平添了几分诡异沉重的意味。 中年神官在昏暗的通道里低着头沉默行走,他走了很久很久,通道似乎都没有尽头。 直到通道似乎要贯穿整座山峰时,才出现了一道木栅栏。 这道木栅栏看似普通寻常,不是什么名贵木材,上面也没有什么神符师写下的符文,木条间隔极其宽敞,宽到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便走出来。 哪怕是有几百斤重的大胖子也同样能够来去自如。 这道栅栏后有一个枯发披肩,身材高瘦的老人,手里就拿着一卷典籍在认真 中年神官掀起神袍,跪到木栅栏前,对着栏后那位枯发披肩的老人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微颤地说道:“见过大神官。” 栏后老人正在认真诵读着书籍,听着声音后他便转过了身来。 老人脸颊极瘦,神情非常恬静平和,深陷的眼窝里氤氲着圣洁的光辉。 那道光辉是那样的平和纯净,没有一点杂质和污垢。 那双蕴藏着光辉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世间的一切,能够看到世间万物,乃至于每一个人外表与内心深处的黑暗。 圣洁与光明,是用来形容这个老人最好的形容词。 昊天道以掌教大人统领全宗,宗门事务则由三位大神官来进行具体管理,这三位大神官权柄极重,威严极盛,地位极高,故称为三大神座。 三大神座分别是天谕大神官、裁决大神官、光明大神官。 其中裁决大神官主司裁决异端、缉捕魔宗余孽,麾下强者是三大神座中中最多的。 裁决司的武力也是最盛,拥有明面上最大的权力。 在当年鼎盛的时期,在整个天下都有着让人畏惧的名声,甚至足以让小儿半夜止啼。 天谕大神官主要负责领悟昊天意旨,修编典籍,以日字卷天书遥控世间各座道观。 在昊天道鼎盛时期,在世俗间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光明大神官是三神座里最特殊的存在,他没有具体的宗门事务分配,却有权力控制所有的宗门事务。 因为但凡能成为光明大神官的人,必然是宗门内部最精通教义妙旨,信仰最为坚定,对世间黑暗阴影最为不屑和敏感的大成者。 回想数百年之前,那位光明大神官携某卷天书入荒原传道,可谓是承载着昊天道门最艰巨也是最重要的历史使命。 光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其地位之重大。 而那位光明大神官不知为何放弃了所谓的昊天神眷,自创宗门,在这世间造就了天魔宫,这个势力甚至在后来还压倒了昊天道,一度成为了霸主级的势力 昊天道历任光明大神官,都是这样了不起的绝顶人物。 所以,在昊天道内部虽然没有排名,但光明大神官隐然为三大神座之首,地位仅在掌教之下。 而眼前这个老人便是当代光明大神官卫光明,号称昊天道衰落以来最出色的一位光明大神官,是一位堪比天人至境的绝世高手。 跪在木栅栏前的中年神官,难以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这个在他心里非常崇高的老人。 他此刻内心的激动就像当年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一样。 他就觉得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刚刚从大明国来到昊天道西陵神殿的少年。 而栅栏后的老人还是当年那位地位崇高,深受教众爱戴的光明大神官。 中年神官信奉昊天,向往光明,他愿意、也只愿意为指引自己走上光明大道的老人投予全部的热爱与崇敬,甚至不惜为之燃烧生命和灵魂。 老人平静看着中年神官,脸上的皱纹如同栅栏上的木料纹路一般繁密。 他脸上的神情极为温和,根本看不到一丝当年光明大神官智慧、威严皆是高深如海的气息。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卫光明这样说道。 中年神官以额触地,轻声说道:“好久没见您了,所以我来看看您。” “以你的天赋,不该来这里的,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 中年神官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神座,您知道的,西陵已经不是当年的西陵了,您不在了这么多年,我又怎么可能在那里呆得下去呢?” 卫光明叹了一口气,“多少年的传承啊,就这样衰落和腐朽了,真是有些悲哀啊!” 伴随着幽幽的叹息声落下,栅栏上的灰尘随之漫天飞舞起来。 老人缓缓转身,从房间镶着玻璃的极小洞口向外望去,洞外是深雾幽暗,看不到阳光,但他知道那里是北方。 卫光明那深陷的眼窝里氤氲的圣洁光浑渐渐散去。 那黑色的眼瞳奇异地放大了好几倍,占据了整个眼球,看上去就像一颗不沾一丝尘埃的透明黑玉。 “我看到黑夜的影子出现在咸阳城中” 听到这句话,中年神官跪在栅栏外的身影开始颤抖了起来。 “神座,如今的我们已经没有这个能力去驱逐那所谓的黑暗了,我们不能再失去您了,请您保重自己” 眼前这个老人虽然被囚禁了很多年,但对于昊天道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依然是光明大神官,那位深得教众信仰的光明大神官。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自然有其道理,对于中年神官来说,和昊天的意旨几乎都没有任何差别。 但此刻,这个中年神官却无法认同眼前这个老者所执着的事情,因为如今的昊天道早已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维护他们的光明了。 人总是要经历一个从天真变成现实的过程,如今的昊天道正是这样。 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整个昊天道的人都明白了一个真相,一个残酷但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真相。 曾经那个掌控天下风云,甚至能主宰国家兴亡的昊天道早就已经消失了。 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对于秦人而言是一个耻辱,对昊天道的人来说其实也是这样。 当代光明大神官亲自出手,带走了宗门内大量的高手,只为去杀一个小孩子,这已经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了。 但更丢人的是,这件事情还失败了,昊天道也因此再一次元气大伤,那位承载着光明信仰的光明大神官也被人封印了足足有十五年。 这件事情,对于昊天道的教众而言,是一次心灵上的巨大打击。 同时也让他们明白,他们的光明或者说他们的昊天再也不是战无不胜的了。 从此之后,昊天道抛弃了那所谓高傲的尊严,开始彻底投入到了与蒙古人的合作当中,这才使他们的元气稍微恢复了一点。 “起来吧,你说的我都明白,毕竟不是当年了,做事情的确是要慎重些” 卫光明手掌往上一拂,便有一股柔劲凭空生成,便将那位中年神官托了起来。 老人的目光而是那么的深邃,但他的目光深处却多了那么一份失望。 这昊天道,这西陵神殿终究已不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人人心向光明的圣地了。 他虽然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但心底依旧有着难以遏制的失望。 作为道心最纯净坚定,每一根毛发血滴里都盈荡着光明的大神官,卫光明有一种很特殊也很强大的能力,能够洞彻人世间真正的黑暗。 很多年前,他曾经看到了黑夜的影子从荒原飘向大秦帝国。 也正是坚信这一点,昊天道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在不惜触怒北方那个强大的帝国的情况下做了那么多事情。 只可惜功败垂成,大量高手身丧异乡,自己也被那个名震天下的夫子封印在了异国他乡十余载。 “赶紧离开吧,用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都会被摧毁的,你是个栋梁之才,不该跟我一起死在这里” 中年神官大惊,疑惑地开口问道:“您要做什么?” “用我的方式去办我想要办的事情,昊天道有昊天道的存在规律,但我也同样有我的坚持” 中年神官听到这话,起初感到无比惊愕,想要开口劝阻,但到后来,他的神色又逐渐变得兴奋而又坚毅。 “我愿为您献上我的一份力量” 老人静静看着他,深陷的眼窝早已回复如初,圣洁的光辉让眼神多出一股漠然空洞的气息。 他枯干的双唇微微颤动,毫无情绪说道:“你会死,这里的人都会死的。” “神殿里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中年神官毫不犹豫,坚毅说道:“为了光明降临人间,为了您能活下来,我愿意付出一切。” 第四十三章:终见卫光明 老人静静看着跪在栅栏外的中年神官,仿佛看到很多年前,那个眼神里满是敬畏崇拜神情的少年道士。 卫光明脸上的皱纹变得越来越深,皱纹里充满了慈悲与怜悯的气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即便加上你们,也未必能挡住他” “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来吧,神座,引领我走向光明的人是您,希望最后让我回归光明怀抱的依然是您” 听到中年神官坚定的话语,卫光明久久不语,神色变得肃穆而又庄重。 “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带着你的那份去守护光明” 老人起身走到那排看似疏松并且低矮的木栅栏前,静静看着这道栅栏。 他想起了他在幽阁的时候,似乎也是被困在这样一道栅栏之后,此时此景虽有不同,但却是无比相似。 卫光明伸手推向木栅栏,动作寻常随意,像是要离开家一般,想顺手推开家中那扇会发出吱呀声响的木门。 那苍老的手指触到木栅栏上,木栅栏无声碎为击粉,化作无数粒耀着光浑的尘埃到处飘散,然后像萤火虫群一般钻出那方细小无比的石洞。 萤火虫钻出细小的石洞,进入夜雾之中,仿佛像油泼入火堆一般,点燃了身周所有的一切尤其是那些雾霾里微小的粒子。 本应永世不见光明的幽暗山谷骤然间燃烧起来。 这种燃烧没有温度没有毁灭的力量,只有亮度。 燃烧的山雾瞬间向上蔓延,一直蔓延到山峰南麓,蔓延到那座道观之上。 在万里晴空之中,整座山峰都随之燃烧了起来。 尤其是那一座座道观之中,里面回荡着阵阵道音,充满了悲悯和庄严,光明的意味充斥了整个结界。 山峰最高处有一座用洁白的大理石所筑成的道观。 道观内响起了一道雷鸣般的怒吼。 伴着那阵如雷鸣一样的怒吼声,山峰上的无形火焰开始渐渐熄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道观中的怒吼声开始逐渐变低。 低沉而悠扬的尾音回荡在整个结界内部。 圣光献祭大法,昊天道的一门禁忌绝学,施术者能将他人体内的昊天神辉剥夺出来,化为己用。 一般来说,经过对方自己同意后,这门绝学成功的可能会更高一点。 但卫光明的修为已到达了一个至高境界,在昊天道典籍中,这个境界被称为天启。 到了这个层次的昊天道门人,他本身和昊天已经差别不大了,已是站在这个世间巅峰的至强者。 所以卫光明可以轻易剥夺他人体内的昊天神辉,而不需要经过他人的同意。 这门绝学与昊天道本身的教义有些不符,所以被列为了禁忌。 但身为光明大神官,昊天道内部的各种法诀,卫光明都早已都烂熟于心。 即便是这门禁忌绝学,他施展起来也是毫无困难。 轰! 随着一声不大的响声,结界崩塌,整座山峰就此消失在了极北荒原的东南角,好像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卫光明身上穿着一袭白袍,回头望了望山峰消失的地方,然后叹了口气,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温柔而威严的光明气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随着天边闪过一道亮光,卫光明便已消失在了原地。 …… 嬴不凡此时正躺在熊猫笨笨的身上闭目养神,一人一兽正处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高空飞行着。 突然,两道紫金色的光芒在他的双眼中闪过,嬴不凡眼中射出了骇人的神芒。 “老东西,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他冷笑了一声,手掌拍了拍笨笨的大脑袋。 熊猫笨笨身上黑白双色的光芒瞬间浓郁了数倍,原本就已快若闪电的速度再度暴涨了数倍。 数道模糊无比的残影闪过,一人一兽便直接消失在了空中。 …… 卫光明漫步在雪地里,感受着那漫天飞雪,万里冰封的奇景。 他那原本古井无波,几乎比肩万年寒潭的心境莫名起了些许难以预料的波澜。 也许是因为即将面对生平最强劲的对手,又或者是因为那个尚未了却的心愿。 卫光明自己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现在他已经不准备去深究了,因为即便是想明白了,那也毫无意义。 如果即将回归光明的怀抱,那么他就要以最纯洁的姿态去见那信仰了一生的昊天。 卫光明的脑海里闪过了此生经历的一幕幕,苍老的面庞上浮现了一抹微笑。 他叫卫光明。 其实不是因为他是光明大神官才叫这个名字。 事实上,八十余年前他刚呱呱坠地后不久,还是个婴儿时便已得了这么一个名字。 在拥有这个名字又几十年后,他才成为光明大神官,享受世间所有昊天信徒的尊崇、爱戴和敬畏。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世间之事不止是一饮一啄,哪怕是名字也暗自隐藏着天意。 若不是昊天在自己降生前就做出了选择,在宋国世代务农,没有多高文化水平的父母亲,又怎么能取出这样一个名字呢? 作为昊天道门最年长,最德高望重的光明大神官,老人虽然被囚禁十余年,但昊天道西陵神殿里依然有无数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的神官及强者。 天下各处昊天道道观虽所剩无几,但里面忠诚于他的下属依旧是数不胜数。 这帮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牺牲了无数条向往光明的生命,还将他从那幽阁绝地中救出,然后悄无声息地将其送到了极北荒原的神秘驻地中。 卫光明想到这里,面色似乎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这个毕生追求光明的老人此刻耷拉下了眼帘,佝偻着身子,走在雪地上的步履都变得有些蹒跚了。 “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啊,光明大神官,您老这份隐藏气息的能力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熊猫笨笨缓缓降落在雪地上,嬴不凡从上面跳了下来,带着一脸微笑地看向了面前那个老人。 但任谁都看得出,那笑容中隐藏着的无尽寒意,似乎能将人的血液都彻底冻结。 卫光明听到了这,慢慢抬起了头,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竟渐渐挤出了一丝笑容,一丝看起来颇为真诚的笑容。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世间最负盛名的天才,夫子最小的师弟,大秦的亲王殿下,至于你其他的称呼,恕我年纪大了,记不太清楚了” 嬴不凡听到这话,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但眼底深处的忌惮却是更深了几分。 他与夫子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知道的人也不多。 作为昊天道的光明大神官,书院以及大秦帝国的死敌,却也能知道这件事情,这倒是有些许出人意料。 看来,这位以聪睿明道著称的光明大神官,除了这深不可测的修为外,还有这如渊如海般的智慧。 “十五年的封印,大神官的修为非但没有退步,反倒是更上了一层楼,这等天赋才情还真是让人惊叹啊” 在嬴不凡的感知中,眼前这个老人已经将全身的气息与所有的能力尽数收敛了起来。 甚至连那颗至纯至净的道心都被他全然忘却了。 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笑傲天下的光明大神官了,而只是一个极为普通,也极为寻常的干瘦老人。 这就说明,卫光明绝对不只是初入天人至境的强者。 到了这种返璞归真的地步,哪怕是在天下所有相当于天人至境的强者中,他也算不上弱者。 “厚积薄发罢了,被关在那种隔绝了所有天地元气的地方十五年,只要不放弃修行,出来之后自然会境界大涨” 卫光明这话语很平和,丝毫看不出对曾经被封印的岁月有多少深刻的怨恨。 看他那心如止水的样子,好像那段孤独幽寂的时光从未存在过一样。 “大神官倒是好心境,十五年的不见天日,我却是没能从你身上察觉到丝毫的怨恨之意” 天子望气术可观天下气机,除了能观人气运,识人方位,勘探风水外,练到极致者,甚至能察觉他人内心的波动。 这就类似于佛家的他心通一般,有着无比玄妙的作用。 但无论嬴不凡如何查探,眼前这个老人身上竟然没有一丝负面情绪,有的只是一副安静祥和的样子和满脸的淡然之意。 “很多事情,不是单单怨恨就能够解决的,所以我又何必心生怨恨呢?” 卫光明的面容苍老,笑容自然也不会显得有多美丽。 但此刻他的笑容,却会平白让人心中生出一丝温暖可亲的感觉,仿佛像是沐浴在光明里一般。 身化光明,与昊天平齐,也许这就是他如今的境界吧 “如若不是当年夫子将我封印,很多事情也许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吧。这样说来,这封印是恩,不是怨,那我就更加没有怨恨的理由了” “若大神官当年能有这般心境,恐怕就不会远赴万里去杀一个小孩子了,那之后的事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此言一出,卫光明的神色有些出乎预料地变得郑重起来。 “我这一生可能做过错事,但当年的那件事情我并不认为我哪里做错了,总有一天,世人会知道冥王之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嬴不凡眼神渐渐眯了起来,其中寒意更加浓烈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冷冽了起来。 “还真是不知悔改啊,如果你当年不做那件事情,你依旧能在昊天道中享受无上尊荣,更不会成为你们宗门历史上第一个被外人囚禁的光明大神官” “我之前倒还感到奇怪,为什么你逃了出来不立刻离开秦国境内,但现在我明白了,当年的事情你还没有死心” 卫光明淡然一笑,并没有因为那生冷的语气而感到生气。 “被关在幽阁里的那十五年,我一直没有停止用这双眼睛看这世界,某一年,我还曾经为此做过一次试验” “边境那场血案果然跟你有关系,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没落了那么多年的宗门,居然在我大秦境内,还能有那么大的能量,看来这些年的黑冰台,很是失职啊!” 嬴不凡身上的黑色长袍开始无风自动,眼中寒意已演化为浓烈的杀机。 “只可惜依然没能杀死那个人,我清楚地看到,那抹黑夜的影子还在世间飘浮,时浓时淡,时而消失时而呈现” “但这两年间这抹影子变得越来越凝固,代表着那个人变得越来越强大,永夜到来的时候也会变得越来越快” 嬴不凡冷笑了一声,极为不屑地说道:“传说只是传说,由古至今历来没有人发现过冥界,夫子周游天下多年,我也从没听见他说过此事,可见所谓的冥界,不过是一派胡言” “如果没有冥界,自然没有冥王,如果没有冥王,自然不会有冥王之子,那你这么多年来的执念,又成了什么呢?” 有些时候,嬴不凡真的有些感到奇怪。 他虽然不喜欢昊天道,但并不否认这个宗门有其独特和出众之处。 那历任的光明大神官均为昊天道内精研教义,聪慧无双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光明大神官反而是容易出问题的人,越优秀越是如此。 两百多年前入荒原传道的那位是如此,眼前是这个号称这两百年来最出色的光明大神官的老人也是如此。 难不成这些所谓的充满智慧和毅力的光明大神官都是一些自负狂妄之辈吗? 他们始终坚持认为自己看的才是真实的,而且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实。 但事实上,这些人却和真实的世界越走越远。 “不过是因为你当年一个小小的揣测,这咸阳城里死了多少无辜的大秦百姓,可你如今依旧不知悔改,这便是你作为光明大神官的仁慈吗?” “想要驱逐永夜,总要付出代价的,只要能成功,这些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 卫光明的声音声音平静的就如同冬天被冻结的寒潭一般,平和又毫无波澜。 仿佛当年他一手造成的那场震惊大秦帝国的祸事,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第四十四章:大战起 “哈哈哈,还真是一位仁慈智慧的大神官啊,可我为什么会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恶心呢?” 嬴不凡两只手掌已经化为了赤金色,显然已经做好出手的准备。 “关于冥界入侵和不动明王的存在,其实在明字卷里都有记载,只不过两百多年前明字卷被那位先人带入荒原,就此失落,再也没有人看过,所以也就渐渐被人淡忘,甚至酿成了一种虚无的传说” “但那位先人和我都是光明大神官,对某些记述的传承,总会以一种难以言喻的体例存续下来,所以我才会坚信不疑” 卫光明不紧不慢,但却无比坚定地说道。 “你只是因为自己的幻觉和一个虚无的传说,就抛却了所有,得罪了整个大秦帝国,值得吗?” “只要道心通明,那么你所看到的,便是你应当相信的,那么你自然需要相信你所看到的,只要你相信,那么幻觉往往即是真实的” 卫光明摇着头说道。 “真以为你是无所不能的神灵了吗?一眼能见世间所有,一眼能见所有真实,哪怕是你所信仰的昊天也做不到。你虽然被称为神座,但你是人,而不是神,更加不会是天” 嬴不凡的右手已握成了拳头,随时准备打出去。 “但我代表着光明,无人能敌的光明” 卫光明平静地说道。 “据说曾经的你恪守教律,但今日一见,没想到竟变得如此自负” 嬴不凡此刻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杀意,“那就让我看看,你那所谓的光明是不是真的世间无敌” 昂!昂!昂!昂!昂! 连续五声嘹亮的龙吟响起,五条闪烁着金光的巨大金龙从他身体内钻了出来。 嬴不凡一拳打出,栩栩如生的金龙迅速扑出,将卫光明全身的各个角落都包含在了攻击范围之内。 卫光明神色漠然,在他看来,整个大秦帝国与黑暗为伴,庇护冥王之子,那便是光明之敌。 他是光明大神官,名字叫做卫光明,以驱逐黑暗作为毕生的任务,那秦国的人便都是他自己的敌人。 卫光明深陷的眼窝里的颜色越来越深,似乎要酿成一双纯然漆黑的宝石。 面对这样近乎无解的攻击,他那幽深的眼眸里散出一道笔挺的光线,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千道万道,紧接着是无数道。 这便是光明大神官最擅长的手段,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纵横世间的昊天神辉。 漫天飞舞的冰雪尽数消散在了空中,方圆数十里的冰霜都在顷刻间化为了雪水,并且立刻蒸发成了虚无。 除了原本就高悬于天空中的太阳外,又有了一轮骄阳凭空升起,甚至将原本属于太阳的光辉都占去了许多。 炽烈的光线从这位光明大神官的双眸迸发而出,天空中原本重重叠叠的云彩被尽数驱散,整个天地都被照耀成了闪亮到极致的白昼。 那五条原本张牙舞爪的金龙向前猛扑的势头被这灼热无比的光线硬生生遏制住了。 那炙热到极点的阳光,此刻仿佛化为了一把把锐利无比的光明之刃,一刀紧接着一刀地砍在那五条金龙身上。 嘭!嘭!嘭! 刺目的火星自金龙的龙鳞上飞溅而起,巨龙身上那原本耀眼无比的金光在一层层地黯淡下去。 短短几个呼吸,这声势浩大的一击便被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昊天神辉轻松化解了。 卫光明似缓实快地伸出了枯瘦的右手,在他右手的最前端,也就是中指尖处骤然变得明亮一片。 那不知从何处来的莹光,悄然汇聚于此,由内而外地缓缓释放绽放,好似一朵光明之花。 那光明之意掩去了手指上所有的纹路,甚至连那苍老枯瘦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 圣洁乳白的光芒从他指间散发出来,令人凭空地生出了一股真诚的敬意。 卫光明随后将手指指向了天穹,准确的说,是指向了那轮莫名出现的骄阳。 轰! 在其指尖所包含着的昊天神辉的牵引下,那轮骄阳竟开始了缓慢的移动,逐渐压向了嬴不凡。 嬴不凡瞥了一眼那轮炽热无比的骄阳,目光觉得有些许刺痛。 他伸出了已完全化为赤金色的右手,那原本就浓郁无比的金色瞬间比之前更加明亮了几分。 一个看不清图案的金色符文出现在他的手背上。 奇异的符文从嬴不凡的手背中心开始逐渐蔓延开去,一条条金色的纹路布满了他整个手掌,显得神秘而又让人畏惧。 轰! 手掌往下一按,那原本已被驱散的云层再度凝聚,然后开始不断翻滚起来。 天空中那正不断汇聚的云气已化为了金色,一层厚实无比的由云气组成的金色屏障在空中生成。 并且不偏不倚地挡住了那轮骄阳下落的趋势。 轰!轰!轰! 金色的云气与那炙热的阳光不断碰撞,周遭被融化的冰雪越来越多,范围也从方圆数十里扩张到了百里之外。 “符道与武道的结合吗?能够集百家之长,这天才之名的确是名副其实啊!” 卫光明见状,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右手食指处也包裹上了昊天神辉,再度遥指向天穹。 嘭!嘭! 两人脚下的雪地开始不断震动起来,一缕淡金色的火焰出现在了卫光明的食指指尖上。 火焰很小,它的颜色也深不到哪去,但光芒却极为纯粹。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那轮本在与云层不断对抗的骄阳突然裂了开来。 咕!咕!咕! 炙热的岩浆从空中流了下来,将这片方圆上百里的雪地都生生烧穿了。 一轮赤红色的太阳从原本的那轮骄阳中分裂了出来,上面流淌着滚烫而又可怕的岩浆。 岩浆不断从空中滴下,一缕缕火焰出现在大地上,并且越燃越旺。 这原本千里冰封的场景,逐渐有了向火山喷发演变的趋势。 轰! 赤红色的太阳开始坠落下来,看起来好像化为了一颗火红色的天外陨石,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砸向了嬴不凡。 光明,慈悲而冷漠,温柔而强大。 它普照世间,它无处不在。 跟随它的,必定能得到光明的庇护,背弃它必定沉沦于黑暗之中,并遭到光明的毁灭。 此刻的卫光明好像真的已经身化成光明神灵一样,挥手之间,便能招来恐怖无比的陨石,来摧毁他心中所认为的黑暗。 “哼,倒真是霸道,可惜只是班门弄斧” 嬴不凡手掌一握,天空中的金色云朵猛然一震。 轰! 一只巨大的布满符文的金色手臂从那厚厚的云层中生出,直接捏住了那轮看起来如能够毁天灭地的天外陨石般的赤红色太阳。 嘭! 赤红色太阳直接被捏爆,上面流淌着的灼热岩浆顿时消失不见,那原本已经有些化为火海的大地瞬间恢复正常。 虽然没有了曾经那万里飘雪的美景,但那炙热无比的烈焰同样也不复存在了。 随后,浩瀚的云气翻滚得比之前更剧烈了几分。 云层中又有一只巨大的金色手臂伸出,巨手捏成拳头的模样,狠狠砸在了卫光明最初召唤出来的那轮骄阳上面。 轰! 一圈几乎化作了实质的强大波动扩散了开去,不知掀起了多少地面表层。 漫天尘土随之飞扬,隐隐有了凝结成小型沙尘暴的趋势。 周围的虚空都因此有了破裂的痕迹。 这样的攻击,已经有了能够粉碎空间的威力。 无所不在的光明,也因为空间的碎裂,而变得黯淡起来,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光明总是需要空间来行走,但当空间破碎的时候,它又该如何灿烂下去呢? 嬴不凡手掌再度往前一推,浩瀚的金光从天空中的云层上涌现而出。 轰! 一只布满了金色符文,充斥着毁灭气息的赤金色巨大脚掌自云层中伸出。 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金色脚掌悍然落下。 卫光明看到那巨大的脚掌,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但因正处于危机关头,他也无暇去思考。 他将右手高高举起,举过了头顶,那根洁白如玉的食指尖燃着一抹神辉。 这缕昊天神辉看起来没有散发什么威力,但却是透出一般精纯圣洁到极点的气息。 嘭!嘭!嘭! 那巨大的金色脚掌迟迟未能落下,因为这个老人将那根燃烧着神辉的食指对准了这只脚掌。 只要这缕神辉不灭,仿佛空中就会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金色脚掌死死地阻挡在外。 “这…这是昊天神辉的气息,怎么可能?你是从何处修来的?” 卫光明那处变不惊的脸庞上首次出现了惊讶之色,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 说话的语气中已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愤怒。 昊天神辉是昊天道独有的无上心法,唯有昊天道虔诚的信徒和其内部出色的子弟才有资格修习。 而眼前这个人,无论从哪里都看不出他对于昊天有多少信仰,而且以嬴不凡的身份,是绝对没有可能加入昊天道的。 可这样一来,眼前这个人的攻击中怎么可能会出现昊天神辉的气息呢? 卫光明此刻变得有些失态,对于昊天道,他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甚至他这一生都在为之而努力奋斗。 可现在却发现,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宗门的无上心法,在不知不觉中,竟已被人偷学而去了。 这又如何能不让他愤怒呢? 卫光明身上的棉袖此刻已经被切碎,便是那绽出的棉花,也已经被符意与武道内力所结合的强大力量切碎了。 他手臂的肌肤外有着一道晶莹的光辉,在强大的力量切割下已经变得越来越薄。 但他裸露着的手臂指向东方的天空,食指尖燃烧着明亮的神辉,异常坚定而执着。 或许是对光明的信仰如此坚定执着,感动了位于苍穹之上的造物主吧。 收回愤怒的情绪后,卫光明这视线仿佛看透了云层,脸上一副若有所悟的神情。 他静静地看着那被染成金色的云层,深邃的眼眸里晶莹无比,苍老的脸颊上满是感动的泪水,喃喃颤声说道:“感谢昊天赐予我这伟大的力量。” 云层外的那轮本就存在的朝阳骤然大亮,一股磅礴的力量穿越了厚厚的云层,无视距离与山崖间破碎的空间,直接灌注到他苍老的身躯里。 那股沛然莫御,甚至应该用灿烂辉煌来形容的庞大力量,就这样从苍穹之上落下,进入到人类的身躯里。 如果没有任何经验或准备,这相对渺小而脆弱的人类身躯,或许会直接被这股力量崩成无数碎裂的光点,或者立刻变成一个白痴。 但这种境遇对于光明大神官来说并不陌生,很多年前他便曾经迈出那一步,领悟到了昊天的启示,只是最后被人打断了而已。 他明白,这个时候只需要全方位的敞开自己的心灵以及肉身,便能得到昊天赐予人类最珍贵的礼物,让自己的生命得到升华。 从而能够利用这股不应该在人间出现的力量。 老人那晶莹深邃的眼眸平静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仿佛看到了那只金色脚掌上的道道符文。 缭绕在他食指间的神辉已然变成一团宛若实质的白色光辉,美丽流转的圣洁的乳白色光辉间,散发着难以想像的恐怖气息。 无数万道圣洁乳白光辉从他指间散播开来,有的像雨伞般垂下,护住了他的身体。 但更多的则是像阳光般瞬息刺出,刺进那些已经破裂了好几块的空间中。 道道光辉刺入空间碎片后,那些碎片骤然间变得明亮起来。 光明里蕴藏着的恐怖气息,生生撑住了空间角落,那即将崩塌的线条也开始逐渐被修补,不再继续破裂。 这便是传说中的天启之境,算算时间,已经有数百年未曾在这世间出现了。 这昊天道的至高境界,今天,在这个百年以来最出色的光明大神官身上再度现世。 “有意思,你这么多年的盛名倒也不是虚的” 嬴不凡此刻也再无保留,一身浩瀚到极点的功力与泥丸宫中的全部念力全数涌动了起来。 磅礴的气息,神圣的光明,无畏的天地,横亘于天地之间的符意与武道内力,它们彼此切割着伤害着,依偎着,挣扎着。 无尽的空间压缩着光辉,神圣的光辉突破着空间,最终压缩凝练到了极致。 化作了这晴空之上本不该存在的明亮星辰,变成这极北荒原上寂廖的流火,甚至在这雪地上催生出了些许盎然的春意。 第四十五章:卫光明的谋算 轰!轰!轰! 在这天地之间,响起无数次剧烈的碰撞声。 到了此时,方圆百余里内已再无半点冰雪,极北荒原上那无数年未曾改变的奇景发生了改变。 两人周围的冰雪地域,竟在这看起来很漫长,实则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战斗中被彻底改变了地貌。 那厚重的霜层与漫天飞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足足方圆百里的荒地。 荒地上还有着几根绿油油的嫩芽,正不断向外冒着。 也许从今以后,这块地域会是这极北荒原中最像荒原的地方吧。 寒潭地宫之中,原本正闭目修炼的凰轻舞神色一动,立刻睁开了俏丽的双目,一抹惊讶之色在其眼中闪过。 “这便是昊天道这一代的光明大神官吗?还真是足够强悍,天启之境,这可能够胜过世间大多数相当于天人至境的人了” 凰轻舞活了少说有上千载的岁月,虽然她常年被封印在这地宫之中,在嬴氏族人很多时候也会来看看她,并给她传达一些讯息。 曾经的昊天道可谓是辉煌到了极点,凰轻舞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能听到与之相关的信息。 时至如今,她可以说是见证了整个昊天道的兴衰存亡。 据她的了解,哪怕是在那段好天道最辉煌的岁月,在其中也找不出几个能与这个卫光明相提并论的绝世强者。 “难道真的是乱世出英豪吗?也对,像那个人那般生而知之的存在都能出现,那一切的一切也都不足为奇了” 凰轻舞看了一眼身旁的双目紧闭的扶苏和胡亥。 “还真不愧是嬴政的儿子,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虽然比不上嬴不凡那家伙,不过也算是天才了” 寒冰之气与烈焰之力在这两兄弟身上不断交织变化,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这兄弟俩能坚持到如今,也算是有着过人的毅力了。 “嬴不凡这个混蛋,这回终于要吃些苦头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如今是怎样的一副狼狈的模样?” 在极北荒原北面深处的一个隐秘的巨大地洞中,睁开了一双暗金色的巨大眸子。 “天启之境,多少年未曾出现过了?还有那个身上有着嬴氏血脉的怪胎,这样的人还真是闻所未闻,看来真的是大世将至,也快到我出世的时候了” 低沉的声音在洞中如雷鸣般响起,但很快就消散了,那双暗金色的眸子也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隐藏在极北荒原中的无数强大存在都被这等恐怖的战斗波动所惊动。 但好像都出于某些原因和限制,都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没有一个想要出手干预这场战斗。 “呼” 长出了一口气后,嬴不凡的身形略微晃动了一下,脚步在那一瞬间竟显得有些不稳。 他那两只原本显得霸气无比的赤金色手掌,此刻已完全恢复了正常,上面居然连一点金色纹路也找不出了,还显出了几分本不该有的苍白。 甚至在其手指指尖处,还断断续续地有几滴鲜血从指甲缝隙中滴落在地,发出阵阵滴答滴答一般的响声。 “大神官还真是宝刀未老啊,这一手昊天神辉,在天启之力的加持下,当真是有改天辟地之威” 他喉头突然感觉一甜,但却被其强行咽了下去。 嬴不凡的目光此刻变得锋锐如刀,灼灼地看向了对面。 “咳咳” 卫光明原本看起来就有些弱不禁风的身躯,此刻则让人感觉更加无力。 在那一阵阵咳嗽声的衬托下,枯瘦的身躯看起来好像摇摇欲坠,似乎随时有着倒下的可能。 原本洁白的棉袍上,染上了一块块参差不齐的血红色,隐隐有化为了血色长袍的趋势。 那本就苍老的脸庞,此刻已苍白到了没有半点血色,满是皱纹的嘴角上还挂着丝丝的血迹。 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位光明大神官此刻便如那风中不断摇曳着的烛火,随时有着熄灭,也就是死亡的危险。 “后生可畏,我已经老了,时代是你们的了” 卫光明嘴角挂上了一抹真诚的微笑,他此刻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赞美眼前这个青年。 惊才绝艳,盖世天骄等一些形容世间天才的词语,在他看来,已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惊世才情了。 也许是只有昊天亲自降下的奇迹,才能铸就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人杰吧。 尽管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信仰昊天,甚至对昊天道没有半点好感可言。 卫光明回想着之前那一击,心里越发感慨起来。 武道、符道以及念力一道,随便哪一个,都是需要终其一生去钻研的。 而这位大秦亲王如此年纪,竟然能领悟这三种修行之法的共通之处,还同时将这三道修行到了颇为高深的地步。 并且还能够以此为根基,另辟蹊径,开创出了一条只适合他自己的修行之路。 在嬴不凡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攻击中,符道、武道以及念力一道都以奇特的方式组合起来,并都体现了各自的特性。 哪怕是这位活了近百年的光明大神官也是叹为观止。 “有这样的人在,也许当永夜真的到来了,也未必没有挽救的可能吧” 但嬴不凡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因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然从表面上看,他的伤势要比眼前那个老人轻的多。 但实际上,这两人的伤势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因为卫光明年纪大了,肉身强度跟不上了,他的伤势才会表现得如此严重。 “自裁吧,你应该知道,继续打下去,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嬴不凡抬起手掌,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势,随后看向对面的老人,漠然地说道。 “事在人为,何况我的任务只是将你拦在这,哪怕是付出生命,只要能达到我的目的,也是值得的” 卫光明正了正身子,抬起有些颤巍巍的手掌,勉强整理了一下变得有些脏兮兮的衣服。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任谁都听得出,其中蕴含着的坚定之意。 “真的值得吗?如果你一直在这极北荒原上藏下去,我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你” 嬴不凡指尖金光凝聚,并再度闪耀开来。 身体表面的伤势,也开始迅速痊愈,整个人看起来,顿时恢复如初。 “我的确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但绝对离不开那个所谓的冥王之子,至于把我拦在这,不过是怕我去出手救援罢了” “说吧,你在那天魔宫遗址内又布下了什么暗手?” 嬴不凡手掌探向了腰间,那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多出了一柄带鞘的长剑。 这柄剑虽然是尚未出鞘,但那股扑面而来的锋锐之气,已让脚下的这片大地出现了一道道轻微的裂痕。 这是一柄绝对的盖世神兵,似乎有着可以斩尽天下敌手的无上威能。 他手掌放在剑柄上,看向卫光明的目光中都好像有着纵横四方的剑气。 “当真是一把好剑,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 卫光明的目光落在了那柄神剑上,似乎惊叹于那好似能够切割一切的锋锐之气。 那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没有听到嬴不凡的问题一样。 嬴不凡见状,倒也没有感到恼火。 他用一种怀念的目光看着腰间的长剑,然后开口回答道:“这是七星龙渊剑,剑身长有七尺。这是我的一位故友所赠之物,不会比我大秦皇族的太阿、天问两柄神剑差。” “原来是它啊,难怪会有如此锋芒” 卫光明闻言,不禁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曾经听过这柄神剑的名头。 “据说,此剑乃是当年天下第一铸剑师欧冶子的作品,传说欧冶子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所以才取名为七星” “而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便又给了龙渊这个名字” “故此剑名曰七星龙渊,简称龙渊剑,不过此剑,自他的上一位主人,那个一代贤臣伍子胥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前些年,据说在大隋境内的那位唐国公手上,又见到了此剑的踪迹” 卫光明身上再度涌起了昊天神辉,将那棉袍上的血迹尽数冲刷而去。 嬴不凡看到此幕,不免有些想笑。 没想到这位光明大神官还真如传言所说,是一个有着重度洁癖的患者,见不得一丝肮脏。 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要浪费力量来清理衣服,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 “将此剑赠予你的友人想必是姓李吧,看来一切真的都是机缘啊” 听到这话,嬴不凡不禁眯了眯眼睛,那股锋锐之气更盛了三分。 “大神官倒是知道的不少,看来那封印的十五年里,您老并不是真的与世隔绝啊” “光明无处不在,而我已经身化光明,很多事情不用去查,便已能够知晓” 卫光明终于挺直了身子,然后往前踏出了一步。 “我之所以一定要将你拦在这,便是因为天魔宫遗址中有着能够杀死冥王之子的存在,只要你不出现在那,我的目的就能够达到” “闻名天下的光明大神官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百般算计,就为了那区区一则传说,你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嬴不凡明白了一切,但却并未因此动怒,脸上反而挂起了一抹不屑的讥笑。 “你不会成功的,正如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机缘,你苦心算计的那个孩子自有他的机缘,至少他不会死在这里” “不管能不能成功,只要有可能,那都得去尝试” 卫光明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口前。 无尽的昊天神辉从他身体内涌出,然后源源不断地汇聚在胸口前的双手上。 “如果我告诉你,跟那个孩子一起进去的,还有一位一只脚踏入天人至境的强者呢?” 嬴不凡说出这话后,突然之间很期待眼前这位光明大神官接下来的表情。 是愤怒,还是遗憾,又或是解脱呢? 但可惜的是,卫光明的表情并没有如嬴不凡所想的那般复杂。 相反这位闻名天下的光明大神官,此刻的表情显得非常平静,平静地让人凭空生出了些许畏惧。 那平静的面容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的平静一样。 “继续吧,无论如何,今天总要有个结果不是吗?”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是的,无论是出于哪个原因,我都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里” 卫光明合十的双手缓缓往前一推,“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随着动作的终结,他头上忽然有无数晦云汇聚而至,甚至都催生出了本已消失的雪花,在空中疯狂飞舞着。 然后紧接着,上面隐约间多出了一些透明而又无形的事物,汇聚成了一层薄薄的屏障。 那道无形屏障上闪烁着光流彩溢的味道,可以说是美丽到了极点,其中隐约间能看到无数颗繁星在不断跳动。 短短几个呼吸后,那些闪烁的繁星骤然消失,他头顶上汇聚了无尽雪花与云气的空间顿时变成漆黑一片。 那处地方的秩序和规则似乎都变成了静止的死物或者说到了终结的那个时间点。 轰! 苍穹之上突然有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这道闪电撕裂的空间距离长到让人无法想象,又粗若那奔流不息的长河。 但其中蕴含着的雷声却是只有短促的几声,那闪电甚至连任何颜色都没有,只是看起来洁净、乳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符道?倒真是出乎意料,你信仰了昊天一辈子,到头来,却去学了那你生平瞧不起的符道,还真是让我有些没想到” 嬴不凡看着那道迎面劈来的闪电,腰间长剑瞬间出鞘。 那柄七星龙渊剑上开始闪烁起耀眼的七色光芒。 然后,那七色光芒从剑身上脱出,然后悬浮在半空中,并开始不断跳动。 看那样子,这七种颜色的光芒好像化为了毛笔一样,将这虚空当作了书写的纸张。 唰!唰!唰! 空间上被划开了许多道一时间无法愈合的浅痕,一笔一划,隐约勾勒出了数个模糊的龙字。 第四十六章:光明逝去,遗址中的陷阱 随后字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一个个龙字,几乎都要随之腾飞起来了。 一笔一画,都像是一条小小的真龙,在空中蜿蜒盘旋着。 浩浩荡荡的龙威凭空产生,隐隐化作了巨大的无形屏障,阻住了闪电劈下的道路。 嬴不凡手握七星龙渊剑,一道道剑气席卷而出,仿佛都化为了条条真龙一般。 昂!昂!昂! 一阵阵龙吟声传出,几乎响彻了天际。 开始时,还不见得能够听闻。 如同幼龙诞生,在这龙巢中发出阵阵哀鸣,嗷嗷待哺。 但短短几个呼吸后,便已潜龙出渊,笑傲苍天。 又过了片刻后,这虚空之中,已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龙字。 仿佛有千万条真龙,在这天地之间尽情咆哮,遮天蔽日,声威震动八荒。 卫光明看到这千万龙吟之势,耳膜有些微微阵痛,但他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轰隆!轰隆! 空中再次劈下了两道洁白的闪电。 那三道洁白的闪电,宛如雷霆巨蛇一般,在空中疯狂舞动着,与那千万真龙之势,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轰!轰!轰! 又是三道闪电落下,随后紧接着又劈下了三道闪烁着白金色光芒的闪电。 足足九道有昊天神辉汇聚而成的闪电,落在了那由浩瀚龙威凝结而成的无形屏障上。 轰隆! 那九道闪电在一瞬间突破了龙威的限制,仿佛穿越了一切时空的界限,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来到了嬴不凡面前。 嬴不凡神色如常,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他只是手腕一抖,将那柄七星龙渊剑抬了起来,做出了即将劈砍的模样。 嘭! 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传出,漫天锋锐的剑气,自那柄盖世神剑上散发出来。 嗡!嗡!嗡! 万千恐怖的剑鸣声出现,如低沉的轰雷一般在空中响起。 在那一瞬间,那九道闪电,仿佛是被突然定格了一般,原本迅猛无比的势头被生生遏住,停在了空中,没有了要继续突进的意思。 甚至这九道闪电 还在微微地发颤,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 无数道剑光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剑光所过之处,云层破碎,星辰坠落,那原本耀眼的闪电也变得黯淡无光。 两人脚下的大地,也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似乎随时有着崩塌的可能。 震天的剑鸣声响起,不仅将天空中雷霆的怒吼声掩盖住了,还压下了那千万真龙的咆哮声。 嬴不凡的动作看起来很慢,但却是令周围的时空都为之凝固,仿佛他周围的一切也开始变得缓慢无比。 七星龙渊剑开始缓缓落下,在其落下的那一瞬间,周围的漫天剑气再次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漫天剑光已化为了赤金色,随着长剑的落下,也就立刻冲天而起。 密密麻麻的金色剑光于空中汇聚,如同万流归海一般,那千万条真龙也在这一剑之下尽数破碎。 一剑之下,斩尽漫天真龙。 但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 那浩瀚如海的金色剑光,此刻如同骄阳当空,足以令星辰坠落一般。 在那金光之中,嬴不凡的身形显现出来,一道璀璨到极点的剑光从天而降。 此剑宛如因神灵被触怒,而降下的神罚中的利刃一般,有着诛灭一切的威能。 嗤!嗤! 密密麻麻的剑光坠落下来,每一缕光芒都散发着难以抵挡的锋锐之气。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剑光还处在半空,但那深不可测的剑意却是已将那片空间压成了粉碎。 脚下的大地也变得龟裂,灼热的剑气在地面上翻滚着,将整片地面都烧了个透穿,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出现在了大地上。 卫光明之前,用昊天神辉与符道相结合所营造出来的意象,在这一剑之下,尽数破灭。 轰! 一柄由无数剑气凝结而成的金色小剑洞穿了一切阻碍,以无法抵御的速度和威力,从卫光明的胸膛处穿体而过。 卫光明身体猛然一震,连续向后倒退了数步,身子也是微微摇晃着。 他身上虽然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伤势,甚至那一身白色的棉袍还要比之前更加洁净了几分。 但这位光明大神官苍老的脸庞上没有了半点血色,苍白得如同六月的飞雪一般。 噗! 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自卫光明的口中喷出,染红了他脚下一大片的土地。 鲜血落地后,他的脸庞上才显出几分病态般的血色,原本摇晃不定的身子也慢慢地开始稳定住了。 锵! 长剑回鞘,嬴不凡长吐了一口浊气,眼中略过一丝感慨之意,面上的神色也变得非常复杂。 有遗憾、惋惜,还有着愤怒和不解,但更多的是如释负重般的解脱之色。 “真是了不起啊,年轻人,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年轻人,未来的那个时代就需要你来扛起了” 卫光明脸上依旧挂着平淡的笑容。 明明是危在旦夕,生死一线的时候,但他的话语之中却饱含着让人难以置信,也出人意料的欣慰之意。 “何必呢?刚才那一剑,以你已经身化光明的境界,完全是有能力避开的,又为何要硬接呢?” 嬴不凡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击的威力,眼前这个老人现在这种状态只是回光返照,早已处在了弥留之际。 若非是凭借着天启的至高境界,还有他毕生苦修的那股至阳至纯的光明之力,现在的卫光明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又为什么要执意赴死呢?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吧” 嬴不凡面色变得有些许阴沉,话语之中也饱含着怒意。 他是一个有着极致的骄傲和自信的人,对于胜利无比渴望。 但他绝不希望,自己的胜利是因为别人的相让而获得的,哪怕对手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也一样。 “在刚才那一击之前,我就已经在昊天的启示中看到了我注定的结局,而且是无法改变的结局,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些,也还能轰轰烈烈一点” 卫光明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淡淡的光明之火,这是他用来维持生命最后的光明之力。 那摇摆不定,看起来又即将熄灭的火焰便表明了他此刻的生命即将消逝于天地之间。 所以他的话语中不再如之前那般郑重和严肃,反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洒脱之意。 这位光明大神官堪称昊天道当代第一人,几乎是惊才绝艳,无所不能的大人物。 他侍奉了一辈子的昊天,有着一颗无人能比的光明之心,毕生都以捍卫光明为己任,哪怕是因此被囚禁了十五年,他的内心也从未有过半点动摇。 为了追寻那个所谓的黑夜的影子,他几乎付出了他的全部,甚至现在,又即将为此付出他最后的生命。 “到了现在,我依旧还是那句话,真的值得吗?” 嬴不凡与眼前这个老人虽然处于不死不休的敌对状态,但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他还是比较敬佩这个老人的某些方面的。 至少这位光明大神官的那份执着就很可敬,尽管这执着在嬴不凡看来非常愚蠢,而且,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任何意义。 但对一个能为了自己的信仰奔波一生,乃至献出生命的人,他还是愿意给予必要的尊重和理解的。 所以他问出了这个他已经问了好几次的问题,不仅是出于好奇,也是为了得到他心中某些问题的答案。 卫光明笑了笑,并没有开口回答,但他眼中的深邃和坚定,就已经揭晓了一切答案。 “虽然我有必杀你的理由,但你的确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谢谢” 卫光明微微欠身,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果断。 “我即将投入昊天的怀抱,在此之前,能否请小友帮我一个忙,就当是一个老人临终前最后的托付吧” “如果不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放心,只是一个平常的要求” 卫光明说完,便深吸了一口清气,眼窝中跳动着的光明之火突然暴涨了数倍。 淡淡的白光从他身体里不断散出,化为了漫天光点,环绕在了他的四周。 光点看似微小,但却令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有些震荡。 这些白色光点,是一位数百年来最强大的光明大神官,毕生苦修的昊天神辉所化,每一颗都包含着极为纯净的光明力量。 对于修炼昊天神辉的人来说,这每一颗都可堪比可遇不可求的天地灵物。 哪怕只有区区一颗,那也能让昊天神辉的修行一日千里。 片刻之后,卫光明身躯中终于不再有光点逸散而出,而那漫天的白色光点也是逐渐汇聚在了一起。 最终,这些他毕生苦修的昊天神辉,在他面前融合成形,然后空中出现了一枚琉璃色的珠子。 嘭! 珠子成型后,卫光明用最后的力量将其推至嬴不凡面前,然后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替老夫找个传人吧,光明的传承总要延续下去,光明的使命不能断在我这一代” 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过,卫光明的身躯瞬间化成了灰,随后如那漫天飞雪一般,在空中飘荡着。 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小友,拜托你了。” 风起风停,雪起雪歇,荒原之上突然变得非常安静。 寒风一直在吹着,那一堆灰被卷地到处都是,有很多已经被卷进了空中,飞到了方圆百里外的雪地上,甚至还有的飞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 “这家伙对于光明的执着,还真是让人费解,难不成真如他所说,那所谓的永夜真的存在?” “可如果真有,那对于这样一个世界来说,又是怎样恐怖的东西能让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呢?” 嬴不凡收起了那颗琉璃色的珠子,眼中闪过了思索之色。 原著之中,带来永夜的是那位昊天化身,那如今这个世界的永夜又会是什么呢? “但愿这家伙所谓的预言是假的吧,否则又得扯出一大堆麻烦了” 嬴不凡往前踏出了一步,便瞬间来到了数百里外的雪地上。 熊猫笨笨早已趴在那里,等候着自己的主人了。 它看到自己主人的到来,立马跃到了嬴不凡跟前,用柔软的身子在主人身上不停地蹭着。 “宁缺啊,宁缺,那天魔宫遗址的终点可不止一个,但愿你的运气能好点,不要遇到卫光明所说的那人吧“ “否则哪怕是祝玉妍,也未必能护你周全啊” 嬴不凡轻轻拍了拍熊猫笨笨的宽大的背部,笨笨立刻心领神会,然后趴下了巨大的身躯。 在自家主人坐上来后,就立马腾空而起,以飞快的速度向前方掠去,不一会儿,便化为了一颗细小的黑点,然后就消失在了远处的天空中。 …… 而此刻,早已走到天魔宫最深处的祝玉妍和宁缺的确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祝玉妍玉手之上闪烁着紫红色的光芒,周身置于紫红色的雾气之中,身材依稀朦胧,更平添了几分诱惑。 但此刻,她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身上黑色的锦衣华服也沾上了点点的血迹。 身旁的宁缺身上的灰衣早已破碎了好几处,裸露的皮肤上被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嘴角也挂着鲜血。 他背上的长弓早已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手中抓着那把书院六先生亲手给他打造的刀,眼中的神色凝重得可怕。 原本的两人在这处天魔宫遗址之中虽说不上来去自如,但因为宁缺所修的浩然剑,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太多的危险。 他们二人甚至还用了些计谋,将那些诸子百家的传人引到了错误的终点,而他们自己走来到了天魔宫遗址真正的终点。 但出乎意料,等待着他们的不是所谓的机缘,而是令人心惊的死神。 此刻的二人正处于一座古朴的大殿中,也就是昔年天魔宫在这极北荒原的驻地中的正殿。 这座大殿本应该是非常宽敞的,但如今有一座白骨及干尸堆成的小山占据了大殿的正中央,所以整座殿都显得极为拥挤狭小。 第四十七章:枯坐殿中的老僧 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那白骨干尸堆成的小山里其实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很老,老到头发早已落光,牙齿也已经落光,只有两缕极长的白色眉毛在脸上飘拂,快要垂到他干瘪的胸前。 此人身上穿着一件极旧的僧衣,僧衣早已破烂如缕,丝丝絮絮就像眉毛般挂在身前。 那个人很瘦,瘦到胸腹下塌,四肢细如柴枝,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肌肉与脂肪。 那嶙峋的骨头外面包着一层薄薄的皮,尤其是深陷的眼窝看上去就像两个黑洞,看起来极为恐怖。 但偏生那眼窝里透出的眼神,却是显得那般的慈悲温暖。 除了那看起来非常薄,而且已经丧失了弹性光泽的皮肤外,这位老僧与身周的白骨干尸根本没有什么分别。 所以他坐在白骨山堆里,很难被人发现。 有两根很细的铁链穿过老僧如破鼓般的腹部,另一头钉死在身后的坚硬墙壁上,那墙壁上还有着许多血迹。 但看起来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样子,早已变成了黑色,涂在了那些破旧不堪的僧衣之上。 但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已经衰弱到相当于一具尸体的老者,却让名震天下的书院十三先生与大名鼎鼎的阴后停滞不前。 两人的身上都还留下了不轻的伤势。 宁缺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黑色长刀,那刀锋之上吞吐着青黑色的光芒。 一道道青色的符意缠绕在了刀身之上,形成了纵横交错的青色纹路。 “你到底是谁?小师叔又为何会将你困在这里?” 宁缺这一路走来,看到了不少有关浩然剑的东西,他在这门功法上的造诣也是与日俱增。 大殿中央的那个老者周围有着极为强大的浩然之气,而这股气息中又藏着天下无双的锋锐。 能做到这一点的,放眼天下,也只有书院的浩然剑能有这个资格了。 很明显,大殿中央的那个人是被那位浩然剑仙柯浩然亲手封印在此的。 而眼前这个老僧看似已经油尽灯枯,但那如同干尸般的身躯里实际上还隐藏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之前他们两个人便是被其突然暴起,措手不及之下才受了不轻的伤。 “从你身上,我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 老僧缓缓挺起身来,穿过腹间的铁链叮叮作响。 大概可能是带动了体内伤势所造成的痛楚吧,那枯瘦如鬼的骨脸上现出一丝痛楚。 他那深陷的眼眸之中,透出了极为温暖的目光,同时也带出了几分追忆之意。 “故人?我看是仇人吧,若是故人的传人,怎会一来就要大打出手呢?而且你被封印在此这么多年,心里的恨恐怕不少吧” 祝玉妍身边紫红色的迷离雾气越发浓郁起来,那双原本洁白的玉手都被渲染成了妖异的紫红色。 宁缺听到这话,面色变得更加凝重,磅礴的天地元气尽数灌入了手中的长刀之中,随时准备打出雷霆般的一击。 “仇人也可以是故人,更何况柯疯子与我也曾经是朋友,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算是你们的长辈” 老僧牵动着唇角松如叠纸的皮肤,露出了一丝难看的微笑,眼中好像真的出现了长辈看待晚辈的神情。 “我在这里枯坐了数十年,当年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有很多都想明白了,所以你们不必如此畏惧” 铁链穿体而过,老僧无论是说话还是极为细微的动作,都会让他显露出几丝难以掩饰的痛苦。 但他那虚弱的声音以及温暖眼神,依然看起来是那般的平静慈悲,令人感觉如春风一般。 “既然如此,刚才又为何出手伤人呢?” 祝玉妍冷笑了一声,开口质问道。 “我在这里困了数十年,难得见到有人到来,的确冲动些,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 铁链叮叮再次响起,那枯瘦老僧微笑地看着身周的白骨干尸,艰难地伸出手指,然后在身前一根白色腿骨的边缘上缓缓抚过。 虽然是道歉,但在他的脸上,却没能看出有丝毫歉意。 “你…认识我柯师叔?” 宁缺并未在乎老僧的神情,反倒带有些好奇地问道。 “柯疯子是你师叔,那你应该就是夫子的弟子了,旁边这个小姑娘身上有着那股浓重的天魔策气息,应当是魔门中人吧?” 老僧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只是温和地询问道。 宁缺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善意和信任,但旁边的祝玉妍那副万分警惕的样子,又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向雨田道兄身体还康健吗?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他了” 老僧将目光看向祝玉妍,态度依旧是非常温和。 “邪帝?你倒是见多识广,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老怪物?邪帝他老人家神出鬼没,我等后辈又怎知他的行踪呢?” 祝玉妍变得更加警惕了,全身功力都运转了开来,名震天下的天魔真气顿时覆盖了全身。 邪帝向雨田,那可是魔门中数一数二的存在,乃是百余年前的一位绝世人物,一身功力绝对已入天人至境,是站在世间顶峰的一位至强者。 而这个老僧居然还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听其口气,两人还是平辈论交,并且交情还不错。 邪帝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性子古怪的很,能和他交朋友,眼前这个老僧也至少是一位天人至境的强者。 只是不知是何许人物,也不知是怎样的事情,能让这等人物都沦落至此。 “枯坐于骨山,山中亦不闻晨鼓暮钟,不知岁月渐逝,我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没想到当年那个阴葵派居然也出了阁下这样的人杰” 老僧转而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宁缺,“看你这样子,应该就是书院这一代的天下行走了吧,可修为为何会如此之弱,不过是初入洞玄,莫非书院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吗?” 宁缺知道自己是书院历史上最差劲的天下行走,但被对方当面点明,难免还是觉得有些羞恼。 但想到这名老僧枯坐于天魔宫遗址数十年,称小师叔为轲疯子,又能与那邪帝向雨田平辈论交。 想必也是一位辈份奇高的世外高人,而对于年纪大的人,总是需要有一些尊重的。 想到这里,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开口反驳了。 “废话不需要多说了,也请你收起那虚伪的善意,你到底是谁?又想要干什么?” 祝玉妍虽然没有从这个老僧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但天魔策这门功法极重心灵上的修行。 将其修到高深之处的人,冥冥之中,对于即将发生的一些危机会有所感知。 她现在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老僧对她们两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还真是敏锐的感知啊,哪怕我将所有恶意尽数隐藏起来,依旧无法获得你的信任,罢了,反正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此话一出,宁缺两人立刻向后退了数步,心里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在动手之前,你们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老僧开口询问道,但还没等两人开口,他便又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柯疯子成为书院第一任天下行走,腰间只佩了一柄普通青钢剑,但世间无数奇才都未曾胜过他的剑锋。” “他行走于世间,以浩然剑会战天下群雄,荡平世间不平事,为书院赢得了极大的赞誉” “但也因此引起了世间很多势力的忌惮,他们害怕书院会变成下一个昊天道,柯浩然由此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而柯疯子这个人习惯于站在风雨高峰之间,指天划地,眼中全无半点敬畏,那些顶尖势力中的老古板自然对其非常不满” “但他这个人实力极强,虽然做事高调,却极为聪明,没有什么人能抓住他的把柄,所以那些势力一时间也拿他没办法” “直到众多势力发现了一件事情,这才有了对付柯疯子的办法” 老僧看起来像是在追忆,又好像只是一个讲故事的旁观者,淡淡的语气中没有带着丝毫感情。 “又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用来对付柯师叔这样的人物呢?” 宁缺不屑地笑了笑,看起来很是不信。 在书院后山,那位柯师叔几乎是他那些师兄师姐们的偶像,有着举世无双的才华和实力。 而他这一路走来,看到了自己这位师叔留下的许多痕迹,心中对其早就有着极其崇高的敬意了。 这样一个敢用手中长剑,笑骂苍天的人物,这世间又能有什么事情威胁地到他呢? “世事无常,再强大的人也总有其弱点,别说是你那位师叔,就是你的老师夫子也一样” 祝玉妍这次倒是并没有开口反驳,还有些感慨地说道。 宁缺听到这话后,不禁翻了翻白眼。 这女人到底是站哪边的?这时候不应该同仇敌忾吗? 不过他也没有开口反驳,毕竟这种危机时刻,还得仰仗这个女人的实力,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还得靠她来保护呢。 目前来说,这女人可是得罪不起的。 “你这份自信和骄傲倒是和当年的柯疯子一般无二,可惜实力上差的太远了” 老僧这话让宁缺脸上一黑,但又不好发作,看起来有些憋屈的样子。 “当年为了解决柯疯子这个麻烦,各大势力可谓是出了极大的力气,联手布下了这处天魔宫遗址,哪怕是我现在想来,也觉得这手笔实在太大” 老僧那像枯叶般的眼帘缓缓垂下,似乎想起了当年事情,都是对他平静安宁的心境的某种冲击。 “各大势力派人扮成天魔宫的余孽,血洗了位于大明的一个小世家” “那和我柯师叔有什么关系?” 宁缺此刻心里非常无语,自己花了大力气才进来了这个天魔宫遗址,结果这只是一个为了对付自家师叔而布下的陷阱。 真是想骂人啊! “这些人的目的只是想将柯疯子的疯意挑起,所以他们的目的是那一日,在这个小世家中,表演韶舞的可怜的跳舞女子” 听到这话,宁缺的眉头不禁跳了跳,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陈皮皮曾经告诉过他,咸阳城里原本是有一家叫做红袖招的娱乐场所的,而那个地方曾经是那位柯师叔常去的地方。 为此,宁缺还特意去找过红袖招的遗址,想要从那里找到一些有关浩然剑的修行方法,可惜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能让那位柯师叔发疯的人,莫非便是当年红袖招中的一位女子吗? 当年究竟是何人,能够征服那样的一个潇洒如仙的男子呢? 那各大势力不惜付出极大的代价,都要致那柯师叔于死地,那自然是明白杀死谁,会让柯师叔陷入癫狂的境地。 就像如今自己回到老笔斋,看到桑桑倒在血泊里,哪怕所有线索指向的是皇宫,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刀扛箭,直闯宫门,找当今秦皇讨个说法。 “你既然说各大势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那为何这处天魔宫遗址会被那柯浩然覆灭呢?” 祝玉妍开口问道。 老僧闻言,突然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笑了起来,那苍老难看的笑容中隐藏着很复杂的意味。 有感慨,有震撼,也有些许苦涩,还有那么一份骄傲。 然后他静静地开口说道:“各大势力的确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柯浩然也同样义无反顾的来到了这里。但有一点出了问题,那就是那些势力的掌门人大大低估了柯浩然的实力。” 老僧似乎想到了当年的场景,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般复杂难懂。 “各大势力所布下的后手,还有那无数的强者都被柯疯子杀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整个天魔宫遗址都被浩然剑的剑气所笼罩,最后连我也被他囚禁在这里” “敢问此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缺看着老僧那深陷的双眼,静静地问道。 老僧闻言一笑,然后缓缓抬起了枯瘦如树枝般的双臂。 那本就破碎不堪的僧衣被其撑开,那手上的十根手指的肌肤之下骨节恐怖可见。 宛如自冥界探出的一双骨手,但那骨手所结的手印淡淡释放着令人心境恬静的温暖气息,慈悲得像饱含着光明之力的两朵白莲花。 第四十八章:莲生三十二 那骨手所结成的白莲手印之间,涌动着异常强大但却凝结无比的气息。 可却又没有丝毫的杀伤力,随着气息渐渐消散,老僧身周的白骨尸骸表面忽然又生出一层极温莹的光泽,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他那深陷的眼窝中精气神渐渐强盛了起来,那枯瘦干瘪的双颊也逐渐变得丰润了,枯槁如木的脸上还露出更加浓郁的生气。 宁缺盯着老僧腹前的那两双骨手,感受到了那道强大的气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老僧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境界太过于高妙莫测,几乎都能与那位小师叔相比肩了。 祝玉妍看到老僧那双枯瘦的骨手,所结成的如白莲花般的手印,眼中突然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她出身魔门,从小观遍百家典籍,她曾在一本典籍上看到过一个与眼前这个老僧有些相似的人物。 这书中是这样评价他的:“西方有莲翩然坠落世间,自生三十二瓣……瓣瓣不同,各为世界。” “莫非是那人,但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祝玉妍对这个老僧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但她并没有把握,所以并未说出口。 “其实当年各大势力之所以会把柯疯子当做眼中钉、肉中刺,都是因为我在暗中安排” “实际上各大势力本没有那么大的决心,但在我的暗中布置和挑唆下,他们下定决心要除去书院的一大臂膀” “这一切的阴谋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他们的,而是我一个人设计的” “我以各大势力为棋子,布下了这盘惊天之局,现在想来,这种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游戏,的确是很有意思的” 枯瘦如鬼的老僧端坐于骨山尸堆上,那双骨手结着白莲印法,眼神显得温柔而又慈悲。 宁缺瞪大了眼睛,颤声着问道:“你究竟是谁?当年你究竟想做什么?” 祝玉妍听到这话,也是面色一沉。 难道不是他吗?如果传言如实,这个人虽然精于算计,但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 可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这是老僧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他缓缓抬起头,望着那看不到光芒的大殿顶端。 那穿过腹部的铁链被带动,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让痛楚重新回到了他那干瘦如鬼的苍老脸庞上。 老僧那双深陷的眼眸之中的目光依旧温暖动人,枯瘦的骨手结成的两朵白莲花开始瓣瓣绽放。 “当年为了制造机会,我挑起各大势力的矛盾,并将其集中在柯疯子身上,意图引起书院和各大势力之间的纷争” “我耗费半生心血,才制造出这样一场滔天风雨,向那个柯疯子拍过去,可我没有想到,就这样,他居然还不死,最后还能将我封印在这里” “至于我是谁?” 老僧收回了那有些迷离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二人,温和地开口说道:“我来自昊天道。” “昊天道?你还真是背叛得彻底啊,莲生师叔” 大殿后方忽然传出了一个饱含着讥讽与嘲笑的声音。 一个手执长剑,穿着红色衣裙的美丽少女不知何时来到了宁缺二人的身旁。 宁缺定晴一看,正是那前些日子刚刚结识的道痴姑娘,叶红鱼。 她看到骨山间那位枯瘦如鬼的僧人双手结成的手印后,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和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 甚至少女那话语中还隐隐藏着一缕危险的杀机。 “叶红鱼,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认识这人?” 叶红鱼并没有搭理宁缺,她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位老僧,周身的天地元气都开始调动了起来,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知守观的气息,你便是师兄这些年来,新收的弟子吗?” 老僧看到叶红鱼的那一刻,面色突然有了些许变化,像是回忆,但其中又有着些许惭愧。 随后,叶红鱼开始慢慢说起了一个曾经广为流传的故事。 在东海之滨,临海处有一大片圆形石柱,用以抵御海上险恶的浪涛。 石柱之后便是以昌盛的文化和繁荣经济闻名的宋国。 或许是因为见惯海雨天风的缘故,这个在中原诸国中国力算不上多强的国家中,有着许多意志极为坚韧的人。 这个国家为世间奉献了无数了不起的人物,武当、少林的许多高层人物,包括书院中的许多讲师都来自宋国。 独战天下燕狂徒、一代剑魔独孤求败、神侯诸葛正我,还有那镇守襄阳的大侠郭靖。 这些盖世人杰,也都来自大宋这个有些神奇的国度。 当年昊天道称雄世间的时候,神殿中的许多神官也来自宋国,哪怕是如今衰落了,依旧有不少宋国人愿意加入昊天道。 哪怕是卫光明这位数百年来最惊艳的光明大神官,也同样来自宋国。 而在很多年前的一个深夜里,在宋国都城某世家府邸后园里的睡莲,竟在一夜全数盛开。 而与莲花一道绽放的,还有在那夜降生于世间的一名男婴。 于是,那名男婴便被取名为莲生。 世家公子莲生的青春岁月,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惊人之处。 他像周围的世家公子一样,求学考学,然后得中授官封荫娶妻。 只是还未生子,感情深厚的妻子便因病亡故。 妻子逝去之后,莲生在郊外坟墓处结了一个草庐,整日面色愁苦悲伤,形渐枯槁,三月都未曾有过欢颜。 某夜,草庐之外,风雨交加,莲生走入风雨之中,静思半夜,披着湿衣走回屋中,提笔写就了一篇祭妻恸文。 然后将墨笔扔入坟前新草中,大笑三声后,便飘然而去。 其后年余,莲生访山探幽,拜访了诸多修行宗派,其时那篇祭妻文传入世间,惹了无数捧热泪。 他名声已显,各大宗派都以礼相待,却不肯对他言及修行之事。 直到莲生在一座深山之中,遇到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和尚,并将其救下。 之后,这个老和尚感念莲生的救命之恩,在其临终之前,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并将全身功力都封于莲生的体内。 自此,莲生以佛门功法踏入了修行之路,成为了一名游历天下的苦修士。 后来,他行至嵩山少林寺,与当时的少林寺住持灵门大师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对坐辩难。 这场辩难持续了整整三十二日,莲生口吐妙言,如同莲花绽放于瓦山流云之间。 对谈之时,崖畔青树间隐有神鸟轻鸣,引来世间无数名流文士争相观看。 此事过后,莲生之名正式在修行界,也就是江湖之中流传。 名震天下的少林寺住持当着天下群雄的面,亲自邀请其入寺担任达摩院首座。 不料却被莲生微笑婉拒,直言时机未到。 但在辩难之后,他以手轻抚头顶,片片黑发,如黑莲一般渐渐落下,一颗佛心渐趋坚定。 从此之后,世间再无那出身富贵的莲生公子,只剩下一心向佛的莲生大师。 秋天落叶时,莲生自宋国独行而出,北至大秦,西至大元,足迹几乎遍布天下。 但也因此,足足有数年时间,他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中。 谁也不知道,在此期间他究竟做了什么。 世人只知,有一名僧人自西边而来,行走天下,广施恩泽,备受世人崇敬。 少林寺住持再度邀他入寺,此刻他欣然应允,成了少林寺达摩院的新一任首座。 在任职期间,莲生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受到了少林寺上下僧人的爱戴,是少林寺下一任住持方丈呼声最高的人选。 并且,他曾数次在少林寺中揪出魔门探子,大大打击了魔门嚣张的气焰。 在那个时候,莲生大师这个名字,如果再加上那位书院的浩然剑仙的话,几乎就能代表了一个时代。 但就在众人认为其即将接任少林寺住持,成为下一任方丈的时候。 他婉言谢绝了少林寺僧人的好意,就此离开了少林。 之后莲生又拜访了许多道门宗派,在论道之中,他将自身佛法和道门功法合二为一,创出了属于自己不世玄功。 随后,他又回了一趟少林寺藏经阁,出来之后,便飘然远去,从此退隐江湖,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此江湖之上,再也没有莲生大师这个人,但莲生大师这个名字却成了江湖上流传不息的传说。 在世间典籍的记载中,莲生大师的身上一直笼罩着一层慈悲而又无比神秘的色彩。 他精通佛法,生平所为皆是慈悲之举,但他这一生太过传奇。 因此在世人眼中,他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 莲生大师擅长书写文章,精于书墨,苦行览世间,静思读旧书,修行无碍。 他在山川草木中悟道,数年便入大宗师,并且有着知命境界的念力修为。 他佛法精湛,但也修有高深无比的道门功法。 他是一代大文章家,大书法家,又是佛宗山门护法,还是许多道家宗门的座上宾。 这样一个愿意亲近世间所有美,有能力明悟世间所有法,勇于承担世间所有事,并且做的的如此完美的人。 以前未曾出现过,也不知道以后可还会出现。 在很多人看来,如此完美的人物不可能后天修行而得,只能是天生其才。 所以后人才会对飘然逝去无踪的他留下这样的一句评价:西方有莲翩然坠落世间,自生三十二瓣,瓣瓣不同,各为世界。 他的法号是莲生三十二。 他就像一朵飘落红尘的白莲,每当其绽放了一片如玉般的莲瓣,便能展现出一种大能力,给这个丑陋、污秽、肮脏的世间带来一丝慰藉。 “世人愚昧,都认为师叔您是全天下最好的好人,却不知你隐藏在光明的外表下的丑陋” 叶红鱼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莲生大师,言语中饱含着激荡的杀机。 “道痴姑娘,眼前这个闻名天下的莲生大师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让你如此痛恨于他呢?” 祝玉妍的目光中带有些许好奇,充满了探寻的意味。 “对啊,对啊,这老东西究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还有,你为什么要叫他师叔呢?” 宁缺在一旁也是急切地问道,从刚才的对话里了解到,眼前这个老僧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极为光鲜伟大的名声。 可为什么,他还要设下这样一个局来坑害自己的柯师叔呢? 宁缺现在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师叔,你自己来说,还是我来帮你说?” 叶红鱼用冷冽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莲生大师。 莲生大师默然无语,只是他那干枯的已经没有血肉的手指上开始闪烁起微不可查的圣洁光辉。 “看来师叔你是不愿说,难道这么些年过去,你心里终于有了些许愧疚吗?可惜,太晚了” 叶红鱼冷笑着,“你们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出身佛门,却不知他一身功法的本源,其实都来自于我知守观的道典” 宁缺与祝玉妍眼中皆闪过了一丝震惊之色。 知守观隐世多年,能修习他们的功法的,无一不是观中的核心弟子。 莲生大师这样一个正经的佛门中人,修行一些普通的道法也就罢了,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接触到知守观内的核心道法呢? “很奇怪是不是?但一个修了一辈子佛的人突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方丈之位,转而去修行道法,这不同样也奇怪的很吗?” “的确如此” 宁缺与祝玉妍对这件事情同样也有些疑惑。 一个信奉了佛祖一辈子的得道高僧,到了晚年竟会去修行道法,还为此放弃了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少林寺方丈之位。 这件事情,在数十年前的那个时代,同样也是一个未解之谜。 “因为在其消失的数年里,他隐藏了所有的身份,来到了隐世多年的知守观中,做了我师祖的第二位亲传弟子” “这…道门与佛门功法不会相互冲突吗?” 宁缺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祝玉妍看起来倒是有着几分理解,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之意。 她回答了宁缺的问题:“曾经有一位上古先贤曾留下话语,如果有人能佛道双修,并将其融会贯通,或许有资格追逐长生之秘。” 第四十九章:联手战魔僧 “长生?这种虚无缥缈,没有半点准头的事情,凡夫俗子也就罢了,可这个老和尚可是站在世间顶峰的强者,居然也会信这种事情吗?” 宁缺撇了撇嘴,对眼前这个老僧的评价又低了一层。 “再说了,佛道两家相争多年,想要佛道双修,并融会贯通,基本上就是不可能做到的” “是啊,长生这种东西,太过于虚无缥缈,但越是强大的人,就越想去追寻,越是惊才绝艳之辈,越是如此” 祝玉妍感慨了一声,但她又转而开口说道:“但你有句话说错了,佛道双修,并且融会贯通,并不是不能做到的。” 宁缺顿时瞪圆了眼睛,“这世界上还真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谁啊?能有这样的能耐” “你的小师叔,嬴不凡” 宁缺听到这话,反而不感到惊讶了。 自从加入书院以来,接触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后,他便听到了太多有关于这位出生大秦皇族的小师叔的传说。 天之骄子,绝世天才,是这些传说中出现最多的名词。 这样的人物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怕都是能够接受的,只不过会觉得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而已。 “小师叔?堂堂的大秦亲王居然还做了夫子的师弟,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叶红鱼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宁缺。 “不过,那位大秦的武王殿下,的确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佛道双修之人,准确来说,他兼修百家,虽然说不上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随后,叶红鱼很是不屑地瞥了一眼端坐着的莲生大师。 “比起这个欺师灭祖的老家伙,强了不知道太多” 她的语气里饱含着愤怒、杀机,还有一抹动人心弦的凄厉。 “小师叔,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宁缺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兼修百家这种几乎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终归还是让他感到非常震惊。 祝玉妍微微一笑,“这可是武当山上的那位老神仙张三丰,和少林寺里的那位无名圣僧亲口承认的,这两位即便在天人至境中,也是位列顶峰的绝世强者” “你小师叔的佛法造诣和道法修为,可是受到了这两位极高的赞誉” “佛道双修,居然还能到达如此地步,如今的世间,已经出了这样一位绝世天骄了吗?” 一阵感慨、震惊,又有着一丝难以置信和的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于骨山之中的莲生三十二。 此刻,这位名震天下的莲生大师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平静淡然,反而变得有些疯狂、急切。 “怎么?师叔你嫉妒了,实话告诉你,那位大秦亲王从十八岁开始,已经有三年容貌没有发生过任何改变了,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吧” 叶红鱼的话语中充满了嘲笑的快意。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莲生大师猛然从骨山中站起,那枯瘦的脸颊忽然扭曲起来。 幽深的眼眸中蕴含着鬼火一般喷射怨毒的意味,嘶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冥界的声音,凄厉喊道:“我苦寻一生,足迹踏遍天涯海角,到头来居然还不如一个后辈,当真是可笑,可笑啊!” 无比疯狂的声音回荡在空中,一股磅礴霸道的气息从这个老僧体内散发出来,压向了面前的三人。 祝玉妍面色一变,身上紫红色的雾气再度浓郁了几分,并开始不断扩散,将全身包裹了起来。 那股磅礴的威压被紫红色的雾气尽数抵消。 宁缺只觉得身体仿佛像是散架一般,感觉痛楚无比,意识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动作。 他明白,这是因为面前这个老和尚那股磅礴的威压已经重创了他的识海。 祝玉妍见状,一层紫红色的雾气凭空在宁缺脚下升起,将其笼罩在了其中。 宁缺这才缓过气来,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那莲生三十二的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叶红鱼则是抬起了赤裸的玉足,往地上一踏。 一股赤红色的水流状元气自她脚下四周快速升起,形成了巨大的水幕。 将那股强大的威压尽数隔绝在了外面。 那水幕上好像有一条赤红色的鲤鱼在上下游动,若隐若现,看起来很朦胧,但却透露着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哈哈哈,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闯到这里来过了,你们三人既然来了,那便化为我的养料,助我脱困吧” 莲生三十二此刻放声大笑,笑声极为癫狂和凄厉。 一股并不强大,但境界却醇和到了极致的精神力量,自他的目光中透射而出。 骨山之中有无数根白骨,随着念力的牵动,纷飞而起,数根粗壮的腿骨上布满了极为圣洁的光辉,化为了白金色,然后分别打向了面前的三人。 祝玉妍冷哼一声,强大的功力于半空之中凝聚出来。 嗖! 紫红色的迷离雾气中拉出了数道略显粗壮的匹练。 携带着无限血杀气息的魔门绝学,天魔手打爆了空气,直直地迎上了那几根急射而来的白骨。 锵! 叶红鱼腰间长剑出鞘,那游动在水幕之上的红色鲤鱼顿时扑出,空中出现了一道略显虚幻的巨大门户。 昂! 清脆的龙吟声响起,红色鲤鱼进入了那道虚幻的门户,然后很快从中跃出。 最后,如同鲤鱼跃龙门一般,那尾红鲤也化为了一条赤红色的巨龙。 浑厚而又凌厉的剑气依附在巨龙的每一片龙鳞上,一阵阵剑气风暴骤然形成。 这条赤红色的巨龙,携带着铺天盖地的剑气冲向了莲三十二。 祝玉妍见状,眼中闪过一道紫红色的精芒,衣袖之中闪过了一道锋锐的光芒,在空中幻化出了一把妖异的紫色气刃。 耀眼的紫光闪烁,一切阻碍被尽数铲平,然后直直射向了那个略显疯狂的老僧。 天魔摘心手,是天魔手七十二式中最凌厉霸道的几招之一。 一招打出,直取敌方心脉处,在天魔真气的牵引下,会让对方心脏冻结,一身实力无法全部发挥出来。 最终,这个对手会被天魔手的修习者,抓碎心脏。 “哼,雕虫小技” 莲生三十二身后升起了一轮浩大的圆满琉璃净瓶,散发着极为祥和的佛光,仿佛能够度化一切。 宝瓶之中,有数道金虹射出,光彩夺目,让人看不真切。 金色虹光之中,好像有着佛陀低吟之声,又像是有着佛门神兵碰撞交戈的声音。 圆满宝瓶印,乃是佛门九大真言法印之一,象征着光明且又纯正的佛心,代表着真佛一般的心境,也就是超脱凡俗的境界。 讲究我心即禅,万化冥合的道理。 这一道印法中蕴含着佛家的无上佛韵,极为擅长度化妖邪,平复心魔,对付魔门的武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这位莲生大师看来,场上对他威胁最大的便是那个来自魔门阴葵派的女子。 所以他选择了这门绝学,希望能够尽快解决这个最大的麻烦。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红色的身影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然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祝玉妍也是连续倒退了数步,她此刻的面色也是非常凝重。 眼前这个莲生大师的状态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按理说被封印在此数十年,哪怕是曾经踏入天人至境的无上强者,也应该功力大退才对。 可眼前这个老和尚虽然没有了曾经天人至境的恐怖实力,但天人之下,恐怕也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师叔,身为佛门中人,却入了道门,还做下了欺师灭祖的恶事,最后甚至还加入了昊天道” 叶红鱼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巨大的赤红色巨龙依旧未曾消失,在其身后盘旋着,只是龙鳞上的光芒变得黯淡了许多。 “圆满宝瓶印这种慈悲为怀的无上法诀,你用出来,不觉得有些羞愧吗?”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老和尚怎么又跟昊天道扯上关系了?” 宁缺这时候才突然想起眼前这个老和尚曾经说过,自己来自昊天道,眼中的厌恶,顿时又增加了一分。 “在离开知守观前,他为了一件东西,密谋杀死了我的师祖,也就是他的老师” “后来为了平衡佛道两家的功法,追求那所谓的长生,他加入了昊天道,成为了昊天道裁决司的一员” 叶红鱼眼中闪过一丝仇恨的光芒。 “准确来说,我是昊天道前任裁决大神官,那时候,昊天道的门人都叫我莲生神座” 莲生三十二此刻逐渐恢复了平静,那抹从容的微笑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 “你究竟还有多少身份?” 宁缺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扮演着许多的角色,还真不愧是叫莲生三十二,不会真有着三十二个不同的身份吧? “佛子道士大魔头,神仙老虎癞皮狗,我这一生扮演的角色太多,到最后,甚至我自己都险些忘了自己是谁” “我究竟是昊天道的大神官,佛门的得道高僧,还是道门的嫡传弟子,连我自己都未必能想明白” “然而身份这等外在,对于内在真正的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慈悲温和的神情再一次渐渐随风而去,老僧轻轻挥了挥破烂褴褛的僧袖,体现了一股动人的风姿,气度显得好不洒脱。 他淡然说道:“我乃莲生三十二,瓣瓣各不同,却不知,为何世人总要以一瓣之美,去塑造全莲之形呢?我要成佛便成佛,要成魔便成魔。” “倒还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依旧掩盖不住你内心的罪恶” 叶红鱼双手顿时舞动起来,数息之间,便已掐动了数种剑诀。 天地元气涌动,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光剑在空中凝聚而成。 她曼妙的身躯如同鲤鱼一样摆动起来,一跃便到了半空之中。 叶红鱼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寒光,她手臂往下一划,手中长剑遥遥指向莲生三十二。 随着一声尖锐的暴喝,漫天光剑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落下,如同一阵七彩色的光雨。 她身后盘旋着的红色巨龙也是顺势冲下,在七彩色剑雨的簇拥下,显示出了无匹的威势。 祝玉妍周身紫红色的雾气顿时一变,扯出了许多道如同绸缎一般的匹练。 这些匹练如剑锋般凌厉,如天女散花一般,笼罩了莲三十二全身的各个部位。 “倒是不错” 莲三十二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 随着他双手的合拢,空中闪现出了万道佛光,佛钟敲击的声音,佛陀诵经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大殿。 此刻的莲生大师,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璀璨的佛光,让人望而生出敬畏之心。 此时,对面二人的攻击也如数而至,老僧的身躯顿时金光大放。 嘭!嘭!嘭! 一阵剧烈的碰撞声过后,莲生三十二身上的金光渐渐消散,他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这…居然能毫发无伤” 宁缺吞了口唾沫,眼前这个人被自己师叔用浩然剑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实力居然还能如此恐怖。 如果是全盛时期,恐怕一个照面,自己这些人就得见阎王去了。 “十二玄关金钟罩,还是十一层巅峰的罗汉金身,还真是厉害啊” 祝玉妍看到眼前这个老僧如同黄金铸成一般的身躯,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忌惮。 少林七十二绝技冠绝天下,在整个中原都是威名赫赫,随便挑出一门,都能让天下武人争个头破血流。 但世间很少人能知道,少林寺其实还有五门绝学,是凌驾于这七十二绝技之上的。 十二玄关金钟罩,也就是莲生三十二此刻展现出来的这门炼体绝学,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金钟罩可不同于那烂大街的金钟罩铁布衫,这是一门真正的盖世绝学。 这十二玄关金钟罩顾名思义,一共分为了十二层,每练成一层,威力都会增加一倍。 练至第九层,便能有一副刀枪不入的身躯。 到了第十层,纵使是那些天下闻名的神兵利器,也难有能破其防御的。 如果练到第十一层巅峰的境界,那便能成就罗汉金身,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能够达到最高的巅峰。 这一刻,莲三十二周身隐隐有佛音咏唱,仿佛化身了再世佛陀一般。 好像他所在的地方,便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嗖! 突然,一根黑金色的羽箭携带着青黑色的耀眼光芒,射向了莲三十二。 第五十章:被困在石室中的百家传人 莲三十二轻蔑一笑,随手一挥,便将这根看似犀利的羽箭打落在了地上。 “书院这一代的天下行走,还真是弱的可以,哪怕不动用金钟罩,这样的一箭,只怕也伤不了我分毫” 罗汉金身练成之后,全身罩门都会随之消失,乃是真真正正的金刚不坏。 任凭他人拳打脚踢,刀劈剑砍,水淹火烧,都伤不了他分毫。 哪怕是数百个日夜不眠不休,哪怕是吃下穿肠毒药,他也依旧能神采奕奕,精神昂扬。 并且,一旦出招,便如同罗汉降世一般,动辄山岳崩碎,江海断流,有着极为强大的威力。 莲三十二此刻距离全盛时期还有极大的距离,这金钟罩自然也达不到这么强大的威力。 但有了这门绝学护身,此刻的他,几乎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这老东西被困了几十年早已油尽灯枯,哪怕是催动这金钟罩,也维持不了多少时间” “他要真的有当年的实力,咱们早就死了,更何况,他现在连穿腹的铁链都摆脱不了,根本就奈何不了咱们” 宁缺的修为,虽然是在场的人中最弱的,但他修的是符道,有着极为强大的神魂力量。 通过刚才那支符文箭的接触,他初步了解到了,眼前这个老僧的真实情况。 其实眼前这个老和尚,身体内部早已千疮百孔,如果不是那身浑厚的修为,现在早就是具尸体了。 他之所以能到现在,还保持着这样的实力,是因为其体内有一股很奇特的力量,在维持着他身体的活力。 可惜,这股力量也坚持不了太久了,只要拖延下去,这个所谓的莲生大师,就会自己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死路。 莲三十二听到这话,森然一笑,“还真不愧是书院出来的,虽然没有拿得出手的修为,但眼力倒是不错,可惜,即便没有这金钟罩,你们也奈我不得” 说话间,他身上那两根穿腹的铁链开始不断抖动起来,其中一根铁链上甚至出现了断裂的痕迹。 慢慢地,他身上的气息在一点点得变强,虽然变强的速度很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怕他恢复不到全盛时期,到时候也足够纵横天下了。 “白骨为篱,干尸为栅,只是表象,实际上这座樊笼,是以青石为篱,以剑痕为栅,乃是轲浩然亲自布置,便是我都施展不出,更破解不了” “原本我已经不抱有希望,但你们三个的到来给了我机会” 莲生三十二抬起了枯瘦的手掌,空中有万道金光开始凝聚,佛陀、僧侣等人的诵经声、敲钟声再度出现。 渐渐地,漫天金光逐渐凝形,一尊美轮美奂的金光无量寿佛,出现在了大殿上空。 无量寿佛,又名无量佛、无量光明佛,在诸天佛陀中,象征的是光明,是佛缘。 天佛降世,普渡众生,邪魔魑魅,在这璀璨的佛光下,都将化为虚无。 “如来神掌,没想到这门绝学他也会” 祝玉妍手中出现了两口奇特的兵器,似刀非刀,似钩非钩。 这正是阴葵派传承多年的盖世神兵,天魔双刃。 只有历代阴葵派最杰出的弟子,才能持有天魔双刃。 本来这天魔双刃是掌握在她的徒弟,阴葵派当代圣女绾绾手上。 但为了这一趟能在天魔宫遗址中获得机缘,祝玉妍特地将这天魔双刃带在了身边。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天魔双刃配上天魔大法,是为数不多能够破开罗汉金身的方法之一。 祝玉妍手中双刃飞快斩出,一道道紫红色光刀出现,结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紫红色刀网,看起来密不透风的样子。 刀光闪烁,每一道光刀,都攻向了莲生三十二全身的各个薄弱角落。 叶红鱼手中长剑也是飞快地舞动着,漫天剑气涌动,好似变为一条盘旋飞舞的九天神龙一般。 与她那个本命物,一条张牙舞爪的赤红色巨龙一起,围攻着莲生三十二。 “让我看看你们这些后辈的本事吧” 半空中的那尊无量寿佛散发出了无尽的光芒,然后又缓缓收敛了起来。 随后又快速缩小,渐渐地,莲三十二与那尊古佛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那手掌之中,跳动闪烁着一个“卍”字的标记。 上面有着浓郁的佛光,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 莲生大师手腕微抖,便是一掌落下。 “卍”字图案骤然散发出了无尽的神光,对面的祝玉妍二人顿感眼睛有些许刺痛。 宁缺原本已经挽弓搭箭,但却被这道神光刺得闭上了眼睛,差点将箭射偏。 无量光,无量佛,当天佛降世之时,万物自当俯首。 轰! 碰撞之后,浩瀚的波动随即充斥了整座大殿,这座主殿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 而项羽、荆天明这些百家传人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的他们,被困于了一个巨大的石室之中,暗无天日,里面没有任何东西,有的只是冰冷的石头。 这些人找遍了整个石室,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而这座石室的石头却又不是一般的石头,无论是他们怎么动用武力,都无法将其破开。 唯一的出路,只有石室里的那道石门。 但这道石门上面布满了极为复杂,并且玄奥无比的纹路,极难破解。 就连百家之中最精通机关秘术的墨家,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 墨家未来的巨子荆天明,此刻便在石门上不断摸索。 虽然他脸上,时不时闪过恍然大悟的样子,但短时间内,也没能取得什么好的进展。 “混蛋,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那个该死的灰衣小鬼,要是让我抓住他,非得在他身上捅出几个窟窿,方解我心头之恨” 项羽一拳砸在了石室的墙壁上,变得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其余的百家传人面色也不太好看,就连原本最为淡然的月神,此刻的面色也是阴晴不定。 那一向面带微笑的田言,此刻也失去了笑容,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这些百家传人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快超过两个时辰了。 但他们面色已经从自信淡然,变得难看无比了。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被困在这里这件事情,只能占到很小一部分的原因。 真正让这些天之骄子难以接受的是,他们并非是因为探索遗迹失败而来到这里的,而是被一个无名小卒所欺骗,最后才被困于这石室之中的。 这让这些一向自视甚高的家伙感到了奇耻大辱。 他们感觉自己的骄傲被人狠狠践踏在了地上,但连报复的机会都找不到。 这种憋屈的感觉,再加上困于石室之中的无力,让这些百家传人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如果让他们知道欺骗他们的人是书院的十三先生,他们此刻的心情或许会好上许多。 毕竟书院乃是天下圣地,夫子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被他的弟子所欺骗,虽然还是有些丢人,但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这些出身诸子百家的人,最看重所谓的门户高低之见,你如果不是出身名门,哪怕拥有极强的实力,这些人也会从心里瞧不起你。 “天明,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了吗?” 项羽强行压下心里的暴躁,用尽量温和的声音,向正在石室大门上不断摸索的荆天明,开口问道。 这位未来能够名震天下的西楚霸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哪怕这一世早早的进入军营,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也没人将他的脾气彻底改善,只是内敛了许多而已。 项羽一向自视甚高,他心中的骄傲,在这些人中应该是最强烈的。 但却被困在这石室之中,毫无办法这么久,那种无力和憋屈感,已经让这位年少成名的未来战神快要发疯了。 “这道石门,倒是很像纵横家那些人的手笔,那一脉的本事你们也都知道,兵法韬略、机关造物、武道符道无所不通” 荆天明此时的神情,如同看待无价之宝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道石门上的奇特纹路,看得如醉如痴。 “好奇特的机关术,有我墨家机关术的痕迹,还有着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其中又蕴含了部分阴阳家的阴阳术,甚至还有些符道的味道” 荆天明喃喃自语道,话语之中尽是惊叹。 “设计这道石门的人,还真是天纵奇才啊,难怪鬼谷那些人,敢说出诸子百家,唯我纵横这种话” “小巨子,你就说你能不能破解这道石门吧?” 月神清冷的面庞上也浮现了一抹不耐之色。 即便是以她的心性,此刻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荆天明听到是月神问话,便剑眉一挑,便想要嘲讽几句。 毕竟自己之前可是被这几个女人为难得够呛,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还真当我墨家人没脾气的吗? 但他随即又看到了项羽那殷切期盼的目光,嘴角不免泛起了一丝无奈。 荆天明知道,自己这个至交好友此刻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 那作为朋友,他也只好尽快开口解释了。 “暂时,我还没办法破解,首先,这道石门上不只是机关术,还有阴阳术、符道阵法的痕迹,我只擅长机关术,其他的我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我们跟你一起来破解石门就是了” 大司命有些看不惯荆天明这副指点江山一般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 “呵呵,你们想帮忙,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可惜每个人的力量性质都是不一样的,而这道石门只能容纳同种性质的力量” “什么意思,还请小巨子说明白一点” 月神听到这话,不禁蹙起了柳眉。 “简单地说,这道石门只能由一个人来破解,否则多种力量相互冲突,会破坏这道门内部的纹路结构,到时候我们就会被彻底锁死在里面了” 荆天明悠悠地说道,嘴角难以遏制地泛起了一抹嘲讽与讥笑的弧度。 “什么?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去?这世上哪有人能同时掌握这么多东西,就算有,就咱们现在的情况,上哪去找?” 项羽闻言,身上气息愈发不稳起来,心情越来越暴躁。 滋!滋! 他身上的白色铠甲上,开始萦绕起一道道可怕的雷光。 原本隐藏在项羽体内,那至阳至刚的雷劲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冷静,不要被愤怒冲昏头脑” 白娉婷见状,玉手上开始缠绕起血色光芒,然后搭在了项羽的肩膀上。 她拿出了一张青色的符纸,贴在了那白色的铠甲上。 符纸散去,化为点点青光,成功融入了项羽体内。 那在其四周肆虐的雷霆也渐渐消散,狂暴无比的雷劲也重新回到了他体内。 “呼” 项羽长吐了一口浊气,“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突然之间功法失控呢?” “少羽,你没事吧?” 刚才看到项羽那个模样,荆天明吓得连机关术都顾不上研究了,连忙来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 “放心,我没事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项羽脸上开始阴晴不定起来,显然对刚才这种情况充满了忌惮。 这位未来的西楚霸王,主修的是兵家的杀伐之道,但其本源功法却并非是兵家传承。 而是项氏一族失传已久的绝世功法,紫雷神功。 这门功法威力极大,其玄妙之处或许略逊于浑天宝鉴、长生天神功这种上古流传下来的不世功法。 但单论破坏力,却是还犹有过之。 这门紫雷神功虽然是项氏一族的镇族神功,但因为其是记录在项氏始祖曾用的一把,已经通灵的雷刀上的。 想要修炼这门紫雷神功,那就必须得到这把通灵神兵的认可。 并且,这门神功修炼的条件也是无比苛刻,很少有人能够满足。 因此,已经有好几代的项氏子弟没能修成了。 直到项羽的出现,那把已有数百年未曾出世的雷刀,终于选择了它的新主人。 紫雷神功也再次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整个项氏一族的人都认为,他们迎来了重新崛起的希望。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自从项羽在军中崭露头角之后,项氏一族的地位,在大秦朝也是节节攀升。 不少项氏子弟都入了军中任职,项氏一族也因此,彻底在大秦朝站稳了脚跟。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项羽加入兵家,修习了兵家秘法后,这门紫雷神功便出了问题。 第五十一章:鬼谷的第三名弟子 兵家杀伐之道的确很适合项羽的武道,对于紫雷神功,也同样有不小的增幅。 但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一系列的问题也同样接踵而至。 雷电,几乎可以说是天地间最狂暴的力量,是自然万物中最难驾驭的东西。 而兵家的杀伐之气,同样也有着足以惊动天地的凶戾。 所以才会有着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走上战场之后,被生生吓死的传闻。 而当这两股都极难掌控的力量加在一起的时候,威力的确能够大大增长。 但若是想要将其完全控制住的话,这难度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了。 项羽天赋异禀,那在常人眼中看来,狂暴凶险无比的雷霆,在他手上,和玩具没有多大区别。 哪怕是再加上了兵家的杀伐之气,一开始的时候,同样也没有多大问题。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身上的杀伐之气越来越浓重,并且在紫雷神功上的造诣愈发高深起来。 到了这等程度,哪怕是项羽,在有些时候,也出现了功法失控的危机。 特别是当他内心极为愤怒、憋屈的时候,功法就特别容易失控。 狂暴的雷电,加上浓重的杀伐之气,的确能让项羽实力大增。 但也很容易让他神志不清,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 不过,在发现这一点后,项氏一族与大秦军方的一些高层都尽心尽力地为项羽寻找解决的办法。 甚至那位大秦军神,也就是武安君白起,都曾因此事,亲自找过项羽一趟。 最后,兵家的一位长老,成功联系到了游历在外的嬴不凡,拿到了一卷叫做冰心诀的功法。 这冰心诀乃是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世家,北地聂家的家传绝学。 对于压制心魔,修身养性这方面,有着非常显著的效果。 项羽在练了这冰心诀后,这功法失控的问题,才逐渐被解决,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 “我这些年苦练冰心诀,已经很久没有功法失控过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比今天愤怒的时候,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项羽盘坐在地上,将冰心决运转了数个周天后,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 “看来这个石室,并不是只有坚固那么简单,施加在这道石门上的阴阳术好像有些易魂法的影子” 月神仔细感知了一下石门上的纹路,缓缓地说道。 易魂法乃是阴阳术法中一种颇为高深的法门,有动人心灵,蚀人心神的功效。 此法有伤天和,哪怕是阴阳家之人,也几乎不怎么动用。 “原来如此,这阴阳术倒还真是阴毒鬼谲,高深莫测啊” 荆天明语气虽然颇有赞叹,但脸上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在夸赞,还是在嘲讽。 月神并没有在乎他言语中的冒犯,反正这一路过来,她也没能从这个孩子心性的墨家小巨子口中,听到什么好话。 “阴阳家的易魂法吗?这地方还真是凶险啊” 田言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将整个人都缩在了雪白的裘袍之中,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害怕。 而她身边的田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此刻安静得出奇,乖乖地呆在了自己姐姐身旁,一双肉嘟嘟的小手不停地在空中比划着什么。 “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白娉婷将银枪握在了手中,闪亮的枪尖之上,吞吐着危险的血色光华。 她看向那道石门的眼神颇为不善,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试过,不论怎样的攻击,都无法破开这道门的话。 白娉婷此刻绝对会让那石门感受一下,何为狂风暴雨般的枪击。 “等我彻底把这里的机关术研究透了,也许强行动用暴力,可以将这道石门打开” 荆天明看起来有些不确定,但还是硬着头皮地说道。 “你要多少时间?又能够有几分把握?”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但我有三成左右的把握” 听到荆天明这话,在场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对于在场这些天之骄子来说,三成把握着实还是太低了,想他们平时做的事情,哪件把握不是在七成以上? “为今之计,也只能一试了” 项羽叹了口气,首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其余的人并没有说话,但也都微微颔首,显然都表示同意了。 荆天明见状,便将背后的箱子卸了下来,看向那道石门的眼神,变得执着而又坚定。 …… “天下第一的块垒大阵,亦不敌你随手一剑,柯师兄啊,你还真是好风采” 嬴不凡来到了块垒大阵前,手指轻轻抚过石头上的淡淡剑痕,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 他手掌一翻,便出现一个做工精美的酒壶。 “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倒真是性情中人,师兄,师弟我敬你” 嬴不凡坐了下来,手中拿着酒壶,在这些石头前面,洒了许多酒水,随后,又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 “若你还在世多好,我们师兄弟二人一定能相处得很愉快,夫子师兄太过无趣,就连他教出来的那些徒弟,也都不怎么好玩” “师兄啊,你当年未能完成的事情,就由师弟我来替你完成吧,那个罪魁祸首,苟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下去了” 话音刚落,那堆放的毫无章法的众多石头上,同时出现了一道裂缝。 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缝在不断地扩大。 咔嚓!咔嚓! 一块块的石头开始碎裂,原本摆放得参差不齐的一大片石砾,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化为了粉末。 这名震天下,堪称世间防御第一的块垒大阵,在数十年前被柯浩然的浩然剑摧毁了根基。 如今,嬴不凡的随手一击,成了压垮这个阵法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 一声巨响过后,此处已再无了一块顽石。 而在这山谷中弥漫着的那股不平之气也随之慢慢地消散了。 “这阵法倒是不错,可惜是残缺的,不然就更有研究价值了” 嬴不凡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哪怕是他,在阵法残缺的情况下,也没能完全摸清楚,这座可以说是神乎其技的阵法运转所遵循的规律。 能创出这样的阵法,得是需要何等绝世的天赋才情呢? 当年那位昊天道昔年的光明大神官,天魔宫的创始人,还真不愧是曾经的天下第一人。 “笨笨,守住入口,等我出来” 对趴在一旁的熊猫笨笨嘱咐了一句后,嬴不凡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金色的面具。 这个面具上并没有什么特别花哨的纹路,但却莫名透出了一股威严霸道的气息。 “鬼谷传人,这个身份还是很有意义的,暂时,还是不要和我本身联系在一起的好” 戴上面具之后,嬴不凡身上便笼罩上了一层白金色的淡淡雾气。 然后,他便向山谷深处不断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轰! 一杆缠绕着雷电的青铜色大戟狠狠砸在了石门上,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随后,又是两柄长剑出现在上方,破空而来,携带着凌厉无匹的劲风,落在了石门之上 咯吱!咯吱! 石门在如此大力的攻击下,有些摇晃起来,甚至还发出了类似于木门一般的声音。 可惜,只是几个呼吸,石门便已恢复了原状,依旧是巍然不动,稳如泰山。 “靠,这到底是什么门?” 项羽将手中的天龙破城戟往地上一插,整个人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没好气地骂道。 “姐姐,这门好硬啊,宝宝打得好累啊,没力气了” 田赐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将莫邪双剑也被其扔在了地上。 小胖子脸上布满了汗珠,看起来显然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田言摸了摸田赐的脑袋,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 随即她的脸色变得冷漠下来,看向了正在苦思冥想的荆天明。 “小巨子,你不是说已经将门上的机关术破除了吗?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她原本和善柔美的声音此刻也变得冷冽异常。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田言在乎的东西并不多,但自己的弟弟绝对是其中之一,并且可以说是最重要的那个。 而现在,自家弟弟付出了那么多的力气,可居然没能获得半点成效。 这就让田言感到很不高兴了,看向那个始作俑者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危险。 其余众人面色也十分不好看,他们每个人都用尽全力,但对这道看似普通的石门,却没有造成半点影响。 尽管这样的事情之前已经发生过了,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的骄傲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荆天明被田言那种如同毒蛇般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颤。 他强行镇定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努力硬着头皮说道:“我一开始的确破了上面的机关术,但我也没能保证解了机关术后,我们就能以暴力强行破开石门吧?” “你这小贼,真以为我们对机关术毫无所知吗?轮番出手,没能取得半点成效,傻子都能看得出,这上面的机关术根本没有被破” 大司命厉声喝道,她早就对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憋了一肚子火了,现在非得好好教训他一番。 赤红色的火焰包裹了她的双手,一个个硕大的骷髅头在空中凝聚而出,上面还闪烁着浓郁的血色光华。 项羽看到这情况,顿时一惊,立马准备出手阻拦,但有一个人速度比他更快。 轰!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闪过,血色骷髅头被尽数击成了粉碎。 一杆银枪横在了大司命面前,阻挡住了她的攻势。 “白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挡在面前的白娉婷,大司命细长的眉眼顿时眯起,散发出了危险的寒芒。 “大敌当前,内讧只会平白消耗实力,这么简单的道理,阴阳家的长老大人不明白吗?” 白娉婷脸色冷漠,语气也是极为冰冷,“更何况,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擅长机关术,没了他,我们就出不去了” “哼,墨家机关术号称天下无双,可现在不依旧束手无策吗?他在与不在,又有何区别” 大司命说完,便又欲动手。 “住手吧,大司命,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月神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月神阁下” 听到月神的命令,大司命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最后,还是乖乖退了回来。 “呼” 荆天明长舒了一口气,他清楚地感知到,刚才那个妖娆妩媚的女人,是的的确确,要对他行不利之举。 以他的修为,要是硬接了那一招,在猝不及防之下,至少也得落个重伤的代价。 “多谢了,白姑娘” 荆天明虽然看起来有些别扭,但还是冲白娉婷道了声谢。 “不必,要谢就谢你这一身机关术吧” 白娉婷重新将银枪放入怀中,淡淡地回了一句,就坐到一旁,闭目养神去了。 “这女人还真是冷漠的可以,也不知以后嫁不嫁的出去?” 荆天明看到这个样子,撇了撇嘴,心里腹诽道。 随后,他又再次将目光放在了那道石门上,面色变得凝重而又有些疑惑。 荆天明在机关术这个方面有着颇为出色的天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被墨家许多长老看中,选定为墨家下一任的巨子。 他很清楚,之前他的确已经破解了这道石门上的机关术,但现在看去,却又都恢复了原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彼此皆可相互转化,你们连这上面的阵法都没有搞懂,又能破解掉什么呢?” 一道蓝光在这道石门中央上亮起,并且顺着上面复杂的纹路,不断向四周蔓延开去。 一个巨大的蓝色的“开”字出现在了石门上。 轰隆!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这道坚不可摧、几乎是无法动摇的石门竟然自己慢慢地开启了。 一个骄傲而又清亮的声音也从外面传了进来,在众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谁在说话?” 项羽顿时握紧了手中的天龙破城戟,一道道紫色的雷霆从身体里浮现而出。 “这便是紫雷神功吗?早就听闻项氏一族这一代的少族长,那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看来倒真是名不虚传”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走入了石室之中,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项羽周身缠绕着的雷霆。 “你是谁?居然能成功开启这道石门” 荆天明有些震惊的问道,要知道刚才石门可是自主开启的,并非是被人用暴力强行轰开的。 想要开启这道石门,所具备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而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和他们一般年纪,观其身形体貌,似乎还不到二十岁。 居然也能做到如此困难的事情,这已经不是区区天才二字可以说得清楚的了。 “这道石门本来就是我们这一脉的先辈所设计的,我能开启,应该也奇怪不到哪去吧?” 这个年轻人,也就是戴着黑金色面具的嬴不凡,轻笑着回答道。 “难道你是” 月神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想到了什么事情,面色变得极为惊讶。 “正如你们所想,我来自鬼谷” 清亮的声音响起,石室中的众人,除了什么都不懂的田赐外,面上都浮现出一抹震惊。 随后,整个石室都变得非常安静,陷入了一件死寂般的沉默。 第五十二章:鬼谷之强,莲生之恨 纵横家,几乎可以说是诸子百家中最奇特,也是最可怕的一脉。 它不像墨家,农家那般弟子满天下,每一代的纵横家,都只有一纵一横两个传人。 而且也不像阴阳家那般神秘诡谲,因为每一代纵横家的传人皆会入世修行,他们的名字,也都会为天下人所知。 所以这一脉,并没有那么难以揣测。 纵横家也没有像兵家那样的滔天杀伐,虽然也有传人曾上战场,率领百万大军征伐天下,但这并不是主流。 纵横家,也就是鬼谷一脉,所学之广,几乎可以说是遍及了各行各业。 每一代的鬼谷传人,都会入朝为官,或是上战场为将,但无论是做什么职业,他们都会是这个行业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天下燎燎,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这是何等磅礴的气势和嚣张的气焰。 但却没有一个人会对其提出反驳。 因为无数年月来,纵横家已经用血与火的事实证明了,他们的确有资格,也有能力,配得上这句听起来无比狂妄的评价。 每一个乱世,都有着纵横家传人的身影,这一脉,仿佛就是为了乱世而生,是来终结这个乱世的。 每一个国家的主人都会把鬼谷传人当做座上宾,都渴望得到这些人的效忠。 因为历朝历代以来,能得到鬼谷传人帮助的人,几乎都开创了属于自己的霸业。 纵横家的掌门人,也就是那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的鬼谷子。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之一。 因为,他只需要一根三寸不烂之舌,便能让整个世界陷入战火之中。 有时只需要他的一句话,世界上可能就会多出,百万乃至千万的亡魂。 纵横家的每一代传人,都是一纵一横,在入世之后,彼此之间会展开生死厮杀。 胜者,则会成为新一代的鬼谷子,而败者,那自然就得去阴曹地府报到了。 但如今这一代的纵横家传人则发生了些许变化。 首先是那一纵一横两大传人,并没有相互为敌,而是同时效力于当今秦皇嬴政麾下。 并且这两人也并非是以鬼谷一脉的纵横术闻名天下,而是靠着一身强大的剑道,才博得如今的名头。 然后便是传人数量发生了变化,这一代的鬼谷子打破了千年以来的惯例,收下了第三名弟子。 据说这名弟子根骨极佳,有着经天纬地的才情,足以超越鬼谷历代以来的任何传人。 但这第三名弟子的行踪一向神鬼莫测,世间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个弟子到底是谁。 甚至那已经入世的那两位鬼谷传人,对自己这个小师弟也所知不多,就连自己师弟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 之前的百家聚会,便是因为这位鬼谷的第三名弟子太过神秘,所以项羽等人没有开口相邀。 反正就算邀请了,也找不到地方去见人家,倒不如当做不知道对方会来的好。 “阁下,便是那位有着惊世之才的鬼谷少年郎吗?” 田言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开口问道。 “鬼谷少年郎,你们诸子百家的人是这么称呼我的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嘴角掀起了一丝满意的弧度。 这什么少年郎的称呼,总比那个鬼丫头嘴中的大叔强多了。 “阁下的名声,在这偌大的江湖中可是响亮得很,就连我们这些方外之人也是如雷贯耳呢” 月神淡淡一笑,如同空谷中的幽兰一般,优雅迷人。 “百川血河染红裳” “乱世沉浮戈鸣荡” “若问清平路何寻” “俯首鬼谷少年郎” 一首七言绝句从她口中念了出来,霎那间,好似有金戈铁马在耳边奔走厮杀一般,给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的确是好文采,也不知是何人所写,未免将在下的才能,过于夸大了” 嬴不凡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听起来颇为淡漠。 但在面具下的那张脸庞上已经布满了得意的笑容。 “你说你是纵横家传人,就是纵横家传人啊,总得拿出证明来吧” 荆天明看到眼前这个带面具的家伙一脸高冷的模样,心里感到颇为不爽,便开口质疑道。 “抱歉,我这位兄弟一向野惯了,说话直了点,还请阁下不要放在心上” 项羽对嬴不凡报以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冲荆天明轻喝了一声。 “天明,少说两句,如果不是纵横家传人,又如何能打开这扇石门呢?” 月神这一次倒是没有与荆天明持相反意见,“阁下素来神秘,哪怕是我们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所以还请你,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也好让我们大家放心” 清冷脱俗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凝重,但语气十分坚定。 “阴阳家的护法,大秦的护法国师,还有这两位长老,果然都是奇女子” 嬴不凡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木剑,淡淡的黑色剑气在上面缓缓萦绕着。 轰! 黑光闪过,剑气层层叠叠,猛烈地席卷开去。 只听得一声闷雷炸响,天地失色,皆化黑白。 那一瞬间,仿佛有墨色天龙在云层中翻滚涌动。 此刻,那柄木剑自他手中脱出,变得如天地间最霸道的神兵般锋锐。 合天地之势,一往无前,势如破竹,仿佛哪怕是日月星辰,只要挡在它面前,都会被一一扫落,跌下云端。 木剑携带着无匹的剑气,攻向了前方的百家传人。 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久经沙场的项羽,也不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月神,而是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田赐。 嘭!嘭! 干将莫邪这两柄闻名天下的绝世神剑,此刻在这个小胖子手上彻底展现出了它们应有的威能。 田赐将这两柄神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法虽然看起来非常紊乱、毫无章法可言,但其打出的每一击,都会使那把木剑前进的速度慢上半分。 浩瀚的白色剑气在空中纵横交织,如同化作了一张白色大网,想要将那柄木剑牢牢罩住。 可惜,田赐毕竟年幼,修为还是太过弱小了。 轰! 剑气所结成的白色巨网仅仅阻挡了木剑数个呼吸的时间,便破碎成了漫天光点,消失在了空中。 但这短短的几个呼吸,便足够这些百家传人反应过来了。 田言心里担忧弟弟的安危,一改谨慎小心的风格,率先出手。 她在宽大的衣服中一抓,一柄散发着惊人寒光的长剑落在了手中。 然后,那一身雪白的裘衣脱落下来,露出了她应有的打扮。 只见田言全身包裹着黑白色条纹的修身金属战斗服,双腿和右臂部位为网状护甲。 与她手中长剑的格调完美搭配了起来,彰显出了她完美无比的身材。 轰! 田言手中长剑化为了一道耀眼的白色惊虹,狠狠撞在了那柄木剑上。 随后,项羽提起手中大戟,恐怖的雷光凝结在戟刃之上,然后飞快地向前劈去。 白娉婷手中银枪一抖,数朵枪花在其周边一闪而逝。 唰!唰!唰! 她此刻挥枪的速度迅速无比,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便已刺出了近百枪。 重重叠叠的枪影笼罩了四周,一道璀璨的银白色长虹脱颖而出,与那柄木剑碰撞在了一起。 就连荆天明也拿起了手中的非攻,毫不犹豫地向前挥去。 咻!咻!咻! 那一路以来,沉默不言的少司命,此刻周身环绕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绿叶。 正是阴阳家木部绝学,万叶飞花流。 万叶飞花,阴阳双生,平地生秋兰 嗤!嗤!嗤! 漫天绿叶化为了两条长鞭,向正在不断突进的木剑缠绕而去。 石室中原本光秃的地面上,也凭空生出了一片片翠绿的叶子,娇嫩欲滴,但又透露着极为危险的气息。 大司命长发飘舞而起,浑厚的内力在周身激荡着,双手开始飞快地结起印诀。 轰! 周边的空气狠狠一震,那双赤红色的玉手结印之间,一道散发着血光的太极图案,不断旋转着,浮现在了空中。 狂风大作,那道血色太极也在不断壮大着,然后大司命双手缓缓往前一推。 一道道巨大的血色手印,在空中凝聚而出,直接对着那柄木剑,毫不留情地轰了上去。 唯有月神一人,依旧站在了原地,无动于衷。 她只是用极为凌厉而复杂的眼神,看着前方那个,带着面具的青年。 轰隆!轰隆! 接连不断的碰撞声响起,一道道人影倒退而出,撞在了石室的墙壁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那柄木剑也没好到哪去,它的剑锋早已碎裂,剑身之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并逐渐扩大,不断向四周扩散开去。 但即便如此,它依旧冲破了重重阻碍,向前方急射而去,很快便来到了月神面前。 月神叹了口气,抬起了羊脂玉般的右手,磅礴的内力在其掌心凝聚,随后轻轻拍在那柄木剑上。 咔嚓!咔嚓! 原本便已经残损的木剑,在受到了这样一击后,剑身上的裂缝再一次扩大开来。 最终,木剑完全破碎,化为了齑粉,被空中的狂风吹散,徒留下一个剑柄,掉落在了地上。 “百步飞剑,阁下真不愧是鬼谷一脉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天才” 月神见多识广,很快便认出了刚才那一招。 这乃是鬼谷纵剑一脉的最高绝学,百步飞剑,一直以来,只有纵剑传人才有资格修习。 如此一来,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再也没有了质疑的半点空间。 除了鬼谷子本人,这世界上会着百步飞剑的,只有大秦剑圣盖聂和鬼谷子收的第三名弟子。 盖聂是秦皇嬴政的贴身护卫,决不会来参加这极北荒原的试炼,那眼前这个人身份自然就实锤了。 “好强的实力,单单这一剑,必须要我们在场所有人出手,才能将其完全挡下,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啊” 项羽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提着天龙破城戟重新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忌惮而又狂热。 “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百步飞剑还不够,我还可以用横贯八方” 嬴不凡看到了众人那狼狈的模样,嘴角泛起了一抹浅笑,有些戏谑地说道。 “不必了,这天下之中,敢假扮,也有能力假扮纵横家的传人的人,只怕是凤毛麟角” 月神缓缓地开口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去说话吧,呆在这鬼地方,我整个人的气息都不通畅了” 嬴不凡说完,便大踏步地走出了石室。 其余众人相视一眼,也立马跟了上去,离开了这座噩梦一般的石室。 此刻,对于这些受到了打击的百家传人来说,只要是能离开这个石室,他们都愿意尽力去尝试,哪怕结果和过程都不尽人意。 所以此刻一个也没摆谱,都乖乖地跟着走了出去。 …… 轰! 数道身影直接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噗! 宁缺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面色苍白地可怕,手臂不断颤抖着,连那把朝夕相处的长刀都有些握不住了。 叶红鱼此刻衣衫褴褛,露出了多处雪白的肌肤,充满了诱人的意味。 但肌肤上划过的许多道淡淡血痕,却凭空破坏了那充满诱惑力的美感,让人望而却步。 她手中握着的长剑早已不知落到何处了,全身也在不断颤抖,甚至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只能靠在墙壁上,勉力支撑着身躯。 祝玉妍虽然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天人至境,但此刻的情况也同样不妙。 周身原本浓郁无比的紫红色雾气已经所剩无几,天魔双刃上,原本耀眼的光芒也变得无比黯淡。 此刻,这位名震天下的阴后身上的气息非常不稳,那张艳冠天下的脸庞上也变得毫无血色。 就连那原本均匀的呼吸节奏也变得参差不齐,很显然,这是受颇为严重的伤势。 莲生三十二依旧端坐于大殿中央,但身上原本耀眼的金光已经消失不见。 那两条贯穿腹部的铁链上多了许多裂痕,但依旧牢牢地将其拴在原地,丝毫不得前进。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就连一些后生晚辈,也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莲生啊,莲生,现在的你果然很弱” 莲生看了看手掌上深刻入骨的伤痕,他的眼眸变得有些空洞,还有些惘然。 他痴痴喃喃地问了自己一句,忽然间,自嘲一笑,神色逐渐变得愤怒无比。 “都是你,柯浩然,你不该不杀我” 滔天的恨意,从话语中透露而出,那种歇斯底里般的疯狂,使面前的三人皆是心神一震。 “我小师叔不杀你,你应该对其叩头谢恩,自己吵着要找死的人,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 宁缺虽然身受重伤,但骨子里的桀骜和常年混迹市井而养成的无赖个性,让他的言语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尖锐。 第五十三章:交谈与真相 “真不知道夫子为何会收你做亲传弟子,修为弱也就罢了,连世事体悟也颇为浅薄” 莲生三十二恢复了平静,面色依旧温和,但言语,比起之前已锋锐了数倍。 “因为柯浩然强,所以他胜,这种道理我很能够接受。我输给他,也是能接受的事情,即便他一剑把我杀了,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但他偏偏没有杀我” 说着说着,莲生三十二的语气变得凄厉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颇为扭曲。 “他毁了我毕生修为,把我扔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 “还用我最得意的樊笼阵法,封住所有天地元气,把我像个妖怪一样,镇压在这样一个终世不见青天的地方,让我承受这永世的孤独和绝望!” “这世上,又有谁能够忍受数十年与世隔绝的孤独,你可知道天天看着殿外透来的光线,数着日子但却永远数不到尽头的绝望吗?” “你可知道数十年的时光,却只能看着这四面墙,是多么可怕的刑罚吗?一个人如果独自呆的时间长了,便是安静,那都会变成最恐怖的折磨” 老僧怨毒盯着宁缺的脸,仿佛像是在看着当年那个手执长剑,睥睨天下之人的脸。 他的呼吸因为激动而变得异常急促,声音也愈发凄厉阴森,恰如他当年被封印的时候以及此刻的心情。 “不过是一条败犬的哀鸣而已,我还有一位小师叔曾经说过,只有失败者才会有这么多的怨恨,而胜利者,则会高高站在云端上,漠视着这些可怜的失败者” 宁缺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眼下的处境而嘴软,反而变本加厉地嘲讽起来。 老僧沉默了很长时间,微枯的脸颊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光泽。 他傲然地说道:“知我罪我者,唯有春秋耳,无论是你,还是世人,抑或是柯浩然,都没有这个资格。” “莲生师叔,这周围的白骨都是这些年因闯入这里,而被你所杀的人吧” 叶红鱼擦干了嘴角的血迹,眼中带上了一丝鄙夷。 莲生三十二的神情又一次变得平静起来。 他温和地向自己,以及房间里的三个年轻人解释说道:“数十年在生死边缘挣扎煎熬,我随时可能死去,所以我必须吃些东西。” 说着,他还拿起身旁的一根白骨,贪婪地撕咬着上面为数不多的血肉。 看那白骨的样子,大概是几天前才死去的样子,所以这上面的一些血肉,此时还算得上新鲜。 新鲜的人肉咀嚼起来,总是比较艰难,尤其是对一个牙齿落光的老僧来说。 所以他咀嚼得很认真,枯瘦的双颊在不停地颤抖。 悲伤怜悯和贪婪血腥,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那双淡然如春湖般的眸子里不停转换。 随着被咀嚼成糊的血肉,咽入腹中,并被吸收之后,老僧那深陷的眼窝精神渐丰。 那因之前交战,损耗了大量元气,而造成枯瘦干瘪的双颊,也变得饱满起来。 还有那干枯无比的脸庞上,也渐渐露出了更加雄厚的生机。 “这是什么情况?莫名觉得好生恶心” 宁缺突然感觉一阵恶寒,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果然如此,师叔,你如今已经变得如此让人恶心了吗?” 叶红鱼眼中的鄙夷之色更浓了几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谁给我解释一下?” 宁缺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感觉。 尽管他觉得眼前这个老和尚有些不太对劲,但以他那狭窄的知识面,显然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祝玉妍借着机会恢复了些许元气,身边的紫红色雾气重新浓郁了起来。 她看向莲生三十二的眼神中闪过了忌惮与难以置信,甚至在眼神深处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畏惧。 看到宁缺疑惑不解的样子,她便开口解释道:“这是饕餮大法,是世间最邪恶的功法之一。” “饕餮大法?这又是哪个宗门的功法?” 祝玉妍有些无奈地看了宁缺一眼,“书院二层楼的弟子不是个个都知识渊博的吗?怎么到你这,就是东不知道西不知道,你到底在那里学了什么?” 宁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但还是厚着脸皮说道:“我这拜师还不过一年,哪懂这么多事情。” “算了,你还是听我说吧” 听了祝玉妍的解释后,宁缺才明白过来,看向莲生三十二的眼神变得像是在看变态一样。 饕餮,是上古典籍中记载的一种异兽,有首无身,并且贪婪而又嗜食。 而那曾经席卷天下的天魔宫之中,也有着一门与之相关的功法,名为饕餮大法。 这是一门非常邪门的功夫,修炼这种功法的强者,能够吞食修行者的血肉,来增强自身气息。 这类人贪婪好杀,最是阴诡邪恶,即便是天魔宫中人,绝大多数也都耻于和这样的人为伍。 连天魔宫自身都厌弃的这种饕餮魔功,毫无疑问是世间最邪恶的功法之一。 宁缺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功法,但之前看到莲生三十二吞食血肉的场面,已经给他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然后再看到,莲生大师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恢复,两相联系之下,他自然能猜到这意味着什么。 来到这个人世间后,他不知见过多少残忍的事情,便是更恐怖血腥诡异的画面也见过不少。 知晓生死乃上天注定的道理,也可以称得上是无所畏惧。 然而,他想到稍后自己可能便会被这个枯瘦如鬼的老僧一口一口慢慢啃食。 那幼年时,曾经留下的心灵阴影骤然扩大,让宁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眼眸里也充满恐惧的神情。 “不用紧张,我们虽然伤势不轻,但论身体的恢复能力,可要远胜过这个老不死” 叶红鱼拍了拍宁缺的肩膀,低声安慰道。 “有一点我很好奇,像你这么弱小的人,哪怕是有人相助,应该也走不到这里,更何况还能接下我一击不死,夫子的弟子,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老僧看着他洒脱一笑,虽然形容依旧枯瘦难看,但那等俯视苍生的潇洒骄傲气息却是一显无遗。 此刻的他,就仿佛是执酒壶坐而论道的一位狂生。 宁缺冷笑了一声,泥丸宫中的神魂力量涌动,强压下了内心的恐惧,用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莲三十二。 “莲生师叔,你当年以除魔的大功绩名震天下,受世人敬仰,只是没想到,你自己才是天下最大的魔头” 叶红鱼用极为愤恨的语气开口说道。 “当年被你所杀的那几个天魔宫的余孽,如今看来,不过是你拉出来的替死鬼而已吧” 莲生三十二微微一笑,轻拂了一下了破碎的衣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傲视天下的味道。 “世人愚昧,自己看不得真切,又怪的了谁呢?佛宗的山门护法,昊天道的裁决大神官,道教各宗的座上宾,从一开始,这些身份都只不过是我的伪装而已” “其实从我一生下来,我就是天魔宫的当代传人” 莲生三十二苍老枯瘦的脸颊上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 那咧开的嘴唇里没有牙齿,看起来,更像一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给人一种天生纯洁的感觉,便是嘲笑,也显得那般天真。 “单从功法渊源上来讲,这个阴葵派的小女娃,倒也还算是我的后辈呢” 祝玉妍听到这话,很不屑地说道:“圣门是圣门,天魔宫是天魔宫,不要将其混为一谈,像你们天魔宫的这种疯子,我圣门可没能耐高攀。” “圣门?看来你们魔门还真挺在乎名声的” 老僧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怎么看都像是嘲讽的意味。 “我就比你们真实很多,我从来不在乎什么正魔之分,我只是追求力量,寻找改变世界的方法,并不在乎谁胜谁败” “我之所以愿意以天魔宫传人的身份自居,是因为我想看看那卷失落的天书,可惜直到如今,我也未曾看到这卷天书” “那是因为你不配,你没有资格看那卷天书” 宁缺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怎么?书院与昊天道之间,不一直是关系不睦吗?天书可是昊天道供奉的圣物,你对其的评价居然有这么高吗?” “自然,在我书院的典籍里,从不会因为私怨而贬低任何一个人和或一件物,正是因为如此,书院才是书院” 宁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内心的骄傲尽数洋溢在脸上。 “有道理,书院中人的确不差” 莲生三十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你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宁缺皱着眉头说道:“能进入这天魔宫遗址的人,修为应该都不会太低,而你是受世人尊敬的莲生大师,他们对你应该非常信任,你完全可以等他们把你解救出去,何必要行如此险事呢?” 他看了看大殿中央堆积成山的白骨,上面有着像野兽啃食后留下的痕迹,大殿的地上也洒满了白色的骨屑。 老僧微笑回答道:“因为他们解不开这座阵,只有恢复实力的我,才能破开这道樊笼,而我若要恢复实力,便必须吃掉他们。” “他们不行,那他们的师门长辈中总有可以的吧,这么多的尸骨,总会有一具是出身于名门大派的吧” 莲三十二闻言顿时大笑,笑得肆无忌惮。 “这世间能破开柯疯子亲手所设樊笼的,除了我之外,便只有那廖廖数人” “那死去的许多人确实有出身名门大派的,他们的师门长辈也的确可以做到这件事情” “然而不幸的是,这寥寥数人都知晓当年的故事,知晓我的秘密” “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他们绝对不会选择救我,而是不惜让半个世界陪我毁灭,也要杀死我,然后将我挫骨扬灰” 宁缺怔了怔,然后说道:“看来你真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那你之前说的那些故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些故事里有柯师叔的影子,所以宁缺很关心。 只不过枯坐骨山的老僧,瘫坐于地面的年轻人,明明是在一个生死关头的大危局。 但两人却很有闲情逸志说着这些闲话,这个画面看上去不免有些诡异。 更诡异的是,旁边还有两个极为美貌女子,同样也饶有兴致地听着,并没有加以丝毫阻拦。 也许八卦,真是人类血脉深处的天性吧,哪怕是这种时候,也会想要去追寻。 老僧带着满脸悲悯神情,开口说道:“先前讲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只不过有些关键点没有说透,血洗那个小世家是我一手筹划的,而那个美丽的舞女最后被我吸成了一具干尸。” “她死后的脸色很苍白,白的近乎透明,但很奇怪的是,她白到透明的脸上却依旧带着甜美的笑容,仿佛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看着宁缺,平静说道:“我当时很害怕她脸上的笑容,用手去抹却怎样也抹不掉,所以我最后把她切成一块一块地吃进了肚子里面,那也是我第一次吃人。” 宁缺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问道:“那个舞女究竟是什么人?” 莲生大师微笑说道:“想要把轲浩然变成一个疯子,死的自然是他的女人。” 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追忆之色,“如果不是当年的那件事,也许柯浩然就和她成亲了吧” 宁缺听到这个答案,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你这么做,只是为了削弱书院,或是挑起天下纷争吗?又或者说,是其他的原因。” 老僧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这件事情,最终被轲浩然识破,而卫光明那个榆木疙瘩也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怀疑起了我的身份。”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悄然只身离开昊天道,遁回了这处天魔宫的遗址,之后的经历便是后面这些事情了” 莲三十二叹了口气,似乎因当年的失败,而有些感慨。 “对了,其实我有一件事情骗了你们,这处天魔宫遗址是真实存在的,这应该算是世间为数不多的天魔宫之人最后的聚集地了” “那些天魔宫的人呢?难不成都撤走了吗?” 祝玉妍突然开口问道。 “这天下都没有天魔宫中人的容身之地,他们又能撤到哪去?” 莲生大师再次坐在了地上,似乎在不断调息着。 “这些躲在山里的天魔宫中人,像老鼠一般藏在中原诸国中,而那些像妇人般煽风点火的天魔宫长老们令我心生厌恶,所以我离开了这里” “而在离开之前,我把他们全部送下了地狱” 第五十四章:致命一击 老僧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极浓郁的嘲讽和厌恶神色。 就像是看到市井之间,别家卖醋却要兑两碗水的妇人一样,充斥着理所当然的骄傲和不屑。 “你身为天魔宫之人,又为何下此毒手,并还要助少林武当残杀同门呢?” 宁缺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帮胆小如鼠的废物,又如何有资格做我的同门” “而且如果不这样做,又如何取信于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呢?不这样做,少林寺又如何能认可我这种半路出家之人呢?” “可惜这帮和尚着实太过于吝啬,我替他们做了这么多,那五大至高绝学,也不过是让我看了一本” “就连那本如来神掌,也是我意外所得” 莲三十二冷漠地说道。 “不过在那里,我的确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氛围。原以为在那,我可以看到一些关于世界的真相,可惜到最后我才发现,这帮所谓的大德高僧,也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 想到了藏经阁中扫地的那个苍老的僧人,莲生三十二神情微微一凝,脸上布满了讥诮。 “表面冠冕堂皇,暗地里却龌龊不断,明明只是想动手,却又要找一大堆的借口,哈哈哈,都是一群不堪造就的废物” 嚣张的大笑声从那残存着血迹的枯唇间迸发出来。 他那两道白眉飞了起来,似乎是在舞蹈一般。 脸上豪情纵横,便如一位持剑行走乡野四处,寻找不平之处的青年侠客。 那略带嘶哑却豪意十足的大笑声,回荡在幽静昏暗的大殿内。 宁缺怔怔看着,在白骨山间前仰后俯,似乎随时可能摔倒的老僧。 感受到笑声里清晰传达的狂放意味,不由暗想此人当年有资格与小师叔齐名,并以友相称,倒确实有几分道理。 难怪数十年前,此人能横贯佛道魔三宗,最终险些成功挑起诸派纷争,让整个天下陷入血腥地狱之中。 虽然此人算不得英雄,但身为一个枭雄,能做到这一步,也同样是令人敬佩了。 于是,宁缺问出了自己内心真正的疑问。 “无论是在道在魔在佛,你都是备受尊崇的大人物,无论你怎么选立场,甚至都不用选,都能成为名留史册的传奇” “可你为什么偏偏选了一条最血腥、最无趣的道路,你为什么非要与这个世界为敌?”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老僧看着他缓缓地说道:“很多年前,卫光明这家伙就经常这样自省,他不惜与全世界为敌是因为他坚信自己是对的。但我不一样,我与世界为敌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是错的。” 忽然间,老僧两缕极长的白色眉毛无风而飘,不是飘然若仙,而是莫名暴躁起来。 “这世间早已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了” “我是昊天道的裁决大神官,曾坐墨玉神座,我是天魔宫当代传人,修有精妙无比的功法,我是佛宗的山门护法,可以号令万僧” “我这一生何其风光骄傲,翻手覆手间便有风雨大作,我欲成佛便成佛,我欲成魔便成魔,哪有道理可讲?” “你看这污糟糟的世间,活着不知多少庸碌如猪的蠢货,难道你不觉得呼吸的空气都那般脏臭?顶着一个沉默不知多少年的贼天盖,难道你不觉得呼吸极不畅快吗?” 莲生三十二仿佛要将内心的怨气尽数挥洒出来。 “人活于天地之间理所当然就要吃肉,吃猪吃狗吃鸡吃天地,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宁缺忽然说道:“但那绝对不包括吃人。” 莲生大师眉头一皱,随即又马上舒展开来,“你的确很不错,若在别的时候,倒真是有资格继承我的衣钵” “不论在什么时候,我都对你的衣钵没有任何兴趣” 宁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不是我自夸,在我全盛时期的时候,这世上几乎没有能够战胜我的人,道魔相通便可入神,我的衣钵,你确定不要吗?” 莲生大师突然来了兴致,他可以看出,眼前这个少年并非是在说假话,但其眼中对力量的渴望也同样不是假的。 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少年啊! 宁缺愣了一下,摇着头开口说道:“我对魔功没兴趣,更加不想入魔。” 莲生三十二像翱翔天际的雄鹰看向篱笆里的土鸡一样,冷漠看着他说道:“先前便说过,书院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区区入魔,便能把你吓成这副模样。” “我并不害怕入魔,只是我不需要” 这话语中带着不屑和轻蔑。 “难道我的衣钵就这么没有诱惑力吗?道魔相通便可入神,这是我多年的体悟,可并没有骗你” 此时的莲生,并不是什么高僧大德,而是个潇洒甚至霸气的狂生,微微眯起眼睛,一脸不悦的样子。 “我是夫子的亲传弟子,世间诸般妙法皆可修习,我想这个份量应该比你的衣钵要重些吧” 老僧听着这话,竟一时语塞,即便他骄傲到视世间道佛魔三宗为破鞋,也不敢自认比夫子更高。 柯浩然只是夫子的师弟,便已经给他留下了无尽的羞辱和痛楚,更遑论夫子呢? “书院的确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夫子,也的确是天下第一人” 宁缺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行走天下多年,为何不去书院聆听一下夫子的教诲呢?我想书院不会比任何地方差吧” 莲生沉默很长时间后,开口说道:“书院,已经有了一个叫柯浩然的家伙。” 宁缺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所以这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问题,只是你嫉妒我师叔,你想要战胜他,但始终都没有成功,所以到最后你就陷入了绝望,甚至想要拉着整个世界给你殉葬。” 老僧微微一怔,然后像听见世间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右手不停揉着干瘪的腹部,说道:“我会嫉妒一个疯子?” 宁缺没有笑,平静看着他说道:“你本身就是一个疯子。” 莲生沉默了片刻,叹息了一声后,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有些嫉妒的。” “我苦修佛法多年,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妙境自悟仿佛天生,在知守观悟道,修得樊笼阵,挥手之间,便能困住世间一切” “天魔宫诸般妙法,皆烂熟于我心中,凭借一卷天书,我便悟得了昊天真意,本以为我这样的人,应该算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天才了” 每听到一句,宁缺的心便狠狠震动了一下,这般强悍的修行者,这世上恐怕找不出几个。 哪怕是颜瑟大师,或者是那小胖子陈皮皮,也绝对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也许只有那位盖压一个时代的小师叔,能有这样的才情吧。 祝玉妍和叶红鱼心里也是颇为震撼,她们虽说对眼前这个老和尚已经有了不少的了解。 但毕竟是来自书籍或是长辈口述,此刻听闻本人阐述,则更加让她们心惊。 “可偏偏又出现了柯浩然这样的人,我万法皆通,却连他的一剑都敌不过” “柯师叔会几种功法?” 莲生三十二微微一笑,“他只会一种,柯浩然只会使剑,从最开始像孩子打架般的木片剑,到最后一剑破天的剑,都是他的浩然剑” “如果说我是真正的万法皆通,那他便是真正的一法通万法生,他这一辈子只会使剑,但却能将剑意化为世间任何法门,这座困住我的樊笼便是如此” 目光扫过墙壁上的斑驳剑痕,莲生长吐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 一剑幻化成世间万千道法! 宁缺震惊无语,心想这等境界自己要修多少年才能触碰到呢? 老僧微笑说道:“遇着这样的人,其实真的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柯浩然生的不如我好看,骑的那头蠢驴也不及我的座骑神骏,他的脚好出汗,所以脱了鞋便臭,却又偏生喜欢,坐着便去抠脚” “他脾气也不好,为了一碗红烧肉,甚至能和夫子对骂上整整三天三夜” “但就这样一个人,世人偏偏却只看他,与他并肩同游时,世人眼中只有他,无论我做出多少惊天之事世人眼中还是只有他” 莲生三十二的笑容显得非常苦涩,“我想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确实有嫉妒他的原因” “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我想寻找到一条通往彼岸的道路” “而无论是做任何事,他都一直拦在我的身前,所以我必须想到一个方法,一个可以让他去死的方法” “可你依旧失败了” 宁缺这样说道。 “是啊,最终还是败了,我之前从未和他交过手,虽然知道他的实力很强,但并没有一个很准确的概念,现在我有了,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在这里困了几十年” 那苍老的面庞上闪过了一丝感慨之意,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那怨毒的神色再次出现在了脸上。 “几十年了,这个地方绝对的安静,没有一丝声音,没有蚂蚁爬过,没有树叶摇晃,什么都没有” “最后你会因为太想听到声音,耳膜变得无比敏锐,你甚至能听到身边那些尸体腐烂的声音,而那些腐尸肚子胀气,炸开后的声音进入你耳中,就像是一道惊雷!” 老僧凄厉的声音在幽静的房间里来回震荡,如同无数道连绵不断的惊雷。 “房间里的尸体都腐烂了,或者变成了干尸,于是连这些声音都没有了,前一刻还令你作呕的声音在下一刻,便成为了回忆里最美好的东西,你可知道这种感觉?” “到了最后,你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听到肌肉因渐渐失去水分而变形的声音,听到自己胃袋干瘪的声音,肠子干粘在一起撕扯的声音” “很奇妙是吧?如果你听的时间长了,你绝对会很想吐,然而问题是你不能吐。 老僧的眼眸里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像石像般麻木回忆着这数十年残酷的人生。 他喃喃地说道:“再强大的修行者也不能完全不饮不食,你需要吃些东西,哪怕是很难吃的东西,如果你把食物吐出来,那你就会死亡。” 老僧忽然尖声凄厉喊道:“我知道这种活法比死亡更残酷,被柯浩然幽禁在此地的时候,我就应该自杀。” “这个看似粗豪的家伙,拥有比魔鬼更阴险的心思,他知道我既然当时贪生一瞬,那么便永远舍不得死!他才是个真正的魔鬼!” 莲生三十二此刻好像把几十年的怨愤都抒发出来了,紧绷的身体在霎那间有了那么一刻的放松。 “动手” 昏暗的大殿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喝。 宁缺一把抓起旁边的长刀,双膝骤然一弹,就像一只潜伏在长草中一夜,终于抓到猎物弱点的猛虎一般,猛然暴起,向大殿中央的老僧扑了过去。 他身在半空,一道寒冷刀光像暴雨般喷洒过去,随后闪电般地挽弓搭箭。 嗖! 一支闪烁的青黑色光芒的羽箭紧跟在刀光之后,飞快地射了出去。 祝玉妍手中天魔双刃也化为了两道璀璨的流光,仿佛流星坠地一般,直射而去。 叶红鱼脚尖微点,身后赤红色的巨龙虚影再度出现,并与她的身形融合在了一起。 昂! 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巨龙仰天咆哮,冲向了莲生三十二。 当莲生大师察觉到这些攻击的时候,这狂风暴雨般的袭击离他已经只有半尺之遥。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似乎都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 一股强横的念力从老僧有些浑浊的眼中散发而出,无数根白骨飞起。 数根粗壮的骨头迎上了这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轰! 宁缺那安装了符文的长刀被一根白骨击飞,青黑色的羽箭也被砸成了粉碎。 他闷哼一声,刀锋处传来的巨大力量,让他手腕处的骨头直接折断,身体猛地向后疾飞,人在半空中便是一道鲜血自口中喷了出来。 骨山间,被老僧念力激发的那些白根碎屑紧追而至,噼噼啪啪地击打在他的身上,就仿佛是暴风骤雨一般。 瞬息之间,他便遭受到数百甚至数千次重击,鲜血不停喷涌,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根。 啪的一声,宁缺重重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在了衣襟之上。 好在那些白骨构成的暴风骤雨,离了骨山的范围便纷纷落在了地上,没有再次攻击。 否则这位书院的十三先生,恐怕就得一命呜呼了。 叶红鱼也是轰然落地,鼻子、嘴巴、耳朵都在不停地向外冒血,伤势之重,已经不忍直视了。 好在众人的这搏命一击,的确取到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祝玉妍的脸色苍白,但眉宇之中闪过了一丝欣喜,因为她的天魔双刃从眼前那个老和尚的胸膛处穿了过去,然后回到了她的手上。 第五十五章:落幕 “靠,要不是师傅和小师叔留给我的东西用完了,早就让这老和尚见佛祖去了,哪会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宁缺挣扎着爬了起来,从身上摸出了一枚丹药给自己服下,然后又拿出了一枚,放进了叶红鱼的口中。 祝玉妍也是盘膝坐下,一道道紫红色的气息从她的鼻腔中涌出,随后又有一道道纯白色的天地元气进入了她的口中。 一个一只脚踏入天人至境的强者,现在已经到了只能吸收这么一些天地元气的地步,可见这伤势重到了何等的程度。 宁缺长吐了一口气,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天地元气,灌给了叶红鱼一部分之后。 他便开始闭目调息,恢复起损耗过大的神魂力量。 片刻后,叶红鱼便已清醒了过来,勉强爬了起来,运功调息了一会儿,脸色多出了几分红润。 “好在我这位师叔被封印了几十年,原本澎湃无比的生机几乎已经被磨灭殆尽了,一身盖世修为也所剩无几” 叶红鱼看起来有些庆幸,“否则的话,刚才那一击根本就没有可能破开他的肉身,甚至我们还会被活活反震而死” 宁缺看了一眼大殿中央上陷入死寂般的老僧,感知到那干枯如尸体的身躯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机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轻松。 他悠悠地开口说道:“这老和尚当年能与柯师叔争锋,也算是一位盖世人物,但到头来却死在我们这些小辈手上,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祝玉妍听到这话,睁开眼睛说道:“这老和尚死在我的天魔双刃之下的,你们两个的确是小辈,但我可不是。” “反正对于这个老和尚来说,咱们都是小辈,至于是小一辈,还是小两辈,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缺耸了耸肩膀,刚刚渡过生死危机,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已经敢在正面反驳这位凶名赫赫的阴后了。 但祝玉妍并没有开口回答,因为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这三人的神经再度紧绷。 唰! 那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老僧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目,一道淡淡的幽光在其眼中闪过。 “你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居然强到了这等程度吗?” 莲生三十二双颊下陷,身体微微摇晃,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十分虚弱。 但他看向宁缺的眼神,却好像是发现了一块璞玉一样。 宁缺大惊失色,有些无法理解此刻的情况,明明刚才已经死去的人,怎么突然又能开口说话了呢? 难不成是鬼上身,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不用慌,他生机早已断绝,此刻不过是靠着功法强行续命而已,已经没有半点战力了” 祝玉妍毕竟混迹江湖多年,论眼力,乃是三人中最好的。 观察了片刻,便看出了莲生三十二的真实情况。 “说的没错,我已经油尽灯枯了,现在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宁缺听到这话,神色依旧万分警惕,这可是一个曾经差点挑起天下大乱的阴谋家,他的话,可没有什么可信度可言。 “你不必如此,我之所以要吊着这半口气,便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莲生微微一笑,如果不是此刻肑模样太过难看的话,倒也当得起潇洒从容四个字。 “要问便问吧,看在你年纪大了,又快要死了的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回答你” 老僧摇头笑了笑,“还真是一个怎样也不肯吃亏的小子,不过还真是一块良才美玉” “如果你不是书院弟子,我真想将一身衣钵传给你,看看日后你究竟能到哪一步” 宁缺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修道天才,但这辈子历经千辛万苦后,方才踏入修行界,而一入修行,便见着了太多真正的强者。 看到了小师叔、陈皮皮这等怪胎,又遇见了傅红雪、杨过师兄弟这些天才少年后。 他才渐渐断了那等痴念,认识到自己在修行方面的资质,不过是庸碌之辈。 尽管自家的符道天资在那些长辈口中,是十分出色的,但他自己并不那么认为,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这符也没画出什么花样。 所以此时听着老僧的感慨,宁缺不禁感觉有些怪异。 他微微翘起唇角,有些自嘲地说道:“雪山气海只通了十窍,居然也能说是良才美玉吗?” 老僧看着他,虚弱地说道:“你若愿修魔,便是一窍不通又如何?” “我可不想练魔功,而且我对人肉也没有任何兴趣” 宁缺半不屑半嘲讽地说道。 听到了人肉二字,莲生三十二的神情逐渐变得怨毒起来。 他寒声说道:“我啃了几十年的骨头干肉,到最后,这些肉都成了无水的柴渣,你以为好吃吗?” 莲生的语气中充满了恨意,“之前行走世间时吃的那些人肉,有的是为了谋划,但更多是为了自己的强大” “否则你以为我就是一个喜欢吃人肉的变态疯子吗?难道你以为人肉真的很好吃?” 老僧想起数十年前那抹飘过大殿的青衣,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 “柯浩然把我封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狱之中,就是想逼我吃人肉” “后来又有一个家伙来过这里,无论我怎样苦苦哀求他,他也不肯放了我或杀死我” “他反而又去捡了十几具尸首扔给我当饭吃,说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如果我食人肉是魔头,那他们又是什么呢?” 说着,他又拿起了旁边一根看起来还比较新鲜的骨头,“这个倒只是几天前死在这里的,你要不要来上一口?” 宁缺看了看老僧幽幽如鬼的双眼,沉默片刻后说道:“不用,我知道不好吃。” 叶红鱼与祝玉妍看向宁缺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有难以置信,也有着些许同情。 因为她们听懂了宁缺的话,有些了解到了这个少年隐藏在背后的悲伤往事。 莲生三十二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那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怨毒的眼神瞬间变回悲悯慈爱的样子。 他既赞叹又感慨地说道:“书院果然还是书院,佩服。” 宁缺知道老僧为何忽然赞叹书院,因为书院连自己这样的人都敢收,那就需要难以想像的胸襟气度和兼容并蓄的态度。 这样的书院,值得所有人去敬佩。 他骄傲说道:“世间,胜在有书院。” 老僧面带嘲笑地说道:“然而书院终究会变成一片废墟。” 宁缺说道:“世间万物皆如此,但至少书院,不会因为你的诅咒就变成废墟。” “的确,至少我是看不到书院消亡的那天了” 莲生三十二静静看着这个重伤虚弱,但却依然显得骄傲自信的年轻人,仿佛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朋友。 他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问道:“柯浩然死了多少年?” 宁缺愣了一下,摇着头开口说道:“我不知道。” “我对他说过,浩然剑已入魔道,他却毫不在乎,我告诫过他,再这般骄傲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受天诛,但他还是不在乎” “现在想必他早已化成飞灰洒遍世间每条溪流每座大山,也不知此时的他是否还是这般骄傲,哈哈哈” 老僧低下了头,像一个疯子般大笑起来,眼角挤出了一滴浑浊至极的老泪。 宁缺说道:“师叔他就算是已经死了,那也足以骄傲。” 莲生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然后寒声说道:“但他终究死在了我的前面,所以我赢了。” 宁缺面带嘲讽地说道:“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莲生三十二微微一笑,感慨地说道:“还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家伙。” “我都快要死了,你都不愿意考虑一下我这个老人家的感受吗?” 此刻的老僧显得尤为可怜,眼眶中打转着苍老的浊泪,语气也有着撕心裂肺般的悲伤。 再联想到这个老和尚被幽禁在这天魔宫遗址数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即便是心肠最硬的人,只怕也会生出酸楚同情之感。 然而宁缺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感受,他冷冷地看着老僧说道:“同情是哀求不来的东西。” “还真是一个不懂得尊重前辈的小子,不过从有些事情来看,我也不值得你尊敬” 噗! 老僧突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将一小块地面染成了红色。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可愿接受我的传承?” 莲生三十二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后,淡淡地问了一句。 但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期盼。 “我之前已经回答过,更何况都到了这个时候,我就算答应了,你恐怕也做不了我的师傅了” 宁缺的面色看起来极为冷漠,像是不留丝毫余地的样子。 “在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我一个天魔宫的传人,只要你点头,自然会有人教你” “那我答应了,你给我一个信物,出去之后,我就去找那人” 宁缺笑了笑,开口说道。 “还真是敷衍啊,装样子也装的像一点吧” “我可以拿夫子的人格担保,一定会替你找一个满意的传人” 老僧艰难地咧开嘴,笑着说道:“我与柯浩然一生为敌,比世间任何人,都要知道书院真实的模样,别人或许会信,但我却知道,书院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可信。” 宁缺听着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却激得胸腹中一阵难过,开始剧咳起来。 莲生三十二仔细打量了下四周,好像要将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牢牢记住。 突然,他目光一顿,落在了宁缺右手无名指上的一个玉扳指上。 “原来如此吗?看来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 莲生三十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定。 那双枯瘦如鬼的手臂突然变得饱满起来,充满神韵的白莲印法再度结出。 轰! 一朵纯洁的白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遁入了宁缺的眉心之中。 祝玉妍与叶红鱼见状大惊,连忙想要出手阻拦,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 “宁缺,可有何事?” 祝玉妍搭上了宁缺的脉搏,仔细查看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她只好开口向宁缺询问。 叶红鱼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这明明是泥丸宫里的问题,你查脉搏又有什么用呢? “无事,我感觉精神还好了很多” 宁缺摆了摆手,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莲生三十二。 “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什么,给我自己留点香火罢了” 莲生三十二的整个身躯都变得有些虚幻起来,他用有些贪婪的目光再次打量起了这个世界。 “最终还是你胜了,你的传人胜了,只是他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吗?” “天魔宫最后的希望因你我而毁灭,会在他的手里复兴吗?我对你的复仇,大概便会这样开始,却不知将如何结束” “或者说,这应该是对那所谓天道的复仇的开始吧” 然后,莲生大师收回了目光,开始看着宁缺的眼睛。 宁缺脑袋里“嗡”地一声,感觉有很多事物便从老僧晶莹平静目光传了过来。 那些事物不是具体的修行知识,也不是画面,只是一些若有若无的感受。 “你已入魔,若要修魔,须先修佛。然后请勇敢地向黑夜里走去,虽然你没有什么成功的机会,可能刚刚上路便会横死,但我依然祝福你,并且诅咒你。” 莲生大师静静地说出了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缓缓闭上眼睛,搁在膝上的双手散开,如白莲般谢幕了。 似乎有风吹过,带起了细微的响声。 老僧的身体仿佛如因风化的沙雕般,骤然干裂散开,落到了地面上的那些凌乱骨片之间,有些簌簌作响。 尘归尘,土归土,白骨的归白骨。 曾经的宋国公子莲生,后来受世间千万人景仰的莲生大师,也是天魔宫当代传人。 在被封印了数十年后,今日,在这曾经的天魔宫遗址中,终于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总算结束了,虽然结果有些不尽人意” 祝玉妍终于放松下了,开始全身心地投入了疗伤之中。 叶红鱼也只是淡淡撇了一眼大殿中央,随后也闭上了双眼,开始调息起来。 唯有宁缺的眼神,开始变得无比复杂。 他其实并不觉得那个死去的老和尚有多么值得憎恨。 相反,他认为这个莲生大师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名老僧有时天真纯洁如同新生的婴儿,有时又刻薄暴躁如同市井间泼辣的妇人,可有时热血激昂如同都城里清淡救世的青年书生。 还有时豪情纵横,如同持剑打抱不平的青年侠客,有时慈悲怜悯像一名佛门大德,甚至有时,残酷冷漠真身似魔。 无论哪一种形象都无比真实,根本看不出一丝虚假处,各种面目截然不同,却均发自本心,纯粹地令人心悸。 便如同那句要成佛便成佛,要成魔便成魔,都是真佛真魔般的人物,或悲悯或冷漠地看着整个人世间。 他简单却善变,孤独而脆弱,复杂又讨厌,有时嫉妒,又有时阴险。 他喜好争夺,偶尔也会埋怨,自私无聊却又偏爱冒险,爱诡辩也爱幻想,善良博爱却又常常怀恨报复。 他辉煌时得意,默淡时伤感,他矛盾而虚伪,欢乐却痛苦,伟大却又无比渺小。 莲生三十二,瓣瓣各不相同。 一个人的性格和思想如此复杂,实在是难以想象。 “可惜这样的人,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一切都落幕了啊” 宁缺盘坐在地上,同样开始闭目修养起来。 …… 第五十六章:试炼结束,隆庆拦路 嬴不凡将那些百家传人带出了天魔宫遗址,说了一些事情后,便离去了。 其间他还和项羽、田赐再度交手了一番,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完胜。 他还顺便与荆天明讨论了一下机关术,得到了这位墨家当代传人的由衷敬佩。 嬴不凡这一路上都装出了一副非常高冷的样子,对这帮百家传人的问题都有答没答的。 他认为自己充分保持了纵横家当代最优秀传人的逼格,维持住了鬼谷一脉高级知识分子的风范。 这一路上,他自己认为演得非常好,如果换到地球上,一个影帝是妥妥的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月神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感觉一直都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嬴不凡并不认为那个女人能够识破自己高超的演技,这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对,一个比较巧合的意外。 “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子觉醒得怎么样了,应该会成功吧?” 嬴不凡再次来到了那处幽深的寒潭前,很快便走入了那处地下宫殿中。 “这两小鬼还挺厉害的,居然能扛到现在,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看了依旧在闭目养神的凰轻舞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身旁的两个大茧。 这两个类似于蚕蛹般的大茧上都流动着红蓝相间的光芒,一冰一火的气机在上面流转翻腾。 “冰火交融,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可不好受,你们这一族的人或许都有些卑鄙无耻,但这份毅力的确让人敬佩” 凰轻舞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天籁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可是千年的传承,这可是需要深厚的底蕴,才能够造就的”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发自内心的骄傲。 “嬴氏皇族,从来不养废物,这可是太宗文皇帝时期,就已经定下来的规矩” “是嬴啸那个小子,定下的规矩吗?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不会比他的父亲差了” 凰轻舞听到这话,想起了一个已经逝去近千年的男子,怀念之色在眼中一闪而逝。 但随即她又转移了话题,“没想到,你真能杀死那个卫光明,看来你这么多年的江湖游历,的确不是虚度的” 那张艳绝天下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果然不是当年那个连自己威压都有些扛不住的小男孩了,现在已经是能够撑起一个国家的盖世强者了。 可惜,实力强了,也变得不如当年可爱了。 凰轻舞的思绪在这几个瞬间内变化了好几次,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般冷淡高傲。 “我好歹也有这世间第一天才的称呼,一个卫光明,又如何能够难倒我呢?” 嬴不凡有些得意地回答道。 “那不过是在你们人类世界里而已,这天地间最大的宠儿是我们神圣生物” “我们一旦出生,便有着相当于你们口中那什么武道大宗师的境界,并且还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元” 凰轻舞说着说着,那股神圣一族独有的傲慢再次出现在了脸上。 嬴不凡眉头一皱,似乎对于这种傲慢之色有些不太满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些东西,叹了口气,说道:“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九百七十六年零十天” “这么精准吗?看来,你在这过的还真是不好啊” 嬴不凡眼中有着一丝诧异,但随即又变成了愧疚之色,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也还行吧,至少比我那些惨死的族人要强,最起码我还活着不是吗?” 凰轻舞说这话的时候带上了一抹罕见的微笑。 但谁都看得出,这微笑中蕴含着的嘲讽与寒意。 “抱歉,千年前的事情我没有办法,但这一次,我会尽力让你离开这里的” 嬴不凡思索了片刻,眼中闪过了一丝坚决之色。 “你还是省省吧,当年的你没法撼动你们族里那些老家伙,如今也会是一样的结局,有些东西,并不是有实力,就能决定一切的” 凰轻舞眼中闪过了一丝感动,但随即又恢复了冷漠,用一种很是傲慢的语气说道。 “事在人为,总要尽力一试” 嬴不凡屈指一弹,两道金光分别没入了两只大茧之中。 咔嚓!咔嚓! 不一会儿,这两只大茧上便传出了响声,一道裂缝出现在上面,并且向四周不断蔓延开去。 很快,扶苏和胡亥两兄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里。 “叔公,你终于回来了,我差点就死在这茧里了” 胡亥一下子跳了出来,脸上虽然还非常红润,但眼中却充满了后怕的意味。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嬴不凡如此慎重地让他们选择了,因为如果熬不过,那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一冰一火,炙热与寒冷,那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可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哪怕是以胡亥大宗师的修为,也差点没能熬住。 他现在想来,依旧是感到心有余悸。 扶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在出来的那一刻,脸色突然从红润变得苍白。 他勉强挺直身子,恭敬地向嬴不凡行了一礼后,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吞了下去。 借着药力,运转了片刻功法,脸色才变得好看起来。 “看来你们的优秀程度超过我的预料,居然都熬住了,而且还都是完美觉醒,的确是不错的苗子” 嬴不凡仔细打量了一下扶苏和胡亥,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一次,他可以向嬴政交差了,说不定还能讨点好处来。 “废话不多说了,既然你们已经成功了,那么代表着你们这次试炼结束了,过会儿就可以回咸阳了” 听到这话,胡亥开心地咧嘴一笑,“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了,我感觉再呆下去,以后我每天就都要做噩梦了” 扶苏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喜色。 很显然,即便是这个世人眼中的谦谦君子,以仁德宽厚著称的大秦皇长子,也同样对这一次试炼有了阴影。 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恐怕一直在期盼着离开呢! “我先带你们离开吧,去找一些人汇合,然后再回咸阳” 嬴不凡说完后,便看向了凰轻舞,“我要离开了,这回我们多有冒犯,还请你见谅” 凰轻舞冷哼了一声,故作不屑地转过身去。 “要走就快走吧,我这里可不留客” “既然如此,那么就下次再见面了,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去努力做到,期待着下次见面” 话音刚落,一道清风拂过,嬴不凡与扶苏胡亥两兄弟便消失在了地下宫殿中。 “又都走了,最后还是只剩下了我一个” 凰轻舞有些寂寥地叹了口气,手里摆玩着一些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好像是要借此,排解一下寂寞无聊的时光。 “族群被覆灭,还有这近千年的孤苦无依,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怨恨吗?” 一个阴诡的声音忽然在地下宫殿里响起。 “恨又如何呢?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主宰这个世界的是人类” 凰轻舞淡淡地回了一句,但她的周围,没有出现丝毫的人影,看起来像是和空气在对话一样。 “人类确实出色,但他们太不团结,想的东西太多,注定有着数之不尽的内斗,又怎么可能真正统治这个世界呢?” 那阴诡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智珠在握的意味。 “你以为现在还是上古时期吗?大猫小猫两三只,就算人类内斗不止,我们也没有丝毫的机会,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凰轻舞的语气多了一丝不耐。 “借人类的话来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你们想去送死就去吧,我可不陪你们一起,一群只会找死的神经病,你以为能成什么大事?” 凰轻舞清冷的声音中充满了轻蔑和高傲。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是神经病,你又能好到哪去?” 那道声音中出现了一丝怒火。 “总之比你们强,没别的事,就赶紧滚吧,我才懒得看见你们呢” 那双美丽但无比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冰蓝色的光芒。 整座地下宫殿中的寒气骤然暴涨了近百倍,各个角落都结起了厚厚的冰霜。 就连那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上也覆盖了不知道几层厚厚的冰雪。 “你…你想干什么?” 那道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警惕。 “没什么,如果你还不滚,我就只能采取我的方法让你滚了” “你别太猖狂了,就算是如今,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你” 那声音出言威胁道,但怎么听都有种色厉内茬的感觉。 “区区一条血脉不纯的八部天龙,也敢威胁高贵的凤凰一族,不过是只杂血废物,谁给你的胆子?” 凰轻舞顿时大怒,万千道冰蓝色光芒在地下宫殿中一闪而逝。 嘭! 宫殿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哼,一滩鲜血突然出现在了地上,染红了部分金银财宝。 “还真是弱啊,杂血废物就是杂血废物,真是不堪一击” 那灵动的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鄙夷。 “下次再私自进来,我一定让你知道凤凰之火的滋味” 冷淡却充满霸道的声音,在大殿中慢慢回响着。 但之前的那道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在大隋朝的一处火山口中,有一个身穿赤红色长服的男子,盘腿坐在了前面。 噗! 一大口鲜血自男子的口中喷了出来。 “该死的扁毛畜生,等我完成大计,一定拔光你的羽毛,抽干你的凤凰之血,以雪今日之耻” 擦干了嘴角的血迹,低沉而又愤怒的咆哮声从男子的口中传了出来。 但很快,这个男子又恢复了平静,“可惜平白损失了一具分身,不过好在不影响大局,只要大隋内部的计划成功完成,这个世界就一就会重新掌握在我们神圣种族的手中” 坚定而又充满自信的声音在火山口处回荡着。 一道红光闪过,那身穿赤红色长袍的男子便消失在了火山口前。 …… “你是谁?为何要拦我?” 宁缺此刻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眼中万分警惕地看向面前站着的一个人。 从天魔宫遗址出来后,他偷偷将莲生三十二传给他的一部分东西给了祝玉妍,用来报答这一路的救命之恩。 祝玉妍得到了东西后,立刻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极北荒原,要回阴葵派闭关,整理此次的感悟,看看是否能冲击下一个境界。 叶红鱼此次来到这极北荒原最大的目的,便是杀死莲生三十二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如今这个目的已经达到,她便也向宁缺道了个别,看起来是准备回知守观了。 所以宁缺准备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候他小师叔口中那个意想不到的人,然后再回书院。 但刚走没多久,他便碰到了一个拦路虎。 那是一个年纪约摸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身上穿着一套看起来十分严肃的黑色道服。 腰间配着一把普通的剑,但他的长相一点也不普通。 他的眉宇间神采飞扬,五官精美的如同雕刻出来的一样,宛若由天上降落人间的神子一般。 宁缺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已经在心里把他当成了敌人。 因为这丫长得实在太帅了,帅到可能连女人都会嫉妒他。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天然便具有某种很特别的魅力。 即便他是万千民夫中一个浑身污泥的倔犟少年,即便他是黑压压叩山虔诚信徒中面容普通的少女。 无论他是如何低调沉默地走在人群中,无论他身周有多少光彩压目的大人物。 但只要他还在那幅画面之中,那么当你望去时,绝对会第一眼看到他,然后再也无法挪移开目光。 虽然这里只有两个人,但宁缺觉得眼前这个青年便是这种人。 单论外貌的精美程度,哪怕是自己那位小师叔只怕也无法与眼前这个人比肩。 天下男子之中,论起外貌,眼前这个人当居魁首。 那英俊的眉眼俊美得像仙人一般,丝毫找不到一点可以挑剔的地方。 青年缓缓移动了脚步,来到了宁缺的正前方。 他的脸上没有透露出丝毫的负面情绪,只是一味的平静。 但就像节奏清晰至死板的脚步声那般,让人很容易就能感觉到他的骄傲。 那份深藏于身躯之内,骄傲到不屑于表露的骄傲。 “是书院的十三先生吗?今天应该是你我第一次见面” 青年的语气很柔和,就像在和熟人聊天一样。 但宁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相反,他握住长刀的手更紧了。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不是什么高人,但也略有薄名,昊天道裁决司司座,隆庆” 第五十七章:交手隆庆,大师兄 “不好意思,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宁缺看起来有些欠揍地说道。 隆庆目光有些闪烁,但还是温和的说道:“没关系,今天之后,宁兄应该就会记住这个名字了。” “我会不会记住你,我不知道” 宁缺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冷漠。 “不过,昊天道的人什么时候也有这个胆子了,敢出现在书院之人的面前?” 宁缺嘴上说得不屑一顾,但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佩在腰间的长刀已握在了手中。 刀锋上吞吐着青黑色的光芒,看起来凌厉无比。 在他的神魂力感知下,眼前这个自称来自于昊天道,名叫隆庆的青年,是一个念力修行者。 并且,这个帅得不像话的家伙的念力修为绝对不低,至少也在洞玄巅峰左右,比起宁缺自己可强多了。 “前辈的事情自有前辈处理,我等后辈,也自然有我的后辈的相处方式” 隆庆淡淡地笑了笑,那一瞬间,好似天下群芳都被其压了下来。 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应该整个天下,也就这独一份了吧。 宁缺心里暗自腹诽道。 “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宁兄,有为难我的这个本事” 宁缺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可怕的寒光。 我去,这一天到晚都有人嘲讽小爷,我招谁惹谁了。 其他人也就算了,你一个长的跟伪娘一样的家伙,还来自于昊天道,放过谁也不能放过你。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狠辣,心里暗暗发狠。 这一次,一定要让这个家伙留点东西下来。 “那要不然来试试?看看我是不是有这个本事?” 隆庆听到这话后,依旧是一脸微笑,“如果宁兄愿意,我倒是没有任何意见,能与书院的弟子一战,我期盼很久了” “那便如你所愿” 宁缺双手握刀,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隆庆面前,向他的胸口狠狠捅了下去。 刀锋因为刀柄处传来的强大力量而高速颤抖,割裂并震荡着周遭的空气。 携带着丝丝缕缕青黑色的湍流,清亮冰冷的刀面亮起了数道符文。 这一刀砍下的速度比之前宁缺的速度来的更加恐怖。 但让人惊奇的是,这极端霸道的一刀迟迟没能落下,始终停滞在隆庆胸口前一尺左右的地方,因为有一根手指阻挡住了那一刀落下的的道路。 那根手指极美,像是用洁白的玉石雕刻而成的。 这是隆庆的手指,也有很大可能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手指。 那根手指指尖有着一滴状若桃花的水珠,便是这颗水珠挡住了宁缺那看起来颇具威势的一刀。 那是一朵晶莹透明,却又给人一种鲜艳欲滴之感的桃花。 它素淡无色,是由纯粹的冰雪所构成的,但在视觉上却仿佛能展现出色彩,十分神奇。 “不错的一刀,可是宁兄的力度有些不够啊” 隆庆带着些许嘲讽的话语落下之时,那滴水珠突然发生了变化。 仿佛空中有一把无形的刻刀,在这滴水珠上飞快地雕刻着。 唰! 水珠顿时分出了数颗,每一颗都像是在渐渐盛开的桃花一样。 数个呼吸后,一股耀眼的白光绽放开来。 嘭! 在这股算得上强大的力量的作用下,宁缺被直接轰退了数米。 与此同时,数十朵由冰雪构成的桃花漂浮在了隆庆面前,并不断飞舞着。 “初次见面,我便送宁兄一场别开生面的桃花雨吧” 他洁白如玉的右手伸出了黑色道服,并很随意地挥了一下。 那些在空中飞舞的冰桃花,被隆庆挥手打出的那股天地元气所激荡,化为了无数枝精钢制成的羽箭一般,嗖嗖地破空而去。 这些晶莹剔透的冰桃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了美丽的光线。 空中闪过了道道波纹,一层又一层的障碍布了下来。 那看似十分脆弱的冰雪花瓣之间,实际上却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宁缺脸色顿时一变,但并没有感到惊慌。 手中长刀上又亮起了一道闪烁着红光的符文。 一股赤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在一瞬间包裹了整个刀身。 滋!滋! 周围的温度瞬间飙升,灼热的气息将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出了些许声音。 宁缺脚上的靴子也亮起了一道青色的符文,一股微型的青色旋风在其脚后跟处生成。 在青色旋风的推动下,宁缺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差不多十余米处的半空中。 轰! 灼热的气浪从空中挥洒而下,层层叠叠的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燃烧着烈焰的长刀当空劈下,传出了呼啸般的响声。 透明的冰桃花应声而裂,碎成了漫天冰屑,飘落在了地上。 隆庆出身于昊天道,此宗虽然已经没落,但毕竟曾经是天下第一宗门,精妙道法数不胜数。 这场桃花雨,也自然不可能这般简单地被人破解。 当那数十朵透明的冰桃花碎裂之后,一股极为强大的天地元气,便从冰桃花之中喷涌而出。 宁缺见状,同样不慌不忙地抬起了右手,那有些粗糙的手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戴上了一只金色的手套。 一道金色的符文骤然亮起,很快地在其手掌上闪烁而过。 他右手往下一按,一道道金色的纹路出现在空中,并交织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在那满地冰屑之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 轰!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直接射在了那碎裂的冰桃花上,那一小块区域的冰雪瞬间融化成了虚无,暂时性的露出了一小块空地。 “这是什么战斗方式?符师是这样战斗的吗?” 隆庆眼中闪过了惊疑不定的意味,昊天道中有着不少符师,就连神符师也同样有几位。 所以他也见识过符师那排山倒海般的能力。 通过调查,隆庆知道眼前这个书院的十三先生是一位符师,并且还是一位神符师的传人。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符师也可以有这样的战斗方式。 难怪这宁缺修为这么弱,却能得到夫子的青睐,成为书院二层楼的学生。 果然,书院的每一位先生都有其独特的地方,即便是这个最弱的十三先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想到这里,隆庆收起了轻视的心理,他将两只手都伸到了道袍外面,浑厚的天地元气顿时释放了出来。 一股狂风吹过,磅礴的冰雪升腾而起,凝聚成了一朵巨大的冰桃花。 然后它慢慢缩小,并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很奇特的变化。 那本应由冰雪构成的桃花,从无色变出了颜色,这个时候,它似乎变成了一朵真的桃花。 那绽放的花瓣上出现了淡淡的嫣红色,散发出一股盎然的生机。 桃花缓缓落下,被隆庆拈在右手之中,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辉从其手掌中升腾而出。 随后,化为了一颗颗白色的光点,渐渐融入了那娇艳欲滴的花朵内。 “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用一朵桃花当武器,我真怀疑你是由女人变性而来的” 宁缺看得有些无语,但神色上的凝重却是没有少掉半分。 刀身上的火焰渐渐消失,长刀上的光芒重新变成了青黑色。 他长吐了一口气,双手牢牢握住了长刀,并闭上了双眼。 在天魔宫遗址中,宁缺曾经看到了一幅幅壁画,那壁画正是用来描述当年柯浩然大战天下群雄的场面。 而那壁画上面,还有着许多道浩然剑气所留下的剑痕。 宁缺此刻努力回忆着那些剑痕的韵味,浩然剑的剑意在他的心灵里变成了无数种东西。 像繁星一般在夜空里流转,像溪水一般在润谷里雀跃,又像流云一般在碧空里飘荡。 像大山一般在尘世里傲然,甚至还像旅人一般,在道路上欢快行走着。 他突然悟到了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一股玄而又玄的剑意从他身上浮现而出。 现在宁缺才知道,所谓的浩然剑,实际上更多的,便是一种很平常的情绪。 旅人想要看世间更多的风景,那便要忘却旅途间的疲劳痛楚,便应该手舞足蹈,边行走边歌唱。 大山想要独立于尘世之间,那便要无视庶民的膜拜,才能逍遥自在,便应该如此骄傲淡然。 流云之所以在碧空里停留或飘荡,那都是因为,它在追随着风的方向。 溪水在山谷里不断流淌而下,必然要把与石块的每一次撞击当成游戏。 它轻快随着大地而奔腾而下,激出了无数美丽的水花,因为这样,才叫雀跃。 繁星在夜空里静止或者流转,那也只是按照它自己的想法,微笑地看着世间。 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这是一种叫做理所当然的畅快感觉。 因为理所当然,所以哪怕是千万人都在前面拦我,我想要去时,那便也要去。 我有一股浩然气,那便当自由而行,逍遥于世间。 这,便是真正的浩然剑。 宁缺的识海中顿时出现了千万把小剑,然后只是数个呼吸,便来到了腰腹间的气海雪山之中。 平静的气海开始翻滚,掀出了惊天巨涛,并且开始不断沸腾、蒸发,最后真的形成了遮天般的庞大水雾。 他的雪山与识海之间多了一条通道,不过那条通道似乎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是曾经被堵塞遮掩着,无法看到而已。 但此时,却终于展现了真容,磅礴剑意化为了实质般的气息,从那条通道里呼啸而过,浩浩汤汤,横贯无涯,直冲天穹,好不快哉! 这就是浩然气。 细微的气流喷吐声响起,尘埃挟着杂屑,从宁缺身体上飞快地喷了出来。 他马上睁开了眼睛,那黑色的眼眸里出现了一片冰雪般的晶莹,然后缓缓收敛为了寻常。 宁缺长吐了一口浊气,一股股雄浑的天地元气,被他成功吸收进了体内,并且通过转化,变成了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他手指在长刀上一划,一道紫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宁缺身后卷起了一股股旋风,他再一次跳到了半空中,然后手执长刀狠狠劈下。 这几乎可以算是他此生,最快的一次突袭,就像空中掠过的闪电一样。 这也是他此生目前,最强的一次出刀,如同奔腾的雷霆一般。 这带着浩然气的霸道一刀,根本容不得眨眼,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已到了隆庆的胸膛前面。 就在此时,隆庆的眼神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右手拈着的那朵冰桃花轻轻向前一送,挡在了那把长刀的刀锋之前。 透明的花瓣在瞬间尽数开放,绽放地无比绚丽,旺盛。 锋利的刀锋与看似脆弱的冰桃花碰撞在了一起。 一朝相遇,便胜却人间无数。 轰! 雪地之上,天地元气出现了一阵极剧烈的震荡。 隆庆轻哼了一声,但并未后退一步。 不过他那系着一头黑发的束带骤然崩裂,满头黑发如瀑布般披散开了开来,显得有些狼狈。 那拈着桃花的右手也变得苍白起来,开始轻轻颤抖着。 隆庆指间的那朵冰桃花,也出现了一道极其微小的裂缝。 宁缺则是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手中长刀掉落在了一旁,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一系列的快速战斗,对于一个刚刚进入洞玄境的念力修行者和符师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现在的宁缺就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刚才的快速挥刀,短时间内,估计是无法再做到了。 “的确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书院的十三先生,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以赴” 隆庆牙齿有些微微颤抖,显然是因为愤怒,如果不是对宁缺的愤怒,而是因为自己轻敌而失挫,才产生的愤怒。 那朵桃花顿时又产生了变化,原本只是淡淡的嫣红,突然有了向妖艳的深红发展的趋势。 在完全变成了深红色之后,那朵红色的小花,落在了隆庆右手面之上。 一股凌厉的拳风出现,雪地上所有的水汽全部被其尽数击散成了微粒。 鲜红色的光芒包裹了隆庆的拳头,散发出了一阵诡异而又强大的气息。 宁缺看到这情况,便从身后拿下了一个铜匣子,并取出了其中的金属物体。 手指从那微显粗糙的表面缓缓摩擦而过,紧接着,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随着金属构件的扣合声,一把浑体黝黑的金属弓迅速成形。 然后他开始上弦,又从深黑色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根微黑的合金箭。 箭杆上密布着鳞般的细纹,不知被锻打了多少万次,才能打出如此的效果。 如果仔细望去,还能发现如鳞细纹间,还有着一些更深刻的线条,那些是符线。 但这根箭并没有射出,那只拳头也没能打出。 因为有一名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宁缺身旁。 并且,他微笑着对宁缺说了一句话:“小师弟你好,我是你大师兄,老师让我来接你。” 此言一出,整个天地仿佛在那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第五十八章:回咸阳,嬴政的欣慰 隆庆的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原本高傲强大的他,此刻显得无比紧张,甚至眼中还出现了一抹畏惧。 这个书生眉直眼阔,神情可亲,穿着一件旧袍,踩着一双破草鞋,腰间系着一只木瓢,还插着一卷旧书。 他满身皆是灰尘,却显出一种特别的干净。 这个书生看不出究竟有着多大的年纪,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强大的气息。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站在宁缺身旁,甚至还显得有些老实和木讷。 然而只要他站在这里,那么隆庆的这一拳无论是多么强大,哪怕是无法停下的拳头也都必须停下,而且不敢再向前移动分毫。 因为他是书院大师兄,书院中仅次于夫子的第一强者。 隆庆并没有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真假,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人的形象,完全符合传闻中书院大师兄的特征。 关键的是因为,他没有从这个人身上察觉到一丝修为的波动。 但一个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旁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普通人呢? “返璞归真,传说中的无距境界吗?还真是强大啊” 隆庆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拳头上的鲜红色光芒渐渐消散,那朵红色桃花也随之消失不见。 他并没有试图出手,因为他知道和眼前这个人的差距。 神龙与蝼蚁,大约就是如此吧! “昊天道隆庆,见过书院大先生” 书生微微一笑,并没有作答,只是将目光放在了宁缺身上。 “小师弟,感觉如何?可否受伤了?” 这位大师兄说话的语速并不是太,只是音调有些偏轻,而且似乎在说出每个字之前都有一个很奇妙的停顿。 所以给人一种感觉,这寥寥几句话,竟是说了很长时间。 宁缺从刚才看到这个书生开始,就一直发愣到现在,直到这句问话,他才清醒过来。 然后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低下头说道:“多谢大师兄关心,我挺好的,没有受伤。” 然后宁缺才抬起头来,认真看了几眼自己这个大师兄。 那是一个穿着棉袄和破鞋的书生,腰间插着一卷旧书,系着一只水瓢,身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强大的气息,也并不如何高大威猛。 但只要站在这书生身旁,宁缺就会毫无理由地生出一种安全感。 心里会无端地出现平静喜乐的情绪,给人一种回家的感觉。 就像一个离家很久的孩子,曾经饱受欺凌,但如今知道再没有人敢欺负自己了。 就像是站在了一棵茂盛的大青树下,根本不会惧怕外界的那些风吹雨打。 这种彻底、肯定,并且不容质疑的安全感,甚至让他感动到沉默起来。 “原来来接我的是大师兄吗?这倒是第一次见面,难怪小师叔会说意想不到呢” “那就好” 大师兄,也就是书院大先生听到宁缺的回答后,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了面前的隆庆。 “昊天道难得的年轻一辈,我听说过你,不过你执念太重,总是在云端上卧着,日后未必会有好结果” 听到这话,隆庆脸上出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阴沉,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大先生教诲,晚辈定当铭记在心。” “既然如此,你就走吧” 大先生摆了摆手,看起来很是随意地说道。 “大先生,十三先生,那在下就告辞了” 隆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书院大先生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自己。 但他知道,早一点离开这里,自己就少一分危险,所以他行了一礼后,便飞快地离开了。 “大师兄,他可是昊天道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他走呢?” 大先生淡淡地笑了笑,“这是你的因果,我不方便出手,日后也算是一个可以磨砺你的对象吧” 宁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随即又想起了之前嬴不凡所说的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世夙缘吗?” 大先生听到这话,便开口回答道:“看来小师叔已经给你看过气运了,你和这个昊天道的弟子恐怕要纠缠很久了。” “呵呵,我希望这是个假消息” 宁缺可知道自己的斤两,要真的生死搏杀,他绝对不是之前那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家伙的对手。 “小师叔的话一直很准,应该不会突然出错” 大先生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好吧,我们应该可以回咸阳了吧,大师兄” 宁缺有些无奈,他本来想等自己这个大师兄开口把自己带走,可怎么也没能等到,便只好自己开口询问了。 “嗯,是差不多要回去了,也正好看看师弟师妹们如今怎么样了” 大先生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了宁缺的肩膀上。 嘭! 漫天冰雪飞溅而起,等到风雪散去,两人便已消失不见了。 …… “儿臣,见过父皇” 在巍峨雄伟的四海归一殿中,一道伟岸的身影高坐在龙座之上,手上倚着一把散发着无上威严的长剑。 那大殿中央,有着两个身穿黑袍的少年单膝跪地。 而大殿的一旁,则坐着一个身穿黑色王袍,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青年。 那坐在龙位上的男人,自然就是当今秦皇嬴政,也是未来的千古一帝。 观那两个少年的面貌,和那坐在皇位上的男人有着三四分的相似,赫然是嬴政膝下最出色的两个皇子。 十八皇子胡亥与皇长子扶苏。 这两位大秦皇子此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那坐在皇位上的男人,也就是他们的父皇嬴政正用极为威严的目光看着他们。 嬴政管教自己的儿子一向极为严格,哪怕是平时最为顽劣、也最受疼爱的的胡亥。 在一些正式场合上,也没有这个胆子,在自己父皇面前做一些嬉皮笑脸的动作。 殿内服侍的太监宫女们,早已被尽数驱散了出去,整座大殿内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不错,这一次的试炼你们两个都完成了最基本的目标,至少血脉觉醒都是成功的” 嬴政已经登基了近二十年,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待在这四海归一殿内处理政务。 一身功力与气机几乎已经和这座大殿融为一体,只要身处在这座大殿中,哪怕是天人至境的强者,也很难逃过他的探查。 所以他只是目光淡淡一扫,便察觉到了扶苏和胡亥体内已经觉醒的玄鸟血脉。 “但是” 嬴政话锋顿时一转,一股霸道到极点的帝皇威势从他体内散发出来,一下子便笼罩了整座四海归一殿。 嘭!嘭! 殿中立刻传过了两下不大不小的响声,那是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扶苏与胡亥头上顿时分泌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整个身躯都在不断颤抖着。 显然,以这两人的修为,完全没有能力挡住这股霸绝天下的无上威势。 也只有那坐在一旁的青年,就是大秦朝如今唯一的亲王,武王嬴不凡,能在这样的威势下,都面不改色。 他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反而比之前要浓厚了几分,还用着饶有兴趣的目光,看向了下方的两位皇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嬴政却始终没有开口说第二句话。 而扶苏和胡亥两兄弟的额头上则不断有着汗珠滴下。 嘀嗒!嘀嗒! 随着汗珠的不断落下,那如同黑玉般的地面都开始因汗珠,而发生了颜色上的变化。 两人面前的地上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但这两兄弟并没有因此屈服。 两股有些相似的气息也同样从两人身上升腾而起,虽然比起那浩瀚无垠的帝皇威势差的实在太多。 但至少证明了,这两位大秦皇子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 在这样的威势下都还能努力挣扎,虽然显得颇为无力,但看起来也尤为可敬。 “比起之前,倒是有了几分小小的进步” 嬴政见状,不由微微颔首。 “刚刚开始罢了,这两个小鬼的玄鸟血脉可没有那么简单” 嬴不凡调整了一下坐姿,很随意地说道。 “是吗?那朕很期待” 嬴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浓厚的兴趣。 他的话音刚落,扶苏和胡亥兄弟俩身上便发生了变化。 唳! 两声嘹亮的凤鸣几乎不分先后地在大殿中响了起来。 一红一黑的两个巨大的凤凰虚影出现在了这两兄弟身后。 “啊!” 随着一声怒喝,扶苏的身躯渐渐挺了起来,最后勉强能够直起了身子。 胡亥则更加强势一点,冰蓝色的火焰在其双手上燃烧着。 嘭! 然后他凭借着双手火焰的推动力,竟然强行在这种程度的威压下站了起来。 轰! 那来自神圣一族的强大威压和那股霸绝天下的帝皇威严狠狠碰撞在了一起。 霎那间,整座大殿都开始微微震荡,那围绕在大殿四周强大的阵法隐隐有了运转的趋势。 “不错,初次觉醒,便能有这般威势,未来可期” 嬴政淡淡地称赞了一句,但随即又是一声冷哼。 那一瞬间,整座大殿的空间都开始了剧烈震动,如同苍穹天宇崩塌般的威势碾压了下来。 昂! 嬴政周身升腾起了九条正在盘旋咆哮的黑龙虚影,散发着震天皇威。 扶苏和胡亥顿时感觉到了一种直击灵魂的庞大威势。 在那股威势之下,他们的灵魂好像都在颤抖,在畏惧。 嘭!嘭! 又是两道响声传出,扶苏和胡亥又再次跪在了地上,整个身躯都被压弯了。 哪怕是想要动弹一下,目前他们来说,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连皇道气相都出来了,看来真的想给这两个小子一个很深刻的印象啊” 嬴不凡摸了摸下巴,脸上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刚才就不应该那么嚣张啊,现在就吃苦头了,年轻人啊,终归还是太年轻” 扶苏和胡亥虽然跪在了地上,但他们身后的凤凰虚影依旧在不断发出高昂的啼鸣。 更奇特的是,随着嬴政身上的威势的不断加重,这两只一黑一红的凤凰虚影也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一股更庞大的威压从中爆发出来,不仅挡住了那般君临天下的霸道气息,还跪在地上的两兄弟开始缓缓挺起了身子。 “哦,所谓的神圣一族,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嬴政此时的目光如同浩瀚的天宇,眼中的神光璀璨而又绚丽。 他端坐在皇位之上,让人凭空生出一种仰视的感觉。 此时全身散发着无上的威严,黑色的龙袍开始无风自动。 叮!叮! 那黑色皇冠上的挂珠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嗡! 嬴政手中的长剑,也就是那柄在风胡子剑谱上排名第一的神剑天问也似乎有所感应,发出了阵阵嗡鸣般的声响。 巍峨厚重的皇道气息逐渐弥漫开来,显得光明正大,并且浩浩荡荡。 轰! 在这股近乎无敌的威势下,笼罩着整座四海归一殿的无上阵法开始运转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先天八卦阵怎么会突然开始运转起来?”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大殿外,和一个红袍太监站在了一起。 此人便是掌控嬴政贴身近卫—影密卫的统领章邯,也是一位大宗师巅峰的人物。 而那个红袍太监,自然就是当今秦皇身边的中车府令,执掌绝世凶器—罗网的赵高了。 “无事,只不过陛下在考验两位皇子而已” 赵高倒是没有像章邯那样感到惊讶,反倒是一脸平静的看着有些晃动的大殿。 “陛下连皇道气相都动用了,你觉得这可能会没事吗?” 章邯语气颇为不善,手掌放在腰间的长剑上,便想要进入大殿之中。 这先天八卦阵可是闻名天下的绝世阵法,根据传说,这乃是人族始祖天皇伏羲,从河图洛书中所悟出的。 此阵以先天八卦为根基,遵循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之理。 以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应,水火不相射。 八卦相互交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 这门阵法,穷尽天地万物之变化,定下乾坤阴阳之玄通,将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几乎演变到了极致。 还曾号称是天下阵法的根源所在。 能够让这门阵法自主运转的攻击,无论从哪里看,都绝对是非同小可的。 “陛下让我等出来前,专门有过嘱咐,无论发生什么,没有他的传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赵高拦住了章邯,平静地回答道。 “你” 章邯脸上闪过了一丝怒气,脸上神色不断变化,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忠诚于大秦,也同样忠于秦皇嬴政,是绝不可能违反他的命令的。 赵高现在是没有胆子假传秦皇命令的,所以他不能硬闯,否则就是抗命的大罪。 “还当真是不凡,朕都有些后悔当年没有觉醒玄鸟血脉了” 嬴政感受到从这两兄弟身上传出强大威压,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之色。 “还真是成长起来了,那就让朕看看,你们能做到哪一步吧” 第五十九章:皇道气相 嬴政原本靠在龙椅上的身躯逐渐挺直了一些。 轰! 整座咸阳宫的上空顿时出现了惊人的异象。 空中乌云席卷并且不断翻腾,遮天蔽日。 整座咸阳城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异变,厚重的云层开始不断翻滚,隐约可以看到有九条巨大的黑龙横亘在虚空之中。 “这…这是什么东西?” 走在大街上的人们看到天上这种异象,顿时有些大惊失色。 “莫非是传说中的护国神兽显灵了?” 其中有一个人,摸了摸脑袋,眼睛一亮,开口说道。 “谁知道呢?只要别掉下来,砸到咱们就好了,其他的事自然有朝廷去操心” 另一个有些年长的老者捋了捋白色的胡须,看起来是个颇有几分见地的长者。 “不错,反正有朝廷在,咱们也不会有事” 原本聚集起来的人们马上便散开去,开始各办各的事,好像这种匪夷所思的景象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人之所以能成为天下最骄傲的人,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国家有着极为充分的信任。 在秦人看来,只要他们背后的国家还在,那么他们的一切都会有所保障。 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也会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所以,每当秦国陷入了危难之际,都会有一大批的秦人愿意挺身而出,报效自己的国家。 这也是秦国能够后来居上,成为天下强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殿中的那两个凤凰虚影也同样不甘示弱,不愿意就此屈服。 那一红一黑的光芒剧烈闪烁了起来,并开始交织在一起。 轰! 上空原本密布的乌云这时被驱散了一部分,出现了一大片的火烧云。 轰隆!轰隆! 一股剧烈的风暴一下子席卷了四周,引起了虚空呼啸,地面的强烈震动。 “嗯?” 守在大殿门口的赵高和章邯脸色顿时一变,十分惊骇地看着这随时都有可能被那恐怖的气息撕成粉碎的大殿。 嗡! 两股不弱的内力从两人身体中传出,灌入了大殿之上。 瞬间,绚烂的花纹顿时沿着整个大店开始蔓延开来。 光芒顿时绽放,大殿上本来出现的裂缝瞬间被那些花纹补全了。 先天八卦大阵被修复后,再度运转开来,一层神秘的力量包裹了整座大殿。 那剧烈的震动也开始不断平息下来。 “呼” 两人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神色。 这刚刚象征着大秦帝国最高权势的宫殿,秦人的骄傲差点就在他们两个面前毁于一旦了。 要不是两人反应足够迅速,立刻将这个防御阵法完全开启,恐怕这座大殿已经变成漫天飞扬的粉尘了。 到时候,整个天下的人都会知道,秦国人的皇宫不是因为战乱而摧毁的,而是被自家陛下的威压生生压垮的。 若是真有那个时候,这笑话可就闹大了,赵高与章邯两个人最好的结果,那也要得落得一个护卫不为的下场。 那样的话,这两人就算不死,那起码也得脱层皮。 秦律严苛,可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这真是有些太不知道分寸了,都当了皇帝,居然还要闹脾气” 嬴不凡看到这个情况,原本靠在椅子上懒散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了。 他马上挺直了身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将目光看向了那已经消散了不少,但依旧无比顽强的凤凰虚影。 “这凤凰一族还真是坚挺,不过是残余的血脉之力,就算是祖脉,也不应该这么强吧,居然能和嬴政抗衡这么长时间” 他眼中闪过了一道疑惑,但立刻变得坚定起来。 “不行,再这么下去,可真的要出乱子了” 嬴不凡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下来,如夜幕般幽深,好像有着漫天星辰勾勒出了玄妙无比的纹路,显得神秘而又莫测。 那如同魔神咆哮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并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黑金色的光辉从嬴不凡身上散发而出,渐渐形成了一个足足有三十余米高的巨大身影。 这身影显得有些虚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凝实。 紫色如玉的骨骼,一道道符文交织,构成了强健的肌肉,身上披着一副极为霸气的黑金色盔甲。 一道道金色的锁链从这巨大的身影中缓缓伸出,并不断缠绕在一起。 这锁链的气息中正平和,散发着极为强悍的生机,但却又有着一股霸道刚猛、沉稳温和的气势。 那道如同魔神般的巨大身影突然睁开了双眼。 轰! 两道璀璨的神光在其双目中闪过,散发出极为霸道和古老的气息。 两只眼眸中,似乎孕育着日月星辰、宇宙洪荒一般。 无形的风暴席卷开来,那如同远古孽龙般的金色锁链一下子化作了漫天闪耀绚丽的符文。 随后镌刻进了那副散发着可怕气息的黑金色盔甲上,还在那强健的骨骼上形成了精美繁复的纹路。 一尊如同掌控天地的远古魔帝般的身影彻底成形,并如同擎天之柱一般出现在了他身后。 “呼” 嬴不凡吐出了一口清气,一团金光凭空出现,便将这口气息包裹了进去。 嘭! 金光爆裂,化为了许多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无上符文,弥漫在了空中。 “差不多可以停手了” 嬴不凡发出了一声轻喝,漫天符文顿时被吸入了身后的魔帝身影中。 轰! 一股远古帝皇般的威势弥漫了开来,并且变得越来越强悍,咸阳宫上空的火烧云与乌云被直接撕裂了大半,再度露出了一部分万里晴空。 唳! 又是两声凤鸣响起,但比起之前的两声,却是虚弱了太多,并且还透露着些许悲哀和恐惧。 那两只巨大的凤凰虚影已经缩水成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了,虽然身上燃烧的火焰依旧旺盛,但那股原本无比庞大的威势已经在被不断压缩了。 “又是一道皇之气相,皇叔,你藏的还真深啊” 嬴政深深地看了嬴不凡一眼,随后又闭上了双眼,一股更可怕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 身为真正的帝皇,他可不愿在气势这方面被人压下去,哪怕是自己的血脉至亲,也同样不可以。 扶苏和胡亥此刻需要承受的压力实在太过庞大,所以两人其实已经几乎失去了自我意识。 现在的他们,完全是由体内的血脉意识,再加上人体的本能来控制自己的身体的。 这两兄弟的瞳孔中燃烧起了幽幽的火焰,一个红色,一个蓝色,显得极为森然,但透出了强大的气息。 轰! 红蓝双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赤红如耀日,冰蓝如皓月。 绚丽的焰火如同晚霞一般,席卷八方,将空气都灼烧得扭曲了起来。 空中的漫天灰尘尽数被焚烧成了虚无,显得前所未有的纯净,因为空间中的所有杂质都在那可怕的火焰之下,消失殆尽。 唳! 这一次的凤鸣声开始变得有些不同,比起初次还要嘹亮得多,并且声音中多出了一份似乎能够牺牲一切的坚决之意。 “这是要拼命了吗?那就让我来看看,传说中的神圣种族是不是真的能那么不讲道理,光凭血脉就能压倒世间一切” 那巨大的魔帝身影开始缭绕起一道道紫金色的雷霆,发出了滋滋的响声,耀眼的雷光显得极为刺目。 那副黑金色的铠甲上也升腾起了一缕缕赤金色的火焰,仿佛有着燎原之势。 火光和雷光互相照映,那原本就强势无比的威压中更多了几分凌厉与锋锐。 嬴政见状,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昂! 他身边环绕着的九条黑龙同时仰天咆哮了一声,黑色光辉顿时大放,霸道的龙威瞬间增涨到了原先的两倍有余。 宏大雄浑的龙威于那一刹那爆发开来,将那不断向外扩张的火焰强势地压回去了一部分。 唳! 又是两声尖锐的凤鸣,其中蕴含着贵气和威严,那铺天盖地的火焰如同凤凰展翅一般,团团火光在四周绽放。 如同火莲怒放一样,虽然非常精美,但却透着一股可怕无比的气息。 轰隆!轰隆! 几股强势霸道到极点的气势碰撞在一起。 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气势比拼了,这是旧时代的王者和新时代的主宰之间的比斗。 究竟是曾经主宰天下的神圣种族仍保持不可估量的优势,还是如今掌控世界的人类更胜一筹呢? 整座咸阳宫都被气势碰撞所引发的可怕波动笼罩了起来,并且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似乎随时都有会崩塌的可能。 “什么情况,怎么又来了?” 赵高与章邯刚刚平静下来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这两人心里此时其实都觉得很苦,有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感觉。 “这波动似乎比刚才还要再剧烈些” 章邯面色颇为凝重,磅礴的内力从他的手掌传出,源源不断地注入了大殿的防御阵法中。 “看来,亲王殿下也出手了,这可真是大场面啊” 赵高面色有些发苦,体中雄浑的内力,也是不断地打入了那座防御阵法之中。 那股似乎能够傲视天下苍生的威势几乎镇压了大殿外的所有人,除了赵高和章邯两个人凭借深刻的修为,还能够勉为支撑外。 就连那守在殿外的士兵,这些身经百战,百折不挠的勇士,也就是大秦最精锐的军队—铁鹰锐士。 他们的身体都忍不住有些许颤抖,从心底里泛出了一丝敬畏和恐惧之意。 轰隆!轰隆! 又是几声巨响,这四海归一殿在这期间,一直在不断剧烈震动。 直到响声平息,这座大殿才逐渐稳定下来,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咸阳宫上空九龙滚动,云层翻卷的景象也随之消散,万里晴空再度显现开来。 “终于结束了吗?” 赵高与章邯此刻都已经快虚脱了,为了维护这座先天八卦大阵的正常运转,保证四海归一殿的安稳性。 他们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内力,现在是实在没有力气再保持下去。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否则这两人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嘭!嘭! 大殿中传出两道响声,扶苏和胡亥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两兄弟身后的凤凰虚影早已消失,嬴政与嬴不凡身后的可怕异象也消散了。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两个小子的血脉可不简单,你连皇道气相都动用了,不也还是僵持了好久吗?” 嬴不凡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凤凰祖脉,居然到了朕的两个儿子身上,也不知是他们的造化,还是悲哀呢?” 嬴政虽然感觉很欣慰,但并没有像嬴不凡那样乐观,他毕竟是帝皇,考虑的事情也会多些。 “喂,能强行抵抗皇道气相的血脉之力,如今族里面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你又何必考虑那么多呢?” “哼,你不懂,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嬴政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说太多反对的意见。 毕竟眼前这个人说的也没错,皇道气相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可是只有一代帝皇才能拥有的。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天下五国的帝皇才拥有皇道气相,因为只有这五个国家的国力,才能支撑起这强大可怕的皇者力量。 但大宋的当代皇帝赵佶昏庸无能,他的皇道气相简直弱的可怜,有和没有区别不大。 而大明皇帝朱厚照则是刚刚登基,根基还未曾稳固,他所掌握的皇道气相也强不到哪去。 所以这个世界上算起来真正拥有皇道气相的人,便只剩下了大隋的杨广、大元的成吉思汗铁木真、还有大秦皇帝嬴政了。 但其余二人的皇道气相比起嬴政还要弱上几分。 并不是因为实力上的差距,而是因为那份心胸和气魄。 嬴政的皇道气相霸道、强势、睥睨天下、横扫八荒,几乎有着天下无敌的威势。 这是天下独一份的,所以他才会有着带领秦国逐鹿天下的资格。 而能和这样的力量相抗衡,虽然不是扶苏和胡亥此时真正拥有的力量,但至少说明了一点。 未来的他们的确有达到这种程度的可能性,那个时候,他们就有资格,真正成为大秦帝国的继承人了。 第六十章:皇族内部,夜魇司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玄鸟一脉的力量在族里面的确是不如当年了” 嬴不凡是何等人物,一下子便看透了嬴政的心思。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脉终归还是有几分底蕴,更何况还有我们在,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嬴政听到这话,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显然是在想一些至关重要的决定。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派系。 嬴氏皇族发展了上千年,掌控着一个偌大的帝国,其内部早已分成了许多派系,但总体来说,应该可以分成两个。 一个是自太祖皇帝以来,一直存在的玄鸟一脉。 顾名思义,这一脉的人大多都是觉醒了玄鸟血脉的皇族子弟。 这一脉传承最为悠久,底蕴也最为深厚,曾经执掌了整个大秦帝国将近千年的时光。 上至大秦开国,下至如今,大秦已经有过了二十四位皇帝。 而这二十四位皇帝中,有着足足十六位是来自于玄鸟一脉的。 所以,这一脉的触角几乎已经伸到大秦帝国的各个角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而另一个,则是从太宗文皇帝开始的黑龙一脉。 世人都以为,大秦的护国神兽三首黑龙只是一个传说。 但只有大秦皇族的核心人员知道,这个所谓的神兽,也就是三首黑龙,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今秦变周,水德之时。昔文宗出猎,获黑龙。此乃水德之瑞” 这句记载于史书上的话并非是世人认为的传说,而是一句切实的记录。 秦人一向务实,能担任秦国史官的人那就更加是如此了。 哪怕把刀架在史官的脖子上,他都未必会愿意记录一些不真实的事情。 这一脉在最开始的数百年里,一直处于弱势地位,被玄鸟一脉牢牢压制着。 但这黑龙一脉,其实在本质上来说,并不会比玄鸟一脉差多少。 因为三首黑龙,也同样隶属于神圣种族,是海之八部天龙一族中的一员。 这个种族一点也不比玄鸟,也就是凤凰一族差,甚至论及有些天赋,还要更胜一筹。 当年太宗文皇帝为了压制玄鸟一脉的力量,尽量消除凤凰一族在大秦帝国的影响力,特意寻到海之八部天龙中仅存于世的几个部族。 这位雄才伟略的帝王希望能够凭借它们的力量,来消除嬴氏皇族对凤凰一族的依赖性。 毕竟,这个看似强大的大秦帝国的内部实在有太多凤凰一族的痕迹了,多到根本无法完全消除。 哪怕凤凰一族已经没了,这些影响力也依然存在。 只有找到一个重量级相同的存在,才能进行制衡乃至压制,使皇族内部的势力天平得以平衡。 可惜神圣种族实在太过骄傲,而八部天龙更是神圣三族中最骄傲的一个。 直到最后,在付出了极大代价,并且施加了武力威胁的情况下,也只有三首黑龙一族,愿意加入大秦。 于是,他们便成为了大秦帝国新的图腾,也成了大秦帝国最强的后盾之一。 但在太宗文皇帝逝世后,黑龙一脉便遭受到了玄鸟一脉的强烈打压。 黑龙一脉的成长虽然也很快,但毕竟没有玄鸟一脉底蕴深厚,嬴氏皇族的内部,很快便出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大秦帝国走到了第二十位皇帝的时候,出自黑龙一脉的帝皇,竟然只有区区四个。 与玄鸟一脉相比,黑龙一脉的力量差的实在太大。 直到百年前的那位绝世帝皇,也就是堪称千古一帝的大秦昭襄皇帝嬴稷横空出世之后,黑龙一脉的情况才得以改善。 当年来自玄鸟一脉的武王嬴荡与这位昭襄皇帝争夺皇位,整个大秦帝国都为之动荡不已。 最后这位昭襄皇帝棋高一招,从玄鸟一脉手中把皇位夺了下来,并借此消除了这一脉的许多势力。 自此之后,黑龙一脉开始正式崛起,有了与玄鸟一脉相争的强大实力。 自昭襄皇帝开始,后面的三位帝皇,包括嬴政,都是来自于黑龙一脉,拥有着三首黑龙的强大血脉之力。 现在的玄鸟一脉已经没有当年的强势,反而是黑龙一脉显得更加强大一些。 而作为嬴政膝下最出色的两个儿子,扶苏和胡亥居然都觉醒了玄鸟血脉。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一定会引起皇族内部不小的动荡。 甚至那帮在皇族禁地隐居的老家伙都会跳出来,干涉皇位的继承之事。 玄鸟一脉与黑龙一脉斗了这么多年,虽然都属于同宗血亲,但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除的。 正因如此,嬴政才会陷入长时间的思考中,毕竟大家都是血脉至亲,无论是黑龙一脉,还是玄鸟一脉,都是皇族内部的中坚力量。 作为一个有志于天下的帝皇,他并不想看到两大派系之间自相残杀的一幕。 这也是为什么,他决定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觉醒玄鸟血脉的原因之一。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这斗争也不会延续千载了,禁地的那些老家伙可不太好惹,即便是朕和你,也未必能在他们手上占到什么便宜” 嬴政用手指摩挲着龙椅的右边扶手,眼中神色有些闪烁不定。 “一帮行将就木的老鬼罢了,又能成什么气候?” 嬴不凡不屑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 “别忘了,这里是咸阳城,诛神阵的所在之地,这阵法可是以玄鸟血脉为基础的” “以扶苏和胡亥所拥有的凤凰祖脉之力,哪怕是堪比天人的高手,也走不出这咸阳城” 嬴不凡的语气非常淡漠,但却透出了一股杀气。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如今乃是关键时期,每一分力量都是宝贵的,朕不想内耗” 嬴政听懂了嬴不凡话里是什么意思,但这种方法与他内心的想法并不符合,所以很快他便将其否决了。 “我只是提个意见而已,具体的操作还得由你来,你既然决定让他们觉醒玄鸟血脉,想必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嬴不凡从木椅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伸了个懒腰。 “任务我已经做好了,其余的后续事宜我不会插手,交给你处理了” 说完,他便转过了身去,准备离开四海归一殿。 “能告诉我,你那道皇道气相是从何而来吗?” 嬴政那看似随意一问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也不清楚,你知道的,我一向练着练着,很多新东西就冒出来了” 嬴不凡并没有转身,只是站在原地随口回答了一句。 “好了,黑冰台的那项计划应该也快要开始了,我也要回去准备一下了,单单靠那些新人,可未必能够毕其功于一役” “除恶务尽,这回一定要斩草除根” 嬴政听到这话,面色立刻冷冽了下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 那一向沉稳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痛恨和杀意。 “放心,那帮人一个也逃不掉” 嬴不凡说完,便消失在了四海归一殿中。 “海纳百川,包罗万象,以万般法门淬炼己身,铸就属于自己的唯一法” 嬴政一个人坐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喃喃自语道。 “皇叔,你好大的野心,想要以一己之力容纳世间一切道法,铸就完美无缺之道,前无古人啊!” 嬴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一个帝国只能有一个皇,但愿你我最后,不要走到那一步吧” 带着些许遗憾和萧瑟的话音落下,嬴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 在咸阳城的郊外,有一处叫做白骨坟的墓地。 这处墓地已经存在了很久了,久到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出它究竟存在了多少年。 似乎咸阳城建立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 那墓地中一个个坟头上都放着一些白骨,上面看起来有着不少尘土,按理说应该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白骨却没有半点腐烂的痕迹。 相反,这上面还有些洁白如玉的味道,反射着淡淡的幽光。 在咸阳城的居民口中,这是一块不吉利的地方,没有人什么人会去那。 尽管有风水大家说过,这处墓地所在的位置,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风水局。 但却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死去的亲属和长辈葬在那里,因为这个白骨坟实在太过阴森和诡异了。 除了晚上四处游荡的鬼火,那怎么也不会腐烂的白骨外,最让人恐惧的便是,那几乎每一天都会增加的坟头。 咸阳城里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将坟墓放在这里,但这里的坟头却经常性地增多,并且数量不定。 这种诡异的现象引起了人们的极大关注,曾经有胆大的人进去探索过,试图找出真相。 但是所有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是能够活着出来的。 更让人奇怪的是,消息传到了朝廷耳中,一开始的确是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毕竟是天子脚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怎能坐视不管呢? 但没过多久,朝廷并下达了一个命令,让所有的百姓都不得靠近白骨坟。 并派人给那些死去的人家里送去了很多抚恤,也并没有给咸阳城里的人一个明确的解释。 但毕竟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平时柴米油盐的事情已经够忙了,这样的事情也只能当做饭后谈资,聊一阵也就过去了。 久而久之,人们都有了默契,这处白骨坟也成了人们潜意识里的一处绝地。 但事实上,这处墓地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一个让世人恐惧的身份。 大秦帝国第一情报机构黑冰台的一个重要据点。 在这处墓地之下,是一处空旷但却阴森无比的大殿。 这大殿中的灯光很暗,并且那一盏盏油灯上闪烁的都是碧绿色的火焰,像极了传说中的鬼火。 “三司主,那个韩宇始终都避重就轻,属下无能,没能将那帮六国余孽的计划完全套出”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几个黑衣人跪在地上,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坐在木椅上喝茶的灰袍中年人。 “呼” 灰袍人拿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随后小酌了一口,脸上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西湖龙井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大宋,以后有机会,还是得去一趟这个国度” 随后,灰袍中年人将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下属。 “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你们也没办法吗?真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是怎么进的夜魇司” 那平淡,却透着彻骨寒意的话音刚落,这几个跪在地上的黑袍人顿时脸色大变,二话不说便想向外跑去。 只可惜,这几人的速度太慢,他们的脚步刚动,脖颈上便多出了一道红线。 嘭! 几个带血的人头一下子滚落在了地上,几具无头尸体也随之倒了下去。 从那几具尸体里不断流出的鲜血,几乎染红了灰袍中年人脚下的地面。 那刺目的红色,隐约透露出了一股血腥而又残忍的气氛。 “一群废物,不配做夜魇司的人” 灰袍中年人从袖口处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一下手掌上的血迹,双目之中闪烁着寒光。 “处理一下尸体,让来俊臣去一趟,我倒想看看,那帮亡国奴的骨头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硬” “是” 黑暗之中传出了一道声音,随后又闪过了几道亮光。 地上的尸体很快便消失不见,那满地的鲜血被擦干,地面也随之变得一尘不染。 “唉,真希望那个计划能快点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那些人痛苦的哀嚎了” 灰袍中年人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然后不紧不慢地向身旁的黑暗处走去。 那带着兴奋和残忍的的话语从他嘴中吐出,并在这座大殿里不断回荡着。 哪怕这个灰袍中年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那好像带有魔力的声音也依旧在不断回响着。 黑冰台、罗网、影密卫这些都是大秦帝国数一数二的情报机构。 类似于这样的情报机构在整个帝国里,其实还有很多。 但无论是罗网也好,影密卫也好,只要黑冰台在一天,他们就永远也成不了大秦帝国最强的情报机构。 其实论及资源,这两个机构并不比黑冰台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犹有过之。 但黑冰台之所以能得到这个公认的地位,便是因为在黑冰台中,有一个叫做夜魇司的机构。 这个机构,是黑冰台,是大秦帝国,甚至可以说是嬴氏皇族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有时候,一个夜魇司便足够代表整个黑冰台,甚至是帝国皇帝的态度。 第六十一章:审讯韩宇 夜魇司,顾名思义,那是黑夜中的梦魇,是给人带来无尽恐惧和杀戮的存在。 这个机构对于三品以下的官员有着先斩后奏之权,在整个大秦帝国,这都是独一份的。 并且,夜魇司之人只需要听从黑冰台之主,还有大秦当代帝皇的命令。 其余的人无论地位是多么显赫,身份是多么尊贵,那都别想对这个机构指手画脚。 如果说书院二层楼是天下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地方,那么夜魇司,便是相当于天下从事情报工作的人心目中的最高学府。 在这个地方工作的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一批谍报人员。 大明的东西二厂、锦衣卫、六扇门、护龙山庄等闻名天下的情报机构,都曾经在夜魇司手下吃过大亏。 这个机构并不出名,只在中原诸国的上层流传,但真正了解这个机构的人,都会明白夜魇司真正的可怕之处。 只要有人被夜魇司盯上,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会被梦魇缠身,无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又有着何等深厚的修为,他的结果都会只有一个。 要么是乖乖听话,要么是在如那附骨之蛆般逃也逃不掉,甩也甩不掉的追逐下带着不甘死去。 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这个机构的追杀,哪怕是堪比天人的强者也同样如此。 昔年臭名昭著的武林败类,快活王柴玉关便是最好的例子,也是夜魇司的一个显著战绩。 柴玉关此人堪称禽兽不如,这一生不知做了多少恶事,江湖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将其除之而后快。 但此人修为深厚,可与天人至境的强者一战,又加上他心思极为缜密,行踪神鬼莫测。 一时之间,江湖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能找到他,更别说想要杀他了。 但夜魇司却成功做到了这件事情。 大秦明宣三年,也就是嬴政的父皇赢异人在位的时候,柴玉关在秦国境内犯下大案,数百条人命在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世界上。 朝廷为之震怒,派出大量高手进行缉捕,但最后都是一无所获。 罗网、影密卫都曾出手,但结果也是不尽人意。 直到黑冰台出手,也就是当时的夜魇司接下了这个任务,事情才得以妥善的解决。 历时三个月,夜魇司付出了七十三条人命的代价,最终,在大秦和大隋的边境成功将柴玉关捉拿归案。 最后由夜魇司当时的负责人亲手行刑,对这个禽兽不如这武林败类施以凌迟之刑。 那一天,凄厉的叫声响彻了整个刑场,柴玉关身上的血肉被一片片刮下。 足足刮了将近三千刀,将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生生刮成了一具骷髅,行刑方才结束。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夜魇司的狠辣与可怕才传到了各国高层的耳朵里,彻底奠定了赫赫凶名。 夜魇司一共有四名司主,分别负责暗杀、审讯、情报、监察等几个不同的方面。 这四个司主的排名不分先后,只是按照进入这个机构的资历和时间来安排称呼。 刚才那个灰袍中年人便是负责审讯的三司主,李儒。 这个名字在整个大秦帝国并不出名,但在黑冰台内部,乃至于整个帝国高层却是有着毒蛇般的可怕名声。 这个李儒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同样有着赫赫凶名。 在那个金戈铁马的三国乱世,他虽生于西凉这个苦寒之地,却有着祸乱天下的智慧。 废少帝,乱大汉,火烧刘氏皇陵这种种大事件中,都有着李儒的身影。 虽出生寒门,却凭借强大的智慧生生扶起了一个雄踞天下的军事集团。 而在这个世界,李儒同样也展现了卓越的才能,成功在黑冰台内部的选拔中脱颖而出,进入了夜魇司。 后来又得到了嬴政的赏识,成为了夜魇司四位司主中的一位。 咸阳城,武王府中。 “哦,竟然请了来俊臣,这韩枫的骨头居然有这么硬吗?” 嬴不凡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语气有些惊讶。 身旁的张良也是一脸无奈,有些苦笑地回答道:“我感觉李儒并不是真的拿那个韩国四公子没办法,他恐怕是想拿这做什么文章。” “是吗?这家伙虽然有时候邪性了些,但办事还是很牢靠的,咱们拭目以待吧” 嬴不凡笑了笑,便又拿起了桌案上的书籍,开始翻阅起来。 “殿下,真的不管管吗?如果是来俊臣下手,我怕那个韩枫会撑不到咱们计划开启的时候” 张良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语气中也透出了对那个来俊臣的不信任。 “也对,反正那个废物公子能说出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他必须要活着,否则咱们定下的计划就失去了不少乐趣” 嬴不凡听了这话后,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张良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啪! 他轻轻拍了拍手掌,墙角的黑暗处逐渐分出了一道影子,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吩咐下去,让李儒注意些,不要玩得太过分,起码要给那个家伙留口气” “是”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那道人影口中传出,随后他又缓缓退到了墙角,身体化为黑色雾气,重新融入了黑暗之中。 “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戏吧” 嬴不凡说着又准备拿起书,但他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让贾文和那只老狐狸也过去一趟吧,李文优的手段还是有些稚嫩,有那个老家伙在,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也会增加几分” 黑暗的角落中,马上又传出了一个声音。 “是” …… 咸阳城郊外的某个较为隐蔽的角落里有一座看起来颇为阴暗潮湿的监牢。 此刻,这座监牢里灯火通明,其中一间囚室里的刑架上,绑着一个伤痕累累,衣衫褴褛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的面容,看起来还算是英俊,身上衣服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在仔细观察之下,却也有着不少颇为精美的图案。 观其五官相貌,竟与大秦朝现任刑部尚书韩非有几分相似。 很显然,这个人便是前些天在刑部尚书府被捕的六国余孽之一,曾经的韩国四公子韩宇。 此刻的他,早已没有前些天的潇洒俊逸。 脸上布满了一道道血痕,头发散乱,面容上的神色也显得颇为呆滞,俨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在这监牢之中,除了他以外,还有三个人。 一个身穿大红袍,相貌英俊,但是却透着几分阴柔。 那狭长的眉眼中,看向韩宇的眼神充满了戏谑的快感,嘴角上也浮现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这个红袍人的双手显得非常修长,此刻正在那布满刑具的桌案上不断翻动着。 看那样子,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该用哪件会比较好一点。 另一个则是坐在旁边木椅上的一个灰袍人,也就是夜魇司的三司主,李儒。 他此刻的面色有些阴沉,喝茶的神情也不复之前的轻松愉快,眼神时不时地看向身旁的一个青衣文士。 那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敌意和不满 看的出,李儒此刻心情的变化是因为这个青衣文士而引起的。 不过,这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倒是一脸随和,并没有在乎李儒眼神中的不满和挑衅。 这人脸上的微笑,从进来的第一刻开始,就从未变化过分毫。 “贾大人倒是好兴致,怎么有空来我这看戏了?难不成是想抢我的饭碗了吗?” 李儒小酌了一口茶水,语气变得有些冷冽起来。 “李大人说笑了,我只不过遵循上头的命令而已,充其量只是来走个形式的,大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必在乎我” 青衣文士听到这话,倒也并没有生气。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中还带着些许谦卑。 “贾大人这么客气,反倒是显得我待客不周了” 李儒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木椅上站了起来。 “那接下来,就请大人看一场好戏吧” “呵呵,那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青衣文士此时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一副充满期待的感觉。 这个文士的那张脸庞生得极为普通,是那种即便放在只有两、三个人里面,也显得毫不起眼的人。 但他的名字却一点都不普通,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那都是一个传奇。 贾诩,贾文和,乃是三国第一毒士,也是三国这个乱世中最擅长保全自己的人。 甚至还有好事者认为,他便是三国第一谋士。 此人从不主动出谋划策,极善隐藏自己,但他一旦开口了,那说出的每一条计策都绝对能起到最关键的作用。 昔年张绣与曹操之间兵力相差极大,但依旧能杀的曹孟德丢盔弃甲。 还迫使莫在宛城,折了爱将典韦和长子曹昂。 这一切都是因为贾诩所出的计策。 后来曹操远征江东前,曾询问过贾诩的意见,得到的是反对的答案。 但曹操一意孤行,羊没有把这个回答当回事。 最后赤壁之战一败涂地,果然是大败而归。 而在这个世界,贾诩也同样非常擅长保全自己,习惯隐藏在黑暗之中。 但他的才能毋庸置疑,昔年吕不韦的倒台便有他的一份功劳。 嬴不凡祸乱六国的时候,贾诩也出了极大的力气,楚国和韩国便是因他的计策而走向了覆灭。 贾诩便是夜魇司的二司主,主要负责收集天下各处的情报。 因为他的才能和性格,嬴政和嬴不凡都非常信任他,甚至对他的信任,还要超过两人亲手提拔的李儒。 所以李儒和贾诩之间关系一直颇为微妙,既有惺惺相惜,又有彼此竞争。 “开始吧,来俊臣,让贾大人看看你的手段” 那个红袍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的,两位大人,我马上开始” 他擦了擦双手,对李儒和贾诩恭敬地说道:“待会儿,这里面可能会有些脏,还请两位大人到隔壁去观看,那里设置了阵法,同样可以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好” 李儒和贾诩很快便走出了这座囚室中。 “终于可以开始了,等会儿就先给这家伙讲述一下我的本事吧” 红袍人看向了刑架上的韩宇,那眼神中带着变态般的快感。 监牢里地域狭窄,空气中时不时会传来沉沉的腐臭气味。 还有饿疯了的耗子在房梁上跑来跑去,虽然点了灯,但光线也并没有明亮到哪里去。 这位养尊处优的韩国贵族公子时刻便被绑在刑架上,全身功力被废,穴道被尽数封闭,丝毫动弹不得。 所以,此刻的他几乎已经绝望了,整个人的思想都陷入了停滞,似乎是在等待着死亡的结局。 嘭! 突然之间,他的脑海中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炸开了,这个大脑都陷入了剧痛之中。 “嗯……” 韩宇缓缓睁开了原本紧闭着的双目,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哼。 随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袭妖艳如血的红袍,随后一张带着残忍微笑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你是谁?” 韩宇努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 “终于醒了,看来之前那些兄弟对你招待的还不错,在我的神魂冲击下居然扛了这么长时间,才醒过来” 红袍人拍了拍韩宇的脸庞,嘴角带着一抹有些疯狂的笑意。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来俊臣,是大秦虎牙狱的司狱长,也有人叫我,大秦第一酷吏” 听到这话,韩枫的身躯的各个部位都开始发抖,整个刑架也随之颤抖不已。 他那发青的嘴唇也在不断抖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无力说出来。 “不用一副这样的神情,虽然我感觉很高兴,如果你能表现出一副有骨气的样子,等会儿动起手来,我会更加有快感” 来俊臣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抹笑容都有些让人发指。 “在开始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也许你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韩宇目光闪过一丝挣扎,脸上神色变化不定,显然在做着很激烈的斗争。 “不说话吗?不说也挺好,我挺喜欢硬骨头的人,因为这种人折磨起来更持久” 来俊臣活动一下手腕,随后带上了一双白色的手套。 “我知道有一种刑罚,其实特别适合你” 来俊臣此刻一脸云淡风轻,他缓缓地说道:“我先把你绑住,然后蒙上你的眼睛,这时候耳朵的听觉会特别灵敏。” “之后,就让人用小刀在你的手腕的血管上割开一道口子,用一个小木盆把你流下来的血给装起来” “而你,只能听到流血的声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投入感。 “想象一下,你绑在柱子上,听见血流慢慢流进木盆子的声音,感觉到身体慢慢变凉,慢慢地失去力气” “整个人的生命都随着流走的血被慢慢掏空,直到后来,血流慢慢慢变小,血还没有流干之前你在就在恐惧中死去……” 来俊臣说着说着,突然有些激动起来。 “这是多么美妙而又动人的感觉,想试试吗?” 韩宇此刻又闭上双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此刻的恐惧。 第六十二章:罗织经,制造幻境 “还是不说话,看来这个刑法打动不了你啊” “不过不用担心,我还有一个法子” 来俊臣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身为韩国公子,梳头发的梳子你见过吧?”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了韩枫那满是血痕的脸庞,眼中闪过了一抹残忍。 “我可以让人制作一个厚实的木板,那上面会嵌满铁钉,叫铁梳” “然后让人扒光你的衣服,再把你绑在柱子上,接下来,我会让人用沸腾的开水浇在你的身上,烫的翻皮肉烂” “然后用这个铁梳子,把你身上的死皮烂肉一条一条的给刮下来” 来俊臣那长而尖锐的指甲划过韩枫的脸庞,留下了数道淡淡的血痕。 但韩宇似乎对这般的痛楚毫无知觉,因为此刻他已经手脚冰冷,眼神恐惧到了呆滞的程度。 “不过我手底下的人可能不会特别细心,毕竟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残余的血肉黏在剩下的肉上” 来俊臣将手指放了下来,转而移到身旁的刑具上,并开始抚摸起来。 他看向这些刑具的眼神,仿佛像是在看至亲好友或者是挚爱的人一样,温柔无比,但却让人背后发寒。 “到时候那上面会像一根根血淋淋的布条一样,再往后,有人将开水浇在你的皮肉上,那个铁梳会一直梳下去,直到可以看到骨头为止” 来俊臣此刻的笑容变得阳光而又灿烂,但在韩枫眼中,却可怕得如同魔鬼一样。 “这样的一梳一洗,就被简称为梳洗” 韩宇整个身体已经僵硬,只剩下嘴角在不断抽动。 他仍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来俊臣描述的画面,但那可怕的画面却挥之不去,依旧是止不住地往他脑海里钻。 来俊臣见到他这个样子,眼中闪过了一抹讥笑。 明明只是一个没有本事的废物贵公子,偏偏却要装什么烈士,展现一下所谓的风骨。 他不过是说了一些刑罚,这韩枫便已经吓成了这样,这样的货色根本就不值得他出手。 不过。 那张阴柔俊秀的脸庞上闪过了转眼间又闪过了一道别样的神情。 如果你接下来真的有用的话,也许我还真要出手一次。 来俊臣看向韩宇的眼神中再次变得漠然而又残忍。 “啧啧,就这样的角色,还说什么复国,这帮六国余孽脑子都有问题吗?” 李儒看到眼前光幕中的情形,带着满脸嘲讽的神情,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李大人又何必让来俊臣出手呢?这样的货色,你手下随便来个人估计都能套出话来吧” 贾诩拿起身旁的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随后品尝了一下。 他脸上顿时充满了愉快,但看向李儒的眼神却变得诡谲起来。 “这个家伙虽然算是曾经的韩国公子,但实际上也不会知道多少消息,我们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李儒喝着茶水,很平淡地开口说道。 “李大人,这样的事情应该要和上头汇报,私自处理是大罪” 贾诩眼中闪过了一丝无法察觉的莫名之色。 不过他依旧是一脸笑容,只是眉眼之中隐隐透露出了些许危险的气息。 “来俊臣所修的功法很特殊,等他完成了这件事情,消息出来了再汇报,不也一样吗?” 李儒并没有因此感到担忧,反而是一脸的轻松淡然。 “那可不一样,陛下和现在主管黑冰台的亲王殿下最讨厌的就是瞒上欺下的人” 贾诩轻声说道,脸上的神色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复之前的笑容。 “那就之后再说吧,先看完这里的东西,贾大人再与我商量此事也不迟嘛” 李儒闻言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光幕。 “也好,不过李大人应该明白,做咱们这行的,注定是要得罪很多人,所以大秦皇室的人是咱们唯一的依靠” 贾诩说完这话后,便躺在了木椅上默默地看着光幕,开始一言不发。 “多谢提醒” 李儒淡淡地回了一句,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你还是不肯说,那我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有些残忍了” 来俊臣这样说道。 “让人把你整个人都埋进软乎乎的热沙子里,再将头发剃光,割开一道血口,然后往里面不断地灌入水银” “一开始你不会有任何感觉,反而觉得很舒服,但是之后,你就会觉得越来越痒,浑身上下仿佛有着一万只蚂蚁在不断撕咬一样” 来俊臣此刻的声音如同从地狱走出的魔鬼的低语,有着一股直击心灵的魔力。 韩宇此时的身体此时已完全停止了颤抖,原本呆滞的眼神也有些恢复过来。 但当他听到来俊臣那如同魔鬼般的声音后,那还算坚定的眼神开始动摇起了,内心的防线有些被击垮的趋势。 “到了这时候,你就会开始不断挣扎,如果你忍受不了了,整个人就会从沙子里蹦上来” “然后,然后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来俊臣微笑地问了韩宇一句。 随后他又自顾自地说道:“然后会发生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当你出来的那一刻,你身上的整张皮就会被直接剥下来。”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低沉沙哑又带着惊惧的声音从韩宇接近干涸的喉咙中发出。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可怕到极致的压迫和畏惧感,原本就有些狰狞的脸庞变得更加可憎。 在这位昔日的韩国四公子的脸上布满了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叫做恐惧。 在他眼中,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阴柔的男子已经成了这世间最可怕的人。 不,已经不是人了,这是一个从地狱走出的魔鬼。 看到韩宇这副恐惧的模样,来俊臣再次走到他面前,用一种很独特的眼神看着他。 就像一个厨师在打量自己的食材一般,眼中满是欣赏的神色。 那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韩枫的皮肤表层,就像最锋利的手术刀一样。 并且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几乎不可看清的红色细线。 与之前那几道淡淡的血痕不同,这道红色细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显得有点可怕。 来俊臣脸上满是诡秘莫测的笑意,“接下来,你会见识到我的手段,也许你以后都不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对了,我所修的功法叫做罗织经,今天过后,你一定会对它印象深刻的” 来俊臣收回了目光,低头站在那里自顾自地说道。 来俊臣,这个名字在大秦朝还是比较出名的,可以说是当朝第一酷吏。 而且这个名字,在地球华夏国也同样有着极高的知名度。 来俊臣,是唐代武则天时的酷吏,曾担任过侍御史、左御史中丞,乃是中国古代十大酷吏之一。 此人擅长制造各种残酷刑具,经常采取刑讯逼供等手段。 他喜欢任意捏造罪状致人死地,武则天年间的大臣、宗室被其枉杀灭族者达到了数千家之多。 这是一位堪称穷凶极恶的绝代酷吏,一般的皇帝甚至不敢用他。 但他在这个世界却得到了重用,因为他此时的主子是嬴政,是一位千古一帝般的人物,是一个坚定的实用主义者。 只要这个人足够忠诚,又有出众的能力,那他就能在大秦朝得到重用。 唯才是用,这也是大秦国力蒸蒸日上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这部罗织经在华夏国内也有着不小的名声。 地球上的来俊臣曾写过一本书籍,书籍的名字就叫做罗织经。 这部书籍之中讲述了来俊臣如何罗织罪名,陷害杀人。 酷吏周兴临死之际,看过此书,自叹弗如,竟甘愿受死。 一代人杰宰相狄仁杰阅罢此书,冷汗直冒,却不敢喊冤。 女皇武则天面对此书,有些感叹道:“如此机心,朕未必过也。” 也就是在那时候,那位女皇对来俊臣生出了杀心。 也许是蝴蝶效应,还是什么特殊的原因,这个世界上的来俊臣修炼的功法就叫做罗织经,并且这部功法还有一种极为特殊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李儒会让来俊臣来审问韩宇的原因。 来俊臣双手背负于身后,围绕被绑在刑架上的韩宇不断行走着。 他的每一个脚步都精准的踩在韩枫每一次微弱的心跳上。 “我劝你还是快说吧,如果我真的动起手来,死亡对你可能只是一种奢望” 来俊臣眯眼笑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说了,也同样活不了” 韩宇虽然很恐惧,但还是装作很硬气的样子,生硬地回答了一句话。 “也罢,我也不逼你,希望你在感受过这些刑罚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态度” 来俊臣从那堆刑具中拿出了一把小刀,刀尖上闪烁着诡异的红色光芒。 “如果是那样的话,兴许我会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但他的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整座囚室便发生了巨变。 轰! 监牢坍塌,一只缠绕着无数青色符纹的手掌从天而降。 砖瓦破碎,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了韩宇全身,使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韩枫亲眼看见来俊臣就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般变成了粉碎,随即被淹没在这一片废墟之中。 他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亮光,这股熟悉的力量,是申相! 在曾经的韩国,这个国家真正的第一强者不是什么姬无夜,也不是什么血衣侯白亦非。 而是韩国曾经的丞相,一个在韩国有着极高声誉的老人,他的名字叫做申不害。 这是一个将符道修炼到接近神符师境界的一位强者,并且他还兼修了武道,实力堪比天人至境。 在韩国即将覆灭的时候,申不害临危受命,实施变法,在大势面前终究无济于事。 在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的情况下,韩国终究是覆灭了,变成了秦国领土的一部分。 如今的申不害,那是秦国人口中的六国余孽,并且在这帮残余的六国人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韩宇从刑架上掉了下来,想要努力挣扎着爬起身,但最终还是瘫倒在地上。 “多谢申相相救,韩宇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恭敬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公子不必多礼,这是老臣应尽的本分” 监牢顶部被一掌击穿,阵阵清风从被击穿的裂口中涌了进来。 一个温和而又充满睿智的声音传了进来,韩宇的脸庞上瞬间布满了激动。 这个声音,的确是申相,终于有救了!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申不害温和但又不失威严的脸庞。 随后,一个身穿青衣的老者从天空上缓缓落下,缓缓走到了韩宇面前。 “见过申相” 韩宇很努力想撑起身子行礼,但因为伤势太重,终究没能如愿。 申不害伸出了双手,将韩宇慢慢扶了起来。 “不必如此,公子受苦了,老臣此番前来,便是要将公子救回去” 他仔细看了一下韩宇身上的伤势,眉头不禁皱了皱。 “早就听闻秦律严苛,没想到居然残酷到这种程度,这帮秦人下手还真是够狠的” 申不害眼中闪过了一丝阴沉,但随即又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或许韩国当年如果有这样的法律体系,如今屹立于中原的便是韩国了吧” 说话间,一缕缕青色光芒从他指尖涌出,化为了许多青色光点,不断地融入了韩宇的体内。 韩宇顿时感觉周身的伤势轻了很多,满身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谢过申相” 他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闪过了一丝欣喜之色。 但他却完全没有想到,申不害为什么会有这种神乎其技的疗伤手段。 那位老人是一个高手不假,但却不会任何医术,更遑论这种能将人伤势快速恢复的手段了。 韩宇并不是一个傻子,如果是平时,他也许还会察觉到申不害的异常。 但此时的他心中完全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对眼前透前来救他的申不害也充满了感激之情。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或许在他看来,像申不害这种境界的强者就应该是有这种玄妙的手段的。 “申相,这里离咸阳城不远,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吧” 申不害听到这话后,很快便点了点头。 “是时候该回去了,如果被秦人发现,麻烦就大了” 申不害看了韩宇一眼,又开口说道:“希望工资下次不要再这么自作主张了,老臣能救的了您一次,未必时时刻刻都能救您。” 韩宇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多谢申相教诲,韩宇一定铭记在心” “嗯,希望公子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申不害抓住韩宇的肩膀,运起身法向远方飞去,区区几个呼吸便消失在了这片废墟里。 “还真是奇特的幻境,居然能完全骗过一个人的感知” 李儒看向光幕中的场景,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叹之色。 贾诩眼中也有些惊讶,那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在那片光幕里,韩语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在周边狱卒的配合下,一个人拖着残躯缓缓走出了监牢。 第六十三章:计划开始 “大人谬赞了,只是一些小手段而已,上不了台面” 来俊臣站在一旁,神色很是谦虚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至于殿下和陛下那里怎么说,就由李大人自己想了” 贾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向李儒打了个招呼,也慢慢地离开了这座监牢。 “贾大人慢走” 看到贾诩的背影完全消失后,李儒脸上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这次干的不错,少不了你的好处” 来俊臣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这是卑职的本分,自当尽心尽力” “这样最好,你先回去吧,我还有要事要处理” 李儒似乎并不想和来俊臣多扯些什么,随口答了一句,便下了逐客令。 “那卑职就先告退了,希望大人一切顺心” 来俊臣告退了一声,就慢慢走了出去。 “跟紧韩宇,不能有任何差错” 李儒喝了口茶水,淡淡地开口说道。 “是” 话音刚落,便有数道黑影直接蹿了出去。 “鱼饵已下,就等大鱼上钩了” 李儒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但无论怎么看,这笑容中都藏着莫名的意味。 “想法倒是不错,但那帮六国余孽里面也不是没有能人,此事还是有些欠考虑了” 嬴不凡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后,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摇着头说道。 “殿下说的有理,但从目前来看,用这种方法作为咱们计划的开头,也还算不错” 张良坐在一旁,同样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思索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 “这倒也是,如果这个韩宇争气的话,咱们还能多添几分乐趣” 嬴不凡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青衣文士,也就是贾诩。 “文和,说说吧,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做?” 他看向贾诩的目光中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意味,好像有种如果你不说,我就翻脸的感觉。 倒不是因为嬴不凡和贾诩关系不好,只不过这贾文和实在是太过低调了。 能不说,他就不说,能少透露点存在感,他就少透露点。 说白了,这家伙和一条咸鱼也没有太大区别。 贾诩只求自己和家人能够一生平安,只要没有人主动招惹他或者他的亲朋好友,那什么事情都是好说的。 所以,在大秦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看来,这就是一只非常难缠的老狐狸。 虽然看起来哪哪都是弱点,但你要是真对他下起手来,又会发现他不管哪里,都没有一个好的切入点。 你不逼一逼他,他就敢给你一辈子当透明人。 “在下觉得子房说的很对,那只是一帮六国余孽,之所以还能存在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藏匿的地点隐秘了些” 贾诩听到嬴不凡的问话,面色一苦,但还是很恭敬地回答道:“只要此行顺利,便能将这帮六国余孽一网打尽。” “你这只整天喜欢东扯西扯的老狐狸,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嬴不凡笑骂道,无奈地摇了摇头。 贾诩这种臣子,是作为主君最喜欢的,但也是最无奈的。 这种人聪明又懂事,用起来极为顺手,是每一个君王都喜欢有的臣子。 但这样的人,又太懂得明哲保身,会给人一种墙头草的感觉,无法得到君王最充分的信任。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对于贾诩这个人,那应该是由嬴政来头疼的事情。 “殿下说笑了,在下这点本事难登大雅之堂,哪好意思拿出来献丑呢?” 贾诩脸上依旧挂着招牌式的微笑,显得平庸而又低调。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你们都先下去忙吧,孤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听到这话,贾诩脸上笑意更盛了三分,行了一礼后立马便走了出去。 “这个不讨人喜欢的老狐狸,全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呆在孤的王府里” 嬴不凡看到贾诩这个样子,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有些不爽地冷哼了一声。 “可他倒好,巴不得能够早点离开,难道孤这个地方是有洪水猛兽吗?” “殿下,你也应该知道贾文和的性格,他最注重的就是自保,一般不喜欢参与任何纷争” 张良也有些哑然失笑,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更何况,您出身于皇室,做他那一行的,更不应该与您有过多的接触” 说着说着,张良的面色变得有些许沉重起来。 “殿下,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跟了我也有好些年了,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既然如此,那就请恕属下僭越了” 张良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嬴不凡。 “殿下可曾有想过那张九五至尊之位吗?” 嬴不凡原本轻松的神色顿时一变,原本那温和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些许锋芒。 “什么意思?” 说话的语气中也多出了些许凌厉,一般仿佛浑然天成的威势从他身上散发出去,隐隐笼罩了整个房间。 张良顿时感觉身子一沉,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并且充满了坦然之色。 “以殿下的能力,如果坐上了那张龙椅,也绝对不会比当今陛下差,您同样也能够带着大秦一统天下,开创前所未有的功绩” 说话的时候,张良原本有些弯下去的身子逐渐挺直了起来,脸上也闪过一丝洒脱。 仿佛有一块压在心底很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一样。 “张子房,你可知就凭你今日说的这些话,就足够你张氏一族满门抄斩了” 嬴不凡此时已不复之前的慵懒随意,现在他的身上充满了那种大秦亲王的威严。 那双如星辰般深邃的黑眸中闪烁着怒火,但眼眸深处却有着些许复杂之色。 张良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身上传来了一股极大的压力。 但他依旧还是开口说道:“殿下您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有选择的,一个帝国只能有一个皇。” “无论您与陛下之间的感情有多么深厚,这都是必须要去面对的现实” 嬴不凡听到这话后,眼中的怒火逐渐消散,那复杂之色变得愈发浓重了。 “唉,起来吧,刚才是本王冲动了些” 张良顿时感觉身体一轻,那股无形而可怕的压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多谢殿下,您或许不喜欢属下刚才说的话,但在下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一下,如果现在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张良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开口劝道。 “你说的事情,孤都明白” 嬴不凡站起了身子,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了外面的院子中。 张良见状,连忙也快步跟了上去。 “小时候,他说日后若做了皇帝,愿意和我平分这天下,我也向他承诺,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他身旁” 嬴不凡将手放在了院子唯一的那棵大树上,他那修长而又有力的手指,在那有些干枯的树皮上不断摩挲着。 这棵大树的树皮上有着许多裂缝,看起来已经有些许年月了。 但这棵树上的枝条看起来依旧很坚韧,生长得极为粗壮有力。 这是一棵柳树,虽然没有那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奇景,但却有着扎根大地,不动如山的巍峨。 “当年我们就是在这棵树下,做了个这个约定,一转眼就十几载,岁月变迁还真是快的可以” 一抹追忆之色在嬴不凡的脸上浮现出来。 “殿下,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无论是多么深厚的感情,在这把无情的刻刀之下,都会被一点一点砍成虚无” 张良很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一个帝国终究只能有一个皇,这不是我们决定的,而是这片天所决定的” 嬴不凡抬头看了看那万里无云的晴空,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屑。 “大道终究是垂青于更锋利的利刃,待大秦一统天下之时,这一切都自有分晓” “可是殿下,早做准备的话,我们就会多几分胜算” 张良还是试图劝说道。 “孤知道,放心好了,孤是有把握的” 嬴不凡摆了摆手,示意张良不用再说了。 “你以后会知道,我与陛下的目光真正放落的地方是哪里” 张良听到这话,感觉到有些疑惑,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既然如此,属下先行告退,还望殿下仔细斟酌” 张良行了一礼后,很快也就离开了。 “博弈开始了,也不知谁会第一个落子,谁会第一个出局?” 嬴不凡叹了口气,随即脸色变得极为淡漠。 唰! 一道清风吹过,他的身形便重新落在了桌案前。 “六国余孽,还有那诸子百家,也是时候该清理一下了” 话音刚落,几道身影不知是从何处冒出,仿佛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了嬴不凡面前。 “传我命****展开,三个月内我要看到结果” “是” 唰!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眼前的那几个人便迅速消失不见了。 “还是要早做准备,接下来可就没有那么清闲的日子了” 嬴不凡站了起来,活动一下身子,然后冲外面喊道:“来人备车,孤要进宫面圣。” …… “这么说来,计划已经展开了” 嬴政放下手中的奏折,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在他看来,这项计划囊括的范围并不小,应该不会那么早发动才是。 嬴不凡一到四海归一殿,便让黑冰台的人向嬴政汇报的情况。 而他自己则躺在了木椅上闭目养神。 此时听到嬴政的问话,嬴不凡方才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懒洋洋地回答道:“现在这情况,宜早不宜迟,在越短的时间里面完成,对咱们越有利。” “话虽如此,可那帮诸子百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就这般有把握吗?” 嬴政又拿起笔开始批改奏折,边批边说道。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被从内部攻破的” 嬴不凡并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语气显得非常意味深长。 “看来你早有准备,果然是好手段” 嬴政笔尖一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但与此同时,在其眼中闪过了一道很细微的忌惮之意。 细微到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甚至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 “没办法,都是些以前留下来的恩怨,总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再说手底下那些人的手段终究不如自己来的牢靠” 嬴政也不多问,只是在默默地批改着奏折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 “对了,那卷天书,你带回来了吗?” 嬴政突然抬起了头,开口问出了一个让嬴不凡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 “那卷天书不在极北荒原,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谁也无法在那里找到天书吗?” 嬴不凡心里一沉,但依旧面色不变地回答道。 “没带回来也好,要是让族里那帮老家伙知道了,少不得得闹出些乱子” 嬴政很快又投入到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看样子好像是随意的一问。 “还有什么事要问吗?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还有一位客人等着我去见面” 嬴不凡直起了身子,活动了一下,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哦,居然还有能让你都记挂着的客人,那一定是个女人吧” 嬴政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很抱歉,你猜错了,这一次和我见面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的名字你一定听过” “这样吗?那你就快去吧,回来记得告诉朕你们聊了什么,朕很期待那个人的名字” 嬴政摆了摆手,便下了道逐客令,手上笔走龙蛇,一本一本的奏折被改得飞快。 “那我就先走了,这堆积如山的公事,你就慢慢做吧” 嬴不凡脚尖一点,并来到了殿门外,然后迅速离开了。 这座四海归一殿再次恢复了平静,殿中也只剩下了龙椅上的帝皇一个人。 “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像皇叔你那般的逍遥性子,居然也能孕育出皇道气相,这世间还真是有许多奇妙的事情” 在嬴不凡离去之后,嬴政从那堆奏折中抬起了头来,目光中闪过了一道奇异的光泽。 随即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座理应能够容纳下上万人的宫殿此时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皇叔啊,也许你不要这个位置是对的,孤家寡人的滋味可是真的不好受” “哪怕坐了快二十年,我也还没有习惯啊” 带着些许萧瑟之意的淡淡话音在大殿里回响着,那高坐在龙位上的身影此时显得极为孤单寂寞…… 第六十四章:百晓生 咸阳城,紫兰轩中。 “紫女姐姐,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几分” 嬴不凡来到了紫女专门为他准备的雅间之中,而那位美艳的紫兰轩老板娘也在里面等着他。 “你这张嘴还是跟当年一样的滑头,堂堂的大秦亲王,说起话来跟一个小流氓似的,好歹也得注意一下形象” 紫女嗔怪似的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后帮嬴不凡脱下了一身黑色王袍。 紫女随即从身旁下人手中接过了一件精美的白色衣服,然后递给了嬴不凡。 “快点换上试试,这件衣服我做了好久呢,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 “只要是你做的,不管是合身还是不合身,我都喜欢” 嬴不凡温柔地笑了笑,看向紫女的目光中充满了情意。 “少贫嘴了,快点穿上” 紫女俏脸微微一红,嗔怪地骂了一句。 但那美丽的眼眸中的笑意却无法遮掩。 很显然,嬴不凡的这句话对她来说还是很受用的。 在紫女的帮助下,嬴不凡换上了一袭白衣,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一变。 他从一个身居高位的少年老成之人,变成了一个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嬴不凡,应该是再贴切不过了。 “不错的衣服,你这些天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嬴不凡将紫女额头上的一缕青丝挽起,看到了她那有些许红肿的双眼,俨然是一副有好几天都没有睡觉的样子。 “快回去补补觉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嬴不凡眼中掠过一丝心疼,慢慢将紫女抱在了自己怀里,然后轻声说道。 “放心好了,我好歹也有大宗师的修为,还没有那么脆弱” 紫女顺势靠在了嬴不凡的肩膀上,看起来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若是被那些紫兰轩的常客们看到,一定会感到惊讶万分。 紫女乃是紫兰轩的老板娘,分支绰约,并且美貌异常,这紫兰轩的客人中不乏有冲着她来的。 但这个美艳的女人虽然身处风月之地,但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直到如今,也没有一个男人能真正占到她的便宜。 她好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只可以远观,若是准备亵渎,一定会被玫瑰上的利刺扎得遍体鳞伤。 能在权贵遍地的咸阳城中拍摄出这么大的一个风月场所,并且能够洁身自好,从容地游走在诸多的男子中。 这紫女的本事,的确是不可小觑。 但此时,这样的一个奇女子却柔弱地靠在了一个男子的肩膀上,这一幕要传出去,绝对会惊爆很多人的眼球。 “好了,我知道你要在这里见客人,那我也就不方便再多待了” 紫女和嬴不凡二人温存了一会儿后,紫女便离开了那个温暖、又让人迷恋的怀抱。 “我先走了,你的那位客人等会儿就到” “好,等我事情谈完,就过来找你” 紫女甜甜地冲他笑了一笑,随后轻移莲步,摇晃着蜜臀,推开门离去了,只留下了阵阵芳菲。 嬴不凡目光扫视了一圈四周,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整个房间。 这个房间的布置并不奢华,地板并非是由什么名贵的木料所制成的,只是在其中加了几块沉香木。 周围的家具摆放也极为简单,只有几张简单的桌子和椅子。 整个房间唯一看起来价值较高的,也只有墙壁上挂着那幅比较精美的山水画了。 但就是这样的布置,却给人了一种清新安宁的氛围,让人的心情不知不觉就能宁静下来。 “不错的房间,挺高雅的” 嬴不凡一身功法大多来自于道家,所以他的心境与道家典籍中那所谓的顺应自然极为接近。 正因如此,这种宁静祥和的氛围让他非常满意。 人都有这个特点,明明喜欢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俗物,但偏偏又想着要去追求高雅。 嬴不凡也不例外,他一向喜欢美人、美酒、美景,也同样喜欢金银财宝、古玩奇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俗人。 但无论是从穿着打扮,还是住所的布局设计来看,这位大秦亲王始终在追求着那所谓的高雅。 “世人都喜欢雅致,但真正高雅的景象摆在他们面前,却少有人会认为这是高雅,相比较起来,也颇有几分可笑” 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老者出现在了嬴不凡面前。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百晓生,这份觉悟够高” 嬴不凡将一杯早已沏好的茶水推到了青衣老者面前,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也没有推辞,端起茶水便一饮而尽。 百晓生,这是一个天下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的名字。 其实这也不是一个名字,准确来说这只是一个称号,一个很简单的称号。 但这个称号所代表着的一切,在这天下江湖之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力量。 因为这个称号所代表着的,是一份长达数千年的传承。 数千年前,大周太祖姬轩辕开创了大周王朝,分封了天下八百诸侯。 为了监管诸侯,巩固姬氏皇族的统治,这位人族历史上第一位皇帝创立了监视天下各处的司天监。 并且还纠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打造了一件无上神器—山河社稷图。 利用这件神器,可以看到天下任何地方所发生的事情。 那司天监之所以能够监察天下诸侯,很大程度上便是倚仗这件山河社稷图的奇特能力。 在这大周王朝鼎盛的那千年之中,这件神器就起到了无可取代的作用。 可惜后来大周王朝衰落了,这件名震天下的无上神器也被不少强者联手打碎,从此散落人间各处,再无消息。 但在千年前,中原四大王朝建立的时候,一个叫做百晓楼的势力也随之产生。 而这个百晓楼的主人就叫做百晓生,准确的说,是每一代执掌百晓楼的人,都会获得百晓生这个称号。 虽然说百年的皇朝,千年的世家,但一个不算世家又不算宗门的江湖帮派能够延续千年而不倒,放眼整个天下,也只有这百晓楼这一家了。 百晓楼这个势力不同于普通的江湖门派,它既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也从来不公开招收什么弟子。 它一直以来,只会做,也只做过一件事情。 那就是颁布天下榜单。 兵器谱、绝色榜、公子榜、天地人三榜,天骄榜等各大榜单都是出自于百晓楼。 这么多年来,有许多势力试图颁布与之相同的榜单,与百晓楼进行竞争。 但到最后,这些势力要么就此消亡,要么息事宁人。 到了如今,整个天下便只有百晓楼这样一个势力会颁布这些能够引起江湖纷争的榜单了。 出自百晓楼的各大榜单,是得到了如今天下五国承认的,在整个江湖都有着极高的公信力。 可真正能够奠定百晓楼超然的江湖地位的,却是掌握在历代百晓楼之主,也就是百晓生手中的一件宝物。 这件宝物叫做天机盘,据说乃是用那件山河社稷图的部分碎片打造而成的。 根据江湖传说,这件天机盘虽然没有山河社稷图那般神奇,但也有着锁定他人方位的神奇功效。 正是因为这一点,百晓楼又成了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无数江湖人士都将其当作最准确的情报来源。 因为这件宝物,百晓楼被认为是得到了曾经司天监的遗泽,继承了一份数千年的传承。 这个看似没有什么强大实力的势力,实际上有着极深的底蕴。 也正因为这样,百晓楼才能在这座风起云涌的江湖里,屹立不倒上千年。 “亲王殿下谬赞了,老朽已经风烛残年,见的人和事比一般人多了些,所以感触也会深些” 百晓生恭敬地行了一礼,很谦逊地回答道。 “世人都以为,每一代百晓生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我却知道,每一代的百晓生,其实都是一位相当于天人至境的盖世强者” 嬴不凡拿起面前的茶水,小酌了一口后,淡淡地说道:“对于这等强者来说,岁月的痕迹其实没有那么明显,这风烛残年一说从何而来呢?” “人未老,心已老,就像亲王殿下您一样,和你有过交流的人,只怕都不会认为您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吧” 百晓生笑着说道。 “哈哈哈,好一个人未老,心已老” 嬴不凡听到这话,立刻大笑了起来,但这笑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便立刻变成了满脸寒霜。 “既然你已经承认自己老了,那为什么又要出来踩这趟浑水呢?” 随着话音的落下,整个房间似乎都被一股寒意所笼罩住了。 木制的地板上有淡淡的冰霜在不断蔓延,就连那木桌上的杯子底部,都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百晓楼从不涉及天下纷争,殿下您是不是误会了?” 百晓生并没有因此动怒,反而用一种极为温和的语气开口问道。 在其开口的那一瞬间,地板上的冰霜停止了移动,杯子底部的冰花也迅速消融,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和我在这里装傻呢?” 嬴不凡将手指轻轻放在了杯口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随后整个杯子都开始快速晃动起来,一股灼热的气息从这个茶杯中散发出来。 “殿下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凡事都好商量,不是吗?” 百晓生说的话听起来较为恭顺平和,但他的语气却没有藏着半点歉意,反倒是体现出了一丝淡漠和自信。 他伸出了看起来有些苍老的手掌,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前轻轻地一递,一股无形的波动悄然出现,并自其手上的水杯之中,不断扩散而去。 轰! 一股不大不小的响声在房间中响起。 咔嚓!咔嚓! 百晓生手中的茶杯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随后裂缝扩大,并不断蔓延开去。 嘭! 茶杯破碎,许多块黑色的碎渣掉落在了地上。 “什么” 百晓生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了一道错愕之色,很快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淡从容。 “五年时间,殿下的修为已然大成,天下英豪,您恐怕都可以无所畏惧” 那有些沧桑的话音中带上了些许感慨之意。 百晓生手掌轻轻一拂,一股无形的劲力出现,将地上的那些碎渣卷了起来。 并且在这股劲力的作用下,这些黑色碎渣在一点点地消失,短短几个呼吸后,地面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整洁。 “好手段,难怪会是江湖上的一代奇人” 嬴不凡看到地上的变化,眼中闪过了一道忌惮之色。 “说说吧,那明字卷天书的消息是不是你们百晓楼卖给陛下的?” 一道无形的指劲从这位大秦亲王的指间弹出,一个完好又盛满茶水的杯子开始在桌子上缓缓移动。 几秒钟后,便重新出现在了百晓生面前。 从嬴政这一次突然问起天书的消息,嬴不凡便发觉出了有些不对的地方。 所以他才会和嬴政说要去见一个客人。 因为只有这位号称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百晓生出手,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搞清楚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 但根据嬴不凡离开皇宫后展开的一些粗浅的调查,发现赵高曾经在咸阳城内的百晓楼分楼待上过一段时间。 并且在那之后,就进入皇宫,到了四海归一殿。 这其中之间的联系,不能不让他多想。 “只是卖了一个消息,值得殿下这么大动干戈吗?再说了,人家正主都还没有说什么,殿下又何必越俎代庖呢?” 百晓生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 “书院不在意,但孤在意,你百晓楼传承了上千年,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能碰的” 嬴不凡的话语中蕴含了些许怒火,面色看起来很不好看。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倒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明字卷天书的事情敏感的很。 若是被嬴政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很有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的发生。 天书七卷,每一卷都是一件至宝,那是昊天道曾经赖以生存的根基,是受到所有昊天教众所供奉的圣物。 日、落、沙、明、天、道、开这七卷天书传说具有改天换地的无上威能。 这是天下每一个人都梦寐以求的绝世宝物,因为每一卷天书都能给人带来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第六十五章:波澜起 但在昊天道衰落后,这七卷天书便不翼而飞了,只剩下日字卷天书如今还被放在昊天道的神殿中。 如果不是这卷天书是七卷天书中最平庸的,并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能力。 昊天道恐怕连这卷天书都保不住,毕竟那位成吉思汗是出了名的霸道和残忍。 只要是这位草原可汗看上的东西,哪怕他自己得不到,那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得不到的就毁掉,这是成吉思汗一贯的宗旨。 而其余的六卷天书则是至今还下落不明,无人得知它们的行踪。 那被天魔宫创始人带走的明字卷天书这些年来一直消息不断,但也始终都没有人能够真正找到它。 但嬴不凡却知道这卷天书的真正下落。 其实一直以来,这明字卷天书都在书院,上百年的时光中,它一直都呆在这个天下闻名的圣地里。 “你应该知道,以陛下的习惯和性格,要是知道这卷天书的明确下落,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嬴不凡目光变得冷冽,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意。 “到时候大秦皇室和书院之间,势必会产生不必要的冲突,难道这也算你所谓的不参与纷争吗?” “我们只负责卖消息,至于当今秦皇会怎么做,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是秦人,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国家的死活买单” 百晓生很不客气地开口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淡漠和不屑。 “那孤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百晓楼已经要与我大秦为敌了呢?” 嬴不凡此刻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了。 “殿下又何必如此极端呢?作为一个上位者,做事情总是非黑即白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百晓生皱了皱眉头,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不好意思,孤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性子,霸道惯了,改不过来”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水,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屑和傲然。 “反正孤今天把话放在这,关于这明字卷天书的下落,你百晓楼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的话” 百晓生眉头顿时一挑,语气有些冷冽地说道:“否则的话,王爷你又打算如何呢?” 百晓生现在也是一肚子火,从他成为百晓生开始,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可今天却被人三番五次地大声呵斥,甚至还被出言威胁,可自己却没有办法把面子拿回来。 泥人尚且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这样一位站在世间巅峰的强者。 百晓生觉得自己的涵养已经够好了,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火,还能够坐着喝茶。 但如果继续下去,他自己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否则的话,本王会亲自去寒江城走一趟,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孤就不敢保证了” 听到这话,百晓生脸色彻底变了,浓烈的寒意在其眼中闪过。 那宽大的青色袖袍开始无风自动,一股磅礴的气势在其身上升了起来。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变强。 在整个天下,除了各国的都城外,有四座城池也特别出名。 一是位于大宋的临安城,这是无数文人墨客云集的地方,有许多著名的诗人都曾经在这座城池中留下过传世之作。 每日都有许多文人骚客来到这座临安城,只为亲眼看看先辈们的曾经留下的亲笔杰作。 二是位于大秦北方边境的雁门关,这是中原各国对抗蒙古异族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道关隘。 大元,也就是蒙古,如果想要大举入侵,那雁门关就是他们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一道坎。 想要兵临中原,就必须先踏破雁门关。 第三座城池同样也位于大宋境内,大宋国力孱弱,却能够独占这四座城池中的一半,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件颇为神奇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宋国多豪杰吧,哪怕统治者无能,也自会有挽大厦于将倾的绝世英雄。 这座城池位于江南,名字叫做苏州,这应该算是大宋境内最繁华的一座城市了。 大宋一共有五州三十一道,而这一座苏州城的税收,就占了大宋朝廷财政来源的百分之四十。 可见苏州这座城市之繁华,苏州富商的财力之恐怖。 天下曾有过这样的一句流言。 如果谁掌控了苏州城,就差不多可以掌控半个大宋了。 这并不是胡说八道的,因为如果没有了苏州城,整个大宋朝廷就会直接陷入瘫痪,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国将不国的地步。 而最后一座,是位于大明和大秦边境的一座名叫寒江的城池。 如果说临安是天下无数文人向往的圣地,雁门关是天下所有士兵都希望前往的战场,苏州是天下富贾大商云集的天堂。 那么这座寒江城,便是所有江湖人心中向往的殿堂。 原因无他,只因为百晓楼的总部就在寒江城。 无数的江湖志士怀揣着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梦想,纷纷涌入这座寒江城中。 希望能凭借自己的本领,得到百晓生的赏识,从而成为百晓楼出版的榜单中下一个上榜之人,从而能够光宗耀祖,妻妾成群。 “殿下,虽然你贵为大秦朝的亲王,可我百晓楼也不是任人揉捏的弱者,您的话恐怕无法实现” 百晓生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底气十足,的确,他也确实该有这个底气。 百晓楼在寒江城盘踞了足足有上千年,在这座城中有着极其深厚的底蕴。 甚至可以放言说道,这座寒江城不属于大明,也不属于大秦,而是属于百晓楼。 千年的时光里,这座城里留下了太多属于百晓楼的痕迹,谁也不知道在这座寒江城中有多少属于百晓楼的底牌。 想在这座城里对百晓楼不利,哪怕是站在这世间巅峰的至强者,也很难做到。 “的确,光凭我一个人,还确实无法在这寒江城之中,撼动你百晓楼” 嬴不凡给自己倒了杯茶,面色极为平淡,虽然话语听起来有些示弱,但其中的那股自信却是展露无遗。 “但如果你的身份传了出去,愿意来你这寒江城走一趟的,恐怕就不止孤一人了” 百晓生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首次露出了一丝惊慌,很快又归于平淡。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老朽是百晓生,从始至终都只有这样一个身份”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是很清楚的,青龙会的三龙首大人” 嬴不凡的声音很轻,但传到百晓生的耳中,却是如同一柄重锤敲击下来一般。 这个一直以来都云淡清风的老者此刻身躯有些晃动,面容上真正浮现了,一抹属于老一辈人应该有的沧桑。 原本身上那股磅礴的气势也渐渐消散,百晓生的身躯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许佝偻。 “青龙会?也不知道是多久远之前的记忆了,殿下的情报能力还真的超乎老朽的想象” 百晓生脸上有着一抹回忆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要否认的打算。 事实上,修为到了这种境界的强者,大多都不屑于说谎。 百晓生虽然从不出手,但他同样有着这份骄傲,并且这份骄傲,比起其他同境界的强者,还要更加重上几分。 “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为人知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百晓生看起来有些失神,嘴里喃喃自语道。 “说的不错,不愧是得过夫子教诲的,很有见地” 如果此时他们的对话被旁人听到,一定会感到震惊万分。 因为这青龙会,是一个曾经响彻了整个江湖的名字。 大概是一百年前左右吧,这座江湖中出现了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名字,就被叫做青龙会。 青龙会,不知其所在何地,不知其何时创立,也不知其由何人统率,甚至连它什么时候进入江湖都无人知晓。 似乎是有江湖的那一日开始,它便已经存在着了,只是以前不为人所知而已。 它神秘、强大到了极点,其行事并不遵循那所谓的伦理道德,而是按照它自己的那一套规则来处理任何事情。 这个组织亦正亦邪,或者说,所谓的正邪、善恶、黑白已经根本无法来度量它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古往今来的江湖上,没有一个组织比得上青龙会,过去没有,未来可能也同样没有。 当年的青龙会,有着三百六十五个分坛,七大龙首,几乎渗透到了这个江湖的各个角落。 其席卷江湖之势,如同万顷巨浪,莫有能与之匹敌者。 即便是如今的魔门、武当、少林等传承悠久的大势力,在那个时代,依旧得仰着青龙会的鼻息。 当初的昊天道之所以会沦落到给蒙古人当狗的下场,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青龙会那种顺者昌、逆者亡的霸道作风。 哪怕是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天魔宫,在全盛时期的时候,也没有对青龙会出手。 可惜,这么强大的势力,却在三十几年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夜之间,江湖众人就失去了关于青龙会的所有消息。 青龙会的来历是谜,青龙会的消失,也同样是一个不为人知的谜团,迄今为止都是如此。 但嬴不凡却说眼前这个老者便是青龙会七大龙首之一,并且百晓生还没有出言反对。 这个消息要是传到江湖上,一定会掀起滔天波澜。 “其实本王很好奇,当年基本上统治整个江湖的青龙会,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呢?” “如此强大的势力,是绝对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的”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道。 “唉” 百晓生好像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忍不住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其实任何势力都一样,当外部没有威胁了,内部就会生乱,人心散了,一切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人心散了?我看倒是未必,至少你这位三龙首,看起来还是很惦记曾经的青龙会的” 嬴不凡笑着说道。 “哪有什么惦记,只不过有些感慨罢了,哪怕是在青龙会的时候,我最重要的身份依旧是百晓生” 百晓生此刻的面色重新变得云淡风轻,那沉着冷静的气质重新回到他身上。 “说吧,殿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区区一卷天书,恐怕不值当你透露这个消息” 他面色虽然依旧平静,语气中已经多出了一分无可奈何。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容易费力气” 嬴不凡此刻脸上布满了笑容,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得意。 但很快,他的面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孤一直想找一个人,但始终没有消息” “原来如此,没想到,强如大秦黑冰台,也同样有找不到的人啊” 百晓生顿时明白了过来,眼中闪过了一丝轻松之色。 整个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在其中精准地找出一个人的下落,基本上等于大海捞针,根本就无法做到。 但对于百晓楼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催动那件天机盘。 无论是什么人,无论他藏在哪里,都将无所遁形。 “黑冰台服务的是整个大秦,自然不可能为了本王的私事,平白耗费力量” 嬴不凡手掌一招,桌上的茶壶凭空飞起,原本已经空空如也的茶杯里又倒满了茶水。 做完这一切后,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百晓生,又开口说道:“这个人可不好找,哪怕是用天机盘,恐怕也得要不小的代价。” “这点请王爷放心,只要您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其他自有老朽来准备” 百晓生已年过古稀,早已经不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了,但此刻的语气中却充满了傲意。 每一个百晓楼的人,对他们的至宝天机盘,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自信。 更何况是这位执掌天机盘数十年的百晓生,也许在他心里,在天机盘,便是世间最出色的宝物。 并且在他看来,只要愿意付出代价,天底下就没有天机盘找不到的人。 所以此刻的他,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 嬴不凡笑了笑,轻轻地开口说了几个字。 百晓生脸色顿时发生了很奇特的变化,眼神开始闪烁变化不定起来。 “殿下一定要找他吗?也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百晓生的语气变得有些为难,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 “放心,他一定还活着,什么人都能找到,这可是你刚才给我的承诺” 嬴不凡喝了口茶,悠悠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百晓生面色一僵,但最终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嬴不凡并没有久留的意思,很快便站起了身。 “孤还有要事,先生请自便” 说完,他便推门而出。 “唉” 百晓生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还真是难招惹,事情也是一件比一件麻烦,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得去折腾一下”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身躯逐渐模糊起来,一点一点消失在了空中。 只留下一句有些感慨的话语回荡在房间里:“这世道,又要有大波澜掀起了。” …… 第六十六章:聚首,准备收网 黄沙漫天,寸草不生,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过去,这都只是一个毫无生机可言的大沙漠。 但在这个沙漠的尽头却有着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 如果有人来这片沙漠旅行,那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因为只有到了最后,才能见到生还的可能。 但事实上,这个绿洲只是一个障眼法,准确的来说,这是一个用来隐蔽的结界。 在这结界之后,有一座看起来很低调朴素的城堡式建筑屹立在中央。 在这座建筑的方圆百里之内都被布置下了许多有着极强杀伤力的阵法。 任何人踏进这个范围内,都会受到这些绝世杀阵的联合绞杀。 哪怕是相当于天人至境的强者,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有可能落得个重伤,甚至是死亡的代价。 此刻,在这座城堡的大厅内部摆着一张巨大的木桌,而在这张桌子周围则坐了差不多十个人。 有青年,有老者,也有着中年人,他们的样貌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 这些人身上的气息都很强大,至少也有着大宗师巅峰及以上的修为。 尤其是坐在首位上的那个中年人,他身上的气息甚至能直逼天人强者,隐隐还有与天人至境并驾齐驱的感觉。 “大家都到齐了,就开始进入正题吧” 那个气息最强大的中年人开口说道。 其余的人此刻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听到这话后纷纷点了点头。 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沉声说道:“如今的暴秦一天强过一天,我们这些六国遗民的日子越发地不好过,各地对我们的缉捕力量在不断地加强。”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情况堪忧啊!” “不错,自从嬴政那个暴君调遣了百万富户进入关中之地后,我们的生存余地就在不断的被压缩” “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我们的力量会越来越弱,到时候别谈什么复国,连性命恐怕都会不保” 一个身穿一袭白袍的英俊青年神色凝重,缓缓地开口说道。 把嬴政叫做暴君,如果传到大秦朝廷的耳朵里,以那位秦皇的霸道,诛你九族都是轻的。 可坐在这里的几个人却是神色如常,即便听到那般大逆不道的话语,面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由此可见,坐在这里的这帮人和整个大秦帝国是站在对立面的。 放眼整个天下,敢称呼,又会称呼秦皇嬴政为暴君的,只有曾经被大秦铁骑踏灭的六国后裔。 而坐在这里的这些人,便是那帮六国余孽中的高层首脑。 这一次,正是由这帮六国余孽组成的反秦联盟的一次大聚会。 原意是为了集齐所有人的力量、智慧,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去做那件大事。 同时,也是为了振奋人心,提高六国之间的合作程度与凝聚力。 聚会的地点,便是这座位于大秦偏远地区的一片荒芜沙漠中的隐蔽建筑。 这座建筑耗费了这帮六国遗民极大的心血,无数珍贵的材料和物资都砸在了这座建筑上。 许多道符文、无数座阵法都隐藏在这座建筑附近。 如果没有内部人员带路,哪怕是天下最擅长追踪之术的至强者出手,也很难找到这里。 此次参加反秦联盟会议的共有十个人,都曾是六国曾经的首脑人物。 还有几个则是诸子百家中对秦国政策不满的高层人物。 之前第一个开口的灰袍人便是农家当代侠魁田光,是一位与墨家当代巨子六指黑侠齐名的巅峰大宗师。 而之后开口的白袍青年,乃是曾经楚国内部三大家族中的屈氏当代家主,也是曾经名满天下的大文豪,屈原。 虽然只是一介文人,但他曾拜入过道门的隐世宗派。 所以屈原这一身修为,同样也位列于大宗师,甚至还有着接近知命境的念力。 两者结合之下,半步天人亦能一战。 至于那个坐在首位的中年人,他的名字同样也很出名。 此人便是曾经的赵国名相蔺相如,有过完璧归赵的传世佳话。 这位名留青史的宰相乃是正统的儒门子弟,一身浩然正气纯正无比。 他曾经与一位天人至境的强者相持片刻而不败,是一位真正的绝顶高手。 而桌子右侧的一个角落里,则坐着一个浑身充满兵戈杀伐之气的中年男子。 面容虽看起来普通,但他却是曾经为赵国征战天下的一代绝世名将,李牧。 哪怕是那位武安君白起,在和这个中年人对阵的时候,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而侠魁田光的旁边则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 这个老者是道家人宗的当代掌门人,逍遥子。 这个逍遥子可不是那位隐居大宋,名满天下的逍遥派祖师,两者除了同样出身于道家以外,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道号相同而已。 但这位逍遥子同样也有着大宗师后期的高超修为,凭借手中的道家传承神剑雪霁剑,再加上出神入化的道家绝学。 让这位并不出名的道门宗师,有着与足以与大宗师巅峰的强者一战而不落下风的实力。 而坐在逍遥子身旁的那个青袍老者,也就是在那来俊臣制造的幻境中,出手救走韩宇的那位韩国名相,申不害。 这张桌子上还坐着曾经魏国的宰相李悝、燕国的将军乐毅、齐国的田单等人。 这些人都是六国曾经的精英,如今这一次,是他们在六国第二次覆灭之后的首度聚首。 “如今的暴秦比起之前强大了太多,哪怕是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加起来,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申不害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甘之色。 “那也未必,只要咱们接下来要做的那件事情成功了,秦国就算不被覆灭,也必生大乱” 蔺相如眼中闪过了一道坚毅的光芒,脸上充满了决绝之色。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陷入了沉默,气氛顿时显得有些许诡异。 “那可是咱们最后的底牌了,万一失败了,我们可就真的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安静了片刻后,屈原有些担忧地开口说道。 “如果不用,长此以往下去,我们也会被秦国一点一点吞噬殆尽,与其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李牧神情肃然地开口说道,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中似乎还有兵戈杀伐之音在回荡。 屈原闻言,不禁面色一滞,随即脸上闪过了一抹苦笑。 “是我太过小心了,李将军说的没有错,再不搏一搏,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那其余各位呢?如果对这件事情没有疑议,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着手准备了” 蔺相如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开口问道。 其他没有发表意见的李悝、田单等人一时间有些迟疑,并没有马上开口回答,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逍遥子见状,开口说道:“请诸位放心,以苍龙七宿那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即便是以嬴政的盖世修为,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不是我等不相信道长所言,而是苍龙七宿所代表的东西太过于重要,一旦我们失败了,这东西落入了嬴政手中,那后果就真的难以想象了” 田单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明显信心不足。 很显然,他对这个计划并不看好。 “田将军所言有理,这么多年过去,我等手上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张底牌,能对秦国人造成一些威慑了” 李悝面色上也是有些犹豫,语气也显得很迟疑。 “若是成功了,自然不必多说,可若是失败了,后果有多严重,在座诸位应该都清楚” “那又如何,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我同意这个计划,放手一搏,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乐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乐将军,你” 蔺相如看到乐毅的举动,感到有些吃惊。 “不成功,便成仁,我等燕人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乐毅的话语显得非常肃穆,但也透着一股豪迈和英勇。 “都到了这个份上,若是还要再迟疑,倒是显得我等小家子气了” 李牧轻笑了一声,同样也将一个盒子拍在了桌子上。 “拿去吧,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他燕国有这个底气,我赵国自然也不能弱了” “唉” 田单与李悝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叹了口气,都纷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此刻,摆在桌子上的盒子,算起来总共有七个。 传说中有拥有摧毁天地之力的苍龙七宿,就是这样七个看起来非常简单朴素的盒子。 苍龙七宿,据说是曾经大周王朝的一件传承至宝,是从大周的开国太祖姬轩辕手上传下来。 韩、赵、魏、楚、燕、齐、秦这七个国家都是曾经大周王朝分封的诸侯国。 追根溯源,各国宗室身上其实都流着属于大周皇族的血脉。 这苍龙七宿,便被曾经的一位周皇分别赐给了这七个国家,让他们代为保管。 传说,这苍龙七宿之中藏着足以毁灭天地、无敌于世间的强大力量。 据说得到这股力量的人,使能够拥有整个天下。 可惜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开启这苍龙七宿中隐藏着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大周皇朝才会将这苍龙七宿赏赐给麾下的诸侯。 反正也没人能够开启,那所谓的强大力量也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与其放在宝库里,还不如用来安抚麾下的诸侯呢! “但愿那个传说是真的,否则我能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费了” 在拿出盒子之后,田单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其实在这位曾创出火牛阵这种绝世阵法的传世名将看来,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这样虚无缥缈的传说,根本是一种无稽之谈。 可如今的局势,他们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除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竟然已经无法可施。 这样看来,是何等的悲哀和无奈啊! “放心好了,我道家典籍之中曾留下过记载,苍龙七宿里面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着的” 逍遥子的语气十分肯定。 “希望如此吧,不然的话,我等所盼望的一切,就真的只能变成梦幻泡影了” 申不害用手指抚摸着面前的盒子,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周围的人神色则各不相同,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气氛再度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 “这便是这帮乱臣贼子的聚集之地吗?他们倒还真是挖空了心思,难怪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找他们” 此时的章邯穿着一身黑色的重甲,身后跟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影密卫。 他面色十分森冷地看向眼前的这片绿洲,话语中充斥着杀意。 “章统领心里又何必这么大火气呢?反正找不到他们的,也不只有你影密卫一家” 一个身穿蓝色长袍,袍子上绣着满天星辰的少年站在了章邯身旁,笑着开口说道。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极为邪异,根本不像一个少年该有的表情。 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一的星魂,是这个模样了。 章邯面色一冷,正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一阵无比响亮的声音传过来。 噔!噔!噔! 足以震动大地的马蹄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千余匹头生龙角,身上长满火红色鳞片的奇特异兽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中,在那些异兽背上还坐着一个个身穿黑红色甲冑的士兵。 如果有懂行的人在这里,便能认出这些奇特异兽便是军中最为流行的坐骑,火龙驹。 传说这种异兽有着极其稀薄的龙之血脉,但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了,这血脉之力有跟没有已经区别不大了。 但因为这一点,这火龙驹有着极快的速度,日行千里绝对不在话下。 正因为如此,它成了军中将士最喜欢的坐骑之一。 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这些火龙驹化为了一道火红色的洪流,以近乎闪电般的速度冲向章邯等人。 “他们怎么来了?陛下与亲王殿下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章邯见到这个场面,脸上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开始自言自语地说道。 在这些火龙驹中,有一匹黑色的身影显得尤为显眼。 那是一匹极为高大神骏的黑色异兽,在上面坐着一个身穿红色铠甲的英俊青年。 那异兽的背上还挂着一杆看起来重达数百斤的青铜大戟和一把黑色的长弓,旁边还有几个满满的箭囊。 但即便是这样的负重,这黑色异兽行进的速度依旧快速无比,数个呼吸之后,并来到了章邯面前。 那个青年将领迅速翻身,跳下了坐骑,向章邯抱拳行礼。 “统领大人,殿下有令,可以开始收网了” 沉着坚定的声音传入了章邯耳中,让其眼神顿时一亮。 无题 “还请这位小将军将殿下的信物交给我” 章邯同样抱拳回了一礼,沉声说道。 “那是自然,大人请拿好” 半块黑金色的玉玦被这个青年将领交到了章邯手中。 章邯定晴一看后,从怀里拿出了另外半块相同的玉玦,将其拼凑在了一起。 一块雕刻着黑色神龙的玉玦在其手上完全成型。 “不错,的确是武王殿下的亲王令” 章邯小心翼翼地将玉玦收好,然后开口问道:“在下章邯,敢问小将军名讳?” 还没等那位青年将领开口,那原本站在一旁的星魂面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 “项羽,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一声怒喝之后,右掌凌空劈下,一记掌刀如匹练般斩出,无尽的天地灵气汇聚于手掌之上。 嘭! 灵气凝形,虚空中顿时出现了许多道光刃。 数十道的光刃汇聚成一把金色巨刃,一股浩荡的威势溢散开来,宛若上天所降下来的天罚一般。 这门阴阳家绝学,也就是聚气成刃,在这位阴阳家护法星魂的手中,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一刀之下,仿佛能斩碎一切。 项羽眼神微眯,手掌在腰间一划,一把缠绕着雷电的长刀落入手中。 轰! 至阳至刚的雷劲从其右手中涌出,弥漫于苍穹之间。 一道道可怕的雷光化作无边的刀气,然后凝聚成了璀璨至极的紫色刀罡,迎上了那把凌空劈下的金色巨刃。 轰隆! 光刃破碎,漫天雷光化为在空中奔腾狂舞的银蛇,飞快地向星魂噬咬而去。 “哼” 星魂眼神一冷,天地灵气汇聚于右手五指之上,又是数道光刃在空中凝聚成形。 “够了” 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章邯突然站了出来,强大的功力从身体内涌出,汇聚于左手之上,随后凌空一抓。 轰! 原本势头看起来极为刚猛的银蛇在这一抓之下,直接破碎成了满天光点,转眼便逸散而去。 “正事要紧,两位的私人恩怨还请事后自行解决,误了陛下和王爷的大事,后果有多严重,两位自己明白” 章邯收回了伸出的手掌,淡淡地说道。 “统领大人放心,项籍会有分寸的” 项羽不卑不亢地说道。 星魂放下了手掌,周围那原本蠢蠢欲动的光刃也随之溃散。 “章统领放心,陛下和王爷交代的事情自然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 那张有些邪异的脸庞上再次布满笑容,但其看向项羽的目光中依旧蕴藏着深深的寒意。 星魂和项羽的恩怨,最早起始于一场比武。 当年项羽继承了项氏先祖,那位大雷仙的衣钵,拥有了一身刚猛霸道的紫雷神功。 之后又拜入了兵家,修得无上杀伐之术。 那时候的项羽,是真真正正的少年英杰,不只是大秦朝,哪怕放眼天下五国,也很难找出能与之争锋的同龄人。 因此,在身边长辈的示意与少年意气的鼓动之下,项羽开始有计划地挑战起了大秦各地的那些少年天才。 那时候的星魂还只是阴阳家护法的候选人,差不多也只有十岁左右,但一身修为已堪比宗师,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少年天才。 他的名气并不限于阴阳家,在整个大秦朝也有着不弱的名声。 正因为这一点,项羽就手持天龙破城戟找上了这位阴阳家的绝世奇才。 阴阳神鉴对决紫雷神功,阴阳家绝学大战兵家杀术,那一战真真正正地打出了大秦朝少年一辈的绝世风采。 最后,星魂因为体力不支而遗憾败北,项羽也因此进入了那些高层人物的视线里,获得了极大的名气。 但也因为这一战,星魂内心一直不服气,看项羽很不顺眼。 这么多年来,只要一见到项羽,两人必定大动干戈,一见面就打架,已经成了这两人心照不宣的惯例。 “接下来,我会直接破开这层结界,项少将军你带着这一千五百名腾龙军团的士兵和我们影密卫一起进去” 章邯双手之上开始闪烁起了漆黑色的光芒,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绿洲。 “是” 项羽抱拳应了一声。 “星魂护法,麻烦你先在这结界入口处守着,这一次的行动有很多人会参与进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了” 章邯转头看向星魂。 “到时候,就麻烦护法接待一下了” “章统领放心,有我守在这里,一定万无一失,不过” 星魂略带不屑地瞥了项羽和他身后的士兵一眼。 “就凭这些修为大多都只有先天境,最高也不过宗师境界的人,真能起到作用吗?” 听到星魂这略带嘲讽的话语后,章邯面色闪过一丝不悦,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大秦尚武,人人都以参军入伍为荣耀,若能借此封侯拜将,那更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因此,在大秦这个国度里,士兵的地位要远高于中原上其他的国家。 在秦人看来,最值得他们尊敬的人是夫子,最让他们敬畏的是大秦皇室。 但最让他们佩服的,却是那些在大秦边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们。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秦人的江山是马上打下来的,生活在这个以军武立国的国家里的人,对于士兵,那都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章邯虽然长期生活在黑暗里,但他曾经也是一名光荣的军人,曾经在秦国大将军王翦和大秦战神武安君手下当过兵。 因此,他对那些普通士兵除了尊敬以外,更多了一分感同身受。 虽然项羽身后的腾龙军团并非是大秦最精锐的几支军团之一,但也为秦国征战了百年,立下了汗马功劳。 有功之人绝不能受到不公的待遇,这是大秦太祖皇帝留下的祖训之一。 所以,章邯听到星魂那略带嘲笑的话语后,面色就开始变得很难看了,眼中也掠过了一丝不满。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项羽便自信一笑,略带自豪地开口说道:“星魂护法,若是你我二人动手交战,胜负也不过是伯仲之间,但若是我身后的将士们动手,一刻钟时间阴阳家就会少上一位护法。” 星魂听到这话,勃然大怒,“项家小儿,你简直放肆,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吗?” 说话之间,原本烈阳高照的万里晴空突然变黑了一小片。 浩瀚的星光在那片漆黑的天空上闪烁,随后从天穹上投射而下,一张若隐若现的周天星辰道图出现在他身后。 如星辰般浩瀚深邃的气息从星魂身上散发出来,连他向那原本邪异无比的表情,在这浩瀚星光的衬托下,也带上了一抹神圣的味道。 项羽见状,微微一笑,随后抬起右手,往前奋力一挥。 面对这股如漫天星空般磅礴的气势,这些修为最高不过宗师境界的士兵们,非但没有退后一步,反而往前奋力踏出了三步。 轰! 这一千五百名士兵同时将手中的长枪往下一砸,发出了一声惊人的巨响。 在这些士兵的头顶上空,突然有一股黑红色的雾气开始逐渐弥漫开来。 随后这些雾气渐渐凝聚成了实质,宛如一团黑云一般。 “杀,杀,杀” 足以响彻整个天地的杀伐之音从这一千五百名士兵口中传出。 轰! 一股似乎有千万人在战场上浴血搏杀般的血杀之势迸发开来。 星魂面色一变,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身后那原本璀璨无比的星辰也突然变得黯淡了许多。 那双邪气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畏惧,是的,就是畏惧。 对这个曾经杀人无数的阴阳家护法,眼前这些连一位大宗师都没有的士兵和蝼蚁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数量有点多而已。 但就是这些他眼中的蝼蚁,此刻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竟让他这位大宗师强者产生了畏惧之意。 星魂觉得很耻辱,但无论其如何运转功法,都无法消去心头那抹恐惧之意。 他咬了咬牙,强行压下心头的畏惧,往前踏出了一步。 昂! 一声若有若无的龙吟在这些士兵的头顶响起。 黑云汇聚,一只巨大但又有些模糊的漆黑龙首出现在了空中。 “军魂?这腾龙军团居然有如此军阵之术吗?” 章邯见状,不禁感到了些许惊讶。 军阵之术,是一门极其深奥的兵家秘术,是兵家的立身之本,乃是数千年前那位兵家始祖所创。 人间皇朝,之所以能让那些顶尖宗派俯首称臣,很大程度上便是靠着这军阵之术。 每一个皇朝都有着恐怖的战争动员能力,几十万人的精锐军队结成阵势,哪怕强大如武当少林这种门派,也只有被屠灭的份。 这也是为什么江湖终究不如庙堂的原因之一。 军阵之术被分为九个等级,九品最低,一品最高,每三品划分为一级,简称为上中下三品。 一般来说,只有上三品的军阵之术所凝聚出的极品阵势,才能凝聚出传说中的军魂。 而每一支凝聚出军魂的部队,都是一个国家最强大的支柱之一。 大秦的铁鹰锐士、黄金火骑兵、百战穿甲兵等都已凝聚出了军魂。 也正是因为这些部队的存在,大秦才能够长期维持住对于其他国家的震慑力。 而腾龙军团的名头,章邯也曾经听过。 这个军团长期镇守在大秦与大隋的边境,虽然也曾经立下过许多战功,但比起那些凝聚出军魂的部队还是差了不少。 并且这支军团在百年前属于另外一个国家,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支降军。 也因为这一点,这腾龙军团长期声名不显,哪怕战功不俗,也很难得到出头的机会。 可就是这样一支军队,居然有了军魂的雏形,这就不得不让这位影密卫感到惊讶了。 要知道连花费了大量资源的影密卫,此刻也不过刚刚触及到军魂的门槛啊! 在这个巨大龙首出现的那一刻起,星魂便感到了一股生死危机。 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支看起来弱小的军队,是真的有取他性命的能力的。 “好了,项少将军,正事要紧” 章邯并没用自己的身份去强行命令这支军队,因为他曾在军中服役过,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 这样的一支部队除了当朝帝王和他们的主将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指挥的动。 “诺” 项羽点了点头,又立马抬起了右手。 在其抬起手的一瞬间,黑云溃散,一切异象都顿时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样。 “言行令止,纪律严明,的确是一支不可多得的精锐” 章邯欣赏地看着那些士兵,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项羽身上。 “难怪能成为兵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传人,看来,这位军中新秀的带兵能力,并不比他的武道修为差上多少” 如果手下的士兵都是精锐,那带兵的将军也一定是位非常出色的统帅。 因为想要这样的一支精兵强将完全听从他的命令,没有一定的才能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至少眼前这个项羽,在章邯看来,就有着成为一代名帅的潜质。 “呼” 星魂察觉到那股能够威胁他生命的波动消失后,连忙松了口气。 然后他摸了一把额头,这才发现上面全是冷汗,脸上不免变得有些难看。 “星魂护法,刚才多有得罪,请您多多包涵” 项羽咧嘴笑了笑,虽然是在道歉,但在他的语气中,却根本听不出有丝毫的歉意。 “哼” 星魂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正欲破口大骂,但随即又想到刚才的事情,马上又忍下来。 他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这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中,就属这星魂护法心眼最小,将军日后可要小心些了” 章邯看着星魂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项羽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我辈军人,只要自己行的端,坐的正,他又能拿我怎样呢?” 项羽这话说的有些嚣张,但却有一股难掩的霸气。 “话倒是不错,大秦军方不需要畏惧任何人” 章邯听到了这个回答,先是一愣,随后也是豪迈地一笑。 阴阳家虽然神秘莫测,那位东皇太一更是成名已久的绝世强者,但大秦军方显然更加强大,底蕴更深。 一位武安君白起,便足以震慑任何强敌,更别说还有其他著名的军方将领了。 “既然如此,我就开始着手破除结界了,还请项少将军做好准备” 章邯先看了项羽一眼,得到了他肯定的眼神后,两只手掌上顿时笼罩上了漆黑的光芒。 第六十八章:了解恩怨 随着章邯双手的伸出,整个绿洲顿时消失,一座近乎透明的无形结界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章邯的手上闪烁着浓烈的黑色光芒,一把抓在这座结界上,试图直接将其一举撕开。 那看起来有些诡异的黑芒从他的双手涌出,落在这座结界之上。 滋!滋! 一连串明亮的火花从这座结界上飞溅而出,黑色光芒开始不断侵蚀着这座结界。 “呼” 章邯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消耗有点大,但那件东西消耗更大,能不用还是不用吧” 他眼中神色开始变得愈发认真起来,一身强横无比的内力从其双手处不断涌出。 那不停跳动着的漆黑色光芒也随即慢慢地扩大了侵蚀范围。 正当章邯准备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一股澎湃的力量突然从这座结界上爆发开来。 嘭! 那看起来极为危险的黑色光芒被直接震散开去,落在了周围的沙丘上。 那几座沙丘被直接打成碎沙,融入了沙漠之中。 一眼望去,这方圆百里的沙漠已经从起起伏伏变成了一马平川。 章邯也吃了一惊,被这股突然爆发开来的力量直接震退了好几十步。 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沙漠里。 “没事吧,统领大人” 项羽见状,连忙上前将章邯扶住,有些惊讶地问道。 在他看来,这位章邯统领的修为在大宗师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就算不是绝世大宗师,那也是有希望进阶天人的存在。 区区一座结界,居然能差点伤到这样的人物,简直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放心,我还没有这么脆弱,刚才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 章邯站稳了身子,看向眼前这座结界的眼神中多出了那么一份凝重。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本来以为不会用到这东西了,结果还是得用它啊。” 说话间,章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珠子。 这个珠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这个世界却是独一份的。 因为这是嬴不凡闲暇时候做出来的玩具,也就是曾经地球上小孩子都喜欢玩的那些弹珠。 当然,这颗弹珠则非常与众不同。 因为这小小的一颗珠子,里面却蕴含着数位神符师的心血,也包括那位大秦亲王自己在内。 这颗珠子被命名为破界珠,顾名思义,这颗珠子对于破解禁制、阵法结界一类的东西具有奇特的功效。 当初这枚破界珠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嬴不凡为其定下的目标,便是能直接破除天下所有禁制结界。 这些年来,这位大秦亲王行走江湖的时候,这颗珠子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一次的行动,便是考虑到会有阵法结界的阻隔,所以嬴不凡第将这颗珠子交给了章邯,以保证任务的顺利执行。 “殿下啊,还真如你所言,这东西我还真用的上” 章邯将破界珠捧在掌心,耀眼的白光从这颗珠子里散发开来。 “这东西好是好,但这消耗未免也太大了吧” 章邯感应到那正在被不断削弱的结界,面色顿时一喜。 但当他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飞快地流失,面色顿时有些发苦,嘴角不禁泛起了一抹苦笑。 …… “嗯?” 原本正在与其他反秦联盟高层交流的申不害突然停了下来,面色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了?申相” 蔺相如察觉到了申不害面色的变化,便立刻开口问道。 其他众人见状,也立刻停止了谈话,纷纷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了申不害。 “外面的结界刚才好像被人触动了” 申不害眼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应。 “莫不是被那帮秦人找到这里来了?” 李牧皱了皱眉,有些凝重地问道。 听到这话,周围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若是如此,我们就必须尽快撤离了,现在的咱们,可没有和暴秦正面抗衡的能力” 田单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 “也未必是那帮秦人” 逍遥子开口说道:“那些人如果能找到这里,早就找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道长说的有些道理,我等好不容易聚一次,还有不少事情没有谈明白呢,下次再聚,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田光点了点头,出言附和道。 反秦联盟只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才聚在一起,这其中也同样有着山头派系。 六国之人是一派,那帮诸子百家曾经的高层又是一派。 田光和逍遥子同为诸子百家之人,自然要相互帮衬着说话了。 “那就先派几个人去结界入口处看看吧,我等好不容易聚一次,总要把事情谈完” 蔺相如说到这里,身上磅礴的威势一闪而过。 “就算那帮秦人找到了这里,以咱们的实力,只要联起手来,想要突围出去,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其余的人听到蔺相如都已经发话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在座众人之中,就数这位赵国曾经的名相实力最强,威望最重。 “既然如此,那便让我农家的一些弟子去看看吧” 田光挥了挥手,从门外招来了几个弟子,吩咐了一下,便让他们出去了。 “要不老夫也出去看看吧,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申不害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站起了身子,开口说道。 “申老先生不必如此,我等都在这里,又会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应付的呢?” 田光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 “唉,那也行吧” 申不害叹了一口气,只好又坐了下来。 这位曾经的韩国相邦在符道上有着极高的造诣,还曾参与了外面的那座结界的建设。 因此,他才能最快感应到这座结界的变化。 但刚才的结界波动一闪而逝,即便是以他的修为,也没能完全捕捉到,只是察觉到了一点模糊的痕迹。 申不害有心前去看看,奈何他地位较高,分身乏术,现在也只好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了。 …… “统领,我等刚才抓到了几名农家弟子,为了不妨碍行动,属下便擅自做主,将他们处决了” 一名影密卫跪在章邯面前,恭敬地汇报道。 “做的不错,此刻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章邯赞许地说了一句,便让这个属下继续去查探周边的情况了。 “统领大人,这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处类似于城堡一样的建筑,那里面有着几股很强的气息” 项羽提着青铜大戟,走到章邯面前后,开口说道。 “你的速度倒是挺快,几刻钟时间便探查清楚了?” 章邯听到这话,语气中不免多出些许诧异。 “我当年刚刚加入了军队的时候,做的便是斥候工作,探查周边情况,也算是老本行了” 项羽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就是那个地方了” 章邯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思索之色。 “统领,星魂护法那里传来了消息,那些人都已经到了,王爷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一名影密卫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章邯身旁,跪在地上汇报道。 “好,来的还真是时候” 章邯眼神顿时一亮,一股凌厉的气息从他体内部散发出来。 “项少将军,你带着腾龙军团的将士们跟紧我们影密卫” 章邯脚尖一点,便化作一道黑色电光,向远处掠去。 其余的影密卫也纷纷运起了身法,紧跟了上去。 “行动终于要开始了,唉” 项羽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 “上马,出发” 他一个跳跃,并来到了自己坐骑的背上,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翻身上马。 噔!噔!噔! 一阵雄壮而又有节奏感的马蹄声再度响起。 在一道黑光的带领下,一道火红色的洪流也是飞快地向远方疾驰而去。 …… “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那几个弟子怎么还没回来?” 蔺相如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田光,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也应该回来了” 田光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手掌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申不害心头上那抹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了。 “我出去看看” 李牧站起身来,便准备要往外走去。 “老夫跟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申不害也站了起来,他必须亲眼去看看,否则他心难安。 “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彼此照应” 蔺相如开口说道。 随即,这十个人都站了起来,准备一起到外面的结界入口去看一看。 轰! 但他们刚刚走出去,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众人脸色纷纷一变,都开始警惕起来。 嘭!嘭! 几具尸体被扔到了他们面前,众人上前一看,脸色彻底变了。 “何人敢杀我农家弟子?给我站出来” 田光看到这些尸体上的农家服饰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暴怒。 澎湃的内力升腾而起,一股强悍的威势从那看起来有些瘦削的身躯中散发出来。 “站出来了,你又能怎样?农家敢和这帮六国余孽勾结,简直是死不足惜” 章邯杀气腾腾地穿过了漫天黄沙,然后走到了众人面前,身后跟着的是那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影密卫战士。 “章邯?原来是那个暴君身边的走狗” 田光眼中寒意大放,身上挂着的那串象征侠魁地位的九星珠草也开始快速抖动起来。 “侠魁且慢,先搞清楚状况,再动手不迟” 蔺相如伸手拦下了即将含怒出手的田光,面色变得极为凝重。 “虽然老夫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来到这里的人绝对不止你影密卫一个” “不愧是曾经完璧归赵的名人啊,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 章邯面带笑容,但眼中却充斥着杀意和淡淡的戏谑。 “这一次跟你们见面的,可都是一些老朋友了”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愣,但随着缓缓出现的那几道身影,他们也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面色也彻底沉重了起来。 “这么大的一片沙漠,的确挺适合做你们这帮乱臣贼子的埋骨之地” 章邯看了看周围漫天飞舞的黄沙,手掌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脸上充满了杀意。 “一帮走狗,少在那里大放厥词了,是谁的埋骨之地还说不准呢” 李牧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青铜长剑,澎湃的兵戈杀伐之气从其身上涌出。 其实当章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刻开始,这位身经百战的名将就知道今天一战在所难免。 无论是赵国存在的时候,还是赵国灭亡之后,他李牧的职责始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征战沙场。 今日情形已然如此,那便让他战个痛快吧。 “既然李牧将军战意高昂,那我便陪将军再战上一场” 一个身披银色战铠的中年男子拦在了李牧面前,微笑着说道。 “淮阴侯韩信,号称最有可能在兵道上击败白起的男人吗?” 李牧看向面前的那个男子的目光充满了凝重之色,但随即便尽数化为了炽热的战意。 韩信依旧是一脸笑容,他并未答话,只是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我便来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水准?” 说完,李牧便立刻快步向远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韩信从章邯点了点头后,也快速跟了上去,很快便也消失不见。 “准备的还真是充分啊,那我的对手又是谁呢?” 田光将腰间长剑拿在手中,凌厉的剑意即将喷发而出。 “农家侠魁,那就由本统领来领教领教吧” 章邯冷笑了一声,脚尖微点,便消失在了黄沙之中。 田光也立刻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屈大夫,请吧” 项羽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但身上那起伏不定的气息却表明他此刻的情绪并不稳定。 “唉,也罢,当年的旧怨就在今天了结吧” 屈原看到项羽的时候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当他看到项羽身后的士兵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 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随即又变为了惭愧。 唰! 一缕清风拂过,屈原便在这漫天黄沙中失去了踪迹。 项羽也随即转身,带着身后腾龙军团的将士向远处走去。 第六十九章:惊世战局 “那老夫的对手,应该就是你了吧?九公子” 申不害看向了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公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惭愧。 白袍青年,也就是曾经的韩国九公子,如今的大秦刑部尚书,韩非,他此刻的面色也颇为复杂。 “不错,申相,你们当年做出了选择,那韩非如今也必须作出自己的选择了” 韩非手掌轻轻抬起,然后又缓缓落下。 一柄周身青黑、残破不堪的古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此剑的剑身上有着许多道很深的裂痕,剑柄上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凶兽图案。 当这柄剑出现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奇特声音响了起来,并且周边的环境瞬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开始变得有些阴森而又诡异起来。 “好一柄神剑逆鳞,看来九公子这些年,真的成长了很多啊” 澎湃的天地灵气涌动,一道道青色的符文在申不害的周围凝聚而出。 这些符文中蕴含的力量极为强大,但作为操控者的申不害,身上却未曾有过半点杀意。 这个为韩国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人,此刻看向韩非的眼神中有着遗憾、后悔、欣慰,唯独没有痛恨与杀意。 “若是老朽今日死在这里,还望九公子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替韩国留下些香火” 韩非听到这话后,身子狠狠地震了一下,放在剑柄上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值得吗?他们当年可不止负了我,您可也没有得到什么公正的待遇” 韩非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带着不解的目光看向了面前这个老人。 “老夫是韩国人,从出生开始就是” 申不害淡淡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份看透生死的洒脱。 “韩国王族的确负了我,但当年那些死在了秦人屠刀之下的韩国百姓没有” “虽然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我还是想为他们讨一个应有的说法” 韩非听到这话后,突然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您也出身于法家,但似乎与那些法家之人又有些不同。” “法理不外乎人情,法是人定的,又岂能真的薄情寡义呢?” 韩非闻言一怔,看起来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申相高义,韩非自愧不如,但自己选择的路总要继续走下去” 他手中逆鳞剑上,开始缠绕起了缕缕银白色的剑气。 “那便请吧,大秦的刑部尚书大人” 申不害说完,便马上化作了一道青光,消失在了原地。 韩非叹了口气,滚滚黑烟自逆鳞剑上涌出,随后从他脚下缓缓升起,很快便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唰! 黑光闪过,韩非那修长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滚滚黄沙之中。 逍遥子握紧了手中的雪霁剑,直直盯着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灰色道袍,头上插着桃木木簪的老者。 “好久不见了,赤松子师兄” “逍遥师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那个老者,也就是道家天宗当代掌门人赤松子,一位半步天人的绝顶高手,微笑着回答道。 在天宗太上长老北冥子闭关不出,修道奇才晓梦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情况下。 这位天宗掌门人赤松子,可以说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道家天宗。 他曾连续五次在人宗和天宗的论道之中,击败了人宗掌门人逍遥子,捍卫了天宗的威严与地位。 也曾经孤身踏入咸阳,传播道法,为道家天宗谋求新的出路。 这是一位得到世人公认的道门高人,或许实力比不上北冥子,但论及威望,却还要略胜一筹。 “真没想到,今日我的对手会是你” 逍遥子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 虽然在三百年前,天宗与人宗便因为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彼此的弟子见面,也颇有势同水火的感觉。 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两者毕竟还是同出一脉。 这么多年来,虽然明面上依旧是相互敌对,但在暗地里,却是不断地互相扶持,互相帮衬。 “世事本就无常,我等修道之人,只需顺其自然即可” 赤松子温和地说道。 “师兄啊,道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机缘不会凭空而来” 逍遥子摇着头说道。 “在煌煌大势面前,人的力量太过渺小,顺势而为才是正道” 赤松子的态度依旧温和,但语气中却多了那么一分强硬。 “这就是为什么会分为天宗和人宗的原因了” 逍遥子提着雪霁剑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赤松子的正对面。 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无奈,随后又尽数化为了坚定。 “你天宗讲究顺势而为,但我人宗却想在那奔流不息的时代浪潮中夺取那一丝生机,所以” 逍遥子恭敬地向赤松子行了一礼。 “还请师兄赐教” 那铿锵有力的话音在这片沙漠中不断回荡着。 “逍遥师弟,非要如此吗?只要你愿降,我愿意请北冥师叔出山,亲自向陛下和王爷替你人宗求情” 赤松子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耐心地劝说道。 “有一个天宗留下来就够了,只要道家的传承不断,我等也不算愧对先辈” 逍遥子周身的衣袍开始无风自动,澎湃的内力注入了手中的神剑之中。 一股凌厉的剑气升腾而起,将那漫天黄沙都尽数压下,方圆十里的沙漠中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这么多年,我为了振兴人宗,四处奔波,低了无数次头,弯了无数次腰” “这一切我都不曾后悔过,但今日,我却不想再弯腰了” “师弟,你” 赤松子连忙想要开口说话,但话还没有说完,就马上被逍遥子打断了。 “不必多说了,师兄” 逍遥子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笑容上充满了轻松和洒脱。 “如今这样很好,我能为了我自己的理想而战,而天宗和人宗这么多年的纠葛也可以有个了结了” “了结?三百年了,就算是当年的先辈们,恐怕也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吧” 赤松子苦笑着说道。 “这个江湖本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师兄你说呢?” 赤松子听到这话,眼神微微眯起,脸上逐渐又恢复到了波澜不惊的神情。 “既然如此,我便陪师弟你过上几招吧” 话音刚落,这师兄弟二人的身影便同时淹没在这滚滚黄沙之中。 “堂堂一个雄踞天下的大帝国,居然用这种办法来对付我们这些丧家之犬,还真是有够卑劣的”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蔺相如终于忍不住了,一股强大而又纯粹的力量从体内爆发开来。 轰! 雄浑的天地灵气席卷而来,将那四处飘扬飞舞的狂沙驱散开去。 磅礴而又强势的浩然正气弥漫了开去,大有席卷八荒,横扫六合之势。 对面那些守在一旁影密卫顿时面色大变,连忙飞快地运转起了体内力量。 “相如兄又何必如此动怒?老朋友见面,不应该都很开心吗?” 听到这个声音,蔺相如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身旁还尚没有动手的乐毅、田单等人也变得非常震惊。 而对面的那几道身影则松了一口气,体内奔腾的力量也平复了下来。 只见一道身影在短短数个呼吸间,便从远处来到了近处。 那是一个看起来精神抖擞的老者,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大海无量的气息,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吕不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蔺相如很快恢复了平静,但那语气之中,依旧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原本愤怒的眼神,也尽数化为了浓浓的忌惮。 他们这些六国遗民这些年来从未放弃过复国的理想,所以一直致力于搜寻秦国的情报。 在他们的认知里,早在八年之前,吕不韦并已经和当今秦皇嬴政闹翻了。 这位原本权倾朝野的宰相在一夜之间被打下神坛,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庶民。 当年六国的第二次复辟,也是借着吕不韦倒台,大秦朝局不稳的时机,才勉强成功的。 人生发生了这样巨大的转折,这个精明能干的大秦前任宰相,应该对大秦皇室恨之入骨才对。 可今日,他又怎么会参与此次围剿的行动呢? “是不是感到很惊讶?是不是觉得老夫这后半生就应该碌碌无为地死去了?” 吕不韦的语气颇有些调侃的意味,看向蔺相如等人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戏谑之意。 “你来了也好,当年你执政的时候,还欠下我不少帐没还呢” 蔺相如深吸了一口气,雄浑的浩然正气涌动,化为了一柄锋锐的长剑,狠狠地刺向了吕不韦。 “许久不见,你这脾气倒是暴躁了许多” 吕不韦不紧不慢地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空中扩散而出,和那柄长剑碰撞在了一起。 嘭! 长剑破碎,化为漫天光点之后逸散而去。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修为倒是见长啊” 蔺相如缓缓地踱起步子,慢慢地向吕不韦走过去。 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开始从四面八方涌现而出,并不断向吕不韦碾压而去。 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的迈进,整个天地间充斥着的浩然正气也在不断加重。 仿佛整个天地,都已经被这股携带着煌煌大势的浩然正气所掌控了。 “一上来就要跟我拼命,老夫怎么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了?” 吕不韦感受着天地间传来的压力,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郁闷。 乐毅、田单等人见状,便运转起7全身功力,想要同时出手,给吕不韦来上重重的一击。 突然,蔺相如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了起来。 “赶紧走,能走一个是一个,这老匹夫的修为比起当年强大了太多太多,我可能拦不了他多久” 听闻这话,田单几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 蔺相如的实力他们很清楚,这是一位名震天下的大儒,就算是天人至境的强者,也能够抗衡上一会儿。 而这位曾经权倾大秦朝堂的吕不韦,则一向是以内政才能闻名于世。 而在他的个人实力方面,却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名声。 但蔺相如是什么性子,他们都了解。 这是一个从不过分谦虚,也不过分夸大的人,他说出来的话,绝对是有根有据的。 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位曾经的赵国名相就更不可能说谎了。 “走” 田单低吼了一声,化为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向远处掠去。 身旁的乐毅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也立马紧跟了上去。 看着这些人消失的背影,蔺相如方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对旁边的影密卫没有出手阻截一事感到了有些疑惑,但如今这个情况,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多想了。 蔺相如转而看向了眼前的吕不韦,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老匹夫,我今天就是死在这,也一定拉你一起下地狱” 吕不韦听到这话,无奈地耸了耸肩。 “什么情况?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 但说完这话,他的眼神就变得冷冽起来了。 “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与我大秦为敌,那便是罪无可赦” 磅礴的气息从体内爆发而开,在他周身挤压着的浩然正气立刻便溃散了开去。 吕不韦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过,一道略显虚幻的卷轴在空中徐徐展开。 顿时,周围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随着卷轴的打开,四个大字出现在了空中。 吕氏春秋。 吕不韦将一生所学与念力一道结合起来,成功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道卷轴,乃是这位老人一生的心血,既是他的道路,也是他的一身修为的显化。 卷轴打开,密密麻麻的文字迅速在顷刻之间,便已经布满了整片天空,无尽的压力也随之宣泄了下来。 就好像有着一汪大海出现在上空,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数笼罩、镇压。 蔺相如一咬牙,一股更甚之前的浩然正气出现在天地之间,身形一动,便冲向了吕不韦。 轰隆!轰隆! 剧烈的碰撞声不断响起,方圆百里的沙漠都为之震动不已。 …… “终于到了” 田单、乐毅等人消耗了过半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结界入口。 他们这一路上,一刻也没有休息过,直到现在,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若是能再早个十年,又怎至如此?日后,我一定让这帮秦人加倍奉还” 乐毅脸上布满了愤怒,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碗口粗细的大树马上应声而断,地上只剩下了半截树桩。 身为一个当世名将,乐毅曾经带领燕国将士在短短三个月内攻取了七十余座城池,创造了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 乐毅的年纪比起李牧还要大上不少,体内的血气已经有了衰败的趋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刚才与那韩信交战的便应该是他。 乐毅一直以来都自恃甚高,认为就算是那位武安君白起,他一样可以与之一战。 但如今却是这般的不战而逃。 虽然有着年纪老迈的原因,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简直可以说是他人生中受到过的最大侮辱。 “我看不用日后了,现在你就可以来试试” 一个充满邪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众人的脸色瞬间一变。 一个穿着蓝色星辰袍的少年缓缓走了过来,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第七十章:援兵 “阴阳家护法星魂?他怎么会在这里?” 乐毅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血色煞气立刻缠绕上了他的拳头。 “只怕我们这一路的行动,都在秦人的掌握之中,他们早就派人埋伏在这结界入口了” 李悝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力量开始再度运转起来。 “时候还抓得真好,偏偏挑在咱们损耗了大半力量的时候” 田单脸色很难看,眼神也是阴晴不定起来。 星魂能成为阴阳家三大护法之一,其实力绝对要比一般的大宗师还要强上一筹。 再加上阴阳家的阴阳术一向诡谲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哪怕是大宗师巅峰的人物,如果一不留神,也可能会栽在这位阴阳家护法的手上。 乐毅几人都是大宗师后期乃至大宗师巅峰的人物,如果是放在平时,区区一个星魂,他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他们几人因为刚才的全力赶路,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功力。 要是真动起手来,这几个曾经名震天下的大人物,还真未必能奈何得了这位只有十几岁的阴阳家护法。 “就凭你一人,也敢来这里阻拦我等,会不会太过自负了?” 李悝故作镇定,看起来一脸沉着地说道。 “别以为本护法看不出来,你们几个人现在能发挥出来的,顶多只有以前四、五成左右的实力” 星魂不屑地笑了笑,随即又说道:“这个状态的你们,就算是以一敌三,我也不见得会怕。” “更何况” 星魂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许诡异起了,脸上那有些邪异的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 “又是谁告诉你们,来的只有我一个人?”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身影从那漫天黄沙中走出,来到了星魂的身旁。 乐毅、田单等人的脸色彻底变了,原本凝重的表情此时开始变得有些绝望起来。 “啧啧,曾经威震天下的人物,现在却变得跟丧家之犬一般,时间这种东西真的能改变一切啊” 一个雍容清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有些许感慨和无尽的嘲讽。 一个身穿粉色宫裙,竖着淡紫色长发的华服美人,迈着最高贵的步伐走到了乐毅等人的正对面。 “你何必如此感慨,一帮行将就木的老家伙,想做的都是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简直愚蠢” 星魂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几分。 “阴阳家日月星三大护法,今天居然来了月神和星魂两位,还真是看得起我们这帮老家伙” 田单苦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自嘲,但更泛着一丝绝望的意味。 那个华服美人身上的许多特征都表明了她的身份。 阴阳家的三大护法之一,如今大秦的护法国师,月神大人。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东君临时有事,否则她也会前来,一起送诸位一程” 月神满面笑容,但这笑容背后隐藏着的,却是无边的寒意。 “你还跟这帮老不死的废什么话呢?早点动手,早点结束” 星魂脚尖一点,便出现在了乐毅等人的上空,随后他缓缓抬起了手掌,然后凌空劈下。 铛!铛!铛! 足足有数百道深紫色的光刃在空中凝聚而出,如同铺天盖地的暴风雨一般降下,将沙漠上的几人都笼罩了进去。 “还真是心急啊,若是你能稳重些,也许地位还能再往上提些” 月神见状,微微摇了摇头,随后那倾国倾城的面容上,也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森冷。 她的十根玉指捏动法诀,四周的天地灵气汇集而来,最终化为了一个巨大的血色骷髅头,猛地冲向了前方。 轰! 一声巨响过后,原本乐毅等人站着的沙漠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 噗! 乐毅、田单、李悝这三位曾经声名赫赫的名臣良将,此刻都半跪在沙漠上,同时吐出了一大口嫣红的鲜血。 “你们两个人,居然都到了大宗师后期,阴阳家的实力果然是十分惊人啊” 乐毅擦拭了一下嘴角鲜血,强行撑起身子,语气中有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愕。 在这个世界上,那些到达了天人至境,或者是实力堪比天人的强者,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巅峰的至强者。 但这些人,大多都跟千年老王八一样,喜欢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很少出来走动。 所以,一般来说,行走天下的强者最强的也不过是大宗师。 大宗师的数量和实力,便是衡量一个门派强弱的重要标准之一,是一个门派最中坚的力量。 少林武当之所以这江湖上能够享有这么大的盛名,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有着数量颇多的大宗师强者。 少林寺比起武当派,则还要更强上几分,大宗师强者数量估计只在各国皇室之下了。 如果不是武当山上还有张三丰这样一位老神仙,武当可能还没有与少林齐名的资格。 但这些大宗师强者,大半都处于大宗师初期或是中期的境界。 而处于大宗师后期或是大宗师巅峰的人,则是少之又少。 因为这样的人,大多都在寻找着突破天人至境的道路,以求更进一步,踏足世间巅峰。 而乐毅眼前的这两位阴阳家的护法,年纪最多不超过三十岁,甚至那个星魂可能连二十都没有到。 这样的年纪,居然都能有这样的境界,他这一大把年纪,怕是都活到狗身上了。 乐毅想到这里,又忍不住轻咳了几声,面色也是苍白无比。 他身上的衣袍染红了一大片,一双原本遒劲有力的大手,此刻也在不断滴着鲜血。 其余二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看起来伤势都极为严重。 特别是那个曾经的魏国名相,李悝,连脸上的眉毛和胡子都染上了点点血迹。 李悝年少时,曾得异人传授念力修行法,练至如今,已经突破到了知命境界。 但他的武道修为却是不高,撑死也就宗师巅峰,是这三人之中最低的,肉身强度也是最差的。 因此,他受到的伤势也表现得最为严重。 此时的李悝,就连半跪在地上的身子都显得有些许不稳。 “这都是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如今看起来,就跟一条死狗一样,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星魂充满戏谑的声音再次在三人耳旁响起,那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比起之前还要更重了几分。 乐毅三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怒不可遏的神色,但却是无可奈何。 因为此时的他们,已经重伤在身,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力气进行反击了。 “成王败寇罢了,都到了这一步,你们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吧” 乐毅淡然一笑,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其余二人也是相视一笑,随后同样闭上双眼,似乎是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觉悟还挺高,要不你们在反抗一下,不然的话,你们这样子,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唉” 星魂看到乐毅三人的样子,顿时感觉失去了一些本该有的兴趣。 于是他便用上了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进行讥讽,试图想将这三人重新激怒。 可惜,已经萌生了死志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世间大多数事情的,区区几句讥讽,又算的了什么呢? 乐毅三人听到这句讥讽,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身上那股死寂之意更重了几分。 “那帮家伙怎么还不出手?时候应该是差不多了” 星魂脸上闪过一丝烦躁,语气中多出了那么一分不耐。 “放心好了,那些人一定会出手,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月神笑了笑,缓缓抬起了羊脂玉般的手掌,一道道紫色的光晕开始在上面围绕着。 “再加把火,估计那些人就应该忍不住了吧?” 紫色光华自她的手掌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微小但璀璨无比的光刃。 唰! 这道光刃在空中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几乎化作了一道紫色光轮,随后飞快地斩向乐毅三人的脖颈之处。 唳! 一道嘹亮的啼鸣从远处响了起来,一道庞大的火红色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一道无形的力量传了出来,由远及近,直接击碎了那道攻势颇为凶猛的紫色光轮。 “总算来了一个,而且看起来还是一条大鱼” 星魂眼中出现了一丝兴奋。 “这玩意,看起来像是墨家人的,可墨家不是已经投诚了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月神想的则更多些,她有些疑惑地看了远处那道火红色的身影一眼。 “又有谁知道呢?兴许是他们想背叛了呢?” 星魂看起来倒不是很在意,眼中的兴奋也越来越浓。 “背叛?先不说那帮自诩仁义的家伙会不会这么做,单单是那份背叛的代价,就不是这些墨家的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月神有些无语地看了身旁的星魂一眼。 有时候,她真觉得和这个家伙呆在一起,会把自己的智商都拉低了。 要知道,墨家投靠的可不是当今秦皇,也不是大秦朝廷,而是那位大秦亲王。 这位亲王殿下看起来虽然很儒雅随和,远不如当今秦皇嬴政那般威严霸道,看起来是一位很好亲近的人。 但只有大秦的高层人物才会知道,这位大秦亲王的手段有着多么可怕。 嬴政虽然霸道,手段也是狠辣绝伦,但其行事终究是光明正大。 他想要杀人,或是杀人全家,从来都是直接下令,手段或许残忍了些,但绝对不会在背地里下手。 而嬴不凡,也就是那位亲王殿下,却是一位喜欢春风化雨,杀人于无形的角色。 当年六国复辟那件事中,这天王殿下那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便已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这位很少亲自动手杀人,并且明面上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但实际上,这位亲王若想要杀一个人,那一定会用一种对这个人来说最残忍的手段,并且大多都是利用他人来达到这一目的。 那手段未必是酷刑,但一定会让那个人从心底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要杀人先诛心,这是那位看起来和善的亲王殿下一直以来都奉行的原则。 也许因这位亲王殿下而死的人,死相未必是最难看的,但他死的时候一定是最痛苦的。 月神和她的姐姐东君绯烟,都曾在小的时候与这位先皇的幼弟有过接触。 但她并不像自己的姐姐绯烟那样,对嬴不凡有着很深厚的爱慕之情。 月神虽然也同样敬佩、欣赏这位世间第一天才,但她却始终理智地与其保持距离。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男人太过可怕,虽然极为优秀,但却根本捉摸不透。 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能够真正读懂他的心,也同样不会有一个女人能够将其牢牢的拴在自己身旁。 在她看来,如果长期呆在这个男人身旁,一定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从而沦陷进去。 所以月神宁愿自己不拥有这个男人,也不愿像自己的姐姐那样扑上去,最终成为这位大秦亲王的附庸。 “如果背叛的是陛下,你墨家虽然会遭受灭顶之灾,但努力一把,兴许能保下传承” 月神看向那道正在飞速接近的火红色身影,眼神之中充满了鄙夷和嘲讽。 “可若是背叛了那位,也许你墨家就要从此消亡了,千百年后,也许都不会有后人知道,曾经有过墨家这样一个势力” 唳! 又是一道响彻九霄的啼鸣声,那道火红色的庞大身影仿佛化作了一团火焰。 那强横无比的气势直冲云霄,短短几个呼吸后,便来到了月神和星魂两人面前。 到了这一刻,星魂方才大吃一惊,脸上的神色也出现了些许诡异的变化。 “墨家朱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道火红色的身影降落在了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长达数百丈的巨大朱雀。 上古神话中,有着镇守天地的四方神兽,也被人称为天之四灵。 朱雀便是其中之一,象征着主宰南方的炎帝,拥有着能够焚尽一切的南明离火。 墨家的创始人墨子,则根据这一传说,制造出了四个威力无穷的机关兽。 他想借着四象神兽的名头来镇守机关城,并镇压住墨家的气运。 起初这只是一个雏形,但经过历代巨子的不断完善,这四大机关圣兽已经成了墨家最强大的底牌之一。 就像眼前这只朱雀,便有着抗衡天人至境的威能。 “还请阴阳家的两位行一个方便,这都是老夫的故友,希望能给他们留条生路” 朱雀缓缓停了下来,庞大的身躯栩栩如生,散发着强横的气势,其中响起一道醇厚的声音。 “来援兵了,终于可以开始活动一下手脚了” 星魂脸上充满了兴奋,眼中充斥着战意。 乐毅三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枯寂的眼眸中终于还是多出了那么一分希望。 第七十一章:一网打尽 “墨家朱雀都来了,难不成墨家是想要造反吗?” 月神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并用上了质问的语气。 “老夫已经离开墨家了,此事完全是个人行为,还请两位护法行个方便” 那道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依旧是那么平静而有力。 “一个脱离了墨家的人,也能调动圣兽朱雀吗?这样的无稽之谈又有什么人会信” 月神嘲讽地一笑,转而又马上平静下来,开口问道:“不过能驾驶圣兽朱雀,阁下想必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可否告知名讳呢?” 朱雀的身体之中,又传出了一道声音:“我这把老骨头的确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不过名字告诉你也无妨,老夫黄享。” “哟,还是墨家上代巨子,我看你墨家,恐怕是真的想要传承断绝了” 星魂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 “老夫只是个人行为,与墨家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希望两位能够分辨清楚” 黄享的声音中终于多出了一丝波动。 墨家传承这一事,对于他这种老一辈的人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触动的。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便是不满于墨家那新的选择方向。 黄享认为墨家如今选的这条道路违背了当年祖师的初衷,所以他选择脱离墨家,走一条他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不在意墨家了。 相反,黄享极为看重墨家的传承。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和起兵造反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性质的事情。 很有可能会彻底得罪了大秦皇室,被那位霸道的大秦帝皇视为眼中钉。 黄享敢做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自己个人当然不怕。 但若是因为他这样自做主张的行为,而为墨家招来了灭顶之灾。 那么,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他恐怕也不会瞑目的。 “你说的话,我们相信没有什么用,墨家会如何,这都取决于你们背后那位亲王殿下相不相信你说的这些话” 月神轻笑了一声,又说道:“而且今天对付你的另有其人,从某种角度来说,应该也算是你的老熟人了。” 黄享听到这话,面色顿时沉了下来,隐隐感到了些许不妙。 “老朋友,又见面了!” 远处有一道低沉中压抑着些许兴奋和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后,黄享与乐毅三人顿时面色大变。 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一条黑色的长形庞然大物正以闪电般的速度而来。 庞大得像是一片长而幽深的阴云。 一股阴冷、强横、凶戾的气息从其身上传出,让天地为之变色。 唳! 圣兽朱雀好像是遇到了生死大敌一样,浑身火焰大涨,一声鸣叫响彻云霄。 “黑水玄蛇,公输仇!” 黄享的声音骤然变得凝重无比起来,脸上还带上了一股浓浓的敌意。 “嘿嘿,王爷和陛下果然圣明至极,让我带着黑水玄蛇而来,这一次看你往哪跑?朱雀之魂,马上就是我大秦的了” 一道充满兴奋的苍老声音越来越近,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近在眼前。 那是一条长达数千丈的黑色巨蛇,论起身形,甚至比那机关圣兽朱雀还要大上几分。 黑蛇双眼血红,死死瞪着面前的朱雀。 那一身强横的气势,丝毫不比这圣兽朱雀弱上分毫。 随着这黑水玄蛇的降落,一道人影从里面跳出,然后来到了月神和星魂的身旁。 只不过这道人影的样子,就没有那么讨人喜欢了。 确切的来说,这已经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这个人的左臂早已折断,镶嵌上了一条由青铜铸成的机关手,一双腿脚也换成了一对机关脚掌。 四肢之中,只有右手还尚且是完好的,其余的三肢,则让人看了一眼,便没有勇气看第二眼了。 这人看起来年纪挺大,脑袋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转动眼珠的时候,还有着那么一分阴险的意味。 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着实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月神与星魂看向此人的眼神中却没有半分鄙夷,并且还带着那么一分由衷的敬意。 因为这个人叫做公输仇,是公输家当代掌门人,是一位天下公认的机关术大师。 如今,他则受到了秦皇嬴政的邀请,成为了大秦的工部尚书,还在天工坊中担任着重要职位。 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 这说的便是当世最强的两种机关术,墨家机关术与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 能让青铜机关开口说话,可见这公输家的机关术,已经到达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而这位公输仇,传说他的机关术造诣已经足以比肩公输家曾经的祖师爷了。 这样的人物,哪怕是当今秦皇嬴政,阴阳家掌教东皇太一那种层次的存在,也得要以礼相待。 “原来这是你们早就设下的一个局,可你们又怎么知道我会带着圣兽朱雀前来呢?” 黄享的声音变得非常凝重,并且还带上了些许不解。 他乃是墨家上代巨子,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并且在墨家一些人的帮助下,取得圣兽朱雀的控制权。 所以,他才能够带着圣兽朱雀前来救援。 可这件事情,连墨家的人都不怎么清楚,对方又是如何能知晓的呢? 这是提前布好的一个圈套也就罢了,但公输仇居然也提前等在了这里。 那就说明,这是一个针对圣兽的圈套。 因为也只有公输家才有着收取圣兽之魂的办法。 很显然,秦国早就已经提前知道圣兽会来。 “难不成,出了叛徒?” 黄享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嘿嘿,这些事情,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公输仇和月神与星魂问过好之后,便立刻重新跳入了黑水玄蛇之中。 一道自信而又骄傲的声音从黑蛇腹中传出。 其实公输仇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什么情况,他只是得到了上头的命令罢了。 不过与眼前这只朱雀相比较起来,现在这些东西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墨家机关术与公输家机关术并称于世,都有着赫赫威名。 墨家有着四大机关圣兽,也就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而公输家同样也有着一头机关圣兽,那就是这条黑水玄蛇。 每一头机关圣兽的实力,都是强大至极。 其主要原因,便是其中有着圣兽之魂。 传说,这圣兽之魂乃是上古时期的那些机关术大师的作品。 他们利用神鬼莫测的上古机关术,从那些驰骋天下的天地异兽身体内剥离出了部分精魄。 并用特殊的手段进行保存,从而制成了这个圣兽之魂。 想要造出这世界上最强悍的机关兽,那就绝对少不了这个圣兽之魂。 因为只有有了这圣兽之魂,才可以创造出那般强横的机关兽。 这样的机关兽,也才可以被称为圣兽。 不过圣兽之魂实在是太过稀少了,最出名的也就是墨家和公输家的这五头圣兽之魂。 只要有了这朱雀之魂,公输仇就有把握,重新创造出一头属于公输家的朱雀圣兽。 到那时候,以二对三,公输家也就不会差墨家太多了。 甚至还能够借着这个势头,一展雄风,扫去这些年一直被墨家压制的颓势,重振公输家曾经有过的辉煌。 “公输大师,这个墨家之人,就交给你对付了” 月神开口说道。 “两位放心,我这次可带足了底牌,如果这人只是带了一只圣兽的话,他绝对跑不掉” 公输仇那有些阴测测的声音从黑水玄蛇之中传了出来。 “那我等就先恭喜大人,为我大秦再添一尊圣兽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 公输仇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但又立刻变得阴寒无比。 “来吧,黄享,老夫今天就送你下地狱” 嘶!嘶!嘶! 黑水玄蛇抖动着庞大的身躯,吐着蛇信,凶狠地扑向了眼前的朱雀。 唳! 朱雀也不甘示弱,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啼鸣后,也以同样凶猛的势头迎了上去。 嘭!嘭!嘭! 在万里无云的天地之间,这两只庞然大物狠狠碰撞到了一起。 一时之间,漫天黄沙尽数消散开去,整片空间因此颤动不已。 圣兽朱雀火焰环绕于身,凤鸣九天。 黑水玄蛇周身闪烁着黑色的光芒,显得凶气十足。 强横的力量余波摧山裂地,像是有两头真正的上古凶兽正在生死搏杀。 这一爪、一扑之间,都蕴含了极其强横的力量,都足够可以翻山倒海了。 “这圣兽的威能还真是不小,难怪墨家能在诸子百家中名列前茅” 站在远处观战的星魂和月神面色都有些变化,眼中露出了那么一丝忌惮之色。 墨家心法绝学善守不善攻,但却依旧能够成为诸子百家中最强大的几家之一。 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这四大圣兽的存在。 这每一只圣兽,都有着能够搏杀天人至境的能耐。 这般强大的底蕴,哪怕是他们一向以强大神秘著称的阴阳家,恐怕也同样不具备。 “好了,这回应该就没有人来救三位了吧,也是时候,该送诸位上路了” 星魂屈指一弹,数十道光刃飞出,似乎准备马上就取了乐毅三人的性命。 嘭! 一股澎湃的力量突然在空中浮现出来,将这些凌厉的光刃尽数震碎。 唰! 连贯在一起的衣袂破空之声响了起来,六道身影顿时出现在沙漠之中,挡在了乐毅三人面前。 这六个人看起来颇为苍老,并且衣衫褴褛,但身上的气息却颇为沉稳,有种巍峨如山的感觉。 星魂与月神脸色顿时一变,磅礴的气势从两人体内释放开来。 那六名老者也毫不示弱,同时往前踏出了一步。 轰! 双方气势于虚空之中碰撞,发出了闷雷般的巨响。 澎!嘭!嘭! 星魂与月神被直接震开,暴退了足足有十几步,在沙漠上划出了两道极深的痕迹。 “农家六大长老,果然是名不虚传,还真是好功力” 星魂吐了一口浊气,面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月神看向面前六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者,脸上也充满了忌惮的意味。 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划过,这六名老者身后,顿时出现了十余道身穿农家服饰的人影。 “农家各大堂主和手下各自的精锐居然都来了,看来你农家是铁了心要当乱臣贼子啊” 月神仔细的扫视了一眼那些农家之人,冷冽地开口说道。 “秦人手段实在太过霸道,我等别无选择” 那六个老者中,为首的一位老者沉声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吧,这回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月神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出现了数道身影。 唳! 一道清脆至极的鸟鸣声响起,浩瀚的功力在空中涌动,似乎足以震动寰宇。 轰! 一股比火山岩浆还要炽热的功力喷涌而出。 尚且还没有完全爆发,便让周围的虚空为之震荡,连周围的天地灵气都自燃起来。 一只神骏至极的三足金乌从不远处飞掠而来,化为一道金光,如同天外流星般砸向那些农家之人。 嘭! 农家六大长老脸色同时一变,立刻运起一身神功,在同时推出了双掌,接下了这如同从天外而来的流星般的攻击。 轰! 漫天黄沙顿时飞扬而起,而在黄沙散去之后,月神和星魂周围便多出了几道身影。 而且还有一个穿着金色长裙的少女,站在了月神和星魂之前。 “这…这是阴阳家东君” 农家众人看到了这几道身影之后,齐齐变色。 当农家六大长老看到那身穿金色长裙的少女之后,原本淡然的面色上也出现了一丝忌惮之意。 “原来,这同样也是个局” 那个为首的农家老者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他此刻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平淡从容。 因为他们此刻面对的,是除了东皇太一以外,所有的阴阳家高层人物。 日月星三大护法,以及阴阳家的五部长老,今时今日,在此地全部到齐。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大宗师及以上的实力,月神和星魂更是已经到了大宗师后期的强者。 为首的东君绯烟,也就是那个穿着金色长裙的少女,更是已经突破到了大宗师巅峰。 这位阴阳家数百年来的第一奇女子,绝对能够跻身天人至境之下最顶尖的那批强者的行列之中。 第七十二章:终战打响 在那几道身影之中,一人身穿雪白长袍,头戴高冠,腰间配着一把长剑,中年模样,乃是阴阳家金部长老—云中君。 一者一头粉色长发,脸上带着面纱,不言不语,有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在不停眨动,这便是阴阳家木部长老—少司命。 还有一个女人身穿黑红色的长裙,看起来妖艳凶残,双手如同火焰般赤红,上面还泛着有些奇异的银色花纹。 她是阴阳家的火部长老—大司命。 在其身旁,则站着两个身穿粉红色长裙的女子。 这两个女子的面容看起来都极为俏丽,并且生得一模一样,两人彼此互视之间,还有着几分互不相让。 观其模样,两人似乎是在暗地里偷偷较着劲。 这两个女子是一对双胞胎,那是阴阳家的水部长老—娥皇女英。 最后一人,则是外罩黑袍,内穿紫衣,颌上留着些许胡须,一看就知道,此人已经不再年轻。 他时不时地看向身旁的娥皇女英,眼神中充满了苦涩。 此人便是娥皇女英的丈夫,阴阳家的土部长老—舜君。 在这等阵容之下,哪怕农家六大长老这么多年来已见惯风雨,此刻额头上也不免布满了汗珠。 其余的农家之人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本以为,这就是一场很简单的救援行动。 可是如今看来,这个地方却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 “啧啧,人来的还挺齐的,看来这次可以一锅端了” 绯烟的芊芊玉指之间跳动着金色的火焰,看向对面农家之人的眼神充斥着无尽的寒意。 农家,这是诸子百家中一个比较强悍的势力,他们自称是继承了传说中神农炎帝的道统。 但这个势力真正变成一个宗派的时候,却是从千年前的农家祖师许行开始。 这位祖师许行,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农家第一任侠魁。 农家分为六个堂口,分别是魁隗堂、神农堂、蚩尤堂、四岳堂、共工堂和烈山堂。 每一个堂口分工都不一样,但都是农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掌控这六个堂口的,一共有六位堂主。 这六位堂主只需要听命于每一代的农家侠魁,那是农家真正的中力量。 每一代的农家侠魁都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并且可以号令那遍布天下的农家弟子,乃是农家的最高掌控者。 一直以来,农家都奉行着“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将相王侯,宁有种乎”这一信条。 所以农家弟子遍布天下,游侠隐士辈出,虽有着许多正直侠义之士,但却行踪莫测。 他们时常隐于田野市集之中,不求闻达于诸侯,是诸子百家中弟子数量最庞大的一派。 但因为农家的弟子大多都出身于贫农,所以这一派的人对于那些朝廷、皇室之人最不感兴趣。 而这一代的农家,因为秦国颇为严苛的律法,还有秦皇嬴政那极为霸道的手段,一度对大秦朝廷非常痛恨。 所以,他们也是诸子百家之中唯一一个,愿意全力相助反秦联盟的宗派。 “可惜武安君阁下不在这里,否则他见到你们六个老鬼一定会很开心” 听到这话,农家六大长老的眉头不禁都皱了一皱,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就算那个屠夫来了又能够如何?当年我等能让他重伤濒死,今日便能直接斩了他” 一个带着眼罩,只露出一只眼睛,身形干练的壮汉,手上提着一柄奇特的长剑,面色极为凶狠地说道。 “天无二日,田有猛虎” 月神摩挲着玉指,带着几分嘲笑地说道:“这句称呼倒还是挺霸气的,可惜你和你那个大哥一样没脑子,田猛死在了武安君的刀下,你以为你能强到哪里去吗?” 壮汉,也就是如今的农家蚩尤堂堂主田虎,听到这话后,眼中立刻射出了无边的寒光。 那只独眼中充斥着难以遏制的灼烈杀机和如渊如海般的仇恨。 农家之所以始终坚持和大秦作对,除了本身的理念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农家曾经出手围杀过重伤的大秦战神武安君白起。 白起在秦国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如果他们杀成功了,尽管会受到大部分秦国人的仇恨,但也能博得极大的名头。 可惜的是,即便是已经重伤的白起,同样也不负人屠之名。 在农家六大长老和当代侠魁,以及其他众多高手的围杀之下,还是让他以重伤濒死为代价,生生杀出了重围。 不但将六大长老和农家侠魁打成了重伤,还顺势斩杀了农家前任烈山堂堂主—田猛。 也就是如今农家蚩尤堂堂主田虎的亲大哥。 田虎曾经在自己大哥的灵位前发过誓,此生一定要斩下白起的头颅,为兄长报仇雪恨。 不过,处于全盛时期的武安君白起,那可是连天人至境的强者都斩杀过的绝世凶人。 田虎不过是一介大宗师,还不够那个当世人屠一刀砍的。 他心心念念的报仇,这么多年来,也不过是一纸空话。 唰! 田虎的剑锋上出现了湛蓝色的剑气,并在周围不断缭绕着。 这柄剑,那是田虎自己独有的佩剑—虎魄。 “退下,田虎” 那个为首的老者看到田虎一副想要上去搏命的样子,立马开口呵斥道。 田虎听到这话,立刻想要开口辩驳。 但当他看到老者那严厉的眼神后,只好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默默退了下去。 农家的六大长老都是历代堂主先推荐出各堂最优秀的人,再经过层层历练和考验才最终被挑选出来的。 这六个人传承了农家千年的修炼精髓,除了农家侠魁以外,整个农家之中,便属他们地位最高。 甚至论起实力来,这六大长老还要在侠魁之上。 至少这一代的侠魁田光,就连战胜一位长老的本事都没有。 农家六大长老,在农家内部,又被人称为六贤。 而这六贤则分别是司掌兵杀的兵主、司掌历法的历师、司掌百草的药王、司掌耕种的谷神、以及司掌水利的禹徒和司掌音律的弦宗。 其中,以兵主长老实力最为强悍,所以这六大长老也都是以他为首。 刚才开口的那个老者,便是这一代的兵主长老。 侠魁田光不在这里,那就没有一个农家之人敢反驳这位老人的意见。 “月神护法,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一个身穿雪白裘衣的美丽女子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地看着月神。 “田言姑娘客气,本护法如今很好,但姑娘你自己,一会儿,可能就会不好了” 月神也是笑着回应道,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寒冷。 这个女子,也就是有着农家第一智者之称的田言,依旧是一脸微笑地回答道:“接下来的事情本就是各凭手段,我一样也不会有半分留情的。” 这语气依旧非常温和,但那话语中所隐藏着的杀意,却是毫不遮掩。 在其父田猛死后,田言便成了烈山堂的堂主,凭借出色的谋略和手段,她很快就坐稳了这个位置。 如今的田言,在这个农家里都有着不少的支持者。 而站在田言左边的,则是一个身穿一袭长袍,手中把玩着几个色子的中年男子。 此人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极为玩世不恭,浑身打扮看起来像是一个富甲天下的大商人。 他就是农家当代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一个嗜赌如命,但却很有钱的赌鬼。 而在田言右侧的,则是一个身穿一袭花纹华美的淡紫色长裙,看起来高挑完美的成熟女子。 这个女子的容颜精致绝美,微微荡漾的双眸之中,仿佛流转着醉人的光晕。 这是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散发魅力的女子。 这个女人,便是农家第一美女,魁隗堂当代堂主—田蜜,也就是田言的小姨。 而在田蜜身旁,则站着一个看起来还算是魁梧的汉子,此人的容貌看起来和田言也有几分相似。 这人是田言的一位族亲叔父,名叫田仲,是农家共工堂的当代堂主,同样也有着一身不俗的修为。 虽然名声无法和田猛、田虎两兄弟相媲美,但也是一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这几个农家堂主,看起来虽然都有着各自显著的特征,但他们都不如另外一个人来的抢眼。 这个人便是农家当代神农堂堂主朱家,一个喜欢用面具来表达自己情绪的怪人。 此刻的他,便将之前轻松愉悦的面具替换掉,换成一张垂头丧气的面具。 这个人习惯虽然怪异,但论起实力,却是这六大堂主中最强的一个。 并且,此人在农家之中有着很高的威望,仅次于农家当代侠魁田光。 农家六大堂主和六大长老齐聚于此,阴阳家三大护法和五部长老也纷纷汇聚在此地。 这可以说,也算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奇迹了。 “好了,本东君不想跟你们扯这些废话了,这一次就拿你们农家这些人的人头,作为送给亲王殿下和陛下,还有武安君的礼物” 绯烟玉手抬起,顿时化作了穿花而过的蝴蝶一般,拍出了一记强横的掌力。 一记阴阳合手印在那一瞬间便打了出去。 兵主长老也立即出手,同样澎湃无比的掌力马上迎了上去。 嘭! 兵主长老虽然修为深厚,但这位阴阳家的东君同样也有着大宗师巅峰的境界,比起这位农家六大长老之首还要更胜一筹。 在这一记阴阳合手印之下,这位兵主长老竟被直接震退,连续倒退了近十步,方才卸去了那股刚猛的劲道。 “农家弟子听令,摆地泽二十四阵法” 兵主长老稳住身形之后,立刻大喝了一声。 嗖!嗖!嗖! 农家六堂之中最厉害的一批高手瞬间飞身而起。 数十道身影在空中交织,分别按住了二十四节气的方位。 蚩尤堂堂主田虎、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神农堂堂主朱家、烈山堂堂主田言、魁隗堂堂主田蜜,以及一批农家的精英弟子,联合了隐世多年的农家六大长老。 他们联手布下了这农家的最高阵法,据说是由神农炎帝所传的地泽二十四阵法。 二十四名农家高手将阴阳家众人围在中央,他们彼此的气息相互联结。 这农家的二十四节气,在这一刻,似乎真的化为了一个无休无止的轮回一般。 顷刻之间,一个五光十色的光罩撑了起来,将此地与外界隔绝,形成了一个近乎完全独立的世界。 “地泽二十四阵法吗?看起来倒有几分门道” 绯烟淡淡地扫视了一下这座阵法,眼中提起了一些兴趣。 “阴阳家众人,随本东君一起破了这阵法” 玉手之上瞬间凝聚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乌。 唳! 鸟嘴轻动,发出了一声低鸣。 阴阳家最强的绝学之一,魂兮龙游,在第一时间便被阴阳家东君施展了出来。 金乌展翅,无边的金色火焰瞬间在这座阵法中燃烧了起来。 其余的阴阳家之人也随即迅速动手,层出不穷的阴阳术在这地泽二十四阵法中爆发开来。 …… “蔺相如,何必死撑下去呢?投降吧,以你的才能,会得到重用的” 吕不韦看向对面的眼神中显得有些无奈,但眼眸深处却隐隐有着一丝敬佩。 而对面的蔺相如面色则已变得无比苍白,没有了半分血色。 那原本曾经笼罩整个天地的浩然正气,此时已经缩水了大半。 只有他周身五米的范围内,才有着儒门浩然正气的存在。 蔺相如全身的衣袍上到处都是点点血迹,嘴角溢血,整个人似乎都化为了一个血人。 他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深深插入了厚厚的沙层之中,死死地撑住了身体。 “我是赵国人,过去是,现在是,哪怕死后,我也依旧是” 有些颤抖,但充满了坚定意志的话语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何至如此,老夫也出生于赵国故地,可不依旧进了大秦朝廷,曾经还坐到了宰相的位置” 吕不韦用有些不理解的语气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我们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蔺相如艰难地撑着身子,眼中带着些许鄙夷,很不屑地说道。 “那你便坚持你的不一样吧,希望在九泉之下,你依旧能坚守着你的不一样” 吕不韦盯着蔺相如看了片刻,之后长叹了一声,那卷吕氏春秋再次出现在了手上。 只不过这时候的卷轴,比起之前的要虚幻了很多,那磅礴的气息也弱上了不少。 唰! 一个个文字在这卷轴上不断地脱出,随后在空中环绕着,并开始高速旋转起来。 这些文字在这个过程中,被不断揉碎重组,最后形成了这样两个大字:春秋。 “现在就让老夫,来送你这最后一程吧” 轰! 春秋二字悍然落下,直接向蔺相如当头镇压而下。 蔺相如抬头看向头顶的这两个大字,嘴角竟无端泛起了那么一丝笑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浩然正气尽数催动,然后一跃而起,直接迎上了这两个从天而降一般的大字。 第七十三章:战况 “唉,一代名相就此落幕了” 嬴不凡站在不远处的沙丘上,看着那落下的春秋二字,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结局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站在一旁的张良也是有些感慨地说道。 “虽然是敌人,但的确是一位值得敬佩的猛士” “传孤的命令,凡是今日战死在这沙漠中的人,都要将他们风光大葬” 嬴不凡说完这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殿下啊,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帝王,或许这就是,你当年将如今的陛下扶上皇位的原因吧” 张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吕不韦后,也立刻运起身法,跟着嬴不凡的脚步离开了。 …… “李牧将军,还要再战吗?” 韩信此时面色有些苍白,但声音中依旧是中气十足。 他拍了拍甲胄上的灰尘,有些敬佩地看着面前那个半跪在沙漠之中的男子。 李牧咽了一口唾沫,狠狠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又一次强行站直了身子。 他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那柄深深插入黄沙之中的佩剑上,眼中闪过了一丝追忆。 韩信见状,便顺着李牧的眼光看了过去,看到了那柄之前在交战中飞了出去的佩剑。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镇岳剑,传说李将军你曾以此剑,让十万蒙古铁骑不敢过那雁门一步” 韩信眼中的敬佩之色更浓了几分。 李牧一生战功卓著,率大军南征北战,杀敌无数。 他曾经在赵国灭亡之后,前往雁门关,凭借手中的镇岳剑,率着三千铁骑,屠杀了无数异族。 其中便有着那威名赫赫的十万蒙古狼骑兵。 因此,李牧还获得了猎狼人这一称号。 嗡!嗡!嗡! 镇岳剑开始不断抖动起来,一层层的沙子从剑身上脱落而下。 一声嘹亮的剑鸣过后,它便破开了沙层,化为了一道虹光,重新落入了李牧手中。 佩剑在手,李牧的身上突然涌起了一股绝强的气势。 冷厉、铁血,这便是剑道,一种战场上的杀人之剑。 这位曾经的赵国大将军,在沙场上征战了半辈子,在无数次厮杀之中,他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道。 这种剑道,叫做兵杀剑道,乃是一条足以通往天人至境的康庄大道。 “李将军,以你目前的状态,再强行动用兵杀剑道,我会不会死,谁也不知道” 感受到那股气势之后,韩信的脸上多出了那么一丝凝重。 “但你的人生,只怕就要走到终点了,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李牧听到这话,咧嘴一笑,笑得极为豪迈和洒脱。 “战死沙场,本就是军人最好的归宿,我已经有些年月没上过战场了,此处虽不比那沙场,但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脚尖一点,手持镇岳剑来到了半空之中。 整片天空突然都变得黯淡了下来,乌云开始在空中不断翻滚。 轰隆隆! 宛如惊雷般的炸响声不断地从那厚厚的乌云层中传了出来。 “杀” 李牧突然扬起手中的镇岳剑,暴喝了一声。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兵戈杀伐之意从其身上释放了出来。 “杀,杀,杀” 一片回荡着震天的喊杀声的远古战场缓缓出现在了李牧身后。 漫天黄沙激荡而起,下一刻,在这战场之中突兀地冒出了无数道身影。 那无数道身影之中,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失去了头颅,甚至还有的只剩下了半边身子,看起来惨烈无比。 但他们依旧手执长戟,脚步坚定,悍不畏死地向前方冲去。 这便是李牧兵杀剑道所显化出来的不死战魂,也是这位传世名将毕生的追求。 战之所至,生死相随。 这些不死战魂的身影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强大,他们身上却透露出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魄。 能堪破生死之人,有可能是一位有大智慧,并经历了万丈红尘的老人。 但更多的,却是那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在这些军人踏上战场的第一步开始,究竟是生还是死,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死在这战场之上,才是一名士兵的无上荣光。 “虽然已经看到了好几次,但每一次看到,都觉得有些震撼啊” 韩信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不死战魂,脸上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唰! 一张看起来有些古老沧桑的巨大棋盘出现在韩信的脚下,并开始向外徐徐展开。 黑白双色的光芒在这棋盘上的各个角落释放而出,将那无穷无尽的不死战魂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嘭!嘭!嘭! 当那光芒接触到刚一接触到这些不死战魂的时候,这些原本不死不灭的身影突然开始不断地被分解融化。 眨眼的功夫,原本密密麻麻,数不清数量的不死战魂都尽数化为了粉末,融入了漫天黄沙之中。 “兵仙韩信,果然是真的名不虚传,白起那个屠夫能胜过你,靠的也不过是多活的那些岁月而已” 李牧原本如同白霜一般的脸庞突然多出了几分不正常的血色。 呼!呼!呼! 不知从何而来的狂风突然刮了起来,吹在李牧的铠甲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而这位曾经的赵国战神,身上的气息竟再度提升,到了一个无限接近于天人至境的地步。 “我李牧戎马半生,自问无愧于任何人,也从未负过赵国” “奈何造化弄人,上天不愿意给我守护国家的机会,但上天终归还是眷顾我的” “今天,我终于可以用这残躯,为赵国再尽最后一份力了” 李牧那像是在诉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声音在这漫天黄沙之中响起。 无奈、惭愧、不甘、愤怒,还有那么一点点洒脱,这声音中好似百感交集,复杂得几乎让人无法解读。 “来吧,让某看看,能让武安君视为平生大敌的人,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又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光泽呢?” 韩信看着半空中的李牧,眼中闪过了一丝炽热的战意。 呼! 那股狂风变得更加剧烈起来,漫天黄沙被席卷而起,在李牧周身围绕着,形成了一道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龙卷风。 李牧缓缓挺起胸膛,身后的大红色披风迎风飘扬,朝前方怒吼了一声:“兵杀,战魂不死。” 吼! 一个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从龙卷风中传了出来。 哪怕是以韩信的修为,此刻在这一声吼叫之下,身子也不免晃了一晃。 嘭! 龙卷风散去,漫天黄沙重归于沙漠之中,李牧的身形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巨大无比的战魂虚影。 这战魂虚影足足有百丈之高,如同一个顶天立地的通天巨人一般伟岸而又高大,身上散发着恐怖而又磅礴的气息。 “唉,老一辈的人手段还真是挺多的,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我还得去拼命” 韩信无奈地叹了口气,面色彻底凝重了下来。 唰! 他脚下的棋盘再度扩张开去,短短几个呼吸后,便已扩大到了数百丈之巨。 棋盘上的黑白双色光芒也是在不断地汇聚,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吼!” 战魂虚影狂吼一声,迈开了步伐,几步便冲到了韩信面前。 随后,迅速抬起了一双巨大的拳头,便要狠狠砸下。 轰! 浓郁到极致的黑白双色光芒在那双巨拳即将砸下的那一刻,彻底爆发开来。 一道巨大的黑白光柱从棋盘中射出,狠狠撞在了战魂虚影的胸膛上。 嘭! 战魂虚影向后倒退了几步,黑白双色的光芒从他的脚掌开始不断地向上蔓延,几个呼吸后,便将整个战魂虚影笼罩在了其中。 “好累啊,这兵杀剑道居然还能凝聚出这么个玩意” 韩信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脸色比起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身上虽然没有什么伤势,但明显消耗巨大。 吼!吼!吼! 战魂虚影疯狂怒吼,一双巨大的拳头不停地捶打着。 但那黑白双色的光芒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死死地在他的身上缠绕着,无论怎样的打击,也无法将其弹开。 “是时候结束了,李将军” 韩信伸出一根手指,往棋盘上一点。 轰! 无数道身影在棋盘上浮现了出来。 金戈铁马,血染山河的意味弥漫在了整个天地之中。 那无数道的身影乃是一个又一个的士兵。 有骑马的,有手执长枪、长戟、长刀的,也有挽弓射箭,还有手持盾牌,身穿重甲的。 各式各样的兵种应有尽有,并且数量近乎无穷无尽。 “李牧将军,就让在下用一场另类的战争,给你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吧” 随着韩信的话音落下,那棋盘上近乎无穷无尽的大军在一瞬间冲了出来。 “杀,杀,杀” 声势震天的喊杀声响了起来,枪兵、骑兵、弓兵、大戟士、重甲骑兵等各式各样的兵种大军蜂拥而上。 在短短数个呼吸之后,那个顶天立地的战魂虚影,便被那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边缘的大军所彻底吞没了。 …… “九公子,全力出手吧,别让老臣失望,好吗?” 此时的申不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浩瀚强大的气势。 他全身上下都被许多道青色的符文所包裹着,其中每一道在闪烁着青光的符文,都透露出了一股极为强悍的气息。 而韩非则显得有些许狼狈,体内的浩然正气虽然依旧雄浑,但他身上的一袭白袍已经破碎了有好几处。 他身上没有挂彩,但那翩翩贵公子的气质却是消失殆尽。 “申相,哪怕你赢了我,也绝对走不出这个沙漠” 韩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申不害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 “我知道,从这个地方被秦人发现之后,我就没准备今天能够活着回去” 申不害平静地说道。 “那不如就直接降了吧,我不想与你为敌” 韩非开口劝说道。 “今天一役后,那帮老朋友们估计都会下去,老夫若是还活着,以后在那九泉之下,又有什么颜面见他们呢?” 听到申不害的回答,韩非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目光又一次变得锐利起来。 “申相,你执意如此吗?” 韩非又开口问道。 “来吧,希望九公子能让老臣安心上路” “唉” 韩非闻言又叹了一口气,随后他的目光变得灼烈了起来。 “啾,啾,啾” 无数犹如鬼神般的低吟响了起来,声音极为难听,有种让人作呕的感觉。 紧接着,浓重的黑烟从韩非身上冒出,一名身后似乎披着三千白发的男子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这个男子身披古朴铠甲,由远及近,从虚幻到真实,最后走到了韩非的身旁。 此人的双眼,被一块黑布所蒙住,神色看起来也极为木讷,手上同样也握着一把残破不堪的青黑色长剑。 这柄长剑之上,也有着一块与逆鳞剑极为相似的凶兽图案,但上面透出的那古老沧桑的气息却远胜于逆鳞剑。 仿佛是在亘古之时,便已然存在了一样。 在这个男子出现的那一瞬间,整个天地都变成了黑白双色,如同道家修炼到极致的天地失色一样,拥有改天换地的威能。 黑色长烟自其身后弥漫开去,不免让人联想了那边关上的烽火狼烟。 这个男子,也像是一位曾在边关保家卫国的将领,死后的英灵不灭,踏着亘古洪荒而来,再次降临于世间。 “这是灵体吗?怎么看起来如此诡异?” 申不害面色慢慢变得极为凝重起来,周边缭绕着的青色符文也开始不稳起来。 他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想要将其直接拉入虚空之中,并将他的生机剥夺,让他彻底陷入虚无。 “呼” 申不害长吐了一口气,身上青光再次大放,那一道道青色的符文慢慢变得稳定了下来。 唰!唰! 一道道青色的符文脱体而出,纷纷飞入上空之中,然后不断汇聚在了一起。 无比强大而又深邃的符意从这位曾经的韩国丞相身上升腾而起。 一张似乎足以遮天蔽日的青色大符于上空中出现,并缓缓地凝聚成形。 缠绕在大符上面的那一道道符意,似乎已化为了最完美的切割线条,将周围漫天飞舞的黄沙和空间均匀而完美地切割了开来。 轰! 方圆十里内的沙漠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沙子,直接被这道青色的大符化为了一片平地。 韩非身旁的白发男子也随即手持古剑而走出,并向前漫步而来。 那蒙眼的黑布轻轻扬起,铺天盖地的剑气涌出,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 伴随着他踏出的每一步,周遭的剑气就更强上一分。 犹如那无形的青山一般,压在了人的心头,让人极为难受。 男子手中的古剑抬起,一道横贯了整片天地的黑色剑光开始渐渐亮起。 轰! 璀璨的剑光落下,狠狠斩在了那张青色大符之上。 第七十四章:一个接一个的结束 轰隆!轰隆! 接连不断的剧烈碰撞声响彻了整个天地,方圆百里的沙漠,都在不断地震动。 唰! 一道漆黑的剑光破碎了一切阻碍,横行无忌地从申不害的胸膛穿了过去。 噗! 一大口鲜血喷出,染红一大片的衣袍。 申不害瘫倒在地上,身体无力地垂了下来。 那个持剑横行的白发男子也已找不到踪迹,那纵横四方的剑气在那一瞬间尽数消失。 韩非的身体晃了晃,面色变得有些苍白,但当他看到眼前倒在地上的申不害之时,脸色一下子变得雪白无比。 “申相,您没事吧?对不起,撑的对不起” 韩非飞快地跑了过去,将申不害扶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变得无比颤抖。 嘀嗒!嘀嗒! 一颗颗斗大的泪珠从这位朝堂新贵的眼眶中滴落了下来。 “不要哭,我本来就老了,现在也该下去见见那帮老朋友了” 申不害努力地抬起手掌,将韩非脸颊上的泪水轻轻拭去,苍老的面庞上充满了慈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韩非眼眶中的泪水依旧不停地往下掉着,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极为愧疚和悲伤。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请求原谅的话,因为他知道,即便让他再选一次,他也依旧会这么做。 眼前这个老人,是这位韩国九公子的启蒙老师。 他毫无保留地传授了自己的知识,但最后却倒在了自己最心爱的学生的剑下。 韩非有些痛恨自己,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准确的说,他是无法后悔。 因为他别无选择,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具备可以选择的能力。 “这件事本就没有对错,你我各为其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很多东西强求不得” 申不害身上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越发地慈祥起来。 “九公子,老臣要下去了,要去见你父王,还有那帮老朋友了” “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保住韩国最后的香火,哪怕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韩国了,至少也要让这些世人知道,咳咳” 申不害忍不住轻咳了几声,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这位曾经的韩国丞相,此时已经差不多油尽灯枯了。 “要让世人知道,在这漫漫历史长河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国家” 话音刚落,那原本放在韩非脸庞上的手掌便无力地垂了下来,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也悄然闭了上去。 韩非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欲绝的神色,将申不害的尸首牢牢抱在了怀里。 嘀嗒!嘀嗒! 他眼眶中的泪水再度涌出,不断的从脸颊上滑落下去。 夕阳垂下,淡淡的阳光洒落在了韩非的身躯上,此时的韩国九公子,变得和八年前一样的无助。 因为就在今天,他失去了唯一一个还在爱护着他的长辈。 …… “咳咳,咳咳” 屈原倒在地上,原本潇洒的白袍已尽数染成了红色,口中也在不断地咳嗽着。 “唉,那样的一个国家,真的值得你为它如此付出吗?” 项羽身上的铠甲也有好几处破碎,英俊的脸上也出现了几道微小的血痕。 他身后腾龙军团的将士们,虽然没有一个战死,但却几乎个个挂彩。 甚至还有几个士兵,此时只能躺在担架上,站也无法站起来了。 “我不是你们项氏一族,至少当年的楚国,没有负我屈氏” 屈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最后还是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当年的那位楚王的确没有为难你们屈氏一族,但他可是的的确确地辜负了你” 项羽将手中的天龙破城戟插在一旁的沙地里,将自己的爱马放到一旁去休息。 而他自己,则坐在了屈原正对面的一个沙丘上,用一种探询的目光看着屈原。 “那只是他的选择,我也应该有属于我自己的选择” 屈原的声音并不大,但让人听来却掷地有声。 “正如你今天选择率军前来这里一样,不是吗?” 项羽听到这话后,变得有些沉默,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回答。 “其实当年的我并不喜欢与人争斗,没事的时候,写写词,练练剑法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 屈原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一些往事,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但随即又变得无比幽寒。 “可八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他的目光寒冷无比,如同炼狱一般,但不知为何,却无法从其中捕捉到一丝恨意。 “你们那位亲王殿下,当年单手持槊出阵,将我父亲和兄长双双刺落于马下” “从那以后,屈原就不再是当年的屈灵均了” 项羽的面容并未因此有丝毫的动容,但他的眼底深处,却闪过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知道为什么今天是你来这里吗?” 屈原挂着一脸笑容,但在这笑容之中,似乎隐藏着许多的东西。 还没等项羽回答,他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整个大秦帝国之中,能杀我的不在少数,可为什么选了你项氏一族呢?这其中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吧。” 项羽面色微微一变,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嬴氏一族的人虽然大多精明能干,但也最是多疑狡诈,所以当年大周太祖皇帝分封之时,特意将这一族的人放在了西陲之地” “并且把其他六个开国功臣后代放在周围,那位雄才大略的开国大帝就是希望能借此压制,并进而消弭他们的野心” 说到这里,屈原的嘴角掀起了一丝似嘲讽,又似遗憾的弧度。 “可惜,就算是这样,大秦依旧灭了六国,成为了一个雄踞天下的大帝国” “这只能说明大秦皇族的出色之处” 项羽漠然地看了屈原一眼,说道:“还有那所谓六国王族的无能与昏庸。” “说的不错,他们的确挺无能的” 屈原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了一丝赞同之色,但他的神色转而变得又有些莫测起来。 “你项氏一族当年被逼投降于秦国,你想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吗?” 项羽听到这话,脸色大变。 他直接从沙丘上跳了下来,一个健步便跃到了屈原面前,然后将其一把提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项羽的声音很冷,并且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杀意。 “咳咳,还真是粗鲁,你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军人了” 屈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把提起,一不小心便吃进了几口沙子,让他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那看向项羽的眼神中也从平静淡然,开始变得有些不满起来。 “少废话,你要说就快说” 项羽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声音中的寒意也更浓了几分。 “嬴政之所以会派项氏一族前来执行此次任务,不是因为他有多信任你们,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你们” 屈原努力挣扎了几下,但他发现,此刻他根本没有能力挣脱顶羽的手掌。 于是,在项羽那冷冽目光的逼迫下,他也只好乖乖开口说道:“你是项氏一族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天才,又是兵家当代最优秀的传人。” “你有足够的能力完成此次任务,而且嬴政也能借此次机会再次试探你,或者说是你们项氏一族的忠心” 屈原此刻的表情像是嘲笑,又像是敬佩。 好像在嘲笑某人太过多疑,又好像是在敬佩某人的谨慎小心。 “但最最关键的一点,便是你太年轻,所以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动起手来也就不会有分毫的留情” “这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你就成了这一次清剿叛逆最合适的人选” 项羽听到这话,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双拳已经忍不住死死地攥紧了。 他一直以为,这一次任务是因为自己的出色才获得的,但没想到的是,里面居然还涉及到了这么多的东西。 事情的真相让这个一直以来都无比骄傲的年轻人,感到有些许受伤。 “那这和我项氏一族当年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项羽沉声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事,你以为嬴政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敢重用你们腾龙军团?” 屈原看向项羽的眼中有了一丝嘲弄,但在眼底深处又泛起了一丝同情。 “这是一个纯粹而又偏执的人,但很可惜,这样的人如果不愿做出改变,在这个世界上就活不长,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他的目光中闪过了一道回忆之色,开始变得柔和了起来,很快又变回了平静和冷漠。 “其实你的父辈应该是不愿意让你来执行这一次任务的,对吧?” 项羽顿时想起了临行前叔父和父亲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有之前他祖父对他那明里暗里的劝诫。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烦躁,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你们项氏一族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到今日,好不容易有了出头的机会,如果让你这样的愣头青破坏了,你们族里那些老人只怕就要去撞墙了” 项羽听到这话,眉宇之中闪过一丝怒气。 这些所谓的文人还真是足够讨厌,说话老是夹枪带棒,让人凭空生出不喜。 嘭! 他手掌随意一甩,屈原的身子便重重落在了沙地上。 “咳咳,咳咳” 屈原被这样冷不丁的一砸,身上本就严重的伤势一下子就被牵动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还真是粗鲁的可以,好在你是武将,否则早就被人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屈原咳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气来,他有些艰难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没好气地说道。 “赶紧给我说,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项羽此刻看起来比较暴躁,手中长刀直接架在了屈原的脖子上,眼神看起来也极为凶狠。 “说什么?” 屈原看起来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在耍我?” 项羽手中长刀上瞬间缠绕上了雷电,一股杀气从体内散发开来。 嘭! 屈原再度飞了出去,样子显得越发狼狈起来。 他那原本束起的长发已经变得一团糟了,身上的衣服也传出了一股焦糊味,再也没有了那种大诗人的洒脱气概。 “终于明白过来了吗?其实我对于当年的真相也不太清楚,知道的只有一星半点” 屈原倒在地上,气息看起来非常微弱,但脸上却有着一抹快意的笑容。 “我之所以会说上那么多话,那也只是想在你的心里埋上那么一根刺而已” “你真的是那个大诗人屈原吗?现在的你,看起来像是个小人” 项羽也曾听说过有关于屈原的传闻,曾经的他还很喜欢这个人写的诗。 但那个据说豪迈洒脱,重情重义的大文豪,和眼前这个倒在沙地里的人,没有半点相似。 面前这个人,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愚蠢的狂生,从表面上看,他和那位名满天下的诗人扯不上半点关系。 “在八年前,诗人屈原就死了,剩下的只有复仇者屈原” 屈原眼中闪过了一抹炽热的仇恨之火。 “当我父兄惨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这一生就注定要在复仇的黑夜里度过了” “不过你不一样” 屈原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但他看向项羽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明亮。 “你身上有一种我当年的特质,纯粹而又执著,但愿你能带着初衷好好活下去吧” 屈原脸上闪过了一丝决绝,转而又变得温和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一样。 “很抱歉,当年你项氏一族的事情,我父兄或多或少可能也有些参与,但斯人已逝,我也即将离开人世,也无法补偿你们了” 项羽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想要有所动作,但不知为何,她最终还是牢牢地停在了原地。 “父亲,兄长,灵均要来见你们了” 屈原的笑容极为柔和,但眼中的神色却在不断地涣散。 恍惚之中,尘封在深处的一段记忆被揭开,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莫愁,莫愁” 屈原口中轻唤了几声,突然伸出手掌,想要抓住些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嘭! 身躯缓缓倒下,落在了漫天黄沙之中,似乎与这片沙漠融为了一体。 “可怜又可恨之人,唉” 项羽叹了口气,站在那里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便翻身上马。 “撤军” 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之后,他便夹了一下马肚,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向远方掠去。 士兵们也抬起身边一些受伤的战友,连忙跟上了自家将军。 …… “农家侠魁,也就这点本事” 章邯此刻的脸色很苍白,身上的黑色铠甲破损了好几处,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着许多道血痕。 但他的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笑容,显然此刻的他,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在章邯的脚下,躺着一个已经没有生机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穿着农家的服饰,身上挂着一串九星珠草,显然便是之前的那位农家侠魁—田光。 这位有着大宗师巅峰境界的农家侠魁,此刻已经变为了沙漠上的一具尸体,胸膛上插着一把黑色的弯刀。 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并且因为死亡,这种表情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来人,把他抬下去,本统领看着就碍眼” “是” 几个影密卫窜了过来,很快便将田光的尸体抬了下去。 …… “师弟啊,你又何必要如此决绝呢?真的不至如此啊” 此刻的道家天宗当代掌门人赤松子,衣衫有些破碎,束起的头发也是散落了下去,样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的神情也有些失魂落魄,看起来有些呆滞。 他有些傻傻地看着面前一个躺在沙地上的老者,也就是那位道家人宗当代掌门人逍遥子。 此刻的逍遥子,身上连一丝微弱的气息都没有了。 第七十五章:反秦联盟的覆灭 赤松子瘫坐在了地上好久,方才渐渐回过神来,但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却还是没有完全好转。 这位执掌了道家天宗数十年的道门真人,身上已经没有了原本超然洒脱的气质。 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师弟啊,我这辈子一直在赢你,但是上一次妙台论剑,我其实是想输给你的” 赤松子像梦呓一般自言自语地说着:“但你太骄傲了,骄傲到宁可一拍两散,也不愿意受那么一点委屈。” 嘀嗒!嘀嗒! 几颗浊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顺着那苍老的脸庞滑下,最终滴落在了沙地上。 “对不起,师兄无能,什么也帮不了你,但师兄保证,人宗绝对不会灭” 赤松子缓缓站起身来,将旁边那柄插在沙地里的雪霁剑拔出,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怀里。 他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已经没有一丝生机可言的逍遥子。 “师兄,你好,我是人宗的逍遥子,以后多多指教” “师兄,我要向你挑战” “师兄,我们来练一下剑法吧” “师兄,师兄……” 那熟悉动听又恍若隔世般的声音似乎还在赤松子耳旁回响。 他眼前又依稀出现了曾经那个手持木剑,身穿道袍,一口一个师兄的小小少年。 “师弟,再见了” 赤松子闭上了眼睛,一行淡淡的泪水涌出,从脸颊处悄然落下。 唰!唰! 一阵狂风涌起,漫天黄沙洒落而下。 不一会儿,沙地上的沙子又更厚上了几层,那所谓的尸体已掩埋在了深处。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身影一步步向前方走去,看起来有些孤独而又无助。 …… 嬴不凡此刻正在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瞭望塔上,目光看向那一望无垠的沙漠,谁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 “事情结束了吗?” 身旁的张良点了点头,恭敬地回答道:“蔺相如、逍遥子、田光以及申不害和屈原都尽数伏诛,只有李牧,根据您的吩咐,给他留了一口气,现在正在紧急治疗之中。” “都干的挺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孤现在并没有多么开心” 嬴不凡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酒壶,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面色看起来极为复杂。 “子房,你说孤是不是太过于狠毒了?” 张良听到这话,很平静地回答道:“但凡成大事者,没有一个手段不狠。” “成大事?孤一直想做一个自在逍遥的闲散王爷,所谓的大事,大业,其实并没有太感兴趣” 嬴不凡笑了笑,淡淡地说道。 “既然如此,一年前王爷就不该回来,闲云野鹤的生涯不是应该很符合王爷的要求吗?” 张良也同样一脸微笑,开口反问道。 “是啊,孤有时候也觉得挺后悔的,但有些东西,哪怕是孤,也没有选择” 嬴不凡仰起头,望向那被漫天黄沙所掩盖的湛蓝天空,眼中闪过了一丝无法觉察的讥诮。 “就算孤不想回来,早晚也会被人逼回来的” 张良闻言一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马上被打断了。 “韩非,项氏一族的那个小子以及赤松子那些人,这一次是孤亲自吩咐他们过来的” “但事情最后的结果恐怕会让他们很不满意,甚至感到很悲伤” 嬴不凡的面色虽然很淡然,但语气上却稍稍显得有些许感慨。 他转过头来看着张良,开口问道:“你觉得,他们在心里会不会怪孤?” 张良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向了这位如今的主子。 他平静地开口回答道:“怪是一定会怪的,但他们都是明白人,是不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的。” 听到这个回答,嬴不凡稍稍有些惊讶,他听明白了张良话语中藏着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子房你变化真的很大,这些年也的确是难为你了” “人都是要变的,至少从天真变成现实,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好的” 张良面色平静如常,但他的话音却有一丝不由自主的颤抖。 “说的有理,人啊,还是现实一点好,至少现实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吃亏” 嬴不凡看起来很欣慰,似乎是在为自己这个下属的改变而感到高兴,但他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了一丝怅然。 “子房啊,子房,现实一点固然好,但天真的人,能活的更加轻松快乐一点啊!” 嬴不凡依稀还记得当年和张良的第一次相见,那还是在韩国刚刚复辟的时候。 那时候这位屹立于世间巅峰的大秦亲王还只有十三岁,张良也还是韩国丞相张开地的亲孙子,一位名震韩国的才子。 那时候的张良张子房,虽然说不上单纯,但却很天真。 年少气盛,心里怀揣着一腔热血,和韩非那帮人一起组建了那个流沙,想要一起让韩国复兴。 嬴不凡在韩国的第一步计划,便是利用了这个一腔正气的相国之孙,方才完成的。 张良和韩非一样,都将嬴不凡当成最好、最亲近的朋友。 但由于是带着目的而来,嬴不凡对张良的态度则与对韩非有些不同。 所以除了友情,张良和嬴不凡之间还有一份颇深的师生之谊。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像朋友,但也像师生。 所以韩国破灭之后,张良选择了一条与韩非不同的道路。 这么多年来,这位曾经青春热血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颇富城府和心机的杰出青年。 虽然已经功成名就,但过去的许多东西,却已经拿不回来了。 “子房,有时候孤会觉得,对不住你” 嬴不凡看向张良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歉意。 “有什么对不住的,当年要不是王爷出面做保,我和我张氏一族早就已经人头落地,坟头草恐怕都有三米高了” 张良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中还是带着那么一点点复杂。 “当年的确是回不去了,可究竟是过去好,还是现在好,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张良展颜一笑,看起来颇为豁达。 “凭你的才华,哪怕是到朝堂上去做个宰相,也绰绰有余” 嬴不凡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张良才华的肯定。 “跟在我身旁,你太屈才了” 张良连忙摆了摆手,摇着头说道:“跟在您身边,我很开心,但跟在陛下身边,我可能就开心不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陛下对于人才一向很看重,他对你的才华不一直也很认可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顿时生出了几分好奇。 “伴君如伴虎,从古至今一直是如此,更何况是陛下这样雄才大略的主君” 张良微笑着解释道:“跟在陛下身旁太累,还要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还不如跟着您身旁,倒还要轻松愉快一些。” “孤有时也挺苛刻的,你这么些年的工作也不见得有多少轻松吧” 嬴不凡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甩手掌柜,基本上什么事务都没有处理过。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下属,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事情,居然还能觉得轻松愉快。 这让这位大秦亲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给这位下属增加一点工作量。 “累点总比丢了性命好,陛下是一个怎样的人,王爷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张良依旧是一脸淡然的微笑,但这笑容中却多了一些微不可查的意味。 “这么些年来,您做的那么多布置,不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吗?” 嬴不凡微微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些什么,又将目光看向了那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沙漠。 “这些人组成的那所谓反秦联盟在今天之后,算是彻底没了,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嬴不凡把玩着无名指上戴着的黑戒,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之色。 “让那边的人动手吧,阴阳家和农家纠缠也有段时间了,赶紧打完收工,孤还想回去吃饭呢” “是” 张良恭敬地应了一声,开口回答道:“算算时间,那几个人应该也要动手了。” “哦?他们这么有觉悟的吗?那孤王可要过去看看” 嬴不凡听到这话,顿时有了几分兴趣,脚尖一点,便从瞭望塔上跳了下来。 张良也紧随其后,来到了自家主子的身旁。 “又是一场背叛的戏码,最近这样的戏看的有点多” 嬴不凡此时的身旁,趴着一只他独有的坐骑—熊猫笨笨。 这位名震天下的大秦亲王正一脸享受地抚摸着笨笨柔软的皮毛。 “但这样的戏,您无论是看上几场,都看不厌,不是吗?” 张良显然很知道自家王爷那略显恶劣的性格。 “每一次看这种戏码,我都从中得到新的发现,既然是新的,自然就不会生厌了” 嬴不凡翻身一跃,便坐到了笨笨的背上。 “上来吧,让你体验一下空中飞行,这可是连陛下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张良听到这话,也坐上了熊猫笨笨的背,然后开口说道:“那就多谢王爷的款待了。” “客气,走喽” 嬴不凡拍了拍笨笨的大脑袋,黑白双色的光芒便在这只熊猫的四足之下浮现出来。 唰! 笨笨那庞大的身躯顿时化作了一道电光,飞快地向远方掠去,一下子便消失在了漫天黄沙之中。 …… 这阴阳家的那些阴阳术,内按阴阳,外分五行。 寻常情况下,五部长老之中,只要出动一人,便足以让江湖上许多高手,如临大敌,全力以赴了。 而阴阳家的日月星三大护法,那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绝世高手,天人至境的强者之下,少有能够战胜他们的人。 但此刻,在这座云集了农家所有最精锐的高手所布成的地泽二十四阵法中,这五部长老再加上三大护法,竟然没能占到丝毫的便宜。 农家这座至高阵法,以二十四节气为基础,分成四大区域,然后再进行多个阶段的演变。 春日新生,夏日炎热,秋日收获,冬日死寂。 在这座阵法的运转之下,仿佛整个天地都被分成了这样的四大块区域。 这阵法所覆盖的每一个区域,它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发生变动。 顺着这二十四节气,将一年里的十二个月不停地来回演变,似乎无休无止。 云中君的炼金术,少司命的万叶飞花流,娥皇女英的白露欺霜和上善若水,大司命的阴阳合手印,湘君舜的皇天后土。 这些五部长老们最拿手的阴阳术纷纷施展开来,借助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布下了一座五行大阵。 再加上日月星三大护法的强悍力量,阴阳家众人的攻势显得猛烈无比。 但即便是如此,以农家六大长老为首的农家之人应对依旧无比沉着。 二十四节气不断变化,一年四季在其中不断演化。 虽然这座阵法看起来攻击力有所不足,但这防守却是显得绰绰有余。 至少阴阳家众人的这般攻势,也在农家众人的联手之下,被不断地化解。 “这乌龟壳还真是硬,这么长时间了,居然一点都没破” 东君绯烟此刻看起来,显得有些暴躁,身上的杀机变得越来越浓烈。 唳! 魂兮龙游再次施展开来,金色流光于其双手之中汇聚。 两只栩栩如生的金乌出现,正在空中挥动燃烧着烈焰的翅膀,然后向前方急速俯冲而下。 轰隆! 面对这样的攻击,这地泽阵法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去,便将一切悄然化解了。 月神玉手一扬,一道接一道的紫色光华在空中浮现,数十种阴阳术的精髓变化都蕴藏在了其中。 轰! 这样精妙的攻击直接轰击在了这座阵法之上,可惜这座阵法几乎不动如山,连晃动都没能够晃动一下。 星魂不甘示弱,十指在空中飞快抖动,迅速结出了一个奇异的印诀,施展出了他一般很少使用的一招—巨灵幻象诀。 嘭! 一尊十丈有余,仿佛星魂本人放大版的巨型幻象出现,然后重重地打在了阵法之上。 可惜在这二十四节气的不断变化之下,依旧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该死,这些家伙还挺难缠” 这日月星三大护法面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农家闻名于世的,并不是靠着什么强大的战力,而是靠那遍布天下的人脉和情报能力。 在世人看来,阴阳家的战斗力绝对是要超过农家很多的。 在来这里之前,阴阳家众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原本月神和星魂,包括东君绯烟也认为嬴不凡有些小题大做,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农家,就把整座阴阳家都搬了过来。 他们原来认为,只需要派五部长老前来便足够了。 但现在领教了这座地泽二十四阵法的真正威力后,这三大护法却并不认为这个阵容有多少夸张了。 他们三个今天要是不来,就算五部长老折损上几个,也未必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绯烟、月神、星魂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目中划过了一道相同的神采。 “五部长老听令,布阴阳五行大阵” 绯烟脸上浮现了一抹杀气,大声娇喝道。 第七十六章:背叛 东君,乃是整个阴阳家中仅次于东皇太一的二号人物。 这一代的东君焱妃,也就是绯烟,一般很少插手阴阳家内务上的管理事宜。 东皇太一不理俗事,阴阳家的大小事情,大多都是由月神一手操持的。 但即便是这样,只要这个东君一日还在,哪怕她在五部长老之中没有多少威望,他们也必须听从这位东君的调遣。 在这样的场合下,只要东皇太一不在,即便是月神和星魂两位护法,也必须无条件服从于东君的命令。 所以这五部长老很痛快地给了回应:“是,东君大人。” 随着绯烟一声令下,五部长老尽数领命,这六大高手脚下步伐瞬间变化,接成了一个圆圈,开始演化五行。 月神与星魂纵身一跃,跳入五部长老所演化出的五行阵中,牢牢站在了阴阳方位上。 绯烟也轻移莲步,站到了月神与星魂前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般的站位,看起来颇为玄妙。 日月为阳,星辰为阴,星月的光辉来源于太阳,最终又反哺回太阳。 这,便是阴阳家的最高阵法—阴阳五行阵。 轰隆! 在日月星三大护法与五部长老联手之下,这座阵法展现出了极为强大的力量。 阵法运转之下,仿佛穷尽了世间万物的精华一般,玄妙得让人根本无法理解。 传说,天地万物其实都起源于混沌,在那位上古大神盘古开天之后,天地之中有了阴阳变化。 随后在阴阳不断演变之下,又诞生出了五行,世间万物都在五行之中,几乎没有能够跳出五行之外的事物。 阴阳家的这座阴阳五行阵,正是将阴阳五行融合为一,将先天与后天融为一体。 阴阳幻灭,五行轮转,在这座几乎融合了阴阳家大半力量的绝世阵法之下,这片天地好像都要重归于混沌一般。 噗! 许多位农家弟子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之下,顿时纷纷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一时间,这座原本非常强势的地泽二十四阵法,竟有了逐渐衰弱的趋势。 “你们以为,这地泽二十四阵法能够被我农家列为至高阵法,靠的只是防御力吗?” 兵主长老见到这个情况,不但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并且嘴角还浮现了一抹冷笑。 “弟兄们,动手” 一声大喝之下,农家六大长老身上的气势再度上涨了一个档次,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和修为都纷纷融入到了这座阵法之中。 轰隆! 地泽二十四阵法再次发生了变化,四季轮转的气息越发浓重,二十四节气的变化也越来越快。 一时之间,这片看似平静的世界,变幻出了无穷的杀机,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在其中丢了性命。 春季盛开的鲜花,实则是由一道道剑气所化;夏季天穹上劈落的雷霆,更是有着毁天灭地的巨大威力。 秋季丰收的果实,也许就是那致命的毒药;冬季飘下来的朵朵雪花,在无声无息之间,便能够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在这二十四节气的不断轮回变化之下,无数种自然奇景浮现了出来,每一种都有着无穷的威能。 哪怕是那座欲为天地重开混沌演变的阴阳五行阵,一时之间居然也难以奏效,甚至还被压制在了下风。 “这六个老不死,手段还真是挺多的,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吧” 星魂愤恨地骂了一句,身边的东君和月神面色也越来越难看,眼中的凝重之色也越来越浓。 农家六大长老各司其职,在农家圣地—炎帝六贤冢中闭关隐修了许多个年月。 除了他们本身的修为变得不断深厚之外,这六位长老还创出了六种绝学。 历师长老通过推算历法,观察星象变化所创出的绝妙步法;兵主长老演练兵道杀伐之术而得出的霸道剑术。 药王长老尝遍天下百草,通晓药理而创出的万毒不侵之体;谷神长老用镰刀收割庄稼时,感悟而出的迅猛刀法。 禹徒长老从水滴石穿,无孔不入的场景所悟得的不周断掌,还有那弦宗长老从那五弦琴中练出的点穴绝技。 这数十载的岁月里,农家六大长老一直在参悟着地泽二十四阵法的变化,并成功将这六种绝学融入到了这门阵法之中。 在这六位长老的不断努力下,这门地泽二十四阵法的威力已经被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除非东皇太一亲至,否则就凭你们几人,还没有资格破我农家的地泽二十四阵法” 兵主长老无比骄傲地笑着,看向阴阳家众人的眼神中也多出了一丝嘲讽。 “是吗?不过是个老掉牙的地泽二十四,就算再怎么变,威力也就只能这样了” 一个骄傲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旁响了起来。 阴阳家众人先是一愣,随后日星三大护法,以及那五部长老中的大、少司命脸上都闪过了一丝狂喜之色。 而农家六大长老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和凝重,转而又变得有些许愤怒。 其余的农家众人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眼中都纷纷闪烁着怒火,身上的气息比起之前都更加凌厉了几分。 “谁在装神弄鬼?给你田虎爷爷滚出来” 田虎睁大了那颗显得十分狰狞的独眼,语气极为不善地大喝道。 “这么不懂礼数之人,居然也能成为农家六大堂主之一,我看你农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多了那么几分怒火。 随后,在这地泽二十四阵法之中,凭空出现了一道微小的剑气。 轰隆!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缕剑气在飞快地膨胀,几个呼吸之后,洋洋洒洒的剑气便几乎遍布了整个阵法空间。 农家六大长老以及各大堂主和那些精英弟子们,顿时都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危险感。 就好像有着一柄无形的剑器,顶在了他们的周身要穴之上。 世人皆说,农家的地泽二十四阵法,是世界上少有的,极为接近完美的阵法。 但实际上,原本的地泽二十四阵法有两个致命的弱点。 一个是攻击力太弱,而另外的一个,则是需要顺应天时。 天下的阵法,都是困阵诡异,幻阵惑心,杀阵灭敌。 只要是阵法,基本上就逃不出这三类。 农家的这座至高阵法,从杀阵的角度来说,少了几分杀机。 而从困阵的角度来看,它又只是利用二十四节气的变化来对付敌人。 所以它既算不上正统的杀阵,也没有那些困阵来得那般诡异。 修为相当倒还好说,可若是遇到了修为比较深厚的人,这座阵法很容易就会被直接打破。 嘭! 剑气凝形,一柄看起来虽然微小,但各个部位的特征和形状都十分明显的长剑,很突兀地出现在了阵法之中。 剑身雪亮如电,而剑锋之上,则吞吐着点点慑人的寒芒。 农家众人刚想有点动作,这柄宝剑便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力发千钧、斩灭天地的势头击打在了这座阵法之上。 轰隆! 凌厉的剑气遍洒在了阵法的各个角落,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其中其实蕴含着数十种极为精妙的剑法变化。 面对着这样的一剑,这布阵的二十四位农家高手心头都不免生出了一丝畏惧。 即便是那修为高深的农家六大长老,同样也不例外。 这六个老家伙,面对这样神鬼莫测的攻势,心头不免都泛起了一丝退缩之意。 噗! 当这超越了思维闪电的剑锋落下,这些布下阵法的农家高手们都纷纷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殷红的血色绽放在了阵法空间之中,显得那么艳丽动人。 咔嚓!咔嚓! 这座异常坚固,宛如一座独立小世界般的阵法空间,突然发出了一阵碎裂的声音,回荡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轰! 这座地泽阵法轰然爆炸开来,一众农家高手重新现身在了这座沙漠之中。 但这些人此时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好,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是横飞出来的。 “怎么可能?到底是谁?” 农家六大长老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他们的语气显得十分愤怒和震惊,但双眼之中却隐藏着微不可查的畏惧之意。 唰!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一个身穿着黑色王袍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这道身影后面,则跟着一个身穿白袍,腰佩长剑的青年。 “大秦亲王嬴不凡,还有小圣贤庄荀况的高徒—张良” 兵主长老脸上显得无比苦涩,语气中也充满了绝望之意。 他知道,如果这位大秦亲王想要出手,那么他们这些农家之人一个也跑不掉。 还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整个农家的衰弱甚至灭亡,又或者他们的传承也会因此而断绝。 天人之下,皆为蝼蚁,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可是实实在在的。 嬴不凡袖袍一甩,漫天剑气便瞬间消散为虚无。 他轻笑了一声,淡淡地开口说道:“诸位,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呢?” 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农家众人的面色纷纷变得有些疑惑,但因为刚才那被那道剑气所伤,所受的伤也都挺严重,急需时间来恢复。 所以大部分的农家之人,都没有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这二十四位农家精锐,三五成群地盘膝坐在地上,看起来都在疗伤调息。 但就在此刻,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农家蚩尤堂的一名弟子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刀,然后一刀劈向了自己的堂主—田虎。 田虎因为伤势不轻,忙于疗伤之下,竟没能够躲过这一刀。 噗! 因为躲闪不及,田虎的小腹中了一刀,在伤上加伤之下,他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庞德,你找死” 盛怒之下,田虎仅剩的一只眼睛中闪烁着无边的杀意。 他不顾自身的伤势,运起全身功力,便是反手一掌击了回去,想要将这名弟子击毙,以泄其心头之恨。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名叫做庞德的弟子,竟有着一身超乎他想象的武功。 面对田虎这看起来刚猛无比的一掌,庞德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抬起左手,一掌迎了上去。 嘭! 双掌相交,田虎因为预估错误以及自身伤势的问题,竟被这一掌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庞德顺势欺身而上,全身内力汇聚于手中的长刀之上,刀锋上吞吐着极为凌厉的寒光。 随后他以一种无法捕捉的速度挥刀而下,在田虎的脖颈上快速划过。 嘭! 田虎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线,雄壮的身躯也应声倒下。 “怎…怎么可能?” 一句微弱而又尽显难以置信话语从他嘴里传出后,田虎便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生机,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在庞德出手袭杀田虎的同时,神农堂的一位弟子也随即一掌拍出,打在了四方堂堂主司徒万里的背上。 司徒万里丝毫没有预料到身后这个人会对自己出手,他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噗! 一大口鲜血自他的嘴中喷了出来,司徒万里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险些全部震碎。 “刘季,为什么?” 司徒万里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注视着那个出手之人,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如果说,之前庞德出手偷袭田虎之事固然可恨,但田虎为人极为骄狂,对于下属也很少有过体恤之举。 这样的人会被背叛,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再说这庞德,本身就只是蚩尤堂之中一个并不出名的弟子。 虽然实力不弱,但因为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所以他并不受到器重,会被人收买也不足为奇。 而此刻这个出手之人却不太一样,至少司徒万里认为自己没有半点对不起这个人。 至少从两人相交开始,他便一直将这个叫做刘季的人,当做自己值得信任的好兄弟。 甚至还倾尽全力,帮助刘季登上了神农堂二当家的位置。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要背叛他,并且要以这样的方式背叛。 刘季微微一笑,身形一动,便与司徒万里拉开了距离。 他轻笑着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先暗算你,不定哪天我就先死你手里了。” “你司徒堂主可从来不是一个有名的赌鬼,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这样的你,可并不值得我去信任” “我可不希望哪天被你突然出卖了,到时候,恐怕连个全尸我都留不下” 刘季转头看了一眼他的那位顶头上司,也就是神农堂堂主朱家。 然后他开口说道:“不要以为我和朱家老哥不知道,你背着我们和烈山堂、神农堂勾勾搭搭的事情。” 第七十七章:农家的末日 那一向以面具示人的神农堂堂主朱家听到这话后,也并没有开口发言。 唰! 长袖挥舞,朱家脸上的面具又换了一张,此刻的面具五彩斑斓,谁也无法分清楚,这到底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也许恰好是朱家内心的感受吧,此刻的他,心里肯定非常复杂。 农家传承了上千年,靠着它那独特的理念,一直以来发展的还算不错。 但无论是哪个势力,一旦发展壮大了起来,都无法避免会产生内斗的状况。 农家传承到今天,这偌大的一个势力,几乎成了田氏一族的一言堂。 农家六大堂主之中有四位都是田氏一族的人,甚至农家侠魁也是出身于田氏一族。 农家所有的外姓弟子,都或多或少地受到过田氏一族的排挤和欺压。 在世人看来,司徒万里和朱家是最好的兄弟,一直都是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在农家中一家独大的田氏一族。 尤其是在烈山堂落入田氏一族之手与田光担任侠魁之后,四岳堂和神农堂几乎可以说是不分彼此。 但朱家和刘季,这神农堂的两位当家都明白,从本质上来说,司徒万里和他们两个其实根本不是一路人。 因为以这位四岳堂堂主的赌徒性格,其实从来没有把他们两个当成过兄弟。 有朝一日,如果田氏一族出的筹码足够高,司徒万里把他神农堂全部出卖了,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朱家和刘季早就商量过要对付司徒万里的对策,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季居然会在这个时间点出手。 这确实是一个好时机,但如果在这时候出手,刘季做这件事情的出发点就不免让人怀疑了。 “刘大哥你这么做,只怕并不只有这么一个原因吧” 农家烈山堂堂主,一代女管仲田言默默地与农家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季和庞德。 那两人在出手暗算了田虎和司徒万里之后,便走到了一边,相互倚靠在了一起,戒备着所有人。 “如果本姑娘没有猜错,两位从一开始,应该就是这位亲王殿下派到农家来的卧底吧” 什么? 农家众人看向庞德和刘季的目光顿时多了一丝不同的意味。 还有一些人将仇恨的目光放在了那位大秦亲王身上。 听到田言这句话后,在场的所有人联系了一下之前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瞬间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然后他们便选择相信了这个真相。 因为除了这个可能,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随之响起。 嬴不凡拍着手掌来到了农家众人面前,脸上挂着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随着这位大秦亲王的到来,阴阳家的所有人,都纷纷向他行了一礼,然后站到了他的身后。 在他到来的那一刻,无论那日月星三大护法,还是所谓的农家六大长老似乎都成了陪衬品。 只要这位大秦亲王在,他就会是全场最大的焦点,全场所有的局势也会被其瞬间完全掌控。 嬴不凡赞许地看了田言一眼,然后缓缓开口说道:“在很多年以前,他们便在黑冰台的安排下加入了农家,成为了黑冰台埋在农家之中的暗子。” “而且,我早年埋在农家之中的暗子,除了刘季和庞德以外,还有一个人” 这位亲王殿下平淡的话音还未落下,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司徒万里用尽全力和所有农家之人拉开了距离。 其余的农家之人也纷纷有所动作,开始和自己周围的人保持起了距离。 唯有那彼此朝夕相处了数十年之久的农家六大长老依旧保持着原样,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六人一边加快了调息的速度,努力恢复着伤势,一边用愤怒的目光看着那位大秦亲王,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如此愤怒,原本同仇敌忾、相互团结、共同进退的农家众人,只因这区区的一句话,便开始四分五裂了起来。 在不过短短几秒钟之间,田虎身死,司徒万里虽然没死,但也身受重创。 看他躺在地上的那个样子,面色无比苍白,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人所震碎。 如今的司徒万里,也不过是比死人多了口气而已。 团结之时尚且未必能够安然脱身,如今已经彼此为战,那胜算就几乎为零了。 “最后一人,到底是谁?” 田言看起来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嬴不凡,满脸仇恨,一副冰冷的样子。 田言的父亲田猛,乃是死在武安君白起刀下的。 而当年白起之所以能够顺利逃出农家的围杀,还能伤到农家的部分元气,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可是出了不少力气。 所以田言对嬴不凡怒目而视,充分展现出了一个被杀害了父亲的弱女子,对于杀害了自己父亲的帮凶的那种刻骨仇恨。 “我不管是谁” 从田言背后走出了一个容貌颇为俏丽的女子。 但这个女子这语气极为冷洌,俏丽的脸庞上布满了杀意。 “嬴不凡,我今日必杀你” “好久不见了,三娘” 嬴不凡看到这个女子后,满脸笑意地打了声招呼。 这名女子手上提着一把镰刀,身上的服饰也略有些奇特。 之所以说是奇特,那是因为这样的服饰只有百年前被灭的魏国之人才喜欢穿。 很显然,这个女子便是曾经的魏国人,也就是如今的魏国余孽。 她叫梅三娘,那是曾经的魏国第一宗门—披甲门的弟子,其师便是曾经的魏国大将军。 当年嬴不凡出手祸乱六国,还让黑冰台吸收了那些百越之人以及韩国夜幕的残余势力,用于收集情报和物资。 魏国披甲门便是受到了侵害的势力之一。 那门秘而不宣的至硬神功被偷走,门中弟子的食物更被人下了剧毒。 以至于魏国都城大梁被攻陷的那一天,魏国第一强军—魏武卒被人屠杀殆尽,披甲门上下几乎没有一个活口。 唯有梅三娘一人,得以幸运地死里逃生。 因此,梅三娘对于嬴不凡这个罪魁祸首可谓是痛恨到了极点。 她恨不得能够扒了这个仇人的皮,抽了仇人的筋,喝光了仇人的血。 今时今日,仇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试问她如何能够忍得住? “我今天,就要为披甲门死去的弟子报仇” 梅三娘美眸之中充满了恨意,全身功力注入了手中的镰刀,然后脚尖一点,便腾空而起。 唰! 镰刀破空斩下,还发出了阵阵空气振动的声音。 但面对着这样的攻击,嬴不凡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手上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手了。 素来以智谋闻名于诸子百家的农家女管仲田言,伸出手掌在身上雪白的宽大裘衣中一抓。 锵! 一柄闪烁着寒光的惊鲵剑落在了她手上。 然后剑身一抖,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跃起的梅三娘的胸膛。 出招之快,出手之狠,哪怕是在大宗师的行列中,也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刺出了这一剑后,田言伸出了一只玉手,在脖颈上一拉,身上的雪白裘衣滑落而下,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只见她全身都穿着黑白色条纹的修身金属战斗服,双腿和右臂的部位有着网状护甲。 与田言手中的长剑相互搭配在一起,彰显出了极为完美的身材。 那一头黑亮的长发舞动着,更显出一种飘逸洒脱的气质。 田言一把拔出了刺入梅三娘体内的惊鲵剑,然后反手一剑,斩在了梅三娘雪白的脖子上。 噗嗤! 一颗头颅顿时飞起,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落在了田言完美的身材上,显现出了一幅血梅般的凄美画面。 “这到底是为什么?” 哪怕到死的这一刻,梅三娘也没有想明白田言为什么要杀自己。 她能够从魏国逃出来,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有了田言的帮助。 这些年来,梅三娘尊称田言为大小姐,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 所以她实在想不明白,田言到底为什么要出手杀她。 “诸位很抱歉,那最后一个人,其实是我” 田言掏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一下宝剑上的鲜血,脸上还是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居然是你” 朱家失声尖叫道。 同为田氏一族的田仲更是直接怒吼道:“田言你是不是忘了,你爹到底为什么会死?” 农家六大长老的神色头一次出现了波动,他们身上的气息也都为之一滞。 和其他农家之人不同,这六位长老一直将田言田赐两姐弟,当做农家未来的传人来培养。 这些年来,他们除了研究阵法和提升修为外,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教导这两姐弟身上。 可今天看来,这田言居然成了农家的叛徒,那么她弟弟田赐也绝对是叛徒。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田赐心智不全,一向只听从自己姐姐的话,对田言可谓是百依百顺。 这样一来,农家今天不仅损失惨重,连未来最优秀的传人都要失去了。 一时之间,农家六大长老几乎要气得发狂。 连最杰出的传人都是叛徒,这偌大的农家,到底是被人渗透到了何等的地步? “大势所趋,我这样一介女子,也只能跟着天下大势走,才能保住性命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田言舔了舔柔媚的嘴唇,神情显得极为妩媚,兼具冷血杀手和性感佳人两种气质。 “而且本姑娘是个女人,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我如果在亲王殿下那里,应该能够得到所有我所期盼的东西” 绯烟、月神以及大、少司命,还有娥皇女英听到这话后,在她们心里,都给田言加上了一个美女蛇的标签。 这个女人,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狠辣与无情。 她的父亲田猛虽然是死在武安君白起的刀下,但这位大秦亲王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从某种角度来说,嬴不凡也算是田言的杀父仇人。 对于一个杀父仇人,这个女人都能用上美人计,这份心智不得不让人为之叹服。 就是不知道她爹田猛,在那九泉之下能否瞑目。 不待他人说话,田言便抱着长剑,施施然地走到了嬴不凡身旁。 她默默地站在身旁的一侧,宛如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一样。 “怎么样?这样的一出大戏送给你们,还满意吗?” 嬴不凡笑着扫了一眼剩下的农家之人,眼中充满了戏谑和不屑。 “你不得好死,你和嬴政那个暴君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兵主长老怨毒地诅咒道。 “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吧” 绯烟冷冷地轻喝了一句,便和月神、星魂一起,带着身后的五部长老将这农家六大长老再次团团围住。 阴阳五行大阵再次布出,展现出了无穷的威能。 连天地似乎都为之颠倒,混沌看起来将要重现。 农家六大长老见状,不得不停止疗伤,起身迎敌。 六位长老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了二十四节气的方位上。 农家的地泽阵法,虽然号称二十四,但并非一定需要二十四个人才能布下。 只要人数差不多,一样也可以施展出来。 农家六大长老在这座阵法中研究了一辈子,当年还以这座阵法对武安君白起进行围杀,并且差一点他们就成功了。 在数十年的闭关之中,他们又悟出了六种更强的绝学,将之融入了地泽阵法的变化之中。 面对阴阳家众人的攻势,这六位长老不得不彼此相依,布下一座缩小版的地泽阵法,与阴阳五行阵进行抗衡。 虽然只剩下他们六个人,地泽阵法也少了几种变化,但其精妙程度却更上了一层楼。 再加上这六位长老皆是大宗师巅峰级别的人物,凭借深厚的修为和阵法的精妙,一时之间竟抵挡住了阴阳家的攻势。 虽然还是被压制在下风,但至少在短时间内,这六位长老的性命无忧。 “这六个老鬼,以为就这种阵法也能拦住我们吗?” 绯烟冷笑了一声,娇喝道:“不必留手,全力攻击。” 此言一出,这座阴阳五行大阵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仿佛能够改天换日般的气息似乎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阴阳家的八大高手联合出手,将各自最厉害的绝学同时使出,然后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沛然之力。 恐怖至极的力道,宛如天罚一般打在了六大长老所布下的阵法之上。 轰! 这座坚固异常的地泽阵法,在这一击之下,宣告破灭。 “不” 农家六大长老身影被笼罩在了一片浩然白光之中,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嘭! 响声过后,原地已经不见农家六大长老的身影,连一块破碎的衣物,或者是一点残余的血肉都没有留下。 唰! 一阵清风拂过,卷起了一层飞灰融入了这漫天狂沙之中。 农家在场的最强者—农家六大长老就此陨落,农家的末日,又或者说是新生,也即将到来。 第七十八章:大功告成,新的目标 “那六个老鬼下去了,你们几个也下去陪他吧” 在解决了农家六大长老之后,绯烟将目光放在了农家六大堂主中仅剩的几位身上,眼中闪过了一道刺骨的寒光。 司徒万里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用尽仅剩的力气,想要向外跑去。 可惜此刻的他已经身受重伤,一身实力十不存一,又怎么可能跑的掉呢? 但绯烟只是淡淡地看了司徒万里一眼,随后身形一动,便扑向了农家共工堂堂主田仲。 唳! 最拿手的魂兮龙游再次施展而出,炽热的火焰萦绕在了周身,化为了一只闪闪发光的金乌。 金乌展翅,恐怖的太阳真火席卷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的田仲。 田仲面色瞬间大变,连忙拔出手中长剑迎敌,无数道剑气斩出,勉强挡住了那只扑过来的金乌。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也在不断地后退,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意。 在农家的六位堂主之中,田仲的修为应该算是比较弱的,大概只有大宗师中期的样子。 他能够混到这个堂主的位置,除了他是田氏一族的人之外,还因为田仲为人比较识时务,对于人情世故比较通晓。 说白了,这个人其实就是一个墙头草,哪边强他就跟哪边,是一个很不靠谱的人。 所以此刻的田仲,根本就没有想着全力抵抗敌人,而是在不断思考着脱身之策。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位东君眼中炽热的杀意,他可能就直接投降了也说不准。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你们农家的人,还真是不堪” 绯烟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修为那么弱也就算了,在这样层次的战斗中,身上居然还没有一丝战意,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她抬起玉手,准备打出最强一击,直接结果了田仲的时候,一个意外又发生了。 嘭! 一柄长剑从田仲的身后刺入,从他的胸膛穿了过去。 田仲顿时睁大了眼睛,想要转过头去看看杀他的是谁,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根本无法完成任何动作。 嘭! 庞大的身躯倒了下来,哪怕是死了,田仲的眼睛还是睁开的,似乎有种死不瞑目的意味。 叭! 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擦拭了一下手里的血迹,并扔掉了手里的长剑。 然后摇晃着身子,款款地走了出来。 “田蜜,见过亲王殿下” 嬴不凡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妩媚女子,嘴角泛起了一抹邪异的微笑。 “田堂主,这是准备要弃暗投明吗?” 田蜜此刻的笑容充满了难以抵挡的魅惑力,笑着开口回答道:“小女子实力弱小,自然只能弃暗投明了。” 随后她指了指那倒在地上的田仲,又说道:“这算是我的投名状,也不知道亲王殿下愿不愿意收下小女子?” “哈哈哈,天下人都知道,孤是一个好色之人” 嬴不凡伸出手指,勾起了田蜜的下巴,样子看起来轻佻至极。 “既然好色,像你这般的绝世佳人,又岂会放过呢?” “那么,日后就请王爷多多怜惜了” 田蜜对这轻佻的动作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还顺势躺入了嬴不凡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孤喜欢既识时务而又听话的女人,你以后就呆在孤身边吧” 嬴不凡感受着怀里那具温软如玉的躯体,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不远处的绯烟冷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了凌厉的寒光,似乎要将田蜜斩成八段。 “堂主,降了吧” 刘季与庞德来到了神农堂堂主朱家的面前,开口劝说道。 此时此刻,这位曾经运筹帷幄的神农堂堂主,脸上带着一张垂头丧气的面具,看起来已经毫无斗志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投降?你们还是动手杀了我吧” 朱家现在已经懒得换面具了,他说话的语气中充满了决然之意。 朱家这一辈子都呆在农家里,他对于农家的感情是世人无法想象的。 如今农家六大长老、农家侠魁,还有这六大堂主以及这一批的精锐弟子,多半都要在这里全军覆没。 农家已经没有什么未来了,在他看来,或许以身殉道,是此刻自己最好的选择。 “王爷和陛下都说了,只要堂主愿意投降,农家不会覆灭,并且还能进入华夏学宫,传播属于自己的学说” 刘季开口说道。 “不错”庞德又开口补充道:“如果有优秀的弟子,甚至还可以进入大秦朝堂,当一名优秀的官员。” 朱家听到这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诸子百家之人,最重视的就是对自己学说的传播,因为这是他们的立派之基,农家自然也不例外。 关于华夏学宫的消息,他也曾经听说过。 这是由秦皇嬴政牵头,书院的那位夫子负责的一件事情。 据说这座学宫里,将会包含有百家学说,无论是何种学说,都可以在这里进行传播。 只要愿意严格遵循大秦帝国的律法,传播的学说又有其实际的价值。 那么,任何的百家之人都可以进入这里,向这里的学生,也就是帝国未来的栋梁,传播属于自己这一脉的学说。 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平台,是每一个,立志将自己学说发扬光大的诸子百家之人所梦寐以求的。 更何况,自家只要有优秀的弟子,还能够进入大秦朝堂任职,这同样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人这一辈子,图的无非是荣华富贵,光宗耀祖。 而能当官,基本上就满足了上述的所有条件。 江湖人之所以会做江湖人,还不是因为才能不够,又或者没有渠道,没有办法进入朝堂吗? 如果能够进入朝堂做官,除了那些年少气盛的年轻人,天下又有几人会选择去闯荡江湖呢? 刀口上舔血和安心拿俸禄的日子,只要不是傻子,那都知道该怎么选。 唰! 长袖再次舞动,朱家换上了一副犹豫的面具。 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毕竟能够不死,谁都不愿意去死,朱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既能保住农家,还能将农家的学说发扬光大,这简直就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农家经此一役后,精锐尽丧,农家六大堂主,要么背叛,要么死亡,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而眼前这个大秦亲王,很明显是想要一个人来替他执掌农家。 刘季和庞德在农家之中威信不够;田言为人太过心狠手辣,连杀父之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将农家交到这样的人手里,谁也不会放心。 田蜜的能力不足,而司徒万里现在,也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算到最后,只有朱家一个人符合所有的条件。 朱家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要他不但不能报仇,还要对造成农家覆灭的罪魁祸首俯首称臣,这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罢了,现在的我又还有多少选择呢?” 在反复思索之下,朱家心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在他的心里,对农家的感情,终究还是压过了对整个大秦帝国的恨意。 朱家转过身去,看向了正在不断向外逃跑的司徒万里。 唰! 长袍一舞,他又换上了一张杀气腾腾的面具,然后快步走向了司徒万里。 刘季与庞德看到朱家的动作,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 他们这么多年的卧底任务,今天总算圆满完成了。 “朱家老哥,你还是做出选择了吗?” 司徒万里此刻身受重创,根本没有动手的能力。 他看到朱家向他走过来,哪里还不知道朱家是想要干什么? 无非便是要拿他司徒万里的人头,去给那位大秦的亲王殿下当一个投名状罢了。 “农家需要未来,所以我不得不杀你” 朱家又换上了一副看起来十分平静的面具,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徒万里。 “未来?给人做狗的未来吗?” 司徒万里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便不再装作那副和气的样子,而是毫不留情地开口嘲讽。 “只要还存在,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朱家长袖轻舞,又换上了一张睿智的面具。 “也对,我们这种死人是看不到所谓的未来了” 司徒万里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然。 “那就不劳老哥动手了,我自己来就好” 司徒万里的伤势极为严重,哪怕今天能逃出去,恐怕也是命不久矣。 所以他抬起手掌,凝聚体内最后的功力,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嘭! 坚固的天灵盖被司徒万里的这一张,直接打成了粉碎。 至此之后,农家高层之中,只剩下朱家一个人。 躺在嬴不凡怀里的田蜜美眸流转,看起来若有所思。 站在身旁的田言眼中神色也有稍许变化,好像是在感慨些什么。 从今以后,诸子百家中的农家将完全依附于大秦帝国,再也没有了足够的力量撼动大秦的统治。 重整之后的农家,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为大秦帝国效力。 嗖! 一阵狂风刮过,卷起了漫天狂沙,也吹走了空气中那浓郁的血腥味。 在解决农家六大长老之后,阴阳家众人自发地对农家剩下的弟子动起了手。 没有了六道长老和六位堂主的带领,这些农家弟子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不过是三五招之下,就尽数被斩杀殆尽了。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拍了拍田蜜的背部。 田蜜亲了一下嬴不凡的脸颊,然后很自觉地离开了他的怀抱,默默地站到了一旁。 绯烟看到这一幕后,眼中的寒意更浓了几分,俏脸上更是布满了杀气。 嬴不凡走到了朱家面前,然后平静地问了一句:“决定好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孤王也绝对不会逼你。” 朱家苦笑了一声,看向嬴不凡的眼光中有着敬畏,肥胖的身躯也是微微晃动,莫名生出了一丝恐惧的感觉。 事到如今,如果他没有选择臣服,那等待他的,恐怕就只有死亡了这一个结局了吧。 “臣朱家,见过王爷” 朱家的大袖招展,换上了一张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面具。 “很好,那从今天起,你就是农家的新任侠魁” 嬴不凡点了点头,又转过了身去,边走边说道:“今天过后,农家高层死伤殆尽,底下的势力应该也会混乱一段时间。” “在孤看来,你这位新任侠魁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 朱家立马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具,开口说道:“请王爷放心,朱家明白,从现在开始,农家会放弃一大秦敌对的立场,专心研究农家的学说。” “如果再有人提起反秦,那就是农家的叛徒” “很好,你的觉悟还是挺高的” 嬴不凡对朱家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和嬴政一直以来都认为如果一家学说独大,对于整个大秦帝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嬴政不派兵将这些总是违法乱纪的诸子百家之人尽数杀光,反而总是选择招安他们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理念这样的东西其实是除不尽的,哪怕有人将其彻底打破,千百年后,也会有后人将其拼凑而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理念这种东西,不是一般的难缠。 所以在这对叔侄所规划的蓝图之中,诸子百家都必须存在,要按照不同的方向,为大秦帝国献出他们的力量。 如果有一种学说在整个帝国之中一家独大,那对于思想文化界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才是应该有的局面。 “子房,把东西给这位侠魁吧” 张良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朱家身旁,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然后递了过去。 “这…这是?” 看到张良递过来的东西,朱家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声音都变得非常颤抖。 神农令? 田言、田蜜、刘季还有庞德四位曾经的农家之人,看到这块令牌之后,立刻认了出来。 但他们的心理同时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自从当年围杀了武安君白起之后,神农令便已失去了下落,又为何会在这位大秦亲王的手里呢? 农家有两件至宝,一件是用来炼制丹药的神器—神农鼎,传说是由地皇神农氏传下来的,但很早之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另外一件就是神农令,据说任何人手持神农令,都能要求所有的农家之人为他做一件事情。 当年农家之所以会出手围杀武安君白起,便是因为有人发布了神农令。 在农家之人的眼里,神农令便是农家的圣物。 有了它,还有朱家在农家中的巨大威望,在农家其他高层全部死绝的情况下,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登上侠魁之位了。 朱家颜色颇为激动,紧紧握住了神农令,好像抓住了自己的命根子一样。 “还请王爷放心,在下与农家日后一定誓死效忠于您,效忠于帝国” “很好,那你就先下去吧”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吩咐了一句。 “是” 朱家立刻运起了与他身材颇为不符的高超轻功,领命而去。 “好了,你们阴阳家要的东西,之后本王会双手奉上,现在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嬴不凡对阴阳家众人下了逐客令。 月神星魂两大护法点了点头,便带着身后的五部长老,快速离去了。 绯烟对嬴不凡温柔地一笑,然后开口说道:“我在王府里等你。” 随后脚尖一点,化为了一道金光,向远方驶去。 “华夏学宫的事情终于完成了,诸子百家总算都有了着落,我也该找下一个目标了”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之色,对张良说道:“告诉百晓生,让他找的消息也该给我一个回复了。” 第七十九章:唤醒暗子 在嬴不凡率人将反秦联盟的高层一锅端了之后,整个反秦联盟基本上已经失去了威胁力。 黑冰台、影密卫、罗网这三大机构纷纷出手,将那些反秦联盟的小鱼小虾们尽数扫光。 秦国的关中大地上,再次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在农家臣服大秦帝国之后,墨家也开始大张旗鼓地进行了内部改革,然后宣布投诚于大秦帝国。 道家人宗掌门人逍遥子战死,整个人宗,都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地步。 幸好道家天宗念及旧情,及时出手相助,方才保全了人宗。 不过这也只是缓兵之计,人宗到最后也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与天宗融为一体,臣服于大秦帝国。 要么,就在大秦铁骑的铁蹄之下,就此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诸子百家的其他流派,比如名家、方技家这类实力不是很强的势力,也纷纷选择了投靠大秦朝廷,为大秦帝国效力。 曾经让大秦朝廷一度很头疼的诸子百家,此时已经构不成多少威胁了。 或许在那华夏学宫正式建立完成之后,诸子百家都会为大秦帝国而服务。 到了那时候,大秦帝国的国力一定会更上一个层次,甚至能够超过蒙古,成为天下诸国之首。 四海归一殿。 “还真是好手段,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嬴政听完了身旁章邯的汇报,便让他和殿内的其他人都离开了。 然后转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嬴不凡,笑容之中带上了些许惊讶。 “前期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现在出手自然得要见些成效” 嬴不凡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有些飘飘然地摆手说道:“如果连这样的结果都得不到,那些家伙也就太没用” “那样的话,整个黑冰台就都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你就得意吧,现在黑冰台的那帮人可未必愿意始终都呆在你的手下” 嬴政冷哼了一声,不无嫉妒地说道。 “至少他们都是我招来的,现在他们还都是对我忠心耿耿的” 嬴不凡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几分。 “算了,朕懒得跟你多提这件事情” 嬴政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正色地说道:“如今,大秦内部的矛盾解决的已经差不多了,朕正打算对外用兵了。” 对外用兵? 听到这话,嬴不凡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开始有些变化。 他和嬴政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嬴政毕生的梦想是什么。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我大秦疆土。 这句话,用来形容嬴政的梦想应该是最贴切的。 这是一个胸怀天下的男人,他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将脚下的所有土地彻底征服。 所以嬴不凡很清楚地知道,这位千古一帝早晚会踏出对外征伐的脚步。 就像在地球上那样,横扫八荒,踏灭六国,一统华夏,成为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第一位实现大一统的皇帝。 在这个世界,也同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嬴政覆灭其他四个国家的决心。 “现在就开始吗?会不会太早了些呢?” 嬴不凡并不反对嬴政的这个梦想,相反他一直很支持。 毕竟他也出身于大秦皇族,自然希望自己的姓氏,能够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 只是无论是哪一个国家,目前都还没有到它最衰弱的时候,如果贸然出兵,就算能够成功,大秦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到时候万一引得剩下的国家联手来攻,那又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时不我待,很多机会是自己创造的,而不是凭空等来的” 嬴政极为自信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 嬴不凡微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意味。 “朕希望,你能去大明走一趟,为我大秦铁骑攻伐大明,创造出条件” 嬴政目光灼灼地看着嬴不凡,缓缓开口说道。 “你把我当万能的了,又不是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办到的” 嬴不凡听到这话,感觉有些头疼。 这么麻烦的事情,怎么又找他来办?就算他实力天下无敌,那也是需要休息的好吧。 刚刚把诸子百家和反秦联盟的事情搞定,又要让他去大明国搞点事情出来。 还给不给人休息的时间的了?就算是压榨员工,那也不是这么压榨的吧? “朕相信你,别人做不到,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嬴政显然很相信自己这位皇叔的能力。 “唉,你怎么这么看得起我?当我不存在不好吗?” 嬴政听到这句话,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嬴不凡。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要这么看着我,怪瘆得慌的” 嬴不凡被嬴政看得浑身都不太自在,忍不住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 “那朕,就在这四海归一殿中,等你的好消息了” 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提起了手中的笔,继续批改起奏折来。 嬴不凡看到嬴政的样子,不禁有些无语:“你做了皇帝之后,怎么就变得这么现实了呢?”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先回王府去吧,朕还有一大堆奏折要批改,就不留你了” 嬴政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批改起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你…算了,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嬴不凡冷哼了一声,狠狠地甩了一下袖袍,就转身离开了四海归一殿。 在嬴不凡离开之后,嬴政放下了笔,将目光望向了大殿门口。 “终于要开始了,朕很期待大秦铁骑踏平天下的时候” 嬴政眼中闪过了一丝炽热,看起来颇为兴奋。 “你应该也很期待吧,黑龙?” 嬴政的话音刚落,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吟声在大殿中响了起来。 一只袖珍版的小黑龙出现在了这位大秦帝皇的肩头。 这个黑龙虽小,但身上的龙威却极为浓郁,特别是在它布满龙鳞的脖子上,居然有着三颗龙首。 很显然,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三首黑龙,也就是如今为数不多的神圣生物之一。 听到那声龙吟后,嬴政摸了摸黑龙的头,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不要急,一切都快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嬴政抬起了头,那深邃而又犀利的目光似乎直接穿透了四海归一殿,然后看到了那片湛蓝无比的天空。 “到了那时候,朕一定亲手提剑,来和你分出一个胜负” 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在大殿里不断回响着。 但很快,又被那批改奏折的沙沙声给淹没了。 …… 武王府。 “王爷,百晓楼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张良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信放在了嬴不凡的桌案上。 “终于来了吗?这百晓楼的速度还真是慢的可以” 嬴不凡有些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语气显得有些许不满。 但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他还是很快将桌上的信拆了开来。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信件上的内容,然后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了震惊之色,随即又化为了思索。 “居然是他吗?几十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立下的誓言” 嬴不凡的手指敲打着桌面,面色正在飞快地不断变幻着。 最后,他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坚定之色。 “来人,去帮我把墨鸦叫来,我有事情让他办” “是” 一道黑影应了一声之后,便快速窜了出去。 张良听到了墨鸦这个名字后,面色稍稍有些变化。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熟悉的。 曾经韩国最大的黑暗组织—夜幕里面的第一杀手,他的名字,同样也叫做墨鸦。 …… 应天城,这是大明朝的国都所在,也是整个天下最雄伟的一座都城。 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定都于此,便是看中了这座城池独特的地理位置。 这应天城既没有像苏州城那样繁华,也没有像寒江城那般四通八达的交通。 但它胜在有一点,那就是易守难攻,退可守,进可攻。 哪怕是数十万大军围城,没有半年,也未必能攻克这座应天城。 此刻是夜晚,整个国都的街道上都是人山人海,无数的达官贵人和江湖侠客都在街上闲逛,或者在府邸里呼朋唤友,推杯换盏。 这样的人口流量,都几乎赶上全天下最富有的城池,那座名满天下的苏州城了。 其实往日的应天城里,是并没有这么多人的。 毕竟应天城内没有什么出名的特产和旅游景点,虽然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但比起苏州城这样的城市,人口流量还是差上了不少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因为这么一件事情,整个应天城如今都已经人满为患了。 而且这些多出来的人,大多都是江湖人士。 街上的六扇门与神侯府之人也比平时多了很多,毕竟江湖人一多了,需要维持法纪的地方也会随之变多了。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短短几日,这十六个字便传遍了整个大明朝,并在整个江湖上掀起了万丈波澜,如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明朝中的两大有望成就天人的绝世剑客,南海飞仙岛白云城城主叶孤城和那万梅山庄的庄主西门吹雪。 他们两人相约于月圆之夜,在紫禁城之巅上进行生死一战,以寻求剑道上的突破。 这件事情一传出去,吸引了不知道多少江湖人士,来到了这应天城中,希望能够一睹这两大剑客的绝世风采。 但这件事情,对于整个大明朝挺乃至大明皇族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之事。 这两大剑客就算再有名,那也不过是个江湖人士。 而紫禁城,则是皇权的象征,是皇家的门面所在,是不容任何人践踏的。 区区两个江湖人士就想在紫禁城之巅上决斗,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这帮江湖上的狂徒,恐怕根本没有将大明朝廷和大明皇帝放在眼里。 据说收到这个消息后,这位大明朝刚刚登基的小皇帝,气得在朝堂上破口大骂。 甚至回了后宫之后,还打骂了自己最心爱的妃子,将原本最喜欢的琉璃盏都打碎了。 那天之后,有大量的高手从大明皇宫里走出,分别去了海外和万梅山庄。 那位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雷霆大怒。 他将自己手下天地玄黄四大密探尽数派了出去,还派出了大量高手前往万梅山庄和海外飞仙岛。 想试图提前将这两个胆敢藐视皇权的狂徒直接斩杀。 但可惜的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早早便离开了自己的家,他们的行踪除了身边的亲近之人外,就连大明朝廷也并不知晓。 铁胆神侯以及那位小皇帝派去的人最后还是扑了个空,平白闹了个笑话。 应天城曹府,这是一个在大明朝中很有名气的府邸,只不过这个名气是凶名而已。 大明小皇帝最信任的太监,凶名赫赫的东厂督主曹正淳,就住在这座府邸里。 “督主,府外有一个人让我给您带一封信” 曹正淳此刻刚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从东厂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刚喝了口茶,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管家就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真是事多,咱家哪会有空看什么来路不明的信呢?” 曹正淳很是不满地摆了摆手,示意管家把信拿开。 “督主大人,依属下来看,这封信您还是看一看的好” 管家是一个看起来极为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但能在曹府这个地方当管家,这个人也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曹正淳的眉头不禁挑了挑,他清楚自家管家的性格,绝对不是什么轻易生事之人。 连他都这么说了,看来这封信还真的有些不简单。 “这信是谁送来的?” 曹正淳接过信后,开口问道。 “属下不知道,但仅仅一招,那人便将已将刀架在了手下的脖子上” 听到这话,曹正淳的瞳孔微微一缩,眼中多出了那么一丝凝重。 他这个管家武功虽然高明不到哪里去,但也是曾经杀过宗师境强者的人。 能够一招将其制服,起码也得是大宗师境界的强者。 曹正淳感觉到很奇怪,什么时候连大宗师都这么不值钱了,随便一个送信的人都能是大宗师? “咱家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曹正淳打开了信封,看到了信的内容。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整张面容就顿时僵住了。 但很快,曹正淳就马上反应了过来,眼中闪过了一丝激动和狂喜之色。 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又重新变得平淡了起来。 “派人去东厂,把曹少钦给咱家叫过来,速度要快” “是,属下马上就去” 管家虽然对曹正淳的举动感到有些疑惑,但他毕竟是下人,有些事情也不能多问。 对于主人家的吩咐,他也只能照办。 在管家离去之后,曹正淳脸上再次浮现了激动和狂喜。 “三十八年了,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 曹正淳拿着那张信纸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张信纸,似乎生怕它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那张纸上什么字也没有,只画着一个图案。 那是一条极为威严霸气的黑色神龙,但与黑冰台令牌上的不同,这条黑龙有着三个脑袋。 与大秦传说中的护国神兽,三首黑龙看起来极为相似。 “终于被唤醒了,要不了多久,我应该也能回家看看了吧” 这位凶名赫赫的特务头子,在恢复平静之后,眼神中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温柔。 温柔的眼神中,似乎饱含着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 …… 第八十章:潜伏了数十年的卧底 “叔父,这么急着把我找过来,究竟所谓何事?” 一个看起来颇为阴柔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有些疑惑地向曹正淳发问道。 “先坐下来喝口茶,缓一口气吧” 曹正淳摆了摆手,管家便递给了那个青年男子一杯茶。 那个男子虽然感到万分疑惑,但对于自家叔父的话,他一向是非常相信的。 所以他也就安心坐了下来,小酌了一口茶水。 曹正淳很满意地看着这个青年男子。 这个男子叫做曹少钦,是他的嫡亲侄儿,也算是他在这大明朝之中,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这个侄儿的能力和忠心那都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第一时间,曹正淳便准备把刚刚收到的消息,告诉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 “你们都先下去吧,没有咱家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管家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些什么,便带着身边的下人走出了房门。 在管家看来,眼前这位可是东厂的督主,凶名赫赫的特务头子,谈事情隐秘一点也无可厚非。 但如果他知道这两人接下来要谈的是什么东西,这位管家可能就会有着不一样的想法了。 “叔父,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叫过来” 曹少钦放下了茶杯,神情看起来极为严肃,语气中也蕴含着些许担忧。 他们俩叔侄可谓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刻的曹正淳看起来与往日不太一样,激动、兴奋但又透出了一种很重的忧虑感。 曹少钦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叔父,这就不得不让他觉得有些担心了。 “这应该算是好事,但一个操作不到,我们俩叔侄都会人头落地” 曹正淳喝了一口茶,宽大的袖袍猛地一甩,一股浩瀚磅礴的功力扩散开去,将整个房间都尽数封锁住了。 “叔父,这是” 曹少钦顿时警惕了起来,虽说他觉得曹正淳是他的亲叔父,应该不会对他动手。 但做他们这一行的,别说只是叔侄,就算是亲父子,也会有反目成仇,拔刀相向的时候。 “放心,只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而已” 曹正淳立马察觉到了曹少钦的样子,淡淡地开口说道,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情绪。 若是之前看到曹少钦这样警惕的样子,他一定会觉得很欣慰。 因为从这份警惕心来看,这个侄子就已经具备了一个谍报人员应有的素质。 但在收到今天这则消息之后,曹正淳的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悲哀。 这么多年来,他只顾着教给这个侄子自保的本事,却忘了告诉他人与人之间最本质的东西。 小时候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少年孩童,如今却已经变得连自己的亲叔父都不信任了。 “也不知当年带他来这里,究竟是对是错呢?” 曹正淳叹了口气,随后将脑海里多余的思绪尽数除去,极为认真地开口说道:“我们的时机已经等到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叔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少钦感到更疑惑了,但随即有几幅画面在脑海里浮现而过,他的神色顿时大变。 “叔父,你说的是那边终于有消息了?” 曹少钦的语气中充满了激动,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了起来。 “稳重点,小子,过去我是怎么教你的?遇事要冷静” 曹正淳被曹少钦忽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开口斥责了一句。 “这封信,你拿去看看吧” 曹正淳将之前拿到的那封信递给了自己的侄儿。 曹少钦接过信后,快速地看了一眼,眼中的兴奋和激动顿时更浓了几分。 “太好了,叔父,侄儿等这一天,等了足足有十九年了” 曹少钦压低了声音,因为心中的那股狂喜之意,整个人身体都在不断颤抖着。 “很好,看来你没有忘本,不愧是我曹家的子孙” 曹正淳默默地将本已准备伸出的手掌收回了袖袍中,那原本已在缓缓凝聚的强大功力也随之散去。 很显然,如果曹少钦的回答没有让他满意,为了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曹正淳绝对会将眼前这个人直接杀死。 哪怕这是他自己的亲侄儿,他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和手软。 曹少钦此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了,他现在依旧极为欣喜和激动。 “叔父,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人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呢?” 曹正淳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接到了唤醒的信息,至于我们接下来的具体任务,暂时还没有消息。” “这样啊” 在得知自己短时间内恐怕还无法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的时候,曹少钦脸上的激动之色瞬间退去了不少。 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中也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瞧你那样子,既然上面选择把我们唤醒,那我们回去的日子,难道还会远吗?” 曹正淳瞥了一眼自己的侄儿,不禁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终归是太年轻,还是不怎么稳重。 “说的对啊” 曹少钦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开口说道:“抱歉,叔父,侄儿刚才过于激动了。” “这都是小事情,以后注意一点就好了” 曹正淳摆了摆手,严肃地开口说道:“为了以防万一,你去把那个管家还有刚才那些下人都处理掉,记住,一定要私底下进行,不能让人察觉到问题。” 曹少钦听到这话后,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残忍的微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叔父放心,我保证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就算是六扇门和神侯府的人来查,也查不到半点痕迹” “如此便好,那你就快点去做吧,夜长梦多,此时宜早不宜迟” “是,侄儿马上就去” 曹少钦说完,便立马转头准备离去。 但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叔父。 “还有什么事情吗?” 曹正淳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地开口问道。 “请恕侄儿冒昧,现在有一个问题憋在侄儿心里,不吐不快” “那就快说,不要磨磨唧唧的” 曹正淳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然后细细品尝了一口,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侄儿想问,此次被唤醒,不久之后,叔父在这大明朝多年打拼下的基业可就要荡然无存了,您真的舍得吗?” 曹正淳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嘭! 他冷笑了一声,将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一股恐怖的杀气从曹正淳的体内释放开来,一下子就笼罩了整个房间。 曹少钦顿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尸山血海,呼吸顿时都变得有些许困难了。 轰! 曹正淳一把掐住了自己侄儿的脖子,将他直接摔在了地上,用大理石做成的地面都为之塌陷了一部分。 “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质疑我对大秦的忠心” 曹正淳为人一向护短,往日里对自己的亲侄儿绝对是爱护有加。 但此刻,他看向曹少钦的眼神中,却是实实在在地出现了杀意。 可见刚才的那句话,已经触到了这位东厂之主心头的逆鳞。 “咳咳,叔父放手,侄…侄儿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曹少钦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说话也变得极为艰难。 “哼,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就算你是我的侄子,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曹正淳冷哼了一声,松开了如铁钳般抓在曹少钦脖子上的手掌,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但他语气里的厚重杀机,却是半分没有减少。 “叔父明鉴,侄儿只是想告诉叔父,如果想要回去之后依旧能保持着如今这种地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就必须要有大动作了” 曹少钦大口呼吸了一下空气,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后,便立马开口说道。 他知道刚才自己的叔父是真真正正地动了杀机,如果接下来自己的话不能让他满意,那就算不死,也至少得丢掉半条命。 “说说看” 曹正淳的语气虽然依旧冷冽,但眼中的杀机却开始逐渐退去。 “对于上头来说,这样的整个大明国,就是我们献上的最好礼物,对我们这么多年来所付出的辛劳而言,这也是最有力的证明” “看来你这些年,还是有些长进的” 曹正淳的眉头挑了挑,眼中闪过了一道异色。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办好你的事吧” 他快速摆了摆手,便对曹少钦下了逐客令。 曹少钦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自己算是过了,也就连忙告罪了一声,便快步走出了房门。 “混账小子,说的倒还真有些道理” 曹正淳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椅子的扶手,眼中不断闪过思索之色。 在这大明朝混了几十年,他才做到如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虽然他对上头很忠心,也从未想过背叛,但就这么放弃手头上的一切,心里还是有着些许不甘和可惜。 “看来,确实得加快动作了” 正当曹正淳在不断思索未来的事情的时候,一道低沉但又充满质感的声音传出:“看来你们叔侄,对于大秦还是很忠心的嘛。” “谁?给咱家滚出来” 曹正淳顿时大惊,一双有些枯瘦苍老的手掌从袖袍中伸出。 澎湃的功力汹涌而出,重重叠叠的掌影在这一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锵! 一抹无比雪亮的刀光在空中闪过,漫天掌影被瞬间击散,那由曹正淳深厚功力所凝聚出的封锁结界也随之破碎。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也从天而降,落在了曹少钦之前坐着的位置上。 “天罡童子功,还算不错” “阁下倒是好武功,不知你高姓大名?” 曹正淳全身功力在不停地涌动着,面色看起来极为警惕。 这是一个面容颇为俊秀的青年男子,他手中拿着一柄弯刀,腰问还有一个刀鞘,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加上身上的一袭黑袍,更是透出了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至少曹正淳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年纪虽然不大,但绝对是有着大宗师级别的修为。 而且这个青年的功力至少不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还要胜过他一筹。 要知道曹正淳修炼天罡童子功有差不多五十多年了,功力精纯无比,差不多是有着大宗师后期的修为。 哪怕是在藏龙卧虎的大明皇宫之中,他也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能和他不相上下,眼前这个青年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在下墨鸦,曾经是个杀手,现在在大秦黑冰台任职” 黑衣青年将手中的弯刀放回了刀鞘之中,然后笑着说道:“黑煞前辈,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日后请多多指教。” 曹正淳身子瞬间一震,但立马挺直了起来,他此时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绝对是友非敌。 三十八年前,曹正淳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进入了黑冰台,成为了大秦的一名谍报人员。 之后,为了执行一次绝密的任务,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来到了大明朝潜伏了足足三十八年。 从一个小太监,变成了权倾天下的东厂督主。 而曹正淳刚刚加入黑冰台的时候,他的代号就叫做黑煞。 因为那次绝密的任务,他在黑冰台里的信息,除了黑冰台之主和当今秦皇以外,没有人能够查探。 所以眼前这个人能够说出他的代号,那一定是此次前来跟他接头的人。 “敢问墨鸦阁下,上面这次有什么吩咐吗?” 曹正淳将姿态放的很低,毕竟他离开黑冰台已经很多年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在黑冰台中到底是怎样的地位,他并不知道。 在没有了解对方底细之前,把样子做足,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过段时间,会有一位大人物来到大明,在此之前,还请前辈全力搜索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天香豆蔻” 曹正淳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是那个传说中只要服下三颗,就能够起死回生的天香豆蔻吗?” “是的,上面吩咐,最好能将三颗天香豆蔻全部找到” 墨鸦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 “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搜集” 曹正淳虽然不知道上头这么做是为什么,但身为下属,最重要的天职就是服从上司的命令。 这一点,对于从事谍报工作数十年的他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可否请阁下告知,那位大人物究竟是谁?” 墨鸦也没有隐瞒,爽快地开口回答道:“那是大秦的亲王殿下,当今陛下的亲叔叔。” 曹正淳瞳孔顿时一缩,在电光火石之间,面色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好了,既然消息已经传到,那我也该走了,亲王殿下如果到来,会亲自来找你的,你不需要太过担心” “在下明白” 墨鸦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身离去。 但他又突然转了过来,用有些好奇的语气开口问道:“前辈,难道这数十年来,你真的就从未生出过背叛之心吗?” 曹正淳眼神微微一冷,但还是回答道:“我是老秦人,永远都是大亲帝国的一份子,无论未来如何,我都不会背叛大秦。” “老秦人吗?倒还真是有着足够的忠诚” 墨鸦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一缕清风吹过,墨鸦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地上也只剩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哈哈哈,这张明人的皮,老夫披了三十多年,现在终于有可以做回自己的希望了” 曹正淳眼中闪过了一丝疯狂,在一阵狂笑之中,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 第八十一章:东方不败 “王爷,这一次真的不需要属下跟着去吗?” 嬴不凡此时站在武王府外,把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生活起居的李师师送上了马车。 张良站在一旁,开口说道:“王爷,就您一个人去大明,属下不太放心啊。” “你放宽心吧,本王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自己,而且不还有师师在吗?” 嬴不凡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了马车。 “可是,王爷” 张良犹豫了一下,还是想要开口劝说道。 但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自家主子很不耐烦地打断了。 “行了,以本王的修为,天下又有几人是我对手?” “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王爷” 作为一个幕僚,张良确实做得尽心尽力,自家主子的安危,一直被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这一次,郭奉孝那个酒鬼也会和孤王一起去,这下你放心了吧?” 嬴不凡说完,便立刻跳入了马车之中,赶车的马夫也立刻启程。 咻!咻! 马鞭快速挥下,拉车的两匹骏马也开始飞奔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张良的面皮忍不住抽了一抽,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之色。 “王爷啊,您的耐心还真是糟糕啊,以您的脾气,再加上郭奉孝那个不靠谱的浪子,这一次恐怕是要出大事情了,唉” 张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走进了王府,继续去处理那些他还没有处理完的事情了。 …… 大明应天城之中,无数达官贵人与江湖人士的目光,几乎都被牵动到了那场在紫禁之巅上即将开始的决战。 甚至连大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以及皇帝,都对这场决战投以了高度的重视。 但对于那些一直生活在底层,顶多只见过几个街头艺人的老百姓来说,这样的战斗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夜晚,夜色蒙昧,皎洁的月光像薄纱一般铺在地上。 漆黑如雾的夜色几乎彻底封锁了这片区域,曾经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此时已经很难看到人影了。 虽然已经到了深夜,但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仍旧有着一家客栈尚未打烊。 身穿粗布衣裳的店小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似乎丝毫不在意店里是否来了客人,或者东西有没有被偷。 唰! 在夜幕之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向了客栈,在外面悬挂着的灯笼的照耀下,一条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的。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 “胸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悠扬雄壮的诗号在这有些诡异的氛围中回响着,如同仙佛在轻声低语。 展现出了那视天下人于无物的霸道和嚣狂,还有那份高高在上的骄傲。 诗号响起之时,这道身影还在客栈门口的十丈开外,但短短几个呼吸后,诗号落下,他整个人便完全出现在了客栈之中。 明亮的灯火很快照清楚了这道身影,这是一个身穿银色长袍,看起来不过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面容俊秀,身上透出了一种儒雅之气,但那双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中,却时不时会闪过那么几道精光。 能在这样的年纪,就敢喊出这般诗号之人,纵观天下,那也只有那么一个。 那就是大秦唯一一位亲王,武王嬴不凡。 身形微微一晃,嬴不凡便坐在了一张空空如也的椅子上,顺便还将双脚搁在了桌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他这副样子,很难让人将其与之前喊出那般高高在上的诗号之人联系在一起。 嘭! 嬴不凡伸出了洁白如玉,上面找不到一块老茧的手掌,往空中微微一抓。 柜台上便有一壶老酒飞起,稳稳的落在了桌案上,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就凭这样的一手,哪怕在整个大明江湖之中,能做到的也绝对不到双手之数。 然后,这位大秦亲王又如法炮制,从柜台取出了两个酒碗,摆放在了桌子上。 滋!滋!滋! 醇厚的酒香从酒坛之中散发开来,晶莹剔透的酒液从坛中倾倒而出,缓缓地注满了酒碗。 轰! 在这位大秦亲王到来之后,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又迎来了它的第二位客人。 “咦,多年不见,这气息竟变得如此霸道了吗?” 在嬴不凡那几乎可以算是全知全能的感知力中,有着一股炽烈到极致的气息爆发开来。 仿佛是一位可怕的君王,头顶着一轮足于焚灭一切的煌煌大日,正缓步走来一样。 随即,一个优美动听的嗓音响了起来,似乎传遍了四面八方。 明明是天籁之音,但这声音之中,却好似有着无穷的兵戈杀伐,在不断回荡一般。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宏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这是一段极为霸气的诗号,但却道尽了江湖人的无奈和这个世界上人吃人的本质。 更关键的是,不要说整个大明朝,哪怕是天下江湖,没有几个人敢这样说话。 这来人又究竟是什么角色?竟然敢这么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 嗖! 一道鲜红如血的身影如同鬼影一般,在黑暗之中穿梭而过,来到了客栈之中。 一道看起来身材颇为曼妙的身影坐在了嬴不凡对面,浑身炽烈的气息散去,显现出了真身。 这人穿着一身大红袍,头上戴着一顶黑冠。 虽然面容极为精致,身材也非常诱人,但却让人很难分出,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虽然对面坐着的是名震天下的嬴不凡,但这个人却看起来毫不怯场。 一把将面前的美酒端起,然后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那清澈晶莹的酒液顺着雪白的脖颈流下,然后滴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咕噜! 见到了这个人后,嬴不凡随即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同样将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 这虽然是烈酒,但这两人一碗酒下肚后,面色却是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们应该有好久没见了吧?小白” 听到这话,对面那个红衣人不禁挑了挑秀丽的眉毛,用有些不满的语气纠正道:“我叫东方不败,不叫小白。” “但在我看来,你还是当年那个叫东方白的小丫头” 嬴不凡轻笑了一声,看似很随意,但语气中却透着那么一丝难以动摇的执着。 东方不败,哪怕是放眼天下,这个名字也绝对响亮异常。 她被百晓生评为绝色榜前十,是天下十绝色之一。 但这位东方不败真正闻名天下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武功和天赋。 不过双十年华,她便已经有了大宗师巅峰的境界,甚至还能够力扛天人至境而不败。 先天杀宗师,宗师杀大宗师,大宗师便能力战天人至境而不败。 放眼天下,在天人至境之下的所有人中,这个女子当数第一。 无论是世间第一天才晓梦,还是那位魔师庞斑,单论战力,都不如她。 到了现在,就连天人至境的强者都不愿意轻易与她交手。 因为这般可怕到极点的天赋,她被百晓生评价为这座江湖未来百年的扛鼎人物之一。 东方不败出身于日月神教,再加上其手段极其狠辣无情,如今已经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 江湖人都称其为红衣女魔头,在大明朝中,她的名声几乎能让小儿夜里止啼。 她手下的日月神教,无论是执行力,还是战斗力都位列大明江湖的前列。 但因为其行事风格亦正亦邪,全凭自己心意,就被那些正道门派冠以魔教之称。 实力、容貌、天赋、势力,无论是哪一个,东方不败都是上上之选。 如果谁能娶了她,绝对能够少奋斗三十年。 可惜这位东方教主眼高于顶,做事情又太过狠辣,至今还没有一个男人能够降伏这个女魔头。 “说吧,你这次来到大明,又想做些什么?难不成是想将你灭六国的手段,在这里也使上一次?” 东方不败放下了空空如也的酒碗,用明媚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嘴角不禁掀起了弧度。 “大明不是那六国,我的手段也顶多只能来上一次,又怎么可能再次重演呢?” 嬴不凡耸了耸肩,露出了一脸无辜的神色。 “那你来干什么?不好好在大秦做你的亲王殿下,偏偏要来趟大明江湖这趟浑水,你敢说自己没有其他目的吗?”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霸气地弯下腰,用一种极为犀利的目光盯着嬴不凡。 “我以前又不是没来过这个大明朝,难道我就不能是来玩的吗?或者来看看你这个曾经的朋友,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嬴不凡懒散地靠在了椅子上,看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 “朋友?你我的确曾经有过一段交情,但恐怕还没有到你会特意大老远跑来看我的地步吧?” 东方不败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 在嬴不凡八岁那年,曾与鬼谷子,还有夫子一起周游天下。 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结识了东方不败,并成为了朋友。 那时候,夫子带着自家这位师弟去拜访了一尊剑道神话,也就是那位当世剑魔—独孤求败。 正好遇上那位剑魔与一位天人至境的强者交战。 这两位当世至强者开战的原因则有些好笑,他们两人竟然是为了抢个徒弟才大打出手的。 而那个能引得两位当世至强者如此争夺的徒弟,就是如今的东方不败。 不过那时候的她,并不叫东方不败,而是叫做东方白。 在夫子的调解之下,这两位至强者决定共同收徒,将他们的衣钵尽数传给这个天资卓绝的少女。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嬴不凡也算是东方不败的恩人。 因为夫子之所以会愿意出面调解,那都是出于嬴不凡的请求。 “我当年好歹也帮过你一把,你现在却是这种态度,让我感觉很心寒唉” 嬴不凡此刻就像是戏精上身一样,连忙捂住胸口,一副心脏就将要衰竭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恐怕还真会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呢。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装了,说吧,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东方不败重新坐了下来,双手抱怀,冷冷地说道。 嬴不凡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慵懒散漫的模样,神情变得正经了起来。 “我这次来到大明,就只有一个目的,希望你能够帮我” 嬴不凡此刻的表情平静如水,但那双眸子中却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幽光。 “什么目的?” “为我大秦铁骑覆灭大明创造条件” 东方不败猛地站了起来,身体向前倾倒,凑到了嬴不凡面前。 她目光灼灼,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位大秦亲王。 “第一,大秦铁骑虽然是天下无敌,但这里是大明,你能够动用的力量太小” “第二,你并不是大秦的皇帝,有些事情你没有做主的权利” “第三” 东方不败眼神骤然变得冷冽无比。 “就凭当年的那段交情,还不值得本教主出手相助” 说完,东方不败像是在看傻瓜一样,看了一眼这位大秦亲王。 虽然对她这样一个恶名昭彰的女魔头来说,所谓的国家大义丝毫没有任何意义。 但嬴不凡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让她相助于他,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至少当年那段交情,分量还远远不够。 嬴不凡拿起旁边的酒坛,又给自己倒了碗酒,然后轻抿了一口碗中的美酒。 “没想到当年那个小丫头,现在也成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了” 他的语气中有些许感慨,但马上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孤王会来到这里,那就一定有着足够的筹码来打动你。” “哦,那本教主愿闻其详” “你妹妹的消息可够?” 这样一句看似简单的话,却直接将东方不败的所有防线,尽数击溃。 这位名震天下的女魔头,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激动之色。 “你知道我妹妹的消息?她现在到底在哪?” 东方不败年少之时,便被父母抛弃,只有一个妹妹跟她一起相依为命。 这个妹妹,应该算是东方不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了。 但因为一次意外,她和妹妹走散,后来她便遇到了独孤求败,成为了那位剑魔的衣钵传人。 从那之后,东方不败一直在努力寻找着自己妹妹的下落,可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如今,她已经成为了日月神教的教主,有了一张极为强大的情报网,可依旧是大海捞针,一直都没能找到她妹妹的半点消息。 “我妹妹…妹妹她现在过得好吗?” 素来威严霸气的东方不败,此刻的声音都变得有些许颤抖了。 第八十二章:合作达成,第二个暗子 嬴不凡笑了一声,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之后,悠然自得地开口说道:“论起情报能力,哪怕是闻名天下的百晓生,也未必能比本王知道的东西多。” 他这话听起来很嚣张,但其实并没有丝毫的自夸。 根据前世记忆,关于这方世界的隐秘,他知道的有太多太多,哪怕有些事情会有所出入,可基本的框架却是不会变的。 哪怕号称天下第一情报组织的百晓楼,在没有足够能力长时间动用天机盘的情况下,知道的秘密数量同样也不如他。 “这整个天下的人,没有一个人是没有把柄的,而本王,则掌握了天下大多数人的把柄” “倒还真是够狂妄的,你这恶劣的性格,这么多年来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东方不败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一直都很看不惯嬴不凡这种指点江山,看起来好像已经掌控了全局的样子。 “但这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不是吗?” 嬴不凡喝了一口碗中的酒水,看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说说看吧,你能给我什么条件?” 东方不败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原本威严霸气的样子,面色变得一脸淡然。 “只要你肯帮我,我可以保证日月神教可以一直在这大明江湖中生存下去”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本王甚至可以还亲自出手,帮你对付那些正道门派” “最后,再加上你妹妹的下落” 嬴不凡一口便将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开门见山地抛出了自己所有的筹码。 “不知这样的条件,东方教主可还满意吗?” 唰! 东方不败的俏脸微微有着些许发白,随后缓缓坐回了位子上,面色发冷地说道:“你还真不愧是大秦鬼狐,出手的确是招招致命。” “我虽然不喜欢争斗,但如果非争不可的话,出手自然要快准狠一些” 嬴不凡平淡地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孤必须保证每一步棋都得下对。” 东方不败突然笑了,笑得风情万种,妩媚动人,仿佛一下子成了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如果我不答应,你又会怎么对我呢?” 嬴不凡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宛若星辰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东方不败。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东方不败从嬴不凡的那双眸子中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如果她今天拒绝了这位大秦亲王的提议,那么这个看起来偏僻简陋的客栈,应该就是自己最后的埋骨之地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看起来对万事万物都充满同情心的男孩,也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东方不败从内心深处泛起了一丝悲哀,不只为嬴不凡,也为她自己。 他们两人曾经都有过善良的一面,但最后却都被这无情冷酷的世界所改变,变成一个满手血腥,心硬如铁的人。 “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还能有选择吗?” 东方不败自嘲地笑了笑,伸出了芊芊玉指,将鬓间散落下的长发挽起,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她只能选择答应,因为面对眼前这个人,她没有半点胜算。 东方不败虽然是天人至境之下第一人,但那又能如何呢? 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还未踏入天人至境之时,便已能够将蒙古三大至强者之一的蒙赤行斩杀,并且在蒙古铁骑的包围下全身而退。 所谓的天人至境之下第一人,终归也只是在天人之下而已,随便一个天人至境的强者便能将其死死缠住。 更不用说,已经有差不多五指之数的天人强者,死在这位大秦亲王的手上了。 哪怕是书院里的那位夫子,也不敢说能胜过这位大秦亲王。 “既然如此,那小白你就放宽心吧” 嬴不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过段时间,最多半年,我一定让你见到令妹” 听到这句话后,东方不败也放松了下来,娇笑着说道:“那就好,本教主等着你的好消息。” 那双美眸之中眼波流转,至少眼前这个人没准备要空手套白狼。 这样一来,这个奸猾狡诈的少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啪! 一块碎银子被拍在了桌案上,在一阵笑声之中,两道身影突兀地消失了。 唰! 就在此时,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店小二突然醒了。 那一双惺忪朦胧的睡眼,看到了两道身影消失,桌子上两只空空如也的酒碗,还有桌上放着的一小块碎银子。 那个店小二瞬间清醒过来,顿时吓的脸色惨白,脸上的冷汗也不停地流了下来。 “救…救命,有…有鬼啊!” 嘭! 陷入了恐慌的店小二已经慌不择路,甚至连走路都有些不会了。 他手忙脚乱地来到门口,取下了放在旁边的木板,将大门死死扣住。 闭合的大门成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这让这名店小二终于安静了些。 客栈内部通明的灯光,也给这名店小二带来了那么一点安全感。 他用手不断拍着胸口,面如金土,就连灯油都不敢有丝毫熄灭。 店小二就这么躲在大厅里,借助这个灯光来庇护自己,片刻也不敢有所离开。 哗啦! 一阵呼啸的寒风吹过,涌起了阵阵寒意。 这偌大的一片区域,这家客栈关门打烊之后,彻底陷入了寂静当中…… 金钱帮,这个名字在大明江湖之中,几乎是人尽皆知。 早在十几年前,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便曾带着麾下的金钱帮,争霸江湖,甚至一度称霸了整个大明江湖。 在那段时间里,金钱帮被人称为大明江湖上财力最雄厚、势力最强大、声名最响的大帮派。 论及综合实力,虽然比起武当少林差了太多,但却几乎能够比肩那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 上官金虹本人也是一位绝世大宗师,手中的龙凤双环甚至曾经一度登上过百晓生兵器谱的第二名。 他麾下的剑道高手荆无命,金刚铁拐诸葛雄,风雨双流星向松等诸多高手都被其拉拢,并心甘情愿地为其所用。 上官金虹最开始的时候,隐匿于江湖之中,声名也鲜为人知。 但却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他便以不世枭雄之姿席卷了整个大明武林,意图吞并大部分帮派,从而实现其独霸武林的梦想。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江湖上曾经的无名小卒,为什么突然会有了能在一夜之间,席卷整个武林的巨大力量。 但可惜的是,金钱帮的好景不长,那时候的上官金虹遇到了正如日中天的小李飞刀李寻欢。 他以龙凤双环对决李寻欢的小李飞刀,原本自信满怀,但最后却被一刀刺成重伤。 上官金虹侥幸逃得了性命,也借此破除了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神话。 但他麾下的金钱帮却在他销声匿迹之后,遭遇了外敌打压,并且内部发生了纷争,最后只能分崩离析。 这偌大的基业,在一夜之间便被瓜分殆尽。 原本强势无比的金钱帮,就此没落,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在这座大明江湖里一闪而逝。 但就在最近几年,上官金虹再次踏入江湖,金钱帮也随之再度现世,并不断壮大着。 如今的金钱帮虽然没有了当年席卷整个武林的刚猛势头,但也同样是这大明江湖中的一个大帮派。 帮主上官金虹修养多年,不仅伤势尽复,境界还更进了一步,已经无限接近于天人至境。 他麾下的第一高手荆无命跟着他一起重出江湖之后,再度找到了昔年的老对手飞剑客阿飞,并成功将其击败。 上官金虹之女上官小仙,名列胭脂榜第十四名,虽然比不上天下十绝色,但同样也是艳名远播的美人。 她的智谋也同样惊人,虽然未必能够比得上天下十绝色中那两位号称能够谋划天下与江湖的女子。 但在其努力之下,成功在荆无命击败阿飞之后,引出了小李飞刀李寻欢。 并用上昔年往事,打破了李寻欢的心境,想借此一举除掉名震天下了的小李飞刀。 最后虽然功败垂成,没人将李寻欢彻底杀死,但上官小仙也借此名震天下。 无论是文还是武,金钱帮内都有着不少的能人异士。 在他们这些人的带领下,金钱帮在向着那称霸武林的目标不断前进着。 到了今天,整个大明朝的西北之地,几乎只剩下了金钱帮一个江湖帮派。 在这西北之地之中,上官金虹的话,有时候比大明朝的那位小皇帝开口还要好用。 但此刻在金钱帮总部内,这位几乎可以堪称当世枭雄的金钱帮之主,上官金虹却皱紧了眉头,眼中不断闪烁着犹豫不决的神色。 在他的手中,拿着一张信纸,这张信纸上画着的这个图案,与那日曹正淳所接到是一模一样的。 结果很明显,这位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金钱帮之主,同样也是那大秦黑冰台放置在大明江湖之中的一颗暗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呢?” 上官金虹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不同于曹正淳本来就出身于老秦人,他上官金虹,却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明人。 当年为了生存,他成了大秦帝国埋在大明朝里的一颗棋子,并在黑冰台的帮助下,不断崛起,成了大明江湖中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他并不甘心,这辈子始终受控于大秦黑冰台,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准备着属于自己的强力底牌。 上官金虹这个人虽然已贵为帮主,但他并不喜欢奢华的生活,对于女色也没有多少追求。 在他的心里,所真正在乎的只有手中的权力。 那种对权力的极致渴望和追求几乎已经化作了上官金虹的本能,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对于这样一个人来说,他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和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献出自己的忠诚呢? “爹,你找我有事吗?” 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绝色少女走了进来,坐在了上官金虹身旁的椅子上。 这个少女个子高挑,绝美的脸蛋上带着一丝妩媚,还有那么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可怜。 妩媚和可怜,这两种东西其实是很难结合到一起的。 但眼前这个少女,不仅将这两种东西结合到了一起,且还结合地异常完美。 让人即便是只看一眼,鬼生出一种惊艳和疼惜的感觉。 她便是上官金虹唯一的女儿,上官小仙,一个智谋高绝,性情多变,让人难以捉摸的女子。 “上头来信了,咱们要开始被动用了” 上官小仙面色顿时一变,但立马又恢复了一脸笑容。 “那我们就照办吧,反正咱们今天的这一切,那都离不开上面的帮助” 从这说话的语气来看,上官小仙似乎还对大秦黑冰台挺忠心的。 上官金虹听到上官小仙的话之后,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但在其眼眸深处,却闪过了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嘲讽。 其他人或许会被自己女儿这副模样所欺骗,但终归是自己生的女儿,他又岂能不了解呢? 自家这女儿心比天高,即便是自己这位父亲,也未必被她放在了眼里。 但在上官金虹看来,上官小仙并没有与天平齐的实力,也没有以一己之力祸乱天下的能耐。 “既然如此,大秦的那位亲王殿下已经来到了大明朝,就由你代替为父去拜访一下吧” 上官小仙那被细长的睫毛所遮盖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精光,随即立刻点了点头。 “那女儿还得去准备一下,就先行告退了” 话音刚落,上官小仙就快步离开了。 “你这女儿看起来倒是还挺聪明,但可惜的是,姜这种东西,终归是老的要辣上一些” 在上官小仙走后,一道人影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说话的语气显得颇为感慨。 这人身穿了一袭黑袍,整个人都笼罩在袍子里,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她和她那个自作聪明的娘一样,总以为天下人都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这一次,就当是我这个父亲给她上的一课吧” 上官金虹似乎对这道人影的出现并不感到惊奇,他的语气显得十分平淡。 上官小仙的母亲叫做林仙儿,曾经有着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呼,但她在背地里,却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飞剑客阿飞,银戟温侯吕凤先以及这位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曾经都被林仙儿所迷惑,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 但如今重出江湖的上官金虹,显然已经看破了一切,所以在他的语气之中,不乏对曾经爱人的那种厌恶。 “那你可要记得,我罗网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你胆敢食言” “就算你的女儿真的跟了那位亲王殿下,我们也有足够能力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黑袍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这点你们放心,遵守承诺这种最基本的游戏规则,我上官金虹还是玩得起的” 上官金虹并没有在意黑袍人话语中的不敬,反而态度颇为平和地回答道。 “但愿如此吧” 黑袍人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先走了,期待着上官帮主的好消息” 话音刚落,一缕黑烟冒出,黑袍人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罗网?不过是靠着以前名声吃饭的玩意,与其选择你们,我还不如继续和黑冰台合作呢,真是一群天真的家伙” 上官金虹极为不屑地喃喃自语道,随后身形一晃,也消失在了原地。 第八十三章:三湘龙五 “这所谓的悦来客栈,还真是到处都有” 看着眼前“悦来客栈”这四个大字,嬴不凡突然感觉有点头疼。 因为他在这座客栈里,感受到了几股极为不凡的气息,甚至其中的一股气息,连他都感觉有那么一丝棘手。 “真不愧是号称武侠世界第一家连锁店的地方,还真是藏龙卧虎,英杰无数啊” 嬴不凡感慨了一声,但也只是感慨了一声,其他什么也没有做。 如果说平常的时候,在进入客栈之前,他一定会事先清理掉这座客栈里的不确定因素。 至少也要将这座客栈里,那些可能会对他造成麻烦的人,把底细摸清楚。 但今天,这位大秦亲王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到这座客栈来,是来做客吃饭的,并不是来打打杀杀的。 请客吃饭的主人家都还没有发话,他这做客人的,自然也不好擅自为难这客栈里的人了。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今天这客栈已经被一位客人完全包下了,无论是打尖还是住店,您都还是另寻别处吧” 他刚走进客栈,便马上有一个店小二跑了过来,恭敬而又小心翼翼地对嬴不凡说道。 这个店小二话说得很委婉,脸上也显得很恭敬,眼中却充满了忐忑之意。 像他们这种在客栈里面打杂了很多年的人,早就见惯了很多江湖仁和不少达官贵人,那种看人的眼力见儿,也早就练出来了。 在这位店小二看来,嬴不凡这一身衣服就已经价值千金了。 再加上那看起来极为不凡的气度,他认为这一定是一个大人物。 如果在平常的时候,店小二是绝对不会轻易和这样的人搭话的,因为他根本得罪不起。 但今天包下这座客栈的,同样也是一位大人物,而且还是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通吃的那种。 所以,为了避免那位大人物发火,店小二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劝说嬴不凡。 “放心,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不会为难你的” 嬴不凡看着这个店小二那一脸紧张的神色,顿时感觉有些好笑,心情也变得有些不美丽起来。 他怎么说看起来也是极为英俊潇洒的,乃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 可是店小二一看到自己,却显得十分害怕,这让嬴不凡突然有些怀疑起了自己最近的气质是不是有些许变化? 难不成已经从一个风流潇洒的翩翩少年郎,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坏的恶人吗? “你上去通报一声,就说五爷请的客人已经到了” 店小二听到这话,起初显得有些不相信,但看到面前这个人十分认真的神色。 他也就只好将信将疑地走上楼去,准备去通报一声。 店小二的身影消失之后,嬴不凡的神色显得有些无奈。 他决定日后如果能成功将大明朝攻下的话,一定要花大力气整顿各地的治安。 眼前这个店小二这么怕他,肯定是被不少江湖人和达官贵人欺压过。 也不知道那神侯府、六扇门都是干什么吃的?搞得各地百姓都是人心惶惶,对朝堂高层和江湖中人充满畏惧。 这样的国家,被灭了也是它活该。 嬴不凡在心里把整个大明朝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心情才略微舒缓了一点。 很快,店小二便从楼上急急忙忙地跑了下来,一脸歉意地对嬴不凡说道:“客官,对不起,刚才是小人疏忽了,你赶紧上去吧,上面的客人正在等您呢。” 嬴不凡笑了笑,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店小二的手中。 “小二哥,尽忠职守很不错,希望你以后能继续保持这份工作的责任心,我看好你” 他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然后便快步走上了楼。 “这…这是什么情况?” 店小二被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当他掂了掂手中银子的分量,嘴角不免露出一丝微笑。 “这次的客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倒还是挺大方,这点银子都抵得上我一个月的月钱了” 收起了银子,这个店小二就吹起了小曲,怀着很不错的心情继续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嬴不凡很快推开了房门,房间里面有一个少年人,还有一老者,还有一个中年人。 那个少年坐在一张非常宽大的椅子上,面色看起来极为惨白,身形显得极为消瘦和憔悴。 在少年的那双眼眸之中,也有着那么一丝说不出的疲倦之色。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照在了少年那张苍白的脸庞上,让这个少年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而在他身后,则站着一个看起来非同寻常的老者。 这个老者身高八尺,有着一头银发,身材魁梧如天神一般。 虽然看起来的年纪已经不小,但这个老人的身上却有一种雄狮一般的威严和气派。 这个老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少年身后,正在默默地为这个少年端茶送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颇为威严的老人,居然只是一个仆人。 除了少年和老者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穿着青衣白衫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的长相显得很平凡,身上的气质也很平凡,而此时此刻的他,则正在倒酒。 但让人奇怪的是,他只是在倒酒,自己居然没有喝一滴酒,并且也没有给任何人喝酒。 他从酒壶中倒出了一杯酒,很快又从酒杯倒进了酒壶中,随即又从酒壶倒进了酒杯中,来来回回,非常的顺畅自如。 似乎这样的一个动作,他已练了有成百上千遍了,已经娴熟到了一个境界。 看着他这样的动作,会让人凭空生出这样一种感觉:这个中年人的这一生,就是为了练这个动作而活着的。 无论是魁梧如天神的老人,还是青衣白衫的中年人,他们的长相或者行为都非常奇特,非常引人注目。 但只要他们俩人与那个看起来有些病态的少年在一起的时候,旁人的眼神,便只会被那个少年所吸引。 并不是因为这个少年长得有多帅,也不是他看起来有多可怜。 而是因为这个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种独特的力量,无形之间,他便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如果把这个少年的样貌画成画像,放到江湖上让别人去认,估计全天下都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得这个少年是谁。 但如果说出了这个少年人的名号,那全天下江湖人,基本上都应该听说过。 这个少年叫做龙五,或者又叫做三湘龙五。 这个名字并没有显得多么威风八面,也没有一丁点的霸气,但是绝对是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 至少在江南一带,没有什么江湖人会没听过这个名字。 天下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听到龙五这个名字,面色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些改变的。 即便他是权掌天下的枭雄,或是杀人如麻的杀手之王,也都会是一样的表现。 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 这,便是天下江湖人给他的评价。 世间能担得起这句话的人并不多,但这龙五却绝对是有资格的。 许多人都将三湘龙五和云天之巅的公子羽相提并论,认为这两人都是江湖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公子羽和龙五同样都是深居简出,虽然名满江湖,但这世界上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甚至还有好事者,把公子羽和龙五当做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前者并没有明显的对立,但后者却必然会有生死一战。 在在这个江湖之中,似乎越有名气的人,就越难以被人瞧见。 三湘龙五就是这样,在江湖之中听过他名字的人太多,真正见过他的却是少之又少。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嬴不凡看着龙五那张惨白的面孔,语气显得有些戏谑。 看到嬴不凡的到来,龙五身后的那个高大的老人露出了一丝由衷的微笑。 然后他从龙五的身后快步走了出来,将一张高大的太师椅递了出去。 那张看起来有些古板的苍老面孔上也变得有些生动了起来。 “你总算来了,好在今天没有失约” 高大老者笑着开口说道。 嬴不凡叹了口气,从老者手中接过椅子,毫不客气地就在龙五面前坐了下来。 “我特意迟到了一个时辰,可你们居然还没有走,看来我今天麻烦要大了” 他从桌子上拿了一壶老酒,看起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龙五那张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缓缓开口说道:“你还没来,我们自然不能走。” 了解龙五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守时的人,所以对于不遵守时间约定的人,三湘龙五一向是不会与他打交道的。 上一个敢让龙五等他的人,现在坟头草可能都有三米高了。 很难想象,对于眼前的这位大秦亲王,这位大名鼎鼎的三湘龙五竟然能有如此的耐心。 可以看出,这两个人的交情不是一般的好,起码也是认识了许多年的那种交情。 嬴不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往自己嘴里灌了口酒,随后又给龙五倒了一杯,然后就随手丢向了他。 酒杯是丢出去的,酒水也已倒满。 可这杯酒居然依旧稳稳地躺在酒中,即便这位大秦亲王丢出去的力气实在不小,可酒水居然仿佛和那酒杯粘连在了一起。 酒杯在空中滞留的过程中,居然半滴酒水也未能洒出。 不过龙五捏住酒杯的时候,杯中的酒水却是晃了一晃,但还是没有洒出来一滴。 能稳稳地接住酒杯,并且没有丝毫酒水洒出来。 龙五这一生从未接触过除了武道之外的修行法门,但他单单凭借武人手段,就能做到这一步。 由此可见,这三湘龙五在江湖上的鼎鼎大名,的确是名不虚传。 可这位大秦亲王却又叹了一口气,他盯着龙五那双苍白甚至略显病态的手掌,慢慢地说道:“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这次居然连杯子都没能完全接下。” “似乎是的” 龙五一口气喝下了酒,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我这病只会越来越严重,幸好现在还并不算太严重,至少我还能喝你递给我的酒。” “哦” 嬴不凡听到这话,突然松了一口气,略有些欣喜地说道:“看来今天你找我来,不是让我帮你做那件事情的。” 龙五笑了笑,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嬴不凡。 “我知道你不想做那种事,因此我是绝对不会强迫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你是不是以为,我这次要你去做那件事,才会请你喝酒吃饭?” “原本我听到这个答案应该是感到欣喜的,但我现在却感到更加害怕了” “你害怕什么?”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酒,脸色平静地说道:“我怕你今天想请我做的事情,会比那件事情更加困难。” 龙五愉快地笑了笑,平淡地开口说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强迫我的朋友,所以你有权利去拒绝我。” 嬴不凡耸了耸肩,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脸上充满了苦涩的笑容。 但他还是开口说道:“但很不巧的是,这一次,我也正好有件事情需要你来帮忙,所以我是拒绝不了你了。” “很好,我们终于有一次意见统一,达成共识了” 龙五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显得愉快了。 “你先开口说吧,我要你做的那件事情,可能的确是很困难” 嬴不凡的眉头不禁挑了挑,他现在还真的有些想拒绝了。 因为龙五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而且他从来不对自己的朋友说一句谎话。 看来这次的事情,的确会有很大的麻烦。 “我需要你将这封信,送到护龙山庄,务必要让朱无视亲手拆开它” 嬴不凡也很干脆,很爽快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并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那个高大的老者伸手将信接了过来,放在了怀里。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事情了,希望我能够帮到你吧” 龙五活动一下身子,站起身来到了嬴不凡身旁,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看来你在大明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要弱,你在整个大明朝的计划估计也不好展开吧。”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你也不是需要我帮忙吗?咱们互惠互利,不是很好吗?” 嬴不凡并没有否认自己在整个大明朝里力量的薄弱,因为这本就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三湘龙五在江湖上有着巨大的能量,如果他愿意出手相助,那么嬴政的嘱托,嬴不凡就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完成了。 “说的有道理,作为你帮我完成这件事情的回报,我来帮你完成你的计划” 龙五出乎意料的爽快,开出了一个嬴不凡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越是这样做,我越觉得很害怕” 嬴不凡又喝了一大口酒,似乎是想将自己所谓害怕的情绪压下。 “赶快说吧,过一会儿,我说不准就反悔了” “我要你去趟北海,帮我做一件大事” 听到这话,这位大秦亲王的脸色罕见地凝重了起来。 “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北海那位,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嬴不凡满脸苦笑,虽然话语中有着推脱之意,但眼中却没有半点畏惧。 “放心,我会让一个人跟你一起去” “谁?” “他就在旁边” 嬴不凡头立刻微微一转,便迎上了旁边那个中年人那满脸和善的微笑。 …… 第八十四章:郭嘉与古三通 大明朝自从新皇登基以来,朝堂上的各大势力都在不断地进行角逐,无数的野心家也开始逐渐地浮出水面。 各地都常常有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客,出手杀害朝廷命官,还有许多江湖帮派血拼,常常会累及周围许多的无辜百姓。 不仅如此,大明朝还有许多的贪官污吏,就连大明边军的军饷都要经过层层克扣,最后将士们能够真正拿到的钱,可能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 大明各处如今都是民怨四起,军队里也是怨声载道,有好几处军队都发生了哗别,虽然最后全部被镇压了,但也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当然,这种事情自然也少不了其余各国间谍的推波助澜,其中大秦的各个情报机构,更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好在大明朝廷里还是有着不少的能臣,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之下,大明的局势勉强看起来还算平稳。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除非将大明朝的制度进行改革,否则这一切的平静,都将只是暴风雨的前兆而已。 在大明朝的一个偏僻地域之中,坐落着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 这个村庄很普通,普通到哪怕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今天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此时已经接近了黄昏时分,朦胧的阳光笼罩了整个村落。 袅袅的炊烟徐徐升起,整个村子周围,都是看起来极为纯朴的村民。 而在村落的西南角,一户三口之家围坐在家中的饭桌上,正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面容看起来颇为俊朗的中年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但却难以掩饰那种不凡的气度。 在他的身旁,坐着一个身穿雪白素衣,看起来极为温柔贤淑的女子。 而另一侧,则坐着一个看起来面容,与这中年人有五六分相似的少年。 很显然,这三个人分别扮演着父亲,母亲和儿子这三个不同的角色。 那个女子盛了两碗自己亲手做的羹汤,分别递给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脸上充满了幸福之色。 那个少年更是直接狼吞虎咽了起来,嘴里还呢喃地说道:“只要是娘做的东西,无论吃上多少次,我都不会腻。” “非儿,不要急,慢一点吃,别噎着了” 女子满脸怜爱地看着自己的爱子,轻声说道。 “我知道了,娘” 少年把脑袋埋在了饭碗里,随口回答了一句。 “咳咳咳” 但话才刚说完,他就因为嘴里的饭菜太多,不小心噎着了,然后响起了一阵有些急促的咳嗽声。 “唉,你好歹也算是一位少年宗师,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 见到儿子这副模样,中年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递了一碗汤过去。 咕噜!咕噜! 少年端起碗,将里面的汤一饮而尽,方才缓过一口气来。 “赶紧吃饭吧,吃完饭,为父要检验一下你最近的练功成果” 中年男子用一种吩咐的口吻说道。 少年的面色顿时一苦,但终究还是不敢违抗自己老爹的命令,只能有些苦涩地回答道:“我知道了,爹。” “你这什么表情?你是我不败顽童古三通的儿子,我不会管你以后要干什么,但这一身武功是绝对不能弱了的” 中年男子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家儿子的表情,面色顿时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不败顽童古三通,这在十几年前,绝对是一个能让大明江湖人闻之生畏的名字。 据说这个古三通武道天赋高的出奇,不仅把传自天池怪侠的金刚不坏神功练得炉火纯青,还精通各大门派的武功。 他曾经挑战过许多门派的各大高手,最后都是得胜而归。 古三通甚至还与那位天下第一狂人燕狂徒有过交手,虽然因为境界上的差距而遗憾败北,但他最后却在燕狂徒手上逃得了性命。 在此之后,不败顽童的大名便响彻了整个大明武林。 但可惜的是,有人查出,这位不败顽童为了练功,在太湖之畔一举斩杀了各大势力的一百零八位高手。 其中甚至还有几位来自皇宫大内的的供奉。 大明朝廷为之震怒,当时身为皇族的朱无视亲自出手,与古三通在天山上大战三天三夜,最后险胜一招,成功将这位不败顽童缉拿归案。 自此之后,不败顽童在武林之中销声匿迹,朱无视则立下了一件大功,成为了执掌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早在八年前,那位还在闯荡江湖的大秦亲王便已从朱无视手上,将古三通救了出来。 并且还借此机会,将整个大明皇族的尊严都踩在了脚下。 不过此事涉及到皇族,早已被当时的皇帝派人压下,到了如今,知道的人已经没多少了。 而这位不败顽童古三通,也在这座小山村里,与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一起住了有八年了。 直到前段时间,古三通出手拦截四大圣僧,武林中才重新有了他的消息。 而他身旁的这位妻子,则叫做素心,虽然看起来气质颇佳,但论容貌只是中人之姿,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是那位铁胆神侯,和她的丈夫古三通仇怨的源头。 甚至当年的那桩太湖血案,究其根本,也是由她而起。 而那个少年,叫做成是非,而是素心和古三通所生的儿子。 古三通当年和朱无视在天山之巅决战之日,便是这个成是非降生之时。 在那之后,他的母亲素心为了阻止朱无视和古三通的决战而重伤沉睡,父亲古三通也被抓入天牢九层,从此不见天日。 而成是非则是被素心临行前,交由了他们的邻居程欢抚养。 直到八年前,古三通被嬴不凡从天牢九层中救出,素心也被这位大秦亲王派人从天山中找了出来,花了巨大代价将其救活。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嬴不凡救了这夫妻二人,自然也不会落下这个做儿子的成是非。 这一家三口,在这座小山村里已经一起生活了八年,这八年来,他们过的都非常安稳平静。 “行了,总先让儿子吃完饭吧,天天练功,总得让他缓口气吧” 看到古三通那已有些不悦的神色,素心连忙拍了拍他,开口劝慰道。 “对对对,爹,今天就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反正也不差这么一天” 成是非听到了自己母亲的话,心中一喜,也连忙附和道。 “不…” 古三通想要拒绝,但当他看到妻子那带着恳求的目光之后,便只好把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唉,慈母多败儿,算了,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古三通叹了口气,便站起了身来,准备独自出去练练功。 但还没等他走出院外,一个慵懒,又带着些许酒气的声音传了进来:“古大侠,素心嫂子,小是非,我郭某人又来找你们了。” 听到这个声音后,古三通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几条黑线,面色变得有些许奇怪。 他身旁的素心脸上虽然挂着笑意,但眼中也闪过了无奈之色。 只有旁边的成是非眼睛一亮,连忙想要冲出去迎客,但却被自家老爹一巴掌拍了回来。 成是非揉了揉那有些疼痛的脑袋,眼中闪过不满,想要出声控诉自家老爹的暴行。 但当他看到古三通那张黑得差不多快跟锅炭一样的脸之时,顿时打了个激灵,立刻乖乖的站在了一旁,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了。 “唉,还真是一点也不热情,就连小是非这次都不出来迎接我了,真让我寒心啊” 一个看起来有些放形浪骸的青年,带着满身的酒气走了进来。 这个青年嘴角上还叼着一个酒壶,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的羽扇,身子摇摇晃晃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这个死酒鬼,这些天到我家蹭了不知道多少顿饭,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还迎接,迎接个屁” 古三通看到青年进来,又闻到了那一身酒气,面色更加难看了。 “好了,三通,你态度好一点,来者都是客” 素心白了古三通一眼,然后温和地对那个青年说道:“郭嘉先生,我们刚好在吃饭,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素心嫂子客气了,饭还是免了吧,如果有酒,倒是可以给我来上一壶” 青年轻挥了几下羽扇,然后拱了拱手。 虽然看起来依旧是一副浪荡子弟的样子,但能看的出,这个青年对于眼前的素心还是有几分敬重之意的。 “你爱吃不吃,想要酒?自己去酒坊买” 古三通很不爽地说了一句,但随即被素心瞪了一眼之后,又马上闭口不言了。 “你还真是小气,好在你儿子不随你,他可比你大气多了” 郭嘉摇了摇头,随后面带欣慰地看着正抱着一大坛酒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成是非。 “郭先生,您的酒来了” 成是非好歹也是练过几年武功的,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哪怕是抱着这样一大坛的酒,也不带丝毫喘气。 “臭小子,你爹我想要喝酒的时候,怎么没看你这么积极?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古三通虎目一瞪,便要伸手去夺酒坛。 “啪” 郭嘉见状,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一道鬼魅般的幻影顿时在成是非面前闪过,抢在古三通之前把酒坛拿走了。 “小是非,多谢你的款待了,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上街去玩玩” 郭嘉冲成是非温和地一笑,然后将手中的酒坛放在了地上。 “好了,玩笑开到这里,接下来我要说正事了” 郭嘉神色一正,语气也变得有些认真起来。 古三通面色也是一变,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素心开口说道:“带儿子进屋里吧,我和这个酒鬼有些事情要谈。” 素心看到自己丈夫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带着有些不明所以的成是非走进了屋子里。 “说吧,这次有什么事情,是要让我去做的?” 郭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古三通的问题,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座小院。 “从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八年你过的应该很幸福” “夫妻和睦,子女懂事,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确实挺幸福” 古三通虽然一时间有些跟不上郭嘉的脑回路,但他的脸上依旧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你接下来应该会少些遗憾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古三通有些疑惑地问道。 “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和朱无视那场未完的决斗,就要开始了” 郭嘉平静地回答道。 “什么?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古三通神色顿时发生了变化,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 他和朱无视之间曾经是最好的兄弟,但最后却成了仇深似海的仇人。 若是在八年前刚刚脱困的时候听到这件事情,他可能会感到无比的狂喜和激动。 但是现在,古三通的心里虽然依旧有仇恨,但早已不如当年那般深厚了。 有很多东西,他都已经差不多看开了,所以复仇的执念也并没有那么深。 现在的他,只想一辈子和妻子儿女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我本以为你会感到开心的,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郭嘉话虽然这样说,但眼中却没有半点惊讶。 “谈不上开心,但我会去做的,我和朱铁胆这么多年的恩怨,也的确该做个了结了” 古三通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坚定地开口说道。 “很好,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吧,那样的话,这段恩怨才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郭嘉轻轻挥动着羽扇,微笑着说道。 “一家三口?郭奉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古三通听到这话之后,面色大变,全身上下都隐隐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如今的不败顽童,虽然依旧有着一颗追求武道的诚挚之心,但对他最重要的,早已不再是什么武功了。 对如今的古三通来说,他的妻子和儿子,便是他毕生都需要去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也是他心中任何人都不得触碰的逆鳞。 “这是王爷的命令,你没得选择” 郭嘉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开始收敛起来,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如果我说不呢?” 古三通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身上的衣袍开始无风自动,浓郁的金色光芒从他的体表开始逐渐亮起。 “很抱歉,这事由不得你,八年前,你的命就属于王爷的了” 郭嘉羽扇轻挥,一道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了古三通周围,并将他牢牢地围在了中央。 这每一道阴影虽然都看不清楚面容,他们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 “三通,郭先生,你们不必如此,我们母子同去便是” 素心拉着自己儿子,连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到古三通身边,一把拉住了他。 “素心,可是” 古三通听到自己妻子的话,立刻想要开口,但却被素心那坚定的眼神给阻止了。 “郭嘉先生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会一起去的” 素心此刻对待郭嘉的态度虽然依旧很恭敬,但她的语气之中,已经多了那么一丝冰冷。 郭嘉叹了口气,院子里那许多道鬼影顿时消散,通通化作了黑色流光,融入了他体内。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行一步了,几位也快些出发吧” 一道黑影迅速掠过,郭嘉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素心,抱歉,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母子” 古三通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 “没关系,不只你和朱无视之间要做个了断,我和他之间的那段本不应该产生的感情,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素心此刻仿佛变了个人,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冰冷,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爹娘,我们一起去” 成是非也在一旁喊道。 “好,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 古三通重新站直了身子,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 …… 第八十五章:布局开始,慕容秋荻 “王爷,这是三颗天香豆蔻,请您过目” 墨鸦将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自己那位正在喝茶的主子。 嬴不凡放下茶杯,接过了那个盒子,目光变得有稍许复杂。 “但愿这个东西能解了他的心结,不过希望可能也不大吧” 他并没有打开盒子,而是将其递给了站在一旁的一个黑袍人。 “派人把这个送回咸阳,交到陛下手里,最好能快些” “是” 黑袍人低头接过盒子后,就快步离开了。 “看来曹正淳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可以吩咐他下一件事情了” 嬴不凡动了动手指,示意墨鸦附耳过来。 墨鸦立刻走上前去,附耳倾听着自家主子说的话。 “听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动手去做吧” “是,属下明白,这就去” 墨鸦恭敬地行了一礼,就迅速离开了,地上就只剩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茶,目光变得极为悠远。 “大明这盘棋局开始了,也不知道最后获胜的,究竟会是谁呢?” …… 江南七星塘,这在大明武林之中,是一个久负盛名的地方。 因为这里坐落着历史传承极为悠久的慕容世家,这一脉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学识,那绝对都是江湖上的顶尖之辈。 天下的慕容世家有三个,都有着不弱的名声,而位于七星塘的这一个,名声可能还要大上几分。 因为如今执掌七星塘慕容世家的人,乃是慕容家上代家主的大女儿,慕容秋荻。 这个慕容秋荻虽然不是天下十绝色之一,但在胭脂榜上也排在第十位。 并且,这个慕容秋荻曾经是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最爱的未婚妻。 可最后谢晓峰却抛弃了这个女人,让整个慕容世家都名誉扫地。 而在八年前,那位名震天下的武神,就是如今的大秦亲王嬴不在击败了谢晓峰后,而顺便将她的未婚妻也带走了一段时间。 虽然看起来是强行带走,但据说在这两人之间,还发生了一段很愉快的故事。 这样一段有许多纠葛的爱恨情仇,早就已经成了江湖中人的饭后谈资。 还更有甚者,则将其编成了民间话本,还在不少的酒楼说书过。 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有什么说书人会在酒楼里说这样的一段故事了。 因为敢说这事的人,大多都已经被慕容世家送去见阎王爷了吧。 而此刻,在七星塘慕容山庄的一个极为隐蔽的小院里,这位慕容秋荻正在接见一个客人。 这个客人是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青年。 但更吸引人注意力的,是这个青年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惊天剑意。 从这股剑意的强悍程度来看,这个青年绝对是一位名震天下的绝世剑客。 而整个大明江湖,闻名天下的绝世剑客也就那么几位。 而其中最有可能在这样一个时间段,出现在这慕容山庄之中的,也就只有那位神剑山庄的三少爷,曾经的天骄榜榜首,谢晓峰了。 这谢晓峰和慕容秋荻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唰! 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照射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使得他们的风姿更加的超凡脱俗,看起来似乎再般配不过了。 但见到他们的人都会觉得,在这两人之中,好像有着一道无形的隔阂,并且似乎很难抹去。 “秋荻,你还好吗?” 谢晓峰看到慕容秋荻,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最后说出口的,却还是只有这样一句简单的问候。 “呵呵,我挺好的,不过有一点让我有些没想到,当年那件事情过后,你居然过了八年,才愿意出来见我” 慕容秋荻微微浅笑,眼波流转之间,好似有着万种风情,看起来很温柔地开口说道。 “我…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无论如何也不该选择他” 谢晓峰眼中闪过了一丝难言的愧疚,但语气却非常坚定。 “他?你指的是谁?那个嬴不凡吗?” 慕容秋荻看着眼前的男子,妩媚地一笑,然后柔声说道:“他是个很优秀的男子,也很符合我对自己丈夫的要求,你既然不要我,选择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谢晓峰听到这话,又看到面前女子脸上那温柔的神色,他眼中的愧疚之色更浓了几分。 谢晓峰这一生杀过很多人,也做过很多不对的事情,他对很多人都产生过愧疚。 但最让他感到愧疚的人,却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极为妩媚动人的女子。 十年之前,谢晓峰与慕容秋荻大婚,但这个三少爷却一直未曾在婚礼出现。 这件事情,把慕容家的上代家主直接气得一病不起,慕容世家的名誉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八年前,慕容秋荻再次出嫁,准备嫁给自己的师兄茅一云,但就在她的婚礼上,曾经的未婚夫谢晓峰却出现了。 原本应该是来祝贺自己好友大婚的他,却在婚礼上抢走了新娘。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谢晓峰在带走慕容秋荻之后,便遇上了那位初入江湖的大秦亲王嬴不凡。 最终,这位无双剑神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惨败,不仅把自己从小随身携带的神剑输了出去,连自己最爱的女人也被旁人带走了。 也因为此事,神剑山庄的名誉受到了极大的损害,而原本声誉应该再次受到重创的慕容山庄,反而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慕容秋荻的名头因为这件事情在江湖上变得更响亮了,虽然未必是什么好名声,但对于整个慕容山庄的发展,却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那人出身于皇族,宫廷之中的争斗,你应该知道这会有着怎样的黑暗” “更何况那人风流好色是出了名的,跟他在一起,你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谢晓峰其实本身并不憎恨那位大秦亲王,相反有时候还会有些许的感激。 虽然他自己当年惨败在那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手上,也因此而颜面扫地,但终归是败得堂堂正正,他也输得心服口服。 并且在那一战之后,谢晓峰有了新的感悟,创出了一套更加强大的新剑法,剑道境界也是更上了一层楼。 但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虽然他自己不愿意娶面前的这个女人,但谢晓峰还是不愿意看到她嫁给其他男人。 更何况嬴不凡在江湖上的传闻并没有多少好听,那他就更有理由阻止慕容秋荻的选择了。 自己得不到的女人,也不希望别的人得到。 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风流好色又如何?我自认为不会比其他女人差,难道你认为我慕容秋荻会斗不过那些人吗?” 慕容秋荻将鬓间的长发轻轻挽起,妩媚地一笑。 那一瞬间,她仿佛成了降临人间的画中仙子一般,似乎能够颠倒众生。 谢晓峰听到这话,面色一滞,心里也是莫名地一痛。 任何见过慕容秋荻的男人,或许都会有不同的印象,但对于这个女人的美貌,却是没有一个人会去怀疑。 娇躯玲珑凹凸,曼妙优美,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风韵,满头青丝披散开来,比之那片漆黑的夜空更加深邃。 那一双充斥着万种风情的美丽眼眸,更宛如两颗黑宝石一般。 无论是谁,都必须承认,这是一个非常能够激起男人占有欲的女人,哪怕与东方不败、焰灵姬这种美人相比,也不会逊色分毫。 甚至那种动人的风韵,更要凌驾于东方不败之上。 这样的一个女人,没有一个男人会舍得忽视她,别说只是嫁给一个亲王了,哪怕是嫁入后宫,也绝对能得到帝皇的恩宠。 “晓峰,你不愿意娶我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但也请你不要来干预我的选择” 说到这里,慕容秋荻的美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幽怨之色。 “你不要我,我不怪你,但请你不要阻止我去追寻我的幸福” “幸福吗?” 谢晓峰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口中不停地呢喃着这个词。 他,的确亏欠慕容秋荻幸福! “即使你真的想要幸福,但你的幸福也不应该在他的身上。” 谢晓峰用有些颓废的眼神看着慕容秋荻,缓缓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慕容秋荻冷笑了一声,摇着头说道:“不在他的身上,那在谁的身上,你吗?” “你愿意娶我吗?” 说话间,在慕容秋荻的美眸之中流露出了谢晓峰最熟悉不过的眼神,好似这八年的时间依然没有过去一样。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依然是当年那一个在婚礼之上甘愿舍弃一切,然后和自己私奔的傻丫头。 愿意娶她吗? 这句话不断在谢晓峰的心头回荡。 他不愿意! 八年过去,慕容秋荻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并且,她也并不是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 谢晓峰看得出,慕容秋荻的心里还有他的位置,并且分量还不算轻。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女人的心里也多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分量绝对比自己更重。 “那你能告诉我,天尊是怎么一回事吗?” 谢晓峰强行以剑意斩断了自己那纷繁的思绪,然后沉声问道。 天尊,这是一个在近几年崛起于江南一带的江湖组织。 这个组织的主宰者,就叫做天尊,任何组织成员的生杀大权都操于天尊之手。 这个组织非常庞大,并且发展的势头极为迅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便已经掌控了江南武林的半边天。 但世人不知道的是,那所谓的天尊,其实就是这位慕容世家的大小姐慕容秋荻。 那个所谓的天尊组织,只是这个绝色女子用来壮大己身的一把利刃而已。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这是江湖,是整日都刀光剑影,需要在刀口舔血的地方” “成立这样一个组织,来帮助我更好地壮大慕容世家和我自己,有什么错吗?” 慕容秋荻脸上那温柔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屑和嘲讽。 谢晓峰闭上了双目,心头泛起了一抹悲意。 确实,已经八年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一个天真无暇的小姑娘了。 相反的,她是天尊,是这个江湖上的大人物。 是武林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整个江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盖世女枭雄。 神剑山庄不能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如果他真的娶了她,那也许神剑山庄都要落入她的掌握之中。 而这恰恰是谢晓峰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娶她,也给不了她所谓的幸福。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天色已晚,请你自行离开吧” 话音刚落,慕容秋荻已经转身离去,化作了一阵香风,消失在了谢晓峰的面前。 嘭! 谢晓峰望着慕容秋荻离开自己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然和坚定,只觉胸口之上好似遭到了重重一击。 顷刻间,这位本已天下无双的神剑,神剑山庄的三少爷,变成一个看起来遭到了重创的男子。 滴嗒!嘀嗒! 一行清泪从谢晓峰的眼眶中流出,划过脸颊,掉落在了地上。 他久久伫立在地上,望着慕容秋荻离去的背影。 谢晓峰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缓缓移动了步子,转身向黑暗处走去。 虽然身形看起来依旧刚健,但这步伐却已经变得有些许蹒跚了。 谢晓峰离开之后,一道倩影又重新走出,站到了院子中央。 此刻的慕容秋荻,神色看起来有些许落寞,但眼中并没有半点后悔之意。 尽管看起来有些感伤,但她的美眸之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没想到八年过去,你已经可以看得这么透彻了,让我刮目相看啊” 一个充满调侃意味的声音在慕容秋荻的耳旁响起,一个身穿银袍的少年人走到了她身旁,轻轻抱住了她。 “看不开又怎么样?我人都是你的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慕容秋荻顺势靠在了那个少年人的怀里,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跟谢晓峰走呢。” 嬴不凡顿时有些尴尬,赔笑着说道:“我现在不是来了吗?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陪你。” “这可是你说的,我不管你来大明是做什么的,在这段时间内,你都得住在我这” 慕容秋荻那双宛如羊脂玉一般的手臂,勾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脖子,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 “好,我一定陪你”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灼热,一把将怀中的佳人抱起,飞快地走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响起了一曲动人的乐章。 第八十六章:陆小凤与西门吹雪 唰! 天亮了,一缕明媚的眼光照射到了慕容秋荻的香闺之中,也照射到了床上的那一对鸳鸯的身上。 原本竖起的满头青丝开始随风舞动,并铺散了开去。 慕容秋荻的俏脸之上,尚且还带着几分未曾散去的红晕,那双美眸转动之间,满是春情。 她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子,动人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丝柔情。 “唔” 看着这个自己生命中真正爱过的男人,慕容秋荻心中突然被唤起了一丝少女时代的调皮。 一根青丝被她捏起,伸到了嬴不凡的鼻孔上,开始操弄起来。 “阿嚏!” 嬴不凡经过一夜酣战,实在是累得不轻,本来正睡得很香,哪知道鼻子突然痒了起来,忍耐不住,张嘴就是一个喷嚏。 唰! 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嬴不凡才看清了自己眼前的一切,注意到了慕容秋荻俏脸之上那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调皮。 他不禁笑着说道:“这一大清早的,你怎么不睡了?” 慕容秋荻放下了手中的青丝,浅笑着说道:“睡不着了,而且,你不准备和我去见见我的爹娘吗?” 嬴不凡听到这话,面色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么快就要见爹娘吗?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对于嬴不凡这样生性风流的人来说,一个女人是满足不了他的。 而且此刻他身上还有一大堆的感情债没有处理完毕,天下还有不知道多少女人还在等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嬴不凡不想,也实在没有底气去面对慕容秋荻的父母。 况且他在这江湖上的传闻可好不到哪里去,早就是这江湖武林中出了名的渣男了。 就算去见了慕容秋荻的父母,恐怕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脸色。 再说了,他本质上的确是一个渣男,去见女方父母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符合他的行为准则好吧。 “呵呵” 慕容秋荻笑了笑,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原来你一直都打着吃干抹净的想法,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大秦的亲王殿下” 她伸出了玉手,一把抓住了嬴不凡的耳朵,然后开始用力地往外拉扯。 嘶! 嬴不凡倒吸了一口凉气,耳朵处传来了钻心般的疼痛。 虽然这位大秦亲王的肉身程度世间罕有能及,但在没有动用功法之前,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躯。 而慕容秋荻好歹也有着大宗师的修为,因为心中对于身旁这个男人的不满,这回可是真的用上了力气,下了狠手。 “疼疼疼,我错了,你快一点放手啊” 嬴不凡此刻疼得整张脸都在抽搐,但又因为怕伤了慕容秋荻,不好动用功法护体,所以只好开口求饶。 “哼,你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这只耳朵今天就别想要了” 慕容秋荻又用力拉扯了几下,方才将手放下,面色冰冷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摸了摸自己那已经变成通红的耳朵,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好想念八年前那个天真的小女孩,现在的她变得太聪明了,但也一点都不可爱了” 他在心里偷偷默哀了一会,然后温和地看着慕容秋荻,缓缓开口说道:“我这一次来大明,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险,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不能牵连到你们慕容世家。” 慕容秋荻听到这话,面色稍微缓和了些,随后看起来有些担忧地说道:“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告诉我,我有能力帮你的。” 嬴不凡摇了摇头,握住了面前女子的玉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有一些事情,我必须要亲手去做,不能假手他人,更何况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你参与的” 慕容秋荻面色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相信你也应该已经猜到了,我要做的事情,会让整个大明朝都天翻地覆,凭你如今力量,无法帮助到我” 慕容秋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开口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想要吞并大明。” “我是大秦皇族,自然要做对大秦有利的事情,灭掉大明,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嬴不凡此刻已经站起了身来,换上了一身华贵的蓝色长袍,看上去像翩翩公子一般。 “如果有需要,随时开口,哪怕搭上整个慕容世家,我也会帮你的” 慕容秋荻替嬴不凡整理了一下衣服,柔情地说道。 “没那么严重,我自己能够处理好的” 嬴不凡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轻轻地将慕容秋荻抱在了怀里。 “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过段时间就过来陪你,你照顾好自己” 嬴不凡温柔地亲了一口慕容秋荻的额头,柔声说道。 “好,你去忙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一定要开口” 慕容秋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舍,但她并没有出言挽留面前的这个男人。 因为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耍小性子,什么时候又必须给自己男人面子。 慕容秋荻能看的出,嬴不凡并没有骗他,而是真的有事情要去处理。 那样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去开口阻止他呢? “那我就走了” 嬴不凡又抱了一下慕容秋荻,然后迅速走出了房门。 慕容秋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又用了一种命令的口气开口说道:“让下面的人都收敛一些,这大明江湖,要开始不太平了。” “是” 在房间的黑暗处,传出了一个有些阴冷的声音。 “希望你能一路顺风,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 慕容秋荻看着远方,满脸柔情地喃喃自语道。 …… “说吧,急匆匆地把我找来,又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吗?” 嬴不凡此时坐在了一个凉亭之中,正悠闲地喝着茶水。 而坐在他对面的,而是一个身穿紫衣的青年男子。 这个青年男子就没有嬴不凡这种良好心态了,他此刻满脸愁容,就连面前摆放着的茶水,也没有心情去喝。 这位紫衣青年的面容生得还算俊朗,全身上下都流露着一种不羁的气质,但最吸引人注意力的,这是他那两撇修的跟眉毛一样整齐的胡子。 乍一眼看去,还以为这个人有着四条眉毛呢。 这么明显的特征,在大明江湖上只有一个人符合,那就是号称天下最爱管闲事的人,四条眉毛陆小凤。 “你倒是还喝得下茶,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快生死决斗了,你也不想想办法去阻止一下” 陆小凤有些无奈地看着悠哉游哉的嬴不凡,没好气地说道。 “人家又没跟你生死对决,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嬴不凡撇了一眼陆小凤,然后摇了摇头,继续喝起茶来。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要生死相向呢?” 听到这话,嬴不凡微微叹了口气,把茶杯放了下来,然后开口说道:“人家是剑客,宁折不弯,除非这两人从此不练剑了,否则这一战就无可避免。”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刀剑无眼,以那两个家伙的剑道修为,若动起真格来,那可是真的得要分生死了” 陆小凤喝了口茶,有些不死心地问道。 他这个人除了爱管闲事之外,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和喝酒。 叶孤城、西门吹雪两人和陆小凤都有着不浅的交情,他自然不希望看到两位好友拔剑相向。 “行了,这一战是他们两个人踏入天人至境,成就陆地剑仙的一个契机,无论你怎么劝,都不可能让他们放弃的” 嬴不凡虽然不是剑客,但他也有着极为高深的剑法造诣,即便比之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两位绝世剑客,也不遑多让。 所以,他很清楚一个剑客的心理,认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轻易改变的。 剑者,本就当一往无前,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能让他们后退。 哪怕是满天神佛降临,也不过是一剑斩之而已。 “再说了,这一次紫禁之巅上的决斗,可不单单只是一场剑道对决而已” “你什么意思?话别说一半,赶快说清楚” 陆小凤和嬴不凡二人在八年前便已相识,并且因为意气相投,关系也还算不错。 之前嬴不凡的大徒弟杨过能够从大明朝安然脱身,陆小凤也出了不少的力气。 所以他很明白眼前这位友人的真实身份和性格。 虽然未必每句话都是真的,但至少已经从这位大秦亲王的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你好好去查一查平南王府,事情自然就会有结果了” 嬴不凡又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小酌了一口之后,思索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你能查到的事情,上面的大人物们也能知道,很多东西早就都有安排了。” “平南王?难不成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大明皇族吗?” 陆小凤脸上的忧虑之色更加重了,眼中时不时地闪过了几道思索之色。 “无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谁,一剑斩之便是” 一道犀利而又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身穿白衣,腰佩宝剑的青年靠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西门吹雪,你怎么来了?你现在不应该在应天城里呆着吗?” 陆小凤脸色突然一变,急忙挡在了嬴不凡身前。 他有如此反应,倒不是因为嬴不凡和西门吹雪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是因为西门吹雪这个家伙前科太严重了。 天下不知道多少用剑的高手,都被他挑战过,而且大多都成了他的剑下鬼。 这两个人都算是他陆小凤的好朋友,一旦打起来,无论哪方都不好收拾 “我感应到了对手的气息,所以我过来了” 西门吹雪看向嬴不凡的目光中充满了炽热,挂在腰间的葬雪神剑也发出了阵阵嗡鸣声。 看到这个样子,陆小凤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他知道,今天恐怕要糟。 他倒不是担心两人的安危,以嬴不凡的实力,西门吹雪根本没有可能杀得了他。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西门吹雪那诡异的剑法特质会酿成大祸。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应该是大明江湖上最近几十年来最强大的两名绝世剑客。 这两个人的实力或许是不相伯仲,但比起叶孤城,西门吹雪的剑法则更加让人恐惧。 如果说叶孤城的剑法是极致的美丽中带着淡淡的死亡气息的话,那西门吹雪的剑法,无疑是在极致的死亡之中孕育而出的异样美丽。 只要是这位万梅山庄的主人出手,几乎就不会留下活口。 如果与叶孤城交手,若是实力不及,或许还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但如果把叶孤城换成了西门吹雪,那结局必定是要分生死的。 因为西门吹雪的剑法太过于决绝了,只要宝剑出鞘,那结局只能是不死则生。 “西门,好久不见了,你的剑道倒是更加精进了几分” 嬴不凡冲西门吹雪笑了笑,他倒是没有陆小凤的那种担忧。 一方面他修为颇高,根本就不害怕西门吹雪会对他造成伤害。 另一方面,论及对武道的追求和理解,他也要比陆小凤深刻的太多,对西门吹雪这种做法,也更加能够理解。 “我能感觉的出来,你的剑道比起当年也更加凌厉了” 西门吹雪冷冰冰地回答道,手掌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怎么,想要试试吗?” 嬴不凡的手掌在腰间一抹,那柄七星龙渊剑便已握在了手中。 “喂,你搞什么?现在你和他动手,你是希望他死在那紫禁之巅上吗?” 陆小凤顿时急了,一把将嬴不凡拉住,声音都变得有些急促了。 “和我交手之后,他如果能从中悟出些什么,也许在那紫禁之巅上面,活下来的会是他呢” 嬴不凡将若有所思的陆小凤一把拉开,直面西门吹雪,然后平静地说道:“想要动手就快点吧,我赶时间呢。” 锵! 嘹亮的剑鸣声顿时响起,长剑出鞘,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 狠辣、迅猛、决绝,这便是西门吹雪的剑法,没有什么华丽,也没有什么绚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就像他此刻的表情一样,冰冷无情而又寒透人心。 西门吹雪的雪,指的并不是雪的美丽,而是雪的寂寞。 这是一个非常孤独的人,或者说,这是一柄极为寂寞的剑。 “还是跟以前那样,冰冷无情,但倒也直接干脆” 嬴不凡以前闯荡江湖的时候,就领教过西门吹雪的剑法,明白这位绝世剑客的特质。 只不过那时候的西门吹雪,还远远没有如今这般高深莫测的剑道修为。 嬴不凡的反应也极为迅速,掌中七星龙渊剑瞬间出鞘。 嗡! 这柄由曾经的神匠欧冶子所铸成的盖世神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意愿,发出了一声激昂的剑啸。 一道璀璨的七色剑光在空中生存,然后迅速凌空劈下。 轰! 整座凉亭里剑气纵横,然后瞬间变得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块碎片,洒落在了大地上。 第八十七章:关押,朱无视的安排 “呼,两个家伙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好我轻功够好,否则就跟这座凉亭一个下场了” 陆小凤在地上很没有形象地打了个滚,然后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起来有些心有余悸。 这一次,如果不是那独步江湖的凤舞九天,他陆小凤可能就和那些凉亭的碎片一个下场了。 虽然刚才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在那一刻,那股磅礴又凌厉的剑气几乎是充斥了整座凉亭。 就这种范围和强度的剑气,还是这两人有意控制之下的,也不知道完全释放开来,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形。 剑气纵横八百里,也许真的可以做到吧! 陆小凤看着眼前踏空而立的两人,眼中充满了惊叹。 虽然西门吹雪的第一剑受阻,但他的剑法依旧在继续。 剑光森寒,只是短短的一个呼吸,他便已经刺出了四十九剑,每一剑都能称得上是可怕。 “这剑法越来越快了嘛,看来还真是厉害” 嬴不凡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 他快速地抬起了手中的七星龙渊剑,然后轻轻地向前一刺。 没有人能够用人间的语言来形容这样的一剑,因为如此惊艳的这一剑,根本就不属于人间。 这是圣贤的剑招,是仙人的剑舞。 如果非要用凡人的词汇来形容这样的一剑,那这就是无垢无暇,超凡脱俗的绝世一剑。 一道绝强无匹,宛若携带着飞仙之威的剑光出现,斩向了前面的西门吹雪。 这道剑光仿佛像是从九天之上降落而来,千万道剑气犹如从天而降的纷乱流星,让人眼花缭乱。 “天…天外飞仙?” 陆小凤看到这道剑光,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和叶孤城也算是朋友,自然也曾经看到过那闻名江湖的天外飞仙。 而嬴不凡此刻施展出来的这一剑,或许没有叶孤城的天外飞仙那般绚烂。 但那其中蕴含着的孤高绝尘之气,却是同宗同源,一样给人一种堂皇神圣之感。 “难怪这家伙说西门吹雪在此战后会有领悟,原来他也会天外飞仙啊” 西门吹雪看到这样的一剑,暮光顿时变得灼热无比,仿佛燃起了炽热的火焰一般。 他面对这样的一击,不但没有退避,反而腾空而起,再次提剑斩下。 就在西门吹雪出剑的那一刻,天上顿时飘下了片片雪花,场中的天气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那片片绽放的雪花,营造出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 但这些不断飘落的片片雪花,却丝毫没有给人带来什么美丽的感觉。 相反,这雪景之中,却蕴含着浓浓的寂寞悲凉之意。 这便是西门吹雪的葬雪剑法,一种会给人带来死亡的剑法。 这是雪花的飘零,埋葬的是那随风飘落的雪,是剑,也是对手。 但可惜的是,西门吹雪此刻面对的对手,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嬴不凡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是手握七星龙渊剑,然后向前急速突进。 飞雪之中,剑光从天而降,如天上仙尊降临凡间,持剑而行。 轰! 这两者碰撞的那一瞬间,以那座破碎的凉亭为中心,方圆十几里都已经变成了布满剑气的剑域。 “还好我闪的快,这两个怪物还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 陆小凤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速度,此时已经站到了方圆几十里之外。 他站在地上,喘着粗气,不住着拍着胸口,看起来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虽然这片区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这也只是因为这两人对于自己剑法的控制力度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如果有一个人敢踏入这一片区域,那么一定会被那纵横的剑气,直接撕成粉碎。 除了真正的至强者以外,也就只有陆小凤这样轻功超绝的高手,才有从里面逃出来的可能。 那被剑气所卷起的漫天烟尘逐渐散去,那交战的两道身影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嬴不凡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他身上的衣袍,沾染上了些许灰尘。 锵! 七星龙渊剑回鞘,他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开口说道:“有什么收获吗?我这招天外飞仙,不会比叶孤城的差上多少。” 对面的西门吹雪此刻看起来要狼狈的多,那一身白袍已经被撕扯开了不知道多少道口子,裸露的皮肤上也有着道道血痕。 看这样子,早就没了那白衣剑神的绝世风采。 西门吹雪的嘴角上也挂着点点血迹,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西门吹雪将长剑回鞘,有些艰难地挺起身来,有些生硬地说道。 “喂,你不谢谢的时候好歹也真诚一点吧,怎么看起来就这么僵硬呢?” 嬴不凡虽然嘴上这么调侃道,但脸上却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因为对于这样一个修炼无情剑道的男子来说,能说出一声谢谢,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西门吹雪面色微微一僵,冷哼一声,便快步向远方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你这招天外飞仙使得还真是挺像的,不过你就这样把天外飞仙演示给西门吹雪,叶孤城那里好交代吗?” 陆小凤看到战斗结束,便立马窜了进来,好奇地向嬴不凡开口问道。 “放心好了,西门吹雪的葬雪剑法,我早就给叶孤城看过了,现在这两人也互相扯平了” 嬴不凡满不在乎地说道。 陆小凤闻言也是一笑,但随即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嬴不凡的眼神突然发生了变化。 “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吗?” 这个放荡不羁的浪子,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嬴不凡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先别说我没想干什么,而且这两人之间的战斗,我又能干什么呢?” “如果你只是江湖人嬴不凡,那你的确不会做什么,可你如今是大秦的亲王,那你究竟会做什么,就谁也说不清楚了” 听到这话,嬴不凡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有时候人太聪明,只会给自己招来灾祸,所以装傻充愣也是活下去的必备技能。” 陆小凤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凝重,开口说道:“你果然想要借这次机会做些文章,难不成是想将你当年的事迹再重演一遍吗?” 陆小凤和嬴不凡相交也有一段时间了,以他那几乎遍布天下的人脉,自然会知道当年在那六个小国里发生的事情。 所以他此刻变得极为郑重,全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 事关大明的江山社稷,虽然陆小凤只是一介江湖浪子,但也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至少他并不希望这个国家就此消失。 “这么说,如果我想要做这件事情,你是会阻止我的吗?” 嬴不凡的面色此时看起来颇为淡漠,一股无形但却庞大的威势从体内悄然散发开来。 陆小凤顿时感觉身体一沉,四肢也突然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虽然他已经开始拼命运转起了功法,调动全身的功力,但全身上下依旧僵硬无比,丝毫动弹不得。 “不要费力气了,你我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我想要擒拿你,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即便想在我面前自杀,你也做不到” 嬴不凡走到了陆小凤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地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对这个大明朝还是有忠诚的,所以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那一战之前,我就不能放你离开了” “因为你太聪明了,聪明到仅凭只言片语,就能感觉到我的目的” “人啊,有时候还是要傻一点才好” 陆小凤拼命挣扎着,但却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甚至都无法抬头怒视眼前这个人。 在嬴不凡的话音落下之后,陆小凤顿时感觉眼前一黑,一股难以言说的疲倦感涌上心头。 嘭! 一道响声过后,他便已经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把他带下去,然后关起来,若没有本王的命令,便不允许他和任何人以及外界接触” “是” 两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将倒在地上的陆小凤快速抬了下去。 “抱歉,也许这一次我又要伤害你们,我的朋友们” 嬴不凡叹了口气,也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 “墨鸦先生,上头要的东西我都拿到了,有了这些东西,朱无视和小皇帝之间就必须分出个胜负了” 曹正淳从一个暗格内取出了一堆的信件,递给了身旁的墨鸦。 “很不错,曹大人的办事效率果然够高” 墨鸦翻看了一下这些信件,神色也是微微有些许变幻。 这些信件不但记录着在十几年前,朱无视杀死那一百零八位高手嫁祸于古三通的证据。 还有那位铁胆神侯私自培养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为自己卖命以及暗中搜集大明十大将军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私的证据。 这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朱无视身败名裂,即便是要指控他犯上作乱,密谋造反,那这些证据也绝对足够了。 “这铁胆神侯平日里看起来倒是忠心耿耿的,但私底下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墨鸦感慨了几句,然后便将这堆信件又重新还给了曹正淳。 “墨鸦大人,您这意思是” 曹正淳接过信件,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理解。 为了搜集这些东西,这些天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怎么现在上面看起来又好像不需要了呢? “这是王爷的意思,这些信件放在您这更加有用” 墨鸦有些诡秘地笑了一笑,然后说道:“大人想不想早点回家乡看看呢?” 曹正淳一愣,眼中闪过一道激动之色,有些迫切地说道:“还请大人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上面需要曹大人你演好一出戏,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您或许可以提前回去了” 曹正淳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然后拱手说道:“墨鸦大人请说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上面吩咐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便最好” 墨鸦凑到曹正淳的耳旁,然后开始低声说话。 曹正淳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时不时眼中还会闪过那么一丝凝重之色。 但最后,在墨鸦说完之后,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墨鸦笑了笑,随即快速消失在了原地,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根黑色的羽毛。 “这计划如此庞大,看来还要早做准备啊” 曹正淳叹了口气,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 护龙山庄大殿。 “老夫柳生鬼哭拜见神侯” 一个穿着暗红色武士服,披散着头发,貌若中年的男子冲坐在主位上的铁胆神侯恭敬地行了一礼。 在这个男子身后,则站着一个和他相貌有五六分相似,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 这个穿着暗红色武士服的男子叫做柳生鬼哭,是东瀛柳生家族上一代的家主,也是柳生新阴派曾经的掌门人。 据说此人的武功极高,一手修罗大法所向披靡,哪怕是放眼整个东瀛,也是稳稳排进前十的高手。 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黑袍中年男子,乃是他的儿子,柳生家族现任家主,柳生但马守。 单从样貌来看,柳生鬼哭比起柳生但马守还要年轻一些,很难让人相信,他真的是柳生但马守的老子。 然而,这又偏偏的确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柳生先生不必多礼” 朱无视从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体内,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磅礴的力量,眼神也微微有些许变幻。 “敢问侯爷,这一次把老夫从东瀛叫过来,是有什么大事需要我办吗?” 柳生鬼哭不卑不亢地问道。 “时机未到,再过些时日,本侯一定将计划全盘托出,到时候就需要先生的帮忙了” 朱无视笑了笑,态度极为平和地说道。 “莫非这次行动,是与那紫禁城之战有关吗?” 柳生鬼哭眼神一亮,然后出言问道。 “不错,先生可有把握吗?” 朱无视的脸上故意露出了些许担忧。 “请神侯放心,老夫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柳生鬼哭自信地说道,眼中闪过了一丝跃跃欲试的斗志。 “哦?” 朱无视故作意外,然后点了点头说道:“那本侯就期待着先生到时候大展神威了。” “现在就请先生先下去休息吧,到了那个时候,本侯会差人来唤你们的” 柳生鬼哭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点了点头,和柳生但马守一起离开了大殿。 “都准备好了吗?对于那个月圆之夜,本侯可有点迫不及待了” 铁胆神侯的话音刚落,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请侯爷放心,所有东西都准备到位了,人员也到齐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便能够直接改朝换代” 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从黑袍人喉咙里传出。 “很好,平南王,还有我那个皇侄,以及我那个帝国财神的弟弟,本侯真的很期待,你们到时候会是怎样的脸色” “哈哈哈” 洪亮而又充斥着无穷野心的笑声回荡在了这座大殿上,朱无视的身影也在这阵笑声之中,消失不见了。 第八十八章:武当山,奇特的少女 武当,这是一个名震天下的当世大派,在明面上,除了那五大帝国之外,唯有那传承了数千年的武林泰斗少林寺能与之相比。 但武当派成立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百年的时间。 当年张三丰离开少林寺,游历山河大川,最后悟出了属于自己的武道,从而创立了武当派。 在武当初立的那段时间里,这位张真人手提真武剑,几乎将半个江湖都扫荡了一遍,天下不知道有多少邪魔歪道饮恨于其剑下。 也是在那段时间,武当派的赫赫威名被其一人一剑打了出来。 虽然张三丰如今隐居于武当山上,已经长期没有在江湖走动了,曾经的那些事迹也流传的不广。 但那些顶尖势力的掌门人都知道,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神仙,发起火来会有多么的可怕。 今天的武当派,除了张三丰这位神仙般的人物以外,还有武当七侠以及其他几位大宗师。 虽然成立不过百年,但早已成了实实在在的庞然大物,哪怕是那五大帝国,也绝不敢轻易动它。 “这武当山倒的确是一个神仙福地,这缭绕的云雾,意境颇为深远啊” 嬴不凡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漫步在这山间的小道上。 他看着山体四周那几乎化作实质的云雾,眼中闪过了一丝思索之色。 “王爷好眼光,太师父说过,我等能在此山立派,是借了先人余荫” 一个二十岁上下,身穿蓝色长衫的清秀男子出现在小道上,走到了嬴不凡面前。 “先人余荫吗?张真人的确是功参造化,居然能悟透此等奥妙” 以嬴不凡的见识,自然能看出山体四周这片由云雾凝结而成的云海中所蕴含着的奥妙。 这片云海中的东西,就算是对天人至境的强者来说,那都是一桩不小的机缘。 只不过来过这武当山的人有很多,但能真正悟通其中奥妙的,却只有张三丰一个人。 这位道门的当世第一强者,的确是名不虚传。 “李兄这些年的修为进展还算不错,已经进入大宗师了,未来肯定能成为武当的扛鼎之人” 嬴不凡看向这个蓝衫男子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亲近,脸上也充满了笑意。 这位大秦亲王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或许待人处事平时都还算谦和,但能让他真正看在眼里的人却是不多。 但眼前这个男子是有资格入嬴不凡的眼的,因为这是一个人才,一个有资格让他招揽的人才。 正如他的穿着一样,这个男子的名字叫做李蓝衫,他有着非常卓越的武学天份。 但相比于天分,这位大秦亲王对他的身份更感兴趣。 李蓝衫,十三岁成为秀才,十六岁考中举人,从此蓝衫学子的名头名动学林,就连当世的那几位大儒都对他抛出了橄榄枝。 但可惜的是,他却从此离开了京城,并没有继续考进士,一时之间,喟叹惋惜之人不计其数。 若仅仅只是这些东西,自然还不足以让一个位高权重的大秦亲王为之侧目。 他真正有价值的身份,是武当派年轻一辈中的第一名剑。 李蓝衫十九岁的时候就击败了武当派所有年轻一辈的弟子,成了武当的首席大弟子。 今年,他二十岁,就在几个月之前,他用神门十三剑连胜一十九名江湖前辈,大扬武当派威风。 就连那位武当派老神仙张三丰都很看好他,不仅将武当的纯阳无极功传授给了他,甚至连自己自创的太极神功与三花聚顶神功也一并交给了这个徒孙。 武当派的那些高层人物,都有意培养李蓝衫成为下一任武当掌门的接班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这位大秦亲王感兴趣的,是里蓝衫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妹妹。 他的妹妹叫做李红袖,乃是天下十绝色之一。 李红袖从小博闻强记,熟知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直到天下各门各派高手的武功路数和破绽,甚至连这些高手的性格缺陷,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与同为天下十绝色之一的王语嫣一起,被百晓生称为得其中一人,便可掌半座江湖。 因为这个李红袖,嬴不凡对于这个李蓝衫还是有些了解,至少这个人在他这里还混了个脸熟。 “王爷谬赞了,太师父命我在此等您,然后直接带您去见他” 李蓝衫拱手恭敬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兄台了” 嬴不凡也回了一礼,这可让这位武当派的首席弟子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能让眼前这位回礼的,天下也就那么几个人有这个资格,他区区一个年轻一辈的弟子,又怎么受得起呢? 李蓝衫本来准备避让,但因为猝不及防,只能受了这一礼。 “王爷,您太客气了,请随我来吧” 看到这个情况,他也只好苦笑了一声,然后带着嬴不凡往山上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缓缓驶了上来,赶车的是一个看起来长相有些许粗糙的大汉。 李蓝衫看到此幕,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了嬴不凡。 “李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本王在这里等你” 嬴不凡看了那马车一眼,眼中闪过了一道异色,然后冲李蓝衫点了点头。 李蓝衫略带歉意地拱了拱手,然后走到了那辆马车前面。 “不好意思,在这条山腰小道上,还请阁下不要驾车” 这话一出,那赶马的粗糙汉子还没有动作,这马车就自己停了下来。 赶车的粗糙汉子瞪了面前的李蓝衫一眼,随后回头对马车之内轻声说道:“小姐,这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没必要这么早停下的。” 听到这话,李蓝衫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 他刚刚明明说的很明白了,可眼前这个人还要这样说,那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居心不良了。 虽然心里不满,但出于从小在书香门第中培养出来的教养,李蓝衫还是温和地说道:“这位兄台,此处离武当的真武大殿不远,按照规矩,你们应该下车步行。” 粗糙汉子还没有说些什么,马车里就传出了一个如同天籁之音一般的声音:“韩大哥,这位少侠说的有理,我们等会儿还是下车步行好了。” 饶是以李蓝衫的定力,听到这个动人的声音后,也是微微一愣。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拱手说道:“那就多谢姑娘体谅了,上香的地方就在不远处,在下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两位前去上香了。” 武当山乃是天下闻名的道门圣地,每天前来拜访的香客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虽然马车里坐着的这位姑娘声音非常动听,但李蓝衫并没有从她们身上感受到什么危险,或是强大的气息。 所以他认定眼前的这对主仆二人,应该是来武当山上香的香客。 “多谢少侠,您赶紧去忙您的事情吧,我们能找到地方的” 那宛若天籁一般的声音再度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如此便好,祝两位心想事成” 李蓝衫行了一礼,便马上回到了嬴不凡身旁,有些抱歉地开口说道:“王爷,实在有些抱歉,让您久等了。” “无妨,能多看看这片云海,对本王也颇有些益处” 嬴不凡看起来像是在观摩着这片云海,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以一种无法察觉的方式,不断打量着那辆马车。 “好奇怪啊,这马车上的气息怎么会和那种力量这么相似呢?” 这位大秦亲王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疑惑,但因为一闪而逝,所以无人能够察觉。 “王爷,咱们快走吧,太师父还在紫霄宫等着您呢” 李蓝衫客气地开口说道。 嬴不凡点了点头,笑着开口说道:“上一次跟张真人见面,实在太过仓促,没有好好叙旧,这次一定要补上。” 李蓝衫也是微微一笑,然后领着嬴不凡向山顶走去。 “他们走了吗?我应该可以出来了吧?” 那天籁之音再次响起,但还没等那位粗糙汉子开口回答,马车的帘子便被拉开了。 一个漂亮到了极致,看起来冰清玉洁,白玉无瑕的少女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 在这个少女走出来的那一刻,那个赶车的粗糙汉子立马撇过了脑袋,似乎不敢跟这个少女对视。 倒不是因为这个汉子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面对自家小姐,而是因为这个少女的这双眼眸,有着一种极为奇特的力量。 凡是和这个少女对视过的人,只要修为不够高强,而且本身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人,那都会陷入一种无意识的地步。 然后这些人就会任人宰割,不会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小姐,你怎么又自己随便出来了?还好这里没有什么人,否则又得出一堆事情” 那个粗糙汉子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 “这不是没有人,我才会走出来的吗?而且都到了武当山这样的地方,不出来看看玩玩怎么行呢?” 少女看起来一脸无辜,然后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风景,眼神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 “小姐,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闹腾?你的身份非同小可,这次我陪你偷偷溜出来,那已经是犯下大错” “你如果再出点什么事,就算把我韩家满门抄斩,那也不够赔的” 粗糙汉子感觉有些无力,一脸的无可奈何之色。 “你要是想胡闹,我就再也不陪你出来了” 少女听到这话,连忙乖巧地连连点点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韩大哥,咱们快走吧,我还想好好看看这武当山上的东西呢” 虽然这个少女话说的很好听,但这态度和语气,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敷衍。 粗糙汉子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少女话中敷衍的意味呢,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现在回去,连他自己都不怎么乐意。 这个汉子也想好好看一看,这名震天下的武当派到底是何风采? 再说了,如果他此刻说要马上回去,那自家小姐一定会独自走上山去。 自家小姐想要做的事情,十个他也拦不住。 虽然小姐不懂任何武功招式,但光光凭借内力,就能把自己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而且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那种。 …… “李兄每日观这云海,想必应该大有裨益吧” 嬴不凡边走路,边用那强悍的神魂力量,感知这围绕着武当山周围的那片云海。 随着感知的不断深入,他越发地感到惊奇,也越发感慨起了张三丰那卓绝的天资。 他甚至还对这些每日都能观摩云海的武当弟子,没来由地生出了一抹羡慕的意味。 “王爷要是对这云海有兴趣,可以经常来看看,虽然我武当山属于大明境内,但离大秦也不是很远” 李蓝衫转过头来,满脸笑意地说道。 “免了,本王是一个很懒惰的人,不喜欢到处跑,不过这个愿望嘛,也许不久之后就能实现” 嬴不凡摆了摆手,微笑着开口说道。 但在他眼中,随即又闪过了一丝诧异之色。 “李兄,你这段时间是得罪了什么人吗?居然有人敢在这武当山上跟踪你我” 听到这话,李蓝衫面色顿时大变,随后他的目光开始在周围不断扫视,最终定格在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在下一直与人为善,况且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也没人敢在这武当山上对在下动手吧” “估计是冲着王爷你来的,我也只是遭了池鱼之殃” 李蓝衫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回答道,随后迅速抽出了佩在腰间的长剑。 “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敢在武当山上暗自窥伺我武当贵客,那就轻饶你不得” 话音刚落,李蓝衫便像雄鹰一般飞起,一道明亮的剑光迅速地劈向了那块大石头。 “啊!!!” 一个响亮的女子尖叫声突然响起。 一个身穿白色裙子的少女从大石头后面跳起,看着迎面飞来的剑光,有些害怕地挥了挥手。 嘭! 在少女挥手的那一瞬间,一股强悍的力量涌了出来,直接将那道剑光湮灭成虚无。 停滞在空中的李蓝衫也是面色一变,手中长剑挥动,接连斩了好几下。 他本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把那个暗中监视的人抓出,然后询问其究竟有何目的。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暗中窥伺的贼子武功竟如此高强。 他连忙快速使出了一套武当剑法,才堪堪抵消掉那股力量。 而李蓝衫整个人,也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还立刻接连暴退了十几步。 嬴不凡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疑惑和不解。 虽然这位武当首席弟子的实力对自己来说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是一位大宗师。 就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居然能够将其轻易击退。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样强悍的一击,只是这个少女在受到惊吓后下意识打出的。 并且他看的很清楚,这个少女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功招式,那只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内力。 哪怕是世间第一修行天才,道家天宗的晓梦,也没有如此强悍的内力。 看着眼前这个怯怯懦懦地从到石头后面走出的少女,嬴不凡感到越来越疑惑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