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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里特的动物园》
1、来自嘎卜的口信儿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重返故土的医生只顾着高兴,竟忘了和海蜗牛告别。多亏了海蜗牛,我们才顺利离开蜘蛛猴岛,结束了这次漫长而惊险的旅行,回到家。医生让我们等着,自己再次跑回沙滩。
与海蜗牛告别,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我们大家提着行李站在沙滩上,目送海蜗牛离去。身躯巨大的它在浓雾里时隐时现,高塔般的躯壳在茫茫雾气中不断地变幻着形状,与雾景融为一体。长长的灰色躯体和身下灰色的沙滩浑然一色,随着它舒缓自如地滑动,硕大的身躯不知不觉滑进了较深的水里,再往前,身子逐渐下沉,下沉……直至圆形盖顶化为一抹暗淡的浅红色,漂浮在灰暗的海面上;没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们大家转向陆地,向着布嘟儿巴——我们的家走去。
“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们排成一列跟在吉扑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在潮湿的沼泽上,医生说,“但愿藏书网嘎卜能准备很多好吃的菜,我饿极了。”
“我亦如此。”巴木波说。
这时,潮湿灰暗的天空中,飞来了两只美丽的野鸭子,它们收起翅膀,停在医生面前。
“嘎卜要我们叫你们快点回家,它在家等着你们呢。”它们说。
“天!”医生喊道,“它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是我们告诉它的,”野鸭子说,“最近爱尔兰海域有大风暴,正朝这边刮呢,我们就往内陆飞,刚好就碰见您从海蜗牛的大壳里出来。我们就先去您家,把这消息告诉了嘎卜。听说您回来,大家可高兴了,嘎卜正忙着晾床单,它就让我们来捎这个口信,它还说让斯大兵顺路去趟肉店,带一磅香肠回去。家里也没糖了,另外,还要买几根蜡烛。”
“多谢,多谢!”杜里特说,“多谢你们的好心,我会去买这些东西的。我们上岸也没多久,你们已经飞了个来回了,飞的很快哟!”
“是的,没多一会儿。在飞行上,我们野鸭总是一流的。”野鸭说。
“下雨是否会给你们的飞行带来不便?”杜里特问。
“不,虽然某些陆栖鸟类翅膀一湿就飞不起来了,对我们却几乎没有影响。当然,相对会飞得更慢一些,因为空气变得湿重了。”野鸭说。
“我明白了。”杜里特说,“好了,咱们该走了。吉扑,你来带路,你找硬路面的本事比我们都好。”
“听我说,伙计们。”看着野鸭们振翅欲飞,波利对它们说,“医生才刚刚结束这段漫长而劳累的旅行,请别急着把他回来的消息传出去,可以吗?要知道,如果消息一传开,附近乡下的那些鸟就全都挤到后门来了,咳嗽的、感冒的等等,还有为了见个面,没病装病的。医生必须先休息,然后再开始接诊。”
“知道,我们绝不透露消息,”野鸭说,“至少今晚不说。确实有很多鸟在打听他,不过,谁也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可从没离开过这么长时间!”
“唉!”看着野鸭拍起呼呼旋风消失在我们头上的雨雾里,波利喃喃自语,“我敢说,杜里特肯定又会把时间安排给那些可能遇见的沙鸥或者鹬鸟,可怜的医生!不过,话说回来,这就叫‘名声在外’。但是,我自己却不想当什么医生……咳,这雨呀!斯大兵,让我钻到你大衣里去,雨水滴溜溜地顺着我的翅膀直往下淌。”
多亏有吉扑这个优秀的向导,否则要穿过沼泽还真不是件容易事。时近傍晚,天渐渐暗下来,海雾像波浪般铺天盖地朝我们涌来,笼罩在眼前,让人连鼻子下边的东西都看不见,只有布嘟儿巴教堂钟楼上传来的钟声使我们感觉到人间的气息。九九藏书
但是,凭借着灵敏的嗅觉,吉扑此时成了最出色的领路者。沼泽地里的壕沟像迷宫般交错纵横,现在,这些壕沟都已被涨潮的海水灌得满满的。只要稍不留神,我们就可能被阻隔在翻腾的海水中,进退不得。然而吉扑,它克制住水鼠的诱惑和干扰,牢牢控制着安全的航向,始终让我们走在坚实的土地上,摆脱了一切危险。
最后,它终于把我们带到一个高大的土丘上,土丘的一旁就是布嘟儿巴河,一直沿着河走,就能到老石桥了。慢慢地,路边出现一两间小房子,看来城市已经不远。在这飘荡的雾气里,隐约可见有灰色帆船移动在湍急的河面上,那是刚从海上回来的渔船,和我们一样,奔往家的方向。
2、探险归来
离城越来越近,老石桥上的灯光在灰蒙蒙的雾霭里不停地闪烁着。波利说:“医生,让斯大兵去买香肠,你自己沿城边绕路回家——这才是明智之举。要是让小孩子或哪只狗认出您来,你就别想回家了,这道理你懂吧?”
“是的,波利,这话有理。”医生说,“咱们就从这儿拐弯朝北走,绕回牛街。”
于是,其他人跟着医生走了,我则独自进城。说实话,我为不能体会和医生一起到家的感觉而感到遗憾。但是,这一边的激动弥补了这一切。我一个人大模大样地跨过老石桥,像一个从国外胜利凯旋的探险家荣归故里。啊,我斯大兵,鞋匠的儿子,我比发现了新大陆后归来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还要感到自豪。
激动之余,另一个小小的得意就是没有人认出我来。我就像天方夜谭中那些会施魔法的人,我能看见别人,别人却看不见我。现在,我又大了两岁,正是 50cf." >像野草一般疯狂长个的年纪。在这不甚明亮的路灯下朝肉铺走着,身边的行人,我多半都认识。假如我告诉他们我是谁,以及上一次走过这条鹅卵石小路后所亲身经历的那些不寻常的事,他们肯定要惊呆了!突然,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河墙边。那些年,我常常双腿悬空坐在这里,出神地看着来往的航船发呆,任由它们将一个孩子的幻想带往异国他方。99lib.
在商业广场上一家不太亮的商店前,我碰到了一个无论在哪儿,不管是正面或者侧面,我都能一眼就认出来的人——卖猫食的马克。我想那肯定很好玩,我要试试,看他是不是也认不出我来了。我走过去,像他一样趴在橱窗前往里看。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啊!他也没认出我来,一点怀疑也没有!太好玩了!接着,我进了肉店。
我要了香肠。店主称好、包好后,把香肠交到我手里。店主也算是一个老熟人了,但他瞥了眼我身上的破衣烂衫(我的衣服打着补丁,又短又小),再没表现出更大的兴趣或者认出我的样子来。到付钱时,我心里一沉,一想我口袋里除了两块西班牙大银元,就没有其他钱了,那还是在波浪角的不友好访问留下的纪念。店主看看西班牙银元,摇摇头。
“我这儿只收英国货币。”他说。
“对不起,我只带了这些钱。”我解释说,“您是不是没有足够的零钱?您看,这可是上好的银币,一块至少值5个先令。”
“也许是值那么多,但我这儿不收。”店主说。
肉店的老板已经有些不耐烦,露出怀疑的样子。我正在苦恼着不知如何是好,结果发现店里还有一个人,显然他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也是挺感兴趣的。我转过身去一瞧,是马克。原来他一直跟在我身边。
这一次,他睁大了眼睛(是不斜的那一只)吃惊地盯着我,有点认出我来。他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我的手。
“这不是斯大兵吗?”他高声说,“哎哟,就是斯大兵!又高大又英俊,怕是你妈都认不出你来了。晒黑了,像颗咖啡豆似的。”
全城的商贩马克都认识,卖肉的就更不用说了,他常常要为那些狗购买骨头和碎肉。他转过身对肉店老板说:“怎么回事,阿尔福雷德?这是托米·斯大兵呀,杰克·斯大兵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放心吧,他不会欠你账的。这些都是给医生买的,我来担保好了。斯大兵,你和医生一块回来的吗?”他直直地盯着我问,“你不会是一个人回来的吧?”
“不是,医生也回来了。他也已经回城了,一切平安。”
“这么说,你们才刚到?就是晚上回来的,是吧?每一次不管杜里特什么时候回来,我总能很快知道。”
“是的,他正往家走呢,让我来买点东西。不过我的钱全是外币。”说着,我不由得生出一种优越感,一种闯荡四方见过大世面的感觉。我挑了挑眉毛,瞥了眼那位像块石头似的肉店老板,怎能寄希望于这种待在家里的榆木脑袋去理解一位真正的探险家的难处呢?
“行了,阿尔福雷德,医生会把香肠钱给你的,没问题的。”马克说。
“当然当然,没问题。”老板看看我的气派,堆起一脸的笑说,“虽然我的确找不开钱,这你也理解。可是,你要是早告诉我你是谁,是给谁买的肉,我肯定二话不说就赊给你了。尽管杜里特这人,信用不是最好的。拿上肉吧,代我向医生问好,就说知道他安全返航,我很高兴。”
我高傲地应了一声:“谢谢。”
然后,我拎着肉,被马克紧紧挽着,向街上走去。
“要知道,斯大兵,”我们朝牛街走着,马克说,“不管杜里特哪一次去旅行,我都会在他回来的当晚及时去欢迎他,从不例外。虽然他从不告诉我他何时回来。真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即便如此,我仍能在他回家前一个小时知道,并及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表示欢迎。真见了面,他也就不嫌我了,还挺高兴呢。自从上次离别后,你们肯定又遇上了不少的奇事轶闻,一路上肯定也是艰险不断吧?”
“的确是这样,马克。绝对超出所料!我们带回家的笔记本,能有一独轮车那么多。还有一批草药标本,那可是一位印第安博物学家的藏品,全都十分珍稀。而且,马克,你想不到吧,我们是坐在一只超级巨型海蜗牛的透明外壳里回到家的,从大西洋的彼岸出发,它沿着海底一直把我们驮回这里。”
“唉,医生他经历的奇闻趣事,实在多得数不过来。可是,我已经不打算把他这些探险经历讲给别人听了。以前我常在一个‘红狮’酒吧给人们讲他的故事——像是夜里,人们想听故事的时候。但是,人们根本就不相信杜里特精通动物语言这个事实,讲了又有什么用呢?”马克说。
在牛街上走了800多米,离医生家已经不远了。天已经很黑,但附近的大树和树篱上,还不时会传来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以及它们的低声私语。这个时节,英国除了冬候鸟,其他鸟已很难看到。可是,在这个著名的围着大花园的小屋外,已经聚集了上千只鸟,等着欢迎杜里特。为了一大早就能见到他,它们准备在附近守夜。
走上台阶,眼前的景象不禁让我想到,对于世俗社会而言,杜里特所享受到的声望和友谊是多么的与众不同:某些人拥有朋友,分手两年,再见时已形同陌路;但杜里特和他的朋友们分开得越久,重逢时便越是开心、越是激动。
3、惊喜的聚会
其实,我和马克并没有完全错过医生回家这场好戏,我们俩到厨房时,发现房间里透着一丝神秘。原以为,那里肯定闹腾腾的,绝对是一个问候不停、提问不止的热闹场面。可是,除了医生和嘎卜,屋里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一看到我,嘎卜就抱怨起来,说我买香肠花的时间太长!
“但是,拱卜呢,它跑哪儿去了?”我们进屋时,听到医生在问。
“这我哪儿知道呢?”嘎卜说,“等会儿它就会自己冒出来的,还有其他几位,您就别瞎操心了。饭前洗手,您洗好了吗?别非等到临吃饭了才肯洗。5分钟之内晚饭就可以上桌。斯大兵,你来帮我弄弄香肠。还有,医生,晚饭在餐厅吃。”
“在餐厅吃?”医生大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直接在厨房吃?”
“厨房不够大呀!”嘎卜恨得直咬牙。
从这位大管家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在等着我们。果然,当餐厅的门被打开时,大家全明白了。所有成员——包括拱卜、吐、斯威兹、托比,还有小白鼠,全都在这儿,个个打扮得跟花儿似的,这是为了向杜里特表示欢迎与敬意而举办的一个“惊喜的聚会”。餐厅是一间装修考究的老屋子,自从医生的妹妹萨哈走后,医生就把它锁了起来,再也没用过。但是今晚,这里却五彩缤纷地装饰着彩纸、彩带和枞树的枝叶。动物们穿着哑剧的表演服装,连小白鼠也穿上了那件小小的马甲和裤子。想当年,在名噪一时的杜里特马戏团里,它穿的就是这套服装。
现在,随着医生的出现,久违的喧闹开始了。哇哇、汪汪、呱呱……突然一下子全响了起来,热闹又不杂乱,显然是策划安排过的。晚餐也是花心思准备的,桌子上高高地堆放着各种水果美食。在每道菜之间,凡是在家的动物都要表演一个节目。拱卜朗诵了它那些《食品组诗》中的一首,题目为《发蔫的卷心菜》;托比和斯威兹表演了拳击(拳击台就在桌子中间),戴的是真的拳击手套,拳击手套就绑在它们的前爪上;小白鼠把自己的节目称之为“碗底大马戏”,小白鼠头顶一只纸质小帽,扮演一个马戏团老板,惟妙惟肖地用后脚神气地站着。马戏团的全班人马包括:一位女性无鞍骑马师、一个小丑和一个训狮员,训狮员也是一只白鼠,而它的狮子则是另一只胖白鼠,头上的细绳相当于狮子的鬃毛。
总的来说,我觉得当晚的节目中,最成功的要属“碗底大马戏”。小白鼠甚至还化了妆,用浓浓的黑油彩把胡子粘在一起,看上去像一个凶狠的马戏团老板的标准胡须。那位女性骑马师表演的是钻圈,纸做的圈圈。小丑(它也化妆了,把脸涂成黑白条纹相间的模样)表演了翻跟头,而“狮子”则发出凶狠的吼叫。
“太不可思议了。你们怎么会来得及准备这个节目的。”看着小丑的滑稽样,医生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真精彩,比我那个马戏团的哪个节目都要精彩。你们半个小时前才知道我要回来,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医生,你到楼上去看看,就明白‘是怎么办到的’了!”嘎卜气冲冲地说,“全是拱卜出的主意。为了找服装和丝带,它们把房子翻了个底朝天。连花园也被它们刨了个遍,说要找什么常绿的树枝!哼,你说这算是什么事!而且还是您快回来,我需要它们帮忙收拾、准备的时候。”
“算了,嘎卜,”医生笑着说,“值得,值得!我还没看过这么精彩的节目。屋子嘛,放心,我、斯大兵,还有巴木波,都会帮你收拾的。”
“我明白。可是巴木波,我想不出把他安排在哪儿睡觉好。”嘎卜说,“我们的床,给他睡都太小了。”
“不要紧,我来安排。实在不行,就拼两张席子铺在地上睡。”
“医生,该您了。”拱卜说,“下面轮到您了,大家可都等着您给我们讲讲这回的旅行呢。”
“对!对!从头讲起,从头讲起,什么都别落下!”大家齐声嚷嚷起来。
“可是,我的天!”医生大声说,“如果像记流水账那样从头讲起,每天晚上讲,就是两年也讲不完啊!”
“那就先讲一部分,”拱卜咕噜咕噜地喘着气说,“剩下的明天再讲,反正还有明天呢。”
奇奇早就把烟斗和装烟丝的罐子给医生拿来了。医生点起烟,从头长叙,将旅行开始的细节一一说起。那是个十分奇特的景象:大家围坐在长长的餐桌旁,屏息凝神认真听着,有人,也有动物。在我的记忆里,那是杜里特家族成员到得最齐的一次:巴木波、马克、我藏书网、嘎卜、拱卜、奇奇、吉扑、吐、托比、斯威兹,还有小白鼠。
就在医生开讲不久,突然窗户“砰”的一声,被敲了一下,接着就从窗外传来一个声音:“让我进去,我也要听。”
这是马厩里那匹瘸腿的老马,它听到喧闹声,一猜就是医生回来了,它便走过来,也想参加这个聚会。
刚好这时面向花园的那两扇法式窗户没锁,瘸马就想直接从窗子里跳进来参加聚会。这让大管家嘎卜大为恼火,非要瘸马先把蹄子上的土刷干净,才允许它进入铺了地毯的屋子。令我意外的是,面对此情此景,老马进屋时却依旧走得慢腾腾的、若无其事。它一点也不着急地穿过屋子,在医生的椅子后面找了块地方,说它想离医生近些,因为它的听力已经衰退了许多。医生则客气地说了句:“Glad to see you!”(很高兴见到你!)
“我刚才本想去马厩看望你,”医生说,“可前脚刚迈,后脚还没跟上,嘎卜就宣布晚饭做好了,你也了解,嘎卜做事讲规矩,它说吃饭就得吃饭。我不在的时候, 4f60." >你的大麦、燕麦,他们能按时供应吗?”
“能,能,谢谢您的关心,一切都好好的。”老马说,“当然了,孤独!您和吉扑两个都走了。不过,还好,还好。”
于是,医生再次坐下,开始讲故事。但没一会儿,又有声音从窗户上传来,再一次打断了他。
“哎呀!我的天!这回又是谁呀?”拱卜急得都快哭了。
我走过去打开窗户,一对小鸟拍着翅膀飞进来。原来是不值钱和它的妻子。
“哎呀呀呀!”伦敦麻雀飞上桌子,唧唧喳喳地说,“这屋子可真是难得一进呀,我和我老婆已经绕着门窗转了好大一会儿了,愣是进不来,真比进关门下班的英格兰大银行还要难。哎呀,医生,咱们又见面了。怎么样,老伙计?欢迎回来!我和我老婆回到伦敦圣保罗塑像那儿,听见雕像下的几只鸽子咕咕咕地说您回来了,我就对我老婆说:‘走,上布嘟儿巴瞧瞧去?’它说:‘瞧瞧就瞧瞧呗。’于是,我们就来了,谁也无法……”
“啊呀,你就少说两句吧!”吐忍不住插话了,“医生正要讲他旅行的事呢,我们可没心思听你扯到天亮去。”
“好啊,好你个斜视眼!”不值钱叼起一块面包屑,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打理你的羽毛去吧,你什么时候成这屋子的主人了?我说老婆,上这儿来,这边暖和。”
那位妻子温顺地跟了过去,跟它待在较为暖和的烛台下边。今年的早暖天气诱使它提早回到了英格兰,可刚到天气又骤然变冷了。在桌子上那盏灯的照耀下,我清楚地看见,它还在颤抖。
“医生,很高兴见到你。”不值钱的老婆斯斯文文地说,“很抱歉,打断您了,接着讲故事吧。您请。”
4、新动物园
夜深了,医生还在讲他一路上的故事。拱卜一会儿打瞌睡,一会儿又醒了过来。醒来后又后悔不已,担心自己是不是错过了精彩情节。
到了深夜两点左右,虽然故事还没讲到一半,医生还是执意让大家上床睡觉,说剩下的明天晚上接着讲。
第二天,恐怕是我所见过的医生最忙碌的一天。每个人的事他都要关心,一堆的事等着他处理。
第一件,仍然是等在门诊部旁的大批患者:一只松鼠爪子骨折,一只兔子严重脱毛,一只狐狸眼睛不舒服……
然后是花园,医生十分珍爱的花园,现在乱糟糟的。两年的藏书网杂草,两年的自生自灭,两年的荒芜。当杜里特走出厨房的大门,在清晨的阳光下,目睹了花园这一派荒凉衰败的景象时,差点掉下泪来。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在园子里为他守了一夜的本地鸟,心情才有所好转。杜里特刚一出现,燕八哥们、乌鸦们、知更鸟们和小黑鸟们便都一哄而起,像一片乌云般向他席卷而来。我不由得想起了《圣·弗朗西斯和鸽子》那幅油画。我和巴木波都很明白,花园的萧条令医生看着心寒。我们两个便挽起袖子,准备尽自己的所能干点什么,奇奇也自愿加入我们的行列。不一会儿,大批的小动物,如田鼠、家鼠、狗獾和松鼠等都一起来帮忙。虽然这些家伙身形娇小,但它们身上所蕴含的能量却大得惊人。比如两个鼬鼠家庭(它们往往是花园的破坏者),听完医生的要求之后,立刻就把桃树篱一旁的草药地彻底翻了一遍,干的比任何一位职业园丁都要漂亮,它们把杂草和草药分开码放,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然后由奇奇负责把草药收进它的小手推车里。松鼠们都是十分优秀的清洁工,它们把散落在雨花石小路上的枯枝败叶收拾到小仓库的后面,堆起来..,留着沤肥。狗獾们要做的,就是在苹果树下挖个小洞,然后钻进去,从地下对树根进行修整。
大半个早上过去了,数学家猫头鹰打算和医生对一下账,好让嘎卜心里有底,有个发钱的计划。值得庆幸的是,如果把我们从波浪角带回来的西班牙银币(就是和堂·恩格利赌输赢赢来的那些)兑换成英镑,怎么也能让我们舒舒坦坦地过上几个月,这让嘎卜大大松了一口气。不过,它始终还是紧盯着医生的每一项计划,它时刻谨记,医生这个人钱越多,乱花钱的荒唐计划也就越多。
有一个情景看起来非常搞笑,每当医生背过身去,不大留神时,吐、波利和嘎卜这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就把脑袋凑在一块窃窃私语,讨论着医生那些钱的用法。
“你们想啊,”波利说,“医生这次从长箭那儿带回来那么多珍贵的草药藏品,都是些稀有品种,应该靠它们大赚一笔。”
“恐怕不行。”我说,“医生肯定不会靠这些东西赚钱。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救死扶伤的药物,根本就不是用来赚钱的,他怎么肯把它们卖掉?”
那天早上,除了一大堆奇思异想需要医生操心之外,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动物园。马克老早就来等着陪他去察看动物园了,那里的老住户已经不多,医生还没出去,就把大多数的动物遣送走了。被遣送的大多是北方动物,比如加拿大土拨鼠和貂。
“知道吗?斯大兵,”我们从那一排排空荡荡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动物住宅(我们离开的时候,都是马克收拾的)经过时,医生说,“关于这动物园,我有个新的想法,我想从大框架上对它进行一些调整。”
“具体是怎样一个想法?”
“是这样的。”他说,“以前这个动物园,多半是展示一些外国品种,大多都十分稀有99lib.。当然,大型食肉动物我是不要的,这你也知道。现在,我打算把它改造成一个供本土动物使用的动物园。很多当地的动物都想和我们住在一起,而且相当一部分已经正式提出了申请,甚至多得可能这里都住不下。要说这房子也够大了,算起来也得有4000多平方米呢。几百年前,这儿是一个滚球场,这所房子以前是一座古城堡,四面都是围墙,远离尘嚣。现在,我们要把它改造成一个动物城,另一种概念的动物园,你也可以帮忙想想点子。我想在城中成立几个动物俱乐部,比如这个田鼠家鼠俱乐部我就考虑过很久,鼠类们也提起过很多次。还有非纯种狗之家,非常非常多的狗——那些没有特殊血统的,它们不止一次地找过我,说想和我们住在一块,这些吉扑会跟你详谈。我特别不情愿拒绝它们,它们很多都没地方住。人们嫌弃它们血统不纯正,不愿意收养它们。唉,愚蠢的人类!其实我发现,那些非纯种狗比那些老是拿奖牌的所谓优秀品种狗更有悟性,也更有个性。那么,你对我这个新构思有什么想法?”
“医生,这个想法实在太有趣了!”我喊道,“这样嘎卜也不用再烦恼了,它常抱怨说老鼠们咬坏衣橱里的枕套,还把浴巾的毛边扯下来铺它们的窝。”
“是的,”医生说,“而且出了这种事还找不出谁干的。我问它们,一个个推三阻四,谁都不承认,但亚麻布枕套还是继续莫名其妙地消失。当然了,我这人,枕套上有没有洞也差不多。浴巾嘛,也不一定非要有毛边。但嘎卜就不行了,它对这些事要求很高,亚麻布枕套和浴巾对它而言,就像花园对于我那么重要。这样吧,你尽量在老苹果树修整好之前,把动物园的改造计划想出来。让波利帮你想,它可是个鬼点子王。遗憾的是,我的日程排得紧紧的。要看病,又要整理带回来的笔记,这事也得你帮忙——长箭的收藏品暂时就顾不上了。在计划正式开始之后,我可以跟你们一块干。不过,还得你先和波利先干起来。还有,你要和小白鼠商量一下,看是把鼠类俱乐部安排在哪里比较合适,对吧?”
新动物园计划就是这么展开的。不用说,这对我来说极具吸引力,杜里特对我的信任,也令我倍感欣bbr>?99lib?喜。最初,我对动物城的具体规模没有一个具体概念。无论是“动物城”,还是“动物俱乐部”,都应该与动物园有所区别。我们总是把花园里住着动物的那一部分称之为动物园,时间一长,就成习惯了。
但这又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动物园,是杜里特式的动物园。按照他的思想,动物园应该是动物的家园,而非监狱。几年前,杜里特第一次带我参观动物园时他就说过,园内的每一处细节、 6bcf." >每一个安排,都是按照这个原则来设计的,以求让动物们住得舒服、愉快,因此,许多老设施仍按原貌保留。例如,所有的门栓还是装在门里边,好让动物们能够随心所欲地自由出入,并把钥匙交给那些入住者保管。当然,园内也有规章制度(虽然杜里特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条条框框),但这些规章制度全是一些保护性措施,不会对动物们的自由产生限制,更不可能是任何形式的奴役。比如说,任何入住者在举办聚会之前,都必须提前通知它的邻居,午夜后不许大声唱歌,等等。
5、动物城
杜里特想建个动物城,最大的难点是保密。我刚刚把建设动物城的计划告诉波利,它立刻警告我:“斯大兵,你自己明白就好,能保密多久就保密多久。如果这事传出去,你和医生就别想安宁了。”
我的确没敢告诉任何人,但最终还是走漏了消息,说医生打算改造和扩建他的动物园,建成之后,谁想和杜里>藏书网特住一起都没问题。然而,不出波利所料,从早到晚,前来申请的动物接连不断,差点没把我们烦死。您大概也知道,几乎所有的动物,都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进入杜里特家族。
为了避免麻烦,医生很快就宣布我为新动物园的负责人,所有的申请必须先经过我。但是,认识他的大批老朋友还是直接找他,向他提出申请。
我们费了许多周折才把一些老房客送走,因为医生觉得这些外国朋友对布嘟儿巴的气候并不适应。像那两只海狸,它们就病得很严重。虽然医生多次建议把它们送回加拿大,但出于对医生的喜爱,它们都礼貌而又异常坚定地谢绝了。这次回来,医生发现它们的身体越来越差,终于决定:为了它们好,必须送它们走。
“听着,”医生对它们说,“你们也许不懂,这里的气候对你们确实很不好,它既不是很冷,也不足够干燥,而且又变幻无常。我不允许你们因为我们的感情和友谊而置你们的健康于不顾,你们必须回加拿大。”
两只海狸哭哭啼啼,直到医生答应让它们两年后再来,它们才宽慰了些,同意离开。
作为助理负责人,妥善安排海狸返回加拿大也是我的任务之一。要知道这事可不简单,因为我不能把它们随随便便交给一个人应付了事。我在蒂尔堡的码头上转了好几天,才找到一位善良敦厚、让医生看着放心满意的船员。商量好价钱,他同意在下次出发时,把两只海狸捎上,带到哈利,并负责把它们送到那儿的一个入河口。
“我早就跟你说过的嘛,”有一天,我把新动物园的地图铺在桌子上,和波利绞尽脑汁地筹划着,它说,“如果你不把原定的空间再扩大10倍,你就别想把它们全都容纳进去。”
“可是你们瞧,这儿。”小白鼠说,(想到小白鼠竟然也成了个人物,我就想笑,它现在也是这个计划的参与者之一。)“如果我们在地图上把各式建筑,如个人住宅、公寓、俱乐部、旅馆等全标出来,那么还剩多大地儿,还能建多少俱乐部,不就一清二楚了。”
“好,这主意不错,因为动物园一旦建好,再要搬来搬去的话就难了,大家肯定不同意。”我说。
“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建一些商店,”小白鼠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商店?”我喊出声,“建商店干什么?”
“你听我说,你们想,这里将会出现一座城市。当然,是一座动物城。我想,城市里应该有一条主街,屋舍和俱乐部分布于街道两侧。有几家商店,松鼠可以卖松子,老鼠可以卖点橡籽和谷物,你不觉得吗?这样城市生活才会显得更有活力,最能使一座城市活跃起来的就是商店。此外,我觉得应该有一两家餐馆。要是谁回家晚了,没吃上自己家的饭,就上那儿吃一顿。这个主意怎么样?是的,我们就该给它修上一两家餐馆。”
“但是这些商店由谁来管理呢?”波利说,“食品呀,咖啡呀,总不能自买自卖,你说对吧?”
“这简单,”小白鼠笑着说,“我认识很多老鼠,还有田鼠,要是有机会让它们当一回松子店老板,它们非乐坏了不可。老鼠们天生有经商头脑,尤其是开餐馆。”
“或许吧,”波利说,“但是,它们可不是动物城唯一的居民,请你想清楚,这是动物城,不是鼠城。”
“但是我觉得,到了最后,这座城还是会分区的。”小白鼠说,“你应该记得,斯大兵,你答应过要把靠近城门那一块给我们做俱乐部。我已经把那片地区全装进脑子了,那里将会变成最整洁的,干净得你见也没见过的一块地方。”
就这样,经过多得吓人的想法、筹划、落实,新动物园终于在我们的手里正式落成。早期的一批公共设施有:兔子公寓(这一块有数不清的兔子洞和莴苣菜园)、狗类之家、鼠类俱乐部、穴熊酒家、狐狸社和松鼠大旅馆。
每一种动物都以它们独特的方式组成一个俱乐部,而 6211." >我们需要密切关注的,就是对名额的限制。因为俱乐部一落成,就会有数以千计的各类动物踊跃加入。凡是容纳不下的,我们尽量将它们列入候补名单,如果谁离开了(这机会可不多),它们就一个个补上。每个俱乐部都成立了管理委员会,选了主席,由它们负责日常管理和.
规章制度的执行。
正 5982." >如小白鼠所预料的,这座动物城,确实顺其自然地被分成了多个辖区。各个辖区的动物时不时就会碰到,但大家各守其分,从不互相干扰。
一开始我们就制定了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规定——城内严禁狩猎。禁止狗类之家的任何成员追赶老鼠,禁止任何狐狸追捕鸟类或松鼠,等等。
动物天敌之间的追捕与对抗已经成为回忆,所有的动物都过上了一种崭新的、自由的、更加公开的生活,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都是怎么办到的?比如说,这一种场景如今就已完全不足为奇:一位松鼠妈妈带着它的宝宝们从从容容地坐在自己家门口,几步之遥的街上,正有一对猎犬从那儿经过。
光顾商店和餐馆最多的是鼠类,它们生性喜好城市。绝大多数鼠类都居住在动物城的最北边,那一带后来就被称为“鼠城”。到了周六晚上,在最大的食品店里,常看到狐狸们、狗们和乌鸦们来往不息、比肩接踵,采购明天各自所需的佳肴美食。餐馆还派出了一大批小老鼠送货上门,它们在出入牛头狗的住处,或者狐狸的洞穴时,大模大样,毫不畏惧。
6、又穷了
这么多动物种类处在一块,想让它们不吵不闹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医生进行这个计划的一个出发点,就是想看看把各种动物放在一起,甚至让天敌们和谐相处,都需要做哪些工作。
“很显然,斯大兵,想马上让狐狸不馋鸡仔,狗们不追老鼠,都是不太可能的。我的愿望是在我的动物园里,只要你同意,先和平地住在一起,最终彼此理解。”
的确,真有吵架的,尤其是刚开始,各种管理机构还没有成立的时候。特别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争吵往往发生在同类动物之间。其中表现最差的是穴熊。
每天晚饭过后,穴熊们都习惯在它们的酒馆里玩游戏。医生和我都弄不清它们这游戏到底是怎么个玩法。它们先在地上画上些格子,然后再拿石头在上面玩,有点像国际象棋。它们总是玩得不亦乐乎、十分投入,因为穴熊这种动物一向严谨,喜欢较真儿。而比赛有输赢,而且结果似乎还和某种利益挂钩,所以玩到最后,就成了吵架。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小松鼠常在半夜里把我和医生叫起来,说穴熊们在酒馆里打起来了,惊动了全城。
医生最终采纳了小白鼠的建议(小白鼠比过去更有头有脸了,它已被推选为动物城首届市长),成立了动物城警察部队——由两条狗、两只狐狸、两只松鼠、两只兔子、两只老鼠担任警察,一只牛头狗担任队长,一只狐狸担任密探探长。从此,如果谁敢在酒馆里吵架惹事,那等着它的将是不好的待遇。它会被逮捕,被带到动物城监狱去过夜。
第一个被动物城警察抓起来的,是可怜的拱卜。它发现兔子公寓周围有一大片莴苣,长势喜人,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来了个秘密突袭。狐狸侦探发现后,把它从菜地里揪出来,它还没来得及狡辩,就被铐了起来。后来,还是医生做了担保,并禁止它再次进入那片区域,第二天给了它一个警告后,才把它放出来。
“若下次胆敢再犯,”市长(小白鼠兼职法官)说,“我们将罚你去兔子庄园干6天苦活,还要戴上口套。”
除了鼠类俱乐部(它的事,后面再讲),动物城中另一个重要团体就是“非纯种狗之家”。很久以前,吉扑就告诉医生,要他建立这个家。早在金丝雀歌剧演出 7684." >的时候,吉扑就想在伦敦东边开办一个狗类免费肉店。那时起,它就希望医生能想个办法,给所有居无定所的流浪狗们一个不怕风吹、不怕雨打的家。现在它终于如愿以偿,便整天和斯威兹、托比凑在一起,忙里忙外地张罗起它们自己的俱乐部。
“现在有一些狗,它们喜欢独处,想住小狗屋,不愿待大宿舍。可是,也有想睡大房间的,所以,我们得准备好多小狗屋。当然,还得有一处比较好的大房间。”吉扑对我说。
它们不依不饶地想说服我和巴木波按照它们的想法建一所房子。托比是一只小狗,既爱斤斤计较又爱说三道四,一副小性子,它也是满脑子主意..,大多是为即将到来的小狗们做打算,它总想让你觉得它们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它们的房子终于修好了,那是一个十分奇特的建筑。所有的门栓都是用鼻子一推就开;壁炉建的特别大,就是12条狗睡在里面都挺宽敞;所有的沙发(数量可真不少)都做得很矮,就是再小的狗也能轻轻松松地坐上去;沙发上蒙的是一种特质油布,就算被狗爪子弄脏了,这种布也很好清洗;每个屋子里都有很多喝水的大碗;在地板上乱扔骨头是违反规定的,但每个屋子的门口都有一个骨头架(看起来就像一根放雨伞的雨伞架),它们要出去时,可以把吃了一半的骨头放在架子上,回家时再把骨头拿走——如果那块骨头没有被谁借走的话。有专门的餐厅供它们吃饭,桌子很矮,有一张带着台阶的巨大餐台,小狗们想吃什么,就自己爬上去拿,独特而实用。狗厨房的肉和骨头由马克供应,马克自称是狗类专家,这一份差事深得他心。此外,还为它们专设了一个体育馆,吉扑称它为“竞技屋”。里面有高架秋千、高绳系球及狗类进行体操训练所需要的特制器械。精彩的摔跤赛、拔河赛、捉迷藏和战争演习,每天都会在这里轮番上演。它们也时常邀请医生、巴木波和我来观看这些运动项目,每一项都相当吸引人。
我觉得非纯种狗之家是医生创办过的最快乐的团体之一。不出医生所料,它们中最早出现在俱乐部里的是猎犬黑仔和牛头狗抓斗,它们是以前医生从一家动物商店老板的手中买回来的。
除了这一伙原班人马,吉扑还有一大批熟人、朋友。吉扑天生就有同情心,它总喜欢一个人出去溜达,寻找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它每天都要带回那么一两只,没多久俱乐部就满员了。尽管医生已经让它别再往回带狗了,但它一碰上那些——用它的话说就是“特别可怜的”——就忍不住要偷偷地(等天一黑)带回来,至少给块肉,留它们住一晚。想从外面把动物园的大门打开,有一个秘密方法——拉动一根连接着门栓藏在沟里的绳子。医生把这个方法教给了每一位成员,并要求保守秘密。大家也很好地履行着诺言,没有任何外人能掌握这个秘密方法。就连吉扑把那些“特别可怜的”领回来,开门时,它也要让它们背过脸去。
杜里特开办狗类俱乐部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不愁吃喝有家的小狗也纷纷离家出走,跑来凑热闹。它们说不为别的,只想和医生待在一起,喜欢那个体育馆,图个热闹。不止一位狗主人怒火中烧地找上门来,说要逮捕医生,他们认为,是医生拐跑了他们的爱犬。
不用说,维持动物园的经费居高不下,尤其是狗类之家。这个家成立六星期以后,嘎卜和吐来找我,神情严峻、满脸愁容。
“果然不出我所料!”嘎卜做了个绝望的手势,连声抱怨,“我们的钱已经所剩不多。我不清楚,反正你们从西班牙带回来的几千比塞塔,马上就要花光了。吐和我算了算账,剩下的钱只能维持一个礼拜了。吉扑这家伙可真够没良心的,本来医生就花钱如流水,而吉扑呢,不说别的,光它带回来的那些狗,就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也养不起。唉,也就这么回事,又要穷得叮当响了。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真不知道。”
7、狗獾的牙齿
果不其然,当我和嘎卜、吐、波利一起去找医生,向他报告家族的财务危机时,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暂时请别因为这种事来烦我,”他说,“我这会儿忙得要死。该来的钱总会来的,船到桥头自然直,这种事一向如此的呀。”
我们费了很大劲儿,找欠医生钱的人要回了几英镑。但维持不了几天,我们又回到一穷二白的地步。嘎卜都快气晕了,它坚持要求解散动物园,它说动物园?的开销,比家族其他所有开支还大。
医生说得好,该来的钱真的就那么来了,而且还来得很有趣。办法是从动物园内部找到的,这不仅使动物园免遭解散,还使杜里特家族脱离了破产的危机。事情是这样的:
这天夜里,医生十分疲倦地躺上床。他最近在写一本关于海洋的书,十分辛苦。但是,他刚躺下,就来了一位獾类家园的狗獾。它敲着门,说它牙痛得不行,想让医生马上给看看,医生肯定是照办了。动物口腔疾病方面,他也很在行。
“哎呀,怪不得,一个牙坏了。不过,痛是可以止住的。请把嘴张大一点,好了,很好。这是怎么回事?我以前给你补过牙吗?”
“没有,”狗獾说,“我的身体一向很好,我这是头一回来找您看病。”
“但你的牙齿上怎么会有金子?如果你没看过牙齿,那你牙上的金子是从哪儿来的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狗獾说,“金子是什么东西?”
“我用镜子指给你看吧。斯大兵,请把那个小镜子递给我。”
我把镜子交给医生,医生把镜子放到狗獾面前,用一个小器具指着它牙上的一个地方。“就是这个了。你看塞在你牙缝里的那个黄色金属,那就99lib?是金子。”
“噢!”狗獾盯着镜子,满意地欣赏着自己,“我和我妻子在老马草场那边打了一个洞,打洞时,这种东西可吃到不少,牙就是这么被弄坏的。”
这些话,在外面值班的波利都听在耳里。医生对狗獾的这些话好像没什么反应,波利却产生了极大兴趣。它飞过去,朝狗獾的嘴里瞥了一眼,然后又飞了回来,小声地对我说:“听到了吗?它吃了金子!金子!而我们却穷得要死!斯大兵,等它看完病,咱们找它聊聊。”
没多久,杜里特就把狗獾弄得舒舒服服。医生的手虽然又短又粗,但他的手指头异常灵敏,十分奇特。
“我在你的牙齿上放了个小药卷,痛暂时是止住了,明天你还得再来一趟。”狗獾合上嘴,惬意地离开桌子,医生说,“以后打洞的时候要小心,牙齿再好,也不能跟金属硬磕,你得记住。好了,晚安。”
它刚离开,波利赶紧就朝我打了个手势,叫上我一起跟了出去。
“你打的那个洞,在哪儿?”我们追上狗獾,波利问道。
“就在老马草场的附近再往北一点。”狗獾说,“我们正沿着一道斜坡在挖呢,虽然天冷了,但我们还是想看看能不能挖出些花生来。同时,还可以做我们的应急洞,现在狗越来越多,慢慢地也开始不礼貌起来。在动物园里它们是不会碰我们的,但只要知道我们出去了,它们就到处赶我们,好玩似的,所以我们的委员会觉得有必要在附近修筑一些应急洞。”
“‘应急洞’是什么?”我问。
“哦,这应急洞就和你们人类的防空洞差不多。我们在这附近挖好这些洞,记住位置,要是被那些狗追急了,我们就跑进洞里躲起来。有些洞很深,还备有粮食,以防狗群的长期围堵。为了保护自己,我们只能这样,您知道,我们的速度不行。”
“嗯,是这样,”走到动物园门口时,波利对它说,“我们想明天和你碰个面,我们想看看你硌了牙的那个地方。咱们就定在老马草场的北边见面,时间就早上5点吧,你看怎样?”
“好的。”狗獾说,“不过,5点钟可是一点也不早。现在这时节,5点钟天已经大亮了。您知道,我们不是看时间生活的,我们是看太阳作息。我们更习惯天不亮就开始活动,我们还是在黎明破晓前见面吧。”
第二天天没亮,公鸡还没打鸣,波利就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点上蜡烛穿起衣服。“但是,斯大兵,你要知道,”它见我睡意未消,还在抱怨太早了,就说,“我们确实也应该早点去,趁没人的时候赶紧挖,这一点十分重要。”
虽然有可能挖到黄金,但是这么早,我还是打不起精神来。“你在想什么呢?你是觉得狗獾挖到金矿了吗?英国根本就没有金矿。”
“我不管那么多,”它有点不耐烦地说,“没发现金矿,不代表它不存在。事实证明,这只狗獾确实莫名其妙地撞到金子了,要不然它牙缝里的东西是什么?赶紧穿衣服,东边已经露着微光了。”
下了楼,波利让我从工具棚里拿了把铁锹,从医生的实验室里找了把矿锤,然后向老马的草场走去。
那只狗獾如约前来,先到的那里。沿着树篱,它蹒跚地带我们朝那个洞走去。到了那儿一看,原来这块地不属于老马协会,它正好就位于树篱另一侧一片开阔的荒地上,这块地叫“布嘟儿巴公共地”,小时候我就常来这儿找鸟窝、蘑菇和黑莓。同样是这里,我常常饶有兴致地看吉卜赛人在这儿支起帐篷,点起篝火,因为这是块公共地,所以吉卜赛人可以在这里自行活动,谁也无权赶他们走。
8、布嘟儿巴的黄金
“这真是运气!”我们在那个洞前站着,波利说,“你想,布嘟儿巴公共地——公共财产!斯大兵,明白了吗?就算有人看见我们在这儿挖金子,他也管不着,所以千万别走漏风声。拿起你的铁锹,快点,马上行动起来。”
到了这会儿,我仍睡意矇眬,但挖着挖着,寻宝的激动逐渐让我清醒过来。没多久,我就干得十分投入,清晨的寒冷消失不见,额头的汗水小溪似的哗哗哗直往下流。
我们把挖掘的目的告诉狗獾后,它的帮忙效果更显著。它钻到洞里,带回几块不规则的碎金属。我用水果刀在上面切了一下,切缝里能看见柔软、黄色的金子。
“就是这东西硌到我的,”狗獾说,“这是最后一块了,这东西有用?”
“当然了!我的天!”波利说,“用处大着呢!人们就是用这个做的货币——金币,明白吗?你肯定这就是全部了吗?如果能找到足够多的话,我们就能让医生永远成为一个有钱人。”
狗獾又回到洞里,继续掘洞。我继续挥动铁锹,把周围上吨重的沙土挖到一旁去。我们将这些土翻看了一遍又一遍,可再也没发现整块的金子。
“没事,”波利查看我放在手绢上的土块说,“多少得了一些金子。现在趁没被别人发现,赶紧撤!”
吃早饭时,我们把这事告诉了医生。无论是出于地质学上的考究,还是金钱上的利益,他都表现出很大的兴趣。“这真是太不寻常了。”医生察看那些金块说,“如果你们发现的是古币,那就不足为奇,但这些是金块是一种天然黄金。从地质学的角度来说,这在英国从未发生过,我得去你们说的那个地方好好看看。”
“暂时先让我来保管这些金块,行吗?我先把它们存放到安全的地方去,回头你们再把它们兑换成现金。”嘎卜说。
波利和我领着医生去看那块地方的时候,吉扑和拱卜,虽然谁也没请它们也跟着来了。我们对斜坡进行了全面的勘探。先是对这道沙石坡进行了一次整体探查,然后钻探,筛选,试验。拱卜干得最起劲,就连吉扑也不甘示弱,它们像勘探的行家一样,向斜坡的深处掘进。拱卜用的是鼻子,吉扑则仰仗它的前爪。吉扑看起来就像是在追捕一只耗子,拱卜则像是在拱一棵著名的蘑菇“法国松露”,但我们并没有找到其他的金子。
“真是奇怪,这真算得上是一个藏书网地质之谜了。这些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含金沙土,但那金子,是块状金,确实应该在沙土中被找到。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金块是被某个矿工从其他地方挖出来,为了安全偷偷埋在这里的。”医生说。
虽然找金矿的行动并没有成功,但我们却意外“成功地”掀起了一股寻金热。医生完成土地测量时,已经快中午了。我们回家的时候,发现有几个人在盯着我们,后来就有人找马克和巴木波探听消息。他们俩都发誓说自己没告诉任何人,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到下午4点的时候,公共地上已经围满了人,人们拿着铁锹、洋镐、铁锨、大铲子、小铲子,还有人拿了个烧火钳……反正把你想象得到的工具都拿在手里,挖金子来了。
全布嘟儿巴城的人都参与了,发疯了 4f3c." >似的。连推着儿童车的女佣,也扔下哭闹的孩子,拿着针锥和鞋拔子挖了起来。..全城上下,不论贫富,各行各业,各个阶层,从巨商富豪到贩夫走卒,从无业游民到吉卜赛人,从声名显赫的学者到正在上学的娃娃,全都来了。甚至还有谣言,说杜里特已经发现了古罗马时代的高脚杯,全都由纯金打造;还说有锅,有金属壶,已经送去化验了,看到底是什么金属做的。没几天,那片公共地就像飓风和地震光顾过似的,一片狼藉。市议会声称,他们将以破坏公共财产罪起诉杜里特。
一个星期过去了,采金潮还在持续膨胀。连外地人也来了,连伦敦真正的采矿专家也想把这搅得人人不得安宁的传言,弄个清清楚楚。
拱卜是杜里特家族的采金迷中最狂热的一个,它简直离不开那块公共地了,它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能发挥自身本领的最佳职业。“怎么不是呢,用鼻子拱洞,可比用铁锹的蠢人更好、更快。”它要求继续探矿,生怕别人突然一下子真的发现了金矿,那可就不属于杜里特家族了。
“拱卜,你别太上心了。那里根本就不是含矿沙石,发现金子纯粹是意外。狗獾说的对,金子就只有那么一点,而且是很久以前被埋在那里的。”医生说。
可是,寻金热持续不退,拱卜的热情仍然有增无减,甚至有些过头了。后来,医生不许它再去了(它在夜里偷偷去过好几回),它只好在菜园子里“探蘑菇”过过瘾。它甚至把对新职业的爱好延展至饭桌上,吃大米布丁时,它总要凑上去先“探”一遍葡萄干。
不管怎样,金子是有了,想到是波利的聪明脑袋让医生得到了这些金子,嘎卜心里乐极了。如果让医生自己处理这块金子的话,他可能会什么也不要。因为市议会坚持要医生把黄金作为皇家财产上交归公,医生很顺从地答应了。可是,老谋深算的马克咨询了一位律师,得知根据一条古老的法律,发现的人可以得到一半。就算是一半的金子,上磅秤一称,那数目也是十分可观的。
“好了,好了。”嘎卜叹口气说,“医生常说:‘如果是一股怪风,吹着谁,谁也不好受。’狗獾硌了牙,却因祸得福,得了黄金。这笔钱来得真及时,我正为吃的发愁呢。现在,总算好了,谢天谢地,至少6周以内不用为账单的事发愁了。”
9、鼠类文字
自从嘎卜提出关闭动物园的建议后,一段时间,大家人心惶惶。办园的花销太大,这是明摆的事情,所以,响应这个建议的也大有人在。各个社团的成员们都觉得,当这么大的开支给医生造成压力的时候,继续开展俱乐部的活动,就有些自私了。
也正因此,当法庭同意将公共地上的黄金分一半奖励给杜里特的消息传来时,从城南的非纯种狗之家到城北的鼠类俱乐部,动物城内一片沸腾。就连那位腼腆的推我拉你——它已经住进了动物城的敬老院,在那 91cc." >里过着安适、平静的晚年生活——也和园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外国朋友(如俄罗斯水貂、加拿大土拨鼠等)参加了欢庆活动,喧闹至极。托比和斯威兹在晚饭时带回这个消息后,园内各区的市民不约而同地上街游行,发出各种怪叫,欢呼雀跃。
“医生有钱了!医生有钱了!”欢呼声不断蔓延,排山倒海,犬吠声、尖叫声、哼哼声、呼呼声,以及它们所谓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形成奇特的交响效果,响彻全城。一位经过的警察不明所以,就敲开医生的门,问:“没事吧?”
作为市长,小白鼠是游行活动的总负责人。考虑到天色已暗,它觉得鼠城应该举行一个火炬大游行,它要我找来一盒用在生日蛋糕和圣诞树上的那种特小号蜡烛,并且坚持要我做一面小旗,用大号字写上:“啊哦,医生又有钱了!”它们拿着旗子和蜡烛,列成两队,绕着鼠城唱着怪腔怪调的曲子,从晚上8点一直游行至深夜,时不时地还要停下来,齐声高唱:“啊哦,医生又有钱了!”唱完再继续走。
其间发生了一起小意外,却无意增添了激动的气氛——一位举着火把的朋友不小心把松鼠大旅社给点着了,那座建筑几乎全是用树叶建造的,所以没一会儿就烧完了,差点把整个动物园弄成一片火海。
幸亏没人受伤(松鼠都参加游行去了),全城居民迅速组成消防队,很快就将大火扑灭。然后,大家又都参与了家园的重建工作,当晚,一座崭新的松鼠大旅社又矗立在原址上。
“这是一个伟大的节日!着火成了其中最热闹的场面!”小白鼠致辞时说。
要说小白鼠,它的确富有激情。这次庆典的成功,更让它热情高涨,又想组织七七八八的晚会、节目、聚会,等等。虽然医生很愿意看到动物们自娱自乐,却不怎么支持小白鼠这样的热情,因为动物园里的任何活动都免不了喧嚣、吵闹,仅仅狗类在聚会时发出的声响,就能传出好几英里。
在动物城里,各种新奇事物不断涌现,最有趣的要数动物免费图书馆了。这次回来,我先是回家看望了一下父母,之后没不久,医生就让我帮忙整理他的资料。他记录和书写了大量动物语言方面的资料,凌乱地堆了满满一屋子,要想把它们编目归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还好有巴木波和小白鼠帮忙。
我们让马克做了很多书架,经过一星期的归类、分档、编目、装订,总算把这数量大得惊人的材料理出了头绪,最后,医生来参观时,也是大吃一惊。书房上方的这个小屋里,四壁全是书架,这也更加凸显出医生在动物语言的研究上的巨大成就。
“我说医生,”小白鼠环顾着周围的书架说,.99lib.“这简直就是一个动物图书馆,应该把它搬到动物园里去。那样的话,动物们也可以充分利用这些资源了。”
“嗯,这话有道理。”医生说,“但是,我这些作品,大多都是动物语言方面的研究性论著,比如辞典之类的东西,用动物语言写成的故事书几乎没有,再说,你们大家会识字的也不多。”
“但是可以学呀!”小白鼠说,“您可以先教会一两个,然后它们再教其他动物。鼠类俱乐部这样的一个组织,应该要有一个自己的图书馆,越想越觉得是!真的!”
尽管医生不答应,小白鼠还是一再坚持,说动物城需要一个自己的图书馆。它说对于鼠类而言(狗类、獾类等也是如此),实在没有比读故事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我很乐意为你们做这些事,但你们鼠类只有语言,并没有文字呀。”
“那么,难道不能现在就创造吗?”小白鼠问,“人类不也是经历过长期的无文字时代吗?医生,您为鼠类发明一份字母表吧,简单点就行,反正我们也不学物理学或其他什么学的。只要您教会我,我保证一星期就把大家全都教会。学习这么新鲜的事,大家肯定都有兴趣。您看行不行?”
杜里特从事动物教育也有些年头了,小白鼠的建议挺叫他动心的。说干就干,在小白鼠的帮助下,没多久他就弄出了一份鼠类语言字母表。一共只有10个字符,或者说只有10个字母。医生管这叫“鼠码”,我和波99lib.利则给它取了另一个名字,叫“吱吱”。因为所有的发音,不过是不同种类的“吱吱”而已。每个字母在表达上都有两种区别,就像人类发“吱”声时有升降调之分,一个是“吱#”,一个是“吱Ь”。
接下来,就是印刷和装订的问题了。医生刚完成他的鼠码,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为了让最小的鼠也能翻阅,这种书印刷得十分小巧,小白鼠希望它的后生小子们都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我们的书印得像一枚邮票一样,又小又轻。只能手工装订,而且必须得用最好的细线。书页实在太小,印刷时,得用修表师傅的放大镜照着才行,当然也是手工操作。不过,字母再小也没事,对鼠类来说,就算是尘土它们也能一粒粒分辨得清清楚楚。
我们很为诞生在自己手上的第一本鼠类图书而感到骄傲,虽然主要应归功于医生,但作为印刷者和发行人,当我把我们出版社的名字印上扉页时,我觉得自己的重要性不亚于任何一个著名的出版社。我们的社名是:“沼泽地上的布嘟儿巴城——斯大兵与斯大兵出版公司”。(其实,我也搞不清为什么有两个斯大兵,不过,我看人家正规公司都是这么写的,我也就照着做了,这样才更像那么一回事。)
“这是个了不起的大事件,斯大兵。”当第一版正式完成印刷..时,小白鼠说,“世界上第一本鼠码书籍!我们在制造书的同时,也是在创造历史!”
1、新的学习
果不其然,接受教育在鼠类各阶层引起了极大的反响。那本由斯大兵与斯大兵公司出版发行的单行本《吱吱》没能传给后世,因为在动物园公共图书馆开放的第一个星期,这本著作就被馆内熙熙攘攘的鼠类“读”成碎片了。小白鼠坚持要把那本书收藏进图书馆,并且要举办一个开馆庆典,来宣传、引导动物城中的居民重视教育和知识。
鼠类的学习热情持久而高涨,它们天生喜欢探听别人的事情,新掌握的读书这个技能,刚好能满足它们的这点需求。至于狗类、獾类、狐狸、兔子等其他动物,则更喜欢听别人朗读,所以首先图书馆多少有点..像说书馆。每天下午,鼠类都要在那里大声朗读,听众则五花八门,什么动物都有。
“鼠码”读物总是供不应求,需求量极大,而且令人费解的是,读者公众大多钟爱诗歌,尤其是那些比较幽默的诗歌>99lib.。再加上图书馆和鼠类俱乐部的大肆宣传引导,结果连一向对诗歌一无所知的鼠类,一个个都抑扬顿挫地讲究起押韵来。
到了后来,大家又养成了一种习惯,在鼠类餐厅(它们自己管这个饭馆叫“大奶酪”)里,鼠类诗人会站起来向众多的听众朗诵自己的诗歌。要是听到押韵好的精彩篇章,大家就会齐声喝彩;要是押韵不好、没有意境,就会有人发嘘声、喝倒彩。如果哪位诗人嗓音好,又会演唱自己的作品,并且歌声获得好评,餐馆老板还会出面收集大家给它的“献款”,具体就是:老板拿一个蛋壳当帽子,大家挨着传蛋壳,并往里放一枚橡籽或者麦粒——就相当于往里放一点钱。绝大多数诗人的行情都很好,所写的幽默诗歌大多都非常流行。每当我和医生散步,听到动物园的一角里频频爆发出的欢呼和大笑时,我们就知道,一定又是哪位幽默诗人在“大奶酪”里对着一群快活的听众在朗诵它的新作品了。
而另一件新鲜事,则把大家对教育的狂热推向了高潮,那就是医生又创办了一本鼠类杂志。这份杂志每月月初发行,刊名叫《洞中日月》。该期刊的风格亦庄亦谐,除了最新消息和社会新闻(就是街尾小事),主要刊登些幽默笑话和趣味画。
在医生客厅的壁炉上,多年来一直摆放着一幅画像。画像画在一块小象牙上,画的是杜里特年轻时的肖像,它一直被摆在一台老式闹钟和一个德国海瑞斯顿城产的瓷质牧羊女的中间,谁也没有动过。可是有一天,画像突然不见了,谁都说没拿。医生问嘎卜,好管家说前一天打扫房间时还看到的,怎么突然不见了,它也是毫不知情。医生又问吉扑、吐、奇奇、波利和我,大家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这幅画像是医生还在上医学院的时候,他的母亲请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给画的,医生特别珍惜。但是,问来问去还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后来一忙,慢慢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公共图书馆开馆两星期后的一个傍晚,小白鼠找到医生,当时我和医生正忙着整理他的一本新书——有关深海植物的专著。
“医生,有两件事,我想和您谈一谈。”小白鼠市长摸了摸它的白色胡须,一脸正经地说,“我希望能有这么一本书,当然得是鼠码的,一本介绍捕鼠器的教科书。我们,尤其是下一代很有必要看一看。孩子们长大了,难免要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可是,好些孩子还没对外面的花花世界留下一点印象,就被捕鼠器给夹住了,仅仅是因为一块发霉的奶酪的诱惑!”
“没问题,”医生说,“我可以写这么一本书,只要斯大兵有办法把捕鼠器的结构图画到你们的八开本上去。”
“四开本也行。”小白鼠说,“您知道,教科书是俱乐部所有的父母的必读书,我们会要求它们读给自己的孩子听。最近这个月,踩踏捕鼠器的事故发生率大幅上升,我要求每一位伙伴都了解捕鼠器,我很愿意为你们效劳,您或许需要一位行家老手,向您描述捕鼠器的气味变化,以及捕鼠器在鼠类感官下的各种形态。”
“哼!我的天!”嘎卜一直在一旁听着,它插话说,“这非要闹得满城皆鼠不可。我还直后悔呢,当初,为什么没往亚麻布柜子里放捕鼠器。”
“对,没错,但要是到处都有‘捕鸭子器’的话,你也会后悔的!”小白鼠说,它的胡子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好了。你刚才说有两件事,第二件事是什么?”医生问。
“这件事也很重要。”小白鼠说,“我代表我们委员会来邀请您和斯大兵,出席我们俱乐部的周月纪念大会。”
“周月?”医生嘀咕道,“这‘周月’是指什么?”
“是的,这是个新造的词儿。”小白鼠得意地说,“所有的语言都存在它们所特有的词汇。既然这样,鼠码完全也可以有它自己的词汇。事情是这样的:俱乐部的委员们开了个会,有位委员叫铁路鼠——它以前住在火车站一带,为人和善,就是一身的煤油味。它发言说,我们的俱乐部已经成功运行有些日子了,我们应该举行一次周年纪念大餐,好好庆祝庆祝……”
“你们的庆祝就没停过。”嘎卜在壁炉边上嘀咕着。
“然后,”小白鼠继续说,“另一位委员,叫马路鼠。它之前住在一辆废旧出租马车下方的地板下,它对伦敦的街道了如指掌。它站起来说:‘周年是指一年,而俱乐部开办还不到一年,对鼠类来说,一年太长了,本鼠建议改名为——周月纪念大餐,来庆祝俱乐部诞生一周月,而不是一周年。’随后经过一番讨论,最终认为这个建议很好,采纳了,我们的庆祝宴会最终定名为‘周月大餐’。”
“接着另一位委员,是教堂鼠——它以前住在教堂,过得十分清贫,几乎以蜡烛为食,它的身上带着点宗教色彩,老是劝大家多唱赞美诗,少唱幽默诗。它起立发言:‘我向委员会提议如下:倘若没有杜里特的出席,我们的周月纪念必将留下缺憾。’这只教堂鼠一向以演讲家自居,它可能确实听过不少演讲。它说:‘正是因为杜里特始终以替鼠类谋福利为目的,不知疲倦地奉献着,俱乐部才得以存在。因此,我认为很有必要邀请杜里特出席,还有他的那位助手,那位不同凡响的小伙子——托米·斯大兵,也应该??一同邀请,在成立动物园的过程中,他也功不可没。’”
“这项建议当然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可。大家让我来邀请您和斯大兵。大餐设在明晚。医生,您不必做什么准备,这身衣服就行,但您得应一声:好的,到时肯定参加。”小白鼠说。
“好的,到时肯定参加。”医生说,“我很高兴能够参加,我想斯大兵也是这么想的。”
2、鼠类俱乐部
>鼠类俱乐部堪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建筑。开始时,它高不足1米,随着成员的不断增加,只能不停地扩建。当庆祝周月纪念时,俱乐部已经是个将近8平方米的方形建筑。它结构独特,外表看起来像蜂房,有无数个小门,分为14层,楼梯修在外面,很像意大利建筑的风格。建筑物中央是一个大房子,称为“聚议厅”,就是大家议事的地方。这里也举办音乐会、戏剧表演,或者是庆祝节日,等等。聚议厅周围是居民大院、豪华住宅、私人沙龙和委员会用房及其他房间,当然,所有的出入口都很小,仅能容许一只鼠通过。由于这次情况特殊,小白鼠请狗獾在地..
基下面挖了个通道,专供我和医生行走。
当我们到达通道入口时,小白鼠率领着全体委员等候在那里。此外,出入口、楼道里也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老鼠,它们都想目睹杜里特的风采。俱乐部主席小白鼠发表了欢迎词,然后,我们进入通道。
“医生,你走路时要小心。”我小声说,“假如我们的背碰到通道顶部,可能会毁了整栋建筑。”
我们顺利到达聚议厅,这里只能容纳两个人,而且是站着。小白鼠很想带医生99lib.t>去各处巡视,但没有地方盛得下我们,只好站在原地“巡视”。所谓的巡视就是让医生站着不动,透过小门看洞里的情况。眼前的一排看完了,里面和侧面的怎么办呢?早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小白鼠早就提醒我要带着医生的牙科医生镜,用这个工具可以看清剩余的小洞,就像观看患者背面的牙齿那样。
医生对建筑物的内部结构很感兴趣,正当他观看走廊时,突然惊叫道:“天啊!那是怎么回事?我好像看见一个人脸,而且,那张脸跟我有点像。斯大兵,你来看看是不是?”
我回头望镜子里一看,情不自禁笑起来。“医生,那本来就是您嘛!那就是您丢的那张年轻时的画像。”
这时,我听到小白鼠在责骂一个小伙计。“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要让医生看那边,而不是这边!”它气愤地说,“现在好了,我们最有价值的收藏要飞了。”
“不过,我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医生问。99lib?
“医生,您听我慢慢解释。”小白鼠急忙说,“这是监狱鼠的主意,它也是委员,住在牢房里。您知道,坐牢的都是些坏家伙,监狱鼠也受到他们的影响。不过,监狱鼠不坏,它很有幽默感,还会讲有趣的故事,虽然通常是犯罪故事,这件事就是它提议的。当时,我和全体委员讨论会议室的装修问题,尽管那间房子不大,但也是俱乐部的重要部门之一,重要的事都会在那里商议。大家觉得.99lib.应该在主席座位后面的墙上挂一幅画,这样,会议室就不会显得空荡荡的。教堂出身的委员提议挂一幅座右铭,可以写‘爱你的邻人’,或者‘大家和睦相处’等,铁路出身的委员认为挂一幅有关洞中天地的幽默画更好。但监狱出身的委员不同意,它说:‘营造轻松的环境固然不错,但会议室是庄严肃穆的地方,挂幽默画恐怕不合适,我们应该挂家园创始人——约翰·杜里特的画像。而且,我还知道在哪儿能找到画,那幅画的大小正好合适。’最后,大家同意了监狱鼠的提议。当天夜里,监狱鼠就去您家‘借’了这幅画。医生,您要把它拿走吗?”
“不,就让它在这里挂着吧。”医生回答,“况且,你们悬挂它也是好意。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爱护这幅画,另外,千万别让嘎卜知道这件事。”
“医生,您放心,它绝不会知道的。”小白鼠说,“现在,您和斯大兵能不能坐下?我要招呼外面的同伴进来。您看,这地方就这么小,你们坐下后大家才能进来。”
于是,我和医生把身子缩成一团,在宴会桌前坐下。我们的椅子是两个装饼干的空桶,这还是从非纯种狗之家借的。餐桌是圆形的,半径是0.5米。
我们刚坐好,小白鼠一个手势,从四面八方窜出来无数的老鼠,兴高采烈地唧唧喳喳。
“医生,请您多多包涵。”看着围在医生身边的老鼠,小白鼠小声说,“其实,平常它们没有这么疯狂,我真怕它们为了抢你身边的位子大打出手。对它们而言,能和您坐在一起是天大的荣幸,也会成为它们日后炫耀的资本。每个成员都是买票进入的,总共出售了5000张票。还有一些是特邀嘉宾,所以数目有点多、有些挤,请您多担待。”
3、周月大餐
这次周月庆祝很成功。当然,我和医生肯定没有吃饱喝好。虽然菜一道道的上,但盛菜的盘子太小,都是用核桃壳做的。一个人要想吃饱,不知道多少盘子才够?喝饮料的杯子是橡壳做的杯子。不过,宴会非常有趣,吃喝倒是其次。想象一下,我 548c." >和医生坐在餐桌前,陪客是5000多只老鼠,这环境就够刺激的。99lib?
“再来两盘苹果!”侍者头目高喊道,立刻有一对侍者跑向厨房,送上两盘装得满满的苹果。厨房里的厨师是最忙碌的,虽然一只老鼠的食量不大,但需要供应5000多只老鼠,工作量可想而知。
在吃饭的过程中,一直有乐队在演奏乐曲,但由于声音比较弱,再加上5000多个食客的谈话声,几乎听不到音乐的响声。
上完最后一道菜,小白鼠站起来敲了敲桌子,请大家安静下来。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厨房里清洗盘子的弄出响声后,马上嘘声四起。后来,用香蕉皮堵住了厨房的门,避免里面的声音传出。然后,担任市长兼俱乐部主席的小白鼠清清嗓子,开始发表演讲。事后,我一直后悔自己没有学过速记,没能记录下小白鼠的演说。对它们鼠类而言,这是最精彩的演讲。
首先,小白鼠代表全体俱乐部成员向医生致谢,并表示医生能出席周月庆典,大家都非常开心;接着,小白鼠向它的同胞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杜里特对鼠类的贡献,希望医生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多多关照它们。
“在不久前,大多数人不会想到我们会有今天的生活,正是有了杜里特医生的引导,我们有了自己的文化,开始进入鼠类社会(掌声、喝彩声同时响起)。有史以来,我们第一次有了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以前,我们过的是什么生活?不停地逃跑、藏匿,就为了躲避人类的追捕、猎杀,躲躲藏藏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在医生的帮助下,我们建立了俱乐部,大家聚集在一起生活,开始思考除逃命以外的事情。那么,请问大家,你们思考的结果是什么?”
这时,小白鼠停下来,注视着所有的听众。
“结果就是,这个俱乐部是我们老鼠共同的家。”它接着说,“现在,我们不用生活在恐惧中,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生活和教育。我本人期待着,我们的文明可以追上人类,希望世界上会有我们的城市、铁路、船舶,还有优秀的文化。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对医生的到来表示衷心地感谢。”
讲话一结束,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声?99lib.,5000多位听众一边尖叫,一边鼓掌,充分地表达了它们对医生的谢意。我和医生都被这种热烈的气氛感染了。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显然是希望医生能够为大家讲几句话。于是,医生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发表了简短的答谢辞,赢得了更加热烈的喝彩声。.
讲完话后,医生接见了参与这次餐会的鼠类朋友。有一些是他原来就认识的,大多数是第一次见面,小白鼠一一作了介绍。
这些被接见者性情各异,经历也是千差万别。小白鼠先介绍的是监狱鼠、教堂鼠、铁路鼠、马路鼠等委员;接下来是特邀的嘉宾;最后是其他的参与者。
例如,有一位博物馆鼠,它住在伦敦的自然博物馆里,坐火车来参加周月大餐(一路上多亏铁路鼠的关照,才没有耽误这个重要的宴会)。博物馆鼠身材娇小,长着一副滑稽样。不过,它精通自然发展史,还了解动物标本的制作过程。医生向它询问了不少关于自然科学界的最新消息。
动物园鼠也是专程赶来的,它住在伦敦城的摄政王府的花园里,它夸口经常去狮子的笼子里偷东西;还有茶叶铺鼠、火山鼠和冰库鼠;接着是年纪较大的轮船鼠,几年前在金丝雀岛时,就是它告诉医生快沉船的消息的。现在,它已经退休了,在俱乐部里安享晚年;最后是医院鼠、戏院鼠等等。
由于被接见者众多,医生只能和每一位说几句话,但就是这简短的几句话和小白鼠的介绍,使我印象特别深刻。只要你了解了鼠类群体的品行习性,你就会觉得它们是一个有趣的群体,就像性格迥异的人类一样。
4、旅社鼠
漫长的接见将要结束时,我见识到了医生惊人的记忆力。面对着上千只的老鼠,医生指着其中一只问小白鼠:“那个抓鼻子的是什么鼠?”
“旅社鼠。”小白鼠回答,“医生,您想和它聊聊吗?”
这时,旅社鼠已经注意到医生的目光,面带微笑地走到医生身边。
“你看起来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医生说。
“4年前我们见过一面,当时我是个半死不活的患者。”旅社鼠回答,“为了给我治病,我的两个兄弟在清晨6点去敲你的门。”
“噢,我想起来了。第二天早晨我还没醒时你们就离开了,所以我始终没有和你说话。那次,你的伤挺严重,是怎么受伤的?”
“那是被车碾过造成的。”旅社鼠边回忆边说,“是一辆装着双胞胎的四轮婴儿车。当时,唉……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完的。”
“我很乐意听你讲一讲,就当是饭后故事嘛!”医生说。
“我也乐于说一说,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
刚说完,底下就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立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鼠类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故事,尤其是精彩的故事。
5年前,我在旅社安家不久,同伴就告诉我那里不安全。不过,我却觉得没什么,无论在什么地方住习惯了,就不会想离开。我喜欢旅社里不断变化的生活,住店的人一波波的交替,每天都会面对不同的人。我和我的一对兄弟一起住在旅店里。那里还有一个地窖,里面放着燕麦、奶酪、面包等各种各样的食物。
和我们住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同伴,它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不懂礼貌待人,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和它住在一起。我碰巧救过它一次,此后它一直跟着我。它的名字是“多疑”,是个独眼鼠。
多疑是一只相当厉害的“赛鼠”,每次赛跑它都能获胜。不过,有些参赛者认为它是靠骗术取胜的,但我相信它,因为它的速度快如闪电,根本就不需要作弊。
后来,我问我哥能不能让多疑和我们住在一起。“斯闹泼(我哥叫“斯闹泼”,我弟叫“斯尼泼”,我叫“斯那泼”),多疑想和我们住在一起,可以吗?虽然多疑的名声不好,但它有自己的优点,况且,它独自一个人流浪也挺可怜的,我们就留下它吧!”
“收留它后,大部分朋友都会断绝和我们的交往。”斯闹泼说,“从外表看,多疑的确像个坏蛋。它只有一只眼睛,看上去透着邪恶的光芒。不过,你要是执意想留下它,就留下吧,反正我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就这样,多疑和我们一起搬到旅社里,加入了我的家庭。后来发明的事证明,收留它是非常正确的。
大多时候,多疑和我的想法总是千差万别。多疑是一只相当理性的老鼠,它的座右铭是:“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心智。”而我的信条是:“不时加固自己的窝。”您知道,旅社里的危险是无时不在的。例如,不定时出现的猫,数不清的狗,大量的老鼠夹、老鼠药,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们。总之,我为自己打得那个洞(多疑和我兄弟住的是套间,但我们出入用同一个门)既牢固又舒服,是我住过的最理想的地方。它在厨房烟道的后面,烟道走火走烟,所以我住的地方每天都是热乎乎的,尤其在冬天,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我常说:“多疑,回到洞里就应该放轻松,不管外面发生什么,这里都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时,多疑总会眯起仅有的一只眼睛,怀疑地看着我。“正因为这里是你熟悉的家,”多疑说,“你熟悉家里的每一件东西,并非常爱护它们,所以这里更危险,或者说,你不能指望家来保护你的安全。”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我把自己的洞当做朋友,它会保护我的。”
“不对,不对!”多疑气愤地说,“你应该自己保护自己,再好的洞也不能永远救你!”
这家旅店里有两只猫,每天会有人喂它们两次。它们大部分时.99lib?t>间在火炉边上休息。作为同处一室的猫和鼠,我们自然知道它们的生活习惯,懒惰是它们的最大特点,但每个月它们都会对我们老鼠发起一次总攻。就像我们了解它们一样,它们对我们的作息时间也了解得很清楚。
有一天,两只猫开始了狩猎,而且持续了三天。为了防备身边的狗、猫和人,我们一年四季都会安排值班。当得知猫在备战时,我们就不敢轻易行动。我呢,就像 524d." >前面说的,我相信自己的洞,但不相信其他的洞,特别是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当时,有一只狗在追我,我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进了一个陌生的洞,虽然躲开了狗,但洞里正好有一只黄鼠狼,差点把我给吃了!……我说到哪儿了,噢,对,那是一个下午,我正准备回洞里时,遇到了那两只猫。一只猫在洞口守着,另一只向我冲过来,这是我第一次需要同时面对两只猫。我知道进洞是不可能了,于是,我掉头跑到开着的窗户那儿,一下子蹿到外面的街上。藏书网
讲到这里,旅社鼠停了一下,用爪子捂住嘴咳了几声。大多数的听众都有被追捕的经验,它们都保持原来的样子,静静地等待下文。旅社鼠接着说,它沉浸在当时的痛苦里。
刚着地,就有一辆婴儿车从我身上碾过,推车的女佣大叫一声“老鼠”,然后推着?车飞快地跑开了。这时,我感到自己的伤很严重,两条后腿像废了一样,只能用两条前腿慢慢地移动,那速度跟乌龟爬差不多,就等着猫来消灭我了。
幸运的是,猫还没过来,有一只狗听到动静赶到出事地点,它没有发现我,去追那两只猫了。尽管如此,我的情况依然不乐观,我不知道伤的怎么样,只能慢慢地往回挪动,还得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其他敌人。虽然地下室的窗户距离我藏书网出事的地点只有几步路,但对我来说就像是咫尺天涯,那痛彻心扉的疼痛至今仍印象深刻!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回洞里去!回洞里去!我一定要在那两只猫回来之前回到洞里。”
5、舍生忘死的“多疑”
历尽千辛万苦,我终于爬回洞里。刚到家,我就昏死过去了。当我再次醒来时,多疑正陪在我身边。
“斯那泼,这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安全吧?”它说。
“我伤到哪儿了?骨折了吗?”我问。
“你的两条后腿都断了,我们得去布嘟儿巴找杜里特医生治疗。这个时候,你的洞根本救不了你。”
我兄弟和多.疑凑到一起,商量去布嘟儿巴的办法。它们找来一只鞋,做成一个担架,更确切地说是“雪橇”。它们把我放到上面,拖着去。
“什么?拖着去?”医生大声问,“一直拖到布嘟儿巴吗?”
“不是的。”旅社鼠说,“当我兄弟和多疑出去探路时,邻居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乐意帮忙。于是,大家分头去想办法。在街头的一家小店里,有一辆装满空心菜的马车天亮后会去布嘟儿巴。大家想把我藏到车上,到了布嘟儿巴后再想办法去找你。”
按照计划,把我搬到“雪橇”上,刚要出洞,多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现在不能出去。那两只猫正在洞口守着,我差点和它们撞到一起。它们已经知道这里只有一个洞口,我们被包围了。”
除了继续等下去,我们没有别的办法。糟糕的是,我的腿伤越来越严重,还发起了高烧。多疑还不停地唠叨“依靠自己”的理论,真是气死我了?
“这次的经验就是告诉你,再好的洞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把我们困在这儿,出也出不去。凡事还得靠自己,只有自己永远靠得住。”它说。
“嘘,你能不能安静会儿?现在,我浑身发烫,难受死了,你就不要再说你的信条了。墙角边有水,拿过来淋在我身上降降温。”
多疑本想安慰我,谁知道说出来的话却像在气人。不过,后来它真的救了我一命,而且,为了救我差点牺牲自己的命。
那天,两只猫耽误了我们很长时间。我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不停地陷入昏迷。有一次,我刚醒来就听到多疑对我兄弟说:“斯那泼的情况很糟,不能再等下去了。况且,那两只猫可能在外面守上三天三夜。如果再不去找杜里特医生,斯那泼就完了。以前,斯那泼救过我一命,现在我要回报它。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出去引开猫……”
“什么?你要去引开猫?”我弟弟打断多疑的话,惊叫道。
“是的。”多疑眨巴着眼睛说,“我的奔跑速度是最快的,除了我还能是谁呢?你们先把‘雪橇’拉到洞口,做好准备。天黑后,街上会空无一人,我想带着两只猫在城里绕一圈。你们趁此机会把‘雪橇’拖到车上去,那个装空心菜的车会停在小店门口。如果运气好,我就能拖住那两只猫,使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把斯那泼弄到车上去。”
“外面是两只猫,你自己要小心!”我弟弟说,“如果你出事了,护送我哥的人就少了一个。”
然后,我兄弟把我拉到洞口。接下来,不招人喜欢的多疑,这位赛跑高手,我最忠实的朋友,勇敢地走向洞口。街上的灯光透过窗户撒到屋里,照亮了洞口,也照亮了多疑那张丑陋的脸,还有那两只猫。它们蹲在洞口外面等待着,有着魔鬼般的耐心。
接着是紧张、刺激的时刻。多疑天生是个赌徒,什么都能拿来打赌,越是危险的事情赌注越大。我觉得以它古怪的脾气,眼下的危险或许是一种享受。它的两条后腿往后伸,做出起跑的动作,这是它一生中最危险的“赛跑”!“嗖——”的一声,多疑跑出去,接着是两只猫的追赶声。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多疑使出浑身解数与两只猫周旋、搏斗。首先,它把对手引到大街上;然后,拿出全部本领跟两只猫斗智斗勇,每一个转弯、跳跃、折返都经过了计划。多疑知道附近有栋房子后面有一个小院,小院里有一个池塘,池塘上漂着一个纸板盒。于是,多疑把追赶的猫引到小院里,自己站在池塘里的纸盒上。跑在前面的那只猫没想到纸盒无法承载它的重量,使劲往上一跃,“扑通”一声掉到水中。接下来的时间里,它再也无暇顾及多疑,急忙到岸上整理自己。
第二只猫明白自己的对手惯于运用计谋,自己取胜的机会不大,但它还是对多疑穷追不舍。这正好中了多疑的计,只要它跟着多疑跑,就能为我们争取 65f6." >时间。有时候,那只猫差一点点就能扑到多疑,而多疑却一头钻到小洞里,在里面好好的休息,留下猫在外面咬牙切齿。直到猫等得不耐烦,想回去抓我们时,多疑就蹿出来和它展开新一轮的赛跑。?t>
它们就这样满世界跑,不是下地窖,就是上房顶,还在危险的墙头上追赶。有一次,多疑还引猫爬树。当时猫就想:“追到树顶后,看你往哪里跑!”可是,就在猫快要爬到树梢时,多疑一下跳到旁边晾衣服的绳子上。它站在晾衣绳上对着树上的猫做了个鬼脸,好像在说:“来呀,来呀,来抓我呀!”
与此同时,我兄弟拉着“雪橇”上的我在马路上拼命奔跑。我从来没有过这么难受的“乘车”经历,晃得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它们还两次把我翻到排水沟里。最后,我们终于来到那辆马车前,费了好大劲才把我弄到车上。天亮后,送菜的车就出发了,我也被折腾得快没命了!到了布嘟儿巴,菜车在牛街上停下,我兄弟们把我拉下来,正好落在医生门前,我才及时捡回一条命。如果没有多疑的帮忙,这一切都不可能。于是,我弟弟立刻返回洞中,等待多疑的消息。它不停地想多疑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为了救我而赔上自己的性命。我的兄弟们都认识到,即使多疑在鼠类中脾气古怪、不合群,但它确实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大约早上8点时,多疑晃悠悠地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棍,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发生那件事后,我认同了多疑的观点,我们要依靠自己,依靠自己的心智。
6、火山鼠
旅社鼠的故事勾起了大家的回忆,不少听众想起自己曾经面临的种种坎坷。旅社鼠的故事一结束,下面就响起嗡嗡声,有的在说自己的经历,有的在发表自己的感想。
“如此说来,你们鼠类的一生比人类还要跌宕起伏。”医生对小白鼠说。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在座的每一位,几乎都有过危险的经历。比如火山鼠,它的故事就非同寻常。那是一个星期前,它告诉我的。”
“我很想听鼠类朋友的故事,”医生说,“但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
“那您以后晚上再来,行吗?”小白鼠说,“晚上,这里总是特别热闹。我还想过,如果您或者斯大兵可以把鼠类中精彩的故事写成故事集出版多好,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鼠类童话精粹》。”
小白鼠的话刚说完,围着我们的几位也开口了,它们都希望自己的故事可以入选《鼠类童话精粹》。临走前,我们已经说好了,明天晚上来听火山鼠的故事。我担心自己无法逐字逐句地记录下来,小白鼠告诉我不用担心,它会让大家讲得慢一些,加上医生的帮忙,肯定没问题。我们都觉得这本书出版后,会给动物文学增添亮丽的一笔。
我们同意写书的消息传开后,大家的心情异常激动。它们立刻在休息室的布告栏上贴通知,哪位被选上,哪位要在哪天晚上讲故事等。当我们走向通道时,大家正在相互打招呼,说明晚一定要来……
第二天晚上,火山鼠在掌声中站起来,向大家讲述自己的故事。它的长相、肤色和其他老鼠没有什么不同,但它的身上有一股异国风味,是“意大利式”的。它已经不再年轻,但皮毛很光滑,目光炯炯有神,神态既轻松又安详,举止活泼而不失稳重。
“亲爱的医生,尊敬的主席,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火山鼠对着大家鞠一躬,慢慢地说道,“今天,我要给大家讲述一段故事,这个故事可以告诉大家,我们鼠类文明曾经达到过怎样的高度。”
很多年前,我住在火山附近。那时候,我们都知道那是一座死火山,火山周围是几个村庄和一个小镇。我对那座山非常熟悉,上面有几棵树、几根草我都知道。曾经,我还爬到火山口上去探索,那是一个巨大的盆状大坑,是由海绵状的岩石组成的。坑壁上有许多弯弯曲曲的裂缝,一直通到地心深处,趴在细缝处仔细聆听,就能听到从很深的地方传来的隆隆声。
有一次,为了躲避农庄里的狗,我爬到山顶上去。那几只狗不停地追我,从葡萄园到橄榄丛,最后追到山脚下。我在山顶上待了整整一夜,夜里,我听到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咆哮、呐喊。天亮时,我碰见一位上了年纪的鼠类老者,它是本地的住户,我和它聊了一会儿。它带着我绕着火山口转了一圈,在巨大的山口里,有一个像地下湖一样的东西,正在冒热气。老者说,它就住在火山洞里。
“那你平时吃什么呢?”我好奇地问。
“橡籽。”老者回答,“不远处就有橡树林。每年秋天,我都会摘很多橡子来保存,饮水就去那边的小溪。”
“这么说,你的生活还真像松鼠,一年四季吃橡籽。不过,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我老了,身体越来越差,再也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奔跑了。离开后,镇上的猫和狗很容易抓到我。不过,它们从来不敢到这儿来,它们害怕这里的隆隆声,说是魔鬼在作怪。”
我陪那位老者在山上住了两天。厌烦了城里的喧闹,这是个难得的清静之地,火山口最适合静坐、思考。傍晚时,我们就坐在火山口上,望着远处城市里的灯光,还有更远处的海平面。我问那位老者,自己住不会孤单吗?
“有时候也会。”它说,“但孤单换来这片宁静,也值得了!”
火山深处发出的隆隆声时大时小,每次声音变大时,老者就会去火山口聆听。我问它在听什么?开始时,它不想告诉我,好像害怕我嘲笑它。后来,它还是告诉我了。
“我在听火山会不会爆发。”它说。
“火山爆发?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火山爆发就是火山口开始喷发。这座火山已经很多年没有喷发了,但我听得久了,所以我能听懂它们,你别笑。”它看见我想笑,更加肯定地说,“我告诉你,如果这座火山要喷发,里面的声音会提前告诉我。”
当时,我认为它在说疯话。两天后我就待腻了,向它挥挥手告别,回到自己的住处。
不久后,我住的那个镇上老鼠越来越多,都快成灾了。人们弄来了一批猫,想把我们赶尽杀绝。那些猫个个都是捕鼠高手,它们不分昼夜地追赶我们,不少同胞失去生命,我们都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某天夜里,我和其他的鼠类头目在地窖里开会,商量着要搬去哪里。前面几位发言者说了一些废话,没有任何价值。这时,我想起在火山隐居的老者,还有那一片宁静的家园。于是,我提议去那里定居,从此不再受猫和狗的骚扰。开始时,有几位不同意,但当时的状况容不得我们选择,最后,还是决定搬到火山那儿,并把这个决定传给镇上的所有老鼠。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由我带领着大家沿着墙根向新居出发。
7、地心深处的响动
第二天,那个小镇上出现了老鼠大搬家。隐居在火山上的老者从窝里往外张望,发现无数的同胞来分享自己的地盘时,惊得它目瞪口呆。
幸运的是,那是虽已是深秋,但橡籽落得满地都是。我们把橡子捡起来,存放在一个个的小洞里。这些洞是火山纵横交错的裂缝形成的,布满了墙壁。
因为是我领着大家来到这个安全的地方,所以我被推选为首领。不过,在迁徙的喜悦过去之后,抱怨越来越多,而发牢骚好像是鼠类的天性。许多年轻的家伙自诩聪明过人,它们对大家说:“山上的局面比山下的还要差,鼠类的文明不是在前进而是在倒退。我们每天只能吃橡籽,都快变成松鼠了。山下的生活虽然充满危险,却是多姿多彩的,每天都可以享受不同的食物。谁要是想装修自己的家,到处可见碎绸子、碎毛毡,那才是真正的生活。”这些话引起听众的共鸣,它们开始反对我,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要担心自己的安危。最后,我决定不再逆来顺受。
尽管我平时不善言词,但为了自身的安全,我发表了一次演讲。我对它们说:“眼下的生活和我们老祖先的生活完全一样,没多什么也没少什么。自从《圣经》中记载的大洪水之后,我们的祖先就过着简朴的田野生活,我们鼠类是世界上最早种植谷物和果菜的种族。后来,随着人类城市的出现,我们变得贪图安逸、无所事事,开始了盗窃的生活。现在是返璞归真的好机会,我们要过独立的生活。如果你们听信别人的谗言,想要去过原来那种躲躲藏藏的生活,那你们就回去吧!不过,你们别指望我会带你们回去,我再也不要过那种寄生虫的日子了。虽然我不想当领导,但命运的捉弄把我推到那个位子上。”
我的演讲刚结束,大家的赞叹声还没有停止,那只隐居鼠来到我身边,小声说:“火山要喷发了!大山深处的声音告诉我,火山快要喷发了,大家要赶快离开!”
不知为何,我完全相信它的话。直到现在,我也弄不清它为何会未卜先知。当时,我直觉要马上行动,带着大家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喂,大家听我说,”我跳起来高喊道,“这座山已经不安全了,它内部的火就要喷出来了。我们大家要马上离开这里,不要管家里的橡籽,马上行动!”
所有的老鼠异口同声地高喊:“带着我们一起走,我们都听你的!”
然后又是再次的大迁移。短短几分钟,我就把成千上万的部下组织成火车的队形,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移动。但夜幕已经降临,山路崎岖难走,危险重重。百忙中,我还安排了6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抬着那位隐居鼠,因为它的速度太慢,跟不上我们行进的队伍。
就这样,我们连夜赶路,穿过赶走我们的那个小城镇,马不停蹄地向前走。虽然大家都筋疲力尽了,但谁也不敢休息得稍长一点儿,喘口气后继续行进。穿过山谷,蹚过河流,来到32英里外的山的那?一边。当我用疲惫不堪的声音喊停止前进时,随着一声怒吼,那座火山的山口喷出红色的火焰和飞溅的岩浆,喷向黑色的夜空。
我从来没有见过沉寂多年的火山爆发会那么恐怖。岩石变成红色的岩浆,顺着山坡流下,摧毁了所到之处的一切。我们站着,呆呆地注视着这一幕,我们身边也落下一层薄薄的火山灰。
天亮的时候,火山才停止喷发,那山顶上还有袅袅的白烟冒出。但火山周围的村庄全被摧毁了,当然也包括我们曾经住过的那座小镇。我们在山那边安家,过了几年平静的乡村生活。作为一个领导,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了,因为我曾经带着它们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时光如流水,平静地日子总是容易消失。慢慢地,我有了一种预感,不久后我们将会再次迁移。这次搬迁的原因是黄鼠狼,不知何时这里出现了大批黄鼠狼,它们向当地的鼠类、兔子等小动物发起了攻击。我开始思考,这次我们要搬到哪里去。我常常一个人越过峡谷,注视着那座火山——我曾经的家园。隐居鼠告诉我,近50年内那座火山不会再喷发。它曾经的预言已经被证实,我相信它再次的预言。有一天,我决心回老家去看看,就独自一人出发了。
老天,那是难以想象的荒凉!原来由葡萄园和橄榄林组成的林荫大道,变成了一片灰烬,在阳光的照射下死气沉沉。我跑上山坡,心情沉重地来到曾经居住过的小镇,我想知道埋在地底下的建筑变成了什么样。我四周转了转,后来在火山岩上发现一个洞,通过这个洞来到下面。几年后,所有的东西都变冷了,这里既凉爽又舒服。
我开始进行地下勘探,我不停地向下挖,有的地方疏松好挖,有的地方坚硬如铁。最后,我终于挖开了火山岩和火山灰形成的硬壳,来到下面的小镇。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和活力,变成了一座死城。那场火山喷发,一夜之间覆盖了 8fd9." >这个小镇,使它从活生生的世界上消.失。当我置身在这里时,我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啊,我终于回来了!”我放声大叫,“我要把我的同胞带回来,带回到曾经驱赶我们的小镇来,我们要创建自己的城市和文明!”
8、鼠类共和国
看到火山鼠的嗓音有些发哑,小白鼠叫服务生送上一杯水,服务生马上照办。火山鼠向小白鼠点头致谢,喝了一口水后,接着往下说:
回.去后,我告诉大家要进行第三次迁移。得知此次迁移的目的地后,有些成员开始抱怨说,怎么迁来迁去又回去原来的地方。
“请先不要抱怨!”我说,“几年前,有人嫌我把大家从文明带到不文明,说我们的水平下降了。现在,我要给大家一个机会,让我们把鼠类文明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于是,在黑暗的掩护下,我带着大家穿过峡谷,爬上沉睡的山坡。我指出需要打洞的位置,几百只老鼠同时动手,不久洞打通了,我们进入自己的地下城市。
接下来就是清理工作,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数以万吨计的火山灰需要清走,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光清理就用了我 4eec." >们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再加上后来的建设,那时间就更长了。以前人们使用的东西,现在全归我们使用,睡的是羽绒被,洗澡用的是大理石游泳池。老鼠女士们常常去美容院修指甲,晚上还有老鼠中的花花公子逛大街。大家的住宅装修得很豪华,布置得颇为高雅,到处弥漫着文明气息。
当然,被压在地下的好多食物已经腐烂变质,不能食用了。不过,还是有一些东西是可以吃的,像玉米、葡萄干、风干大豆这类干果食品。这些东西被定为城市公共财产,由我保管。第一个月时,每位市民可以领到30克谷物,但必须付出相应的劳动来交换。就是用这种方法,我们完成了浩大的公益工程,例如,清扫大街、粉刷房屋、托运垃圾,等等。
我觉得城市中最有趣的是职业发展和行政管理。在我们的地下城市里,除了偶尔的疾病死伤和寿终正寝,几乎没有其他的伤亡,所以数量迅速上升。第一年年底统计显示,鼠类总数是1450万。我们恐怕是历史上鼠类最多的城市了,没有行政机构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建立了市议会,后来发展成鼠类共和国,我被选为首届总统。
再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其他地方的鼠类知道了我们这个共和国,前来观光旅游的游客络绎不绝。对于想在我们城市定居的老鼠,我们的要求非常严格,得通过体检和文化考试。其中,体检的每一项条件都很苛刻。前来观光的游客,也要通过几项体检。
我们的建筑水平也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为了解决火山灰往下掉的问题,在街道和广场的上方加了顶棚。大部分老鼠还是习惯居住在洞里,所以住宅样式没有大的变化。
一天早晨,我正陪同一个著名的打洞承包商验收新洞,我的一个属下急匆匆地跑进来。“长官,清扫街道局局长紧急求见。”它大声说,“它现在就在楼下。人类又回到这里了,他们在我们的头顶上钻洞,广场已经塌了,大家都非常恐慌。”
当我和局长赶到广场时,那里早已经乱成一团。人类正在用铁锹在我们头顶上挖着。我一看就明白了,人类回来后,我们的城市就要消失了。人类要把失去的城镇挖出来,纪念曾有过的辉煌。
我的同胞以为人类挖一会儿就会走,但我知道根本不可能。果然如此,第二天来了更多的人,还搭建了临时的房屋和帐篷,继续挖掘。城里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老鼠嚷嚷着要宣战,一夜就组织了300多万个青年志愿军,命名为“鼠类自由之子军团”。随后,这个军团的代表来见我,说它们想凭借数量优势把上面挖掘的人类赶跑。
我对它们说:“不行,你们不能那样做。这座城市原本就是属于人类的,你把他们赶走后,会有更多的人来,带着猫、狗、毒药等来对付我们。到时候,他们会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除了再次迁移,没有别的办法。”
你们可以想象,当时我是多么的悲痛。当我穿过破烂的街道回家时,看见几个人正把我的雕像从街上搬走。那尊雕像是一个杰出的雕刻家创作的,以此纪念我对鼠类社会的贡献,雕像的底座上刻着:“救我之主,王中之王”。那几个人正在伸着脖子辨认那几个字,看样子很想弄清楚字的含义。我想他们也许会把我的雕像放到博物馆里去,当做古罗马遗?99lib?迹保护起来。看着我的雕像被抬走,我决定不再担任鼠类的领导。我已经带领着它们创造了新的文明,也该换别人来领导它们了。于是,这第四次迁移的领导者将不再是我。
我飞快地溜回家,把东西整理好后,用手绢包成一个小包袱,背在背上蹿出去。一刹>?那间,我从鼠国元首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者。
9、博物馆鼠的故事
火山鼠的故事讲完后,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故事的结局是一手创立了这个鼠类国家的首领离开了自己的子民,走向了漂泊流浪的生活,这幅画面打动了大家。最后,医生开口问道:“你的同伴后来怎么样了?”
“很久后我才知道它们的情况。”火山鼠回答,“离开后,我跑到海边,在第一个码头上了一条船,走过许多的港口。一年后,我乘船回到家乡,一些老友告诉我,开始时青年志愿军确实把人类赶跑了。就像我当初预料的那样,一周后人们又回来了,他们带来了对付老鼠的武器,还有猫、狗和雪貂。然后是残忍的大屠杀,成千上万的老鼠被杀害了,其余的在仓皇中逃窜。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灰色。猫和狗根本吃不完,所以有一部分逃脱了。不过,跑出来的老鼠也都四处分散了,再也没有组建社团。”
小白鼠站起来向火山鼠致谢;然后提醒大家,明晚将由博物馆鼠讲述它的故事;最后宣布散会,大家各自回家去。
第二天晚上,我和医生在8点钟赶到聚议厅。虽然我们很忙,但不想错过博物馆鼠的故事。它是一个人性化的老鼠,对自然科学的研究引起我们的兴趣。它外表像是一个瘦小的老教授,有一对小而明亮的眼睛,鼻子尖尖的,看起来有点可笑,不过,它的言谈举止却是方正、刻板。
“我一直住在自然博物馆里,”它说,“我选择居住在那里的原因是,闭馆后那里就是我的天下,也就是每周的晚上6点到第二天上午10点,周末是到bbr>下午2点。我的故事和一只鸟、一位教授有关。这只鸟是东印度鸟,不但它奇特,就连它的窝也很奇特,它的名字是‘三环丫丫’。那位教授叫‘笨人’,他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教授。我说一件小事来证明这个教授的笨。有一天,他正在拼装远古动物的骨架,这种动物是‘五趾乒克’。”
“你说那动物是什么?”医生大声问。
“我记不太清楚名字了。”博物馆鼠回答,“反正,它是长有5个脚趾的鸟。”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教授停下手里的活儿,出去了一会儿。教授前脚刚离开,他的狗就拖着一根骨头进来了,随便扔到了那堆骨架中。教授回来后,怎么也安装不成功,用了几天几夜的时间研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多出一块骨头。
我刚结婚时,带着我妻子去博物馆参观。转了一圈后,我妻子决定把家安在博物馆里。于是,我们到处去查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安家。
“为了孩子的安全,我们要找避风的地方。风口上太危险,不适宜孩子生活。”我妻子说。
“我知道有个地方合适,你跟我来。”我说。
在楼下有一个长长的工作间,我们称它为标本室。笨人和他的助手就是在这里制作标本,像动物标本、植物标本、蝴蝶标本等等,然后,把做好的标本放在盒子里,让观众们参观。博物馆里的标本和收藏品多得数不清,所以标本室里又脏又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有一组鸟窝收藏品是带着大树枝收集回来的。这组收藏品放在一个落满灰尘的?
架子上,好几个月都没人动,鸟窝有各种尺寸、形状、大小,其中,东印度鸟三环丫丫的窝最显眼。它的窝是圆形的,像一个圆球,上面有一个很小的出入口,仅能让一只老鼠通过。如果我和妻子住在里面,一定不会有人发现。
我带着我的妻子看了这个地方,它非常满意,于是,我们就搬到里面去住了。搬进去之前,我们往里面填了些碎绸子(这是笨人的填充材料),把窝弄得舒舒服服的。其实,窝里面本来就塞得满满的,动物鬃毛、蓟花冠毛等,挺多的,都是三环丫丫弄进去的。我和我的妻子在里面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在上班的时间,我们尽量不动,还要强忍笑声。因为笨人填充标本的时候很可笑,一点也不专业,还喜欢把助手叫来,听他们的赞美。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非常想笑。
后来,我们有了孩子,更觉得这个窝不错。四面都是圆的,密不透风,最适合小鼠居住。不过,也有不方便的地方,一日三餐都得去外面弄。整个博物馆里,没有可以食用的东西。为了防止蛀虫,老教授在材料上喷洒毒药。虽然任何建筑都困不住老鼠,但阴雨天去外面弄食物也很麻烦。现在,要养活一大家子,吃的问题就更严重了。
我和妻子轮流照顾孩子,另一个去外面找吃的。有时候,走很远的路才能找到一点面包渣渣,先运到博物馆门口,再拖回标本室。有天晚上,我出去的晚了,天亮时还没有找到吃的东西,我回到家里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我睡不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一直喊饿。天黑后,我妻子出去找吃的。不久后,孩子们安静下来,我也沉沉睡去。
等我睡醒时,天已bbr>经亮了,阳光从窝口的上方照进来。我知道自己睡过头了,不过,平时没有这么亮啊!我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向四处张望。
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我们的窝不是在标本室,而是在博物馆展厅的玻璃柜里。周围是小的树枝、展台,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从那个落满尘土的架子上搬来的。我们的窝被锁在了展柜里,那个把我们搬来的笨教授,正在展柜边得意扬扬地向一位胖胖的参观者介绍自己的收藏。
10、笨教授的杰作
博物馆鼠叹口气,接着说:
唉!我和我的孩子被锁在玻璃柜里,当时的藏书网感受真是难以言喻。我不敢随意挪动,虽然笨教授和那个参观的胖女人离开了,但还是有其他的参观者走来走去,不停地向柜子里张望。一个私人住宅被放到阳光下参观,还有比这更凄惨的吗?
有一段时间,展厅里没有游人,工作人员也离开了,我利用这个机会到窝的上头去,看见了孩子它妈,它的名字叫“大核桃”。当时,大核桃正在到处寻找自己的家。我站在玻璃柜里使劲向它挥手,它看见我后,跑到我身边,隔着玻璃大声喊:“把孩子们弄出来,快点啊!”
听着它焦急的呼喊,我的心像刀割一样痛。“你别说傻话了!”我也朝着它大喊,“我们的家是被教授弄到这里来的,咬不破玻璃根本就出不去。”
“但是,孩子们得吃饭啊!”它哭着说,“它们已经饿了一天了,这样下去,我们只能等博物馆关门了。你快回去,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虽然我的妻子这样说,但它还是像所有的母亲一样,站在外面跑来跑去,非常担心自己的孩子。“你的头上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有一个鸭子标本,你弄点鸭肉给孩子吃行不行?”它喊道。
“不行!鸭子标本有毒,不能吃。当教授们制作标本时,他们往里面放了砒霜。你不用担心,我和孩子们能够撑到博物馆关门。”如果不是有工作人员进来,我的妻子还会在外面继续唠叨,而不是躲起来。
这一天,差点把我忙死。这些孩子饿了一天,精神头还挺足,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老想往外爬,气得我真想抽它们耳光。“我妈呢,它怎么还不回来?”它们不停地问,?“我饿了,我要去找妈妈,我要妈妈……”
它们一个接一个往洞口爬,我手忙脚乱地往里拉。它们不管外面有没有人,也不管自己的安全,就知道饿了想找妈妈。这些不知深浅的小家伙,真是气死我了!庆幸的是,下午工作人员已经把参观者请出去,提早关门了。这里的工作人员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穿着统一的制服,我很了解他们,他们的任务就是提防安装炸弹的人。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往博物馆里扔炸弹,但这种事时常发生,所以,工作人员总是提防着。这也是不许游人携带提包进入博物馆的原因,以防包里面有炸弹。
有一个老头会带着午餐来,下班后吃。他吃饭的地方在标本大象的后面,在没人看见时享用自己的午餐。他吃饭时掉在地上的饭渣渣,是博物馆里唯一能找到的食物。那天中午,他吃饭时掉在地上一些面包皮,如果不尽快捡起来,就会被清洁工扫出去。当我透过玻璃盯着那些面包皮时,我妻子出现了,它收拾好面包皮,跑到玻璃柜前面。
“我想把这些给孩子们吃。”它说。
“这是不可能的!”我气愤地说,“你根本就进不来,而我们也出不去,怎么能吃呢?”
“把地板咬一个洞,这很简单的。你不要担心,一小时内值班的人不会进来。”
“地板里面加了一层锌,锌和玻璃一样硬,我咬不动。”
听完我的话,我妻子又绝望了,痛苦地举着双手。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挨饿吗?”它大叫道,在地上来回地跑。
看样子,只能我自己想办法了。我在柜子里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每一条接缝,还有展台的隔板,希望找到有破绽的地方。最后,我在最高层的隔板上发现了漏洞,引发了我“越狱”的计划。
情况是这样的:在鸟窝藏品中,有一部分是海鸟的窝。海鸟的窝是用小树枝和海草这些东西搭建而成的,一般建在石头之间。笨教授这次的展览就是把最高层布置成海岛,供海鸟们搭窝,背面有一幅画,画上有大海、灯塔、航船等,画前面是鸟的标本和鸟窝,旁边是海滩和鹅卵石。石头大小不一,都很圆,看着这些石头,我想到离开的办法。我可以从其中挑一个又大又圆的石头,把它推下去。假如石头在掉到底层时落到一个倾斜的物体上,它就可能撞向旁边的玻璃,把玻璃打碎。
想好后,我立刻行动。首先,我要找到一个石头落下去的最佳位置。于是,我飞快地蹿到下层,从别的鸟窝那里收集了一大堆又干又硬的海草。这是一个力气活儿,因为鸟窝都很结实。
我干活时,就无法照顾孩子了>99lib.。于是,我让孩子们一个个的出窝,站在柜子里看外面的妈妈。它们沿着玻璃跳个不停,想找到出去的地方。如果笨教授这时候进来查看自己的作品,肯定会吓得晕过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下到我们那一层,把孩子放到上面来,以免石头或者溅起的玻璃伤到它们。最后,我向我妻子说明我的计划。“你准备好,”我大声说,“一会儿,把孩子们带到安全的地方,这一群小家伙真不好应付!”
“我明白。”我妻子大声回答,“我们各带三个,待会儿出来时要小心,别让玻璃口子伤到它们。”
然后,我把肩膀顶到大石头后面,正要往下推。突然,我妻子喊道:“巡逻的人进来了,快把孩子们藏起来!”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孩子们看见了妈妈,谁也不愿意藏起来,只想快点出去。所以,当大核桃藏起来时,这些孩子像疯了一样,乱跑乱喊:“妈妈怎么不见了?我们饿,我们要找妈妈!”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局面,刚藏好这个,那个又跑出去了。幸亏那个巡夜的老人半睡半醒,来到我们这儿时,也没用手电筒朝我们晃几晃。
巡夜人离开后,大核桃又跑出来,我准备继续实施计划。
一切都很顺利,滚下去的石头把展柜正面的玻璃砸了个大洞,大得足够让一条狗通过。到现在为止,我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本想漂漂亮亮的出去,谁知道又出事了!问题就出在我那几个孩子身上。听到玻璃的响声,它们拼命往外跑,拉也拉不住。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离开柜子,但四处找孩子耽误了时间。这时,博物馆走廊上的警铃响起来,接着,巡夜的人跑过来,边跑边喊:“炸弹,炸弹!有地方爆炸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大核桃,没时间离开了。”我说,“你也进来吧,有你在,孩子们还能安静些。把面包皮带进来,等骚乱过去后,我们再离开。现在,我们把这些小家伙弄到鸟窝里去。”
不久,人们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了。第一个进来的是在博物馆外面巡逻的警察,他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接着,进来的是6名消防员,手里拖着一根橡皮水管。后来,连巡夜人的老婆也来了,手里拿着一些绷带和一瓶白兰地。
所有的人都站在玻璃柜前,盯着被砸破的玻璃念叨着“炸弹”。他们都认为是炸弹造成的,不然的话,柜子里的鸟窝也不会坏。
接着,大家针对“谁安置了炸弹”发表了各自的看法:“这是俄罗斯的虚无主义者干的”,“可能是争取女权的女权主义者所为”,“也可能是无政府主义者”,等等。我们这些元凶,安静地坐在鸟窝里,听着他们自以为是的见解。
最后,笨教授也来了。当他看到自己的杰作变成碎片时,差点坐在地上哭起来。他不在乎博物馆里的其他东西,只心疼自己的鸟窝杰作被毁了。他冲上前去,想要重新拼接……幸运的是,一个警察阻止了他。
“先生,不能动。”警察说,“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会爆炸。您一动,有可能引起第二次爆炸。我们已经派人去请爆破专家了,等他们来了,一切都会见分晓,您说是不是?”
警察的这几句话,让我们转危为安。然后,消防队和警察商量后,决定保护现场,直到明天早晨专家到来为止。这样一来,警察、消防队和笨人教授都回去睡觉了。巡夜人害怕警察说的“第二声爆炸”,所以大家前脚刚走,他也锁门离开了。
这种局面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接下来,我们有7个小时的时间离开这里。我们把孩子从玻璃洞里弄出去之后,就坐在大厅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吃面包皮。吃完后,我们回到标本室里,又重新找了一个家。
当然,我再也不敢在鸟窝里安家了。其他任何有可能搬出去展览的地方,也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11、监狱鼠的故事
第二天晚上,在监狱鼠开始讲故事之前,医生问道:“你为什么会把家安在监狱里呢?我也在监狱待过,觉得里面既寂寞又无聊,我怎么也不会把监狱作为自己的安身之地。”
“我今天的故事将会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喜欢监狱的生活。”监狱鼠说。
“好,那你就开始讲吧!”医生说。大家纷纷坐好,准备听故事。
其实,很久以前,我是一只画室鼠。我选择画室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一般来说,画家都是不拘小节的人,生活上不怎么讲究,他们不在乎画室里是否有一两只老鼠;第二,画家多半会自己做饭,而且,吃完饭不会马上洗碗。这样,能吃的东西就很多。任何一个画室,只要你耐心找,总能..找到鱼头、排骨或者留着残羹剩饭的盘子。
就这样,我在好几个画室里待过,也习惯了画家豪放不羁的生活方式。我最后住的这家,画家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他独来独往,没有好朋友,也不喜欢交朋友。其他的画家都喜欢聚会,大家在一起谈笑风生,但这个画家几乎不与人接触。只有一个哲学家偶尔会来看望他,他们在一起谈论政治问题,有时还会争论。
我喜欢听他们谈话,从来不嫌烦。听得多了,我就懂了不少人类词汇,尤其是常用的词。有天晚上,我躲在煤箱子的后面,像往常一样听他们谈话。可听着听着,我突然不想听了。
“米歇尔(这是那个古怪画家的名字),你 600e." >怎么不养一只猫?”哲学家问。99lib?
“猫?我为什么要养猫呢?”画家好奇地问。
“要不,养只狗也行。你太孤单了,需要有个伴儿。”
“不,不,我不需要伴儿,我能忍受孤独。”
然后,他们接着讨论。看样子,画家对哲学家的问题很感兴趣。
“如果有了伴儿,我就不自由了。”画家说,“我独自一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任何牵挂。当我有了家后,就有了羁绊,到时候就走不成了。”
最后,哲学家同意了画家的观点,不再劝他养宠物。尽管如此,我认为画家感到了孤独,我也是经历了一件事后,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出去找东西时,不小心掉在了水桶了,桶是空的。平时,我可以轻易地跳出来。但那天掉进去时伤了腿,跳不起来了。从光滑的桶壁上爬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我被困在里面了。后来,画家想用那个桶打水,他看见了里面的我。我想,我的末日要到了。大家都知道,人们认为杀死老鼠是一种美德。当时,画家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肯定也一样,因为他立刻跑到火炉边,拿着夹煤的火钳走过来。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已经决定杀我了。突然,他的神情变了。
“唉,算了!”他喃喃道,“这条命对你来说很宝贵,我没有理由非要杀了你。你走吧,我要用桶洗东西。”
于是,他把桶放倒,让我爬出来。我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内心无比庆幸自己的好远。我的瘸腿走得很慢,他注视着我一步步向水池边的洞走去。
“你的腿受伤了?”他小声地问,“来,这个给你当晚餐。”
他把一块咸肉皮扔给我。我叼着肉,在进洞之前,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此后,他便一直留意我。看见我后,也不像别人那样喊杀喊打,而是给我点面包渣渣或者肉渣渣。很明显,他想和我结交。所以我才说,他感到了孤独。
还有一件事,可以进一步证明我的感受。他经常和我说话,说得还挺多。有时,他也会自己和自己说话,说得也挺多。不久后,我就不害怕他了。后来,我可以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我最喜欢坐99lib?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看他画画,有时,我会带着自己的饭去他那儿吃。他会把桶翻过来,让我坐在上面吃,还会感兴趣地看看我吃的是什么。他叫我“麦克查维利”,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或许是他朋友的名字吧。
“麦克查维利,你是一个好朋友,适合我的朋友。”他总是这样说,“当我离开画室时,不用为你担心,因为你会照顾自己。我为你举杯,永远不会妨碍我自由的朋友。”他经常向我祝?酒,边说边弯腰向我鞠躬。
当时,住在画室里的还有另一只老鼠。那是春天的一个早晨,我们结伴去旅行,也就是人们所谓的踏青。不巧的是,一只狗闻着气味追上我们,让我们跑散了。后来,那只狗放弃了我的伙伴,专心地追我。我跑了好长时间,终于摆脱了它。
三天后,我回到画室。不过,画家已经不见了。我的邻居不像我和画家那么熟,它不相信人类,觉得人类是残忍无情的,人鼠不可能和平共处。我问它画家去哪儿了,什么时候离开的。它只告诉我,警察来过,把画家抓走了。它不太懂人类语言,起码没有我懂得多。它印象中好像是发生了反政府的事,画家卷进了这件事里。
唉,我难以形容当时的感受。画家说过,我是一个适合他的朋友,如果他走了,我也能够生活得很好。走过空荡荡的画室,看着里面一幅幅的画稿,我伤心地哭起来。画家是我的朋友,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类,我下决心要找到他,即使是走遍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监狱。于是,我便开始了监狱鼠的生活。
12、执著地寻找
为了找到画家,我走过很多奇怪的地方,见过不少奇怪的人。我到过的监狱有20多个,认识的囚犯也各种各样。有一类犯人是政治犯,就是和政府作对的人。另外,还有扒手、骗子、杀人犯,等等。当然,大部分都是悲惨的故事,但也有有趣的。
几乎所有的人都愿意和我结识。我第一次发现,人类愿意和我们做朋友。当然,前提是在监狱里。也许监狱里的人们比较孤单,希望有个伴儿。要是在别的地方碰见这些人,他们会冲着鼠类骂“恶心”,或者是向我们扔砖头。但我的画家朋友不一样,他自由的时候就对我很好,在我心中他和别人不一样。我要坚持找下去,直到找到他为止。
我在寻找的过程中,认识了不少监狱鼠。我不断地向它们打听,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它们都认为我这么执著地找一个人,简直是神经病。
“哎呀,说不定那个人早就把你给忘了。就算他当你是宠物,那又怎么样呢?各地的监狱里都有老鼠,说不定他又有新的宠物了。你还是不要相信人类,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它们说。
“他现在遇到了困难,我一定要找到他。以前,当我有困难时,他帮过我。这件事,我一辈子也忘不掉。”我坚定地回答。
一只监狱鼠给我出了个注意,让我回画室去等,说不定会有画家的朋友去那里。然后,再跟着那个人离开,也许就能找到关押画家的监狱。我觉得它的话有道理,就照办了。回到画室一周后,那位哲学家果然来了。我紧紧地盯着他,只见他收拾了一些东西,主要是衣服和书,放在包袱里,接着就离开了。
我跟在他的后面。幸运的是,当时已经快黑了,即使我跟得很紧,也不容易被发现。一只狗跟在一个人的后面不是奇怪的事,但换成老鼠就奇怪了。虽然路上遇..见了几只猫,我还是跟住了那位哲学家,跟了整整四个小时。
谁知道,幸运之神离开了我们。在一个拐角处,一匹受惊的马撞上了哲学家。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开始时,我以为哲学家死了,其实,他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
后来,救护车来了,我的希望也走了。当我看见医生把哲学家抬到车上时,我的心里沉甸甸的。我明白,不仅我失去了找到画家的这条线索,画家也失去了唯一可能得到的帮助。
我再次踏上了寻找画家的旅程。经过这件事后,我的信心更坚定了,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寻找之旅还在继续着,却没有任何收获。我从一个监狱到另一个监狱,每个地方都不多停留。一旦确定了画家不在,就马上离开。寻找的速度比开始时快多了,但也不是很容易。你们想,每个监狱里都有不少囚室。每到达一所监狱,我首先要弄清楚里面有多少囚室,其中,有多少在使用,有多少是空的。然后,再想办法进到使用的囚室里,一间一间地寻找。有些囚室是新盖的,连我们也不容易进去。这时,就要等囚犯放风时,一个个看他们的脸。有时候,犯人很少出来放风,这样就得多等几天。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月,我的信心也在一点点丧失,但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尽管其他同伴说了很多泄气话,可是,我有一种直觉,只要找下去就能找到。
画家在画画时有一个习惯,喜欢吹口哨,而且,总是吹同一首曲子。某一天,我又来到一个新地方,把监狱里的囚室看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画家。不过,只有一间囚室进不去。听说,里面的人从不出来放风。我围着那个囚室转了一个星期,希望能有机会进去,看看里面的人。
到了周末,我正考虑往下一个地方去寻找。为了一个囚室,我已经浪费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好像有点不合适。可是,不弄清里面的人,我又不甘心离开。
幸亏我没走。那天晚上,我又围着那间囚室转悠,看着门发呆时,我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曲子,画家常吹的曲子。经过了三个多月的寻找,我终于找到他了,我真是又高兴又自豪!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想办法进这间囚室。为了见到画家,我决定采用冒险的方式。当狱卒送早饭时,我想跟着他溜进去,尽管这样做被发现的概率很高,我还是决定采用这个方法。
第二天早晨,我在大门外的阴影处等着。狱卒端着早饭经过时,我偷偷地跟在他后面。进去后,当他弯腰放食物时,我离开他藏起来。狱卒锁好门后,我才出来,走到画家面前。
“喂,你好!”画家说,“你一点也不怕人,和我的朋友很像,它叫麦克查维利。”接着,他又惊奇地小声说,“你就是麦克查维利,走路有点瘸,这我还能认出来。”
画家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但他的神情很安详,像 4ee5." >以前一样。他见到我很高兴,把我拿起来拍了拍,说道:“你是第一个来探视我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我的麦克查维利!”
他邀请我一起吃早餐,还不停地致歉,说饭菜太简单了。但我最关心的是如何安全地进出这个牢房。我把地板和墙壁仔细地看了一遍,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最后,我的目光落在牢房的窗户上,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墙面上是粗糙的水泥,我估计可以爬到窗户上去。我开始慢慢往上爬,画家站在我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唯恐我摔下来。我爬到窗户上,发现外面有一个雨水管,从一楼通到窗外,正好让我使用。
我找到另一只监狱鼠,打听了一些情况。我懂得几句人类语言,从狱卒的谈话中得出一个结论:不久后,我的画家朋友就要被押走,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服劳役。我无法得知准确的时间,但我预感到这件事很快就要发生了。
接着,我要弄清楚逃狱要做哪些工作。有一位鼠类老者,在监狱里待了一辈子,见过不少越狱的人。它告诉我,最重要的是搞到一把锉刀,锯断窗户上的铁棍。于是,我明白要去找一把锉刀,而且要快。这个监狱里有一个小工厂,一部分犯人在里面干活,制造一些东西。当大家离开时,每个人都会被搜身,防止他们把工具带到囚室里去。我轻易地进到那个工厂里,找到一把锋利的小锉刀,带回去给画家。
半夜,我通过外面的雨水管来到窗户上,来见我的朋友。这时,他正在睡觉。我把小锉刀放到他的鼻子上,弄醒他。开始时,他不明白我的意思?99lib?,但很快就明白了锉刀的用途,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
现在,我的故事接近尾声了。画家用了两个晚上的时间锯断了那99lib?些铁棍,这段时间我又找了一个新锉刀,因为第一个被磨平了。第二天的后半夜,画家爬出牢房。当时,墙外的哨兵正在打瞌睡,所以没有人发现他离开。在大家发现之前,画家就离开了那座城市。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的帮忙恰到好处。第二天天刚亮,狱卒来提人时,发现牢房里没人,押解犯人的车就停在院子里。
1、马厩鼠的故事
我撰写的《鼠类俱乐部纪事》的书稿越来越厚,尽管印成书后,会比手写的书稿小得多,但我估算了一下,写完监狱鼠的故事后,顶多能再写一个故事。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小白鼠。
“我明白,一本书要有个限度,不能太厚。”它说,“而且,太厚了老鼠也拿不动。不过,这样会有很多朋友会失望。至少有9位在等着讲自己的故事,恐怕还得再写两部书。”
“还有谁想讲故事?”医生问。
“医生,您要说‘想讲’,那有100多个呢。”小白鼠说,“我刚才提到的那9位,是我已经答应让它们当众宣讲的,在这9位中选一位也挺难的。让我想一下,有铁路鼠,它讲述的是有关旅行的故事;有航海鼠;有冰柜鼠和剧院鼠,它们是新来的,我不知道它们要讲什么;此外是动物园鼠,它经常夸口和狮子的关系不错,但不值钱说它根本就不敢靠近狮笼;下一个……我想……是茶馆鼠,它整天喋喋不休,估计它的故事价值不大,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把它删除好了;教堂鼠也淘汰吧,它的故事肯定免不了说教,要不就是《圣经》上的故事,烦都烦死了;再来就是马车鼠,它的故事应该不错;最后是医院鼠。怎么办呢?要不,先把它们集中起来,轮流讲故事梗概,谁的最好,就安排谁在第二天晚上讲故事。医生,您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你告诉大家,过段时间会出第二本书,到时候再把它们的故事写进去。”
出乎大家的意料,第二天讲故事的,不是那9位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个新来的演讲者,据说是马厩鼠。
“医生,它的故事与众不同。”小白鼠说,“不管我选谁,剩下的都会不高兴,干脆让新来的上。”
马厩鼠是一位文静的女士,还有点害羞。开始时,大家让它声音大些藏书网,后面的观众听不见。
“我的故事大部分是关于我丈夫‘乐天派’的。”马厩鼠说道。
乐天派性格活泼,但喜欢恶作剧。就是因为它,我才成了马厩鼠,因为那里比较安全,它恶作剧的机会比较少。其实,马厩很适宜我们居住,那里吃的东西不断,有营养还好消化。晚上,干了一天活的马匹们会在一起聊天,聊它们干活的经过。这时,我们就坐在一旁,听它们的故事。
可是,在马厩这么清静的地方,我丈夫照样惹是生非,一刻也不让我安心。有一天,它在墙角发现一个水管子,觉得钻进去很有意思,不但可以来回跑,还可以上下翻滚。乐天派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老是想着玩儿。一天,当它在水管里玩得不亦乐乎时,来了一个马夫,他打开水龙头冲洗地面。水开始喷射后,马夫把水管甩到院子里,我丈夫被甩飞出去,落到猪槽边,要不是它躲得快,就被那头猪吃了。
我的丈夫老是这么闯祸,就是为了好玩、恶作剧,多少次惨痛的经历也无法改变它的样子。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它都能大难不死。你们信不信?它多次去吃吊在马脖子上的干草袋里的燕麦,尤其是马正在吃的时候。我经常对它说,你早晚有一天会被马吃到肚子里。它会在草料袋里动来动去,当袋子碰到马的鼻子,马打喷嚏时就会把它喷到地上去。
有一次,农场主和他的妻子站在院子里聊天,乐天派真的被马喷了出去,一下子喷到屋檐上。当它从房上下来时,正好掉到农场主的帽子上。当时,正在下雨,农场主以为是屋檐上的雨水,也没在意。一会儿,他妻子转头和他说话时,看到了帽子上的乐天派。它正在四处张望,考虑如何从帽子上下去。农场主的妻子就像大多数的女人,见 5230." >到老鼠就恐慌,她尖叫一声,用手中的雨伞使劲朝帽子上的老鼠打去。她没打到乐天派,反而把丈夫的脑袋打破了,害得她丈夫以为她脑子有问题。乐天派趁机嘻嘻哈哈地跑掉了。
还有一次,它更是死里逃生,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帮了它一把,它的小命就被它玩掉..了。
我们家附近有一只上了年纪的寒鸦,它无聊时也爱到马厩里转转。乐天派一直不喜欢它,这只寒鸦的脾气的确不好,还爱多嘴。它总是蹲在马厩顶上,当农场主的妻子往马厩里扔好吃的东西时,它就飞过去吃到嘴里,我们总是因为慢一步吃不上。就算我们比它到得早,它也要用它那像剪刀一样尖尖的嘴凶巴巴地赶跑我们。有时,女主人扔出来的东西很多,它一点也不让我们得到。就连最大的鼠类也忌惮它三分,甚至猫也不敢和它正面冲突,害怕面对它那尖尖的嘴。结果,这位“寒鸦先生”(我们这样称呼这位魔鬼)成了院子里的老大,它自己也明白,这一带的鸟类和小动物都对它恨之入骨。
有一天,乐天派兴高采烈地跑到我面前说:“新来的那个小伙子马夫,就是斜眼、红头发的那个,知道吗?刚才,我亲眼看见他安了个机关,打算捉拿寒鸦先生。”
“唉,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说,“他捉不住寒鸦先生的,那老鸟什么都懂,各种捕鸟器都捉不住它。”
但乐天派还是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它耐心地看小伙子捉寒鸦,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那个小伙子开始用棍支筛子的办法,在筛子里放上诱饵,想用筛子扣。但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寒鸦只看了一眼,没兴趣。后来,小伙子又用马鬃毛的绳套试了一回,在里面装上放了葡萄干和糖浆的纸袋。总之,就是想方设法捉住寒鸦。乐天派一会儿回来一次,把小伙子和寒鸦的较量告诉我。
正如我所说的,寒鸦是一个老鸟,小伙子的手段它一看就懂。后来,它发现乐天派在一旁看热闹,心里很气愤。一天早晨,它把正在吃东西的乐天派赶到一边,还说:“你这个小崽子,就盼着我被捉住,是不是?滚到一边去,要不把你的尾巴啄下来!”
“哼,说不定哪天你就被捉了,黑霸王!”乐天派一边往洞里跑,一边还不忘继续骂,“你这个坏蛋,我就盼着你倒霉呢!”
“哈哈!”老寒鸦笑着说,“就凭那个乡巴佬,一辈子也捉不住我。”
这个红头发的“乡巴佬”很有耐心,心眼也很多,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呆。他下定决心要捉住寒鸦,然后用笼子养起来。失败好几次后,他不但没有放弃,反而研究起自己的对手,研究它的生活习惯,设法找出失败的原因。慢慢地,他发现老寒鸦喜欢到马厩墙根下的水池里去喝水。小伙子还发现,凡是添了新东西的地方,还有搬走旧东西的地方,老寒鸦都不会去。
也就是说,老寒鸦对自己不熟的地方有一种戒备,这点和我们鼠类很相似,是保护自己的一大法宝。寒鸦有着天生的敏锐观察力,只要院子里、墙角、花园里有一点风吹草动,它们就会全身戒备,随时准备反抗。
掌握了这些情bbr>况后,小伙子放弃了原来的捕捉方法。他明白,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不要让寒鸦发现变化,要一步步地慢慢来。于是,他在水池边放上一根小树枝,仅仅放了一根。寒鸦来喝水时,一开始有点怀疑,但时间一长就习惯了,它觉得这一根树枝没有威胁,它在小树枝旁边看了看,然后去喝水。几天后,小伙子又在那里放了第二根树枝,寒鸦再次习惯了。不久后,那里已经有好几根树枝了。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树枝把水池围起来。这时,如果寒鸦不越过树枝堆,就喝不到水。此时,寒鸦也格外小心。它围着树枝转了几圈,最后还是飞走了。它宁愿到别的地方去喝水,也不愿冒险。
乐天派又回来了,有气无力地说:“唉,你说得对。我相信那老鸟和魔鬼一样精明,那个小伙子永远也逮不住它。”
不久后,天气变了,老天爷帮了那个小伙子的忙。当时是11月底。某天早晨,大家发现到处是一层白雪,水池和小溪都结冰了。老寒鸦像往常一样到马厩边找吃的,但什么也没发现。所有的东西都被大雪覆盖了,外面寒冷又寂静。我和乐天派坐在马厩的饲料箱上,津津有味地吃着燕麦。它想进来,但又担心里面有危险。
“你们这些祸害,生活得倒挺美!”它在马厩外咬牙切齿地说,“在屋里大吃大喝,又暖和又藏书网舒服,而我们却要在外面挨冻,什么吃的也没有。你们这些可恶的害虫!”
“当有好吃的东西时,你总是独自享用,一点也不肯分给我们。”我说,“如果你平常不是那么自私,我们也会把燕麦分给你。在这种天气里,没有朋友帮助的你就只好挨饿了。”
2、狡猾的恶魔寒鸦
讲到这里,有些上了年纪的听众大声喊,“声音大些,听不见。”于是,医生建议找个茶叶桶之类的东西,让它站在上面讲,声音就能传到各个角落。几分钟后,小白鼠找来了一个空芥末罐,正好适合。马厩鼠刚站上去时有些拘束,一会儿就适应了,故事继续下去。
寒鸦说了几句难听的话,然后就走开了。我们跑到窗台上,看着它笨拙地穿过院子,地上的雪没过了它的膝盖。当时,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它。我知道它很饿,在那样的天气里,它可能一天也找不到吃的。我想把它叫回来,分一些燕麦给它,但乐天派阻止了我。
“不用,不用,它自己会有办法的。”乐天派说,“即使找不到吃的,那也是它活该,谁让它平时得罪了大家。”
寒鸦继续在院子里走着。经过水池时,它往那里看了一眼,它以为水池里的水结冰了,但没有。原来,红头发的小伙子特意早早起来,用热水融化了水池里的冰。
寒鸦不但饿,也非常渴。这时,它开始犯错误了。它慢慢地经过雪地,一步步走进陷阱。乐天派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子里的情景,它的内心激动极了。我们早就料到,水池周围的树枝肯定不简单,但我们不知道具体有什么用。小树枝被雪半掩着,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一池清水又那样具有诱惑力。寒鸦又往前几步,乐天派屏气凝神地看着。
最后,寒鸦跳到那堆小树枝上,伸出嘴去喝水。这时,乐天派又失望了,因为那老鸟一点事也没有。不过,当寒鸦喝完水想离开的时候,我们才明白了树枝的作用。那些树枝上涂了强力胶,寒鸦的脚被粘到上面了。它不停地挣扎、折腾,只是使更多的羽毛被粘住。它的半个身子埋在雪里,我们明白,它不可能逃脱了。
突然,院子的门被打开,红发小伙子兴奋地跑过来,把他的战利品拿起来。与此同时,乐天派也跑到院子里,不停地翻跟头,以此表示内心的狂喜。而且,整个农庄上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因为寒鸦得罪了附近的所有生物,早就成了不受欢迎的恶鸟。
那个小伙子把寒鸦关在一个用柳条编的笼子里,每根柳条之间都缠绕着绳子,用来加固笼子,小伙子把鸟笼放到马厩里。我有点可怜这只老寒鸦,虽然它平时挺坏的,被关也算是罪有应得,不过,让它每天面对着自己的仇敌,看着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也挺残忍的。
唉,这只可怜的鸟,现在的样子真是狼狈。光滑的羽毛被强力胶弄得乱七八糟的,就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破绸子。被捕后的第一天,它使劲用头撞笼子上的柳条,希望能够出去,因此,全身的羽毛掉了一大半,看上去糟糕透了。
这次,乐天派得意极了,一天到晚坐到笼子前,尽情地嘲笑老寒鸦。以前,老寒鸦自由的时候,总是欺负它,现在有了出气的机会,它怎么能不好好利用。我觉得乐天派落井下石的做法不好,就把我的想法告诉它。
“乐天派,虽然老寒鸦被关在笼子里,但我还是怕它。”我说。
“它已经被抓了,还能怎么样?”乐天派不屑地说。
“它精得很,你还是小心为妙。”
老寒鸦一直保持沉默,从来不说一句话。面对乐天派的冷嘲热讽,也不还嘴,这种沉默给人一种认命的感觉。它知道自己无法撞开笼子,静静地坐在笼子的一角,似乎对一切都绝望了。只有那双眼睛能证明它是活着的,里面充满了痛苦和哀愁。在面对乐天派和其他动物的讽刺时,眼里会闪过愤怒。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有些动物的心肠会这么硬,老是喜欢做落井下石的事情。老寒鸦已经够可怜了,乐天派和它的朋友还跑到笼子顶上,往里面丢东西,弄得寒鸦浑身上下是烟灰、泥浆。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想阻止它们,但谁也不听我的。最多的时候,笼顶上有12只老鼠,边嘲笑边向寒鸦扔东西。关在笼子里的老寒鸦,为了昔日的自私和霸道,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久后,我的担心就被证实了。
那只令人生畏的寒鸦,即使关在笼子里,依然很危险。某天下午,乐天派和它的朋友对关在笼子里的寒鸦进行各种恶作剧。当时,我正在家里打扫卫生,突然听到惊恐的叫声。我急忙冲出门,来到马厩里。
乐天派的朋友在笼子旁边站了一圈,全都睁着惊恐的眼睛,注视着笼子里。我的目光扫过那一排老鼠,想找出乐天派,但它没在里面。我往前走几步,才发现乐天派没在外面,而是在笼子里——它正在寒鸦的一只爪子下!
原来,乐天派和它的朋友在笼子顶上跑来跑去时,胆大的乐天派故意把身子伸进笼子里,老寒鸦立刻用它那长长的嘴咬住乐天派的尾巴,把它拉了进去。我走过去时,乐天派正被寒鸦抓着,扯着嗓子大骂。
“闭嘴!”寒鸦说,“你要是再挣扎,我就杀了你!它的妻子是谁?”它朝着院子里大喊。
“是我。”我向前一步,壮着胆子大声回答。
“好,你出现的正是时候,可以救你丈夫一命。现在,在这个笼子底下咬出一个洞,让我能够钻出去。你们可以咬穿木头,但我就不行了。你们可以站在笼子底下行动,但动作要快,那个红发小伙子藏书网随时可能出现。”
“可是,我……”
“不要说什么可是!”它打断我的话,“如果天黑前你不能把笼子咬出一个大洞,我就把你丈夫的头咬下来。”
它说得很清楚,我只能照办。庆幸的是,乐天派的那些朋友都来帮忙,要是靠我自己,短时间内绝对咬不出那么大的洞。
被老寒鸦抓住的乐天派,看着我们在笼子底下行动。这个活儿相当不好干,要不是乐天派在寒鸦的手里,我们不可能按时完成任务,尤其是不知道如何开头。大家都知道,要在一个平面的中央咬出一个洞,对我们老鼠来说很困难,几乎是不可能,这不像咬掉一个角或者把小洞扩大那么容易。
不过,当时的我们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几分钟后,我在笼子底的4个角上,咬.?了4个小洞。然后,让其他的8个伙伴,2个组成一组,每组负责一个洞,同时开始工作。一个累了,另一个来替换,我还去马厩里把能找到的朋友都叫来。乐天派的人缘很好,和邻居相处的不错,大家听说它出事了,都愿意帮忙。这样,我才有源源不断的劳动力。
不久后,4个洞快要连到一块了,只剩下中间一条2厘米左右的窄条,维持着笼子底。寒鸦抓着我丈夫的同时,还不忘注视着工作的进展情况,它的计划是:只要我们弄掉笼子底,它就把笼子弄倒,这样它的两只脚能站在窗台上(它很容易做到这一点),因为那个笼子并不重。
我心里明白,如果我们完不成任务,乐天派肯定会没命。最后,笼子底“哗啦”一声掉下来,寒鸦释放了它的俘虏,不过,它没有把笼子弄倒,而是用嘴使劲一甩,把笼子和里面的乐天派一起甩到马厩外面的地面上。
正在这时,那个小伙子来了。看见他的猎物此时自由自在地站在窗台上,他扑上去想抓住它,但寒鸦猛地一转身,从小伙子的头顶上飞过,飞向天空。小伙子气坏了。见同伴获救了,周围的老鼠也跑着逃命去了。
3、荒穴庄园
在大家还没弄清楚马厩鼠的故事是否讲完时,后面传来了骚动。后面的观众开始窃窃私语,还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急着找杜里特医生。
小白鼠想去后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只陌生的老鼠已经等不及了,直接向杜里特跑去。“医生,荒穴庄园着火了!”它大喊,“在地下室,所有的人都已经入睡了,根本不知道着火的事情。”
“我的天!”医生大叫一声,站起来看了看表说,“都入睡了?也是,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地下室里放的是什么?”
“木头。”报信的老鼠回答,“不过,火还没烧到木头。我的家就在木头里面,有5>..个孩子。我妻子让我来找你,因为别人听不懂我们的语言。火是从地窖角上的一堆口袋烧起来的,现在地窖里全是烟。外面的猫太多,我们不敢把孩子弄出来。火就快烧到木头了,医生,您能赶过去看看吗?”
“当然,我马上就去。”医生一边说一边往外跑,通过地道时,几乎把鼠类俱乐部弄翻。
“斯大兵,你快去叫巴木波。”走到外面时,医生大声说,“让吉扑去找马克,尽量多找些帮手。如果火还没烧起来,就有希望扑灭。把这个纸条交给马克,让他送到消防队去。不过,消防队赶来也要一段时间。”说着,医生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我带着这个纸条撒腿就跑,医生跑向另一边。
回到家,我把吉扑和巴木波喊起来,对他们讲了发生的事情。巴木波是世界上醒得最慢的人,费了好大劲儿才让他明白,我们要赶去救火。然后,打发吉扑带着纸条去找马克。我拉着半睡半醒的巴木波向荒穴庄园跑去,去和医生会合。
荒穴庄园是布嘟儿巴最大、最豪华的私人住宅,坐落在城边,周围是开阔的土地,也属于荒穴庄园。庄园现在的主人是赛德尼,不久前才继承了财产。一年前,他父亲去世了,留给他好几处庄园,分布在苏格兰和英格兰。许多人觉得奇怪,赛德尼有那么多庄园,为什么要待在荒芜庄园里呢?当我赶到时,医生正在使劲捶打大门,想把守门人喊起来开门。整座庄园被高高的围墙围起来,根本翻不过去。我和巴木波刚到一会儿,马克和吉扑也赶来了。
“天啊,这个人怎么睡得这么死!”医生边砸大门边说,“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庄园被烧吗?那门房会不会是空的?里面没人。”
“不会。”马克说,“看门人或者他的老婆,总有一个人值班。我往窗户上扔石头试试。”
马克捡起一块小小的石头,使劲往里一扔,石头打碎了玻璃飞到屋里去。里面传出愤怒地咆哮声,告诉我们有人,并成功地被我们叫醒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睡衣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一只手里握着猎枪,另一个手里端着蜡烛。
医生向前两步,那个男子马上放下蜡烛,端起枪,准备射击。
“别开枪,我们没有恶意。”医生说,“我们来这儿是想告诉你,庄园的地窖着火了,得赶紧把人叫起来,请让我们进去帮忙。”
“不行,你们绝不能进去。”那人坚定地说,“我早就听过你们这种抢劫的方式,不要跟我来这一套。三更..半夜的,你们不但打破了我的窗户,还说庄园里着火了,你们怎么知道的?”
“是一只老鼠告诉我们的。”医生说,发现那个人一脸疑惑的样子,赶紧补充道,“你先别问这么多问题,救火比较要紧,是不是?”
那个人显 7136." >然不想让我们进去。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四个人半夜出现在人家的门口,还坚持要进去,是谁都不会大胆地放行。
如果不是马克动手了,还不知道我们要在门口站多久,更不知道大火会把庄园烧成什么样子。只见马克和巴木波耳语了几句,在弯腰、低头的同时夺下了那个人手里的枪,巴木波把放在门边的蜡烛拿起来。
“医生,快走!”马克说,“还有一个门通向里面。我们没时间和他在这儿耗,等到消防队来了,他自然会相信。”
这时,巴木波已经打开了第二个门,那个守卫差点晕过去。我们轻松地穿过那扇门,向里面跑去。
“想要把所有的人都叫醒,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快步跑向大屋时,医生气喘吁吁地说。
“那不一定。”马克说完,朝着天空开了一枪,接着大声喊道,“着火啦!”医生、巴木波和我跑到门前,连砸门带喊,希望里面的人快开门。
枪一响,几乎所有屋里的灯都亮了。接着,好几扇窗户被推开,人们探出头来,想知道出什么事了。
“着火了,你们的房屋着火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医生继续喊。
几分钟后,大屋的门闩声响起,一个端着蜡烛的老仆人走出来。“主人没在自己的屋里,不知道去哪儿了?”老仆人说,“其他的人都起来了。”
医生拿过老仆人手里的蜡烛,着急地问:“地窖,快告诉我地窖怎么走?”
“先生,主人不会在地窖里的。”老仆人说,“你找地窖干什么?”
4、火灾
事后回想起来,那个夜晚是我们经历的最别扭的一个晚上。大家都知道,医生已经很久不和邻居打交道了。自从他放弃给人看病后,大家就把他当成古怪的博物学家,退出了人们生活的圈子。每当医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总是下意识地避开人群,就像人们躲他那样。由于火灾的出现,医生被卷入一系列活动中,这些都是他极力避免的事情。
我们走进大厅,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穿好衣服的,穿了一半衣服的,还有没穿衣服的,都在跑。有的上楼,有的下楼,有的拖着箱子,有的把值钱的东西往下扔,好像炸了锅。浓烟扑鼻而来,可以预料到,大厅已经笼罩在浓烟里了。
事到如今,也不必问地窖在哪儿了,因为大厅左侧有个门,大股的浓烟从那里冒出来。医生用手帕捂住口鼻,朝着那个门走去,消失在浓烟里。我和巴木波想跟上去,被马克阻止了。“你们不能进去,进去也帮不了忙,只会添乱。”马克说,“现在,我们出去把地窖的窗户弄破,把里面的烟放出来,提高里面的能见度,方便医生在里面的行动。”
于是,我们三个人向外面跑,半路和那个老仆人撞到一起。他还在外面走着,嘴里不停地念叨“不知主人到哪里去了”。马克抓着他,我们来到前面的花园。“告诉我们地窖的窗户在哪儿?”马克说,“现在,快带我们去地窖的窗户那里。”
一会儿,这位啰啰唆唆的老仆人把我们带到大屋的后面,厨房两边是空地,空地里面就是地窖的窗户。我们毫不迟疑地把地窖的窗户打碎,把老仆人吓了一跳。随后,大量的浓烟冒出来。
“医生,你怎么样了?没事吧?”马克大声问。
不知何时,马克的手上拿了一盏牛眼灯,他把灯伸到地窖里,里面烟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医生的回应,这段时间好像特别漫长,马克伸着脖子往里看。
“看样子,我们要组织一个抢救队才行。”他皱着眉说。
马克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我抓捉他的胳膊。“你看!”我指着下面。
在牛眼灯的光束中,出现了一只手,那是医生的手。在他的手掌里,有好几只小老鼠。
“谢天谢地,总算没错过。”马克接过那一家小老鼠,放到我的手里。
医生的手缩回去,一会儿又伸出来,这次是鼠妈妈。
趁医生的手还没缩回去,马克抓住他的手腕,使劲把他拉出来。一上来,我们就发现医生的情况不太好,走路东倒西歪。我们把医生拖到草坪上,离开呛人的烟雾,解开他的领口。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他很快从地上爬起来说:“我没事,都是被烟熏的。现在,我们要赶紧找水救火。火刚刚烧到木头,在大火烧起来之前,一定要控制住。”
可以肯定地说,正是因为有了老鼠的报信,才使荒穴庄园免遭劫难。否则,被烧毁的不只是庄园,甚至会牺牲好几条人命。如果不是我们拼命地救火,就凭屋子里的那些人,肯定救不了庄园。每个人都出主意,谁也不去干。那个老仆人,一直在瞎转悠,嘴里还念念有词:“主人到哪里去了?”
看这种情况,指望他们帮忙是不可能了。医生、巴木波、马克和我组成救火队,一头连着厨房,另一头是地窖,把源源不断的水泼到着火的木头上。不一会儿,火被扑灭了,只剩下烧焦的木头,一场毁灭性的大火被扼杀在摇篮里。马克发..现花园里有个水龙头,又从马棚里找了一根水管,把水引到地窖里,防止死灰复燃。
当我们正在花园里收拾水管时,灌木丛里走出一个人,他来到医生身边,十分不友好地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约翰·杜里特。”医生退后一步说,“请问,你是谁?”
“我是赛德尼,园子的主人。你深更半夜到我家,不但袭击我的仆人,还打破我的窗户,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医生气愤地说,“我们是来报信的, 60f3." >想告诉你们着火了。时间紧迫,顾不上客套礼仪了。这样,刚刚赶得及。告诉你,如果不是我们及时把火扑灭,这座庄园早就烧光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人后面跟着那个看门人。
“先生,你们的做法未免太野蛮了。”赛德尼说,“什么人该进,什么人不该进,我的看门人知道。至于火灾,那是消防队的职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半夜闯进我家,恐怕是想干坏事吧,我完全有理由让警察逮捕你们。现在,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5、皮盒子
医生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透过马克手里的灯,我看见医生脸上的复杂表情,有愤怒,还有羞辱。面对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没用。
这个赛德尼应该是个受过高等教育,有教养的人,但他说的话太过分了。再看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大红脸,简直就像个小丑。
“我的上衣还在你家的地窖里,我拿了就离开。”医生平静地说。
这个赛德尼实在讨厌,跟着我们来到地窖,好像我们会偷他的东西似的。地窖里的灯还亮着,这是我们先前检查是否有遗留的火星时点着的,以免再烧起来。赛德尼不停地嘀咕,怪我们冲下去的水淹了?他的木头。
我们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不但不领情,还不停地抱怨,巴木波实在忍不住了。“你这个乡巴佬嘟囔什么呢?你这头不知好歹的猪。”巴木波破口大骂,向赛德尼走进一步。
“巴木波,别这样。”医生说,“跟他说什么也没用,我们走。”
我看到赛德尼抱着几个皮质的盒子,他爬到木头上去确认我们是否做坏事时,把盒子放到酒桶上。赛德尼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马克迅速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又合上了——里面装的是4粒钻石饰纽。
医生找到上衣后,我们走出地窖,向门口走去。仆人陪着我们来到大门口,看着我们出了门。马克也像巴木波一样气愤,他想和这个仆人理论,控诉宅院里的人对我们的不公平。但医生觉得争论没有任何意义,阻止了马克。
我们走出大门,碰上了姗姗来迟的消防队。马克又憋不住了,冲着人家大喊:“你们回去接着睡吧,当我们灭火时,你们还在梦乡呢!”
走在马路上,马克和巴木波还是气愤得不行,忍不住抱怨。
“哼,那个赛德尼太不知好歹了。”马克说,“如果搞一个无耻之徒加忘恩负义比赛,他肯定是冠军。我们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急匆匆地赶到他家,忙得像个陀螺似的,才使他的庄园避免了大火吞噬的命运。他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怪我们往他的地下室灌水,淹了他的木头,这是什么人啊!”
“实乃畜生也!”巴木波说,“是可忍,孰不可忍!若非兄弟我忍之又忍,早就挥拳相向,又岂能听之任之……”
“行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吧。”医生说,“今晚的事情我也很气愤,这种事不值得多想,就当是个教训,以后不要再干类似的事情了。我常常心怀感恩,感谢生活让我远离人群,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今天的事情纯出意外,赶上了只好帮忙。尽管如此,还是值得欣慰,毕竟救了老鼠一家。斯大兵,老鼠是不是在你的口袋里?”
“是的。”我摸摸口袋回答,“哎呀,医生,你的帽子呢?不会忘在那儿了吧?”
医生举起手,在头上摸了摸。“天啊!烦死了,还得再回去一次。”
我知道医生有多么不愿意回去,但那是他最爱的帽子,怎么能丢掉呢!于是,我们四个人同时转身,默默地往回走。
大概是消防队来了的缘故,大门敞开着。我们没有遇到任何盘查,进门后,朝着大屋走去。走着走着,医生停下来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行。取一顶帽子,没必要去四个人,是不是?”
于是,我们在树影下等着,医生一个人继续往前走。月亮出来了,周围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了。
我注意到马克很疲惫,有些坐卧难安。他不停地嘀咕着,朝着医生的方向张望。一会儿,他下定决心,说道:“我们不能让医生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走,我们跟上去瞧瞧。弯着腰走,让树挡住我们,别被医生发现了,我觉得医生会需要我们。”
我一直不清楚马克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经验告诉我,就是这种没有规律、没有章法的设想,往往会被证实是对的。也许这就是遗传,跟他的吉卜赛血统有关吧。于是,我们像侦察队似的,从一棵树转移到另一棵树,一直跟到大屋前。消防队正在收拾他bbr>们的东西,准备离开,因为他们的队长已经确认火被扑灭了。走廊上的大灯亮着,把院子照得像白天一样。当医生走到赛德尼身边时,他没有注意,他正忙着跟消防队告别呢。
直到消防队员离开,院子里只剩下他和医生时,他才发现了杜里特。这次,医生还没开口,他就说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早就让你离开了嘛。现在,你马上走,否则我就放狗咬你了。”
“我的帽子忘在你家大厅了,我是回来取帽子的。”医生忍着怒气解释。
“走开,立刻离开我家!”赛德尼恶狠狠地说,“我不允许你们这些形迹可疑的人在我家晃荡!刚才我发现,你们不仅打破了门房的玻璃,还把地窖的玻璃砸?99lib.烂了。你要是不怕狗咬,就尽管待在这儿好了。”
“除非我拿到帽子,否则,绝不离开。”医生坚定地说。
“天啊!真想往这家伙的脸上狠狠地揍几拳。”马克小声说,我们正站在一个树影下。
医生的回答彻底激怒了赛德尼。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哨子,使劲一吹,哨声传遍了整个宅院。接着,花园深处响起了回应。
“把狄那和野狼放出来!”赛德尼大声吼叫。
“这是他养的两条猛犬,听说能吃人的!”马克在我耳边小声说,“这两条狗相当凶残,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这下子,好戏上场了!”
6、看家狗
接着,就听到奔跑的声音,两只硕大无比的狗已经冲到了院子里。
“咬他!咬他!”赛德尼的命令刚下,两只狗就扑向医生。不过,让赛德尼意外的是,医生既没有跑也没有害怕的样子。他慢慢地转过身,对着两只狗发出一阵怪叫,那声音就像是狗的咆哮声。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出乎赛德尼的意料。那两只凶恶的狗没有咬断医生的脖子,而是对着他摇摇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就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然后,它们听从了医生的命令,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站在树影下的马克,用手捂住嘴巴,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现在,我可以去取帽子了吧!”医生说完,不慌不忙地走进大屋。
赛德尼早就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那两只狗是他的骄傲,它们曾经咬死过擅闯庄园的恶贼。现在,竟然听从这个小个子的话,让自己颜面扫地,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这时,医生已经找到自己的帽子,赛德尼悄悄向后退,藏身在一个柱子后面。
“我就知道,这个赛德尼肯定会对付医生。”马克自言自语道,从树影下溜出来,溜到赛德尼背后。
医生完全没想过赛德尼会使坏,他只想离开这个令人讨厌的地方,所以走得特别快。这时,一个重物从背后砸向他,把他压倒在地上。“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谁让你在我家大摇大摆得走来走去……”赛德尼咬牙切齿地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马克就压到他身上了。虽然这个赛德尼长得奇丑无比,但他的块头很大,力气也同样大。他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起马克,轻轻松松地把他扔出去了。然后,他转过身,抬起腿就想踹躺在地上的医生。这时,有个人从背后一把抓住他,把他高高的举起来,是巴木波。
巴木波举着他向楼房走去,嘴里还哼着非洲小调。
“唉,没想到这个人这么野蛮,还动手动脚!”医生一边说,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巴木波,快住手,看在上帝的份上饶了他吧。”
说着,医生跑向巴木波。他去得正是时候,再晚一步,巴木波就把赛德尼的脑袋摔在楼梯上了。
“算了?怎么能算了呢?”巴木波对医生说,“像这种无耻之徒,留在世上也没用,只要把他的脑袋往楼梯上一磕,他的小命就没了。”
“巴木波,你不能这么做?”医生急忙说,“这不是在非洲,杀人要偿命的。放下他,我们回去吧!”
“等着瞧,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被摔在地上的赛德尼气愤地说,“我要让你们去蹲监狱!”
“你还是省省吧。”马克龇牙咧嘴地说,“我们有三个证人,可以证明是你先动手的,而且是鬼鬼祟祟地向医生下手。别忘了,杜里特在这里的名气比你大,就算打官司也不会输给你,尽管你有钱。”
“证人,我也有!”赛德尼气得大叫,“我的证人可以证明你们砸碎了我的玻璃,还和看门人动手。”
“那是为了救火,迫不得已的行为。”马克说,“随便你怎么使坏,我们绝对奉陪到底。”
“走了,走了。”医生哄着我们说,“马克,少说几句。巴木波,走吧。”
赛德尼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我们朝大门口走去。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一方面是累了,另一方面是忙活了大半夜,却受了一肚子气。最后,马克开口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今晚的事情很奇怪,有不少值得怀疑的地方。”
“你指什么?”医生困意矇眬地问。
“首先是赛德尼。”马克说,“他为什么一直想让我们离开,他的态度太不友善了。我不相信他把我们当 6210." >成坏人,这里谁不认识你杜里特,你的为人大家很清楚。其次,整件事情也很诡异。除了‘主人’没有管事的,而‘主人’又不见了。老仆人一直嘟囔着要找‘主人’,当时,‘主人’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还有……”
“马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医生打断马克的话,说道,“我不想再为这件事操心了,庄园的主人干了什么,将来要干什么,我都不想知道。谢天谢地,这件愚蠢的事情总算过去了!”
但马克陷入了自己的猜想中,没有被医生的话影响,他小声嘀咕了一路。
“是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如果能弄清楚,结果也必定出乎人意料。比如说看门人,即使我们叫醒他的方式吓到了他,他也不该是那种反应啊!就算他不想让我们进去,也要通知里面的人先救火,而不是在门口和我们争论,不是吗?他不但不救火,还去向主人告状,说我们无礼地闯进庄园,等等。另外,他怎么能找到主人呢?为什么其他的人找不到……”
走进家门后,医生常常地出了一口气,折腾了这一夜,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并且,也不用再听马克的絮 53e8." >叨了。?
7、羊皮纸碎片
从地窖救出来的那一家子老鼠来到了鼠类俱乐部,小白鼠分配给它们一套住宅,还配置了最好的家具。它们..t>成了鼠类中的英雄。它们一家子惊心动魄的经历,父亲半夜去找杜里特医生求助,以及杜里特他们在庄园内发生的一切,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热点。
许多俱乐部的成员对医生说,它们要组成一个复仇大队,为医生报仇。我相信,只要医生点个头,这个复仇大队就能把荒穴庄园搞得鸡犬不宁。不过,就像医生先前所说的,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也不许各种动物轻举妄动。
尽管如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庄园主的可耻行径仍然是大家讨论的焦点。庄园里的老鼠半夜会来俱乐部串门,它们会把庄园里的最新消息告诉大家。医生一直想躲开这件事,但由于大家不停地讨论,最后,医生还是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这件和他不相干的事情中。
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晚上,小白鼠来到医生家,找到我说:“刚才,从那个庄园里来了个鼠类朋友,它带了一样东西,想让医生看看。但医生太忙了,而且他也不想管这件事,所以我想先让你去见见那个朋友,怎么样?”
“好,我跟你去。”我说完,就和小白鼠一起去了。
我走进聚议厅时,看见一只老鼠被大家围在中间,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它的手里拿着一张碎纸片,像门票那么大,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张纸片上。
“我觉得这个纸片是个重要的东西。”拿着纸片的老鼠对我说,“当然,我不认识字,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但这纸不99lib?一般,根据我们的经验,这是非常特殊的纸,所以想让医生看看。你觉得呢?”
我把纸片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它的周围都被老鼠咬了,和通常在老鼠洞里发现的纸片没什么区别。不过,这纸的确不是寻常的纸,是上等的羊皮纸。上面共有四行残缺不全的字,看了字的内容,我决定把这张纸拿给医生看。
我没有再耽搁,马上回家去找医生,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当时,马克也在医生的书房里,尽管他不识字,但听说羊皮纸的来历后,非常感兴趣。
“老鼠怎么会想到这张碎纸片有价值呢?”医生一边问,一边接过纸片。
“它们是根据纸质判断的。”我回答,“这是上等的羊皮纸,只有在写公文时才会用到。”
当医生看纸片上的内容时,我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从神态上,我可以判断出他的想法和我的一样。“是的,斯大兵,这纸不寻常。”说着,医生走到他的写字台,“不过,我非常忙,你能谅解我,是不是?”
我明白医生说.99lib?这些话是想让我离开,不要打扰他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我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开。
我前脚刚走,马克就跟出来了,看样子他的兴趣不减反增。
“斯大兵,你觉得这个纸片是什么?”我刚关好门,他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猜这是个遗嘱。正确来说是遗嘱的碎片,我相信医生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显而易见,医生不想管这件事。这也难怪,庄园的那件事闹得那么不愉快,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
“遗嘱?谁的遗嘱?”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小纸角。”
“遗嘱……”马克继续沉吟着,“我想想……问题出在哪儿……”
“你在说什么?什么问题?”我问。
“问题就在于那个谜。”马克说,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我还是不明白,什么谜?”
“等我理出头绪来再告诉你。不过,我坚信自己是正确的,那座庄园里藏着秘密。斯大兵,这片纸你要保存好。”说完,他就离开了。
我拿着那张纸片,反复想着马克说过的话。
8、“克林”来了
此后好几天,我没有见过马克。虽然我很好奇他说的是什么,但我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光是助理的工作就把我忙死了。那几天还来了一位新客人——克林狗。这只叫“克林”的狗,后来变得很有名,被大家称为“大侦探克林”。现在,我先说说它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有一天,吉扑在大街上晃荡,看见墙角躺着一条非纯种狗,在痛苦地呻吟,看起来病得很严重。
“你怎么了?”吉扑走过去问。
“我刚才吃了一只老鼠,现在肚子疼得受不了。”那条狗回答。
“天啊!”吉扑惊呼,“这个季节还敢吃 8001." >老鼠,你不要命了?”
“为什么不能吃老鼠?”那狗好奇地问。
“因为它们有剧毒。我马上带你去找杜里特医生,他会治好你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克林,谢谢你。不过,我走不动了。”
“没关系,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医生。”
吉扑说完,用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跑去,边跑边在嘴里念叨,要和医生商量商量,成立一个狗类急救队,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吉扑回来后发现医生外出了,只要来找我。于是,我跟着它去抢救克林。
到了那儿一看,情况的确很严重,如果不及时抢救,恐怕克林就没命了。我把它抱起来,拼命往家跑,打发吉扑去把医生找回来。
回到家后才知道,原来医生已经回来了。我抱着克林疾奔急诊室,让医生给它治疗。“食物中毒。可能你吃的那只老鼠是吃了毒药的,不过没关系,能治好。你最好在这里待几天,方便我观察。斯大兵,把它弄到沙发上去,再盖上几条毛毯。它正在发烧,不能再着凉了。克林,你怎么会去吃老鼠呢?”医生说。
“我实在饿得不行了,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狗不好意思地说。
“好了,下次没东西吃的时候就到我们这儿来。”医生说,“动物城随时欢迎你,以后不要再吃老鼠了。”
第二天早晨,医生的屋子传出响声,好像是搬动家具的声音。我正要进去,碰见打开门的医生。
“斯大兵,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靴子?我怎么也找不到靴子了,左脚的那一只。”
“没有,医生,我没看见。”
“怪了,怎么会不见呢?我昨晚就脱在床边了,平时一直放在那里,怎么没了。”
这个早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病患克林的情况,我走到一楼,奇怪的是克林睡的沙发是空的,它没在。我有些迷惑,走到窗户前,想看看它是否在.99lib?外面。原来,克林在花园里,连医生的靴子也在,克林正在津津有味地咬那只靴子。我向花园里跑去,医生也过来了,他一只脚上穿着靴子,另一只脚上穿着蓝色的拖鞋。
“克林,你恢复得挺快的。”医生说,“我还没同意你下床走动……咦,你把我的靴子弄到这儿来干什么?”
其实,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我们都看见那只靴子被克林咬了一个洞。
“哎呀,这让我以后怎么穿呀?”医生说。
“医生,您还要这双靴子?”克林满含歉意地说,“真的对不起,我以为这是不要的旧靴子。”
“不,不!这是我唯一的一双靴子。斯大兵,早饭后你就回家去,把靴子拿给你爸爸修一修,等他修好后,你再拿回来。今天,我要去城里参加动物协会的会议,总不能穿着拖鞋去吧?克林,你怎么还咬靴子呢?这是小崽子才会干的事情啊!”
“医生,您说得对。不过,我一直没有摆脱这个习惯。我妈妈常说,也许我是个天才;我爸却说,这是弱智的表现,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看样子,我得给你准备一双靴子来咬,总不能让你咬我的吧。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黑色还是咖啡色?”
“咖啡色。”克林回答,“一般来说,咖啡色的味道比较好。而且,最好是系扣的,而不是系鞋带的。”
“好吧。不过,在布嘟儿巴不一定能买到这样的鞋。你也知道,布嘟儿巴不是一个大城市。你和我一块去吧,如果买回来的不合适还得去换,挺麻烦的。试穿后人家都不愿意换,更何况是被你咬过。”
早饭后,我拿着医生的靴子回家让我爸去修,医生领着克林去买靴子。店员看到这位顾客自己穿着拖鞋,却要为狗买靴子,好长时间都反应不过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那个店员不停地把这件事情讲给别人听。说医生让他把系扣的咖啡色的靴子都取出来摆在地上,让那只有毛病的狗来挑。
克林坚持说,自己能这么快恢复,啃靴子有很大的作用。事实上,它恢复得很好,啃完靴子后又活蹦乱跳了。
尽管我和医生都觉得啃靴子的习惯很幼稚,但克林的确是只很有个性的狗。医生常说,非纯种狗往往比纯种狗更有个性,克林就是典型的代表。动物城的全体成员也非常友好,对克林照顾有加,谁也没有表现出嫉妒和不满。
9、荒穴庄园之谜
我把羊皮纸拿给医生几天后,小白鼠就来找我了,它想知道医生说了什么。我只好告诉它,医生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小白鼠来时,吉扑也在场。这段时间,它一直对我不满,嫌我救火那天晚上打发它回家。尤其知道后来医生挨了打,它就更生气了。那天晚上,我正在和小白鼠说话,马克也来了,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
“马克,你的‘谜’研究的怎么样了?”我问。
“唉,那个‘谜’到现在还是‘谜’。”马克叹口气说,坐在椅子上。
吉扑想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我翻译成犬语告诉它。马克说,经过他的推敲和研究,荒穴庄园主人的身上存在着某种秘密。“斯大兵,找不到遗嘱的其他部分,我的研究就无法继续下去。”马克说。
“我也这样觉得。”
“斯大兵,要不要请庄园的那位鼠类朋友帮忙?”小白鼠小声问。
“也好。你去把它叫来,总会找到些什么。”
我刚说完,小白鼠就离开了,我和马克继续刚才的谈话。
不到一刻钟,小白鼠又出现在我们面前,后面跟着那位送羊皮纸的鼠类朋友。
“请你告诉我,关于那张羊皮纸你有别的发现吗?”我问庄园鼠。
“有,恰好在今晚。您知道,我是在一个旧洞里发现那张碎纸片的。我想把那个洞装饰一下,作为我的新家,结果却碰见了洞的旧主人。”
“是吗?它对你说了什么?”我急忙问。
“我一直见不到它的原因是它搬家了,不知道搬到花园的?什么地方去了。当我在园子里寻找毛栗子时,正好碰上它,它已经相当老了,非常虚弱。它在庄园里住的时间很长……”
“是的,我可以猜到。不过,你能不能只讲羊皮纸的事情。关于那纸,它说了什么?”
“它告诉我,这件事发生在庄园主他父亲在世的时候。当时,它的洞在一楼老主人的书房里,在墙裙和墙之间,不过,那里不容易找到建窝的材料。 5b83." >它跑到老主人的写字台里,把所有的抽屉翻了个遍,想找到造窝的东西。抽屉里全是纸和扎纸带,它咬了很多纸角,有一张被老主人锁在最上面的抽屉里。它把那个纸角拿来垫窝,因为那张纸的纸质比较好,可以挡风。看样子,那张纸对老主人很重要,他发现纸被咬了一角,发了很大的火,就像疯了一样。当时,这只老鼠正在壁炉后面,亲眼看见了这一切,它说从没见过有人发那么大的?脾气。老主人从纸破损的样子判断出是老鼠干的,他把屋里的东西都挪了地方,就为了寻找那个纸片。当然没有找到,那纸片仍好好地铺在老鼠的窝里。最后,他终于放弃了寻找,把羊皮纸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什么地方?”我急忙问。
“老老鼠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庄园鼠回答,“不过,它可以肯定不在书房。”
听到这个答案,我感到很失望。
“让庄园里所有的鼠类朋友一起找,也许可以找到,对不对?”我问。
庄园鼠摇摇头说:“不一定。从俱乐部那里得知你们对这张纸很感兴趣,我自作主张找过一回,把庄园翻了个遍,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我把庄园鼠的回答翻译给马克,他比我更失望。
“马克,你研究出新线索了吗?你不是说要自己调查吗?”
“哪儿有那么简单?老赛德尼死了,他的儿子小赛德尼接管庄园后,换掉了所有的仆人。当然,撤换本身就是一个疑点。这样一来,想了解以前的情况,只能靠道听途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也掌握了一点线索,但还是不够。”
这时,吉扑走过来,碰碰我的膝盖说:“斯大兵,要解决这些问题,可以去找不值钱和克林,它们是行家。”
“噢,”我喃喃道,“不值钱经常和街头巷尾那些碎嘴的麻雀打交道,探听消息还说得过去。不过,克林有什么特长?你为什么要推荐它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克林知道得可多了,尤其是关于犯罪、黑社会那一套。有一段时间,它还给贼当过帮手。”
“当贼的帮手!”我惊叫道。
“是的。你应该找个时间听听它的故事,那些经历是闻所未闻的,让人毛骨悚然。它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骗子偷走了,那个人教给它不少骗术。开始时,骗子用绳子拴着它在大街上走,看见有钱人就问人家要不要买狗。当克林被买走后,就找机会离开新主人,再回到骗子那里去。然后,骗子带它到另一个地方,重复着这样..的事情。克林说,它曾经一个月被卖过12次。后来,那个骗子又想到一个更赚钱的方法。他让克林在新主人家里住几天,搞清楚金银物品和其他值钱的东西放置的地方,然后和骗子里应外合,把人家家里洗劫一空。”
“老天,多么可怕的犯罪!”我说。
“是的,的确挺可怕。不过,克林并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它只是听主人的话。直到有一天,它把这些讲给一个牧师的狗听,那狗告诉它这样做是错的,并劝它放弃犯罪的行为,克林才找机会离开了那个骗子,尽管那个人对克林不错。所以说,克林了解犯罪的事情。当它和骗子在一起时,接触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各种骗人的伎俩也学了不少。后来,它在比利时当过警犬,专门追捕各种犯人。当时,它是布鲁塞尔城有名的侦探,被大家称为‘侦探犬克林’。不过,它不在乎这些,一年后就离开了。有一段时间,它到处去闯荡,目的是走遍全世界。它表面上看起来憨厚腼腆、沉默寡言,好像没什么见识,其实,它的能耐大着呢,你们去找它帮忙准没错!”
“是的,我们需要它的协助。”我对吉扑说,“你去问问克林,愿不愿意过来谈谈?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非纯种狗俱.99lib.
乐部的其他成员,大家都是热心肠,恐怕无法保守秘密。如果碰上了不值钱,也把它叫过来,好吗?”
吉扑走后,我把刚才和吉扑的对话讲给马克听。马克还没 6709." >有见过克林,那段时间他正在研究所谓的“谜”。
当克林跟着吉扑进来时,马克似乎很吃惊,克林也有些异样,它盯着马克看了一会儿,好像在回忆什么事情。然后,摇摇头,就去咬它的靴子了。吉扑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反正马克不懂犬语,我就问克林,是否见过马克。
克林心不在焉地啃它的鞋,一会儿后才回答。“唉,见没见过有什么关系。我只要知道他是你和医生的朋友就行了。我呢,见过的人多了,说也说不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吉扑说你找我有事,是什么事?”
“我们遇到一个问题,这里面藏着一个秘密。瞧,不值钱也来了,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10、侦探“克林”
我就把那天夜里去荒穴庄园救火及后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吉扑的话很对,第一眼看见克林的人往往会认为它是个傻瓜。在我讲述的过程中,它一直在啃靴子,好像没有注意我在讲什么。后来,我仔细地观察它,才发现它在认真地听,而且努力记住每一句话、每一个词。
“遇上此类案子,要先做一个假设。”我说完后,克林开口说,“也就是说,在调查之前,先得出一个结论,然后去验证是否正确。现在请告诉我,那天你们遇见赛德尼先生时,他手里拿东西了吗?”
“有,几个皮革制的小盒子。”我回答。
“你们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吗?”
“知道。马克趁藏书网赛德尼不注意时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是4粒钻石饰纽。”
克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问问马克,那两只凶犬平时是锁在家里吗?”一会儿,克林说。
我回头问马克。“对,这也是一个疑点。”马克说,“那两条狗在天 9ed1." >黑后被带回家,任它们自由活动。那次,它们咬死一个恶贼,就是在那个人打开管家的银器抽屉时,我是听庄园里的一个花匠说的。我们去的那天晚上,狄那和野狼不在家里,这有点不寻常。它们像是被人看管着,在马厩那个方向。”
我把马克的话翻译给克林听,它点点头,这一切似乎在它的预料之中。
“现在,我们开始假设。”克林说,“斯大兵,我说几句你就翻译给马克听,让他了解我在讲什么,同时也对我的观点发表意见。假设是这样的:赛德尼之所以反感你们的出现,是因为你们去救火,以此推出那火是他自己放的。”
听完克林的假设,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多么大胆又不可思议的设想!
“克林,等一下,我说给马克听。”我说。
我翻译完后,马克也惊讶地站起来。“有道理,很有道理!”马克说,“这个设想符合某些细节。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赛德尼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老是想赶我们离开。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放火烧自己的庄园,那可是成千上万的家产,而且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后来,他又因为打破窗户对医生拳打脚踢,不像是不在乎房子的人……不管怎么说,克林的推测有可取的地方,让它接着说。”
“你们想,”克林继续说,“赛德尼随身携带着珠宝,而两条恶犬又没在家里,从这两个不寻常的地方可以推测:他好像知道那天晚上会着火。”
“有可能是这样。”我说,“但是,假如火真的烧起来,他的损失会很大呀。”..
“也许不着火,他的损失会更大。”克林说,“我们接着往下猜测:如果火真是他放的,原因是什么?可以说,他要摆脱某个东西,更确切地说,是某种威胁。究竟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屋子里的某个人?”
我翻译出来问马克,他也猜不出来是谁。
“屋子里有没有赛德尼的兄弟姐妹?”克林问。
“没有,这一点我可以确定。”马克说。
“很好,排除了杀人的可能,那就是他想毁了某样东西。不过,他为什么不把东西找出来,直接摆脱它,而是放火烧房子呢?原因是他找不到这个东西,几乎可以肯定他要找的东西是……”
“遗嘱!”我打断它的话说。
“完全正确!”克林点点头,“那么,他为什么要毁掉遗嘱呢?因为他知道,他父亲没有把遗产给他,而是给了别人,如果没有了遗嘱,财产就全是他的了,因为他是独生子。这样,假设就成立了:他父亲留下了遗嘱,就放在这座庄园里,但是他找不到,为了防止别人找到,他换了所有的仆人,还养了两条恶犬。最后,他为了永绝后患,决定放火烧了这座庄园,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烧掉遗嘱。他还有12处庄园房产(那些庄园他从来没有去过,因为他不放心离开这里,怕他不在时别人发现那份遗嘱),毁掉一个..根本不算什么。”
11、遗嘱找到了
“有道理,.99lib.
有道理!”听完我的翻译,马克兴奋地说,“花匠对我说过,那对父子不和,连话也说不到一块去。老赛德尼在世时,赛德尼一直住在国外,直到他父亲死后才回来。一切都很合理,简直是天衣无缝。这个克林真厉害!不过,我们要赶快采取行动,赛德尼可能随时再烧屋子。”
看马克着急的样子,好像是遗嘱毁了,他会遭受多大的损失。我也承认,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很好奇秘密揭开时会怎样。
“我不认为赛德尼会急急忙忙地再烧屋子,”我说,“接连两次失火会引起大家的怀.疑。如果真是他放的火,他应该明白这是犯法的事,查出来是要坐牢的。”
“我觉得,你们的下一步是要找到遗嘱,确定老赛德尼到底把遗产给了谁。”克林说。
这时,不值钱跳到桌子上,开口说话了。这半天,我们只顾着说话,倒把它给忘了。“伙计们,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我见过老赛德尼好几次,他是一个挺和蔼的老头。我见他的时候不是在荒穴庄园里,因为他一年中只在这里待十天半个月而已。我是在他的另一座庄园里见到他的,那地方叫班考特城堡,位于苏格兰东南方的萨西克斯。我每年都会去那里,一般是立秋的时候。你们知道,老赛德尼在生意正红火的时候退休了。他把自己的晚年生活安排的轻松惬意,饲养一些家畜,如牛、羊、马,特别是驼马。他善待动物,花园里有鸟儿喷泉,树林里安装了人工鸟巢。他还安排了一个仆人到处撒食物渣渣,让麻雀和其他的鸟类吃。开始时,老头的身子骨好的时候,经常自己做这些事情。此外,他还做了许多善事帮助动物,花钱给马修水槽,建立动物救护队,等等。这老头算是动物的朋友,真心真意爱护动物。斯大兵,如果他拿一部分遗产为动物谋福利,这倒是合情合理……”
不值钱的话还没说完,我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羊皮纸碎片就保存在里面。我小心地打开碎片,重复看着上面的字。这上面一共有四行字,每一行都不全。第一行是:“管理者将拥有……”;第二行另起一段:“藏书网我遗赠……”;第三行是:“以上一方或几方……”;最后一行是:“为此……之协会……”。
看着看着,我突然跳起来,吓了大家一跳。“我们去找医生,马上就去!”
这时,庄园鼠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否则它妻子会担心。说完,它就走了。小白鼠去送它,然后去医生那里找我。马克、吉扑、克林、不值钱和我去书房找医生。像平常一样,医生正在写书。
“医生!”我冲进去大声说,“很抱歉打扰您的工作,但这件事很重要,我一定要告诉你。”
医生叹口气,把笔放下,听我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您瞧,”我把羊皮纸片放到桌子上说,“现在可以肯定,把纸片和原来的遗嘱接起来就是:‘保护动物免遭虐待协会’,或者是类似的标题,因为这是老人生前花钱最多的一个项目,也是被赛德尼夺去最多钱的一个项目。医生,动物的权利被侵犯了,它们才是遗产的继承者。”
我的话说完后,大家都看着医生。只见他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同意我的观点。“斯大兵,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现在,你想让我做什么?”
“医生,我们应该去把遗嘱找出来。”我说。
“我明白。”医生说,“但怎么拿呢?就算我们冒险潜进庄园,也不一定找得到啊?赛德尼一直住在里面,从他父亲去世后就开始找,都没有找到,更何况是我们呢?”
是啊,医生说的对,要找到遗嘱,谈何容易啊!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这时,听到走廊里的小白鼠高声喊着:“斯大兵,斯大兵,找到了!我的朋友找到遗嘱了!”
12、秘密壁橱
小白鼠气喘吁吁地来到书房,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把它放到桌子上,它站在那里喘着气向我们报告它带来的消息。
原来,它去送庄园鼠时,又来了一位鼠类朋友,告诉它,它们找到那份遗嘱了,老赛德尼把遗嘱藏在顶楼最高层的一个秘密橱窗里。老鼠们不能把遗嘱弄出来,因为那是一个又厚又重的羊皮纸卷。有两只老鼠在橱窗后面打了一个小洞,那个洞非常小,连负责打洞的老鼠都进不去,但它们可以看见里面有纸卷。于是,它们在庄园里找了一只最小的老鼠,让它进去看看,然后向它们报告详细情况。现在,它们已经确定了,柜子里的东西就是遗嘱,它的质地和碎纸片一样,而且缺了一个角,形状和我们手里的那块完全吻合。
听完小白鼠的报告,我们的心情激动极了。不久后,送信的小老鼠也进来了,把上面的话重复了一遍,并表示愿意带医生去看那个橱窗。这时,医生也有些激动,马克更是坐立难安,恨不得马上就去。
“这是件大事,不能操之过急。”医生说,“如果被人家抓住,很难解释我们的行为,尤其是赛德尼,他巴不得我们进监狱。我们一定要小心,将出事的概率降到最小。现在是11点55分,2点之前不能行动,要等所有的人都睡了才行。吉扑,你第一个出发到庄园去,你能从门底下钻进去吗?”
“没问题,大门底下的铁棍与地面之间的距离足够我进去。”吉扑回答。
“那就好。记住,千万别被人发现,否则,人家会开枪的。你进去之后就去找狄那和野狼,告诉它们我2点左右到达。唉,到了那儿怎么进去呢?到时候再想办法吧,反正要进去。告诉它们俩,听到门闩声千万别乱叫,明白吗?”
“明白!”吉扑说完,从窗户里跳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接下来要准备一根绳子。”医生说,“斯大兵,你去阁楼上找找,看看我的爬山绳在不在?”
“医生,要不要带上巴木波?”马克问,“紧要关头,他也是一个好帮手。”
“好吧。某些时候,这个人也是惹麻烦的好手。”
“我去叫醒他,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马克说。
就这样,虽然出发前有两个多小时的准备时间,但还是不充足。医生、马克、巴木波、克林、不值钱、小白鼠和我轮番提出问题,再商量解决的办法,准备好一切东西,以求万无一失。后来,医生看看表说,可以出发了, 6211." >我觉得这两个多小时,像是才过了几分钟。?99lib?
幸好,没有一点月光,我们在黑暗的掩护中行动。波利一直深信医生的好运,我也深受波利的影响。尽管如此,我不得不承认,当我们走在大街上,想到我们将要面临的危险时,我还是非常紧张。
出发前,我们已经计划好了行动细节,也给每个人分配了任务。向庄园进发的路上,大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悄悄地向前走。
庄园内有一棵大树的树枝伸到墙外,我们来到大树枝下。医生解开绳子,在一头绑上一块石头,把石头往树枝上一扔,绳子绕过树枝垂下来。我们轮流顺着绳子往上爬,与此同时,不值钱在树梢上望风,克林则在下面监视过路的行人。
大家进去后,把绳子拉下来,克林像吉扑一样,从门下钻进去。
刚走几步,一团白影从草地上飘过来,原来是吉扑。
“一切顺利。”吉扑小声向医生报告,“我已经把你的话告诉狄那和野狼了,它们等着你的到来,进屋后它们就当向导。”
“好。但怎么进屋呢?”医生小声地嘀咕,“吉扑,这里的灌木丛太密了,你先把我们带出去好吗?尽量沿着边缘走,不要去走开阔地。”
“明白,我带你们到厨房的花园那边。告诉大家,出了意外逃跑时,一定要跟着我,我知道最短的路径。”
然后,我们以纵队的形式跟着吉扑移动。它领着我们专走树丛的后面,10分钟后,来到大屋的墙下。这时,克林也和我们会合了。
“医生,”克林小声说,“住在这里的老鼠还在你口袋里吗?”
“是的,小白鼠也在。”医生说。
“那好,进屋就靠这只老鼠了。马克.说的砸锁那一套站不住脚,会引来警察的。让老鼠钻洞进去,再把屋门的钥匙拿来。一般情况下,钥匙会放在主人卧室的梳妆台上。”
“这个主意好。”医生说完后,把庄园鼠取出来,把克林的话告诉它。然后,把它放到地上,它走后,我们在那里等。
5分钟后,一个小而尖的东西掉到我头上,虽然隔着帽子,还是把我的头打得挺疼。这东西弹了一下,又掉到地上。借着淡淡的星光,看见那东西躺在地上,闪着微弱的光芒。我把它捡起来,原来是一把钥匙。主卧室的窗户在我们的头顶上,为了节约时间,庄园鼠直接把钥匙扔下来了。
我把钥匙交到医生手里,从楼后到楼前,大家一句话也没说。
13、小白鼠狂跑马拉松
事先就说好,马克陪着医生去顶楼,我留在大厅,巴木波待在屋子外面。我和巴木波的工作是望风,出现意外情况时,及时通知大家撤离。我们已经制定了通知方法、集合地点和联系暗号。
当医生打开楼门时,我才感到害怕,两只恶犬出现在大厅,欢迎医生的到来。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比外面更黑,我的心情反而轻松了,反正我的任务就是在大厅待着。按照先前的安排,我坐在靠近大门的地方,开始执行望风任务。感谢老天,吉扑一直在旁边陪我。医生和马克一人抓着一只恶犬的项圈,摸黑上楼去了。
他们走后,等待变得无比漫长。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我感到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盗贼这个职业,让人胆战心惊、提心吊胆。每当风吹响窗户,或者吹动窗帘时,我总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人家正从背后来抓我,手里还拿着手枪或者大棒子。我多想把门打开一条缝,放一点星光进来,但医生不允许,怕仆人发现。忽然,吉扑说:“注意,如果有人撞了你,不要慌张,我闻到有人下来了..。”
片刻后,狄那的鼻子碰到我的耳朵,后面跟着医生。幸亏吉扑刚才打过招呼,否则我一定会大叫出声。我站起身,轻轻打开房门,医生和马克的身影飘了出来,我跟在医生后面,走出屋子。医生轻轻地拍了拍狄那和野狼,算是道谢,然后,关上房门,把两只恶犬关在屋里,用钥匙把门锁好,接着,从口袋里掏出庄园鼠,把钥匙交给它,让它放回原来的地方。走到花园,和等在那里的巴木波会合。
在吉扑的带领下,我们向外走去。我一直想问医生,事情办妥了没有,但我强忍住这种欲望,一直走到大树下,才小声问:“医生,东西到手了吗?”
“拿到了。在我的口袋里,一切都很顺利。我们拿到东西后,又把壁橱关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会有人怀疑我们的。当然,我还没有看遗嘱。来,绳子在哪儿?”
和来时一样,我们一个个爬出去,悄悄地来到大马路上。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往回走,这时,东方已露出淡灰色的晨曦。
回到家,大家迫不及待地跑向书房,医生在桌子上摊开遗嘱,我赶紧点燃蜡烛。我们不约而同地挤到桌子前,心里砰砰乱跳。
没错,那个文件缺了一角,我把口袋里的碎片掏出来,拼到上面正好。医生顾不上看开头的叙述,一段段快速浏览过,最后他读道:“我遗赠10万英镑给‘保护动物免遭虐待协会’作为基本基金,受托管理..人是……”
下面已经没有人再听下去了,马克、巴木波和我齐声欢呼,围 7740." >着桌子跳起来。好半天后,才想起要听后面的内容。
当我们重新坐好后,我注意到医生正盯着马克手上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大吃一惊,那不是赛德尼的小皮盒子里的钻石胸针嘛!
“马克,你手上的东西从哪儿来的?”医生小声问,声音里有一丝颤抖。
“噢,这是我从庄园里带回来的纪念品。”马克毫不在意地说。
医生半天没有说一句话,大概是太紧张了。
“反正这也不是他的东西。”马克继续说,“他强占了动物们那么多钱,我拿一点无所谓的。”
“马克,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啊!”医生问。
“在上楼经过赛德尼的..
卧室时,我进去瞧了瞧。看见这些东西摆在桌子上的盒子里,忍不住拿了一个,就是这样……”
医生跌坐在椅子里,好像要晕过去一样。“马克,我以为你不再干那些事情了。”医生小声说。
大家都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医生说道:“唉!这下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小白鼠扯扯我的袖子,在我耳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把大致情况向它介绍了一下。
“医生,把那个胸针给我,我尽快把它送回去。”小白鼠跑到医生面前说。
“你能做到?”医生大声问,一下子又充满了希望。“不行,天马上就亮了,说不定丢失钻石的事已经被发现了。再说,以你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跑到庄园呢?”
“医生,还有我呢。”吉扑说,“我驮着小白鼠去,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尽快赶到那里,小白鼠找个洞把胸针放回去,说不定会没事。”
“好吧。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马克从桌子那边走过来,极不情愿地把那枚昂贵的胸针交给小白鼠。
“希望你能及时赶到,帮我们消灾解难。”马克说。
小白鼠把胸针抓好,跳到吉扑的背上,吉扑跳出窗外,狂奔出去。
它们走后,我们陷入沉默。一会儿后,医生说:“斯大兵、巴木波,如果这件事能平安度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可以吗?”
我们两个点点头。
“马克,”医生接着说,“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你要是再做那种事,我们就绝交。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医生。”马克小声回答,“我知道那些做法会给你带来麻烦,但我……唉,不说了。”
这时,医生朝花园里望去,好像在看什么。突然,他的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斯大兵,我的帽子哪儿去了?”医生紧张地问,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难道您又把它忘在荒穴庄园了?”我惊叫道。
14、我们会被捕
这一夜又紧张又兴奋,从庄园出来时,谁也没注意医生是否戴着帽子。现在,我们都可以确定,他去的时候戴着帽子。然后,医生自己想起来,在进入秘密橱窗时,嫌帽子碍事摘掉了,顺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天啊,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医生摇摇头叹息道,“做贼的居然把帽子留在现场,全布嘟儿巴的人都知道那是我的帽子,要不是大难临头了,我都觉得好笑!现在,一切就看小白鼠了……”
这时,嘎卜出现在门口,医生说:“大概是叫我们吃早饭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不是。”嘎卜走进屋小声说,“来了三个人,已经到花园了,其中一个是警察,一个人手里拿着您的帽子。”
马克第一个反应是跳起来,一眨眼就跑到窗户边。可是,他好藏书网像改变了主意,慢慢缩回身子。“不行,我不能只顾自己。”马克走回屋里对医生说,“医生,我去告诉他们是我干的,反正我又不是没进过监狱。”
“马克,你听着!”医生严厉地说,“从现在开始,你的嘴巴要紧紧闭上,我不问你话就不要开口。斯大兵,开门让他们进来。”
我走出去打开门,外面的三个人全认识:一个是赛德尼,另一个是看门人,第三个是警察局里的警官。警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认识杜里特,但公务在身没办法。赛德尼的态度恰好相反,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我还没来得及说“先生,请进”,他就把我拨拉到一边,径自走进去了。
“哈,原来都在这儿!”进入书房后,赛德尼大喊道,“警官先生,前几天晚上就是他们以救火为由跑去庄园,实际是去踩点、探路,便于行窃。把他们抓起来,带到庄园去!”
警官平时就讨厌赛德尼,他自己可以决定采取什么措施,不需要别人来指指点点。警官走到医生面前,说道:“医生,这位先生昨天晚上丢了一枚珍贵的钻石饰纽,在现场发现您的帽子,请您跟我去荒穴庄园一趟。”
由于时间还早,大街上没有人,我们暗自庆幸。如果大家看见我们这一伙人被警察押着在大街上走,很快就会成为布嘟儿巴议论的焦点。
到达庄园时,那位老仆人正在门口等着我们。进去后,大家直奔主人的卧室。到了楼上,赛德尼开始讲述,他像往常一样在6点30分起床,然后发现他的胸针盒子被人动过,打开一看,发现少了一枚胸针。他叫来仆人寻找,把卧室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却在顶楼发现了杜里特的帽子。这顶帽子,再加上失火那天晚上杜里特的可疑行为,赛德尼把杜里特与..胸针失窃案联系在一起。
“请稍等。”医生说,“那个盒子还在你起床看见的地方吗?”
“是的。”赛德尼回答。
“你能不能给我们再演示一遍当时的情景?”
“当然可以。我起床后先去拉开窗帘,然后往梳妆台上看了一眼,马上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急忙走过去,打开盒子一看……嗯?怎么回事?”
随着赛德尼的一连串动作,我们的心情极度紧张起来,差点晕过去。
看到他最后的表情,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小白鼠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赛德尼盯着盒子发愣的那一瞬间,真是令人难忘。在盒子里是原来的4枚胸针,而不是他预料的3枚。
警官走到赛德尼身边,伸头看了看盒子,轻声说:“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是……搞诡计……”赛德尼气愤地说。此时,他的愤怒不难想象。他原本想借着胸针失窃案把杜里特弄到监狱去,没想到胸针又回来了。“这个小个子杜里特好像会魔法,老是在关键时刻戏弄我!”赛德尼在心里想。
“如果不是你偷走了胸针,你的帽子怎么会在我家的顶楼上?”他来到医生身边,指着医生质问。
“这个问题我们私下谈比较好,特别是对你来说。”医生不慌不忙地回答。
“不用!让警官听听又没有坏处?”
“好,随你。不过,我还是认为你会选择私下谈,因为这关系到我们偶然发现的一份遗嘱。”
听到“遗嘱”两个字,赛德尼的脸色马上变了,一会儿后,他无奈地说:“好吧,我们去书房谈。”
大家向楼下走去,我和马克走在最后。
“谢天谢地谢白鼠!”马克在我耳边小声说,“不过,我还是不放心让医生单独和赛德尼谈。”
“没关系。”我说,“我们和警官都在外面,他不敢胡来。”
医生和赛德尼走进书房,他们在里面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
赛德尼的脸色不好看,但没了先前的火气,蔫蔫的,他径直走向警官。
“警官先生,”他说,“这是个误会,我向与此有关的人道歉。大早上的惊动您真是抱歉,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于是,大家沉默地走过铺着地毯的大厅,来到铺着砂石的院子里。我们在门口和警官道别,他和我们的方向正好相反。
等警官走远,听不到我们的谈话时,马克急不可耐地问:“医生,你是怎么向赛德尼解释帽子的事情的?”
“我没有解释。我只是告诉他,我们都认为那天晚上的火是他放的。我刚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一再要求我对此事保密,只要我不说,他就不再追究帽子的事情。据我了解,他现在很怕我们,他认为我们能证明火是他放的,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证据。他已经决定,马上去澳大利亚。”医生接着说,“你们该明白,他也需要谋生啊!那份遗嘱不仅把10万英镑给了‘保护动物免遭虐待协会’,还把剩余的财产赠给了其他慈善机构。”
荒穴庄园的秘密传开后,整个动物城都沸腾了!狂欢持续了两天两夜。动物城里的动物本来就爱热闹,这次更是从来没有过的大事,小白鼠的组织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
小白鼠认为,医生的胜利给动物们带来这么大的财富,一定要好好地庆祝这个节日。在征得医生的同意后,向布嘟儿巴周围的动物发出了邀请,愿意来的通通欢迎。动物城装饰一新,到处摆满了鲜花,各种各样的食品和饮料准备得十分充足,摆在数不清的餐桌上。
来客源源不断,数量超过了预先的估计。所有动物城的居民都出来当主人,例如,鼠类俱乐部、兔子公寓、狗类家园、穴熊酒家、狐狸会堂、松鼠大旅社,等等。此外,嘎卜、推我拉你、奇奇、吐、拱卜和波利也来帮忙。即使有这么多主人,还是忙得四脚朝天,供不 4e0a." >上客人的吃喝需要。
后来,吐告诉我,据它的统计显示,一共购买了两马车莴苣、100担玉米、近1吨骨头和肉、4块大奶酪、24条面包,还有各种鸟食和大量的小包装食品。
大草坪上被堵得水泄不通,想通过都非常困难。到处是刺猬、鼹鼠、松鼠、鼬鼠、田鼠、狗獾、家鼠、水獭、野兔……时不时就听见怪叫声,用来抒发对杜里特和老赛德尼的感激之情。动物园中,甚至是杜里特花园中的每一棵树上、每一株灌木丛中,各种各样的鸟择木而栖,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它们时而高谈阔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哄堂大笑,声音响彻云霄,叫人听着都有些心惊。
不到一天的时间,大草坪上的草就被上百万只脚踩得光秃秃的。第二天,客人离去后,动物城的居民光是清扫地上的食物渣渣就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