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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缉凶》
第一章 碎尸惨案
二月,人们迎来的不仅仅是一年一度的春节,同时也迎来了又一个春雨绵绵的季节。
虽然从年三十到初八,都是艳阳高照,气温也回升到了20度左右,但是从初九开始,冷空气就“扫荡”了这座南方的都市,不仅温度骤然下降,天也变得阴沉沉的,到了初十四,连绵的细雨“正式光临”,可谓是“雪上加霜”,让人们感受到了入冬以来前所未有的寒意。
在这个季节里,一下就是数天的如牛毛般的绵绵细雨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一直下个不停,也着实让人厌烦。
好在这雨还算识趣,在持续下了五天后,终于在第六天的清晨5点左右逐渐停歇了下来。
虽然雨是停歇了,但是城市的每一处角落都是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潮湿气味。
虽然天还没有亮,气温也有点低,但是却没有丝毫影响晨练爱好者的心情,街道上随处都能见到一些慢跑者的身影。
除了晨练者外,城市的“美容师”环卫工人也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刷啦刷啦”的声响在大街小巷中都能听见。
“啊!”突然一声尖利刺耳的惊叫声,将街道安静的气氛完全“撕裂”。
听到惊叫声后,三名正巧路过的晨练者纷纷快步跑向了声音的出处。
就见在一个垃圾桶的边上,一名清洁大婶跌坐在湿漉漉的地上,并不停向后蠕动着颤抖不停的身体。
三名晨练者迅速跑到清洁大婶身边,其中一人问道:“什么事?”
“死……死人啦!死……死人啦!”
清洁大婶看到晨练者后,表情惊恐地指着垃圾桶的方向叫喊着。
顺着清洁大婶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垃圾桶的边上倒着一个红蓝条纹的编织袋,袋口边上的一个人头赫然醒目。
三名晨练者见到这样的场面,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面面相觑。
接警后,十分钟左右,几辆警车赶到了出事地点,侦察员迅速在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红蓝交替闪烁的警灯,表情严肃的勘查人员,身着白褂的法医,不停响起的相机快门声,顿时给整条街道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由于之前有一个抓捕飞车抢劫犯的任务,尧舜稍晚一步才赶到案发现场,此时现场勘查的工作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
侦察员见到尧舜后,立刻迎上前,简要地向其汇报大致的情况。
“尧队,是一名清洁工人发现的尸体,据她所说,她在清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在垃圾箱旁有一个红蓝条纹的编织袋,她原本想把编织袋扔到垃圾车里,可是由于编织袋太重,所以她就想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结果打开一看,就看到了一个人头,之后赶来了三名晨练者,是他们报的警。另外,在装尸块的编织袋内还发现了一些衣物,从裤兜里找到了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里面的财物都在,还有一张身份证,写的名字叫赵凯。”
“马上核实这个赵凯的资料。”尧舜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后,说道,之后他走到了装尸体的红蓝条纹编织袋旁,法医已经将袋中的尸块整理了出来。
尸块总共分为十余个部分,头颅、手掌、手臂以及数十块大小不等尸块,在其中一个尸块上还发现了男性生殖器官,而在这些尸块的边上还有一个没有打开的黑色塑料袋。
虽然尧舜见惯了大场面,可是在面对如此惨不忍睹的画面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随后,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碎尸的情况,很快就从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情况。
首先是人头,他注意到人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头皮上有类似烧灼的痕迹,一些地方还有焦黑的颜色,脸部的肌肉干瘪,颜色暗淡,几乎无法辨认出死者的具体样貌,而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其余所有的尸块上。
虽然所有的尸块都或多或少的留有烧灼和焦黑的痕迹,但是却又不太像曾经被火烧过的样子,因为如果被火烧过,应该会大面积的呈现出焦黑的情况,可是这些尸块除了肌肉干瘪、颜色暗淡外,并没有焦黑的情况,与其说像被火烧过,倒不如说更像是饭桌上隔夜的炒肉。
尧舜皱着眉头,向法医询问道:“这些尸块怎么这个样子?”
“从尸块的特征来看,很明显凶手在碎尸后,还对尸块进行了加工,说的露骨一点,就是煮熟了。”
“煮熟!”
闻言,尧舜极为震惊,碎尸的手法已经残忍至极,可是凶手居然还煮尸,如此疯狂甚至是变态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这的确是事实,边上那个黑色塑料袋里还装着死者的内脏,而且也都被煮熟了。”
“我一直认为这样的场面只会在影视剧中才能看到,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的有如此变态的行为,凶手简直是毫无人性。”尧舜气愤地怒骂道。
“凶手有没有人性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点,凶手疯狂的行为很可能是对死者的一种惩罚。”说话的同时,法医将一个证物袋递给了尧舜,接着说道:“这东西是在尸块里发现的。”
证物袋内装着一张A4纸,纸的一面用红色的液体写着“自作孽不可活,罪恶的肉体必将受到死亡的惩罚”,字的每一个笔画的边缘都或长或短的有红色液体向下流淌的痕迹,就像是魔鬼留下的爪痕一般,给现场又增添了一份诡异血腥的气氛。
看完纸上的内容后,尧舜又打量了一下碎尸,然后皱着眉头低声自语道:“到底死者作了什么孽,以至于招来如此残忍的报复呢?”
“我现在立刻把尸块带回去详细检验,尽快把尸检报告交给你。”法医说道。
“恩,那就辛苦你了。”尧舜说道。
“不辛苦,本职工作嘛!而且我也希望能协助你们尽快把凶手抓出来,绳之于法。”
尧舜起身后,环顾了现场四周的环境,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离现场差不多200米远的“全球眼”上。
“马上去调取那个‘全球眼’的监控资料,它应该拍下了凶手弃尸的全过程。”尧舜向侦察员说道。
阳光逐渐驱散了笼罩在城市上空的厚厚的云层,整座城市一扫之前几天的阴沉,变得充满了活力。
地面的积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加快了蒸发的速度,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凉意,此时只要深深的吸上一口气,就会有一种全身被滋润的感觉。
不过对于尧舜而言,他并没有闲情逸致去感受雨后清晨的惬意,坐在车内的他虽然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但是眉头却始终纠结在一起。
因为有身份证和手机这两条线索,赵凯的身份很快就被查清了,他是市H大学大二的学生,学的是财会专业,他是家中独子,父亲赵宏伟是市里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母亲阮艳是一所医院的院长。
虽然查清了赵凯的身份,但是由于尸体被毁坏严重,尤其是从面部特征已经几乎无法分辨出死者的真实身份,所以到底死者是不是赵凯,还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知道。
虽然如此,尧舜并没有等待,而是立刻带领侦察员赶赴H大学,无论死者是不是赵凯,既然在装尸块的袋中发现了关于他的线索,就必须要查清楚。
根据赵凯的班主任所说,他差不多有两天没有见到过赵凯了,这期间也曾打过电话给他,但一直无法打通,不过由于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所以并没有在意。
尧舜向赵凯的班主任了解了一些初步的情况后,就带着侦察员直奔赵凯所在的寝室,在他看来,同学与同学之间的了解,远比老师对学生的了解要详细和直观的多,与其找老师了解情况,倒不如直接找学生更为直接。
和赵凯同寝室的还有四名学生,白海波、欧阳亮、刘涛和邹永祥,由于离上课时间还早,此时他们都还待在寝室里闲聊着。
尧舜推开半掩着的寝室门,四名学生见门被推开,立刻没了声音,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你们找谁?”白海波问道。
“我是市刑侦大队的尧舜,这两位是我的同事,来找你们了解点情况。”尧舜亮出证件,说道。
“刑侦大队?找我们了解情况?”白海波疑惑地打量着尧舜和侦察员,继而扭头看向了其余三人。
“别看我,我可没犯事。”欧阳亮摇头道。
“我也没有。”刘涛同样摇了摇头。
“我更不可能有了。”邹永祥也摇着头。
“不用紧张,我是来向你们了解关于赵凯的情况。”尧舜忙解释道。
“赵凯?”四个人异口同声道。
“是的,你们和他住一个寝室,又是同班同学,对他应该很了解吧!”
“还行吧!”白海波搬了三张椅子给尧舜和侦察员后,说道。
“赵凯出什么事了吗?”欧阳亮好奇地问道。
“现在暂时还不能确定,所以我也不方便透露,我来的目的是希望你们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关于赵凯的资料。”
“那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们知道的一定会说。”白海波说道。
“你们这几天有见过赵凯吗?”
“我没见过,你们呢?”白海波说完,扭头向其余三人询问道。
其余三人相继摇了摇头。
“你们这么多天没见到他,就没有找过他吗?”
“几天见不着他是常有的事,他喜欢玩网游,经常逃课去网吧玩游戏,玩个几天是常有的事,而且我们和他的关系也算不上有多好,根本不会去找他。”白海波直言道。.99lib.
“那他有常去的网吧吗?”
“反正就是学校周围的网吧,具体哪家他常去我们也不知道。”
“刚才你说你们和他的关系不好?”尧舜来回扫视着四个人,问道。
见状,四个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而且都显得有些犹豫,似乎谁都有话想说,但是谁又不太想先说。
“有什么话你们就大胆地说。”尧舜说道。
四个人对视了一眼后,白海波说道:“还是我先说吧!反正又不是胡说八道的,有啥好怕的,难不成让他知道了,还能吃了我们吗?其实警察叔叔,不瞒您说,他那人真的不咋地,仗着他爹是房地产商,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拽的跟什么似的,成天一身名牌在我们面前炫耀,还说什么他身上随便一件衣服都等于我们半年的生活费。”
随着白海波率先开口,其余三人也相继打开了话匣子。
“没错,他还说我们一辈子也别想像他那么有钱,他说他来读大学只不过是为了混日子罢了,将来他注定是要接他老爹的班的,不像我们,以后要靠这张文凭吃饭,就算毕业了也未必能找到工作。”邹永祥说道。
“而且他那人的脾气还非常暴躁,有一次开车来学校,结果保安不让他进,就和保安吵了起来,最后还动起了手,他用车上的扳手把保安的头都打破了,不过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肯定是他老爹出面,花钱给摆平的。”欧阳亮说道。
“肯定是,仗着有两个臭钱就眼睛长在脑门上了,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说实话,我几乎每天都在咒他老爸公司破产,咒他妈医院出医疗事故,咒他开车出车祸。”刘涛怒不可遏地说道。
就这样,他们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赵凯的种种不是,调查案件似乎变成了赵凯批判大会似的。
不过尧舜并没有阻止他们,因为从他们的诉说中,能对赵凯有个全面的了解,这比老师所能提供的线索“含金量”高得多。
“那你们知道他和什么人有仇吗?”尧舜问道。
闻言,四个人纷纷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后,四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保安。”
“你们说的是被他打破头的保安?”
“是的。”白海波说道,“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四个人到校外的一家餐厅吃饭,在那里正巧遇上那名保安,当时他和其余几名保安正好在那喝酒聊天,当时我们就听他在那喊打喊杀的,说赵凯那臭小子仗着老爸有几个臭钱,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他一定要找个机会修理那小子一顿。”
“除了那名保安外,还有没有什么人和他有仇呢?不一定是校内的,校外的也行。”尧舜继续问道。
“那我们就不清楚了,他的事我们从不过问藏书网,而且他在我们面前也很少说关于他的事。”欧阳亮说道。
“那最近一段时间,在赵凯的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事?你们一定要仔细想清楚。”
见尧舜询问的严肃认真,四个人不敢怠慢,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四个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接着相互低声询问:“是那件事吗?”,然后又一齐点了点头,似乎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你们说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
尧舜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好奇地盯着四个人。
“这件事一直是我们心里的阴影。”
刘涛皱着眉头说道,而其余三个的表情同样也非常难看,这件事似乎是他们非常不愿意提及的,从中不难看出这件事对他们心理的影响的确非常大。
“事情和赵凯有关?”尧舜问道。
四个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我希望你们还是说出来,或许对你们而言这件事对你们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是对我们警方而言,这件事或许会非常重要。”
“既然这样,那还是我来说吧!”白海波看了其余三人一眼后,鼓起了勇气,率先说道,“这事发生在放寒假前一周,当时试已经考完了,我们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了,那天晚上差不多9点多,赵凯从外面回来,满身酒气,当时他不光是自己回来,还拎着一只小狗和一个微波炉回来,那是一只白色的博美犬,非常可爱,头上还戴着一个粉红色蝴蝶发夹。当时赵凯嚷嚷着说他和朋友去吃饭,回来的路上尿急,就把车停在路边,没想到跑来一只不识趣的死狗在他的车轮边撒了泡尿,他踹了狗一脚,结果狗主人就跑来冲着他叽叽歪歪,他把狗主人揍了一顿,把狗也带了回来,他说正好现在天冷,就请我们吃狗肉,然后还没等我们明白他想干什么,他就把狗塞进了微波炉里,按下了开关。”
话说至此,四个人的脸上都相继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当时那残忍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他们的眼前。
白海波重重地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我们四个想去救那小狗,可是赵凯却借着酒劲,还拿出了水果刀,拦在微波炉前不让我们靠近,我们听着小狗在微波炉里的惨叫声,心里的那种感觉现在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后来赵凯可能是有点累了,又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产生了些倦意,我们就乘机冲上去按住了他,抢走了他手中的水果刀,关了微波炉,从里面拿出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狗,当时我们抱起小狗就直奔学校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可是最后还是来不及了,那里值班的医生说没得救了,因为微波已经让小狗的内脏都熟了,最后为了不让小狗痛苦,我们让医生给它安乐死了,我们至今还记得当时小狗临死前盯着我们看的那眼神,是那样的无辜,是那样的可怜,我们当时都哭了。后来回到寝室,居然看到赵凯跟没事人似的冲着我们笑,还问我们狗肉好吃吗?当时我们都想冲上去揍他一顿,可是他却根本不怕,还说只要我们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他就有办法把我们赶出学校。一听这话,我们就没敢动手了,以赵凯他爸的门路,连打保安的事都能摆平,更别说把我们赶出学校了,要知道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的,家里条件也都一般,如果因为这样就被赶出了学校,那就没有脸面见父母了,最后我们也就只能骂了几句了事。”
白海波叙述完了整件事后,顿时寝室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沉痛了许多,白海波的话让四个人仿佛又回到了事发时的那个晚上,四名学生都低着头,表情忧伤,像是在为死去的小狗“默哀”一般。
尧舜轻咳了两声,以此中断了寝室安静沉痛的气氛,虽然只是一只小狗,但始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四名学生眼睁睁地看着这条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消逝,内心的痛苦尧舜完全可以理解,而且对于赵凯的所作所为,他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同时,这件事也让他联想到了碎尸案尸块所呈现出的情况。
“这件事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是1月15号,这个日子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忘。”邹永祥愤愤地说道。
“除了你们和赵凯外,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和谁提起过?”
“没有,这样的事我们怎么会和别人提呢?这事发生了之后,我们几个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那只小狗死时的惨状,我们恨不得能尽快忘掉这件事,甚至是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又怎么可能四处和人说呢?难道这是一件好事吗?至于赵凯,我们就不清楚他有没有说了。”刘涛说道。
“那除了这件事外,最近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在赵凯的身上吗?”尧舜继续问道。
四个人相继摇了摇头。
欧阳亮说道:“那件事之后,我们就开始孤立他,都不再和他说话了,对他的事更是没兴趣知道,所以还有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们就不清楚了。”
“那好,如果你们再想到什么,就打电话给我,及时和我联系。”
尧舜说完,放下一张名片后,便和侦察员离开了。
可刚走到门口,尧舜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你们知道那只小狗的主人是谁吗?”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相继摇了摇头。
离开了寝室后,尧舜对侦察员说道:“你马上去查一下学校附近的网吧,看能不能找到和赵凯有关的线索。还有,找到他们刚才所说的那名被赵凯打的保安,然后把他带回队里,他算是现在重大嫌疑人之一。”
侦察员离开后,尧舜独自一人来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家宠物医院。
他之所以会如此重视赵凯微波了小狗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法医所说的碎尸被人煮过的这一情况。
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但是从现场勘查和调查到的情况来看,死者是赵凯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凶手的行凶手法来看,仇杀的可能性最大,否则也不可能又是碎尸,又是煮尸,如此的残忍。而且从那张纸上的内容也不难看出这一点。
而任何的凶手行凶,都必定是有一个行凶动机作为前提条件,如果死者真的是赵凯,那么凶手用如此残忍的手法行凶,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根据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来看,赵凯微波小狗的行为和碎尸案尸块所呈现出的特征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此时宠物医院才刚开门营业,并没有顾客,尧舜走入店内,看到店内的一些笼子里,关着许多寄养在此的宠物猫狗,猫相对还老实一些,可是狗就不同了,它们见到尧舜的到来,都立起了身子,警觉地瞪大了双眼盯着尧舜,有几只不安分的小狗还扒在笼子边“汪汪”直叫。
“先生,不知道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到您的吗?我们这提供宠物的医疗和寄养服务。”
一名身着蓝色大褂的女人见到尧舜后,立刻热情地迎上前,礼貌地询问道。
尧舜掏出了证件,说道:“我是市刑侦大队的尧舜,是这样的,有一件事想向你们核实一下。”
“哦!是警察同志啊!你想核实什么事呢?”女人只是随便瞄了眼尧舜的证件后,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你这店里负责值晚班的是哪位呢?”尧舜问道。
“是我老公李志。哦!还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张艳,这间宠物医院是我和我老公开的。”张艳微笑着说道。
“晚班都是你老公上吗?”
“一般都是,如果让外人上,还得给加班费,所以我老公就说他来上,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张艳说道。
“那他现在人在哪?能请他来这里一趟吗?我有些事想找他了解一下。”
“他在家睡觉呢,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过了十分钟不到,张艳的老公李志就骑着电摩赶到了宠物医院。
打过招呼后,尧舜就直入主题地问道:“在今年的1月15日晚上,有四名学生曾带着一只受重伤的小狗来抢救,当时是你负责抢救的吗?”
“是我抢救的。”李志非常肯定地说道,“那晚有四名学生带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来,我见小狗的伤势非常严重,就打电话叫我老婆也来帮忙,不过很可惜最后还是没救活,只能进行安乐死了。”
“是这样吗?”尧舜向张艳求证道。
“那件事啊!我记得,我记得。”张艳点了点头,之后有些愤怒地说道,“简直太惨了,我听那四名学生说是他们的室友把小狗放进微波炉里给微了,真是太可恶了,虽说这杀狗不用枪毙,可好歹那也是一条生命吧!他怎么就能忍心把它扔进微波炉里活活给微了呢?简直没有人性。”
“那当晚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呢?”
“这么残忍的事应该算是最特别的了吧!”张艳说道。
“不对,还有一件事,但就不知道算不算特别的事。”李志冲着张艳说道,“你忘了,狗的尸体没了。”
闻言,张艳一拍脑袋,说道:“唉呀!对对对,一提起把狗活活微波的事我就生气,气的什么都忘了,警察同志,是有这么回事,那只狗的尸体没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李志说道,“那晚我们给狗进行了安乐死后,四名学生就离开了,之后我们就把狗的尸体装在了一个纸箱里放在门口,打算带到郊外埋了,之后我们俩口子就到里面去收拾,等我们出来后,就发现那个装狗尸体的纸箱不见了。”
“你们都没留意到是谁拿走的吗?”
“我们在里面收拾手术台,根本没注意,再说了,谁也没想到会有人来偷狗的尸体啊!”张艳说道。
“我觉得有可能是流浪汉偷走的,也有可能收废品的正好路过就顺手捡走了吧!”李志说道。
此时,侦察员打来了电话,已经找到了那名被赵凯打的保安,现在正带回队里。
得知这一情况后,尧舜便离开了宠物医院,马不停蹄地赶回队里。
资料显示,保安叫郑民生,48岁,离过婚,至今单身,在H大学干保安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工作表现一99lib.般,据他的朋友和同事所说,他这人还算老实本分,没啥大毛病,就是喜欢打麻将和吹牛。
在审讯室里,尧舜见到了郑民生,从样貌上看,的确算是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不过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他不会仅凭外表就确定一个人是否有嫌疑,毕竟罪犯是狡猾的,而且也善于伪装。
“警官,我可什么事也没犯啊!”郑民生见到尧舜后,立刻一脸无辜地说道。
“真的什么事也没犯?”尧舜反问道。
“真的,我最多就是和朋友打打麻将,虽然是有玩钱的,可都玩的非常小,而且都是朋友之间娱乐而已,算不上聚众赌博吧!”郑民生解释道。
“除了这事,再没有别的了?”
“别的?没有别的什么事了啊?”郑民生一脸的困惑。
“那我提醒你一下吧,你曾和学校的学生赵凯有?99lib.过争执,还被他打破了头,是吗?”
“是啊!那又怎么了?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当时他那有钱的老爸也赔给我钱了,事不是都已经结了吗?还提出来干吗?”
“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你曾经在吃饭时扬言要‘修理’一下赵凯,是不是?”尧舜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这个……”郑民生犹犹豫豫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还是不是!”尧舜向郑民生投去了两道锐利的目光,同时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非常强硬。
郑民生被尧舜摆出的架势吓了一跳,他浑身一颤,惊恐地解释道:“是是是,我是有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啊!我当时只是多喝了几杯,借着酒劲胡言罢了,我这也是为了在朋友面前争回点面子而已,我哪敢真的惹事啊!”
“你真的没有做过?”
“我真的没有啊!吹牛我倒会,打人我真的不敢啊!而且赵凯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领教过了,万一再惹他,我真怕连工作都丢了。”郑民生一脸无辜的替自己辩解着。
“真是这样?”尧舜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郑民生。
“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打过赵凯,如果有的话,我出门就被车撞死。”郑民生语气诚恳,态度坚决地说道。
“好,我暂且相信你,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否则你应该会知道后果是什么。”说完,尧舜便示意警员把郑民生带出审讯室。
在郑民生离开后,尧舜立刻让侦察员对他进行详细的调查,同时对其进行秘密监视。
不过在尧舜看来,郑民生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低,因为以郑民生和赵凯之间的恩怨来看,郑民生即便是想找赵凯的麻烦,充其量也就是打他一顿解解气,还不至于为了点小事就杀人碎尸,甚至还煮尸,不过在案件没有明朗化之前,他不会排除任何人的作案可能性,所以对郑民生的调查和监视也是必需的。
第二章 验尸报告
另一方面,侦察员已经调取了弃尸现场附近的“全球眼”记录下的视频资料,从中果然发现了疑凶丢弃尸体的全过程。
疑凶是在今天凌晨2点24分骑电动自行车到达弃尸现场,由于当时雨还没停,所以疑凶穿着雨衣,而且他为了防止被人看清样貌,在雨帽里还戴了顶鸭舌帽,帽檐也压得很低,而且由始至终都是低着头,再加上现场光线昏暗,所以根本无法看清他的样貌,只能根据四周的参照物来判断他的身高应该在1.70米左右,由于他穿着雨衣,所以身材是胖是瘦也无法判断,不过估计他应该是名男性,因为他在到达弃尸现场后,轻而易举地就从车后座上把装着尸体的红蓝条纹的编织袋搬到了垃圾箱旁,之后便骑车离开了,整个过程仅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非常迅速。
之后侦察员根据这条线索,又调取了弃尸现场周围路段的“全球眼”监控资料,在其中的一条大路和两条小路上都发现了疑凶的踪影,之后疑凶就骑车拐进了一条偏僻小路,由于那里并没有安装监控探头,而之后他也没有在任何的监控中出现过,所以他最终的去向不得而知,再加上他穿着雨衣,所以始终没有办法看清他的样貌。
虽然看不清疑凶的样貌,不过倒是可以排除和赵凯有过冲突的保安郑民生的嫌疑了,因为郑民生的身高在1.80米,和视频中的疑凶1.70米的身高存在较大出入。
随后侦察员在疑凶的行走路线上展开了地毯式的摸排工作,可是由于事发凌晨,路上没有行人,路边的店铺也都关了门,所以没能找到目击证人。而疑凶最后拐进的那条偏僻小路总共有三个出口,其中一个和大路相连,另两个则和两条小巷子相连,而小巷子里虽然安装了监控设备,但是却因为年久失修,早就已经坏了,所以并没有记录下任何的线索。
虽然发现了疑凶的行走路线,让尧舜看到了些许曙光,不过由于疑凶非常狡猾,所以这条线索的出现随着调查的深入变成了“昙花一现”,至于网吧方面,的确查到了赵凯的行踪,在两天前的晚上8点47分,赵凯进入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玩游戏,在凌晨1点12分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网吧,之后就再没回过网吧。
根据这条线索,侦察员首先从赵凯的手机上查到了这个号码的呼入记录,不过因为这个号码是个新开通的手机号,又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所以从中并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随后侦察员又通过网吧的监控录像,找到了当晚坐在赵凯附近的上网人员,通过他们了解赵凯当晚打电话的内容,据其中一人回忆,当晚赵凯好像是在和人谈买网络游戏装备的事,之后好像谈成了,于是就下机离开了,好像是去当面交易,但具体和什么人在哪交易,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尧舜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尸检结果上,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尤其是死者的身份,因为只有确定了这一点,才能进一步开展接下来的调查工作。
等待总是让人有种备受煎熬的感觉,甚至总感觉这种时候的时间过的非常慢。
对此,尧舜颇有感触,因为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验尸报告的出炉,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侦察员初步调查到的关于赵凯的情况。
侦察员调查到的情况和他之前调查到的如出一辙,无论老师还是同学,对赵凯的评价都不好,都说他是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在学校里任何人他都瞧不起。嫌弃同学的档次太低,不配和他交往,所以他任何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对老师也是非常不尊重,上课迟到、旷课都是常有的事,老师找他谈话,他更是嚣张地让老师别管那么多,他说他交了学费,这就好比顾客到商场购物,而老师就是售货员,从来都是顾客想买什么买什么,哪有见过售货员要顾客买什么,顾客就必须要买的,他甚至还威胁老师说反正他也是来混日子的,让老师别管太多,不然离下岗就不远了。
尧舜看完了赵凯的资料后,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显然对赵凯的所作所为不敢恭维。
接着,尧舜拿起了一张照片,照片的内容就是那张写有红字的纸,他皱着眉头端详了照片许久,然后思忖道:“自作孽?如果死者真是赵凯,那会和他杀狗的事有关吗?”
“尧队,让你久等了。”
说话声让陷入沉思的尧舜立刻回过了神,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法医已经站在了他的办公室外。
他迅速起身迎进了法医,并且迫不及待地问道:“尸检什么结果?”
法医将尸检报告放在了桌上,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在48小时左右,同时我们做了DNA比对,证实了死者就是H大学的学生赵凯。”
尧舜翻开尸检报告,边看边问道:“那死因呢?”
“死者的头部有被硬物袭击留下的伤口,从伤口来分析,凶器应该是把锤子,市面上随处都能买到的,并无特别之处,不过这并非死者的真正死因,死者真正的死因是被人割断了颈部大动脉,失血过多身亡,而且在死者的身上还发现了许多生前所受到的创伤伤痕,从伤痕分析,有棍棒伤和脚踢.伤两种,这些创伤导致了死者身上多处骨折。”
“凶手对死者可真算得上是仇深似海了。”尧舜说道。
“何止仇深似海,我估计已经恨到想饮其血,食其肉的地步了。”法医说道。
“证实了尸体是被煮过了?”
“不是煮,而是放在微波炉里微波。”
“什么?微波?”尧舜惊讶道。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自然是因为赵凯微波狗的事,尸检的结论似乎也让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是的,根据我们的详细检验,证实了尸块的确是被放置在微波炉里进行过微波处理。因为微波加热和普通煮或烤的加热不一样,微波是利用食品中水的极性分子的运动,以及相邻分子间的相互作用,产生类似摩擦的现象,使水温升高,这样食品的温度也就上升了,而且因其内部也同时被加热,所以受热是均匀的,而这也正是尸体的肌肉组织所显现出的特征。再加上我们日常所用的微波炉一般都是20-30L的,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切成那么多块的原因。”
法医的解释让尧舜目瞪口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另外,从尸块上我们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法医说道,“尸块总共有39块,其中包括头、左右手掌、左右前后手臂、左右大小腿、左右脚掌和26块躯干。”
“凶手把尸体分的还真够细的。”尧舜皱着眉头,说道。
“恩,正因为分的细,也让我们从中有所发现。从这些尸块断裂的位置不难看出,凶手下刀的位置都是比较容易切断的部位,可见凶手对人体有着一定的了解,有可能学过或是接触过和人体有关的知识,不过应该只懂皮毛,算不上精通,而且应该也从来没有解剖过尸体,因为在切口四周都有反复切剁和拖刀的痕迹,这些都是由于在下刀时没有找到准确的部位造成的。还有,从切剁的力量来分析,凶手在肢解尸体时用力比较均匀,每一刀的力度基本接近,再结合尸体被肢解的块数,我们认为凶手在肢解尸体时非常镇定,心里并没有害怕和慌乱。另外,在这些切口中我们还提取到了一些金属物质,经过分析,证实了这些金属的来源是剁肉刀,这种刀在市面上随处可见。”
“选择剁肉刀,难道是想掩饰自己懂得和人体有关的知识?可是如果真想掩饰的话,那又为什么不干脆掩饰到底呢?反而在下刀位置上露出了破绽?”尧舜疑惑道。
“尸体‘告诉’我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你的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只能靠你这个大侦探自己去调查啦!”法医微笑道。
“对了,那张写有红字的纸上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恩,纸是普通的A4纸,街上随便一家文具店或者超市都能买到,并没有特别之处,至于那用来写字的红色液体,经过分析是人血,而且还是死者的血。”
听完了法医的汇报后,尧舜再结合初步调查到的结果,对案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虽然已是深夜,但他还是迅速召集了参与案件的侦察员召开案情分析会。
忙碌了一天,所有侦察员都面带倦意,可是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凶杀案件,凶手的残忍行凶手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所有人都希望能够尽早将案件侦破,将残忍的凶手绳之以法。
“案件的初步调查结果和尸检报告各位都已经看过了,对案件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尧舜说道。
“凶手行凶的手法和死者赵凯之前用微波炉杀狗的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没错,在弃尸现场所发现的那张纸上所写的血字‘自作孽不可活,罪恶的肉体必将受到死亡的惩罚’,其中‘自作孽’非常值得推敲,以目前查到的关于赵凯的资料来看,他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始终还是个学生,就算是作孽,他能作什么孽,以至于招来如此残忍的杀身之祸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杀狗的行为应该最符合‘自作孽’这一说法,否则凶手也不可能用他杀狗的手法来处理他的尸体。”
“虽说学生不可能作什么严重的孽,不过以赵凯的为人来看,在学校里不仅不懂得尊师重道,还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到处招惹是非,所以并不能因为他是学生,就排除了他因为招惹是非,而被人杀害的可能性。又或者是他的家里人得罪了什么人,对方用杀死赵凯来进行报复,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赵凯目空一切的放肆行为和家庭教育绝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或许凶手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赵凯杀狗的手法,然后就乘机利用这件事故弄玄虚。”
“也有道理,不管是他自身的原因还是家庭原因导致他招来杀身之祸,从凶手的残忍手法上来看,相信如果能买到足够装下一个大活人的微波炉的话,估计凶手不用分尸,有可能直接把赵凯活生生的就扔进微波炉里微波了,让他也亲身感受一下被活生生微波的感觉。”
“无论从哪一点出发,从赵凯遇害的情况来看,他微波狗的事很可能就是他遇害的一个导火索,而那条狗的主人也应该是有嫌疑的。”
“嫌疑虽然有,但是毕竟这事已经过去近两个月的时间了,狗的主人根本无从查起,这条线索估计是废了。”
“不过虽然凶手处理赵凯尸体的手法和赵凯杀狗同样都用的是微波炉,但也不能只是因为这样的相似就立刻确定两件事是有关联的,也或许这两件事是巧合呢?”
侦察员围绕着杀狗这条线索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不过由于线索有限,一时间也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随即,他们把目光都投向了尧舜,因为在整个讨论的过程中,尧舜都没有说一句话,尧舜稍稍整理了思路,说道:“我想得和你们刚才所说的基本一致,虽然赵凯的为人不怎么样,但是始终还只是个学生,他会作了什么孽,招致如此残忍的报复呢?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赵凯用微波炉杀狗的确和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非常相似,这无疑是现在最为明朗的一条线索,当然,这其中也并不排除存在巧合的可能性,所以我们在以这条线索展开调查的同时,也要留意其他的线索,在没有明确凶手真正的行凶动机之前,任何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可是狗的线索调查起来等于是大海捞针,那晚赵凯和朋友吃完饭后是独自离开的,他之后走了哪几条路,又是在哪里下车遇到了小狗都无法预料,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即便是当时有目击者,也未必还记得事发的情况和狗主人的样貌。”
尧舜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调查上的难点,不过既然线索是存在的,我们就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调查。另外,我们现在可以两条腿走路,也可以试着从凶手给我们留下的线索找突破口。”
“法医的尸检报告说凶手很可能对人体有着一定的了解,但只懂皮毛,算不上精通。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医学院的新生入手呢?”
“恩,没错,医学院的新生肯定会学习人体知识,但却不会那么快就开始进行人体解剖。”
“可是除了医学院的新生,也不乏一些自学者吧!他们很可能对人体知识有一定的了解,但同样也没有进行过人体解剖。”
“医学院的新生,自学者,这个调查的范围也是非常广啊!”
虽然线索是有,但是每一条都让侦察员头疼不已,尤其是到目前为止除了知道疑凶可能是名身高1.70米左右的男性外,对其样貌特征没有一丝半点的了解,这无疑是给调查蒙上了一层阴影,会议室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沉闷,侦察员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纠结烦躁的表情。
“虽然调查的范围很广,但是我们却可以利用有限的线..索,相对地缩小调查的范围。”尧舜说道,“首先,疑凶有可能是名身高在1.70米左右的男性,而且略懂医学方面的知识,但却没有人体解剖的经验,有可能是医学院的新生,也可能是医学知识的自学者,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调查的范围很广,可是我们还有一条辅助线索,那就是赵凯杀狗的事。虽然暂时还无法确定赵凯杀狗和他的死是否有直接联系,但这的确是现在一条值得我们重点关注的线索。”
“可是狗的主人根本无从查起啊!”
“没有直接线索,我们就通过间接线索来查。如果凶手真的是因为赵凯杀狗而报复杀人的话,那么从中不难看出,凶手应该是个爱狗之人,否则不可能因为一只狗而行凶杀人。另外,凶手用肢解尸体,再用微波处理尸体,这一点又和赵凯杀狗的手法有着相似之处,这也应了现场发现的A4纸上写的‘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那么从这一点我推断,凶手除了是一个爱狗之人外,被赵凯杀死的狗或许对凶手还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否则他就算是因为狗的死而迁怒于人,也不可能残忍到把杀人,分尸,再用相似的手法处理尸体,这很明显是一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疯狂报复行为。”
“男性,身高1.70米,懂医学知识,爱狗,被赵凯杀的狗对他有特殊的意义,这的确是缩小了调查的范围。”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也值得注意。”尧舜继续说道,“法医也曾提到过,他们根据凶手肢解尸体的块数和力度分析,凶手在肢解尸体时非常镇定,心里并不害怕,然而肢解尸体我们都很清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医学院的学生刚开始接触人体解剖课时,在看到尸体被开膛破bbr>..肚的那一瞬间都避免不了地会出现一些不适的反应,可是凶手不仅镇定的肢解了尸体,还把尸块扔进微波炉里,由此可见,凶手除了行凶的手段残忍之外,还有着非常强的心理素质,否则是绝不可能把一切都处理的这么顺利。”
“凶手很可能经常需要面对尸体,又可能经常会面对血腥的画面,所以对尸体和肢解尸体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么看来,医生、医学院的学生、看守太平间的人,甚至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有作案的可能。”
“医生对尸体解剖应该都非常熟悉,而且他们对血腥的画面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医生应该不可能出现肢解尸体找不准下手位置的情况,如果想刻意伪装,也应该连入刀的位置都一起伪装,不可能会留下那么大的破绽,让我们有调查的方向。”
“看守太平间的人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经常会面对尸体,而且他们也经常会遇到一些死状比较恐怖的尸体,可是这些人又未必懂得医学知识,当然也不能排除一些人自学的可能性。”
“至于医学院的学生,他们学过医学知识,又有机会见到尸体,也上过人体解剖课,参观过人体标本,他们也是有嫌疑的。”
侦察员的思路在尧舜的提示下顿时被打开了,每个人都各抒己见,会议室的气氛又变得活跃了起来。
“你们的分析都非常合理,不过除了你们所说的这些人以外,还有一种人也会有很强的心理素质,可以冷静地面对杀人、碎尸和煮尸的整个过程。这种人往往会因为对人或事的仇恨,从而产生偏激的心理,行为也变得极端和让人无法理解,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仅不会对杀人这样的行为产生任何的恐惧感,反而有可能还会因此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爽快感。”尧舜补充道。
“那不就是所谓的变态杀手?”
“是的,在真相没有查出来之前,也不排除变态杀手的这种可能性,因为有一些变态杀手在与人沟通方面会存在问题,所以对小动物反而有一种过度的喜爱和关怀,也正因如此,才有可能会因为赵凯杀狗的行为而产生了行凶的动机。又或者是被赵凯杀的狗对凶手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狗的死刺激到了凶手,导致了其变态心理的产生,从而对杀人分尸不再会有任何的恐惧感。”尧舜说道。
“如果真是变态杀手,那可就难查了,一般这类人从外表很难分辨,他们的生活大多井井有条,待人也可能会谦和有礼,又或者平时非常胆小怕事,总之任何的可能性都会存在。”
“所以接下来我们的调查工作将会非常繁重,不仅要围绕这些和医学有关的人展开调查,同时也要在调查的过程中留意一些心理存在偏差的人。另外,需要重点留意社会上的一些爱狗团体,这些团体除了个别是官方组织的,其余大都是由一些爱狗的网友自发组织的民间团体,但是无论官方还是民间,这些组织里都是一些爱狗人士,他们都对狗有一种偏爱,所以我们不能排除他们中的某位成员有作案的可能性。当然,和赵凯同寝室的四名学生的资料也要继续调查,毕竟他们都曾亲眼目睹了赵凯杀狗的全过程,如果他们之中的某人对狗有所偏爱的话,相信也会对赵凯杀狗的行为非常愤怒,再加上他们本来就对赵凯有偏见,所以他们都存在行凶的动机,不过由于肢解尸体是需要场地的,所以务必要查清他们中的某人是否在校外有租房。”尧舜说道。
随着讨论的深入,案件的调查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虽然不算明朗,但总不至于让侦察员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像“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会议的结束预示着忙碌的工作即将开始,再有四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所有的侦察员在整理好需要调查的资料后,立刻抓紧时间伏在桌上眯一会,因为接下来忙碌的工作很可能让他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随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调查的大网在全市的范围内拉开了。
尧舜和侦察员们忙碌的身影穿梭于医院、学校、殡仪馆和爱狗团体之间,由于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所以调查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但凡是遇到可疑的人和事,无论大小,他们都必须调查的清楚明白,以防错漏重要的破案线索。
这也难怪尧舜经常会非常无奈的和我说:“刑警是份苦差事,辛苦的过程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和了解,然而在外人的眼里,他们所要看的只是结果。案件破不了,自然会认为你是偷懒或者没能力;案件破了,那是应该的,因为 8fd9." >这是你的职责。”
经过了一天的调查,最先查清楚的就是和赵凯同寝室的四名学生的情况.99lib.,从调查到的情况来看,基本排除了四名学生作案的嫌疑。
首先,四名学生并没有作案的时间,因为学校的宿舍区四周都有安装监控探头,根据法医给出的赵凯死亡时间,侦察员调取了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从中看到四名学生在下了晚自习后就一齐回到了宿舍区,当时的时间是9点47分,之后直到第二天上课的时间才又离开,在此期间再没有任何出入记录,而这一点也得到了他们隔壁寝室同学的证明。其次,四名学生也都没有在校外租房的情况,这也就证明了他们并没有作案的地点。
既没有作案的时间,也没有作案的地点,四名学生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至于保安郑民生,他的嫌疑也随着调查的深入被排除了,身高的问题就不用多说了,而在赵凯遇害的时间,他和三名朋友打麻将打了个通宵,并没有作案的时间。
在排除了现阶段出现的几名嫌疑人的作案嫌疑后,调查也算是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其余方面的调查却因为涉及面太广,再加上所知的线索有限,所以进展非常缓慢,暂时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过尧舜和侦察员们都没有因此而气馁,他们反而加紧了调查的脚步。
第三章 寻狗启示
然而凶手并没有就此收手,他就像是一只从未沾过血腥的野兽,当他第一次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后,就彻底迷上了那种味道,仿佛那种味道能带给他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妙感觉,让他陶醉,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也让他变得更加地疯狂和残忍。
凌晨3点多,一辆出租车拐进了一条偏僻寂静的小路,司机师傅将车在路边停稳后,迅速下车跑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过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他边拉上裤子的拉链边从树后走出,同时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副轻松的表情。
正当他开门准备上车时,在车灯的照射下,他注意到在离他百余米开外的一棵树的另一侧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微风吹过,那东西前后摇摆着,若隐若现,可是由于是在树的另一侧,再加上车灯的光线并不充足,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
虽然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他的心里多少有些发怵,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壮着胆,借着车灯的光亮,小心翼翼地向那棵树走去。
刚才没看清楚倒还好,这下凑近后看清了,差点没把他的三魂七魄吓得飞出体外,因为那在树上来回摆动是一个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死人,此时此刻,这个死人正瞪着双眼紧盯着他。
接警后,勘查人员和法医迅速赶到了现场,在进行了初步的勘验后,立刻通知了尧舜。
赶到现场后,尧舜就迫不及待地走到尸体边了解情况。
“尧队,你先看一下这个吧!”
还没等尧舜开口,法医就将一个证物袋递给了他。
接过证物袋,里面的东西让尧舜大吃一惊,因为里面装的是一张A4纸,上面写着的内容他已经会背了,“自作孽不可活,罪恶的肉体必将受到死亡的惩罚”,颜色是那样的鲜红,每个字的边缘是红色液体向下流淌的痕迹,这一切都和赵凯遇害现场所留下的那张纸是那样的相似。
当然,除了纸上的内容相似外,现场的情况却不相同,没有碎尸,没有被微波的尸块,有的只是一具满身血污的男性尸体,在尸体的嘴里还塞着一个矿泉水瓶子。
“有初步的结论了吗?”尧舜问道。
“死者的死亡时间在2个小时左右,死者的后脑有一处明显的受到硬物敲击的伤痕,但应该不是真正的死因。死者的颈部有两道明显淤痕,一道环绕全颈,一道呈半弧状。死者的颈部大动脉被切断,嘴里还被塞进了一个矿泉水瓶,所以真正的死因暂时还不好下判断,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里并不是第一凶案现场,因为尸体的周围并没有发现多余的血迹,相信死者应该是在死后被人挂在这里的。另外,在死者的小腿和大腿的中部都有明显的淤痕,再结合死者颈部的两道淤痕来分析,很有可能第一案发现场的高度不足以吊起死者,所以凶手才把小腿弯曲起来和大腿捆绑在一起。”
尧舜听完了法医的初步结论后,又立刻向现场勘查人员了解死者的情况。
“是谁先发现的尸体?”
“一名出租车司机发现的尸体并报的警,不过他被吓得够呛,到现在还是语无伦次的,暂时无法问话。”
“死者的身份有线..索了吗?”
“死者的钱包还在身上,其中的财物都在,在其中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死者叫李伟,同事已经在查他的资料了。另外在死者的身上还有一部手机。”
接过手机,尧舜打开通话记录,在死 8005." >者遇害前的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有两通电话呼入,号码都是一致的,相隔时间在15分钟左右。
尧舜试着按下了回拨按钮,然后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很快,手机里就传来了“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
“现场还有其他的目击证人吗?”尧舜放下手机后,问道。
“这是一条小路,深夜基本没人会从这里经过,而且这里也没有装‘全球眼’,道路两侧都是小区的围墙,并没有商铺,所以除了出租车司机,并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
“天亮后,立刻对街道两侧的小区住户进行调查,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正说着话,一名侦察员走到尧舜身边,说道:“尧队,死者的情况已经初步查明了,死者李伟是‘荣大’菜市场的商贩,做的是杀狗的生意。”
“杀狗?”尧舜立刻警觉了起来,“又和狗有关?”
“是的,不过暂时只能查到这些情况,详细的资料要等天亮后菜市场开市后才能查到。”
“恩,马上安排李伟的家人到队里认尸,然后带去会客室,我要询问一些情况。”尧舜吩咐道。
警局的会客室里,死者李伟的妻子叶萍哭的是死去活来的,而且声音之大简直就是“惊天动地”。
“我知道一时间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向我们警方提供一些线索,协助我们破案,你这样哭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尧舜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叶萍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似的,仍然哭个不停。
尧舜无奈之下,只好找来一名女警员,让她安慰一下叶萍,女人和女人自然容易沟通一些,他自己则躲到了会客室边的走廊上,暂时让自己的耳朵清静一下。
过了许久,女警员才安抚好叶萍的情绪,她到走廊找到了尧舜,告诉他可以进去进行问话了,尧舜这才放心的回到了会客室。
和刚才相比,现在的会客室安静了许多,叶萍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没有像刚才那样“惊天动地”的痛哭,只是不停地轻声抽泣着。
“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尧舜问道。
在女警员的鼓励下,叶萍抽泣着点了点头。
“李伟昨晚是几点离开家的?”
“应该是十一二点的时候,但具体的时间我不是很清楚。”叶萍哽咽道,“当时我和孩子都睡下很久了,李伟的手机突然响了,之后他接了电话就出去了。”
“电话的内容你知道吗?”
“他说打电话的人说手上有便宜的狗,问他要不要,他就说去看看。”
“那他有没有说找他的人的身份?”
“没有,其实和他联系的人有一些是偷狗的,所以对方没说,他也就不会多嘴去问,反正是有狗他就会去收就是了。”
“那这个手机号码你之前有见过吗?”尧舜说话的同时把李伟的手机递了过去。
叶萍看着号码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我们老实巴交地做生意,能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还不就是早上在市场摆摊,下午收摊。”
“李伟有和什么人结过仇吗?”
叶萍想了想,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们是今年过完年才从老家来这边的,因为阿伟说孩子就快到上学的年龄了,让孩子到大城市接受教育比在我们老家好很多。在老家的时候阿伟就干过这杀狗的活,所以我们就在市场租了个摊子卖狗肉,这才来了两个来月的时间,哪可能和人结仇啊!”
“那在老家的时候呢?”
“那更不可能了,阿伟人很老实的,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在村子里从没和人黑过脸,吵过嘴,谁家要是有个什么事找他帮忙,他是能帮就一定帮,又怎么会和人结仇呢?”
“那李伟在市场上是怎么杀狗的?”
见无法从李伟的身上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尧舜便把重点转移到了李伟杀狗的问题上。
“他在摊子旁边支了个横杆,把狗从笼子里抓出来后吊在横杆上,然后把一个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塞进狗嘴里,之后就拿刀割开狗的脖子放血,接着就是开膛去皮,他在老家也是这么杀狗的,没什么特别的。”
虽然在叶萍看来这并没什么特别,但是对尧舜而言,这却是条重要的线索,因为李伟所用的杀狗手法和他的死法基本相同,只不过没有开膛去皮那么血99lib.腥而已。
不过有一点让尧舜不太理解,杀狗的人那么多,而且用的方法也都是大同小异,可为什么凶手偏偏会对李伟下手呢?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是他没有注意到的呢?
天还没亮,菜市场的商贩就已经开始了忙碌,鸡鸭鱼肉,时令蔬果,各类干货都已经摆上了摊位,只等着顾客上门挑选。
此时,尧舜和几名侦察员走进了菜市场,这也引来了商贩们的注目,平时这个时间基本没什么人来,就算有,也是一些早起的大爷大妈,像这样几名大男人一齐出现的画面还是头一次见到。
尧舜和侦察员耳语了几句后,众人便分散开来,各自朝商贩们走去。
尧舜独自走到了死者李伟的摊位前,不过此时这个摊位上除了一张沾满血污的长桌外,再没有任何的物件。
在李伟的摊位对面是一个卖猪肉的摊子,摊前站着一名体型肥胖的摊主,此时因为还没开始营业,他抽着烟,好奇地打量着尧舜。
尧舜扭头看到了猪肉摊的摊主向自己投来的目光,便走向了猪肉摊。
摊主见尧舜走到自己的摊前,先是一愣,但很快他就习惯性地问道:“您要点什么?我这儿的猪肉新鲜着呢!保证没注过水。”
尧舜微微一笑,说道:“呵呵,我不是来买肉的。”
“那是买狗肉?李伟那小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没出来摆摊,估计你要等一会了。”
“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呵呵,我叫王彪,他们都叫我猪肉彪。”王彪笑呵呵地说道。
“你和李伟很熟吗?”
“还行,都是对面摊的,没生意的时候会聊上几句。”说到这里,王彪再一次打量起了尧舜,继而问道:“看您的样子不像是来买东西的,找李伟有事?”
尧舜掏出了证件,说道:“李伟昨晚被人杀了。”
“什么!他被人杀了?”王彪惊讶道。
“是的,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方,提供一些线索。”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王彪点头,说道。
“李伟的为人如何?”
“他为人还行,比较健谈,也挺热心的,平时如果临时有点什么事找他帮忙看一下摊子,他都会答应,就是杀狗的方法稍微有那么一点残忍。”
“他杀狗的方法怎么残忍了?”
“他把狗活活的吊起来,然后在狗嘴里塞进一个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再在狗脖子上来一刀。”
“一般杀狗不都是这样吗?”
“话是没错,可是李伟却是当着那些活狗的面这么杀的,要知道狗是通人性的动物,当着其他狗的面杀它们的同类,你说那些狗看到会不害怕吗?只要他一杀狗,那些笼子里的狗就都开始不停的叫唤,那声音凄惨的让人听了心里都发毛,我们在他周围摆摊的都劝过他别这么干,让他把那些活狗要么先藏起来,要么找块布把笼子盖上,可他就是不听,那我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听完王彪的话,尧舜似乎明白了凶手选择李伟下手的原因了。
“那他有和人结过什么仇怨吗?”尧舜继续问道。
“他才来这个市场没多久,哪可能与人结仇怨呢?难道不怕得罪了人,生意做不下去啊!”
王彪所提到的关于李伟杀狗的残忍手法在其余商贩的口中也得到了证实,这也让尧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凶手之所以选择李伟下手,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残忍的杀狗手法。
如今,案件的性质已经从一起凶杀案变成了连环凶杀案,而凶手的行凶动机也极有可能与狗有关。
结束了菜市场的调查后,尧舜又迅速返回警局,因为侦察员说在网上发现了新的情况。
“什么事?”尧舜一回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们在网上查找一些民间的爱狗组织时,发现了一个名为‘宠爱有佳’的网站,这个网站成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但是由于是本地网站,而且经常组织‘宠友’间的聚会,所以在本地非常有名。在网站的论坛里我们发现了一个寻狗启示的帖子,这个帖子被管理员置顶在了首页,帖子的名称叫‘寻找雪花’,于是我们就打开来看看,里面的内容是寻找一只白色博美犬。”
“白色博美犬?马上打开给我看看。”
在电脑前,侦察员点开了所说的“宠爱有佳”的网站论坛,其中果然有一个名称为“寻找雪花”的帖子被置顶在了首页,打开后,先是几张白色博美犬的照片,白色博美犬的体型不大,通体雪白,叫它“雪花”倒是挺切合实际,在它白色的小脑袋上,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发夹格外醒目,在最后一张照片的下方还有一段简短的文字:
“照片内的小狗是一只可爱的白色博美犬,名叫‘雪花’,5岁,特征:全身雪白,头戴粉红色蝴蝶发夹,于2010年8月25日走失。‘雪花’的主人薛琪(网站ID:果冻布丁)是本网站最受欢迎的会员,在2010年8月18日她不幸遭遇车祸身亡,‘雪花’是薛琪生前最喜欢的小狗,所以其家人急切想要寻回‘雪花’,如有好心人看到或收留,还望尽快与本网站联系,不胜感激,定有重谢!!”
“白色博美犬,头戴粉色蝴蝶结发夹,这两种特征都和赵凯所杀的小狗相似,你们马上把照片带去让赵凯寝室的四名学生辨认。”尧舜看完寻狗启示后,说道,“另外,去查一下这个狗的主人薛琪的情况,再把这个网站的负责人给我找来。”
与此同时,法医拿着尸检报告走了进来。
“我就不细看了,你就和我说说情况就行了。”尧舜接过尸检报告后,说道。
“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发现尸体前的2个小时左右,也就是今天凌晨1点左右,死者的后脑有一处硬物敲击的伤痕,从伤口来分析,凶器应该是把锤子,而且和第一起凶案中死者后脑的伤痕基本一致。另外,在死者颈部的伤口内我们还提取到了少量的金属物质,经过分析比对,也和之前案件中发现的金属物质成份相一致。”
“这么说两起凶案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基本可以做同一认定。”
“那具体的死因呢?”
“凶手应该是先把死者吊起,然后在死者的口腔内塞进装满了水的矿泉水瓶,而且瓶口塞得非常深,已经顶在了喉头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死者在挣扎的时候,水就会大量灌入气管和肺内,造成咳呛,而且死者的颈部大动脉被切断,在咳呛的同时也造成了大量的失血,他的死亡是由这两种因素同时作用导致的。在矿泉水瓶身上,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指纹,而瓶里装的也不是矿泉水或者纯净水,而是普通的自来水,而且水质略微浑浊、偏黄。”
“水质浑浊偏黄?”
“这主要是因为从用户总表后第一个阀门至用户家中的镀锌管道因超期使用或管材质量问题造成锈蚀而形成的自来水二次污染,这种现象在凌早到早晨这段时间最为突出,不过由于现在的新住宅楼都用PE管材取代了镀锌管材,所以基本已经不存在这一类问题,也就是说这种情况比较多的是出现在一些较早期建的住宅楼,而且建筑的年限应该在5年以上,甚至更早。”法医解释道。
“死者遇害的时间是凌晨1点左右,凶手用如此复杂的手法杀害死者,肯定是有自己居住的场所,否则应该不可能方便他行凶,而这个住所很可能是一幢建造了5年以上的住宅楼。”尧舜在心里思忖着。
尸检报告的结论让案件的调查又有了一个新的方向,同时在尧舜调查完第二名死者李伟的情况后,心里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李伟是过完年才从老家过来在菜市场摆摊卖狗肉的,也就是说,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光顾他生意的也都是一些爱吃狗肉人的人或者是做狗肉生意的餐饮店,这些人根本不可能会在乎他杀狗的手法有多残忍,他们更关心狗肉是否新鲜,所以这一类人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既然排除了光顾李伟生意的人的嫌疑,那么剩下的关键问题就是李伟摆摊的时间,他过完年才到菜市场摆摊,为什么这么快就被凶手盯上了呢?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名凶手还杀了另一名杀狗者赵凯。
综合种种疑点,尧舜猜测凶手极有可能就住在菜市场附近的某个老旧的小区内,这样似乎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李伟才在市场摆摊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就被凶手盯上了,如果不是经常会到市场买菜或者居住在附近的居民,即便他是一个爱狗的人,相信也不可能会注意到市场里的一个杀狗的屠夫,所以尧舜立刻吩咐侦察员不要盲目的调查,以菜市场为中心点,对周边的住宅楼展开摸排,并且请派出所和社区居委会进行协助,让他们对辖区所有的住户以“人口普查”为由进行资料收集,尤其是建筑时间在5年以上的住宅楼里的出租户为重点摸排对象。
另一方面,通过辨认,和赵凯同寝室的四名学生都认出了寻狗启示中的小狗“雪花”就是赵凯用微波炉杀害的小狗,他们之所以如此肯定,就是因为小狗头上戴着的那个粉红色蝴蝶发夹,不过由于小狗的外形有相似,带粉红色蝴蝶发夹也有可能存在相似,所以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尧舜还是仅把这条线索作为一个参考。
“宠爱有佳”网站的负责人在接到警方的电话后,半个小时左右就赶到了警局。
网站的负责人是名女性,叫孙萌萌,20多岁的模样,高挑的身材,一头齐肩的长发,脸上戴着一副足以挡住她半张脸的太阳镜,而白皙的脸色和颈部略黄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可见她在脸上涂抹了有多厚的一层粉底。
她一进入尧舜的办公室,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重的香水味立刻将房间“填满”。
尧舜在和她打过招呼后,便把她带到了电脑前。
尧舜打开“宠爱有佳”的论坛,鼠标点开了那个寻狗启示的帖子。
孙萌萌摘下了墨镜,这才让人看清了她的样貌,她的脸型略长,五官端正,不过还算不上“万人迷”型的美女,顶多只能算是气质型美女。她看了眼屏幕上的内容,然后疑惑地问道:“你们找我来就是因为这个帖子吗?这个帖子有什么问题?”
她说话的声音和她的整体形象,就如同她白皙的脸色和颈部略黄的肤色一般,有着鲜明的反差,因为她的声音并不像大多数女性那般柔美,而是略微有些沙哑,如果说她的整体形象可以打80分的话,那么一开口说话,这个分数就变成不及格了。
“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雪花’的情况,不知道这只狗找到了吗?”
尧舜之所以这么问,主要也是为了确认目前“雪花”确切的下落。
“如果找到了,这帖子早就撤下去了。”
“那你知道这只狗是怎么丢的吗?”
“是这样的,在薛琪出殡那天,她家里的客人络绎不绝,根本没有人顾得上雪花,所以雪花什么时候跑出门的也没人知道,直到晚上薛琪的父母回到家中才发现雪花不见了。他们知道薛琪是我网站的会员,于是就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动员网友帮他们找到雪花,毕竟那是薛琪生前最喜欢的小狗。于是我就在论坛里发帖,动员所有的会员帮忙寻找雪花的下落,可是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雪花的踪影,最后只能祈求薛琪在天有灵,保佑雪花平安。”孙萌萌无奈地说道。
“我看到‘雪花’头上戴着一个粉色蝴蝶发夹,那能算是它的一个与别的同类型小狗不同的特征吗?”
“恩,我听薛琪说过,那个发夹是雪花4岁的时候,她用暑期打工赚的钱给它买的,而且当时在卖发夹的店里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挺有纪念意义的,所以除了雪花睡觉的时候,其余时间薛琪都会给它戴上。”
“我看你在帖子里提到薛琪是你网站最受欢迎的会员,她到底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呢?”
“因为她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很开朗,只要网站有活动,她都会带着‘雪花’一起参加,所以基本上网站的会员都认识她,而且许多单身的男会员都非常喜欢她,也都曾试着追求过她,但却没一个成功的,都被她以毕业前不想谈恋爱为由婉拒了,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就疏远了那些男会员,而那些被她拒绝的男会员也没有尴尬的再不参加活动,反而都和她保持着非常好的朋友关系。”
说这番话的时候,孙萌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羡慕和嫉妒的表情,这也难怪,一般情况下,女人往往都会对各方面条件比自己好的同性产生这样的心态,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了。
“那以你对她的了解来看,她拒绝那些追求者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毕业前不想谈恋爱,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对她的了解,仅限于会员间的活动,至于她的私生活,我没有问过,99lib.她也很少提。”
“最后一个问题,‘雪花’是薛琪最爱的小狗,她平时参加活动也都会带出来,那么‘雪花’是一只很顽皮的小狗吗?它会经常跑到哪里玩而让薛琪找不到吗?或者它会跟着陌生人走吗?”
“‘雪花’很听话,属于胆子比较小的狗,每次薛琪带它参加活动,它都会一直粘着薛琪,就算是和别的小狗玩,也绝对不会跑出薛琪的视线,我想它应该不会跟着陌生人走吧!熟人或许还有可能。”
“熟人?你的意思是只要是曾经参加过你网站举办的活动,并且和薛琪关系不错的会员,都有可能带走‘雪花’?”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太好说,虽然薛琪和网站的会员关系不错,但她又不是只有这些朋友。”
“能麻烦你提供一下你网站的会员姓名以及联系方式吗?尤其是那些和薛琪关系比较好的以及曾经追求过她的异性。”
“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也只能提供我所知道的,至于那些我不熟悉的会员,他们所填写的资料我没有办法保证其真实性。”孙萌萌说道。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尧舜微笑道。
在对“宠爱有佳”网站会员展开调查的同时,侦察员也从交通部门拿到了薛琪交通事故案的详细资料。
薛琪是市医学院大三的学生,家就住在本市,父亲是一家出版社的主编,母亲是一所高中的数学老师。
2010年8月18日晚上10点24分,薛琪在天门路被一辆由南向北疾驶而过的渣土车 649e." >撞倒后又遭到了碾压,当场身亡。
天门路是一条新修好不到半年的道路,路西面的尽头与市森林公园的山路相连,南面则通往新落成的动物园,由于天门路地处偏僻,道路两侧都是还没有开发的荒地,再加上事发时间较晚,并没目击者看到事发的全过程,事发路段又没有安装监控探头,所以案件的处理只能依靠技术手段。
从当时渣土车上所装的渣土重量以及地面的刹车痕迹和车辆撞击的程度,交警部门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渣土车存在超载的情况,车辆的行驶速度也超过了该路段限制速度的20%,所以渣土车司机需承担主要责任。
虽然渣土车司机也承认了超载和超速的行为,但是却反复强调,当时是薛琪突然冲出马路,他才会闪避不及撞了上去。
而薛琪的家人却认为是渣土车司机为了减轻处罚,才说是薛琪自己突然冲出马路,他们认为薛琪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冲出马路让车撞,因为她并没有自杀的倾向。
虽然双方都各执一词,但是却都拿不出更为有利充分的证据,最终法庭根据交警部门对现场勘查得出的结论,以交通肇事罪判处渣土车司机有期徒刑18个月。
尧舜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后,皱起了眉头。
薛琪是医学院大三的学生,那么她对人体解剖肯定非常了解,而在她所认识的人里,肯定不缺乏懂得这方面知识的人,而这一特点和赵凯被杀案中尸块所呈现出的疑点不谋而合。
另外,从种种迹象表明,赵凯的死很可能和他之前用微波炉杀狗有关,而经过赵凯寝室的四名学生辨认,赵凯杀的狗和薛琪生前所养的“雪花”基本可以认定是同一只狗。那么在这起案件中,凶手杀人的动机似乎找到了,因为白色博美犬是薛琪生前最喜欢的,而赵凯却残忍地把它杀了,这自然就促使凶手产生了行凶的动机。如果这一假设真的成立的话,那么凶手和薛琪的关系就值得推敲了。
可是如果凶手真的是为了“雪花”而杀了赵凯,那么杀李伟呢?他才从家乡来到本市,而且干的是杀狗的买卖,他不可能加入“宠爱有佳”网站,更不可能认识薛琪,因为薛琪已经死了,那么凶手杀李伟的动机会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他杀狗的手法残忍?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很多杀狗的人和虐待狗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
到底凶手的真实动机是什么呢?凶手和薛琪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虽然暂时无法确定薛琪的死和两起连环凶杀案有必然的联系,可是这条线索的出现的确为案件的调查提供了新的方向。
尧舜认为,在薛琪的身上很有可能隐藏着凶手的信息。
首先,薛琪喜欢狗,而从现阶段对案情的分析来看,凶手也应该是个喜欢狗的人;其次薛琪是医学院的学生,对人体解剖的知识非常了解,而从赵凯的尸块上不难看出,凶手对人体解剖也略懂皮毛;最后,赵凯的死和他杀狗的方法极为相似,而他杀的狗又正是薛琪养的“雪花”。
三个疑点都和薛琪有所关联,如果只是用巧合来解释,未免过于牵强。
尧舜经过了深思熟虑后,他决定以薛琪为突破口,从她的身上寻找线索。之所以他会有此决定,是因为他感觉薛琪的死似乎有点蹊跷,当然,他并不是质疑交警部门对案件的调查结果,而是他认为事发的地点和时间存在疑点。
晚上10点多,薛琪为什么会出现在天门路,那里地处偏僻,四周人迹罕至,她一名女孩子到哪里干什么?就算是想到森林公园游玩,可是公园在傍晚6点就关门了,她不可能10点半还在附近逗留。
明确了方向后,尧舜迅速奔赴监狱,提审交通肇事案的渣土车司机白志新。
在铁窗里的白志新软弱无力的坐在椅子上,面容十分憔悴。
尧舜在铁窗外的审讯桌前落座后,说道:“白志新,我是市刑侦大队的队长尧舜,今天找你,是想向你了解一下交通肇事案的情况。”
“这事不是归交警管的吗?而且判都判了,还有什么好了解的。”白志新冷冷地说道。
“法院判了是一回事,你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尧舜说道,“我看过案件的卷宗,如果单从交通肇事上看,你的确违法了,因为你的车超载超速,不过我不是交警,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再追究你的什么交通责任,正如你所说的,判都判了。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了解你撞死那名女孩的细节。”
“这有什么区别吗?”白志新不解地问道。
“当然,交通肇事罪已经判了,而我要查的是女死者到底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到底她为什么会被你撞倒。”
闻言,白志新明白了尧舜前来的目的,随即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情绪激动的哀求道:“警官,我真的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啊!求你帮帮我,求你了,超载超速我认了,可是那条马路那么宽,我也开了十几年车了,又不是新手,如果提前就看到路上有人,我不可能做不出反应的,如果真的是我疏忽,撞死了人,你就是枪毙了我,我都认了,可是那晚真的是那个女孩突然冲出马路啊!我真的是无辜的啊!就算真要坐牢,我也要坐得明明白白,求你了警官,求你一定帮帮我。”
见状,一旁的狱警立刻上前把白志新拉了起来。
“你不要激动,如果能帮到你的地方,我一定帮,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帮我,所以现在你一定要冷静。”尧舜安慰道。
“好好好,我冷静,我冷静。”白志新坐回椅子上,说道。
“我看过你当时做的口供,你说当时是女死者突然冲到了马路上,所以你才会来不及反应撞了上去,是吗?”
白志新点了点头。
“现在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晚事发的情况,必须非常仔细,任何细节都不能有错漏,更不能弄虚作假,否则后果将会比你现在所犯的罪更加严重,你要考虑清楚。”尧舜严肃地叮嘱道。
“我一定实话实说,不敢说假话。”白志新态度诚恳地说道,“那晚我像往常一样运送渣土,当车开到天门路的时候,因为知道那条路是新修的,路况好,又没有监控,为了赶时间能多拉两趟,就把速度提了起来。在快到森林公园山路路口附近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孩从路边冲了出来,当时她的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车,我赶忙刹车打方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结果就……”
白志新没有再说下去,掩面痛哭了起来,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半年了,但是事故的阴影却始终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当时除了那个女孩和你之外,现场还有没有第三者,你要仔细回忆。”尧舜强调道。
白志新冷静后,仔细思索了许久,然后非常肯定地说道:“当时撞了人之后,我就停车,然后跑到出事的地点查看情况,发现那女孩已经断气后,我整个人都蒙了,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如果没人发现,我就想一走了之,可是转念一想,这撞死了人是大事,我根本不可能逃得掉的,所以最后还是报了警。”
“你确定当时没有第三者在场?”
白志新点了点头,说道:“非常确定,如果有的话,我一定会求他替我作证的,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撞死的人,而是那女孩自己突然跑到马路中间的。”
尧舜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在你撞到那名女孩之前,你有没有留意到女孩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一点也非常重要。”
白志新又是一阵沉思,之后犹豫着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特别之处,我记得当时那女孩冲到我车前的时候,右手的手臂好像是挡在脸前面的,当她听到刹车声后,才把手拿下来,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尧舜做出了一个右手臂挡在脸前的动作,问道:“是这样吗?”
“是是是,就是这样。”
尧舜皱着眉头,低声思忖道:“难道当时薛琪在哭?”,接着他又问道:“那在你当时距离女死者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她是从哪跑出来的?”
“这个没有注意到,当时那情况我也没心思去注意了。”
“那她是斜的跑到你的车前,还是横的?她身体当时呈现出的方向你总该还有印象吧!”
“这个……”白志新思索了半天,说道:“好像是从我车的左侧横向跑出来的,我记得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是扭了一下头,并没转身。”
“当时你是由南往北行驶,女死者是从你车的左侧横向跑出来,也就是西面,从你当时撞倒她的位置来看,她应该是从西面去往森林公园的山路上跑下来的,是这样吗?”
“大概是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
“你能保证你刚才所说的这些是实话吗?”
“警官,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保证所说的都是真话,如果你发现我有一句话骗你,我就不得好死,在这坐一辈子牢。”白志新认真的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发着毒誓。
尧舜并不相信什么发誓,他只相信人的眼睛,誓言可以胡编乱造,但是眼睛却永远不会说假话,当然,除了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除外。他从白志新的眼神中看的出,他所说的都是真话。
从尧舜最后的几个问题中,白志新感觉得到对方一定能帮到他,因为那些问题是之前的警察都没有问到过的,他再一次苦苦地哀求道:“警官,求你一定要帮我啊!我真的是无辜的,求你了!求你了!”
尧舜起身走到铁窗边,说道:“你是不是无辜的,只有等我调查清楚之后才能知道,但是你开车超载超速这是事实,将来出去后,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不要为了多赚那么一点钱而冒险,因为你赚到的钱永远买不回一条葬送在你车轮下的生命,更买不回你在牢里逝去的时间。”
闻言,白志新愣愣地看着尧舜转身离开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在他的脸上,写满了“后悔”两个字。
第四章 加密的文件夹
离开监狱后,尧舜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薛琪家。
如果不是因为“雪花”的出现,尧舜也相信自己不可能会去关注薛琪的死,因为这起案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一起再普通不过的交通肇事案,无论bbr>藏书网是现场勘查,还是最终判决,都不存在争议,然而让他百思不解的却是案发的时间和地点。
如果从交通肇事案的角度出发,这个案发的时间并没有问题,又或者说在任何时间都有可能发生类似的案件,所以没有人会过多的追究案发的时间,但是尧舜从一开始就把交通肇事的这个性质给剔除掉了,他所关注的是案件的细节,再加上在薛琪的身上又存在非常多和两起连环凶案巧合的地方,所以他才会关注到案发时间和地点。
虽然薛琪已经过世半年的时间了,不过她的父母却依然没有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走出来,当他们得知尧舜是为了他们女儿而来的,脸上的表情顿时从之前的平静变得有些僵硬,眼神中也立刻充满了悲伤。
薛琪父亲疑惑地问道:“琪琪的案子不是都已经结了吗?肇事司机不也判了,怎么现在还有问题要查呢?”
“是这样的,我知道薛琪的不幸对二位打击很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旧事重提,但是今天却不得不提起这件往事,因为其中有个问题我想了解清楚一下,所以希望二位能够理解和配合。”尧舜落座后,说道。
“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为什么薛琪在事发当晚,10点多会出现在天门路。”尧舜问道。
“尧队长,为什么这么问?琪琪几点在哪里出现,和她不幸遭遇车祸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薛琪父亲不解地反问道。
“请恕我不方便透露其中的原因,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没有恶意,只是希望能够把一些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难道之前查的不清楚吗?尧队长,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想说当时案子没有查清楚,冤枉了那个渣土车司机吗?”薛琪父亲情绪有些激动地质问道。
尧舜自然知道对方激动的原因,他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也不着急,耐着性子解释道:“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在交通肇事案里,渣土车司机开车超载超速,这已经得到了交警部门的证实,对此我没有任何的异议。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想重新调查交通肇事的案子的,我只是想了解清楚为什么薛琪会在晚上10多出现在天门路,你们有想过这其中的原因吗?”
薛琪的父亲还想说什么,可还没张嘴,就被薛琪的母亲拦住了,她抢先问道:“尧队长,难道你认为琪琪10点多出现在那里有问题?”
“不瞒二位,我的确是有这方面的疑问,但到底这和她遭遇车祸有没有直接的关系,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非常需要二位的配合,希望能提供一些线索。”
“没什么线索好提供的,也没什么好配合的,你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替那渣土车司机翻案,我告诉你,没门儿!只判那混蛋坐18个月的牢,没有枪毙他已经算轻的了,你现在还想替他翻案?绝对不可能!你想都别想!你给我马上离开这里!”薛琪父亲起身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愤怒地吼道。
“难道你忍心看着一个有可能是无辜的人坐牢吗?”尧舜反问道。
“无辜?那混蛋开车超速超载,撞死了我的女儿,他会是无辜的吗?你告诉我他哪一点无辜了,你说啊!他要是无辜的,那我的女儿呢?她死啦!她再也睁不开双眼啦!”薛琪父亲红着双眼怒吼道,泪水顺着他苍老的脸庞滑落。
“超载超速是他的错,可是并不等于这样他就是撞死你女儿的真正凶手,在事情没有彻底搞清楚之前,任何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你试想一下,如果当晚薛琪没有出现在那里,那你认为她还会遭遇那场不幸的车祸吗?不错,渣土车司机的确有责任,但是不能因为他的责任而忽略了一些我们没有看到的真相。而且如果那晚薛琪真的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才会出现在那里,并且又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突然冲出马路从而遭遇了不幸,那你认为这样对渣土车司机公平吗?”
面对情绪激动的薛琪父亲,为了能够查清真相,尧舜不得已也提高了嗓门,态度也开始变得强硬了起来。
“难道你还想说是我的女儿自己冲出马路让车撞吗?她是自杀?我告诉你,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可能自杀的,她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我不允许你这种黑白不分的警察再在这里污蔑我的女儿!你给我马上离开这里,别逼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薛琪父亲怒不可遏的指着门外怒吼着。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薛琪在晚上10点多还会在天门路出现?”
尧舜的这个问题让薛琪的父亲一时语塞,但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接着又继续激动地吼道:“我不管为什么琪琪10点多还会在那里出现,我只知道那个混蛋开着渣土车撞死了我的女儿,这是事实。”
“难道就因为你所谓的事实,就要冤枉一个有可能是无辜的人吗?难道你不想查清你女儿真正的死因吗?你是出版社的主编,读过的书,掌握的学问都比我多,相信你应该懂得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那就是有的时候亲眼所见的也未必是真实的。”尧舜毫不客气地说道。
薛琪父亲再次语塞,虽然他心有不甘,但却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你就少说两句吧!”薛琪母亲见此情形,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人家尧队长来是为了查案子的,又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人家也没肯定地说渣土车司机是无辜的,现在都还只是怀疑,你就不能冷静点吗?你难道就不觉得尧队长问的问题很重要吗?”
“可……可是……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嘛!”薛琪父亲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如果这其中真有什么问题,难道你真的要人家司机坐冤枉牢不成?你的那些书都白读了吗?”
“我……”
“你要不想配合,就给我把嘴闭上,你不想知道女儿真正的死因,我想。”
说完,薛琪母亲一脸歉意地对尧舜说道:“不好意思,琪琪她爸就是这倔脾气,自从琪琪走了,他在家里就再没笑过,刚才他不是故意和你争执的,你别往心里去。”
尧舜微微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能理解,换成是我,我或许也会这样的。”
“你看看人家尧队长多大度,你再看看你,这臭脾气,亏你还是知识分子呢!”薛琪母亲白了丈夫一眼后,对尧舜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
“恩,那我就不绕圈子了,我就想知道一点,为什么薛琪出事当晚10点多还会在天门路?”
“自从琪琪出事后,我的心里没有一天好过的,只想着能早日把肇事司机早日判了刑,可是至于琪琪为什么会10点还在天门路,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今天尧队长你提到,我还真没有认真的想过。”
“我也不知道。”薛琪父亲关上房门,铁青着脸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从他说话的语气不难听出,他的情绪已经比刚才缓和了些许,只是心里似乎还是有些不甘愿。
尧舜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当天薛琪什么时候出门,又为什么出门,你们总该清楚吧?”
“事发当天因为不是周末,我们都上班去了,后来傍晚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说是去朋友家看小狗,朋友留她吃饭,晚点回来。”薛琪母亲说道。
“她经常会这样吗?”
“以前倒没有,虽然她从小就喜欢狗,只要一提到狗,她就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因为以前她的朋友圈比较窄,而且朋友里养狗的人也不多,所以她都只是和我们随便聊聊。不过自从一年多前她加入了市里的一个宠物网站后,在里面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之后就经常出去参加聚会,或者是到网友的家里看狗。因为这是她的兴趣爱好,只要在没有影响到学习的情况下,我们也不阻拦。”
“那在她出事那天,有和你说过具体去了哪个朋友家看狗吗?”
“没说,当时我正好在开会,也就没问那么清楚,真的没有想到,那居然成了她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信。”薛琪母亲哽咽道。
“那薛琪有男朋友吗?”
“没有,她绝对没有男朋友。”薛琪父亲肯定地说道,“我们的家庭教育是非常严格的,在她大学没有毕业之前,我不允许她谈朋友,以免耽误了学业,而且现在大学生谈朋友大都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最后吃亏的都是女方。”
“这话没错,我们琪琪很乖的,在谈朋友这方面一直都很听我们的话,从来没有让我们操过心。”薛琪母亲认同道。
“你们能确定吗?”尧舜质疑道。
“我们非常确定,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骗你?还是你怀疑琪琪不像我们说的那么乖?”薛琪父亲板着脸,不满的反问道。
“我没有怀疑你们,只是为了进行一下确认。”
“没什么好确认的,我们对女儿百分百信任。”薛琪父亲自信地说道。
“那在你们薛琪出事之前,你们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你们一定要仔细想清楚,哪怕只是非常不起眼的地方都行。”尧舜说道。
薛琪父母对视了一眼,接着思索了起来。
片刻后,薛琪母亲说道:“出事前,琪琪一直都很正常,没有哪里和平时不太一样,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太一样的话,就只能说她在房间里上网的时间比以前多了许多。”
“上网?”
“是的,她认识的那些养狗的朋友都是通过网站认识的,所以多花点时间上网和他们聊聊天也是正常的,反正只要没影响到她的学习,我们也不会凡事都管得的太严格,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嘛。”
“能带我看看薛琪的房间吗?”尧舜问道。
“当然可以。”
薛琪的房间不大,大约10余平米左右,粉色的墙壁、各式各样的小狗玩具,就连床单、被套和枕头上也全是可爱小狗的图案,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一名喜欢小狗的女生。
尧舜走到书桌前,他伸手在桌面上摸了一下,一点灰都没有。
房间内的一切让薛琪母亲触景伤情,她的泪水立刻从眼眶中流了出来,片刻后,她抽泣道:“这房间的摆设我都没动过,卫生我每天也都会来做,我总感觉有一天琪琪会回来的。”
尧舜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不想再增加薛琪父母的哀伤。
随后他走到书架旁,这上面摆放着各类书籍,有教科书,也有小说,不过他并没有拿这些书,而是从角落处拿下了一本相册。
相册内是薛琪的照片,正如孙萌萌所说,薛琪长得很漂亮,但绝对不属于那种惊艳的类型,而是给人一种邻家女孩清纯乖巧的感觉。
合上相册后,尧舜再次走回书桌前,在书桌上摆放着一台白色笔记本电脑。
“这就是薛琪的电脑?”
薛琪的母亲点了点头。
“我能打开看看吗?”
“可以。”
尧舜按下了电源开关,没等多久,一阵悦耳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电脑进入了操作系统。
电脑的桌面是一张薛琪抱着“雪花”的照片,随后尧舜点开了桌面上的QQ,在账号栏里有一组数字。
“你们知道密码是什么吗?”尧舜问道。
薛琪父母相继摇了摇头。
尧舜接着进入了我的电脑,打开每一个硬盘分区,随意点着其中的文件夹,在最后一个分区F盘中,他点开了一个名为“照片集”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雪花”的照片占据了“半壁江山”,每个成长阶段都有,不难看出薛琪对“雪花”的疼爱。
之后他又随意点开了其中一些标注有日期的文件夹,其中全都是薛琪游玩时拍摄的照片,还有一些自拍照。
当他点到其中一个没有名字的文件夹时,弹出了一个需要输入密码的提示。
“这个密码你们知道吗?”
“这些属于孩子的隐私,我们从来不会过问的。”薛琪父亲说道。
“我希望能把这台电脑带回去警局进行详细的检查,不知道你们是否同意?”尧舜问道。
“我同意。”薛琪母亲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同意什么,这里面全是琪琪的照片,万一他们把电脑弄坏了,或者是误删了照片怎么办?”薛琪父亲连忙阻止道。
“人家尧队长是来调查琪琪的事的,是为了我们好,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薛琪母亲不客气地训斥道,“尧队长刚才说得对,亲眼所见的也未必是真的,琪琪那么晚还在天门路,的确有些奇怪,如果琪琪真是交通意外死的,那我认了,但如果不是,这件事就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琪琪的死真的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让人家渣土车司机坐冤枉牢,你良心好过吗?”
“我……”薛琪父亲无言以对,只能选择了沉默。
“你们放心,这台电脑我带回去后会交给专业的技侦人员进行操作,保证不会损坏或者误删了其中任何的内容。”尧舜肯定地说道,“另外,薛琪的手机我也希望能一起带回去。”
“琪琪的手机在车祸中被压坏了,所以就扔了。”
尧舜将薛琪的电脑带回队里后,立刻交给了技侦人员,让他们首先对电脑里的那个加密的文件夹进行破解,而技侦人员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文件夹的密码解开了。
这个加密的文件夹内存放了327张照片,不过看到这些照片后,在场的技侦人员和尧舜都惊讶不已,甚至可以说是震惊,因为这些照片的内容拍摄的都是薛琪穿着内衣躺在床上搔首弄姿的模样,其中还有30几张是她躺在床上的全裸照片。从拍摄的角度来看,这些照片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拍的,拍摄的地点也不是在她的家里,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照片很明显有经过PS处理的痕迹,给人的感觉像是艺术照。
“尽快解开聊天软件的密码,调取聊天记录的全部内容。”尧舜说道。
在父母眼中连恋爱都没有谈的乖孩子,居然拍摄了300余张的艳照,真不敢想象如果这些照片让她父母看到,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尧舜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知她的父母,他也要求所有的侦察员对此事必须保密,毕竟薛琪不是案件的嫌疑人,调查她只是为了弄清在凶杀案中出现的疑点,所以没必要为了案子去破坏她在父母心中乖巧的美好形象。
薛琪艳照的曝光,让尧舜对她“刮目相看”,没有想到在“乖”的背后还隐藏着她如此不为人知的开放的一面,但是要说不为人知也不是很贴切,因为至少拍照的人是知道的。
“拍照的人会是谁呢?和薛琪是什么关系?薛琪出事当晚在天门路出现和这个拍照的人有关吗?这个人又和两起凶杀案有没有关系呢?”尧舜在心里思忖着。
随着对薛琪的调查深入,在她身上出现的疑问也逐渐增多了起来,这也加深了尧舜对她所遭遇的车祸的怀疑。
根据白志新的回忆,事发时薛琪从路边突然冲到他的车前时,其中一只手臂是挡在脸前的,如果白志新的回忆没有错的话,那么从这个动作来分析,薛琪当时极有可能是在哭,而且之前应该是受了某种刺激,不然也不会用手臂挡在脸上冲出马路,那她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呢?
“感情?”这两个字顿时在尧舜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薛琪是名在校大学生,成绩优秀,样貌出众,家境也不错,她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从小到大所感受到的只有呵护,基本没有经历什么挫折,要说什么事能伤害到她,除了感情之外,应该也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事了。
虽然薛琪的父母不允许她在读书期间谈恋爱,而且在他们的眼中薛琪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肯定不可能谈恋爱,但是毕竟现在的孩子并不是什么事都会和父母说的,多少都会有些瞒着父母的小秘密。
更何况她早就已经到了情窦该开的年龄了,正如歌德在《少年维特的烦恼》中说的:“哪有少男不多情,哪有少女不怀春”,再加上围绕在她身边的异性又非常多,如果说她没有男朋友或者是比较钦慕的异性,倒显得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艳照的拍摄者是男是女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艳照能说明一点,薛琪的确并不像她父母所看到的那么单纯听话,她还有开放的另一面,由此可见,她未必是没有男朋友,只是父母不知道而已。
有了这方面的怀疑,调查工作也随之迅速展开,但是接下来的调查却没有取得多少进展。
由于薛琪的手机号码已经被通信公司注销了,所以她之前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息无从查找。
而在学校里,几乎所有认识薛琪的同学都说她是个性格乖巧单纯的女生,虽然学校里追求她的男生多不胜数,但是薛琪却都以“父母不允许她在读书时谈恋爱”为由拒绝了。
学校方面没有可疑,于是尧舜把目标锁定在了“宠爱有佳”的会员身上。
虽然抱着很大的希望,但是最终的调查结果却还是一场空,在会员里,的确有很多男性曾经追求过薛琪,但没有一个人最终博得美人的芳心。
尧舜对这样的结果颇为意外,薛琪是名普通的在校大学生,从调查到的情况来看,她的社交圈子主要就是同学和“宠爱有佳”的会员,如果薛琪真的有男朋友的话,最有可能就隐藏在这两个社交圈里,但是调查的结果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是我的调查方向出了问题?还是薛琪还有另外不为人知的社交圈?又或者她的确没有谈过恋爱?”尧舜眉头紧锁的思索着。
正思索着,电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技侦人员让他立刻去一趟,他们已经解开了薛琪聊天软件的密码,从聊天记录中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内容。
“什么情况?”尧舜走到电脑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薛琪的聊天账号内,大多数是同学和‘宠爱有佳’网站的网友,聊天内容也非常普通,没有可疑之处,除了一个网名叫‘躲避风雨的港湾’的网友。”
“躲避风雨的港湾?是什么人?”
“薛琪把这名好友放在了单独建立的‘爱人’目录里,而这名网友登记的个人资料里显示他是名男性,相信这人非常有可能是薛琪的男朋友。”
闻言,尧舜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有些激动的问道:“这个人和薛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聊天的,聊的内容是什么?”
“从时间上看,薛琪是在出事前半年的时候加他为好友99lib?的,之后聊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才正式确立了关系。从他们二人的聊天的内容来看,他们是在‘宠爱有佳’网站搞的网友聚会中认识的,但是由于薛琪担心被父母知道她恋爱的事,所以一直和对方秘密恋爱,也就是所谓的‘地下情’,在放假期间她经常以替学生补课为由欺骗父母,实际是偷偷和男方约会,而就在她出车祸的当天,男方约了她见面,不过似乎当时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从聊天的内容来看,是男方的前女友又希望能和他复合,并且结婚,所以才约薛琪出来当面把事情讲清楚。”
“果然没错。”
尧舜兴奋的大叫了一声,把一旁的技侦人员都吓了一跳,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兴奋了,失态了,失态了。”
“看样子这次尧队你的猜测又中了吧!”
“中了一部分,一部分。”尧舜笑道。
“尧队,你每次都这样可不行啊!什么线索都让你猜中了,那我们这些干技侦的不是很快就得下岗了?”技侦人员打趣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猜测是一回事,你们的调查结果是另一回事,这两者在刑事侦察里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得到你们的确定,那就只能算是瞎猜,对破案起不到任何的帮助。”尧舜谦虚地说道,“言归正传,除了刚才说的情况,还有没有更多关于‘躲避风雨的港湾’的线索?”
“有,薛琪的艳照都是‘躲避风雨的港湾’帮她拍摄的,薛琪在聊天中还夸对方的拍照和处理照片的水平非常厉害,而‘躲避风雨的港湾’还很谦虚地说在同行中他的水平只能算中等。”
“拍照和处理照片的水平在同行中水平还只能算中等?这么看来‘躲避风雨的港湾’很可能是名专业的摄影师。”
“是的,而且还是在婚纱影楼工作,因为在有几次和薛琪的聊天中,他有提到说预约的新人来拍照了,他要先去忙了。”
“恩,这条线索的确重要,那他有没有提到具体工作的是哪间婚纱影楼?”
“这个倒没有提到过。”
“那有没有提到过他前女友的身份?”
“这个也没有。”
“那薛琪在知道了‘躲避风雨的港湾’和他前女友的事后,有什么反应?”
“她一直想要挽留住‘躲避风雨的港湾’,并且劝他和前女友一刀两断,可是‘躲避风雨的港湾’却说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前女友是个非常固执的人,.
同时他的前女友也要他和薛琪分手,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他的前女友让他约薛琪出来,三个人当面把事情讲清楚,而见面的时间正是薛琪遭遇车祸的那天。”
“那这个‘躲避风雨的港湾’最近有上过网吗?”
“我们一直在留意他的账号,可是他一直没有上网,所以无法进行追踪。”
“恩,继续盯着他的账号,一旦发现他上线了,马上追踪他的所在地。”尧舜说道。
“躲避风雨的港湾”的出现让尧舜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虽然他的真实身份仍然还是一个谜,但是至少证明了尧舜的判断没有错,薛琪的确有男朋友,而且她遭遇车祸也很可能和他的男朋友有关,但是他是否和两起凶杀案有关,这就只有找到他之后才知道了。
尧舜和侦察员围绕着“躲避风雨的港湾”这条线索展开了缜密细致的排查工作。
他们重新把“宠爱有佳”网站的会员进行了梳理,从中找出所有在婚纱影楼工作的人员,然后再逐一进行调查。
在婚纱影楼工作的总共有七个人,其中三人是负责接待的女性,另外四人是男性的摄影师。
在这四名摄影师里,有三名目前仍在婚纱影楼工作,根据调查,他们不是已经成家,就是有固定的女朋友,和薛琪并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只有一位名叫沈辉的摄影师在薛琪遭遇不幸后,就辞去了影楼的工作,目前下落不明。
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尧舜立刻赶到沈辉曾经工作过的婚纱影楼了解情况。
据影楼的老板所说,沈辉性格内向,平时工作的时候话不多,也很少和同事一起出去玩,唯一的爱好就是养狗。他的摄影和处理照片水平算是他影楼里最好的,就因为他力求完美的观念,所以很多来拍艺术照或者婚纱照的新人都指名要他负责。而沈辉的辞职可以说是非常突然,但却有些先兆,因为在辞职之前,沈辉的情绪非常不稳定,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拍照和处理照片也非常不用心,接二连三的出错,遇到客人质问时,他就破口大骂,还差点和客人动起了手。
“你这有沈辉的照片吗?”尧舜问道。
“稍等,我找找看。”老板说完便回到办公室里,在里面翻找了片刻,之后拿着张照片走了出来,“这就是沈辉。”
沈辉有着俊美突出的五官,就像是动漫中的人物般俊俏。略长的头发再加上脸颊四周的胡渣使他看上去有些放荡不拘的感觉,而一双剑眉下的那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又使他充满了多情的味道,可以说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挺复杂的,给人一种难以琢磨的感觉。
看过照片后,尧舜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薛琪会瞒着父母和沈辉在一起的原因了。
“沈辉有多高?”
“大概1.75米左右吧。”
“那这个女孩子你见过吗?”尧舜拿出薛琪的照片递给影楼老板。
影楼老板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片刻,说道:“没什么印象,如果是我影楼的客人,我多少都会有点印象,不过这女孩我从没见过。”
“她不是你影楼的客人,而是沈辉现在的女友。”
“沈辉现在的女友?难怪他这一年来经常一个人拿着手机聊天,还有发短信的,当时我就想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可是问他,他又说没有,原来是找了这么个水灵的姑娘,也难怪他一直保密了,估计是怕被人抢走了吧!”影楼老板看着照片,打趣道。
“不可能,他是个gay,怎么可能找女人呢?”
这时,一名影楼的工作人员在一旁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是?”尧舜看着说话的人,向影楼老板询问道。
“他也是我们影楼的摄影师,叫刘宁。”影楼老板介绍道。
“你刚才说沈辉是同性恋?有什么证据吗?”尧舜问道。
“证据?亲眼所见算证据吗?”刘宁反问道。
“可是他之前不是曾经交过女朋友吗?怎么会是同性恋呢?”
“之前不是,但后来性取向转变了嘛!”
“能和我详细说说情况吗?”
“是这样的,之前沈辉的确不是gay,人还算开朗,可是和之前的那个女人分手后,他受了很大的打击,因为他当时很爱那个女人,好像他们俩在大学里就认识了,后来走上了社会,那女人见识多了,就开始变了,变得非常物质,天天都要购物买东西,而且都要最好的,沈辉一直拼命赚钱,有的时候甚至还向我们这些同事借钱,可是那个女人就像一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几年的感情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后来那个女人跟着个有钱的老男人跑了,当了人家的‘二奶’,而沈辉也就从那时开始变得非常孤僻,性取向似乎也发生了转变。”
“那你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吗?在哪能找到她?”
“我只知道那个女人叫杨琳,但是在哪能找到她我就不清楚了,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而且我们又不是很熟,只知道她好像是去了深圳。”
“那你继续说吧!”
“有一晚,我和朋友去酒吧,那家酒吧的边上还有另一家酒吧,不过那是专门为同性恋人群服务的,当时我和朋友出来,正好看到沈辉和一个男人从那家酒吧出来,两个人搂抱在一起,那个男人还亲了沈辉一下,那场面真的是……”刘宁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顿了顿,转而说道:“后来沈辉发现我正在看他,显得非常尴尬,拉着那个男人就走了,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了,看到我们这些同事也都不说话了,估计是以为我把他的事说出去了,怕我们嘲笑他,不过我还真没把那事和任何人说过。”
“那个男人你现在还记得长什么样吗?如果要你现在提供一张这个男人的画像,你能回忆的起来吗?”尧舜问道。
“都三年前的事了,何况当时也只是瞄了一眼,印象不是很深刻,我只记得那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至于能不能回忆起具体的长相,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像不像的不敢保证。”
“那麻烦你一会和我回去做个拼图,尽量回忆。”
“那好吧,我尽力而为。”
“再问个问题,‘躲避风雨的港湾’是沈辉的网名吗?”
“是是是,他一直都是用这个网名,几年来都没换过。”
刘宁这个肯定的回答等于是百分百确定了沈辉和薛琪的关系。
“对了,老板,你这有沈辉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吗?”
“有,不过他已经搬家了,手机的号码也换了,因为之前我曾想找他回来,电话没打通,去租的房子找,住的人也换了。”
“没事,你告诉我们,我们会进行调查的。”
根据影楼老板提供的地址,尧舜找到了沈辉的住处,不过正如影楼老板所说,这里早已经换了居住的人,对方只是普通的租客,并不清楚沈辉的情况。而沈辉之前的手机号码也早就已经不再使用了。
就在沈辉这条线索的调查即将陷入僵局之时,另一组负责在菜市场周围进行调查的侦察员却在之前的调查人员名单中发现了沈辉的行踪,由于之前沈辉并没有被锁定为嫌疑人,所以并没有引起侦察员的注意。
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尧舜迅速带领侦察员直奔沈辉新的住址。
这是一处建筑年份在8年的住宅小区,沈辉就住在小区内5号楼的7楼,这一点和李伟尸检报告内提到的水质情况相吻合。
在沈辉所住的单元前,尧舜先是在门上静静的听了听,接着才敲响了门,但是敲了半天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不过敲门声却惊扰到了沈辉隔壁的邻居,一个男人睡眼惺忪的皱着眉头,隔着防盗门不满的喝道:“敲什么敲,让不让人睡啦!那家人早搬走了!”
“警察,麻烦你开一下门。”尧舜掏出证件,说道。
一见是警察,男人立刻清醒了,他忙打开了房门,一脸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们警察办案,刚才语气重了,我这上晚班才回来,刚睡下就被吵醒了,所以才会……”
“呵呵,没事,也是我们吵到你了嘛!不知者无罪。”尧舜笑道,“你刚才说住这儿的人早搬走了吗?”
“是啊!这人挺怪的,自从搬来就成天把自己关屋子里,跟坐牢似的,偶尔出趟门也是买一些吃的,而且从不和人说话,有次在楼道里遇上,我和他打了声招呼,他连理都不理我。”
“你看住这儿的是照片里的这个人吗?”尧舜拿出沈辉的照片,问道。
“是是是,就是这人,不过没照片看上去这么帅,人看上去也瘦了一圈,而且一副很憔悴的感觉。”
“他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前几天居委会有人挨家挨户的上门调查,说是进行什么人口普查,可是来了几次这家都没人应门,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搬走的就不清楚了。难道这人是黑户?不会是什么通缉犯吧!”男人紧张地问道。
“难道是我们的调查行动打草惊蛇了?”侦察员在尧舜耳边小声地问道。
“有可能!”尧舜回道,继而他又向男人询问道:“最近一段时间,这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呢?”
男人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说道:“异常的举动?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这男人的家里好像还住着个女人,之前都还没什么,但是从前段时间我就经常听到他们吵架,那男人叫那女的滚蛋,估计是闹别扭了吧!还有,我是干客服的,有的时候要上小夜,晚上12点多1点才下班,回来也差不多凌晨2点左右了,就前些天,我凌晨回来的时候正好这人拖着个大麻袋出门,不过当时他戴着墨镜,帽檐也压得很低,如果不是因为他从家里出来,我还真的认不出他来。本来还想和他打个招呼,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可他连看也没看我,低着头,拖着麻袋下楼了。”
“他们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吵架的呢?”尧舜问道。
“大概是一月份吧!但具体时间我就不记得了,反正是过年前。”
“那你碰到这人拖着大麻袋出门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这个月15号,因为当时上小夜,所以我时间记得特别清楚。”
男人所说的时间正是李伟遇害的时间。
沈辉不仅和薛琪有关系,而且也是非常喜欢狗,又如此巧合的住在李伟摆摊的市场附近,而就在李伟遇害的时间里,他的行迹又非常可疑,这无疑进一步加深了尧舜对他的怀疑。
“马上找名开锁匠来把门打开,另外,立刻联系屋主,叫他过来。”尧舜毫不犹豫地说道。
开锁匠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防盗铁门和木门,尧舜和侦察员迅速冲进了屋内。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由于屋内的窗帘合的非常严实,所以屋内漆黑一片,只能隐约借助穿透窗帘的微光看清屋内的情况。
尧舜伸手按下了门边的电源开关,随着日光灯的亮起,众人这才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屋内的陈设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和大多数的出租屋一样,非常简单的摆放着茶几、沙发和组合柜,柜子上摆放着一台老款电视机。
侦察员迅速在屋内展开了搜查。
尧舜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强烈的阳光立刻照进了屋内,取代了日光灯的亮度。
“尧队,厕所有发现。”
侦察员这个所谓的发现可不是小发现,而是一个重大的发现。
厕所里所呈现出的是一幅极为血腥的画面,从地上到墙上,随处都能看到喷溅的早已经干涸的暗红色印迹,乍看上去,有点像是一幅随意的涂鸦作品,可惜的是,在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涂鸦作品。
“马上叫法医和现场勘查过来。”尧舜吩咐道。
“尧队,在厨房找到了一个微波炉,在炉内外的缝隙里也都发现了疑似血迹的痕迹。”
“看样子我们是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了,沈辉的嫌疑是目前最大的,马上在全市范围内搜查沈辉的下落,在火车站、汽车站和飞机场进行布控,一定不能让沈辉逃离本市,现在他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就在法医和勘查人员对现场进行搜证的时候,房东也赶到了现场,他很清楚警察叫他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当他看到房门前拉起的警戒线和表情严肃的警察后,立刻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出事了,而且绝对不是小事。
“我是房东,出什么事了?”房东紧张地向门口的警察询问道。
尧舜听到声音后,走到了门口,问道:“警方怀疑住在这里的租客涉嫌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
“不会吧!我可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当时他租房子的时候我是有登记的,身份证复印件什么的资料我都有保留,我看他是个老实人,才把房子租给他的,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我租了那么多年房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房东极力替自己辩解着,生怕被警方误会他和租客之间的关系。
尧舜自然知道房藏书网东的用意,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拿出沈辉的照片递给了房东。
“你看一下,当时向你租房的是这个人吗?”
“就是他,就是他。”房东看过照片后,毫不犹豫地说道,“大约是半年前,他联系上我,租了这房子,还很爽快的付了一年的房租。”
“那你把房子租给他后,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有没有来这里看过?”
“没有,他钱都付了,如果没事我也懒得过来。”
“那当时他租房子的时候有没有说是一个人住,还是两个人住?”
“他说就一个人住,他这人话不多,反正钱付了,我也就没问那么多了。”
“最近他有和你联系过吗?”
“没有。”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他搬走的事?”
“搬走?我完全不知道啊!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会过来看看的,要知道现在房租一直在涨价,他不租了,还有的是人想租呢!”
“他当时找你租房子的时候,有没有带一只狗?”
“有啊有啊!”房东说道,“当时我本来不想把房子租给他,因为我怕他的狗会在我的房子里随处大小便,把屋子里搞得乱七八糟的,可他一次性就付了一年的房租,还向我保证狗很听话,从不在家里大小便,我这才把房子租给他。”
“他带的是只什么样的狗?”
“白色的博美,头上还戴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挺可爱的。”
待房东描述完了狗的模样后,尧舜才拿出“雪花”的照片递给房东让他辨认,他之所以一开始不让房东看照片,主要是因为狗有相似,他担心房东会因为照片先入为主,而影响了提供的线索的真实性。
“是是是,就是这只。”房东肯定地点头道。
与此同时,侦察员在小区的保安处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据值夜班的保安回忆,在第一名遇害者赵凯和第二名遇害者李伟被杀当晚,都曾有一个人骑着电动自行车从外面带回一个鼓囊囊的大麻袋,因为这个人戴着鸭舌帽,再加上光线不好,所以没看清具体样貌,但是从他进入的楼道以及之后亮灯的房间,保安很肯定这个人就是沈辉,至于大麻袋中装着什么东西,保安就不清楚了。
在沈辉身上所出现的疑点已经无法再用巧合来形容了,尧舜认为他应该就是两起凶案的第一嫌疑人。
第五章 第一次交锋
在刘宁做出了那名和沈辉关系密切的男人的画像后,尧舜立刻和侦察员带着画像赶到了那家同性恋酒吧。
此时才下午5点左右,酒吧还没有正式开门营业,酒吧内显得安静许多,没有劲爆的音乐,也没有酒客的喧闹,只有几名服务 5458." >员围坐在吧台前闲聊着。
尧舜和两名侦察员走进了酒吧,立刻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
“我们还没有开门呢!”一名服务员起身说道。
“我们不是来玩的。”尧舜走上前,说道。
“那你们是?”
尧舜随即掏出证件,说道:“警察,来这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
“我是这的经理,我姓王,不知道有什么事能帮上几位警官呢?”一名身着黑色制服,胸前挂着“经理”胸牌的男人迎上前,说道。
“王经理,麻烦你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辨认一下,这照片里的男人你们认识吗?”
尧舜首先拿出沈辉的照片递了过去,王经理拿过照片端详了片刻后,说道:“这人叫沈辉,以前经常来玩。”
“你就这么肯定?”
“干我们这行的,记住常来玩的客人的长相和名字那是基本功,不然怎么能和客人套近乎,让客人多喝酒,下次再来玩呢?而且我们酒吧比较特殊,来这的人都是在同性这个圈子里混的,基本都是熟客,一个带一个来的,所以我基本都认识。”
“那你和我说说这男人来这的情况吧。”
“这个沈辉从三年前开始就经常来这喝酒,而且每次都是不醉不归,有一晚他喝得烂醉,连路都走不了了,最后我们要打烊了,实在没办法,我就把他扶去离这不远的一家酒店,也因此印象比较深刻。不过最近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没看到他了,至于他别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来这玩的人很少会说太多自己的事,因为毕竟他们的身份特殊,如果被人知道了太多自己的事,传到熟人的耳朵里,肯定会遭人冷眼的。”
“那你知道他在这里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
王经理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有一个,那人我们都爱叫他‘小白’,因为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和沈辉的关系最好,听说他们都同居了。”
“是这个人吗?”
尧舜把刘宁所做的画像递给王经理,他仔细地看了许久,说道:“有点像,但是这画像画的不是很像,如果脸型能再尖一点,眉毛再细点,眼睛再大点的话,就像了。”
“你知道‘小白’的真名叫什么吗?”
“叫李胜利。”
“那你知道在哪能找到这个李胜利吗?”
“不清楚,自从沈辉没再来这之后,‘小白’也没了踪影……”
王经理的话还没说完,一名服务员从旁插话道:“他们是分手了,觉得没面子了,所以就都不来了。”
“分手?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到的,有一晚我走得迟,把垃圾扔到后巷的时候,无意中让我看到他们两个在后巷吵架,我听当时‘小白’哭着拉着沈辉说能不能不要走什么的,但是沈辉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执意要走,两个人就在那里拉拉扯扯的,后来看到我在看他们,就尴尬地离开了,从那之后就再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了,所以我猜两个人十有八九是分了,要知道很多在这玩的都说他们俩肯定能成,谁知道最后还是分了,两个人肯定觉得没面子,所以就不再来了,免得被人笑话。”
“除了‘小白’外,还有没有谁和沈辉的关系比较好呢?”
“没有了。”王经理回道。
“那这个‘小白’的身高呢?”
“和沈辉好像差不多,好像略矮一些吧!不过我们也没很仔细地去留意,所以不太好说。”
结束了酒吧的调查后,尧舜立刻让侦察员去调查外号‘小白’的李胜利的情况,以求能通过他找到沈辉的下落。
法医通过化验,证实了在沈辉租住的房屋内发现的暗红色干涸的印迹属于人血,DNA比对的结果证实了血液分别属于两起凶案的死者赵凯和李伟,而在微波炉缝隙里发现的血迹也证实了属于赵凯,另外在微波炉里发现了洗洁精的残留物,相信凶手曾清洗过微波炉。
另外勘查人员在屋内发现了明显清理过的痕迹,不过并没有清理到一尘不染的地步,在一些地方勘查人员采集到了一..些白色的狗毛,还有两组头发,其中一组属于正常男性的头发,另一组头发较长,但经过DNA检验,初步判断头发的主人同样是名男性,不过从这组长发中还检验到一些药物反应,如螺内脂、戊酸雌二醇(俗称补佳乐)、安宫黄体酮、倍美力等药物,而这些药物具有抗雄性激素和增加雌性激素的功效,如果分开服用并没什么不妥,但结合在一起这种情况常见于变性人的身上。
“变性人?”尧舜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沈辉和一个变性人住在一起?邻居所说的他和一个女人吵架,难道所谓的女人是个‘变性人’?他也正是因为这个变性人所以才和薛琪分了手?如果从之前在影楼和酒吧的调查结果来看,沈辉在和之前的女友分手后,因为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所以在性取向上发生了转变,之后就到酒吧认识了李胜利,但是之后却因为某种原因分手了,之后他就认识了薛琪,但是却因为这个变性人的出现导致他和薛琪的感情出了问题,那么这半路杀出的变性人会是谁呢?难道会是‘小白’李胜利?沈辉和他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性取向又恢复了正常?所以李胜利才会做变性手术,以此想要挽回沈辉?可是沈辉真的会为了一个变性的李胜利放弃薛琪?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没有查清的隐情呢?”
虽然检验方面给出一个让尧舜感觉到费解的情况,但是以现阶段所掌握到的线索,已经足够可以确定沈辉是犯罪嫌疑人的这一身份了。
不过由于之前的调查已经打草惊蛇,所以能够想象此时的沈辉一定犹如惊弓之鸟,虽然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市的主要途径,但也未必能很快就找到他的下落,更何况从他离开出租屋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他想要逃走的话,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侦察员兵分多路对沈辉的行踪展开了搜查。
首先是对沈辉所有的银行卡账户进行监控,一旦发现账户有情况,将立刻进行追踪。
其次是身在外地的沈辉的家人,不过据他们所说,半年前沈辉和他们通过一次电话后,就再没任何的联系了,他们如今也很想知道沈辉的情况,虽然如此,但是侦察员依然对他们进行了秘密的监视,主要是担心他们因为亲情而包庇沈辉。
然后还有所有认识沈辉的人。沈辉的社交圈非常窄,除了当年他工作过的婚纱影楼的同事外,就只有“宠爱有佳”网站的会员。在同事的眼里,他是一个工作认真,但却不善于交际的人,他除了在工作中会说一些话外,其余的时间从不会主动和人聊天,所以同事对他的了解非常少,他辞职后和同事都再没有联系,所以他如今的下落没有一个同事清楚。至于“宠爱有佳”的网友他们对沈辉的认识和他的同事没有太大的出入,都是说他人很孤僻,参加网友的聚会,他一般都是默默地在一旁帮大家拍照片,很少会和大家聊天,所以对他的情况网友也是知之甚少,至于沈辉和薛琪谈恋爱的事他们更是完全不知情,因为沈辉和薛琪的关系在他们看来甚至连一般的朋友都算不上,因为他们在聚会里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际,可见他们的这段“地下情”保守的有多么的严密,也难怪薛琪父母会不清楚状况。
至于李胜利情况,从调查到的结果来看,他的性格和沈辉非常相似,都属于孤僻不善于人交往的类型,唯一不同的就是沈辉孤僻的性格是因为失恋造成的,而李胜利却是因为父母过世后才变成这样的。
李胜利的父母都是生意人,但不幸地是他们遭遇了空难,早已经过世了,他们留给了李胜利一大笔遗产,这笔遗产足够李胜利一辈子挥霍的,所以他没有去找工作。
虽然暂时也没有找到李胜利的下落,但是侦察员却在出入境管理中心查到,在一年半以前,李胜利曾办理了去日本的护照,在去日本之前,他把车和房全部卖掉了,他去了日本后就杳无音讯,也没有查到他有回国的记录。
得知这一情况后,尧舜立刻请局领导帮忙联络日本警视厅,希望能请日本警方协助查找李胜利的下落,尤其是调查一下日本比较大的整形医院,因为尧舜怀疑李胜利很有可能去日本的目的是为了做整形手术,而且他不缺钱,如果整形,应该不会选择小规模的医院。经过协调后,日本警方表示立刻会展开调查,不过他们也表示,由于整形医院和病人有签订保密协议,所以调查起来会有难度,并不会很快就有结果。
至于沈辉的前任女朋友杨琳,侦察员在深圳倒是发现了她的下落,不过她早就已经和别的男人结了婚,而且自从和沈辉分手后,她再没和沈辉有过任何的联系,所以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但是寻找沈辉的下落却没有取得半点进展,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尧舜不希望看到的,因为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结,这个结之前倒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沈辉嫌疑人的身份得到了确认后,这个结逐渐开始让他感到了不安。
这个结就是李伟的死。
如果沈辉真的是凶手,而他是薛琪的秘密男朋友,“雪花”是薛琪最喜欢的宠物狗,而他同样也喜欢狗,正所谓爱屋及乌,那么他对“雪花”自然也是非常喜欢,在薛琪死后,“雪花”就失踪了,很有可能是他把“雪花”偷走了,而且以他和薛琪的关系来看,“雪花”跟着他走是非常有可能的。
之所以他要这么做,应该和薛琪遭遇车祸的事有关,因为薛琪遭遇车祸当天,是他约了薛琪见面,所以薛琪遭遇车祸很可能和他有某种关系,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想照顾“雪花”,以此来弥补一些自己曾犯下的错。
然而没有想得到是,“雪花”被赵凯残忍地杀死了,这让他原本就内疚的心受到了刺激,所以他才要用同样的手法杀了赵凯,以此来进行报复。
按这样的推测,沈辉杀赵凯的动机是完全成立的,但是他为什么会杀李伟呢?
李伟是春节过后才到本市的,他不可能认识薛琪,也不可能认识赵凯,他和赵凯遇害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和杀狗有关,而且手法都非常残忍。
“难道沈辉因为‘雪花’的死已经疯了?”
尧舜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当然,他不希望这是事实,如果是,那么沈辉现在就犹如一枚随时都有可能取人性命的炸弹,到底还会有多少人遇害,根本无法预料。
虽然尧舜不希望再发生惨剧,但是这样的事并不是他能控制的,毕竟现在沈辉下落不明,他处于主动的位置,如果他想要继续疯狂的杀戮,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
这一次的事发时间在凌晨1点10分,地点在一座高架桥上,报警的是当时正开车行驶在桥上的出租车司机。
据报案的出租车司机说,当时他行驶上桥后,发现前方有一辆摩托车后面拖着一个东西,因为当时离着比较远,他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摩托车上带着的什么货物掉在了后面,因为担心有可能造成的危险,他就开车上去想提醒一下摩托车驾驶员,可没想到当他的车靠近摩托车后,发现居然拖在后面的是一个人,他立刻冲着摩托车驾驶员喊“快停车,后面拖着人了”,可摩托车驾驶员连看都没看他,继续加速向前行驶,行驶的过程还时不时的向后看看拖行的人,似乎是在看那人死了没有。看到这种情况,他只能边打电话报警边追摩托车,试图把对方拦下来,最后快追到下桥处的时候,摩托车的驾驶员回头了看了看拖行的那人,然后减慢了车速,拿出一把刀割断了绑在摩托车上的绳子,之后就驾车逃走了。
原本赶到现场的勘查人员还只是把这起案件当成一起单纯的蓄意杀人案来看待,可是随后在受害者身上发现的一样东西证实了这起案件一点也不单纯,而且和沈辉有着直接的联系。
尧舜赶到现场后,什么也没问,就径直走到了盖着白布的尸体边,他掀起白布,看到了被拖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尸体的嘴里塞着一块布,双手的手腕被一根大约有成年人食指粗的麻绳紧紧捆绑着。因为被长时间拖行的原因,尸体身上的衣物除了接近颈部的位置还有些完整的布料外,其余部位的衣物磨损得所剩无几,身体上更是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肤,很多部位的骨头都已经裸露了出来,尸体后的地面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尧队,这是在死者的衣兜里发现的。”
勘查人员将一个装有A4纸的证物袋递给了尧舜。
A4纸上的内容和前两起凶案完全一致,“自作孽不可活,罪恶的肉体必将受到死亡的惩罚”,字迹的边缘同样也有红色液体向下流淌的痕迹。
尧舜皱着眉头,看着A4纸,又看了眼尸体,疑惑地说道:“按当时目击者所说,凶手是拖着死者在高架桥上行驶,之后并没有下车,只是放慢了车速,割断了绳子,那这纸上的血字是?”
“应该是死者的血。”法医解释道,“在死者的手腕上,我们发现了一处伤口,相信应该是之前被凶手割开取血写字的。”
“取血写字?简直是疯了!”尧舜怒道。
此时,侦察员走到尧舜身边,说道:“尧队,根据目击者提供的摩托车车牌号码,交警部门已经查到了摩托车车主的资料,资料显示,车主叫钱玉恒,而在高架桥的沿途,勘查人员捡到了一个钱包,钱包内财物都在,还有一张身份证,上面所写的名字就是钱玉恒,通过比对,已经可以肯定死者就是钱玉恒,职业是名摩的司机。”
“摩的司机?马上查他的底,尤其是近段时间的行踪,一定要留意一些和狗有关的事。”尧舜说道。
“尧队,在距离这里6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被凶手遗弃摩托车。”
“围绕弃车的地点展开调查,看有没有目击者能提供疑凶的逃跑路线。”
第三起凶案的发生让尧舜极为愤怒,他没有想到沈辉居然还会顶风继续犯案,由此可见他已经嗜杀成狂了,如果再不尽快把他抓获归案,?接下去还会有多少人遇害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第三起凶案的发生也为尧舜提供了一条极具价值的线索,那就是沈辉还没有逃离本市,如今已经封锁了海陆空各个交通要道,如果他这样都能逃走,除非长了翅膀。
死者钱玉恒的父母和妻子在得知其遇害的消息后,相继昏厥过去,唯一还能接受问话的只有他的弟弟钱玉彬,他是一名刚考上大学的大学生。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的打击很大,但是现在案情非常严重,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多提供一些线索,帮助我们尽快把案件侦破。”尧舜说道。
钱玉彬强忍住内心的悲痛,点头说道:“我们家的条件不好,爸妈都退休了,全家生活的担子都落在我哥一个人的身上,他起早贪黑地赚钱,不仅要养家,还要供我上学,他真的是一天的福都没享过,现在又死的这么惨,我一定尽全力配合,只求能尽早抓到杀害我哥的凶手,为他讨回公道。”
尧舜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最近一段时间你哥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钱玉彬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是这样的,他每天送孩子上学后,就开始在街上拉生意了,晚上直到深夜才回家,有的时候生意好,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家人很少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只有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会聊上几句,可是从来没听他说过有得罪人,但也有可能是怕我们担心不说吧!”
“那在你哥身上,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和狗有关的事?比如杀狗。”
“杀狗?”
钱玉彬在记忆里搜索着和这个字有关的事,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地说道:“前两天我哥在吃早饭的时候是有说到过一件和杀狗有关的事。”
“你把这件事详细和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就在两天前吧,那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哥说,头天晚上他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后,就骑车往回返,结果在路上有只流浪狗突然冲出马路,害得他急刹车,结果摔了一跤,车的后视镜都摔断了,他爬起来后就去找那只狗,然后用绳子绑了起来,拖在车的后面,一直把那只狗给拖死了,然后他就把狗卖给了一家大排档。”
钱玉彬的话再一次肯定了凶手的行凶动机的确是替狗复仇,尤其是虐杀狗的,他都不会放过,而且还要用和遇害人杀狗的同样的方法杀人。
尧舜思索了片刻,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你哥是在什么地方遇到那只流浪狗的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好像是说在新洲路,但具体位置没有说。”
闻言,尧舜立刻想到,新洲路离摩托车遗弃的地点仅相隔了两条街,于是他立刻组织侦察员在新洲路展开对沈辉的地毯式搜查。
之所以他会认为沈辉躲藏在新洲路一带,除了和摩托车遗弃的地点有关外,也和钱玉恒杀狗的事有直接关系。
钱玉恒杀狗并不是有预谋的,只不过是碰巧,而且这事就发生在他遇害的两天前,他也只是在早上吃饭的时候和家人说过,就算他第二天和外人提起这事,有没有可能那么凑巧就正好传到沈辉的耳朵里呢?而且沈辉现在是通缉犯,他有可能大白天的在街上四处闲逛,寻找“猎物”吗?
虽然不排除某些巧合存在的可能性,但是对于尧舜而言,他更在意的是实际的线索,在他看来,沈辉并不?
像是一个会听人随口说说杀了只狗,就盲目行凶的人,那样的话估计所有杀狗的和吃狗肉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这一点其实从第一起和第二起凶案就不难看出。
赵凯杀的狗应该就是薛琪养的“雪花”,而狗的尸体在宠物店被偷走了,这个偷狗的人很可能就是沈辉,他当时应该是一路跟着赵凯回到了学校,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进入宿舍楼,之后看到四名学生抱着“雪花”跑到了宠物医院,他也就跟去了,也正因如此,他才有可能知道“雪花”遇害的经过,从而对赵凯产生了杀机。
李伟被杀,从当时沈辉所住的地点来看,很可能是他在逛市场的时候发现李伟杀狗的残忍手法,所以动了杀机。
从以上两个人遇害的情况不难看出,他们遇害都很有可能是因为沈辉亲眼目睹了他们杀狗的过程,所以才对他们产生了杀机,由此可见,沈辉应该不太可能因为是听了钱玉恒说杀狗的事,才对他产生了杀机,而是很可能亲眼目睹了他杀狗的全过程。
而钱玉恒是在新洲路附近抓到的狗,沈辉如果住在附近的话,倒是有可能目睹全过程,甚至还有可能一路跟踪着钱玉恒,这样似乎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会盯上钱玉恒了。
调查的结果果然不出尧舜的预料,侦察员在新洲路南面的一处老旧的住宅小区发现了沈辉的踪影。
闻讯,尧舜迅速带领侦察员赶到了这处住宅小区。
这个住宅小区建了有近20年的时间,总共有6幢楼,高8层,没有电梯,每幢楼有5个楼道,户型结构为一梯两户,每个楼道前都装有一扇防盗门,不过门锁早已经破烂不堪,根本起不到任何的防盗作用。
由于大多数原来的业主早几年都搬了出去,所以现在住在小区内的大都是租客,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再加上小区内的物业公司因为收不上物业费,早在几年前就撤离了小区,没有了管理人员,小区显得更加的混乱,像底层的杂物间被撬,自行车被盗都是常有的事。
在了解完小区的大致情况后,尧舜在一名侦察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位于3号楼中间的楼道前。
侦察员指着楼道左边的一扇窗户,轻声说道:“尧队,根据我们的调查,沈辉就住在这里,不过他在不在家就不知道了。据对门的邻居说,他只在沈辉刚搬来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但是因为他当时戴着墨镜,帽檐也压得很低,所以样子没看清,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那人自己说叫他沈辉,之后就再没说什么话了,原本邻居还想帮他搬行李,但是被沈辉拒绝了。”
“联系上房东了吗?”尧舜皱着眉头,盯着沈辉租住的房间的窗户,问道。
“已经联系了,正赶过来。”
正说着话,一名侦察员走到尧舜身边,轻声说道:“尧队,房东到了。”
“叫他把房子的钥匙拿来,先进屋抓人,你们几个到阳台底下守着,防止疑凶跳窗逃走。”尧舜仔细地叮嘱道。
楼道上的气氛紧张的几乎可以让人窒息,几名侦察员荷枪实弹地轻手轻脚的进入楼道,半蹲着身子依在墙边,静静地等待房门开启的那一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异常严肃,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发出的声响会惊动了屋内的疑凶。
尧舜紧握着手枪站在门边,一名侦察员拿着钥匙站在门前。
一切准备就绪后,尧舜示意侦察员可以开门了,侦察员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插入防盗门的锁孔内,然后非常缓慢地转动钥匙,原本只需几秒钟就能开启的房门,此时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啪嗒!”一声门锁保险开启的脆响,侦察员又迅速扭了两圈钥匙,这些动作在短短的一秒钟就完成了,随即尧舜拉开防盗门,猛得一脚踹开了里面的木门,紧接着所有的侦察员一拥而入,迅速冲向各个房间。
“卧室没人。”
“这边的卧室也没人。”
“卫生间没人。”
“厨房没人。”
“阳台也没有人。”
尧舜收起枪,开始仔细观察房内的环境。
客厅的摆设和一般的出租屋没有什么区别,尧舜走到茶几边,伸手在茶几上摸了一下,立刻手指沾上了一层灰,看上去这里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之后他又走进了卧室,在床边,有两个空的行李箱,他打开一旁的衣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衣物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接着他又分别走进厨房和卫生间看了看,厨房的灶台上同样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并没有使用过的迹象,在卫生间里倒是有用过的毛巾和牙刷牙杯,不过上面都没有一点的水迹。
了解完了大致的情况后,他叫来了房东,拿出沈辉的照片递给他,同时问道:“租房子的是照片上的人吗?”
房东接过照片看了看,犹豫着回道:“这个……”
“是不是!”尧舜严肃地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房东为难地说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话,是怎么把房子租出去的?”
“这人找到我的时候,戴着很大的墨镜,还有帽子也压得很低,而且一直低着头,我根本没看清他的样子,他什么也没说,就拿出一年的房租钱,说租一年。”
“连样子都没看清你也敢把房子租出去?”
“虽然没看清样貌,但是有身份证的复印件啊!如果他有什么问题,哪敢把身份证给我,让我复印呢?”
说话的同时,房东将一张印有身份证的纸递了过去,上面印得正是沈辉的身份证。
房东接着说道:“而且像这样的房子能有人租就不错了,我哪敢多问啊!万一人家不租了,怎么办?有身份证和联系电话,我想就没什么问题了,所以就同意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一点没错。”尧舜训斥道,“你脑子里除了想着钱,还有别的吗?”
见尧舜如此训斥自己,房东立刻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紧张地问道:“警官,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通缉犯。”
“什么!”房东倒吸了口凉气,苦着脸,怯生生地说道:“警官,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啊!如果知道,他就是付我十年的房租,我也一定不会把房子租给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啊!”
尧舜对于房东的做法虽然极为反感,但是他暂时不打算追究房东的责任,毕竟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抓获沈辉归案,而不是追究责任。
“你刚才说有留他的联系方式?”
“有一个手机号。”
“你现在马上打他的电话,就说房子的租约有些问题,问他在哪里。”
尧舜说完后,迅速吩咐侦察员退到楼下进行隐藏,而他自己则带着两名侦察员和房东继续留在房间内。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尧舜示意房东可以打电话了。
房东立刻拨通了沈辉的电话,随着听筒里传出了悦耳的彩铃声,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房东,身体因为紧张开始变得有些微微颤抖,尧舜见状,立刻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用眼神给他鼓励,示意他不用紧张。
“喂!”
从电话的听筒里传出了一个怪异的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些机械化的味道。
“沈先生吗?”
“是我。”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的回答,但是尧舜听出来了,对方的声音是用变声器进行了伪装。
“我是房东。”
“什么事?”
“是这样的,租约上出了点问题,不知道你现在人在哪里,我想和你谈一下。”
“什么问题?”
“这个在电话里不太好说,最好我们现在能见个面,当面说一下比较好。”
“就我们两个人?”
“当然,是我们的租约上出了问题,我们两个人解决就行了。”
“那你身边的警察呢?”
闻言,尧舜和两名侦察员都顿时心里一惊,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尧舜示意房东继续和对方说话,他则让一名侦察员去通知守在楼下的侦察员,在四周进行一下搜查,看有没有沈辉的踪影。
“为什么我身边会有警察呢?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房东说道。
“少给我装蒜,无缘无故的租约有问题?你当我是傻瓜吗?是警察教你这么说的吧!你以为刚才我没看到警察的行动吗?”
这一下房东无言以对了,他无奈地看着尧舜。
“叫你身边的警察和我说话。”电话里传出了对方不耐烦地吼声。
“沈辉。”
尧舜说话的同时,用自己的手机打出“查电话位置”几个字,一旁的侦察员看到后,立刻走了出去。
“呵呵!你还真是聪明啊!尧警官。”
对于“沈辉”这个名字,对方虽然没有明确地直接承认,但是所说的话却已经等于是承认了,这让尧舜也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不过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这让他颇感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听声音就知道了。”
沈辉的身份虽然被识破了,但是他说话的声音却依然没有变正常,还是低沉且带着点机械化的怪异,或许他是不希望让自己暴露更多的东西吧!
“你听过我的声音?”
沈辉停顿了两秒,干涩地笑了两声,接着他并没有回答尧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尧警官,你现在一定很想抓我吧?”
“没错,像你这样的疯子,一天抓不到你,我连觉都睡不好。”尧舜说道。
“那看来你还要失眠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真以为你还能逍遥法外很久吗?”
“这就不太好说了,因为这就要看你尧警官的本事了,如果你本事大呢,或许下一秒我就被你抓了,可是如果你本事有限的话,那你就永远也别想抓到我。但是无论结果是什么,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沈辉怒吼道。
“杀人就是你所谓的该做的事吗?”
“当然,是那些人他们自找的,他们该死!”沈辉愤怒地吼道,“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但是那群混蛋却用尽一切残忍的手法去杀害无辜的小狗,就是因为他们的残忍,害得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所以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要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好好地感受一下属于他们自己的残忍!”
“这么说你还打算继续杀人?”
“呵呵,尧警官,恭喜你,猜对了。既然你猜中我的行动了,那也让我来猜猜你现在在干什么吧!”沈辉顿了顿,说道,“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找人查我的位置,既然这场游戏这么好玩,那我就陪你玩玩,当然,你最好能快点,在我选好下一个目标之前,你最好能有本事抓到我,哈哈……”
疯狂的笑声过后,沈辉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尧舜立刻向侦察员询问追踪电话的结果。
“虽然追踪到了,不过对方处于一直移动的状态,所以无法追踪到具体的位置,从之前追踪的位置来看,离这里差不多有8公里左右的距离。”
“唉!都怪我,太急着想抓沈辉了,低估了他的反侦察能力,居然忽略了他之前就在这周围活动。”尧舜自责道。
“那接下去该怎么办?现在的沈辉肯定犹如惊弓之鸟,要想轻易就抓到他,肯定是难上加难。”侦察员说道。
“是啊!而且这样一刺激他,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行为真的是无法预料了。”
“那怎么办?”
“好在现在知道他躲藏在市里,只要他还没逃出去,我们抓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从他的话里我听出来,他现在还没有物色到下一个目标,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在他找到目标前抓到他。”尧舜闭上眼,仔细思索了许久,继而说道:“刚才电话里我感觉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听声音就知道我的身份呢?而且当我反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笑声显得有些尴尬,并且立刻转移了话题。”
“你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而且破案率在队里又是数一数二的,他想要了解你的身份应该不难。”
“想了解我的身份的确不难,可是通过声音就能辨认出我的身份,这就有点奇怪了,我从来就没有上过电视,更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访问,就算是他知道我是案件的负责人,也不可能对我的声音那么熟悉,你想想看,对于什么样的人,你能通过声音就辨认出他的身份呢?”
“这个嘛,比较熟悉的朋友我一听声音就能知道他是谁,至于一般的朋友,有些也能听得出来,但比较费力,而且容易认错。还有就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人,尤其是歌星,像什么刘德华、张学友、郭富城、黎明的声音,只要一出声,我不用看人都能听得出谁是谁。”
“看不出你还是个追星族嘛!”尧舜打趣道。
“呵呵!还好,当年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是听着四大天王的歌长大的,所以对他们的声音特别清楚,近几年也就是周杰伦那吐字不清的声音能认得出来了,至于其余那些歌星,我就不容易分清谁是谁了。”侦察员笑道。
“的确如此,对于一些我们平时经常接触和关注的人的声音,我们基本都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他的身份,但是对于那些不常接触和关注的人的声音,我们则很难进行分辨。”
“这倒是,那为什么沈辉会分辨得出你的声音呢?”
“在分辨声音的方面,除了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外,还存在其他的一些可能性,其中有一种就是听过了一次后,过耳不忘。”
“过耳不忘?”
“恩,这其中存在两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是这人对声音的记忆力超乎常人,任何声音听了一遍就不会忘记;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的记忆力一般,但是却非常刻意的想要去记住某种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声音。可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人必须亲耳听过他所要记住的声音。”
“你认为沈辉曾经听过你的声音?”
“是有这样的怀疑,只不过我一时间也无法想到为什么他会听过我的声音。”
尧舜眉头紧锁着,在脑海里搜寻着所有他在这起案件中遇到的人和事,希望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可是案发至今,他所接触过的不下百人,在这些人里,并没有沈辉的影子。
“到底问题出在哪了呢?”尧舜在心里思忖道。
搜索沈辉的行动在继续着,每一名参与案件的侦察员脸上都写着“焦急”二字,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现在沈辉已经疯了,他明知道警方在抓捕他,依然有恃无恐般地放出了“还要继续杀人”的狠话,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挑衅,如果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那将会对多少人的生命构成威胁,简直无法想象。
可是沈辉的行踪一直是个谜,尤其是他新的租住地被发现后,他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都没有拿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躲去哪里呢?
与此同时,勘查人员对出租屋的搜查以及所找到的证物的检验也有了结果,在出租屋内并没有发现有清理过的痕迹,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一枚有价值的指纹,所有查到的指纹和在第一处出租屋内发现的指纹都不相同。而在客厅的沙发上、卧室的床上都没有任何的发现,只有在衣柜里的衣服上发现了两组头发,经过化验比对,证实了这两组头发和之前所发现的两组头发的DNA组织完全相同。
虽然检验结果证实了在出租屋内曾出现过两个男人,而且这两个男人也曾出现在凶案第一现场的出租屋内,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沈辉,而另一个极有可能是和沈辉有着特殊关系的“变性人”,但是对于尧舜而言,眼下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沈辉通过声音就分辨出他的身份这件事上,他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个问题就像一只怎么也赶不走的在耳边来回飞舞的恼人的蚊子,让他懊恼不已。
他紧皱着眉头走到窗边,站定后,他点燃了一支烟,接着闭上了眼睛。
从窗外吹进的夜风带着些凉意,但是他却不以为然,因为现在他体内正有一团烦躁的怒火在来回涌动,他希望夜风能帮他吹熄这团火,从而让他冷静地面对一连串的疑问。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就连手中的烟头何时熄灭了都不知道,大约过了20余分钟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声音?难道是……”
他自语了一句后,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表情看上去显得有些兴奋,他决定回案发现场,重新对案情进行分析,希望能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解开。
第六章 遗漏的线索
尧舜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沈辉租住的第一套房子,也就是前两起凶案的第一案发现场。
他解开了围在房门外的警戒线,然后打开房门,走进了屋内。
灯光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这里的摆设除了一些被带走的证物外,其余的一切都保持着原状,卫生间的血迹也依然保留着。
尧舜在屋内走了一圈后,重新回到门口,他先是闭上眼,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睁开了双眼,他将自己代入到沈辉的角色中,同时在脑海里组织着的案情。
他假装扛着个大麻袋,走进了屋内,接着进入了卫生间,把麻袋放在了地上,解开袋口,从里面搬出了第一名受害者赵凯,接着他拿出了刀,在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赵凯的脖子上划了一刀,在赵凯死亡后,他把微波炉搬进了卫生间,然后就开始肢解尸体,把尸块扔进了微波炉里,在完成了一切后,他用洗洁精清洗了微波炉内的血迹,然后弃尸。
整个过程尧舜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随后他又开始继续重组第二起李伟被杀的案件,这一次相对简单,只是把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李伟扛到卫生间,因为这里有一根挂布帘的横杆,接着他把李伟小腿弯曲和大腿紧紧地绑在一起,这样就能将李伟活生生地吊在了卫生间里,接下来就是把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塞进他的嘴里,在他挣扎的时候再割开他的颈部大动脉,看着眼前这样的情景,当时的沈辉一定不会感觉到害怕,反而会非常兴奋,非常激动。之后他就把尸体转移到了街上。
他弃尸回来后,就开始在屋内进行着收拾整理,把一切平时能触碰到的地方都进行了擦拭,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进行了清扫,之后就带着行李离开了这里。
在两起凶案以及清理现场逃走的全过程都重组完成后,尧舜重新回到了门口处,他皱着眉头,环顾着屋内的环境,心里思忖着:“两起凶案和逃走的全过程应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似的,会是哪里呢?”
尧舜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踱着步,脑子里反复琢磨着案件的细节,他已经尽可能地把前两起凶案和逃跑的全过程都重组起来了,可是却始终感觉某个地方有些问题。
突然,他瞪大了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再一次环顾了屋内的环境后,有些激动的大声叫道:“我真是糊涂啊!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么重要的细节呢?”
说完,他立刻赶到了沈辉的第二处出租屋。
他站在门口,并没有急于进屋,先是假装拖着两个行李箱,然后遇到了隔壁的邻居,打过招呼后,他就拖着行李进屋,接着他把两个行李箱拖进了卧室,然后把里面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取出,摆放在了衣柜里。
然而就在做出摆放衣物的动作时,他的双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他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随后他睁开眼睛,再一次激动地叫道:“果然是这样。”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尧舜立刻返回警局,召集侦察员召开紧急会议。
一进会议室,尧舜就说道:“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先说说你们调查的结果。”
“暂时还是没有找到沈辉的下落。”
“日本警方也暂时没有找到李胜利的下落。”
“沈辉之前和房东通话的手机我们也一直在监控,但是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沈辉也没有和家人有过任何的联系。”
对于一连串没有结果的调查,侦察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沮丧的表情,不过对此尧舜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都打起精神来,不用因为这样的结果就沮丧,我们和凶手的对决这才刚开始。”尧舜说道。
“刚开始?”侦察员疑惑地问道。
“没错。在此之前,我也和你们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可是在我去过沈辉的两处住所重组了案情后,让我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思路豁然开朗了。”尧舜微微笑了笑,说道,“在重组了案情后我发现,事实有的时候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简单,亲眼所见的都未必就一定是真相,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很多的人和事我们都没有亲眼见到,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被凶手引进了一个误区。”
“误区?什么误区?”
“是什么线索?尧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侦察员催促道。
“是这样的,之前我在和沈辉通电话的时候,他仅凭声音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当时我就在琢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的熟悉,我怀疑很可能在之前的调查忽略了什么人和事,可是想了半天却始终没找到答案,于是我就回到沈辉的出租屋,希望通过重组案情,从中发现一些被遗漏的且不起眼的线索,结果虽然没能解开听声辨人之谜,但是却让我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尧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当我们搜查沈辉的第一处出租屋,也就是凶案第一案发现场的时候,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好像很正常啊!”
“是啊!那里是凶案第一现场,沈辉在逃走前清理了现场,破坏了所有证据,让我们无迹可寻,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尧舜的问题让侦察员们一头的雾水,尽管他们已经很努力地去想了,可依然没能想到什么。
尧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可正因为没有问题,却是我认为最大的问题。”
“尧队,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听得我们云里雾里的。”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才发现沈辉这条线索,接着就在之前的调查中发现了他的行踪,随bbr>后我们就在第一时间赶去了沈辉的出租屋,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居然已经清理好现场并且逃走了。”尧舜说道。
“这没什么问题吧!有可能是我们之前的调查打草惊蛇了。”
“可是我们之前是以人口普查为理由,挨家挨户地搜集资料,并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尧舜说道。
“沈辉犯了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会对身边的人和事有所警觉,很可能他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因为人口普查而暴露,所以就提前采取了行动。”
“恩,这样的可能性的确存在。不过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点,既然沈辉在出逃前把屋子都清理过了一遍,为什么只有卫生间里的血迹没有清洗呢?那出租屋内就只有那一个卫生间,从赵凯到李伟的遇害,这中间相隔了几天的时间,在这几天里,难道他能忍受每天用着一个到处都是血迹的卫生间吗?”
“那些血迹都是他所谓的仇人留下的,或许看着那些血迹会令他感觉很痛快呢?”
“这种可能也有,同时也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故意不想清除那些血迹,留下来让我们查,这样我们就能很顺利的确认第一凶案现场和凶手的身份。”
“尧队,照你这么说,那沈辉岂不是故意留下线索给我们查,让我们抓吗?”
“沈辉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那么现在我们暂时把这一点放在一边,来看另一个问题。”尧舜接着说道,“你们回忆一下,我们是如何找到沈辉的第二处租住地的。”
“第三起凶案发生后,我们在离凶案6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沈辉遗弃的作案用的摩托车,之后又根据死者的弟弟提供的线索,在离摩托车相隔两条街的新洲路南面的一处老旧的住宅小区发现了沈辉的踪影。”
“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尧舜反问道。
“问题?什么问题?调查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问题啊!”
“就是因为太顺利了,这就是问题。”尧舜说道,“你们想想看,假设没有死者弟弟提供的线索,如果仅靠那辆被沈辉遗弃的摩托车这条线索,我们有没有可能找到他呢?”
“当然可以,毕竟弃车地点离沈辉的租住地仅相隔两条街,查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哦!尧队,我明白了,你难道认为摩托车的线索是故意留下的?”一名侦察员恍然大悟道。
“没错。”尧舜点了点头,说道,“尤其是当我们查到沈辉的租住处时,我记得他的邻居曾说过,他曾在沈辉刚搬来的时候碰到过他,虽然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但是当时有打过招呼,是沈辉自己说出的名字。如果是普通人自我介绍,说出名字并不稀奇,但是以沈辉目前的处境来看,他很清楚我们正四处找他,那他有可能随意向人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如果你们站在他的立场,你们会这么做吗?”
“听尧队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问题。如果我是一名杀人重犯,又知道警方一直在抓我,我一定希望越少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越好,任何只要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为都不会去做,更别说向陌生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了。”
“正是如此,这个问题我相信沈辉不可能不清楚,可是他却偏偏主动向人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这是问题之一。其次,沈辉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在这样的情况下,按理来说他应该做好随时逃走的打算才对,租房对他来说应该远不如拿一张假身份证,然后住到一些不起眼的小旅馆方便吧!就算他想来个‘大隐隐于市’,那么他也应该会准备好行李,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恰恰相反,他不仅租房,还一次性就付了一年的房租,在入住后,他居然还把所有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都从行李箱里搬了出来,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遇到突发情况,他根本来不及收拾,就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带就逃走了,岂不是非常狼狈?而最主要的一点,既然他把所有的衣物都放进了衣柜,这就说明他做好了长时间居住的打算,可奇怪的是,在整间出租屋内并没有发现清洁打扫过的痕迹,指纹也没有一组和之前出租屋内留下的是相同的,甚至就连那两组头发也只是在衣柜里的衣服上发现的。”
“这么看来沈辉搬到那里后,只是把行李搬出了行李箱,却并没有在里面住过。”
“既然不住,那租了干吗,还付了一年房租。”
“也是,租了又不住,那又干吗要租。而且就算他身上带了很多钱,但是离开的时候所有的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都没带,那他的日常生活怎么办?难道全部换新的?”
“其实换新的也是有可能啊!以沈辉动不动就付一年的房租来看,他似乎并不缺钱。”
“可是我们一直都有追踪他的银行账户,但却没有发现他的账户在近期有存取款的情况。”
“或许在事发前他已经取了足够的钱放在身上了呢?”
“就算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他不像尧队说的那样去搞一张假的身份证,然后找个不起眼的小旅馆躲藏,反而四处找出租房,然后报上真实资料,再交一年的房租那么招摇,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似的。”
对于尧舜提出的疑问,侦察员们都非常认同,沈辉的反常行为的确值得推敲。
“而且我们还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在两处出租房内发现的那一组疑似变性人的头发。”尧舜提醒道。
“可是到目前为止日本警方还没有传过来关于李胜利的调查资料,那组头发是不是李胜利的,一时间也无法确定。”
“就算那组头发真的是李胜利的,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沈辉并不是一个人住,而且他行凶杀人很可能还有帮凶,又或者沈辉未必是真正的凶手。”
尧舜的一席话让侦察员们顿时目瞪口呆,惊讶不已,他话音才落,侦察员们立刻议论纷纷。
“尧队,你是想说李胜利是帮凶?”
“又或者李胜利才是真凶?”
“如果李胜利是帮凶,那倒是还可以接受,但是如果说李胜利是真凶的话,那不等于是否定了我们之前的调查吗?”
“如果现在的否定能帮我们及时调整错误的调查方向,那又有什么问题呢?”尧舜面对质疑,不以为然地说道,“到现在为止,虽然我们查到了沈辉这条线索,但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沈辉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由始至终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尤其是发现他的第二处出租屋时,无论是房东还是邻居,都只知道住在那的人叫沈辉,但是样貌特征却根本无法进行详细的描述。”
“那沈辉知道自己是通缉犯,戴帽子和墨镜来掩饰自己的样貌,这一点无可厚非啊!”
“既然他要掩饰自己,那又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示人呢?你们不觉得这一点自相矛盾吗?”尧舜反问道,“还有,从第一起凶案弃尸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中我们判断弃尸的疑凶身高在1.70米左右,而沈辉的身高在1.75米左右,李胜利的身高比沈辉略矮,在1.70米左右,虽然不排除其中存在误差的可能性,但是相比之下,李胜利的身高更接近弃尸疑凶的身高。”
闻言,侦察员们在思索了片刻后,都纷纷点头表示了同意。
尧舜继续说道:“正是因为调查深入,让我们查到了沈辉这条线索,接着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所以之后的调查一直以沈辉为主,但是如果我们把沈辉先撇开不谈,我们的思路就不会受到束缚,从而能够想到更多的线索。如果我们假设沈辉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是和沈辉保持着同性恋人关系的李胜利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沈辉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但是我们却始终抓不到他的原因呢?”
“沈辉难道是李胜利故意放出来混淆我们的烟雾?”
“可是这样的假设如果成立,那么新的问题就产生了,李胜利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呢?如果是沈辉,那他的行凶动机还能解释为替狗报仇,可是李胜利呢?”
“或许是替别人完成杀人计划吧!”尧舜猜测道。
“替别人?”
“是的,如果说沈辉的行凶动机有可能是替狗报仇的话,那么李胜利就有可能是在替沈辉完成他的报仇计划。”尧舜说道。
“尧队,你的话可是让我们越听越糊涂了,李胜利为什么要替沈辉完成报仇计划呢?总不至于说沈辉死了吧!”
尧舜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们已经知道的情况是李胜利和沈辉曾经是同性恋人的关系,然而由于某种原因,沈辉和他分手了,在这之后李胜利就变卖了房子和车,然后去了日本,之后就失去了消息,再接下来就是沈辉认识了薛琪,然而就在薛琪遭遇车祸的那一晚,是沈辉约了薛琪,而原因就是沈辉说他之前的女朋友回来找他,希望能够复合并且结婚,之后薛琪就遭遇了车祸,她生前养的小狗‘雪花’也失踪了。然而查到这一系列的情况都是建立在赵凯遇害的基础上。起先我们认为有可能是因为赵凯杀了‘雪花’,所以沈辉迁怒于他,才用了相同的手法杀了他,而第二起和第三起凶案的发生,很可能是由于薛琪和‘雪花’的死对沈辉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使他丧失了理智,从而对所有杀狗的人都产生了仇恨。”
“这样的猜测非常合情合理啊!”
“如果单从案件本身来看,这的确非常合理,但是如果结合上沈辉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就变得有些不合理了。毕竟现在沈辉是一名杀人在逃犯,在接二连三地犯下了血案后,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就越安全,可是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是为什么呢?再有就是在他第一处的出租房内发现的血迹又如何解释呢?相反,如果我们把李胜利看成是真正的凶手,那么不合理的地方似乎也就能解释得通了。他假扮沈辉,四处和人说自己是沈辉,从而让我们在调查上产生了误区,认为凶手就是沈辉,而在第一处出租房内留下的血迹也是要让我们确信凶手就是沈辉。”尧舜分析道。
“可是为什么李胜利要假扮沈辉的身份来替沈辉杀人呢?”
“这就要从李胜利对沈辉的感情来分析了。从酒吧服务员的描述来看,李胜利对沈辉的感情应该非常地深,然而沈辉原本并非是一名同性恋者,他是因为受了失恋的刺激后,才在性取向上出现了短暂的偏差,和李胜利走到了一起。后来沈辉在清醒后,意识到他不能再和李胜利保持这样的不伦关系,于是就提出了分手,然而李胜利此时却早已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自然不会轻易同意,但是沈辉的心意已决,任凭李胜利如何努力他都不想再回头了。而李胜利也知道,自己如果还是男儿身,就永远不可能沈辉在一起,于是他就狠下了心,变卖了所有的一切,然后远赴日本去做变性手术,希望变成女儿身的自己能够挽回已经变心的沈辉。然而让李胜利始料未及的是沈辉和薛琪,这使他想通过变成女人和沈辉在一起的梦想破灭了,不过他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那么多,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弃,于是他决定放手一搏,约沈辉和薛琪出来,当面把事情说楚,争取让沈辉离开薛琪,回到自己的身边。”尧舜说道。
“真的会这样吗?一个男人为了能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心甘情愿地做变性手术?”侦察员不可思议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爱情这种事在男女之间都会时常发生一些偏激让人无法理解的状况,更别说是男人和男人之间了。”
“也是,要不怎么说爱情会让人变得疯狂呢!”
见众人没有异议,尧舜继续说道:“然而对于李胜利变性后又回来要求复合,沈辉应该非常为难,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大可以选择接受,或者是离开这座城市以躲开李胜利的骚扰,然而他已经和薛琪在一起了,由于薛琪还是个在校的学生,父母和同学眼中的乖乖女,所以沈辉不可能带着她躲到外地,最终,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沈辉答应了李胜利的要求,带薛琪出来当面把话说清楚,他这么做的初衷应该也是担心如果不带薛琪出来,李胜利很可能会不甘心,从而找薛琪的麻烦。然而在见面的过程中,李胜利做出了一些刺激到薛琪的行为,而这也非常有可能是真正导致了最后薛琪遭遇车祸的原因。因为之前我曾找过当时的肇事司机了解过情况,根据他回忆的一些细节来看,我有理由怀疑薛琪当晚在遭遇车祸之前,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在过度悲伤的情况下,才会在没有注意到车辆的情况下突然冲出马路,导致了车祸的发生。”
“肇事司机有没有可能为了开脱罪责编出瞎话呢?”
尧舜摇了摇头,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从交通肇事案的角度出发,判决并没有问题,即便是薛琪自己冲出马路,但是肇事司机也的确存在超载和超速的问题,更何况如果肇事司机真要编瞎话,也应该是在半年前,而不是现在。其次,肇事司机所提到的一些细节,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所以我相信他没有说谎。”
“如果薛琪的死真的是李胜利一手造成的,那么沈辉就有可能因为薛琪的死而迁怒于李胜利,这让李胜利费尽心机想要和沈辉再在一起的梦想彻底破灭,从而刺激到了李胜利,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充分的理由去杀人啊!在杀人这方面,沈辉的动机明显比他更加的充分。”
“如果从正常角度来看,的确沈辉有着更为充分的行凶动机,但是你们不要忽略了李胜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了能和沈辉在一起,很可能去做了变性手术,他为了能和自己的同性恋人在一起,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我倒不认为他这样的爱有多伟大,我反而觉得他是一个行为极度偏激的人。”尧舜认真的分析道,“像这样一个偏激的人,我们是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他的行为,所以我们必须更加大胆,甚至是用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思维方式去猜测他的行为。我的猜测是,沈辉因为薛琪的死而迁怒于李胜利,并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然而李胜利却并没有就此放弃,一方面薛琪死了,他的机会来了;另一方面他为了沈辉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他绝不可能轻易就放弃。这一点从沈辉的衣物内发现了变性人头发上就不难看出,李胜利极有可能经常在沈辉的住所出入,而且沈辉第一处出租屋的邻居也反映过沈辉的家里住着个女人。而且你们还要注意一点,凶杀案的开始时间并不是在薛琪死后,而是在薛琪心爱的宠物狗‘雪花’死后,所以说‘雪花’应该才是这一连串凶杀案的导火索。因为之前‘雪花’还活着的时候,沈辉在心灵上还有所寄托,所以他在知道无法摆脱李胜利的纠缠后,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在‘雪花’死后,沈辉的精神寄托没了,他那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对于李胜利的忍耐也到达了极限,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大,沈辉第一处出租屋的邻居就曾听到过沈辉和女人吵架的声音,而且根据他所提供的时间来看,和‘雪花’被赵凯杀死的时间基本是吻合的,而这个所谓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变性后的李胜利。在矛盾激化之后,偏激的李胜利就把一切都归咎于杀死了‘雪花’的人的身上,他认为如果‘雪花’还活着,他至少还有和沈辉复合的机会,但是‘雪花’死后,沈辉却铁了心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于是他就动了杀机,杀了赵凯,这不仅是一种发泄,我想他也有可能是希望通过这样的行为能够挽回沈辉,因为他替‘雪花’报了仇,但是他的疯狂行为并没有得到沈辉的认同和原谅,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收手,反而认为只杀了赵凯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把所有虐杀狗的人都杀了,那样沈辉才有可能原谅他,回到他的身边。这样也自然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沈辉会租第二处的房子,并且把行李全部留在了里面,而且他还和别人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因为这一切都是李胜利做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误导我们的调查,从而让自己置身世外。”
尧舜的大胆猜测再一次让侦察员惊讶不已。
“尧队,你这样的猜测也未免太大胆了吧!”
“是啊!虽然这样能解释得通沈辉为什么会那么四处招摇,可是李胜利的杀人动机也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我刚才也说过,我们是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思考他的行为,尤其是现在案件出现的一些疑点也的确将矛头指向了李胜利,所以我才会由此做出大胆的猜测。”尧舜说道。
“可是如果李胜利并没有做过变性手术呢?他去日本或者只是因为沈辉和他分手,所以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呢?”侦察员质疑道。
“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但是并不大,毕竟我们在沈辉的两处租住屋内都发现了疑似变性人的头发,而在沈辉所认识的人里,只有李胜利符合这一个特征。”
“可是现在李胜利的下落日本方面还没有任何的结果,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干等吗?”
“现在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等了,我们必须要采取主动。”尧舜说道。
“怎么主动呢?我们连一点关于李胜利的线索都没有。”
“也未必,我倒是有所发现。”尧舜说道,“之前在和沈辉通话的时候,他仅通过声音就辨认出了我的身份,这一点说明他应该曾经和我有过交流,即便是和我没有交流,至少也说明我们在调查过程中有遇到过他,所以他才会对我有所了解。不过后来我仔细琢磨过这个问题,发现问题的关键其实并不在于他能通过声音辨认出我的身份,而是在我识穿了他的身份后,他依然在用变声器和我对话。如果说他用变声器是为了隐藏自己身份的话,那么在身份被我识穿后,已经是正面交锋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用变声器呢?”
“难道他是想隐瞒什么?”
“我怀疑他就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尧舜说道。
“隐瞒身份?可是他的身份已经被你识破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难道说和你通话的并不是沈辉?”
“没错,我怀疑当时和我通话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沈辉,他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李胜利。”尧舜非常自信且肯定地说道,“这一点也是在我想到租第二处房子的人并非是沈辉后才留意到的。”
“可是如果尧队你猜测的没错的话,真正的凶手是李胜利,而不是沈辉,那为什么沈辉能容忍被李胜利利用自己的身份四处杀人呢?而沈辉本人又在哪里呢?”
“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沈辉和李胜利是同谋,他们合谋制造了这一连串的凶案,而他们又在案件中故弄玄虚,以误导我们的调查;第二种可能李胜利把沈辉软禁了起来,从而肆无忌惮的利用沈辉的身份行凶,目的同样也是为了误导我们;最后一种可能就是沈辉已经死了,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李胜利的疯狂行为。”
尧舜的大胆猜测让侦察员们唏嘘不已,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沸腾了起来,侦察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尧队,前两种可能性我们都还能接受,可是第三种可能性未免有点太荒唐了吧!”
“是啊!如果说李胜利真的很爱沈辉,甚至为了能和沈辉在一起不惜去做变性手术,他又怎么可能会杀了沈辉呢?”
尧舜面对质疑,非常冷静,他淡淡的一笑,说道:“有一句叫‘爱的反面就是恨’,我认为用在李胜利的身上应该挺合适的,他非常地爱沈辉,甚至为了他不惜去做了变性手术,可是最后沈辉却并不爱他,而是爱上了薛琪,甚至因为薛琪的死而迁怒于他,这让他原本还存有的幻想彻底破灭了,所以他有理由杀了沈辉,这一点从他把一切都嫁祸给沈辉这一行为上其实不难看出,这其实就是一种恨的表现,试问如果他真的爱沈辉,又怎么忍心让对方替他背这样一个杀人的黑锅呢?”
“尧队,果然有一套,你的分析能力实在让我们佩服啊!”
对于侦察员的夸赞,尧舜谦虚地说道:“先别急着夸我,现在这一切我也只是根据掌握的线索进行的猜测,但是事实的真相是否如我所猜测的这样,还得等找到李胜利,确认了他变性的事实后再说。”
“可是李胜利如果真的做了变性手术,改头换面回了国,我们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和模样,要如何着手调查呢?”
“看来还是只能等日本方面的调查结果啊!”
“那倒不必。”尧舜说道,“虽然日本方面的调查结果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但是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可以从疑凶通过声音就辨认出我的身份这一点入手展开调查,把我们之前摸排过的所有人重新再调查一遍,他们的背景全部都要查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宠爱有佳’网站的那些会员。我在想,沈辉如果不想和李胜利在一起,那么无论李胜利怎么做,他都不会接受他,而李胜利做变性手术很可能只是一厢情愿,他牺牲那么大回来找沈辉,就是希望能和沈辉在一起。而从男性变为女性的手术时间并不长,算上恢复期,半年的时间应该够了,但是从沈辉和薛琪的聊天记录以及薛琪遭遇车祸的时间上来看,李胜利回来找沈辉的时间大约在半年前,也就是薛琪遭遇车祸之前不久的一段时间,而李胜利去日本是在一年半以前,从这样的时间来看,其中有半年的时间李胜利的情况是不明朗的,在这半年里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找沈辉?假如他当时找了沈辉,或许情况会有所改变,薛琪也未必会死。”
“这倒是,不过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沈辉和薛琪发展的是地下恋情,没有人知道,所以李胜利误以为沈辉还是单身,所以错过了接近沈辉的最佳时机呢?”
“也不对啊!李胜利既然付出那么大的牺牲去做变性手术,不外乎就是为了能和沈辉在一起,他回来后,应该会第一时间找沈辉才对,怎么可能会拖上那么久的时间,错过时机呢?”
尧舜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问题就在这里。我认为李胜利或许是担心如果突然就跑到沈辉面前和他说我就是李胜利,我做了变性手术之类的话,沈辉很可能会无法接受,甚至是吓跑了,毕竟他牺牲这么大,就是希望能和沈辉再在一起,失败的结果自然是他不希望看到的。所以李胜利采取了渐渐接近的办法,希望先以女儿身接近沈辉,等到彼此都产生了好感后,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从而让沈辉再一次地接受他。而接近沈辉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其所好,沈辉爱狗这一点李胜利应该最清楚不过,所以他很可能也会在‘宠爱有佳’的网站注册会员,从而利用参加活动来达到接近沈辉的目的。虽然李胜利的想法是没错,但是却忽略了这个过程中有可能发生的事,正因如此,让沈辉有了和薛琪认识的时间,之后李胜利知道这件事后,便决定向沈辉摊牌。”
“尧队,你考虑得还真是全面啊!”
“是啊!经你这么一分析,案件顿时变得明朗了起来。”
“果然有一套!”
侦察员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
而面对这些话,尧舜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现在夸我还早了点吧!都还只是猜测和假设,等案件破了再说这些话也不迟。”
有了新的调查方向后,侦察员们立刻重新展开了更为详细的排查工作。
虽然李胜利这条线索只是尧舜的猜测,但是侦察员对此都毫无争议,他们都非常信任尧舜对案情分析的能力,因为他所做出的猜测都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经过了细致地分析后得出的,当然这其中除了缜密的分析能力外,必不可少的就是经验。
第七章 畸恋的魔鬼
新一轮的调查工作让侦察员们忙得是焦头烂额,休息此时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虽然疲惫,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很清楚现在是在和时间进行赛跑,毕竟接下来凶手还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行为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唯一能够阻止他的办法就是尽快将他抓获归案。
然而调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之前调查过的人的身份都不存在疑问,尤其是“宠爱有佳”网站的所有在本市的会员,身份背景都没有问题。
对于这样的结果,尧舜颇感意外。
“难道是我猜测错了?”
虽然在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是尧舜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对自己的分析倒是非常有信心,只是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到底李胜利是如何把自己隐藏得那么完美呢?
“除非李胜利懂得隐身之术,否则他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到底还有哪里是我没有注意到的呢?”
尧舜在心里思考着疑问的同时,也在不停地翻看着调查资料,试图能从其中找到新的线索。
就这样静静的,尧舜一直在翻看着资料,办公室内除了“哗啦哗啦”翻纸的声音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声响。
两个小时后,尧舜的办公桌上的资料被他分成了三摞,分别是“宠爱有佳”会员的资料、菜市场周边走访的群众资料以及和三名受害者有关系人员的资料。
三摞资料里,最厚的一摞就是“宠爱有佳”的会员资料,尧舜的一只手按在这摞资料上,手指在上面缓慢的敲打着,眉头紧锁,眼睛愣愣地盯着前方,此时他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因为他怀疑自己似乎真的遗漏了某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大约十余分钟后,他从发愣中回过了神,继而他把目光移到了那摞“宠爱有佳”的会员资料上,接着他拿起资料,快速的翻看着,当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突然愣了一下,接着又一次重新翻阅了起来,这一次他翻得稍微慢了点,目光也主要集中在了会员注册的时间上。
“这个网站是在一年前建立的,网站会员也大多数是在这一年之间注册的,外省的较少,大多是以本地会员为主,而经常参与活动的会员资料都在这里了,其中一些和我之前有过接触的会员资料都没有问题,到底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注意到的呢?”
尧舜在心里思忖着,费解的疑问让他的眉头几乎都快扭成了麻花。
“等等!”他突然不自觉地从嘴里喊了出声,同时在桌子上重重地一拍,“我真是糊涂啊!我怎么把这个人给漏了呢?他的嫌疑应该比任何的会员都大,而且当时他还说过一些引我们去查沈辉的话。”
与此同时,侦察员风风火火连门也没敲就奔进了尧舜的办公室,他将手中的一份资料递给尧舜,喘着粗气说道:“尧队,日本警方把李胜利做变性手术之后的容貌资料传过来了,他们还特别嘱咐我们,因为李胜利是在日本一家非常有名的整形医院做得手术,而且医院和病人在手术前有签订保密协议,这一次是因为特殊原因才最终同意提供病人手术后的照片,所以医院方面希望我们能对此保密,一定不能对外泄露只字片语,以免影响了他们在业内的声誉。”
“这一点他们大可放心。”
尧舜迫不及待地接过侦察员手中的资料,只看了一眼,他之前紧锁着的眉头立刻松开了。
“果然是他,孙萌萌。马上查她的住址,立刻实施抓捕行动。”尧舜说道。
凌晨11点多的城市已经逐渐地安静了下来,尤其是位于离市区较远的帝都别墅区外的街道上,更是人迹罕至,静的出奇,估计此时谁要是在街道上喊一嗓子,整片别墅区内都能听得到声响。
在别墅区正门外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正静静的停着一辆汽车,由于车窗上贴着暗色的车膜,再加上大树挡住了路灯的光线,所以根本无法看清车内的情况。
此时,另一辆车缓缓地停在了那辆车的边上,两辆车同时摇下了车窗。
尧舜从刚开来的车上探出了头,他低声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孙萌萌刚回来差不多半小时左右,我们已经把守住了别墅区其余几个出入口,另一组同事正守在孙萌萌所住的别墅外。”
尧舜点了点头,便驾车驶入了别墅区内,在向保安出示了证件后,他和保安耳语说了几句,保安便跟着他上了车。
在离孙萌萌的别墅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尧舜停了车,他让保安先在车上等一会,自己下车朝守在别墅外的侦察员走去。
其中一名侦察员见尧舜下车后,便立刻迎上前,并把尧舜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什么情况?”尧舜轻声问道。
侦察员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后,说道:“刚才孙萌萌回到家大概10分钟左右,在二楼那间北面的房间里传出了争吵,内容我录了下来,你听一下。”
尧舜立刻戴上了耳机,按下了播放键后,耳机里传出了激烈的吵骂声。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难道就真的感觉不到吗?”
“接受你?我呸!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了,你这个变态,不男不女的妖怪。”
“我变态?我不男不女?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是你,沈辉,我有多么爱你,你不知道吗?”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个疯子!”
“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可是只有你,只有你没有权力骂我!当年你被女人欺骗、被女人抛弃,在你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是谁陪你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是我,李胜利,也就是现在的孙萌萌。可是你呢?在你心情平复后,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要和我分手,再回到那些无情无义的女人身边,你对得起我吗?”
“我承认,当时我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会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从没想过要和你有什么发展,我只是把你当成好朋友,当成可以倾听我心事的人,但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永远不可能。”
“什么叫不可能?因为我是男人吗?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是个真真正正的女人了,为了你,就算让我付出生命我都愿意,更别说是外形上的改变了,那些女人他们可以吗?那个薛琪可以为你付出生命吗?当她得知我和你的关系后,她就跑了,她那样算是爱你吗?”
“如果没有你,薛琪根本不会死,是你害死她的,你这个变态,你是个疯子。”
“她死了有什么不对,难道要等她骗光你的一切,你才会清醒吗?难道你又想重蹈覆辙吗?我不允许再有人伤害到你的感情,绝对不允许!”
“薛琪不是那种人。”
“你已经被她迷惑住了,当然看不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被骗了一次还不够吗?还要再被骗一次吗?”
“被骗又怎么样?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我是疯子?神经病?我就算是,也是被你逼出来的,是你逼我的,薛琪死后,你宁可成天看着她养的那条狗,你都不肯看我一眼。那只狗死了,你更是对我不闻不问,那好,我就去帮你杀了那个杀狗的人,可是结果呢?你居然还怪我,我杀人为了谁,我是为了你,为了你沈辉,可是没想到你居然那么无情无义,非但不帮我,还骂我,甚至要去报警,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不过没关系,我不怪你,因为我爱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任何事,既然杀了一个人不能得到你的原谅,那我就杀光所有杀狗的人,来换取你的原谅,可是你呢?你倒是说话啊!你回答我!你回答我!”
录音到此结束了,从内容里不难听出这的确是两个人的争吵,可是声音却并不是两个人,只有孙萌萌一个人的声音,她在这一场争吵中扮演了两个不同的角色。
尧舜摘下耳机,问道:“争吵结束后,孙萌萌还有什么举动?”
“没有了,之后别墅里再没任何的动静了,不过灯始终是亮着的。”
尧舜走回车边,把保安带到了别墅门口,接着示意侦察员做好进入别墅的准备。
待侦察员都就位后,尧舜侧身躲在别墅门边,轻轻地将手中的枪上膛,然后冲着保安点了点头,让他按事先教他的去做。
原本保安并不紧张,可当他看到尧舜手中的枪时,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看了眼尧舜,显得有些犹豫。
尧舜见状,上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放心,你只要按我之前教你说的去做,保证没事。”
保安虽然还是非常紧张,但却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叮咚”保安用有些颤抖的手按响了孙萌萌别墅的门铃。
过了片刻,门上的对讲机内传出了孙萌萌的声音:“谁啊?”
“您、您好,我是小区的保安。”保安紧张地回道。
“什么事?”
“是、是这样的,刚才我们在监控里发现有、有两名可疑人、人员在您的别墅周围徘徊,所以来问一下情况。”
“我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那您方便能开一下门吗?”
“我已经准备睡了,现在不是很方便。”
闻言,保安面露难色地看着尧舜,而尧舜则示意他继续。
“我们也是为了业主的安全负责,您最好能开一下门,让我看到您是安全的,我也好回去向领导交差啊!”保安说道。
过了许久,门内终于传来了孙萌萌的脚步声,同时她还发着牢骚:“都说没事了,还非要看一下,你们真的是,如果真有小偷进来,那也是门卫的事,怎么进来了才发现,搞得这三更半夜的折腾我们业主。”
孙萌萌说话的同时走到了门边,就听门内响起了转动门锁的声音。
尧舜迅速把保安拉到了一旁,然后示意所有侦察员准备。
就在门才刚打开一道小缝的时候,尧舜一把推开了房门,在孙萌萌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将其摁倒在了地上,侦察员也一拥而入,将孙萌萌牢牢地控制住,然后迅速在她的别墅内进行搜查。
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是把孙萌萌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面孔,很快她发现了尧舜的存在,立刻从之前的惊讶平静了下来。
孙萌萌怒瞪着尧舜,质问道:“尧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三更半夜的带着人冲进我家里,你想干什么?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投诉你的。”
“孙萌萌,哦!不对,应该叫你李胜利才对。”
听到“李胜利”三个字,孙萌萌的脸上霎时抹过?一丝惊讶,但是这表情转瞬即逝,很快她摆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模样,反问道:“什么李胜利,我不知道尧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你认为我会吗?”尧舜不屑地说道,“李胜利,你伪装得真的很好,以至于到现在我才注意到你,如果你去演戏的话,应该会有机会成为影帝或者影后。”
“尧警官,你的话让我越来越听不懂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随即尧舜拿出了日本警方传过来的李胜利做完手术后的照片。
“我相信你对日本并不陌生吧!我手里的这张照片就是你做完变性手术之后的模样,至于你做手术之前的模样和性别,相信不用我再出示什么证据了吧?”
看到照片,孙萌萌的脸上再次抹过一丝惊讶,她愣愣地盯着尧舜手中的照片看了足足有五秒的时间,随后她的表情又变回了平静,接着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怎么了?我以前是叫李胜利,也的确去日本做过变性手术,可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和你们警察有什么关系?难道做变性手术犯法吗?国家有哪条法律是不允许做变性手术的?”
“做变性手术的确是不犯法,可是你为什么刚才不肯承认自己是李胜利呢?”
“既然我做了变性手术,自然是希望能彻底忘掉过去的那个自己,过崭新的生活,不承认也是出于保护我自己罢了,难道要向全世界的人说我做了变性手术,然后让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吗?”
“真是这样吗?难道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我不知道尧警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仅揭我的底,还要远赴日本调查我变性的资料,如果你今天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不仅要向法院告你,我还要告日本那家整形医院擅自泄露病人的隐私!”孙萌萌怒不可遏道。
“揭你的底是为了查案,日本的整形医院向我们提供你的变性资料也是为了协助我们破案,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那么我们警方自然不会如此劳师动众地调查你的底。”尧舜不急不慢地说道。
“我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查我的底?你们的行为是侵犯人权,我一定会告你们的!”孙萌萌依然不依不饶地叫嚣着。
尧舜并不理会孙萌萌的叫嚣,他拿过侦察员之间录音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孙萌萌一人分饰两角的对话立刻从手机内传了出来。
“在这段精彩的对话里,你已经亲口承认了杀人,不知道对此你还有什么解释吗?”尧舜用带着嘲讽语气问道。
孙萌萌在听完那段录音后,脸上第三次抹过了惊讶的表情,不过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紧张了,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无法合理地对录音进行解释了,当然,她也并没有马上认输,还在竭尽全力地在为自己进行辩护。
“这录音怎么了?我就喜欢一个人在家自言自语,不行吗?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像这样一个人自言自语,胡说八道,不行吗?这是我家,我想怎么样都行,你们管得着吗?你们不仅翻查我做变性手术的事,还偷听我说话,你们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们马上放了我,从我家里滚出去!”孙萌萌激动地吼道。
尧舜并不理会孙萌萌,继续说道:“你真的很狡猾,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我问你‘雪花’会不会和陌生人走的时候,你当时的回答是‘雪花’很听话而且胆子也小,就算和别的小狗玩,也绝对不会跑出薛琪的视线,它应该不会跟着陌生人走,熟人或许还有可能。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试着把我们的调查视线往沈辉的身上引导。也正因为你的这番话,之后当沈辉这条线索出现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就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他的身上,不过很可惜,你机关算尽,但却百密一疏,正是由于你太急于想把一切都推到沈辉的身上,从而使你布的局露出了破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布局,什么破绽,我完全不知道!”孙萌萌依然不肯认输,继续狡辩着。
正在此时,一名侦察员跑到尧舜面前,说道:“尧队,在二楼刚才我们在外面听到吵架声的那个房间发现了一具尸体。”
闻言,尧舜看向了孙萌萌,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孙萌萌就已经激动地不停挣扎着试图摆脱侦察员对她的控制,同时她也变得异常激动,歇斯底里地吼叫道:“你们放开我!你们不许碰他!你们谁也不许碰他!他是我的!他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放开我!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不许你们碰他!”
“你嘴里的‘他’指的就是那具尸体?一个死人?”尧舜平静地问道。
“他不是死人!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他没有死,不许你胡说,他不会死的,他还没有和我结婚,他不会死的!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他太累了,你们不许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的休息,他醒来了就会和我结婚的,一定会的。”
孙萌萌发疯似地拼命挣扎,可是却被几名侦察员牢牢地控制住,她想挣脱根本不可能。
“把他带回去。”
尧舜不想再耽误任何时间,示意侦察员把孙萌萌带回警局后,他自己则来到了二楼北面的那个发现尸体的房间。
这间房间大约20平米左右,装饰全部以白色调为主,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衣柜、白色梳妆台、白色的双人大床,床头的墙上挂着一个空相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孙萌萌一定是希望在相框里摆上她和沈辉的婚纱照。
虽说白色往往给人一种纯洁无瑕、清新淡雅的感觉,然而在这房间里的白色却无法让人往美的方面想象,反而让人有一种接近死亡的冰冷恐怖的感觉,说白了就是像太平间。
之所以这里的白色会使人产生负面的感觉,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颜色,而是在那张白色的双人床上躺着的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房间内不仅充斥着尸体腐烂的恶臭,还有一股难闻刺鼻的福尔马林的气味。
尧舜皱着眉头站在床边,仔细观察着尸体,虽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即便是高度腐烂,他也很清楚尸体的身份,因为除了沈辉,孙萌萌不可能在这么一间装修讲究的房间内摆放别的男人的尸体。
“尧队,这人的行为实在是变态。”法医摇着头说道,“不仅把一具尸体摆在床上,还给尸体擦福尔马林防腐,一个心理正常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一段畸形的爱恋导致了畸形的心理,做出这样的事倒也不足为奇。”
尧舜接着抬头看着那个空相框,感慨道:“看来这个相框永远也不可能摆进照片了。”
在审讯室里,孙萌萌没有一刻安静过,她不停地激动地反复叫嚷着:“他不是死人!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们不许打扰他,他醒来就会和我结婚的,一定会的!”
她似乎不知道疲倦,无论侦察员如何问她问题、喝止她,她都没有停止的意思,一直不停地叫嚷着,让侦察员极为头疼。
当她看见尧舜走进审讯室后,立刻冲着尧舜叫嚷了起来,不过尧舜并不理会她,只是瞄了她一眼,就径直走到审讯桌前,坐定后,他看了眼一片空白的审讯记录,然后平静地盯着孙萌萌。
“他不是死人!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们不许打扰他,他醒来就会和我结婚的,一定会的!”孙萌萌冲着尧舜继续叫嚷着。
尧舜重重地在审讯桌上一拍,然后严肃地说道:“孙萌萌,沈辉已经死了,他不可能醒了,你也永远不可能和他结婚了,是你亲手杀了他,是你杀死了他!”
“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你冤枉我,我没有杀他,你骗我!你骗我!他一定会醒的,一定会和我结婚的!”孙萌萌激动地叫嚷道。
“不是我骗你,而是你在欺骗你自己,你低下头去看看你的双手,那是一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有沈辉的,有薛琪的,还有三名无辜的人的,你低下头,仔细地看看!”尧舜喝道。
孙萌萌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片刻后,她紧握起了双拳,缓缓地抬起了头,此时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双眼泛红,眼神中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是他们该死!是他们该死!如果没有他们的阻碍,我早就和沈辉在一起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孙萌萌恶狠狠地说道。
见激将法奏效了,尧舜立刻进一步追问道:“他们哪里该死了?你凭什么说他们该死?”
“薛琪那个骚货,她勾引沈辉,难道不该死吗?为了沈辉,为了能和他永远在一起,我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去做变性手术,回来后,为了能让沈辉重新再接受我,我没有告诉他我真实的身份,我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先和他从朋友开始,让他慢慢地接受我,爱上我,到时候我再向他说出我的真实身份,那样我们就一定会再在一起的。我知道他喜欢狗,就投其所好,为他建立了‘宠爱有佳’的网站,可是没有想到,就在一切按着我的计划顺利进行的时候,薛琪却从中插了一脚进来,居然利用我为沈辉建立的网站把他勾引走了。你说,她不该死吗?如果没有她,我早就可以和沈辉重新走到一起了。她其实根本就不爱沈辉,只是因为沈辉长得帅,图个新鲜,玩玩而已罢了,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真正正爱沈辉的,为了他,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薛琪那个骚货可以吗?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辉被那骚货抢走,于是我就找了沈辉摊牌,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大为吃惊,甚至求我不要再纠缠他了,不要破坏了他和薛琪的感情。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是我的,他注定这一辈子就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让他和薛琪在一起呢?但是我也很清楚,如果我不做点事情的话,薛琪一定会把他勾引走的,于是我就假意答应不再纠缠他,但是有一个条件,让他把薛琪约出来,我要知道薛琪是不是真的爱他,如果是,我无话可说,我会选择退出。没有想到,他居然天真地答应了,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孙萌萌疯狂地笑着,笑过后,她继续说道:“那晚当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后,惊讶地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之后任凭沈辉如何解释,她都不听,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哈哈,可笑,太可笑了,她连沈辉的过去都接受不了,又怎么可能是真的爱他呢?不过没有想到她在跑走后居然遭遇了车祸,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她那是活该,那就是骚货的下场!”
孙萌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激动地吼出了“那就是骚货的下场”这句话,同时,她眼中的那股杀气也随着她的叙述变得越来越浓,彻底将她“魔鬼”的本性暴露无遗。
不过孙萌萌所说的内容也印证了尧舜之前的猜测,薛琪遭遇的车祸果然不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那么简单,那起案件虽然是个意外,但却是接下来的连环凶案的一个导火索。
尧舜继续问道:“如果你认为薛琪该死,那其余的那三个人呢?他们没和你抢沈辉,难道他们也该死吗?”
“哼!如果不是薛琪,相信他们也不会死,要怪就只能怪薛琪这个骚货,害人害己。”孙萌萌怒斥道,“薛琪死了,沈辉认为是我害死她的,还扬言要和我断绝往来,不过我不怪他,因为我知道他只是一时被薛琪蒙蔽了双眼,只要我继续全心全意的爱他,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总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把薛琪最爱的小狗‘雪花’偷了回来,从那之后他不再理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雪花’的身上,没有想到,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居然还比不上一条狗,我恨不得把‘雪花’给宰了,可是我知道如果那么做了,沈辉就更加不会理我了,于是我就只能假装对‘雪花’好,也希望借此能改变沈辉对我的冷漠态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沈辉的心情渐渐好转了许多,也开始和我说话了,虽然每天只有不到五句,而且都是和‘雪花’有关,但我知道一切都是好的开始。可是没有想到,那一晚,那个叫赵凯的混蛋居然把‘雪花’活活地扔进了微波炉里,沈辉从宠物医院把‘雪花’的尸体偷了?.回来,足足守了一个星期,直到尸体发臭了,他才把尸体带到郊外的山上埋了。我原以为一切随着‘雪花’的死都会结束了,我和沈辉也可以重新开始了,但是事与愿违,沈辉因为‘雪花’的死情绪完全失控了,就像火山爆发一般,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了我的身上,他要赶我走,还说要离开这座城市,和我彻底断绝关系,因为没有我,薛琪就不会死,‘雪花’也不会死,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好不容易我才用行动换来了沈辉对我那一点点地转变,可是没有想到因为‘雪花’的死,他居然要和我断绝关系,我恨薛琪,我恨‘雪花’,我更恨那个杀死‘雪花’的畜生!”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用那么残忍的手法杀了赵凯,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我疯?难道赵凯那个畜生不疯吗?他用微波炉微波一只活生生的小狗,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能有他疯吗?更何况是他害得我不能和沈辉在一起,我报复他有什么不对!”孙萌萌歇斯底里地怒吼道,“那晚我本来想把赵凯带回沈辉的住处,让他亲眼看着这个杀死‘雪花’的畜生是怎么死的,可是没想到那晚他居然出去了,我担心赵凯醒来后会夜长梦多,于是就先下手了。之前因为薛琪的死,沈辉在家除了照顾‘雪花’外,就是捧着一本薛琪落在他家的书发呆,那是一本人体解剖学的书,也正是因为这本书,我才顺利的肢解了赵凯的尸体,没想到薛琪那骚货死了还能帮我一点忙。可是沈辉回来看到了一切后,非但没有认同我为他所做的一切,居然还要报警,还骂我是个变态,是个疯子,我只是不想他报警,我真的只是不想他报警,我就掐着他的脖子,就这样掐着、掐着,慢慢的,他睡着了,真的只是睡着了,我想等他清醒过来再和他慢慢解释,可是没想到他那么贪睡,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不想醒的,他还在怪我,怪我所做的一切,所以故意装睡的,一定是的,他就像个孩子,用睡觉在和我赌气,呵呵……”
说到这里,孙萌萌居然笑了起来,而且还是一种带着幸福的笑容,情绪转变之快让人无法理解她到底心理是怎么想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孙萌萌始终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虽然沈辉死了已经是个事实了,但她坚信沈辉只是睡着了,早晚有一天会醒,她的眼神也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坚定。由此不难看出她的心态已经完全因为受到的刺激和自身偏激的心态变得扭曲了。
接着孙萌萌又继续说道:“可是到底要怎么样他才会醒呢?薛琪死后,他已经开始和我说话了,可是‘雪花’的死却让他居然要赶我走,他爱狗我是知道的,难道因为狗,所以他才气得故意装睡不理我了?对,一定是这样的,那些虐杀狗的畜生都该死,狗是我们的朋友,他们杀狗也就算了,居然忍心用那么残忍的手法虐杀它们,简直就是作孽啊!所以他们必须受到死亡的惩罚,我要让那些畜生亲自尝尝自己残忍的杀狗手法,只要杀光那些畜生,沈辉就一定会原谅我,就一定会醒来的,到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哈哈,我要杀死他们!我要杀死他们!”
孙萌萌疯狂地叫嚷着,如果不是一旁的警员眼明手快地将其牢牢地按在椅子上,相信她早就已经跳了起来。
尧舜见此情形,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时他不知道到底该怒骂,还是劝慰,可是无论哪一种方法,对于此时此刻的孙萌萌而言都不可能听得进去的,因为她的心理从她杀死赵凯开始,就已经完全扭曲了。
“找个精神科的医生来给她看看吧!”
尧舜对一旁的侦察员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就在他走到门边时,孙萌萌突然再一次叫道:“他不是死人!他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你们不许打扰他,他醒来就会和我结婚的,一定会的!”
尧舜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眼孙萌萌那副发疯的可怜模样,再一次摇了摇头,没说一句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同性之间的爱恋,我们不能以歧视的目光,用有色的眼睛去看待,毕竟任何人群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力。
而在这一起案件中,错的也并不是爱情,而是李胜利本身,他用错误的方法去爱一个并不爱他的人,再加上他执着和偏激的心理,最终导致了他做出了极端的行为,犯下了累累血案。
其实类似这种对爱情的执着和偏激的行为在现实中并不少见,一些青年男女为了挽回一段爱情寻死觅活的新闻我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只是他们的行为并没有发展到像李胜利那样的极端而已,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追求爱情并没有错,但是一定不能盲目的去追求一段错误的爱情,更不能因为执着和偏激而迷失了自我,从而使自己失去的更多。
至于引发这一连串残忍凶 6848." >案的导火索,则是赵凯残忍的用微波炉活活地微波小狗的事件。虽然杀狗并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但是他身为一名学生,以如此残忍的方法残害无辜的动物的生命的行为却远远超出了道德的准则,然而他的错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相信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长,哪一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既然所有的不幸都已经发生了,我们再去追究孰是孰非也已经于事无补,从不幸中反省,从而避免类似的事件重演才是一种理智和聪明的做法。
序章 雨夜的回忆
雨,是上天赐给世间宝贵的财富,它就像从天际洒下的美妙华丽的万千银珠,滋润了大地,赋予了万物生机。不过人们对于雨的降临似乎没有多少好感,降温、潮湿、泥泞、出行不便等等都是雨留下的诟病。这也让美妙的雨蒙上了一层令人烦闷的阴影。
夜,月光幽幽,繁星闪烁,点缀着色彩单调的黑色夜空,自然万物在这一刻归于沉寂,一切看似是那样的静谧祥和。但是在这些表象的背后,却似乎总会透出一丝不安的气息,这或许和人类与生俱来就对黑暗有种莫名的恐惧有关,当黑暗席卷世间每一个角落,寂静的夜也披上了一件恐怖的“外衣”。
当雨和夜相约而至,烦闷和恐怖自然也不约而同的降临,这样的一个雨夜,注定有它不寻常的一面。
轰雷过后,“哗”的一声,瓢泼的大雨犹如天塌了似的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瞬间将整座城市笼罩在水气之中。
见雨在漆黑如墨的夜里“玩”的尽兴,风似乎也按捺不住寂寞,跑来插上了一脚。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由珠子串联成的鞭子般,不停地抽打着玻璃窗。
尧舜站在窗前,夹在两指间的烟头也早已经熄灭多时,但他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只是眉头紧锁的望着窗外风雨交加的夜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过了许久,他闭上了眼睛,记忆将他拉回到了三天前警局的门口……
“你个这畜生,你这个禽兽,你还我的女儿,你还我的女儿。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亲手杀了那个畜生,我要杀了他!”
一名中年妇女在警局的门口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拼命想要挣脱民警的阻拦,而在离她不远处,一名年约30的男人,嬉皮笑脸的正朝她走去。
在离中年妇女还有几步之远的地方,男人停下了脚步,或许是真的担心中年妇女冲到自己的面前,他撇了撇嘴,然后高声说道:“警官,这里有人想要杀我,还骂我是畜生,我要告她恐吓和诽谤。”
“你这个混蛋,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男人的话就像火上浇油般,让中年妇女的行为更加的失控,她不停地哭喊着,奋力地挣扎着,此时此刻,她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情绪发泄,她恨不得活扒了面前这个男人的皮,生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仗着有民警的阻拦,男人极其嚣张,他挑衅道:“来啊!你来杀我啊!别跟只狗似的在那瞎叫唤,有本事你就来杀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让我杀了他,你们让我杀了他。”
中年妇女整个人都几乎已经坐在了地上,但依然不停的挣扎着,哭喊着。
“你给我把嘴闭上。”
尧舜冲到了男人的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斥道:“王宝才,别以为现在放了你,你就相安无事了,我告诉你,案子一天没结,我都会死盯着你,除非案子不是你做的,否则我用这身警服担保,下一次你不会这么轻易从这里走出去。”
原来这个态度嚣张的男人名叫王?99lib?宝才,市D高中的生物老师,涉嫌杀害他的学生,年仅17岁的女生胡菁,但是由于证据不足,警方在拘留了他72小时后,将其释放。
“啊哟,警察打人咯!警察威胁我,恐吓我啊!我好怕啊!救命啊!”王宝才故意装出一种浑身颤抖的样子,紧张地呼喊道。相信以他的演技,如果进军娱乐圈,相信也可以竞争一下“影帝”的宝座。
尧舜没再理会王宝才,他松开了手,转身来到了中年妇女的身边,轻声安慰道:“请您冷静一些,我很明白您现在的心情,可是您这样吵闹也于事无补啊!”
“警官,他不就是凶手吗?你不是抓了他吗?为什么现在又放了他?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中年妇女哭喊着质问道。
“如果您相信我的话,希望您再给我些时间,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我一定会替您的女儿讨回这个公道。”说话的同时,尧舜转头看盯着王宝才,说道:“邪永远不会胜正。”
王宝才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警官,你冤枉了我一次,难道还想再冤枉我第二次吗?纳税人的钱可不是给你这样折腾的。”
“我扶您起来。”
尧舜转回头没再理会王宝才,他搀扶起中年妇女,此时的他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心中不停翻涌的那团怒火喷发出来,他搀着中年妇女,缓缓地走进警局的休息室。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安慰,中年妇女的情绪终于稳定了许多,尧舜总算松了口气,他派了名女警员护送中年妇女回家,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下班后,尧舜心事重重地离开警局,然而当他的目光望向大门外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与此同时,他心中的那团怒火再一次被点燃,不用说也知道,那人正是王宝才,此时他正倚在警局的大门边,当他看到尧舜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奸猾的笑容。
见状,尧舜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故意不看王宝才,镇定自若地径直朝前走去,他知道,就算他不找王宝才,对方也会主动和他搭腔的。
果然,当尧舜走近时,王宝才立刻迎上前,嘲讽道:“尧警官,这几天可是辛苦你了,不过很可惜啊!让你白忙了一场。”
“你真这么认为?”尧舜冷冷地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王宝才,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一次让你逃脱,的确是我的疏忽,但是你的幸运只有这一次,从现在开始,我会重新找证据,下一次你如果再进来,一定不会像这次一样幸运地走出去。”尧舜指着王宝才,怒道。
“我说尧警官,你觉得这样浪费纳税人的钱有意思吗?明明我是无辜的,你非要说我杀人,你觉得这样冤枉好人有意思吗?”王宝才一脸无辜地说道。
“如果你都能算是好人的话,那简直就是对‘好人’这两个字最大的侮辱。”
“尧警官,你说我不是好人,那你可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没有证据的话那就是污蔑,不过我想你现在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了,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王宝才带着挑衅的语气,说道。
“我承认是我低估了你,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的事会发生第二次,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案子不是你做的,否则下次你一定不会轻易从这里离开,我用我的这身警服担保。”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看尧警官你是如何脱下这身警服的了。”王宝才嚣张地挑衅道。
“我相信最后看到的不是我如何脱下这身警服,而是看到你是如何认罪伏法的。”
尧舜说完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宝才看着尧舜远去的背影,嘴角抹过一丝微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胜利的味道,像是他已经顺利完成了某种使命一般。
“轰隆……”一声炸雷把尧舜从记忆拉回到了现实中。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势头依旧非常猛烈,风声、雨声、雷声混在一起,让这个夜晚显得杂乱无章,如此无序的声响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尧舜发泄似的把烟头重重地摁在了烟灰缸里,然后坐到了办公桌前,翻开了一份案件的卷宗,这份案件的卷宗,里面记录的就是王宝才涉嫌强奸杀人的全部资料。
王宝才的个人资料非常简单,男,32岁,市D高中的生物老师,出生于王家村,至今未婚,没有任何的犯罪前科。至于他的出生地王家村,更是一个人均年收入只有3000元左右的贫困村。
看过以上资料,的确很难想象,一个背景如此干净的人怎么会和杀人案扯上关系?这起案件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的清晨,光明才刚刚驱赶走黑暗,从云层后射出几缕阳光照耀着湿润的大地,水气在空气中蒸发,散发出一种雨后特有的气息。
下了一夜的暴雨总算停歇了,那晚的雨势和现在窗外的雨势几乎是一样的猛烈。
市临江公园是个开放式的公园,虽然地上依然有大片积水,但是这并没有阻挠晨练的人们的热情,他们三三两两地来到公园,或散步,或曼舞,或闲谈,或对弈。
“啊!”的一声惊叫顷刻间将公园内悠闲的气氛打乱,所有的人都循声望去,就见一名身着运动装的女性跌坐在公园一角的草地上,惊叫声正是从她嘴里传出的,见状,所有晨练的人都停止了各自的活动,纷纷围上前去一探究竟。
“死人啦!死人啦!”运动装的女性惊恐地指着草丛惊叫道,她的脸早已被吓得惨白。
闻言,人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顺着运动装女性手指的方向看去,可刚看到从草丛里露出的一条胳膊,人们就吓得纷纷向后退,惊呼之声不绝于耳。有几名年轻的男士壮着胆走上前,可他们仅凑近看了一眼,便逃似地跑到一旁呕吐不止。
接警后,尧舜迅速带队赶到了案发现场,验尸,现场勘察,询问笔录,各项工作在案发现场有序的展开。
尧舜第一时间来到了陈尸的位置,不过那场面着实让他有些惊讶,死者是名女性,以上半身蜷缩的姿势倒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连同皮肉被利器割得面目全非,好在面容还完好无损,看得出死者生前样貌姣好。
虽然死者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但从衣服的颜色以及胸前的标志上不难看出这是一件校服。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最主要的就是死者腹部以下的位置似乎受到了某种物品的腐蚀,已经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
“有初步结论了吗?”
尧舜皱着眉头,绕着尸体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才向法医询问。
“死亡时间大概在7-8个小时左右,也就是昨天晚上的9-10点间,致命的原因应该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死者身上的伤口多的已经数不过来了,至于是生前造成的,还是死后,还是两者都有,我必须详细验尸后才能给你结论,至于死者腹部以下位置的伤势,应该是被硫酸腐蚀造成的。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对这样一名花季少女下如此毒手。”
“这名凶手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人’。”尧舜怒道。
“是啊!行凶的手段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一般尸僵会在死后1-3小时才会逐渐形成,不过主要是集中在面部,4-6小时后才逐渐向颈部、躯干以及四肢移动,从死者上半身蜷缩,但下半身伸展的情况来判断,应该是在死后不久被以蜷缩的姿势装入了某种物体中,经过一段时间的存放之后,在尸僵还没有完全形成的时候被丢弃到了这里,所以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那除了尸体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些特征外,现场应该很难再找到其他有利的线索了吧!”尧舜环顾了四周,说道。
“昨晚的那场暴雨可以说帮了凶手一个大忙,现场已经被彻底冲刷了一遍,能找到的线索非常有限,不过我们会尽力的。”
开放式的公园,不起眼的角落,残忍的行凶手法,再加上现场被彻夜的暴雨冲刷,可以说,案件从发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困难重重。
死者的身份很快就查明了,是市D高中高二(5)班的学生胡菁,而她的母亲在听闻噩耗后,因受不了打击,当场昏倒。
在医院的病房内,胡菁的母亲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不停地抽泣,泪水已经浸湿了大半个枕头,仅过了半天时间,她仿佛老了十余岁,苍白的脸上皱纹更加明显。
当尧舜刚走入病房,胡菁的母亲闻声强撑起虚弱的身体,摇晃着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抓到凶手了吗?”
看着面容憔悴、双眼红肿的胡菁母亲,尧舜为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默默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对我女儿下毒手,我女儿平时很乖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对她下的毒手!”胡菁母亲愤怒地浑身颤抖,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见状,尧舜赶忙上前搀扶着她坐回了床边,并安慰道:“我很明白您此时内心的感受,我们所有办案的民警都能体会到,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缉拿凶手归案的,请您相信,请您放心。”
“我女儿她才17岁啊!她才17岁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胡菁的母亲哭喊道:“警官,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一定要替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一定一定,这是我的职责。”尧舜目光坚定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菁菁这孩子很懂事,她爸死的早,她知道我一个人辛苦,从小就开始替我分担,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事,都抢着做,而功课她一点也没耽误,到底是谁要对她下毒手?为什么要选择我的女儿?为什么?警官,你抓到凶手了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胡菁母亲激动地哭喊道。
“您先冷静一下,要注意身体啊!”尧舜劝慰道:“我非常能体谅您现在的心情,我们警方也在全力侦办这起案件,我希望您能冷静下来,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好让我们尽快破案。”
“我冷静,我冷静。”胡菁母亲强忍住悲痛,深深地缓了几口气,哽咽着说道:“只要能抓到杀我女儿的凶手,就是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您女儿昨晚没回家,你曾到派出所报过案,那之前你有找过她吗?”
“哪有可能不找呢?她昨天下午曾打过我电话,说是晚上同学过生日,请她去吃饭,可是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她都还没回来,我就打她的手机,可是手机一直是关机,于是我就马上找了平时几个和菁菁玩的比较好的同学打听,他们都说没有同学过生日,也没有人和菁菁在一起,所以我担心她出事,就跑到派出所报了警。”
“那胡菁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这绝对不会的,菁菁很乖,也很懂礼貌,她根本不可能得罪人。”
尧舜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多余,胡菁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她就算得罪人,也应该不至于惹得对方要对她下如此毒手。
“您觉得胡菁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和以往有所不同的呢?”尧舜重新询问道。
胡菁母亲没敢贸然回答,她仔细地思索了许久,才回道:“为了方便随时能和菁菁联系,在她生日的时候,我给她买了部手机,之前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放了学后给我发条短信,晚上和同学短信聊聊天,但最近我感觉她的短信发得非常频繁,有的时候在吃饭的时候都在发,我问过她和谁在发,她说是同学。或许是身为母亲的直觉吧!我总感觉她像是早恋了,所以有一天晚上趁她睡着的时候我就去偷看她的手机,不过里面的信息都被她删掉了,什么内容也没有,没有证据,我也不能冤枉孩子,所以我也就没再追问了,只能在平时生活中尽量多留意。”
通过胡菁的母亲,尧舜并没有了解到多少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于是他把目光转到了胡菁同学的身上,他很清楚,孩子在这种时候,和家人都存在代沟,他们更愿意把心事告诉关系亲密的好友。
就在侦察员对胡菁身边好友展开调查的时候,法医方面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死亡时间在晚上的10-11点之间,死亡原因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在死者的体内发现有安眠药的成分。在死者的口腔内发现了一些普通的纤维组织,应该是从某种布料上掉落下来的,在这些纤维组织以及死者的口腔内发现了些许腐烂食物的残渣。死者的手脚上都发现了曾被捆绑过的痕迹。而在死者身上多达48处的刀伤均为死后造成的,所有伤口和死者颈部的致命伤均系同一把凶器造成的。死者下身被泼过硫酸,但并没有发现有被性侵犯过的痕迹。尸体有被搬动过的迹象,而且通过对尸体周围的泥土检验,并未发现血迹的反应,可以肯定,公园陈尸处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另外,通过对尸体的解剖检验,发现死者在遇害前刚刚做过人工流产。
胡菁的母亲绝对想不到女儿居然怀有身孕,而尧舜也并没有打算把这一情况告诉她,毕竟女儿的遇害对她的打击已经不小,如果再知道这个情况,那么无疑是雪上加霜,打击将会更为沉重,极有可能让她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精神彻底崩溃。更何况就算把这消息告诉她,也对破案没有任何的帮助,倒不如让她继续保留着女儿在自己心中乖巧的形象。
“会是谁的孩子呢?这会是凶手行凶的原因吗?”
正思索着问题,侦察员带着一名戴眼镜的学生模样的男生敲响了尧舜办公室的门。
男生名叫高文亮,和胡菁同年级,但并不在同一班,他是自己找到了警局,并且要求见负责胡菁凶案的警官。
在尧舜的办公室内,一脸稚气的高文亮显得有些紧张,他始终低着头,由于紧张,脸上满是汗水,再加上他一直低着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停地向下滑落,他不停地用颤抖的双手去扶正眼镜,之后又不停地揉搓着裤子。
尧舜替高文亮倒了杯水,然后搬了张椅子微笑地坐在他的对面。
“你也是市D高中的学生,是吗?”
尧舜并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先亲切地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希望通过这样循序渐进的问话能够缓解对方紧张的心情,毕竟对方还是个孩子。
“是……是的。”高文亮紧张的有些结巴,他扶了扶眼镜,回道。
“呵呵!不要紧张,警察叔叔不是老虎,只有在对付坏人的时候,叔叔才会变成老虎,平日里,叔叔更像只大猫。”
这番话让高文亮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笑声,他揉搓裤子的动作也随着笑声停止了,低着的头也终于抬了起来。
“就是嘛!只有坏人在见到叔叔的时候才会低着头,你是好孩子,就应该抬起头,看着叔叔说话,你说是不是?”
“恩。”高文亮点头应道。
“你的父母知道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叔叔,您可千万别告诉他们,不然他们非打死我不可。”高文亮苦着脸哀求道。
“放心,叔叔的嘴可严实了,一定不告诉他们。”尧舜笑着用手在嘴上比了个“叉”字型,然后笑道:“怎么样?叔叔的动作是不是像QQ聊天里的那个闭嘴的表情啊?”
“恩,像,像极了。”高文亮笑道。
“你来找我,是不是和胡菁的案子有关呢?”尧舜话锋一转,乘机将话题带到了正题上。
“是、是的。”
“你是她的男朋友?”
“您、您怎么知道的?”高文亮惊讶地看着尧舜。
“呵呵,叔叔也是推理出来的,别忘了,叔叔可是警察,推理可是最基本要掌握的知识哦!”尧舜微笑道:“我找过胡菁的妈妈,她说最近一段时间胡菁经常和别人发短信,而发的内容在之后又都删掉了,如果只是普通同学或朋友间的短信,也就没必要删除了,这说明她和发短信的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大人知道。而在我们刚开始调查胡菁好友的时候,你就出现了,而且还要和我单独谈话,还不让你父母知道,那我就推测,很可能你就是她的男朋友。”
“叔叔你真厉害。”
高文亮佩服地看着尧舜,紧张的情绪也彻底放松了。
“那你现在能和我说说你来找我的具体原因了吗?”
“恩。”高文亮点了点头,同时再一次哀求道:“可是叔叔,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的爸妈啊!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恩,叔叔向你保证,你今天说的话,是你和叔叔之间的秘密,叔叔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听到尧舜向自己的保证后,高文亮这才放下心,娓娓道来:“叔叔,我和菁菁是在学校的知识竞赛中认识的,她是她们班的班花,人很漂亮,学习成绩也好,而我在班上也是班长,学习成绩也不错,同学经常和我开玩笑,说我和菁菁是天生一对,不过那个时候虽然认识菁菁,但毕竟不同班,也没什么来往。就在上个学期,学校组织了一场知识竞赛,我和菁菁都参加了,她得了第一,我得了第二,就这样,我们才真正算是认识了,也彼此有联系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都只是发发短信,聊些学习上的问题,后来有一天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发短信说我喜欢她,她说她也对我有好感,于是我们就确立了情侣关系。”
“你们的事学校里的同学都没知道的吗?”
“恩,菁菁说她妈妈管得严,她怕太多人知道了会传到她妈妈耳朵里,所以要求我保密我们之间的关系,而我的老爸老妈对我管教也严,他们要知道我早恋,肯定也不会轻饶了我,于是我就答应了她,在校内,我们彼此间只是普通朋友,出了校门,而且还要远离学校后,我们才会像情侣一样的牵手。”
“恩,原来如此,那你告诉叔叔,胡菁怀孕,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尧舜见时机成熟,终于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高文亮看着尧舜,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要我保密,你怕让你的父母也知道这事,是吗?”
“恩,是的,我和菁菁做那事是在三个月前,那天是周末,我老爸老妈去外地谈生意,就我一个人在家,于是我就叫菁菁来家里玩,起先我们也就是一起写作业,然后看电视,之后我们就抱在了一起,然后就做了那事。前两天菁菁找到我,说她每个月的那几天已经好久没来了,她上网查过,有可能是怀孕了,于是我就陪她去医院检查,果然怀孕了,于是昨天下午乘着放学早,我就陪她一起到医院打胎了。叔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是这事让我的老爸老妈知道,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高文亮担心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放心放心,叔叔不说。”尧舜安慰道:“那昨天你和胡菁去了医院,是什么时候和她分开的?”
“我们下午五点多去的医院,因为刚打完胎,菁菁脸色不是很好,所以一直到了晚上八点,菁菁稍微恢复了一些才离开了医院。因为她担心被她妈妈看到和我在一起,所以每次送她回家,我都只把送她到离她家不远的一个路口,然后我就回家了,昨天也是这样。”
“那当时大概是几点?”
“八点三十五分,我当时还看过时间。”
“那当时你离开的时候,看到胡菁是往回家的方向去的吗?”
“是的。”
“当时你有没有发现有谁跟踪你们吗?”
“没留意。”
“恩,你提供的资料很重要,叔叔很感谢你的帮助。”尧舜微笑着拍了拍高文亮的肩膀。
“叔叔,你一定要抓着害死菁菁的凶手,为菁菁报仇。”高文亮紧握着双拳,义愤填膺地说道。
“放心,就算你不说,叔叔也一定要抓到凶手,将他绳之于法。”
“叔叔,我回去后一定好好学习,长大了我也要当警察,向叔叔一样,抓坏人。”
“恩,叔叔相信你一定行的,不过你以后一定要听话,你现在虽然还是学生,但是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小朋友,你已经成年了,懂的事也应该更多,什么事是现在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你应该能分得清楚。今天我们的谈话,叔叔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叔叔也希望你通过这次的事,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可以做到吗?”
“我向叔叔保证,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不再想别的事情,好好学习。”高文亮拍着胸脯保证道,并向尧舜敬了个礼。
“呵呵!好了,快回去吧!别再让你家人担心了。”尧舜拍拍高文亮的肩膀,满意地笑道。
高文亮提供的线索虽然有限,但是却把胡菁遇上凶手的时间到遇害的时间具体化了,胡菁和高文亮分开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三十五,她遇害的时间法医判定是在晚上十到十一点间,而在这过程中,胡菁并没有回家。
从这样的时间来看,胡菁就是在和高文亮分开后遇上了凶手,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胡菁自己去了别的地方,不过这种可能性比较99lib.t>低,因为在母亲的眼里,胡菁还是个乖乖女,她骗母亲同学过生日,实际是去打胎,在这种前提下,如果回家晚了,势必会引起母亲的怀疑,到时候母亲去找她,那么她怀孕的事就会曝光,相信这是胡菁不愿意看到的。
那么凶手又是如何带走胡菁的呢?是强行绑走?还是胡菁自愿跟着凶手走的呢?胡菁是在晚上八点三十五分过后失踪,那个时候街上到处都是人,凶手想要强行绑走胡菁的可能性极低,因为容易被人发现,可是如果胡菁是自愿跟着凶手走的,那也就是说凶手和胡菁是认识的。
分析至此,尧舜立刻开始部署新的侦察方案,把调查的重点集中在了胡菁和高文亮分开后直到回家的这段的路上,尽全力询问路人,看能否找出破案的线索。再有就是调查胡菁的人际关系网,看能否从中查出蛛丝马迹。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神秘的男人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根据群众的反映,在案发当晚,胡菁回家的路上,有一个男人带走了胡菁,而且胡菁并不是被这个男人强行带走的,从当时的情况来看,胡菁坐在路旁的椅子上休息,这个男人主动上前找她搭话,之后她是自愿跟这个人走的,群众也为当晚这个带走胡菁的男人做了样貌拼图,经过摸排比对,这个男人正是胡菁所在学校的生物老师王宝才,而他的这个身份和尧舜分析的凶手有可能是熟人这一点不谋而合。
如此重要的情况,尧舜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他立刻拘传了王宝才。
坐在审讯室里的王宝才神情自若,一副悠闲的模样,仿佛审讯室成了他休息的场所。
当尧舜走进审讯室的时候,王宝才还未等尧舜落座,就先开口说道:“警官,你们抓我来是什么意思?这大晚上的,我还要回去备课呢。”
“是吗?既然你的工作这么忙,而我的时间也非常宝贵,那废话就不多说了,胡菁你认识吗?”尧舜直截了当的问道。
“当然,她是我的学生,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她不是前天遇害了吗?唉!这个孩子很聪明,在学校成绩很好,真是可惜了。”王宝才摆出一副同情的模样,摇头叹道。
“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你问我?哈哈!你身为警察,居然问我谁是凶手?哈哈!警官,你这个问题问的未免也太幼稚了吧!怎么?你把我带到这里,就是想 95ee." >问我这个问题?”
王宝才放声大笑,是疯狂的笑,同样也是一种蔑视的笑。
“难道你认为警方把你带到这里来是闲聊吗?”尧舜严肃地说道。
“你怀疑我是凶手?你怀疑是我杀了胡菁?哈哈!我说是,你信吗?”王宝才笑道。
“我信!”尧舜正色道:“在胡菁遇害当晚,她在回家的路上,有人看到你拦下了她,并且把她带走了,你说,你把她带到了哪里?什么事把她带走了?”
“警官,你们法医检验尸体的时候难道没有验出胡菁打过胎吗?当晚我遇到胡菁,看她走路摇摇晃晃的,脸色也不太好,身为她的老师,上前关心一下总不为过吧!我说送她回家,可是她却犹豫不决,我就猜到她可能有什么事不想让家长知道,于是我就和她商量,让她先到我家去休息一下,她是自愿和我走的。之后在聊天中,她和我说出打胎的事,我出于一片好心,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有什么不对?”
“关心学生?你家和胡菁家相隔数条街,你为什么会在胡菁家附近出现?别告诉我你有预感,胡菁会去打胎,所以提前去那做好准备。”
“警官,没有哪条法律不允许人逛街的吧!晚上我吃完了饭,闲着没事,四处逛逛有什么问题吗?逛街爱往哪逛往哪逛,根本没有准,我当晚正好逛到她家附近,又正好遇上她,这样的解释很合理吧!”
王宝才的回答头头是道,而且他有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给人的感觉他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完全是个局外人。
不过在尧舜看来,他并不认同王宝才的解释,虽然他的解释听似合理,但却有些牵强。胡菁怀孕和打胎的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一定不可能轻易就和人说,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老师,就更加不可能了,但是由于证据不足,尧舜一时间也拿王宝才没辙,只能先将他拘留72小时,然后再尽可能多的找到更多的证据。
然而让尧舜意外的是,就在王宝才被拘留的第二天,他主动要求见自己,到底王宝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尧舜百思不解,他经过反复思量后,还是决定去会会王宝才。
拘留室里,王宝才依然像之前审讯时轻松,神情自若,坐在他对面的尧舜表情严肃,目光如炬。
“警官,我只想和你单独聊聊。”王宝才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警员,说道。
“你先出去吧!”尧舜朝警员点了点头,待警员离开后,他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呵呵!警官,不应该是我有话想对你说,而是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些事情吧!”
王宝才轻松地笑着,但很明显是笑里藏刀。
“你真以为我需要从你嘴里知道什么吗?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尧舜不屑道。
“警官,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的话,相信也不用拘留我72小时了,我知道,你是想用这72个小时去找线索,找证据定我的罪,可是够吗?需不需要再多给你们一点时间呢?不过我真的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我真担心到时候出去了,嘴巴会乱讲话,万一传到媒体的耳朵里,那我就不能保证警官你肩膀上的星星杠杠杠的会少几个了。”
“你不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吗?你的嚣张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尧舜强压住在心里翻滚涌动的怒火,说道。
“我这样算嚣张吗?”王宝才撇了撇嘴,然后神神秘秘地说道:“警官,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不妨老实和你说吧!其实胡菁真的是我杀的,我就是凶手,怎么样?你信吗?”
王宝才的一番话让尧舜颇感意外,也让他感觉有些懵,一时也想不明白王宝才到底想干什么。
“很惊讶是吗?”王宝才反问道:“警官,我猜你现在一定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和你说这些。”
“你不怕?”
“可笑,我有什么好怕的!哈哈……”王宝才疯狂地笑着,态度非常嚣张,笑声过后,他继续说道:“警官,就凭你现在手上掌握的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我杀人,如果到法庭上,你只是以我把胡菁带回过家为证据就说我杀了她,你认为法官会相信吗?也只会是浪费彼此的时间,最终的结果是什么相信你比我清楚。而现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刚才我说的话,只有你听到,没有第三个人证明,更何况我也只是问问你,我是凶手你相不相信,纯属闲聊罢了,就算到了法庭上,法官也不可能相信的。你说,我到底要怕什么呢?”
“你要怕的是‘邪不胜正’。”尧舜正义凛然地说道。
“邪?你说我邪?NO,NO,NO,NO,我才是正义的一方,我所做的一切是在替天行道,你懂吗?替天行道,像胡菁那样的女人,你说她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上?在学校和家人面前,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背地里却和男同学鬼混,怀孕还打胎,像这样的淫娃荡妇,活着只会害人,我杀了她那是在替她赎罪,我是在替天行道。”
王宝才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替天行道”四个字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就连站在门外的警员也被惊动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开门进来一看究竟,见尧舜示意他没事,这才放心地关上了门。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尧舜怒斥道:“胡菁还只是个孩子,她才17岁,你身为她的老师,对她下毒手,你还算是个人吗?你还在她身上砍了48刀,48刀啊!不仅如此,你居然还在她的下身泼了硫酸,你的这些残忍行为是‘人’能做的出来的事吗?你根本就是一个畜生。”
“你可以尽情地骂我,因为你现在除了能骂我,再也做不了任何事了,当然,你还能做一件事,那就是在72小时后,放我离开这里。”
“你这个混蛋!”
尧舜隔着桌子,一把揪住了王宝才的衣领,愤怒地瞪着他。
“别这么冲动嘛警官,你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有时间在这骂我,还不如去想想办法如何找到证据来定我的罪,虽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刚才和你说的都是玩笑话,我没有杀人,你又如何能找到证据呢?哈哈……”
王宝才疯狂地笑着,笑声很大、很冷,让四周顿时有了一种寒冷的感觉,不过这种寒冷并不像冬天那种自然的冷,而是一种让人连骨头都感觉到刺痛的恐怖的冰冷。
通过和王宝才的对话,尧舜感觉到王宝才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常,甚至说是异于常人,他明知道警方对他的怀疑,居然还敢主动要求见自己,并且当面说出自己就是凶手这番话,这样的行为本身就非常不合常理。
不过王宝才说得也有道理,现在以警方掌握的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他就是真凶,勘查人员到过王宝才的家里进行取证,除了发现有胡菁的指纹和毛发外,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反应。胡菁是由于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而公园陈尸地点又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如果王宝才真的是凶手,那么他会在哪里行凶杀人呢?
接下来的48小时至关重要,如果再找不出有利的证据来证明王宝才凶手的身份,那么结果就只能放人。
根据调查,王宝才为人孤僻,每天的生活就是学校和家两点一线,非常单调,在学校里,几乎不和任何人有交流,而回到家,也都是关起门生活,以至于左邻右里只见过他的人,但对他都没有更深的认识。
表面的这些情况的确不能证明王宝才是凶手,然而尧舜却不这样认为,通过之前和王宝才的聊天不难看出,他对女人似乎有着非常强的仇恨心理,尤其是对怀孕打胎的女性,似乎更是仇恨至深,所以尧舜试图从王宝才的感情生活寻找突破口。
但是出乎尧舜的意料,王宝才的感情生活比一张白纸还要白,因为无论是学校的同事,还是街坊邻居,从来就没有人听说王宝才谈过恋爱,也没人见过他带陌生的女性回家过夜。
既然没谈过恋爱,也没有与女性存在不正当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存在由于感情上的问题导致他仇恨女性,但是从王宝才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又的确对女性存在着某种仇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三天的调查,除了能证明王宝才性格孤僻外,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最终的结果和王宝才说的一样,警方因为证据不足,在72小时拘留的时间到了后,不得已释放了他,由此,也就出现了胡菁母亲在警局外纠缠的一幕。
第一章 杀戮的延续
“还没有回去吗?”
闻言,尧舜才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他这才注意到,局长沈鑫不知何时站在了办公室外。
“看外面雨大,想晚一点再走。”尧舜起身迎进沈鑫后,回道。
“是雨大,想晚一点走,还是案子没破,心情不好,不想回去啊?”沈鑫落座后,微笑着问道。
“这个……”
尧舜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的确正如局长所说的,他是因为案子没破,没有心情回家,自从放走了王宝才后,他几乎每天都在警局一直呆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因为就算回了家,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留在办公室整理一下白天调查到的资料,争取尽快破案。
“我都听同事说啦!最近一段时间你白天出去查案,晚上回来在办公室没呆到个凌晨两三点是不会离开的,都是那名女学生遇害的案子闹的,是吧?”
“唉!既然局长您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您了。说实话,如果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心里也不会这么烦,可现在明明知道凶手的身份,却不能抓他归案,我心里就像是有一股气憋在那里,浑身都不对劲。”尧舜无奈地叹道。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因为当年我也曾办过一件类似的案子。”沈鑫回忆道:“当年那起案件的凶手是名艺术家,名叫马浩,当年他来警局报案,说自己的老婆两天前离家后一直未归,与此同时,我们接到报案,在护城河里,清理淤泥的工人发现了一个麻袋,里面装了具无头女尸,从女尸的着装以及DNA的对比,最终证实死者就是马浩的妻子,但是死者的头却始终下落不明。我们沿着河岸往上游搜查,虽然没有找到死者的头,但却发现了一处留有血迹的现场,地上的血迹经过检验证实属于死者,而根据法医的验尸结果来看,死者是被凶徒先用绳子勒死,然后再割去了头颅,不过在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挣扎过的痕迹,所以那里应该只是凶手砍下死者头颅的地方,却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由于那里地处偏僻,平时少有人会去那里,所以也就没有找到目击者。在之后的调查,我们基本排除了劫杀的可能性,情杀和仇杀的可能性最大。经过调查,我们发现死者为人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至于感情方面,倒是存在一些问题,死者除了现任老公马浩外,还有一名交往密切的男友,两人是通过网络聊天认识的,不过在死者遇害的时间里,她的这名男友正好在外地出差,有不在场证明。”
“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了,那就只剩下最不可能的可能了,死者的死极可能和她身边的人有关。”尧舜猜测道。
“你说得没错,当年调查这桩案件的时候,在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我们就将调查的目光重新转移回了和死者最亲近的人的身上,这其中最值得怀疑的就是死者的老公马浩。马浩是名雕塑艺术家,不过并不出名,原本开了间艺术培训室,但是由于生意惨淡,在死者遇害前半年就倒闭了,这之后他就一直待业在家,家里的生活费用也都由死者一人承担,邻居经常听到两人为了生活琐事争吵。”
“那马浩知道自己的老婆有婚外情这件事吗?”
“他说他很爱自己的妻子,他们的感情也一向很好,他的妻子也很纯洁,一定不会出轨的。不过我们找死者的男友了解到的情况却恰恰相反,他说死者生前曾和他说过,马浩自从关了培训室后,家里的生活来源全靠她一个人,她承认马浩真的很爱她,但正是因为这份爱,让她的感觉压力非常大,毕竟生活是现实的,爱不能当饭吃。她也曾多次让马浩去找份工作,但都被拒绝,马浩说艺术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所以她下定了决心,要和马浩离婚,然后去外地重新开始生活,但每当提起离婚的事,马浩都会苦苦哀求,并不惜以死相逼,所以她的心也就软了,然而事后马浩非但没有改变,反而变得更加自闭,每天埋头搞他的雕塑艺术,于是她就打算和男友私奔,但没想到却遇害了。”
“马浩和死者的男友,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是的,我们也查过死者和她男友在电脑上的聊天记录,从中不难看出,他们二人的感情稳定,死者的男友并没有作案的动机。相比之下,马浩的嫌疑比较大,因为案发后,马浩从来没有问过案件的调查进度,这一点增加了我对他的怀疑。”
“如果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对案件的侦破进度不闻不问,这一点的确值得怀疑。”
“所以我把他列为了重要嫌疑人,对他展开了更细致的调查,不过很可惜,虽然他的确有行凶的动机,但是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在他家中也没有发现大量的血迹反应,再加上死者的头部始终下落不明,这也成为了阻碍案件侦破的一道坎。”
“如果马浩真是凶手,那他杀了自己的老婆,为什么要把头砍下来呢?而砍下来的头他又会藏到哪去呢?”尧舜疑惑道。
“呵呵,当年我想的和你现在想的完全一模一样,而且最关键的还有一点,报案的还是马浩自己,如果他是真凶,那么他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一定不会做这样冒险的事,而且由始至终他都没有露出马脚,由此也可以看得出,马浩的心理素质相当的高,在没有实质证据的前提下,要想突破他的心理防线,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最后案件是如何侦破的呢?”
“呵呵,你信奉的一句话不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吗?我对这话也非常认同。当年在调查始终未果的情况下,我决定主动出击,如果马浩真的是凶手,绝对不可能一点破绽露不出来。那一次和马浩的见面还真是让我难忘啊!”
回忆起往事,沈鑫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说道:“我记得那次去找马浩,也同样是像今晚这样下着雨,不过没有这么大而已,你说这下着雨的夜晚是不是不吉利呢?”
“或许是吧!”尧舜轻叹道。
“那天我去到马浩的家里,在他工作的房间内,看到了一个他已经基本完成的作品——真人比例的他老婆的雕塑。整个雕塑轮廓清晰,线条逼真,尤其是样貌,栩栩如生,再加上马浩给雕像穿上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使得雕像矗立在那,就像死者本人复活了一般。虽然说马浩的雕刻水平出众,但当我看到那尊雕像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浑身的不舒服,感觉有股子的寒气围绕在我四周。我出于好奇,想凑近去看看,却被马浩喝止住了,他说那是他对老婆的爱,不许任何人碰。”
“只是一尊雕像,至于吗?”尧舜好奇道。
“是啊!所以当时我并不理会他,凑近仔细看了看。也就是这一看>,让我发现了问题,从雕像上,我闻到了一股臭味,有点像什么腐烂变质的味道,由于味道很淡,我一时间也无法肯定,也就在此时,马浩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她美吗?’,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兴奋,就仿佛那不是尊雕像,而是真人一般,之后他又和我说:‘她真的很美,很纯洁,是我心中的天使’,边说着这番话,他边摸着雕塑的脸,一副陶醉的表情,那一刻,那样的场面,我非但没有感觉到马浩对妻子的爱,反倒让我感觉有些恐怖。”
“对着一尊冷冰冰的雕像表现出的爱意,的确非常诡异,不过雕塑怎么会有腐烂的味道?难道是……”
尧舜似乎想到了答案,但他没有说出来,像是在等沈鑫公布答案。
“你猜得没错。”沈鑫看出了尧舜的心思,给了他一个?99lib?肯定的回答,“很不可思议吧!连我自己对当时这样的真相都吓了一跳。起先我也没敢往这方面想,所以在询问马浩无果后,我便离开了,但是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那股味道始终围绕着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这鼻子对尸体腐烂的味道可是非常熟悉,虽然那味道很淡,但是还不至于判断错。所以我反复琢磨了许久,决定冒险赌一把,如果成功,那案件就能告破,可如果失败,被马浩反咬一口,那要想再破这桩案件就会难上加难了。”
“呵呵,结果案件成功告破。”尧舜微笑道。
“是啊!正所谓‘天网恢恢’嘛!哈哈!”沈鑫爽朗地笑着,随后他继续说道:“当时我申请了搜查令,对马浩的家进行了仔细搜查,尤其是那尊死者的雕像,我们把雕像的头部敲开,从中找到已经高度腐烂的死者的头部。在铁证的面前,马浩无言以对,承认了他杀害死者的全部过程。据马浩所说,他非常爱自己的妻子,但是她却不理解他,完全不能明白他对艺术的追求,只懂得用金钱来衡量一切,为了金钱,甚至出卖了自己对她的那份爱。他之所以要杀了妻子,就是为了能将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砍下妻子的头,并且封在了雕塑里,就是为了让妻子永远陪着她,让她明白,艺术到底是什么,让她身临其境的去体会真正的艺术。”
“这个马浩的心理肯定有问题,他追求艺术的病态心理已经让他的人格扭曲了。”尧舜皱眉道。
“是的,这起案件其实并不难,关键的一点就是从一开始我把凶手想的太简单了,我们可以通过发现的线索,用正常的逻辑思维推理出凶手的行凶动机,从而顺藤摸瓜找出凶手,但是这个马浩的思想,根本无法用正常的逻辑思维去思考。试想一下,一个正常的人,杀人后肯定是会害怕,会想要逃跑。但这个马浩非但不害怕,而且还亲自报了警,甚至还把人头割下藏在雕塑中,在我面前表现的也非常冷静,并且明知道雕塑里藏着死者的人头,还在我面前说出那些的话,所有的这一切行为,是任何一个心理正常的人不可能做出来的。”
“是啊,而且像马浩这样心理异常的罪犯,除了外表善于欺骗人外,行凶的手法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尧舜赞同道。
“是的,所以在遇到这类凶手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冷静。虽然当年马浩的案件和你现在遇到的案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从凶手的一些行为上来看,似乎他们都有着过硬的心理素质,他们根本不怕和我们正面较量,甚至有一些这类的凶手还在与我们较量的过程中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和快感。然而百密一疏,无论他们的心理素质有多硬,布局布得有多严密,行凶手法有多无法让人理解,但他们始终是人,是人,就一定会犯错,只要我们有耐性,就一定会找到他们的错,从而将他们绳之于法。你的办案能力没有人会质疑,你现在需要的就是休息,别成天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一根弦绷紧了早晚会断的。”沈鑫语重心长地说道。
“恩,我尽量,我尽量。”尧舜点头道。
虽然答应了局长,但是局长走后,尧舜却依然我行我素,并没有想休息的意思。当然,并不是他不尊重、不理解局长的一番好意,而是因为他真的没有心情休息,每当他静下来闭上眼睛的时候,王宝才那张可恶的嘴脸和尸体的惨状就会在他的眼前浮现。
现在在尧舜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把王宝才抓获归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尧舜努力找寻证据的时候,凶案再一次发生,让他猝不及防。
案发现场位于市东区一处即将拆除的烂尾楼内,负责拆楼的工人早上进入工地的时候发现了尸体并报了案。
当尧舜带队赶到案发现场时,警戒线外的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他们冲着烂尾楼内的案发现场探头探脑,并时不时的议论上几句。
尧舜赶到现场后,二话没说,迫不及待藏书网地翻过警戒线,进入了案发现场,他的脸色阴沉,眉头像打了结似的,由始至终都皱在一起。
陈尸地点位于烂尾楼右侧的一处露天的墙根下,尧舜走到尸体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尸体。
死者是名女性,由于被大雨冲刷了一夜,全身湿漉漉的。死者的容貌完好无损,但身上的衣服连同皮肉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而腹部以下的位置被完全腐蚀,根本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
所有的这一些尸体表面所呈现出来的特征,都和胡菁遇害的命案一致,顿时,尧舜压抑在心底的那团怒火喷发了出来,他甚至连法医的初步验尸结果都没听,就冲出了案发现场,钻进了车内,拉响警笛,朝他心中的那个目的地狂奔而去,那架势,有种恨不得能一瞬间就能到达的感觉。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声音还没完全消逝,尧舜已经 51b2." >冲出了警车,发疯似的冲进了正前方的住宅楼内,一口气狂奔上了五楼。
“咚咚咚!”
尧舜敲响了位于楼梯右侧住户的门,那声音用“惊天动地”形容一点不为过,如果不是防盗门结实的话,相信早已经被他给捶倒了。
“不会轻点啊!”
屋内传来了不满的斥责声,随着话音,房门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胡菁遇害案的嫌疑人王宝才。
王宝才一见门外怒气冲冲的尧舜,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堆笑地说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尧警官你啊!怎么这么有闲功夫来看我啊?你说我这耳朵又不聋的,你敲两下我就听到了,何必用这么大劲,你手不疼吗?”
“把门给我打开!”尧舜怒吼道。
“别急嘛!警官,我这不正开着吗!”
王宝才刚把门打开一道缝,尧舜就猛地把门掀了开,然后冲进门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重重地把他摁在了门边的墙上。
“东区烂尾楼里那个女人是不是你杀的?”尧舜愤怒地质问道。
“你说的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啊!”王宝才一脸无辜地说道。
“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死法和胡菁完全一模一样,你不知道,还会有谁知道?”
“警官,话可不能这样说啊!两起案件的死者死法一样,你就说是我干的?那如果我用刀捅死了人,是不是所有被刀捅死的人都是我杀的啊?警官,没有你这样冤枉人的吧!胡菁的案子你说是我干的,可结果呢?警官,抓人要讲证据,这不用我教你吧!如果有证据,相信你也不用在这里和我说话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如果想冤枉我,我一定会告你的。”王宝才不甘示弱地驳斥道。
“你少在这得意,别以为我真拿你没辙了。”
“警官,有没有辙是你的事,你要说我杀人,你把证据拿出来啊,有了证据,你完全可以定我的罪,可是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你就给我把手放开。”
王宝才奋力的试图挣脱尧舜,但是力量上的差距让他最终放弃了。
“救命啊!打人啦!救命啊!”
王宝才见无法挣脱尧舜,于是拼命地叫嚷,而他的喊叫也顿时吸引了左邻右里,几名邻居闻声纷纷围到了王宝才的家门口一探究竟,当他们看到身着便装的尧舜揪着王宝才的场景,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只是都愣愣地看着两个人。
见状,王宝才轻声对尧舜说道:“警官,你发发脾气就行了,别没完了,虽然你现在没穿警服,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可要是我喊一声警察打人的话,那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清楚,现在舆论的力量可不能小视哦!”
闻言,尧舜看了眼门外站着的几个人,好在不是周末,来围观的人还不是很多,尧舜思忖了片刻后,心有不甘的缓缓地松开了揪着王宝才的双手。
“这就对了嘛!”王宝才轻声说道,继而扭头朝门外看热门的邻居说道:“都回去吧!没事了,没事了,我和朋友在闹着玩呢,没事了。”
“神经病,没事瞎叫唤什么!”
“就是,脑子有问题。”
邻居不满地斥责了几句,便纷纷离开了。
王宝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满意地笑道:“就是嘛,这样不是很好?何必把事情闹大呢?我是无所谓啊!反正因为胡菁的案子,我已经失业了,有的是时间耗,可是警官你就不一样啦!你的时间宝贵,要是在我这把事情闹大了,耽误了你找证据,抓罪犯的时间,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万一你到时候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那可叫我怎么担当得起啊!”
“你真以为你赢了吗?你真的以为你能逃得掉?”
“逃脱?哈哈!警官,我觉得你用词不当了吧!我为什么要逃呢?”王宝才冷笑道,“我光明正大的,为什么要逃呢?警官,我只是随便和你说说我杀人,你就信啊?我开玩笑的好不好,难道你平常破案也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那你这办案的能力也未免太水货了吧!”
“你别得意的太早。”尧舜怒道。
“警官,得意也是要有资本的。”王宝才轻蔑地说道,“我是杀了人,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抓我吗?”
王宝才一会说自己没有杀人,一会又承认自己杀了人,前后说法矛盾,真让人有些无法琢磨他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只要你犯了案,我就一定会找到证据,放心,有你哭的时候。”
尧舜扔下话后,愤恨地转身离开,但王宝才却不依不饶,他追到楼梯口,冲着尧舜喊道:“要找证据你可要尽快啊!游戏已经开始了,我可保证不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哈哈……”
王宝才疯狂地笑着,但尧舜却并不理会,他奔下了楼,怒气冲冲地坐进了车里,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上。
面对王宝才的挑衅,自己却束手无策,这也难怪尧舜会如此的愤怒,毕竟警察也是人,承受的压力本就比普通人更大,有自己的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愤怒归愤怒,如果愤怒能够有助于破案的话,那尧舜倒希望自己一直愤怒下去,但是事实却是愤怒的情绪只会让自己的头脑更加的混乱。
尧舜坐在车里,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冷静后,他才发动了汽车,他很清楚,愤怒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现在必须冷静,然后找到更多的证据,才是解决问题最直接的方法。
第二章 追根溯源
通过调查,警方很快查清了死者身份,死者李艳,25岁,房产中介业务员,有名男朋友,并且已经到了谈论婚嫁的程度。无论身份还是背景,李艳都和之前遇害的死者胡菁毫无任何的关系。
而在验尸结果上,死者遇害的时间为当晚的11-12点之间,而两名死者遇害 7684." >的手法完全相同,死因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死者的头部有被硬物敲击留下的伤口,以伤口的形状分析,应该是锤子敲击造成的,从伤口形成的角度以及力度来分析,行凶者的身高比死者高,而且力量大,是男性的可能性比较大。另外在死者的口腔内发现了一些普通的纤维组织,经过比对,和之前遇害的死者胡菁口腔内发现的纤维组织并不相同,但在这些纤维组织中以及死者的口腔内,同样发现了些许腐烂食物的残渣。在死者的手脚上也同样发现了曾被捆绑过的痕迹,死者身上多达40处的刀伤均为死后造成的,所有的伤口都和胡菁身上的伤口系同一把凶器造成的。死者的下身同样被泼了硫酸,但没有发现被性侵犯过的痕迹。尸体有被搬动过迹象,而且对尸体周围的泥土进行的检验,从中并未发现血迹的反应,由此可以肯定,烂尾楼的陈尸处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尧舜仔细翻看了李艳的验尸报告,之后又拿来胡菁的验尸报告,将二者进行了比较后,从中发现了两个问题:第一,胡菁的体内有发现安眠药的成分,而李艳却没有,但她的头部有被硬物敲击的伤口;第二,胡菁遇害前曾打过胎,而李艳却没有。
第一个问题倒还好解释,胡菁是王宝才的学生,他如果把胡菁带回家,再诱骗胡菁吃下或喝下掺有安眠药的食物或水,然后乘其失去反抗能力之后再加以杀害。而李艳毕竟和王宝才没有任何的关系,要想让她失去反抗能力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将其打晕。至于第二个问题,尧舜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找死者的男友了解过情况吗?”尧舜向侦察员询问道。
“已经找过了,死者的男友听闻噩耗,当场吓昏了。之后根据他的叙述,死者李艳在遇害前是和他在一起的,当天是他们相识两周年纪念日,晚上他们在一起吃过饭后,便约了朋友去唱卡拉OK,之后大约在10点左右,死者接了个电话,说是有名早上到公司看房源的顾客把东西落在了公司,要她回去一趟帮忙拿一下,原本他打算送死者去的,但是死者说让他陪朋友玩,自己很快就回来,然后就打车走了,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了,他曾多次打死者的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
“那白天呢?死者的行踪有查过吗?”
“死者是房产中介公司的业务员,白天的时间都是以接待前来看房源的顾客为主,行踪并不复杂,期间有外出过几次带顾客去看房,剩余时间都在公司内。”
“马上查清当天死者接待过的顾客身份,无论是在公司内的,还是外出看房源的,还有,查清当晚打给死者的电话,看能不能通过这个电话查到线索。”尧舜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派人24小时盯住王宝才。”
“尧队,你认为王宝才是凶手?”
“两起凶案凶手的犯案手法完全一样,胡菁遇害案中,王宝才是头号嫌疑人,虽然最后由于证据不足放了他,但不等于他就真的是清白的。更何况他才被释放没多久,现在又发生了李艳遇害的案子,以我对他的了解,绝对有理由相信他和这起案件有关。另外,查查两名死者,看能不能找出共通点,凶手选择她们下手,一定存在某种理由。”
侦察员离开后,尧舜再一次翻开了王宝才的资料,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重新调查王宝才,以求从中找出案件的突破口,因为对于王宝才的怀疑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实质的证据,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暂时逍遥法外。
不过王宝才的资料的确非常简单,单从这些资料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王宝才,40岁,市D高中生物老师,这些资料之前尧舜就已经很清楚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他更在意的是王宝才在当老师之前的资料,从死者身上的伤痕来看,如果王宝才真的是凶手,那么他的心理明显存在问题,因为但凡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是不可能把尸体毁坏成那样的惨状,从毁尸这一点来看,其中必定存在什么隐情,而这个隐情和他的人生经历应该有一定的关系,如果能找出是什么原因导致王宝才产生杀机以及毁尸的,那无疑对破案有极大的帮助。
从资料上看,王宝才出生于王家村,但就在他考上大学的那年,一场意外的大火烧死了他的父母和弟弟。他在大学里学习认真,成绩优异,以他的成绩,毕业后完全可以找到一份薪金优厚的工作,比如到生物研究公司工作,但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选择了进市D高中当一位普普通通的生物老师,是因为他只想过平淡的生活?还是为了某种原因刻意埋没自己的能力呢?
表面看来,王宝才的经历也很普通,而且在普通中还带着些许的悲凉,一般人如果看到他的这段经历,或许会对他表示同情,但在尧舜的眼中,这段经历却似乎变成了一把钥匙,一把打开案件侦破之门的钥匙。
也正因为王宝才的这段经历,尧舜决定去他的家乡走一趟,因为纸上记录的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仅凭面前一页页的资料,充其量只能了解表面的情况,要想了解到更为具体的内情,就必须实地进行调查。
王家村地处偏僻,是有名的贫困村,人均年收入也就是3000元左右,有的时候甚至更低,在这样一个村子里能走出一个像王宝才这样的大学生,实属不易,所以..当尧舜找到村长,想要了解王宝才的时候,村长一脸的自豪,仿佛王宝才是自家的孩子一般。
“说到宝才,他可是我们全村的自豪啊!”村长满面笑容,自豪地说道,“我们这个村穷,就这环境,不用我多说什么,尧警官你一眼也能看得出来。村子里没有学校,要上学就只能到县城的学校,光走路去就要花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每天往返就要三个小时,宝才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去上学,天黑了才回来,虽然辛苦,但他却从没打过退堂鼓,在学校的成绩也一直都是拔尖的,最后也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当时他的学费还是我们全村人一起替他凑齐的,他可是我们全村的骄傲,我们就算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把孩子送出去。”
“恩,你们也都非常伟大啊!为了孩子的未来,心甘情愿地付出。”尧舜赞叹道。
“我们这些老骨头,穷了一辈子,也穷惯了,孩子既然有美好的前途,我们怎么能耽误呢?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您对王宝才了解的深吗?”
尧舜开始逐渐把话题转到了重点上,这也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原本他也打算单刀直入的,可是在听过村长对王宝才夸赞后,他临时决定还是循序渐进地询问,以免引起村长的担忧,从而影响到他提供线索的真实性。
“当然深了,这村子里没有人不认识他,对他了解不深的。这孩子可是我们看着他长大的。”村长说完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略显紧张地问道:“警官,你来我们这里打听宝才的事,是不是他在城里出什么事啦?”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王宝才所在的学校出了一些事情,循例要了解每一位老师的详细情况。”尧舜随口编了个理由,敷衍地解释道。
“这样啊!”村长放心地点了点头。
“王宝才的家能带我去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不过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估计警官你也看不出什么东西了。”
在村长的引领下,很快就来到了王宝才在村子里的家所在的位置,不过这里的确和村长所说的一样,早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残砖败瓦,朽木断梁,全都是一副烧焦的模样,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站在此处,仍能从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中感受到当年火灾发生时的那惨烈的场面。
尧舜踩在瓦砾上,脚下发出“喀嚓喀嚓”的破碎声,他走到了废墟的中央位置,环顾着四周,然后闭上眼,在脑海中拼凑着当年这里所发生的场景。
熊熊烈火仿佛一条巨蟒,扭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缠绕住了整间房屋,继而一步步的吞噬屋内外的一切。
呼救声、惨叫声、房梁倒塌声夹杂着物品破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赶来的村民奋力扑救,浇水,扑打,倒土,能用到的方法全都被用上了,但在凶猛的火势面前,一切都是徒劳,村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屋在“火蛇”的吞噬下轰然倒塌。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了,这里一直没有清理?”
尧舜睁开眼睛,结束了自己的想象,他走出废墟,来到村长身边,好奇地询问道。
“我们当然是想把这里清理一下,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这废墟在这是挺碍眼的,总是会让人想起当年那段悲惨的往事。我也和宝才说过这事,可是他就是不让清理,而且只要一提到清理废墟的事,他就会发火,说这是他自己家的事,要清理也是他的事,不用我们操心。”
“这么奇怪?”尧舜皱眉道。
“唉!这种事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或许宝才认为这样也是一种纪念吧!因为每年宝才都会回来这里十几次,然后在废墟上一坐就是一天。”
对于村长的解释,尧舜并不认同,他觉得有些牵强,因为人在遇到一些重大伤害之后,在心里都会或多或少的留下阴影,大多数人对这些伤害都会刻意回避,尤其是对发生伤害的场所,更是唯恐避之不及,这也就是所谓的创伤后遗症。
可现在王宝才却似乎并没有因为当年的惨事留下任何的心理阴影,不仅没有清理废墟,还经常回来坐在废墟里,如果只是一种纪念的话,根本没必要连废墟也不清理,如果是一种缅怀的话,那也不用一年回来十几次,那场火灾夺去了他所有亲人的命,这片废墟留给他的相信只有伤感,可是他却依然保留着这片伤心地的原貌,每年回来十几次,这一切到底是为了纪念?为了缅怀?还是为了不让自己轻易忘却那段往事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呢?
“看来王宝才还挺念旧的,事都过这去这么多年了,还每年都回来十几次。”
尧舜虽然不认同村长的解释,但依然接着他的话茬说道,为的就是能从村长的口中了解到更多的实情。
“唉!一场火灾夺夺去了四条人命,念旧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宝才这孩子不做傻事,他想怎么样就随他了。”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从村长的话中,尧舜听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和之前的调查资料有所出入。
“死了四个人?王宝才的户籍资料上不是只有父母和弟弟三个吗?他的母亲早逝,他也幸免于难,火灾中死的不应该只有两个吗?怎么变成四个了?”尧舜好奇地问道。
“这个……”
村长面露难色的看了眼尧舜,欲言又止。
“我只是来循例了解情况的,村长你别有什么顾忌,有什么话就直说。”尧舜说道。
“警官,就我们这个村的情况,相信你一进村也都看到了,早些年有些事管理混乱也是难免的。”村长自责道。
“这么说王宝才的户籍资料上登记的内容有误?”
“是的,王宝才家的情况其实有一点点复杂,如果不是警官你问,我还真的不想提起啊!王宝才的爹王玉柱最早娶得是村子里的王梅,王宝才和弟弟王宝华都是这个刘梅生的,不过很可惜,因为当年生育的时候,条件极为落后,刘梅在生下这对双胞胎后就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不幸过世。过了一年,因为要忙地里的农活,又要照顾孩子,王玉柱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就想再娶个老婆,不求别的,至少能帮着照顾一下孩子就行了。他通过媒婆说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隔壁石头村的郑慧,这个郑慧离过婚,还带着个两岁大的儿子郑鹏,王玉柱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条件,能有人愿意嫁就已经很不错了,也就没苛求那么多,很快就和郑慧结了婚。不过由于户籍资料一直没有改,所以在户籍上就始终登记的是王玉柱和王梅以及王宝才兄弟四人。”
“原来如此。”尧舜点头道。
不过话说至此,村长布满皱纹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才继续说道:“婚后,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五口,如果仅靠那块一亩三分地的话,玉柱一家人连温饱都成问题,因为为了结婚,玉柱用光了几乎所有的积蓄,所以他决定进城打工。但是那个年头,城里工作并不好找啊!再加上他又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几个,想在城里找工作赚钱更是困难重重。但是没有办法,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他只好去拼一拼了。他把孩子都交给郑慧照顾,自己便进城了。玉柱在城里给人扛活,辛辛苦苦赚的钱虽不多,但是应付一家人在村子里的一些日常开销还是没有问题的。可哪想这些钱寄回家后,只改善了郑慧母子的生活,王宝才兄弟俩什么也没得到,吃穿都是最差的,也难怪,毕竟他们不是郑慧的亲生儿子,她又怎么可能对他们好呢?”
“那王玉柱知道这些吗?”尧舜问道。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那年春节,玉柱回家过年,宝华就把郑慧欺负他们,给他们吃剩菜剩饭的事说了,这一下可好,玉柱找郑慧,郑慧就撒泼,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她一个人在家照顾三个孩子有多么不容易,玉柱只听了孩子说的话就怪她,还说就是因为没给宝才兄弟买他们想要的玩具,所以他们就冤枉自己,最后闹得要回娘家,玉柱见状,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毕竟他要在外面打工赚钱,家里也只能靠郑慧一个人,所以这事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那除了给王宝才兄弟二人吃剩菜剩饭外,郑慧到底有没有虐待欺负王宝才兄弟呢?”
“唉!这种事我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后妈肯定不如亲妈,更何况郑慧还有自己的孩子,她肯照顾宝才兄弟就已经不错了,还要她像照顾自己亲生儿子一样,那估计就难咯!”村长显然不想在背后说人是非,尤其还是已经过世多年的人,所以他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得很明显,随后他接着说道:“玉柱过完节就又进城打工了,他走后,郑慧似乎就开始报复宝才兄弟俩了,隔三差五都能听到家里的打骂声,不过村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敢多管闲事,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玉柱都管不了了,外人谁会管。之后几年玉柱一直在外打工赚钱,很少回过家,一直到了孩子要上学的年龄,才回来了一趟,不过三个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龄,可是玉柱的钱只够其中两个人上,就为这事,郑慧和玉柱又大闹了一次,最后还是宝才兄弟俩懂事,由于他们二人是双胞胎兄弟,样貌几乎一样,于是就决定由弟弟王宝华先去学校报道,然后两人一人轮上一天的课,回藏书网来再相互补习,这样不仅三个人都有学上,还能只交两个人的学费,这才平息的那场风波。”
“那王宝才和王宝华轮流去上学的事就一直没被人发现吗?”
“他们兄弟二人如果单从样貌上,的确很难分辨出谁是谁,不过性格却不相同,哥哥王宝才憨厚老实,话不多,经常是受了欺负也不吭声;而弟弟王宝华恰恰相反,他聪明伶俐,很会说话,如果他在家发现郑慧和她的儿子郑鹏欺负哥哥,那绝对是二话不说挺身而出的保护哥哥。至于他们轮流上学的事,刚一开始的确没被人发现,可是没过多久,学校就知道了,当时王宝华就怀疑是郑慧叫她儿子郑鹏告诉学校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二人上不了学,念不成书,不过好在学校的校长通情达理,知道了他家的情况后,免去了王宝才的学费,这才让事情平息了下去,不过郑慧在日后没少刁难兄弟俩,不过每当玉柱回家的时候,郑慧就表现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而宝才兄弟俩知道和他们的爹把事情说出来,也于事无补,索性也就什么也不说了。玉柱还以为他不在的时候双方关系有所改善,所以也就再没多说什么了。”
村长的叙述,让尧舜对王宝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而这一些内容,是那些“不会说话”的纸质资料所无法提供给他的。
村长继续说道:“要说这王宝才兄弟俩还真是争气,在学校的成绩一直都是前几名,相比之下,郑鹏就差了许多,学习成绩不仅是倒数,而且成天打架闹事,根本就无法和宝才兄弟俩相提并论,他的所有作业都是让王宝才做的,为此,王宝华还和他打过几次架。”
“这么看来,王宝才兄弟俩的感情真的非常好。”
“可不是,就说当年那场大火,也是宝华牺牲了自己才救出了哥哥宝才。”
村长的话才说完,顿时提起了尧舜的兴趣,他立刻向村长问道:“能和我详细说说关于当年那场火灾的事吗?”
虽然村长已经是70高龄,不过身体仍相当硬朗,尤其是记忆力一点没有衰退,他回忆着往事,不急不慢地说道:“我记得那是20几年前的一个夏天,发生在高考的张榜日之后,当时王宝才兄弟二人都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大学,那一天我们全村就像过年一样,共同为他们庆祝,鞭炮是放了一串又一串,能从我们这个穷山沟走出两个大学生,那真的就像是‘愚公移山’一样不容易啊!王宝华当时还特意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郑慧面前,说他和哥哥已经忍了她很多年了,现在终于不用再受她的气了,他们将来会靠自己学到的知识帮助村民脱贫致富,但永远不会包括郑慧母子,让她们一辈子受穷,还说这就是她们的报应,当时差点没把郑慧气得背过气,郑鹏也差点和王宝华动起手,好在被村民劝开了,郑慧当时就怒气冲冲的让王宝华别高兴得太早,有他后悔的时候,还说她儿子没考上大学,他们兄弟俩也别想轻易就上大学。”
“难道那场火是郑慧放的?”尧舜脱口而出。
“这话就不好说了,人都不在了,我们也不好随便在背后搬弄是非。”村长小心翼翼地回道,“不过就为了上大学的事,当时郑慧和王宝才兄弟俩曾大吵了一架,当时玉柱也在,那场架吵的简直就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郑慧的意思是要王宝才兄弟俩让一个名额出来,让她的儿子郑鹏顶替去上大学,否则就不把钱拿出来让兄弟俩上学。可是宝才兄弟俩自然不会轻易答应,郑慧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搅得整个家是鸡犬不宁,玉柱夹在当中里外不是人。最后还是王宝才先松了口,他说把名额让给郑慧的儿子,希望她能拿出钱来让弟弟宝华去上学。但是王宝华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如果哥哥不去上,自己也不去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搞得双方就这样一直僵持不下,村民也都不敢去劝,无论劝哪头,都得罪人。”
“之后就发生火灾了?”
“是的,眼看快到开学的时间了,事一直没办法解决,宝华就摆出了强硬的姿态,毕竟郑慧手上的钱全是玉柱在外面辛苦打工赚的,于是宝华就让他爸做决定,还说这些年他们兄弟一直受郑慧的气,他爸什么话也不说就算了,现在关系到亲生儿子前途的问题,如果他爸再继续纵容郑慧母子胡作非为,他们兄弟俩宁可断绝父子关系,可是这事非但没有让玉柱做出决定,反而是打了宝华一巴掌,就这样,好好的一个家彻底变得是四分五裂的,宝华带着哥哥宝才来找我,和我详细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希望能通过我,向全村的村民借点钱去读书,等他们赚了钱,一定加倍偿还。唉,两个孩子的处境是什么样的我能不清楚吗?自然是能帮就帮,不过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呢,这事让郑慧知道了,那闹的更是大了,哪家要是借了钱,她指定跑那人家里能骂上一天,不过村民都是同情宝才兄弟俩,而且村里好容易出两个大学生,哪家会不支持呢?于是郑慧闹归闹,村民都忍着,钱该捐的照捐,总算是给兄弟俩凑够了学费,可谁想却在他们要出发前,却发生了那场大火,要不是后来老天有眼,下了场雨,那火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灭呢。”
村长无奈地摇着头,在叹息声中结束了回忆,布满皱纹的苍老的脸上眉头紧锁,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痛苦往事,虽然过去多年,但当他回忆起的时候,那一幅幅悲凄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王宝才是唯一的幸存者吗?你有问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火灾后我们从废墟中找到了四具尸体,不过都已经烧焦了,也分不清谁是谁了。我也问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一直愣愣地看着废墟,估计是吓得够呛。他逃出来的时候,怀里就一直抱着村民捐给他们兄弟上大学的钱,嘴里一直嘟囔着要上学,要上学的,问他什么他都没有反应,应该是受刺激过度了,我们当时都很担心他想不开,好在没事,最后还按时到学校报道。”
“你为什么就能确定逃出来的是王宝才而不是王宝华呢?根据你之前所说的,他们二人从长相上很难分辨出谁是谁。”尧舜质疑道。
显然这个问题是村长之前没有想过的,他怔怔地看着尧舜,好半晌才回过神,犹犹豫豫地说道:“之所以确定是因为兄弟二人的性格,之前我也说过了,宝才憨厚老实,话不多,宝华聪明伶俐,很会说话,那从火灾里逃出来的那个一直都闷不吭声,和村民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不是宝才,难道还是宝华不成?”
对于村长的草率判断,尧舜显然是不认同的,因为就算性格再开朗的一个人,在经历了如此大的打击后,肯定心理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从而变得沉默寡言,所以仅从闷不吭声这一点上判断一个人的身份,显然是不合理的。
“只是这一个特点就判断了他的身份,你不觉得有些草率了吗?”
“这个……”
面对尧舜的质疑,村长一时语塞,对这样一个自己从未曾想过的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不过从尧舜的问话里,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看着尧舜。
“警官,是不是宝才在城里出了什么大事了?”村长紧张地问道。
尧舜很清楚对方为什么会有此疑问,不过在案件还没有明朗前,他什么也不愿意多说,更何况王宝才是全村人的骄傲,如果现在就把他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说出来,肯定不会有人相信,而且很可能使得村民产生排斥的心态,从而再查不出任何的线索。
“没什么事,主要是刚才听你说起当年的事,我好奇,所以才想多了解一下。”尧舜搪塞道。
“这样啊!”村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仍是一脸狐疑地看着尧舜。
“那王宝才当年是如何处理家人的遗体呢?”
尧舜也不理会村长对自己的怀疑,而是继续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个我也不清楚,原本事后我们想帮他挖个坟埋了,可宝才死活不同意,他让我们不要管,他自己会处理,既然他都说了,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四具尸体从挖出来后就一直摆在废墟外的空地上,宝才一直守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才处理掉,不过他是如何处理的我们都不清楚,应该是半夜乘全村人都睡了后做的。”
“没有墓吗?”
“没有,我们当时也很好奇,如果没有郑慧和她儿子的墓,还可以理解,但是连他爹和弟弟的墓也没有,还真的是非常奇怪,可是这种事,他不说,我们也不好问。”
“对了,我想问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王宝才有没回来过?”
“没有,最近有段时间没有看到他了。”村长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结束了和村长的对话后,尧舜又在村子里逛了一圈,也找了几位村民了解了情况,不过他们的说法和村长基本都是一致的。
虽说了解到的情况不足以证明王宝才就是两起凶案的真凶,但是却让尧舜对他有了一个更细致全面的了解,这也是尧舜此行的主要目的,而且他从中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王宝才回村后哪也不去,只是在废墟上坐着,他这样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而最让尧舜费解的一点就是他之前对村长提出的疑问,那就是王宝才的身份问题,王宝才和王宝华是双胞胎兄弟,从外表上很难让人分辨出来,火灾后,仅凭他沉默寡言这一点就断定他是王宝才的身份,的确有些草率。
当然,尧舜之所以怀疑王宝才的真实身份,也和他们兄弟二人的性格有关,这也是听村长讲述后,他才有了这样的一种质疑。
两起凶案,凶手都利用了下雨这样的自然条件来破坏现场,让警方根本无法从尸体和移尸现场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且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两名死者间没有任何的联系,几乎是很难从死者的身上找出凶手行凶的原因。可以说凶手的行凶手法到目前为止毫无任何的破绽。
然而,以王宝才在村民眼中憨厚老实的性格来看,他真有可能制造两起布局精密的凶案吗?面对郑慧和她儿子对他的欺负,王宝才也只能靠自己的弟弟来保护自己,这样的人真能杀人?相比之下,王宝华聪明伶俐,敢说敢做,不仅和郑慧对着干,而且为了上大学还扬言要和父亲断绝关系,同样也是他想到了向村民借钱上大学的办法,他比哥哥有主见,有头脑,比哥哥更符合凶手的身份。而最让尧舜感觉可疑的一点就是王宝才对自己的挑衅,这样的行为绝不是一个性格憨厚老实的人做得出来的。
“难道现在的王宝才真实的身份是王宝华?”尧舜在心里大胆进行着假设,“王宝才在火灾发生的时候,为救弟弟,牺牲了自己,而王宝华经受了这样的打击后,人就变得沉默寡言,由于外表上没有明显的差别,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把他当成了王宝才。而他之所以用哥哥的身份直到现在,极有可能是因为一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在火灾中被烧毁了,当年的录取通知书也是哥哥的,所以他就使用哥哥的身份直到现在。不过这些都还是次要的问题,无论凶手的真正身份是王宝才还是王宝华,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行凶的动机,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要行凶杀人的?又是什么原因让他要选择两名死者下手?”
一时间,尧舜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用各种方法将线索整合在一起,各种假设、猜测、疑点就像是“魔方”一般,在脑海中来回旋转,反复组合。
“难道和郑慧有关?”
这个疑问突然在尧舜脑中闪出,表面看似和案件无关的人,在他看来,其中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
先撇开王宝才的真实身份不谈,无论两起凶案的真正凶手是王宝才还是王宝华,他都是王家兄弟的其中一人,那么他的整个成长阶段都是笼罩在郑慧的阴影下度过的,从而在的内心形成了一种对郑慧仇恨的心态,所以当遇到和郑慧有些许相似的类似的女人时,这种仇恨的心态就促使他动了杀机。
想到这些,尧舜立即吩咐侦察员调取郑慧的资料和两名受害人进行比对,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他们的相似之处,从而证明他的猜测,而他自己则马不停蹄的前往自己的老同学韩珊珊的住处。
韩珊珊是尧舜高中时期的同学,在市里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尧舜找她帮忙,也是希望通过她,对王宝才的内心世界有一个更为系统的分析。
第三章 犯罪心理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尧舜赶到韩珊珊的家时,已经是午夜11点多,他一进门,就面带歉意地说道。
“呵呵,老同学了,这么客气干吗?更何况我还在整理文件,也没这么早睡。”韩珊珊替尧舜倒了杯茶,轻松地笑道,“怎么这么急找我啊?”
“我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件案子想找你帮个忙。”尧舜苦笑道。
“有案子找我帮忙?大侦探,你都搞不定的案子,我又能帮到你什么呢?”韩珊珊好奇地问道。
“我主要是想让你帮我分析一下嫌疑人的心理问题。”
“这个没有问题,我尽力而为,你把案子说来听听。”韩珊珊饶有兴致地说道。
于是尧舜把发生的两起凶案和王宝才对自己的挑衅,以及他到王宝才村子里调查到的情况,详细地叙述了一番。
听完尧舜的叙述后,韩珊珊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她仔细地思索了片刻后,才说道:“从他向你的挑衅的行为来看,有两种可能性存在。第一种,如果他还有同伙存在的话,那么他的行为可以视为一种吸引你注意力的做法,有点像是作秀,从而让你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第二种,如果他就是一个人犯案的话,那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而且对自己非常自信,他向你承认自己是凶手,是向你的一种挑衅行为,同时也表现出了他对自己的自信。然而,事后他又否认了自己的行为,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同时也可以达到刺激你的目的,让你无法冷静地对他的行为做出正确的判断。”
“同伙?似乎从现阶段的调查来看,并没有这方面的迹象存在,我倒是非常认同你所说的第二种可能性,因为我已经着了他的道了,我现在根本无法非常冷静地去分析案情,每天都睡不着,查案的同时还要努力去克制随时都有可能激动的情绪,尤其是当我身处案发现场的时候,看到死者的惨状,我心里那团火就无法控制地喷发出来。”尧舜无奈地说道。
“这很正常,毕竟你也是普通人,由于受到某种刺激导致情绪激动或者失控,这样的行为完全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你有很好的自我控制行为的能力,否则的话我相信王宝才早已经身上布满弹孔了,至少我就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呵呵!”韩珊珊打趣道。
“那心理方面呢?我感觉王宝才行凶杀人的手法并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判断一个人是否存在心理疾病是一个系统性的问题,需要进行很多方面的了解才能确定,毕竟我没有见过王宝才这个人,所以暂时也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结论。不过根据你刚才的叙述,我倒是可以谈谈我个人的看法。”
“能有你个人的看法,对我也有很大的帮助了,你快说说吧!”尧舜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连环杀手的犯案根据研究有六个特点:第一,性变态,据统计,大多数连环杀手都会有性功能障碍,也会在行凶时对受害人进行性侵害;第二,标记,很多的连环杀手作案时,会在现场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而且这个标记大多都有某种含义;第三,作案手法,很多连环杀手都有一套自己固定的作案手法,有的喜欢勒人致死,有的喜欢杀完人后分尸,这个作案手法也是确定连环杀手身份的重 8981." >要依据。当然也有不断变换作案手法来迷惑警方的连环杀手;第四,个性签名,很多连环杀手在作案后会在犯罪现场留下自己的个性签名,这有可能是向警方挑衅的一种行为,但多半是连环杀手对自己‘作品’的一种自豪心理体现;第五,战利品,有些变态的连环杀手,会取走被害人的某些东西,然后制成手工艺品,以供欣赏,满足其变态的心理;第六,受害者类型,很多连环杀手都会选择有固定特征的人作为加害对象。据统计女人和小孩是最受连环杀手欢迎的受害者类型。”
韩珊珊先把连环杀手的六个特点简要地描述了一番,继而说道:“你所说的两起凶案,从你的描述中来看,凶手已经满足了其中的几个特点。第二点标记,凶手在尸体上泼洒硫酸,这一点在两起凶案中都存在,完全可以视为是凶手刻意留下的标记;第三点作案手法和第六点受害人类型就不用细说了,已经一目了然了。”
“不过第六点似乎有些问题,按你所说,连环杀手会选择有固定特征的人作为加害对象,可是两名死者无论是年龄,背景,样貌都不相同,凶手为何会选择他们下手呢?”尧舜不解地问道。
“连环凶手犯案,他所选择的受害人大都会存在某种特定的因素,而这种因素中往往会隐含着凶手犯案的动机。在你遇到的这起案件里,遇害的都是女性,虽然她们在年龄、背景、样貌上没有相似之处,但一定有某一点促使凶手动了杀机。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随意选择行凶目标的可能性,但通过你的叙述,我认为这一点可能性比较低。因为如果只是随意选择行凶目标的话,那么凶手只会在行凶手法上相似,最多也就是把人杀了然后弃尸,并不会毁尸。从毁尸的这一行为中可以看得出,凶手是在发泄心中的仇恨,如果是这样,那么凶手就一定不可能随意选择目标,他一定会有针对性地选择对自己有某种意义的目标进行发泄。”
“那会是什么样的仇恨呢?不仅要在尸体上砍数十刀,还要用硫酸泼洒死者的下身。”尧舜不解道。
“这找证据的方面我就帮不了你了,不过可以送你一句挺有意思的话,是我最近无聊,翻看‘陀枪师姐’的时候听到的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觉得挺符合你现在的情况,‘没找到是因为还没找到’。”韩珊珊笑道。
“这话说的很深奥,我要好好消化一下。”尧舜也笑道。
“另外,你怀疑王宝才之所以会行凶杀人,是因为继母郑慧欺负他,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一个人的成长环境的确对他的心理会产生巨大影响。王宝才从小就生活在继母的阴影笼罩下,心理处于长期压抑的一种状态,如果没有一个正确的途径进行疏导,的确很容易会患上心理疾病。”
“有可能因此成为连环杀手吗?”
“有心理疾病的不等于就是连环杀手,但是很多连环杀手都有心理疾病,而他们的心理疾病形成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由于他们在幼年时期的生活环境和经历或者是曾经受到过严重的性侵害后留下的心理创伤所造成的。王宝才幼年时期就受到继母的欺负,虽然有弟弟的保护,但是他幼小的心灵却早已受伤,再加上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又让他的心理长期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他嘴上没说,但在心里却早已经埋下了对继母仇恨的种子。虽然在当年的火灾中,他所仇恨的人都已经不幸遇难了,但是并不等于他心里仇恨的种子也消失了,或许当时发生的一切让他放下了这种仇恨,但这却只是暂时性,就像是一个暂时停止时间的定时炸弹,只要一天没有解除引爆装置,那它都还有爆炸的可能性,关键在于有没有触碰到引爆装置。”
“你的意思就是由于某种原因,让王宝才原本已经放下的仇恨又被点燃了,从而变成了连环杀手?”
“是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的仇恨被激发出来,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我认为应该和他的幼年的经历脱不了关系。”
“不过有一点我感觉挺疑惑的,依你所言,如果他是因为幼年受到了继母的欺负,导致他心理扭曲,从而杀人,那么杀人后在尸体上砍下数刀的行为可以视作是一种情绪的发泄,可是为什么要在尸体的下身泼洒硫酸呢?这样的标记又有什么含义呢?”
“这一点我就帮不了你了,因为心理变态的连环杀手他们在行凶前后的心理是不容易琢磨的,会存在很多的因素。”韩珊珊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从你刚才的话里,听得出,你怀疑王宝才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王宝华,是吗?”
“是有这样想过,不过这也都还只是我的猜测,暂时没有证据能够支持。”
“恩,在推理方面呢我是不能给你什么意见,我能说的只是和我专业有关看法。其实有很多连环杀手都存在人格障碍,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人格分裂,人格分裂分为两类,一类是心因性失忆症,一类是多重人格症,而连环杀手的人格障碍大多属于后者,也就是多重人格症。”
“多重人格症?”尧舜疑惑道。
“多重人格是由心理因素引起的人格障碍,一般是指一个人同时具有两种或多种完全不同的人格。通常,原来的人格并不知晓另一个人格的存在,而新出现的人格则对原来的人格有全面的了解。新旧两种人格的特质是完全不同的,如原人格是害羞,压抑的,新人格可能是开放,外向的。”
“也就是说一个人的身体里存在着另一个或者更多不同类型的人?”尧舜诧异道。
“可以这么理解,一般说来,在任何特定的时间里,人的主意识层只有一种身份,称为主体人格,此时所有的情感、思想和言行都按照主体人格的方式活动。但是患上多重人格症的人,通常在受到精神刺激之后,可突然转变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一切的情感、思想和言行都按照后继人格的方式行事,当后继人格出现后,原先的主体人格是意识不到的,并且会在事后忘却发生过的事情,这样的情况是很多连环杀手都存在的问题。”
“那我们怎么样来判断凶手的人格是主体人格,还是后继人格呢?”
“从表面会不容易判断,这也是患上人格分裂的连环杀手的可怕之处。因为后继人格会对主体人格有全面的了解,但是主体人格却并不了解后继人格。打个比方,如果你抓到了患有多重人格的连环杀手,那么他在面对你的审讯时出现的是主体人格,而实际犯案的却是他的后继人格,那么他自然不清楚曾经做过的事情,也就无法给你答案。但是如果你审讯的时候,凶手出现的是后继人格的话,由于他对主体人格相当了解,很有可能借此来伪装自己,以求脱罪,所以如果没有非常充分证据的话,像这样的连环杀手是非常难以应付的。”
“你是想说王宝才有可能患上了多重人格症?”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因为王宝才从小就生活在继母欺负的阴影下,而他的性格又非常内向,有可能因为长期的心理压抑而患病。在火灾中,和他关系最亲近的弟弟又不幸遇难,这就很容易使他原本一直处于压抑状态下的心理崩溃,而这其中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王宝才之前受到继母欺负的时候,他的弟弟都会挺身而出的保护他,可是在弟弟遇难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他的性格本身就很软弱,所以在他的心里就有可能会幻想着弟弟对他的保护,从而使他的人格产生分裂,分裂出另一个比较强硬的人格在他需要保护的时候保护他。”
“也就是说王宝才是凶手,但实际指使他行凶的却是他心里的另一个人,而这个人只不过是他人格分裂出的假象罢了。”
“完全正确,不过这只是我根据你所说的情况分析出来的,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那我就无法肯定了,我所说的只是给你一个参考而已。”
韩珊珊的分析从另一方面让尧舜对王宝才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不过正如韩珊珊所言,她并没有正面接触过王宝才,再加上患上多重人格症的人是比较难进行分辨的,所以王宝才到底有没有人格分裂,暂时也无法确定。
不过这样的分析却给了尧舜一个全新的思路,虽然韩珊珊提出的王宝才患有心理疾病地说法和之前自己怀疑王宝才真实身份的猜测存在本质上的区别,不过却但是它们却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王宝才的行凶都是由于心理因素造成的。
所以尧舜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先从死者身上入手,试图从中找到王宝才杀害她们的规律,并以此为突破口,找出能让王宝才伏法的证据。
另一方面,负责调查第二名女死者李艳在遇害当天所接待过的顾客的侦察员在调查的过程中有所发现。
虽然在死者的客户登记本中并没有发现王宝才的名字,但是根据死者的同事以及死者在遇害当天所去到的楼盘的保安的回忆,王宝才的确曾经找过死者,并且跟死者外出藏书网看过楼盘。
这条线索的出现虽然无法证明王宝才就是真正的凶手,但是却足以证明他和死者有一定的关系。
另一组负责跟踪监视王宝才的侦察员却是一无所获,王宝才每天的生活都很正常,失业后的他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后就到楼下的小吃店吃饭,之后就一直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而闲逛的地点可谓是五花八门,商场、人才市场、车站、菜市场,甚至医院他也会走进去看看。由于他所到之处大都是人流较为密集的场所,而侦察员对他的跟踪又是秘密的,一方面不能被他发现,一方面还要紧盯着他不放,这对侦察员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至于负责调查两名死者有无相似之处的侦察员同样也是毫无收获,并不是他们没有认真调查,而是的确从两名死者的身上,找不出任何的相似之处。无论是年龄、身高、样貌、家庭背景、人生经历,两名死者都毫无任何相似,这样的结果让尧舜也感到疑惑不解。
按照韩珊珊的分析,王宝才基本满足连环凶手的特点,可是连环杀手选择目标一般都会存在共性,但这一次王宝才选择的两名受害人却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共性存在,难道王宝才是连环杀手的例外?他杀人只图一时之快,并没有想过要选择特定的目标?
尧舜仔细翻看着两名遇害女死者的照片,眉头紧锁,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王宝才会选择这两名女性,从样貌上他实在无法从中找出两人的相似之处,哪怕是非常微小的一个共通点都没有,再把二人的样貌和王宝才的继母郑慧进行比较,更是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难道不是因为样貌?还有其他的隐藏因素导致王宝才对她们起了杀机?可到底是什么呢?”
尧舜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但始终无法找出那把解开疑问的钥匙。
“叮呤……”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沉思中的尧舜,他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空,不安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
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印证了尧舜的不安,在市内河的下游发现了一具女尸,然而更让尧舜震惊的是,报案人居然是王宝才。
尧舜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打捞上岸,法医及现场勘查人员正在忙碌着搜寻线索,而在离尸体不远处的一辆警车内,王宝才正接受侦察员的询问。
尧舜把负责跟踪王宝才的侦察员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今天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暗中跟踪他,他的行踪仍然和前几天一样,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着,到了晚上,他吃过晚饭后就又跑到这内河边闲逛,一直从上游逛到了下游,然后他就发现了河中漂着具尸体,之后就听到他大叫着说死人了,接着就报了警。”
“你刚才说他又跑到内河边闲逛,他最近有经常到这附近闲逛吗?”
“恩,每天他基本都会来逛上几圈,并且呆上一段时间。”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后,尧舜来到了王宝才身边,一见尧舜,王宝才立刻惊恐的叫了起来:“警官,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死人啊!太可怕了!”
尧舜并不理会王宝才,他从一旁问讯的侦察员手中接过王宝才做的笔录,大致的看了遍后,便让侦察员先离开,他要单独向王宝才问几个问题。
“警官,太可怕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现死人,真的,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王宝才依然惊恐地说道。
“少在我面前演戏,你认为你的演技很高吗!”尧舜怒斥道。
闻言,王宝才脸上惊恐的表情迅速收敛了起来,转而露出了狡猾的笑容,说道:“尧警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可不像你们警察,经常能见到死尸,当然会害怕啦!我这心啊!到现在还噗通噗通地跳,今晚看来是睡不着了。”
看着王宝才那副恶心的嘴脸,尧舜怒火中烧,真想冲上去痛揍他一顿,但是这样又正中了王宝才的下怀,自己不仅会被纪律处分,还有可能因此无法再侦办这桩案件,所以他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尽可能得让自己冷静下来。
“尧警官,你说凶手会是谁呢?”王宝才平静地问道。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很清楚,凶手是一个魔鬼,一个疯狂的杀人魔鬼。”尧舜怒道。
“魔鬼?是吗?那是在你的角度来看的吧!为什么你就不能客观一点呢?杀人的就一定有罪吗?被杀的就一定是清白的吗?”
“如果杀人都没有罪的话,那么这个世间公义何在?无论被杀的是否清白,都应该由法律去证明,任何人都不能超越法律的权限擅自行刑,否则他就是向正义宣战,而他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
尧舜的这番话很明显就是说给王宝才听的,但王宝才却装作完全没听明白的模样,迷惑的盯着尧舜。
过了片刻,王宝才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目光,说道:“尧警官,我发现你的记性真的很差,我记得曾和你说过,我是在替天行道,如果替天行道都要灭亡的话,那这世间又何来公义?”
“杀人也算替天行道?”尧舜质问道,此时他已经冷静了许多,他很清楚,自己一定不能被王宝才激怒,那样只会使自己失去判断能力。
“那是她们该死。”
“该死?那理由呢?是什么样该死的理由让你要杀害她们。”
“是……”王宝才话刚到嘴边,又突然收了回去,脸上再一次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尧警官,你很狡猾啊!想套我的话?哈哈!我可不会傻到轻易被你套出话来的。”
“这么说是你杀的胡菁和李艳,还有现在河里捞上的来的那具女尸?”
“尧警官,你没有证据,可不能冤枉我啊!别忘了,河里那具女尸还是我先发现报的警,如果是我杀的,我会这么傻吗?”
“你以为你发现了尸体,报了案,就可以轻易置身事外了吗?就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了?”
“这一次不光我自己能证明,连你的同事也能证明吧!你的那些同事成天跟着我,我去哪,他们就跟到哪,还真是辛苦他们了,不过好在有他们,才能替我今晚发现尸体这事作证,否则你尧警官不是又要冤枉我了?”
王宝才的这番话可谓是一语双关,一方面又是在向尧舜示威,告诉对方其实自己早就知道有人跟踪。另一方面又有一种嘲笑的味道,意思是我利用了你跟踪我的人替我做了发现尸体的证明。
“他们为了能够抓住杀人的魔鬼,一点也不会感觉辛苦。”
尧舜瞪了王宝才一眼,便转身离去,他不想再和王宝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抓紧时间找寻证据才是最为重要的,不过他又不想轻易就放过王宝才,于是以笔录有疑问为由,叫侦察员带王宝才回警局再做一份更加详细的笔录。
尸体由于长时间在水中浸泡的原因,早已经腐烂发胀,尸体四周弥漫着一股恶心刺鼻的气味,不过对于尧舜而言,此时这样的气味相比起王宝才那张丑陋的嘴脸,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走到尸体边上,尧舜蹲下身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他仔细观察着女尸,女尸已经腐烂,身上的衣物被水浸泡的破烂不堪。
“有结果了吗?”尧舜盖上白布,向法医询问道。
“从尸体表面的情况来看,死了有些时日,初步判断最起码在四天以上,由于尸体已经腐烂,再加上被水长时间浸泡的原因,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具体的死亡时间,至于尸体遇害的..原因暂时也无法判断,不过在死者的身上同样有大量的刀伤,死者的下身也有类似被硫酸腐蚀的痕迹,不过因为尸体已经腐烂,具体的结果需要回去详细检验才能清楚。”
“四天以上?那尸体为什么才浮出水面呢?”
“在尸体的腰上发现了一根麻绳,后面连接着一个大的黑色塑料袋,袋内还留有少量细沙,应该是凶手在抛尸的时候绑在尸体上增加重量,防止尸体浮出水面,但是没想到沙却漏了出来,减少了重量,所以尸体就浮出了水面。”
“奇怪了,如果沉尸为什么不在尸体上绑块石头,那样不是很简单吗?用黑色塑料袋装沙,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到底王宝才在想些什么呢?”尧舜在心里暗暗思忖着。
了解完了尸体的初步情况后,尧舜又向现场勘查人员询问道:“查清死者的身份了吗?”
“死者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所以暂时还不清楚。”
“到各个派出所查一下最近几天的失踪人口,死者失踪多天,她的家人不可能置之不理。”
“已经有同事去查了。”
“查清后马上调查死者的所有资料,以及用死者的照片和之前遇害的两名女死者进行比对,看能不能从中发现相似之处。”
第三起凶案的发生,尧舜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更多了一份冷静,就像韩珊珊说的,王宝才的目的就是要刺激他,让他无法冷静地做出正确的判断,越是这样,自己就越需要冷静,与其着急上火,倒不如把精力省下来查找线索更为实际。
第四章 顺藤摸瓜
内河女尸的身份很快有了答案,她的名字叫肖红红,五天前失踪,家人到派出所报警,当然,这些都只是普通的资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让尧舜感到意外的,就是肖红红的工作,原来这个肖红红和第二名遇害者李艳是同一家房产中介的同事。
肖红红的死因也有了结论,死亡时间在四天前,和之前两名死者遇害的手法完全相同,死亡原因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身亡。死者后脑有被硬物袭击的伤口,和之前发现的死者李艳后脑的伤口一样,都是由锤子敲击造成的,而且从角度来看,行凶者的身高比死者高,不过和李艳后脑的伤口相比,相对较浅。在死者的口腔内同样发现了纤维组织以及食物腐烂的残渣,死者的手脚上都有被捆绑过的痕迹以及多达41处的刀伤,而刀伤均为死后造成的,所有伤口都和之前两名死者身上的伤口为同一把凶器造成的。死者的下身也被硫酸泼过,和第一名受害者一样,死者在遇害前曾打过胎,但遇害时并没有受到过性侵犯过。
另外,在死者的手里发现一块黑色塑料袋残片,而在装沙用的黑色塑料袋的封口处也发现了破损的痕迹,通过对比破损处的痕迹,可以肯定死者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残片是从装沙用的黑色塑料袋上撕扯下来的。在塑料袋残片上面发现了死者的指纹以及多个凌乱的指纹残印,但由于在黑色塑料袋的表面并未发现任何的指纹,所以无法对塑料袋残片上的指纹残印进行验证。另外,在黑色塑料袋内还发现了许多食物腐烂的残渣以及血液反应,经过比对血液属于死者的。
至于黑色塑料袋原本的用途,鉴证人员给出的结论和化验结果也大致相同,这种塑料袋在生活中极为常见,垃圾回收站常用其盛装垃圾,而在社会上经常有些流浪汉或是拾荒者用这类黑色塑料袋当背包。
而黑色塑料袋上经过检查也有发现,在黑色塑料袋的底部发现了一处直径为4毫米的小孔,小孔四周的痕迹整齐,可以肯定不属于自然破裂,是人为造成的。而袋中的沙为河沙,最大的直径约为5毫米左右。由此足以证明,袋上的小孔是凶手刻意留下的,目的就是让里面的细沙缓缓流出,推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尧舜就有点搞不明白王宝才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如果是为了让人发现尸体,那就像之前抛尸那样不就行了。可如果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尸体,那为什么不用石头或者更重的物体沉尸呢?在黑色塑料袋上做手脚,费尽心机也只是为了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用意何在?
从时间上来推算,肖红红应该是第二名受害者,而李艳应该是第三名受害者,她们二人又是同事关系,可是她们和第一名受害者胡菁却没有任何的关联,唯一相同之处就是胡菁和肖红红在遇害前都曾打过胎,但这也只是这二人的相同之处,因为李艳在遇害前并没有打过胎。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王宝才要选择三名女性下毒手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尧舜,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他很清楚,这个问题是案件一个致命的突破口,一旦找到答案,对案件的侦破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打胎是共通点的话,那胡菁和肖红红在遇害前打过胎,而李艳却没有,王宝才又为什么要杀李艳呢?可如果不是打胎,那三名死者就再无任何相似之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尧舜反复思索着在脑子里出现的疑问,可是疑问就像一条条凌乱的绳线,纠结在了一起,一时间似乎很难找出关键的扣结所在。
思索了许久,始终无法理出头绪,尧舜放弃了从死者身上找线索的想法,决定另辟蹊径,改从王宝才近期的一些行为入手,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虽然三起凶案留下的线索非常少,但是尧舜相信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的罪案,之所以始终没有找到线索,一定是自己忽略了一些细微的地方,正如韩珊珊的那句玩笑话,“没找到是因为还没找到”。
尧舜仔细翻查了近几天侦察员跟踪王宝才的记录,发现王宝才每天的行踪虽然很乱,从表面上看似乎是没有任何的目的性,但是实际不然,仔细观察,他发现,王宝才每天的行踪,总会有一个地点是固定的,那就是医院。
由此,尧舜又在地图上画出了王宝才每天的行踪路线,从中发现,表面看似飘忽不定的行踪,实际都只是表面现象,因为透过路线图,不难看出,王宝才每天的行踪都非常具有目的性,他每天的行踪线路里,总会有一家医院,如果没有医院,也至少会有一家社区诊所,而且在这样的地点内,他一定会呆上比其他地点更多的时间。
由此,尧舜大胆的猜测其余的一些目的地很可能只是王宝才故意放出的烟雾,因为他早就已经知道被警察跟踪,如果刻意摆脱的话,那无疑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所以他才会每天出门四处转悠,并且故意装出漫无目的的样子,扰乱侦察员的视线。
“医院?社区诊所?”
这两个地点的出现,让尧舜眼前一亮,之前还紧锁着的眉头顿时松开了些许,他似乎从中想到了一些之前问题的答案。
在三名受害者中,胡菁和肖红红都在遇害前打过胎,而打胎的地点不外乎就是两个,医院和社区诊所,这两处地点和两名遇害者生前的经历不谋而合,尧舜认为这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就能解释得通的。
而且在凶案中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那就是三名死者的下身都被泼了硫酸,这样的行为很明显是有某种目的,如果把这样的行为结合死者曾99lib?打过胎的这一特征,那么似乎就能解释得通其中的原因。
王宝才应该是对打胎的女性存在仇恨的心理,所以才会对这一类的女性产生了杀机,他之所以会到医院或者社区诊所,意图就是为了寻找行凶的对象。而对尸体下身泼硫酸,应该是出于对这些女性的一种报复心态。
虽然猜测的合情合理,但是却有一点难倒了尧舜,那就是第三名受害者李艳,她在遇害前没有打过胎,也没有过任何打胎的记录,那么她的遇害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百思不解的情况下,尧舜没有再钻牛角尖,他把重点转移到已经出现的可能性上,尤其是对胡菁和肖红红打胎的事,进行更为详细地调查,既然李艳没有过打胎记录,而她又和肖红红是同事关系,那么肖红红打胎的事她极有可能知道,甚至有可能是她陪肖红红去打胎,所以才被王宝才盯上,从而惨遭毒手。
然而就在调查工作紧锣密鼓展开的同时,负责跟踪王宝才的侦察员也传来的消息,王宝才又一次的回到了王家村,这一情况也引起了尧舜的警觉,当然他也非常好奇,到底为什么王宝才一年会回去那里十几次呢?所以这一次尧舜决定主动出击,会一会王宝才。
王家村王宝才家的废墟上,王宝才闭着眼,独自坐在瓦砾之中,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雕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人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在回忆。
“喀嚓”的瓦片被踩碎的声响惊扰到了王宝才,他睁开眼睛,循声看去,就见尧舜正朝他缓步走来。
王宝才没有起身,仍然坐在原地,表情平静地向正在朝自己走来的尧舜说道:“尧警官,怎么有这种闲情逸致到这里来,现在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去查案的吗?还是说你已经抓到凶手了呢?”
“难道没有破案我就不能来这里吗?我来就是想看看你这个凶手到底想干什么!”尧舜走到王宝才身边,毫不留情地说道。
“警官,你总说我是凶手,但又拿不出证据,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王宝才嘲讽道。
尧舜并不理会,他在四周随意转了一圈,然后才开口说道:“当年的火灾真是相当惨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把这废墟清理一下呢?”
“废墟?清理?我一直不认为这里是废墟,又为什么要清理呢?”王宝才不满地说道,“这是我的家,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只是你们这些普通人无法理解罢了。”
“最美好的?不应该是你最伤心,最痛恨的吗?在这里,你受到过继母的欺负;在这里你曾经差一点上不了大学;在这里,你的弟弟为了救你而惨遭不幸,可以说,这片废墟承载了你太多仇恨和痛苦,你之所以不肯清理这里的一切,是因为你想让你的仇恨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
尧舜说完后,蹲下身捡起一块破碎的瓦片,然后把目光投向了仍静静坐在原地的王宝才,两道犀利的目光就像两把锋利无比的飞刀,直射向王宝才。
王宝才也不躲避尧舜的目光,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脸上毫无任何表情,让人根本无法看出他此时心理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过了大约两分钟,王宝才先打破了这份沉寂。
“尧警官,我还真的很佩服你的能力,你刚才的一番话真地说到我的心里去了。”王宝才起身抖去了身上的尘土,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和他的儿子,相信这里也不会变成一片废墟,一个原本幸福的家,被他们母子二人搞得支离破碎,你刚才说这片废墟承载了我太多的仇恨和痛苦,说得真的是一点没有错,我不清理这片废墟,就是生怕有一天我会把曾经的仇恨和痛苦淡忘。”
“活在无止境的仇恨和痛苦里,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
“你没有经历过那刻骨铭心的时刻,当然认为是没有意义的,支撑着我活到现在的动力,就是仇恨和痛苦,你懂吗?”
“所以你就要杀人?把你的这种仇恨和痛苦发泄到无辜的人的身上?”尧舜质问道。
“那是她们该死!”王宝才的表情虽然平静,但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许的激动。
“该死?是因为她们曾打过胎?对生命的不尊重?还是因为她们和你的继母郑慧有相似之处,所以你才动了杀机。”尧舜说道。
王宝才再一次怔怔地盯着尧舜,随后冷笑道:“尧警官,你是在试探我吗?你未免也太低估我了吧!刚刚我还说佩服你的能力,怎么才这么一会功夫,你就提出了这样傻瓜的问题呢?你认为我会回答你吗?”
“你回不回答,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问题的答案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尧舜自信地说道。
“听尧警官的口气,你似乎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那你不继续去调查,到这里来找我又是为什么?难道是来向我示威的?”
“我来这里,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一年要回来这里十几次,今天我总算想通了。”
“哦?”王宝才好奇的看着尧舜。
“你的内心其实很纠结,很矛盾,一方面你想忘记当年的这一切,放下一直压在你心头的仇恨的大石,但另一方面,你又不想轻易就把仇恨放下,因为你失去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所以当放与不放的矛盾在你心里产生的时候,你的内心就变得非常纠结,而你回到这里,就是希望让这一片承载着你的仇恨和痛苦的地方说服你自己,不再矛盾,不再犹豫不决,不再想放下仇恨,从而让你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继而你就通过杀人来达到发泄心中的仇恨和痛苦的目的,怎么样?我说得对吗?”
尧舜的一番话仿佛刺中了王宝才的要害,他怔怔地盯着尧舜,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
“我说得对吗?王宝才。”尧舜提高了嗓门再一次问道,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王宝才浑身微微一颤,方才回过神,他深深地缓了口气,说道:“对或不对又怎么样?你能凭你说的这些话抓我吗?不能,既然不能,那你说了半天,就算说的是对的,也是废话。”
“实话也好,废话也好,你内心存在着的矛盾是你无可否认的,我已经找村长了解过你的过去了,我很同情你幼年的遭遇,但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的仇恨和痛苦转嫁到无辜的人的身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的心里一定又开始矛盾了,而且你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第四个行凶的目标,你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继续自己的行为。而我来这里,只是想奉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的话,就停止你的疯狂行为,不要再为了自己的仇恨牵连无辜的人,否则你的下场会是什么,你心里应该非常清楚。”尧舜语气缓和地说道。
“你想让我自首?”
“你已经杀害了三名无辜的女性,就算你不自首,我也一定会找到证据将你绳之于法,你不要以为凭你的那点小聪明就能轻易逃脱。我今天之所以和你说刚才那番话,是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哈哈……尧警官,你99lib?的想法未免太幼稚了吧!你也说我已经杀了三名女性了,自首或被你抓都是死罪,既然结局都一样,我又为什么要停止呢?更何况,我没有错,错就错在那些女人自己本身罪孽深重,水性杨花,是她们该死。”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无话可说了,我的同事会继续监视你的一切行为,我倒要看看,你的疯狂会如何进行下去。”尧舜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宝才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尧舜远去的背景,一语不发,之前的他,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但此时的他,一脸茫然,眼神空洞,转瞬间就判若两人,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在王宝才的最后一句话中他提到那些女人该死的原因是她们本身罪孽深重,水性杨花,虽然这是一句不经意的话,却引起了尧舜的注意,王宝才之所以会这么说,肯定和他幼年时期的经历有一定的关系,这或许也是为什么王宝才会选择那些打过胎的女性下手的原因,所以尧舜结束了和王宝才的对话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王家村,而是又一次找到了村长。
“村长,我想多了解一些关于王宝才继母郑慧的情况。”尧舜直截了当地说道。
“郑慧?宝才不是回村了吗?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他呢?”村长疑惑的问道。
“我担心提到了又让他回忆起当年那些不开心的往事,所以就想找您了解一下。”尧舜找了个借口,敷衍道。
“也是,毕竟那样的往事的确没人愿意提起,可是你上次不是说只是宝才所在的学校出了一些事情,只是循例了解老师的情况吗?为什么又要了解郑慧的事呢?她都过世这么多年了,和宝才学校出的事应该没关系吧!警官,是不是宝才真的犯了什么大事了?”村长显然有些怀疑,他警惕地问道。
“王宝才不是已经回村了吗?如果他真犯了什么大事,相信我们警方也不会轻易就这样让他回来吧!其实我想了解郑慧的情况,主要是因为上次听您的口气,怀疑当年那场火是郑慧放的,所以想多了解一下情况,无论到底那场火是人为的还是意外,查清楚了总算是对在火灾中不幸遇难的死者有个交代,您说呢?”
尧舜的话显然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村长而已,他生怕村长为了维护王宝才,而不肯说出真相。
“这样啊!你还真是位负责的警官啊!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问吧。”村长放松了警惕,说道。
“我想知道的是,郑慧和王玉柱在一起多年,除了刚结婚的时候在一起外,后面几年王玉柱为了赚钱养家,去了外地打工,长年不在郑慧身边,那郑慧有没有和别的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呢?”
“这个事……”村长面露难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说实话,有些话我还真的不太想说出来,毕竟人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又都是一些没影的事,万一传出去影响了人家的名声就不太好了。”村长为难地说道。
“这个您放心,您对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严格对外保密的,哪怕是一个字都不会泄漏出去,更何况您也不希望人死的不明不白吧,在真相和名声面前,孰轻孰重,您应该很清楚。”尧舜说道。
村长犹豫了片刻后,说道:“那好吧,我说,不过这些事我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敢肯定。”
“没事,您就放心大胆地说就是了,真相如何,我们一定会认真判断的。”
“是这样的,这村子里的村民平时忙完了农活,无所事事的时候,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都是常事,曾经有传出过一些关于郑慧的闲言碎语,好像是说她因为玉柱不在,就耐不住寂寞,和她自己村上的一个男人好上了,她们都说郑慧不守妇道,玉柱在外面辛苦赚钱养家,她却在家勾搭男人。”
“那您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些妇女也没说,只知道是郑慧的同村,不过像这种事,都是村民之间以讹传讹,没有任何的事实根据。”
“如果村子里真有这样的传言,相信应该很快也会传到郑慧的耳朵里吧,那她当年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怎么可能没有呢?她就像泼妇骂街似地在村子里四处嚷嚷,闹得全村是鸡犬不宁的,最后大家再也不敢多嘴了,都想图个耳根清静。可后来玉柱回来后,宝华就和他说了这事,结果搞得郑慧在家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整整三天才平息了下来,宝才兄弟也因此被玉柱毒打了一顿,说他们是没事找事。”
尧舜沉思了片刻后,突然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郑慧有没有打过胎?”
“这么隐私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虽然只是一件捕风捉影的小事,但是尧舜对此却颇感兴趣,主要还是因为王宝才那不经意的“罪孽深重、水性杨花”四个字,所以他决定一查到底,不放过任何有可能成为破案关键的线索。
离开王家村,步行大约十余分钟,尧舜便来到了郑慧的娘家——石头村,放眼望去,村子遍地都是形态各异的石头,或圆、或方、或短、或长,杂乱无序地静静地躺在荒草丛生的地上,这里的村民靠开采石料为生,还真的是村如其名。
由于王家村和石头村离得比较近,两村的村民常有往来,再加上这里又是郑慧的娘家,所以当年关于郑慧的闲言碎语村里的村民也都有耳闻,而尧舜通过石头村的村长,很轻易就了解到了关于当年传言中男主角的身份。
据村长所言,当年传言传到村子后,村民就经常聚在一起闲聊,都在猜测到底和郑慧在一起鬼混的男人是谁,大多数人认为这个男人是郑慧的邻居刘军,不过由于刘军在村子横行霸道,所以村民也不敢胡乱打听,这事也就随着时间渐渐的平息了。
至于这个刘军,通过村长,尧舜对他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他父母早亡,是名孤儿,就住在郑慧家的隔壁,所以从小就经常受到郑慧一家人的照顾,和郑慧一家人的关系也非常好。但他由于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和良好的教育,性格叛逆,成天打架闹事,后来便离开了村子到城里闯荡,因为参与抢劫判了几年刑,刑满释放后又回到了村里,娶了村里的李萍为妻,并通过暴力手段承包了全村的石料开采生意,而此时郑慧已经和王玉柱结了婚。之后郑慧就在火灾中不幸遇难,而刘军也突然人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过对于他的失踪,村里没有任何人去深究他到底去了哪里,大都是庆幸他终于离开村子了。
对刘军有了初步的了解后,尧舜便来到刘军的家中,进一步地深入了解情况。
推开刘军家虚掩的院门,尧舜看到一名中年妇女正坐在院中洗衣服,在她的身边还堆着两叠如小山般的脏衣服,这名中年妇女就是刘军的妻子李萍。
见有人进门,李萍忙放下手中的活,询问道:“你找谁?”
尧舜亮明身份,可还未等他说话,李萍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不是找到刘军了?”
“还没有,我只是想来了解一些情况。”尧舜回道。
闻言,李萍轻叹了一声,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带着尧舜进到了屋内。
尧舜环顾着屋内的情况,这里虽然各类家电一应俱全,不过却都是一些早就过时了几年的产品,至于家具就更是残旧不堪,掉漆少腿,很难让人相信,这个家里的男主人曾经在村里横行霸道,垄断了村里的石料开采生意。
李萍看出了尧舜的心思,她有些尴尬地说道:“自从刘军失踪后,村民就拿回了石料开采权,我们家的生活条件也大不如前了,好在他们不计前嫌,没有因为刘军当年的恶行把我赶出村,反而让我继续呆在这里,并且看我生活窘迫,让我替进山开采石料的村民洗衣服赚些生活费。现在这样辛苦的生活,就算我替刘军赎罪吧!”
尧舜没有说话,他走到了客厅的老旧电视机前,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对电视机感兴趣,而是在电视机后的墙上,挂着一幅李萍和刘军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李萍很漂亮,笑得也很幸福甜蜜,和如今的满面愁容完全判若两人。而刘军也并没像他之前想象的那样凶神恶煞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留着两撇八字胡,鼻梁上架着副银框眼镜,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如果不是之前听了村长的描述,单从照片上来看,很难让人把他和横行村里的恶霸这一身份联系在一起。
“你很爱刘军。”看过照片后,尧舜说道。
李萍苦涩的笑了笑,说道:“这要怎么说呢?在村民眼里,他是个恶霸,但是在我眼里,他却是个好丈夫,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怕他,才会在他上门提亲的时候嫁给了他,其实不是的,嫁给他是我自愿的。我父母过世的早,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灵光,所以家里的活就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我记得那天到镇上赶集回来晚了,担心奶奶在家饿着,就想走近路快点回家,因为那条近路经常有蛇出没,所以很少有人走,我因为担心奶奶也就没顾得上那么多了,结果因为晚上太暗一不留神摔了一跤,正好在我倒地的地方有一条蛇,我就被它咬了口,听到我的喊叫声后,刘军就跑了过来,他当时正好在树林里捉蛇,发现咬我的是条毒蛇后,他想都没想就替我把毒吸了出来,然后又背着我跑了十几里地到县里的医务所,如果不是他,相信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所以对他,我除了爱,还有感激。他这人虽然在外面横行霸道,不过回到家对我还是不错的,这家里的一切都是结婚时他置办的,虽然现在看来破旧,但在当年算是不错的了,而且自打结婚后,他从来没有对我黑过脸,骂过我。”
李萍回忆起往事的时候,脸上不自觉洋溢出幸福甜蜜的笑容,之前那种苦涩的愁容早已不见了踪影。尧舜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听着,并没有打断。
“警官,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太多的废话了,主要是真的好久没和人这样说过话了。”李萍从回忆的幸福中回过神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忙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没事。”尧舜笑道。
“刚才你说想来了解一些情况,不知道是什么事呢?”李萍问道。
“是这样的,恕我冒昧,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你丈夫刘军当年和郑慧的一些传闻,不知道你方便说吗?”
闻言,李萍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了解这些事,能帮我找到刘军的下落吗?”
李萍从一开始就认为尧舜是来调查刘军下落的,而尧舜也没有解释什么,因为连他自己此时都不清楚到底想要调查什么,只是出现了疑问,他必须要了解清楚而已。
“或许可以吧!”尧舜搪塞道。
“那好吧!有什么你要知道的就问吧!”
“当年在王家村有传言说郑慧趁她的丈夫王玉柱外出打工的时候,和男人偷情,但没有人知道是谁,但传言说是郑慧的同村,再加上刘军幼年和郑慧家的关系,所以就有村民猜测和郑慧偷情的男人是刘军,不过这事始终没有一个确切地说法,而你身为刘军的妻子,也算是当事人之一,所以我想听听你对当年传言的看法。”
“事情其实和外面传的基本一样。因为刘军小的时候经常受到郑慧一家的照顾,所以他对郑慧一家非常尊重,任何事只要他们家一开口,刘军都是能帮就帮,在这村子里,刘军唯一不惹的就是郑慧家。而在刘军和我结婚的时候,请郑慧一家为贵宾也在情理之中,原本的小混混,甚至还坐过牢,如今却在村子里风光八面,郑慧自然是羡慕的要死,从那以后,就经常跑回村来借口找刘军有事,其实我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却始终没有说什么,因为我相信刘军。不过因刘军在采石的山上有盖工棚,有的时候忙起来,他就没回来睡,也就因此,让郑慧有机可乘,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发生的事让我至今仍记忆犹新,那晚因为事忙,刘军就没回来睡,但是当晚降温,我担心他工棚里的棉被太薄,于是就给他送一床上去,可到了工棚外面,我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他和一个女人的声音,我透过门缝看进去,看到他和郑慧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当时我真的是大吃一惊,手里的棉被也掉在了地上,声音也惊动了刘军,他开门,看到我,同样也是一脸惊讶,不过我当时什么也没说,扭头就回家了,之后刘军也赶了回来,并且不停地求我原谅,说都是郑慧为了钱主动勾引他的,看到他苦苦哀求我原谅的样子,我真的不忍心再说什么,在外人面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能那样哀求我,说明他的心里真的很在乎我,而我当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就原谅了他。那事之后,他和郑慧的确少了联系,不过好景不长,过了三个来月,他又和郑慧厮混到了一起,因为王玉柱长年在外打工,所以他就经常在半夜三更的跑到王家村,和郑慧鬼混,我曾说过他,但他让我别管太多,说他对郑慧只是玩玩而已,玩够了会知道回家就行了。听他说这样的话,当时我的心都凉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那时候奶奶已经过世了,如果离了婚,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可怎么生活呢?我真的不敢想象。冷静下来后,我仔细想想他说的话,觉得也对,玩够了知道回家就行了,是啊!回家,我其实要的不多,只想能有一个安稳的家就好了。”
话说至此,李萍声音哽咽着低下了头,泪水顺着她那憔悴的脸庞滑落,之前回忆起和刘军邂逅直至结婚的那满脸幸福的笑容在此刻早已经消失无踪。
见状,尧舜忙递上了纸巾,他很清楚,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不可能对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鬼混无动于衷,内心的痛苦更是常人所无法体会到的,所以他没有催促李萍,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等她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许久,李萍的情绪才渐渐地平静了,她抹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警官,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
“没事,我不赶时间。”尧舜微笑道。
“这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说出来,心里感觉舒服多了。”
“你一个人能坚持下来,真的非常不容易。”
“唉,没有办法,生活嘛,本来就不可能尽如人意的,只有人去适应生活,总不可能让生活去适应人吧。”李萍无奈地说道,如果不是真正经历过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相信她也不会有如此深的感触。
“之后刘军就和郑慧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直到他失踪吗?”尧舜继续问道。
“是的,郑慧家着火后,刘军也失踪了,当年我曾经四处打听他的下落,却没有半点消息,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跑到哪去了,又为什么会失踪。我现在真的不奢求什么,只希望他能回来,让这个家有一个家的样子就行了。”李萍的声音再一次哽咽。
“郑慧家着火那晚,刘军有去找郑慧吗?”
“我、我不清楚。”李萍吞吞吐吐地回道。
“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我……”李萍一时语塞。
“你是不是怀疑那火是刘军放的?”
李萍惊讶地看着尧舜,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的”一般。
“着火当晚刘军有去找过郑慧,之后就发生了火灾,而郑慧一家五口有四人在火灾中不幸遇难,刘军也在事后失踪了,所以你怀疑是刘军放的火。至于放火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王玉柱在家,当晚刘军去找郑慧的时候,被王玉柱撞见,再加上村里早就有传言郑慧在外面有男人,所以两人就发生了争执,而刘军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惯了,从来没有人敢惹他,他没有想到王玉柱敢正面和他冲突,所以他就恼羞成怒,放火烧死了王玉柱一家,事后他担心东窗事发,就逃出了村躲藏了起来。”
“我、我是有这样想过,可、可是我不、不相信他会那么做,虽然他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但是杀人放火是死罪,他一定不会干的,警官,我求你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我相信刘军是无辜的。”李萍激动的哭求道。
见状,尧舜忙安慰道:“你先不要激动,冷静一点,虽然我刚才的猜测和你心里所想的一样,但都还只是猜测,在没有找到实质的证据前,谁也不能说那就是真相。”
“虽然我曾经那样想过,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那样做的。”李萍抽泣道。
“为了能查出真相,我希望你不要再有什么隐瞒了。”
“恩,我一定不会再隐瞒了。”李萍诚恳地点头道。
“你仔细回忆一下,在刘军失踪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是和你说过什么?”
“这个……”李萍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她才说道:“我记得就在他失踪前没多久,有一天怒气冲冲地回来,嘴里还说什么两个小王八蛋居然敢告密,一定要找机会教训一下他们,当时看他气头上,我也没敢问。后来我听村里人提到过,说是王玉柱回来后,他的儿子把郑慧在外面有男人的事告诉了他,结果郑慧在家里闹了整整三天,所以我就猜他嘴里说的两个小王八蛋很可能是指王玉柱的两个儿子。”
“那晚火灾后,刘军有没有回过家?他就算要逃,总要回来拿些行李和钱吧!”
“没有,他的所有东西都还放在家里,至于钱,他都存在存折里,存折他都是随身带着的。”
“那在失踪后刘军就真的音讯全无了吗?还是说他有找过你,只是你为了维护他而没有说呢?”
闻言,李萍哭红的双眼中顿时流露出了诚恳真切的目光,同时她肯定地回道,“我没有在维护他,自从失踪后,他真的没有再找过我,如果有的话,就算他和我说火是他放的,他要逃走,我也一定会跟着他的。”
尧舜起身准备离开,可当他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他转身问道:“突然想起个问题,你知不知道道郑慧有没有打过胎?”
闻言,李萍先是一愣,继而说道:“警官,你的意思是说郑慧为了刘军打胎?”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就是随便问问。”
“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刘军在我面前也从来不提郑慧,所以你的问题我真的没办法回答。”
对于李萍的话,尧舜并没有怀疑,当然并不完全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因为她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份真诚,他相信,一个人的话或许可以骗人,但是眼神却是无法伪装的。
不过刘军的失踪到底和现在发生的凶案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连尧舜自己都无法说出个答案,他之所以会追查下去,完全是靠自己的直觉,直觉到底是对是错,调查至此连他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第五章 疯狂延续
尧舜在离开李萍的家后,又在两村以及县城里的医务所进行了走访调查,但都没有查到关于郑慧打胎的情况,而尧舜让侦察员去调查刘军的银行存折也并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因为刘军的银行存折在他失踪后,就再也没有使用过,里面的钱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可以说在王家村和石头村的调查并没有让案件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然而负责调查三名受害女性到医院打胎的事情的侦察员却查到了蛛丝马迹。
根据医院方面负责为肖红红打胎的医生回忆,在肖红红到医院打胎的当天,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陪她一同前来,其中一名女性是她的好友,而通过辨认,该名医生一眼就认出了当天陪同肖红红前来的女性好友就是第三名遇害人李艳,至于那名男性则是李艳的男朋友。而李艳的男友也证实了这一点,因为肖红红和男友已经分了手,所以才找李艳陪她去医院打胎,当天还是他开车送两人去的医院。
这条线索的出现虽然不足以证明王宝才凶手的身份,但是却让三名受害女性终于有了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她们在遇害前都和打胎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不过有一点让尧舜感觉到有些疑惑,胡菁和肖红红到医院打过胎,可是李艳并没有打过胎,她只是陪同肖红红去打胎,为什么也要杀了她呢?
“难道只要和打胎沾边的都要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王宝才随便到医院转一圈,都能找到很多行凶的目标?”尧舜皱眉沉思着,“难道还有什么共通点没有找到?”
随后,尧舜走到了用以分析案情的白板前,擦去了上面所有的内容,重新写下了新的内容:
从尧舜画下的这两张关系图,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王宝才的家庭成员间以及他和受害人之间的关系。
在第一幅家庭成员组织图中,最吸引尧舜注意的就是郑慧和刘军的关系,通过刘军的妻子李萍提供的情况,可以肯定刘军和郑慧间的确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因为王宝才兄弟向王玉柱告状说出了刘军和郑慧的不正当关系,刘军曾在李萍面前说过要教训王宝才兄弟。
“难道当年王宝才家中的那场火不是郑慧放的,而是刘军放的?因为郑慧怀上了刘军的孩子,她想以此为筹码,要挟刘军和李萍离婚,而刘军压根就不想和李萍离婚,所以放火杀人,事后刘军担心东窗事发,于是就潜逃出村躲藏了起来。”尧舜自语道。
表面来看,这样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可是却又有些不合逻辑之处。刘军和郑慧之间的关系李萍早就清楚,就算郑慧怀了孕,刘军也没必要担心他和郑慧之间的关系曝光影响到他和李萍的夫妻关系,他完全可以给郑慧一笔钱,让她把孩子打掉。而且刘军从小就受到郑慧一家人的照顾,这一点李萍也提到过,刘军虽然横行村里,但对郑慧一家人却非常尊重,任何事只要他们家一开口,刘军都是能帮就帮,在这村子里,刘军唯一不惹的就是郑慧一家,像刘军这样的人,虽然恶,但却很讲义气,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他不可能为了隐瞒和郑慧情人的关系,放火杀死自己的恩人。
还有一点,李萍曾提到过,刘军曾扬言要教训王宝才兄弟,如果他放火是为了教训他们的话,也应该不可能连累到郑慧母子才对,而事实却是郑慧和儿子郑鹏也都在火灾中遇难了。而且如果火真是刘军放的,那么在事后为什么王宝才不把刘军供出来,是他怕刘军报复不敢说?还是另有隐情呢?
还有就是刘军的行为也非常反常,无论他对李萍的感情是真是假,出了这么大的事却一声不吭就失踪了,完全不合情理,至少他可以在放火的当晚回家交代一声再出逃。就算他一声不吭的逃出了村,事后也可以托人回村打探一下风声,王宝才并没有举报他的罪行,而且王家村的人也都认为火是郑慧由于嫉妒王宝才兄弟考上了大学一怒之下而放的,那么刘军就更没有理由要放弃眼下所拥有的一切而潜逃。他曾经坐过牢,而且在村子里横行霸道,完全不像胆子这么小的人。更何况最不合理的一点就是他的银行存折在失踪后再也没有使用过,里面的钱也分文没少,李萍说过,刘军一直都带着存折在身上,如果他真的潜逃了,不可能不把钱取出来带在身上才对,是因为怕取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一时间,尧舜也理不出个头绪,他紧接着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王宝才和受害人的关系图上。
三名受害女性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共通点就是“打胎”这件事,然而虽然都和打胎扯上了关系,但是第三名受害人李艳却并没有真正打过胎,她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陪同第二名受害人肖红红去医院打胎,按理来说她应该不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才对,可实际上她却遇害了,这其中到底存在什么问题呢?难道凶手认为李艳陪肖红红去医院打胎是一种“助纣为虐”的行为,所以才要杀了她以示惩罚?
还有一点,如果王宝才真的是由于幼年时的心理创伤导致心理畸形,从而促使他行凶杀人,那么也应该是仇恨类似郑慧的女性才对,可是郑慧到底有没有怀孕打胎根本就无从查证,而且三名受害的女性也没有一个与郑慧有相似之处,那么,为什么王宝才会对她们这些曾到医院打胎的女性心存恨意,以至于产生了杀机呢?
盯着眼前的白板,看着上面自己画下的人物关系图,面对出现的一连串让人费解的疑问,尧舜闭上眼,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尧舜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从桌上拿起了三名受害人遇害时的照片,仔细端详着,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几名受害人的脸上。
他注意到一点,几名受害人遇害后,上身和下体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但唯有脸部完好,没有任何的损伤。如果之前猜测王宝才是对死者怀有恨意,所以才要行凶杀人并且毁尸的话,那么为什么没有毁坏死者的面部呢?
如果说用刀割砍尸体的上半身,可以解释为一种发泄心中仇恨的行为;而用硫酸泼洒尸体的下身,可以解释为对打胎女性的一种惩罚,那么唯独留下死者的面部完整无缺,又如何解释呢?
“这么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
正想到这里,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接着就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音乐声,音乐打断了尧舜的思绪,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指向了清晨5点的位置,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手机里传出的悦耳音乐声在此时听来就像是地狱传出的钟声一般,是那样的尖锐刺耳。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的消息让尧舜震惊不已,他愣在了原地半晌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电话那头喊了他三声方才回过神。放下电话,他迅速驱车赶往侦察员所说的案发地点。
这是一处相对偏僻的小路,天刚蒙蒙亮,路上还没看到一个行人,但寂静却早已被打破,打破这寂静气氛的是一辆辆闪烁着红蓝色顶灯的警车和忙碌的刑侦人员。
尧舜刚赶到案发现场,就迫不及待地奔到了位于垃圾桶旁的尸体边,他蹲下身揭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果然和之前几起凶案如出一辙,死者都是女性,面部完好无损,身上被利器严重破坏,下身被硫酸腐蚀。
“禽兽!混蛋!”尧舜怒不可遏的骂道。
“尧队,死者的遇害时间大概在5-6个小时之前,至于死亡原因相信不用我给你说明了吧!”法医在一旁说道。
尧舜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注意到在尸体旁还有一个半人高的黑色塑料袋。
“这个袋子是?”尧舜问道。
“用来装尸体的,我们会进行详细的检验,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恩,我等你们的报告。”
尧舜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他很清楚,骂归骂,那只能是一种情绪的发泄,发泄后,自己一定要冷静,只有这样,才能把案件看得更清楚。
冷静下来后,尧舜第一时间拨通了负责监视王宝才的侦察员的电话,为的就是了解王宝才在昨夜案发时的去向,不过负责跟踪侦察员的汇报,他们直到现在仍然在王宝才家的楼下,而王宝才从昨天傍晚回到家后,就再没有出过门。
这个消息顿时让尧舜有些不知所措,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迷宫,这么多天摸索原本以为可以走出这个迷宫,但没有想到,试过了所有的方法最终的努力却白费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迷宫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出口。
从第一起凶案开始,尧舜就把凶手锁定为王宝才,他也一直在围绕着王宝才进行调查,种种迹象也都表明王宝才的确是第一嫌疑人,但是如今这第四起凶案的发生却让这起连环凶案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因为王宝才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作证的还是负责跟踪他的侦察员。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难道真的是我判断错了吗?难道我真的受到了王宝才的影响,被他左右了判断?难道之前所有的调查都白费了吗?”
自责,愤怒,矛盾,纠结就像巨石般压向了尧舜,让他顷刻间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他走到警戒线外,靠在车门边,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猛的吐了出来,仿佛希望用这样的方法把压抑在心中的那口闷气全部吐出来。
这个夜晚对尧舜而言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满面愁容的站在窗边,希望夜风能吹走他心中的烦闷,但是事与愿违,这是一个无风且闷热的夜晚,窗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任何流动的感觉。
在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份验尸报告,内容和之前的三份如出一辙,就如同复印的一般,除了死者的名字不同外,仅有一处非常细微的地方与之前案件有着区别,那就是死者后脑的伤口,经过法医仔细检验,死者后脑的伤口和之前两起凶案中死者后脑的伤口一样,都是由锤子敲击造成的,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这起凶案中死者后脑的伤口相比之前两起案件中死者后脑的伤口要深了许多,由此可见,凶手行凶的手法越来越成熟了。
另外,在尸体边发现的黑色塑料袋内发现了大量食物残渣和物品废料,相信这个塑料袋是用来盛装垃圾的。在塑料袋的表面发现了大量凌乱的指纹,其中比较清晰的一组指纹在封口处,经过检验发现这组指纹在塑料袋的表面也有留下,而且大多覆盖在其余指纹之上,相信应该是最后使用塑料袋的人留下的。但是经过比对,这组指纹并不属于之前的疑凶王宝才。
至于受害人的身份,根据侦察员的调查,死者名叫邵文芳,一家大型商场的营业员,未婚,但有一名同居男朋友,然而这些都是一些最为普通的资料,真正让尧舜费解的就是死者在遇害前和第三名受害人李艳一样,同样没有打过胎,而且在近期内,她也没有陪身边的任何一个朋友去医院打过胎。
如果说之前李艳没有打过胎也同样遇害,还能解释为她陪同肖红红打胎,被凶手认为是“助纣为虐”的行为,所以才杀了她,那么邵文芳的遇害,很明显并没有满足任何一个之前几名遇害者间存在的共通点,那么她的遇害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还有什么共通点是我没有发现的?”尧舜自语道。
“又打算通宵吗?”
尧舜的身后传来的局长沈鑫的声音,这也让他顿时紧张了起来,他知道第四起案件发生后,已经惊动了省厅领导,并在下午召开了紧急会议。
“局长,省厅领导是不是要求限期破案?”尧舜并没有回答沈鑫的话,而是紧张地问道。
沈鑫没有回答尧舜的话,只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几天?”
“三天。省厅领导也是没有办法,他们也承受着舆论巨大的压力,这几天报纸网络电视全都在说这几起案件,搞的市民人心惶惶,尤其是女性,无论有伴的还是没伴的,下了班就直接回家,根本不敢在外面多逗留,都担心凶手盯上自己。”
“恩,我明白,唉!看来这三天有的忙了。”尧舜轻叹道。
“看你满眼的血丝,几个晚上没睡了?”沈鑫关切地问道。
尧舜无奈地笑了笑,回道:“案子没破,根本睡不着。”
“案子是要破,但也不能不顾的身体,你又不是机器人,三天的时间虽然紧张,但是如果不休息,哪来好的精神分析案情,抓凶手呢。”沈鑫劝道。
“没事,我撑的住,与其现在躺在床上浪费时间,倒不如等案子破了,我再把觉补回来,到时候向局长大人您请假,可得批啊!”
“你这个倔脾气啊,真的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行啊!到时候案子破了,我给你放个大长假,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沈鑫说道。
“那我提前先谢谢局长大人您了。”尧舜爽朗地笑道,疲惫和郁闷的心情似乎缓和了些许。
“案件有什么新的进展了吗?”
“暂时还没有,之前虽然已经有了些眉目,但是现在又被打回原形了,一时间我也没办法理出个头绪。”尧舜无奈地说道。
“我也听说了,第四名受害者和之前的三名受害者之间找不到任何的相同之处,是吗?”
“恩,之前我一直认为几名遇害女性的共通点就是在打胎这件事上,然而这第四名遇害女性却没有打过胎,她和之前遇害的三名女性在样貌上也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到目前为止,唯一能让几起案件联系在一起的,就是完全相同的行凶手法,可以肯定四起凶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连环凶案的性质是肯定的。我也通过我的一位研究心理学的朋友了解到,连环杀手犯案,他所选择的受害人大都会存在某种特定的因素,而这种因素中往往会隐含着凶手犯案的主要原因。之前我一直认为凶手的行凶动机是仇恨那些打胎的女性,虽然第三名受害人李艳同样没有打过胎,但是在遇害前曾陪同第二名受害人肖红红去医院打胎,之前我猜测凶手可能是认为李艳是肖红红打胎的帮凶,所以才会杀了她以示惩罚,但现在看来,我之前的猜测错了,打胎或许只是一种巧合罢了,在四名受害人的身上一定还存在某种共通点,这个至今还没发现的共通点或许才是真正导致她们成为凶手行凶目标的原因。”
“你有没有想过,凶手或许就是无特定目标的行凶呢?”
“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感觉不太可能。首先是几起凶案在现场和尸体身上都没有发现明显的线索,这说明凶手是有预谋的,尤其是第二名受害人肖红红,凶手把她的尸体扔入城中内河,还刻意绑上沙袋,并且在袋上挖了小洞,一方面凶手是想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一方面又不希望尸体不被发现,所以才制造了一个小机关,从而满足了两方面的条件。其次如果凶手只是随意选择目标行凶的话,那么根本不需要在尸体上砍数十刀还有泼洒硫酸,很明显这两种行为对凶手而言一定有某种特别的意义,既然有意义,那么他在选择行凶目标上一定不可能随意,否则就无法满足他行凶的真正目的。而最主要的就是行凶的时间藏书网,如果凶手是无特定目标行凶的话,那么他随时随地都可以行凶,任何女性都能成为他的目标,但实际却不然,凶案虽然接二连三发生,但是时间却相隔数天,而且时长时短,这说明很可能凶手是在利用这段时间寻找目标。就凭这三点,我相信凶手选择目标一定是有固定的模式。”尧舜自信的分析道。
“在装尸体用的袋子上发现的指纹并不属于之前的嫌疑人王宝才,你现在还认为他是凶手吗?”
对于沈鑫的这个问题,尧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回答是,那么证据呢?第四起凶案的发生的确让他有些迷茫,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可如果回答不是,那就等于是之前所有的调查都白费了,所有的工作都是白忙一场,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而在这个过程中,凶手又不知道会杀害多少人。
“局长,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因为连我自己的内心现在都非常矛盾。”尧舜直言不讳道,“之前我一直把王宝才认为是唯一嫌疑人,所有的调查工作也都围绕着他展开,但是现在他却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再加上黑色塑料袋上的指纹又不是他的,我真的在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正确。”
“的确,第四起凶案的发生在一夜间让王宝才的嫌疑几乎降为了零,但是并不等于他就真的不是凶手。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因为你一门心思想要破案,或许有些事会想不通,看不透,但如果你能抛开自己的身份,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起案件,或许能有新的发现也不一定。”沈鑫说道。
“旁观者?”
“是的,我翻看过这起案件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调查材料,你的调查思路整体没有任何问题,但却有一个地方你似乎忽略了。你一直把调查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王宝才的身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有帮凶呢?因为我感觉王宝才的一系列挑衅行为有些过于高调,似乎有意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引人注意似的。”
沈鑫的一番话让尧舜茅塞顿开,的确,从一开始由于王宝才的挑衅,他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王宝才的身上,至于帮凶这个问题,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也没有注意到。
待沈鑫离开后,尧舜坐回办公桌前,重新翻看着案件所有的资料,当然,这一次他并不是以一个参与案件侦办者的身份来看这些资料,而是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重新对案情进行研究,以求从中发现更多自己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线索。
第一起胡菁遇害案,通过走访调查发现,最后一个和胡菁接触的人应该就是王宝才,通过对王宝才的审讯,也证实了这一点,只不过他只承认出于关心,所以把胡菁接到了自己的家中,并没有杀人。但是他这样地说话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之后他就在拘留期间交代了杀害胡菁的原因,但由于没有实质的证据,而且他又当场翻供,最终只能释放了他。
第二起李艳遇害案(实际这却是第三起凶案,不过由于是先发现的尸体,所以尧舜还是把这起案件当成第二起案件来看),案发后由于过于冲动,他第一时间找到了王宝才,不过王宝才同样是一种先承认再否认的态度,但是这一点更加肯定了他凶手的身份。
第三起肖红红遇害案,虽然她的遇害时间在李艳之前,但是尸体却是在李艳遇害案之后被发现的,而且发现尸体的正是案件第一嫌疑人王宝才。而尸体身上被绑的用来沉尸的黑色塑料袋被发现人为做了手脚,用来沉尸的同时也是为了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如果王宝才是凶手?那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第四起邵文芳遇害案,让连环凶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除了行凶手法完全相似外,之前几名遇害女性身上所存在的打胎的共通点在这起案件中却不存在,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宝才这一次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重新梳理了一遍案情后,尧舜依然还是将矛头指向了王宝才,可是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等于又回到了原点,他摇了摇头,随即注意力集中到了一些至今没有找到答案的疑点上。
第一起胡菁遇害案发生后,刑侦人员搜查过王宝才的住处,但是除了现场留有胡菁的指纹外,再没有任何的发现,胡菁的死亡原因是颈部大动脉被割断失血过多而亡,如果案发现场是在王宝才的家中,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发现。可是如果案发现场不在王宝才的家中,那他又会在哪里杀人呢?不仅杀人,还要毁尸,如果没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场所,应该不可能完成整个行凶过程,可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他还有别的住处。
再就是弃尸,从几处弃尸地点来看,离王宝才的住处都有一段距离,王宝才没有汽车,只有一辆电动自行车,如此一来,他要如何运尸才能掩人耳目呢?
尧舜不得不承认,在此前的调查中,他的确忽略了这两个问题,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王宝才是真凶这一点,再加上王宝才不断的挑衅行为,让他在调查的过程中,一门心思的想从王宝才身上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却没有留意到案件本身所存在的疑点。
“难道王宝才真的还有帮凶?”
尧舜自然是不希望这样的想法是真的,因为这无疑会让案情变得更加复杂,尤其是破案的时间只有三天,在这种时候,如果真凶另有其人,那调查的难度可想而知。
虽然不希望想法成真,但是尧舜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只有这样的假设,才能解释为什么在王宝才的家中没有发现他杀害胡菁的证据,为什么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弃尸,以及为什么王宝才可以足不出户也能制造第四起凶案。
如果王宝才还有帮凶,那么帮凶是谁呢?这可不是帮忙搬个家,看个门那么简单的事,现在发生的可是四起连环凶案,会是什么样的人愿意帮王宝才这样的忙呢?在王宝才的资料里,似乎并没有哪个人和他关系好到愿意帮他杀人的地步。
“王宝才?帮凶?”
新的疑问的出现迅速占据了尧舜的大脑,这也是案发以来,他第一次把注意力从王宝才的身上转移开。
尧舜合上案件的资料,停止了一切动作,闭上眼,全身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办公室内顿时变得异常安静,墙上的挂钟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凌乱的线索就如同杂乱无序的拼图碎片,在没有原图的情况下,尧舜若想拼凑出一副完整的图片,只能一块一块的尝试着各种组合,更何况还不知道这些碎片是否完整。
过了许久,尧舜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同时嘴里喊出了“王宝华”三个字。
之前尧舜就曾怀疑王宝才的真实身份就是王宝华,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他觉得身份并不是案情的重点,也就把这事忽略了,但现在看来,王宝华似乎并不能完全脱离关系。
假设在那场火灾中,王宝才和王宝才兄弟二人都没有遇难的话,那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王宝才虽然呆在家中,却仍然发生了第四起的凶案,因为他的帮凶就是弟弟王宝华,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王宝才会有帮凶,又为什么案件的布局会如此的精密了。
如果王宝才兄弟二人在当年的火灾中都没有遇难,那么当年火灾中遇害的四个人,除了王玉柱,郑慧和儿子郑鹏外,还有一具尸体是属于谁的呢?随着这个疑问的出现,“刘军”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了尧舜的面前,刘军离奇失踪,虽然可以解释为他放火烧死了王玉柱一家人后,所以才逃到外地躲藏起来,但是这样的解释却显得有些牵强,就算他真的要逃,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交代就逃的无影无踪,这样的行为完全不合常理,更何况他真要犯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关心事情后续的进展,找个人回村打探一下风声总不会太难吧!如果打探了风声,那么就应该清楚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件事和他无关,那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到村里,毕竟这里还有他的事业和妻子。如今看来,刘军离奇失踪最为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早就已经遭遇了不幸,所以才会多年以来音讯全无。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刘军的尸体又会在哪里呢?”尧舜思忖道。
之前通过王家村村长了解到,当年村民挖出王家人的尸体后,由于没有火化的条件,他们就打算替王宝才挖个坟把尸体埋了,但是王宝才不同意,最后尸体就在废墟边摆放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王宝才才把尸体处理掉了,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尸体被埋在了何处,村子里也没有发现王宝才家人的墓。再有就是王宝才家的废墟,过去这么多年的时间,王宝才就是不同意清理废墟,还隔段时间就回废墟看看,这其中除了是因为他想增加心中的仇恨外,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呢?
“火灾,刘军的死,处理尸体,村里没有坟墓,废墟不让清理,经常回村在废墟呆上一天,如果把这一切都串联起来的话,难道说尸体被埋在了废墟的下面?”
大胆的猜测就连尧舜自己都惊讶不已,如果事实真如他所猜测的一样,那么只需要从废墟的底下挖出尸骨,进行DNA鉴定,就能证实一切了。
尧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凌晨3点半了,他迅速做出了决定,派一组侦察员立即赶往王家村进行调查,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因为限期破案的时间紧迫,另一方面是想乘王宝才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尽快把事实查清楚,毕竟废墟下面埋藏着尸体还只是猜测,尧舜对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再加上第四起凶案又让王宝才洗脱了嫌疑,万一挖掘废墟的事惊动了王宝才,他很有可能动用村民的力量进行阻挠,而且还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到时候他把事情闹大,想要再继续进行调查将会难上加难。
不过尧舜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如果死的真是刘军,王宝华还活着的话,那他又躲在哪里呢?为什么这么多年音讯全无?
王宝才之所以明知道警方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仍没有想过收手,并且公然挑衅,很明显就是因为王宝华。王宝才和王宝华形成了“明枪暗箭”的关系,王宝才每天四处闲逛寻找目标,而他的招摇也是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力,这样就给了王宝华足够的行凶时间和空间。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第一起胡菁遇害案中,王宝才敢光明正大的带走胡菁,并且让其在家中留下大量的指纹。因为如此一来,在案发后,调查的重点肯定是第一时间集中在了王宝才的身上,而王宝华却始终没有暴露,可以继续犯案,并且王宝才还能通过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他行凶杀人这一点,挑衅警方,扰乱调查的方向。
其实他们这样的行凶方法的确非常高明,之前的三起案件也的确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但让尧舜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第四起凶案发生的时候,王宝才会呆在家里,这么做,他的确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这样的行为却等于是招供了他还有同谋,这又为什么呢?
而且还有一点让尧舜感到费解的就是胡菁体内发现的安眠药成分。按之前王家村村长的话说,王宝才和王宝华两个人在样貌上很难进行区分,如果王宝华要冒充王宝才带走胡菁,相信胡菁应该很难发现才对,如果这样,那王宝华根本没有必要把胡菁带回王宝才的家,也没有必要给她服下安眠药,完全可以将其带到偏僻的地方后,用对付其余三名死者的方法,先用锤子将其敲晕,使其失去反抗能力后再将其杀害,这样就可以不在王宝才的家里留下任何的线索,那么就算警方在事后找到目击证人证明王宝才带走了胡菁,可是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他犯案的证据,同样也拿他没辙。而且由王宝华直接把胡菁带走,比由王宝才把胡菁带回家中,再诱使其服食下安眠药,然后再由王宝华把胡菁带走杀害来的更为直接和保险,他们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呢?这其中又有什么原因呢?
紧接着,尧舜顺着新的思路,把注意力又重新转移到了几名受害人的身上。在第四起凶案发生之前,三名受害人的唯一共通点就是打胎这件事,但是随着第四起凶案的发生,打胎的这个共通点可以作废了,那么到底会是什么原因促使王宝才对这四名女性动了杀机呢?
尧舜重新翻阅四名受害人的个人资料,这一次他放下了之前所有的猜测和分析,重新研究四名受害人的共通点。
尧舜紧锁着眉头沉思着,四名受害女性,无论是体貌特征,还是身份背景,都无一相似,这的确让他一时间毫无任何头绪。他再一次仔细翻阅四名死者的全部资料,这份资料他已经看了不下十遍,如果真有什么线索,怎么会一直没有发现呢?
根据之前的分析,王宝才很可能是因为幼年时期受到了继母郑慧的欺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成年后这样的仇恨由于各种关系始终压抑在心底,直到某一天因为某个原因仇恨爆发了出来,从而通过杀人来发泄内心的仇恨。
如果说这种仇恨源于王宝才对继母郑慧的仇恨的话,那么他所选择的行凶目标应该和郑慧有某方面的相似才对,可遇害的四名女性和郑慧除了都是女性外,再无任何方面相似,到底问题会出在哪里呢?共通点如果不是打胎,又会是什么样的一根线把四个人捆绑在了一起呢?
“到底我还忽略了些什么呢?”
尧舜在脑子里重新过滤四名遇害女性的所有资料,并试图从中筛选出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把视线过多的集中在四名遇害女性的体貌特征以及社会背景上,从而忽略了一些不经意被发现的细节。
“感情?难道是感情?”
沉默了许久后,尧舜突然自语道:“四名遇害女性都有男朋友,这的确算是一个共通点,可是这未免有些太普通了,毕竟女性有男朋友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如果王宝才以这个为理由杀人的话,那不是很多女性都满足这个条件?还是说这个共通点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尧舜走到白板前,擦去了上面的内容,重新画下了新的人物关系图:
正如图中所显示的,四名女性都有男朋友,而且李艳和邵文芳自然不用多说,她们和男朋友的感情稳定,而胡菁和高文亮虽然属于早恋,但是感情也不存在任何问题,只有肖红红,在遇害之前已经和男友分了手。
四名受害的女性中,三人和男友的感情稳定,一人在遇害前和男友分了手,从这一点来看,似乎男友这一点又无法成为将四个人联系到一起的共通点。
“又是我猜错了?”尧舜质疑道。
他盯着关系图良久,突然若有所悟,因为肖红红虽然和男友分了手,但是在打胎的时候,却是由李艳和其男友万锋陪同前往的,难道是因为这一点,肖红红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案子和遇害女性的男友有关?”
想到这个问题,尧舜迅速走回办公桌前,从一个文件袋内翻出了几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是李艳、肖红红和邵文芳生前和男友的合照,而胡菁由于还是学生,和高文亮的关系关没有公开,自然也没有二人的合照,不过在案发后,高文亮曾主动找过尧舜,所以他对高文亮还是有着深刻的印象。
尧舜拿着几张照片仔细端详着,终于,他的眼睛一亮,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笑容。
“原来问题真的出在他们的身上,王宝才,这下看你还能往哪跑。”尧舜自信的笑道。
第六章 正面交锋
清晨,尧舜来到了王宝才家楼下,他先向负责监视的侦察员了解了王宝才的情况,在得知王宝才昨天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过家门后,他抬头看了眼王宝才家所在的楼层,随即走进了楼道,不过这一次,他并不像之前那样怒气冲冲地冲上楼,而是非常冷静地缓步往楼上走去,脸上带着那份久违了的自信的笑容。
来到王宝才家门前,当尧舜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就听“咔嚓”转动门锁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门缓缓地打开了,王宝才伫立在原地,闷声不吭,怔怔地盯着尧舜,他一脸疲态,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眶周围的黑眼圈如同墨迹涂染上的一般。
二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僵持了片刻后,尧舜首先打破了僵局,他伸手拉开已经半开的房门,走进屋内,同时顺手关上了房门,并且转下了房门内的安全锁,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王宝才逃脱。
“看样子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好了,怎么?是不是怕那些被你杀的人夜里来找你索命?唉,你看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你可是什么也不怕的才对,因为你是在替天行道嘛!那你这憔悴的模样是怎么一回事呢?是在研究如何继续犯案吗?”尧舜嘲讽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宝才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和之前几次见到尧舜时的嚣张态度相比,这一次他似乎收敛了许多,话也少了。
“是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是你想和我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呢?”尧舜目光炯炯地盯着王宝才,不急不慢地说道。
王宝才没有回答,他看了眼尧舜,便迅速把头扭到了一边,很明显是刻意在回避对方那两道锐利的目光。
“相信刚才你在家已经看到我来了,不然也不会主动给我开门,如果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说,相信你是不会这么做的,怎么?现在又不想说了?”
王宝才依然沉默不语,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开始变得非常纠结,似乎内心正在说与不说间矛盾挣扎着。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由我来开个头吧!”尧舜充满自信地说道。
闻言,王宝才满眼狐疑的瞧着尧舜,同时,也带着一丝期待,仿佛他更希望有些话从尧舜的嘴里先说出来。
“事还要从几十年前你的父亲王玉柱娶了邻村的郑慧说起,你父亲原本是希望郑慧能够照顾你和你弟弟王宝华,但是没有想到郑慧却是个狠心的后妈,她在你父亲去外地打工的这些年,对你和弟弟非骂则打,甚至就连吃饭,你们也只能吃一些残羹剩饭,和郑鹏相比,你们就仿佛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的冰冷的世界,你们曾经把事情和父亲说过,但是郑慧却说是你们无理取闹,吵的家里是不得安宁,而你们的父亲因为在娶郑慧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所以轻易也不敢和郑慧提出离婚的要求,最终为了平息事件,也只能忍气吞声,这也使得郑慧更加的肆无忌惮。在你们父亲进城打工后,郑慧对你们兄弟二人的欺负更胜从前,每当这种时候,你的弟弟王宝华就会挺身而出保护你这个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呆板的哥哥,虽然对于郑慧的欺负,你们忍气吞声,但你们并没有因此对生活失去信心,你们相互鼓励,努力学习,希望能够考上大学,那样就能离开村子,离开郑慧。然而事与愿违,虽然你们兄弟俩都以优异的成绩顺利考上了大学,但是郑慧却从中作梗,百般阻挠,甚至以不给你们学费相威胁,要你们让出一个名额给她的儿子郑鹏,而你们的父亲对此事却不闻不问,无动于衷,或许他这么做是担心引起郑慧的不满,到时候带着钱跑了。最后,无奈之下,你们兄弟二人就去找村长帮忙,向村民借钱上学,村民深知你们的难处,自然慷慨相助,郑慧见无法阻止你们上学,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整个家。”
说完这番话,尧舜看了眼王宝才,像是在问他“我说得对吗?”。而王宝才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或许是因为那些都是他最不愿回忆起的陈年往事。
不过尧舜并不在乎王宝才的反应,他继续说道:“所有发生的一切表面看来似乎都顺理成章,但是却经不起仔细推敲,真正的事实必须是能经得起仔细推敲,反之,经不起仔细推敲的事实,哪怕看上去再完美,也只是一个谎言。当年那场火灾的真相也是这个道理,郑慧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你们兄弟二人,不想让你们上大学,她也不可能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放火可以说是最笨的一种方法,除非她事先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以和儿子一起安全逃离,否则她放火的计划只会得不偿失,而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火灾中,她非但没有和儿子逃出火场,反而相继送了命,那么她放这样一场火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猜测,当年的那场火并不是郑慧放的,而应该是当时逃出火场的人放的,也就是你,王宝才。”
最后“王宝才”三个字,字字铿锵有力,再加上尧舜锐利且充满自信的目光,让王宝才浑身微微一颤,同时迅速低下了头,回避对方的目光。
尧舜见王宝才终于有了反应,于是乘胜追击,继续说道:“当然,放火的除了你,相信还有你弟弟王宝华,你们兄弟二人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于是决定合谋杀了长期欺负你们的郑慧母子,还有那位只知道赚钱,却根本不曾关心过、相信过你们的父亲。你们知道杀人是死罪,万一被人发现,不仅上不了大学,毁了自己的前途,还会连自己的命也赔进去,所以你们经过反复思量后,最终决定放火杀人,一方面这样容易毁尸灭迹,另一方面可以把放火的事嫁祸给郑慧。你们之前就已经计划好在逃出火场后,如果村民问起着火原因,你们就把一切都嫁祸给郑慧,因为之前郑慧在得知你们向村民借钱去上学后,曾经在村子里大闹了一场,然而却没能阻止村民借钱给你们,再加上她之前对你们兄弟二人所做.的事,很轻易就让村民相信你们所说的话,而她和儿子郑鹏之所以没逃出火场,村民也就很容易理解为是报应,肯定也不会深究。你们兄弟俩的这个计划堪称完美,不仅除掉了多年来所憎恨的人,还博得了村民的同情。不过很可惜,在计划进行的过程中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让你们的计划产生了变故。”
尧舜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推理,在王宝才听来,就如同钢针般扎进了他的耳朵,他虽然仍没有反应,但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冷静地坐着,而是开始显得有些不安起来,交叉在一起的双手使劲的相互握着,手背上的青筋和血管清晰可见。
尧舜嘴角抹过一丝笑容,像是在表达内心胜利的喜悦,但是在王宝才没有开口前,他仍不能掉以轻心,严肃的表情很快就取代了那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继续说道:“这件导致你们计划失败的意料之外的事,我想应该就是你们继母郑慧的情人刘军的突然到来吧!你们之前早就知道他和郑慧间的关系,也因为此事,你们曾经还偷偷向父亲打过小报告,但结果却是招来了一顿毒打。在着火当晚,刘军来找郑慧,至于是什么事,我不清楚,我猜有可能是郑慧想找他来教训一下你们兄弟二人吧!在放火的当晚,你们应该是事先准备好了安眠药,并将药掺进了食物或者水里,待你们的父亲和郑慧母子熟睡后,你们便开始放火,但刘军的突然到来却打乱了你们的计划,你们为了不让计划暴露,只能杀了刘军,可是相比起吃了安眠药的三个人,刘军却不好对付,你们兄弟二人拼尽全力才制服了他,不过这样就出了问题,如果不杀了刘军,他肯定会把放火杀人的事曝光,可是如果杀了他,那么等火灾后清理现场,发现尸体多出一具,肯定会惹人怀疑,然而此时火势越来越大,看见火情赶来灭火的村民也越来越多,这个时候王宝华灵机一动,让你这个哥哥先从正门逃出去吸引救火村民的注意,而他则从别的地方逃走,这么做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给人造成一种他为了救你而葬身火场的假象,但实际上,他已经安全逃脱了,之后你不让村民帮忙而要自行掩埋尸体,就是担心被人发现其中一具尸体并不是你的弟弟王宝华。至于刘军,由于他在石头村横行霸道,早已让村民恨之入骨,所以他的失踪根本没有人会关心,这一点也在无形中帮了你们的忙。你和弟弟王宝华不仅是当年纵火案的凶手,同时也是现在四起连环凶案的真正凶手。”
最后的一句话,尧舜提高了嗓音,尤其是说到最后的“凶手”二字时,声音更是如洪钟般响亮,震颤着王宝才的内心,而他也终于有了反应,抬起了低着的头,抹去脸上早已布满的汗水,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但似乎是没有勇气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最终又憋了回去。
与此同时,尧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再一次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而这样的笑容在王宝才看来,就如同一把闪着寒光,随时都有可能取他性命的尖刀,让他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挂断了电话后,尧舜微笑着冲着王宝才说道:“不想知道电话的内容吗?”
“我……”王宝才犹犹豫豫,始终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要想证明当时死的到底是什么人,以现在的科技来说,一点都不难,但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尸体,不过在村子里,根本没有人知道你把尸体埋在了哪里,这无疑是一个难题。起先我一直认为你可能把尸体埋在了村里的某处,只是没有立碑,所以才没人知道,但是后来想想,这似乎不太可能,就算你恨你父亲和郑慧母子,那也不可能不替弟弟王宝华立碑,就算你不替他立碑,至少回村后也会到当初埋尸体的地方去祭奠一下,但这两样你都没有做,你每次回村只是在废墟呆上一天。之前我以为你是因为矛盾的心理,所以才要回到这片承载着你仇恨和痛苦的地方,从而让你不再犹豫不决,狠下心来行凶杀人。但是直到我想到火是你和你弟弟一起放的,你弟弟也没有在火灾中遇害这两件事后,我就发现当时我想错了,你弟弟既然没有死,郑慧也没有想杀害你们的意思,按理来说,你们的仇恨和痛苦早就和那片废墟一样成为了往事,你根本没有必要再回来这里延续痛苦,完全可以过新的生活,那么你回来这里为的目的又会是什么?而且还经常会回来看看,这又是为什么呢?直到我想到刘军有可能成为了你弟弟的替死鬼后,我才猜到了你回到废墟的真正目的,那就是在废墟下很可能掩埋着当年事件的真相,你回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回忆,而是为了检查有没有人发现废墟下埋藏着的事实真相,换句话说,当年的四具尸体就埋在了废墟的底下,我说得对吗?当然,就算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因为四具尸体已经被挖了出来,虽然四具焦黑的尸骨无法分辨出谁是谁,但是以现在的科技,只要进行DNA的检验,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不用验了,正如你猜测的,其中一具尸骨是刘军的。”
王宝才终于没有再沉默下去,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他的脸早已因为紧张变得苍白无比,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如同小雨点般向下滴落,他试图用手去擦拭脸上的汗水,但是手却像不听使唤似的不停地颤抖着,才抬到了一半又落回了腿上,他赶忙攥紧拳头,想控制住颤抖,但似乎这种方法并不理想,他的身体反而颤抖的更加厉害,显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逐渐崩溃。
“你终于肯说话了。”尧舜说道。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再沉默下去也没什么用了,就算我现在不说,相信不需要多久时间你同样会查出真相,到那时候,结果和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王宝才垂头丧气地说道。
“那你弟弟王宝华呢?”
在肯定了王宝华的确没有死之后,这个问题是尧舜最急于想知道的,因为无论真凶是王宝才还是王宝华,他们都是危险人物,只要有一个人还没有落网,就还有可能会有人遇害。
“我才是王宝华。”
此话一出,让尧舜有些许意外,不过好在bbr>之前他就曾怀疑过王宝才的身份,所以在心理上早有了准备。
“那为什么你会用王宝才的身份呢?”
“尧警官,你刚才猜测的一点没错,当年那场火是我和哥哥放的,我们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我们只希望能考上大学,远离那个如同魔窟般的家,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是郑慧却不依不饶,硬是想要毁掉我们美好的前途,甚至还想找她的情人刘军帮忙,威胁我们,让我们上不了大学,于是我们就只能狠下心来,我们只想保护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对了,刘军的死其实早就在我们的计划之内,是我们故意给他传的口信,说郑慧当晚约他去家里见面,我们很清楚他和郑慧的关系,万一家里着火了,而我和哥哥活了下来,以他的头脑,肯定不会像村民一样轻信我们的一面之词,一定会认为着火必有蹊跷,一旦他追究起来,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所以我们必须也要杀了他,但是又不能让他的死曝光,那样也会让人起疑心,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计划让我们其中一个人假死,然后用刘军的尸体顶替,这样就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所有计划都准备好了后,我们就事先在饭里放了安眠药,等他们睡着了后,我们就等刘军的到来,他来了后,我们就躲在门后,乘机把他打晕,之后我们就依计划开始放火,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刘军居然醒了,他想逃,我们自然不能让他逃走,因为那样我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我们原本只想把他打晕,然后让他被火烧死,这样从尸体表面就不容易被人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根本打不过他,虽然他头上受了伤。最后没有办法,眼看火势越来越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随手捡起地上一根烧断的木棍,插死了他。虽然如此,但我们仍然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间,火已经把房子全部包围了起来,我们试图冲出去,但是根本没有办法,在最后关头,哥哥拉着我跑进厨房,把水缸里仅有的那点水全泼在了我的身上,他当时和我说的话让我至今仍记忆犹新,他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尽到一个当哥哥的责任,反而要我经常挺身而出保护他,现在,就让他尽一回当大哥的责任,说完,他奋力把我推出了火场。之后村民帮我灭了火,我一直以为哥哥遇难了,但是当他们从火场里清理出了四具尸体后,我就在想,哥哥或许还没有死,他可能已经逃出去了,我不能让他们知道哥哥没有死,所以当他们提出帮我处理尸体的时候我拒绝了。等到晚上,我四处寻找哥哥的下落,终于在离家百余米外的一处杂草丛中找到了哥哥,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身上多处被大火烧伤,就连容貌也被毁了,我当时想立刻带他去看医生,但他却拉住了我的手,说那样的话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会前功尽弃,而且我们两个还会因此前途尽毁。因为我的那份入学通知书在和刘军的搏斗中掉了出来,被大火烧毁了,于是他拿出了自己的入学通知书给我,他说我们两个人样貌外人区分不出来,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继续念下去了,让我拿着他的入学通知书去学校报道,就这样,我用了哥哥的身份直到现在。”
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往事,王宝华潸然泪下,泪水混杂着汗水,不停地滴落在他手背上。
见此情景,尧舜也不免感到些许的心酸,如果没有那样一段不堪的往事,相信兄弟二人如今一定有着别样的生活,或许早就都成了家,有了各自的孩子,两家人和乐融融。
虽然尧舜也.
很同情王宝才兄弟的遭遇,但是这些并不能成为他们行凶杀人的借口,更无法成为他们逃脱法律的理由。
“那你哥哥王宝才现在在哪里?他是不是还打算继续行凶?”尧舜迫切地追问道。
“扑通”一声,王宝才突然跪在了地上,哭着哀求道:“尧警官,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为难我哥哥好吗?有什么错,就让我来承担,所有的惩罚都让我一个人受,可以吗?”
“你先起来再说。”尧舜扶起王宝华,说道:“我知道你和哥哥的感情深厚,但是现在不是说谁来承担责任的时候,第四起凶案的发生,我相信你在事前肯定是不知情的,否则你不可能不站出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由此可见你哥哥的行为已经出乎了你的意料,如果再不阻止,后果会有多严重,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都是我害了哥哥,是我害了哥哥啊!要是我能早点阻止他的话,他也一定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哥哥啊!”王宝华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他现在到底躲在哪里?”
王宝华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哥哥住在市北面近郊区江边的一块荒地上。”
在王宝华的带领下,尧舜带队来到了位于市北近郊区的江边,顺着王宝华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块大约百平米的荒地进入了众人的视线,荒地上杂草丛生,垃圾成堆,而最为醒目的就是在垃圾堆旁的一个用木板简易搭盖而成的棚屋。
“哥哥就住在那里。”看着那盖在垃圾堆旁的棚屋,王宝华的心酸溢于言表。
尧舜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的11点半,随即他问道:“王宝才现在在里面吗?”
“我也不清楚。”王宝华摇了摇头,回道。
“你们下去看看,注意隐蔽。”尧舜对同车的侦察员说道。
两名身着便装的侦察员下车后,先是沿着公路继续向前走,一直到了棚屋的后方时,这才拐进了荒地,绕过垃圾堆成的“小山”,方才接近棚屋。
两名侦察员先是侧耳听了听,感觉没有异样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棚屋,他们紧贴在棚屋的缝隙上朝里面仔细观察了一会,又围着棚屋转了几圈,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尧队,屋里没有人。”
“有没有什么发现?”尧舜问道。
“屋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从门缝上能很清楚地看到地上和墙上有很多已经干了的发黑的印迹,是不是血迹的一时也不好说。”
“走,过去看看。”尧舜开门下车,然后对车内的一名侦察员说道:“看好他。”
然而就在尧舜和侦察员刚走到棚屋前,就听身后突然传来王宝华的喊声:“哥,快跑,有警察,快跑!”
与此同时,就见离车几百米处的一个人影扔下一个黑色大袋,转身发疯似的狂奔,尧舜和侦察员见状,迅速飞奔追了上去,但可惜相距太远,很快人影便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你!”
尧舜跑回车旁,拉开车门,一把揪出了王宝华,愤怒地瞪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王宝华痛哭道,“那个是我哥啊!他是我亲大哥啊!是他放弃了一切我才有了今天,我欠他的太多太多了,我不能看着他送死啊!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想看着他送死,那你又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他而死了吗?”尧舜怒不可遏的质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所有的罪都让我替我哥来还,求你放过他,求你放过他吧!”王宝华苦苦哀求道。
“四条人命,那是四条无辜的生命,你还,你拿什么来还!”尧舜怒斥道。
“你、你枪毙我。”
“枪毙了你,那四条无辜的生命会复活吗?枪毙了你,你哥哥就不会继续再杀人了吗?”
王宝华顿时语塞,此时他除了瘫坐在地上痛哭,也想不到还能做什么了。
“叫现场勘查人员过来,另外,马上申请通缉令,并且在全市主要出入口布控,现在王宝才是高度危险人物,他随时还有可能再犯案,一定要在他再次行凶前找到他。”尧舜吩咐道。
随即,尧舜让侦察员带上王宝华,再一次来到了王宝才居住的棚屋。
棚屋极为简陋,所谓的四面墙实际就只是用几块残破的木板拼接而成;而屋顶只是铺了一块薄铁皮在上面,只是微风吹过,铁皮便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至于窗户,对于这间棚屋而言压根就不存在,再加上堆放在不远处的垃圾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真难想象王宝才是如何在此居住的。
在棚屋的门上有一把锈迹斑斑的挂锁,不过相信像这样的棚屋,就算不锁门也不可能有贼会上门光顾的。
“嘭!”
尧舜飞起一脚踹开了房门,随着房门被打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顿时“窜”出了棚屋,迎面袭向了尧舜等人,这股味道比屋外那堆垃圾散发出的臭味更难闻,让所有人都不禁向后倒退了几步,掩面干呕。
待屋内的空气稍稍透了一会,尧舜等人才进入了棚屋内。
棚屋内的摆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破烂的床铺外,就是满地的垃圾,连个让人落脚的地方都很难找到,除了这些,屋内最为醒目的就是遍布四处的呈喷溅状的黑色印迹。
尧舜见状,一把拽过王宝华,指着那些黑色印迹,怒道:“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些印迹都是被你哥杀害的女性的鲜血。刚才你放走了你哥,明天,或者今天,又或者就在现在,或许又有一名女性遭遇了毒手,她无辜的鲜血又会喷溅在哪里,你想过吗?”
“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只是希望他能好,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王宝华抱着头,痛苦地哭喊道。
经过现场勘查,证实了喷溅在棚屋内四周的黑色印迹就是血迹,根据DNA对比,血迹和遇害的四名女性完全吻合,由此基本可以断定棚屋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尧舜带着检验报告来到审讯室,他愤怒地把报告摔在了桌子上,冲着坐在椅子上发愣的王宝才说道:“化验报告出来了,已经证实棚屋内的血迹属于四名遇害的女性,另外,在棚屋内还找到了一瓶硫酸,所以,我们警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哥哥王宝才是真正的凶手,现在已经发出了通缉令,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他一定逃不掉。”
“警官,我是不是做错了?”王宝华怔怔地盯着尧舜,问道。
“你说呢?”尧舜质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我真的不希望这样,当时我原本不想叫他跑的,但是当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哥哥那副落魄的模样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当年哥哥和我一起进了城,我去学校读书,他为了不连累我,就故意装作和我不认识,以捡破烂为生。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在街上捡破烂,还要遭人白眼,那种感觉有多痛苦,你能想象得到吗?每天我只有半夜才能和哥哥相聚,为此,我曾经不知有多少次希望能在校外租套房子,让哥哥能住的好一点,但都被他拒绝了,他说要我别浪费钱,而且万一被人发现了肯定会连累我。直到大学毕业,原本我能有机会进一家很好的公司,但是那家公司在外地,哥哥又不能跟去,我为了能够照顾哥哥,最后选择到学校去当老师,虽然哥哥仍然不肯和我同住,但总算一切的生活都还平静,每天半夜我都会去哥哥的住处陪他聊天,给他带点吃的和衣服去。直到一年前,起先我还没有感觉到什么问题,但后来我就发现哥哥开始有些不对劲了,经常躲在角落自言自语,但清醒后又一切正常,甚至有一次我去了,他居然说他是我,还把我当成了他。我担心哥哥,于是就请了几天假跟踪他,终于让我发现,在哥哥经常捡破烂的一条街上,有几个小流氓,他们一看到哥哥去了,就欺负他,不仅嘲笑他,戏弄他,还打他,而其中有一个小流氓居然长和当年的刘军有几份相像,于是我就带着哥哥离开了他原本的住处,搬到了现在的那个地方,这样就能远离他经常去的那条街,也远离那些小流氓。现在住的那个地方也是哥哥自己选的,他说虽然脏,但是安静,没有人打扰他,于是我就帮哥哥一起盖了那间棚屋,当时我们有说有笑的,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开心地相处了。自从棚屋盖好后,哥哥就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不再和我说一句话,每天把自己关在棚屋里,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真的,我真的不想。”
“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哥哥变了这是事实,没有办法改变,就像现在的事情一样,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改变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警方尽快找到你哥,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有第五条无辜的生命被你哥夺去吧!”尧舜怒道。
“我不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但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边是自己的亲大哥,一边是无辜的生命,选择亲情还是维护正义,从王宝华扭曲的五官和痛苦的表情上不难看出,此时的他内心非常矛盾,非常痛苦。
“我知道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但你现在必须要选。”
王宝华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哭喊道:“我真的不想选,我真的不想选,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你必须选!”
尧舜大喝一声,他并不是没有顾及到王宝华的感受,而是此时他不能因为同情而心软,因为王宝才随时都有可能再次行凶,这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尧舜继续追问道。
“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除了那间棚屋,我再没有办法能够找到他了,他也没有电话,根本没办法联系上他,不过……”王宝华显得有些犹豫不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过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一种感觉。”
“你大胆地说,这是你的机会,同样也是你哥的机会,相信你也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因为你们兄弟俩而无辜丧命吧!”
王宝华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我感觉哥哥有可能会来救我。”
“救你?”
“恩,因为哥哥现在把他自己当成了我,而在他眼中我则是他,从小到大每当郑慧母子欺负我们的时候,都是我挺身而出保护哥哥,现在在他的思想里,我们的身份进行了互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被你们抓了,他一定不会对我置之不理,肯定会想办法救我的。”
王宝华的一番话的确有一定道理,他们兄弟二人相处多年,感情深厚,虽然现在王宝才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但是他始终是王宝华的哥哥,无论他把自己当成是哥哥还是弟弟,心里肯定都会产生一种要保护对方的心态,王宝才绝不可能扔下弟弟不管,但是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救弟弟呢?
第七章 生死较量
从王宝才逃脱算起,时间已经过去八个多小时了,警方对于王宝才的搜捕一刻也没有停歇,大到出入市区的主要交通干道,小到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侦察员都进行了仔细搜查,但王宝才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下落不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也让尧舜越发紧张起来,毕竟王宝才现在是极度危险的人物,再加上他知道了弟弟王宝华被抓,原本精神就有些不正常的他没有人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样过激的行为。
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深夜的11点40分,再过20分钟,新的一天就要到来了,而这也是限期破案的最后期限。
“尧队,找到王宝才了。”
就在尧舜一筹莫展之际,侦察员终于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不过消息是好消息,但是事却未必是好事。
“找到了?在哪?”尧舜激动地问道。
“就在他所住的棚屋。”
“他怎么会又回到那里呢?那抓到人了吗?”尧舜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安地问道。
“没抓到,他手上有人质,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
“人质!”
这个情况让尧舜大吃一惊,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王宝才居住的棚屋四周,此时灯火通明,数盏高亮度的照明灯把四周照的如同白昼,现场的气氛格外紧张,十数名荷枪实弹的侦察员将那间残破的棚屋重重包围,黑洞洞的枪口一致瞄向了棚屋。
“我要见我哥,我要见我哥,把我哥带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啊!救命啊!呜……”
棚屋内不断传出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以及女人惊恐的呼救声和哭泣声。
“什么情况?”
尧舜刚到现场,立刻向侦察员询问现场的情况。
“就在刚才,王宝才劫持了一名女性回到棚屋这里,被预伏守候的同事发现,当时他的神智就有些不太正常,一直喊着要见自己的哥哥。”侦察员简要地说道。
“马上通知特警调狙击手来帮忙,到拘留所把王宝华带来,另外迅速查清被劫持女性的身份。”
尧舜迅速针对现场的情况进行了初步的部署。
与此同时,局长沈鑫也赶到了现场,他下车后迅速来到尧舜的身边,面色凝重地问道:“怎么样了?”
“棚屋没有窗,里面情况暂时还不清楚,只知道王宝才劫持了一名女性在里面,他要求见弟弟王宝华,不过从他喊话的内容来判断,他现在神志不清,把自己当成了弟弟王宝华,把王宝华当成了王宝才,也就是他自己。”
“人质还安全吗?”
“应该还没有事,刚才里面还传出了人质的呼救声。”
“人质的身份呢?”
“已经在查了,暂时还不清楚。”
“王宝才现在神志不清,稍有差池都有可能刺激他伤害人质,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首先保证人质的安全。”沈鑫叮嘱道。
“恩,这是肯定的,我先去和王宝才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尧舜边向棚屋小心翼翼地靠近,边喊着话:“王宝才,我是刑侦大队的尧舜,我现在过来和你谈谈。”
“你不要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王宝才在棚屋内怒吼着,被劫持的女性也因为害怕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见状,尧舜立刻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王宝才,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我只是想来和你谈谈,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尧舜劝道。
“我不是王宝才,我是王宝华,你连我是谁都不清楚,有什么好谈的,给我滚。”
王宝才的话音刚落,就听“咣当”一声巨响从棚屋内传了出来,应该是什么金属物体砸在木板上发出的。
“对对对,你是王宝华,是我们搞错了,你冷静一点,你‘哥哥王宝才’正在来的路上,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激动,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们边聊边等。”
“我呸,你个臭警察,少给我来这套,让你进来,我不等于是自寻死路?我没那么笨,我警告你,你要再往前迈一步,我立刻把这个女人的尸体给你扔出去,反正我都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不在乎再多杀这一个。”王宝才叫嚣道。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我不进去,我们就这样聊。”
尧舜刚打算迈出去的脚又迅速收了回来,他现在也不敢贸然行动,毕竟不清楚棚屋内的情况,万一有什么差池,以王宝才现在激动的情绪来看,的确有可能做出伤害人质的举动。
“在我哥没来之前,我是不会和你们谈的,你们如果再敢上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王宝才吼道。
见无法和王宝才取得沟通,尧舜只能暂且作罢,先行退了回去,而此时,特警调派来的三名狙击手和三名观察手也已经赶到了现场。
围绕着棚屋,三名狙击手和三名观察手分成三组,寻找着最佳的狙击地点,甚至就连垃圾堆成的小山他们都爬上去进行了瞄准,由于棚屋没有窗户,狙击手只能勉强透过木板结合处的微小的缝隙进行观察,但因为棚屋内并没有亮灯,仅依靠屋外的照明设备,根本无法看清屋内的详细情况,就算是用上了夜视镜,但由于缝隙太小,也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尧队,我们无法对嫌疑人进行瞄准。”一名观察手向尧舜报告道,“通过棚屋的缝隙,我们观察到嫌疑人并没有和人质在一起,他在屋内来回地移动,但人质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由于瞄准空间有限,我们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一枪击毙嫌疑人。”
“看来必须要想办法先把王宝才引出来才行。”沈鑫说道。
“恩,那你们先进行观察,我会尽量把嫌疑人引出棚屋,到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处理。”尧舜说道。
“尧队,被劫持人质的身份搞清楚了,她名叫孙美丽,是一家面包屋的营业员,这是她和男朋友的照片。”
接过照片,尧舜仔细端详着,果然,孙美丽的男友的容貌和刘军有些许相似,但这种相似仅仅只是在嘴型上而已。
与此同时,侦察员也将王宝华带到了现场,当他得知哥哥王宝才把自己当成他,并且劫持了一名人质躲在棚屋内后,大惊失色。
“尧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如果知道的话,我当初一定不会放走我哥,害得他一错再错,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王宝华懊悔道。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的话,就应该尽你最大的努力去补救。”尧舜说道。
“我一定,我一定,但是求你不要伤害我哥哥好吗?他也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不希望他有事。”王宝华看到四周荷枪实弹的侦察员后,恳求道。
“如果你哥哥不做出伤害人质的行为,那么我们也一定不会伤害他。”
尧舜带着王宝华一起来到了棚屋前,而此时,现场的气氛也顿时变得更加紧张,所有的侦察员都绷紧了神经,视线牢牢地盯着棚屋的正门处,三名狙击手也将狙击枪上了膛,同时瞄准了棚屋的正门。
“‘王宝华’,你哥来了。”尧舜冲着棚屋内喊道。
“哥,你出来啊!是我啊!”王宝华也跟着喊道。
过了片刻,棚屋的门终于打开了,现场紧张的气氛顿时又进一步上升了,空气几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然而先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是被劫持人质孙美丽,王宝才则躲在了人质的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紧紧的架在人质的脖子上。
王宝才始终没有迈出房门的范围,似乎在为随时撤回屋内做准备。他先在人质身后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片刻后,他才从孙美丽的身后探出头。
在照明灯的照射下,尧舜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凶手。
那是一张皮开肉绽几乎分辨不出五官的恐怖的脸,脸的皮肉仿佛是从内到外对调了位置一般,双眼眼皮外翻,扁塌的鼻梁,歪斜肿大的嘴唇,整张脸上几乎找不出一个完好的部位,让人看了之后不寒而栗。
而王宝才只是扫了尧舜一眼,便把目光集中在了一旁王宝华的身上,他仔细打量着,在确定了来人的确是王宝华后,他的视线随即落在了王宝华的手腕上。
“臭警察,替我哥把手铐打开。”王宝才恶狠狠地说道。
“想打开手铐?也行,你先把人质放了。”尧舜说道。
“放人质?放了人质我还有什么和你谈判的筹码,更何况我放了人质,我和我哥都会被你抓了,你当我白痴吗?”王宝才怒吼道。
“你不放人质,就别想我把手铐打开。”
“不开?你有权力和我讨价还价吗?人质在我手上,你要不把手铐开了,我立刻把她杀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王宝才把刀刃紧紧抵在孙美丽的脖子上向尧舜示威,这一举动也吓得孙美丽惊叫连连。
“你要敢杀了她,那你弟弟和你都别想离开这里,不信你就试试。”
尧舜迅速从身后掏出了手枪,上膛后抵在了王宝华的颈部。
“你敢!”王宝才吼道。
“我有什么不敢,这周围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你杀了人质,你根本就别想轻易离开,你也说了,人质就是你用来谈判的筹码,但是你‘哥哥’却不是我和你谈判的筹码,你以人质的生命为要挟,要见你的‘哥哥’,现在人我给你带来了,你还得寸进尺地想要我在你没有释放人质前先放了你哥哥,你认为有可能吗?如果我放了你哥,你照样杀了人质,这黑锅你想要我背,那绝对不可能!现在人让你见到了,你的要求我满足你了,如果你要敢伤害人质,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尧舜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好啊!那就来试试吧!”王宝才不甘心地叫嚣道。
“来啊!我要怕了你,我就对不起这身警服。”
尧舜的手指贴在了扳机上,死死地抵住了王宝华的颈部,他继而说道:“我还告诉你,如果你敢伤害人质,那么我这一枪就开定了,不过,你要清楚一点,你‘哥哥’是被你害死的,因为是你逼我开的这一枪,之前你说你有多疼你‘哥哥’,看来也不过如此,当面临危险的时候,还是以自己为重,那也就难怪你会用你‘哥哥’的命和人质交换了。”
闻言,王宝才顿时迟疑了,虽然刀刃仍然紧贴着孙美丽的脖子,但是却并没有继续用力。
见状,尧舜迅速通过身上的对讲机低声吩咐狙击手准备,瞄准王宝才握刀的手和腿,随时准备开枪。
“扑通!”王宝华突然跪了下去,他两眼含泪地哭道:“哥,我求你了,求你放下刀,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我求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错?错什么?我没有错!都是这女人该死,她和刘军鬼混,还想去揭露我们放火的事,是她该死,是她逼我的,我杀了她们,也是为了保护你啊!”王宝才叫嚷道。
“刘军死了,郑慧也死了,他们伤害不了我们了,哥哥,你别再固执了,收手吧!”王宝华苦苦哀求道。
“他们死了?都死了?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死了,那这个女人是谁?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又是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没死,你骗我,你骗我!”王宝才歇斯底里地吼道。
“是真的,你难道忘了吗?为了上学,为了我们的前途,我们一起放火烧死了他们,当时刘军醒了过来,我们还和他打了起来,最后打死了他,而我们也因此错过了逃跑的时间,最后你把我救出了火场,而你却被大火毁了容,你难道忘了吗?”
“我们打死了刘军?烧死了郑慧?他们都死了?我救你逃出了火场?”王宝才怔怔地盯着王宝华,似乎正在努力回忆那段尘年往事,片刻后他突然叫道:“好像是,不,不对,是你救了我才对,你是我‘哥哥’,是你为了救我才毁容,你怎么现在还好好的,不对,不对,你不是我‘哥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宝华啊!哥哥,你看清楚一点,我是宝华啊!”王宝华哭喊道。
“不可能,你不是,我才是宝华,你一定是臭警察找来骗我,想要我放了人质的,是不是。臭警察,你想玩吗?你觉得很好玩吗?”王宝才目露凶光,冲着尧舜吼叫道。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认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玩?你把你的眼睛睁大了看清楚,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尧舜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王宝华,乘机向王宝才靠近了几步。
“站住,给我站住,不然我就不客气了。”王宝才见尧舜靠近了自己,立刻疯狂地吼叫,制止道。
“哥,我真的是宝华啊!求你清醒过来啊!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宝华啊!”王宝华哭喊道。
“你是宝华?你真是宝华?不对,不对,我才是宝华,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臭警察找了一个假‘哥哥’想来骗我!你非得逼我杀了这个女人你才甘心是不是?”
王宝才暴躁地吼叫着,握刀的手也因为愤怒而变得颤抖了起来,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你才是哥哥宝才,我是弟弟宝华啊!哥哥,警官没有骗你,你不要再错下去了。”王宝华哭喊着又一次跪在了地上,他痛苦地哀求着,“你难道忘了吗?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学,我摔了一跤,扭伤了脚,是你背着我去学校的;还有,放学后我们一起在树上摘野果吃,你总是把甜的给我,酸的留给自己;还有,我那次半夜发烧,你背着我去村里医务所,结果没有人,你又背着我去找村长,结果路上你自己的膝盖摔破了也顾不上;还有,郑慧欺负我们,不给我们饭吃,你就去邻居家要饭,回来后和我说你吃过了,结果自己却饿晕了,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哥哥你醒醒好不好,我求你了,不要再错下去了,我求你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这些事只有我们兄弟知道,难道我真的是王宝才?我真是王宝才?我才是哥哥?”
王宝才怔怔的盯着王宝华,嘴里一直不断重复嘀咕着自己是王宝才,因为分神,他握刀的手渐渐滑下了些许,但是仍没有完全离开孙美丽的颈部,而且他的人也始终没有跨出棚屋。
见状,尧舜立刻对王宝华轻声说道:“继续劝你哥,想办法让他放了人质,走出棚屋。”
“你是哥哥,你真的是哥哥,我是你弟弟宝华啊!不信你过来看看,我真的是你弟弟宝华啊!哥哥,放下刀,把人放了,我求你了,郑慧死了,刘军也死了,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错下去了,她是无辜的啊!求你了,哥哥,我求你了!”王宝华苦苦哀求着。
“我真的是哥哥?我是哥哥?我才是宝才?你是弟弟宝华?”王宝才疑惑地问道。
“是啊,你真的是哥哥,我是你的弟弟宝华啊!哥哥,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你弟弟宝华啊!你过来仔细看看啊!”
闻言,王宝才推着孙美丽向前走了两步,在对峙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后,他终于跨出了棚屋,这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紧张,所有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三名狙击手的枪更是牢牢地锁定了王宝才,静待时机。
在离王宝华和尧舜还有五六个身位的地方,王宝才停下了脚步,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王宝华,生怕自己看走了眼似的。
“宝华,你真的是宝华。”王宝才激动地叫道。
“是啊,哥哥,我真的是宝华,求你了,把刀放下,别再伤害无辜了,我求你了。”
王宝华见王宝才终于认清了自己,激动地哭求着,希望他不要再错下去了。
“当啷!”一声金属敲击到地面的声音,让众人的心顿时一颤,而尧舜几乎就在声音发出的一瞬间,扑上前一把拉开了被劫持的人质孙美丽,同时一脚踢开了掉落在地的尖刀,其余的侦察员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冲了上来,将王宝才扑倒,死死地摁倒在了地上。
“弟弟!弟弟!”
王宝才奋力地挣扎着,拼命想要把手伸向王宝华,王宝华见状,连忙起身想要去拉哥哥的手,但却被侦察员给拦住了。
见此情景,尧舜上前替王宝华打开了手铐,并示意侦察员放开王宝才,王宝华见状,连说了几声“谢谢”,然后冲上前死死地抱住了哥哥王宝才。
“哥,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王宝华不停地安慰着王宝才。
局长沈鑫走到尧舜的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如释重负地说道:“干的好。”
“局长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尧舜看着抱在一起的王宝才兄弟,说道。
“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们也是值得同情的。”沈鑫说道,“不过刚才你拔枪指着王宝华的时候,真让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尧舜卸下了弹匣,自信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局长您担心了,不过枪里没有子弹。在王宝华来之前我就想过了,王宝才虽然人格分裂,把自己幻想成了弟弟王宝华,但他的思维还是非常清晰的,而且之前我的朋友也和我说过,分裂出的后继人格会知道所有主体人格所有的事,更何况王宝才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弟弟王宝华,他原本完全有可能逃跑,但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冒险绑架了人质,并且以此为要挟要见王宝华,从这个行为来看,他是非常在意兄弟之间的感情的,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拿自己弟弟的性命开玩笑。”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不会贸然擅自行动的。”
“局长,您可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案件破了给我放大假哦!”
“放心,忘不了,等你整理好结案报告,大假就立即生效。”沈鑫点头笑道。
市精神病医院,王宝才由于是重犯,所以被单独安排了一间病房,并且由专门的警员负责看守。
病房内的王宝才,蜷缩着身子靠在床边,时不时还抬头朝斜上方偷瞄一眼,嘴里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冲着自己刚才偷瞄的方向胡乱挥舞着拳脚,像是在打什么人,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就这样,王宝才在病房内,时而安静地蜷缩在床边,时而暴跳而起高声叫骂,如同影碟重放一般,反复做着这一系列动作。
病房外的王宝华看着王宝才的举动,泪水夺眶而出,脸上也只剩下了无奈的表情,他不停捶打着一旁的冰冷的墙壁,嘴里不停地重复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但是却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尧舜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说什么,案件告破,让他如释重负,和之前对王宝华的愤怒相比,如今他更多的是份同情,如果幼年时期造成的心理创伤得到正确的疏导,相信兄弟二人今天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审讯室里的气氛并不紧张,尧舜一脸的轻松,毕竟现在案件已经基本算是侦破了,仅凭在棚屋收集到的证据,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他现在审讯王宝华,只是为了将整起案件梳理清楚。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案件详细的经过了吗?”尧舜问道。
王宝华轻松地点了点头,和之前的痛苦纠结相比,如今的他如释重负,长期压抑的心理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自从哥哥搬到棚屋后,他的变化让我担心,于是我就每天都会到棚屋去看看,虽然哥哥基本不理我,至少让我看到他没事,也放心些。直到有一天,我又去看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把自己当成了我,还问我郑慧母子有没有欺负我,我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但也不敢把一切想得太坏,我跟自己说哥哥很可能是受了长的像刘军的小流氓的欺负,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暂时有点神志不清,过段时间等他把事情慢慢淡忘了应该就没事了,但没有想到我最不愿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我记得就在胡菁遇害之前的一个晚上,我去看他,他突然非常神秘的和我说,说他在我学校看到刘军和郑慧了,说他们一定是从村子追到了这里想要报仇,我当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于是他就拉着我去看,在一条街上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我就在想很可能是他看花眼了,可没想到他突然指着两个人和我说,那就是刘军和郑慧,我当时一看就惊呆了,那两个人我再熟悉不过了,他们是我的学生胡菁和高文亮。高文亮和刘军的确有些许相似,但是胡菁和郑慧却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就和他说是他看花眼了,但他似乎根本就听不进去,指着高文亮和我说那就是刘军,旁边的一定就是郑慧,是因为她还化了妆,所以才认不出来。他说他们经常在一起,肯定是商量要怎么报复我们,所有的事一定都是郑慧在背后指使的,只要杀了郑慧就没事了。我当时就非常担心哥哥,怕他真做出傻事,于是拼命劝他,可任凭我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了,还说我从小就没有用,什么话都不敢说,被郑慧母子欺负了也不敢说一句话,我知道哥哥仍然神志不清,所以也没辩解什么,但是因为担心胡菁出事,所以我每天一下课就去找哥哥,生怕他做出什么对孩子做出不利的事情,如果哥哥不在棚屋,我就只好跟着胡菁,万一发现什么情况,还能及时阻止。”
“胡菁遇害的当晚,你之所以带她回家,是为了保护她,但可惜,最后她还是遭遇了不幸,对吗?”
“是的,在胡菁遇害的当晚,我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跟着哥哥,哥哥同样从下午放学后就开始一直跟着胡菁,之后我就发现胡菁和高文亮慌慌张张地去了一家医院,之后哥哥就在外面等着,等了快一个小时都不见他们出来,于是我就偷偷溜进了医院,结果在妇科看到了胡菁和高文亮坐在那里的椅子上休息,从他们的聊天内容中我听出来原来胡菁怀孕了,到医院打胎。之后他们出了医院后,高文亮就陪着胡菁回家,哥哥就在后面一直跟着他们,快到胡菁家的时候,高文亮就先离开了,之后哥哥就跟着胡菁,我看哥哥离胡菁越来越近,而且那里人多,万一出事了,哥哥一定会被你们警察抓到,所以我也没多想,就想尽快把胡菁带走,可如果把她直接就送回家去,万一哥哥冲到她家里的话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她的家人,于是我就跟胡菁说我知道她去打胎的事,现在她身体这么虚,回家肯定会被家长看出来,就让她先到我家去休息一下,等身体恢复一些再回家。这样做,一方面能够保护她的安全,另一方面也不用担心哥哥会找她家人的麻烦。我希望能尽量拖延时间,然后想办法再劝劝哥哥,毕竟我能保护得了胡菁一时,不可能保护她一世。我知道哥哥一定会到我家去找我,我不希望被胡菁知道太多事,于是就事先给她吃了片安眠药。后来哥哥果然来了,当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还骂我居然保护郑慧,当时他的样子就是一定要带胡菁走,我当然不同意,于是就发生了争执,结果被他摔在地上,撞到了头,当时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和胡菁都失踪了。我当时就马上赶到他所住的棚屋,可是已经晚了,胡菁已经遇害了,哥哥一直不理我,他埋着头把尸体装进了平时用来捡垃圾的黑色塑料袋里。”
“因为他是个拾荒者,经常背着一个黑色大塑料袋走来走去的也没人怀疑,所以他能从你家把胡菁一直带到自己的棚屋,一路都没有被人发现。”尧舜说道。
“恩。”王宝华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之后他就扛着尸体到一处开放式的公园弃尸,而我则担心他出事,就一直跟着他。那晚雨下的很大,我知道你们警方的验尸手法非常高明,我担心那个袋子会成为对哥哥不利的证据,于是在哥哥离开后,就把套在尸体上的黑色塑料袋拿走了。”
王宝华不停地摇着头,看得出,他对当时的事情非常后悔。对此,尧舜并没有再多加指责,他能明白王宝华当时的心情,一个是自己的学生,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无论哪一方,他都不希望出事,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尽力了。
“因为要保护你哥,所以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为的就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让你哥可以置身事外,而且你很清楚,你根本没有杀人,就算被抓了,也会因为没有证据而放了你。”
“是的,对不起,尧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王宝华愧疚地致歉道。
“那第二名遇害的女性肖红红呢?是你当时发现的尸体,但是从验尸的结果来看,她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李艳之前,而且绑在她身上的装沙的黑色塑料袋被人为的挖了个小洞,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推迟肖红红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相信这一切应该不可能是你哥做的。”尧舜继续问道。
“是我做的,我原以为杀了胡菁,哥哥会停手,但是没有想到他反而变得更加疯狂,每天都在外面四处闲逛,寻找目标,结果他逛到医院的时候,无意中让他发现了一个男的带着两名女性去医院,而这个男的长的和刘军也有些许的相似,而这两名女性一名是肖红红,一名是李艳,但没想到的是其实那个男的是李艳的男朋友,而肖红红只不过是李艳的同事,可是哥哥却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先杀了肖红红,紧接着又杀了李艳,而且哥哥似乎知道我会阻止他似的,每天的行踪都刻意躲着我,我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找他,因为我担心你们会跟踪我,从而暴露了哥哥,所以我就只能每天等到深夜,然后溜到哥哥的住处,可是到了那里之后的场面让我不寒而栗,那里简直就像个‘屠宰场’似的,到处都是鲜血,满屋都是血腥的味道。”
王宝华掩面痛苦地回忆着,直到现在他对当时的血腥场面仍心有余悸,稍稍冷静后,他继续说道:“那晚我去棚屋,看到他已经杀了肖红红,当时我几乎快要崩溃了,我真的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凶残,我真的好怕,我当时真的有想过带他去警局自首,可是看到他因为救我而被火毁容的样子后,我的心又软了,我相信哥哥一定会好的。当晚他把肖红红的尸体装进了一个黑色大塑料袋里,然后把尸体扔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路,之前胡菁遇害,因为下雨,所以破坏了尸体上留下的线索,可是肖红红遇害当晚,没有下雨,我担心尸体上会留下对哥哥不利的证据,于是就在哥哥弃尸后,又悄悄把尸体转移到了内河边,原本我就想把尸体扔进河里就算了,但是当我从袋里抬出尸体后才发现尸体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块黑色塑料袋的残片,我仔细一看,发现那块布是从装尸体的黑色塑料袋上扯下来的,我就慌了,拼命想要抽出那塑料布,可是因为尸体已经僵硬,根本就抽不出来,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只把尸体扔进河里,如果尸体被发现,他手里的那块黑色塑料袋残片就会非常显眼,很可能成为你们破案的线索,但如果直接把尸体装进黑色塑料袋中丢弃同样也非常显眼,你们也一定会通过塑料袋查到线索,万一查到哥哥的身上那之前我做的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就必须多想些办法吸引你们的注意力,让你们把调查的视线更多的集中在我的身上。于是我就想到了用沙袋来沉尸的方法,我先把尸体藏在河岸边的一个坑里,因为那里平时很少人去,又是三更半夜的,相信不会有人发现。然后我就带着黑色塑料袋到另一处的河边装了些河沙,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分散你们调查精力,给你们增加困难。之后我再回到藏尸体的地方,把袋子.99lib?绑在尸体上,为了能让尸体浮出水面,我就在袋上钻了个洞,让沙在水流的冲刷下一点点溢出来,之后袋子的重量减轻了,尸体也就浮了上来,而且还能借助河水的冲刷把尸体上的证据洗干净。布置好了一切后,我就开始等尸体浮出水面,我不希望被别人先发现尸体,因为那样就不能达到故弄玄虚的效果,自然也没办法很好的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了,但是我又无法保证尸体到底什么时候会浮出水面,所以在弃尸之后我每天都会到那条河去逛逛,这样就算我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尸体,如果被人发现了,我也可以在现场出现,从而吸引到你们的注意。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尸体还没有发现,哥哥又杀了李艳,我当时简直都吓傻了,我也终于明白了,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他了。”
“你之前明知道被我们跟踪,但每天仍然四处闲逛,表面看似漫无目的,实际上所有的路线里都会出现医院或者小诊所,相信这都是你事先计划好的吧!你的目的就是希望误导我们的调查,对吗?”
“恩,我根本不知道哥哥会怎么样选择目标,而且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跟踪我,在那种时候我能做到的就是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因为我真的很怕你们会从肖红红手里攥着的那块黑色塑料袋残片查到什么。但如果毫无目的性的瞎逛肯定会引起你们的怀疑,此时我想到了胡菁和李艳都曾到医院打过胎的事,于是我就故意在每天的行踪里加入了医院或者小诊所的线路,希望借此来误导你们的调查,同时我也一直在祈祷,希望哥哥能够尽快康复,不要再杀人了,但是……”
“所以在发现了肖红红的尸体后,你就等于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你很清楚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你也很清楚你哥哥一定还会继续犯案,所以之后你就非常矛盾,一方面你想阻止哥哥,但又担心行踪被我们发现;另一方面你不想再看到无辜的女性遇害,可是你深知凭你一己之力根本阻止不了你的哥哥,可是因为亲情,你又不想亲自说出他的身份,毕竟那是你的亲大哥,所以你就一直呆在家中,希望我们如果再有凶案发生的时候,我们能够发现其中的问题。”
“恩,我能替哥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有更多无辜的人被杀害了。至于已经遭遇不幸的女性,我只能对她们说一句对不起,我对不起她们,是我错了,是我错了!”王宝华痛哭道。
尧舜很清楚,案件的每段回忆对王宝华而言都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噩梦,他也希望能尽快结束问话,让王宝华的痛苦能够得到些许的缓解。
“最后一个问题,你哥哥在死者死后用刀砍毁尸体,是一种泄愤的行为吗?如果是,那他为什么没有毁坏死者的容貌呢?他用硫酸泼洒死者的下身又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是在胡菁遇害后才知道的,哥哥说他就是要留下她的容貌,让所有人知道这样坏女人的下场,至于用硫酸泼洒死者的下身,哥哥说是为了教训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让她不能再勾引男人上床,这样刘军也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也就没人替她撑腰了。”
尧舜搁下笔,合上写了一夜的结案报告,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依然如墨般漆黑的夜空,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案件终于结束了,王宝才是凶手,但是案件背后真正幕后的始作俑者又是谁呢?王玉柱?郑慧母子?刘军?还是王宝华呢?
如果当年王玉柱能够尽到当父亲的责任,对王宝才兄弟多一份关心,那么他们也就不会被郑慧母子欺负虐待,心理也就不会变得扭曲;如果王宝华能够在发现哥哥王宝才心理出现了问题后,及时带他找心理医生进行诊治,那么王宝才也就不会变成疯狂的杀人恶魔;如果王宝华能够在第一起凶案发生后,就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及时报警,相信也就不可能有那么多无辜的女性遇害。
如果,一切都只是如果。
人生,永远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如果,正确的选择会让我们看到光明,错误的选择则会让我们坠入深渊,所以当我们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多多思量,而且千万要谨记一点:“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的存在”。
第一章 海滩命案
大海永远给人一种浩瀚无边的感觉,站在海岸边,放眼望去,进入视线的除了蔚蓝,就是广阔。
蔚蓝色的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披上了一件金光闪闪的外衣,摇身变成了一座金色大舞台。
海风掠过,海面扬起巨大的海浪,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哗哗”声,如同大海在放声“歌唱”一般,浪花伴随着美妙的音乐,在“金色大舞台”上轻盈曼舞。
在海边的码头上,一辆辆汽车正排队等待驶上停靠在岸边的轮渡,轮渡是开往海上的旅游度假胜地龙潭岛的。
龙潭岛是由以龙潭岛为主的78个小岛屿组成,是省内著名的旅游度假胜地,虽说四季都可以到这里游玩,但是真正的旅游旺季还是在夏季,因为相比起参观怪石嶙峋的岛屿,人们更向望广阔浩瀚的大海。
由于只有两艘渡轮,“僧多粥少”,所以汽车很快就在码头排起了长龙,不过和城市里那种一堵车就喇叭声四起的闹心的嘈杂环境相比,这里的堵车没有刺耳的喇叭声,也没有不耐烦的牢骚声,人们的脸上更加没有一丝焦急的表情。
或 8bb8." >许这就是大海的魅力吧,看着广阔的大海,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闻着海水散发出的淡淡咸腥味,顿时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什么堵车、什么排队等待之类的烦心事早就在这样的情境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艘渡轮的甲板上很快就排满了车,在马达发出的巨大轰鸣声中,渡轮缓缓的驶离了码头,而车上的游客也都纷纷从车内钻出,迫不及待地顺着扶梯爬上了瞭望平台,在护栏边眺望大海,呼吸着海潮的味道,尽情的享受着大海带来的美妙的欢愉。
不过在热闹的人群中,也有个别喜欢独自呆在一个地方,自我享受放松的,尧舜就算其中一个。
他并没有下车,只是摇下了车窗,感受着海风拂面的感觉,然后拿起一本侦探小说津津有味的翻看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惬意的享受时光了。
王宝才兄弟的连环凶案结束后,局长沈鑫也如他所愿,给了他一个大假,这也让他终于能够彻底的放松一下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了。
“尧哥!”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的车外传来,他放下书,扭头朝车外看去,只见一个五短身材、体形肥胖、皮肤黝黑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车外。
车外的男人一脸惊喜的盯着尧舜,脸上堆满了有些“肥腻”的笑容,就像看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一般。
尧舜微皱了皱眉头,顿时有种被人打扰了雅兴的感觉。
车外的男人尧舜并不陌生,他叫李志强,外号“狐狸强”,是市里的古董贩子,早些年曾经因为走私贩卖文物,被尧舜抓过两次,两年前刑满释放后,也算是改过自新,开了间古玩店。
“怎么?尧哥,该不会有什么大案子吧?”
李志强向周围扫了一眼,然后凑近尧舜,神神秘秘的轻声问道。
“难道在你眼里,我除了办案,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吗?”尧舜不悦的反问道。
“当然有,当然有,只是我这不看到您这位神探,最先联想到的就是案子了嘛!”李志强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你小子倒挺有闲情逸致的嘛!居然跑来旅游,最近没有捞‘外快’了?还是说跑这船上打算和什么文物贩子接头啊?”
尧舜说的“外快”指的是走私文物,这话一出,顿时把李志强吓了一跳。
“不敢不敢,被你尧哥抓过两次了,还不怕吗?我现在真的是改过自新,打算重新做人了,现在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开了家古玩店,倒腾的古董也都是别人家里祖上传下来的,都是些小玩意儿,尧哥,不会这也犯法吧!”李志强一脸苦相,委屈的解释道。
“正规渠道的古玩我当然不会管,不过你小子是出了名的无宝不落,你突然在这里出现,难免让我会有所联想啊!”
尧舜对李志强打扰了他的雅兴多少有些不满,所以故意找话挖苦了一下他。
“尧哥,这您还真说对了,这一次我还真的是无宝不落了,不过这次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可没有偷鸡摸狗啊!”李志强显得有些激动地说道。
“什?99lib?么意思?”尧舜好奇地问道。
“尧哥,您不知道吗?报纸上不是早就登出来了吗?龙潭岛石墓村寻宝之旅,说在石墓村的喇叭山上埋有宝藏,价值3000万呢!只需要交纳500元的押金,就能参与寻宝活动,无论是谁,只要有兴趣都可以参加。”
“这则广告我是有看到,一看就知道是石墓村为他们喇叭山的旅游项目的炒作,你不会连这也信吧?”尧舜不屑地说道。
“我觉得不太像,因为这次的活动是由旅行社举办的,石墓村只是承办这次活动的一个平台而已,而且以龙潭岛而言,早就已经是旅游度假的圣地,现在又正值旅游旺季,根本没必要做虚假的宣传来提升热度。至于举办方旅行社,如果被人发现活动是假的,只是炒作的噱头的话,到最后收不了场了,那不被参与活动的游客连招牌都给拆了能算完?相信旅行社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吧!”
李志强显然对尧舜“炒作”地说法并不认同,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从中也不难听出他对寻宝的期待。
“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现在正值夏季,原本龙潭岛在这种时候就是旅游旺季,如果再加上有这么个活动来增加人气的话,那么游客的数量一定会翻倍的增加,毕竟500元的押金换价值3000万的宝藏,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无论这个活动到底是炒作,还是确有其事,旅行社和龙潭岛都应该算是最后的赢家,或许他们双方在这次的寻宝活动中的收获远超过3000万。”尧舜说道。
“可不是,现在这个世道,钱都已经不值钱了,随随便便去超市买点东西就百来块钱没了,如果真能不花一分钱就得到价值3000万的宝藏,谁会不愿意呢?如果我能得到的话,那真的是这下半辈子可就有依靠咯!”李志强满怀期待地说道。
渡轮缓缓的减慢了速度,渐渐的靠近了龙潭岛码头,游客们也纷纷走下了瞭望平台,钻进了各自的车内,李志强也告别了尧舜,返回了自己的车里。
一时间,所有的车辆都点火发动了,那场面就犹如F1赛场上的赛车准备起跑一般,甲板上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顷刻间盖过了渡轮马达的声响,所有的游客都怀着对大海的憧憬,只等渡轮停稳后,正式驶向龙潭岛,开始一段美妙的行程。
下了渡轮,尧舜并没有像其他的游客急于赶到住宿的地方或是直接驱车去海边玩耍,而是独自开着车缓慢且悠闲的沿着岛上的道路行驶。
听着柔和的音乐,闻着海岛才有的那种带着咸腥的气味,海风不停的吹进车内,那种感觉别提有多惬意了。
经过了大约半小时的行驶,尧舜终于进入了县城。其实从码头到县城的这段路并不长,如果快的话,十分钟之内就能到达,只是尧舜开的非常缓慢而已。
和城市高楼林立的景观相比,这里的建筑普遍盖的都不高,最高的也不过七层,主要也是考虑到海岛上的自然因素,尤其是岛上经常会遭遇台风的直接侵袭,如果楼盖的太高,势必会造成一些危险。
在位于路边的一间公寓式宾馆前,尧舜停下了车,在来之前他已经在此预订了一间客房。
公寓式宾馆在龙潭岛上随处可见,相比起寥寥几家价格高昂、装修豪华的大酒店,价格低廉的公寓式宾馆更被游客所接受,虽然这些宾馆内里的装潢比大酒店朴素许多,但是各类设施一应俱全,卫生条件也不差,毕竟这类公寓式宾馆大都由岛上的原住民经营,他们可是最不希望游客对岛上的旅游业产生不好的印象,那样的话不就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
在客房内,尧舜放好了行李,带上了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海边好好的放松一下,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他留意到放在梳妆台上旅馆服务指南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张宣传彩页,上面除了画了一个金币满溢的硕大宝箱外,还赫然醒目的写着“价值3000万的宝藏,来了就有可能属于你!”几个大字,而在彩页的下方则注明了举办方是曼妙时光旅行社,活动开始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三点,地点在龙潭岛的石墓村。
“搞的有模有样的。”
尧舜看了眼手表,见时间才2点10分,于是就揣起宣传彩页,想先到上面所说的石墓村看看,一方面是出于一种好奇的心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职业的原因,虽然说只需要支付500元的押金就能参与寻宝活动,可如果参与的人多,那么这笔押金可就数目不菲了,万一真的活动是假的,承办人卷走了这笔押金,那可就是一起特大的诈骗案件了。
石墓村位于龙潭岛的北面,距离尧舜所住的地方约有15分钟的车程。
由于这里的村民并没有火葬的习俗,凡是家中有人过世,都会采用土葬的方法,并且统一用的是一种圆顶风格的石料坟墓,所以石墓村也因此而得名。
和岛上的那些到了旅游旺季就人潮涌动的各具特色的旅游景点相比,石墓村就显得格外的“冷清”,甚至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虽然它地处龙潭岛的中央位置,但同时又是全岛离海最远的一个地方,村子里除了有一座布满石墓、形如喇叭的喇叭山外,就再没有任何可供游客游玩的景点了,游客既然到海岛游玩,又怎么可能会跑去看一座满是石墓坟堆的山呢?难道不怕沾得一身的晦气吗?
所以石墓村在龙潭岛上就像一个被冷落的不合群的“孩子”一样,无论任何时候,都孤零零地呆在那里。
然而在这个旅游旺季,石墓村这个“孤独的孩子”却摇身变成了受人追捧的对象,成为了岛上又一处热闹非常旅游场所,主要原因不用多说,就是因为那则寻宝的广告。
在石墓村外的一片空地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还有十几名摩的师傅骑着摩托车往返于此,可见那则寻宝的广告的确收到了奇效。
尧舜停好车后,便随着人群一起向村子里走去,在步行了大约5分钟左右,来到了位于村里的一个小广场上,此时这里早已经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头顶上有骄阳烈日的暴晒,脚底下是滚烫大地的烘烤,再加上人体散发出的热量,让这个露天的小广场俨然变成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只要在这里站上不出一分钟的时间就会让人汗流浃背。
即便如此,人们仍没有一丝想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越聚越多,所有的人在不停的擦拭脸上汗水的同时,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关于寻宝的话题。
而在小广场的中央位置,用木板搭建了一个极为简陋的临时舞台,舞台的上方悬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清楚的印着“石墓村寻宝大赛”几个字。在舞台的一侧,还摆放着一张长条桌和一张长板凳。
“尧哥,您也来啦!”
李志强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乐呵呵的走到了尧舜的身边,他满头满脸的汗水,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在海里游了个泳上来。
看着满头大汗的李志强,尧舜不禁笑了起来:“呵呵,你小子在这等了很久吧!这一身汗,是热的还是急的啊?”
“尧哥,您就别取笑我啦!我这都快跟耗子一样急的挠墙了。”李志强苦着脸说道。
“如果是真的有宝藏,你挠墙也算值了,可如果是场骗局,那估计你连撞墙的心都能有了吧!”尧舜挖苦道。
等待原本就容易让人产生不耐烦的情绪,再加上这闷热的温度,更为等待寻宝的人们增添了几份烦躁。
人们似乎已经开始有些等不及了,纷纷不停地看着手表,并不停的催问着一旁负责维护秩序的村民活动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可是那些村民除了一个劲地说“不知道”、“再等等吧”之类的话外,根本就无法给出一个确切地说法,看样子他们除了被分派了维护秩序的任务外,对其余的事也不是很清楚。
终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时间到了”,顿时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将视线集中在了小广场的舞台上。
与此同时,一名年约20出头,身着一件前后都印有“曼妙时光旅行社”白色T恤的女人拿着个扩音喇叭从一旁的台阶缓步走到了舞台正中央,她先是环顾了四周的人群,然后不急不慢的冲着喇叭喊了几声,试了试音。
而在这女人的身后还跟着三个男人,不过他们并没有走上舞台,而是在舞台一侧的长形桌前坐了下来,同时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摆在了桌上。
“各位游客,我是‘曼妙时光’旅行社的导游,我姓江,非常感谢各位在这炎炎夏日来到这里参加我们旅行社举办的寻宝活动。”
女人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又环顾了一下人群,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各位,在现在这个金融危机席卷全球各个国家的时候,3000万可是一个不菲的数目,尤其是现在国内正处于一个高房价高消费的时代,3000万可以让你有车有房,直接步入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而在享受美好的生活之前,你只需要交纳500元的押金,当然这笔押金在活动结束后是会全额返还的,也就是说,价值3000万的宝藏大奖其实就是白送的,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买卖!”
导游小姐慷慨激昂的在舞台上喊着话,那激动的架势完全不亚于电视直销广告里的那些个歇斯底里惊叫的推销员。
“你们这寻宝活动是不是真的啊?该不会有假吧!”
“是啊!真的有价值3000万的宝藏吗?如果到最后都没人找到呢?”
“就是就是,别是这活动就是个炒作吧!”
人群里传出了质疑的声音,而在台上的江小姐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她不急不慢的逐一解释道:“我们的活动宣传力度这么大,还在报纸上登了广告,你们认为会有假吗?至于这价值3000万的宝藏,我们旅行社可以保证,肯定是存在的,请大家放心。而本次活动的时间限制是15天,在15天之后,无论宝藏是否有人找到,我们都会终止活动,并且将宝藏取出让大家见证活动的真伪。”
“行啦,是真的就行了,别废话了,活动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是啊!快开始吧!15天时间也不算长啊!抓紧点时间吧!”
“可不是,宝藏到底藏在哪里?有没有什么提示啊?”
“就是就是,快说吧!”
人们或许是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也或许是按捺不住寻宝的激动心情,所有人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导游的废话,都在不停的催促导游。
“行行行,大家不要着急,这宝藏到底藏在哪里,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了,那大家也就不用来这寻宝了,我早就已经找出来占为己有了。大家要想知道宝藏藏在哪里,一会只需要到一旁的工作人员处,”导游小姐指着位于舞台一侧的长条桌前的三个男人,说道:“找这三位帅哥出示你们自己的身份证进行登记,然后缴纳500元的押金,就可以拿到一份关于宝藏所藏地的提示以及一张认证卡,认证卡希望大家妥善保存,在寻到宝藏后,必须出示认证卡,核对了身份后才能把宝藏带走,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交了押金真正想参与活动的人的利益。毕竟宝藏所藏地的提示是可以相互传阅,如果没有交押金的人看了提示并且寻到了宝藏,那样对交了押金参与活动的人可就不公平了,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当然,如果你是几个人一同前来寻宝,合伙使用一份提示以及bbr>?一张认证卡也是可以的,只要在寻得宝藏后出示相对应的认证卡就可以了,至于宝藏如何分配,本旅行社概不过问。在活动结束后,没有找到宝藏的只需要凭着认证卡,我们将全额返500元的押金。”
导游小姐的话音刚落,人群便开始骚动了起来,众人都迫不及待地跑向了长条桌前,他们都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寻宝的提示,从而能够多一份胜算。
负责维护秩序的村民在突然涌动的人群前有些手忙脚乱,这或许还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架势。
见状,导游小姐也拿着喇叭不停地喊着让大家排队,不要乱,以免发生危险。
不过这一切对于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人们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人群就如同倾巢而出的蜂群般,转眼间就将长条桌围了个水泄不通,别说是排队了,没有把坐在长条桌前的三个男人挤到桌子底下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没过多一会,已经有拿到了宝藏提示和认证卡的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见状,一些还在犹豫的人迅速围上前去,想询问一下宝藏的提示内容,似乎是想先知道内容后,琢磨一下自己能不能找到宝藏,然后再决定参不参与。
可是那些买到宝藏提示的人却并不愿意与人分享,毕竟谁也不希望宝藏被别人找到,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对上前询问的人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走向村口的停车场。
尧舜见此情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时间,扭头离开了。
对他而言,压根就没想过要寻什么宝,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因为去海边的时间尚早,出于好奇来凑个热闹罢了,现在热闹凑完了,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他自然更希望尽快投入大海的怀抱,舒舒服服的享受这个难得的假期。
正当他发动汽车的时候,就见李志强满面春风的朝着他走了过来,他摇下了车窗,说道:“你速度还真快啊!”
“那可不是,寻宝这种事肯定是要争分夺秒啦!稍晚一秒,就有可能被人捷足先登了。”李志强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然后兴奋地说道:“尧哥,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寻宝啊?如果找到,我分你三成。”
“你还真是大方啊!三成差不多是900万啊!要有了这些钱我就不用每天上班,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那可不是,怎么样?尧哥,考虑一下吧!凭你的侦探头脑,寻个宝藏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的。”
“谢了,不过我这人生来就是劳碌命,没事干会觉得浑身难受,不自在,所以你的900万美意我心领了,寻宝的事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尧舜连寻宝的提示都没兴趣看,说完便驱车离开了。
海滨浴场不愧是岛上的度假胜地,当尧舜到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人们或成双成对,或三五成群。
他们有的游泳、有的踏浪、有的坐着橡皮筏嬉戏,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忘却了生活中所有的不快,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情享受着大海带来的欢愉。
海浪见人们有如此玩兴,自然也是不甘寂寞,它就如同顽皮的孩子,在海面上不停的跳跃翻滚,和海里的人群玩起了追逐游戏,每当海浪涌向人群的时候,总会引起一阵尖叫,随后又是一片爽朗畅快的笑声。
尧舜虽然只身一人,但他并不觉得孤单,很快就投入到了大海的怀抱,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压力与烦恼都被海水瞬间冲走了,他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了许多。
“啊……”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了尧舜所处的半个海滩,几乎将所有嘈杂的声音全都覆盖了过去。
顷刻间,响起尖叫声的半个海滩除了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仍在不停地持续着外,再没有任何的声响,所有的人们都同时停止了先前一切的动作,继而环顾四周,寻找尖叫声的出处。
“死人啦!”
尖叫声再一次响起,由于四周都安静了,能很清晰的听得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除了尖细之外,还带着几分颤抖,可见发出尖叫声的人的内心已经从刚才的惊讶开始转变为了恐惧。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不远处的沙滩边一名女性惊恐的跌坐在沙滩上,并不停的向后蠕动着身体,惊叫声正是从她的嘴里发出的,而在离她几步远沙滩上趴着个人,涌上沙滩的海水已经漫过了趴着的人的身体,但那人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一动不动的趴着,如果他不是武林高手在练“归息大法”的话,那就一定是个死人。
见此情形,出于职业的本能反应,尧舜迅速游上了岸,在众人还没有完全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奔到了出事地点。
趴着的人是名男性,身着短衣短裤,体型微胖,尧舜翻过男人的身体,只见他的双眼圆睁,嘴唇微张,任凭海水如何冲刷,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男人看上去大约40岁上下,在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比成年人小拇指略细一点的金项链,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
尧舜用手在男人的颈部探了探,发现男人早就已经断了气,同时他注意到男人面部的皮肤呈现出暗紫红色,经验告诉他男人并不是溺水身亡,随即他俯下身朝男人的嘴里嗅了嗅,顿时闻到一股很浓的酒精味,而在这种味道中还掺杂着淡淡的苦杏仁的味道,于是他立刻起身,迅速让已经围上前的人去管理处打电话报警,一边将尸体拖向海水涌不到的沙滩,毕竟现在是涨潮的时间,如果让海水一直冲刷尸体,那么肯定会毁灭更多的证据。
此时,刚才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人们终于明白是出了大事,都纷纷围上前想一探究竟。见状,尧舜亮明了身份,并示意人们不要靠近死者,以免破坏了现场。
闻言,围上前的人立刻停下了脚步,并且纷纷向后退了几步,但是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胆小的女性在瞄了一眼死者后便迅速扭过头,而胆子稍大些的人也只是稍稍向后退了几步,所有的人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这也难怪,毕竟这样的场面在现实中并不多见,换了谁都想留下来看个究竟。
过了大约十分钟,岛上派出所的警察赶到了现场,并且迅速在现场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虽然这具尸体并没有那些腐烂不堪的尸体所呈现出的样子恶心,但由于岛上从来没有遇到此类的刑事案件,警员在看到尸体的时候都诧异不已,甚至有两名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警员在看到尸体后迅速跑到一旁呕吐不止。
“你就是市刑侦大队的尧舜尧队长啊!久闻大名啦!真没想到在这能遇上,我是这小岛上派出所的所长赵广军。”派出所所长赵广军热情地和尧舜打着招呼,随后又非常郁闷地说道:“这旅游旺季一到啊,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旅游景点的负责人宣传关于游客的安全的问题,尤其是海边这块,我更是反复强调要注意,要注意,就怕发生意外,谁想到日防夜防,最后还是防不胜防啊!”
“赵所,现在下这样的定论还为时尚早,刚才我初步检查过尸体,死者未必是溺水身亡的。”尧舜皱着眉头,说道。
“不是溺水身亡?”赵广军惊讶道,“难不成还能是刑事案件?在我们这小岛上可从没有发生过这类的恶性案件啊!”
“以前没有,可不代表永远都不会有啊!”
尧舜说完,走到最先发现尸体的女游客身边,询问道:“刚才是你先发现的尸体,能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女游客显然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浑身不停的颤抖着,好在有朋友陪在身边不停的安慰,情绪才稍稍稳定了些许。
“我和朋友见这边人不多,就到这边玩了,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人趴在沙滩上,当时还以为他是在晒太阳也就没多想,可是刚才海水有点涨潮了,水都已经漫过这个人的身子了,他还是趴在那不动,我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天热中暑晕了过去,于是就上前想叫他,可是推了他半天都没反应,我见他脸都埋进沙子里了,就想把他的头抬起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他睁着眼瞪着我,我就吓得叫了出来。”
刚才看到死者面部表情的那一幕影像犹如重播般又一次出现在女游客的眼前,她的身体也因为恐惧又一次的颤抖了起来,身旁的朋友见状立刻对其进行了安抚。
与此同时,法医对尸体也有了初步的检验结果。
死者死亡时间大约在2-3个小时之间,也就是下午的2-3点左右,但是由于夏季温度的原因,再加上尸体被海水浸泡过,所以具体的死亡时间还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确定。至于死亡原因,尸体的表面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但是从尸体的尸斑呈现暗紫红色以及口腔内有苦杏仁味这两点来看,应该是氰化物中毒,但具体是氰化钾还是氰化钠,还需要进一步检验。另外死者的口腔内还留有很浓的酒精味道,相信在死亡前喝过大量的酒。
法医的结论让赵广军极为震惊。
“氰化物中毒?居然在我们这个小岛上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赵广军惊讶的叫道。
“虽然是氰化物中毒,但暂时还不能排除自杀的可能性就是了。如果是他杀的话,从尸体遇害的情况来看,劫杀的可能性应该可以排除,因为没有人抢劫杀人会用到投毒的手法,更何况死者脖子上戴着的那么粗的一条金项链也没有被拿走。而早有预谋的仇杀或者情杀的可能性应该比较大。”尧舜托着下巴,分析道。
“现场有留下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吗?”赵广军询问道。
“没有发现,四周除了尸体,再没任何发现。”
“马上把浴场的负责人叫过来。”赵广军怒道。
赵广军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挤到围观的人群前,隔着警戒线高声冲着赵广军叫道:“赵所,您找我啊!”
“他就是这个海滨浴场的负责人马聚财。”
赵广军向尧舜介绍着,同时示意警员放马聚财进入了现场。
“这是你的海滨浴场,我不找你,找谁?”赵广军不满的质问道。
“是是是……”马聚财慌忙应道,同时头点的像打字机似的。
“进这海滨浴场玩,肯定要在你那买票,你去看看,死的那个人你有没有见过。”赵广军指着尸体对马聚财说道。
马聚财凑近尸体,皱着眉头瞄了两眼,然后非常肯定地回道:“这个人我见过,票还是我中午卖给他们的。”
“他们?”尧舜疑惑道。
“是啊!是他们,中午这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来的。”马聚财说道。
“现在是旅游旺季,每天到你这海滨浴场来的人怎么也得有个大几千人吧,你怎么对这个男人的印象这么深刻呢?”尧舜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来这的游客是多,可是这大夏天的中午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毕竟冒40度的高温在这摆着呢,谁也不想为了玩脱层皮或是中暑吧!所以一般到了中午我就会让卖票的小弟去休息了,我自己顶一会。今天中午一点多的时候,我感觉有些困,刚打算眯一会,就有人敲售票口的窗户,说要买两张票,我当时就看到那个男人和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站在窗外,我见外面温度那么高,想劝他们两个人晚一点再来,以免中暑,可那男人根本就不听,硬说他就想要游,我闻到那男人一身的酒气,担心再多说下去他借着酒劲撒野,所以只好卖给了他两张票,所以对这个男人的印象非常深刻。”马聚财解释道。
“那当时是谁掏钱买的票?”尧舜问道。
“是男的。”
“那他当时是有带包咯?”
“有,是个黑色的夹包。”
“可是现场并没有发现这个黑色夹包。”赵广军说道。
“有可能被海水冲走了,或者被游客捡走了,也有可能被那个女人拿走了。”尧舜说完,继续向马聚财问道:“除了这些,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这一男一女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他们之间说过些什么?或者有没有吵架?”
“吵架?没有,绝对没有,除了那男地说要买票外,女的压根就没说过一句话。”马聚财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至于特别地方,最特别的就算是他们两个来的时候表现的那叫一个亲热,女的挽着那男的胳膊,头一直偎在男人的怀里。”
“那他们到了海边后都做了什么事,你看到了吗?”
“一开始我出于好奇,有看了一会。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穿游泳的服装,买了票也没有换衣服就直接向海边走去,所以当时我也很纳闷,这大中午跑来海边干吗?他们走到也就是现在这个地方吧!然后就坐在沙滩上聊天,但离得太远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之后那女人就走到海里踩了几次浪,而那个男人就一直坐在沙滩上,我觉着无聊,也就没再看他们了,再加上天热容易犯困,我就眯了一会,我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快三点的时候,那时候游客渐渐多了,事也多了,我也就没再注意他们了。”
“既然你对他们的印象这么深刻,那女人的样貌你总会记得吧!”
“这个嘛……”马聚财面露难色,犹犹豫豫的不知该怎么说。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什么顾虑。”尧舜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虽然我对这一男一女印象很深,可是对那个女人的样貌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因为那个女人来的时候戴着副非常大的墨镜,而且还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甚至身上穿的也都是长衣长裤,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长发露在外面,而且还依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我还真说不清是男是女。我当时还在纳闷,虽然海边的辐射大,可是这么大热天的,这女人就算怕太阳晒,涂个防晒霜就行了,根本没必要穿成那样吧!而且既然这么怕晒,又干吗非要大中午跑来海边呢?她包成那样难道不怕长痱子?再说了,来海边穿成那样也没办法玩啊!”
“很显然,这个女人非常可疑。”尧舜对赵广军说道,继而他又向马聚财问道:“那这个女人还有哪些特征呢?比如身高,脸型,头发之类的。”
“长头发,脸型好像有点圆吧,因为她戴着帽子,又戴墨镜,总是低着头,具体的还真说不上来,身高倒是挺高的,好像和这男人差不多高,应该有个1.75米左右。”
“赵所长,看来有必要马上在出岛的码头进行布控,虽然暂时不清楚这个女人和死者的死亡是否有关,但她奇怪的举止还是非常有可疑的。”
尧舜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有些忐忑,从法医给出的死者死亡时间来看,案件从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3个小时,如果那个女人和男人的死亡有关的话,她很可能已经坐渡轮离开了岛。
“我立刻派人去。”赵广军说道,随后他又吩咐警员把马聚财带回所里做一张关于那个女人的拼图。
美妙的假日才刚一开始,就被一起凶杀案给搅和的乱七八糟,这让所有在海边游玩的游客都沮丧不已,他们在接受完警方的问讯后,无不咒骂那个“该死的凶手”,如果现在凶手出现,非常有可能被众人的唾沫给淹死。
现场勘查结束后,尧舜并没有跟赵广军回派出所协助破案,因为这个岛上本就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而且他能做到的已经在现场做了,他原本就和海边的那些普通游客一样,是想来度假放松一下的,根本就没有想过处理什么案件,如果不是因为正好遇上,相信他根本不会过问。
不过或许是因为职业的本能原因吧,他躺在酒店的床上,案件始终在脑子里萦绕,他有种感觉,这起案件并没有表面看的那样简单,凶手也一定不会轻易就落网。当然,他希望这样的感觉最好不是真的。
“叮咚”门铃声响了起来,尧舜暂时停止了思考。
按门铃的不是别人,正是派出所所长赵广军,从他凝重的面色上不难看出,案件似乎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还没有凶手的线索?”尧舜招呼着赵广军进屋后,问道。
赵广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恩,案子似乎比预想的要棘手,我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对码头进行了布控,并且对所有准备离岛的人员严格排查,但始终没有发现那名神秘女人的下落,很有可能她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岛。”
“也是,如果她真的杀了人,不可能会傻到继续留在岛上,但是也不能因此就排除她还躲藏在岛上某处的可能性。”
“是啊,我已经派人调取了出入岛码头的监控,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那详细的验尸的结果呢?”
虽然尧舜知道自己正在度假,他也想好好的放松一下,案子他并不想插手,可是出于好奇以及职业的本能,他又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下。
“死亡时间确定为午后1点半到2点半之间,这个时间和马聚财提供的情况基本吻合,死亡原因和初步的验尸结论一致,是氰化钾中毒,而且毒物是通过口腔进入体内的。另外通过对死者的血液进行化验,证实死者在死前曾喝了很多酒。由于案发现场在海边,尸体周围的环境被海水破坏严重,所以除了从死者身上发现的线索外,再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那死者的身份呢?”
“还在查,我们搜遍了案发现场四周,都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物品,而且现在又是旅游旺季,上岛游玩的游客众多,旅行团方面倒是都查过了,没有人失踪,可是毕竟现在自驾游的人比较多,如果死者又是一个人独自来岛上度假,那调查起来就比较困难了。再加上我们派出所人手有限,所以我希望……”赵广军欲言又止,显得有些许为难。
“你是希望我也能参与这起案件?”尧舜看出了赵广军的意思,于是主动说道。
“是啊!你看,我这小岛上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恶性案件,你要说让我办个盗窃案、赌博案什么的,我还是绰绰有余、手到擒来,可是这种杀人的刑事案件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刑侦方面的能力实在是有限,而你的办案能力我可早就有所耳闻,关于王宝才兄弟的连环凶案的侦破过程早就传到我们这小岛上来了,那可真的是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真有种看悬疑大片的感觉……”
“赵所,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天下警察是一家嘛,何必这么客套呢?我这就向局长汇报一下,顺便请他抽调一些警力来岛上帮忙。”尧舜热情的答应道。
“那敢情好啊!”赵广军兴奋地说道。
虽然一个美妙的假日才刚开始就宣告了结束,但是尧舜并没有感觉到遗憾和可惜,毕竟他身为刑警,凶案又发生在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在得到了局长的同意后,尧舜便正式接手了案件,而抽调的警力也已经出发,正在前往龙潭岛的路上。
“对了,死者在死前有喝过酒,当时他和那个神秘女人出现在海滨浴场的时间是中午一点左右,在之前,那个男人应该在岛上的某处吃饭,这方面你们调查过了吗?”挂断电话后,尧舜向赵广军询问道。
“恩,已经在查了,不过岛上大大小小的酒店饭庄不下百家,排查起来还是有一定困难的,我们现在只能挨家的进行调查。”赵广军说道。
闻言,尧舜思忖了片刻后,说道:“从死者脖子上带着的金项链来看,死者应该属于暴发户一类的人,这类人都比较喜欢在人前显摆,相信他应该不可能住小旅社和去小餐馆吃饭,应该会去岛上比较出名的大酒店住宿吃饭,所以在调查上,你们可以先从大酒店入手,逐层向下排查,这样也能节约时间,少绕点弯路。”
“我倒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果然不愧是老刑侦的,经验就是丰富。”赵广军佩服道,随即立刻打电话通知警员不要盲目的调查,让他们先从大酒店开始查起,随后他又问道:“尧队,这起案件的性质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虽然说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不过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这个男人要自杀,为什么会带个女人去海边自杀呢?当然也曾有过情侣相约自杀的案例,不过如果两个人是用氰化物自杀,又怎么可能一个死了,一个失踪了呢?”
“有道理,看来只有先查清这个男人的身份调查才能继续下去。”赵广军说道。
尧舜的调查思路果然正确,深夜11点多负责调查死者身份的警员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与此同时,局里抽调来的警力也已经赶到了岛上。他们在尧舜的安排下,兵分四路,一路把守在码头,协助调查所有出岛人员;另一路则在岛上对那个神秘的女人展开调查;第三路则由勘查人员组成,前往死者所住的酒店内展开调查;第四路则配合岛上的警员一起排查码头的监控资料,力求尽快从中查找出蛛丝马迹。
第二章 珠宝劫案
通过调查得知,男死者名叫陆永霖,是市通达建筑公司的董事长,身家千万,死前一天已经到了龙潭岛,住在岛上的逸都大酒店803客房内。
在酒店803客房内,勘查人员正在仔细地搜寻着有价值的线索。
酒店的监控录像显示,陆永霖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住进客房后,他休息了半天的时间后才出门,当天直至凌晨才回到酒店。之后在第二天,也就是死亡的当天,他直到早上十点多才又离开了酒店,之后再没回到过酒店。而在他入住的这段时间内,也没有人到酒店找过他。
尧舜也向酒店的服务员了解了一下情况,不过由于是旅游旺季,酒店入住的客人非常多,所以服务员对于陆永霖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根本无法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在客房内的勘查很快有了结果,虽然在客房内发现了大量清晰的指纹,但由于眼下是旅游旺季,酒店客房的住客变换频繁,留下指纹并不稀奇。虽然服务员也曾在陆永霖入住前打扫过卫生,但并不可能打扫的一尘不染,更不会刻意擦干净住客留下的指纹,所以指纹虽然清晰,但对破案却未必能有帮助。
另外,客房内并没有发现被翻动过的迹象,在死者的旅行包内还发现了2万元现金,由此就更降低了为财抢劫杀人的可能性。因为陆永霖在去海滨浴场的时候随身带一个黑色夹包,可是在死后夹包却没了踪影,而通过酒店过道上的监控可以看到,陆永霖在离开客房后,把房卡放进了黑色夹包中。如果陆永霖的死和钱财有关,那么杀害他的凶手怎么可能不利用陆永霖放在夹包里的酒店的房卡到客房内大肆搜掠一番呢?就算这名凶手担心回酒店拿走钱财会被监控拍下,从而暴露了自己,那么为什么就连死者脖子上戴着的那么明显的一条金项链也不拿走呢?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为财抢劫杀人怎么可能会用氰化物作为凶器呢?
所以在尧舜看来,案件应该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自杀,另一种就是有预谋的他杀。
与此同时,另一方面负责调查陆永霖在岛上行踪的警员此时也传来了好消息,陆永霖在岛上直至死前的这段时间,都是在岛上一家规模较大的酒楼吃饭。
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尧舜又迅速赶到了酒楼了解情况。
根据酒楼的服务员回忆,陆永霖到龙潭岛的当天的午餐晚餐以及死亡当天的午餐都是在他们的酒楼吃的,其中两顿午餐是他自己一个人吃的,只有上岛当天的晚餐,是和四个人一起吃的。但是由于他们是在包房内吃的饭,而且在这个过程中,陆永霖特别交代不许服务员进去打扰,所以几个人在一起交谈了什么内容,根本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几个人在一起聚了不到一小时就离开了,桌上的饭菜也都没有怎么动。
至于另外四个人的体貌特征,服务员也没办法详细提供,因为那四个人在到酒楼的时候,都一致是戴着副大墨镜,鸭舌帽,并且帽檐都压着很低,而且在进出包房的时候都低着头,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看清他们具体的样貌,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四个人中,其中一个从身材特征以及长发的特点来看,是名女性。
从服务员提供的线索来看,虽然对陆永霖死亡的案件的侦破并没有起到突破性的帮助,但是不难看出,陆永霖的本身似乎也存在一些问题。
而那四名和陆永霖在酒店相聚的人,刻意遮掩,让人无法看清样貌的行为也非常可疑,如果这四个人是光明正大的话,相信也不可能打扮成这样。
而且在四个人里,还有一名女人,那么这名女人和陆永霖肯定是熟悉的,那她是否就是陆永霖带到海滨浴场的女人呢?她和陆永霖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那她和陆永霖是准备相约自杀,还是故意杀人呢?如果是故意杀人,那行凶的动机又会是什么?
“马上把陆永霖的情况向局里汇报,请他们协助调查,务必把这个陆永霖的底查个清清楚楚。还有查一下陆永霖的手机号码,重点排查在他死亡前这段时间呼入和拨出的号码,他在死前去酒店去吃饭一直都是一个人,之后就和那个神秘的女人出现在了海边,这其中到底是碰巧遇上,还是事先约好,也必须要查清楚。”尧舜吩咐道,随即又问道:“有没有通知陆永霖的家人来岛上认尸?”
“已经通知了,现正带他的妻子过来。”
“恩,再让服务员对那四个人做一个拼图,看能否在岛上找到相似的人,其次就是调取进出岛码头的监控录像进行比对,尤其是四个人中的那个女人,现在她的嫌疑是最大的,而且还要将拼图和之前马聚财提供的拼图进行对比,看是否是同一个女人。”
由于岛上的技术有限,尧舜让调派来的勘查人员对陆永霖的尸体进行一次复检,希望利用更多高科技的手段能从中查到线索。
经过检验,陆永霖的确是氰化钾中毒,中毒量约为0.3g,在其口腔及体内除了验出酒精的成分,还检验出了某款绿茶饮料的成分,经过详细的化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氰化钾是混在了绿茶饮料中,通过口腔进入了死者的体内。另外,由于氰化钾和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作用时会变成碳酸钾,从而降低毒性,但是通过对死者体内的氰化钾分析发现,其纯度相对较高,相信毒物应该是新买的,而且存放周期相对较短。
得知这一情况后,尧舜迅速通知岛外的侦察员对所有能购买到氰化钾的地方进行全面调查,尤其是近期有新进货的单位及商铺要重点排查,至于购买人方面能查到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而且现阶段对于陆永霖是自杀还是他杀暂时也无法确定,所以他是否有购买过氰化物也要进行调查。
不过由于氰化物在工业上应用比较广泛,也容易流入到个人的手中,所以对这条线索的出现尧舜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能是当成一条辅助线索进行调查,当然,如果能从中查出些情况自然最好不过了。
“陆永霖的死亡时间是午后1点半到2点半之间,在此之前他还在酒楼里吃过午饭,并且还是一个人吃的,也就是说那个神秘女人应该是在他吃完饭后才和他见了面,之后两个人再一起去了海滨浴场,而这个女人应该也是最后和陆永霖有过接触的人。陆永霖到底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乖乖听话大中午地跑到海滨浴场呢?会是那天晚上和他一起吃饭的三男一女中的那个女人吗?”
尧舜在脑子里快速简单的梳理了一下现阶段所得到的线索,出现的疑问很多,而所有的疑问似乎都集中在了那个神秘的女人身上,如此看来,只有先找到她,才能解开所有的疑问,但关键的问题就是这个神秘的女人有很好的反侦察能力,伪装得很好,至今没有暴露出太多对自己不利的线索,这也让寻找她成为了目前一大难题。
虽然这个女人的身份和行踪都是个谜,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她的神秘也不失为一条关键线索,因为如果她真的和陆永霖的死有关,那么很明显,她是早有预谋的,否则也不可能会刻意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好,以至于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死者陆永霖的妻子廖芳也已经到了岛上,尧舜也暂时放下了疑问,陪同廖芳一起到停尸间认尸。
在停尸间里,陆永霖的尸体被白布遮盖着,当法医掀起白布后,廖芳只是凑上前不耐烦地瞄了一眼,然后一语不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整个过程她没有惊讶,没有悲伤,仿佛那具冰冷的尸体和她毫无任何的关系,这完全不像妻子见到丈夫尸体时应该有的反应,而她这样冷漠的态度从进停尸间那一刻起就始终保持着,之后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停尸间。
在派出所的会客室里,廖芳非常平静地坐着,平静的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尧舜增添了几分对她的怀疑,可是再转念一想,如果陆永霖的死真和廖芳有关,按理来说廖芳应该会进行一些掩饰,比如在看到尸体的时候哭几声,落几滴泪,可这几样她都没有表现出来,似乎又有点说不过去。
还有一点也非常奇怪,这么热的夏天,廖芳居然穿着长衣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一点似乎和海滨浴场负责人提供的那个神秘女人的着装打扮有几分相似。
在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廖芳首先开口,她似乎猜到了尧舜心里在想什么,于是问道:“警官,你是不是怀疑我和陆永霖的死有关?”
“是的,从你认尸一直到现在,我没有看到你有表现在任何一点悲伤的情绪,这完全不像一个妻子应有的表现。而且你刚才直接就问我是不是怀疑你和陆永霖的死有关,你甚至连称呼上都是直呼其名,所以我怀疑你们的夫妻关系应该存在问题,虽然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他的死是自杀还是他杀,但是就你的种种不合常理的表现来看,你值得怀疑。”尧舜直言不讳地回道。
“你不用怀疑,我和陆永霖的夫妻关系不和并不是什么秘密,你只要稍微进行一下调查就一清二楚,所以我没必要隐瞒,更没必要在你们面前装出那种悲伤的感觉。”廖芳非常平静地回道,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怀疑我因为夫妻关系不和杀了他,我可以理解,因为在他死之前,我的确想过非常多种方法杀他,下毒、放火、开煤气、制造车祸、甚至是买凶,可是等我冷静下来后,我又不想这么干了,因为杀了他,我也会把我自己的命赔进去,为了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
“真是这样吗?可是在案件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仅听你的片面之词就排除对你的怀疑。”尧舜说道。
“我可以理解。”
廖芳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那样冰冷、漠然。
“你为什么这么恨陆永霖?”尧舜问道。
“像他那样吃喝嫖赌俱全的男人,哪个身为妻子的女人能接受呢?更何况他不仅在外面玩女人,还把那些女人带回家玩,而且说当着我的面玩才刺激,还逼着我看他们在我面前做那种事,我如果不看,他就打我,还学那些变态的色情片,用皮带抽我,用蜡烛烫我,他简直就是个畜生,变态狂。”
提起陆永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廖芳的言语变得有些许激动,不过她的表情依然冷漠,继而她挽起了衣袖,将胳膊伸到了尧舜面前。
在看到胳膊的那一瞬间,尧舜也终于明白廖芳始终穿着长衣长裤的原因了,因为在胳膊上,遍布着一条条青紫色的淤痕,那伤痕的纹路甚至比斑马身上的条纹还要密集,用触目惊心形容一点不为过。
“这都是陆永霖干的?”
“是的,只有他那样的冷血动物才会干出这种事。”廖芳放下衣袖,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伤,我也不用这么热的天穿成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提出离婚呢?”
“当然有,不过他不同意,他那人非常地霸道和自私,他想得到的东西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而他不想要的东西,也绝不便宜任何人。当然,他不同意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钱,我和他结婚没有领本,婚姻不受法律保护,如果离婚,我只能拿走我个人的财产,我没有工作,哪来的个人财产可言,我已经习惯了富裕的生活,现在要我过回平淡的,每天精打细算的日子,甚至连买件衣服都要犹豫半天,我受不了。”
廖芳在把责任推卸给陆永霖的同时,也并没有掩饰自己对物质的追求。
“那你昨天中午12-2点间在什么地方?”
“和我男朋友在一起。”
“你男朋友?”
廖芳的回答让尧舜有些意外,不过这样的答案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从陆永霖和廖芳间的关系来看,廖芳在外面有人也完全可以理解。
“是的,因为知道陆永霖要到龙潭岛,所以昨天中午我就约了我男朋友一起吃午饭,之后就到酒店开房了。如果你需要调查的话,我可以提供我男朋友的电话和我们开房的酒店的地址。”
廖芳毫不掩饰自己“红杏出墙”的行为,甚至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相反,她的态度非常坦然。
“恩,感谢你的配合。还有,请你认一认这几张画像上的人。”
尧舜将马聚财做的女人拼图像和饭店服务员做的拼图像分别递到了廖芳面前,让她进行辨认。
端详过后,廖芳摇了摇头,说道:“这些画像没有一张能看到正脸,根本没法认。”
“那以你对陆永霖的了解,他有可能自杀吗?”
“他?自杀?怎么可能!除非他兜里揣着的钱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废纸,否则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自杀,他那人可在乎自己的命了。”廖芳讥讽道。
“那他有没有可能因为爱上了除你之外的某位女性,然后和对方相约自杀殉情呢?”
“殉情?这更不可能了,他要是能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女人的话,那又怎么会成天在外面鬼混呢?你要是说他被一群女人玩死,我倒相信,可你要是说他爱一个女人然后爱到殉情,打死我都不会信的。”
“那他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或者说得罪过什么人,以至于对方会想要杀他呢?”
“我不知道,这些年都是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交流,他在外面做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得罪过的人一定不少,至于有没有想要杀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知不知道在他认识的朋友里,有没有和谁关系比较好的?”
“这个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最近这些年他的事我完全不了解。”
“那你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呢?总不可能他的一个朋友你都不清楚吧!”
“这个……”廖芳仔细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不瞒你说,我这人喜好安静,不善于交际应酬,而我本身就没有什么朋友,说白了就是我的性格有些孤僻,所以他的朋友,我更不会有什么兴趣交往,除了当年结婚的时候见过他的一些亲朋好友外,之后和那些人就再没有任何联系了,而他也清楚我的性格,所以从来也不会带他的朋友给我认识,出门应酬更不会带我,所以说,他的朋友我没有一个认识的,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做过些什么事,我就更不清楚了。”
听完廖芳的话后,尧舜认为陆永霖的行为有些反常,虽说廖芳性格孤僻,喜好安静,不善于交际,但是陆永霖也没必要一个自己的朋友也不介绍给廖芳认识吧!直觉告诉他,陆永霖这么做一定不仅仅是因为廖芳孤僻的性格那么简单。
不过对于廖芳的话,尧舜也没有轻易就相信,毕竟廖芳和陆永霖是夫妻关系,可是她不仅对陆永霖的死无动于衷,还恨不得要杀死对方,由此可见,她如果知道些什么隐情的话,或许真有可能瞒而不报。
所以为了能真正了解陆永霖,尧舜让侦察员加快了调查的脚步。
而在岛上的码头,虽然安排了大量的警力对出岛的人员进行排查,但是由于所要搜寻的目标过于模糊,所以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调查,侦察员将调查到的陆永霖的资料第一时间交到了尧舜的手中。
从调查到的资料来看,陆永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公司的员工以及和他在生意上有往来的人都说,陆永霖这个人非常冷酷无情,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笼络,而对他没有用的,他不光会一脚踢开,还会往死里再多踩两脚。除此之外,他还非常好色,经常出入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所,而且每次都会带小姐到酒店开房过夜。
另外,根据陆永霖的邻居反映,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一般,从没见过他们一起出入过小区,更别提什么手挽手出门散步之类的事了。陆永霖bbr>99lib?每天一般在早上九点后出门,晚上有的时候很晚才回来,有的时候没回来。而廖芳并不是每天都会出门,一般都是隔几天出一次门,然后买很多东西回来,之后几天就一直待在家里,她从来不和邻居打招呼,就算在小区里见到也是低着头匆匆离开了。以前陆永霖和廖芳两个人关系虽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差,因为邻居从没听到他们有什么激烈地争吵,可最近两个月陆永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搞的家里跟打仗似的,不是陆永霖的打骂声,就是廖芳哭闹声,再有就是摔锅砸碗的声响,搅和得整幢楼都鸡犬不宁的,邻居想管,可是都被陆永霖骂了回去,之后邻居也就没人再管了。
而这一点也在曾陪陆永霖回家的夜总会的小姐那里得到了证实,尤其据几名和陆永霖关系比较熟络的小姐交代,陆永霖以前并没有这么变态,最多也就是去酒店开房,可最近两个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带她们回家玩,而且一回家,他就把廖芳绑在椅子上,逼着廖芳看他和她们上床的全过程,如果廖芳不从,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毒打她一顿,有的时候甚至还玩一些变态的虐待游戏,虽然她们也很同情廖芳的遭遇,可是在金钱的面前,她们都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另一方面,由于陆永霖的手机下落不明,所以侦察员只能通过他手机通话的清单进行调查,通过对陆永霖手机的通话清单调查发现,在案发前曾有十余个号码呼入过,其中大多数都已经证明是陆永霖相熟的人或者是生意上的合作者,只有一个手机号码,这是个新开通的手机号码,回拨后该手机号码处于关机状态,侦察员通过调取该号码的通话清单发现,该号码上只有两条呼出的通话记录,时间都在两分钟之内,而所拨打的号码都是陆永霖的手机,从通话的详细时间上看,这两通电话一个是在陆永霖死亡前一小时呼入的,另一个呼入的时间则和陆永霖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
虽然这个手机号码非常可疑,但是由于是一个新的号码,既没有身份登记,也没有任何的通话记录可以辅助调查,所以它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对破案起不到任何的帮助。
“看来这个陆永霖的死更像是凶手为民除了一大害啊!”赵广军嘲讽道。
“这样的小人的确让人恨地咬牙切齿,但是他的死我们又不能坐视不理,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肯定是要查出一个真相,谁叫这是我们的职责呢!”
尧舜虽然和赵广军一样,对陆永霖的人品不敢恭维,心里也非常鄙视像陆永霖这样的人,可是由于所处的立场不同,他不得不放下偏见。
“唉,给这样的人办案还真是无奈啊!”赵广军摇头叹道。
“呵呵!你这是在岛上,民风淳朴,遇到的案子和罪犯也都相对简单一些。像案件牵扯到陆永霖这类的人,我们平常办案的时候可没少遇上,说心里话,像这样的人,的确人见人厌,但是没有办法,毕竟法律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尧舜微笑道。
“恩,这话说的在理,说的在理啊!”赵广军点头道,“可是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真的是少得可怜,虽然知道陆永霖在死亡前曾和一个神秘的女人一起到了海滨浴场,可是关于那个神秘女人情况却知道的非常模糊,就算她现在从我们眼前走过,我们也未必能认得出,万一她再化个妆什么的,那要找她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而且这个女人虽然有嫌疑,但也不一定就真的和陆永霖的死有关,毕竟现在连陆永霖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都无法确定。”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无论如何,这个神秘女人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无论陆永霖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个女人都应该是最后见过陆永霖的人,不管她是否已经离开了岛,我们都必须以这条线索为主展开调查。而且饭店的服务员也说过,陆永霖曾经和三男一女一起吃晚饭,无论三男一女中的那个女人和在海滨浴场出现的女人是否是同一个人,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希望被人认出自己的样貌,而这一特点在另外三个和陆永霖一起吃饭的男人身上都有体现,由此我猜测,陆永霖和那三男一女之间或许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他的死和这个秘密有关系也不一定。”尧舜皱眉思忖道。
“秘密?会是什么秘密呢?”赵广军疑惑道。
“或许和这件事有关。”
尧舜将陆永霖的调查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递给了赵广军。
在这页的调查资料上详细记录着一桩发生在十二年前的尘年旧案,这起旧案和市里曾经一家比较有名的“荣昌”珠宝行有关,不过几年前这家珠宝行就已经关门结业了。
十二年前,陆永霖曾在荣昌珠宝任职,职位是经理。
在十年前,也就是2000年的时候,荣昌珠宝行曾发生过一起轰动一时的抢劫案,一伙歹徒持枪在珠宝行的后门抢劫了运送珠宝押运车,劫走了一批准备运送到拍卖行的珠宝,其中有价值1000万的金银首饰以及一件价值3000万的玉器“勤娘子”。
劫案发生后,警方迅速展开了调查,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歹徒总共有四个人,其中一名负责开车,抢劫的过程是由另外三名劫匪完成的,他们都统一穿黑色皮夹克,牛仔裤,头戴丝袜和模样怪异的小丑面具,一出现,三名劫匪就直接开枪打伤三名护卫员,其中一名护卫员后来因伤重不治身亡。之后一名劫匪持枪控制住受伤的保安及珠宝行人员,另外两名劫匪从押运车上把存放珠宝的保险箱抬到了他们的车上,整个抢劫的过程劫匪的行动非常迅速,仅用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并且由始至终他们都没说过一句话,很明显是事先经过了周密部署。从抢劫的时间以及时机上来分析,歹徒显然对于珠宝行运送珠宝的时间以及保安人员的配置都非常清楚,所以警方将调查的注意力放在了珠宝行内部人员的身上。
经过仔细地摸排调查,警方发现,珠宝行内的安保主任沈旭良有重大嫌疑,因为当天的珠宝总价值4000万,所以珠宝行的负责人非常地重视,提前一天就已经让沈旭良对保安人员进行了工作安排,所以他对押送珠宝的具体时间以及保安员的配置都非常清楚。而就在押运车抵达,珠宝准备装车的这个时间,他突然以肚子不舒服为由离开了现场,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劫案就发生了。而且在案发后第三天,沈旭良就向公司请了两天假,说是妻子病重,之后他就下落不明,没有人能联系上他。
于是警方便将沈旭良列为了嫌疑人展开了调查,然而就在沈旭良失踪后的第三天,他的尸体在郊外的一处树林中被人发现,同时被发现的还有劫匪抢劫时使用的车辆。
沈旭良的尸体手脚被捆绑,嘴上被胶带封住,头部有一处弹孔是致命伤,经过比对,证实了该枚子弹和打伤其中一名护卫员的子弹是从同一把枪里发射出来的,而最重要的就是在沈旭良的身上找到了被抢走的价值100万元的部分珠宝。
至于劫匪使用的车辆,经过证实是偷来的,而且事后劫匪仔细清理过车辆内外,所以从车上并没有查到有价值的线索。
同时警方还查到,在案发前半个月,沈旭良突然有了钱,不仅还清了所有欠债,还有钱让妻子住院治疗,并且在他的银行户头里还多出了50万元的存款,据调查,钱是他自己存进银行的。
根据掌握到的线索,警方最终将沈旭良认定为珠宝行劫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而他的死也很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导致的。因为在沈旭良的身上发了100万元被劫的珠宝,而且案发前半个月他突然有了钱,而在此期间并没有任何人听他提到过关于钱的来历,包括他的家人也不知道这些钱从何而来。
结合种种疑点,警方怀疑沈旭良所得到的钱很可能是劫匪给他的酬劳,但是沈旭良却私底下又吞了价值100万的珠宝,这使得劫匪恼羞成怒,最终把他杀了。
至于沈旭良的作案动机,警方初步认为可能是为了给妻子筹钱治病,所以才铤而走险。
虽然假设合理,不过由于沈旭良遇害,线索中断,所以假设是否成立一时也无法确定,只能说是可能性比较大。
与此同时,警方接到了一起凶杀案的报警,死者是名瘾君子,绰号“老八”,本名冯波,死亡原因是被人近距离枪杀身亡,根据检验,子弹和枪杀沈旭良的子弹均系从同一把枪发射出来的。并且在冯波的家中还搜出了大量制作枪械的原材料,结合种种疑点,最终认定冯波为抢劫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他的遇害很可能是劫匪为了杀人灭口。
由于冯波遇害的时间就在珠宝行劫案发生的前一天,而且凶手在事后将现场进行了仔细地清理,所以在其身上并没有查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至此,所有的线索全部中断,案件一时陷入了僵局,原本警方还寄希望于被劫的珠宝,希望能从这方面入手进行调查,可是除了在沈旭良身上发现的那100万的珠宝外,其余珠宝始终下落不明,尤其是那件价值3000万元的玉器“勤娘子”更是没有了任何消息,任何途径都没有收到有人要出售珠宝的消息,既然抢劫了珠宝,可是却又不销赃,这也是案件一直悬而未决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就在劫案发生后一个月,陆永霖便辞去了工作,下海经商,并且逐渐发达了起来。
“尧队,你认为陆永霖和当年的劫案有关?可是之前不是已经调查过陆永霖了吗?如果他有可疑的话,当时应该会有所发现才对啊!”赵广军诧异道。
“现在我也说不准,只是隐约有这么一种感觉,毕竟陆永霖的死的确有些蹊跷,从初步的调查结果来看,虽然他为人不怎么样,可是在他所认识的人里并没有任何人和他有很深的仇怨以至于想要他的命,而他的死又不太像自杀,而且他也不可能自杀,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自杀的动机。”
“那廖芳呢?通过对陆永霖现阶段的调查来看,对他恨意最深,最想杀他的的确就是他的妻子廖芳,虽然她有不在场的证明,但是雇凶杀人也是有可能的。”赵广军问道。
“恩,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我们假设陆永霖不是自杀,而是廖芳雇凶杀了他,如果假设成立,那我觉得廖芳太傻了。”
“此话怎讲?”赵广军不解地问道。
“按理来说,她可以杀陆永霖的机会和方法应该非常多,可为什么偏偏要选在龙潭岛呢?谁都知道进出龙潭岛就只有一个码头,而且都需要靠轮渡进出岛,轮渡又是半个小时一班,光是排队等候就要起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一点首先就为凶手在行凶后的逃跑制造了一定的麻烦;其次就是案发地,虽说发生凶案的海滨浴场中午时间游客较少,但也不能保证尸体不会很快被人发现,更何况当时海滨浴场的负责人马聚财还在,如果马聚财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案情并报了警,那警方肯定会立刻在码头布控,对出岛人员进行排查,或者干脆直接封锁码头,在案件没有侦破前禁止任何人离岛,那样凶手就等于是笼中鸟、瓮中鳖,被抓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即使凶手对自己的行凶手法非常有把握,但他却不可能预测到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以及我们警方将会采取的行动。再有就是廖芳,她既然买凶杀人,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和陆永霖的死有任何的牵连,而她在案发的时间有男朋友替她做不在场bbr>藏书网的证明,这也是她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最有利的证明,可是如果凶手被抓了,她能保证凶手不把她供出来吗?那么到时候再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也会不攻自破了,既然对凶案发生后的情况有太多的不可预见性,那么廖芳又怎么会雇凶手在龙潭岛上对陆永霖下手呢?”
“有道理,有道理,尧队你这分析的太精彩了,真不愧是老刑侦啊!”赵广军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呵呵,老刑侦还谈不上,只是干了这么多年,积累了一些经验而已。”尧舜谦虚道。
“那下一步是不是连同当年的珠宝劫案也要一并调查呢?”
“我觉得可以试着从这方面入手,看能不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毕竟劫案至今未破,而且价值3000万元的玉器‘勤娘子’至今也下落不明,陆永霖这条线索查了半天,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他曾经在被劫的珠宝行工作过,这其中我总感觉有点什么问题似的。”
尧舜没再多想,他迅速和岛外的侦察员联系,让他们尽快调取当年珠宝劫案的具体资料。
调查的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所有的侦察员几乎寻遍了岛上的每一个可疑角落,但仍然没有发现和海滨浴场负责人马聚财描述相似的神秘女人,甚至连一条可疑的线索都没有发现。而进出岛的码头监控内容侦察员也反复检查了十余次,同样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
那个神秘女人就如同鬼魅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不过相比起在黑夜出没的幽灵,这个在白昼也能随意游走取人性命的幽灵让人感觉更加的神秘和恐怖。
另一方面,在市里负责的侦察员通过网络将珠宝行劫案的全部资料传到了岛上。
在这些资料里,最惹眼的莫过于那件价值3000万的玉器“勤娘子”。
从字面上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勤娘子”是某位辛勤劳动者的雕像,其实不然,“勤娘子”是一件按照牵牛花模样,用羊脂玉精雕细琢出的精美玉器。
或许有些人不理解为什么要把牵牛花模样的玉器称为“勤娘子”呢?因为牵牛花是一种很勤劳的花,每当清晨公鸡刚打鸣,时间还在四点的时候,它就开花了,所以人们便为其取了个优雅而贴切的俗名“勤娘子”。
从照片上来看,这朵用羊脂玉雕刻出的“牵牛花”洁白无瑕莹透纯净,给人一种优雅清新的感觉,而在花瓣上雕刻的工匠为表现出牵牛花清晨绽放的“勤劳”的一面,还镶嵌了十余颗色泽晶莹剔透的浅粉色珍珠,每一颗的直径都一致为5毫米,以此来表示花瓣上凝结的露珠,这样的点缀使得洁白的“牵牛花”看上去更加的娇艳欲滴、栩栩如生,的确称得上是一件极具收藏价值的上乘艺术品。
“从照片上看都如此精致诱人,真不知道实物会是个什么样子!”赵广军啧啧称赞道。
“恩,的确是件非常不错的玉器,极具收藏和欣赏的价值,只可惜落入了劫匪的手里,对他们而言,这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货品罢了。”
“这件玉器至今下落不明吗?”
“是的,当年的劫案发生后,侦察员就已经迅速在劫匪有可能出手珠宝的地方展开了严密的调查,但是除了在沈旭良身上发现的价值100万的珠宝外,其余的珠宝就再没有了下文。如果说歹徒不敢出手‘勤娘子’,是因为这件玉器太过招摇的话,那么其余的那些珠宝呢?那些都是些非常普通的金银饰品,相信通过黑市应该不难出手才对,可是至今为止这批珠宝和‘勤娘子’就像石沉大海般,没了任何消息。”
“这事的确有些蹊跷,如果歹徒是担心被抓的话,那又何必要抢劫呢?既然抢到了珠宝,又不卖了换钱,难不成抢回去摆家里欣赏吗?”
“的确如此,这也是这起劫案最让人匪夷所思之处。”
“可是这起劫案真的和陆永霖遇害案有关吗?两起案件相隔十年,而且一个是抢劫案,一个是人命案,除了陆永霖都在两起案件里出现之外,我实在看不出两起案件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两起案件的确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尧舜拿着资料,无奈地摇着头,以目前掌握的线索,他的确也无法肯定两起案件有什么联系,只是凭着直觉隐约感觉到两起案件之间似乎有那么点联系,可是到底联系的点是什么呢?
“这么看来陆永霖死亡的案件还真的是相当棘手啊!”赵广军皱眉道。
第三章 扑朔迷离
案件的调查进展异常缓慢,虽然有了新的调查方向,可是由于珠宝行劫案发生了近十年时间,再加上案件发生后,无论是劫匪还是珠宝都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这无疑使案件追查起来难上加难。
然而对于躲藏在暗处的凶手,这样的局面正是他所希望的,因为对于他而言,他可以继续肆无忌惮地展开杀戮。
第二起凶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生了,死者是一名年约40岁的男性,死亡地点是龙潭岛上一处公寓式宾馆的客房内。
死者仰面倒在床边,而在床边的桌上还摆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装着红酒的酒杯。
经过法医的初步验尸,证实了死者死于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在8-9个小时之间,也就是前一晚的11-12点左右,并且在红酒中发现了毒物反应。
“又是氰化物?”赵广军惊讶道。
而这一点同样也让尧舜颇感惊讶,陆永霖就是死于氰化物中毒,现在又发生了一起因为氰化物中毒死亡的事件,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查清死者的身份了吗?”尧舜问道。
“死者叫郭鹏,41岁,这是死者的身份证,从宾馆登记本上看,这个郭鹏入住这里的时间是在四天前。另外,房门并没有被撬凿过的痕迹,房内也没有发现打斗以及被翻动过的迹象,死者随身的财物也都还在。”侦察员简要地回道。
“四天前?那也就是和陆永霖上岛是在同一天。”尧舜在心里思忖着,继而问道:“是谁先发现的尸体?”
“是服务员,根据服务员所说,她今天早上到楼上打扫卫生,她敲了死者的房门很久都没有反应,再加上房门上也没有挂‘请勿打扰’的牌子,所以她就开门进屋,结果就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查过昨晚案发前后的监控录像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曾进出过死者的房间?”
“尧队,这宾馆的确是装了监控,不过只是在一楼的大门处装了一个,可早就已经坏了,所以根本查不到任何情况。”
“那晚上总会有值班的服务员吧!她就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或是情况吗?”
“据值晚班的服务员说,昨晚到了11点左右,她感觉有些困,于是就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后来隐约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可当她抬起头看的时候,那人已经拐进了一旁的楼道内,当时她以为是住宿的人回来了,也没多问就又继续睡了。”
“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和死者死亡的时间非常接近,那服务员看清那人的样貌了吗?是男是女?大概有多高?是胖是瘦?”
“服务员说因为她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转进了楼道,再加上刚睡醒,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只是隐约看到了个背影,没看清样貌,是男是女也说不准,只是隐约看到那人好像戴了顶帽子,后脑勺露在外面的头发好像是短发,可能是名男性,身高大约在1.75米左右,体型偏瘦。”
“这宾馆的管理真是够呛,给我们的调查工作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尧舜不满地说道。
“没有办法,岛上这类的公寓式宾馆都是由岛上的原住民经营的,服务员也都是经营者的亲戚,而且人数有限,所以大都存在类似管理上的缺陷。”赵广军无奈地说道。
“尧队,有发现。”负责查验酒瓶和酒杯上指纹的勘查员兴奋地叫道。
“什么情况?”尧舜迅速走到勘察员身边,问道。
“我仔细检查过酒瓶和酒杯,除了在酒杯上发现了指纹外,在酒瓶的瓶身上查不到任何的指纹。”
尧舜拿起酒瓶和酒杯端详了一会,之后又走到尸体边看了看,还在垃圾娄里翻了翻。
“死者用酒杯来喝酒,上面的指纹应该属于死者的,至于酒瓶的瓶身上没有任何的指纹,这就完全不合理了,就算死者有洁癖,喝酒前把酒瓶的瓶身擦了个干净,可是他又怎么能避免在倒酒过程中不把指纹沾在酒瓶上呢?就算他是倒完了酒之后才把指纹擦去的,那他是用什么擦的呢?无论是桌上还是垃圾娄里都没有发现用以擦拭的纸巾或者是手帕,而且死者的手上也没有戴手套,这就说明在现场应该还有一个人在才对。”尧舜说道。
“这么说死者就不是自杀了?”赵广军反问道。
“自杀的可能性应该可以排除了,至少没有人会在自杀的时候还特意去擦掉瓶身上的指纹。”尧舜肯定地说道。
“这个郭鹏和陆永霖都是死于氰化物中毒,两起案件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暂时也不太好说,如果他们的死真的有关联的话,那案件可就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了。”
“难道是连环凶案!”赵广军惊讶道。
“最好希望不是。”
虽然尧舜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却忐忑不安,两起凶案发生的时间如此接近,而且地点都在龙潭岛上,死亡的原因也完全相同,他觉得两起案件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关联。
“马上对住在这里的房客进行一下摸排,特别要留意身高在1.75米左右的房客,无论性别,要查清他们昨晚都是几点回到的客房。再有就是查清死者的所有资料,并且通知他的家人来认尸,死者在岛上的所有行踪查的越清楚越好,而最关键的是要特别留意他和之前的死者陆永霖之间有没有存在什么关系。”尧舜吩咐道。
根据法医的详细检验,证实了导致郭鹏死亡的毒物是氰化钾,中毒量约为0.3g,这和陆永霖案件所检验出的情况基本一致,而且氰化钾的纯度同样非常高。
酒杯上的指纹经过比对,证实是属于死者郭鹏的,在酒瓶和酒杯上没有发现第三者的指纹及残留物。
虽然在毒物、用量以及纯度上两起案件都非常相似,但却有个问题困扰着尧舜,这个问题也是让他一时间无法将陆永霖的案件和郭鹏的案件并案调查的主要原因。
在第一起陆永霖案件里,最后和陆永霖出现在海边的是名女性,如果陆永霖不是自杀,那么他的死就很可能和这个女人有关。
而在第二起郭鹏的案件里,服务员在郭鹏死亡前的时间里,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看到了一个背影,由于对方戴了顶帽子,服务员只是根据其是短发这一特征判断可能是名男性,至于这个人是不是房客服务员就更不清楚了,虽然对这个人的情况了解的非常模糊,但是从其出现的时间和郭鹏死亡的时间相近这一点来看,他的嫌疑应该还是存在的。
“如果这个人是名女性,她把头发藏进帽子里伪装成男性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如果是男性的话,那两起案件的嫌疑人在性别上就存在了分歧。难道两起案件并没有关联?还是说从一开始凶手就不止一名呢?”尧舜在心里暗暗99lib?思忖着。
陪陆永霖去海滨浴场的那个神秘女人长头发,脸型有点圆,但是因为她总是低着头,而且还穿着长衣长裤,戴着帽子和墨镜,所以无法看清她的具体样貌,只知道她的身高大约在1.75米。
而郭鹏遇害案中从服务员提供的线索来看,嫌疑人是名短发的男人,不过身高也在1.75米左右。
“两起案件出现的嫌疑人身高都是在1.75米左右,难道……”
尧舜正思索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尧队,郭鹏的手机通话清单查过了,其中有一个号码非常可疑,这是一个新的号码,没有任何的通话记录,只有在郭鹏死亡前拨打过一个郭鹏的手机号码,通话时间也非常短,只有1分10秒的时间。”
“又和陆永霖的案件一样,都是用一个新号码和死者联系,看来在这个号码上也查不出什么了。”尧舜说道。
“还有,宾馆内的房客基本查清了,在案发时间里,他们基本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他们的资料我们都进行了详细的登记,已经传回市里进行深入地排查了。这一些是所有房客做的询问笔录,还有关于郭鹏的初步调查资料,另外,郭鹏的妻子胡云已经到岛上了。”侦察员将一叠资料递给尧舜后,简要地说道。
“恩,先找人带她去认尸,我一会就来。”
随即,尧舜便开始翻开了询问笔录和郭鹏的资料,仔细阅读着。
从房客所做的询问笔录来看,基本都是大同小异,在案发时间的前后,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打牌,还有一部分人没有回到宾馆,在岛上四处闲逛,欣赏夜景。这些人中有没有可疑人员,还需要等市里的侦察员对他们的身份进行核实后才能得知。
随后尧舜翻开了郭鹏的资料。郭鹏并没有任何不良记录,他曾经在市里开过一间小的金饰加工店,但由于好赌成性,十年前他就把店转让了出去,还清债务后,又开了一家小型超市,现在的生意不温不火。
“又是十年前?”
似乎这个十年的时间已经在尧舜的脑海中成为了一个敏感的字眼,一看到这个时间点的出现,他的心里便会不自觉的“咯噔”一下。
“十年前的珠宝行劫案,十年前陆永霖离开了珠宝行,十年前郭鹏转让了金饰加工店,十年后,两个人接连遇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呢?”尧舜皱眉思索着,“珠宝行?金饰加工店?这其中难道和珠宝行劫案有什么联系?”
在派出所的会客室里,尧舜见到了郭鹏的妻子胡云,此时她已经认完了尸体,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警官,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家郭子做主,抓到那可恶的杀人凶手,把他枪毙咯!”胡云激动又愤怒地哭喊道。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一定会做,现在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下,回答我几个简单的问题。”尧舜说道。
胡云抽泣着,过了许久,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情绪稍稍有所缓和,哽咽道:“有什么你就问吧!只要能抓到凶手就成。”
“郭鹏生前有没有什么仇人?”尧舜问道。
“他那人,除了好赌,也没别的什么毛病了,赌桌上不外乎就是因为钱闹得不欢而散,可还不至杀人吧!”
“那你知道他这次到龙潭岛上干什么吗?”
“他说和朋友来岛上有事,至于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他那人,如果不想说的事,你就是天天追着屁股后面问也没用,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也了解了,所以也就没多嘴了,不过我猜他也没别的事,肯定是约了什么人跑岛上赌钱了。”
“既然是和朋友,那你知道是和什么朋友吗?”
“这个嘛……”胡云思索了片刻后,犹犹豫豫地说道:“具体是和什么朋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前段时间有一天晚上已经都后半夜了,他的手机响了,我听他拿起电话说了句‘是阿辉啊’!然后又突然没了声音,接着就跑到外面去接了,接完电话回来,我问他是谁这么晚了还来电话,他说不用我管,还说过几天要到龙潭岛上办事,就再没多说什么了。”
“阿辉?你知道这个阿辉是男是女,全名是什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难道是这个阿辉杀了郭子吗?”
“我们会调查的。那这个人你认识吗?”
尧舜说着话,把陆永霖的照片推到了胡云的面前,胡云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最后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陆永霖的名字你有没有听郭鹏提过?”尧舜继续问道。
胡云又是一阵沉默,继而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听过这名字,至少和我们超市有生意来往的人里没有这样一个人,不过他还有些朋友是赌桌上认识的,那我就不清楚有没有这个叫陆永霖的了。”
“你看一下,这个手机号码你有没有印象。”
胡云接过写有手机号码的纸,看了看,又仔细想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对了,最后问个题外话,十年前你们卖掉的金饰加工店真的只是因为郭鹏要还赌债吗?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唉,一提起这事我就上火,当年金饰加工店的生意不敢说有多红火,至少也比现在开这小破超市强得多,而且郭子加工金饰的手艺那没地说,无论首饰有多旧,只要是金银的,一经他的手,立马跟新的一样,所有来店里的大都是回头客或者是熟人介绍来的。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和我说要把店卖掉,说是外面欠了很多赌债,人家说再不还钱就上门砍人,我当然是不希望把店卖掉,毕竟那店又不是不赚钱,原本想说找亲戚借点钱先把债还了,可谁想他居然连和我商量都没商量就把店卖了。”
“他没说他到底欠了多少钱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什么也没和我说,都是他自己把卖店和还债的事办好的,之后还带我出去旅游了一趟,因为在卖店之前,他好像接了一个大活,当时还赚了一些钱,当时看他心情还不错,也没敢多问,免得惹他不高兴,之后旅游回来,我们就开了现在的小超市,可是生意上和当年开金饰加工店相比,真的是差远了,毕竟干金饰加工郭子在行,搞这超市可是个门外汉。”
“卖店前接了个大活?你知道是什么活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当时就听他说接了个大活,还说暂时要在店里住几天,我本来想说去给他送饭,他说不用,还特别交代我不要去店里打扰他,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事,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就没多嘴去问了。”
胡云提供的线索可以说是案件到目前为止最为清晰的,首先是那个叫“阿辉”的人,虽然暂时不清楚阿辉到底是何许人,但至少可以肯定一点郭鹏是在接到这个阿辉的电话后,才决定要到龙潭岛的,如果能找到阿辉,那无疑对于案件的侦破会起到非常重要的帮助。
而那个用新号码拨打郭鹏手机的神秘人又是否是那个叫“阿辉”的人呢?如果是,那他是否和用新号码拨打陆永霖手机的是同一个人呢?他和两名死者间的关系是什么呢?
至于陆永霖和郭鹏的关系,虽然胡云并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但是却在无意中给了尧舜一个新的侦察方向,那就是郭鹏在赌桌上认识的朋友,或许能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另外,对于十年前郭鹏卖店还债的事,尧舜觉得事有蹊跷。既然郭鹏有着相当出色的金饰加工的手艺,而且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甚至在卖店之前还接了个大活,那又何必要把店卖了还债呢?就算要还债,为什么不和自己的老婆商量一下,或许不一定要卖店也能还债呢?而且才卖了店,还了债,郭鹏就有心情带着老婆去旅游,这一点是最让人费解的。
在出现了如此多的新疑点后,尧舜迅速组织警力展开了大规模的摸排工作,首先是针对岛上所有的住宿地点,以陆永霖和郭鹏上岛的日期为主,调查在该日期前三天以及他们死亡当天所有入住岛上的游客中名字带有“辉”字的;其次是通过旅行社调查所有上岛的旅行团里名字带“辉”的团员。
另一方面,在市里调查的大网也同时拉开,调查以郭鹏在牌桌上的“赌友”为主,试图从中找出连接他和陆永霖之间的线索,而十年前他卖店还债的事也在调查之中。
经过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调查,市里的侦察员将郭鹏遇害的宾馆内的住客身份逐一进行了核实,所有人的身份背景都是清白的,均没有可疑之处。而岛上的侦察员也将游客中名字带有“辉”字的人员名单搜集齐了,其中女性24名,男性18名。
看着长长的名单,赵广军不由得叹道:“唉,虽然范围缩小到了这42个人的身上,但是仍然感觉像在大海里捞针,这42个人里,到底哪个才是我们要找的阿辉呢?那个郭鹏嘴里所说的阿辉是男是女,年龄多大我们都不知道,仅凭阿辉这样的名字,找起来着实有些难度啊!”
“再有难度我们也必须要查清楚,因为这是我们目前知道的最为清晰的一条线索,从郭鹏和这个阿辉打电话的神秘程度来看,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郭鹏也不会连他老婆都不说。”尧舜说道。
“你说这个阿辉有没有可能是郭鹏的债主呢?郭鹏好赌成性,或许欠这个阿辉许多赌债,担心被老婆知道,所以故意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想不太可能,郭鹏好赌并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真的欠下了赌债,也没必要瞒着他老婆,而且在十年前,郭鹏能在没经过他老婆同意的情况下,就把金饰加工店卖掉还债,这就说明他在家是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人,他所做的决定他老婆根本就不敢说半个‘不’字,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因为欠下赌债不敢让老婆知道而把事搞的神神秘秘的。更何况,如果阿辉真是他的债主,他也没必要跑到岛上还钱吧!更何况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欠债,完全可以和老婆说,没必要藏着掖着。”
“还是尧队分析得透彻。”
正说着话,尧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挂掉电话后,对赵广军说道:“赵所,我得先回市里一趟,那边找到几个和郭鹏有关系赌徒,我想亲自去了解一下情况。”
“行啊,你快去吧,岛上的事就交给我吧。”
下了轮渡,尧舜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局里,连午饭也顾不上吃,就直奔审讯室。
审讯室里,一名满脸横肉、穿着件背心,肩膀上露出青龙纹身的光头大汉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并不停地打着哈欠,看样子有挺长一段时间没睡过觉了。
“警官,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啊!我都困死了,不就是赌博那么屁大点事吗?至于又锁又铐的吗?罚点钱不就结了嘛!”光头大汉不耐烦地冲着一旁看守他的警员说道。
“老实坐好!”警员瞪了光头大汉一眼,呵斥道。
“切,神气什么,警察了不起啊!告诉你,老子我可谁也没怕过,再说了,老子就是赌博那么点破事,该说的在派出所都已经说过了,你们凭什么扣留我。”光头大汉嚣张地叫嚷道。
“警察在犯罪分子面前当然了不起,因为我们有权力将他们绳之于法,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过任何触犯法律的事,我们当然没有权力扣留你,可是如果你能拍着胸脯和我说你什么犯法的事也没做过吗?”
尧舜走进审讯室后,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闻言,光头大汉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嘴唇微张,似乎准备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看到来人是尧舜后,立刻闭上了嘴。
尧舜从容的坐在了光头大汉的正对面,并向对方投射去了两道犀利的目光。
光头大汉见状,迅速低下头回避开尧舜的目光,刚才那股子的嚣张气焰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高大龙,给我把头抬起来。”尧舜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这一声把光头大汉高大龙吓了一跳,他的头就像装了弹簧似的,“倏”地抬了起来。
“高大龙,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把你带到这里,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别问我凭什么扣留你到现在,先问问你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让我扣留你的理由。”尧舜严肃地质问道。
“尧队,我最近除了赌博,可真没犯别的事啊!”高大龙满脸委屈地说道。
“我看你不是没犯别的事,而是没少犯事吧!上个月两起在夜市大排档的打架斗殴就都有你的份吧!帮放高利贷的上门讨债也有你吧?”
“那、那、那都是替朋友出头嘛,而且都是过去的事了,派出所的警察同志也都处理教育过我了,最近我可真的是什么也没干了。”高大龙紧张地替自己辩解道。
“有没有犯事你心里最清楚。”尧舜顿了顿,继续说道:“我问你,郭鹏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高大龙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想清楚了,不认识的话我会问你?”尧舜质问道。
“我想想,我想想。”高大龙故意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过了片刻,回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认识,我认识。”
“认识就说,不用我问一个,你答一个吧!”尧舜不耐烦地说道。
“是是是,郭鹏和我是在牌桌上认识的,他那人好赌成性,只要有赌局,叫他准到,无论是扑克、麻将,还是摇骰子,他都会玩,而且他这个人有个优点,就是从不欠账赖账,牌品是真不错。”
“还有呢?”
“还有?没了啊,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可是据我们了解,所有的人都说你们关系是最好的,你不可能对他的了解只有这些吧!”
“是真的,尧队,我们是关系不错,可也只是在赌桌上而已。怎么了,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高大龙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
“他被人杀了。”
闻言,高大龙颇感意外,他惊讶道:“什么!他死了?不会吧!”
“你认为我会和你在这里开玩笑吗?”
“当然不会,当然不会,只是真的没有想到,上个星期我们还在一起打牌,怎么突然就……”高大龙叹道。
“你真不知道?”
尧舜自然是知道高大龙不是凶手,因为根据侦察员的调查,高大龙在郭鹏遇害的时间,正和人在地下赌场赌钱,有十几名参赌的赌徒可以作证,而且高大龙和郭鹏也没有仇怨,根本没有作案动机,他这么问主要就是为了吓唬一下对方,好让其曝出更多的料。
见尧舜向自己投来怀疑的目光,高大龙急忙替自己解释道:“尧队,你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吧!我这人虽然混,但还不至于杀人吧!而且我和他无冤无仇的,我干吗要杀他。”
“那你认为是什么人杀了郭鹏?”尧舜反问道。
高大龙生怕被当成杀人凶手,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他仔细地思索了半天,才回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想杀他,他那人我也说了,牌品不错,从来没有在赌桌上和人结下过梁子。”
“那在赌桌以外的呢?”
“这个我就真的不是很清楚了,我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在外面和人结下了梁子,肯定会来找我帮忙摆平,可是我从来没听他提过。”
“刚才我就一直听你说郭鹏的牌品不错,从不欠账赖账,这在赌徒里还真是少见,是因为他的牌技好吗?还是说每次赌的都比较小?”
“赌博这东西,输赢其实全是庄家掌握着,和个人牌技好不好的没关系,要不怎么说‘十赌九骗’呢?而且郭鹏的牌技也不算好,只能算中等吧!反正是每种玩法他都会玩,但都只能算是通,还算不上精,每次赌钱也都是输多赢少,而且赌的都不算小,一晚上输个大几千上万块都是常有的事,可他就是有钱输。我记得曾经有次喝酒聊天的时候问过他,不怕钱输多了老婆骂吗?他说不怕,还说他超市的生意不错,这点钱还输得起。”
“我问你,十年前,郭鹏因为欠下赌债,所以卖掉了金饰加工店的事,你知不知道?”
“是有这事,不过可不是为了还赌债,我记得他当年还找我帮他找过买主,他没说是因为欠债所以要卖店还钱,只是说干得太累了,想把店盘给别人,然后带老婆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真的?你确定他当年不是因为要还赌债才把店卖了?”
“当然,我就是骗神骗鬼,也不敢骗尧队你啊!而且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也没必要编瞎话吧!”
“那他当年找你帮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高大龙不敢怠慢,仔细回忆了片刻后,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特别的地方,我就记得他当时挺急地想把店卖掉,我说那样人家买家会把价钱压得很低,他说无所谓,只要能卖掉就行,钱不是问题,还说事成之后分我两成佣金,他还特别交代我,让我别到处和人说卖店的事,说是怕被赌友知道了,以为他没钱了,以后再不找他打牌了,我看有好处捞,自然也就没多说什么了。”
“那在你印象里,郭鹏认不认识一个叫‘阿辉’的人?或者有没有听他提到这么个人?”
“阿辉?”高大龙思索了片刻,然后犹豫地说道:“这个名字我是听过,但我不知道和你们要找的‘阿辉’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不是我们会调查,你只需要把你知道地说出来就行了。”
“我记得当年在赌场里有个看场的小混混叫何文辉,这人和郭鹏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郭鹏是那家赌场的常客,而且他这人出手大方的很,无论输钱赢钱,都会拿点小费出来打赏给看场的小弟,所以一来二去就和何文辉混熟了。何文辉这小子出了名的手黑,打架不把人打到半死不算完,所以在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一些大哥偶尔会请他去帮忙打个架什么的,不过很少有大哥会重用这小子,因为这小子野心太大,根本不满足给人做手下,总幻想着哪一天能自己当上老大,不用再替别人当打手,所以最后他连名字也改了,他说就是因为文辉这个名字太娘,没有霸气,所以始终没有办法当上老大,最后他把名字改成了何耀扬,希望哪一天能够真正耀武扬威起来,之后除了早些年认识他的人还叫他‘阿辉’外,再没什么人叫他这个名字了。后来这小子就突然失踪了,再没人在市里见过他,据说是去外地做生意了,谁知道呢!”
闻言,尧舜迅速联系赵广军,让他把在岛上住宿的叫何耀扬的人也调查出来,虽然现在无法肯定这个何耀扬是否就是郭鹏口中所提到的“阿辉”,但是既然出现了这条线索,就必须查个清楚明白。
随后,尧舜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听郭鹏提过一个叫陆永霖的人。”
高大龙又是一阵沉默,继而说道:“陆永霖这个名字从没听到过,不过我和郭鹏虽然认识的时间久,但也只能算是酒肉朋友,大多数在一起的时间不是赌钱就是吃吃喝喝,他交哪些朋友我也不会无聊地去问,或许他是认识这么个人,只是没和我说过。”
“你确定没听过?”
“真的,尧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必要瞒你的吗?而且郭鹏的死和我又没任何关系,我也没必要把话故意藏着掖着不说了。”
高大龙的话说的的确没错,郭鹏认识的朋友完全没有必要悉数向高大龙汇报,更何况连他的妻子都对他所交的朋友不是很清楚,那就更别说像高大龙这样在赌桌上认识的酒肉朋友了。
然而就在尧舜结束了对高大龙的询问后没多久,他就接到了赵广军打来的电话,在岛上果然找到了一个叫何耀扬的人,但不幸地是他已经遇害了。
这个消息对于尧舜而言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他没有想到凶手的行动会如此迅速,让他猝不及防,此刻他只感觉胸中有团怒火在来回涌动,随时都有喷发出来的可能,他越是想控制,那团火就翻滚地越强烈。
“砰!”
尧舜愤怒地一bbr>藏书网拳砸在了身旁的水泥墙上,似乎那厚实的墙壁此时在他看来,就像是躲藏在暗处的凶手,他恨不得一拳将其砸烂。
不过发泄归发泄,要想真正阻止凶案的发生,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尽快查出真相。
尧舜顾不上休息,他让赵广军叮嘱现场勘查员勘查完现场后,暂时不要移动现场任何的物件,包括尸体,等他到了后再处理。
在何耀扬所住的宾馆客房内,其尸体呈双臂前伸状,横趴在床头的位置,身下的床单满是凌乱的褶皱,在脚那侧的床边地板上还留下了几个朝床方向行走的红色鞋印。在离脚印几步远的地方摆放着两张椅子和一张圆桌,桌上放着一瓶红酒,在桌前的地上还有一个摔碎的酒杯和一滩红色印迹。
“还是氰化物中毒吗?”
尧舜刚一进入案发现场,就迫不及待地向赵广军询问道。
“法医的初步验尸结论显示是氰化物中毒,死亡时间是在5-6个小时之间。在桌上发现了一瓶红酒,在酒中验出了毒物反应,相信凶手是把毒掺入了红酒中让死者服下的。还有在酒瓶上没有发现任何指纹,地上摔碎的酒杯上有发现指纹,相信应该是死者的,具体还要等详细检验。整个案发现场的情况和郭鹏遇害的案发现场所呈现出的特征基本一致。另外,红色的鞋印和死者脚上穿的鞋的纹路初步比对是一致的。”赵广军说道。
“现在可以完全排除自杀的可能性了,杀害郭鹏和何耀扬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或是同一伙人,而陆永霖的死应该也和这两起案件有关,而且凶手有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龙潭岛,现在应该还躲藏在岛上的某处,否则行动不可能这么迅速,我们才刚开始调查‘阿辉’这条线索,他就遇害了,我怀疑应该是在调查‘阿辉’的时候打草惊蛇,让凶手赶在我们之前快一步先杀害了他,现在应该可以将这三起凶杀案定性为是连环凶杀案进行并案调查了。”尧舜思忖道。
“那这么说我们的调查的方向应该没有错了。”
“恩,应该错不了,陆永霖,郭鹏和何耀扬,这三个人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而且根据之前陆永霖吃饭的酒店服务员提供的线索以及现阶段案情的发展情况来分析,我怀疑凶手还有可能要杀两个人。”
“你的意思是,郭鹏和何耀扬就是在陆永霖上岛当天和他一起吃晚饭的四个神秘人中的两个?”
“是的,虽然我们还没有掌握实质的证据能证明,但是从种种迹象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如果是普通朋友见面吃饭,根本没必要搞的那么神秘,他们那样的行为本来就非常反常。”尧舜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挺可疑的,如果他们不想被人看到,为什么不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见面,反而要到酒店呢?而且陆永霖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遮掩,他似乎并不担心被人认出来,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尧舜的怀疑的确不无道理,既然见面怕被人发现,为什么反而要到酒店见面呢?在岛上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见面不是更安全?还不用刻意乔装打扮那么麻烦。
“或许有什么原因他们必须去那吧!又或许是他们并没有想那么多呢?”赵广军模棱两可地说道。
“马上查死者手机的通话清单。”尧舜向侦察员吩咐道。
“尧队,你看,这是从死者的手里发现的,死者死前将这东西紧紧地握在手里,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他的手,把东西拿了出来。”
勘查员将一个装有小纸片的物证袋递给了尧舜,他接过物证袋,仔细地端详着袋内一张拇指大小的皱巴巴的小纸片,从纸质上看,这张小纸片的纸质光滑,而且比一般纸略厚,一面红色,一面白色,像是某种印刷品,在红色那面的边缘上印着一个金色的半弧型图案,图案的边缘有一条条细密且排列整齐的凹槽,有点类似钱币的边缘,但由于图案的大部分都被扯了去,所以图案具体是什么一时间也无法看出端倪。
“这东西好像有点眼熟。”
尧舜皱着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见过?”赵广军好奇地问道。
“让我想想。”
尧舜一边思索着,一边环顾着客房,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尸体身上,顺着尸体手臂所伸的方向,他把目光移向床边的床头柜上。
他走上前,翻开放在床头柜上的土黄色封面的宾馆服务指南,从中拿出了几份宣传材料和便签纸,但从他紧皱眉头的表情来看,这其中似乎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你们刚才搜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份关于寻宝的宣传彩页。”尧舜问道。
“没有,按你的吩咐,这里所有的摆设我们都没变过,还是我们赶到时的状态。”勘查员说道。
“你们到隔壁客房,看有没有一份寻宝活动的宣传彩页,有的话拿过来进行一下比对。”尧舜吩咐道。
接过侦察员拿来的宣传彩页,尧舜先端详了一会,接着就将小纸片摆放在了宣传彩页的右下角位置,结果如他所料,两者无论是纸质、颜色、还是内容都完全吻合,可以肯定小纸片就是寻宝活动的宣传彩页的一部分。
“这份寻宝的宣传彩页有什么问题吗?”赵广军拿着宣传彩页端详着,继而说道:“难道是死者在死前曾在宣传彩页上写下了什么被凶手发现了,所以扯走了大部分的纸?”
“应该不会,氰化物是一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致命的毒药,等死者知道自己中毒的时候,他根本来不及写下什么。而且就算他是在事前写下了什么,既然他能在临死的时候想到要拿在手里,那说明当时写下的一定是一些比较重要的内容,那他为什么不把这么重要的内容写在客房内的正规的便签纸上,并且随身携带,而是写在了一张宣传彩页上呢?所以我怀疑死者拼死都要把这份宣传彩页拿到手里,并不是因为上面写了什么,而是那份寻宝的宣传彩页本身就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难道凶手也是寻宝活动的参与者?”赵广军疑惑道。
“对了,查问过这里的服务员了吗?案发前后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来找过何耀扬。”尧舜向勘查人员询问道。
“服务员说看到死者在遇害前是和一个女人一起回来的,但女人的样貌并没有看清,因为那个女人戴着副太阳眼镜,太阳帽,穿着是长衣长裤,如果不是因为她露在帽子外的长发,服务员连性别都说不准。另外,服务员还提供说那个女人体形偏瘦,身高大约在1.75米左右。”
“又是一个身高1.75米左右的女人?从这个女人的特征来看,和陪陆永霖去海滨浴场的那个神秘女人非常相似。”赵广军说道。
“这个神秘女人到底会是谁呢?而在第二起郭鹏遇害案中,服务员在迷迷 7cca." >糊糊之中看到的那个男人又是谁?他和这个女人会是什么关系呢?又或者说那个男人有没有可能是这个神秘女人假扮的呢?还是说那个男人只是宾馆的住客?几起案件的疑点倒是挺多的,可是要想理出个头绪的确有些困难,而且凶手行凶的速度又比我们快,这样使得我们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尧舜眉头深锁着,说道。
“是啊,而且按你所猜测的,凶手很可能还会再杀两个人,而剩下的那一男一女的身份都还是个未知数,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凶手似乎非常清楚他们的身份,而且对他们的行踪都了如指掌,如果凶手想要继续行凶,随时都有可能,我们根本没办法阻止。如果凶手完成了全部的计划,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潜逃,那样我们想要再抓到他就会非常困难。”
“恩,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我在想,我们或许可以利用我们的有利条件,拖延凶手犯案的时间,打乱他的计划,从而为我们挤出更多的调查时间。”
“利用我们有利的条件,打乱凶手的计划?”
“没错。从三起凶案凶手的行凶手法来看,基本可以认定这三起凶案是同一个或是同一伙凶手所为。虽然暂时我们并没有查出三名受害人之间的关系,但是郭鹏和何耀扬早年就在赌场认识了。如果按我之前的假设,郭鹏和何耀扬就是与陆永霖在酒楼见面的四个人中的两个,那么根据凶手至今所有的行为来分析,他极有可能还要再杀两个人,而且他应该已经在谋划一下步的行动了。在这其中,经过调查,我注意到一点,那就是三名受害人都是独自住进住宿点,而且直到遇害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在所住地约见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上门找过他们,换言之,他们虽然有可能彼此之间认识,但是却刻意避忌相互不往来,无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却正中凶手下怀,被凶手利用,试想一下,如果他们之间在岛上有联系,那么其中某个人遇害,他们肯定彼此间会相互通气,如果他们真的心中有鬼,肯定会由于害怕而逃离出岛,又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岛上等着凶手上门杀他们呢?”
“有道理,再加上我们又没有把消息散播出去,所以知道凶案的人并不多,就算传了些风声出去,也根本没什么人会知道到底死的是谁。”赵广军点头认同道。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再加上四面环海的小岛的特定环境,使得凶手杀人就如同‘瓮中抓鳖’般简单,可是如果我们把鳖从瓮中拿出,放回鳖群中,那样的话即便是凶手认得鳖的模样,相信找起来也会非常困难,更何况这只鳖还是一只受了惊吓的鳖,那他肯定会缩头缩尾的躲藏起来,或者是逃得越远越好。在这样的局面下,凶手要想再找到并且杀死这只鳖,将会是难上加难。”
“我明白了,你是想把凶案的消息散播出去,然后惊动另外那一男一女,从而让他们离开小岛,这样的话凶手就算想要杀他们,还要四处去找人,更何况他们还受了惊吓,肯定会躲起来或是尽快逃得越远越好,这样就能拖延凶手行凶的时间,同时也保护了他们的安全。”
“没错,我们虽然要抓凶手,但也不能不顾及有可能成为凶手目标的受害人的安全,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凶手的目标是否和我猜测的一样,但是既然存在这样的可能性,我们就不能冒险。”
“但是如果把消息散播出去,所有的人都离了岛,虽然有可能打乱凶手的计划,但是调查也会变得困难。”赵广军担忧道。
“我也因为这个问题犹豫过,但这是目前唯一可以拖延凶手行凶的办法,毕竟死者留给我们的线索实在有限,凶手的行动又比我们快,我们只能这样来拖延凶手的行凶时间,否则我担心遇害的人数还会上升。”
的确,如果为了破案而使凶手有可能再杀更多的人,那完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这也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更何况现在一切都还处于猜测阶段,没有人能预料到最终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所以稳妥起见,还是先把消息散播出去,为调查赢得充裕的时间才是上策。
第四章 调查深入
经过周密的部署,调查工作在岛上高调地展开了。
配上几名遇害人照片的协查通报被张贴在大街小巷,而侦察员则拿着遇害人的照片在各家酒店及宾馆,找客人逐一进行询问,并且提醒所有上岛旅游的游客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可以的话尽快离岛。
而在出岛的渡口,侦察员也没有掉以轻心,他们认真地核对所有离岛人员的身份证,并对其住址以及联系方式进行详细的记录,虽然这么做工作量巨大,而且使游客离岛的速度减缓,但是却可以防止可疑人员用假身份证蒙混过关,为接下去的排查工作提供更多的便利。
另一方面,尧舜也没有闲着,既然现场出现了寻宝材料这个新的疑点,他自然是不会轻易就放过,而要想了解寻宝活动的细节,除了找组织这次活动的旅行社了解外,找到其中的参与者自然也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对活动相当有了解的参与者,而这个第一人选自然是那个无宝不落的文物贩子李志强。
见尧舜亲自到酒店找自己,李志强那叫一个热情啊,又是倒茶,又是敬烟的,感觉尧舜和他就像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般。
“你还没走啊?”尧舜落座后,问道。
“行李都收拾好了,不过现在码头那里挤的跟春运的火车站似的,我才不想这时候去凑热闹,反正我又不赶时间,等人都走差不多了我再走。”
“恩,这倒是。”尧舜点了点头。
“尧哥,你来找我不会只是闲聊这么简单吧,有什么事我能效劳的一定尽力而为。”李志强说道。
“和你小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岛上发生的三起凶杀案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知道,你们都这么高调地展开调查了,照片都拿到这里来问了,而且还要我们尽快离岛,能不知道吗?怎么了?尧哥,您来找我,不会怀疑是我杀的人吧?我这几天除了晚上回来睡个觉外,可都在石墓村找宝藏呢。”李志强说道。
“那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尧舜没有正面回答到底是怀疑还是没怀疑,只是提出了新问题,因为对于他来说,在案件没有侦破之前,他不会对任何人是否是凶手这一点做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要是那么简单的话就好了,找了这么几天,还是毫无任何头绪,连宝藏的毛都没看到过。”李志强沮丧地说道。
“那你认为这宝藏到底存不存在呢?”
“这话我不敢说得很绝对,但是旅行社的既然能有胆子搞这么个活动,我感觉宝藏应该是存在的,如果没有的话,那最后旅行社可就没法收场了。”
“那天你去参加活动,500块押金换的所谓的提示是什么,给我看看吧!”
“行啊,就那破提示,有和没有一样。”
李志强从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尧舜。
信封中除了一张普通的A4纸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尧舜打开折叠在一起的纸,纸上除了一幅绘制粗糙的图案外,再没有任何的内容,可当他仔细端详了那幅粗糙的图案后,顿时大吃一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继而又专注地仔细盯着那幅图案好长一段时间。
让尧舜惊讶的并非是绘图者的画功,因为这样一幅绘制粗糙到极点的图就连小学生也能画得出来,他惊讶的是画的内容,虽然图案看上去绘制的粗糙,但是整体却和之前他所翻查过的珠宝行劫案被劫的玉器“勤娘子”完全一模一样,甚至连上面所镶嵌的珍珠的位置都一致无二。
不过虽然内心十分惊讶,但是在表面上尧舜却依然显得十分镇定,在肯定了纸上的图案就是玉器“勤娘子”后,他平静地问道:“你觉得这画指的是什么?”
“我看来看去也就是画了一朵牵牛花,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任何的门道来。”
“那你认识这个东西吗?”尧舜拿出那张玉器“勤娘子”的照片递给李志强。
“认识,这能不认识嘛!‘勤娘子’这件玉器据说那可是价值连城啊!当年拍卖行还好一番进行了宣传,不过很可惜,被人劫了,那起劫案也是轰动一时。黑市上这东西的价格现在已经比当年涨了整整一倍,可是自从劫案后,它的下落始终是个谜。”
“你小子对这些事还挺关注的嘛!”
“呵呵,主要是我就好这玩意儿,所以多少都会关注一下,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嘛!”李志强调侃道,“尧哥,我跟你说,就这‘勤娘子’,先不说那块用来打造的羊脂玉有多值钱,就那上面镶嵌的珍珠随便抠一个下来卖都相当值钱,因为那珍珠全是从天然珍珠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粒都毫无瑕疵,而且大小全都一致,可谓是珍珠中的极品啊!”
李志强提起“勤娘子”,顿时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就好像那是他家祖传的物件一般。
“看来你也对这件玉器觊觎很久了吧!”
“这话还真不假,不过尧哥,我可没有参与当年的那抢劫案啊!这方面我能拿我的人头担保,您大可以安一百个心。我就算再如何觊觎这件玉器,也不可能找人去抢的,一来这抢珠宝是大案,我可不想下辈子在牢里度过;二来玉器这东西易碎,万一抢劫过程中有个闪失,碰碎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是就最好了。”
“不过尧哥,经你一提起这事,我再仔细这么研究一下,这宝藏提示上面的图和‘勤娘子’还真的是有几分的相似,该不会‘勤娘子’就是这次寻宝活动的宝藏吧?”
李志强拿着寻宝活动的提示纸和“勤娘子”的照片仔细地端详了片刻后两眼放光,兴奋地问道。
“这话我可没说,我来找你是了解一下关于凶杀案的情况。不过如果你小子敢把刚才的话传出去,影响了警方的办案,那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清楚。”
“不敢不敢,我这嘴可严实着呢。这种事我保守秘密都来不及,哪会往外传呢?”李志强狡黠地笑着说道。
“我问你,你之前还在干文物走私的时候,真的没有收到过关于‘勤娘子’出售的风声?”
“不瞒尧哥您说,当年‘勤娘子’的劫案在道上也算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有钱的买主都在托人四处打听消息,这其中以国外的买家居多,毕竟这‘勤娘子’被劫后就变成了赃物,国内的买家真正敢接手的没几个,谁都怕惹祸上身。那些国外的买家甚至花了大价钱请私家侦探寻找,他们还扬言,只要能找到,出多少钱都不在乎,不过很可惜,由始至终都没有收到任何人把这件物品拿出来出售的消息。”
“是真的没有,还是知情不报啊?”尧舜表情严肃的质问道。
“尧哥,我要是瞒您,我就是这个。”
李志强说话的同时,用手比划出了一个“王八”的造型。
“你刚才说国外的买家还请私家侦探寻找过,那有没有哪个私家侦探有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是谁抢劫之类的。”
“尧哥,你们警察都没查出什么来,那些私家侦探又怎么可能查到蛛丝马迹呢?他们捉奸查第三者倒是在行,如果指望他们办什么刑事案件,那就真的是‘岸上捞月——白费功夫’。还有一些大买家雇了些道上的人进行调查,毕竟像这样的大案可不是谁都敢做的,可是查来查去就是查不出半点眉目,不然的话这东西也不会现在涨到6000万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估计这也就是个保守价,毕竟至今为止‘勤娘子’下落不明,没有看到实物之前,谁也不敢对它估价过高,我相信如果‘勤娘子’出现了,那它真正成交的价格肯定远不止这些,或许还能是这个价格的几倍呢!”
“6000万还只是个保守价?成交价还有可能是这个价的几倍?还真是有人不拿钱当钱啊,花那么多钱买这么件东西,值得吗?”
“尧哥,您这就不懂了吧!这些东西在喜好他的人眼里可都是无价之宝,尤其是那些喜好收藏的有钱人,别说6000万了,你就是让他出6个亿,他绝对眼睛都不带眨的,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嘛!而且一般愿意花钱买这些东西的买主,他们根本不在乎钱,只要东西好,能让他们拿出去显摆,多少钱都不在话下。”
“你这说的倒的确是实话。”尧舜认同道,继而说道:“我同事应该有拿遇害的三个人的照片到你这问过了吧!那三个人你有印象吗?”
闻言,李志强立刻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尧哥,您也知道了,我现在也算是从良了,道上的人和事我都是能不提就不提,避嫌嘛!之前他们来问,我就随便敷衍了事,这要不是尧哥您问起,我绝对不会说的。”
“你小子倒挺给我面子啊!”
“那可不是,尧哥您可是我最佩服的人了。”李志强谄媚地笑道。
“行了,少给我贫,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尧舜催促道。
“是这样的,那天我不是去那个寻宝活动买这破提示嘛,当时不是还遇到尧哥您吗,您走后,我就在停车场等了会,我想看能不能遇到认识的同道中人,好歹也能多个人出谋划策嘛!结果就让我见到了何耀扬,那小子十年前突然失踪了,现在又出现了,让我感觉挺意外的,毕竟当年和这小子也曾有过交际,于是就上去想打声招呼,当时那小子正在打电话,我就在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把他吓了一跳,随即就把电话挂了,我就问他‘还认识我吗?你小子这些年跑哪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瞪着眼骂了我一句‘神经病’,然后就钻进车里一溜烟跑了,尧哥,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也太他妈不仗义了,当年还是个小混混的时候,那就是个替人跑腿卖命的狗,现在倒好,几年不见就狗眼不识人了。”李志强愤愤地说道。
“当时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和他在一起吗?”
尧舜对于何耀扬的人品根本没有任何兴趣,他只想知道对于破案有直接关系的线索。
“没有,就他一个人。”
“那你当时有没有听清他打电话说的内容?”
“我就听到了一句,他说什么‘东西已经拿到了,果然有人已经知道了那事’,之后我就拍了他的肩膀,他就挂断电话了。”
“那你对何耀扬了解吗?他都和什么人走的最近?”
“只是认识,还谈不上有多了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普通的小混混,不过他这人手黑胆大,打架不把人打个半死不算完,所以在道上也算有点小名气,可是因为野心太大,所以始终得不到那些大哥的器重,那些大哥也怕给这小子机会后,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还有可能被他谋朝篡位,所以那些大哥都是有事才找他,没事对他也都是爱答不理的,说白了,他小子也就是一个打手,谁给钱就给谁办事。有一次我和一个道上的大哥去买一批出土文物,那大哥担心对方黑吃黑,于就是带上了何耀扬一起去,我和他也是那时候认识的。要说什么人和他走的最近,在我印象里好像就只有一个,我记得有一晚到大排档吃饭,看到他和一个人在一桌吃宵夜,于是就上去打了个招呼,还聊了几句,他和我说那人叫‘豆子’,和他是发小,我当时一看‘豆子’那模样,就知道是个吸白面的主。”
“‘豆子’应该是外号吧!有真名吗?”
李志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当时也就是碰巧见着面了,随便聊聊,哪会细问啊!”
李志强所说的部分内容和高大龙对何耀扬的了解可谓是不谋而合,可见这个何耀扬的确不是什么善类,如果在他身上真的有些什么事的话,完全不足为奇。
而‘豆子’这条线索相比之下就显得重要了许多,再有就是在寻宝活动当天和何耀扬联系的那个人也值得怀疑。
于是尧舜决定兵分两路,一路通过吸毒这条线索调查“豆子”,另一路则对何耀扬在寻宝活动当天的电话记录为主,尤其是重点排查在李志强所说的那个时间段呼入呼出的电话记录,以求尽快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与此同时,在岛上的大规模调查工作也取得了初步成效,出于对人身安全的考虑,众多游客在警方的劝说下,都选择了暂时离开岛。
仅过了一天的时间,龙潭岛上各旅游景点就变得空无一人,仿佛到了旅游淡季似的。
相比起旅游景点的冷清,出岛的码头却是人头攒动,好一派忙碌的景象,不过由于不是出于本意想要离开,所以每位游客的脸上都写着“无奈”两个字,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在上船的那一刻回头瞄上几眼,一幅恋恋不舍的模样。
赵广军站在码头,看着等候出岛的人群,有些不安地向一旁的尧舜询问道:“尧队,你觉得那两个有可能成为凶手接下去目标的人会在人群里吗?”
“不知道,如果他们不怕死的话,就还有可能在岛上,可是如果他们怕死的话,相信应该会选择离开。”尧舜皱着眉头回道,此时他的心也有些七上八下的。
待大多数游客都顺利离开后,尧舜这才坐上了最后一班的轮渡,离开了龙潭岛,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到底为什么旅行社要搞这么一次寻宝的活动?而寻宝提示的图案居然和当年被劫的玉器“勤娘子”如出一辙,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而为呢?
之所以他把重点放在了寻宝活动上,就是因为何耀扬手里紧攥着的那片寻宝活动的宣传彩页的碎片,如果不是因为那宣传彩页的碎片,他也绝对不会去找李志强,从而在寻宝活动的提示中发现上面所画的图案和当年的珠宝劫案中被劫的玉器“勤娘子”完全一样。他相信那很可能是何耀扬在死前留下的重要线索,因为以氰化钾的毒发速度来看,当何耀扬在知道自己中毒之后,他能做的除了垂死挣扎的那几秒钟时间外,应该不可能再有多余的动作才对,也就是说,如果那宣传彩页不重要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在垂死的这几秒钟时间冲上去抓在手里,而他的这一行为显然连凶手都没有预料到,否则以当时何耀扬的情况来看,凶手完全有能力在第一时间阻止,而根本不用被动的事后再去他的手中抢那份宣传彩页。
无论是何耀扬还是凶手,似乎都把这份宣传彩页看的非常重要,如果不是因为何耀扬在这份彩页上写有什么重要的线索的话,那就说明这份彩页本身就是一个线索。
所有的线索看似零碎,但其中又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警局的会客室里,尧舜见到了组织这次寻宝活动的曼妙时光旅行社的负责人刘成林。
“刘经理,非常不好意思,深夜还把你请来这里,但是没有办法,有一起案件我必须找你来了解一下情况。”尧舜说道。
“哪里的话,配合警方的工作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我能帮你们什么呢?”刘成林问道。
“这项活动是由你的旅行社负责举办的吧!”
尧舜将寻宝活动的宣传彩页推到了刘成林的面前。
刘成林瞄了一眼,说道:“是的,这是由我的旅行社办的,而且是由我负责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项活动是真的吗?真的有宝藏?”
尧舜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刘成林,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
“警官,你怀疑我骗人?我的旅行社虽然规模小,但却是正规的旅行社,我所有的证照都是齐全的。”刘成林辩解道。
“你不用紧张,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看你们宣传搞这么大,如果真是骗人的话,那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
“那是当然,如果骗人的话,我也不会那么招摇了,还在报纸上做广告。”
“我主要不是质疑活动的真实性,而是想了解一下关于这个寻宝活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宝藏又到底是什么?”
“这个……”刘成林犹豫着,似乎有点不太想说。
“你放心,你所说的我们警方一定会替你保密,保证今天我们的对话不会外泄的,不会影响到你们活动的公平性。”尧舜正色道。
“其实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因为你的问题我都没有答案。”刘成林为难地说道。
“你没有答案?你不知道宝藏是什么?”尧舜惊讶道。
“是、是的。”刘成林尴尬地回道。
“这些可是最基本的问题,你居然都不知道,那寻宝活动不是假的是什么?”尧舜质问道。
“这个……”
面对质问,刘成林一时语塞,他虽然很想替自己辩解,可是却又的确是找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
“你既然不知道宝藏是什么,那你又怎么敢举办这样的活动。”
“其实……我……其实……这个……”
刘成林开始紧张了起来,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到了这里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那么我就只能强制要求你中止这一次的寻宝活动,而我们之间的谈话也将会改在审讯室里进行。”尧舜严肃地说道。
“别别别,我说,我说。”
刘成林用微微颤抖的手掏出了手帕,擦拭去了额前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然后他稍稍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宝藏到底是什么,甚至我连那里到底有没有宝藏都不是很肯定,只不过人家给了钱了,而且又不需要我承担任何的风险,那我就答应了。”
“是谁给你钱让你这样做的?”
“就是这个人。”
刘成林从钱包中翻出了一张印有身份证的纸递给了尧舜。
身份证上写着“罗浩”这个名字,尧舜见状,立刻叫一旁的警员拿着这张纸去进行调查。
“那这个罗浩本人你见过吗?”
“没有,都是他主动联系我的。”
“你把他和你开始联系的所有情况都给我详细说一遍。”
“大约在一个月前,这个人的电话打到了旅行社,说是要找负责人,同事就把电话转给我了,那人说,他有个项目想和我合作,可以帮我的旅行社增加客源。说实话,我的那旅行社规模不大,平时生意算不上好,每个月的收入扣除掉支出,只能勉强有点盈余,如果再没有一些能揽到客人的手段,那关门是迟早的事,虽然我也曾做过广告,进行过宣传,可是没有用,因为项目没有什么特点,价钱上也没有什么优势,所以收效甚微,而且广告费用又那么高,成天进行宣传我根本吃不消。之前我还在为如何招揽生意发愁,现在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说能帮我增加客源,有钱赚,我当然乐意,又怎么会拒绝呢!”
“他所说的项目指的就是寻宝活动,对吗?”
“恩,当时他在电话里和我说,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随便说说的,这年头,哪有那么多宝藏,又不是拍电视电影的,可是他说他可以给我50万,这其中包含了保证金和广告宣传费用,保证真的有宝藏,而且参与活动的人也不需要掏一分钱,找不找得到宝藏全看个人能力,和旅行社又没有任何的关系,旅行社只是提供给他们一个这样的平台而已。我仔细想了想也是,眼下正值暑期,正值旅游旺季,通过这样的活动来增加一下旅行社的人气,而且宣传方面我又不需要付一分钱,也不会惹上什么麻烦,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他和你非亲非故的,给了你50万搞这活动,让你的旅行社能增加人气,让你赚钱,可是他呢?他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没有问过吗?”尧舜问道。
“有,他说他是希望通过这个活动能和一位多年前的友人和好。他说他和那个友人早年闹了点小误会,之后那名友人就远走他乡,他们之间也失去了联系。然而最近他听说这位友人回来了,但又不知该如何和他重归于好,他和这个朋友当年都特别喜欢寻宝这样的探险活动,他们也正是在这样的活动中认识的,所以才想搞这么个寻宝活动,把一件他们都知道的东西藏在了岛上某处,然后让这名友人去寻找,借此重修他们的关系,但他又不想只让他的这名友人参与,那样显得太做作,所以就想把活动搞大,让所有有兴趣的人都来参与,他说到时候会给我一个关于宝藏的提示,而这个提示只有他的友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别人根本看不懂。到时候,他找到了友人,我又赚足了人气,双赢的结果,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烂的理由你也信?”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相信了。”
“鬼使神差?我看是钱闹的吧!如果没有那50万,你也不可能答应吧!”
尧舜的话一语中的,说到了刘成林的心里,他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这个和你联系的人你见过没有?”
“没、没有,我们一直都是通过电话联系的,他说他不想太张扬,免得被友人知道是他刻意安排的,那样反倒会误了事。”
“那钱和所谓的提示呢?他是怎么交给你的?”
“是有一天早上,我一到旅行社,就看到门口有个包裹,写着我亲收,我打开来就看到了钱和那张提示宝藏的纸,我这也就相信这事是真的了,于是就搞了这次的活动。”
“50万,就能让你在没看到人,没确定事情真假的情况下搞了这样的活动,你知道这其中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吗?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说得一点也没错。”尧舜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此时,刘成林已经感觉到寻宝活动出了岔子,但因为心虚,他不敢多问,只能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虽然找刘成林搞寻宝活动的人找借口头头是道,但却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
那个人之前说和友人早年闹了点小误会,之后友人就远走他乡,两人间也失去了联系,可是现在友人回来了他却非常清楚,如果说这还能用找私家侦探调查过或是通过友人的朋友得知了情况来解释,还能勉强说得通的话,那么关于宝藏的提示就未免假到家了。
那个人说宝藏的提示只有他的友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他又担心只让这名友人参与会显得太做作,所以才会想把活动搞大,可是到时候他的友人一看提示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那直接找个人拿着提示去请友人寻宝和现在这样搞个寻宝活动让友人去寻宝,有什么区别呢?反正友人只要一看提示就什么都清楚了,又何必拿出50万搞个寻宝活动这样多此一举呢?而且他又如何保证友人一定会参加活动?万一友人不看报纸,或者有事不能参加,那不等于活动白搞了?
很明显这个在幕后策划寻宝活动的人刻意从一开始就想隐瞒一些事情,而这个人到底和几起凶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和当年的珠宝行劫案有没有关系呢?
正当尧舜一筹莫展之际,负责调查与何耀扬关系密切的“豆子”的侦察员传来了好消息,已经找到了“豆子”,原来他因为贩毒,在半年前已经被抓了。
“豆子”本名陈冰,因为个子矮小,所以外号叫“豆子”,他吸毒成瘾,曾经四次被家人送到了戒毒所强 5236." >制戒毒,但是从戒毒所出来后又开始复吸,第四次出了戒毒所后,再次吸食上毒品,家人就再也没有管他,并且把他赶出了家门,任由他自生自灭,而他在没有毒资后,就干起了以贩养吸的勾当,在半年前因贩毒被抓。
审讯室里的气氛沉闷,“豆子”陈冰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不停地打着哈欠,如同一滩烂泥似的软绵绵地歪坐在椅子上。
“警官,这都几点啦!你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陈冰揉着浮肿的双眼,一脸不满的表情。
“才凌晨1点而已,还不算晚吧!和你以前通宵泡吧相比,早多了。我也知道你困,其实我也很困,如果你能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出来,交代清楚了,那我们就都能早点回去睡觉了。”尧舜说道。
“警官,我该交代的早都已经交代过了,你还想我交代什么,我哪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出来的,法官不都已经判了刑吗?这还不够?”陈冰不耐烦地反问道。
“你交代的是贩毒的事,而我要问的是别的事。”
闻言,陈冰疑惑地盯着尧舜,说道:“别的事?别的什么事?警官,你可不能随便冤枉我啊!该交代的我可已经都交代了,再没什么事隐瞒了。”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何耀扬你认识吗?”尧舜直截了当地问道。
陈冰眨了眨他那双小到只有一道缝的小眼?睛,回道:“不、不认识。”
“不认识?那何文辉呢?他可是你的邻居,还是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你别告诉我你也不认识。”
“你说何文辉啊!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呢!不过他前些年离开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陈冰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回道。
“何文辉就是何耀扬,何耀扬就是何文辉,你会不知道?我告诉你陈冰,少在那给我打马虎眼,警方能这么晚对你进行提审,就肯定是有事,而且也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否则你当我们没事三更半夜的拿你寻开心吗?”尧舜严厉地呵斥道。
“不是我不知道,只是自从他十年前离开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这些年来他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要不是警官你刚才提醒了我,我还真就把他给忘了。”陈冰替自己辩解道。
“那之前的呢?”
“警官,虽说当年我和他关系是挺近的,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刚才也说过了,如果不是警官你提醒我,我都差点把他这个人给忘了,人都差点给忘了,又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些尘年旧事呢?你们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干吗不直接找他呢?我现在真的很困啊!”陈冰打着哈欠,继续着他那吊儿郎当的态度。
“啪!”尧舜重重地一拍桌子,怒瞪着陈冰,两道犀利的目光如同两柄泛着寒光的利剑直射向了陈冰,让对方顿时一惊,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颤,之前还满脸倦意的他立刻清醒了许多。
“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陈冰一脸委屈地说道。
“你少给我来这套,别以为能糊弄过去,不妨坦白告诉你,何耀扬死了,你不清楚他的事,还有谁清楚?”尧舜质问道。
“什么!他死了?”陈冰惊讶道。
“两天前被人杀了。”
“警官,这事可与我无关,我一直都被关在牢里啊!”
“我有说是你杀的吗?你紧张什么?难道你心里有鬼?”尧舜质问道。
“没、没有,我没有紧张,人又不是、不是我杀的,我心、心里怎么、怎么会有鬼。”陈冰紧张的结结巴巴地说道。
“有没有鬼的,你心里最清楚。”尧舜瞪了一眼陈冰后,继续说道:“如果你心里没鬼,紧张什么?”
面对尧舜的质问,陈冰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低下了头。
“把头给我抬起来!”尧舜喝斥道。
闻言,陈冰又迅速抬起了头,此时的他因为紧张,额前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你是不打算自己说出来了,是吗?”尧舜继续步步紧逼。
“我……”陈冰抹了把额前的汗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好,我先让你看三样东西。”
尧舜拿着寻宝活动的宣传彩页、寻宝活动的提示纸和被劫珠宝“勤娘子”的照片走到了陈冰面前。
“这一份,是何耀扬在临死前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这一份,是这个活动的一个提示;而这一份,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一个珠宝行劫案中被劫的玉器‘勤娘子’的照片。”
尧舜将三件物证递到了陈冰的手中,而就在陈冰接过“勤娘子”照片的时候,听到尧舜说到了十年前的珠宝行劫案,他顿时像触了电一般,手猛地一颤,照片掉在了地上。
尧舜见状,眉头微皱,随即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此时的他似乎心里已经有了些底,他弯下腰捡起“勤娘子”的照片,然后满意地坐回了审讯桌边。
“看完了这三样物证,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尧舜此刻反倒是不着急,因为从陈冰刚才的反应来看,很显然他是知道一些事情的,破案的关键很可能就在他的身上。
“没……没有。”陈冰紧张的有些结巴。
“没有?看来你是不想自己坦白了是吧!陈冰,机会我是都给你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由我来说。”尧舜顿了顿,继续说道:“何耀扬在死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握着这个寻宝活动的宣传彩页,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或许这正是他留下的一条破案的线索,顺着这条线索,我就查到了这个寻宝活,从中查出了第二份证物,也就是画着一个图案的寻宝活动的提示纸,根据这幅图案,我们又查到了当年被劫珠宝‘勤娘子’的身上,通过对比,证实了提示纸上的图案就是被劫珠宝‘勤娘子’。至此,三条线索可以说是完全衔接在了一起,再加上十年前的珠宝行劫案至今未破,而何耀扬心狠手辣在道上也是出了名的,所以我有猜测何耀扬和当年的劫案有一定的关系,而且他的死也极有可能和珠宝劫案有关。陈冰,你可以撇清和何耀扬之间的关系,但也仅限于他在外地的这十年的时间,那十年之前呢?你说你不记得了,你认为我会信吗?当年因为案件的线索有限,没有查到何耀扬的身上,而你自然也不在调查之列,可现在线索出现了,你认为以一句‘不记得了’就能敷衍了事吗?如果你认为所有的一切都能随便敷衍过去的话,你也不会被抓进牢里,我们警方的办案能力你早就领教过了,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尧舜的推断似乎都在点子上,陈冰听完后,显得比之前更加紧张,坐立不安的他低垂着头, 4e0d." >不停地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想借此平复一下紧张的心情,但当他抬头看到尧舜向自己投来的两道犀利的目光的时候,又慌忙地低下了头。
“怎么?心虚了?如果你没做过亏心事,怕什么?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尧舜厉声喝道。
陈冰的头就犹如弹簧般抬了起来,可他只是瞄了尧舜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可是却又不敢再低下头,于是他只能把头扭到一侧,以回避那两道让他感觉到恐惧的目光。
“你可以继续沉默,但是我们警方绝对不会因为你的沉默就停止了调查,十年前的劫案是起大案,十年后的凶杀案同样也是,既然两者牵扯在了一起,那么我们警方肯定会追查到底,直到查出真相为止,所有和案件有牵连的人都别想轻易逃脱,你现在可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让我们查到你刻意隐瞒了重要的情况的话,那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尧舜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审讯室,而他自然不会轻易地离开,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给陈冰施加压力,进一步瓦解其心理防线,以陈冰的状态来看,他的心理防线早在听闻“十年前珠宝劫案”的那一刻就开始动摇了,如今只需要再稍稍地加点力,他自然就会将知道的和盘托出。
当尧舜走到陈冰身边的时候,陈冰终于“投降”了,他结结巴巴地哀求道:“警……警官,别……别走,给……给根……给根烟抽行吗?”
尧舜停住了脚步,他瞄了眼陈冰,刻意犹豫了片刻,方才点燃了一支烟递给了陈冰。
陈冰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烟,然后放在嘴里猛吸了起来,在一阵的吞云吐雾后,他紧张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些许。
“警官,如果我把知道的都坦白了,会减刑吗?”
陈冰可怜兮兮的看着尧舜,说话的声音含糊且细小,如果不是因为审讯室此时异常的安静,估计没人能听到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瞒你,这个我说了不算,不过如果你所说的有助于警方破案的话,那么就是有立功表现,我会向法官请求对你减轻处罚或者减刑。”尧舜态度诚恳地说道。
“那我说,反正何耀扬也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陈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然后稍稍缓了口气,说道:“何耀扬离开的这些年,他真的没有找过我,他的事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十年前,也就是珠宝行劫案发生之前,他的确有找过我,但我不敢肯定事就一定和珠宝行劫案有关。”
“有没有关系我们会查,你只需要把你知道地说出来就行。”
“是这样的,就在珠宝行劫案发生前的半个月,何耀扬找到了我,他让我帮忙搞四把枪和一些子弹,他说无论多少钱,不管是什么样的枪,只要能搞到就行。说实话,他那人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平时打架都能把人打个半死,这真要是有枪在手,那还不得闹出人命啊。我当时就问他,要枪做什么,他说让我别管那么多,知道得越多死的就越快,叫我只管去搞枪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要问,还让我千万别走漏风声,否则就翻脸无情。我知道他说的出做得到,所以也就不敢再多问什么了。他当时就给了我30万,说是给我的辛苦费,买枪的钱另算,还说如果我不拿这钱,他就找别人想办法。30万当时摆在我的面前,我怎么可能不动心呢,正好我那时候手头紧,看在钱的份上就答应了。”
“何耀扬为什么会找你帮他搞枪?”
“一方面因为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他信任我,知道我不会乱说话,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认识一个叫‘老八’的人,这个人会做枪,有一次喝酒的时候我有和何耀扬提到过。”
“‘老八’全名叫什么?”
“冯波,因为在家里排行第八,所以都叫他‘老八’。”
“恩,你继续。”
“这个‘老八’和我一样,也是个瘾君子,戒了吸,吸了戒的,我们也是在戒毒所里认识的,他说他爸以前在兵工厂干过,从小跟他爸学过做枪的手艺,每次毒瘾犯了,又没钱的时候,他就靠做这玩意赚点毒资。他说他从不卖枪给道上的人,因为那些人心狠,枪到他们手上肯定出事,他的枪大都卖给一些做生意的,因为这些人有钱,买枪除了收藏之外,大都是为了防身的,没事的时候谁也不敢真的打出响来,毕竟这枪一旦打响,再小的事也会变大,这些做生意的谁也不愿意随便惹祸上身,所以枪在他们手上安全。而且他只卖给熟人,一直都相安无事,没惹出什么麻烦。我找到了‘老八’,让他做四把枪,我也不敢和他说是何耀扬要枪,毕竟让他知道是道上的人要枪,他肯定是不会做的,于是我就说是有个做生意的朋友喜好打猎,而且特爱枪,所以想请他做几把收藏,没事的时候还能去山上打个猎,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之后我就付给了他十万订金。”
“你看看这照片上的是不是‘老八’?”
尧舜将当年遇害的贩枪嫌疑人的照片递到了陈冰面前,陈冰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那之后呢?”
“之后‘老八’就让我等消息,说做好了会联系我,大概过了一周多吧,他就联系我去取枪,我当时就和何耀扬说了,他说不用我去取,他要亲自去取,顺便看看货怎么样,免得被人骗,于是我就把‘老八’的地址告诉了他,结果第二天就传出珠宝行被劫的消息,而且还开了几枪,打死了一名护卫,当时我吓得都不敢出门了,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何耀扬,问他和抢劫的事有没有关系,他挂了电话后就冲到了我家,并且恶狠狠地对我说,让我少管闲事,把嘴闭上,不该问的一句也别问,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别多嘴,尤其是买枪的事,如果传出去一点风声,他绝不会手下留情,之后又扔给了我20万,就走了,再往后我就没和他再联系了。”
“那他就没确切地说抢劫的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没有,当时看他那样子,我根本不敢细问,我真的怕知道的太多他会把我给杀了。后来听说‘老八’被人做掉了,时间正好是何耀扬去拿枪的那天,我就仔细琢磨了一下,案子十有八九跟何耀扬有关,毕竟他和‘老八’不熟,而且如果他买枪真的是为了抢劫珠宝行的话,那么以他的为人,肯定会杀人灭口。”
“依你这么说,珠宝行劫案是何耀扬做的?”
“我看没有十成,也有九成。”
“何耀扬杀了‘老八’,是因为和他不熟,为防泄密才杀人灭口,而何耀扬却没有杀你,这说明他对你很信任,虽然他心狠手辣,可总算还是个顾及兄弟情谊的人。”
“可不是,不然我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从当年珠宝行劫案来看,劫匪总共有四个人,假设案子真是何耀扬做的,以他的为人和行事手法来看,他不可能找几个自己完全不信任的人一起做这么大的案子,以你对他的了解来看,他会找哪三个人和他一起干?”
“这个嘛……”陈冰思索了片刻,说道:“其实说实话,我和何耀扬的关系虽然近,但是他并不是什么话都会和我说,他曾经和我说过,有些事不是不想和我说,而是怕我知道了之后会害了我,毕竟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真正的朋友。”
从陈冰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何耀扬虽然在道上是恶名昭彰,不过对兄弟倒是有情有义,总算是一个仗义之人,这和现今社会上那些在人背后施冷箭、甚至为了自身利益连兄弟都出卖的卑鄙小人强多了。
“给我想清楚了再说,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连一个信得过的朋友都没交到。”
陈冰思索了片刻后,显得有些犹豫地说道:“要说何耀扬信任的人,除了我以外,的确还有一个,可是我不知道他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你现在只需要把知道地说出来,至于你说的人和案件有没有关系,我们会进行调查。”尧舜严肃地说道。
“这人叫龚秀云,曾经是道上大哥马涛的女人,认识的都会尊称一声‘云姐’。”
“是个女的?”
尧舜此时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难道这个龚秀云会是那天在岛上和陆永霖见面的四个人中的那个女人?
“之前何耀扬曾经在马涛的手底下干过一段时间,刚开始的时候马涛很欣赏何耀扬心狠手辣这一点,但是后来他发现何耀扬的野心太大,他担心如果让何耀扬在帮派中站稳脚跟的话,会有被他‘谋朝篡位’的危险,所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赶出了帮派。但也就是何耀扬在帮派的这段时间,和龚秀云搞在了一起,不过这事除了我以外,再没有人知道。”
“马涛既然是帮派的大哥,那他的情人又怎么会看上像何耀扬这样的没权没势没地位的小混混?”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主要就是因为何耀扬胆大再加上龚秀云被欲火憋着了呗!”
“什么意思?”
“别看马涛在人前有模有样、耀武扬威的,但其实根本只能算半个男人。早些年他还不是大哥的时候,和人打架,结果被人打伤了下身,从此就失去了性功能,再也不能和女人上床。他当上大哥后,担心这个秘密被人知道了会成为别人的笑柄,从而影响他大哥的威严,于是就找了龚秀云当他的情人,每次在外面玩他都会把龚秀云带上,借此掩饰他生理缺陷的秘密。不知道还以为他感情专一,其实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而龚秀云,虽然是黑帮大哥的女人,但是却从和马涛发生过关系,而别的男人又不敢碰她,生怕惹祸上身。但是何耀扬就不一样了,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再加上他长得算挺帅的,所以很快就和被欲火憋得不行的龚秀云混在了一起,不过因为当时他还没有什么势力,所以这事就一直瞒着没让任何人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一次我去找他,正巧被我撞见龚秀云从他家里出来,肯定他也不会和我说这事。”
“那何耀扬当年买枪的事龚秀云知道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
“何耀扬当年离开这里,有带着龚秀云一起走吗?”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自从他来威胁过要我别乱说话后,我就没再敢和他联系了,不过我想应该是带了,因为当年那劫案发生后没多久,马涛就因为被人举报非法经营赌场,放高利贷,收保护费,暴力抢占工程,强迫妇女卖淫等事被抓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他一垮台,他的手下逃的逃,被抓的被抓,我想在这种情况下,龚秀云除了跟何耀扬走,应该也没别的地方能去了吧!”
“在何耀扬认识的人里,有一个叫郭鹏的人,你知道吗?”
陈冰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我有听他提到过,但是我不认识这个人,好像这个郭鹏以前是何耀扬看场子的一家赌场的常客,何耀扬说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赌钱无论输赢都会给他一点好处,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混熟了。”
“那在何耀扬买枪前后,你知不知道他和郭鹏有没有过什么联系?”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警官,你想想看,就这买枪的事他都已经让我少管了,其他的事又怎么会和我多说呢?”
结束了对陈冰的询问后,尧舜将现阶段所掌握的情况重新梳理了一遍,他感觉何耀扬就是这几起凶案的突破口,如果能从他的身上寻找到更多的线索,那么对于破案肯定会有非常大的帮助。
而目前最重要的应该就是查找龚秀云的下落,一方面因为她是案件调查至今唯一身份明朗化的女性,另一方面也因为她和何耀扬的关系,如果当年的珠宝劫案与何耀扬有关的话,那么她很有可能知道当年劫案的真相。
第五章 并案调查
清早,局长沈鑫前脚才进办公室,尧舜后脚就跟了进去。
“案子有进展了吗?”还没等尧舜开口,沈鑫就先开口问道。
“有了,进展还算顺利,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相信这一次不仅能破了凶杀案,而且连十年前的珠宝行劫案也能一并破了。”尧舜自信地说道。
“哦!你这一大早的算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啊!”沈鑫笑道。
“这礼最后您能不能收到,还需要您的帮忙啊!”
“就知道你小子这礼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就送到我手里,说吧!要我帮什么忙?”沈鑫笑着问道。
“是这样的,当年那件珠宝行劫案不是三队老王负责的嘛,我想您出面和他协调一下,看能不能把档案转到我这边,由我负责继续侦办。”
“你是想并案调查?”
“恩,只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很拿出非常有利的证据证明凶杀案和珠宝行劫案有关系,只是凭现阶段手头上掌握的一些细微的线索表明两起案件很可能有牵连。”
“你是担心证据不足,没有充分的理由让老王那边把案件交给你,是吧?”
“是啊,那案子老王都跟十年了,现在让他交出来的确有些为难,换成是我,我也希望能亲手破案。”
“行啦!案子到谁手上不是办啊!关键是能不能破案,我现在马上叫老王把案子转到你那边去,并且让他协助你一起侦办这两起案件。”
“那我就先谢谢局长帮忙啦!”尧舜心满意足地谢道。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份大礼,希望下次来,会给我把大礼送来。”沈鑫笑道。
虽然说珠宝行劫案十年都没有侦破,但是看着厚厚的一摞调查资料,显然侦察员都费尽了心思,而且调查的非常认真,但是面对少的可怜的线索,案件无法侦破也是没有办法的结果。
当年的调查首先对所有珠宝行内部的人员进行了一次摸排,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除了沈旭良外,再没有人有作案的动机。
另一方面对枪源的追查,虽然查到了嫌疑人冯波,但是由于冯波为人孤僻,和左邻右舍没有任何的交际,所以他在遇害前接触过什么人根本没人知道,线索至此也中断了。
至于被劫珠宝的下落始终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
“怎么样?那些调查资料能帮上你吗?”
尧舜正看着资料,就听门外传来了说话声,他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刑侦三队的队长王越凯。
“怎么样?案子有进展了吗?”王越凯坐定后,问道。
“唉!暂时还是没有一点眉目。”尧舜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说道:“老王,这案子你都跟十年了,现在让你转过来,没有意见吧!”
“看你,多虑了吧!案子给谁不重要,关键是要能破了,说心里话,我还真担心如果这案子在我手上直到我退休的那天都没破,那就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王越凯说道。
“这倒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如果带着没有侦破的案件退休,那绝对是人生最大的一个遗憾。”尧舜点头同意道。
“呵呵,这话题扯得有点远了,说正事吧,案子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王越凯问道。
“我仔细研究过当年的珠宝行劫案,这起案件从劫匪抢劫的整个过程来看,很明显是经过了精心策划,而安保主任沈旭良又是除了珠宝行负责人外唯一知道当天珠宝运送相关事宜的人,之后除了在他的尸体上发现的价值100万被劫的珠宝外,还有就是他在案发前半个月还清了全部的欠债,还让妻子重新入院治疗,并且银行账号还多出了50万元存款,结合种种的疑点,怀疑他是劫匪的帮凶也在情理之中,而他的死也可以看作是拿了劫匪的酬劳后,又想私吞100万的珠宝,所以才招来了杀身之祸。不过,虽然沈旭良有作案的动机,也符合犯罪嫌疑人的特点,但是这其中却存在一个疑点。”
“你的意思是指在沈旭良身上发现的那100万被劫的珠宝吧?”
“是的,如果沈旭良真的和劫匪是一伙的话,那么就算他真的想要私吞那100万的珠宝,结果被劫匪发现从而杀了他,那么为什么劫匪还要留下那100万的珠宝呢?而且就算沈旭良是为了给妻子治病,所以才参与了抢劫,可是珠宝的总价值在4000万,他帮劫匪里应外合,冒这么大的风险,算上之前他所欠的债,再加上存进银行的50万,他的酬劳也最多就是在100万左右,这酬劳未免也太少了点吧!就算他拿了其中价值100万的珠宝,和4000万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劫匪根本没必要杀了他,这样反倒是暴露了沈旭良是内应的身份,难道劫匪不担心我们顺着沈旭良这条线索查到什么吗?如果说沈旭良实际分到的钱远不止我们算的100万左右,而他事后因为一时起了贪念,所以偷走了那100万的珠宝,从而惹怒了劫匪招来了杀身之祸,那么问题又回到了起点上,劫匪为什么留下那100万的珠宝呢?反正人都杀了,为什么不干脆把珠宝拿走呢?就算劫匪不担心沈旭良的身份曝光警方会查到他们身上,也没必要留下100万的珠宝吧,随便留下几件不就足够了。而如果沈旭良真的分到的钱不止100万左右,那除了还债、付妻子的住院费和银行存的50万,其余的钱又会在哪呢?”尧舜说道。
“恩,我也有留意到这些问题,所以我感觉这沈旭良很可能是劫匪用来误导我们办案的棋子,可是我们调查过珠宝行的所有人员,他们都没有任何的犯罪动机,毕竟犯这么大一起案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要掌握到珠宝运送的确切时间和地点,其次是购买枪支,然后再看准时机下手,这一切都必须配合的严丝合缝,否则一旦其中某一环节出了纰漏,整个计划就会功亏一篑。然而从劫案最终的结果来看,劫匪在整个行动的过程中配合的非常熟练,相信他们肯定是在行动前有进行过一些演练,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必须要提前知道珠宝行运送珠宝的详细计划,而这计划除了珠宝行的负责人外,就只有安保主任沈旭良知道,而最主要就是沈旭良即便是知道,也只是提前一天才知道的,那劫匪又哪来的时间进行演练以及购买枪支呢?如果沈旭良不是里应外合的帮凶,那就只能是珠宝行的负责人,可是负责人有没有可能雇人抢劫自己的珠宝行呢?如果有,动机又是什么呢?”
“那你们查过负责人了吗?有没有可疑呢?”
“查了,珠宝行的负责人有两位,一位是珠宝行的大股东,邱怡泽,珠宝行是他父亲创办的,他在珠宝行占有60%的股份,自从他和人合伙把珠宝行的规模扩大后,生意一直都很好,他的财务也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的犯罪动机。而另一位珠宝行的股东马国明,他占有珠宝行40%的股份,也正是因为他的入股,邱怡泽才有了足够的资金将荣昌珠宝行搬到了繁华的市中心地段,并且面积也从原来的三十几平米扩大成了上百平米。而马国明的财务同样没有任何的问题,也没有犯罪动机。”
“这么看来,只有沈旭良的犯案动机是明确的。”尧舜思忖道。
“的确如此,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当初明明知道他的死存在疑点,可是却又紧抓着他这条线索不放的原因。”
王越凯显然有些无奈,毕竟他深知沈旭良很可能是被凶手利用了,可是在证据和线索的面前,他又不得不非常被动的接受了沈旭良是犯罪嫌疑人的这个说法。
“只能说这起劫案的劫匪非常有头脑,而且计划周详,也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我们所能想到的方面他们也全都考虑到了。”
“是啊!而且除此之外,珠宝的下落也成为了一个至今未解开的谜题。试想一下,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持枪抢劫珠宝行,目的不外乎就是钱,可是他们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出来后,却没有了下文,真的让我无法理解。”
“也是,一起这么大的珠宝劫案,首先就是从匪徒行凶的整个过程寻找突破口,因为分析整个抢劫的过程,可以判断出匪徒抢劫是否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其次就是调查被劫物品的下落,因为珠宝不同于金钱,得手后不能直接花掉,必须找到买主,卖掉后换成现金才能使用。可是这起劫案的匪徒在抢劫得手后,并没有将珠宝出手,而且至今为止被劫的珠宝都下落不明,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如果他们不把珠宝卖掉转换成现金的话,那抢劫这批珠宝和抢了一堆废铜烂铁有什么区别?冒这么大的风险,抢了一堆虽有价值,但是却根本无法使用的东西,这群匪徒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会把珠宝抢来收藏或是送亲朋好友吧!”
“可不是,那批珠宝至今无论是正规的珠宝市场还是地下黑市都没有出现过,如果说匪徒担心那件玉器‘勤娘子’太过招摇不敢过早出手的话,那其余小件的金银首饰总可以先卖掉吧!他们既然有胆量干这么大的案子,计划还如此周详,难道就没有考虑事先找好买家?他们有胆量抢,又怎么可能没胆量卖呢?我总感觉这起珠宝劫案有些蹊跷,好像隐藏着什么,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恩,我也有类似的感觉。”尧舜点头认同道。
就这样,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似乎都希望能够从匪徒异常的举动中琢磨出什么,但是却又始终理不出任何的头绪。
过了许久,王越凯打破了沉默,他问道:“对了,能详细和我说说你的案子吗?为什么你会认为凶杀案和当年的劫案有关呢?”
尧舜将凶杀案的情况详细地描述了一番,同时也将自己对案件的推测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听完了尧舜的介绍,王越凯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从行凶的手法来看,三起凶案可以说完全一致,应该是同一名或是同一伙凶手所为。而依你的推断来看,三起凶杀案和当年的珠宝行劫案或许真的有着某种关联,仅是寻宝活动的提示内容和‘勤娘子’一模一样这一点就已经让人匪夷所思了,会是什么人在背后策划的这一次的寻宝活动呢?而且连我们警方都还不能确定劫匪的身份,又是谁会如此清楚劫匪的底细,并且将他们引到岛上,然后行凶呢?难道是劫匪认为风声已过,打算分赃,但是由于分赃不均,引起了内讧?”
“如果是因为分赃不均引发的内讧,那为什么要张扬的搞那么场寻宝活动呢?就算几名劫匪在劫案后就分道扬镳,互不联系了,那么有必要通过这么张扬的一个活动进行联系吗?他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彼此取得联系?就算真要通过某些暗示来联系,也完全没有必要把‘勤娘子’拿出来当成联络的暗号吧!寻宝活动是公开的,谁也不能保证提示的内容不会落到我们警方的手里,如果真让我们知道了情况,那肯定会迅速封锁龙潭岛进行搜查,到时候隐藏了十年了劫匪就如同瓮中之鳖一般,被抓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们既然很好的隐藏了十年,又怎么会主动的暴露身份呢?”尧舜分析道。
“有道理,就算是内讧,他们也一定不会傻到自己暴露目标,毕竟他们都很清楚一旦劫案曝光,他们的后果会是什么,所以即便是内讧,他们也应该不可能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如果排除了由于内讧导致的相互仇杀,那凶手的动机会是什么呢?”王越凯托着下巴,思索道。
“之前由于对于凶案始终没有理出个头绪来,所以我也不敢对凶手的行凶动机妄下判断,直到我开始怀疑何耀扬有可能和当年的劫案有关,我重新梳理了一遍案情,之后我发现,如果把遇害的三个人和珠宝劫案串联在一起,再加上仇杀这个行凶动机,那么案件似乎就捋顺了,也能解释得通了,而且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或许我知道那批珠宝的下落。”
“你知道?”王越凯惊讶道。
“我也是猜测。在这次凶杀案中,遇害的三个人分别是曾经在珠宝行任职的陆永霖,曾经开过金饰加工店的郭鹏和在心狠手辣的小混混何耀扬。如果单从这三个人的背景来看,的确并没有任何的关联,然而在调查过他们三个人后发现,郭鹏和何耀扬彼此是认识的,可他们二人和陆永霖是否认识暂时不得而知。再从凶案的种种迹象来看,凶手犯案是有预谋的,而且经过了精心的策划,所以在案发现场我们才没有发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这也排除了凶手是随意行凶的可能性。还有就是何耀扬在临死前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去拿一张没用的宣传单在手上。”尧舜顿了顿,继续说道:“结合掌握到的这些情况,如果把珠宝行的劫案看作是一条线的话,那么似乎这条线就可以把遇害的三个人串联在了一起。陆永霖,珠宝行的经理,以他的这个职位来看,他也是有可能知道珠宝行当天运送珠宝的具体细节和时间,而且还极有可能提前几天就知道了有一批珠宝要送去拍卖行的消息。之后,他通过某种渠道找到了郭鹏和何耀扬,之所以找他们,因为郭鹏开了家金饰加工店,并且有一手加工金饰的好手艺,最主要也因为他好赌成性,容易被利用;而何耀扬就不用多说了,他的心狠手辣不失为抢劫的最佳人选。”
“你的意思是其实劫匪并非没有卖那批抢来的珠宝,而是有可能已经卖了我们不知道,而他们就是利用了郭鹏加工金饰的手艺,把珠宝重新加工打造,然后再进行变卖?”
“恩,完全有这种可能性,因为之前我找郭鹏妻子了解情况的时候,她也提到,在十年前郭鹏卖掉金饰加工店之前,曾接到一个大活,最奇怪的就是郭鹏当时还不允许妻子去店里找他,如果接的活没有问题,他根本没必要搞的那么神秘,而就在他接的这个活结束后,他就卖了加工店,虽然郭鹏给妻子的解释是被高利贷逼债,可是他却和高大龙说只是因为干的太累了,想把店盘给别人,然后带老婆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前后矛盾的解释,再加上他种种异常的行为,我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实际上郭鹏也是劫匪的一员,而且销赃这个环节是由他负责的,他将其中1000万的珠宝重新进行了加工后,就把店卖了,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和金饰加工撇清关系,不至于引人怀疑。而且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劫案发生后不仅‘勤娘子’失踪了,就连那价值1000万的珠宝也下落不明。”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难怪当年虽然我也有想到他们有可能利用小的金饰加工店销赃,但却没有查到任何的线索,因为这一类小加工店太多了,估计等我们查到的时候,郭鹏早就已经把店卖了。真没想到劫匪会狡猾到这份上,不仅处理金饰的环节都提前考虑好,就连善后工作都考虑得如此周详。”
虽然尧舜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但是却似乎将案件捋顺了,王越凯在认同尧舜的猜测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劫匪的反侦查能力,穷凶极恶的匪徒在以往的案件中他也见得多了,可是穷凶极恶再加上头脑精明的匪徒还是非常少见的,而且这一类的匪徒也是最为可怕的。
“不过这些始终还只是我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相还必须深入调查,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没搞清楚,就算我猜测的劫匪处理金饰的手法没错,那么玉器‘勤娘子’呢?那批被劫的珠宝总价值在4000万,而仅‘勤娘子’这一件玉器就值3000万,再除去沈旭良身上的价值100万的金饰,那也就是说整起劫案的匪徒只是将其中的900万收入了囊中。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抢走了价值4000万的珠宝,却最终只得到900万的好处,劫匪真的会这么傻吗?”
“劫匪的行动计划周详,而且行事狡猾,他们绝对不可能傻到干赔本的买卖,我认为他们之所以始终没有出手‘勤娘子’,可能是因为‘勤娘子’太过招摇了,一旦拿出来,肯定是树大招风,到时候,就算能卖个好价钱,也未必有机会拿去花,所以他们才宁可只要那900万,从而放弃了3000万的‘勤娘子’。”王越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表面看来,这种说法也能说的通,但是我却认为这其中有些地方解释不通。”
“那说出你的想法来,我们研究一下。”王越凯说道。
“从劫匪整个抢劫的过程来看,他们的确是有预谋的,而且在珠宝行内也有人里应外合,甚至他们还用上了枪,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一到现场,就毫不犹豫的开枪制服了保安。由此可见他们从一开始就计划犯大案,而且是志在必得,那么他们有可能不清楚自己要抢的东西是什么,价值多少钱吗?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他们既然都提前为金饰找好了销赃的方法,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如何处理‘勤娘子’的方法呢?我感觉这起劫案似乎有些怪,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尧舜皱着眉头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也有一定的道理,看来要想侦破这桩劫案,就必须要找到‘勤娘子’的下落才行。”王越凯说道。
“我现在让人在寻找龚秀云了,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找到她对案件的侦破肯定会起到至关重要的帮助。”
“恩,有没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
“还真有,其实调查龚秀云的行踪了只是破案的一方面,另一方面从凶案的角度来看,如果遇害的这几个人真的和珠宝劫案有什么牵连的话,那么到底会是什么人想要杀他们呢?而且还事先故意放出了和‘勤娘子’有关的风声。我刚才也说过,综合案件到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凶杀案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既然动机偏向仇杀,在排除掉他们内讧的原因后,会是什么人和这三个人有仇呢?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有可能是当年珠宝行劫案的劫匪。”
“和这三个怀疑是劫匪的人有仇?”
王越凯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难道你怀疑凶杀案和当年不幸遇难的安保主任沈旭良有关?”
“恩,完全有这种可能,试想一下,沈旭良被劫匪杀害了,就目前的推测来看,整起案件中,他是最无辜的,既然如此,他的亲人呢?会不会因此而痛恨那些杀人抢劫的劫匪,从而想除之后快呢?”
“如果把这一点当成是行凶动机的话,完全是有可能成立的,因为仇恨而冲昏了头脑,丧失理智杀人,这在我们以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仇杀案件里都是常有的事。可是如果你所说的这种可能性成立的话,那凶手是如何得知劫匪的身份呢?这一点连我们警方查了十年都没查出来。”王越凯不解道。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要想得到答案,只能一步步进行调查了。现在我的人都分派出去调查龚秀云的下落和三名受害人的人际关系了,这调查沈旭良家人的事,希望老王你能帮个忙啊!毕竟这案子是你负责的,调查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尧舜说道。
“恩,这件事包在我身上,?99lib?如果这一次真能把案子结了,到时候我请你下馆子搓一顿。”王越凯拍拍胸脯说道。
“呵呵,那我就却之不恭咯!”尧舜笑道。
经过一天的紧张忙碌,对龚秀云的调查终于有了眉目。
侦察员首先查阅了离岛人员的登记,从中发现了龚秀云的登记资料,但是在岛上的所有酒店旅馆却没有查到关于她住宿的登记情况,相信当时她在岛上住宿时用的是假身份资料,而之后因为离岛时有警察在场检查,所以龚秀云无法使用假的身份证蒙混过关,只能出示真的身份证进行了登记。
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尧舜迅速调配警力把守所有能离开本市的交通要道,并且在汽车站、火车站和飞机场加派了侦察员,他相信龚秀云在得知何耀扬的死讯后,一定会想办法尽快离开本市,如果让她逃走,那再想要抓到她将会是难上加难。而且这期间凶手同样也对她虎视眈眈,如果让凶手抢先一步找到她的话,势必会让案件蒙上一层阴影,这样的结果是所有参与案件的侦察员都不愿意看到的。
庆幸的是,这一次侦察员的努力没有白费,在航空公司,侦察员查到了龚秀云的订票信息,订票的时间就在她回市里的当天。
尧舜迅速调派警力在机场布控,但是为防龚秀云虚晃一枪,临时改变计划,通过别的交通工具逃走,所以汽车站和火车站的排查仍然没有松懈。
不过好在龚秀云并没有临时改变计划,当她提着行李出现在机场安检口时,早已守候在此的侦察员迅速围上前,亮明身份后,便将其带向机场外。
龚秀云见状,立刻大呼小叫起来,甚至还试图摆脱侦察员对她的控制,不过侦察员早已经见惯这样的场面了,他们并不理会龚秀云的无理取闹,在围观人群诧异的目光下,押着龚秀云走向了停在机场外的警车。
从机场到警局的这一路上,龚秀云始终没有安静过,一直叫嚷着说要告警方非法拘役,说自己要外出谈生意,这下所有的损失全部要由警方负责等等,总之她是扯着嗓子喊了一路,侦察员被她烦了一路。
被带进审讯室后,龚秀云依然是不依不饶地叫嚷着,大有不闹个天翻地覆誓不罢休的架势。
此时,尧舜不慌不忙地走进了审讯室。
对于找到龚秀云,他在高兴的同时也带着些许的担忧,高兴的是如果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凶手将会因此失去一个目标,总算也是阻止了凶手一次杀戮;而担忧的则是万一猜错的话,那所有的一切将会前功尽弃,甚至连珠宝行劫案都将再次陷入僵局。
“你是负责的警官吧?”龚秀云看到尧舜后,怒气冲冲地问道。
“是的。”尧舜坐定后,面无表情冷冷地应道。
“那好,那我现在要投诉你的手下,他们滥用职权,胡乱抓人,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要去谈一笔上百万的生意,现在就因为你们把我带到这里,误了飞机,这笔损失你们赔得起吗?”龚秀云高声叫嚣道。
“看不出来,你生意还做得挺大啊,动不动就上百万。”尧舜依然冷冷地说道。
“那可不是,你最好马上放了我,否则我不仅所有的损失要你们赔偿,还要告到你们全都失业下岗。”
龚秀云见对方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情绪变得更为激动,她几乎是怒吼地说完了这番话。
“啪!”尧舜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审讯桌上,之后铁青着脸,怒瞪着态度嚣张的龚秀云。
龚秀云浑身一颤,和尧舜对视了两秒后,迅速把视线移到了一边,嘴唇动了动,像是低声骂了几句,但却没敢骂出声。
“龚秀云,你以为我们警察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故意把你带到这里寻开心是吗?”尧舜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哼!那谁知道!”龚秀云不耐烦地说道。
“告诉你,到这间屋子里的人都不可能一点事没有,你以为这里公园,任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身家清白的人我们也不会带到这里。”
“那你说,我有什么事?我犯了什么事?”
龚秀云也毫不客气的质问道,那架势让人感觉她真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似的。
“犯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我清楚个屁!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犯事,你们必须马上放了我。”龚秀云激动地叫嚷道。
“你不知道?那我提醒你一下,何耀扬你应该认识吧!”
“不认识。”
龚秀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似乎她对这个问题心里早有了准备。
“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何耀扬,当年你还跟马涛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和这个何耀扬混在了一起,现在你说不认识?”尧舜拿起何耀扬的照片,怒瞪着龚秀云,质问道。
“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我们早没有联系了,忘了有什么好奇怪的。”龚秀云冷冷地说道。
“是早没有联系了,还是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们查出来,所以故意撇清和他的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龚秀云说完话,就把头撇向了一侧,这样的动作如果放在平时,还可以解释为是一种不屑的态度,但此时,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却成为了暗示她心虚的最有利的证明。
尧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开始了步步紧逼的追问,希望趁龚秀云的内心出现波动的时候能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和何耀扬是同一天去的龙潭岛,并且分别在岛上的两家旅馆中登了记。而何耀扬在岛上遇害后,我们警方就把消息散播了出去,并且让非岛上的居民尽快离岛,就在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的当天,你就离开了龙潭岛,并且一回到市里就订了今天去外省的机票。我看你所说的上百万的生意是假,逃到外地躲避什么才是真的吧!你想要躲避什么呢?难道你知道是谁杀了何耀扬?或者你知道那名凶手连你也要杀,所以想要逃走?”
“警官,你说话可要负责,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吗?”龚秀云反问道。
“那好,那你告诉我,既然你说已经和何耀扬没有了联系,为什么你会和他在同一时间上了龙潭岛?而且还故意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旅馆住宿?”
“警官,现在是旅游季节,我上龙潭岛旅游有什么不对吗?至于何耀扬为什么也会在同一天去那里,那你就只有去问他了,我哪会知道。而且我刚才也说了,我和他早就没有联系了,当然不可能住在一起了,你这两个问题问的也太没水平了吧!”龚秀云嘲讽道。
尧舜很清楚,何耀扬的死让龚秀云现在可谓是有恃无恐,再加上自己手上掌握的线索又非常有限,大多数又都还只是一种猜测,虽然现在龚秀云已经露出了心虚的表现,但是要想她老实交代的话,还必须兵行险招才有胜算。
其实从一开始,尧舜的讯问就都在外围徘徊,先进行了一些试探性地旁敲侧击,并没有直入主题。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让龚秀云放松警惕,另一方面也是在等机会的出现,因为只有等龚秀云认为警方拿她没辙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就会放松心理的戒备,从而露出破绽,只要破绽一出现,那么他就有了一击即中的机会。
“这么说你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何耀扬?”
“废话,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的联系了,你还要我说多少次。”龚秀云不满地嗔道。
“好,既然你说你和他早就没有联系了,那我就从你和他有联系的时候开始问起吧!”尧舜不慌不忙地说道。
“警官,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这是在耽误我的时间,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有犯罪,你必须马上放了我,否则我一定会告到你下岗为止!”
龚秀云似乎看出尧舜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定她的罪,所以态度再一次开始嚣张了起来。
“你要告我的话,只要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这里走出去,那么随便你。但是现在,你必须配合我的工作,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没有证据呢?”尧舜反问道。
“你有证据?那你把证据拿出来啊!你说我犯罪了,我犯了什么罪?你说啊!”龚秀云怒瞪着双眼,指着尧舜质问道。
“那好,我问你,既然你说你和何耀扬早就没有了联系,那十年前呢?当时你们还在一起吧!你别告诉我当时你们就没有了联系。”
闻言,龚秀云的态度顿时有些许的收敛,她怒瞪着尧舜的双眼中少了份怒意,多了些许的疑惑,似乎是在琢磨尧舜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犹豫了片刻后,龚秀云才说道:“当时我们是在一起,那又怎么样?犯法了吗?我和马涛没有结婚,那和何耀扬在一起还算不上重婚罪吧!难道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同时和两个男人在一起吗?”
尧舜并没有回应对方,而是继续问道:“我挺好奇的,马涛是道上的大哥,有钱有势,你和她在一起那些小混混都还会叫你一声‘云姐’,但何耀扬当时什么也不是,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小混混,没钱没势的,你为什么会跟他呢?”
“感情的事,我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怎么这种事你们警察也管的吗?”
“只要是我们警方认为有案件有关,有必要调查的情况我们就必须要了解清楚,怎么?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呢?”
“哼,我有什么不敢说的。何耀扬虽然没钱没势,那又怎么样?总比马涛那个假男人强,在外人看来我很风光,可其实我只不过是马涛用来掩饰他没有性功能的一个工具罢了,除了钱,他什么也给不了我,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他会找我麻烦,我早就跑了。但是何耀扬就不一样了,他能给我的东西让我感觉到我是一个女人,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这就足够了。”
龚秀云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嘴角抹过一丝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种回忆起幸福往事的甜蜜笑容,虽然她已经极力地想去掩饰,但依然还是流露出了些许。
虽然龚秀云嘴角抹过的笑容很淡,但却没能逃过尧舜的双眼,不过他却不动声色,继续着自己的提问。
“既然当年何耀扬对你这么好,那你现在又和他没有任何联系,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合则来,不合则散,感情的事这样很平常。当年他是对我很好,可后来不好了,就分了呗。”
“为什么后来不好了呢?”
“这属于我和他之间的私事,我没必要向你交代这些吧!”龚秀云不耐烦地说道:“警官,如果你再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我有犯罪的话,你必须马上放了我。”
“你认识何耀扬的朋友陈冰吧!他的外号叫‘豆子’。”
“知道,有一次我从何耀扬家出来正好被他撞见,他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和何耀扬在一起的人,不过我和他不熟,连一句话也没说过。”
龚秀云从一开始就极力想要撇清和何耀扬所有的关系,甚至当尧舜提到何耀扬的死的时候,她都表现的非常平静,很明显,以她和何耀扬当年的关系,一定知道很多关于何耀扬的事,她之所以不想说,或许是因为自己也牵扯在了其中,所以才故意和何耀扬划清界限,这样就算被查出点什么事,她也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已经遇害的何耀扬身上,从而让自己置身事外,毕竟死无对证嘛!
虽然龚秀云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很精,但是对尧舜而言却是正中下怀,毕竟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没问到什么关键性的问题,如果龚秀云和何耀扬之间真的只是普通的男女感情关系那么简单的话,她根本没必要极力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这么做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虽然你和陈冰不熟,不过他和何耀扬却非常熟悉啊!而且他还向我们警方提供了一条关于何耀扬的重要情况,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向你求证一下。”
尧舜逐步开始将话题引上了正轨。
“求证什么?”龚秀云疑惑地问道,看她那副好奇的模样,似乎非常想知道陈冰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据陈冰所说,当年何耀扬曾经委托他找一名绰号叫‘老八’的人买过枪,而在取枪的当天,是何耀扬亲自去的,而‘老八’也就在他去取枪的当天遇害了,之后市里就发生了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持枪劫案,匪徒不仅抢走了价99lib?值4000万的珠宝,还打死一名保安员,而这起案件的发生就在何耀扬取走枪后的第二天,不知道你对此事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说话的同时,尧舜向龚秀云投去了两道锐利的目光,一方面是希望通过眼神给对方的心理造成一种威慑,另一方面则是在观察对方身体以及表情上所有细微的变化。
如果说龚秀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她完全可以对尧舜的眼神不屑一顾,可事实却恰恰相反,龚秀云在注意到了尧舜向自己投来的那两道锐利的目光后,迅速将头扭向了一侧,而对于尧舜的问题,她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
而就在和龚秀云对视的那一瞬间,尧舜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慌乱,这也让尧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啪!”这是尧舜第二次拍响了审讯桌,第一次是为了吓住龚秀云嚣张的态度,而这一次则是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让龚秀云明白别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蒙混过关。
“你到底知不知道何耀扬买枪的事!”尧舜提高了嗓门,质问道。
龚秀云显然是被尧舜的举动吓到了,此时她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嚣张的态度,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以你当年和何耀扬之间的关系,你会不知道?把头给我抬起来,看着我,说,到底知不知道!”尧舜厉声喝道。
一听这话,龚秀云“倏”地一下把头抬了起来,可是当她看到尧舜那两道如利剑般的锐利目光时,顿时有种如坐针毡般的感觉,身体一会向左靠,一会向右倚,似乎任何的姿势都不舒服。虽然没有再把头低下去,可是眼神却开始变得飘忽,总想试图摆脱对方的目光,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摆脱不了,而她也因此逐渐地紧张了起来。
“说!到底知不知道!”尧舜毫不留情地再一次喝道。
“我、我知、知道,啊!不不不,我、我不、不知道……”龚秀云慌乱地有些语无伦次。
“到底知不知道!”尧舜步步紧逼的追问道。
“我……”龚秀云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龚秀云,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既然你还是不想说,那我就只能把陈冰找来和你当面对质了。”尧舜说道。
闻言,龚秀云的心理防线终于开始撑不住了,之前那股子嚣张的劲头此刻也已经在她身上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龚秀云从牙缝里颤巍巍地挤出了这三个字。
“知道什么?”
“何耀扬买枪的事。”龚秀云怯生生地说道。
“既然都到这份上了,还要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吗?”尧舜说道。
“不、不用。”龚秀云摇了摇头,同时抹去了额前的冷汗,稍稍缓了口气后,说道:“当年我之所以会跟何耀扬在一起,就是看上他的大胆。和马涛在一起的几年里,他除了在金钱上能满足我外,其余的他什么也给不了我,在外人看来我是很风光,其实并不是的,物质上有再多的满足,也无法弥补我空虚寂寞的内心。我一直都想再找一个男人,可是那些人都知道我是马涛的女人,对我都是敬而远之,直到我遇上了何耀扬,虽然他知道我是马涛的女人,却依然和我在一起,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没有什么为什么,爱了就在一起,我说你就不怕马涛吗?他说他根本就没把马涛放在眼里,他的能力不在马涛之下,差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一有机会,他一定会坐上马涛的位置。就因为他的这番话,我就认为这个男人值得我跟他,所以就背着马涛开始和何耀扬交往了。”
龚秀云的心里似乎还存着一丝侥幸,虽然她开始交代与何耀扬之间的事,但是却避重就轻,只谈他们之间的感情,对尧舜的问题却只字未提。
“你们的情史我没兴趣听,你只需要交代何耀扬买枪的事,还有他为什么要买枪就行了。现在既然我能问你,就肯定是掌握到了一定的证据,你自己掂量着看吧!到了这里,你就别以为随便说几句话能蒙混过去,如果你认为随便说几句废话就能从这里走出去的话,那你刚才撒泼的时候我早把你放了,这里可不是你耍小聪明的地方。”
尧舜冷峻地瞪着龚秀云,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他很清楚,龚秀云还试图想蒙混过去,于是继续用犀利的言语给她施加压力,进一步瓦解她已经开始动摇的心理防线。
“没、没有,不、不敢,我说、我说。”
龚秀云见对方的态度坚决,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不把事情说出来是脱不了身了,在稍稍犹豫了片刻后,她说道:“不过这些事都是何耀扬和我说的,我并没有参与抢劫。”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龚秀云还不忘替自己说上两句好话,试图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何耀扬的身上,毕竟知情不报和抢劫同谋的所要受到的处罚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有没有参与抢劫我们会调查,但首要的前提就是你所说的一切都必须是真实的,如果你的确没有直接参与抢劫,我们警方自然不会冤枉你。”
尧舜很清楚龚秀云话里的含意,他在做出回应的同时,也摆明了必须要知道真相的态度。
闻言,龚秀云顿时放松了些许,她说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何耀扬已经被马涛赶出了帮派,有一天晚上,何耀扬突然非常兴奋地和我说,他说他的机会来了,有人出钱要他干一桩大买卖,事成之后,他就会得到一大笔钱,有了钱,他就不用再对任何人低声下气的,不用再看人脸色了,他还说想用这笔钱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帮派,一个比马涛还要大的帮派,然后就能光明正大的让我做他的女人了。”
“那他说的大买卖具体是什么?”
“他说之前有一个相熟的朋友找他,说有个老板想抢一家珠宝行,问他有没有兴趣参与,说是事成之后会分给他一大笔酬劳。bbr>我当时还真担心他被人坑了,毕竟抢劫珠宝行可是大事,可他让我不用担心,说幕后的老板早就计划好了一切,那个相熟的朋友和他说过全部的计划,他也认为计划完全可行,现在他只需要再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搞几支枪,等时机成熟就能行动了,而且保证百分百安全,不会让你们警察抓到。既然他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后来,也就是他拿到枪的当天和我说第二天就要行动了,让我在马涛身边再忍几天时间,如果行动成功了,他拿到钱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了;如果失败了,我在马涛身边,也不至于连累到我,不过他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何耀扬所说的相熟的朋友是谁?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他也没有明说,只是说这人是他当年在赌场看场子的时候认识的,是个开金饰加工店的赌徒,人还不错,可以信得过。”
“那制枪卖枪给何耀扬的冯波,绰号‘老八’,在何耀扬去取枪的当天遇害了,是不是何耀扬干的?”
“这事是在那晚他拿枪回来后和我说的,他说持枪抢劫是大案,警方事后一定会追查枪的来源,像冯波这样吸毒的嘴一般都不严实,靠不住,万一被警方查到他,肯定很快就会招了,万一他把陈冰供了出来,就算到时候陈冰死咬着不说,警察也会顺藤摸瓜查到他的身上,那样计划就彻底失败了,而且他和陈冰是多年的兄弟,也不希望把陈冰拉下水,所以就做掉了冯波。”
“何耀扬对陈冰倒是挺讲兄弟义气啊!那他当年抢劫的是荣昌珠宝行吗?”
“恩,就是那家。”
“也就是说当年的荣昌珠宝行劫案何耀扬的确参与了,而且还是主犯之一?”
龚秀云没有回答,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何耀扬后来都找了哪些人?”
“高氏兄弟。”
“说具体点!”
“高广发和高广进,他们兄弟俩也是在道上混的,有一次何耀扬替人出头,结果对方人多势众,正好他们兄弟二人路过,救了何耀扬,三个人就这样认识了,不过之后他们兄弟俩就去了外地,期间和何耀扬也很少联系,如果不是因为抢劫的事十拿九稳,他也不会把他们兄弟叫回来,何耀扬说这么做也是为了还他们兄弟俩一个人情。”
闻言,尧舜迅速拨通了侦察员的电话,让他们迅速调查高氏兄弟的情况,并且在各个出市的路口严防死守,以防止他们出逃。
放下电话后,尧舜继续问道:“刚才我就听你提到何耀扬说抢劫的计划可行,现在又说因为抢劫的事十拿九稳,所以才把高氏兄弟叫了回来,到底计划怎么个十拿九稳?”
“其实从一开始我真的挺担心的,毕竟这可是要掉脑袋大事,如果出了什么纰漏,没有一个人能跑的掉。所以他行动的那天,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直到后来何耀扬给我打来电话,说行动顺利完成,还约我晚上见面,我这才稍稍放下了心。那晚他非常兴奋,我担心他高兴得太早,乐极生悲,就想说让他最好出去躲躲,他说完全用不着,因为到目前为止,所有人和事的关系都是断层的,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卖枪的人他也已经做掉了,从枪上找线索根本不可能,而且他会按幕后老板说的,过两天把那珠宝行的安保主任也做掉,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事都嫁祸给他,到时候就能扰乱你们警方的视线,就算你们再聪明也绝对查不到他的身上,他还夸策划抢劫案的幕后老板太聪明了。我说虽然那些线索断了,可是还有他们抢回来的东西,万一拿出去卖被发现了,警方同样可以顺藤摸瓜查到线索的,他说让我放三百个心,说这一点幕后老板早就考虑到了,那些珠宝会由开金饰加工店的那小子处理,那人可是靠加工金银首饰吃饭的,到时候他会把首饰全部熔掉,再重新加工,然后幕后老板会有办法处理的,这样所有的一切就完全神不知鬼不觉了。”
龚秀云所说的一切和之前尧舜猜测的基本一致,至此,笼罩在荣昌珠宝行劫案长达十年之久的迷雾终于散开了。
“果然是一个十拿九稳的计划,那事后何耀扬分到了多少钱?”尧舜继续问道。
“五百万。”
“五百万?”
这个数目让尧舜有些诧异,他的心里顿时又萌生出新的疑问,只不过这个疑问龚秀云无法替他解答,所以他并没有提出来,而是继续针对何耀扬的问题进行询问。
“之后你就离开了马涛,和何耀扬拿着500万去了外地?”
龚秀云默默地点了点头。
“其实以马涛在黑道上的地位来看,你想轻易离开他然后和何耀扬去外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据我所知,就在你们离开之前,马涛被人匿名举报了多项罪名,而能举报他这么多罪名,并且还有证有据的,只可能是他身边的人,而符合这一身份的,除了急于想逃离马涛身边的你之外,相信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闻言,龚秀云怔住了,她似乎并没有想到尧舜会提到这件事。
“不是我举报马涛的,这事与我无关,都是何耀扬让我干的。”龚秀云急忙替自己辩解道,“拿了钱之后,他就让我偷偷搜集马涛的罪证,然后暗中向警方进行了举报,他说,只要马涛一垮台,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带着我去外地,否则的话就算我们去了外地,马涛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何耀扬倒是想的很周全啊!”
尧舜眉头微微皱了下,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嘲讽和不信任的味道,不过此刻他并没有深究,因为他必须要先搞清楚一些重要的问题。
“那何耀扬有没有和提过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是谁?”
“没有,他说幕后老板说过,做这样的大事,人和人之间不能有太多的牵连,一定要保持断层的关系,这样就算被警方查到些许的蛛丝马迹,也不至于被‘一锅端’,所以他们一直都是通过中间人进行联系,别说幕后老板是谁了,整个过程连面都没有见着过。”
“中间人?什么中间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何耀扬说过,那个中间人在行动的时候会和他们里应外合,确保整个抢劫的行动万无一失,但具体中间人的身份他当时并没有和我提过,他说我知道的越少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既然你们已经逃到了外地,而且这些年来又一直相安无事,所有的事也一直没有被揭发出来,那你们这次回来呢?是为什么?”
尧舜逐渐把龚秀云引进了他的布置好的圈套内,虽然龚秀云没有直接参与当年的劫案,但是从她交代的情况来看,她对其中的事了解的还是比较清楚的,而且虽然她嘴上说和何耀扬早就分了手,但是这次他们同时出现在龙潭岛,绝不可能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龚秀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她的心理防线已经松动了,但是头脑还是非常清醒,她在叙述的过程中只挑和何耀扬有关地说,而就算某些事与她有关,她也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何耀扬的身上,自己则完全置身事外。
在面对尧舜的这个问题时,龚秀云先是一愣,继而犹豫了片刻,说道:“警官,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跟何耀扬之间早就没有了任何的联系,这次我是回来旅游,我根本不知道他也到了龙潭岛。”
“龚秀云,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刻意隐瞒什么吗?”尧舜严肃的质问道。
“我、我真没有隐瞒了。”龚秀云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龚秀云,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既然让你开口这么难的话,那我来替你说好了。”
其实从一开始尧舜就在怀疑龚秀云,因为在他看来,龚秀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那么简单,一个能成为黑道大哥的女人本身就已经非常不简单了,更何况龚秀云还周旋在马涛和何耀扬之间却从未出过任何事,这更加证明了龚秀云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虽然刚才她坦白的交代了很多事,但实际上所说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开脱,并且想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已经遇害的何耀扬身上。
尧舜很清楚,龚秀云这么做是不希望把自己牵扯进案件中,因为她担心要承担法律责任,而且她也担心有一件事一旦被揭穿,就算她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有一个人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能冤枉我!”龚秀云极力为自己辩解道。
“那好,那我问你,何耀扬让你去搜集马涛的犯罪证据,然后搞垮马涛,这样你就能和他在一起了,而以何耀扬的为人来看,他如果想要报复马涛的话,根本不会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他并不是那种心思如此细腻的人,如果是的话,马涛就不会轻易的看出他的野心,更不用担心他‘谋朝篡位’从而把他赶出了帮派,而别的帮派大哥也都不敢收留他。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如果抢劫计划成功,何耀扬就有钱了,那以他的性格来看,他完全可以用那笔钱成立自己的帮派,然后和马涛对着干,毕竟成立帮派当上老大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又或者他可以带你直接离开这里,根本没必要去搞垮马涛,他也绝不可能因为带你私奔而怕了马涛,他不是那么胆小的人。所以,其实用计让马涛锒铛入狱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何耀扬,而是你——龚秀云!”
尧舜的推理让龚秀云顿时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借此来掩饰她那张因为紧张而瞬间变得苍白的脸。
“怎么样?龚秀云,需不需要我把马涛叫来和你当面聊聊啊?相信他会非常感兴趣到底是谁害他坐牢的。”
“不、不、不用。”龚秀云连忙惊恐地叫道。
尧舜把马涛搬出来这一招果然起到了效果,虽然龚秀云的确不简单,但是她始终还是个女人,不可能做到什么也不怕的地步。而之前因为有何耀扬替她撑腰,她的确可以不用惧怕马涛,但是如今何耀扬已经不在了,而马涛虽然大势已去,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让他知道是谁害他坐牢的,相信他一定不可能轻饶了这个人,这一点龚秀云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也希望不用,马涛是什么人我和你都很清楚,既然不希望他知道,那你最好就把我想要知道的坦白告诉我。”
龚秀云犹豫着,似乎内心正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用可怜的眼神看着尧舜,说道:“警官,我知道的真的都已经说了,指使何耀扬抢劫的幕后老板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龚秀云并没有正面回答尧舜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些废话。
“看来你是真不想说了,那好吧,我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现在我就把马涛带过来,让你们当面聊一聊,把话说清楚。”
尧舜铁青着脸,起身准备离开。
见状,龚秀云知道自己不可能拖延下去了,赶忙哀求道:“别别别,警官,千万不要,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坦白。”
尧舜停下了脚步,冷冷地问道:“是真的?我可警告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想隐瞒什么的话,后果你自己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龚秀云怯生生地说道。
尧舜又重新坐回了审讯桌前,坐定后,说道:“说吧!不用我再一个个问题问了吧!”
“不、不用、不用。”龚秀云慌忙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和何耀扬并没有分手,这次也是他带我去的龙潭岛。我听何耀扬说好像是出事了,说是有人知道了他们当年抢劫的秘密,中间人找到了他,说幕后老板要召集所有的人到龙潭岛上开会,商量应对的方法。”
“你们到了岛上后,当晚是不是曾聚在一起吃过午饭?”
龚秀云闻言,随即点了点头。
“那这两个人你见过吗?”
尧舜将陆永霖和郭鹏的照片递到了龚秀云面前让她进行辨认,很快龚秀云就有了答案。
“他们都在。”龚秀云说话的同时,把陆永霖的照片拿了起来,说道:“这个人大家都叫他陆哥,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后来从他们聊天中我才知道,这个人叫陆永霖,他就是负责和何耀扬联系的中间人。”
“那另一个呢?”
“那人叫郭鹏,之前我不清楚他是干什么的,后来何耀扬和我说,他就是负责加工金饰的,当年抢劫来的金银首饰全是由他进行重新加工,然后再交由幕后老板处理掉。”
“那除了陆永霖和郭鹏,你和何耀扬外,还有一个是高广发还是高广进?”
“是高广发。”
“那高广进呢?”
“几年前出了一场车祸,死了。”
“那到底是谁杀的何耀扬?”
尧舜一个接一个地提问,不给龚秀云任何思考和喘息的机会。
“我真的不清楚,如果知道的话我也不用跑了。我们到了龙潭岛后,为免节外生枝,一直都是分开住,相互间也都没有联系,唯一一次见面就是聚在一起那次,之后陆永霖就说在事情没搞清楚前谁也不能离开龙潭岛,何耀扬就让我先在岛上四处转转,就当旅游了,等事情解决了,他会联系我,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如果不是你们拿着何耀扬和郭鹏的照片上门让我辨认,还说出了命案,我根本不知道他被人杀了。”
“那你们上岛当晚在饭店的包房里都聊了些什么?”
“就是说有人知道了当年抢劫珠宝行的事,并且以此为要挟,要我们交出当年被抢的其中一件珠宝。”
“是‘勤娘子’吗?”
“是是是,就是那个,那件珠宝当年价值3000万,是当时所抢的珠宝里最贵的,但是由于目标太惹眼,不方便处理,所以一直保存在幕后老板那里。而那个要挟幕后老板的人说如果不交出‘勤娘子’就要把当年的事公之于众,到时候我们一个也别想逃。幕后老板召集我们的目的就是商量出一个既不交出‘勤娘子’又能把事情圆满解决的对策。”
“对方只是要挟你们交出‘勤娘子’?没有说勒索多少钱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没有听陆永霖提过,他只说对方要‘勤娘子’。”
“那这个神秘的勒索人是怎么知道你们抢劫的事呢?你们有想过他的身份吗?”
“不清楚,不过幕后老板怀疑是何耀扬干的,搞的大家把矛头都指向了何耀扬,结果那晚也没讨论出什么对策,就不欢而散了。”
龚秀云的这番话倒是让尧舜感到有些意外,他示意对方详细进行说明。
“其实自从拿到了那500万后,我就和何耀扬去了外地,因为早就受够了以前那样的生活,我不希望何耀扬当什么老大,只想过些平淡的生活,所以何耀扬就没成立什么帮派,而是做起了生意。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可是这几年,生意做的并不好,之前赚得钱几乎都赔了进去,还欠了一屁股债。何耀扬于是就想到了当年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希望能向他借点钱周转一下。两个月前他联系上了陆永霖,希望能通过他找幕后老板商量一下,后来陆永霖回话,说幕后老板不肯,还说当年那是一锤子买卖,钱已经都给过了,何耀扬就非常生气,说当年的珠宝总价值在4000万,他才分到了500万,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现在只是想再借一点钱周转一下,又没说不还,当时他也是一时之气,让陆永霖告诉幕后老板,如果惹火了他大不了一拍两散。后来我劝他还是算了,人家说的也没错,钱早就给了,现在再要也没什么理由,他其实也只是一时气话,毕竟谁也不想把事闹大,那样的结果对谁都不好。”
“那之后呢?借钱的事就没下文了?”
“恩,之后何耀扬就再没和陆永霖联系过了,直到最近,陆永霖才又找到了何耀扬,说出了事,我们就到龙潭岛上了,谁知道事情却闹的这么大,早知道就不来了,呜……”
龚秀云说完,掩面后悔地痛哭了起来,不过此时就算她知道错了,后悔却为时已晚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正所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年,龚秀云为了能离开马涛,为了跟何耀扬在一起后依然能过上富庶的生活,明知何耀扬要去抢劫珠宝行,她非但没有制止,反而还堂而皇之地跟何耀扬拿着不义之财去了外地生活。表面看来抢劫的计划的确是天衣无缝,之后几年他们的生活也都和普通百姓无二,但实际不然,因为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没有当年的劫案,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如今的龚秀云虽然知道后悔了,但除了掩面痛哭,她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过了许久,待龚秀云停止了哭泣,稍稍冷静之后,尧舜才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们的联系方式以及在岛上所住的地点都有谁知道?”
“刚开始大家都不清楚,是后来见了陆永霖后,他让我们把手机号码和住宿的地点告诉他,好方便他随时联系我们。”
尧舜沉思了片刻后,示意警员把龚秀云带出审讯室,从龚秀云眼神以及语气中,他看得出她并没有说谎,而且他要知道的情况都已经了解清楚了,再问下去只会是浪费时间,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高广发的下落,因为他很有可能成为凶手接下去的目标。
第六章 擒凶
尧舜结束了对龚秀云的询问后,前脚才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王越凯后脚就跟了进来。
“查到什么情况了吗?”尧舜迫不及待地问道。
“总算没有白忙。”王越凯说道。
“说来听听。”
“沈旭良有个儿子,叫沈刚,当年沈旭良出事的时候,沈刚才10岁,沈旭良出事后,他家的经济来源就断了,再加上那来历不明的50万元存款被冻结,之后他的妻子只能离开医院回家休养,生活全靠沈旭良的母亲帮人做点针线活和邻居的接济勉强维持。就在沈旭良出事后的第二年,他妻子因为病情突然恶化离世了。之后沈刚就跟着奶奶生活,在自己的努力下,考上了市艺术学院,学的是表演专业,这是他的照片。”王越凯将沈刚的照片递给了尧舜。
照片里的沈刚眉清目秀,身型偏瘦,皮肤白皙,如果不是因为他留着一个板寸头,还真容易让人以为他是名清秀的女生。
王越凯继续说道:“据其同学反映,沈刚原本乐观开朗,跟谁都是无话不说的,但是从两个月前开始,他的性情突然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的,就在一周前,他突然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我们根据他同学提供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始终处于关机的状态,之后我就查了他的号码通话清单,发现从他失踪开始,他的手机就再没有过任何的通话记录,相信他已经不再使用那个号码了。而在他失踪前一个月的时间里,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陌生号码拨打进他的手机,而且通话时间都比较长,最短的也有15分钟,我们也查了这几个陌生号码的通话记录,每个号码都非常一致的只有和沈刚的手机有过联系,而且都在联系过一次后就再没有过任何的通话记录了。”
“一周前失踪,从这个时间点上来看,和第一起陆永霖的凶案非常接近,而且在失踪前又有陌生的手机号码每隔几天就和他联系一次,现在无论是他的手机,还是几个陌生的手机号都处于关机的状态,这个沈刚的异常举动非常值得怀疑。”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我在龙潭岛离岛游客的名单中,发现了沈刚的登记资料,不过他留下的联系方式是他在学校使用的手机号码,现在根本打不通。”
“看来当时进行实名资料登记的方法还真为我们接下来的调查省了不少力。”尧舜笑道。
“可是现在也只能证明沈刚曾到过龙潭岛,根本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他和凶案有关。而且还有一点,假设沈刚真的是凶手,可是他是个男的,而在陆永霖死之前bbr>,最后和他在一起的是个女人,这要如何解释呢?”
王越凯对此颇感费解。
“这的确是案件的一个结,之前我也想不通,但是看了沈刚的照片和听了你刚才的调查结果,我感觉这其中的问题似乎可以解释得通了。”尧舜说道,“从照片上来看,沈刚眉清目秀,皮肤白净,可以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再加上他又是学表演专业的,如果他装扮成一个女人来掩人耳目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装扮成女人?”王越凯惊讶地拿过沈刚的照片,仔细端详着,随后疑惑道:“这孩子真的有可能扮成女人去杀人吗?”
“命案发生后,当时海滨浴场的老板曾说过,那个陪陆永霖一起来的女人戴着副非常大的墨镜,而且还把帽檐压得很低,身上穿得还是长衣长裤,我觉得那老板有句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就算海边辐射大,女人怕太阳晒,涂个防晒霜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大热的天穿成那样,长衣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样就算是能起到防晒的作用,也不可能下海游玩。可是如果那个不是真正的‘女人’,而是男人假扮的,那么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了,因为她要遮掩其实他是男人的一面。”尧舜猜测道。
“恩,这么说来,倒是非常合理。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沈刚身高1.75米,而从凶案中目击者提供的资料来看,这名有重大嫌疑的‘女人’也是身高1.75米,从这一点上看,两者是吻合的。”
“不仅如此,之后郭鹏的凶案里,服务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一个背影,虽然服务员从这个背影戴着帽子的后脑勺露出的短发判断其可能是名男性,但确无法肯定这一说法,也无法肯定这个男人和郭鹏的死有没有关系,但是从服务员的叙述来看,那个男人短发,身高应该有1.75米左右,瘦瘦的,这些特征都和沈刚非常相似。”
“忽男忽女,很明显是想扰乱我们的调查视线,让我们以为凶手不止一名,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沈刚也太狡猾了,如果让他逃脱,那后果真的无法想象。”王越凯说道,“可是如果沈刚真是凶手,那么我之前所说的他是如何得知劫匪身份的这个疑点又该怎么解释呢?”
“唉!这的确是一个阻碍案件侦破的重要疑点,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可是却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尧舜无奈的轻叹道。
“对了,你那边审的怎么样?龚秀云撂了吗?”
“全撂了,十年前的珠宝行劫案就是已经遇害的陆永霖、郭鹏、何耀扬和高氏兄弟的‘杰作’,除了已经遇害的三个人外,当年的劫匪就只剩下高广发还活着了,高广进在几年前出车祸已经死了,我已经吩咐人封锁各主要路口,严防高广发逃走。”
“呼……”
王越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口闷气已经憋在..了他的心里长达十年之久了,如今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全部吐出来了。
“十年啦!十年啦!整整十年了,现在终于可以结案了。”
王越凯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那感觉就仿佛是一个孩子经过长久的努力终于考到了100分似的,同时他的语气中也带着几分的感慨,也难怪,毕竟这个案子从发生到现在已经十年了,这其中的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真正的明白。
“老王,我知道你跟这案子已经十年了,这案子没破也一直是你的心结,虽然现在案件已经有了眉目,知道了当年参与抢劫的嫌犯,这的确值得高兴,但是我却又不得不泼一桶冷水给你了,因为这案子暂时还不能结啊!”
闻言,王越凯顿时收起了笑容,之前那股子的兴奋劲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诧异地看着尧舜,不解地问道:“什么?不能结?为什么?龚秀云不是已经招供了吗?”
“龚秀云的确招供了,不过龚秀云在供述中还提到一点,在这起劫案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幕后老板,是这个人策划的整起劫案,而陆永霖则是这个幕后老板和何耀扬等人之间的‘传话筒’,何耀扬等人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使,拿钱办事罢了,他们其实都只是一枚棋子,只有抓到在幕后操控这盘棋局的人,才算是真正结了案。”
“幕后老板?真有这样一个人吗?难道不会是龚秀云或者何耀扬策划的劫案吗?该不会是龚秀云为了脱罪,胡编出来的吧!现在参与劫案的人大都已经遇害了,她想怎么说都可以。”
“龚秀云应该没有说谎。何耀扬虽然也希望能有一天出人头地,当上老大,从而光明正大的和龚秀云在一起,但是以何耀扬的性格来看,他根本没有头脑能策划出这样一起细节近乎完美的劫案,否则他早就坐上马涛的位置了。而龚秀云,她的确很希望何耀扬能带她离开马涛,可是还不至于会为了这样的原因就策划一起影响力这么大的劫案,她如果真想离开马涛跟何耀扬走,有的是机会和方法,其实当年匿名举报马涛的就是龚秀云,她如果真的想和何耀扬在一起,其实早就可以搞垮马涛了,但她之所以之前不这么做,其实就是因为何耀扬没有钱,那样即便是搞垮了马涛,但日后的生活也会有问题,毕竟她已经过惯了那种有钱的生活,所以龚秀云一直在等机会,而且要搜集马涛的那些犯罪证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她不仅周旋在黑道大哥和另一个男人之间,而且还有足够的耐心,这也是我认为龚秀云厉害的地方。当她得知何耀扬的机会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在何耀扬抢劫得手并且拿到了那500万的酬劳后,她就把搜集的马涛的犯罪证据交给了警方,在搞垮马涛,消除后顾之忧的同时,也终于如愿和何耀扬走到了一起。更何况如果真的是她和何耀扬策划的整起劫案,那么他们的身份至今没有曝光,又怎么会回到这里来呢?按龚秀云所供述的,他们都是接到了中间人的电话,说是当年的计划曝光了,这才又聚到了一起商量对策,而这一点旅行社搞的寻宝活动其实也可以证实。还有一点就是‘勤娘子’的下落,如果说真的是龚秀云和何耀扬策划的劫案,那么他们应该很清楚‘勤娘子’的下落,或者说‘勤娘子’就在他们手上,他们应该不可能对任何人泄露这个对他们不利的秘密,既然如此,那又怎么会被人以‘勤娘子’要挟而回来呢?而且还把当年参与劫案的所有的人都召集在了一起,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幕后老板会是谁呢?”王越凯思忖道。
“我仔细研究过整起劫案,案件可以说是近乎完美,而之所以能够近乎完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龚秀云提到的幕后老板说过的‘断层关系’,也正是这一点,使得调查一直没有任何的进展,虽然明知道珠宝行有内鬼,而沈旭良内鬼的身份又有可疑,但是却又查不到除了沈旭良以外的人有可疑,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行动从策划到传达,再到最后劫案的实施,所有的环节都衔接得非常好,但同时每一层的关系却又是断开的,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其实珠宝行内的任何人都有嫌疑,但是能满足这种嫌疑身份的人又屈指可数。”
“难道会是陆永霖?他当年曾经任职于荣昌珠宝行,而且职位还是经理,他应该也很清楚珠宝行的一些运作,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幕后老板,只是在那装成中间人,故弄玄虚呢?”
“如果陆永霖就是所谓的幕后老板,那么他和何耀扬等人的直接联系,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断层关系’了。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陆永霖缺少一个雇凶作案的重要条件。”
“什么重要条件?”
“劫案发生后,何耀扬得到了500万的酬劳,他一个人就得到了这么多,那其余的人呢?这么庞大的一笔费用,以陆永霖当年的经济收入来看,根本是无法支付的,就算他是想等事成之后把珠宝变卖来付这笔雇凶的钱,但是除了那900万的金饰交由郭鹏重新打造然后处理外,最贵的玉器‘勤娘子’却始终下落不明,他又哪来的钱付给何耀扬等人呢?更何况虽然那批金饰价值900万,但如果他急于出手,是不是真能卖到这个价钱呢?”
“依你的推断看来,的确在陆永霖的身后很可能还有一个神秘的大庄家在操纵所有的事。”
“不仅如此,我甚至还怀疑那900万的金饰很可能并没有被处理掉,因为从这个幕后老板雇人都这么大手笔的特点来看,他应该根本就不缺钱,既然如此,他就很有可能为了安全,没有处理那900万的金饰,而郭鹏的身份特点以及劫案发生后他表现出的行为很可能是这个幕后老板在劫匪中间放的一个烟雾,也算是他为整个计划上的双保险,一旦何耀扬等人事后被我们警方抓获,那么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幕后老板身份的前提下,我们就只能通过他们提供的处理金饰这一点进行追查,然而实际上他却并没有处理掉金饰,这条线索只会让我们疲于奔命,浪费时间,而他却可以继续逍遥法外。这样似乎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沈旭良被杀后,身上会有价值100万的金饰,因为幕后老板让何耀扬他们杀沈旭良的目的就是栽赃嫁祸,误导我们的调查,只要计划能成功,他根本不在乎放在沈旭良身上的那些金饰到底值多少钱,因为他压根就不需要那些金饰。”
“可是这么做,那个幕后老板真正的目的会是什么呢?拿出那么多钱雇人制造抢劫案,抢来的东西却没有流入市面,那不等于是雇凶所花的钱都打了水漂吗?而且能拿出上千万雇凶抢劫,这个人的确不像缺钱的样子,既然不缺钱又为什么要雇凶抢劫呢?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呢?还有,既然他能策划一场那么近乎完美的劫案,又为什么会被人抓住把柄并进行威胁,以至于使得劫案曝光,还害死了替他卖命的人。而凶杀案的凶手又是如何找到‘勤娘子’..这条线索,并且设计引当年劫案的劫匪上钩的呢?”
“这些问题的确让人头疼啊!我总感觉这其中似乎还有点问题,但是一时间又理不出个头绪。”
一时间,办公室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随着龚秀云的落网和沈刚的失踪,案件的确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真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却始终没有揭开神秘的面纱,这也使得案件在好不容易看到些许曙光后,又一次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嘀嘟……”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也让尧舜和王越凯从沉思中回过了神。
尧舜接通了手机,很快,他紧锁着的眉头展开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就听他和对方说道:“恩,很好,那就抓吧!什么?这么奇怪?那你们暂时先不要打扫惊蛇,秘密进行监视,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尧舜才刚挂断电话,王越凯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事?”
“在火车站附近的长途车站找到高广发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们马上抓人,还让他们监视?”
“他们正准备实施抓捕的时候,突然见高广发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匆匆忙忙又拎着行李下车了,我怀疑这其中有事,所以就暂时先取消了行动。”
“接了一个电话又下了车?如果你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按理来说高广发在这种重要的关头跑都来不及才对,居然能为了一个电话放弃逃跑,看来打电话来的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所以我让他们对高广发进行监视,在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连龚秀云这个局外人都生怕性命不保,更别说直接参与劫案的高广发了,我怀疑这个电话很可能是那个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打来的,就现阶段的局面来看,也只有他在现在这个时候还能让高广发乖乖听话。”
“恩,那高广发这条线就交给你了,我继续加紧追查沈刚的下落。”王越凯说道。
王越凯才离开没一会,负责跟踪的侦察员就又打来了电话,高广发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比较偏僻的小旅馆安顿了下来。
闻讯,尧舜迅速赶到了旅馆,准备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在观察了旅馆四周的环境后,尧舜将目光锁定在了和高广发所住的旅馆一巷之隔的一幢三层民房。
得到了民房屋主的同意后,侦察员来到了位于民房三楼的房间,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高广发所住的客房的窗户。侦察员在窗边架设起了望远镜,对高广发在客房内的一举一动进行了密切的监视,不过由于高广发将房间内的窗帘全都拉上了,所以根本无法看清他在房内的具体行动,只能通过偶尔晃动的人影判断高广发就在房间里。
而尧舜则带队住进了和高广发客房一墙之隔的客房内,由于这种小旅馆大多都是由老旧的民房改建而成的,而且装修也极为简陋,所以隔音效果也是非常差,在仅有一墙之隔的房间内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器材,就能清楚地听到隔壁房内的声音。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但是高广发似乎并没有任何新的举动,他一直在房间内看电视,甚至连门都没有踏出过半步。
就这样,在无聊漫长的等待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深夜的10点,虽然连续忙碌了几天的侦察员都显得非常疲惫,不过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没有一个人敢有一丝的松懈。
尧舜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心里正在思考着案件。
虽然龚秀云已经基本交代出了十年前荣昌珠宝行抢劫案的始末,但是那名隐藏在幕后的真凶却始终没有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他不得不佩服策划整起劫案的幕后真凶的“深谋远虑”,可是有一点他始终没有想通,那就是“勤娘子”的下落。
根据龚秀云的交代,“勤娘子”被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收了起来,理由是目标太惹眼,不方便处理。这个理由乍听上去还算合理,但是却经不起仔细斟酌。整起劫案从策划到实施都可以称得上是完美,那么这个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又怎么可能对要抢劫的物品没有了解呢?既然“勤娘子”太惹眼,不方便销赃,他又为什么要去抢呢?难道只是为了那价值1000万的金饰?可是扣除放在沈旭良身上的价值100万的金饰,剩下的价值900万的金饰就算真卖了900万,也未必够支付给何耀扬等人的酬劳,更何况到底那批金饰有没有被处理掉都还是个未知数。
从目前的各种情况来看,这个幕后老板费了半天的劲,最终的结果等同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既然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又何必冒这样的风险抢劫呢?难道幕后老板真正的目标就是“勤娘子”?而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收藏?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冒险去抢呢?从幕后老板支付给何耀扬的酬劳那么大手笔来看,这个人应该是有一定的经济实力的,而‘勤娘子’当时是要送去拍卖行进行拍卖的,那他为什么不去拍卖行正当竞拍,反而要去抢呢?
如果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收藏,那幕后老板指使人抢劫的真正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而如今发生的连环凶案也存在着诸多疑点,既然“勤娘子”到现在还在幕后老板的手上,那么会是什么人以‘勤娘子’来要挟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呢?而这个神秘人是否就是连环凶案的凶手呢?
知道当年劫案内情的有陆永霖、郭鹏、何耀扬、龚秀云、高广发和高广进,而这六个人里,高广进早些年出了车祸已经死了,那么在剩下的这五个人中,会是谁把“勤娘子”的下落透露给了外人知道呢?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这个神秘人居然能用“勤娘子”要挟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也就是这个人很可能除了知道劫案内情外,还知道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可是这一点连何耀扬等人都不知情,这个神秘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之前何耀扬曾经以借钱为由通过陆永霖想向幕后老板要钱,并且还扬言要一拍两散,不过正如龚秀云所说,相信何耀扬说的只是一时气话,毕竟如果真的一拍两散,后果是什么何耀扬很清楚,相信他还不至于傻到自掘坟墓的地步。
而在这事过后没多久,就有人捅出了“勤娘子”的事,陆永霖于是就联系上了何耀扬等人到龙潭岛上相聚,商量解决此事的方法,由于之前何耀扬曾因为借钱的有过过激的言论,所以当时众人的矛头都直指向他,不过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从这样的情况来看,何耀扬的确是最有可能捅出“勤娘子”的人,不过他又不可能这么做,毕竟这是一件损人又不利己的事。而且何耀扬并不知道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否则他也不用通过陆永霖联系幕后老板借钱了,更何况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幕后老板的身份,那完全可以直接找幕后老板要钱,根本没必要通过陆永霖,而且相比起“勤娘子”,相信幕后老板更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
不是何耀扬,那会是沈刚吗?
从龚秀云的供述来看,当年珠宝行的安保主任沈旭良是被栽赃陷害的,而这也是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计划中的一部分。而正是因为沈旭良的死,断了家中的经济来源,使他的妻子没有了钱治病,在一年后也过世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沈刚对杀他父亲、害他家破人亡的人自然是恨之入骨。如果以“勤娘子”要挟劫案幕后老板的神秘人和制造连环凶案的凶手真是他,那么问题就正如王越凯所说的,他是如何得知何耀扬等人的真实身份呢?又如何得知他们在龙潭岛相聚的事和他们在龙潭岛上住宿的情况以及联系方式呢?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连何耀扬等人都不知道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一连串的疑问始终在尧舜的脑海中来回盘旋,他感觉自己似乎离真相已经非常近了,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一把能打开真相大门的钥匙,而这把钥匙就隐藏在一连串的疑问里,可是到底在哪呢?
正在这时,突然从隔壁高广发的房间传来的敲门声,这个声音顿时让侦察员紧张了起来,所有的人无不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先生,你要的外卖。”
在敲门声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从声音上判断,来人应该是名20岁左右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了高广发应门的声音,随后又是关门的声音。
“之前好像没注意到高广发在房内有打电话叫外卖的声音。”尧舜在心里犯着嘀咕。
按理来说,送外卖的应该放下外卖,拿了钱就离开才对,可事实却没有,送外卖的进入了房间后,房间内反而安静了下来,高广发把电视也关了,不过好像隐约可以听见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不过声音很小,很轻,以至于尧舜和所有的侦察员屏住呼吸都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正在此时,尧舜的手机在口袋中振动了起来,尧舜迅速掏出手机,一看是王越凯打来的。
“老王,什么事?”
尧舜走到了房间的一角,捂着话筒,轻声问道。
“刚才我接到了沈刚同学的电话,他说到火车站附近送朋友的时候,看见了沈刚,原本想和他打个招呼,但是叫了几声,沈刚像没听见似的匆匆拐进了小巷子,我记得你刚才说高广发也在火车站出现过……”
闻言,尧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还没等王越凯把话说完,他就急忙打断,说道:“我知道沈刚在哪了。”
挂断电话的同时,就听高广发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打翻在地的声音,尧舜知道情况不妙,掏枪的同时已经冲出了房间,侦察员见状也都紧跟了出去。
尧舜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了高广发的房门,以迅雷之势冲进了屋内,屋内的一名送外卖服务生打扮的年轻人见状,迅速跑到窗边,企图跳窗逃跑,当他的手才刚碰到窗沿,就被尧舜一把扯了下来,虽然他还想通过拼命挣扎,试图挣脱尧舜,但此时其余的侦察员早已经围了上来,将他牢牢地摁在了地上。
控制住了服务生后,尧舜立刻走到倒在地上的高广发身边,在他的鼻子前探了探,不幸地是他已经断了气。
服务生此时已经不再挣扎了,他抬起头看着高广发的尸体,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不用看了,他死了。”
尧舜仔细打量了服务生片刻,说道:“果然是你!”
和之前猜测的结果一样,这名服务生不是别人,正是沈旭良的儿子沈刚,不过此时的他和照片上的美男子形象相比,显得憔悴了许多,蓬乱松散的头发,脸颊上满是胡渣,眼睛周围浓重的黑眼圈仿佛是用黑笔画上去的一般,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有些认不出来。
在审讯室里,沈刚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的盯着自己斜前方的地板,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空洞,空的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还会随着呼吸产生细微的起伏,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尧舜走进了审讯室,表情严肃地坐在了沈刚的对面,不过沈刚却并没有看他一眼,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自己斜前方的地板。
在观察了沈刚片刻后,尧舜首先开口打破了审讯室内的沉静。
“根据法医的验尸,高广发死于氰化钾中毒,而在你给他送去的食物里就掺有大量的氰化钾,在饭盒上也发现了你留下的来不及擦去的指纹,现在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话说?”尧舜质问道。
“他该死!”
沈刚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不过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依旧空洞的盯着斜前方的地板。
“为什么他该死?”
沈刚没有回答,继续保持着所有的姿势。
“是不是因为他就是当年抢劫了你父亲当安保主任的荣昌珠宝行的劫匪?你怀疑是他害死了你的父亲,所以你要杀了他,为你的父亲报仇。”
沈刚闻言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愣愣地盯着尧舜足足有五秒的时间,然后冷冷地说道:“怀疑?不,我没有怀疑。”
“什么意思?”
“没什么。”
“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害死了你的父亲?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连警方可都不是很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尧舜疑惑地问道。
“这些问题重要吗?既然你们能查到我的身份,相信你们也已经知道了那些畜生当年所犯下的罪恶勾当,现在我杀了他们,而你们又抓了我,案件就算是结束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追问那么多已经没有了意义的问题呢?对于所做的一切,我不后悔,我的仇已经报完了,再没有遗憾了,你们枪毙了我吧!”
说完,沈刚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看他的样子,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
“你真没有遗憾了?如果是真的,刚才你就不会想要跳窗逃跑,既然你什么事都做完了,那你又为什么要跑呢?”
沈刚一听此话,身体微微一颤,似乎尧舜的话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敏感且柔软的位置,他看了眼尧舜,此时他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空洞,还带了些许期盼,像是希望对方能真的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他又没有信心对方能真正明白自己,在和尧舜对视了几秒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虽然沈刚没有开口,但是从他的眼神中,以及抓捕时的举动,尧舜已经猜到一些内容。
“既然你不想说,那让我来猜猜看吧!”
此时,尧舜的语气变得缓和了,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咄咄逼人质问的气势,表情也没有之前那么严肃了,多了几分和蔼亲切的感觉,他这样的转变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准确的找出沈刚的“软肋”,那么就算是审他三天三夜,他也不会开口的,因为从他被抓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抱了一颗必死的决心,面对这样的罪犯,不能硬审,只能攻心。
而且他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孩子会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狂徒,他相信这其中一定还有更多他不了解的真相,他希望通过自己态度的转变,和沈刚拉近距离,从而让他放松紧绷的戒心,说出真相。
“陆永霖、郭鹏、何耀扬和高广发都是你杀的,而你杀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替你的父亲报仇,最终你如愿的完成了你的心愿。既然如此,在我们抓捕你的时候,你应该不需要逃跑,因为你的心愿已经完成了,完全没有逃跑的理由。但是你当时的确想要逃走,到底是为什么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想要逃走,并不是因为你的仇还没有报完,也不是你想逃脱法律的惩罚,而是因为你想去拜祭你的父母,因为你已经完成了复仇的心愿,接下来等待你的将会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所以你想到父母的灵前和他们‘见最后一面’。”
沈刚显然没有想到尧舜会猜到他心里所想的事,他缓缓地抬起头盯着尧舜,原本空洞的眼神已经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惊讶。
“我猜对了,是吗?”
沈刚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会尽量帮你。”
尧舜的心里此时已经猜到了沈刚心里想说的话,但他希望沈刚能自己说出来,因为这是能和他拉近距离的第一步。
沈刚看到尧舜向自己投来充满诚意的目光,犹豫了片刻,继而鼓起勇气问道:“我、我还、还能去拜祭我的父母吗?”
尧舜点了点头,肯定地回道:“一定可以,我会替你申请的。”
“谢谢。”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但是沈刚的眼神却在这一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充满了希望。
“我能替你做的一定会尽力而为,同样,我也希望你能做到你所能做的。”
“陆永霖、郭鹏、何耀扬和高广发都是我杀的,我已经承认了,还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呢?”沈刚疑惑地问道。
“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沈刚疑惑地看着尧舜,说道:“杀人这么大的罪我都已经承认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没有别的什么了。”
“这样吧!我们都把各自的身份暂时放到一边,现在你就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我们聊聊天,好吗?相信你也很久没有和人好好聊一聊了吧!”
沈刚看着尧舜和蔼的模样和诚恳的态度,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但他还是本能的点了点头。
尧舜这么做也是不希望给沈刚过多的压力,而且他也不想在沈刚是不是凶手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毕竟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隐藏在案件背后的真相,因为他始终不相信这么一桩构思巧妙的连环凶杀案会是沈刚一手策划的,他要的是真相,而不仅仅只是一份简单粗糙甚至漏洞百出的结案报告。
“沈刚,你真的恨那四个人吗?”尧舜问道。
“恩,是他们害死了我爸,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妈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世了,是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沈刚愤恨地说道。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害死你的父亲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沈刚疑惑地反问道。
“我还是想听你详细地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年荣昌珠宝行发生劫案的时候,我爸是那里的安保主任,可就在劫案发生后,我爸就失踪了,之后没过多久就有警察到家里来告诉我们,他被人杀害了,而且在他的身上还找到了价值100万的被劫珠宝。他是荣昌的安保主任,对珠宝运送的时间和押运人员的安排都非常清楚,再加上在他身上又发现了被劫的部分珠宝,而且在劫案发生前,我爸还突然有了钱,不仅还清了欠的债,还有钱让我妈到医院治病,所以我爸就被怀疑是劫匪的同伙,和劫匪里应外合抢了那批珠宝。虽然当时我还只有10岁,但是我相信我爸是一定不会干那种犯法的事的,虽然我妈病重急需要钱,但是我爸也不可能那么做。”
“你确信你的父亲不是劫匪的同伙?”
“当然,我非常肯定,我爸从小就教育我,无论生活有多困难,都要靠自己的双手辛勤的劳动去解决,绝对不能有一丝半点的不劳而获的思想,偷鸡摸狗的事更是不能干。在母亲病重后,父亲白天在珠宝行工作,晚上就出门摆小吃摊,每天都睡不到5个小时,如果他早就有打算干非法的勾当,又何必要熬的那么辛苦呢?”沈刚有些激动地反问道。
从沈刚的话中不难感觉得出他对父亲的那份信任,所以尧舜尽可能得让自己问话的语气柔和,以避免问题引起沈刚的反感。
“那在劫案发生后的第三天,你的父亲向珠宝行请了两天假,说是你母亲病重,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劫案发生后,荣昌内就传出了怀疑我爸是劫匪内应的传闻,当时所有的人见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再加上那段时间我妈的病情突然出现了反复,还有呕血的情况,所以我爸索性就请了几天假到医院照顾她,也好躲开那些带着有色眼镜搬弄是非的人。”
“原来如此,那之后你父亲就失踪了,然后就出了事。”
沈刚默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怀疑是陆永霖那些人杀了你父亲,目的就是把劫案栽赃嫁祸给他,让他当替死鬼。”
“他们几个混蛋,为了自己能安全脱身,不仅把罪名嫁祸到我爸的身上,还杀了他,他们都是畜生!他们都该死!”沈刚愤怒地吼叫道。
“他们抢劫杀人,犯下的全是重罪,的确该死,可是你杀了他们,你不也等于犯了罪,值得吗?”
“替自己的亲人报仇,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如果我不这样做,那就是不孝,我会后悔一辈子。”
“你可以说你不后悔杀了他们,但是这么做了,你的心里就会好过了吗?你真的认为把他们都杀了,你内心的仇恨就能真正的消散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父母在天有灵的话,他们会同意你这样做吗?其实我很佩服你的父亲,他不仅要赚钱替你母亲治病,还要供你上学读书,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家,他的辛苦相信你比我更能体会得到,我相信他非常希望能看到自己的儿子成材,可是你呢?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放弃了自己,放弃了父亲对你的期望,一门心思的想要复仇,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你对得起你的父亲,对得起长久以来他为了你所付出的一切吗?你说如果.不报仇就是不孝,会后悔一辈子,那你现在这样算是尽了孝道吗?你为了自己内心的仇恨放弃了所有的一切,这能称之为‘孝’吗?你不觉得你所谓的‘孝’实际上是你为自己的自私行为所找的一块‘遮羞布’吗?”
尧舜一番义正辞严的话给沈刚的心灵带去了极大的震撼,他无言以对,只能怔怔地盯着尧舜,过了许久,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或许他也曾想过这些问题,他也不想辜负父亲对他的期望,可是为了复仇,他只能把这些问题都抛到一边;也或许他压根就不敢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他怕想了,自己就会心软,就会放过那些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
渐渐的,沈刚眼圈红了,虽然他想忍,甚至在眼泪还没有流出眼眶的时候就用手去擦拭,显然他不想让人看到他内心脆弱的一面,但是尧舜的话却已经触碰到了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情感,这也证明了他并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只是仇恨让他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我真的错了吗?”沈刚哽咽地问道。
“如果从亲情的角度出发,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为了仇恨而放弃所有一切的行为我完全不赞同。”
“那也就是我真的错了。”
“是的,其实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杀害你父亲的凶手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你完全可以向我们警方反映,如果一切属实,我们一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为你父亲讨回公道,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到自己去杀他们报仇呢?是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
尧舜见时机成熟,开始提出了真正对破案有实际意义的问题。
“我……”
沈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吗?其实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陆永霖等人是珠宝行劫案的劫匪呢?要知道这案子我们警方调查了十年可都没查出一点的眉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尧舜在说出这番话的同时,目光中多了几分锐利,而这个疑问也是他和沈刚聊天真正想要知道的,其实从开始怀疑沈刚的那一刻起,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他,而在抓获了沈刚,确认了他是真凶的身份后,这个问题就变得尤为的突出了。
虽然现在沈刚已经认罪,但是在尧舜看来,要满足这样一起连环凶杀案的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知道当年劫案的劫匪身份,然而就像他刚才自己所说,这一点连警方调查了十年都没查出一点眉目,沈刚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得知劫匪的身份呢?
沈刚紧锁着眉头,双手交叉在一起来回揉搓着,看得出此时他的内心非常纠结。
尧舜自然也看得出这一点,而且从之前和沈刚的谈话中不难听出,他非常在乎自己的父亲,尤其是父亲的名誉,对于他而言那简直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他决定以沈刚的父亲为切入点,引沈刚说出隐藏在案件背后的那双真正的“黑手”。
“你说你父亲是清白的,但那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这并不能成为充分的证据,在法庭上,法官绝对不会轻易听信你的这些一面之词,除非你能拿出充分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否则即便你承认了行凶的罪名,也不能洗清你父亲的嫌疑。毕竟就劫案本身来看,除了参与劫案的劫匪外,不可能有外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然而你对此却非常清楚,这其中我所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父亲当年的确参与了劫案,你之所以会知道劫匪的身份和劫案的真相,或者是你父亲告诉你的,或者是劫匪在和你父亲接触的过程中被你看见了,否则你是绝对不可能知道劫匪的真正身份。”
“不、不是的,我父亲不是劫匪,他没有参与劫案,他是清白的。”沈刚激动地叫道。
“我说过,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足以让人信服,你说他是清白的,那就拿出让我信服的证据。”
“我……”
沈刚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怔怔地看着尧舜几秒后低下了头,双手交叉在一起使劲地揉搓,仿佛手心里放着什么他讨厌的东西,想要将其揉碎一般,身体因为双手用力过猛而有些微微颤抖。
尧舜看出沈刚的心理防线已经有所动摇了,现在必须给他再施加一点压力,才能让他内心的天平向坦白倾斜。
“既然你一直强调你父亲是清白的,那你又如何解释你知道劫匪身份这一个疑点呢?如果你无法将这个疑点解释清楚,就算是现在我能相信你,那法官呢?那些曾经怀疑你父亲的人呢?还是那句话,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是没有用的,你必须拿出充分的证据。”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问了,总之陆永霖他们就是劫匪,是他们杀了我爸,而我为了替我爸报仇,杀了他们,这些就是真相,你们也破了案,这不是已经足够了吗?为什么你还要问那么多!”沈刚双手抱头,痛苦地说道。
“我要的不只是一个破案的结果,我要的是真相,整起案件的真相,如果你想要证明你父亲的清白,你就必须说出真相,只有这样,才能帮到你自己,帮到你的父亲。”尧舜严肃地说道。
“我是凶手,这就是案件的真相。”
“错,真相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什么?”
沈刚抬起了头,惊讶地盯着尧舜。
“既然我说过现在我们把彼此当成朋友,那我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之所以知道陆永霖等人的身份以及他们参与劫案和害死你父亲的事,是有人暗中告诉你的,而在龙潭岛杀他们的计划,也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的,是吗?”
闻言,沈刚顿时瞠目结舌,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沈刚的反应也让尧舜肯定了自己的推断,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在背后指使你做这些事的人是如何让你乖乖听他的话,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是在利用你。”
“不会的!”沈刚脱口而出道。
“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个人不光利用了你,他还很可能和所有的案件有关,也就是说,他和你父亲的死也有直接的关系,而且我怀疑他才是当年珠宝行劫案的幕后真凶。”
“不、不、不可能,不会的,不可能。”
沈刚拼命地摇着头,显然尧舜所说的话是他从来就没有听到和想到过的,对此他根本无法接受。
“在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仔细想想我刚才所说的话,如果你真的很想证明你父亲的清白的话。”尧舜说道。
审讯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沈刚低着头一言不发,尧舜也并没有催促他,他很清楚这样的等待是必须的,现在沈刚的内心正在纠结,这种时候一定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去分辨,去判断。
“那个人自称是我父亲的朋友。”
过了将近半小时左右,沈刚才终于开口打破了审讯室内的沉静,这也让尧舜终于放下了那一颗悬着的心,隐藏在幕后的真凶或许就要揭开他神秘的面纱了。
“朋友?什么朋友?是男是女?”尧舜问道。
“他没有说,只是说朋友,是男是女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他打电话来的声音很奇怪,我根本听不出来他的性别。”
“那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知道我父亲是被人冤枉的,并且知道是谁害死他的。他说他得到消息,那些人近期会从外地回来,并且相约在龙潭岛,该怎么办,要不要替我爸报仇,让我自己考虑清楚,到时候他会再联系我。之后过了两天他又联系上了我,问我想清楚了没有,到底要不要报仇,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和那人说干脆报警,可是那人说他虽然知道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但是手头上并没有他们犯罪的直接证据,因为他们非常狡猾,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销毁了所有对他们不利的证据,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报警,非但拿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而且一旦打草惊蛇,让他们跑了,就永远也别想再为我爸报仇了。”
“所以最终你选择了不报警,自己展开了复仇行动。可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相信那个人所说的话,你见过他吗?又或者你认识他?”
“我没见过那人,也不认识他。”沈刚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骗你呢?”
“那个人不仅说出了我家的一些事,还说出了珠宝行劫案的全过程,甚至连陆永霖是如何策划整起案件的,他都详细地告诉了我。”
“陆永霖策划的劫案?”
“恩,那人说当年陆永霖因为缺钱花,所以就找到了郭鹏、何耀扬和高广发、高广进兄弟一起抢劫了珠宝行准备送去拍卖的珠宝,之后为了脱罪,就杀了我爸,把所有的事都嫁祸给他。”
“那你就没有想过,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为什么当年不和警方说出来,反而要在十年后的今天才把这事告诉你呢?”
“恩,有想过,我也问过他,他说他是名私家侦探,和我爸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当年发生劫案后,我爸因为受到了珠宝行老板和同事的怀疑,所以私下找他帮忙调查过整件事,希望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虽然之后我爸就遭遇了不幸,可是他为了能还我爸清白,仍然在继续调查。直到最近他终于查出了案件的真相,但是没有用,因为缺少证据,法律根本拿这群禽兽没有任何的办法,原本他已经制定好了全盘的计划,想自己当‘判官’,替我爸报仇,但不幸地是他最近出了车祸,失去了双腿,所以没有办法开展他的复仇计划了,于是他就想到了我。我听了他所说的这一切后,心想连个外人都肯这样帮我爸,我身为他的亲生儿子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于是就下定决心自己当这个‘判官’,亲手替我爸报仇,那人见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报仇了,就和我说让我等他的电话,因为如果换成是我复仇,所以计划他要重新制定,他说计划好了会再联系我。”
“他既然说和你父亲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且又是名私家侦探,那在你的印象中,你曾经见过,或是听你父亲提到过这样一个朋友吗?”
“当时我也有想过,可是却想不起来。不过当年我还小,我爸交什么朋友我不清楚也很正常,所以也就没再追问。”
“只是因为他简单的几句话,你就相信了他,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天真了吗?说严重点,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愚蠢吗?”
“所有的事他都知道,而且说的有头有尾的,我根本找不出任何怀疑的理由。我爸是我们家的支柱,他也是我一直引以为傲的人,我不允许他被人冤枉,更不会在明知道他死亡的真相后袖手旁观。”
听到这里,尧舜不知道到底是应该责怪还是应该同情沈刚,他感慨沈刚的单纯,同时也替他惋惜,因为他的人生就是因为他的单纯而彻底被毁了。
在感慨的同时,尧舜也极为愤怒,幕后真凶利用沈刚的单纯,以及他对父亲的孝心引他入局,然后再指使其行凶杀人,这种行为是极度的无耻和卑鄙的,他恨不得此时就能扯下幕后真凶的面具,看看在假面具的背后到底隐藏的是怎样一张冷血无情的面孔。
不过愤怒归愤怒,为了能尽快查清真相,尧舜并没有把愤怒的情绪表露出来,而是继续冷静地问道:“之后你就按照那个人制定出的计划展开了你的复仇行动,是吗?”
沈刚默默地点了点头。
“现在和我详细说说那个人制定的复仇计划吧。”
沈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考虑清楚决定复仇后,就等着那人再和我联系,又过了大概三天,那人联系上了我,他说已经制定好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复仇计划。”
“都到了这一步,你就没有想过说要见一见这个神秘人物吗?”
“当然有想过。说心里话,虽然他很有诚意的帮我,但是毕竟我没见过他本人,我真的不是很放心,所以我曾向他要过他的联系方式,或者他能同意和我见个面也行,但他说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保持单线联系比较好,他说这叫‘断层关系’,只要我们能始终保持这样的关系,那么就不会被警方轻易查到蛛丝马迹。”
“等等!”
尧舜突然打断了沈刚的话,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说那个人和你说这叫‘断层关系’?”
“是啊,他是有这么说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沈刚疑惑地问道。
尧舜停顿了片刻后,说道:“没什么,你继续吧!”
“既然他说要保持‘断层关系’,那我也就没再要求和他见面了。之后他就在电话里和我说,他会安排一个在龙潭岛举行的寻宝活动,以当年被劫的珠宝‘勤娘子’为诱饵,引陆永霖他们上钩,他说这么做一方面可以让陆永霖召集当年的劫匪在龙潭岛上相聚,在岛上杀他们就如同瓮中捉鳖般简单;另一方面他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他说因为被劫的玉器‘勤娘子’至今下落不明,知道它下落的只有当年的劫匪,而且他们也是最担心‘勤娘子’下落曝光的人,如果陆永霖等人真的中计,那也就证明了他们就是当年的劫匪,也证明了他和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并没有骗我,可是如果陆永霖等人没有中计,那就证明他骗了我,我可以随时取消行动。既然他都这样计划好了一切,我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呢!之后他让我换了一个新的手机号码,再去买一些氰化钾和红酒,到时候用投毒的方法杀了那些人。他知道我是学表演专业的,而且模样又很清秀,稍稍化妆一下,就能轻易的男扮女装,于是他就让我先做一张假的女性身份证,然后再男扮女装先到龙潭岛上准备一下,这样做是为了能起到误导警方的作用,因为一旦发生凶杀案,你们警方肯定会第一时间介入调查,只要我按他的计划进行,就能让你们警方认为凶手是个女人,从而往错误的方向上进行调查,就不会轻易暴露了我的身份。接下去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我先扮成女人,按那个人的要求去见陆永霖,然后和他一起到了海滨浴场,这么做也是因为那里中午没什么人去,方便我下手,而且我装成女人和陆永霖出现在那里容易加深看到的人的印象。”
“可是有一点我非常好奇,就算你模样清秀,可以男扮女装,但是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接近陆永霖的呢?”
“这是那个人安排好的,他说让我去见陆永霖,就说知道是谁把‘勤娘子’的秘密泄露的就行了,至于别的话,让我到时候随机应变,只要到时候能让陆永霖喝下掺入氰化钾的饮料就行。”
“为什么杀郭鹏等人,你是用掺了氰化钾的红酒,而陆永霖却用的是绿茶饮料呢?”尧舜好奇地问道。
“我也是按那个人的安排做的,他说到海边带红酒不太现实,怕陆永霖起疑心,所以就让我带一瓶掺了氰化钾的饮料。至于杀郭鹏等人,用红酒,是因为和他们见面所说的理由和见陆永霖时说的不同。那个人说让我去找郭鹏等人的时候,就和他们说事情已经解决了,特意带红酒是用来庆祝的,那他们就不会有所怀疑,那人还让我要记得擦掉酒瓶上的指纹,以免在现场留下任何的线索。”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会轻易喝下饮料和红酒了,你继续吧。”尧舜点了点头,说道。
“杀了陆永霖后,那个人就让我接着去杀郭鹏,他让我恢复成男人的装扮去找郭鹏,这样如果被人看到,也能扰乱你们警方的视线,让你们误以为凶手不止一人;接着就是何耀扬,不过杀他的时候却出了一点小纰漏,也是因为杀之前两个人的时候非常轻松所以让我有些掉以轻心了,何耀扬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他在知道自己中毒后居然挣扎着去抢那张印有寻宝内容宣传彩页,想留下线索,我当时真的非常害怕,担心会被你们警方查到蛛丝马迹,所以就拼命想要扯走那张宣传彩页,不过因为他握得太死,还是有一小截留在了他的手里,可我当时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拿着扯下来的彩页离开了现场;最后高广发就不用我细说你们也很清楚了,那人告诉了我他住的地方,让我扮成服务生,然后把毒放入食物中带去找他,所有的事就是这样。”
沈刚将案件发生的始末交代的清清楚楚,尧舜在聆听的过程中,脑子里同时在琢磨着其中的一些细节。
尧舜静静的思索了片刻后,问道:“这么说你所有的行动都是那个人给你安排好的,包括杀人的顺序?”
“我不知道什么杀人顺序,反正他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那他都是通过电话和你联系的吗?”
“是的,每次都是在准备行动前,他打电话告诉我下手的目标、地点和行动的方法。”
尧舜打开沈刚手机的通话记录,问道:“是这上面的这些号码吗?”
“恩,就是这些,每次打完一个电话后,他就会把号码换掉。”
“这样啊!”尧舜托着下巴,皱眉沉思着,片刻后,他继续问道:“在那个人制定的整个复仇的计划里,有没有包含何耀扬的情人龚秀云呢?”
沈刚点了点头,说道:“之前那人说陆永霖等人到了龙潭岛后,为了防止暴露行踪,一定会分开住,而整个计划也正是利用了他们的这一弱点,逐一除掉他们。而且那人也说过,案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后,你们警方一定会封锁龙潭岛展开调查,不过你们警方根本不知道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无论哪一个死了,你们都没有办法知道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所以让我不用担心会暴露行踪,只需要按计划行事,等计划完成后就能顺利离开龙潭岛了。可是让那人没有想到的是你们警方居然会在岛上散播案件的消息,搅得岛上人心惶惶的,龚秀云和高广发也得知了陆永霖等人遇害的消息,所以乘机逃离了龙潭岛,不得已,那个人只能临时改变了计划,他让我先离开岛,之后的行动会再通知我,可是没想到龚秀云居然被你们抓了。”
“可是据我调查所知龚秀云并没有参与劫案,更加没有参与杀害你的父亲,你为什么也要杀了他呢?”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照着那个人的计划做。”
因为仇恨,沈刚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沦为了幕后真凶的杀人工具,他也因此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劫案没有发生,如果沈旭良没有被杀害,如果沈刚在得知真相后能理智地面对,或许所有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没有太多的如果,所有的一切一旦发生了,就没有办法改变。
虽然很同情沈刚的遭遇,但是尧舜很清楚,现在不能放太多私人的感情在这个案件里,必须客观的对待所有的人和事,毕竟案件发展至今,复杂的程度已经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如果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势必会影响到案件的侦破。
虽然幕后真凶的身份仍然是一个谜,不过根据沈刚的交代,却让尧舜看到了案件侦破的曙光。
第七章 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尧舜才刚走出审讯室,王越凯就迎上前来,迫不及待地询问审讯的结果。
“沈刚已经承认了陆永霖等人是他杀的。”尧舜边走边说道。
“那关于你所猜测的幕后真凶呢?他有没有提到?”
“恩,他这次的复仇行动就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和操纵的,而且这个人我有理由相信,就是策划十年前荣昌珠宝行劫案的幕后真凶。”尧舜自信地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
“就凭四个字。”尧舜伸出四根手指,说道。
“哪四个字?”王越凯不解地问道。
“断层关系。”
“好像在哪听过。”王越凯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龚秀云的供词中曾经提到过,当年珠宝行劫案的幕后老板一直没有现身,也曾经说过要保持‘断层关系’这四个字,也正因如此,使得案件一直悬而未决。这么说,在幕后指使沈刚的人也曾说过这四个字?”
“没错,虽然这四个字看似普通,但是却将所有的疑点都串联在了一起。虽然沈刚并没有提供太多关于这个幕后真凶的直接线索,但是从中我却发现了一些疑点。”
“什么疑点?”王越凯好奇地问道。
“我怀疑幕后真凶指使沈刚杀人的顺序是刻意安排好的。”
“杀人的顺序?”王越凯诧异道。
“陆永霖、郭鹏、何耀扬、龚秀云和高广发,这五个人都和珠宝行劫案有关,而在他们之中,陆永霖所扮演的是一个中间人的角色,他只不过是一座架设在幕后老板和何耀扬等人之间的桥梁,起到一个‘传话筒’的作用,而郭鹏虽然参与了抢劫,但是以他的身份和能力来看,充其量只能算是个配角,之所以找他,主要的原因就是看上他加工金饰的手艺以及好赌成性容易被利用。而真正敢抢劫和开枪杀人的,应该就只有何耀扬和高广发、高广进兄弟。而且按沈刚所说,那个指使他行凶的神秘人自称是沈旭良的好友,他原本是想替沈旭良复仇,但是却发生了意外,所以才想让沈刚来实施复仇计划。也就是说,如果幕后真凶他的行凶动机真的是想要替沈旭良复仇的话,其实只需要杀何耀扬和高广发就足够了,根本没必要对那些配角下毒手,就算他真的想杀光所有参与抢劫的人以此来达到复仇的目的,那么也不应该先从陆永霖入手,而且如果不是因为龚秀云被我们抓了,连她都有可能遇害。”
“有道理,如果我是凶手,我的行动目的是复仇的话,我一定也会最想先杀了直接害死我亲人的人,至于什么中间人、知情人这样的角色,我根本不会考虑在计划范围之内,就算有可能迁怒于他们,也应该是最后才杀,毕竟凶杀案发生后,警方肯定会非常重视,一定会全力缉凶,如果先杀了中间人或者知情人就被抓了的话,那完全是一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愚蠢行为。”
“没错,像这起案件,指使沈刚行凶的神秘人如果是真心想帮沈刚复仇,在布局如此巧妙的情况下,不可能犯下这种逻辑上的错误,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沈刚其实只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有合理行凶动机的棋子罢了,整个行凶计划实际上压根就不是替沈旭良复仇而制定的,而是幕后真凶为了杀人灭口而制定的。”
“如果幕后真凶的目的真是为了杀人灭口的话,那所谓的杀人顺序似乎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因为陆永霖是幕后真凶和何耀扬等人之间的‘连接线’,杀了他,就等于切断了这条‘连接线’。而杀郭鹏则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接触过那批金银首饰的人,就算他不知道那批首饰的下落,至少也知道首饰加工后的式样,如果我们有了首饰的式样,那就等于有了调查的方向,无论那批首饰有没有处理掉,郭鹏的暴露都会对幕后真凶造成威胁。至于何耀扬、龚秀云和高广发三个人,他们和真凶完全是一种‘断层的关系’,就算是杀了陆永霖和郭鹏,沈刚暴露了,那么幕后真凶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查出来,甚至说就算珠宝行劫案曝光,何耀扬等人没有死,而是被我们警方抓获了,幕后的真凶也不必担心会查到自己身上,所以他才先让沈刚先杀了陆永霖和郭鹏,他们两人一死,所有的一切就真的是无从追查了。”
“的确如此,不得不说这个幕后真凶的布局太精妙了。”
“尧舜也非常认同王越凯的这句话,此刻他的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名幕后真凶,整个计划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瞻前顾后,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对自己不利的破绽。”
“但是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已经被切断了,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揭开这名幕后真凶的真实身份呢?”王越凯思忖道。
“线索并没有完全被切断,我们手上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线索。”
“你指的是‘勤娘子’?”
“没错,就是‘勤娘子’。我始终相信一点,无论幕后真凶有多狡猾,布局有多巧妙,但这个世上绝对没有完美的犯罪,他或许可以抹去所有我们能看到的线索和证据,阻碍我们的调查,但是他永远无法抹杀掉他的犯罪动机。”尧舜肯定地说道,“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案件其实围绕的中心点就是‘勤娘子’,但是‘勤娘子’却始终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如果能从‘勤娘子’上寻找到突破口的话,我相信一定能揭穿幕后元凶的真面目。”
尧舜对自己的推测显得信心十足,当然他能如此肯定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任何案件的侦破都是建立在大胆假设和小心求证这两个基础上的。
从幕后真凶雇佣何耀扬等人抢劫荣昌珠宝行来看,他出手非常阔绰,只是何耀扬一个人的酬劳就有500万之多,如果再算上其余几人的话,这笔酬劳应该不会低于1000万,这在十年前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既然如此有钱,又何必要找人抢劫呢?就算真是为了钱,那么事后,无论是那900万的首饰,还是价值连城的玉器“勤娘子”都没有流入市场,这又是为什么呢?抢来的珠宝首饰不卖掉,就等同于废物一般。虽然龚秀云曾交代过“勤娘子”由于目标太惹眼,不方便处理,一直保存在幕后老板那里,而那批价值900万的首饰则交由郭鹏重新加工,再由幕后老板亲自处理了,不过尧舜却始终怀疑那批首饰很可能没有流入市面。
如果幕后真凶不是为了钱而雇人抢劫的话,那他的目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为了“勤娘子”,可是既然幕后真凶那么有钱,为什么不从正归的渠道去获得,反而要走旁门左道呢?
无论是十年前让人匪夷所思的荣昌珠宝行劫案,还是眼前发生的连环凶杀案,幕后真凶的动机都让人感觉匪夷所思。虽然幕后真凶在布局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破绽,但是无论哪一起案件的发生,似乎都是围绕着“勤娘子”展开的,所以如果能了解更多关于“勤娘子”的资料,相信一定会对破案起到帮助。
要找到更多关于“勤娘子”的资料并不难,因为只需要找到它的主人就能了解的一清二楚了,而它的主人就是当年荣昌珠宝行的老板邱怡泽,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什么珠宝行的老板了,“荣昌”这个名字在六年前就已经消失了。
之前也说过,当年荣昌珠宝行有两个老板,一个是邱怡泽,另一个是马国明,不过在八年前,正值荣昌生意最红火之际,马国明从荣昌撤出了所有的资金另起炉灶,开了一家名为“金玉满堂”的珠宝行,而且店铺的位置和荣昌珠宝行在同一条街上,双方的身份也从合伙人变成了竞争者。
不过和“金玉满堂”红火的生意相比,荣昌的生意就只能用惨淡来形容,这其中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邱怡泽自身经营不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马国明离开时带走了所有的员工。
虽然在荣昌里,邱怡泽是大老板,但是他的人品很差,只懂得赚钱,不会做人,对员工更是刻薄到了极致,员工的工作表现好,他从来不会有任何的褒奖,可一旦工作出了差错,无论大小,保准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还要扣工资,至于逢年过节,更是别指望他会给员工任何的福利,所有的员工在背后都咒骂他是“邱扒皮”。
相反,马国明则非常体恤员工,和他们都打成了一片,逢年过节,或是生意好的时候,他都会自掏腰包给员工分发一些福利,但凡有员工生病或者家中有困难,他都会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亲自前去看望,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荣昌的原因,估计所有的员工早跑光了。正所谓得人心者得天下,马国明对员工好,他们自然领情,都以其马首是瞻,所以在马国明另起炉灶后,他们都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甚至连在荣昌的工资他们都不要了,大有一种“农民起义”的味道。
从那时开始,荣昌的生意就一落千丈,门可罗雀,可是邱怡泽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反而更加的急功近利,为了在短时间内牟取暴利,进的货物品质大都存在问题,刚开始的时候倒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时间一久,所有的金银首饰就出现了褪色等一系列质量问题,因此遭到了大批顾客的投诉,工商部门也介入了调查,因为他深知是自己的货物本身存在的质量问题,所以为了息事宁人,只能赔钱,此后,就再也没有人光顾荣昌,最终他也只能关门结业了。
而在荣昌关门结业后,也应了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老话,邱怡泽的老婆和他离了婚,分了财产后便带着孩子去了外地。
原本他还想东山再起,可是天不随人愿,做什么赔什么,最终将所有的财产挥霍一空,如今的他孤苦伶仃一个人租住在市郊的一处棚屋区内,靠摆地摊卖些小玩意儿为生。
经过多番打听,尧舜和王越凯在棚屋区内七拐八绕的,终于找到了邱怡泽的家——一间10平米左右,用木料搭建而成的简易房屋。
王越凯上前敲了敲那扇残破不堪的房门,他没敢太用力地敲,生怕稍使点劲,都有可能把那扇原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门敲倒了。
听到敲门声,邱怡泽在屋内应了一声,过了好半晌才打开了门,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可当他看到敲门的人是王越凯后,顿时睁大了双眼,脸上的倦意也一扫而空,略显激动地问道:“王队长,是不是案子破了啊?‘勤娘子’找到了?”
“还没有。”王越凯回道。
闻言,邱怡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丧气地说道:“那你来是?”
“有别的事找你。”
王越凯并不理会邱怡泽的态度,冷冷地回了一句后,便推开门,和尧舜走进了屋内。
进入屋内,王越凯和尧舜都不禁微皱起了眉头,屋内除了床上还稍显整齐外,其余所有的地方都凌乱无序的堆放着各式各样的杂物,甚至连个让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除了乱,屋内还充斥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异味,当然,这也是所有的棚屋都存在的一个“特点”,因为棚屋区里的房屋大都由木材或是土坯搭建而成,而且建造密集,通风和采光的条件都极为恶劣,潮湿在所难免。
邱怡泽关上门后,在屋内清理出一小块空地,摆上了两张从角落拿出的塑料椅。
“二位,坐吧!”
邱怡泽有气无力的招呼着二人,接着他走到一个矮柜边,从柜子里拿出三个玻璃杯,倒上了些温水,然后递给了王越凯和尧舜,自己则拿着一杯水坐在了床边。
“我这条件差,就两杯开水,二位别嫌弃。”邱怡泽喝了口水后,说道。
“我们是来工作的,喝什么无所谓。”尧舜说道。
邱怡泽打量了尧舜两眼后,问道:“你是?”
“刑侦大队尧舜,你可以叫我尧队。”尧舜自我介绍道。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勤娘子’又没有找到。”
邱怡泽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快。
“难道没有找到‘勤娘子’就不能找你有别的事吗?你架子挺大啊!”
邱怡泽的态度让王越凯非常不满,他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当然可以,你们是警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面对王越凯的质问,邱怡泽的态度依然冷漠,大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我告诉你,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勤娘子’来的,只不过是要你再多提供一些关于‘勤娘子’的资料。”王越凯把茶杯放到了一旁的地上,黑着脸说道。
“这个我在十年前不是已经都说过了吗?”邱怡泽不耐烦地回道。
“我要的是另外一些资料。”
“什么意思?”邱怡泽疑惑地问道。
“我们想知道你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藏‘勤娘子’的?又是如何得到它的?”尧舜从旁问道。
邱怡泽的嘴唇动了动,刚想回答,但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来回看了尧舜和王越凯一眼后,有些不解地问道:“这问题和‘勤娘子’被劫有关吗?”
“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行了。”王越凯说道。
“如实回答?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二位像是在审问我似的,现在是我的收藏品被人抢了,我是受害人,十年了,你们没有抓到劫匪也就算了,连东西都没有给我找回,现在可倒好,还跑来审问我,怎么?难不成怀疑我自己抢自己的东西吗?”邱怡泽不满地质问道。
“倒不是审问你,只是想更深入的了解‘勤娘子’而已。不妨和你直说了吧,抢劫案我们已经查到些眉目了,而‘勤娘子’很可能还在某一名劫匪的手中,不过关于劫案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解决,所以,如果你想找回‘勤娘子’的话..,就必须给我们提供更多的资料。”
闻言,邱怡泽顿时瞪大了双眼,激动地问道:“是真的吗?”
尧舜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否则我们今天也不会来这找你。但是如果你不提供给我们关于‘勤娘子’的更详细的资料的话,那么我就不敢保证能不能物归原主了。”
尧舜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邱怡泽能够感觉到希望。因为他很清楚,邱怡泽原本是珠宝行的老板,有车有房,可如今却落魄到住棚屋区,靠摆地摊为生,这个打击对他无疑是沉重的,对于他而言,肯定非常希望能够东山再起,如果能够找回“勤娘子”的话,那么他就有机会翻身,所以为了“勤娘子”,邱怡泽一定会积极配合。
果然,邱怡泽在得知有机会找到“勤娘子”后,态度立刻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脸上再一次堆起了笑容。
“可是警官,我所能说的十年前都说过了,你还要我怎么配合?”
“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尧舜说道。
“‘勤娘子’是我家祖传的,至于怎么得到的,我不知道。”邱怡泽简单地回道。
“既然是祖传的,那一定非常珍贵了。”尧舜说道。
“那是自然,当年它可值3000万啊!”
“既然是祖传的,又是这么珍贵的玉器,那我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你当年要把它拿出来拍卖,让人有机可乘抢走了呢?根据我们警方的调查,你当年的经济好像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啊!”
显然尧舜的问题是问到了点子上,邱怡泽对此毫无防备,顿时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怔怔地看着尧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尧舜并不理会邱怡泽的反应,而是继续问道:“一般情况下,能狠下心把祖传之物拿去拍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经济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可是你当年的珠宝行经营得有声有色的,根本就没有穷到要卖祖传之物的地步,那我就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你把‘勤娘子’拿出来拍卖的原因了,不知道你是否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呢?”
闻言,邱怡泽的眼神开始有些飘忽,他想拿起茶杯喝水,借此动作掩饰自己的紧张,可是茶杯还没送到嘴边,他的手一斜,半杯水都倒在了身上,微烫的水温让他周身一哆嗦,随即从床上跳了起来。
“没烫着吧?”尧舜问道。
“没…没…没事。”
邱怡泽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尴尬回话的同时,从一旁拿起块破布,擦着身上被水淋湿的部位。
“我们只是来找你询问一些关于‘勤娘子’的问题,你紧张什么?”王越凯问道。
“没、没有。”
邱怡泽虽然嘴上说没有,但是他的反常举动却已经“出卖”了他。
“劫案之所以至今没能侦破,我相信除了我们警方在侦察的过程中没有留意到的一些案件的细节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某些知情人刻意隐瞒了一些重要的线索,我说得对吗?”
尧舜板起了脸,两道锐利的目光紧盯着邱怡泽,这让原本就已经有些紧张的邱怡泽如坐针毡,他忙低下头,借此掩饰自己的紧张。
“劫案发生至今,已经过去长达十年之久,在这十年间,我们警方并没有放弃过对案件的调查,如果我们没有掌握一定的证据,今天也不会特意来找你询问关于‘勤娘子’的事,相信这一点你的心里应该有数。或许你可以为了隐瞒‘勤娘子’背后的什么秘密而放弃让我们警方替你找回它,但是我们绝对不可能放弃案件的侦破,更何况现在关于案件背后隐藏的秘密已经逐步浮出了水面,能否查出真相只是时间的问题。”
尧舜的态度非常坚决,他就是要给邱怡泽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而他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因为从邱怡泽的举动上,他已经看出了在“勤娘子”的背后一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和抢劫案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关系,否则他也不可能隐瞒至今,所以无论最终邱怡泽说还是不说,他都决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他相信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邱怡泽的眉头此时几乎快扭成了“麻花”,从他纠结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的内心此时极为矛盾,正在说与不说之间游离。
过了片刻,邱怡泽似乎仍没有想说的意思,尧舜和王越凯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一齐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也不强人所难,告辞了。藏书网不过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不是在警局的审讯室里。”王越凯黑着脸,冷冷地说道。
很明显,二人用的是“激将法”,目的就是为了给邱怡泽施加压力,让他尽快做出决定。案件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可以说是到了紧要的关头,时间紧迫,多耽误一秒的时间,就有可能给幕后真凶多一分潜逃的机会。
见状,邱怡泽赶忙起身,乞求道:“先别走,先别走,你们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让你去考虑,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只能抓紧时间进行调查了。”
尧舜继续给对方的心理施加压力。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我也有苦衷啊!”邱怡泽苦着脸说道。
“什么苦衷?”尧舜问道。
“唉!说来话长啊!”
邱怡泽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激将法”奏效了,邱怡泽有打算说出真相的意思,尧舜和王越凯便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之所以会拿‘勤娘子’出去卖,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逼于无奈啊!因为有人恐吓我。”
这个回答让尧舜和王越凯都颇为意外,案件背后所隐藏的真相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复杂,同时他们也很清楚,如今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你的意思是有人恐吓你让你把‘勤娘子’拿去拍卖?”王越凯问道。
邱怡泽默默地点了点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尧舜催问道。
“唉!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啊!不过无所谓了,反正现在我都已经落魄成这副德性了,没什么好顾及的了,‘勤娘子’最终能不能回到我的手里,我已经不敢奢望了。”
邱怡泽非常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心灰意冷地说道:“话要从我父亲说起了,说心里话,我真的不希望把这事说出来,我父亲都已经过世十来年了,这事是他老人家一生的污点,他临终前还特别嘱咐我,千万不要对任何人再提起这事。”
从邱怡泽为难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接下去所要说的事一定不简单。
“你所说的你父亲嘱咐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的事和‘勤娘子’有关?”尧舜问道。
邱怡泽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勤娘子’并非我家的祖传之物,它的来历不光彩啊!”
“不光彩?它到底是怎么得来的?”王越凯问道。
“盗墓。”
闻言,尧舜和王越凯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邱怡泽刚才会那么紧张了,原来“勤娘子”压根就不是他祖传之物,而是他父亲盗墓的非法所得。
邱怡泽继续说道:“其实小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会时不时就离开家一段时间,然后就会带回钱,一部分给母亲当生活费,一部分他就拿去赌了,没两天那些钱就输光了,之后他就会又离开家几天。直到父亲过世的时候,我才知道父亲以前是干盗墓的。我记得在我还十几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半夜,他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什么也没说,就收拾好行李,带着我和我母亲连夜离开了村子,坐着火车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并且隐姓埋名的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开了一间珠宝店,说是珠宝店,其实就是卖些金银首饰罢了,主要光顾的都是住在附近的街坊。”
“你说你们来了这里之后隐姓埋名,这么说你原来不姓邱?”尧舜问道。
“哦,对了,原本我姓徐,我父亲叫徐山川,我叫徐昭远,后来到了这里后,我们就改名换姓,父亲改名叫邱荣昌,我就叫邱怡泽了,改了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现在也懒得改回去了。”
“原来如此。”
尧舜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邱怡泽继续。
“当时的珠宝店就是后来荣昌珠宝行的前身。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父亲突然带我们离开家乡,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不让人知道关于我们一家人的事。我曾经问过他,他说是他不想再干盗墓的勾当了,所以才要背井离乡,隐姓埋名也是因为怕被人知道自己曾经干过盗墓贼,可是我总觉得好像父亲有事瞒着我和母亲,因为自从离开家乡后,父亲就变得沉默寡言,除了有生意上门的时候会和人说上几句话外,其余的时候基本都是一个人坐着发呆,不过母亲却认为这样挺好的,因为他再也没有出去和人赌过钱了。母亲过世后,父亲就变得越来越孤僻了,晚上睡觉还经常被噩梦惊醒。”
虽然对邱怡泽的家史,尧舜和王越凯并不感兴趣,不过为了能够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们并没有再打断邱怡泽藏书网的话,而是任由他说下去。
“至于‘勤娘子’,以前在家我从没有见过,是在来到这里后,才见父亲拿出来看过几次,不过父亲除了告诉我玉器的名字叫‘勤娘子’外,似乎并不愿意多提这件玉器,每当我问他‘勤娘子’是哪来的时候,他都会不耐烦地让我别问那么多,接着就把它收进了保险箱里,直到他去世之前,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邱怡泽说了半天,才终于说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也一下子提起了尧舜和王越凯的兴致。
“父亲临终前,把我叫到床边,他把‘勤娘子’交到我的手里,并且和我说,让我一定要好好保存好‘勤娘子’,无论发生任何事,这件东西都不能拿去变卖,更不能随意和人提起家里有‘勤娘子’的事,因为它的身上背负着一桩人命案。”
闻言,尧舜和王越凯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邱怡泽所说的话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也是之前调查过程中所不曾想到过的,现在的局面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都没有打断邱怡泽的话,事件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只能先静静地听对方叙述完事件的真相后,再做打算。
“父亲说当年他都是和临村的李军一起去盗墓的,因为他们能力有限,所以都是挑一些比较小的墓下手,虽然能偷到的值钱的东西不多,但是风险也相对低一些。那一次,他们选定了一座位于荒郊的古墓下手,经过几个晚上,他们挖出了一条盗洞,然后由我父亲进入墓内偷随葬品。父亲进入墓内后发现,这个墓的主人并没有多少随葬品,除了身上的几件金饰外,就只有一个摆放在尸体旁的小铁盒,他砸开了盒上的锁,借着油灯的微光,看到盒子里装着一件玉器,而且保存的似乎是完好无损,于是他拿出了玉器,发现这件玉器通体光滑细腻,而且还镶嵌了许多的珍珠,在玉器上还挂着块金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勤娘子’三个字,他凭经验认定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品,和李军一起盗墓这么久以来,这可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宝物,所以就想将其据为己有,可是如果藏在身上带出去,又担心会被李军发现,于是他就把‘勤娘子’放回了盒子里,藏在墓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想等第二天再回来拿。之后他就拿着那几件从尸体上扒下来的金饰钻出了墓。原本他想说用几件金饰把李军糊弄过去也就算了,可是李军也不傻,他见我父亲在墓里呆了半天才拿出了那么几件值不了多少钱的金饰,自然是不相信,说要搜身,我父亲就让他搜,李军见没搜出什么,也就不再说话了。第二天晚上,父亲就偷偷回到了墓里,从里面取出了‘勤娘子’,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钻出墓后,发现李军居然站在墓外。原来李军并没有因为搜身一无所获就放弃了对我父亲的怀疑,他一直暗中跟踪我父亲。见我父亲拿着个盒子从墓里钻了出来,他就冲上前去抢,我父亲还没来得及反应,盒子就被李军一把抢了过去,李军打开盒子后,发现了‘勤娘子’,我父亲眼看到手的宝贝被抢走了,自然也是不甘心,于是又扑上去想抢回来,就这样,两个人打了起来,当时李军死死地掐着我父亲的脖子,说既然他想私吞,就让他下去给墓主人陪葬,我父亲挣扎中摸到了掉在一旁用来挖墓的铲子,然后他一把抓起铲子拍在了李军的头上,李军当时就惨叫了一声,满头是血的昏倒在了一旁,我父亲知道李军如果醒过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杀人他又不敢,于是他就把昏迷的李军推进了盗洞里,然后把洞口填上了。直到父亲说完这一切,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带我们连夜离开,又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地躲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了。”
邱怡泽终于将整件事情的真相说完了,说完后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这也难怪他之前一直不肯说出真相,因为这件事曝光后,就算找回了“勤娘子”,他也不可能再把它拿回去了,这对邱怡泽而言,的确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随后邱怡泽诚恳的看着尧舜和王越凯,乞求道:“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今天我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我知道‘勤娘子’是拿不回来了。但是我希望二位在调查的过程中能尽量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虽然我父亲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也不希望他在死后还被扣上一顶‘杀人犯’的帽子,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让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邱怡泽总算是说了一句良心话,从这一点看,虽然他的人品不怎么样,可总算还知道一个“孝”字。
“难怪你刚才不想说了,原来‘勤娘子’的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你放心,今天的谈话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一定会尽可能避免泄漏你父亲的秘密。”尧舜说道。
“那真是太感谢了!”邱怡泽感激道。
“你为了父亲的名誉,隐瞒真相,虽然说你是尽到了做儿子的孝道,可是对死者李军以及他的家人,你认为这样公平吗?”王越凯质问道。
邱怡泽自知理亏,面对质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只能选择了沉默。
“现在讨论谁对谁错,我想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想办法去解决。”尧舜说道。
“是是是。”
见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邱怡泽赶忙点头认同着。
“你刚才说,‘勤娘子’是你父亲发现的,而之后因为被李军发现他想私吞,所以起了争执,你父亲就把李军杀了,并且带走了‘勤娘子’,而且你父亲平时也没有把‘勤娘子’拿出来展示给人看,是吗?”
“是的。”邱怡泽点头道。
“那么按理来说,‘勤娘子’应该只有你父亲和李军二人知道,而李军死了,那应该只有你们一家人知道‘勤娘子’的存在才对,可是为什么会有人利用‘勤娘子’来恐吓你呢?”尧舜不解地问道。
邱怡泽闻言,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个我真没有想过,当时那人来恐吓我,我的脑子都蒙了,根本没敢细想,只希望这件事不要曝光就行了,所以就照办了。”
“那人是如何恐吓你的?你把整件事详细地给我说一遍。”尧舜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邱怡泽稍稍整理了思路后,说道:“我记得是十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晚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阴阳怪气地说,他知道我父亲杀过人,当时我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一开始我还想否认,可是他却把父亲杀人的详细经过说了出来,我那叫一个害怕,生怕他把这事揭发出来,当时我就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可他说让我别管那么多,只需要按他说的做就行,否则就要把丑事报料给电视台和报社,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于是我就问他到底想要多少钱,可是他却说钱有用吗?钱能买回一条人命吗?那我就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他说让我把‘勤娘子’交出来。一听这话,当时我就蒙了,他不仅知道我父亲杀人的事,就连‘勤娘子’居然也知道,我真的很怕他把事情揭发出来,要知道当时我扩大了荣昌珠宝行已经有两年的时间,生意一直都非常好,我不想因为这件尘年往事而毁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所以想也没想就答应他了,之后他就说会再联系我,还警告我不要报警,否则后果自负。接下去的几天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会临时改变了主意,把事抖出来,不过好在一直都风平浪静。就这样过了三天,他又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让我以拍卖的名义把‘勤娘子’带到一个珠宝拍卖展去,除此之外还要再带上一批价值1000万的金银首饰,到时候他会吩咐我怎么做。可谁想这东西都还没出门,就被抢了,我当时那叫一个怕啊!真的担心他一怒之下会把事情揭发出来,不过就在劫案发生的当天晚上,他就给我来了个电话,和我说抢劫的事是他找人做的,那1000万的金银首饰算是辛苦费,此外还特别警告我,让我在你们警方的面前别乱说话,否则后果自负,之后他就再没有联系我了,而那件事他也很守信用,没有揭发出来。”
通过邱怡泽的叙述,尧舜和王越凯二人终于对劫案有了更深的了解和认识,他们也彻底搞清楚了劫匪的真正动机,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勤娘子’至今下落不明的原因。
“你再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人有可能知道你有‘勤娘子’这件事,又会是什么人有可能知道你父亲当年的事。”尧舜问道。
邱怡泽仔细地思索了半天,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按我父亲所说,他杀死李军和得到‘勤娘子’的事应该不可能有人知道,再说了,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父亲也不可能四处和人说的,所以我真的想不到会是什么人知道这事。”
“那李军的家人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因为李军是临村的人,所以对他的印象除了父亲说的和他一起盗墓外,就再没有别的了。”
“对了,问你一个人,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尧舜说道。
“谁?”
“陆永霖,你还记得吗?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陆永霖?”邱怡泽眨了眨眼睛,思索了片刻后说道:“陆永霖是以前荣昌的员工,要说对他的印象,还可以吧!工作表现一般,不好不坏的就是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聘用这样的人当经理呢?”
“不是我聘用的,是马国明那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聘的。”
一提到马国明,邱怡泽顿时气愤填膺,怒不可遏,这也难怪,如果不是马国明,他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副田地,他恨马国明也在情理之中。
“能和我说说为什么马国明会聘请陆永霖吗?”
“他说陆永霖是他的一个朋友,早年帮过他,他欠对方一个人情,所以就请了,当时我想反正只是个头衔而已,对店里的生意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就同意了。”
“有件事我觉得挺纳闷的,你之前说荣昌珠宝行是你父亲开的,既然如此,那马国明又是如何成为珠宝行的股东之一呢?他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吗?”
尧舜开始将话题转到了马国明的身上。
“他和我们家并没有任何关系,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我也说过了,当年珠宝行开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规模还不及后来的十分之一,主要光顾的都是住在附近的街坊,不过因为父亲进的货的品质都无可挑剔,很多街坊都宁可在我们的小店买,也不愿意去大的珠宝行买,所以当时虽然店小,但是生意倒还不错。父亲在世的时候,我就有和他提过,既然店里生意这么好,何不搬到繁华的地段,把生意扩大,这样就能赚更多的钱,可他就是不同意,我问他原因,他总说赚的钱够吃饭就行了,要那么多干吗?我原来也一直不是很理解他地说法,直到他过世前和我说了‘勤娘子’的事后,我才明白了他一直以来的苦衷,其实他是担心树大招风,生怕自己当年的丑事被人揭发。后来父亲过世了,我就寻思着把生意做大一点,毕竟我还年轻,可不想一辈子窝在那么个小店铺里,而且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一直都相安无事,再加上我们都改名换姓了,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人知道过去的那些事。不过做大生意需要本钱,当时我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想归想,一直没有做。直到有一天,我记得大约是十二年前吧,有个在古玩市场认识的朋友找到了我,他说有个大老板有意投资珠宝行的生意,想找个内行人合作,问我有没有兴趣,当时我那叫一个兴奋,这可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于是在那个朋友的介绍下,我认识了马国明,他说他是名孤儿,早年被一对华侨夫妇领养去了国外,一年前这对夫妇相继过世了,给他留下了一笔遗产,他就带着这些钱回国了,他一直对珠宝行的生意很感兴趣,所以想找个人合伙做这方面的生意,他有心,我有意,这事顺理成章的就成了。”
“你对马国明的背景都不了解,这么轻易就和他合伙做生意,你难道不怕他会骗你吗?”王越凯问道。
“能没想过吗?当时他看上去也就20出头的年纪,我还真怕他空手套白狼呢!他见我有些犹豫,应该也猜到了我的想法,于是就主动要求和我签合同,并且为了表示他的诚意,还当场就拿出了上百万的现金,既然钱都出了,我自然也就深信不疑了,他要存心想坑我的话,又怎么会把钱拿出来呢?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是个披着人皮的狼,王八生的犊子,在荣昌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居然撤出了所有的资金,还卑鄙无耻的带走了店里所有的员工,不仅如此,他居然还把新店开在了荣昌的对面,抢走了我所有的生意,把我害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邱怡泽激动的怒骂着,如今的他也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发泄他心中对马国明的仇恨。
“如果撇开马国明坑你的事,在你和他合作的那段时间里,你认为他的为人如何呢?”尧舜继续问道。
“还行吧!他有生意头脑,经营方面是块料子,当时珠宝行的日常运作基本都由他负责,可以说荣昌的生意能那么红火,他有很大的功劳。而且他对金银珠宝的鉴别也有相当的水平。”
邱怡泽虽然极不情愿的想提起马国明的优点,但是面对尧舜的提问,他又不得不实话实说。
“当年是什么人介绍马国明给你认识的呢?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他吗?”尧舜继续问道。
“钱有德,不过现在好像联系不上他了,当年他在促成我和马国明之间的事后没多久,就出国去了。”
“那好吧!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如果再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会再来找你。”
尧舜说完,便和王越凯起身准备离开。
见状,邱怡泽赶忙起身,他面露难色的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又有些难以启齿。
“还有什么事吗?”尧舜问道。
“不、不知道我、我父亲的事你们会怎么处理呢?”邱怡泽犹豫了片刻后,问道。
“我们会进行调查的,如果一切属实,法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坐上车后,尧舜和王越凯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谁也没有说话,王越凯也并没有急于发动汽车,两个人在安静的车厢内陷入了沉思,都在心里琢磨着邱怡泽提到的新的线索。
过了许久,王越凯率先打破了车厢内的安静,他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马国明有问题?”
“现在还不太好说,我只能说他的确存在一些可疑之处,陆永霖是他聘用的,而又那么巧,陆永霖又是劫案的中间人,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和陆永霖之间的关系的确值得推敲。”
“陆永霖是劫案的中间人,而他和马国明的关系又不一般,那么马国明有没有可能才是劫案的幕后真凶呢?”王越凯疑惑道。
“唉!这个问题一时间还真的不好回答啊!”尧舜眉头深锁的轻叹道,“我始终觉得这其中还有一些深层的问题是我们没有注意到的。”
“什么问题?”
“如果马国明是幕后真凶的话,那么他的犯案动作就是‘勤娘子’,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顺利从荣昌里退出了股份,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反而到现在为止仍然在经营着‘金玉满堂’珠宝行,这有点不太合常理。还有一点就是‘勤娘子’了,按照邱怡泽父亲临终前所说的话来看,只有他和李军知道‘勤娘子’的事,而他又杀了李军,那么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勤娘子’的事才对,可是为什么会有人以‘勤娘子’为筹码来要挟邱怡泽呢?这个人是如何知道‘勤娘子’的事呢?邱怡泽的父亲从没和外人提起过此事,而邱怡泽为了自己的事业和父亲的名声,更不会随便和人说起这件事,那到底是谁会知道‘勤娘子’的事?这个人和李军或是邱怡泽的父亲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尧舜抛出的疑问非常尖锐,而且目前根本没有合理的答案能够解释这些疑问,案件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如果李军当年并没有死呢?”
王越凯突然冒出了这么句话,而他自己似乎也对这样大胆的假设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不过一旁的尧舜似乎对这句话产生了共鸣,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尧舜说道:“按邱怡泽父亲的话说,他当时只是把李军打昏了,然后扔进了盗洞内,又填上了盗洞,如果李军之后醒了,并不是没有可能自己扒开盗洞爬出来的。”
“如果李军当年真的没有死,他从墓里爬了出来,本来想找徐山川算账,可是徐山川却已经带着一家人逃走了,并且隐姓埋名躲藏了起来。直到十二年前,李军才通过某种方法找到了徐山川一家,可惜此时徐山川已经过世了,于是他就策划了一起珠宝行劫案,目的就是想把‘勤娘子’抢回来。”王越凯推理道。
“恩,这样的分析应该算是靠谱了,不过李军是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毕竟如果李军还活着的话,那他在十二年前的时候年纪也应该很大了,他真的还有心力去策划一起堪称完美的劫案吗?就算真是他干的,他大可以上门去找徐山川算账,又何必要用抢劫的方式去拿回‘勤娘子’呢?而且现在发生的凶案又要如何解释呢?李军现在至少也有七八十岁了,那他策划凶案有什么意义呢?”
“这倒是,照这么看的话,除了李军本人有动机策划一系列的案件外,最有嫌疑的应该就是李军的家人了。”
“恩,这一系列的案件复杂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我们之前所预料的,看来要真的想把案件彻底侦破,只能进一步展开更细致的调查,深挖下去才行了。”
“原以为抓了沈刚这案子就能结了,真没想到现在反而越来越复杂了。”
“可不是,真的是让人头疼啊!”尧舜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接下来的调查我们两边怎么分工?”
“这样,我亲自跑一趟李军的家乡,调查一下李军的情况,至于这边马国明的情况,就得靠你了,尤其是他和钱有德以及陆永霖之前的关系。”
“恩,没问题,我还会找人盯紧马国明,以防万一他‘嗅’出点味道,潜逃了。”王越凯说道。
第八章 抽丝剥茧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长途颠簸,尧舜终于来到了李军的家乡,位于山坳中的小山村——上吉村。
和村治保主任说明来意后,治保主任立刻带着尧舜找到了前任老村长的家。
推开老村长家的院门,尧舜见到老村长正在院子里悠闲地打着太极拳,虽然老村长已经年过八旬,不过身体还是相当的硬朗,打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非常地舒展有力。
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老村长向院门的方向瞄了眼,但并没有急于打招呼,而是继续将整套动作打完,然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找我有事吗?”
老村长看了眼治保主任,紧接着又把目光移到了尧舜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这位陌生人。
“这位是外省来的警察同志,他来找您是想了解一些关于李军的情况。”治保主任说道。
“李军?”
老村长闭上眼,眉头微皱,似乎是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片刻后,老村长睁开了眼睛,说道:“你找李军吗?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老村长的话让尧舜颇感惊讶,因为这等于是推翻了之前所做的李军没有死的假设。
“早就已经死了?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尧舜问道。
“都死了有几十年咯!”
老村长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拿起桌上的毛巾擦去了脸上的汗水。
“警官,有什么你就问老村长吧!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治保主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老村长招呼着尧舜在石桌旁坐下,并为他倒了杯茶。
“老村长,您刚才说李军已经死了几十年,您能确定这事吗?”尧舜接过茶杯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了,我虽然老,可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吧!呵呵……”
老村长爽朗地笑着,同时拿起桌上的一杆旱烟枪,从烟袋中取出一些烟叶塞进了烟锅里,接着点燃了烟叶,猛地吸了几口,他边吐着烟边说道:“就这巴掌大的村子,几十户人家,我还能记错咯?不过你要问我具体是什么日子,那我还真记不清咯!毕竟都几十年前的事了。”
“那李军是怎么死的,您知道吗?”
“这个嘛…”老村长吸着旱烟,沉默了片刻,说道:“是失足摔死的,他老婆当年是这么说的。”
“失足摔死的?他老婆说的?这么说当时并没有确认过他的死因咯?”
“确认?这有什么好确认的,人家媳妇说是摔死的,我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如果怀疑了,那不就等于说是他媳妇害死了他吗?谁敢啊!就他那媳妇,虽然长得标致,但天生泼妇的料,谁要是在背后说她点什么事让她知道了,保准能上门骂个三天三夜都不带休息的,这村子里谁也不敢惹她,她说失足摔死的,就是失足摔死的,不过……”
老村长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您是不是怀疑过李军的死?”尧舜问道。
“毕竟我是一村之长,这村民出了事,我多少也要了解清楚才放心嘛!不过这些话如果要放在李军过世那年,我绝对不会轻易说出来。在李军过世前,其实我有听村民和我说过,那村民曾经看到过李军满脸是血地回到村子里,当时他还上去问过李军出什么事了,可是李军没有搭理他蹒跚地就往家走,这之后就听说李军死了,从他发现李军直到李军死了,这期间也没听说李军的媳妇说带他去看哪看过医生,所以我当时就怀疑是李军媳妇有意不带李军去医治,所以才害死了李军,不过怀疑归怀疑,这没凭没据的,我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万一这话传到李军媳妇的耳朵里,那全村上下就别想安宁了。”
“难道李军夫妻间的关系不好吗?”
“唉!其实算是李军的家丑吧!不过李军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他那个骚媳妇。”
老村长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一副非常同情李军的模样,接着他继续说道:“早些年吧,李军家里穷,两口子也就是凑合着过了,可是后来李军不知道找了什么门路,开始赚钱了,有的时候他一出去就是个四五天,回来后不仅带回了钱,还带回大包小包的城里货,就这样,家里的生活也就改善了,而李军媳妇也开始懂得打扮了,那脸上涂啊抹的,成天整的跟个花脸猫似的,身上喷的香水走出三里地你都还能闻到味,不过也别说,她打扮起来还有那么几分姿色,一时间村子里几乎所有的男人,不管有媳妇还是没媳妇的,那看她的眼神全变了,似乎都恨不得扑上去吃了她似的,不过对村子里的男人,她没一个看得上眼的。当时不知道从谁那传出来的风言风语,说是她和镇上一个男人好上了,只要李军一不在家,她就跑镇上和那男人鬼混,这话在全村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后来李军就和她大吵了一架,不过吵归吵,两个人却没有因此离婚。而李军媳妇后来为这事在村子里大闹了几天,搞得全村上下是鸡犬不宁,所有人大老远看到她都绕路躲开,生怕惹祸上身,再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您怀疑李军的老婆为了镇上的男人,在明知李军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也不带他看医生,结果害死了他?”
“是啊,再加上李军死后,他媳妇就跑没影了,还把家里值钱的全带走了,唯一没有带走的就是她和李军的孩子。”
“她没带走孩子?”
“和情人私奔,难道还带着孩子吗?”
“您怎么知道她和情人私奔了呢?”
“是村里的人到镇上赶集的时候看到的,看到她挽着一个男人进了一家旅社,那样子就像刚结婚的小两口似的。我当时听到这消息立刻就跑到镇上去找她,找她不为别的,就为了孩子着想,她水性杨花想要跟着男人跑,可是不能不管孩子吧!再怎么说孩子也是无辜的啊!可谁想我去了那家旅社,根本没找到人,一打听才知道她和那男人早走了,好像说是去外地了,至于去了哪根本没人知道。唉!到最后可怜的还是孩子啊!”老村长摇着头,无奈地叹道。
“那李军的孩子是男是女,叫什么?现在人呢?”
“是个女娃,叫李萍萍。当年她才5岁,我见她可怜,就收养了她,虽然我和她说她妈到外地打工去了,不过她似乎知道我是在骗她,自打收养了她那天起,我就没见她笑过,她成天坐在这个院子里,手里握着块小牌子发呆。后来她18岁那年,留下一封信,说感谢我这么多年的照顾,她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之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了。这娃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却是我看着她长大的,有感情啦!而且这娃乖得很,虽然不笑不说话的,但是经常帮我做些家务,有一次见我抽烟抽得直咳嗽,还把我这杆子旱烟枪藏了起来,说要我把烟戒了对身体好,呵呵!现在还真想知道她的下落啊!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结婚生娃了没有?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这把老骨头了。”
提起李萍萍,老村长的感慨颇多,他抚摸着手里的那杆旱烟枪,昔日的画面似乎又在他的眼前浮现了出来。
然而让尧舜感到意外的是李军孩子的性别,因为之前他怀疑马国明有可能是李军的孩子,但是现在这个怀疑却被村长的一番话彻底的驳回了,如果策划一系列案件的是李军的女儿李萍萍的话,那么就目前案件里的嫌疑人来看,并没有一个是满足女性这一特点的。
“那您知道她李萍萍当年手里握着的小牌子是什么吗?”
“那是个金色的小牌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面好像还刻了几个字,好像是‘勤’什么,哦,对,是‘勤娘子’,我当时还问过她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她没回我就是了。”老村长回忆道。
话说至此,虽然在目前的案件里并没有出现女性的犯罪嫌疑人,但是关于“勤娘子”的事,除了李军和徐山川之外,李萍萍应该也是知情人之一。
“对了,老村长,再向您打听个人,徐山川这个名字您有听过吗?”
“徐山川?”
老村长闭上眼,眉头微皱,开始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过了许久,老村长才说道:“徐山川是隔壁村的人,你要想了解他详细的情况,就得去隔壁村子查了,在我印象里,只记得当年他和李军走的挺近的,两个人关系好像不错,经常看到他来村子里找李军。李军死后,我就再没见到过他了,后来有村民说在外地遇到过他,可是又不敢肯定就是了。”
“村民在外地遇到过他?这事您能详细和我说说吗?”
“是村里的老郭头和我说的,当时他说儿子要接他去城里享福,可是没过多久他就跑回来了,说是城里的生活太闷了,连想找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不习惯。有一天他来找我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聊到了徐山川。他说在城里有一次听人说有家小巷子里的珠宝店卖的金银首饰不错,当时正好快到他小孙子生日了,他就想买件金饰当生日礼物,于是就打听了那家店的地址随后就找去了,刚一进店他就发现店老板居然和当年经常来村子里找李军的徐山川长的一模一样,于是他就上去和人打招呼,说他和李军是同村,想借此套个近乎,讨个便宜价,可是那人说并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什么李军,还说自己姓邱,不姓徐,老郭头笑着说当时真是尴尬极了,结果东西也没买就走了,他说那人真的长的和徐山川非常像,就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那你们当年在聊这件事的时候,李萍萍听到了吗?当时她还在您这,还是已经留信出走了呢?”
老村长紧皱起眉头,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虽然他的身体还算硬朗,可毕竟人上了年纪,记忆力肯定大不如前,突然间要他回忆起那么多的尘年往事,的确有些费劲。
“没走,对,没走,当时萍萍还在,我记得当时她就坐在院子里听我和老郭头聊天,她还帮我们倒茶水,后来还是她送老郭头出去的,好像她还拉着老郭头在门口聊了几句。”
“您这有李萍萍的照片吗?”
“没有,当年照相机对我们而言可是奢侈品啊!我们这的人都还没钱能买得起呢!”
“那能麻烦您陪我到镇上走一趟吗?我希望您能帮我做一张李萍萍的画像。”
“怎么了?警官,不会是萍萍出什么事了吧?”老村长紧张地问道。
“不是,主要是有件事和她母亲有关,所以想找她了解一下情况,可是我们所掌握的关于她资料又太少了,所以想请老村长您帮个忙,您应该也很想知道她现在的下落吧!”尧舜随便找个借口,敷衍道。
“那行,那行,这个忙我一定帮,我一定帮,我还真的很想知道萍萍现在的生活好不好啊!”老村长有些激动地说道。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李萍萍的画像终于完成了,尧舜也在第一时间将画像传回了警局,让侦察员抓紧时间进行寻找,不过对于在短时间内找到李萍萍的下落,他所报的希望并不大,毕竟李萍萍已经失踪几十年了,仅凭一张画像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随后尧舜又到了徐山川所住的村子了解情况,不过了解到的情况都非常普通,毕竟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村民对徐山川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所能提供的也都是几十年前的事,而这些事不外乎就是他好赌,后来和隔壁村的李军一起到外面做生意赚了些钱,但具体做什么生意,没有人知道。之后他一家人就在村子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坐在返程的车上,尧舜拿着李萍萍的画像仔细地端详着。
李萍萍的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上圆下尖,头上扎着两条麻花辫,大大的眼睛,鼻梁不高,甚至还有点扁,嘴巴大小适中,不过嘴唇有点厚,两侧的脸颊上还长着一些小雀斑。从样貌上看,李萍萍属于长相一般的女孩,不算漂亮,但也还不至于难看。不过尧舜却总感觉怪怪的,而这种怪怪的感觉正是来源于李萍萍那副完全不符合她年纪的冷酷的表情。
在李萍萍的脸上尧舜完全看不到一丝的笑容,哪怕只是嘴角微微上扬的动作都看不到。当然,这并不是绘画的师傅水平不到家,相反,绘画的师傅在绘画时,还特意让老村长尽可能的多说一些李萍萍的面部特征,尤其是表情,这样才能使绘制出来的画像更生动逼真,和本人的相似度也更高。但是在这一点上,老村长非常地
不过相对于李萍萍的表情,尧舜此时更关心的是她的下落以及她在一系列案件中所扮演的角色。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知道“勤娘子”的事的人除了邱怡泽外,应该就只有李萍萍了,而且正是因为徐山川(也就是邱怡泽的父亲),她才会失去了父亲,母亲也因此弃她于不顾,她恨徐山川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她还曾经和见过徐山川的村民私下聊过,之后她就留下书信告别了老村长,如果她不知道内情,不想找徐山川报仇的话,一定不会有这么多反常的行为。
“难道她真的是两桩案件的幕后真凶?”
尧舜思忖着,又一次把视线集中在了李萍萍的画像上。
一回到警局,尧舜还都没来得及坐,王越凯就风风火火的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只见他满面欢喜的模样,应该是查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见状,尧舜根本顾不上旅途的疲惫,迫不及待地问道:“查到什么了?”
“果然不出我们的所料,马国明的确有问题,而且问题相当的多。”王越凯兴奋地说道。
“快说说。”尧舜催促道。
“马国明是名孤儿,4岁的时候他的父亲遭遇车祸不幸身亡,母亲随后改嫁,便把他送进了孤儿院,15岁的时候被人领养离开了孤儿院,这一些似乎和邱怡泽所说的没有出入,不过当年领养他的不是一对华侨夫妇,而是一名中国女人。”
“中国女人?”
“是的,根据孤儿院的院长回忆,当时那个女人看上去最多也就是20出头的模样,她到孤儿院转了一圈,大概了解了一下孤儿的情况后,就说要领养马国明,因为那个女人本身就年轻,对于她想领养马国明,院长自然会有所顾虑,尤其是对方领养马国明的原因和马国明将来的生活问题。那女人解释说因为马国明长的像她的弟弟,而她弟弟早年在国外遇到车祸不幸身亡了,可是这事一直不敢和有心脏病的父亲说,最近她父亲病情越来越重,想见见儿子,所以才想要领养马国明,完成父亲的心愿,而且她还向院长保证,一定会待马国明像自己亲生弟弟一样。至于马国明将来的生活,更是不成问题,她为了能让院长信任她,还拿出了一本存有百万的银行存折,院长见对方态度诚恳,于是便答应了,不过却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见一见那女人的父母,并且要当面看他们认不认马国明,毕竟马国明和她弟弟只是长相相似,万一被老人家认出来,不同意马国明进他们家门怎么办。那女人见院长心意已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在接下来一个星期时间内,那女人每天都会到孤儿院和马国明聊天,陪他玩,并且告诉他一些关于她弟弟生前的事,还教他说一些见到她父母的时候说的话,在马国明记熟后,她就带马国明和院长一起到医院见她的父母。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那女人的父母并没有怀疑马国明的身份,就这样,院长同意了那女人领养马国明的请求。”
王越凯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全过程。
“那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吗?”
“院长说那女人在领养时登记的名字叫李冰。”
“李冰?你确定?”尧舜皱着眉头,疑惑道。
“看来你也怀疑这个‘李冰’的身份的真实性吧?”王越凯问道。
尧舜点了点头。
“我让院长翻出了当年的领养资料登记簿,从中找到了这个叫‘李冰’的女人登记的资料,经过查证,这个‘李冰’的名字是假的,就连当时登记的身份证都是假的。”
“这也在意料之中,既然她有备而来,自然不会留下真实的资料。”
“于是我就问院长,事后有没有了解过马国明的生活,她说李冰领养了马国明后没多久,马国明就写来了一封信,说他要去国外生活了,让她不用替他担心,他现在生活的很好,在这之后她就再没有马国明的消息了。而我们根据李冰当时留下的地址去找,可是那里早已经物是人非了,根本查不到任何的线索。最后我们查到了医院,根据医院的记录,查到了当年住院的李冰父亲的资料,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我们查到了老人的住处,但是老人已经过世了,不过好在他的老伴还在,我们在养老院找到了老人,据她所说,她和李冰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她也没有孩子在国外读书,她只有一个儿子,不过因为抢劫杀人,被判了死刑,之后她就和老伴相依为命,她和李冰是在医院里认识的,李冰了解了她的情况后,就说可以出钱替她老伴治病,但是要她帮个忙,假扮成她的父母,她当时为了替老伴治病,就答应了。”
“那你有查到关于李冰的样貌资料吗?比如照片和画像之类的。”
“有。”
说话的同时,王越凯从包里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递给了尧舜,说道:“这是孤儿院院长提供的照片,照片是李萍萍在带走马国明的时候照的。我也找那位老人家确认过,她也证实了照片中的女人就是当初要他们老两口假扮父母的女人。”
尧舜接过照片,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已经认出了照片中的女人,因为那张冷酷的脸和老村长提供的画像中的李萍萍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你认识李冰?”
王越凯从尧舜凝重的表情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是的。”
尧舜从包里拿出了李萍萍的画像递了过去,说道:“这张画像是李军村子里的老村长提供的,你看看吧!”
王越凯接过画像,又拿起照片仔细比对着。
“果然是同一个人。”王越凯放下画像和照片后,说道藏书网。
“画像中的女人是李军的女儿李萍萍。”
“女儿?”王越凯诧异道。
“是的,而且从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来看,这个李萍萍现在应该是一系列案件的重大嫌疑人。”
随后,尧舜把自己在李军和徐山川的家乡所调查到的情况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李萍萍会领养马国明了,他们二人童年的经历的确非常相似。如果这一系列的案件真的是李萍萍策划的话,那么她应该在领养马国明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每一步棋该如何下,而领养马国明只不过是他这盘棋的一个开端。如此看来,这个女人的城府非常深,心计也非常可怕,为了复仇真的是煞费苦心。”
“对了,在钱有德和陆永霖两个人的身上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尧舜问道。
“钱有德人在国外,暂时还没有联系上,不过我向他的一些朋友了解过,他们说当年钱有德经常在他们面前吹嘘,说是帮一位大老板搭线,和人合作开珠宝店,事成之后他会得到一笔菲厚的佣金,到时候就打算带着家人去国外定居了。”
“那钱有德有在朋友面提过那位大老板的身份吗?”
“因为时间过去已经很久了,当年的事他的很多朋友都忘了,只有一个人,因为那个人当时正好要结婚,想起钱有德说过帮人搭线开珠宝店的事,于是就找钱有德想买些便宜的珠宝首饰,之后钱有德就让他去荣昌珠宝行找姓马的老板,说是他介绍的就行了。通过辨认,证实了马老板就是马国明。”
“马国明如果就是钱有德所说的大老板,那李萍萍在这件事上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马国明是名孤儿,如果没有李萍萍在背后资助他,他应该不可能有那么大笔的资金,而且从李萍萍出资为那对老夫妇治病这一点来看,她的手上肯定有一笔数目不菲的资金,这一点也非常符合珠宝行劫案幕后老板的特点。可是她和徐山川之间应该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才对,可是为什么她在知道了徐山川的下落后没有下手杀了他呢?而在徐山川过世后,为什么会让马国明投资进荣昌珠宝行呢?是为了让马国明调查‘勤娘子’的下落?还是有别的什么特别的目的呢?”尧舜思忖道。
对于尧舜的问题,王越凯一时间也无法给出答案,所以他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至于陆永霖,这个小子的确有些问题,我们找了很多他以前的朋友了解,他们都说从没听陆永霖提到过马国明这么个人,更别说见过了,如此看来,陆永霖进荣昌做事,或许并不是因为他曾经帮过马国明,马国明为了还他一个人情才聘请他,而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不过根据荣昌的几位老员工所说,陆永霖在荣昌上班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贡献,而像什么迟到早退这些行为都是家常便饭,除此之外还经常对客人的要求不闻不问,甚至连店里卖的货物的价格和品名都叫不上来,完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奇怪的就是虽然马国明也很清楚这些事,可是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这个角度来看,马国明和陆永霖又似乎是认识的,一边是陆永霖的老朋友,一边是荣昌珠宝行的老员工,两边地说法各不相同,我都不知道该听哪一边的了。”
“如果两边说的都是真的呢?”
“都是真的?”王越凯不解地盯着尧舜。
“马国明和陆永霖或许的确是互不相识,但是如果有一个人认识他们两个,在他们之间形成一座‘桥梁’的话,那他们两个就可能认识了。”
“马国明是名孤儿,当年他被李萍萍领养走,这么看来,马国明和李萍萍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那么也就很有可能在马国明和陆永霖之间扮演‘桥梁’角色的就是李萍萍。”
“不错,李萍萍的出现的确为我们解开了很多疑问。”
尧舜边在脑子里快速整理着案件至今所有的疑点,边说道:“我们先假设李萍萍就是一系列案件幕后的真凶,当然,她也的确是至今最符合这个身份的嫌疑人。当年她在老村长家听到了村民说在外省见过徐山川,于是就决定亲自去证实一下,结果证明村民并没有认错人,那个人的确就是徐山川,不过虽然找到了杀父仇人,但是她却没有马上杀了对方以解心头之恨,其实从一开始,如果她真想杀徐山川的话,一点都不难,或许她觉得那样对徐山川的惩罚太轻了,根本不足以平复她积聚在内心多年的仇恨,所以才没有动手。她的报复所要达到的目的其实不仅仅只是结束徐山川的生命,而是要从更多方面折磨他,甚至在其死后都要让他不得安宁,这样的报复手段远比直接杀了他更加的残忍。这一点其实从徐山川死后,李萍萍才开始实施她的报复行动就能看得出来。她经过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复仇计划,而在这个计划中,她需要帮手,于是她就到孤儿院去物色人选,结果让她找到了遭遇和她类似的马国明,接着她用了几年的时间培养马国明,为将来开展的复仇计划打下了一个基础。不过虽然有了马国明这个‘左膀’,她还缺一个‘右臂’,而陆永霖就成为了她的‘右臂’,‘左膀右臂’都齐了后,她就逐渐的将计划开始实施了。相信在这个过程中,她早就通过了某种手段对邱怡泽的情况有了很深的了解,于是她就利用钱有德和邱怡泽的关系,让马国明以投资扩张为由,入股了荣昌珠宝行,接下来就是安排陆永霖进入店内,为之后的行动做准备。在马国明得到了邱怡泽的信任后,她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接着就是抢劫的人选了。她在暗中物色了郭鹏,然后又利用郭鹏联系上了何耀扬和高氏兄弟,接着她就让陆永霖扮演起了‘中间人’的角色,负责和他们联系。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她的计划就正式开始了,她先联系上了邱怡泽,设计让他把‘勤娘子’拿去拍卖行,然而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抢劫案更加的顺理成章,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出她的目标就是‘勤娘子’,这样不仅可以让自己完全置身事外,还让我们在调查上产生误区,从而无法摸到破案的‘脉门’。得到了‘勤娘子’后,她就让马国明在荣昌生意如日中天之时,撤走了所有的股份,然后另起炉灶和邱怡泽对着干,目的就是要搞垮邱怡泽,让其家破人亡,而最终邱怡泽也的确落得个惨不忍睹的下场,这样的一个结果如果徐山川九泉之下有灵的话,看了也会对自己当年所犯下的错感到后悔不已的,相信这才是李萍萍费尽心机所要达到的复仇效果。”
“啪啪啪…”
在听完了尧舜的精彩推理后,王越凯不自觉地鼓起了掌。
“太精彩了,太精彩了,佩服,佩服,案件似乎在一瞬间就变得明朗了。”王越凯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呵呵!先别给我戴这么一顶高帽,真相是否和我推理的一样,现在还不太好说啊!”尧舜谦虚地笑道。
“既然李萍萍的计划都已经完成了,为什么马国明还继续开着‘金玉满堂’珠宝行呢?为什么李萍萍不让他把店卖掉,然后拿了钱一起远走高飞呢?他们难道就不担心东窗事发吗?”王越凯疑惑道。
“这一点我也有点想不通。如果当年荣昌倒闭后,马国明就拿了钱和李萍萍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相信现在的几起凶杀案也就有可能避免了,可是为什么他们不这样做呢?这个李萍萍的想法真让人难以琢磨啊!”
“恩。还有一点不用我说相信你也应该注意到了,依你的推理来看,陆永霖是李萍萍的‘左膀右臂’,既然他和李萍萍的关系如此亲近,那他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个我暂时也还没有个头绪,我总感觉凶杀案似乎并不是李萍萍想要的结果,毕竟她的计划已经非常顺利的完成了,而且所有的行迹至今都没有败露,按理来说她根本没必要杀了郭鹏那些人。即便是郭鹏那群人的身份曝光,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行迹败露,因为她始终和郭鹏等人保持的是一种‘断层关系’,就算她真想要杀人灭口来掩饰自己的罪行,其实也只需要杀了陆永霖就足够了,根本没必要把事闹大。再有就是根据沈刚交代,那个指使他行凶的人说陆永霖等人会到龙潭岛上相聚,而龚秀云也说过,是当年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通过陆永霖召集他们到龙潭岛上相聚,主要原因就是有人利用当年劫案的事为要挟的筹码,要幕后老板交出‘勤娘子’。之前我就曾怀疑指使沈刚行凶的人和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应该是同一个人,又或许是参与当年劫案的人,否则应该不可能再有其余的人对劫案的内情知道的那么详细,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郭鹏等人上了龙潭岛后,彼此间是不联系的,住在哪相互间也都不清楚,直到他们见了陆永霖后,陆永霖说为了方便联系,要他们说出了各自的住宿地点和手机号码。再结合我们之前的猜测,如果陆永霖真的是李萍萍的‘右臂’的话,那么他很可能会把这事透露给李萍萍知道,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指使沈刚的人会知道郭鹏等人住宿的地点,而且也只有真正的幕后真凶才有办法让高广进在准备逃走的时候又留了下来。可是如果李萍萍就是策划劫案的幕后老板的话,那么‘勤娘子’现在应该就在她的手上,既然如此,应该不可能有外人以劫案为要挟的筹码要李萍萍交出‘勤娘子’才对,那么李萍萍为什么要让陆永霖以‘勤娘子’秘密泄漏为由把参与劫案的人都召集到了龙潭岛?又为什么要指使沈刚杀人呢?”
经过细致的分析,对于李萍萍就是珠宝行劫案和凶杀案的幕后真凶这一点上的确存在矛盾,这也是尧舜感觉到非常纠结的地方。
“或许指使沈刚行凶的真的是另有其人呢?”王越凯说道。
尧舜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真的另有其人,那么问题就又回到了珠宝行劫案上,会是什么人知道当年劫案的内情呢?最主要的是,从龚秀云的供述来看,这个神秘人还极有可能知道策划珠宝行劫案的幕后老板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应该只有陆永霖一个人知道,而他不可能随便和外人透露这个秘密,如果他是一个轻易会将秘密外泄的人,相信幕后老板也不会让他当‘中间人’这个角色,由此可见陆永霖和幕后老板的关系非比寻常,他泄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难道是马国明?他和李萍萍关系最近,会不会是因为他和李萍萍之间产生了矛盾,所以把这事捅出来的呢?”
“可能性也不大,如果马国明真和李萍萍起了矛盾,那他针对的应该只是李萍萍一个人,而李萍萍也没必把当年参与劫案的人都找了回来。最主要就是指使沈刚杀人的幕后真凶,如果说他的动机不是想替沈刚的父亲沈旭良报仇的话,那么从行为上看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杀人灭口,杀光所有当年参与劫案的人。而唯一符合这一动机的就只有当年策划劫案的幕后真凶,也就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李萍萍。唉!总之都是被这‘断层关系’闹的,思路总感觉像是在兜圈子似的。”尧舜无奈地叹道。
“其实我们一直纠结在‘断层关系’这一点上,你说有没有可能‘断层关系’并没有完全的断层,或许这其中存在着某种假象,让我们误以为‘断层关系’是成立的,但实际上李萍萍和某人的关系并不是‘断层’的,就比如马国明和李萍萍的关系,或者陆永霖和李萍萍的关系。”
王越凯的一番话提醒了尧舜,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是被“断层关系”这四个字给束缚住了思路。
卸下了“断层关系”的包袱后,尧舜开始重新整理思路,他很清楚,李萍萍现在虽然已经浮出了水面,但是她的下落仍然是一个谜,可是如果她真的制造了一系列的案件,绝不可能做到一点痕迹不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之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突然,尧舜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自责道:“我真是糊涂啊!怎么之前就没有注意到呢!”
“是不是想到什么了?”王越凯急忙问道。
“是的,还多亏了你刚才说的李萍萍和某人的关系并不是‘断层’的提醒。”
“快说来听听。”王越凯催促道。
“按我之前的推测,如果马国明和陆永霖是李萍萍的‘左膀右臂’的话,那他们的关系的确不可能是‘断层’的,其实所谓的‘断层关系’仅限于李萍萍和郭鹏等人之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马国明和陆永霖的身上就一定会留下关于李萍萍的蛛丝马迹,但事实又正好相反,我们查了马国明和陆永霖这么长时间,却始终一无所获,这说明其实李萍萍早做好了我们警方会从马国明和陆永霖身上查线索的准备,所以在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就和这两个人切断了联系,然而越是这样,越能反映出在马国明和陆永霖的身上的确隐藏着能帮我们揪出李萍萍的线索。”
“陆永霖已经死了,那有没有必要把马国明抓回来审问呢?”
“以马国明和李萍萍的关系,他未必会轻易说出真相,而且李萍萍那么狡猾,我们能想到的,她未必想不到,既然她能把马国明摆在明处,就有把握他一定不会供出什么线索,更何况我们的手头上并没有任何马国明的犯罪的证据,根本没有理由抓他来审问,就算把他抓来了,他矢口否认,我们拿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这样反而打草惊蛇,让李萍萍提前做出应对的策略,那样对我们接下去的调查工作就会更加的不利。”
“可是知道李萍萍下落的就只有马国明和陆永霖,而陆永霖又已经死了,如果从马国明身上再查不出线索的话,那不等于案件又要悬在那里了。”王越凯担忧道。
“陆永霖死了,并不等于线索就断了,其实陆永霖的死反而有可能替我们找到李萍萍。”
“难道你怀疑李萍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杀了陆永霖?”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我记得当时在审讯龚秀云的时候,她曾提过,何耀扬因为生意赔了钱,所以就找到了陆永霖,希望能向幕后老板借点钱周转一下,但是却被拒绝了,这之后何耀扬很恼火,还扬言要一拍两散,不过这事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何耀扬其实也怕抢劫的事曝光。当时我并没有非常在意这件事,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其实这件事未必和案件无关,反而很有可能成为凶杀案的一条导火索。因为在这件事发生的两个月后,就曝出了有人以当年劫案为要挟要幕后老板交出‘勤娘子’的事,接着陆永霖就召集了何耀扬等人到岛上相聚,虽然沈刚已经落网了,但是沈刚其实也是受bbr>..人指使的,而指使沈刚行凶的很可能就是李萍萍,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李萍萍为什么要让沈刚杀了陆永霖呢?而且他还是第一个遇害的。”
“的确,何耀扬应该知道抢劫的事一旦曝光的后果,他威胁要一拍两散应该只是气头上的话。但是对于李萍萍而言,她被何耀扬这么一闹,心里一直感觉不安,她认为何耀扬等人的存在就如同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连累,所以她必须想办法除掉何耀扬等人。然而狡猾的李萍萍很清楚,要除掉何耀扬等人也绝非易事,更何况如果除了他们几个,一定会引起我们警方的注意,而何耀扬在之前又曾联系过陆永霖,她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因此曝光,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陆永霖也必须要一起除掉,而且还必须第一个就除掉陆永霖,这样就算是劫案曝光,但是线索在陆永霖的身上却已经被切断了。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李萍萍干的,那她真的是不仅狡猾,而且心思非常细腻,这么高智商的犯罪分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啊!”王越凯不禁感慨道。
“她的确聪明,可是有的时候过于聪明也未必是件好事,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句老话,‘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尧舜调侃道。
“可是到底李萍萍会躲藏在哪里呢?为什么她会担心陆永霖的身份曝光呢?”
这个问题同样也困扰着尧舜。
案件调查至今,该查的基本都查清楚了,案件的来龙去脉也已经理出了头绪,而随着李萍萍浮出水面,蒙在案件上的迷雾也逐渐散开了,但是让尧舜颇感纳闷的就是,到目前为止,李萍萍的下落仍然是一个谜,并没有哪一个调查结果里出现过她的影子。而且她不仅把自己隐藏的非常好,还能在暗中把一切操纵的如此完美,这一点是最让尧舜感到费解的。
“我在想,李萍萍能让马国明替她做事,是因为马国明和她的遭遇类似,她领养了马国明的同时也算培养他成材了,那马国明对李萍萍唯命是从倒是可以理解,可是陆永霖呢?他又不是孤儿,从调查到的情况来看,他和李萍萍似乎并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李萍萍会让陆永霖当抢劫案的中间人呢?要知道她可是完全通过中间人来传达他的所有计划,如果这中间环节出了问题,那她的全盘计划就有可能毁于一旦,她凭什么对陆永霖如此信任?李萍萍是个聪明人,她不可能随便找个完全不信任的人干这件事。”尧舜说道。
“没错,李萍萍既然都能想到领养马国明,然后培养他成材,再让他投资荣昌,从而逐步蚕食掉整个荣昌这么一个杀人不见血的狠招,可见她的计划有多么的周详,她应该不可能用一个完全不信任的人去担当抢劫案中间人这么重要的角色。既然她用了陆永霖,就能证明她是非常信任他的,可是在陆永霖的人际关系中,却并没有查到任何可疑人物,除非…”王越凯稍稍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除非这个人和陆永霖的关系非常特殊,以至于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忽略了或者是没有调查的非常仔细。”
“关系非常特殊?”
尧舜闭上眼,紧锁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他觉得王越凯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既然徐山川当年可以隐姓埋名,李萍萍自然也可以,即便如此,她和陆永霖又会是什么样的特殊关系,以至于她会让陆永霖担当劫案中间人这么重要的角色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调查陆永霖的时候,居然没有查到关于她的任何蛛丝马迹,这又是为什么呢?”
尧舜感觉自己和真相之间隔着一道完全透明却又坚实无比的门,站在门前,他似乎已经能够看到案件的真相,但却没有办法打开这扇门触摸到真相,因为他的手上还缺少一把钥匙,一把打开这扇阻隔之门的钥匙。
突然,尧舜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睁开眼睛,然后在桌面上的一堆资料中翻查着。
随后,他从中抽出了几份询问笔录,仔细对比了一番后,将笔录递给了王越凯。
“这几份笔录分别是陆永霖的妻子廖芳的,陆永霖的邻居的,以及龚秀云的,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尧舜说道。
接过笔录后,王越凯认真的逐行逐字阅读着。
过了许久,王越凯似乎也从中发现了问题,他指着其中一份笔录中的内容,说道:“你是怀?99lib.疑这个时间有问题?”
王越凯所说的时间,指的是在几份笔录中,都提到了“两个月”这个时间点。首先,陆永霖开始打骂廖芳就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这一点陆永霖的邻居也都可以证明;其次,何耀扬向劫案的幕后老板借钱的事也发生在两个月前。
“你不觉得这两件事在时间上有点巧合吗?”尧舜问道。
“恩,陆永霖和廖芳吵架的时间在两个月前,如果他们夫妻间经常闹矛盾的话,邻居不可能不提到,相反,邻居的供述和廖芳所提到的时间完全吻合,而且偏偏又正好赶上了何耀扬通过陆永霖向幕后老板要钱的时候,这其中的确有点问题,难道这又是一个局?”王越凯疑惑道。
“非常有可能。通过我们的调查发现,陆永霖不止人品有问题,而且非常好色,经常和小姐到酒店鬼混,如果廖芳真的要和他吵闹的话,相信也不可能只在这两个月才开始,但事实却是邻居都反映,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是从两个月前才开始的,而且起因就是陆永霖带女人回家过夜,陆永霖又不是没有钱到酒店开房,为什么要带女人回家过夜呢?难道真的像廖芳说的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心理?可如果是,为什么之前不这样,偏偏要在何耀扬找他向幕后老板要钱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呢?”
“看上去的确有点像是在作秀,似乎故意想让人为他们夫妻感情不和作证,可是陆永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还是说这又是李萍萍布的一个局?如果是,那么对于她而言,让陆永霖和廖芳的感情矛盾激化,她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王越凯对此颇感疑惑不解。
“如果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打出一张‘悲情牌’,博取我们的同情,从而让我们的调查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开呢?”
“悲情牌?你的意思是,廖芳是李萍萍!”
王越凯惊讶的几乎是喊出了最后几个字,他对尧舜大胆的猜测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如果这样的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一定会使案件起到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是李萍萍和廖芳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冷静下来后,王越凯拿起李萍萍的画像和照片仔细地看了半天,可是无论是照片还是画像,都找不出和廖芳相似的地方。
“如果她整了容呢?虽然我的猜测很大胆,但你不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把一切的疑问都解开吗?”尧舜冷静地分析道,“按我们之前所猜测的,如果李萍萍就是一系列案件的幕后真凶,那么她利用马国明,是因为她领养了马国明,她对他有恩,所以马国明才会对她唯命是从,而陆永霖呢?李萍萍为什么会那么信任他,让他担任劫案‘中间人’这么重要的角色呢?而且按我之前的推理,如果说陆永霖和妻子之间的矛盾是李萍萍让他演的一场戏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会同意李萍萍这样的计划呢?做这样一场戏又有什么目的呢?之前我曾想过,有可能李萍萍是利用当年劫案的事要挟陆永霖,让他乖乖听话,然后和妻子廖芳激化夫妻矛盾,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但却经不起推敲,因为陆永霖和廖芳之间就算夫妻关系恶化,对李萍萍并没有任何好处,既然没有好处,李萍萍又为什么要让陆永霖和妻子演这么一场无聊的戏呢?还有一点就是无论珠宝行劫案还是凶杀案,幕后真凶都一直强调要保持所谓的‘断层关系’,那么如果这个幕后真凶是李萍萍,按理来说,在劫案过后她就应该切断和所有人的联系才对,这样就算日后其余的人出了什么事,也没有人能找到她,包括陆永霖这个‘中间人’在内。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凶杀案最先遇害的是陆永霖,而他作为中间人,也是参与劫案的人里最有可能知道李萍萍下落的人,甚至之前何耀扬找陆永霖向幕后老板要钱的时候,陆永霖的回答并不是找不到幕后老板,而是告诉他幕后老板不同意给钱,这就说明陆永霖和李萍萍这个幕后老板之间应该还一直保持着联系,而这一点恰恰和幕后老板一直强调的‘断层关系’相违背,那么为什么李萍萍这个幕后老板会和陆永霖始终保持着联系呢?而他又为什么会信任陆永霖,并且让其担当中间人这么重要的角色呢?我想除了李萍萍和陆永霖是夫妻关系这个答案外,再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了。”
“恩,如果按你这样的推理来看,的确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而且基本上也是合情合理,可是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这些只是猜测,我们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支持,再加上陆永霖又已经遇害,就算廖芳真的是李萍萍,我们也拿她没有丝毫的办法。”
“虽然陆永霖死了,我们也没有实质的证据,不过好在还有一个证人。”尧舜狡猾的一笑,说道。
“你是指马国明?”
“不错,就是马国明。之前没有想到廖芳是李萍萍的时候,我也不敢动马国明,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把他搬出来了。李萍萍之所以会领养马国明,正是看中了他的遭遇和自己非常相似这一点,而且其实她完全可以利用马国明来充当中间人的角色,这样就不用再多余找一个陆永霖了,更何况以当时马国明的身份来看,他作为劫案里应外合的人选再合适不过了,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找人抢劫自己的珠宝行,可是李萍萍却偏偏多此一举的再找一个陆永霖,她这么做唯一合理的解释或许正是出于一种保护马国明的心理,她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很清楚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然而马国明在这一切的事件中却是无辜的,她不希望马国明因为她的仇恨而前途尽毁,这样似乎也能顺便解释了为什么在一切都结束之后,马国明反而继续开着‘金玉满堂’的原因,毕竟在所有的案件里,马国明都没有直接的参与,而且他也是用正常的竞争手段搞垮了荣昌而已。”
“如果真是如此,那李萍萍总算是还有点人性。”
“我也希望猜测的没错,因为这是目前我们唯一可以利用的一个突破口。”
“看来终于到收网的时候了。”王越凯略显兴奋地说道。
虽然尧舜没有明说出自己详细计划,不过王越凯却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真相到底如何,相信很快就会揭开神秘的面纱了。
第九章 没有硝烟的结局
在尧舜和王越凯的带领下,两组侦察员同时展开了行动,分别从金玉满堂珠宝行和廖芳的家中将马国明和廖芳带回了警局,由于没有实质的证据,把他们带回警局的理由只是协助调查,所以整个行动的过程非常平静,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之处。
而同一时间,还有一组侦察员展开了对廖芳的深入调查,其实这一次的“正面交锋”的结果会是什么,尧舜的心里也有点忐忑,虽然他对自己的推理非常有信心,可是对于马国明和廖芳会如何应对,他却无法预料。
这一切对尧舜而言无疑是一场“赌局”,既然是“赌局”,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稳赢,因为“赌局”没有谁能稳赢的,只有赢的概率多少的问题,好在尧舜手中还握有马国明这一张“牌”,从局面上看,他的胜率似乎相对会大一些。
在警局的过道上,马国明和廖芳相遇了。
或许之前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马国明在看到廖芳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廖芳看了一眼对方,先是一愣,但她迅速把视线移开,继续向前走去,马国明见状也把头扭向了一侧,在侦察员的带领下走进了一旁的审讯室。
负责审讯廖芳的是尧舜,这也是两个人第二次见面,不过性质却有所不同,第一次廖芳是作为受害人的家属接受问话,而这一次则是案件的第一嫌疑人,不过由于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尧舜只是把她请到了会客室。
而让她和马国明在过道上相遇,实际上是尧舜刻意的安排,目的就是要看一下他们二人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见面时的反应,而他们刚才相遇时的场面都被过道上的监控探头所拍下,尧舜在监控室内看得一清二楚,他这么做也是为接下来的问讯做准备。
待廖芳落座后,尧舜才开始了问话。
“不用自我介绍了吧!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不知道这次尧警官找我,是想了解些什么呢?”
廖芳的脸上没有任何紧张的表情,身体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和之前一次的见面一样,她依然是那样的平静。
“还是关于你老公陆永霖遇害的案件,根据我们的调查,他和十年前的一桩珠宝行劫案有直接的关系,而这家珠宝行就是当年他任职的荣昌珠宝行。”
见廖芳没有特殊的反应,尧舜也并不着急,他知道现在需要的是耐性,着急只会让一切前功尽弃。
“是吗?他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廖芳面无表情地回道。
“真的不清楚吗?”
“是的,别说是十年前了,就是近几年的事我都不清楚。”
“你和陆永霖结婚也有十几年了吧!”
“差不多十二年了。”
“根据我们的调查,陆永霖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到酒店开房,到夜总会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你们的婚姻能维系这么长的时间,真的让我非常地佩服,在这十二年里,你真的就没想过要离开他吗?”
“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早就离开他了。”
“钱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你为了钱甚至可以容忍你的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且还长达十二年之久?”尧舜不解地反问道。
“我不否认,钱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在这个世上,我相信没有人不对钱感兴趣,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只要他能给我钱花,让我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无所谓。”
廖芳非常平静地说着这番话,她毫不掩饰自己是个只追求物质享受的女人,似乎对她而言,除了钱以外,真的什么也不重要。
“那在陆永霖出事前的两个月里,你有想过离开他吗?”
“尧警官,我不明白你问这些问题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夫妻间的事和你刚才所说的珠宝行劫案有关吗?”廖芳不解地反问道。
“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就在两个月前你们开始吵架的时候,当年的其中一名劫匪曾找过陆永霖,所以针对两个月前所有的事,我们都必须调查清楚,无论大小。”尧舜解释道。
“在他出事前的那两个月,我连杀他的心都有了,或许就是因为我的一再忍让,才让他变本加厉,居然把女人带回家,还让我看他们上床,不过好在他已经死了,我的噩梦也结束了。”
廖芳说这番话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就如同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对了,你和陆永霖在一起这么久,应该认识一个叫马国明的人吧?”
尧舜开始逐渐把话题开始转移到重点上了。
廖芳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稍稍思索了片刻后,才说道:“认识,这个人是荣昌珠宝行的老板,听陆永霖说,是马国明介绍他进荣昌工作的,我们结婚时的首饰都是那买的,我记得当时就是他接待我们的,所以有点印象。”
“那你除了知道马国明和陆永霖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外,知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关系如何呢?”
“不知道。”廖芳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回答,因为这件事对我们警方非常重要,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个马国明很可能就是策划当年珠宝行劫案的幕后真凶,陆永霖则是他找来负责和劫匪联络的中间人,而他也很有可能就是陆永霖遇害案的真正凶手。”
一听这话,廖芳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安的神情,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
虽然廖芳的表情变化非常快,甚至连一秒的时间都不到,但是却没能逃过尧舜的眼睛,这个细微的变化也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断。
“马国明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我记得以前去买首饰的99lib?时候,感觉他人挺好的,不像是会干那种事的人啊!而且他自己就是珠宝行的老板,应该不可能抢劫自己的珠宝行吧!你们有没有查清楚啊?可别中了陆永霖的圈套,冤枉了好人啊!”
虽然陆永霖是自己的老公,但是廖芳却没有替他说一句好话,反倒是在替马国明证明清白。
“在你心里,似乎陆永霖的地位还不及一个外人啊!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是清白的,也不肯相信自己的老公是无辜的。”
“像他那样的人,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我可不希望一个好人被他陷害,他死是他自己的事,不能因此牵连无辜,这没有什么问题吧!”廖芳冷冷的回道。
“可是很遗憾,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马国明的确就是主谋。”尧舜表情严肃,语气肯定地说道。
“可是马国明是荣昌珠宝行的老板,他没理由自己找人抢劫自己的店吧!警官,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啊!千万别被陆永霖骗了。”
对于尧舜肯定的回答,廖芳显得有些着急,虽然她的表情依然冰冷,但是语气里却开始透露出一丝焦急。
正在这时,会客室的门开了,王越凯探出头,向尧舜招了招手,示意他能出去一趟。
尧舜刚关上门,王越凯便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一旁,问道:“你这边有结果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看到点希望了,可是距离坦白还有段距离,刚才我用非常肯定的态度告诉廖芳,我们警方已经确定马国明就是一系列案件的主谋,廖芳对此明显不认同,而且还极力想证明马国明的清白,想把罪责都推到陆永霖的身上,从而替马国明脱罪。”
“你这好歹还有了点进展,我那边可好,跟审问雕像似的,十问九不答,好容易回答一句,还是不知道。”王越凯无奈地摇着头。
“呵呵,要是他们两个都能轻易就松口的话,那这起案件就不会搞的像现在这么复杂了。”尧舜笑道。
“看样子这持久战还得继续打下去啊!”王越凯苦笑道。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侦察员拿着一摞资料走到他们面前。
“尧队,王队,这些是廖芳的资料,暂时就查到了这么多。”
尧舜接过资料,递了一部分给王越凯,然后边翻阅着资料,边问道:“简单说说,都查到些什么?”
“我们能查到的只有她和陆永霖结婚以后的资料,之前她的所有资料都是空白的。她和陆永霖结婚并没有合法的登记过,只是摆过酒席,而且据当时参加喜宴的宾客回忆,当时廖芳家里没有来一个人,廖芳给出的解释是她的父母早逝,也没有什么亲戚,虽然陆永霖的亲戚对此颇有微词,不过因为陆永霖的态度坚决,所以最后婚礼还是办完了。结婚后,廖芳和普通的家庭妇女没有区别,没有上班,她也没有什么朋友,每天除了去市场买菜,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足不出户。她和陆永霖结婚这么多年,没有生过孩子。另外,据陆永霖的朋友反映,陆永霖原本还算老实本分,可是失过几次恋后,性情就变了,变得非常贪财好色,他们都没有想到陆永霖居然也会结婚,而结婚后,陆永霖好色的本性并没有任何的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出入夜总会找小姐更是家常便饭,而廖芳对此似乎从来不闻不问,也没听陆永霖提到廖芳因为这事和他闹过,这让陆永霖的那些朋友都非常奇怪,不过每当他们问陆永霖不担心被老婆骂吗?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久而久之,那些朋友也都懒的再问了。这里还有几份陆永霖因为嫖娼被抓的记录,而每次到派出所保释他的都是廖芳。”
“老王,有没有感觉到什么问题?”尧舜问道。
“结婚前的资料是空白的,这一点就已经非常可疑了。不领本,只摆喜酒就算结婚,这种事倒不算稀奇,可是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在婚后对自己老公的私生活不闻不问呢?甚至老公因为嫖娼被抓,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面保释,我不相信一个女人的气量会大到这个份上,哪怕是真的为了钱,也不太可能。”
“所以我怀疑廖芳和陆永霖的婚姻可能是个假象,廖芳主要是想通过这一点来迷惑所有的人,把自己伪装起来,从而高枕无忧的躲在幕后操控所有的一切。”说完,尧舜又转向侦察员询问道:“对了,在廖芳的男友身上有没有查到些什么?”
“那个男人叫许亮,他白天在一家广告公司做业务员,晚上则在一家夜总会干公关,也就是所谓的男妓,据他在夜总会的朋友所说,廖芳曾在两个月前去过那家夜总会,当晚就是许亮负责招待她的,之后她就带走了许亮,而许亮也在第二天辞掉了夜总会的工作,只不过他没和任何人提起为什么辞职,后来有夜总会的朋友在街上遇到他,当时看到许亮打扮的非常光鲜,一身的名牌,似乎一下子有了钱似的,可是当他刚和许亮打了个招呼,许亮便匆匆离开了,什么也没说,之后就再没有人能联系上他了。我们的同事已经赶去他的老家,希望能尽快查到他的下落。”
“这个廖芳的速度倒是挺快,赶在我们调查之前已经处理好了一切。”王越凯说道。
“越是这样,就越证明她的可疑,如果心中没鬼,也没必要去做这些事,还是那句话,有的时候过于聪明未必是件好事。”尧舜说道。
“还有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越凯附和道。
尧舜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问道:“老王,你相信我之前的推理吗?”
“当然相信,怎么?你有办法让他们说实话?”
“虽然我不能说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至少机率还是比较大的。如果我之前的推理没有错的话,廖芳就是李萍萍,她之所以会领养马国明,就是因为他们彼此间类似的遭遇,而她和马国明之间在一起这么多年,肯定是有感情的,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她不想把马国明牵扯进她犯罪计划的原因,毕竟马国明是无辜的,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仇恨而连累到无辜的人,所以就目前这个情况而言,无论案件的结果如何,马国明所要负上的责任都不大,但是这样并不等于他不知道李萍萍的复仇计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利用李萍萍和马国明之间的感情为突破口,再结合你之前的推理,让他们认为对方已经招供了,然后让他们主动说出真相。”
“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毕竟廖芳的布局真的非常完美,以我们手头上掌握的线索,根本不足以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来搏一把了。”
“完全明白,我现在就回去继续审马国明,我就不信撬不开这小子的嘴。”王越凯拍着胸脯,说道。
再次进入会客室的时候,尧舜一脸的轻松,但其实他的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的,虽说他对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但是他却无法预料廖芳会如何应对,如果她真的狠下心来,不顾马国明的死活,死咬着不松口的话,那最多也就只能证明她的真实身份是李萍萍,但却不能因为她的身份就说她是一系列案件的真正凶手,毕竟现在所有的嫌疑人都已经遇害了,尤其是陆永霖的遇害无疑是她下的最完美的一步棋。
“廖芳,很感谢你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这是你刚才的问询笔录,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在上面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尧舜拿起桌上的问询笔录,递到廖芳的面前。
“我可以走了?案子结了吗?”
廖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笔录,不过她并没有看上面的内容,也没有签字,而是向尧舜询问案件的情况。
“恩,现在案件已经破了,和你说说也无妨了。马国明刚才已经认罪了,他坦白了所有的事都是他干的。”尧舜回道。
“什么!”廖芳惊讶道,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后,她问道:“马国明真的认罪了吗?他有说为什么要抢劫自己的珠宝行吗?又为什么要杀了陆永霖呢?”
廖芳的问题很明显是在试探尧舜,她似乎也意识到马国明认罪有可能是对方给自己设的一个圈套。
“既然你是当事人和受害人的家属,案件已经侦破了,当然有权力知道事实的真相。”
尧舜自然知道廖芒的用意,他不急不慢的坐回椅子上,说道:“据马国明交代,他之所以要抢劫珠宝行,是想替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完成一个心愿,他说自己是名孤儿,父亲死后,母亲也遗弃了他,但是好在有位好心人收养了他,那个好心人叫李萍萍,他说李萍萍和他有着类似的经历,正因如此,两个人在相处的过程中无话不谈。在和李萍萍相处的日子里,李萍萍把他当成亲弟弟般照顾,不仅给了他从没奢望过的幸福生活,而且还培养他成材。当然,在这段过程中,他也知道了李萍萍所遭遇的一切,也明白了李萍萍当初领养他的真正目的,不过他并没有后悔,因为遭遇的类似,他完全能够体会李萍萍的心情以及对复仇的那份渴望,换成是他,他同样也会这么做,所以最后他决定帮李萍萍一起开始复仇计划。在李萍萍的安排下,他顺利的通过中间人认识了邱怡泽,也就是李萍萍的杀父仇人、隐姓埋名的徐山川的儿子,继而取得了邱怡泽的信任,入股了荣昌珠宝行。原本李萍萍的计划只是想让他帮邱怡泽把荣昌珠宝行的规模扩大,在这个过程中还要不断的笼络人心,一方面这样赚到的钱也算是对李萍萍父亲的一种补偿,另一方面等到时机成熟,就撤走所有资金,并且带走所有的员工,从而彻底搞垮荣昌,让邱怡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可以说这无疑是对徐山川最大的报复。不过仅是这样,马国明却认为离报仇还远远不够,因为还有一件导致徐山川杀害李萍萍父亲的东西没有找到,那就是玉器‘勤娘子’,这件东西可以说是导致李萍萍父亲遇害的罪魁祸首。”
话说至此,尧舜顿了顿,他留意到廖芳没有再盯着他,而是把视线移到了一旁,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斜前方,她的脸上依然是那样的冰冷,没有任何的表情,尧舜根本无法看出此时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因为尧舜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还是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真相呢?对于尧舜而言,他当然希望是后者。
尧舜继续说道:“马国明说,李萍萍很清楚‘勤娘子’一定还在邱怡泽的手里,只是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为了能帮李萍萍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于是他就自己在暗中进行着谋划。据他交代,他是在一次到夜总会玩的时候认识了你的老公陆永霖,因为陆永霖贪财好色,正好可以利用,于是他就先和陆永霖混熟,之后再以个人的名义把他带进了荣昌,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担心万一接下来的行动出了纰漏,可以让陆永霖当替死鬼。之后他又在暗中找到了开金饰加工店的郭鹏,然后又通过郭鹏找到了何耀扬以及高氏兄弟,最后为了能让自己置身事外,他就让陆永霖开始扮演中间人的角色,负责联络郭鹏等人。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就开始打电话给邱怡泽,让他把‘勤娘子’拿到拍卖行,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试探一下邱怡泽,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勤娘子’就在邱怡泽的手上,后来他和邱怡泽通过电话后才确认了‘勤娘子’的确在邱怡泽的手上,于是他就开始将他的计划付诸实施。当然,如果只拿一件‘勤娘子’是远远不够的,他还要惩罚邱怡泽,让他为以前父亲所犯下的恶行还债,于是他就让邱怡泽再拿出价值1000万的珠宝一同送往拍卖行。他早想过了,这事无论闹的是大还是小,邱怡泽和警方都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因为他本身就是珠宝行的老板,根本没有任何的犯案动机,总不可能自己抢自己的店吧!而且在他的前面还有一个陆永霖,他就更可以高枕无忧了。所有的事都按着他事先计划好的顺利进行着,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最后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他还让何耀扬等人杀了珠宝行的安保主任沈旭良,让所有的人都认为沈旭良的劫匪是同伙。这桩劫案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可以说马国明非常聪明,整个计划称得上是天衣无缝,只可惜最终他还是不能预料到所有的一切。就在陆永霖遇害前的两个月,何耀扬联系上了陆永霖,并且以当年劫案为要挟,想向幕后的老板也就是马国明勒索钱,可是马国明很清楚,如果给了第一次,把这个无底洞的口打开了,那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填满的,于是他就叫陆永霖转达他的意思,钱已经付过了,不可能再给,当时何耀扬也是在气头上,所以就扬言大不了一拍两散,虽然只是一句气话,可是马国明却感觉到了危机,他说何耀扬的话让他感觉非常不安,因为他和陆永霖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何耀扬把事捅了出来,最后陆永霖的身份肯定会曝光,万一他把自己捅了出来,那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他说关键倒不担心自己会被抓,最主要是怕万一东窗事发,一定会被要求交出‘勤娘子’,那样的话一定会连累到李萍萍,于是他就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再设计杀了所有当年参与劫案的人,这样就算被人查出劫案的事,线索也会随着陆永霖的死而中断,永远不会有人想到案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这样李萍萍也就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了,不过他的供词还有一些地方过于牵强,而且由始至终他也没有交代李萍萍和‘勤娘子’的下落,所以虽然他承认了所有的事都是他干的,但是我们警方还会进一步追查,直到查清楚所有的疑问为止。”
尧舜凭着掌握到的线索将猜测出的案件的全过程还原了出来,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还要站在马国明维护李萍萍的角度进行叙述,虽然没有停顿,但是每说一句话都非常小心翼翼,他生怕某一处的推理出现问题,引起了廖芳的怀疑,那样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然而廖芳由始至终就像一尊雕像般,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空洞的眼神一直盯着斜前方的水泥墙,让人根本琢磨不到她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此刻的她根本就是什么也没想。
见廖芳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尧舜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难道是我的推理错了?廖芳根本就不是李萍萍?还是哪个环节推理出了问题,让廖芳听出了破绽?又或许廖芳就是李萍萍,推理也没有破绽,只是她根本不在乎马国明的生死?”尧舜在心里暗自思忖着。
过了片刻,廖芳依然没有反应,于是尧舜说道:“案件的始末我已经说完了,虽然你不喜欢你的老公,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受人指使的,真正的主谋是马国明,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闻言,廖芳终于有了反应,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将视线移向了尧舜,她眨了眨眼睛,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警官,那现在案子算是结案了吗?”
“马国明既然已经招供了,那案件也就基本可以结了。”
“那马国明会被判死刑吗?”
“这个我说的不算,相信法官会给你答案的。”
“可是我听你刚才说马国明是为了替李萍萍报仇,才会做这些事的,那你们就没有怀疑过或许李萍萍才是主谋,而马国明可能是替李萍萍顶罪呢?”廖芳问道。
“呵呵,看不出来廖女士还挺有侦探头脑的嘛!你说的这些我们的确有想过,不过马国明一口咬定这事是他一个人做的,和任何人无关,而且他也不肯说出李萍萍的下落,所以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是真凶的身份毋庸置疑,至于李萍萍和‘勤娘子’的下落我们也会进一步调查和证实的,如果能找到,那真相自然就会大白,可如果找不到,那么我们也不排除这些都是马国明为了减轻罪责而刻意编造出的谎言。”
尧舜的话显然是在做最后的一搏,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廖芳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的话,那他也就只能受现实了。
“可是如果关于李萍萍的人和事不是马国明编造出的,而是真的呢?”
廖芳此话一出,让尧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的同时他也有些许的激动,因为虽然廖芳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从这句话中,他却听出了些许廖芳准备说出实情的意思。
“不知道廖女士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内心此起彼伏,不过表面上,尧舜仍然平静,并且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
“意思就是马国明所说的关于李萍萍的人和事都是真的,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主谋,他是为了替李萍萍顶罪才承认了一切,真正的主谋是李萍萍,马国明根本没有参与任何一起案件,他是无辜的。”
廖芳虽然表情依旧平静,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变得有些激动,她似乎非常想证明马国明的清白。
“廖女士,你所说的这些话可是会影响到案件整体的走向,甚至是结果,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我希望你不要乱说。”尧舜严肃地警告道。
“我没有乱说。”廖芳的态度非常坚定,她毫不回避尧舜的目光,肯定地说道:“因为我就是李萍萍。”
此话一出,尧舜顿时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如果此时廖芳不在场的话,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激动地大喊出来,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要冷静,因为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冷静地说道:“廖女士,这话可不能乱说,你要知道,如果你作伪证,可是妨碍司法公正,是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我没有作伪证,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我就是李萍萍,李军的女儿,既然你们也查到了李萍萍,相信也已经很清楚了,我的父亲李军当年因为‘勤娘子’,被徐山川残忍的杀害了,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我一定要报这个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和马国明无关,我才是真正的主谋。”
廖芳,不,现在应该叫李萍萍,现在的她终于再没有之前的冷静了,她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了起来,是因为仇恨?还是急于想替马国明脱罪呢?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总算说出了真相,这说明你还没有被仇恨泯灭了自己的良心。”尧舜说道。
“呵呵,看样子你早就已经猜出我的真实身份了,是吗?”李萍萍干涩地笑了笑,说道。
“算是吧!其实如果你不说,我真的拿你没有任何的办法,但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你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马国明被冤枉而不顾的。”
“听你这话,难道刚才你所说的那些根本不是马国明的口供,而是你自己的推理咯?”
尧舜点了点头,说道:“我是站在马国明维护你的角度,再根据调查到的线索推理出的全过程。”
“推理的果然厉害,就好像你亲眼所见似的。”李萍萍佩服的赞叹道,继而她环顾了会客室一圈后,说道:“我们是不是需要换一个房间了?”
“没事,就这吧!我觉得这儿挺好。”尧舜微笑道,“现在能和我说说你的故事了吗?”
“你不是都已经猜到了,我还有必要说吗?”
“猜是一回事,从你口中得到正确的答案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猜中了多少。”尧舜说道。
李萍萍深吸了一口气,在呼气的同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是一段她不太愿意去回忆的黑色记忆,但此时,她必须将这段深藏已久的记忆从心底的深处重新挖掘出来,因为这关系着一个无辜的人的生命和前途。
在沉默了片刻后,李萍萍这才将她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记得那年我只有5岁,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等着我的父亲,因为我知道他快回来了,每次他回来都会给我带回好玩的,好吃的,可是那一次,父亲什么也没有带回来,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那满头满脸的鲜血早已经干涸,整张脸惨白无比,就像一张染上了血渍的白纸,当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吓得大叫,是那个女人听见了我的哭声后,出来把父亲拖进屋的。”
看来李萍萍对她母亲的恨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无论是“母亲”这两个字,还是母亲的姓名,她都不愿意提起,只是用“那个女人”来代替。
“那个女人把父亲拖进屋后,就把父亲扔到了床上,她甚至连替父亲擦血、清理一下伤口都不愿意,至于叫医生,那就更不可能了,她巴不得父亲早点死,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带着父亲的钱和别的男人私奔了。不过父亲也不傻,他盗墓得来的那些古董和钱,其实只有一小部分换成了钱带回家,其余的大部分他都藏了起来,这也是事后我才知道的。当时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趁那个女人出去的时候,把我叫到了身边,虽然当时我只有五岁,但是我至今还记得他当时和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用那双沾满鲜血和泥土的手从内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小金牌,然后对我说,小金牌和一件玉器‘勤娘子’原本是连在一起的,可是徐山川却想私吞,就把他打成了重伤,他让我保管好这个小金牌,将来一定要找徐山川拿回来。之后他还给了我一把钥匙,还有一张纸,他说,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让我一定要把钥匙和纸藏好,无论是谁都不能告诉,包括那个女人,等我18岁生日的时候,打开来看自然就明白了。之后,只过了半天,父亲就再也没有醒来了,而那个女人迫不及待地为父亲办了葬礼,之后就扔下我,带着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和别的男人跑了。”
回忆就像钢针般扎在李萍萍的心上,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痛,但是当再次扎下去的时候,那种痛楚依然让她无法忍受,虽然她想忍,但是疼痛的泪水却不自觉地从眼眶中滑出。
“后来村长收养了我,从那时候起,我每天都握着刻有‘勤娘子’的小金牌,因为我知道那个牌子是我父亲用生命换来的,我一定不能丢,更不能忘记杀父之仇。就这样,我一直在村长家生活了13年,在我18岁生日的当天,我拿出了父亲留给我的钥匙和那张纸,打开纸,我才知道原来那是父亲给我留下的一笔财富,他在信里写的很清楚,他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可是担心如果离婚会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伤害,所以就一直忍着那个女人,他很清楚,那个女人早晚会离开,所以他就把每次盗墓得来的东西偷偷藏起一部分,打算在我18岁生日的时候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我按照那张纸上所画的地点,找到了父亲深埋在地下的宝藏,那是整整一箱的金银珠宝和陶瓷玉器,虽然我知道那些东西一定很值钱,可是我看到后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因为父亲没能和我一起分享,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后来,我在村长家无意中听到有村民说在外地看见过徐山川,我当时的心都揪了起来,那可是我的杀父仇人啊!无论是真的,还是长的像,我都要去亲自证实一下。于是我带上了父亲给我留下的财宝,就上路了。虽然我小的时候有和徐山川见过几面,但是当时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我按照村民所说的地址找到了当时还开在小巷子里的荣昌珠宝店,可是由于当时徐山川已经改名换姓了,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为了能够证实他的身份,我只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再做打算,那时候我就是靠变卖父亲留下的那些财宝度日的。后来我听人说有一种私家侦探可以调查人的资料,只要能给钱就行,于是我就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名私家侦探,并且要他帮我调查已经改名换姓的徐山川。私家侦探果然有一手,他查到邱荣昌用的是假名,之后他还拿了邱荣昌的照片到他的家乡让村民进行辨认,结果证实了邱荣昌就是徐山川。于是,我就开始策划我的复仇计划。”
一提到徐山川,李萍萍之前的悲伤一扫而空,她哭红的双眼中顿时泛起了一股杀气..,似乎恨不得把徐山川生吞活扒了一般。
“我不想只是拿回‘勤娘子’,再把徐山川杀了那么简单,因为那样并不能减轻我对他的仇恨,更何况他也不可能轻易就会把‘勤娘子’交出来,如果会的话,当年他也不会杀了 6211." >我的父亲,更不会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所以我一定要用更残忍的方式报仇,我要让他遗憾终生,哪怕就是他死了,也会死不瞑目,我要让他为自己曾经犯下的恶行付出惨痛的代价。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留意徐山川一家,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个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方法。后来我发现荣昌珠宝店是徐山川开的,那也是他一家人的收入来源,虽然店铺不大,但是生意还不错,而且徐山川似乎很在意那家店,任何事都亲力亲为,他还教儿子鉴别金银玉器的方法,很明显,他是想他的儿子能够继承荣昌,于是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把钱投入荣昌,得到其中一部分的经营权,之后把生意做大,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拉拢人心,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把员工全部带走,并且退出投资的钱,到时候荣昌就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关门倒闭,徐山川也会负债累累,那样徐山川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那样的话他会不会发疯呢?”
回忆起当时自己所想到的这个疯狂计划,李萍萍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说是笑容,但是却非常僵硬,冰冷,让人看着立刻能产生一种恐怖诡异的感觉,不寒而栗。
“你的这个复仇的方式倒是很特别,不过相比起那种直接取人性命的报仇方式,你的这种方法杀人不见血,对徐山川的打击可比直接拿刀取他性命来的更可怕。”尧舜说道。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我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落魄到生活都没有着落,让他全家都因为他,变成丧家之犬,让他亲身体会那种家破人亡的感觉,哈哈…”
李萍萍疯狂的放声大笑,笑容是那样的僵硬,仿佛是用刀刻在脸上的一般;笑声是那样的冰冷,冷的连空气似乎都被冻住了。
笑过后,她继续说道:“我决定了计划后,就曾找人去试探过徐山川,不过他并没有想和人把生意做大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不能以他为突破口了,我必须另寻他法,我在想,既然他不想,那他儿子还年轻,不可能总想着一辈子窝守着那么个小店吧!可是徐山川还在,他儿子也不可能有做主的权力,所以我就只能忍,忍到他老了,他的儿子能够做主为止,为了能完成复仇的计划,我愿意忍,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能将自己的计划继续完善,做到滴水不漏。我当时就想,我能不能不出面,而只是在幕后操纵所有的事呢?这样徐山川永远也不会知道是谁害的他,那样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于是我就开始寻找能帮我完成计划的人,我到孤儿院,在众多的孤儿里找到了遭遇和我类似马国明,因为这样的孩子我能明白他的内心世界,容易让我操纵。为了能成功领养马国明,我必须计划好一切,我到医院找了一对身患重病的老夫妻,以替他们出医疗费用为诱饵,让他们扮演我父母的角色,然后再编造一些足够博取同情的谎言,经过了我精心的布局,终于顺利的领养了马国明。之后我就开始培养马国明,我专门请了一位对金银玉器懂行的人教马国明,目的就是让他成为这方面的行家,将来可以很好的和徐山川进行沟通。而我则为了能更好的隐藏自己,特意去韩国进行了整容,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真实身份不外泄,从而才能更好地实施我的计划。可没想到徐山川居然那么短命,我的行动还没开始他就死了,不过无所谓,他的死对我的复仇行动没有任何影响,反而更有利,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让他亲眼看到他和他的家人,还有他的荣昌走到穷途末路的情景。”
正如尧舜之前猜测的一样,如果李萍萍真想杀死徐山川报仇的话,徐山川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但是她并没有用这么简单直接的方法复仇,虽然她对徐山川的仇恨已经到达了顶点,但是她却没有因为仇恨丧失理智,反而仇恨让她变得更加的深谋远虑,这也是她的可怕之处。
“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成功引邱怡泽入了局,那完全可以通过一种和平的手段拿回‘勤娘子’,毕竟邱怡泽其实也怕他父亲的事被人抖出来,如果你以这件事为要挟,他肯定会乖乖听你的话交出‘勤娘子’,你根本没必要还搞出那么大的一件抢劫案。”尧舜说道。
“我不是徐山川,也不是邱怡泽,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在我的立场看来,他们是不可能轻易就交出‘勤娘子’,如果会的话,当年徐山川也不会杀死我父亲了。而且你们是小看了邱怡泽了,别看他外表一副斯斯文文甚至还有点懦弱的模样,其实他比他爹徐山川的心还要黑的多,这一点我也是出事后才发现的,真的是人心难测啊!”李萍萍感叹道。
“这我倒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看透了邱怡泽的为人呢?”尧舜疑惑地问道。
“其实当年我真的没有想过邱怡泽会轻易就答应和马国明合伙开店,没想到的是,他不仅答应了,而且答应的还非常快,这让我觉得非常奇怪,就算是和熟人合伙做生意,也要仔细思量一下,更何况是陌生人,难道他就不怕被骗吗?”
“按我们向邱怡泽了解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不担心被骗,而是其实他早就想把荣昌搞大,但是因为他父亲一直不同意,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直到马国明找到了他,他见马国明诚意十足,而且还当场拿出了上百万的现金,所以他就立刻答应了,这样的解释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的确,当时他也是这么和马国明说的,但是我不相信,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我不允许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的纰漏,所以对任何发生的事我都会斟酌再三,不会轻易相信,我宁可把任何的事都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人性的贪婪、自私和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我早就已经见识过了。虽然我也希望事情能真的那么顺利,但我却隐约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事。于是我就和马国明说,每天无论任何事都要告诉我,还有就是邱怡泽想和他商量的任何事都别马上答应,就说要回去考虑考虑再答复。”
“你是担心马国明被骗?”
“是的,马国明这个孩子虽然很聪明,也很有生意头脑,但是为人处事方面却很单纯,没有一点心计。”
“那后来呢?你和陆永霖是如何认识的?他进荣昌是你安排的吗?”
“后来一切都风平浪静,可是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我一方面担心万一被邱怡泽摆了一道,那我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所以我必须小心谨慎。而另一方面,我又要想办法拿回‘勤娘子’,因为当时徐山川已经死了,我又无凭无据,如果直接去找邱怡泽要,他完全可以将一切推的干干净净的。所以当时我真的是非常烦,几乎每晚都去酒吧借酒消愁,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陆永霖,而且在认识他的当晚我们就发生了关系。之后我了解到他当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业务员,而且在认识我之前,他的女朋友刚和一个有钱人跑了,他说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被女人甩了,每段恋情结束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他穷,没有钱,他说他不再相信爱情,因为爱情在金钱面前不堪一击。当时听了他的遭遇后,我发现我完全可以利用他,因为当一个男人屡次因为金钱而被女人抛弃后,他就会很容易走向两个极端,一种极端是心灰意冷,认为自己很没用,废物一个,从而结束自己的生命;另一种极端就是对女人丧失信心,继而拼命地赚钱,然后玩弄女人,以此来弥补他之前内心受到的创伤。这两种极端关键就得看如何进行引导,我当然不希望陆永霖死,所以我就开始引导他,我要让他活着,然后走向另一个极端,让他变得对金钱非常贪婪,这才是我所需要的。我和陆永霖说,只要他能帮我,我就能让他得到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刚开始他不相信,于是我就又变卖了一部分我父亲留给我的财宝,当我把银行存折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相信了,也答应了帮我。然后我就让马国明找个借口,把陆永霖带进了荣昌,虽然说他未必能帮上马国明什么,但至少有一个自己人在里面,邱怡泽做事就要掂量一下了。之后我为了能更好的控制陆永霖,就让他和我假结婚,但实际上我和他之间除了那一晚外,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听你这话,从一开始你并没有打算要用抢劫的方式拿回‘勤娘子’?”
“当然,我也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难道你用抢劫的方法拿回‘勤娘子’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事?这事和邱怡泽有关?”尧舜猜测道。
“你猜对了,是邱怡泽迫使我这么做的。”李萍萍点了点头,“其实邱怡泽并不是一直没有动静,只是他在暗中一直搞些小动作没有被马国明发现而已,我也是在他的丑事被捅破后才发现的。”
闻言,尧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打断了李萍萍的话,问道:“邱怡泽一直在暗中搞些小动作的事是不是和安保主任沈旭良也有关系?”
李萍萍先是一愣,继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和之前的冰冷僵硬相比,这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显得非常自然,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敬佩。
“输给了你,我心服口服。”李萍萍说道。
尧舜谦虚地笑了笑,说道:“我也是根据案件所呈现出的情况分析出来的,之前在还没有怀疑你的时候,我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我开始对你的计划猜出一些眉目后,我就觉得沈旭良的死有些奇怪,因为你并非是什么冷血杀手,如果是的话,相信你早就杀了徐山川,而接下来的珠宝行劫案和龙潭岛凶杀案也就不会发生了,而且如果你真的冷血无情的话,也不可能会在意马国明的生死,更不可能坦白一切。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杀死并且把劫案嫁祸给无辜的沈旭良呢?让你这么做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沈旭良一定做了什么让你无法原谅的事。”
李萍萍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其实自从邱怡泽和马国明一起把荣昌的生意做大了后,邱怡泽一直挖空心思的想从中牟取私利。”
“和我详细说说关于这些事的细节吧!”
尧舜似乎对邱怡泽从珠宝行牟取私利的事非常感兴趣,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此时在他的心里对案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需要通过李萍萍的叙述证明自己的这个想法。
“正如我刚才说的,邱怡泽比他爸徐山川的心要黑的多,他是一个铜臭味十足的商人,而且还是奸商中的奸商,在他的眼里只有钱,他其实压根就不想和人一起把荣昌的生意做大,他只想利用马国明的投资帮他赚到更多的钱,当然,这笔钱只属于他一个人。其实徐山川死后,荣昌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大不如前了,主要原因就是邱怡泽进的所有首饰都是次货,这些首饰虽然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但是时间久了就会掉色,虽然他深知其中的问题,但由于这样的货物能让他从中赚取暴利,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后果,反正骗一个是一个,到最后街坊都没再到他那去买首饰了,所以当他一听说马国明想和他合作把荣昌的生意做大后,自然就爽快的答应了。”
“那你之前不知道他的这种做法吗?”
“当然知道,不过我想他也是因为店里生意赚钱不多才会出此下策,如果有人投资,可以把店的生意做大,用正当的手段赚更多的钱,相信他应该会收敛一些。可没想到,他非但没有一丝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李萍萍嗔怒道。
“可是他就不怕被人发现砸了荣昌的招牌吗?那可是他父亲一手创办的啊!”
李萍萍闻言,冷笑道:“呵呵,就他这样满身铜臭的无耻小人,钱和招牌相比,哪个更重要,相信不用我明说了吧!”
“这么说你所指的邱怡泽在暗中搞小动作,就是他进的次货?”
“是的,刚开始第一年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干,一方面是因为他和马国明彼此间还不是很了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一年后,荣昌的生意稳定了,他就开始有所行动了。他突然提出更换一家供货商,说新的供货商的价格便宜,而且货品款式新颖,马国明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让他一定要盯紧点,以免邱怡泽从中做什么手脚,毕竟这莫名其妙提出要换供货商,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可是几个月下来都没有什么问题,渐渐的对这事我也就放松了警惕,可是没想到的是这根本就是一个局,邱怡泽见马国明对进货的事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后,便开始动起了手脚,在进的货品中逐渐掺入了次货,这些次货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佩戴时间久了,就会出现褪色的情况,渐渐的,首饰出问题的顾客越来越多,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就让马国明去找邱怡泽问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邱怡泽也不傻,自然不肯承认,只是说可能供货商掺进了些次货没有及时发现。虽然明知道这样的解释很牵强,但是为了我的计划,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大,如果和邱怡泽为这事闹翻了,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所以我就让马国明接受了邱怡泽的解释,然后替顾客换货或者退货,以此息事宁人,让荣昌的生意不至于受影响。另一方面我让马国明向邱怡泽提出了更换供货商,邱怡泽起先不同意,他说应该是供货商的无心之失,于是我就让马国明以撤资为要挟,要求邱怡泽必须换供货商,邱怡泽也担心马国明这条‘大鱼’跑了,最终也就同意了。”
“从事态的发展来看,虽然更换了供货商,但是邱怡泽似乎并没有就此罢手。”
“他非但没有罢手,反而还变本加厉,他甚至想一次性把马国明置于死地。”李萍萍愤怒地说道,“因为当时快到邱怡泽和马国明共同经营荣昌两年周的时间,所以马国明就想利用这个时间,搞一个两周年店庆,希望能借此招揽更多的顾客,挽回之前损失的同时继续扩大生意,对此邱怡泽并没有异议。于是马国明就联系了供货商,让他们打造一批全新的金银首饰,这么做一方面是希望用新品招揽生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邱怡泽从中做手脚,又以次充好。整批首饰制作加工的全过程马国明都亲自监督,一切都非常顺利,没有出现任何的纰漏,之后首饰就被运送到了珠宝行内的保险库中,在这个过程中都没有出过任何的问题,邱怡泽更是对此事不闻不问,除了去过几次工厂看过进度外,再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当时我还真以为邱怡泽老实了。但没有想到,就在店庆前两周,那批首饰却出了问题。因为当时快到我的生日了,于是马国明就想从那批新首饰里选一款给我当生日礼物,可当他到了保险库里挑选首饰的时候发现所有的首饰全被调包成了外观一模一样的次品。”
“既然首饰存放在保险库里,又怎么可能被随意调包呢?保险库的钥匙不可能什么人都有吧!”
“钥匙有三把,邱怡泽和马国明各一把,还有一把在沈旭良的手上。”
“那监控呢?保险库不可能没有装监控吧,当时马国明难道没有查看过监控?”
“当然有,不过奇怪的就是有一个晚上珠宝行停电,所有的监控都没有工作,所以首饰被调包很可能是在那个晚上。”
“这样看来,邱怡泽和沈旭良的确都有可能将首饰调包。”尧舜思忖道。
“就算他们两人都有可能和这事有关,邱怡泽也是主谋,毕竟知道那批首饰造型的就只有他和马国明两个人,能找人做出一批一模一样的次货来‘狸猫换太子’,除了邱怡泽,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因为还有两周的时间,我让马国明先不要声张,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我查清楚后再做打算。”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呢?”尧舜问道。
“我能报警吗?那可是价值1000万的首饰被调包,是大案子,如果惊动了你们警方,你们一定会对珠宝行内的所有人员进行详细的调查,一旦你们查出马国明的背景,那我的计划就会彻底失败,之前所做的努力不也就白费了吗?就算让你们查出这件事是邱怡泽干的又能怎么样?那是他自己的珠宝行,沈旭良又是安保主任,到时候他把珠宝首饰如数再交出来,完全可以说是为了安全,才和沈旭良把首饰转移到别的地方保管,那样他就能把一切都撇的干干净净。即便是查出他想私吞那批珠宝首饰,又能怎么样?判他几年刑?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既然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我就必须自己想办法摆平。”
“那批首饰价值1000万,这么说那就是你在抢走‘勤娘子’的时候一并抢走的珠宝首饰?”
李萍萍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后来查出首饰被调包的事是邱怡泽和沈旭良一起干的吗?”
“是不是我也不能肯定,当时我偷偷在暗中跟踪邱怡泽,虽然表面上他的生活一切正常,可是我却发现他和沈旭良突然间走的非常近,他经常晚上到沈旭良摆的小吃摊上吃宵夜,两个人聊的还很投机。而那时候沈旭良的妻子患上了白血病,为了给她治病,沈旭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原本他还要四处找人借钱给妻子治病,甚至连医院的治疗费都已经付不起了,可是那段时间却突然有了钱,不仅还清了欠下的债务和拖欠的医疗费,还有钱让妻子住院治疗。由此我就猜测,那批首饰被调包一定和沈旭良有关系,很可能他为了给妻子治病,所以和邱怡泽狼狈为奸,调包了首饰。”
“你为了维护马国明,就想到借‘勤娘子’的名义顺便把珠宝也一并劫走,而邱怡泽也担心被劫匪发现那批首饰有问题,到时候会引起更大的麻烦,自然会把真的首饰全部拿出来,这样邱怡泽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是的。之前我是想在荣昌的生意做大后,等时机一成熟,就让马国明撤资,再把员工全部带走,到时候邱怡泽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了荣昌,接受破产的现实。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邱怡泽根本不在乎荣昌,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为了钱,居然把事情闹的这么大。要知道,如果让那批次货流入市面,最终受益的只有邱怡泽,所以我一定要破坏他的计划。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于是我就改变计划,不仅让邱怡泽吐出私吞的所有首饰,同时还要让他交出‘勤娘子’。”
话说至此,尧舜也感觉到其中的问题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尤其是邱怡泽,他虽然坦白了关于“勤娘子”的事,但是却隐瞒了调包首饰的真相。
李萍萍继续说道:“之后我打电话给邱怡泽,先试探性的要他交出‘勤娘子’,可是他却一口咬定不知道什么‘勤娘子’,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于是我就搬出了首饰调包的事,果然把他吓到了,不过我当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让他自己想清楚。因为这事马国明并没有说出来,所以邱怡泽自然认为是有人把秘密泄露了出去,他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沈旭良,这就让我更加肯定了沈旭良是帮凶。之后我就开始物色能帮我做事的人。陆永霖和我说,他认识一个人,这个人叫郭鹏,虽然他们交情不深,近些年也没联系,不过这人挺讲义气的,信得过。他说当年他情场失意,就想去赌场搏一把,如果能赢到钱,就能重新追回女朋友,可是没想到所有的积蓄都输光了,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是这个叫郭鹏的给了他1000块,才让他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后来他又找到了工作,就去赌场想把钱还给了郭鹏,这才知道郭鹏是开金饰加工店的,郭鹏还说既然有缘遇上就是朋友了,有困难可以随时找他,不过后来陆永霖也就没什么联系了,他说不太想和这种赌徒有过多交往。后来我就让陆永霖和郭鹏联系,我之所以会找郭鹏,一方面是因为他是赌徒,这种人对金钱永远是贪婪的,容易被我利用;另一方面也是看中了他金饰加工的手艺,这对我接下去的计划可是非常有利的。接着通过他又找到了何耀扬和高氏兄弟,在一切都办妥了之后,我就又联系上了邱怡泽,他为了隐瞒自己的丑事,只能答应了我的要求,之后的事不用我明说,相信你们也知道了。”
李萍萍所说的事和邱怡泽说的的确存在一些出入,不过在两个之间,尧舜还是选择相信李萍萍,因为事已至此,她没有说谎的必要,相反,邱怡泽非常有可能隐瞒一些对他不利的真相。
尧舜继续问道:“那批价值1000万的珠宝,除去扔在沈旭良身上的100万之外,还有900万的珠宝呢?你利用郭鹏把那批珠宝重新打造加工后,是卖了,还是藏了起来呢?”
“我不缺钱,当然不会拿出去卖了,无论那批珠宝有没有交给郭鹏重新加工,我都不会拿去卖掉,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我心里清楚。郭鹏只不过是一个烟雾而已,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为了安全,我不得不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万一他们中的某人被抓了,我完全可以利用郭鹏的身份来误导你们的调查方向,让你们认为珠宝被卖了,从而疲于奔命的调查一个根本查不到的结果的线索,在这个过程中,我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走或重新部署新的计划来隐藏自己。”
“既然你的计划如此完美,时隔至今一直没有曝光,那你为什么会对陆永霖等人动了杀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事是不是和何耀扬有关?”
“居然又被你猜中了。”李萍萍再一次佩服地笑了笑,继而说道:“如果何耀扬不以抢劫的事来要挟我,我也不会想杀了他们,何耀扬既然能以当年的事要挟我,那么其他的人也有可能会这么做,虽然这件事一旦揭发对他们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可是难免他们不会在没钱的时候狗急跳墙,他们活着对我而言就是定时炸弹,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我倒是不用担心,反正自从我成为孤儿的那一刻,我的灵魂早就已经死了,是仇恨支撑着我的身体一直活到了现在。我之所以要处理好一切,全是为了马国明,他是无辜的,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仇恨影响到了他的前途。他在经营了荣昌一年后和我说的话,我至今还是记忆犹新啊!”
“什么话?”尧舜好奇地问道。
“他说,萍姐,在荣昌做了一年,我真的越来越喜欢干这一行了,等搞垮了荣昌,完成了我们的计划后,将来我一定要让我们自己的珠宝行成为全国最大的珠宝行,要让我们的分店开遍全国,到时候萍姐你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呵呵!真是一个傻孩子啊!”
李萍萍笑了,这一次她是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幸福,笑过之后,她的眼眶中再一次流下了泪水,如果之前提到父亲,她流下的泪水是因为回忆的忧伤的话,那么这一次,则是源自心底的感动,虽然没有人能猜到此刻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她一定后悔了,后悔当初利用马国明来帮她进行她的复仇计划,对她而言,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从一开始就错了。
虽然她和马国明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幼年相似的遭遇让他们彼此都能体会到对方内心的感受,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已经从领养和被领养的关系升华为了亲情,这一点从她极力想要保护马国明的行为中并不难看出。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马国明,李萍萍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来应付何耀扬的威胁,相信也就不会发生如今的龙潭岛凶杀案;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马国明,李萍萍完全可以死咬着真相不放,甚至可以一走了之。
“之后你就找到了沈刚,然后引他入局,让他替你杀人,而龙潭岛石墓村的寻宝活动只不过是你布的一个局,一个让沈刚对你深信不疑的局,是吗?”尧舜问道。
“不错,如果我不这么做,沈刚根本就不可能轻易相信我,为了能让他乖乖替我做事,我在短时间内所能想到的就是布一个寻宝活动的局,这样不仅能让沈刚相信我,还能有合理的理由引郭鹏那群人都集中到龙潭岛。任何的计划其实都是有利有弊的,关键是如何能使其中的利大于弊。其实只要他们中的某人一死,以你们警察的能力,一定能查出一些关于珠宝劫案的蛛丝马迹,所以我既然做了,也就不在乎珠宝劫案会不会曝光,关键是要做到尽量不暴露我和马国明就行了。”
“所以你先杀了陆永霖和郭鹏,目的就是要切断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线索。”
“是的,因为他们两个人如果被你们抓了,那么对我将会大为不利,所以最先要死的就是他们。”
“你的计划近乎完美,你为了保护马国明,不惜一切代价,那沈刚呢?”尧舜毫不留情质问道,“马国明对于你而言是无辜的,你不希望连累到他,可是沈刚呢?难道他不是无辜的吗?因为你的仇恨,他失去了父亲,如今,又因为你想保护马国明的私心,让他沦为了你的杀人工具,你不觉得这一切对他太不公平了吗?”
“公平?呵呵……,问的好,可是这个问题你能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吗?”李萍萍冷笑着反问道,“徐山川为了‘勤娘子’杀了我父亲,可是他却能逍遥自在的活着,这算公平吗?那个女人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扔下了我,带着钱和别的男人跑了,这对我公平吗?沈旭良为了替自己的老婆治病,为了钱,他心甘情愿的和邱怡泽同流合污,将我逼到了绝境,这对我又公平吗?在这个世上,压根就不存在‘公平’,‘公平’二字仅限于幻想中的世界。”
“你错了!李萍萍,公平是存在的。”尧舜义正辞严地说道,“徐山川为了‘勤娘子’杀了你的父亲,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父亲不想要‘勤娘子’的话,又怎么会和徐山川起了争执,让对方有机可乘呢?而如果当年是你父亲得到了‘勤娘子’,那他会怎么对付徐山川呢?你母亲扔下了你,带着钱和别的男人跑了,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没有钱的时候,你父母的感情都不错,可是一有了钱,生活好了,反倒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呢?你在指责你母亲的时候,为何不想想,如果当年你父亲能够多花点时间在家陪陪你的母亲,那么结果又会是什么呢?不能因为你母亲的出轨,就将责任全都归咎于她的身上,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有,你说沈旭良和邱怡泽合谋想害马国明,那你和马国明呢?你们又何尝不想害邱怡泽呢?有因必有果,所以,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公平’,你所认为的不公平,其实是因为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待人和事的角度早就已经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了,仇恨让你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所以在你的眼中,任何事都是不公平的。”
闻言,李萍萍沉默了,她面无表情、怔怔地盯着尧舜,半晌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让人无法猜到此时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李萍萍终于回过了神,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虽然笑容很淡,但是和之前冰冷的笑容相比,这个笑容却是发自肺腑的,让人看了感觉无比的舒心。
“呵呵……,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没有办法再回头了。仇恨这个包袱我的确背得太久了,如今也是时候放下了。”李萍萍微笑着,语气柔和地说道。
所有的一切始于李萍萍对徐山川的仇恨,却终结于她和马国明之间的亲情,然而这其中最无辜的就是沈旭良一家。
对李萍萍而言,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否是她想要的呢?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