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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里特的大篷车》
1、动物商店
这一段故事起名为《大篷车》，它是前面马戏团故事的继续。杜里特当了马戏团的经理后，他们又经历了许多冒险趣事。后来，他们流浪到伦敦，待在一个名叫绿不南的小地方，停在那里的大篷车成了杜里特他们的大本营。动物诊所等陆续在大篷车上开始工作，所以这个故事就命名为《大篷车》。
大家还记得吧，医生被选为马戏团的经理后不久，就接到伦敦剧场的邀请，请他的马戏团去伦敦演出。他们在原来的小镇上演出，抓紧恢复马戏团的运转，还清各种债务（因为可恶的大花朵带着大家在曼彻斯特挣的钱逃跑了）。医生开始构思新的节目，为伦敦的演出做准备。
医生强烈希望在伦敦大都市的首次公演能够获得成功。现在，杜里特马戏团里的人员包括：经理助理马克、大力士、空中飞人皮头兄弟、小丑赫伯、滑稽戏角色亨利和戏装保管员夏道莎，还有弗雷德和新来的兽群饲养员。当然，还有许多动物：狮子、豹子、大象等大型动物和鼠、蛇等小型动物，再加上杜里特家族的全体成员：嘎卜、吉扑、拱卜、吐、推我拉你和小白鼠。另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叫不上名字的小动物。
杜里特马戏团虽然不大，但医生很满意。在大花朵卷款潜逃的这一段艰难时期，想挣钱养活大家是不容易的。幸亏大家齐心协力，在那些艰苦的日子里，所有的人都能吃苦耐劳。
医生接管马戏团后，把成员的工资改为分成，这就意味着演出不景气时，大家的薪水就会少，甚至是没有。当然，演出成功时，大家分到的钱就会多。大家都很信任医生，相信在他的带领下，马戏团会越来越好。
为了伦敦演出，医生苦思冥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就像他一生中的许多事一样，这次也是由一件小事引起的。
马戏团到达一个不大不小的市镇后，前几天大家忙着搬迁，连上街逛逛的时间都没有。这天晚上，整理得差不多了，医生和马克带着吉扑去街上转转。逛完几条主要街道后，他们来到一家小旅店，医生和马克各要了一杯啤酒，坐在桌旁喝起来。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小镇上的景色。这时，传来鸟的唱歌声，声音极为甜美，时而响亮高昂，时而温柔低沉，还带着神秘的色彩。声音不停地变换，从来不重复。医生曾写过一本书，专门讨论鸟类的唱歌技巧，这歌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马克，你听到没有？”医生问。
“很好听，对不对？肯定是夜莺，好像在教堂附近的那棵榆树上。”
“不是夜莺，是金丝雀。它唱的是夜莺常唱的歌曲片段，还有其他的片段。听，它又在模仿鸫鸟了。”
他们俩又坐了一会儿，那只鸟不断学唱各种各样的歌曲，每一首都是那么悦耳动听。“马克，”医生说，“我想在大篷车上添一只金丝雀，它们一向待人亲切，但我从来没养过，我不喜欢它们被关在笼子里。如果是笼中鸟，我或许会接受。咱们过去看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拜访一下这位歌唱家。”
付完钱后，他们朝教.９９ｌｉｂ? 堂走去。这一路上有好多商店，走着走着，医生突然停下来。
“马克，你看，那是一家动物商店，那只金丝雀就在里面。我最不喜欢经过这种商店，里面的动物都被弄得邋里邋遢的。对于鸟儿，老板只是尽量地多养，不会费心去照顾它们，所以这种店都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我从来不进这种店，甚至不从门前经过。”
“为什么？”马克好奇地问。
“唉！”医生叹口气回答，“自从我成为动物界的名人后，只要走进这些店，可怜的动物就争着和我说话，希望我能买下它们，有鸟、兔子、豚鼠等各种小动物。我还是绕道走吧，免得经过这家店的橱窗。”
就在医生想转身的时候，那优美的歌声又响起来了，医生停住脚步。
“这歌声太美妙了！”医生说。
“要不这样，你径自往前走，说不定能看见那只鸟。”马克建议。
“好吧。”医生说完，大步从商店前经过。走到橱窗前面时，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匆匆离去。
“怎么样？看清楚唱歌的那只鸟了吗？”马克问。
“看清了，靠门的那个木笼子里的99lib.绿色金丝雀，价钱是3先令。马克，你去买下来，3个先令我还出得起。我不敢自己进去，怕它们又会嚷嚷起来，那只小白兔好像看见我了。你去吧，就是门边那只绿色的，3个先令，给你。”
马克向店里走去，医生在旁边商店的窗外等他。
不一会儿，马克就出来了，可他手里空空的，没有金丝雀。
“医生，你弄错了，”马克说，“你说的那只是雌鸟，根本不会唱歌。刚才唱歌的是店外面那只淡黄色雄鸟，老板说那是获奖鸟，是最值钱的一只，2镑10先令。”
“你确定？”医生问。
医生一边说，一边走到橱窗边的绿色金色雀面前，根本忘了他不能被动物看见的事。“我说的是这只，你问的也是这只吗？糟了，小鸟已经认出我了。”
那只绿色的金丝雀看见了不起的杜里特正在用手指着它，希望他能买走自己，它透过玻璃窗向医生做各种动作，兴奋地在笼子里上下翻飞。医生没有足够的钱买那只会唱歌的雄鸟，所以移动脚步想离开。可是，当他看见绿色雌鸟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时，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俩走出100米，医生停下来说：“还是买下那只雌鸟吧，不会唱歌就算了。我这个人只要经过动物商店，就想买下那些最可怜的动物。马克，你去买下它吧。”
于是，马克再次走进商店，回来时手上提着一个小鸟笼，笼子外面罩着一张棕色的纸。
“我们快回去吧，马上就到下午茶时间了，夏道莎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医生说。
刚回到马戏团，医生就被人叫走了，让他去安排演出的事情。医生让马克把鸟笼放到大篷车上，然后他就去忙了，一直忙到晚饭时间。
医生回到大篷车上时，还在想着演出的事，早就把金丝雀忘了。进门后，医生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吐抓紧时间想报告财务上的事情，这令人烦恼的钱呀、账呀！
报告还没开始，医生就听到一阵美妙的歌声，轻柔似音乐般的鸟鸣。
“天哪！这歌声是从哪儿来的？”医生小声说。
歌声越来越嘹亮，越来越甜美，胜过了先前在旅店听到的歌声。对一般人而言，这歌声是珠圆玉润，动听之至；对医生（他还能听懂歌词）而言，更是难以形容。
这鸟唱的是一首长诗。这首诗叙述了许多故事：有关于土地的，有关于爱情的，有关于历险的……歌声时而狂暴，时而舒缓，时而欢快，时而悲伤。即使是世界上最好的夜莺，也无法唱出如此美妙的歌声。
“这歌声是从哪儿来的？”医生重复自己的问题。
“从那个笼子里传出来的，就是罩了一张纸的那个笼子。”吐说。
“天啊！就是下午买的那只金丝雀？”医生大声说。
医生跳起来，撤掉笼子外罩的纸。歌声停住了，那只绿色金丝雀紧紧盯着他。
“你不是雌鸟吗？”医生问。
“是的，我是雌鸟。”金丝雀回答。
“可是，你唱歌……”
“是啊，为什么不能唱歌？”
“但雌鸟不会唱歌呀！”
小鸟笑起来，笑声也像歌声一样优美。“这已经是老掉牙的话题了。这全是雄鸟编造出来的，它们总是自命不凡。其实，雌鸟的嗓音更好，但雄鸟不允许我们唱，一唱就啄我们。几年前，我们曾组织了一个‘女性也唱’的运动，来维护我们的权利。可是，老脑筋的鸟太多了，尤其是雌鸟中的年长者，它们也认为雌鸟唱歌不成体统。它们说雌鸟就应该待在鸟巢里，在枝头唱歌是爷们儿的事。因此，那个运动半路夭折了，自然没有人相信雌鸟会唱歌。”
“但是，在商店里你也没唱。”医生说。
“是的。那种地方臭气熏天，我才不想唱呢！”
“你现在为什么要唱？”医生问。
“我明白您想买的是那只淡黄色雄鸟，那个用跑掉的嗓子哼哼了一个下午的蠢货。但后来你还是出于怜悯之心买了我，所以我用歌声来报答您，顺便让您知道，我们雌鸟的歌声要比雄鸟好听得多。”
“太不可思议了！听了你的歌声，那位只能算是二流了。你是女低音歌唱家吗？”
“算藏书网
是中音吧。不过，我也可以唱高音的部分。”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问。
“蓓蓓妮拉。”
“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我的生活经历。”
“那些都是诗句，还押韵呢。”
“是的。我把这一切编成诗歌，自己听着愉快。我们笼养鸟悠闲的时间特别多，不需要孵蛋，也不需要带雏鸟。”
“你算得上是一位艺术家了，既是诗人又是歌唱家。”医生赞叹。
“还是作曲家，”金丝雀不慌不忙地说，“我的歌全是自己谱的曲，我几乎不唱其他鸟的歌。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当我丈夫抛弃我，我独自面对大海哭泣的时候，也唱雀类共有的爱情歌曲。”
这时，嘎卜来通知开饭了，但医生正在为自己的新发现激动不已，顾不上其他的事。拱卜在一边干着急，却无能为力。医生在老式皮包里翻出一个作曲用的本子，上面有他自己写的长笛曲。
“你愿意把你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一遍吗？”医生问。
“当然愿意。”金丝雀回答，“请先把我的水罐添满，里面的水全洒在路上了。唱完一曲后，我习惯润润喉。”
“好，好！”医生急忙说，把催他吃饭的拱卜推到一边，去给金丝雀添水。“好了，水已经有了。你能不能唱慢点儿，我想记下每一个乐句，而节奏又很难把握，因为你的节奏一直在变。至于歌词，下次再记好了。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时记下谱子和诗句。当你愿意的时候，我再记歌词。”
2、白色的波斯猫
医生坐下来，听金丝雀用歌声吟唱自己的故事，认真地记下歌谱。这是一首长歌，唱了半个多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拱卜催促了好几次，不停地说：
“医生，晚饭要凉了！”
金丝雀唱完后，医生收起本子，向它表示感谢，然后准备去吃饭。
“你想不想从笼中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医生问。
“这儿有猫吗？”金丝雀问。
“没有，至少我的大篷车上没有。”
“那就好。您把笼子打开，我马上就出去。”
“即使有猫，你也可以轻易地躲开它不是吗？”吉扑问，“你有翅膀，可以飞呀！”
“当我知道猫要来时，或者知道它在哪里，我是有时间飞。”金丝雀一边说，一边啄起桌子上的面包渣渣，“但是，如果你看不见它，或者不晓得它在你附近，猫就是最危险的敌人，因为它们是真正的技术型猎手。”
“哼！狗比猫干得更好。”吉扑不以为然地说。
“说起猎杀技术，狗确实比不上猫。”蓓蓓妮拉说，“你们狗类，追踪技术是很强，但智慧却不如猫。你见过狗蹲在洞外等老鼠或者别的动物吗？狗能够几个小时动也不动地等着猎物出现吗？哪一只狗有这样的耐心？没有！你们一旦发现洞，就朝着里面大喊大叫，这样一来，洞里的动物怎么会出来。对一只鸟而言，宁愿住在满是狗的屋子里，也不愿意和一只猫同处一室。”
“你和猫发生过不愉快吗？”医生问。
“没有。但其他的鸟碰上过，对我也是一个教训。我曾经和一只鹦鹉住在一个屋子里。有一天，我们女主人弄来一只很漂亮的白色波斯猫，看上去非常可爱。猫到来的那天早晨，鹦鹉对我说：‘它看起来挺随和的。’
“‘波儿（波儿是鹦鹉的名字），’我说，‘猫就是猫，我们鸟类永远不能相信猫。’”
“我常常想，”医生说，“猫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也许就是因为没有人相信它们。其实，压力是能导致性格扭曲的。”
“不对。”金丝雀说，“我们的女主人就非常相信这只猫，夜里也让它和我们待在同一个屋子里。我的笼子挂在高高的链子上，不用担心它会袭击我。但可怜的波儿，只能坐在一根栖木上，连笼子都没有，还有一条铁链锁在脚上。波儿一直不相信这位举止优雅的白色绅士会有什么威胁，有一天，波斯猫顺着栖木往上爬，想对鹦鹉下手。说到打架，尤其是在理的打架，鹦鹉可比猫强得多。这次，猫没有得到好处，还被波儿伤了耳朵。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我对波儿说，‘你听着，只要有机会，它一定会报复的。无论如何，只要它在屋里，你就决不能睡着。你们面对面时，它怕你，但你失去戒备时，它就不会怕你了。如果被它在脖子上咬一口，够你受的。记住，它在屋里时，一定不能睡！’”
这时，金丝雀停下来，两只脚跳跃着穿过桌面，在拱卜的牛奶碗里吸了一口奶。这个不礼貌的举动，让大家吃了一惊。然后，它在放酱油、醋瓶子的架子上抹抹嘴，接着往下讲：
我不记得救过那只鹦鹉多少次。波儿是一只过惯了安逸生活的鸟，它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不喜欢变动。如果女仆在周六下午忘了给它洗澡，它会生气好几天。每天午后，它都会小憩一会儿，也就是午睡。我再三警告它，只有关好门窗，波斯猫不在屋里时，才能休息，否则很危险。但多年的生活规律不容易改变，就是有一屋子９９lｉb?猫也无法改变它午休的习惯。
我常常想，波儿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不是坏事，但面对伺机而动的猫，却有些危险。好几次，波儿正在打盹儿，猫悄悄地走到它下面，或者是靠近一张可以向波儿发动攻击的桌子……这时，我就使劲吹一声口哨，叫醒波儿，猫只好溜走。它还会用愤怒的目光看我，怪我坏了它的好事。
我们的女主 4eba." >人从来没想过这只猫是危险的。有一次，她的一个朋友说：“你不给鹦鹉弄个笼子，还敢让猫在屋里待着？”
“没事。”她说，“波斯猫不会伤害波儿的，是不是，波斯猫咪？”
那只专门讨好女主人的猫跑到主人面前，用脑袋蹭蹭主人的衣服，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叫声。
尽管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提醒波儿，但还是输给了这个波斯魔鬼。
有一天，女主人去乡下看望朋友，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让女仆回家休息，女仆给我和鹦鹉准备了双份的水和食物。大门上了锁，钥匙女主人拿着，我们住的起居室的门也被关起来了。谢天谢地，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用再为波儿担心了?9９lｉｂ.。
中午时，来了?9９ｌib?一阵暴风雨，狂风怒吼着。不一会儿，起居室的门被吹开了！原来，那门没有锁，只是紧闭着。
“波儿，别睡，那猫随时可能进来。”我说。
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猫没有进来。又过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动静，我觉得猫可能被锁在另一间房里了，不必太操心。这时，波儿已经呼呼地睡了。不久后，我也进入梦乡。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凶恶的猫从空中扑过来，鹦鹉用干草叉子抵抗……就在这梦进行到激烈的战斗时，我听到东西掉到地板上的声音，一下子就醒了。我看见波儿躺在地板上，已经死了，旁边是波斯猫，对着我发出魔鬼式的笑声。
讲到这里，金丝雀颤抖了一下。它用自己的左爪子擦了擦小嘴，像是要抹去这段可怕的回忆。
“当时，我真的吓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金丝雀继续往下讲。
我担心那个卑鄙的家伙会吃掉我的朋友。但没有，一口也没吃，它根本就不想吃它。实际上，有一个仆人专门照顾这只猫，按时喂它三餐。它杀死鹦鹉，仅仅是好玩！它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观察着，计算着，等待着，就为了最后的胜利。它再次冲着我咧了咧嘴，宣告自己的胜利，然后慢悠悠地转身，朝门外走去。我心里想，通过这件事女主人会认清它的真面目，它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谁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更离奇，使我相信母亲说的话：“猫是有神鬼相助的，否则它们不会那么残忍狡诈。”以前，我不相信这句话，但经历了那个下午，我不得不相信。
当时，我希望房门保持风吹开的样子，这样才能说明鹦鹉是猫害死的。假如门是关着的，猫又在外面，就不会有人怀疑波斯猫。所以，我几乎可以预见，猫这次躲不过主人的惩罚。
谁能想到，又起了一阵风，那风越吹越大，房门一点点地关上，最后“砰”的一声，彻底关严了！从外面的最后一道曙光中，我看见外面地毯上波斯猫露出得意的表情。到此，我只能相信猫是有神鬼相助的。那阵风如果早来两分钟，猫就会被关在屋子里而非外面了。
女主人回来后，当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她猜是小孩跑进来，弄倒烟筒砸断了鹦鹉的脖子，然后跑掉了。就这样，这件事的真相成了永远的秘密。女主bbr>99ｌｉｂ?人很难过，流了不少泪，但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唉！”她抽泣着说，“幸亏我还有金丝雀和亲爱的波斯猫咪。”
这时，那只卑鄙的猫走到女主人面前，乞求她的爱抚，女主人给了它一杯牛奶。波儿的死使我明白：不能相信猫，永远不能相信！
“一般来说，猫这种动物挺好玩的。”医生说，“不过，它们肚子不饿时也要杀生，这种现象不容易解释，也许是本性吧。不过，我们不能因此而谴责它，是不是？蓓蓓妮拉，你经历的事情很多，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刚才，你吟唱自己的经历时，我只记了谱子。晚饭后，你愿不愿意再唱一遍？”
“当然愿意。”金丝雀说，“这次我就用说的，不用唱的了。”
“这样也好，”医生说，“你可以把自己的曲折经历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不用分行，也不用押韵。拱卜，把你的饭吃完，就可以叫嘎卜收拾桌子了。”
3、鸟儿的一生
由于蓓蓓妮拉的到来，医生写了许多动物传记。医生认为，在多数情况下，动物一生的经历非常有趣，甚至比伟人的经历还要丰富。他考虑写10个系列，或者称为一套丛书，名字先定为《十九世纪之动物》。可惜，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见过能够记住自己一生经历的动物朋友。只有把全部经历都写出来，传记才会精彩。
拱卜一直为了没能在曼彻斯特城竖起一尊雕像而遗憾，为此，它多次要求医生为它写一个传记，它确信读者将会喜欢自己的传记。对拱卜的生活经历，医生和杜里特家族的其他动物都很熟悉，可以说了如指掌，但医生觉得它的素材只能写成滑稽故事或者喜剧。然而，拱卜不同意这样写，它认为自己是一个了不起的演员。“医生，我要您写的是严肃的传记，而非滑稽故事。”它说，“在舞台上，我是滑稽演员。但在传记里就不同了，一定要庄重。”
“庄重？就你这样还庄重？”吉扑笑着说，“你只知道吃饱睡，睡饱吃，哪有什么庄重啊！”
医生的动物传记一直拖着，直到蓓蓓妮拉出现，这只金丝雀幸运地成为杜里特家族的一员。医生说，蓓蓓妮拉是个天藏书网生的传记学家，它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能够记住生活中的所有细节，这些细节足以构成一本生动的传记作品。在传记的前言中，医生特别声明，此书的作者应该是蓓蓓妮拉，自己只是把金丝雀语翻译成英语而已。
曾读过此书的人都赞不绝口，就像杜里特的许多其他著作一样，这本书已经绝版了，想找到一本很难。其中，很多商店对动物传记不屑一顾..。
“《一只金丝雀的一生》，金丝雀能有什么‘一生’？不就是待在笼子里吗？”他们总是这样说。
这样一来，这本书只能在动物标本商店、科学器材商店及一些偏僻的地方出售，现在要找到很难了。在完整的一个版本里，以《科罗那多金丝雀蓓蓓妮拉的一生》为标题，讲述了蓓蓓妮拉的一生，包括它加入马戏团发生的故事。医生曾拿着手稿和这位主人公一起修改了好几遍，使得这本书变得很长，这都是后话了。现在，我们先来听听蓓蓓妮拉的故事。
“多数人会认为笼中鸟的传记单调乏味，”拱卜安静下来后，蓓蓓妮拉开始讲述，“其实，笼中鸟的经历远比野生鸟的经历复杂得多。我曾经听几只野生鸟讲述它们的故事，十分平淡。好了，我从头说起。”
“我出生在一个私人鸟舍里，里面住着我们一家，还有其他几只鸟。我的父亲是来自德国哈兹山脉的柠檬色的金丝雀，我的母亲出身于一个绿色的雀科名门，我们是6个兄弟姐妹，三男三女，个个都有一身橄榄绿和黄色相间的羽毛。那时候，我们关心的事情只有吃，要吃很多东西才能填饱肚子。我们的父母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我们一出生，每天都可以吃14顿饭。”
“天啊！”拱卜小声说，“比我吃得还多……”
“别插嘴！”医生制止道。“请原谅，我想问个问题。我常琢磨，你们小鸟眼睛还不能睁开时，是怎么知道父母带食物回来的？我观察过，每当老鸟衔食归来，雏鸟就会张开嘴。”
“这个嘛，我想是震动的缘故吧。”金丝雀说，“当双亲踏上鸟巢的边缘时，我们就感觉到了。接着，它们的身子探进巢穴里，虽然我们是闭着眼的，却能感觉到父母的身体挡住了阳光。”
“谢谢你的解释，请继续。”医生说。
“我们雏鸟一离开蛋壳，整天唧唧喳喳的。”金丝雀说，“这就是我们雏鸟和人类小孩的最大不同：你们是先睁开眼睛看，然后说话；我们是先说话，后睁开眼睛看。”
“哼！”拱卜又插话说，“你们没睁眼，什么都看不见，有什么好说的。”
“这就是雏鸟和猪崽的重要区别。”金丝雀回过头，对着拱卜轻蔑地笑笑，“我们鸟类一出生就有某种程度的悟性，而你们猪即使长大了也没有多少悟性。鸟类盲眼时期的婴儿生活，对于它们日后的发展很重要。你说雏鸟有什么好说的，其实谈论的内容并不复杂。我和我的兄弟姐妹说得最多的，就是我们暂时看不见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这段时间锻炼了我们的想象力，只靠脑子想象的能力，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第六感觉’。这个过程不容易用话表述。吐可以说个大概，鸟类们的经验差不多。一般来说，鸟儿们说的感觉就是指第六感觉。”
“你能不能讲得具体一些？”医生问。
“可以。”金丝雀回答，“不过，刚才我已经说了，要想说清楚很难。就像刚才所说的，老鸟飞回巢，小鸟就张开了嘴。是的，在老鸟还没有踩到鸟巢的边缘时，我们就知99lｉb?道它们回来了，即使我们看不见。”
在那段时间里，我们运用的最多的是耳朵，一天到晚闭着眼睛倾听，仔细听着周围的一切。我们所能听到的东西，比使用眼睛以后要多得多。通过耳朵，我们去了解外面的世界。老鼠抓墙板发出的声音，花园里的大树摇动的声音，树枝碰到鸟巢附近的房屋玻璃窗的声音等，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爸爸，这阵风挺大，是不是？”我们问，“许多树枝都碰到玻璃了，对不对？”
“是的，孩子们。这是北风，只有北风和东北风才能把树枝吹到窗户上去。其他方向的风，只会把树枝吹离房屋。”父亲回答。
这样，我们通过听树梢上风的声调和玻璃上声音的强弱，就可以判断出风向、风速和风力。当然，我们接受的教育一般 4e0d." >不能使我们知其所以然。这一点正好可以说明，这就是所谓的第六感觉——我们可以知道某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
在很多情况下，野生鸟比我们笼中鸟要博学得多。例如在地理方面，鸟类的知识大部分靠第六感觉。遗憾的是，我们笼中鸟没有机会学习这些知识。但在另一些方面，我们又比野生鸟强，主要表现在对人类的了解上。我常常对自己感到吃惊，我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东西？这些知识曾帮过我很大的忙，甚至救过我的命。怎么会懂这么多，我永远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这是我们笼中鸟所受教育中的重要组成部分，那就是我们躺在笼子里，闭着双眼，在那里猜，在那里听，在那里闻，在那里感受世界的样子。
“谢谢你的解说，真是闻所未闻。”医生说，“请原谅我又打断你的话，这些对我这个博物学家太重要了，请接着往下说。”
对雏鸟来说，第一次睁眼是十分兴奋的时刻。在前一个晚上，雏鸟们会彻夜不眠，唯恐自己睡过了头，不能成为第一个看见世界的小鸟。对我们来说，这一天是可以预知的。不过，我是有遗憾的。您知道，我们笼中鸟大都待在屋子里，而不是灌木丛或者树林里。虽然我们通过父母的讲述可以知道很多外面的事情，但都是听完以后在脑子里形成的概念，这与真实情况之间会有一定的差别。好了，还是说我们的世界吧。
我们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长长的房间，像个温室，总之地方挺大的。里面有花盆，有棕榈树，有几个鸟笼子，还有一些家具。白天，有个妇人照顾我们，给我们的父母一些鸡蛋屑和饼干渣，父母再喂我们。晚上，男主人进来检查一番，看看情况是否正常。他是个好人，很照顾我们。他总是责怪那个妇人，说她忘了打扫笼子、忘了给水罐换水、没有及时补充食物，等等。
喂养获奖的鸟是那个男人的爱好。他在别的屋子里还有鸟笼子，我们总能听到那边的鸟鸣声。当两个屋子的门都开着时，我爸爸就用歌声和对方交谈，谈谈那个妇人新添的食物、室内的温度及乱七八糟的琐事。
我们笼子的不远处是另一个鸟笼子，里面住着一家子。我父母常和那对父母聊天，我妈总是爱自夸，说我们这些孩子比人家的孩子精神。
男主人有两个孩子，他们有时也到温室来看我们，或者在地板上玩玩具。他们的到来给我们增添了不少乐趣，平时我们的生活是很无聊的。
我爸是一个很棒的歌手，每当它帮妈妈喂完我们这些小鸟后，就独自蹲在笼子边上放声高歌，它的嗓音美妙无比，声音震耳欲聋。有时，我们会让妈妈阻止它唱歌。
有一次，爸爸消失了一天。妈妈告诉我们，爸爸去参加金丝雀唱歌比赛了，主人想看看它是否能击败对手得奖。晚上，男主人带着我爸爸回来了，主人全家都来温室庆祝，因为我爸得了一等奖。以后，我爸唱起歌来更带劲了。对于这个奖，我妈比我爸还要高兴呢。我爸唱完一曲休息时，就给我们讲比赛的事情，裁判说了什么，参赛的金丝雀有哪些种类……
那是一种非常快乐的生活，并不像你们以为的那样单调乏味。后来，我们的羽毛渐渐丰满，我喜欢透过玻璃窗户往外看，春天的花园里的树木变绿了，小草正在发芽。有时候，燕雀从花园飞过，这时我就渴望像它一样置身于天地间，自由自在的生活。有一天，我看见一只老鹰扑向一只受伤的麻雀，转眼间麻雀就被捉走了。我浑身颤抖，紧紧地贴着我的兄弟姐妹。那时，我庆幸自己生活在笼子里，不用面对外面的危险，有宽大的住宅，还有可口的食物。
4、蓓蓓妮拉的第一次旅行
笼中鸟也有不同的命运，有的被养起来，有的被卖掉，有的被用来交换，还有的被丢弃。我们的主人没有开鸟儿商店，但他有一些爱鸟的朋友常来串门。看样子，他养鸟的名气很大，不少人慕名而来，想看看他的鸟。他家里的地方不是很大，不能养所有的鸟。鸟儿们羽毛长成以后，他就把声音好听的鸟和羽毛漂亮的鸟留下，其余的，有的拿去卖掉，有的交换，还有的扔掉，他尤其不喜欢多养雌鸟。
就在我们离开鸟巢半月后的一天傍晚，我们几个蹦蹦跳跳地寻找食物，我父母在讨论主人养不养谁的问题，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小鸟的命运，所以我们都认真地听。妈妈说：“我有预感，主人可能不要这一窝了。 8fd9." >这地方太挤，主人似乎更喜欢那边笼子里的一窝。其实，那一窝小鸟长得像干柴棍，个子不大，脖子挺长，真不明白他喜欢它们哪一点？让我用一个孩子换那一窝，我都不干！”９9ｌｉb?
“唉！”我爸叹口气说，“也许让小鸟离开是好事，只希望别把它们分开。”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因为你们待的这个房间里全是金丝雀，你们一直享受着周到的照顾。如果待在养多种鸟的地方，条件就差多了。最差的要数动物商店，那里面的待遇糟透了，十天半月才打扫一次鸟笼。有时会把你挂在太阳底下，有时又把你挂到风口上。那吵闹和污浊的环境真够受的，我最怕你们被弄到动物商店去！”
“爸，如果很快有人把鸟买走，就不会那样了，不是吗？”我说。
“是的。但你们是雌鸟，卖出去的可能性很小，几乎没有人会买一只雌性的金丝雀。”
“这是为什么？”
“因为雌鸟不唱歌。”
请注意，我爸说的是“不唱歌”，而不是“不会唱歌”！我这只鸟呢，天生就是个叛逆分子。总之，那天晚上我很生气，讨厌那些老掉牙的不公平的规矩。
“爸，这是荒谬的！”我说，“您知道，雌鸟跟雄鸟一样，天生就会唱歌，就因为规矩不让它们唱，它们受轻视，想唱也不敢唱，硬是把嗓子毁了。这根本就是错误的，一个应该被改正的错误！”
“你一个小女孩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爸说话！”我妈大声斥责道，“不唱歌，女孩子还不是照样活！去，站到一边去！”说完，我妈用翅膀给了我一巴掌，把我从栖木上扇下来。
虽然挨了打，我还是不服气。正因为不让雌鸟唱歌，我和我的姐妹们才在商店里看着一只只嗓音不全的雄鸟被买走，永远轮不上我们。于是，我发誓要练嗓子，一定要把雀类中的兄弟们比下去。
当别的鸟正在忙着吃食、聊天时，我就悄悄地练嗓子。后来，那个男主人发现我不和其他的鸟在一起，就把我单独放到一个笼子里。这下子我可以尽情地练，尽情地唱，其他的鸟隔着笼子对我指指点点。
有一天，男主人带来一位朋友，看样子他想把金丝雀当礼物送给朋友。男主人允许这位朋友从新孵的小鸟中选择两只。我很喜欢这个人，决定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把我要了。他在笼子间转来转去，对羽毛漂亮的鸟很感兴趣，于是，我用最大、最好听的嗓音不停地唱。后来他注意到我，走到我身边，问男主人我是不是小鸟，主人回答是，他就要了我。
我心里很高兴，男主人把我装进小鸟笼里，要求朋友为我添置了专用的大鸟笼后，再把小鸟笼还给他。小鸟笼外面罩了一张纸，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父母和兄弟姐妹隔着纸和我道别，它们祝愿我交好运。然后，我感觉到笼子被提起来，开始了我的首次离家出游。
在笼子里，我最关心的就是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新家是个什么样子呢？从笼子的颠簸程度，我判断提着我的人是在行走。不久后，我被放下，刚放下又被提起来。突然吹来一阵风，这时来到了屋外，然后听到马蹄声。我被高高地举起，这次是新的震动，告诉我自己是在马背上。
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成熟的玉米和罂粟花的味道，说明我已经出城了，来到乡间的田野上。我从来没见过田野，不过，我父亲给我讲过很多这方面的情况，它参加过比赛，见过世面。
一路上又冷又颠簸，一点也不舒服。鸟笼挂在马鞍上，把小罐里的水和食物都颠出来了，弄得笼子里脏兮兮的。走着走着，马的步伐慢下来，可以听见马蹄的回声。我猜想，我们来到了另一座城市，现在在街道上。我听见麻雀的喳喳声、鸽子的咕咕声、狗的汪汪声，还有人们的说话声、叫喊声。我希望自己住在这里，这是一个热闹的地方。
谁知道颠簸真的停下来，我高兴极了。笼子被取下来，交到另一个人手里，一个女人在迎接马背上的男子。不久后，我被带到房间里，这里有多种气味，很好闻，是某种可以吃的东西。提着我的人把笼子放到桌子上，周围响起了好几种声音，其中就有小孩的说话声。接着，包着笼子的纸被撕掉，绑着包纸的细绳被剪断，我终于可以看见了。
5、新家
那间房子很特别，它和我以前见过的房子完全不同。其实，我也只见过一间房屋，就是我以前住的温室。这件房子很大，里面有许多椅子，天花板被熏成了黑色，墙上挂着一些很漂亮的图画，画着正在田野里策马奔驰的人。门上方挂着一对牡鹿角，壁炉上方有一个玻璃缸，里面装着一条巨大的死鱼。
在我的笼子周围站了四五个人，有男人、女人，还有一个小孩，他们满脸好奇地看着我，每张脸上都挂着笑容，除了好奇，似乎还有对我的仰慕。我猜这就是我新主人一家。他们找来一个笼子，把我从小笼子里拿出来，放到里面去。来到宽敞、明亮的大地方，我的心情格外好。
关于把我放到哪儿的问题，他们讨论了很久，众说不一。最后，决定把我挂在凸窗上，从那里可以看见前院。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几个人，以前经常见的是男主人，在这里完全不同，总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我身边活动。一天到晚看他们活动、说话，时间一长，我也学会不少人类语言。第一天我就连蒙带猜，弄明白了这家的大孩子问他妈，可不可以负责喂我。后来，他妈妈答应了他的请求，我不知道这是我不幸的开始。这个孩子的记性非常差，经常忘记给我换水。只要他想不起来这件事，我就得饮用脏水。每次他发现自己忘了事，总是用抱歉的目光看着我，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开始时，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家里有这么多人？从早到晚，一批批的人到这里来，有男有女，还有小孩；有的骑马，有的坐车，还有的步行。来人先在餐厅里吃饭，有人还会去楼上睡午觉。这一拨刚走，下一拨又来了，一整天都有人来来往往。
后来，我认为这些人不是主人家的人，是主人的朋友。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使我茅塞顿开，还不知道我会“天真幼稚”到什么时候。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凸窗开着，我看见一只衔着一撮马毛的燕雀，不停地飞来飞去，它正在院子里的一棵白杨树上搭窝。自从离家后，我还没和鸟说过话。我向它打个招呼，它飞到窗户前和我聊了几句。
“这家人挺好的，”我说，“>..每天都有那么多朋友，你知道主人是干什么的吗？”
“唉，你真是个乳臭未干的笼中鸟。”那只燕雀说，“那些人不是他的朋友，这里也不是私人住宅，而是一家旅社，懂吗？就是客人花钱吃饭、休息的地方。每天下午5点，就有一辆马车来到这里，那是从北边来的公共马车。每天天不亮，还有一辆从南边来的马车。你难道没有注意过他们给车换马？这是一家公共马车旅店，是这一带最繁忙的食宿店。”
这样，我终于了解了周围的环境，并庆幸自己离开父母的第一步是幸运的，至少目前的好运足以令任何一只笼中鸟羡慕。假如你生来就是一只笼中鸟，假如你命中注定不能享受辽阔的天空，那你尽力与这个世界多接触就不会错。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不就是个理想的地方吗？
这里每时每刻都有新鲜事发生，进进出出的旅客带来各地的消息，定时的公共马车还会送来全国各地的报纸。所有这些，我在鸟笼里看得清清楚楚。夏天的时候，我的笼子天一亮就挂到外面的墙上。从那里，我可以看见公路的远方。当定时藏书网马车到来时，我都会最先看到。天气干燥时，我看得更远，老远看见一团尘土，那就是马车到了。然后，我就唱歌，那是我自己谱写的歌曲。开头是“女仆们，忙起来，公共马车就要来”。虽然没有人懂歌词，但女仆和门卫很快就熟悉了曲调。只要听到我唱这首曲子，他们就知道班车几分钟后就到，便马上行动起来。门卫到门口准备接行李，女仆们检查餐桌，马夫准备好替换的马匹。小旅店的沉寂一扫而光，马上焕发了生机。这一切使我不由得激动，又唱起歌来，“女仆们，忙起来，公共马车就要来……”唱着唱着，我就觉得自己和外面的世界离得很近，甚至是其中的一员。
一只笼中鸟要想生活的快乐，就要学会热爱人类。在大多数野生鸟的眼里，人是可怕的生物，是它们的天敌，其实并非如此。人和人有很大的差别，就像麻雀和麻雀、金丝雀和金丝雀一样。不过，你和野生鸟说这些，它们根本不相信。
我在那个旅店住的时间不长，没有结交多少人类朋友。其中，有一个人我记得很清楚，他是一个老车夫，驾驶那辆从北边来的夜班车。他赶车的技术很好，人称“一鞭子”。每天晚上，他驾车经过院子时，总会和我打招呼：“哈罗！蓓蓓妮拉！”然后，挥一挥长鞭，甩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店里的马夫们便开始忙碌起来。有的人换马，有的人擦马具，还有人洗掉缰绳上的泥土，为下一段路做准备。这个时候，我就唱另一支歌，是我专门为这位老车夫朋友谱写的。老车夫的名字叫杰克，每晚他的鞭声响起时，我就唱这支歌，用歌声催促马夫们把工作干得更欢。
老杰克每次都会带点糖给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进屋吃饭经过鸟笼时，用手指把糖放进来，还把昨天晚上的剩糖拿走。这位赶夜车的老车夫，他是我在旅店里最好的朋友。
6、一次历险
蓓蓓妮拉的经历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们这本书讲的是杜里特的历险经过，所以金丝雀剩下的故事还是用人类语言叙述好了。比起金丝雀唧唧喳喳的语言，人类语言要精练得多。
说实在话，很少有笼中鸟会有蓓蓓妮拉那样曲折的经历。尽管金丝雀在旅店的生活非常愉快，但不久它又被卖掉了。买它的是一个贵族，他在乘车去乡下的庄园时，经过这家旅店买走了金丝雀。来到城堡后，新主人把它当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妻子。后来，金丝雀在那个高高的塔楼顶层和那个贵妇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里的生活和旅店的生活天差地别，它住的是特大号的银制鸟笼。然而，透过这个高贵的笼子，它看见周围的人生活得很痛苦，还危险重重。这个贵族是一位侯爵，他拥有大片土地，整座城镇，还有不少煤矿和工厂。侯爵夫人也不快乐，蓓蓓妮拉想让她高兴，就给她唱在旅店里创作的歌曲：“女仆们，忙起来，公共马车就要来……”
侯爵夫人听到许多传闻，说城里的工人在罢工，矿上的人在闹暴动。有一天，侯爵夫妇出门了，愤怒的人群闯进庄园，他们洗劫了城堡，还放了一把火。城堡里的马匹和狗被人救走了，但没有人救可怜的金丝雀！它的银笼子挂在顶楼的窗户上，那里距离地面几十米，没有人注意到它。金丝雀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一层层地往上烧，感到死神在逼近。
这时，山谷里传来一阵鼓声，一队士兵被派来抢救城堡。放火的人纷纷去逃命，大火被扑灭。蓓蓓妮拉这个城堡中唯一活着的生物，被士兵们救下来。
经历了这一场浩劫，金丝雀被士兵们当成吉祥物，他们走到哪儿就把它带到哪儿。士兵们认为只要金丝雀活着，他们就..会好运连连，所以待它非常好，它的笼子总是高高地挂在辎重车的顶上。在这段时间里，它谱写了一首新的曲子，名字是《士兵进行曲》。它非常喜欢这些士兵，曲子就是献给他们的，开头是：“我是个娇小的吉祥物，我是个毛茸茸的火枪手……”
有一天，这些士兵接到命令，让他们去捉拿罢工的工人，还要向反抗的工人开枪。>士兵们不愿意这样做，他们假装被工人打败，吉祥物蓓蓓妮拉待的那辆辎重车被俘虏了，它从军中吉祥物变成奖品，最后落到一名工人手里。
不久后，新调来的军队包围了这个城镇，部队是来支援上次失败的士兵的。蓓蓓妮拉的新主人带着它和另一个同伴逃出城镇，穿越防火线时，新主人受了枪伤，来到几英里的乡下后，因伤重去世。金丝雀落到了新主人同伴的手里。
这个人是一个矿工，他想逃到另一个矿山城镇，在那里重新找工作。后来，他碰上一个驾车的商人，坐着人家的马车到了目的地。
蓓蓓妮拉接下来的生活是一段痛苦的经历。原来，许多矿工都有这个习惯，把金丝雀带到干活的地方，挂在巷道的顶上。煤矿里含有不少危险气体，这些气体聚集得多了，就会爆炸。这些气体通常凝聚在顶部，他们把鸟挂在坑道顶上，就是报警用的。
在这个黑洞洞的矿井里待了一个月， 6709." >有一天，一位老妇人来这里参观，看见这只金丝雀，询问是否可以买下。这位妇人出的价钱很高，金丝雀的主人高高兴兴地出售了。老妇人把金丝雀带回家，它的新生活又开始了。
当时正是春天，金丝雀的新主人——罗丝大婶想给它找个雄鸟来配对，孵化出一窝小鸟来。几天后，罗丝大婶从动物商店买回来一只仪表堂堂的鸟先生。蓓蓓妮拉发现这只雄鸟是一个愚蠢的家伙，但性格温和，也比较庄重。它最大的特点是高亢的嗓音，蓓蓓妮拉可以说是鉴赏鸟类歌喉方面的权威人士，它说在金丝雀类的男高音中，没有谁能比得上它的这位丈夫，它的名字是“琴哥儿”。
一个月后，蓓蓓妮拉和琴哥儿哺育了一窝健康、可爱的小金丝雀。小鸟长大一点后，罗丝大婶就把它们一个接一个送人了，最后只剩下蓓蓓妮拉和它的丈夫。
在罗丝大婶家里，蓓蓓妮拉认识了一个男人，此人对它日后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这个人是擦窗户工人，每当他工作时，总会吹一声口哨，向窗外笼中的蓓蓓妮拉问候，蓓蓓妮拉会鸣叫几声作为回答。慢慢地，蓓蓓妮拉发现这个人很有个性，他擦窗户只是为了挣饭钱。虽然罗丝大婶的心眼很好，但蓓蓓妮拉却越来越讨厌她。后来，罗丝大婶把蓓蓓妮拉送给了擦窗人。
与琴哥儿分手后，蓓蓓妮拉没有很伤心。琴哥儿的确是个了不起的男高音歌唱家，但它也是个呆板的男性，蓓蓓妮拉毫不留恋地跟着擦窗人走了。
擦窗人住在一间破破烂烂的风力磨坊里，白天，他在外面擦玻璃挣饭钱，晚上，一直写东西到深夜。他很保密自己写的东西，每次写完后，都把手稿放在地板下的一个洞里。
不知不觉春天又到了。有一天，他照常外出工作，照例把蓓蓓妮拉的鸟笼挂在磨坊外的钉子上，这里距离地面6米左右。到了下班时间，他却没有回来。天黑后，还是不见他的影子。两天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出现。
蓓蓓妮拉的食物早就吃完了，它觉得主人肯定出事了，这里又没有别人，自己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第三天天快亮的时候，刮起了一阵大风，把鸟笼子刮下来了。鸟笼掉到地上摔成了两半，蓓蓓妮拉却毫发无伤。就这样，在太阳将要升起的时刻，它自由了。
7、自由了
讲到这里，蓓蓓妮拉花了很长的时间向医生解释它对“自由”的理解。开始时，它欣喜若狂，以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很快它就发现，一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笼中鸟，想在这个世界生存是危险多于惊喜的。当它想向其他的鸟那样飞过树篱时，翅膀却被黑莓的荆棘缠住了。一只猫、一只鼬和一只鹰先后打过它的主意，想把它吞到肚子里。它不知道去哪里寻找食物，也飞不远，大多时候，它躲在老磨坊顶上的洞里，以免被天上、地下的敌人发现。
后来，来了一只绿色的雄性燕雀，它看见蓓蓓妮拉正在躲避老鹰的追击，于是把危险引向自己，帮着蓓蓓妮拉逃脱。在这个美丽的春天的夜里，它爱上了蓓蓓妮拉。燕雀答>９９ｌｉｂ?应蓓蓓妮拉教它野外生存技巧，蓓蓓妮拉深受感动，跟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走了。它们要共同构筑一个窝，哺育下一代。
它们飞过了很多地方，就为了寻找一个理想的巢穴，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在那段日子里，蓓蓓妮拉经常听见它的情人唱一首歌，经过蓓蓓妮拉改编后，成为著名的《仲夏夜爱情之歌》。这位情人还把野外生活方式以艺术般的形式教给蓓蓓妮拉，这些都是笼中鸟接触不到的。
蓓蓓妮拉慢慢地讲述着那段田园生活。
然而，生活中总有不幸和痛苦。一天晚上，蓓蓓妮拉寻找筑巢材料归来时，发现自己的情人正在和一只很漂亮的燕雀聊天，那是一只和绿色的燕雀同一种族的年轻雌性雀。蓓蓓妮拉明白，它们的幸福生活将要结束了，但它还是想显得宽容大度一些。当它的情人把自己介绍给这位新来的燕雀时，蓓蓓妮拉做出彬彬有礼的样子。三只鸟在开满山楂花的树杈上待了一夜，蓓蓓妮拉知道自己是多余的。自己毕竟是一只杂种鸟，而且还是养在笼中的，怎么能和野生的纯种雌性雀相比呢。
天没亮，当另外两个伙伴还在睡觉时，蓓蓓妮拉悄悄离开山楂树，向海边飞去。在海滩上它下定决心要飞到国外去，它要忘掉痛苦的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它厌倦了野外生活，还有层出不穷的危险。它想去找自己的老朋友——最后的主人擦玻璃工人，他肯定还活着。只要他活着，他就会需要自己。它要沿着海岸去各个国家寻找，也许会碰上他。它想和他生活在一起，回到过去那种笼养的日子，那才是自己应该有的生活环境。
从此，蓓蓓妮拉开始了充满艰辛的寻人之旅。它想飞越大海，却没有野生鸟的地理知识和航海知识，显然有些盲目。况且，它身小力薄，无法担负长时间的飞行。不久后，它就看不见陆地了，在茫茫的大海中迷失了方向，渐渐地筋疲力尽了。这时，它只好降落在一片浮在海面上的海藻上，直到一只麻鹬路过，告诉它如何达到最近的陆地。
靠着人家的指点，蓓蓓妮拉来到艾伯尼岛，这是个布满丛林，只有几平方英里的小岛。稍事休息后，它发现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受到当地鸟的热情招待。不少雄性燕雀争着靠近它，表达自己的爱慕。蓓蓓妮拉还没有从上次恋爱的伤害中走出来，对这些过分的献媚毫无反应，甚至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因此，它成为小岛上最神秘的女性。
这段时间，它又谱写了许多优美动听的曲子，但都是悲伤的调子，一首欢快的也没有，为什么呢？它觉得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朋友，老是为他担心。它有一种预感，他就在附近，或者说出事后曾到过这里。
当蓓蓓妮拉要离开这里时，发现小岛的山顶上有一根柱子，柱子上绑着一块抹布。它立刻断定，那块抹布就是自己主人的，它认识抹布上的补丁。
它绕着抹布飞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标记，为了引起过往船只的注意。然后，它又在附近找到一个山洞，洞里面有一些别的痕迹，证明主人的确来过这里。
主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能为主人..做些什么？这时，有一条船正经过附近向西驶去，金丝雀决定跟着这条船到另一块陆地去，也许会回到英国，那是主人最后生活的地方。于是，它就出发了。
刚离开海岸，就遇上了大风暴，它被吹到船的前端去。此时，只有上船才能活命。它设法向船靠近，被一个水手发现了，及时抓住了它。这条船上本来就养着一只金丝雀，它把这条船的情况告诉了蓓蓓妮拉。
这是一个新的生活环境，它被养在理发室里，生活条件不错。这些天，它教另一只金丝雀唱歌，谱写了名为《磨剃刀的皮带》的二重唱曲子。这首曲子模仿了磨剃刀的刷刷声和小刷子在肥皂缸子里的当当声，由高低两个音调组成，蓓蓓妮拉唱低声部，另一只金丝雀唱高声部。尽管船上的生活很好，但蓓蓓妮拉还是想找到擦窗人。
一天，船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离船不远的地方有一只救生筏，船改变方向，向那只救生筏靠近。救生筏上是一个满脸胡须、衣衫破烂的人，水手把他救上来，还把救生筏拉到甲板上。这个人极度虚弱，船上的医生立刻对他进行检查。此后的几天，蓓蓓妮拉和其他的乘客都没见过他。
一礼拜后，这个人出现了。他来到理发室，要把他的胡子刮掉，刮完后，蓓蓓妮拉立刻认出他就是自己要找的擦窗人。当他整理完往外走时，蓓蓓妮拉激动无比地吹了一声他们都熟悉的口哨，他一下子就听出这是蓓蓓妮拉的声音。
经过一番试验，他们的关系得到确认，蓓蓓妮拉搬到擦窗人的房间里。擦窗人继续写自己的东西。这时，蓓蓓妮拉产生了把自己的生活经历谱写成诗歌的想法，也就是它在大篷车上吟唱的那首叙事歌曲。
在下一个港口，擦窗人去找另一条船，希望船主把他和蓓蓓妮拉载回英国去。最后，他们终于回到了故乡。擦窗人回到自己的住处风力磨坊那儿，把蓓蓓妮拉的笼子放在屋外，自己去屋子后面寻找进入屋内的方法。他刚离开鸟笼，屋前便响起脚步声，接着一只手抓起鸟笼藏在破烂的衣服里，悄悄地溜走了。
就这样，蓓蓓妮拉刚和自己的主人回到老家，又被迫离开了他。
经过三番四次的折腾，蓓蓓妮拉被卖到动物商店，直到马克从那里买下了它。
8、杜里特大名在外
这时，拱卜已经憋不住了，它想问擦窗人离开磨坊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怎么到海岛上去的，但吉扑和嘎卜阻止了它的提问。它们让它安静，耐心地听蓓蓓妮拉往下讲。
“剩下的已经不多了，就是在动物商店那一段。”蓓蓓妮拉说。
“你的经历已经很丰富了。”医生一边说，一边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手指，他已经连续写了好长时间了。“不过，我还想记下一些东西。你能否把《仲夏夜爱情之歌》再唱一遍，我想把歌词记下来。”
“当然可以。”蓓蓓妮拉回答，“不过，我的嗓音不如先前甜美了。”
金丝雀刚要唱，马克走进来，医生朝他打了个手势要他安静，马克悄悄地坐在桌子旁，听金丝雀唱歌。
蓓蓓妮拉那轻柔的低语般的颤音响起来，大篷车上的全体成员静静地聆听着。整首歌曲舒缓柔和，充满了柔情蜜意，给人一种幸福的感觉。后来，歌声像是在寻觅、探索，令人陶醉在大森林中，时而充满希望，时而变得忧伤。歌声慢慢变弱，变缓，渐渐远去了……在将要消失的时候，突然又升起一个高音。最后，曲子在低沉的颤音中结束。
“天哪，太美了！”拱卜激动地说，“这首歌使我想起了晨光里露水般闪烁的花椰菜。”
不通音律的马克也转过头对医生说：“真是闻所未闻，这只鸟的嗓音如此美妙，简直就是个奇迹！医生，我们为什么不带上它去伦敦呢？”
“马克，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我打算编一部金丝雀歌剧，我有预感，这将会是我们最高水平的动物表演。蓓蓓妮拉的经历就是最好的情节，女主角当然是它自己，这部歌剧一定会在伦敦城造成轰动。”
“我同意，”马克附和说，“我们让歌剧界见识一下真正的实力。”
“当然，”医生说，“还有许多细节要准备，例如合唱、乐队、布景、服装，等等。不过，内容是现成的，蓓蓓妮拉的身世、嗓音将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我们也会因此获得大笔收入。”
“哎呀！”拱卜说，“你们老是嫌我打断故事，你们自己也打断啊！蓓蓓妮拉的故事还没讲完，我还想知道在商店里发生了什么。”
“拱卜说得对。”医生说，“请原谅，蓓蓓妮拉，我把话题扯远了。请继续你的故事。”
医生把铅笔?９９ｌiｂ.削好，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蓓蓓妮拉坐在烟草盒上，接着讲故事。
到了商店的第一天，我无精打采地蹲在脏兮兮的栖木上，想着那个擦窗人。这时，我听到同一个笼中两只鸟的对话。
一只雌鸟说：“瞧，那只乌鸦的笼子那么小，在里面想转身都难。”
“我真希望杜里特能来，”另一只雄鸟说，“他来了就好了，我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
“就算他来了也不见得会把你带走，”雌鸟说，“这么多动物，他总不能都买回去吧。”
然后，一只没有发育成形的小鸟也加入谈话的行列。它正在吃东西，嘴里满满的都是食物。“我有办法。如果杜里特来，咱们就建议他办一间管理很好的鸟儿商店。”
“办商店又能怎么样呢？”其他的鸟问。
“起码笼子可以大一点、舒服一点，鸟儿们能得到比较好的照顾。”小鸟说，“当然，最主要的是鸟儿们有权利选择买主，看不顺眼的人，我们可以拒绝卖给他。”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最先开口的雌鸟叹口气说，“杜里特根本不可能来，我来店里一年了，也没有见过他。据说，他害怕进动物商店，连靠近都不愿意。”
“为什么？”小鸟问。
“他不忍心看到小动物受苦。”雌鸟回答，“只要他出现，动物们就嚷嚷着，求他买下自己。他没钱买下全部的动物，或者说他经常没钱。他懂得动物语言，怎么忍心看我们受苦，只好不进动物商店，眼不见为净。”
“说不定，哪天他就来了。”小鸟说，“他要来了，我就使劲喊，让他买下我。”
我一直没有加入它们的谈话。说真的，我不喜欢聊天，来到这里后，几乎没有说过话，但它们的谈话内容吸引了我的注意。
“你们说的杜里特是谁？”我问。
听到我的问题，它们全体看着我，无比诧异的样子。
“当然是约翰·杜里特了。”其中一只鸟回答。
“约翰·杜里特又是谁？”我又问。
“天啊！”小鸟说，“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杜里特？他是世界上唯一懂得动物语言的人，他会讲各种动物语言，不管是雀语，还是象语。真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不知道杜里特的动物！”
9、渴望离开动物商店
“从它们的谈话中我明白..
“去商店的事交给马克。”医生说，“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你今天下午有空，就陪我去动物园，咱们去为合唱团挑几只好嗓子的鸟。”
“好的，医生。我今天一天都没事，我老婆让我晚上给它带点菜叶回去，我正好可以在动物园里拣。我很乐意跑这一趟，有段时间没去动物园了，我以前就住在那里。”
“你住在动物园里？”医生诧异地问。
“不是被关在笼子里。我曾有一段时间四处流浪，当时是动物园麻雀群中的一员，对麻雀而言，那里是个好地方。只要不是礼拜天和节假日，园里就特别安静，我整天在围墙上闲逛，里里外外都很熟，动物管理员、研究员，还有门卫警察等，我都认识。没事儿，我带你去！藏书网”
“好。我们先去吃午饭，吃晚饭就出发。”医生说完，带着不值钱去吃饭了。
3、试唱
去动物园的路上，碰上了不值钱的老婆，它的名字叫贝几。他们一起来到动物园，先去一个叫茶社的小屋喝茶，这里是游客休息的地方。医生坐在桌边品茶，不值钱和它的老婆站在桌子上，一边吃桌上的点心渣渣，一边向医生讲述住在这里时发生的事情，都是一些滑稽有趣的故事。
喝完茶，他们..开始逛动物园。医生决定只看鸟，光是这一部分就够他看的了。他看得非常仔细，不值钱不时提醒他往前走，贝几也不止一次说，这个速度到天黑也看不完。“那个小东西是什么？”医生问。
“那是香猫。”不值钱说，“长得很漂亮，是不是？看见它身上的花纹，我就想起漂亮妞们穿的花衣服，可惜这里的环境太脏。香猫天生爱干净，整天忙忙碌碌地把孩子们扔进来的花生捡起来。其实，香猫并不喜欢吃花生，但游人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以为动物园里的动物都爱吃花生。人们啊，总是自以为聪明！可怜的香猫先生，每天用一半时间来收拾人们的烂摊子，另一半时间用来把脏指甲弄干净。”
“唉！说起来，这里的环境的确不怎么样。它这么做，也许是为了消磨无聊的时光吧。”医生说。
“香猫这样的家伙，或许在撒哈拉沙漠更有事干。”不值钱说，“它喜欢收拾，不知能不能把沙漠的沙子摆放整齐？看下一个了，这些是笑笑鸟，生性滑稽幽默，专门逗人笑的。让它们去合唱怎么样？它们的嗓门又高又亮。”
“它们的乐感比较差，对不对？”医生说。
这时，许多珍奇的鸟一起放声鸣叫，欢迎了不起的杜里特。
“的是，乐感差了点。”不值钱说，“但它们嘻嘻哈哈的，适合演喜剧。你这个是喜剧吗？”
“不全是。”医生回答，“虽然有一部分具有喜剧色彩，但我们的节目是让观众笑的，而不是演员自己笑。走，去那边的大鸟舍看看。”
这个鸟舍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有一个高9米、长15米、宽12米的大笼子，笼中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树，笼子里还有池塘、岩山、植物等。一大群鸟生活在这个笼子里，有的在飞翔，有的在戏水，还有的栖在大树枝上。这里有火烈鸟、苍鹭、海鸥藏书网、鸭子等，各种身材、各种尺寸、各种颜色的鸟都有，整个笼中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
医生把那些看起来能登台的鸟挑出来，隔着铁丝网和它们谈话，并要求它们每只鸟都唱上几句，看看它们的嗓音如何。其中，有几只从来没有唱过歌，这会儿是憋足了劲，张大嘴吼出奇怪的咯咯声。在旁边观看的不值钱和它的妻子拼命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
“我的天哪！”不值钱用翅膀捂住嘴，偷偷地笑着说，“就这水平，还不如让拱卜去唱男中音呢。”
临走前，医生总算选出来两名队员：一只鹈鹕，唱男低音；一只火烈鸟，唱女低音。不值钱告诉医生，有一位富人住在伦敦的另一头，他有一个很讲究的私人花园，里面有不少鸟。不值钱答应医生明天一早自己先去瞧瞧，是否有可供选用的鹈鹕和火烈鸟。
第二天，不值钱来到大篷车，告诉医生那里有15只不错的鹈鹕。医生干完手中的活，立刻去拜访那位富人，说自己是来借鸟的。凑巧的是，这位富人是一位博物学家，爱好养奇鸟、种兰花。他带着医生参观了他的住宅，医生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参观主人种植兰花的大暖房和饲养各种鸟类的私人花园。这里的鸟有舒适的生活环境，在如何修整灌木和池塘、如何为不同鸟类建窝筑巢等方面，医生给这个富人提了不少建议。
傍晚，医生回到自己的大篷车上，还在想白天的参观。“嘎卜，那才是我渴望的生活方式，把钱花在自己的爱好上。大多数的有钱人都把钱浪费在看戏、打牌及其他愚蠢的活动上，但这位富人把自己的全部时间、全部财富都用在了自然科学的研究上，此人值得称赞！我.99lｉｂ?
从来没有想过当富翁，看了这个富人拥有的一切，我也想当个有钱人。”
“如果你是那位富人，你的钱早就没了。”嘎卜伤心地说，“有时候我就想，您该结婚了，娶一位精明干练的妻子，来帮您管家。”
“那样，又有什么好处呢？”医生说，“有了妻子，就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嘎卜，别难过，说不定我们的金丝雀歌剧能赚很多钱，多到怎么花也花不完。”
“这些我很久以..前的确想过。”嘎卜望着窗外依旧伤心地说，“但是，这几年你有好几次挣了大钱，转眼就花掉了。布嘟儿巴、老屋、花园，都变成梦中的景色了！唉，说这些有什么用？后半辈子，大概离不开马戏团了。”
说到这儿，嘎卜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它一直盼着医生能回头看看，想想布嘟儿巴的家，想想那个无人打理的花园。但医生总是遇上新的事情，一次次地拖延归期。
“唉，你别难过，”医生被这位忠实朋友的话打动，急忙说道，“现在改变这一切也不晚嘛！今天下午看到那个富人的花园，我也想起了自己的花园，我们管理花园的方法有很多相似之处：一旦看中目标，就尽力做到最好，我突然渴望见到自己的花园了。嘎卜，这次我一定努力，金丝雀歌剧会成功的，那位富人答应借给我鹈鹕和火烈鸟，我们会赚大钱。到时，我们就回布嘟儿巴去！”
4、鸟类歌唱史
几天后，那位富人的鹈鹕鸟和火烈鸟就来到了杜里特马戏团，医生专门为它们准备了小池塘、小树枝和散步的小路。尽管如此，这里的环境还是不能和它们的生活环境相比，但它们还算满意。为了帮助杜里特，即使条件再差，它们也愿意接受。两种鸟各来了12只，每天都有游客把它们当成马戏团的成员参观，外形奇特的鹈鹕和色彩亮丽的火烈鸟的确值得观赏。
医生先让它们熟悉环境，克服本性中的羞怯，习惯面对人群，为登台演出做准备。至于声音训练，要等其他的鸟儿到齐，医生和蓓蓓妮拉谱写完整部歌剧后再进行。医生在鸟儿们住的地方搭建了一个小舞台，每天都教它们如何在台上走步、鞠躬、站位等。
对于歌剧的一切，爱凑热闹的不值钱很好奇，每天跟在医生后面，医生到哪儿它就到哪儿。对此，医生觉得很好，因为不值钱很机灵，能及时完成医生的吩咐，很快就理解了医生对于合唱团的各种想法，医生就把训练合唱团的差事交给它。于是，每到下午4点的排练时间，鹈鹕们的篱笆外站满了游人，看麻雀如何训练它手下的演员。幸亏游人不懂鸟语，要是人们知道不值钱用脏话骂合唱队 7684." >的队员，恐怕会不高兴。
不值钱抬头挺胸地站在树丛顶上，那神情就像是训练士兵的教官。
“现在，听着！”不值钱大声吼道，“站队，齐步走！抬头，挺胸，面对观众微笑！不行不行，这里是舞台，不是法庭，高兴点，不要愁眉苦脸的！重来，你们精神点，行不？……脚步要轻，不要使劲踩……再来一次！注意，仔细听音乐，开始时有个暗号。注意>.9９liｂ?，哒，哒，哒，开始！”
医生接下来的事情是去寻找歌剧的其他成员。他把合唱团的事情交给不值钱后，准备到乡下走一趟。这次外出，杜里特家族的全体成员都去了，嘎卜还带上了全套炊具。在田野上吃完了丰盛的野餐后，树篱上的小鸟９9liｂ?便唱歌给杜里特送行。
这次下乡，蓓蓓妮拉也去了，它要帮医生挑选一些嗓音好的鸟。在后来的回忆中，医生说这次是最有趣的出游。那时夏天已经过去，阳光依然明亮，却不灼热，森林里的鸟还没有迁徙，所有的鸟都希望成为歌剧中的演唱者。杜里特虽然是大博物学家，博学多识，他还是从优秀歌手那里学到了不少关于鸟类歌唱的知识。
各种鸟试唱了高音区后，医生和蓓蓓妮拉看中了那只普通的画眉。
那只雄性画眉唱完最后一句，医生问：“这个就是你们所说的 href='/article/5510.htm'>《夜曲》吗？是不是所有的画眉都这样唱？”
“不总是这样唱。”画眉说，“不过，这种唱法已经流传700多年了。在中世纪时期，唱法和现在完全不同，仅从音乐角度来说，那时严谨得多。700年前的唱法以大调结尾，而非小调。到了13世纪，许多优秀的歌唱家开始打破那种严厉的风格。那是在大宪章时代吧，谁都想反叛点什么的时代。在那之前，音节中不能出现升降临时符。现在，大家都不管那一套了，但‘夜歌’基本上还是原来的套路。从一句小小的乐句上，你就可以判断一只鸟音乐水平的高低，因为这是它随口而出的即兴创作。”
“你的意思是，当它产生想法想唱时，就会发挥出最高的水平，是吗？”医生问。
藏书网“是的。”画眉回答，“比如说，它看见了美丽的日出，或者想起来自己恋爱时的幸福生活，等等，它就会想唱。”
“很好！我深信你是一位不错的音乐家，如果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会很感激的。在音乐方面，人和鸟有很大的差别，我想通过金丝雀歌剧让人们了解鸟类在音乐上的造诣。当然，要想让人听懂，听出门道来，我还要多多努力。我希望你能为画眉合唱部分作曲，就是第二幕中间（当时正下着雨）的高音合唱部分，我注意到你们画眉鸟的嗓音在雨停时最好。我会把歌词给你，希望歌声中能表现出雨声，抒发画眉鸟在雨中的愉快感受。你最好组织一个由20只画眉鸟组成的合唱团进行排练，一定要整齐合拍，让它们在相同的时间里唱相同的内容，这一点至关重要！今晚，我就把歌词给你，一周后我来检查，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当然愿意！”画眉鸟说，“我马上开始准藏书网备。”
5、找到了琴哥儿
几天后，医生又来到田野上，想看看画眉鸟的排练情况。他听了鸟儿们合唱的《雨中曲》，觉得非常不错。
回到马戏团，医生对马克说：“接下来是寻找金丝雀扮演主角，最少要五六只。”
“那么多？”马克说，“我想有三只就够了，一个蓓蓓妮拉，一个次中音，一个男中音。”
“你忘了，还有蓓蓓妮拉的父母。另外，我们还要预备些角。”
“什么是角？”马克不解地问。
“角也称为替角，”医生解释，“就是说这个演员要学会某个角色，当那位正式演员（那位叫角）不能演出时，临时顶替。当然，没必要全是金丝雀，只要4只就行，再准备3只绿色的雀科鸟类，嗓音一定要好，花多少钱都可以。买鸟的事就由你负责，我会让蓓蓓妮拉陪着你，帮你挑选好嗓子的鸟。我一会儿教给它某种信号，它选中哪只鸟就会给你个信号。”
“好的，我什么时候出发？”马克问。
“你明天一早就去办这件事，我答应剧院经理半个月后准备完毕，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马克早早起床，带着蓓蓓妮拉去伦敦的各个动物商店寻找金丝雀歌手去了。晚上，马克兴冲冲地回来，手上提着一只鸟笼子。
“医生，这只是我们找到的最好的。”蓓蓓妮拉说，医生解开笼子外面的纸，里面是一只黄黑相间、小巧玲珑的金丝雀，“它的嗓音很好，很符合要求。不过，寻找金丝雀真是个费时间的差事。找一只好嗓子的鸟不容易，找一只好嗓子的雀类更难，比寻找钻石还要难。我们去了12家商店，这还不到伦敦鸟类商店的一半，希望明天有更大的收获。”
对新成员的到来，医生非常高兴，当晚就开始排练第一幕中的二重唱，这一段是由两只金丝雀一起演唱的。
第二天，马克又带着蓓蓓妮拉去找鸟了。这次回来，马克还没走到大篷车跟前，医生就听到蓓蓓妮拉兴奋的叫声。
“医生！”它高声叫着。
“怎么了？”医生离开桌子，跑到门口问。
“您猜，我们找到谁了？我们找到我丈夫琴哥儿了！”
“哎呀，这真是太巧了！”医生大声说，“我们找了那么久，居然找到了。马克，打开笼子，我想看看它。”
“是啊，我们也是 5076." >偶然碰上它的。”蓓蓓妮拉激动地说，“今天，我们走到伦敦东部一家又脏又小的动物商店那儿，开始时马克不想进去，那家店实在太不起眼了。但我想，假如这种地方真有好嗓子的鸟，我们把它买走，不是做了一件善事吗？尽管马克不懂鸟语，藏书网我还是尽量让他明白我的想法。当他想走开的时候，我就大声怪叫，他懂了我的意思，走进店里。到那时为止，我们已经到过很多家商店了，每进一家，我首先喊一声：‘琴哥儿，你在这里吗？’可是，走进这家商店时，我被里面肮脏、悲惨的景象所震撼，竟张不开嘴喊话了。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从店里传出来：‘蓓蓓妮拉，是我，我是琴哥儿！我在这里！’”
“过去和它说话不是件 5bb9." >容易事，琴哥儿的笼子放在店里最里面，被许多杂物挡着，我不知道如何告诉马克买那只鸟。后来，我使劲地抠耳朵让马克明白，我想要这只鸟。我们花了一个先..
探视贫民，或者诸如此类的事情。马克，你看看他们有没有追来？”
“没有，后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先找个过道门廊什么的，让我把裙子弄好。”医生说。
走了几步，他们来到一个马房门口，看起来挺合适。左右看看没人，他们走进黑暗处，医生抓紧时间喘口气，马克帮他把裙子勒紧。由于摸着黑，马克把裙子拉得太高了，里面的裤子都露出来了。到了大街上，他们才发现这个问题，于是又赶紧回去，重新穿戴一番。
“我已经找到了饭馆，现在要过去吗？”马克问。
“不去了。”医生掏出手表看看说，“已经11点了，不早了，我们去商店。而且，我怕再碰上萨哈。”
医生和马克朝商店的方向走去，5分钟后，老远就看见商店熄灯了，但门外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警察。
“马克，今晚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医生说，“这是一条巡逻线，这位警察免不了会走来走去。”
“医生，我从另一边绕过去，用起子把他敲晕怎么样？”
“绝对不行！”医生小声说，“再说，你去哪儿弄起子？”
“我口袋里就有。”
“你带起子干嘛？”
“撬门啊！晚上出门，我身上总会带把起子，主要是防身，说不定还会有别的用处。”
“但是，起子不能往警察身上用！”医生命令道，“再等等，说不定这家伙会去别处。你了解商店后面的情况吗？”
“后边通向后院，后院没有后门，无法从街上进去，只能在前门下手。”
医生和马克站在拐角处，远远地看着那个警察，15分钟后，机会终于来了。那个警察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转身离开了。
“就是现在，走！”马克说。
“医生，别忘了，”来到马路上，马克补充道，“如果碰上麻烦，说话要像个女人。我们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进去和店老板谈谈。不过，人家也许会怀疑我们，把我们当贼抓起来，到那时撕下裙子就跑！到了，你注意一下马路两边，我研究一下这把锁。”
“马克，尽量不要弄坏门和锁。我们是来救小鸟的，不能损害人家的东西。”
“医生，放心吧。”马克笑着说，“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打开锁，不留任何痕迹。瞧，?开了。请进，不要客气，随便坐，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医生从街上收回目光，走到门边，门真的开了。马克弯着腰，做出请进的手势。
“干得好！”医生说完，走进屋里。
“嘿嘿，开始干吧。”马克得意地小声说。
“把窗户打开，”医生说，“我把鸟笼递给你，你打开笼门让它们飞走。唉，这里的空气太差了。”
医生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微弱光芒，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各种鸟笼和围栏从地面堆到天花板。屋子中央有一块比较整齐的地方，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铺着一张脏兮兮的桌布。来之前，医生已经从琴哥儿那里知道了那群不幸的鸟的位置，他轻手轻脚地穿过一堆堆的笼子，来到关着山鸣鸟的笼子前面。
这种笼子有好多个，每个笼子里装着两三只山鸣鸟。这时，马克已经打开了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飘进来。一个接一个的笼子送到马克手里，他灵巧地打开笼门，放里面的鸟飞向天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鸟儿们毫不犹豫地展翅高飞，疾速离开了这个脏兮兮的院子，飞越伦敦的上空，飞向田野，飞向自由。
“都活着吗？”医生一边问，一边把最后一个笼子递给马克。
“到目前为止，还没见到死的。”马克小声回答。
“那就好。幸亏我们来得及时，救了它们。走，我们再去放掉画眉鸟和燕八哥。”
这批鸟也是最近从野外逮捕的。不过，这次不太顺利，许多鸟笼上蒙着布，即使掀开看，在微弱的灯光下也看不清楚。这样一来，他们根本不清楚有什么鸟，分不清哪些是家生鸟，哪些是野生鸟。而且，他们不敢弄出声音来，怕惊醒了其他鸟，它们醒来一叫，就会惊动店老板。
幸运的是，这家店里只有两条狗，一只猎犬和一只杂种哈巴狗，它们正在左边那个小屋里睡觉。
爬上爬下地忙碌了好一阵子，医生总算找到一只装满燕八哥的大笼子，把它递给马克，让它们顺顺利利地飞走了。接着，又发现了两个大木头笼子，里面装着画眉，也把它们都放了。
当楼上有动静时，马克就打个手势，让医生停下来，静止不动。马克发现，楼上的人不仅没发现楼下的动静，反而鼾声更大。
直到把所有的山鸣鸟、画眉、燕八哥全放了，医生还在翻来翻去，看是否还有其他的野生鸟。翻着翻着，医生听到屋子那头有两只鹦鹉在笼子的罩布下面说话呢。
“听到没有？屋子里有动静。”一只鸟说。
“听见了。”另一只回答，“就是这响声弄醒了我们，是不是有动物跑掉了？”
“不清楚，”第一只鸟说，“最好不要是猫出来了，门口的箱子里有两只猫，只要出来一只，我们就危险了。”
医生仔细听，朝马克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看样子是这么回事！”另一只说，“只有猫能弄出这么小的声音，好像两只猫都出来了，刚才我听到两个拐角上都有动静。现在，我们怎么办？”
“最好大声叫，把店主人喊起来。”头一只鸟说，“这样……”
“别喊，千万别喊！”医生急忙用鹦鹉语小声说，“你们一喊……”
“天哪！”第一只鹦鹉说，“听见没有？有人在讲鹦鹉语，但口音好像不对。”
这时，两只鹦鹉的谈话声已经把其他熟睡的动物吵醒了，各个角落传来扇动翅膀的声音，医生立刻向马克打了个撤退的手势。突然，医生感到自己要打喷嚏，他使劲控制着，用最小的声音打了一个。但是，还是没有逃过房子里任何一位动物朋友的耳朵。
“天哪，屋子里有人！”一只鹦鹉说。
医生再次向马克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他们要赶紧跑掉。同时，医生想和鹦鹉再说两句，请它们配合，在大多数动物没有认出他之前，自己先离开。这时，第二只鹦鹉没有马上答话，大概它还在想是怎么回事，医生决定马上撤退。
但那只鹦鹉思考的时间并不长，它恍然大悟：能像人一样打喷嚏，又会讲鸟语，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于是，它大叫一声：“这是约翰·杜里特！”
“嘘！嘘！”医生赶紧阻止它。
已经来不及了，激动不已的第二只鹦鹉没听见医生的嘘声。
“是啊，就是杜里特！”它也叫道，“鸟儿们，快醒醒，医生来了……”
一时间，屋里所有的鸟都用最高的嗓门叫起来，医生朝门口飞奔而去，慌乱中被地上的箱子绊倒，摔倒时又带倒了一摞空鸟笼子，哗啦啦全压在他身上了。
“糟了！”马克叫道，“楼上有脚步声，屋里的人被我们吵醒了，快跑！”
“我跑不成啊！”医生说，“快来把我身上的笼子搬走！”
这时，那两只狗也醒了，跟着大叫。马克使劲拉医生，转眼间楼上出现一道灯光。
“医生，真是您吗？”那只猎犬问。
“没错，是我！”医生急忙说，“求求你千万别叫，如果被抓住，我会坐牢的。”
“请打开狗栏的门闩，我帮您逃跑。”狗说。
“马克，先别管我，把狗放出来！快！”
这时，马克的处境也很危险，因为店老板已经走到楼梯口了，手里拿着一根火棍。但马克没有跑，他跑去打开狗的栏门。
“警察！警察！有贼，抓贼啊，抓贼啊！”店老板边喊边冲下楼梯。
“马克，你先走，这里我来处理！”医生大声喊道。
医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没站稳，店老板已经跑到楼梯中间了。听到医生的话，马克纵身跳出前门，跑掉了。
还有三级台阶，店老板举高手中的火棍准备跳下去猛抽医生。这时，那两只狗出现在医生身边，咆哮着警告店老板不准下来。医生趁此机会整了整裙子，把裤子遮住。
“老板，你应该感到惭愧，开这样一家可恶的商店。”医生气愤地对老板说，接着，医生转身对狗说，“如果他打你们，就去绿不南找我，我会收留你们的。”说完，他走出商店，跑着去追马克。远远看去，马克正在前面的街角处等他。
8、杜里特平安归来
虽然两只狗尽力阻止着店老板下楼，使他无法去追医生和马克，但他马上转身上楼，打开卧室的窗户，朝着外面大喊，直到医生他们先前见到的那个警察出现为止。愤怒的店老板告诉警察，他的店门被撬。他十分详细地描述了医生的外貌特征，虽然他没看清楚马克的样子，还是尽可能说了一番。
警察吹哨叫来自己的两个同伴，按照店老板指引的方向，立刻去追捕逃犯。与此同时，马克正带着医生在街上跑着。他停下来，仔细聆听。
“警察被惊动了，”马克说，“先到这个货栈后面避一避，把你身上的裙子脱掉。”
在货栈的掩护下，医生脱掉紧身上衣、裙子，然后把帽子摘掉。
马克把这些衣物扔到河里，转身对医生说：“医生，我们要分开走，从不同的路赶回绿不南。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警察发现我们俩在一起，即使你换了衣服也一样。”
“可是，我头上戴什么呢？总不能光着头吧。”看着河里夏道莎的帽子，医生问。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马克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顶帽子，“瞧，我带的备用帽子。”
“天啊，这么小的帽子！”医生边戴边说。
“没关系，扣在后脑勺上正好！”马克说，“我们分开后，如果有警察询问你，你就说是水果商人的助手，正要赶去花园市场。记住，不能说别的，只有这一行会起这么早。记住，水果商的助手！”
“那，像不像？”医生问。头上的帽子正往下滑，他赶紧伸手扶住。
“嗯，把上衣领子翻起来……说话不要文绉绉的，明白吗？”
“明白。你要走哪条路？”
“豪普路。你选另一条路回去，尽量走背街的地方，我听见警察的哨声了，他大概想集合全城的警察来抓我们。好了，我们早餐桌上见。”说完，马克转出街角，向远方跑去。
医生选了另一条胡同，走向东南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是水果商的助手。”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追上来问道：“喂！你是干什么的？”
医生转身，发现是一个警察，站在几米外，腰上挂着个牛头灯。看来，跑是不行了，只好向警察走去。
“请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医生说。
“是的。我问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小胡同里转悠什么呢？”警察说。
“我要去花园市场，我是花园工艺师的助手。”医生说。
警察用灯照照医生，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他。“这条路不是去花园市场的，你去那里办事，难道不认识路吗？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沉默下来，越过警察的肩膀他看见有几个人往这边走来。
此时，马克?99ｌib?正走在毫无人烟的小路上，马上就到绿不南了。当他回到自己的大篷车时，天已经蒙蒙亮，夏道莎一夜没睡，正在等他呢。
“夏道莎，一切顺利。”马克说，“医生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先打个盹儿，吃早饭时再叫我。”
早饭时，医生没有回来。半个上午过去了，医生还是没有回来。马克非常着急，不知道医生怎么样了。
11点时，马克实在等不下去了，正打算去找医生，医生自己回来了。他看上去很疲惫，浑身湿淋淋的。“医生，出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马克急忙问。
“一个警察拦住我，问了一大堆问题。他是追捕我们的，因为衣服不符合描述，所以我想接受盘查时回答得好一点，他会放了我。谁知道正问着呢，店老板和另一位警察出现在街头，我只好想办法脱身了。”
“你用了什么办法？”马克问。
“当时我就想，不用暴力恐怕不行了。”医生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无论是否化装，店老板都能认出我来。于是，我一拳打在盘问我的警察的下巴上，把他打倒在地上后，赶紧逃跑了。刚到路口，又来了两个警察，挡住我的去路。出口只剩下左边的那条河，我纵身跳下去，一直游到对岸。警察大概以为我淹死了，就没再追捕。上岸后，我就直接回来了。不过，我挺后悔打警察的，但我别无选择。”
“没关系，用不着想太多。你这么湿淋淋地走回来，路上没有碰见人吗？没有人怀疑你？”
“有，很多人看见我。不过，没有人拦我。”
“这件事不妙！”马克皱着眉说，“你以为打了警察就没事了，不可能，你在路上留下了脚印，再加上很多人看见你，不久后，警察局的传讯就会到。你还是换件衣服，赶紧离开吧。咦，那条狗哪儿来的？”
医生朝外看去，发现店老板那条混血狗正由吉扑、斯威兹和托比陪着，快速向他跑来。
“大家好！”医生对着来到大篷车前的狗打招呼，“我们离开后，你那个坏主人打你们了吗？”
“他本想打我们，”那狗说，“我和那条猎犬，它的名字叫‘黑子’，商量好要共同战斗，一个受到攻击时，另一个就上，反正他不能同时鞭打我们两个。后来，他想把我们分开，我向黑子使了个眼色，我们撒腿就跑。店老板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我们，并喊着要街上的行人拦住我们。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俩一起跑，逃掉的机会不大，我一边使劲跑，一边对黑子说：‘到了下个路口，我们朝相反的方向跑，单独去找医生；如果不分开，可能就见不到他了。’‘好吧。’它回答。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我不知道黑子怎么样了。不过，店老板可能跟着我们的足迹找到这里。”
“我明白，不用着急，它不是还没来嘛。你叫什么名字？”医生说。
“抓斗。”混血狗回答。
“店老板真敢来，我们就好好地‘迎接’他。”吉扑咬牙切齿地说。
“没问题，保证‘热烈欢迎’。”斯威兹说，“医生，抓斗想留在这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黑子也行。当然，还要和店老板交涉，也许他故意不把你们卖给我。”医生说。
“医生，没事。就算店老板告我们，也不过是蹲几天监狱，没什么大不了的。”马克说。
“本来问题是不大，”医生说，“假如我没有打警察，仅仅是行窃罪，罪名倒不大。而且，我的行为是出于善意，也许会轻判我们。但我打了警察，还拒捕，这个罪名就大了。”
“医生，让我进大篷车，我有话跟你说，这事与店老板有关，可能对你有帮助。”抓斗说。
于是，医生让抓斗进去，吉扑、斯威兹、托比在外面等着，虽然它们很好奇抓斗会对医生说什么。
10分钟后，医生出来了，一边走一边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杰尼，”抓斗回答，“杰若米·杰尼，他住在小白教堂那边。”
“很好，我记住了。”医生说。
医生刚走下台阶，一群山鸣鸟降落在大篷车顶上。
“医生，我们是来登门道谢的，”一只山鸣鸟飞到医生的肩膀上说，“昨夜我们不知道是谁救了我们，只顾着逃命了。今天早晨，在野外碰到你们合唱团的一只画眉，它告诉我们团里有两个伙伴也被关在那家店里，是杜里特救了它们，我们才知道是您放了我们。于是，大家决定来一趟，对您的帮助表示感谢。”
“没什么，我很高兴自己能帮到你们。”医生说，“天啊，那不是黑子吗？店老板也跟在它后面，麻烦事来了。”
大家回头看见那只猎犬正飞快地冲进院子，店老板在后面紧追不舍。吉扑和斯威兹想上去“迎接”，被医生阻止了。
“别乱来！”医生说，“用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店主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遇到你我好得了吗？”店老板尖叫着说，“你这个贼，我总算找到你了，我要把你送到监狱去，我和我老婆都可以证明你在我们店里偷山鸣鸟。”
“贼这个词是不能随便用的！你要是敢乱嚷嚷，我就用扫把往你脸上抽。”马克说。
“你就是贼的 540c." >同伙！”店老板指着马克说，“好啊，两个我都找到了，我马上叫警察把你们抓起来。大篷车上的那一群山鸣鸟，还有加入你们这一伙的这两条狗都是证据，这可是当场抓获，人赃俱在！”
“我没有偷山鸣鸟，”医生慢慢地说，“它们本来就是自由的，我只是把它们放回大自然而已。至于那两条狗，是它们自愿跟我的，我会付钱给你。”
“它们必须跟我回去，要卖也是卖给别人。山鸣鸟就是你偷的，店里有空的笼子，门也是开着的，我马上去叫警察！”店老板一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店主先生，等一下。”医生叫住他。
“干嘛？”店老板龇牙咧嘴地问，“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儿，天黑前一定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我想和你私下聊聊，能否去大篷车上稍坐片藏书网
刻？”医生问。
“有什么话到法庭上去说！”店老板尖叫着朝门口走去。
“这些话你一定不希望我在法庭上讲，”医生追上店老板，在他身后小声说，“是关于杰尼的一些事，就是小教堂的那个杰若米·杰尼。”
听到医生的话，店老板停下来，回头怒视着医生。然后，慢慢向大篷车走去。
9、店主的丑恶史
看着店老板改变了态度，跟着医生走进大篷车，马克和三条狗都迷惑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托比激动地小声说，“店老板怎么会改变主意呢？”
“医生一定握有他的把柄，所以他才改变了态度。”吉扑说。
“抓斗，你先前和医生说了什么？”斯威兹问。
“这是我和医生的秘密，不能告诉你们。”抓斗说。
大篷车内，医生请店老板入座。
“店主先生，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医生说。
“我不想坐，”店老板气愤地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知>?9９ｌｉb?道杰尼的什么事？”
“好吧，”医生一边说一边掏出烟斗装上烟丝，“我不喜欢翻旧账，更不喜欢管别人的事情，要不是你想控告我，我也不想这样。我没偷你的山鸣鸟，我只是把它们放出去，因为它们是野生鸟，你不该从逮鸟人手中买下它们，一个正直的商人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要是被捕了，还得受审坐牢，反过来，你要是不控告我，就什么事也没有。”
“什么事也没有？”店老板反问道。
“据说，你不只做买卖鸟类的生意，还收购赃物，没错吧？”
店老板正不耐烦地在大篷车内转圈子，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故作镇定地说：“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回事！”
“是吗？”医生说，“杰尼先生，也就是住在小教堂的杰尼，坐过９9liｂ.好几次大牢的杰尼，是你最熟的顾客之一，我有足够的证据，把你和他再次送进大牢。我知道你经常干的事情，你自己称为‘小活儿’，通常在七号烟叶广场交易。另外，你家地窖里的银器是偷来的，你再转卖给别人。你有一个朋友叫塔德，他其中一只手上只有三个手指头，是个开保险箱的高手；还有一个叫杰佛，他……”
“别，别，别说了！”店老板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是杰尼告诉你的吗？”
“不是。你那些朋友没有告诉我，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有证据。我可以带你去你的地窖，找到你在墙上挖的洞，里面藏着一个用金子制成的烛台，那个烛台本来是属于威斯伯尔勋爵的……”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店老板的脸由愤恨变成慌乱，他半天没说话。“你一定是魔鬼投胎转世的，”最后，店老板无奈地说，“说吧，你想要我怎么样？”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你答应我几个条件，事情就了结了。”医生说。
“如果我不答应呢？”店老板小声嘀咕。
“那我只好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警察。”医生不慌不忙地说。
店老板想了一会儿，抬起头问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第一，你要放弃对我的指控；第二，你发誓不再收购赃物，不再跟小偷及此类的人来往；第三，同意你的两条狗到我这儿来，我照价付钱；最后，把你的动物商店关了，今后也不得从事这个行业。”
店老板绝望地抱着头，非常痛苦。“你是要毁了我吗？”他哭着说，“什么都不能做，我拿什么养家呢？”
“你曾经是一个铸造工人，熔化金属是你的技术，你可以去铸造厂工作。我知道，这不如坐在屋里卖那些无辜的鸟来得轻松，但这是靠劳力来挣钱，不是赚昧着良心的黑钱。”
“我说，”店老板乞求道，“你看起来挺善良的，这样对我不是太苛刻了吗？我要养活老婆和孩子，还要……”
“不行，”医生打断他的话，坚定地说，“鸟儿们也有家，它们的孩子跟你的孩子一样重要，我的条件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给你一周的.9９ｌｉｂ?时间把商店里的东西处理掉，然后结束商店的生意。你是一个健康、强壮的人，要靠正当的工作谋生。如果7天后我的条件你没有达成，我就给警察局写个书面报告。现在，你自己说怎么办？”
店老板拿起自己的帽子戴上，他明白说什么也无法改变医生的想法。
“好吧，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吧。”他无奈地说。
“这是半个金币，”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钱币说，“购买两条狗的钱，它们以后就属于我了。一周后，我会去你那里看看，你收购来路不明的物品我也有办法知道，就像先前那样。”
医生打开车门，店老板一步步走下台阶，无精打采地向门口走去。
“医生，他怎么了？”马克不解地问，“他不像来时那么嚣张了，他是不是要去警察局？”
“不是。”医生拍拍抓斗的脑袋说，“以后，他会离警察局远点，也会离动物生意远点。”
10、布景、服装和乐队
马克和5条狗都非常高兴医生打败了店老板，医生注意到大篷车顶上的山鸣鸟还没有离开，好像有话要说。
“哎呀！”医生对着像是首领的雄性山鸣鸟说，“我一忙就把你们给忘了，你们难得来看我，对马戏团的印象如何？”
“这里很好，动物们心情愉快，各司其职。吐向我们介绍了金丝雀歌剧，所以我想问问，我们能否为歌剧贡献一份力量？您知道，山鸣鸟也是唱歌的好手。”山鸣鸟说。
“多谢多谢！”医生说，“实际上，我正缺歌唱团团员呢。你们全身光滑的羽毛衬托彩色的天幕，效果一定非常棒！不过，时间紧迫，我答应人家一周后准备完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你们可以排练出一部合唱吗？”
“没问题！”鸟儿首领说。
“好，你找12只雄性鸟组成一个团队，我给你们读读乐谱。另外，我还需要几只特别小的鸟，扮演雏鸟的角色，你能推荐几位吗？”
“鹪鹩吧，它们是鸟类中最小的，而且非常聪明，教什么会什么。”
“那么，你能帮我找几只吗？四五只就可以了。”
“我想问题不大，我立刻出发，到这一带的树林或者农庄去找找。”
虽然歌剧早就开始准备了，但直到现在医生才把全部的时间用在歌剧上。从这个早晨到正式演出的那个晚上，他不停地工作，有许多事情要他处理。虽然歌剧最后的演出只是在一个小小的舞台上，但医生坚持所有的细节必须完美无缺。医生要求剧院经理找最好的画家为歌剧画布景，他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美工师讨论、试验不同的场景安排。月光如何在漂浮的海藻上洒下银辉，山楂树的投影是怎样的，等等，都要尽善尽美。在每个细节上，医生都会询问蓓蓓妮拉的意见，蓓蓓妮拉看着不顺眼的画家就会被医生换掉?。
排练过程中，每一场戏、每一段台词都会分开练习。例如，鹪鹩，医生带着它们反复练习鸟巢中喂雏鸟这一场戏，在宽大的帐篷里，一组组分别排练，互不干扰。如果全部的鸟在一起练习，它们就会唧唧喳喳各说各的，什么事都干不成。为此，医生先把它们分.９９ｌｉｂ.开练习，等到大家都熟练了，再来一次总的练习。那时，每只鸟都记熟了自己的台词，就不会互相干扰了。
戏剧服装的数量不多，但挺难准备。鹈鹕要用海员装，红鹤要穿太太装，它 626e." >扮演船上的乘客。伦敦西区的制伞公司提供了淡红色的太阳伞，以便和鸟儿太太们双腿的颜色相呼应。这些伞要夹在它们的小翅膀下面，翅膀上要披上绸布做袖子。在戏装的制作上，夏道莎大显身手，凭借着手中的针和线，把歌唱团团员的服装缝制得漂漂亮亮的。她为鹈鹕做了水手服，还有一顶水手帽，配成一套。服装制成后，合唱团团长不值钱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教会团员穿衣、戴帽，以及穿上衣服怎样走路。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乐队问题，”医生对蓓蓓妮拉、琴哥儿和其他几位主要演员说，“你们想用什么乐器伴奏？”
“这要取决于演唱的歌曲的内容。”蓓蓓妮拉说，“小提琴和长笛是乐调中最美的，但这两种乐器不能作为伴奏，会削弱歌声本身的效果。其实，金丝雀喜欢在缝纫机的嗒嗒声中唱歌，或者是又轻又低的嗡嗡声。”
“你们不喜欢钢琴吗？”小白鼠问，它一直在大篷车的另一头听他们谈话，“在布嘟儿巴时，我就住在医生的钢琴里，知道不少关于钢琴的事情。我最喜欢医生原来那架老式钢琴，那是一架音质极好的德国钢琴。”
“不行，”蓓蓓妮拉说，“对于金丝雀而言，钢琴的声音太大了。”
“你说得对，”小白鼠说，“以前在布嘟儿巴时，有一个人类患者看病时弹钢琴，把我熟睡的孩子藏书网惊醒了。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医生，请他把钢琴锁起来，才没事了。”
“医生，伴奏中还要加一条磨剃刀的皮带，第三场在轮船的理发室里有一段二重唱，需要用到这个。”蓓蓓妮拉说。
“好，”医生一边说一边做记录，“我去准备皮带，皮头兄弟就会摆弄这个。至于缝纫机，就由马克负责。还需要什么东西？”
“一串铁链子，”蓓蓓妮拉说，“为《丁零歌》伴奏，链子上面绑一些小银铃，然后把链子的一端绑在乐谱架上，到时候让一个小男孩按一定的节奏摇动它，就像这样，‘丁——丁零——丁——丁零——丁——丁零’，第四个‘丁——’响完，我就开始唱。”
“好，”医生又做了笔记，“关于《绿鸟爱情之歌》有什么需要？”
“这一段不要伴奏，”扮演蓓蓓妮拉那个无情无义的情人的绿色金丝雀说，“这个唱段是柔声慢唱，任何声音都会破坏效果。到时要转告观众，场内要保持安静，否则，唱段不完美。”
“我记住了，”医生飞快地在本子上写着，“我会在节目单上加上观众须知。乐器方面还有什么要求吗？”
“再要一个鞋匠用的鞋楦头（像脚的样子，用木头做成，用来撑鞋的），别的就不需要了。”蓓蓓妮拉说，“不过，鞋楦头演奏起来挺困难，在独唱中要由楦头的声音掌握时间。第二场结束的那段三重唱，就是我的情人抛弃我，我独自在海滩上徘徊、哭泣和画眉鸟雨中合唱模拟雨点声，都需要用它。”
“这么说来，”医生合上本子说，“我们的乐器包括缝纫机、磨剃刀皮带、铁链子和一个鞋楦头。明天我就把这些东西找齐，然后开始总排练。”
11、蓓蓓妮拉失踪了
距离金丝雀歌剧演出还有三天，麻烦却接踵而来。首先，山鸣鸟中爆发了流行性喉炎，使用了不少著名的杜氏感冒合剂，病情还是没有控制住。这不仅推迟了总排练，最后还得改乐谱，因为山鸣鸟的嗓子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
医生立刻采取措施，把大批山鸣鸟送到乡下休养，他认为城市中污浊的空气是鸟生病的主要原因。不值钱提议由它领着一群麻雀代替山鸣鸟上场，医生采纳了这个建议。但是，这一群城市鸟嗓音不美，扮相不雅，改变了合唱的整个风格，变成了带有滑稽色彩的表演。不过，效果还不错。
医生一直觉得这部歌剧缺少一点喜剧味儿，麻雀们第四场的大合唱正好弥补了这个缺憾，成为歌剧中的一个亮点。
到了开９９ｌｉｂ?演前两天，女主角蓓蓓妮拉突然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它去哪儿了，医生唯恐有什么灾难降临到这个大明星身上，都快急疯了。虽然医生准备了角，但宣传海报早就贴出去了，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此歌剧的女主角是女低音歌唱家蓓蓓妮拉，故事取材于它的亲身经历。这下要怎么办？
越忙越乱，吉扑也不见踪影。医生让不值钱动员了伦敦的全部兄弟去寻找，大批野生鸟也来帮忙。最后，在城东找到了蓓蓓妮拉和吉扑。
在回马戏团的路上，才弄清了事情的始末。早晨，蓓蓓妮拉在马戏团的院子里看到一个人，那个人很像她先前的主人，就是那个擦窗人。然后，它叫上吉扑去跟踪那个人，一直来到桥的另一端，有一排散发着强烈臭气的船坞，阻碍了吉扑的嗅觉，闻不到那个人的气味了，它们只好放弃。
医生请蓓蓓妮拉不要再擅自离开，等歌剧表演完后，他会帮蓓蓓妮拉找到那个朋友。蓓蓓妮拉答应医生不再出走，总排练得以继续进行。
这一天，医生把演出班子搬到了靠近剧院的地方，彩排就在剧院进行。医生担心鸟生病，或者出现其他状况，便安排不同的鸟住在不同的房间里。鹈鹕们住在客厅，金丝雀们住在餐厅，火烈鸟们住在一层的双间大卧室里，麻雀们住在厨房，女主角蓓蓓妮拉住单间，那是原主人的书房，医生住在地下室，马克和他老婆住在顶楼。
随着演出的临近，鸟儿们的心情越来越激动，它们不停地唱呀练呀，发出巨大的响声，虽然临街的窗户都关着，还是引来一群又一群的孩子，他们站在大门外，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歌剧演出的那个星期正好是圣诞节假日，杜里特家族的动物去街上转悠，它们最喜欢商店里的橱窗，里面有藏书网各种各样好吃、好玩的礼品。它们还看到了庆祝圣诞节的演出广告，其中一个是这样写的：
金丝雀歌剧
此乃歌剧女星在伦敦的首次演出，著名的杜里特鸟儿表演公司协助演出
领衔主演：蓓蓓妮拉
地点：雷根大剧院
同场演出：空前绝后的布嘟儿巴哑剧
主演：轰动曼彻斯特的原班人马
第一次逛街就看到这样的广告，它们个个激动不已！吉扑对其他的演出也感兴趣，它缠着医生带它去看别的演出，直到医生答应带它去轻飘飘大剧院看迪克·怀丁冬的演出，或者去游乐园，它才满意。
公演的头一天晚上，剧院经理在一家名叫“八弟”的意大利餐馆宴客，主要客人是约翰·杜里特，杜里特家族的全部动物作陪，庆祝金丝雀歌剧将要在伦敦首次演出。杜里特穿了一件老式西装，就是在布嘟儿巴改行当动物医生后第一次穿的那套。马克和他老婆也来了，还有小丑、大力士、皮头兄弟和他们的妻子。
这是一次非常愉 5feb." >快的餐会。虽然在上第二道菜时，医生一探身，身上那件旧西装“刺啦”一声在背后开了一个大口子，但大家的兴致丝毫未受影响。开始时，马克和夏道莎有些不自在，他们被豪华的晚餐和经理身上华丽的衣服震住了。后来医生的衣服开了口子，他们俩反而轻松了，心情愉快地享受了这顿美餐。
晚餐将要结束时，上了葡萄酒。席间，剧?院经理先讲话，然后医生致答谢辞。接着，马克和大力士等人也讲了话。最后，经理表示对杜里特马戏团的热烈欢迎。
医生主要讲了音乐问题，他希望音乐家、作曲家能够多多为动物谱曲配唱，推动动物音乐的快速发展。
马克发表了长篇演说。当说到他想当经纪人的理想正在实现时，他特别激动，庆幸自己能够跟随大名鼎鼎的杜里特来伦敦演出，并保证此次的节目绝对精彩。他还说，多亏自己当年慧眼识英雄，鼓励杜里特参加马戏团，才会有今天的成就，其实这一切他早就料到了……他已经讲了很多，还想继续讲下去时，夏道莎及时阻止了他。
大力士的讲话很简短。他说杜里特推行的合作经营制度最主要的特点是利益均分，这使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了一个中等收入的人，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告别这种生活。他的愿望是在海边建一座小屋，周围是一个大花园，里面种着菊花和玫瑰花。
轮到皮头兄弟发言时，他们表示没什么可说的，愿意利用饭店天花板上的吊灯为大家表演一段空中飞人。由于大家害怕吊灯吃不住劲，只好作罢。
接着，几位记者讲话，他们是被邀请来的宾客。记者代表新闻媒介对杜里特来伦敦演出表示欢迎。宴会一直进行到夜里一点，大家才尽兴而归。
12、首场歌剧演出
这些天，嘎卜一直很担心医生的身体。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出前的准备工作中，劳累的程度要比那些演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停地在各处跑着、转着，好像他一个人可以在三个地方同时出现。这样下去，医生的身体肯定吃不消，多愁善感的嘎卜忧心忡忡。“医生简直把自己当铁人用，”嘎卜说，“连续三天忙着工作，不休息也不睡觉，这怎么行呢？谢天谢地，公演的日子总算到了，否则，医生就要累垮了。”
雷根大剧院是有名的大剧院，这里上演过莎士比亚的名作，只有最优秀的节目才能在这里演出。剧院经理的名气很大，首次演出时各大报纸的评论家也会出席。这个剧院可以容纳2000多人，舞台很大，灯光、布景都是现代化的。为了这次演出，医生用金黄色的丝绸把台口缩小了。光是购买这些丝绸，就花了经理不少钱。节目单被印在金黄的纸张上，就连引座员的衣服也是用金黄的长毛绒做成的。
越临近开演的时刻，医生就越忙，他要操心的事情成百上千。临开演时总会有被遗忘的事情，被疏忽的细节，这在最井井有条的演出中也难以避免。医生的助手是马克、夏道莎和不值钱，在这最繁忙的时刻，不值钱骂人骂得更凶了。剧场派来两个人帮忙，尽管幕后忙得一塌糊涂，医生却不知道让他们做什么。
前几幕的演出没有吉扑的戏，所以它不必早早化妆。这段时间，它不停地跑进跑出，向医生报告观众席、售票处的情况。“医生，”吉扑来到正在给鹈鹕水手化妆的医生面前，第四次报告说，“售票室窗外的人群就像在闹暴动，有三个警察在维护秩序，买票的人都排到大街上去了。这时，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里面走出来两位夫人和一位绅士，夫人全都是珠光宝气的。说不定其中一位就是女王，那辆车起码是公爵级别的。”
几分钟后，一位负责查看情况的经理来到医生面前。“亲爱的朋友，”他抓住医生的手说，“这是雷根大剧院最辉煌的夜晚，坐票已经全部卖完了，现在开始出售站票，距离演出还有20分钟呢。”
“观众是些什么人？知识分子多吗？”医生问。
“都是伦敦的上流人士，”经理说，“你从大幕中可以看到。我们想了不少办法，使观众中大部分是音乐界人?士、有教养的人士及各界知名人士。”
医生跟在经理后面，他后面跟着吉扑和拱卜，他们轮流从大幕的小孔上往外看，从那里可以看见观众，但不会被观众发现。
“怎么样，觉得如何？”医生看了一会儿后，经理问道。
“天哪！”医生的眼睛贴在小孔上，大声喊道，“帕格尼尼，他也来了！”
“帕格尼尼是谁？”拱卜问。
“帕格尼尼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小提琴家。瞧，他就坐在第五排，正和一位老妇人说话呢。我一直想见他，没想到他会来这儿！现在，最起码有一个人能听懂我们的音乐。”
这次不寻常的乐队阵容包括：马克，负责踩缝纫机；皮头，负责运转磨剃刀的皮带；大力士，负责敲鞋楦子。此外，还有些寻常的管弦乐队员及乐器。当乐队上场时，观众席上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当乐队的指挥员杜里特走到指挥席时，更多的人开始掩口窃笑。8点整，杜里特转身面向观众，大家知道指挥要发言，于是安静了下来。
医生简单介绍了金丝雀歌剧的形成过程。他说，整个剧情是轻松幽默的，为了让观众开心，但是，不要把它当成闹剧或者滑稽剧来对待，这个歌剧和紧随其后的布嘟儿巴哑剧有着本质的区别。
医生从音乐的角度解释说，这是一部严肃的作品，让音乐家和作曲家第一次有机会学习如何把人类和动物的音乐结合起来，创作出新的音乐。他希望观众中的音乐家不要过早地对一些刺耳的声音提出批评.，请大家在演出结束后，给出中肯的评价。
讲话完毕后，医生向台下的观众一鞠躬，然后转身面对乐队。他用手中的指挥棒轻轻敲了一下，集中所有队员的注意力。台下的观众像往常欣赏音乐剧一样，最后一次挪动身体使自己坐得舒服些，准备开始欣赏。
全场静悄悄的。约翰·杜里特把指挥棒高高举起，环视了一遍演奏员，前奏开始了。
这个古怪的乐队奏出的音乐的确怪异而新鲜，但产生的效果不容置疑。前奏曲不长，但它贯穿了整个伴奏。铁链上的铃铛发出的银铃声、缝纫机发出的嗒嗒声、鞋楦头发出的拍打声、磨剃刀皮带发出的扑扑声混合成优美动听的音乐。
一部分观众在掩嘴窃笑，另一部分没有丝毫嘲笑的意思。坐在前排的一位老太太对邻座的人说，这音乐使她想起了在黑海度假时的情景。
“骏马在海滩上疾驰，”医生听见老太太小声说，“海浪拍击着海岸，浪花落在我们的身上。这段音乐使我想起当时的情景，马蹄的嘚嘚声、银铃的叮当..
患。无论医生走到哪里，只要消息一传开，就会有病患上门。患者中多数是城市动物，比如狗、猫、老鼠及在人们屋檐下筑巢的各种鸟类。
在所有的动物中，医生最喜欢狗。吉扑不忙时，就去伦敦的街道上或者贫民区里转转，碰到老弱病残的狗，就过去和它们说话。每次，吉扑都会把医生的地址告诉它们。吉扑是个热心肠，总喜欢向狗类中的弱者伸出援助之手。
这些是吉扑的优点，但嘎卜一点也不欣赏。因为吉扑的好心，医生每次回到大篷车时，总有一大群狗在院子里等着他。它们有的是来求医的，有的是来见医生的，希望得到一份肉骨头。不过，所有的来访者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希望医生收留它们，成为杜里特家族的一员。
接待这些来访者会花费很多时间，但医生还是很高兴见到它们，唯一的遗憾是，他不可能像吉扑希望的那样收留全部的狗。在这个问题上，吉扑显得很粗心大意，它以为医生不会嫌狗多，会把它们全部留下。“本来嘛，”它常说，“狗是动物中最聪明的，也是最忠心的，为什么不多养几条呢？”
在医生忙着准备回布嘟儿巴的事情时，吉扑再一次提出了它的建议。它想在伦敦东区创办一家狗类免费食品供应站，把剩下的钱花在这件事上。医生告诉它，办这么一个机构要花的钱比它想象的要多得多。
“要不弄个简单点的，”医生说，“办一个配给站，雇用一个男孩，这花不了多少钱。不过，办起来之后，你的存款也仅仅能维持一小段时间。”
吉扑有些沮丧，但它想为狗类做点事，短时间也可以。它向医生问清楚男孩的工资，然后找吐去做预算。根据它的存款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