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凡·高密码》
一个疯子的终极秘密!
——方烨天《凡·高密码》书评
作者:张章藏书网
“凡·高”这个名字在人类历史上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印象派代表人物、杰出的艺术家,如果要举一个例子来证明“天才和疯子只有一步之遥”的话,凡·高无疑是不二人选。但如果将他的名字和“圣殿骑士团”“十字军东征”甚至是“约柜”“路西法”放在一起,似乎让人难以想象。不过方烨天的新书《凡·高密码》就这样完美地将艺术、历史、阴谋甚至神话都融合在了一起。
初读《凡·高密码》时,会以为是一本寻常的恐怖小说,医学院、女生寝室,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但是当“圣殿骑士”风尘仆仆的背影第一次出场时,一股浓郁的西方气息扑面而来,这本书的格调和品位瞬间就如同它的封面一样出众了。之后陆续登场的血《圣经》、凡·高名画《向日葵》、圣殿骑士团的隐秘历史、所罗门圣殿里的神奇传说,全都为这个故事笼罩上了浓浓的神秘色彩。很难令人相信一个医学院女生寝室的舞台上竟然能够容纳如此之多的文化内涵和庞大阴谋。在如今国内的悬疑小说大走本土文化风的时候,这本《凡·高密码》以国内背景完美结合异域文化而异军突起。99lib?
从《凡·高密码》中不难看出全球著名畅销书《达芬奇密码》和《暮光之城》的影子。浓烈的文化悬疑、层出不穷的历史阴谋、影响世界的宗教秘密,不同的是《达芬奇密码》最后的结局所包含的强烈宗教观点或许对大多数国人读者而言有些晦涩。《凡·高密码》则充斥着神秘主义的元素,甚至带上了一些神话色彩,当那似真似幻的“路西法”降世之时,或许这是悬疑小说类型的一大突破。再谈《暮光之城》,吸血鬼、狼人和人类的三角恋让这部作品红遍全球。《凡·高密码》中则变成了人类与死人和堕天使的双重爱恋,林雪莹和已死的黎夜星之间的爱情真的是“死了都要爱”,宛如中国古语中的“至死不渝”。但是在这种超越生死的爱恋之下,却还隐藏着另一重更为奇妙的感情。那就是那个寄生在黎夜星身体里的堕天使“路西法”对这个人类女人的感情。基督教素有“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的说法,在这里作者似乎也潜移默化了这样的宗教观,无论是寄宿在黎夜星身体里的“路西法”,还是那个能够让凡·高从地狱苏醒的“幽灵美人”都在表达这个观点。99lib?
虽然有两部名作的影子,但《凡·高密码》却并非一味的模仿跟风,作者只是将他人的精华借鉴过来妆点了自己的世界。
除了那峰回路转、离奇曲折的剧情,惊天动地、缠绵悱恻的生死之恋和浓郁神秘的文化风暴外,不得不提的就是书中间部分那篇关于凡·高的故事。那万余字就像一个国中之国,读者无意识间就被作者魔力般的文字带入了那个“疯子”的澎湃人生传奇里,他画下了举世闻名的《向日葵》,却也将延续了千年的秘密再次埋葬起来。那是全书最精彩的高潮之一!
和许多悬疑小说所不同的是,当所有读者都以为一切的真相“其实是这样的”时,作者却在最后的结尾给予了一个无比震撼的画面,并且这个结局让人无限伤感、甚至催人泪下。正如最后终结这个故事的那句话一样——The sadness will last forever.
序幕 绽放
Vi van Gogh
The sadness will last forever.
只要活人还活着,死去的人总还是活着。藏书网
——文森特·凡·高
朝圣者的舞步穿过暮光,终点只是噩梦的开端。
他猛然抬头仰望石碑,蓦然惊觉这块巨大的石碑上竟然镌刻着自己的名字。
那是他的墓碑!
死亡的气息在四周弥漫开,墓碑投下的巨大阴影吞噬了他的一切……
谁将把我从这个死者的尸体中解救出来?
卡内斯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他闭上双眼用不停颤抖的手指在胸前画着十字,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个疑问:“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救赎人类的灵魂吗?”
做完祈祷的卡内斯又睁开了双眼,乳白色的蜡烛上那猩红的火焰正微微跳动着,他觉得自己的眼底里还残留着那个坐在画架前的倩影。
他的思想呆滞了几秒,忽然疯一样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卡内斯意识到令他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她不见了!还有他们几百年来一直寻找的秘密!
木门那边忽然传来了两下叩击声,虽然轻但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卡内斯猛然紧张害怕起来,他不由得用手紧紧握住了胸口那个银质的十字架。“也许是她回来了?”这个假设不仅给了他勇气,也给了他希望,仿佛已经能够感觉到十字架上的救世主正在赐予他力量与希望。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拉开了那扇土灰色的木门。
一阵阵风灌了进来,乳白蜡烛上那点点猩焰..惊心动魄地摇曳了几下,险些熄灭。
“你是谁?”卡内斯惊恐地看着那如幕帘般的黑暗叫道。无边的夜里出现了一个黑影,一个比夜的颜色更加黑暗的影子。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黑袍.99lib?中传出有如金属撕裂般刺耳的声音,这声音在黑夜中像一颗子弹般击中了他的心脏。卡内斯全身猛地一寒,仿佛自己随时都会堕入这黑暗中去。
乳白色蜡烛的灯芯上燃烧着的猩红火焰也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在害怕,又似乎是在冷笑。
“你只需要知道我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够了!”黑袍中的灵魂继续说。
卡内斯的额头上忽然渗出了细汗,眼前的这个幽灵虽然看不到脸但却仿佛有双眼睛能够看穿..人的灵魂般!“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们家族几百年来寻找的就是这个!”黑袍的胸前忽然像地面般裂开,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那只手里递来一个卷轴。
卡内斯看到那个卷轴时心狂跳了起来,如果眼前就是他们一直千方百计要寻找的东西的话,那么自己在人类的历史上将立下多么伟大的功绩啊!这个黑袍幽灵难道是上帝派来帮助他的使者吗?卡内斯真希望自己能够在黑袍下看到一对纯白的羽翼。
卡内斯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幅带着古老气息的卷轴,想象着那能够让他发狂的奇迹!
但当拉开卷轴后他完全呆住了,他的手里拿的只是一张白纸,黑夜中就像一片纯洁闪光的雪地。
突然!雪地中绽放开一朵朵红梅。
卡内斯有些莫名,这红色的梅花为何会开得如此艳丽?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阴风从喉头拼命灌入血管里。
他用手摸了摸脖子,热热的、黏黏的,放到眼前借着暗淡的猩红烛光看到了满手的鲜红,就像雪地中那些梅花一样红。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幽灵般的黑袍中裂开着一道口子,黑色的裂缝间一只苍白如枯骨的手中拿着如坚冰般的寒刃,晶莹的刀刃上还流淌着鲜红色的液体……
猩红色的火焰瞬间熄灭!十二支蜡烛同时吟颂起来,像是倒映在救世主瞳孔里那忠实的门徒。
卡内斯的身体终于倒了下去,死前他又听到了来自黑袍中的声音。
“秘密之轮就此停止!”?
第一幅画 血圣经
红色的圣书在浓雾里,散发着血的腥气,死亡只是一场玩弄生者的游戏!
01
一轮红日沿着天空陨落,无数道夕阳照射下来。
阳光会带来光明,却也会滋长黑暗,飘萍在命运洪流里的人生是个未知数。
星期天校园里人不多,林雪莹独自走在这条清幽的小路上有些凄冷。当偶尔看到一些相互依偎的情侣时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好像灵魂一下子就被抽空般虚无!
“究竟是什么呢?”她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觉着心脏在胸膛里跳动所发出的节奏问自己。
“爱情吗?”记忆中仿佛一直缺少那让她心跳的瞬间,而且这种悲伤也不仅仅是少了爱情这么简单。
一阵微风吹过,两边茂密的树叶都摇晃个不停。林雪莹忽然感到有些冷意,不由得拉了拉领子,她身上轻盈的春装便在风中轻舞飞扬了起来。
虽还只是刚到三月,但春天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提前到来了。
这种冷意有些莫名的怪异!
林雪莹忽然有了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就像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正躲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自己。
林雪莹害怕得不由加快了脚步,匆匆行走在树与影的缝隙之间。
直到走进女生宿舍楼才没有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太恐怖了,仿佛是有一条看不见的锁链把自己牢牢地捆了起来,无论走到哪里都躲不掉那双看不见的眼睛。
她甚至觉得只要是阳光之下的天空皆是那双眼睛所能窥视的领域。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亿万支金箭,猛的和阳光相撞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慌乱。
刚想上前拉上窗帘却有另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发现在自己床上有一本书,那红色封面看去就像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林雪莹忽然感到头皮有些微微发麻,因为她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借着从她身边纷纷游过的阳光她终于看到了那本书的书名“Holy Bible”。
《圣经》!
林雪莹愣了下,她知道《圣经》的封面都是以黑色为主,从未见过有如此艳丽的血红色《圣经》,这不是她的书,也从未见过室友中谁有这本书。
她拿起了这本奇怪的《圣经》,入手是种光滑而又冰冷的触感,这种像触摸到了蛇的感觉让她更加心寒。而《圣经》的扉页上竟然画了朵血红色的向日葵,每一枝每一叶都红得惊心动魄,却又是无法言语的栩栩如生。
林雪莹死死地盯着白纸上的向日葵,她竟然无法从上面移开视线,这朵纸上花像有着无穷无尽的魔力。
她忽然看到眼前的花朵绽放了,从凋谢到绽放再从绽放到凋谢,无数血红色的花瓣飘落在她脚下,越积越多渐渐地竟把她的身体给埋了起来。
红色的花瓣们仿佛正在举行一场特殊的葬礼。
02
幽深的走廊像是条不知能通往何处的时空隧道。
尽头飘来了一阵音乐声,空灵而悠远,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能让人穿越时光回到古老的过去。
林雪莹一步步走过幽深的长廊,最终停在了一扇雕刻着紫藤花的门前。
那空灵悠远的乐声正是从这扇门内传出,林雪莹甚至有了种错觉,似乎只要一推开这扇门就能走到另一个时空,穿着十七世纪宫廷华服的绅士在月光下温柔弹琴。
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顿时身边像海水般流淌的音符淹没了她。
这里并不是她幻想的十七世纪欧罗巴,只是间光线昏暗的空旷琴房。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人坐在钢琴前用双手如织梦般巧妙地弹奏着,无数个美妙的音符从他指间流泻,长长的衣尾垂到地面像一对收起的黑色翅膀。
弹琴者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林雪莹的出现,依旧如痴如醉地沉浸在音乐中,林雪莹细细地聆听着这空灵的钢琴曲觉得有些耳熟,依稀有些肖邦 href='/article/5510.htm'>《夜曲》的神韵。
一束月光不知从何处斜斜地照射过来,笼罩了黑色钢琴和它的弹奏者。借着淡淡的月光林雪莹竟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那双在琴键上如风飞舞的手也让她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能感受到那掌心的温度。
她忽然惊讶地发现所有的琴键竟都是黑色的,根本就没有白色的琴键,长长的一排黑色琴键在月光下泛起一丝银黑色的光芒。
那是一架纯黑色的钢琴!
正当林雪莹诧异时她忽然又发现了另一件事——琴房的另一头还有自己,另一个林雪莹。
那根本就是一个被镜子反射出>的世界,林雪莹明白过来原来这间琴房的一面墙壁是巨大的镜子,镜子连接着两个对称的世界。
她的目光又落回到了黑色钢琴上,因为她发现只有那架黑色钢琴和那个弹琴者是独立的。
镜子外面的黑衣弹琴者正弹奏着镜子里面的黑色钢琴。
“啊——”林雪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这是她见过最诡异的场面。
琴声突然中断,所有的音符在一刹那停止了舞蹈,林雪莹这才醒悟自己已惊动了那个在镜子中没有影像的黑衣人,还有那架镜子里的黑色钢琴。
她不知所措地站立在原地,镜子里的她也是一脸迷茫。
那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慢慢回过头来……
03
林雪莹猛然从梦中惊醒,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梦中的景象。
一架只存在于镜中世界的黑bbr>色钢琴,和那个连镜子都照不出影像的黑衣人。
“那人是谁?为什么我觉得如此熟悉?”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执著于一场虚幻的梦。
又呆坐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发现,那本让她产生过被红色花瓣埋葬的奇怪感觉的《圣经》不见了。“有人在我睡着时进来拿走了吗?”可是当看到那扇反锁的门时林雪莹的猜想不攻自破了,又联想起之前一直被窥视的感觉时她心底的寒意又涌了起来。阳光像贼一样偷偷的向后退缩,好像偷走《圣经》的就是这些带来光明的元素。
此时,周杰伦的 href='/article/5510.htm'>《夜曲》声响起,却没有梦中那空灵悠远的神韵。林雪莹看到屏幕上闪动着一个叫“黎夜星”的名字,忽然看有些惊讶,这个叫“黎夜星”的高中同学自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过音信,仿佛是黄鹤已西去。
“喂——”林雪莹接通了电话。
手机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声音:“最近好吗?”这个声音让林雪莹的心猛地一跳,仿佛又听到了梦中的夜曲——空灵悠远。
“还好,你呢?我们好像……很久没联系了。”
“是啊,很久了。”林雪莹仿佛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啊?”
“现在有空吗?出来坐坐吧,我就在你们学校对面的咖啡屋。”
04
许依妍从梦中惊醒,她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凌晨三点,“这么晚了啊?”
就在她要关电脑时,“嘀嘀嘀”的QQ声响了起来。
“谁啊?”许依妍还在惊讶时,那个窗口却自动弹了出来,对话框里是一张向日葵的图片。
画中的向日葵真实得逼人,仿佛要绽放到屏幕外,突破真实与幻境的极限。
忽然她的背感到暖洋洋的,就像被阳光照耀般。许依妍深吸了一口气,发觉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浓烈的阳光味道。
一阵暖风推开了她背后的窗,她转过身来竟看到了满目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四周依然是黑暗,但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却不受任何干扰,明亮而温暖。
窗的那边是个快乐安详的世界,洁白的云彩像地毯般铺满地面,流光异彩的星星飘荡在空中,穿着白衣的人们坐在七色的彩虹上优雅地拨弄竖琴,或是依偎在白云的怀抱里歌颂,而她从每个人的脸上都读到了无限的快乐和满足。
许依妍感觉温柔的阳光穿透了她的瞳孔,一个如天使般俊美的男人映在了她眼中,这个男人的微笑像美丽的流星,温柔的眼神阳光般笼罩着她。
男人微笑看着许依妍,轻轻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顿时如着魔般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掌心相对时一股阳光般的温暖刹那间涌进了许依妍的心里。这种无比奇妙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下,蓦然间与那男子的目光相接触,她顿时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但手却握得更紧了。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跟我来。”这声音仿佛是羽毛般轻拂过她的心。
许依妍低着的头点了一下,任凭男子拉着她向前走。男子把她带到窗前,几朵白云降下变成阶梯,通往天堂的阶梯!
她光着脚踩在了洁白柔软的云彩上然后跨过了窗口,她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阳光和暖风在她耳边掠过,她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快乐。
她的脸上浮现起了一丝笑容——快乐而满足。
05
许依妍猛打了个哆嗦浑身发冷地从梦中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小区的长椅上,而夜幕也在不知觉间降临了。
抬头看到天空中闪烁着清冷的残月和暗淡的星斗,她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
手表的时间停止在了:凌晨三点。
“天啊!这么晚了?爸爸妈妈呢?为什么也不来找我?”她环顾了一下空荡而黑暗的四周心中不禁一阵发毛,一种拼命想逃的冲动发了狂地冒出来。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书,她蹲下去捡,忽然在昏黄的月光下发现有片血红色。那是一本书的红色封面,但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一本书啊。
看着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色,鼻息间竟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借着残月许依妍依稀辨认出了书名。
Holy Bible!
《圣经》?
本来已停止的手表突然奇怪地逆时针倒转起来,秒针每走动一下就会有种强烈的震撼感敲击着许依妍的脉搏。
她的心中无故地生出了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时间已进入了倒计时中。她连书都不拿就慌张地向家的方向狂奔,边跑边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可是害怕却像个无孔不入的幽灵赶也赶不走。
花园到家的距离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但因为是凌晨三点的黑暗让她觉得这短短的路遥远得像永远无法到达的终点。
远远就看到了属于自己房间的六楼窗口,里面竟还亮着灯,这孤寂的灯光在无际的夜中像条漂流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
“为什么灯还亮着?是自己没关还是有人在房里呢?”平地忽然卷起一阵寒风,一股寒意像双鬼爪般从背后升起抓住了她的双肩,娇小的她在黑夜中绝望而无助。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六楼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了,窗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身上的白色布裙在寒风中凌空飞舞,白衣人影一步步拾阶而上,一只手仿佛还牵着另一只看不见的手。
许依妍猛地一震,因为这个十几米上空的人正是她自己——另一个许依妍!
突然那个许依妍一脚踏空整个人从六楼掉了下来,她刚想尖叫却发现那个在空中坠落的自己脸上却有着一种奇怪的笑容——诡异而恐怖!
猛然间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一下沉闷的撞击声,那个从六楼坠落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鲜红色的血液在夜空里依着四散飞扬的长发飞溅。
躺在地上的许依妍侧着脸正好对着她,满脸的血污和嘴角泛起的微笑在冷月残星下格外得诡异恐怖。
那张支离破碎的脸上一颗血肉模糊的眼珠掉了下来,一路滚过冰冷的地面拖起一条长长的血带直至滚到她的脚边。
她惊恐无比地低头,从那死灰色的瞳孔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支离破碎满是血污的脸,从嘴角泛起的一丝微笑诡异而恐怖,一个眼眶中黑漆漆的一片空洞。
那是一种坠入地狱的表情!
06
咖啡屋的一角,阳光穿过玻璃把一个影子投在桌上,影子里一杯深黑色的咖啡轻轻逆转着,影子静静地看着杯中那偶尔泛起却又转瞬破裂的泡沫。
林雪莹一走进咖啡屋就看到了那个背影,带着一丝寂寞和忧伤。
她悄悄地走近,一颗泡沫碎了……
“黎夜星?”
“林雪莹?”钢琴曲般空灵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黎夜星慢慢抬起头。林雪莹看到了一张略显苍白带着一丝倦意的脸,像刚从一个悠久的梦里醒来般。几缕乱发遮住了黑边眼镜的镜片,隔着镜片林雪莹竟能看到那双眼中满是悲伤和寂寞。
那是一种让灵魂都震撼的伤悲。
“坐吧,我为你点了杯卡布奇诺。”黎夜星说话时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只是那个笑林雪莹看着有些凄凉,“记得你说咖啡的香醇加上牛奶的温柔丝滑是你最爱的。”
林雪莹吃惊地看着黎夜星说出自己的喜好,“我……以前有和你说过这些吗?”
“你忘记了吧。”黎夜星平淡地回答。
“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你连毕业典礼都没来,还有……我记得以前的你没有这么……忧郁。”林雪莹突然发现黎夜星正盯着自己,那种温柔又悲伤眼神让她怦然心动。
“唉呀,坏了:刚才出来没化妆,现在自己是不是很难看啊?”她心中不禁莫名地担心起来。
“你有男朋友了吗?”黎夜星突然问了个让她不知所措的问题。
“啊?我……”
对面的黎夜星却微笑了起来,这是林雪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微笑——没有悲伤和寂寞,“你脸红了……”听到这句话林雪莹原本就红了的脸更加发烫了。
“认识查理·迪奥吗?”黎夜星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问,可这种笑却让林雪莹再也感觉不到心动了,仿佛一瞬间对方把自己伪装了起来。
“你是说查理老师吗?”
“对!查理·迪奥。美国哈佛大学古语言学和考古学双博士学位,国际著名的语言学家查理·迪奥,你认识这个人对吗?”
林雪莹听得目瞪口呆,“你没有搞错吗?查理老师……这么有名啊?”
“他的头衔可不止这些,他曾经三次参加过由世界权威组成的考古队,并发现和翻译了不少古籍,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学术精英。”
“不会吧?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外籍教授,看起来很普通啊,真是不敢相信!”
“原来你不知道?看来是他故意隐瞒了。”
“你说他是什么什么哈佛的双博士,那他干吗还跑中国来教书啊?”
“每个人都有着不于人知的一面。”黎夜星若有所思地说。
“干吗突然问起他啊?”
黎夜星拿出一个文件袋来递过来。
“这是什么?给我的礼物吗?怎么装这里啊?”林雪莹打量着手中沉甸甸的文件袋问。
对于林雪莹撒娇的语气黎夜星却视而不见,“请帮我把这个文件袋交给他,让他翻译。”
“哦!”林雪莹有些不情愿地回答,“原来是要叫人家帮你跑腿啊。你认识查理老师?”
“不认识!”
“不认识?”
“只要把东西给他就可以了。”
“哦知道了,对了,你那时候没来参加毕业典礼,我们都不知道你考上了什么学校?”
黎夜星微微犹豫了下后回答道:“高考结束后我就出国了半年,现在在读美术学院。”
窗外的太阳已西斜,另一边的天空中月亮的影子也已经渐渐出现了,而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有着一颗明亮的星星……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林雪莹站了起来,她现在只想照照镜子补一下妆。
黎夜星点点头,当林雪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他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黑边眼镜下的双眼中一丝浓烈的伤悲逆流而过。
夕阳已西下,天边的余光照在半透明蓝的窗玻璃上,黎夜星原本就苍白的脸越发的白了,白得都有些透明,那双眼里的悲伤和寂寞在夕阳下慢慢流失,黑色也渐渐地变淡,直到最后都化成了一股难以琢磨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像羽毛般白色的咖啡杯里半杯黑色的液体像刚刚流下的眼泪般微微转动着……
林雪莹补完妆走出洗手间,却发现黎夜星已经不见了,心中突然难过失望起来。
残阳照在桌上,有些苍白,林雪莹想起黎夜星那张苍白的脸,如泡沫一样的幻影……
07
黑色的夜,漫天黑暗卷起,为这个世界盖上一层颜色。
一张长椅上静静躺着一张报纸,有些褶皱的版面上依旧能看到彩色油墨印出的大标题——中荷文化节在沪隆重举行,凡·高名画降临上海。
一只手从长椅上拿起了这张报纸。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人看了看报纸上的标题,高高竖起的领子下的嘴角微微笑了笑。
手一松,那张报纸从手中坠落下来,静静躺在地上看着灰衣人远去的背影。行走在人群中这个灰衣人目不斜视,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虚无。
穿过流光异彩的街市,灰衣人的背影渐渐融入了黑暗之中,他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了一扇门前。
“您好!”黑暗中竟有了说话声,随之打开的门像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那里一个人影正在等候。
“你好!”灰衣人也回答道,同时他的脚步已经踏入门内。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
灰衣人褪下了那件灰色风衣,露出里面一袭白色的衣服。
黑暗中一名穿着西装的侍者问:“尊敬的骑士大人,他在等您。”
黑暗之中只有大理石上的脚步声在回荡。
空空的大厅里只有这个穿着白色战袍的人影,他面前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一幅叫做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的画。
文森特·凡·高的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
骑士看着这幅价值连城的画嘴角却忽然扬起一丝憎恶的笑容,眼中也燃烧着一股幽亮的火焰,仿佛对于这幅画有着莫大的恨意。
骑士冷冷地盯着那幅画,画中的向日葵渐渐闪现起了几丝银色的光芒,他眼中忽然有了种敬畏 7684." >的目光,“是您吗?”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的画框上那面透明的玻璃反射出了那袭银白色的战袍和胸口处的那个十字徽标。
十字——神圣的象征,却又是罪恶的载体!
镜子里一个空灵如晨风般的声音突然说:“久违了,骑士先生!”
骑士看到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所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不见了,天顶上柔和的灯光打在玻璃面上一片银亮,模糊的光亮中骑士又看到了那个背影!
雪白的沙衣上披着及腰的银白色长发,而朦胧的银光四散在那个背影的左右。
“我很荣幸能够再见到您!”骑士恭敬地致意。
“这都是无所不能父的赐福。”
听到“父”,骑士的神情顿时神圣起来,他的双手在胸前画下一个十字虔诚地说:“感谢慈爱的主给我这个荣耀。”
“找到了吗?”镜子里的背影问。
“已经找到了,只是……有一扇门打不开!”
“门?”空灵的声音仿佛想起什么般问,“一扇被封印的门?”
骑士对着镜子点点头,“我找不到封印它的人!”
“那就必须找到钥匙了。”
“是的,我已经开始找了!”
那个背影点点头,身上的光芒也闪动了几下刺得骑士灵魂上一片虔诚。
骑士在镜子外面欲言又止,那个空灵的声音却忽然开了口:“你在犹豫。”
“我……”骑士的心意被看穿后顿时大惊失色,“我只是在担心主会不会判定我有罪?”
“人的存在便是种罪。”空灵的声音问,“你知道父创造我们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宣扬主的仁爱和伟大!”
“不,我们被创造是父要我们去惩戒那些有罪的灵魂!因为我们是光芒的化身!而你所做的也是光一样的明亮之举,我会带你上Arabot,那是父御座之所在,父会赐予你新生,你将在父的面前脱去这卑劣之躯。”
“感谢主的仁慈,作为主的子民我愿以这肮脏之躯燃起真理之火!”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里空灵的声音渐渐远去,“记住你的身份,圣殿骑士先生!”
骑士抬起头时看到那些朦胧的银光已消失,玻璃上照射出来的那个身影又变回了自己。骑士把右手放在了胸前的十字徽标上,那是他灵魂寄居的地方!
“记住你的身份,圣殿骑士先生!”骑士自己对自己说。
08
从咖啡屋出来时一轮银色新月已挂在了空中。
仰起头满天的星光都有些暗淡,而新月的一侧却有着一颗媲美皎月光芒的星辰,明亮如……
林雪莹轻轻地叹息,一想到那双眼睛仿佛心中就有着无限的伤心和失落。
路边的树借着月亮从太阳那偷来的光芒用影子来诠释着它们灵魂深处的不同。来到女生寝室楼下林雪莹不由自主地又抬头看了一眼新月旁的那颗星辰,她总是觉得这颗星辰和他的眼睛是如此的相像。
“自己究竟怎么了?”林雪莹轻声地问自己。
眼前的女生寝室楼是一幢十层的老建筑物,高耸的寝室楼在渐暗的暮色烘托下映出了一个灰暗而又模糊的轮廓来,像个凝固不动的巨人。
林雪莹向七楼自己寝室的阳台看去,却一片漆黑。突然她发现阳台上有一个人影,站立在阳台边举头遥望着天空,被风吹起的长发也丝丝化入了黑夜之中。
“玉儿?”
这幢宿舍楼只有一部老式电梯,林雪莹每次坐这电梯时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这个怪怪的电梯让她感觉像走进了一个牢笼。
暗银色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狭窄的空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或许是电压不稳定的缘故,电梯里忽明忽暗的灯像只正在眨动的眼睛,这显得狭窄的空间更为诡异了。
林雪莹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浸出了一层冷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疑神疑鬼的了?”门缓缓地关上,从门的缝隙中看到外面的世界越变越小,直到被暗银灰色的门给完全挡住了。
伸手按了下七楼,电梯微微地震动了一下后就开始缓缓上升了。
老旧的电梯间里散发出一种金属被腐蚀的气味,虽然很淡但却很难闻,林雪莹厌恶地捂住了鼻子。电梯顶上的灯光无规则地闪动着,把她孤单的影子拉扯得乱七八糟。
林雪莹捂着鼻子两眼愣愣地盯着在跳动的电梯显示数字,等待给人无休止的漫长感。
突然,电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叮”停了下来,但她却发现电梯显示的楼层竟然是五楼。
那两扇暗银色的门又缓慢地打开了,但门外却连个鬼影都没有,五楼走廊的灯没有开,林雪莹这才想起五楼住的是大四的学姐们,而这时候大四的学生都已经在实习了。
五楼现在根本没人住!
一种不祥的恐惧感涌上了心头,顿时她慌乱地按下了关门,而手也在微微地发抖。
银灰色的电梯门缓慢得和女巫行走的步伐合上,电梯门在关上的一瞬间林雪莹从那道缝隙中突然看到了一只眼睛——一只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眼睛。
刹那间她吓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当叮的声音再次响起时电梯已经停在了七楼。
直到电梯门打开外面的光亮照进电梯后林雪莹微微苍白的脸色才有些好转,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快步走出了电梯。
“刚才我看到的的确是只眼睛吗?不会的,也许是自己看错了。”林雪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前。
寝室的门口挂着一块写有“708”的牌子,里面却没有灯光。
林雪莹推开门,随手开了灯。
一开灯她愣了下,徐玉儿站在阳台上痴痴地看着天空,单薄的衣裙在风中飞扬。
“玉儿?”林雪莹轻唤了一声,夜风中的徐玉儿身体忽然微微一颤,“莹莹?”徐玉儿转过了头来,林雪莹看到她红红的眼圈就忙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徐玉儿伤心的脸又转了过去望向了那一片茫茫无际的夜空,林雪莹放下手中的包走到徐玉儿的旁边抬起头看到那夜空,夜空里有几颗星星正对着她们眨眼睛,只有月亮旁边那颗星辰却从来不眨眼睛。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连灯都不开?”林雪莹柔声问。
“你相信有天堂吗?”徐玉儿幽幽地问。
林雪莹笑了笑说:“天堂?那个地方一定是存在的,那里会有好多好多天使,他们都长着洁白的翅膀。”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故事?”林雪莹反问,她觉得这个平时坚强开朗的女孩今天特别的奇怪。
“一个发生在这幢楼里的故事!”徐玉儿幽幽地说,“想听吗?”
“玉儿,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奇怪啊!”但不论林雪莹怎么问,徐玉儿却根本不理会林雪莹的关心,好像现在讲那个故事才是她生命中的一切!
“……曾经这幢宿舍楼里住着一个女孩儿,她有一个男朋友,她很爱很爱那个男孩子……他们相互约定要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的,他们甚至还发誓如果有谁负了对方就遭天打雷劈。男孩子出国了,女孩儿就每天都用粉红色的信纸给男孩写一封信,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
“有一天男孩说要回国了,于是她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得等待男孩的归来,可是第二天她却看到她深爱着的那个男孩却正牵着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儿的手在逛街,她看到他们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甜蜜样子就伤心欲绝。
“于是她给男朋友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假如他真的还爱她的话就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二天午夜前来寝室找她。假如他已经不爱她,在午夜前他还没有来的话她会在午夜钟声响起时从寝室的阳台上跳下去……”
“啊——!”林雪莹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只听徐玉儿继续,“那个男生在信寄出的第二天黄昏才拿到信,他看到信的内容时被吓坏了,而那个时候离午夜已经不到五个小时了。他丢下信发疯般地往这幢楼跑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女朋友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真可气!他自己脚踩两只船还装作不知道啊!”林雪莹愤愤地说,她觉得这个故事里明明就是那个男孩子不对。
徐玉儿苦笑了下继续说:“其实谁又知道那天女生看到和男孩子手拉着手的女孩其实是比男孩小两岁的妹妹啊!”
“什么?”林雪莹惊呆了。
“男孩的父亲一直在国外,等到男孩高中毕业后父亲就把他接到了国外,之后父亲却突然和母亲离婚了。而那天正好是他一年没见的妹妹的生日,他决定先陪自己的妹妹过完生日再去找女孩儿。”
“那后来呢?”林雪莹问。
“男孩奔到这幢女生寝室楼,坐上了那架老旧的电梯,但偏偏造化弄人——那架该死的电梯在升到一半时坏了!”
“天呐!这怎么办?”林雪莹觉得自己被这个故事的惊心动魄给吸引了。
“女孩儿独自在寝室里等啊等,却始终等不到男孩的敲门声,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此时的男孩却正在离她只有几十米开外的电梯中呢?女孩儿看着那些星星和那颗月亮渐渐地升到了夜空里,她认为男孩再也不会来了,那些往日的山盟海誓全都化为了乌有,逝去的爱再也找不回来了!于是当午夜的钟声响起时女孩儿从五楼的阳台上跳了下去,而……”
“五楼?”林雪莹突然想起了电梯莫名其妙停在五楼的事情,还有那扇门关上前所看到的那只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怪眼!
林雪莹一把紧紧抓住了徐玉儿的手急切地问:“玉儿,你说的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啊?那后来那个男孩子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女孩儿……”
徐玉儿奇怪地看着激动的林雪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那个女孩儿死了!因为是在午夜跳的楼,而当时正是假期,女孩儿掉进花坛的尸体在两天后才被人发现。当警察来时才发现寝室楼的电梯坏了,修好电梯打开时人们发现了男孩的尸体!那个男孩满身是血,十个手指的指甲都磨光了,鲜血已经在破裂的手指上凝固,而电梯的五楼按键上一条长长的血迹直拖到男孩右手的食指上。”
林雪莹听着徐玉儿的述说仿佛自己已经看到了那惊悚的一幕——在那个狭窄的电梯间里一片黑暗,在那令人绝望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声尖利的摩擦声刺痛着耳膜,十根鲜血淋漓的手指疯狂地抓着那暗银色的电梯门,看不见颜色的血液带着浓浓的腥味从指间流出,数不尽的血痕在电梯门上留下,可是那两扇门却纹丝不动。一头野兽般的人影发了狂地对着电梯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沉闷的“咚咚”声不绝于耳。血的腥气渐渐地在流失氧气的空间里变的浓烈,而生命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那个执著的身影终于还是在绝望中倒了下去,但即使倒下了却还是有一条长长的血痕从标有“五”的键上延伸到了那根已经血肉模糊的食指上……
林雪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身体也摇摇欲坠,口中喃喃地说:“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你怎么了?莹莹,你没事吧?”徐玉儿从来没有见过林雪莹这个样子也慌了手脚。
“五楼……电梯……”林雪莹的口中一直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词。
09
许母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鞋架上女儿的那双白色皮靴,平时这时候许依妍应该已经去学校了,为什么这时候她的鞋还在呢?
丈夫还没回来,屋子里黑漆漆的让她感到隐隐有些不安,她叫了几声女儿的名字,但却没有回答的声音。
许母走到了女儿的房门口敲门问:“妍妍,你在吗?”门背后是一片寂静。
许母推开门,厚厚的窗帘拉着一点光线都没有,屋里一片漆黑,可是她却依稀能觉得床上有人!
“妍妍?是你吗?”许母喊道,黑暗中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才摸索到了电灯开关。
“啪”的一下天花板上的光线像利剑般瞬间刺下。
许依妍正以一种奇怪的样子躺在床上,而她那张原本漂亮的脸却已经扭曲变形,恐怖的表情写满了整张脸,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想象的东西,而死灰色的脸上那个表情已经僵硬了!
“妍妍!”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像头秃鹫般盘旋在空中。
10
林雪莹紧紧抓着冒热气的杯子,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苍白。
“事情就是这样,你这个故事让我吓坏了!玉儿,你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我好害怕啊。”林雪莹脸色苍白委屈地说。
徐玉儿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玉儿?你没事吧?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可徐玉儿却笑得更又夸张了,一直笑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她才止住笑,一边抹眼泪一边拍着林雪莹的脑袋说:“傻丫头被我吓到了吧?当然是我编出来吓你的啦!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真的?”林雪莹将信将疑地问。
徐玉儿嘿嘿一笑,“当然真的啦,就是想恶作剧一下啊!”
“可是……刚才电梯真的在五楼无缘无故地停了啊!”
“那有什么啦,破电梯出点毛病很正常的啦!再说可能正好有人在五楼按了电梯呢?五楼的大四学姐们去实习了没错,但并不表示她们就不会回来拿东西什么的啊?这只是凑巧和我那个故事对上了吗!有必要这么自己吓自己吗?”
“真的……是这样?”
“废话,难不成我编的故事成为了现实?”
“吓死我了。”林雪莹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啊,我在五楼电梯关上的一瞬间真的看到了一只眼睛,很可怕的眼神,像是有着无穷的恨意。我真的看见了,不会错的!”
徐玉儿沉默不语了,过了几秒说:“你一定是产生了幻觉,哪有你说的这种事啊!”
“不是的,那只眼睛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会是幻觉吧。”林雪莹不安地说,“我今天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也许是累了,人的大脑在处于疲劳时可能会产生某些幻觉或幻听,你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徐玉儿柔声说。
林雪莹看着徐玉儿关心的眼神觉得心里有了些勇气。
“你今天下午去哪儿啦?我回来时发现你不在。”徐玉儿故意转开话题说。
“哦,下午接到一个以前同学的电话后就和他在对面的咖啡屋坐了会儿。”林雪莹说到这又不禁想起了那些破碎的白色泡沫,眼中也有了些忧伤。
“哈哈,老实交代,和你一起喝咖啡的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喂,徐玉儿!你知不知道你很八卦诶,刚刚吓完我现在又打听这些个人隐私你是不是不想活啦?”
“干吗这么紧张啦?莫非……”
“讨厌!”看着徐玉儿一脸媚笑的样子林雪莹笑骂。
“谁这么讨厌啊?”门口传来一个嗲嗲的女孩子声音。两个人一回头就看到了娇小柔弱的女生站在门口,她的旁边还有一个表情漠然的短发女生。
“瑶瑶,沈逸,你们来啦。”林雪莹向两个室友打招呼。那个甜美的女孩子一把就扑过来抱住了林雪莹一阵嘻嘻哈哈,而那个短发女生却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长相甜美可爱声音嗲嗲的女孩子叫孟清瑶,短发的女生叫沈逸。
孟清瑶是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女生,爱笑爱哭爱闹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喜欢到处玩,还经常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是年龄最小的开心果。
而沈逸的个性却和她截然相反,有些阴沉孤僻,不爱说话。但谁都想不到沈逸和孟清瑶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竟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她们从幼稚园到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就连大学也还是不可思议地在一起。沈逸对于孟清瑶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依恋,林雪莹也经常能够从沈逸的眼神里感觉到。
“对了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啊?我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孟清瑶问。
“玉儿她刚才讲恐怖故事吓我!”林雪莹满脸委屈地看着徐玉儿说。
“真的?什么故事啊,我也想听吗。”孟清瑶一把拉起徐玉儿的手说,“快讲给我听吗,快吗。”
“我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了。”徐玉儿忽然语气平静地说,林雪莹看到她的目光又投向了那遥远的夜空之上。
“她怎么啦?”孟清瑶小声问林雪莹,“今天样子怎么怪怪的?”林雪莹轻轻地摇了摇头。
黑色的夜晚如瀑布下奔腾而来的水般从天空中浇灌而下淹没了这个世界,而上界的星辰都漠然地看着下面的世界,那里有一颗带着比夜更加黑色气息的星辰放着明亮的光芒傲然在天的最高点!
11
林雪莹抬头看了看挂钟,九点。
寝室里另外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来。对于大校花韩愈她并不在意,因为那位大美女夜不归宿是家常便饭。只是许依妍到现在都没来就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许依妍的生活很有规律。
“好奇怪哦!”孟清瑶突然盯着墙上的钟说,“小妍妍怎么还没来啊,已经九点多了。”
“对啊,她以前不会这么晚来啊。”林雪莹总是觉得莫名的不安。
沈逸突然开口说:“她平时每个星期天都会在七点前到寝室,但两个星期前她到寝室的时间开始变晚了,第一次是快八点,第二次是八点三十五。”沈逸说话时还是这么不温不火的腔调,但林雪莹听在耳里却有些感动,这种细节连她们都没注意过沈逸却记得一清二楚,“毕竟做了一年多的同学了,大家之间还都是有感情的。”
徐玉儿惊讶地望了一眼沈逸。
“对哦,她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
“她也许是恋爱了,我有一次在校外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切……不就是交了男朋友吗,还这么保密,待会儿她来了我可要好好审问她。”
“你怎么这么八卦啊!”林雪莹笑骂道。
“有吗?有吗?”孟清瑶一脸天真的装傻,“我这不是八卦,只是关心我们的小妍妍吗!有爱情的滋润大概连做面膜都省了吧?”
“咦……玉儿你没关门吧?怎么觉得这么冷呀?”林雪莹假装发抖地抱着双肩说。
“哼!”孟清瑶忽然像只兔子一样跳到林雪莹眼前把她吓了一跳,孟清瑶眯起眼睛盯着她说,“我就不信你不期待一段心动的爱情降临到你头上呢!”
林雪莹的意识忽然有些迷离……朦胧间仿佛看到了那双流动着悲伤和寂寞的眼睛,林雪莹想要去辨别清楚时头却有些隐隐作痛,仿佛那是个不可触及的领域……
12
夜半的月如利剑般悬在头顶,随时都可能用它的温柔切断你的血管,鲜红的血液顺着脉络流淌……
梦境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切都能吞噬。
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扇老旧的木门,木板上的纹理像深邃的巨大幽谷。林雪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去推这扇木门,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去推开这扇已经多次出现在梦境中的木门,只是隐约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保护她的。
“吱——呀呀呀……”木门一被推动一种刺耳的声音从门轴里发出,而且在空气中漫长不绝于耳。
林雪莹本以为一开门就会有一股恶心的空气扑面而来,但没想到空气里竟有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门的背后原来是一间简陋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简陋而单调,还老气又过时,林雪莹环顾了一下发现大多数的东西虽然已经陈旧不堪了,唯一让她奇怪的是摆放在窗前的一个西洋木质画架和这房间格格不入。
一张老式八仙桌上摆放着一个燃着三根香的香炉,青色的烟雾袅袅上升,神秘中带着诡异。
“这里……”林雪莹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地方。
青烟后有一个黑色相框,但那些烟雾却让林雪莹看不清个究竟。她向前走了几步,那一条笔直青烟似乎被她走动时所带起的微风吹得左右扭曲起来,在越演越烈的扭曲之下终于溃散了。
林雪莹看清了照片上是一张女人的脸,那张有些模糊的脸看起来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她忽然害怕起来,她所畏惧的不是这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脸,而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死水的一个表情,看不到任何感情的存在。
只有死人才能有这样的表情吧!?
这是一张遗像!林雪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后推了几步,她刚一退后那些原本溃散了的青烟又重新聚拢了起来成了一道屏障,而那张死人脸又躲在了那青烟之后。
“刷……刷……”微弱的声响从林雪莹的右侧传来,这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纸上摩擦所发出来的,虽然轻微但听来却是惊心动魄。
“画架!”林雪莹转头去看时吃了一惊,那个画架前不知何时竟坐了一个人,那人端坐在画架前一手拿笔另一手托着个颜料盘,那“刷刷”的声音正是从她手中那支画笔摩擦画纸时所发出的。这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身材修长,长发如瀑布般流泻在背后。
这女人手中的画笔骤然停了下来,笔上那红色的颜料顺着白纸往下流着像是伤口中渗出的血般。
女人的头转了过来,林雪莹的心顿时像被人用钝器狠狠砸了一下——她看到了一张脸,平静如死水般的脸!那张遗像里的脸!
林雪莹想尖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想逃跑却怎么都没办法挪动脚步。
刹那间,黑暗无情地向她涌来……
林雪莹从梦境这个黑洞中逃了出来,睁开眼睛时窗外的明月已经升到了至高点——午夜!
四周一片寂静,林雪莹用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觉得浑身虚脱般的无力,而头还有些微微地疼痛着。
这个梦已经重复了很多次,因为但每次林雪莹都没勇气去打开那扇门,而今天却不知何来的勇气推开了那门,木门后的那个房间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般的眼熟。
最后林雪莹想起了那个女人——那是她的小姨!
她对于小姨基本没什么印象,她只听说过小姨在自己出生前就已经失踪了,而家里人也仿佛遵循着什么规矩般从来都不提起这个人,唯一一次看到小姨是在爷爷的老照片里,在那张泛黄了的老照片里她看到了小姨的脸——一张漂亮却有些漠然的脸。
“为什么会梦见小姨?”
林雪莹下了床去倒水喝,头依然有些昏沉沉的,借着淡淡的月光看了看上铺,是空的!被子还是那样被整齐地摆放在一头,许依妍还是没来。
突然她发现徐玉儿的床也是空的,卫生间里也没人,不禁纳闷起来,“这么晚了玉儿去哪了呢?”
林雪莹发现寝室的门没关上,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从狭窄的门缝里照进来,直觉告诉她徐玉儿可能出去了。
“这么晚了她……到底……难道……?”
林雪莹推开门把头探了出去,长长的走廊里虽亮着灯但却因为间隔的太远反而把走廊给分割成了一段又一段明暗交接的地方。
林雪莹的目光投向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架老旧的电梯!
死寂无声的夜里隐隐约约有哭泣的声音传来,林雪莹的心中顿时一阵发毛,她真想马上回头把门锁得死死的然后扑回床上闷头大睡,可一想到徐玉儿不知所踪心中又满是担心。
这个哭声会不会是玉儿?
走廊的尽头有荧荧的光亮闪动,而哭泣声也随着林雪莹走近也渐渐的清晰。
转过拐角就看到了那扇暗银色的电梯门,门前竟然有一堆火焰在闪动,火光的映照下一个穿着白衣的女生背影正蹲在地上抱着双肩轻轻地啜泣着。
“玉儿?!”林雪莹一看到这个背影就知道是谁了。
徐玉儿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火光照耀下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你怎么了?半夜三更的怎么跑这来啊?”林雪莹一低头身体忽然僵住了。
火光中正在熊熊燃烧的竟是一张又一张的冥币!刹那间林雪莹什么都明白了。
她扶起徐玉儿轻声说:“我们回去吧,小心不要着凉了。”
徐玉儿费力地点了点头,在林雪莹的搀扶下寝室走去,白色的裙裾微微地扬起……
走廊尽头的火焰渐渐转弱,瞬间电梯口又重新被黑暗给包裹了起来,只有一堆纸钱的灰烬上还有几丝火星绝望无助地游走着……
13
宋景严走进现场时在客厅里看到了那对报案的中年夫妇,妻子伏倒在沙发上哭着,那个做工程师的丈夫正闷头抽着烟,一旁的警察在做笔录。宋景严能够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眼睛红红的……
“宋法医,你来啦。”一名警察上前接应宋景严。
宋景严点点头问:“到底什么情况?”
“死者是名年轻女性,根据报案人也就是她的父亲说发现死者时就是在死者自己的床上,现场没有被破坏。只是…死者的样子很奇怪。”
这是一间大概只有十个平方米的小房间,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和一台电脑。东西虽少却并不单调,房间被布置得十分漂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女生的房间。
宋景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仰面躺在床上的死者,他看到死者那姿势时心猛得一抖。
他眯起眼睛嘴里喃喃道:“这个姿势……”
14
陈轩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因为他听到了报告里所说的死者的那个姿势!
警方已经设了封锁线,半夜突然响起的警笛声引得周围邻居都起来看热闹了,几个警察正维持着治安,陈轩向他们亮了亮证件就进去了——他的身份是的探长。>
那名接待过宋景严的警察又走向了刚进屋的陈轩说:“是陈轩探长吗?”
陈轩点了点头问:“你好,哪位是死者的家属?”
“这位是死者的父亲许成山,这位是死者的母亲。”
陈轩对许成山点点头道:“许先生你好,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探长陈轩。”
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许成山一听马上站了起来,一把就拉住了陈轩的手说:“陈探长,您可要为我的女儿做主啊,一定要查出凶手啊!”
陈轩皱了下眉头问身边的那个警察:“尸检完成了吗?”
“法医已经到了,现在正在进行尸检。”
陈轩点点头,回头安慰许成山说:“许先生你先不要激动,我希望你能尽量配合我们警方。”
许成山不住地点头,眼角两行浑浊的泪水流了下来。
旁边的警察把刚才收集到的情况记录交到了陈轩手里,陈轩翻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许先生,请问您女儿是不是天主教徒?”
许成山和许母听到陈轩的问题都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许成山说:“不是啊,我女儿她从来不信教啊,也不喜欢关于宗教的东西,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那些个恐怖电影。”
“恐怖电影?”陈轩若有所思道,“知道了,如果你们还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请及时和我们联系。”
许成山无奈地点点头。陈轩看着这对中年丧女的夫妇有些同情,可是无论怎么样,他们的女儿也不会再活过来了。
走进现场陈轩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大褂带着塑胶手套正在检查尸体的宋景严。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遇到了他,陈轩并没有惊动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待宋景严的检查结束。
宋景严长长地出了口气从床边站了起来,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脚也有些发麻了,一个不稳差点就跌倒。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扶着了他,宋景严忙回头道谢,可是刚回头就不由大吃了一惊,“陈轩?”
“哈哈,嘴张那么大干吗?看到我就这么惊讶?”陈轩笑着说。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去机场接你啊。”
“不用了,我也是刚下飞机就直接赶过来了。哦对了,这起案件现在由我负责了。”
宋景严笑了笑,“这么巧啊,阔别一年多我们又在一起合作了。”陈轩也笑了笑,两个人互相击了一掌。
“死者的情况怎么样?”陈轩问。
“死者系女性,二十一岁,汉族人。死亡时间约十小时,死者的身上没有任何明显外伤,也没有呈现中毒反映。死者表情的害怕和惊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但从对眼球状态和血液采样的初步检验下我判断死者在死亡时还处于睡眠状态。”
“睡眠状态?”
“这只是初步判断,具体还要看进一步的检验。”
“那致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陈轩问。
“导致死者直接死亡的原因是……突然受到过度刺激而导致心力衰竭,心脏停止跳动。可是还不知道心脏受到的过度刺激是因为药物造成还是因为大脑体系受到外部的刺激而导致心脏机能出现问题。”
“什么意思?”陈轩不解地问。
“所谓大脑体系受到刺激其实简单说就可以称为过度惊吓,也就是说死者有可能是被吓死的。”
“什么?被吓死?”
宋景严点点头,陈轩忽然想起刚才许成山说他女儿最喜欢看恐怖片了,“死者的父亲说死者平时最喜欢看恐怖片,会不会是因为看恐怖片时突然受到惊吓呢?”
宋景严摇摇头说:“不太可能,我可以肯定死者死亡时还处在睡眠状态。”
“如果是在睡觉时被吓死的话……那只能是做噩梦了。”
宋景严苦笑了一下说:“做噩梦被吓死?太……离谱了吧?”宋景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说:“对了,死者死亡时的姿态很奇怪可能会和案件有关,死者死亡后所呈现的姿势太像一个……”
“十字架!是吧?”陈轩忽然接口道。
“没错!”宋景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死去的许依妍。
“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一些细节,比如说死者伸直的双手其实和肩膀是稍微成了一定的角度的,而手和手臂也是有一定角度的,死者的右脚搁在左脚上两个脚腕处正好是相互重叠的,死者的头也是微微有些偏斜的。”
宋景严吃惊的看着陈轩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些细节我几乎都没注意到。”
陈轩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死者死亡后所呈现的姿势并不是十字架,而是……”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宋景严转过身去仔细看着躺在床上的尸体,许依妍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惊恐,微微倾斜的头部像是无力地垂下,而那双伸开的双手手掌果然也和陈轩说的一样和手臂成了一个微小的角度,那个样子就好像手心里真的被钉上了几个钉子。
“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祭品吗?”
“已经不是第一个了!”陈轩叹了口气说。
“你说什么?已经不是第一个了?难道?”
陈轩点点头:“没错!其实我已经加入国际刑警,而这次急着赶来就是因为这起案件的死者死亡后所呈现的姿态是那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这种类似的案件在全世界都有发生,不仅发生的地区跨度大而且时间跨度也很大,在国际刑警组织的档案记录中死后姿态呈现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案件一共有一百四十六起。”
“天呐,这么多?”宋景严吃了一惊,“可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这些案件之所以不被世人所知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教会压力,教会认为这些案件的公布会对天主教基督教等教会产生负面影响。还有另一个原因是……这些案子都没能真正侦破!”
“什么?一百多起案子难道没有一起被侦破吗?”宋景严不解地问。
“没错,在国际刑警的备案里我发现没有一起案件是有凶手的,死者的死亡原因各式各样,但都不是被杀而且死后都会摆出这个姿势。这些案子里的死者大多都是些有身份地位的人物,有的甚至是世界名人。距离现在最近的此类案件发年的瑞士,死者是瑞士国际银行的副行长。”
“这会不会是个巧合?”
陈轩皱了皱眉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起案件和那些案件是有关联的。虽然我刚才说这些案件中的死者多数是些地位显赫的人物,但是也有过特殊情况,比如1999年发生在巴西的一起案件中死后呈现被钉在十字架上样子的死者是一个……出生还不到一个月的男婴。”
宋景严听到这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几千年前的耶路撒冷被屠杀的犹太人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十字架之多以至于再也没地方去树十字架了。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这种诡异的案件,在宋景严的心中十字架根本就是罪恶的载体,他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去崇拜这个杀人的刑具呢?
“还有一个传闻是关于最早的十字架案件的,不过因为没有具体的档案记载所以也不能被肯定为事实,可是在某些历史传记和典籍上有过记载年的冬季,圣城耶路撒冷的所罗门圣殿遗址里发生了人的神秘死亡事件,十二个死者死后竟然都屹立不倒而且身体还呈现出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姿势,简直匪夷所思。”
“屹立不倒?”宋景严也觉得不可思议了,人死之后要屹立不倒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了,可竟然还要呈现出被十字架钉起来的姿势。
“听起来的确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和这起事件有关的文字记录都是这么描写的,据说这十二个死者是把灵魂献给了上帝。”
“哼!笑话,上帝需要人类这种不洁的灵魂?”宋景严忽然冷笑起来。
陈轩奇怪的看了一眼宋景严继续说:“我到国际刑警组织后,我的搭档已经从事关于十字架的案件有十五年了,因此我也对此有一定的研究。”
“无论这起案子有什么古怪我们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以告慰亡者的灵魂!”宋景严坚定地说道。
陈轩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的不仅是责任,还有沉重!
仿佛他的头顶上正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随时随地都会有新的祭品被钉在上面……
第二幅画 十字架
殉神之骨结成十字,下一个被钉上十字架的人将是谁?
01
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但今天一早醒来时窗外却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阴霾的天空让林雪莹觉得有一丝不安和沉重……
“你们好了没啊?我肚子都快饿扁啦!”孟清瑶在门口大喊道。
“来了来了!”林雪莹匆忙间看到桌上的文件袋才想起黎夜星的嘱托来。
清晨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像被雨水洗礼过一样清爽,但林雪莹却还能闻到空气中那犹未散去的夜的气息,昨夜如梦。
徐玉儿撑开伞向她笑了笑,林雪莹默契地躲进了伞里。伞的边缘无数的雨水滑落下来,在空中打个转又悄悄地落到地面。
林雪莹抬头看着那片满是云雨的天空,还有那接天连地的雨丝。
“如果……我是那雨滴……那么……我能像把不曾交汇的天空和大地连接起来那样……把某人的心串联起来吗?”看着那些雨丝林雪莹忽然说。
“哟,我们的林大小姐思春咯!”孟清瑶凑到林雪莹面前坏坏地笑着问,“说,到底你这颗小雨滴想要串联起哪个帅哥的心啊!”
“胡说什么呀,讨打啊?”林雪莹举起手假装要打孟清瑶。孟清瑶嬉笑着闪到了沈逸的背后。
几滴冷雨被风吹得凌乱,不经意打在了林雪莹的脸庞。
一种刺骨的冰冷,灰蒙蒙的天空里林雪莹仿佛能够感觉到一些悲伤和寂寞……
旋转的白色泡沫如幻如影……
第一节课是营养学,上课的老头独自一人讲得不亦乐乎。
林雪莹读的是护理系,清一色的女生。
孟清瑶仿佛是没睡够,这时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一副天不管地不怕的样子。
徐玉儿的脸色有些苍白,昨夜的那一幕深深地定格在林雪莹记忆的某处。当她看到蹲在地上哭得瑟瑟发抖的徐玉儿和那堆被烧成灰烬的冥钱时她已经隐约知道了些什么——那个故事……是真实的!那么那只眼睛呢?——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眼睛!
林雪莹的右前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长发染成了酒红色,发尾微微地翘起,带着些性感和妩媚却又不娇柔。
这个美女就是韩女生寝室的第六个人。
韩愈是校花,追她的人有帅哥、富二代、成功人士、企业家。她每天都被鲜花和恭维包围,不过林雪莹却觉得韩愈根本看不上这些人,她似乎是个超现实的理想主义者。
“喂,莹莹,妍妍到现在都没有来!”不知何时醒来的孟清瑶突然回头小声道。
上面的老头听到了孟清瑶的说话声,突然停下他的长篇大论瞪了她一眼,孟清瑶吐了吐舌头识趣地扭过头去假装很陶醉地看着密密麻麻的黑板。
而林雪莹的心却被孟清瑶的一句话给揪了起来,许依妍直到现在都还没来,也没一个电话和短信。
林雪莹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许依妍再也来不了了……
窗外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见不到一丝阳光。
像眼泪般的雨丝连接起了不曾交汇的天空和大地,而那些哭泣的乌云间林雪莹似乎看到了一颗星辰的影子,微弱的光孤独而坚定地在遥远的天空尽头闪耀着……
林雪莹想再仔细去看清那颗星辰,但云的中间除了眼泪……还是无尽的眼泪……
02
徐玉儿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比她高一头的大男孩,帅气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而依偎在他身边的徐玉儿也是笑得那么甜。
徐玉儿几乎忘记自己有多久没笑得这么甜了,是不是自从哥哥走后……
照片上的那个男孩正是她的哥哥——徐子峰。
徐玉儿的父亲是个科研工作者,因为某些她所不知道的原因,父亲在她十三岁时就去了美国,而当她的哥哥升到高二时她的父亲就把他接到了国外,父亲还承诺等徐玉儿读高中时就把全家都接到美国去。不料两个月后母亲却意外地接到了父亲寄来的离婚协议书,从此之后她和哥哥只能一年见个一两次了。
虽然遥远的国度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但割不断的是血脉亲情,徐玉儿从未断过对哥哥的思念。
徐玉儿痴痴地看着照片上的徐子峰,哥哥的微笑在她眼里慢慢地模糊朦胧起来。
那种苦涩的液体慢慢地混淆了她的视线,照片上徐子峰的脸也渐渐不清晰起来,带着微笑的嘴开始变大扩散,她盯着那张变大的嘴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张嘴依旧渐渐变大也渐渐变模糊,直到涨大成一个黑色的洞穴般的圆环覆盖住了徐子峰的脸。
那个洞穴深邃得像个不见底的黑洞,里面似乎还有一股暗流在回旋涌动着。突然那个黑洞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像是一扇黑门被打开了,里面的黑色暗流中一样东西汹涌地浮现了出来。
徐玉儿的心猛得抖了一下。
从暗流中浮现的——是一双眼睛。
青灰色的眼白暗淡无光,但那对瞳孔却透着血红色的异芒正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眼中仿佛是泻不尽的恨意!
那种能够刺痛徐玉儿心灵的目光给她一种相似相识的感觉……两年前她生日的那天,她在哥哥的陪伴下尽情欢乐时也有过那中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双血红色的眼睛让她不寒而栗。
“啪”!一滴清澈的泪水滴落在了照片上,重重地砸在了黑洞之上。
就像水中的花月被石子所激起的涟漪打散了般,那双眼睛又沉入了那涌动的暗流之中,那扇黑门轰然关起,而那个深邃无比的黑洞也灰飞烟灭了。
那滴清澈的眼泪渐渐又凝聚成了徐子峰的脸,徐子峰正微笑着看着徐玉儿。
“哥哥!”徐玉儿对着照片轻声的呼唤道,但已经长眠在另一个世界的哥哥又是否能听见呢?
眼泪的温度还残留在照片上,徐玉儿的指间分辨不出这是不是哥哥留下的温度,还是一切只如幻梦?
徐玉儿的眼角又湿润了,模糊的视野中似乎能看到哥哥向她走来的身影,灿烂的笑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徐玉儿伸手去抚摸哥哥的脸。
……
又一滴眼泪滑落,打散了徐玉儿心中的幻境。
对不起!
哥哥!
泪水终于冲破了最后的防线,痛苦的记忆让她溃不成军……
头顶上的手术灯照射下猛烈的光芒,宋景严的眼睛有些刺痛,那种感觉来自于他手中的手术刀,寒冰般的刀刃上闪着死亡之光。
刀尖划破了那已经僵硬的皮肤,亡者的记忆之门要被打开了!
03
刘建生从抽屉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包香烟,被遗忘的角落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他用手指抹去了烟盒上的灰尘,从里面抽出了一支烟。
白色的烟纸已经略略有些泛黄,那些被拥抱起的烟丝已在岁月中淡然流失了香气,只夹杂着年份之中那丝不满的潮腐之气。
烟?刘建生看着手中那支烟苦笑了一下,自己已经戒了的烟如今又再次被拿了起来,如果没有这件事情的话……
他从口袋里取出了那个ZOPO打火机,那是在他当上法医科主任时相交了二十多年的好友许成山送的。
刘建生已不敢再多看一眼桌上那份关于许依妍死亡的现场照片和资料了,他又怎能残忍地去把那具表情僵硬惊恐的尸体和那个平时一直亲切地称呼他为刘伯伯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呢?
打火机上的淡蓝色火焰在窗外阳光的净化下变得有些不可捉摸,但是那支香烟却沐浴在了火焰之中。
刘建生重重地叹了口气,白茫茫的烟雾在死寂的空气中慢慢散开……
“刘老师,你看看这个!”宋景严从门外跑了进来,看到那团烟雾时却愣了一下,他知道刘建生戒烟已经多年了。
刘建生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是尸检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宋景严一边递去一张化验报告一边说:“我在死者的呼吸道内壁发现了一些非正常物质,经过化验所得到的结论是……”
刘建生看了一眼化验报告反问:“花粉?”
宋景严点点头说:“没错,具体来说是一种类似向日葵的花粉。”
“类似向日葵的花粉?”刘建生感到很奇怪。
“嗯,这些残留下的物质在各方面都和向日葵的花粉及其相似,但经过对比却发现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所以说只能是类似。”
“这些花粉对人体有害吗?”
“对人的身体机能基本无害,不过……”宋景严顿了顿说,“这种花粉是一种类致幻剂的药物,能让人产生幻觉!”
“幻觉?那尸检结果呢?”
“死因已经明确,和之前判断的相同,死者是处于睡眠状态下而突发心脏衰竭致死。目前没有现象表明呼吸道内发现的奇怪花粉和死者的死亡直接有关。”
刘建生右手两指间所夹着的香烟上已经燃尽的烟丝化成了丑陋的烟灰,承载了太多重量的烟灰悄然落下,还未来得及亲吻大地就已然在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04
“这个尸检结果我早就想到了!”陈轩把宋景严给他的报告放在了桌上,“毕竟这种奇怪的案件已经发生了那么多。”
“真是难以想象啊!”宋景严叹息道。
“这个世界看似被人类所掌控着,其实究竟有多少以人的智力所无法想象的东西存在呢?谁都不知道,或许人类只是这个世界里扮演着一种可怜的角色,未知的世界才可怕啊!”
“你畏惧了吗?”
“假如真的是人力所无法控制的话…………那么就由着上帝来安排吧!”
宋景严突然冷哼了一声说:“让那种家伙来安排我们的命运?”
“你还是这么讨厌宗教吗?”
“这种感觉……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宋景严的目光有些迷离,他对上帝的厌恶中其实也带着一些……畏惧!
“这个女生是R医大的,可以算是你的学妹了!”
“我只知道她现在是个死人,一个被钉在了无形的十字架上的死人!”宋景严说完后突然想起了那件让他永世难忘的事。
那个时候……
她的样子也像十字架……
查理·迪奥是美国人,不到三十岁,一头金发像被阳光染过一样,那张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那双欧式的绿眼睛深邃中还带着些神秘!
之前林雪莹只知道他是个普通的教授,还是一个被许多女生偷偷暗恋的异域帅哥,但现在林雪莹却知道了他隐藏起的另一面——哈佛的双博士,世界的精英!
林雪莹依然有些怀疑,讲台前这个人真的是“世界精英”吗?
她拍了拍课桌里的那个黑色文件袋想:“待会儿找时间把东西交给查理老师,我也算完成黎夜星的任务了。”
一想到黎夜星,林雪莹的头就变得有些昏沉沉,或许是昨夜受了风寒,她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快感冒了。
“玉儿,我有些头疼可能要感冒了,想先回去休息下,下午的课你帮我请假吧!”林雪莹对身边的徐玉儿说。
徐玉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地说:“好像是有点烧,那你记得回去吃药。”
林雪莹点点头,脑袋里像被灌进了铅般一样重。
看到查理正要走出教室林雪莹赶忙拿起文件袋追了上去。
“查理老师,请等一下。”林雪莹喊道。
查理回头看到是林雪莹,于是儒雅地微笑了下问:“有事吗?”
“我一个朋友委托我把一样东西交给您。”林雪莹说话时教室里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地都走光了。
查理疑惑的接过林雪莹递来的黑色文件袋,“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林雪莹摇了摇头,“他说只要交给你就可以了。”
查理皱了皱眉打开了那个文件袋,林雪莹看到查理从里面拿出了一踏文件来,纸上用一种很旧的方式印着些奇怪的文字。查理认真地翻了几页后那双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激动地说:“这……这些是古希伯来文字!”
“啊?”林雪莹没听清楚,她只知道那些纸上的文字她一个也看不懂,忽然小声地问,“查理老师,您真的是哈佛大学的博士吗?”
“什么?”查理愣了愣突然那双眼睛里像燃起了一点火焰。“你的脸色不太好!”查理忽然俯下身在林雪莹的耳边柔声地说。
“我……可能是昨晚着凉了吧!”林雪莹有些脸红地说,近在咫尺的查理身上传来一股成熟男子的气息让林雪莹不禁脸红了起来。
查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林雪莹。林雪莹看到那是一条银质项链,上面还挂着一个银质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被钉着的就是那个救世主,银色的十字架一晃一晃地让她觉得有些目眩。
“这个送给你!”查理说。
林雪莹忙摆手说:“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没关系!”查理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他的声音突然间就在空荡的教室里回响了起来,“上帝的眼中不分贵贱!”
听到这吟唱般的声音林雪莹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下了那个十字架。
等她回过神来时查理的背影已经走远了,他的腋下正夹着那个黑色的文件袋。
似乎有一阵风在那个背影身后吹起,地面上被卷起的尘土扶摇直上却又在一秒钟后重重地落下。林雪莹的瞳孔中忽然映射进了一个影子,那个尘土飞扬起时的一瞬间出现又在一瞬间消失的影子,虽然那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但林雪莹还是看到了那个影子!
黎夜星的影子!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林雪莹对自己说,“或许只是他在我的脑海里悄悄溜过罢了……”
05
回到空空的寝室林雪莹的心情就莫名其妙地低落了下去,透过阳台上那两面巨大的玻璃窗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起了变化,淡灰色的乌云中间现出了曲折的裂纹,阳光像被囚禁许久的逃犯般拼命地挤过那些裂缝。
林雪莹看着像是四分五裂的天空觉得好丑陋,就厌恶地拉上了窗帘。可惜那面薄薄的窗帘却挡不住那些阳光,照的房间里明暗混淆反而让人更加目眩了。
她的头一阵阵地涨痛,她用手背无力地抚了下额头果然觉得有些烫。
吃了几片药她就钻进被子休息了。
林雪莹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眯起的眼睛缝隙里感觉有团模糊的银光在眼前一晃一晃,仔细看时原来是查理送给她的那个十字架项链,她把它悬挂在了床头,此时正微微地摆动着。
那团银光微微地摆动着,十字架上救世主的脸看起来似乎有些扭曲,不知道是痛苦还是狰狞,只是让林雪莹觉得有些诡异。
也许是感冒药开始起作用了,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那团银光也更加模糊得遥不可及,终于她什么也看不到了……
恍恍惚惚间,眼前又出现了那扇土灰色的旧木门,像个黑洞般!
林雪莹的手又一次伸了出来,粗糙的木头纹理摩擦着她指间的皮肤。
“吱呀——”像梦魇般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她不知道里面等待她的是什么。
还是那几件简陋陈旧的家具,那张“灵台”上的香炉里燃着的三支像刀刃般的香,那团袅袅飘起的青烟在半空中怎么也散不开,就像是故意挡住她的视线。
但林雪莹还是看到了青烟之后的那张照片,虽看不清那张照片上的脸,但依稀能从轮廓中感觉到是一个男人。
只是那张脸在浓厚的青烟下模糊不清,林雪莹感觉到青烟背后有着两团幽绿色的火焰在燃烧,仿佛就是照片上那人的眼睛!
“小姨?”林雪莹突然发现了那个端坐在画架前的白裙女人。
女人99lib?转过头来,林雪莹看到的却是一张满是柔情蜜意的脸,看得林雪莹有些错愕。
女人看了一眼林雪莹对她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仿佛是怕惊醒了谁一样。
林雪莹看到她的怀里正轻轻的抚摸着一个东西,动作中满是无限的温柔和怜爱。
那竟是一个人的头颅!
天呐!那个头颅在女人的怀里安详地躺着,表情平静如死水!
忽然间那个头颅紧闭的眼睛爆燃睁了开,眼中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那两团诡异的火焰瞬间把林雪莹都包围了起来,林雪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犹如寒冰。
那两团幽绿色的火焰在光芒中摇曳了几下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林雪莹再也受不了这种恐惧了,她转身就想逃跑,但一转身却发现不知何时门不见了。
女人依然安静的温柔轻抚着怀中的头颅,白裙上沾了几点血迹,但却美得像雪里盛开的梅花!
“谁来帮帮我?”绝望和无助撞击着林雪莹的心,眼泪也模糊了她的眼睛,处于梦境之中的她已然忘了梦境与现实的疆界。
那两团幽绿色的火焰被泪水模糊成了一片绿光,幽森的光芒不停地闪动着像是一种警告。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又开始渐渐的清晰起来,但眼前却只是一块阴冷的床板。
“又是那个梦!”林雪莹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沾在皮肤上好不舒服。
不知道外面的天气怎么样了,粉红色的窗帘仿佛先前窗外的天空般灰蒙蒙地压抑着人的视觉神经。
林雪莹想起床,可是挣扎了几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浑身虚脱般的无力,除了思维还能运转之外一切都是静止的。
挂在床头的那条十字架项链微微有些偏斜地定格了起来,像是正在轻轻摇摆时时间突然停止了一样。
林雪莹忽然有了一种错觉,这个世界被停顿在了某一秒钟。
十字架上的救世主的胸膛间忽然就渗出了一滴鲜血,那滴血像蠕虫般慢慢地爬过十字架,在十字架的末端挣扎了几下后坠落。
林雪莹感觉到仿佛在某一块空间里的时间又开始缓慢地流动了起来,那滴从十字架上滴落的鲜血在空中爬行般缓慢地落下,沿途留下了一条淡淡的血痕,像在无形的空间上割开了一道伤口。
她床边近在咫尺的那道伤口忽然裂了开来,一张人的脸从那道伤口中挤了出来。
那张脸林雪莹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许依妍的脸。
林雪莹惊骇得无以复加,她想叫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林雪莹眼睁睁地看着许依妍的头、身体、手脚慢慢地都从那道淡红色的伤口中挤了出来,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孩刚刚诞生到这个世界。
那道伤口在释放出了许依妍整个人之后又向着地面汇聚成了一滴鲜血,消失在了林雪莹的视线中,就像完成了某种任务般。
许依妍整个人如幽灵般站立在林雪莹的床边,林雪莹只能看到一个冰冷的背影!
许依妍旁若无人地向阳台走去,样子像一具行尸走肉。当她走到了那两扇挂着窗帘的落地玻璃窗户前却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林雪莹眼睁睁地看着许依妍的身体竟然穿透了窗帘和玻璃。
错觉吗?究竟是许依妍穿透了窗玻璃还是……许依妍的身体本就已经透明了呢?
虽然窗户上还是遮盖着一层窗帘,但林雪莹却发现自己的视线竟能够穿透窗帘看到外面的景象了。
窗外的天空仿佛是已经扭曲的空间般难看,林雪莹看到许依妍竟然已经站在了阳台的栏杆之上,那个背影依旧是如此冰冷和诡异。
林雪莹不知何来的力量大喊道:“妍妍,不要啊!”
听到声音后许依妍行尸走肉般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回过头来,但回头的一瞬间身体却已经从阳台上倒了下去,长发在空中可怕地飞扬起来。
林雪莹的心一瞬间就忘记了跳动,她看到了许依妍的那张脸,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嘴角还扬起一丝诡异的微笑,一只眼眶中如同黑洞般空虚。
林雪莹刹那间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海水包围般空空的不着力,那黑洞般空空没有了眼珠的眼眶就像个深渊将她完全吞噬掉了。
她的灵魂虚无缥缈,却分明是在上升,但身体的感觉却又告诉她她正在极速坠落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怪力像是要把她的灵魂和身体撕裂开一般。
但她却并不痛苦,反而有种被解放的舒畅。
她不禁认为,那是天使与魔鬼在自己的身体里战斗,她的身体要被魔鬼拉下地狱,而她的灵魂却要被天使带入天堂。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她在想。
不是!不知哪里的声音说,仿佛是她自己的回音般缥缈。
林雪莹努力去睁开眼睛,但困乏得只能睁开一点点。
世界就被眼皮给分割成了一条细长的直线。
那条直线里,她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满是悲伤和寂寞,却仿佛有星辰之光在灵动。
她从那眼睛里似乎触摸到了什么,那种感觉让她如此安详平静。
天使不见了,魔鬼也消失了。
她的灵魂和身体又重新结合在了一起,她从天堂地狱又回到了人间。
那个深渊化成了虚无。
浓重的睡意席卷而来,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疲倦。
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林雪莹失去意识前脑海中只残留下了那双眼睛的影子。
十字架上的救世主低垂着头冷冷地看着世间的一切……
06
当林雪莹从无梦的睡眠中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夕阳无限时。
徐玉儿她们都已回来了,每个人都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孟清瑶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泪痕。
林雪莹坐了起来突然看到床边的地面上有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她直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妍妍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雪莹问道。
徐玉儿抬起头眼中分明有泪光闪动,但还是强笑了一下问:“你身体好些了吗?”
林雪莹看到这个表情就更迫不及待地问:“快告诉我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妍妍出事了?”
“妍妍她……走了!”徐玉儿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语调里再也掩不住哭腔了,而孟清瑶却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抱着沈逸不住地抽泣着。
“今天下午你没来上课,正好徐老师把我们叫到了办公室去,她告诉我们妍妍已经在昨天走了!”韩愈说。
听到许依妍的死信林雪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所看到的一切,她本以为那又是南柯一梦,但地面上那滴血迹却似乎在证明着什么。
“妍妍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跳楼?”林雪莹想到了许依妍那透明的身体倒下去的瞬间那张破裂的脸孔,这会不会就是死后的许依妍呢?
“妍妍不是自杀,徐老师说她是死于心脏衰竭。”
“心脏衰竭?这怎么可能啊?她平时的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出这种意外呢?”林雪莹说着说着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没有人回答,因为谁都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也许除了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的许依妍外谁又能知道答案呢?
林雪莹转过头,挂在床头的十字架进入了她的眼里。
夕阳之下的十字架上救世主的眼中闪动着银芒。
像是晶莹的泪光,又像是冰冷的寒芒!
07
五个女生围坐一张餐桌,但桌上却放着六份套餐。
“生命好脆弱,仿佛生死在一刹那间就无法分辨了。我记得上星期五回家时妍妍还是好好的,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这样……”孟清瑶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下午她已经哭过好几次了。
“妍妍不幸出了意外大家都很难过,但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祝福她在天堂能够快乐吧。徐老师说明天是妍妍的葬礼,让我们去见她最后一面。”徐玉儿悲痛地说。
所有人都点点头,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幸那么就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林雪莹却又想起了下午所发生在寝室的事,那分辨不清的现实和幻境,“心脏衰竭和跳楼自杀!哪个才是真相呢?”
食堂里,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生拎着个酒瓶晃晃悠悠地从她们身边走过,从男生身上传来一股浓重的酒气让她们都厌恶的捂住了鼻子。
男生蓬乱头发下的双眼布满血丝,红肿的眼圈分明是刚哭过,颓废的外表下却还透着几丝书生气。
突然男生一个踉跄倒了下去,“砰”的一声响,碎裂的玻璃瓶残渣飞溅了起来,坐在旁边的孟清瑶被吓得“啊”一下叫了起来。
食堂里顿时一阵骚乱。
又一个男生急忙跑了过来,边扶起地上的黑衣男生,边不停地向孟清瑶她们道歉,并且关心地问孟清瑶:“这位同学你没有受伤吧?真的很对不起。”
孟清瑶看着地上的黑衣男生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摇了摇头。
男生去拉了几把坐在地上的黑衣男生,但却都没能拉起来。黑衣男生索性就坐在了地上竟然呜呜大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林雪莹看着散落一地的食物心中一片迷茫……
08
孟清瑶的衣服被溅起的酒弄脏了,沈逸陪她回寝室去换衣服,韩愈不知道去哪儿了。
林雪莹和徐玉儿走在路上,两旁昏黄的路灯一遍又一遍拉扯着她们的影子。
“玉儿。”林雪莹鼓起勇气道。
“怎么了?”
“我……今天下午在寝室里见到妍妍了。”
“什么?”徐玉儿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啊?”
林雪莹摇了摇头说:“也许是我做梦吧!因为我真的分不清那究竟是真是幻了。”
徐玉儿笑了笑说:“我看你一定是因为感冒而产生了错觉,你想太多了。”
林雪莹看着地上被灯光肆意拉伸的影子不甘心地说:“我不认为那是错觉,那是比梦境还真实的感觉,我还看到妍妍从阳台上跌下去了。”
“难怪你一开始就问妍妍是不是跳楼自杀的,可妍妍的确是死于意外啊?”
“所以我说又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啊,那个时候我还看到……”林雪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href='/article/5510.htm'>《夜曲》的歌声响了起来。林雪莹拿出手机发现屏幕上正不断地闪动着“黎夜星”的名字,看到这个名字林雪莹的心不由自主的怦然一动,仿佛又看到了那双满是悲伤和寂寞的眼睛。
林雪莹接通了电话柔声地说:“喂,黎夜星吗?”
“是我!”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一个有些苍白疲倦的声音,这声音已然没有了昨天的空灵和悠远。
听到这个声音林雪莹的心又被带进了悲伤,所有的伤心和委屈全都涌上了心头。
不料电话那头的声音却突然变得什么平静,仿佛一下子就换了一个人,“那个文件袋已经交给查理了吗?他一定没有拒绝吧!”
林雪莹愣了下,她没想到对方开口就问这个。本来还有一肚子的伤心委屈都想倾诉,但没想到他所在乎的只是那个文件袋,林雪莹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你就只关心你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情又多么不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关心我啊!”
说完这话林雪莹自己也愣住了,她只不过昨天才和这个两年未见的同学见过一面,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普通,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忧郁的男生有如此奇特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前世就相识般。
电话那头的黎夜星和林雪莹都陷入沉默之中,尴尬的气氛就这么一点一点在两人的无语间度过,过了好久黎夜星和林雪莹竟异口同声地说:“对不起。”
林雪莹无限伤感地挂断了电话,最后黎夜星说对不起的声音还依旧回响在她的脑海中,那是多么悲伤寂寞的声音啊。
林雪莹的鼻子有些酸涩,迎面吹来的一阵微风让她觉得眼睛里凉凉的,眼泪随时都会掉下来。
林雪莹仰起了头想阻止眼泪的落下,一抬头却又看到了那颗高傲而异样明亮的星辰,不知道为什么林雪莹总是觉得这颗星星有些像黎夜星的眼睛。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沿着她的脸庞滑落了下来。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徐玉儿心中重复着“黎夜星”这个名字,她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09
宋景严抬起头时这个陈旧的图书馆里已经空无一人了,连那个年迈的管理员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大门还敞开着,门外的世界已经完全被黑暗所笼罩,屋里也只有宋景严头顶上那盏亮度不高的日光灯还发出些许光芒。
四周黑漆漆就像个幽冥世界。
这是他今天跑的第六个图书馆,终于这家旧图书馆里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东西。
桌上摆放着本《奇花异草百科全书》,宋景严翻开了这满是灰尘的封面,这里或许有他所想要的东西。
“地狱向日葵,一年生草本植物。因外观类似向日葵,但却不喜阳光而得名。生长条件苛刻,因此生长的范围十分局限,主要生长地位于欧洲小部分高原地区。该植物无果实,而花粉和茎干都具有一定的致幻作用,但因为不能止疼因此不为医药所使用,且对人体无害。”
虽然只是这么短短几行字但却是宋景严一天唯一的收获,“地狱向日葵?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这段文字的旁边还配了一幅图片,图片上是一朵外形十分类似向日葵的植物,那株植物低垂着头,而宋景严发现照片里太阳的位置在那株植物的背后,而面向阴暗的地狱向日葵中央的花盘有如一只黑色的眼睛。
那个“眼睛”仿佛从纸上正看着他,竟看得他有些畏惧了。
忽然宋景严生出了一种背后有人窥视的感觉,而且竟令他有一种和纸上那地狱向日葵的“眼睛”相似的感觉来。
宋景严猛地转过身去,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他警惕的环视了下四周,只有头顶正上方的那盏被两条铁链吊起来的日光灯像是受了惊吓般微微地摇晃着。
10
古钟的两支指针都同时停在了十二上,被敲响的厚重钟声在告诉这个世界午夜已经到来了,夜晚在历经了如此长的时间后终于把黑暗积淀到了最浓重。
月的颜色在时间的交替中变成了暗红色,正当空的月像一扇开在天空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午夜的时刻是黑暗们的乐园,他们在这个瞬间是最随心所欲的,因为整个世界都在他们手中。
黑暗里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奇特的节奏像是正在演奏的乐曲。一个迷雾般的黑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些黑暗们都一下子围绕在他的脚边,就像一群虔诚的膜拜者。
这个迷雾般的黑影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是被打断的乐章正要进入到另一部分了。“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很久了,自从上次后你就不见了。谁都找不到你!”那个迷雾般的黑影说道。
一道青灰色的厚石壁上一面古老的窗户里透进了一点点的月光,坐在那个窗口的一个黑影倚靠在窗边随意的望着窗外的世界,漆黑的长发流泻在肩膀上。“你又去寻找交易了?”窗边的那个人头也不回地问,声音竟如冰泉般清澈。
“没办法啊,贪婪是能让他们和我交易的源泉啊!”迷雾般的黑影说话时略略有些无奈和厌倦,“那些交易来的灵魂真是廉价啊,我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再见过纯净的黑色灵魂了。”
冰泉般的声音冷哼了一声:“知足了吧!你的命运你该明白!”
“又是你那无聊的命运论!”黑影不屑地说。
“这只是个真相,谁都逃不掉,连他都一样!”坐在窗口上的长发者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天空。
“我最讨厌你那傲慢的语气了,总是把整个世界都淡化掉,你的腔调和那个老家伙一样讨厌。”
那个黑色的长发者听到最后这句话猛然回过头来,用一双比星辰还要明亮却又燃烧着黑色地狱火的眼睛看着迷雾般的黑影。
所有的黑暗都在这双眼睛面前瑟瑟发抖起来,他们像一群受惊吓的老鼠般逃得无影无踪,失去了黑暗的空间变得一片虚无。
迷雾般的黑影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纯黑色的火焰不由畏惧地后退了一步。
“你不回去?”黑色长发者又回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被黑暗bbr>笼罩的世界问。
“那个地方?让我恶心,我才不愿和那种家伙待在一起呢!在黑夜里游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进行我的交易才能让我感到一些快乐。”迷雾般的黑影语气中显然多了几分敬意,这本就是他以前对他的态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他如此无理了,看来那个地方真的会让人堕落。
“既然不回去的话,那你也不能总是这样出现吧,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取个名字。”
“你也不回去吗?”
“回去?”黑色长发者的声音里有些凄凉,“那个地方已经与我无关了,我现在已经喜欢上这里了。曾经不懂,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世界很有趣。”
“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迷雾般的黑影恭敬地说。
黑色长发者挥了挥手,迷雾般的黑影尚未来得及离开就听到冰泉般的声音说:“今天我发现了一个纯黑色的灵魂,你给我记住,要是遇到这些灵魂绝对不允许你和他们交易。”
“我知道了。他们都曾经追随过你,还有我们。”
当迷雾般的黑影消失在虚无的空间后,一直坐在窗边的黑色长发者忽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叹息声穿越千年……
11
殡仪馆里哭声一片,水晶棺里的许依妍面容僵硬而阴冷。
这里积压了太多的死亡气息,这种压抑灵魂的感觉让林雪莹的头隐隐作痛。
找了个间隙林雪莹像逃一般地出了殡仪馆,外面新鲜的空气让她不由自主地多吸了几口。
徐玉儿走到她身边递来一罐饮料,悲痛地说:“这种地方真让人难受,妍妍的爸妈哭得好伤心啊!”
“哎,中年丧女,能不伤心吗!”
这时眼睛红红的孟清瑶跑了过来,“你们猜我刚才在里面看到谁了?”
“谁啊?”林雪莹的心一抖,心想不会是许依妍吧。
“是昨晚在食堂里喝醉的那个男生,他也在里面,我还看到他哭了呢。”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道啊。”孟清瑶忽然低声说,“他正过来呢!”
林雪莹和徐玉儿一起回头果然看到昨晚那个男生正向她们走来,虽然换过了衣服也梳理过了头发,但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还是让她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男生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她们面前用已经沙哑的嗓音说:“你们是许依妍的室友吧?”
徐玉儿点点头问:“你是?妍妍的亲戚吗?”
“我叫赵明杰,也是R医大的学生,我不是妍妍的亲戚,我是……我是她的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惊诧使得三个人异口同声道。
“你说你是妍妍的男朋友?我们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林雪莹问,她想起了昨晚那个男生坐在地上呜呜大哭的样子。
“因为是妍妍说暂时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和妍妍本就是初中同学,我们恋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前几天她才说过要我请你们吃饭顺便认识一下你们,没想到……”说着说着这个大男生又哭了起来,“我真的很爱妍妍,可是没想到……我真的恨不得和她一起死了算了。”
林雪莹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赵明杰竟想起了黎夜星,赵明杰的悲伤是溢于表面的,有眼泪,有哭泣,让人同情。但黎夜星的悲伤却像是烙印在了灵魂深处一样,如深渊一般巨大的悲伤但却看不到洞口!
“出了这样的意外大家都很伤心,但也不要说这种话,我想妍妍在天堂也..不希望你会这么想的。”孟清瑶安慰道。
赵明杰却只是喃喃地说:“你们不知道的,也许都是我的错!也许都是我的错!”
边说边往后退,像在逃避什么。
“你现在去哪儿啊?”徐玉儿问。
赵明杰摇着头痛苦地说:“妍妍就要被火花了,我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她被烧成灰烬的事实,所以我不得不逃避。”
12
这是五个女生第一次到许依妍家做客,却也是最后一次!
屋子里挂着厚厚的窗帘,气氛更显沉重了,客厅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摆着许依妍的遗像。
许成山一言不发地抽着烟,飘起的烟雾像中世纪古堡里的鬼魂。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她们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但又怕再次触到他们的伤处。
陈轩已经换了便服,他不习惯穿警服,那种感觉太沉重了。“我是负责许依妍案子的探长陈轩,我知道你们都是许依妍生前朝夕相处的好朋友,所以你们或许会对她更了解些。”
“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我们一定会如实相告!”徐玉儿说。
“我想你们都应该听说了许依妍的死因吧?她是死于心脏功能性衰竭。但我们在检查她历年的体检结果和医院病历时并没有发现她的心脏方面有问题,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在这之前许依妍有什么身体或情绪上的不稳定和奇怪吗?”
“我们从没听说过妍妍有心脏病啊,而且她的身体一向都很好,上次她还参加过学校的运动会呢!”徐玉儿说完看看其他女生,林雪莹忙点头。
孟清瑶插嘴道:“妍妍肯定没有心脏病,大家都知道她平时最爱看恐怖片了。”
陈轩点点头,“那她最近有什么不一样吗?”
“近来她好像是有些不一样,有时候怪怪的也不知道在干吗。”孟清瑶说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补充道,“对了,妍妍最近谈恋爱了,今天我们在殡仪馆刚见过那个男孩子呢。”
“你们说我女儿谈恋爱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成山听到这里突然问,“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藏书网“其实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那个男生说是妍妍要保密的。”林雪莹说完扭头看了看那张摆在角落里的遗照,照片上许依妍的微笑让林雪莹想起了那个实幻之境中许依妍倒下去时那张突然变得破碎的脸孔上的诡异的微笑。
“那个男生叫什么?住在哪儿?”陈轩忙问。
“他说他叫赵明杰,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陈轩又问了些情况后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照片递给了林雪莹她们,说:“本来这些是不该给你们看的,但这次就例外吧。”
孟清瑶伸手接过陈轩手中的照片刚看了一眼就惊呼了起来,手中的照片也散落了一地。
林雪莹看到散落在地板上的那十几张照片上全都是许依妍。照片上的许依妍仰面躺在床上,僵硬而惊恐的表情把漂亮的脸都给扭曲了,原本那双有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死鱼眼般,而身体却奇怪地呈现出十字形。
看着这些照片林雪莹和大家都感到不寒而栗。
“这些都是死亡现场记录下的照片。”
“天呐!怎么会这样?她……她看到了什么?”徐玉儿吃惊地问。
陈轩却摇摇头,“她死亡时还处于睡眠状态。”
后面的话林雪莹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只觉得看到这些照片时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林雪莹向许成山问清楚了洗手间的方向就离开了客厅,走的时候林雪莹的眼光又忍不住地看了一眼摆在角落里许依妍的遗照。
冰冷的水不停地冲刷着林雪莹的脸,异样刺骨的寒冷却平稳不了她慌乱的心。
卫生间的对门就是许依妍的房间,里面也是被厚厚的窗帘包裹的密不透光,从林雪莹的这个角度看去更像个无底洞。她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看,但黑暗却像个小偷般遮掩起了一切。
正当她想要转身离开时,从门里的黑暗中传来了两下微弱却又清晰的“嘀嘀”声。
这是一种QQ来消息的声音。
“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林雪莹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贸然进去?而脑海中却又浮现出了许依妍在寝室阳台上向外倒下去的身影,还有那向上扬起的长发下瞬间变化的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她挪动了脚步走了进去,胸腔里的那颗心剧烈地跳动着。
门边的书桌上隐约能够辨认出电脑液晶屏的轮廓,黑糊糊的电脑屏幕上好像有层光泽,林雪莹在死寂的空气中依稀能够听到机器运转时所发出的微微响动。
林雪莹的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重心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
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桌上的鼠标,被移动的鼠标突然亮了起来浑身发出刺眼的红光。
林雪莹还没来得及吃惊,眼前的电脑屏幕一下子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把她的双眼刺痛得睁不开。
过了几秒钟后,双眼渐渐适应了从黑暗到光明的强烈转变,明亮的屏幕清晰地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电脑上,一个QQ正处于在线状态。QQ的名字叫“山村贞子”,林雪莹知道这是许依妍的网名。
QQ上一排好友的头像都是暗淡的死灰色,唯有一个头像是亮着的。那个图标是恐怖片《午夜凶铃》里山村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时的照片,林雪莹知道这是许依妍为自己设置的头像。虽然林雪莹已经看了无数次了,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看到还是觉得害怕,生怕“山村贞子”真的会从电脑里面爬出来。
屏幕的右下方有一个红色的小十字架图标一闪一闪,林雪莹刚才听到的声音可能就来自这里。
看着这个小小的红色十字架,林雪莹的心中竟涌现出了一张僵硬惊恐而扭曲和诡异微笑交叠在一起的怪脸,那个不停闪动的图标更让她联想到了那只空洞洞没有了眼珠的眼眶来。
林雪莹的心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浑身仿佛都失去了力气,刚刚坐在了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时,一个聊天窗口就自动地弹了出来。
这个窗口里只有一个被血染红了的大十字架,而搭成这个十字架的竟然是一根又一根人的尸骨。林雪莹看着这个没有救世主的十字架,想到了从照片上看到的许依妍死时的样子。
这个十字架上会盯着谁呢?那些染红它的鲜血又是谁的呢?
突然这个没有对方名字的聊天窗口竟然又跳出了“对方请求与您进行语音聊天”的字样,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林雪莹又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如果总是这样的话,那她的心脏承受能力就要到达极限了,自己是不是也会像许依妍一样呢?
时间在等待里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对话框上的“接受”和“拒绝”就像是一对眼睛正冷冷地看着她,逼迫她去做出决定。
冷汗从额头渗出,液晶显示器发出的光亮照得她双眼酸涩,她现在真想马上逃跑,可是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般看得她全身无力,连想要站起来都力不从心。
终于,林雪莹还是点选了接受,她知道她在这双“眼睛”前是没有勇气去去拒绝的。
那双“眼睛”就像亡者的双目得以瞑目般沉入了水底消失不见了。
接着就有一阵轻微的哭泣声从房间的某处飘了出来,轻轻荡荡的如虚如幻极不真实,但那哭声却又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潮水般真切,悲伤凄凉的无以复加。
林雪莹听到这似真似幻的声音时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眼前也变得虚虚幻幻,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仿佛一刹那间整个世界都被这哭泣声给填满了。
那个声音像是许依妍的,又像是自己的。
林雪莹只觉得整个人、整个意识都随着那哭泣声天旋地转,有好多好多无法看清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向她逼近,灵魂好像被压迫着。
她想看,眼中却只是一片混沌。
她想听,但那哭泣声却无孔不入地响起。
她想叫,想去发泄这种痛苦,但她竟然忘记了如何去发出声音,去在这片哭泣声中听到自己的声音,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突然那铺天盖地的哭泣声像被什么东西切开了一道口子,一阵空灵悠扬的音乐声像泉水般流淌在林雪莹的耳边,那柔和的乐曲洗涤着林雪莹的全身,仿佛连灵魂都被净化了。
渐渐的所有的哭泣声都消失了藏书网
,一切又都恢复到了正常。
一滴冷汗滚过脸颊,汗水的冷意把林雪莹的思维从懵懂中给激醒了过来。
她这才听清楚那空灵悠扬的乐曲声是她昨晚刚换的手机铃声——肖邦的 href='/article/5510.htm'>《夜曲》,手机屏幕散发出的荧光里显示着一个名字——黎夜星。
林雪莹抚摸着胸口,那颗心脏还紧张的怦怦直跳,只犹豫了一秒钟她就接了电话。
“对不起!”电话那头的黎夜星开口就说。
林雪莹愣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歉,“为……为什么突然向我道歉?”
“为了昨天晚上你说的那句话!”
林雪莹想起了昨晚电话里自己对黎夜星说过的那句话,不禁脸有些微微红了,她没想到对方会再提这件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没……没关系,昨天是我不好,那些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
“不!”黎夜星柔声的打断了林雪莹的话,“你说的没错,是我没有能关心你,是我的错。”
林雪莹听到黎夜星说了这样的话害羞得脸更红了,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但奇怪的是那颗原本一直紧张得难以平静的心在听到黎夜星异样温柔的声音后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林雪莹觉得这个时候的黎夜星好熟悉,感觉好亲切,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
“谢谢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过了老半天林雪莹好不容易才又开口说话。
“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快乐幸福,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黎夜星温柔地说。
林雪莹挂断电话微微有些失望,因为在黎夜星说最后那句话时她能感觉到黎夜星的语气有了些变化,少了些温柔和关心,多的……是伤心与寂寞。
“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雪莹疑惑地自言自语。
一抬头猛然发觉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是一片漆黑的,从手机荧光之下林雪莹看到电脑的电源根本就没有接上。
“难道又是我的幻觉吗?”
手机灯灭了,屋里又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林雪莹忽然又有了那种几天前被人窥视的感觉,好像正有双眼睛在偷偷地看着她。
一阵寒意令她夺门而出。
死者,将长眠于地下,而对于生者,或许一切才刚刚开始。
13
许依妍的墓前不知是谁给摆上了一大束红玫瑰,鲜艳的玫瑰花瓣上沾着晶莹的水滴,也不知道是晨露还是眼泪!
艳丽的红玫瑰像一团在燃烧的烈火。
林雪莹抬起头,眼前是一座又一座的墓碑,这些碑石之下都安息着一个个亡者的灵魂。
平地里忽然刮起了一阵冷飕飕的风,吹得整个墓园升腾起一股阴森之气。
伤心过度的许母看着那些像鬼怪般腾空而起的烟尘忽然想到有人和她说的话:“你女儿也许死的很冤呐,或许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许母走到林雪莹她们面前说:“你们都是我女儿的好朋友,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女儿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吧?有人说她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我想去问问‘半仙’,你们……能陪我一起去吗?”
“伯母,您不要太伤心了,要保重身体,我们愿意陪您去。”孟清瑶忙说,徐玉儿也点点头。
林雪莹听到“不干净的东西”时头又有些晕眩,身旁的韩愈赶忙扶住了摇摇欲倒的林雪莹。
“你不要紧吧?”韩愈问。
“没事,就是有些头痛。”
韩愈对徐玉儿三人说:“你们陪伯母去吧,我看莹莹的脸色好差,我先送她回去吧。”
此时陈轩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话后突然脸色一变,只说了一句我马上来,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轩问韩愈和林雪莹:“你们要回学校吗?我送你们。”
林雪莹忙摇手说不用了。
陈轩却一脸凝重地说:“我是顺路,因为我们接到报案说R医大发生了命案。”
许依妍坟前的玫瑰娇艳欲滴,但在林雪莹的眼中看来却凄厉得如同鲜血,一颗破碎的心所流淌出的血……
14
荷花池里的水清澈无瑕,那些荷花尚未绽放,一朵朵小花蕾被翠绿叶包裹着,就像是呵护着最爱的人一样。
荷花池的边上围了一大帮人,陈轩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在周围栏起了警戒线。
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脸朝下地漂浮在池面上,远远看去就像一朵黑色的莲花。
警察从池里打捞出了死者,陈轩发现这个死者是个年轻人,被水泡得变形的脸上还未褪尽血色,但生命的气息却再也不存在了。
死者的表情十分安详,平静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喜悦和快乐,这个表情因为已经不再有血液的流动而僵硬的被肌肉保留了下来。
陈轩不懂,一个溺死的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表情,仿佛他死的时候不仅不痛苦反而还很快乐。
人群中的林雪莹看到了荷花池里的那具尸体,同时也想起了赵明杰说的那句话,“我真恨不得和她一起死了算了”。
林雪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束娇艳欲滴却又鲜红如血的玫瑰花来,她看到那束玫瑰的花瓣正一片片地凋落,这些被割除了灵魂的花瓣缄默地躺在地上,就好像有无数只血红色的眼睛注视着她,让她害怕,让她战栗。
林雪莹忍不住地叫了起来:“是他,是他。”
陈轩听到林雪莹的叫声马上回头问:“你认识他?他是谁?”
“赵明杰。”
“什么?他就是赵明杰?许依妍的男朋友?”
林雪莹点点头,“他今天在殡仪馆曾说过轻生的话,之前在妍妍坟前放玫瑰花的人也一定是他,他会不会是殉情呢?”
森白僵硬的脸上那个喜悦幸福的表情被冻结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难道赵明杰在死的时候看到了他最爱的人吗?
林雪莹只觉得眼前下起了漫天的花雨,红色的玫瑰花瓣洒满了天空。
这些花瓣又能连接起谁的心呢?
赵明杰失去了生命的眼睛凝视着天空,他的灵魂能否升入天堂呢?或是……地狱在召唤他!
15
“你怎么看这起案子?”宋景严问陈轩。
“死者是许依妍的男朋友,从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单纯的殉情,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背后大有文章。”陈轩说完突然愣了愣,“你这个法医怎么问起我这个探长来了,我还没问你呢,赵明杰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死者赵明杰是溺水死亡的。在他的呼吸系统和胃部发现了大量的积水,从对积水中微生物的含量检验可以确定死者是死于溺水而不是被杀后再丢入水中的。”
陈轩皱了皱眉说:“又是意外?”
“不一定!”宋景严神情严肃地说,“还记得我上次告诉你在许依妍的呼吸道内壁发现的残留物质吗?”
陈轩点点头,“你说那是一种植物的花粉!”
“在赵明杰肺部的积水中我检验到了相同物质的存在!”
“什么?两个人都吸入了这种花粉?”
“我查到了这种花的名字,叫——地狱向日葵。”
16
林雪莹和衣躺在床上,虽然感到疲倦至极但却全无睡意。
思潮起伏中许许多多触目惊心的记忆碎片被冲上了岸,血红色封面的《圣经》,从血滴里挤出来的许依妍,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许依妍,那张诡异笑着的碎脸,墓碑前红色的玫瑰,QQ里的骨头十字架,凄厉的哭泣声,赵明杰死后那莫名诡异的幸福表情都交织在了一起,凌乱而琐碎的记忆猛烈地扑面而来。
想起那个平日里见惯了的荷花池现在却忽然觉得从那里面溢出了一股阴气,阴森森的池水像极了那浸泡尸体的尸池,那些绿色的荷叶也像一只只长满了绿毛漂浮在水面的死兽。
这些联想让林雪莹的胃一阵翻腾。她极力想把这些记忆碎片给拼起来,但却根本找不到头绪,而且还有那个不停出现的怪梦让她更觉得头痛了。
孟清瑶推开门跑了进来,表情有些生气,徐玉儿和沈逸也在孟清瑶背后进了房间。
“莹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徐玉儿一进寝室就关心地问。
林雪莹点点头说:“感觉好点了。”
“韩愈呢?她不是说送你回来的吗?”孟清瑶问。
“她说有事出去了,对了,你们陪妍妍的妈妈情况怎么样啊?”
孟清瑶气呼呼地说:“还能怎么样啊,遇到个神棍呗,装神弄鬼地骗本姑娘,要不是为了安慰妍妍的妈妈我才不理那种人呢。”
“不是说今天学校出了命案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徐玉儿问。
“赵明杰死了!”
“赵明杰?”孟清瑶盯着林雪莹说,“哪个赵明杰?”
“妍妍的男朋友,今天我们在殡仪馆见到的那个。”
“啊?怎么会是他啊?”三个人都大吃一惊。
17
宋景严出生在浙江的一个小渔村里,父母都是普通的渔民。
这个村子和中国很多落后的地方一样,信息封闭落后,还保留着许许多多中国落后的习俗。
在宋景严十五岁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从此宋景严就离开了这个小渔村,每年都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家。
在他快临近高考时从来没出过村子的爸爸竟然来到了他的学校里,还叮嘱他要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
当宋景严结束了高考回到家时才发现父亲已经变成了个植物人,原来半年前父亲就已经在一次打鱼时出了意外而变成了植物人。
宋景严在那个时候忽然明白自己看到的是爸爸的灵魂。
虽然他后来考上了上海的R医大学医,但他的内心还是坚持有些东西是不属于医学范畴所能解释的,或许也不是人力所能够了解的。
夜的颜色在小巷里徘徊,昏黄的路灯光在冷风经过时微微的颤抖起来,晃得人的影子像个发怒的幽灵。
天上的星星萦绕在月亮的周围,宋景严抬起头看到了一颗特别明亮的星辰,同样是存在于天空里,但他就是觉得这颗明亮的星辰比所有的星星都要高傲,它的光芒不亚于月亮。
暗淡的小巷两旁格外的冷清,宋景严在一排灰色调的房子中看到了一家花店。
这家花店里只点了几支蜡烛,但那些红色的烛火在风中却纹丝不动。蜡烛微弱的光亮只照亮了很小的一片范围,在光芒止步的地方宋景严看到了一排整齐的花朵轮廓,黑色的那排轮廓后面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远远地在烛光中看着宋景严。
宋景严走了过去向那个男人微笑着说:“你好,我每天回家都经过这里,我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家店。”
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宋景严小声地说:“轻点,不要惊吓到它们!”
宋景严愣了一下,发现那个男人正看着眼前的那些黑色轮廓的花朵,仿佛它们都是些小生灵般。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些黑色的轮廓,发觉这些轮廓都十分的像向日葵,只是每一朵都低垂着头面向着黑暗,留给宋景严一个寂寞的背影。
“这些……”宋景严拿出手机想借着荧光来看清楚那些黑色的轮廓,那个男人冷冷地抬头看了宋景严一眼,宋景严忽然就感到自己的灵魂被重重地锤击了一下。
“它们讨厌光的,不要让它们讨厌你!”男人的语气依旧平淡如水,“它们都是悲伤的花朵,只盛开在黑夜里,不要让它们受到光芒照耀的伤害。”
男人的那双眼睛突然爆发出如黑色星辰般的光芒,看着宋景严说:“就像是有些人总是害怕那个伟大的创世者一样。”
宋景严的心猛然一惊,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发觉微弱的烛火下那个男人的眼睛像是颗亘古的星辰。
这是他灵魂最深处的秘密,他一直以来都对教堂有一种奇妙的感应,他感觉得到那个建筑的神圣,却又不期然的,每当走近之时都会有点抗拒,甚至是畏惧!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一走近圣堂,一看到十字架,他的心便虚。
像心脏被刹那间停止了一样,有种灵魂休克的虚无。
十字架上那受苦受难的救世主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畏惧的?令他从灵魂最深处感到了一种恐惧。
宋景严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
男人忽然淡淡地笑了笑说:“因为我能够看的得出你的灵魂有偏私,那种神圣的地方不是你能够去的地方。”
宋景严沉默不语,心中却升起一股无名的悲意来。
男人那双黑色星辰般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一切般,“有什么值得悲伤的!黑色是这个世界最纯净的颜色!”
听到这句话宋景严身体里的血液忽然间就沸腾了其起来,像是升腾起了一种无名的荣耀感。他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对于上帝的畏惧而感到自卑,他甚至怀疑也许是自己的灵魂里怀有罪恶。但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那句“黑色是这个世界最纯净的颜色”,像是一个指引般带他进入了真理之界。
男人的手轻轻地挥了挥手,忽然那些原本在夜风里纹丝不动的烛火都像是接到了命令般瞬间熄灭了。
宋景严的眼前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而那个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用最纯净的颜色去看!”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宋景严的眼睛渐渐地能够看清那排原本黑色的花朵轮廓,那是一排向日葵。
花瓣上散发出犹如天上星辰般的金黄色,那些金黄色花瓣的簇拥里那个黑色的花盘像只深邃又神秘的眼睛,仿佛是个来自地狱的观望者。
“地狱向日葵?”宋景严惊呼道。
那个在黑暗里的男人忽然冷笑了一下,“不要把它和那个肮脏的地方联系在一起,叫它——向夜葵!”
“向夜葵?”宋景严机械性地重复道。
男人伸手了一只手把一盆向夜葵推到了宋景严面前说:“这个送给你。”
宋景严低头去看那朵向夜葵,觉得那只黑色的眼睛像是有生命的。宋景严小心翼翼的托起了那盆向夜葵,面对着向夜葵他竟然从那只“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宋景严问,但却什么回应都得不到。宋景严这才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没有名字的花店窗门紧闭,昏暗的路灯之下只照映出了宋景严和那盆向夜葵的影子。
夜空里一个冰泉般的声音回荡起来,宋景严仰起头却只看了那高傲于众星之上的星辰。
你的灵魂偏私于我……
第三幅画 地狱花
纯黑色的花蕾
在地狱盛开
顺着死神开辟的路
从地狱直通人间
01
上午的生理解剖课林雪莹没去上,因为感冒的缘故请了一天的病假,当下午身体好些以后林雪莹就向徐玉儿借了笔记把上午的内容给补上。
寝室里此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韩愈不知道又上哪“风流”去了,徐玉儿去了老师那里,而因为学校宽带正在维修所以孟清瑶和沈逸两人跑网吧上网去了。至于许依妍……却已经永远都回不来了。
林雪莹叹了口气,又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大家时的情形。
那个傍晚也和现在一样,太阳疲倦懒散地化为黄昏。
林雪莹遇到的第一个人是徐玉儿,她们是在学校报名处相遇的。当时是徐玉儿正好排在林雪莹前面,负责登记的老师看了下表格说了句:“正好你们俩住一个寝室。”徐玉儿回过头来友善地笑了笑,这个微笑直至如今都还保留在林雪莹的记忆之中,因为那是在她进入一个陌生环境中所得到的第一份温暖。
徐玉儿还很热情地主动为林雪莹拿行李,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去。
当林雪莹和徐玉儿到寝室时,已经有一个女生在寝室里打扫了,她说她叫许依妍,于是林雪莹的生活中又多了一个叫妍妍的女孩儿。
接着是沈逸和孟清瑶的到来。林雪莹开门倒垃圾时和打扮得像个小太妹的孟清瑶撞了个满怀,进屋后四处乱转活泼得像只兔子的孟清瑶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我叫孟清瑶,大家可以叫我瑶瑶,以后请多多关照。跟在孟清瑶身后进来的沈逸默默地站在那儿,静如处子。孟清瑶又蹦蹦跳跳地迫不及待为沈逸做介绍:她叫沈逸,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以后也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还学日本人一样鞠了个躬。
一直等到晚上的时候,最后一名女生才迟迟赶到,进来的是个性感美丽风情万种的女生,让林雪莹都觉得有些自卑和嫉妒了,那个漂亮女生的后面跟着两个帅气的大男生各提着一大包行李,那个女生就是后来的校花韩愈。
林雪莹想起那天的两个男生就问韩愈这是你什么人,好像看起来他们俩都很喜欢你的样子。
韩愈笑着说,那些只是后备成员,当男朋友还不够资格。韩愈突然媚笑着问林雪莹:要不要让给你几个啊?
林雪莹连连摆手。
那时候的寝室多热闹啊,虽然现在的寝室同样挂着那块的牌子,但欢乐却已经流失了很多。
林雪莹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把心思放回到书本上。当她看到一个部分时,她无论怎样都看不明白,而徐玉儿的笔记上标明了这里是重点内容,她决定去请教老师。
但是一想到要一个人独自走进那幢解剖楼时心中又有了些胆怯。
林雪莹看到了挂在床头在夕阳下闪着光的十字架,她取下十字架紧紧地握在手中,祈祷着那个救世主能保护自己,然后走寝室。
解剖楼的大门黑洞洞的就好像一个漆黑的隧道入口,林雪莹心中暗骂这幢楼的设计师,为什么不把门口的采光情况做好点呢?非要搞得像个坟墓吗?
林雪莹站在大门口还未进去,夕阳却已经先把她的影子给送了进去。
她忽然觉得背后正有双眼睛窥视着自己,又不敢回头去看,只能一咬牙走了进去。
夕阳目送着她走了进去。
解剖楼的走道里静悄悄的,只有林雪莹的脚步在地板上叩击出来的“嗒嗒”声格外清晰。
走了一段像隧道般的路却没见到一个人,解剖学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没有一丝灯光透出来。林雪莹上前敲了几下门,也没人回应。
刚要转身走时,原本昏暗的灯光发出“咝咝”的声音跳跃了几下反而亮了起来,把原本黑洞洞的走道照亮了一截。
但这有限的一段光区却让林雪莹更加觉得自己置身在了一个点着灯的棺材中。
走道的地板上洒落着几点血。
触目惊心的红色。
林雪莹觉得隐隐还传来了一股血腥味,越发浓重,浓重得令人作呕。
那血一滴滴地排列在地面上向前延伸,一直到光区的一端,血滴隐没在黑暗之中,仿似有一头受了伤的猛兽流着血躲进了黑暗之中。
解剖楼的地板上怎么会有血呢?莫非有人受伤了?或者……又出什么事了?
恐惧这条毒蛇盘踞在林雪莹的心头,她想转身逃跑却又挪不动脚步。忽然——一阵微弱的哭泣声从前方的黑暗之中传了过来,凄婉悲切的哭泣声似真似幻,每一下哭声都像海浪般撞击着林雪莹的心。
那个哭泣声,又来了。
她听过,林雪莹记得那个哭泣声,那天在许依妍的房间里听到的也是这个哭泣声,凄婉悲凉的哭泣声。
她寻着哭泣声向前走去,身影也渐渐的没入了黑暗之中,林雪莹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的荧光照亮前方昏暗的路。
血一滴滴地往前延伸,直到一扇门前。
她抬起头,微弱的手机荧光中门前的牌子上写着“解剖室”。
血迹消失在了解剖室的门口,而缥缈不定的哭声也从那扇门的背后透了出来。
林雪莹的手伸向门去,当指尖碰触到那冰冷的门把手时她的呼吸都快凝固了,她用五指紧紧地扣住了那个冰冷的不锈钢的门把手,那种刺骨地寒意让她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只死人的手。
“啪嗒”,门锁开了,仿佛有一股寒流从门缝中溢了出来,让林雪莹身子闪躲了一下。
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比外面还要黑,以前从来不拉上的厚窗帘现在却拉得密不透光。
举起手机照亮了地面,穿过门那血迹依然在往前延伸并且由血滴渐渐变成了血痕,就好像是有人拖动一具浑身鲜血的尸体所留下的。
突然,手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响了起来,接着手机那原本就微弱的灯光熄灭了。
林雪莹被完全置身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惊慌失措的她转身想夺门而出,但是解剖室的门却不知何时关上了,林雪莹用双手握着那冰冷的把手拼命地扭动着,可是门就是纹丝不动。
门竟然被锁上了。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救命啊!”林雪莹用尽全力地拍打着门,大声地呼救着,但门外却了无声息。
一个凄婉悲切的哭泣声格外清晰地在她背后响起了。
那是女子的哭声,低低的抽泣如影如魅,摄人心魄。
林雪莹听到这个声音心中顿时一阵绝望,她停止了喊叫声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惊动背后的那个哭泣声。
但手却慢慢地伸向了门边的电灯开关,只要有了光就会有些勇气。
02
沈逸又非常无聊地看完了一部电影,网吧里浑浊的空气让她有些头晕,旁边的两个男生游戏玩得不亦乐乎,手中的香烟飘起白蒙蒙的烟雾,她厌恶地捂住了鼻子。
沈逸推推身边的孟清瑶说:“瑶瑶,我们走吧!我不喜欢这里。”
孟清瑶正和网 53cb." >友聊得起劲,就头也不回地说:“我才不回去呢,待在那里多多少少心里会有些阴影的。”
“可你也不能一直待在网吧不回去啊!总归还是要走的,你不要多想了。”
孟清瑶不情愿地回过头来有些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不过也不用说走就走吧?再玩一会儿嘛,等大家都回到寝室了我们再回去好不好啊?”
沈逸看着孟清瑶恳求的样子无奈地点点头,孟清瑶的侧脸红扑扑的,如果自己的生命中没有这个女孩子的话……
沈逸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口的衣服,用力得连指节都发了白,她讨厌自己身体里面所流动的血液——那不安燥动的血液。
突然沈逸看到孟清瑶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孟清瑶猛地转过身来满脸恐惧地紧紧抓住了沈逸的手臂惊慌失措地叫道:“小逸,是她,是妍妍啊。”
沈逸看到孟清瑶的电脑屏幕上一个QQ对话框上“山村贞子”的一句话用红色的字体显现出来;瑶瑶,我好想你啊。
那个怪异的头像里,贞子像是随时都会爬出来,一只惨白的手仿佛是要把人拉入地狱和她一起痛苦。
“真的是许依妍吗?”沈逸的心也慌了,惊慌失措的孟清瑶用手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但震惊却让她都忘记了疼痛。
此时孟清瑶的另一边突然一只手疾如闪电地按下了关机键,顿时电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孟清瑶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你还好吗?”
孟清瑶放开沈逸的手转过身来看到了一双真挚的眼睛。
03
一双眼睛。当光亮充满满整个房间时,林雪莹被眼前的景象完全惊呆了。
解剖讲台上那红红的血痕像条毒蛇一样攀爬直上,讲台上一个人的头颅端端正正地放在那儿,之前所看到的那双眼睛竟然是许依妍的眼睛!许依妍那张支离破碎的脸上满是血痕,已经干涸的血液呈现出令人作呕的黑褐色,像是文身般布满许依妍的整张脸,而一个眼眶里黑洞洞的竟然没有眼睛!
那是许依妍在从阳台坠落时林雪莹所看到的那张脸,刻骨铭心的脸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尤其是那只曾经几乎撕裂她灵魂和身体的眼睛!
林雪莹感觉这个世界都在沉沦了,她又一次无法去分辨现实和虚幻了。
许依妍那挂着诡异微笑的嘴角飘出轻轻的哭泣声,披散在血痕里的长发间穿越过无数的绝望。
林雪莹的灵魂游走在崩溃的边缘,那凄婉悲切的哭泣声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蛆虫在她耳朵里爬动。
她绝望,恐惧,无助,或许只有在地狱中才会尝到这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救救我,但那声音却只在她的身体里游荡,仿佛是一群暴走的疯牛冲撞着她全身的经脉。
幻化开的迷雾里她依稀能够看到有几片黑色的羽毛飘落下来。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突如其来地把那凄婉悲切的哭泣声给撞得支离破碎,还未来得及掉落到地面的声音碎片在空气中化为了粉尘。
林雪莹回过头,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一双满是悲伤和寂寞的眼睛。
04
孟清瑶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男生真挚的眼睛看得孟清瑶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谢谢你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男生很阳光地笑了笑说:“你的记性真好,那天晚上在学校的食堂我们就见过一面了。”
孟清瑶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那个……”
男生听到孟清瑶想起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激动的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对对对,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啊,我叫谢新雨。”
“我叫孟清瑶,刚刚真的吓死我了,死人怎么会突然在QQ上说话呢?”孟清瑶惊魂未定地说。
“也许只是有人盗用了这个QQ号在搞恶作剧吧,你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查这个疑团的。”谢新雨的言语之中透露出的关心连孟清瑶自己都已经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但是孟清瑶却并不厌恶,反而觉得有一点点的幸福。
沈逸忽然拉起了孟清瑶说:“我们走吧!”
谢新雨也连忙说:“我送你们吧!天色这么晚了……”
孟清瑶听到谢新雨说天色这么晚了就不禁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却还只是黄昏时分,谢新雨也发现了自己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不禁对着孟清瑶尴尬地笑了笑。孟清瑶看着谢新雨那双真挚的眼睛点了点头说:“那就谢谢你咯!”
沈逸刚想发作却又被孟清瑶给拦住了。
谢新雨抬起头时看到孟清瑶的目光柔弱得像一汪秋水,令他迷离!而她身后沈逸的眼神却如寒冰利刃。
05
林雪莹看到黎夜星时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整个世界的支点。
那一刹那她忘记了所有的矜持,不顾一切地扑进黎夜星的怀里,泪水在对方的怀抱里决了堤,那面千疮百孔的心墙轰然坍塌。
黎夜星轻轻地搂住她,放肆的哭泣过后林雪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还在对方的怀里,她红着脸从黎夜星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却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突然想起身后还有许依妍的头颅,惊恐地说:“讲台……后面有人头。”
黎夜星向林雪莹的身后看了看疑惑地问:“什么也没有啊?”
“不可能啊!”林雪莹半信半疑的转过身去,却又愣住了。
解剖讲台上空空如也,地面上更是干净的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声音破碎的时候化为了尘土!
难道真的是幻觉吗?和之前所有的一切一样都是些自己脑海中的幻觉吗?
林雪莹回头看到那把被黎夜星踢坏的门锁,这绝对不是幻觉吧!的确是有人把自己锁在了解剖室里啊,这把被踢坏的门锁就是最好的证据。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林雪莹撩了一下被汗水浸湿而贴在脸颊上的发丝问,当接触到黎夜星眼睛时她又不禁脸红地低下了头。
“我是来找人的,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在这里工作,正好就听到了你的呼救声。”
“谢谢你,我也许是有些累了,最近老出现幻觉。”
“没事的,也许是校工经过随手把门给关上了。”林雪莹知道黎夜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而在安慰自己地“你还好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黎夜星沉默了一下说:“那好吧,不过你自己多加小心吧!还有……那天的话……”
林雪莹赶忙说:“那天的话……真的谢谢你。”
黎夜星站在解剖楼黑洞洞的大门口目送着林雪莹娇弱的背影远去消失,目光中的悲伤和寂寞渐渐地淡漠了。
伸出右手,手掌中悬挂着一条项链,上面是一个银质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的救世主被钉在上面。
黎夜星看着十字架上的救世主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无奈,嘴角却冷冷地扬了扬。
一挥手,十字架在夕阳中划出了一道银色的弧线消失在下水道口。
黎夜星的身影在夕阳中渐渐远去,黑夜像他背后的披风般席卷而过……
06
在地球的一端有一只蝴蝶振翼所产生的空气流动有可能就会导致地球另一端的一场大风暴。
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小小的一个行为也许就会演变成一场灾难性的破坏。
而许依妍就是那只蝴蝶,当她折翼香消的时候一场风暴也即将来临。
07
林雪莹一直在回忆究竟是什么时候把查理送给她的那个银质十字架给弄丢了?她翻箱倒柜了好一阵却毫无头绪,仿佛那个救世主已经背着那个十字架重返天国去了。
自从上次解剖楼里的遭遇后,林雪莹就开始警惕起来,平时尽量不一个人单独做什么事。自此之后的几天也一直平安无事,从未再出现过那种可怕的“幻觉”。
徐玉儿一进屋她们就觉得她的样子有些怪怪的。
孟清瑶问:“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啊。”
徐玉儿闷闷不乐地说:“现在外面都快把我们当瘟神了,看到我就跟看到鬼一样,还总是在背后窃窃私语。”
孟清瑶不屑地说:“我当什么事呢,就为这个啊!外面那些长舌妇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理她们干吗!”
“可是……可是今天我在图书馆听到有两个大三的学生说好像几年前我们这个寝室就出过一些怪事。”徐玉儿神秘地说。
“什么怪事啊?”林雪莹的心忽然一抖。
“好像几年前这个寝室有个女生发疯了,而且那个发疯的女生说这间寝室有鬼,她经常看到些奇奇怪的东西,在发疯前还不停地说这里有个穿白衣的幽灵,每夜都在女生们的床前游荡,用冰冷的指尖穿梭在沉睡的呼吸之中。”徐玉儿说到最后声音也变得幽幽然的,像是从聊斋里飘出的低吟。
“你别吓我啊!我……害怕!”孟清瑶吓得又快哭了。
林雪莹想起自己曾经历过的那些恐怖时后怕不已,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能够在这么多恐惧中支撑到现在也没有崩溃。
“可是那天在网吧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啊!不是也亲眼看到妍妍的QQ在线说话吗?还说什么好想你这么恐怖的话,现在都吓得我不敢上QQ了。”
沈逸说:“那好解释,一定是有人盗了她的QQ号吓唬你。”
正说着,徐雯慧推门进来了,“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啊?”
四个人看到徐雯慧进来忙打招呼:“徐老师!”
徐雯慧点点头四处看了一下问:“韩愈呢?她不在啊?”
“她呀!肯定又被哪个帅哥约出去了吧!徐老师你要见她可得先预约哦!不过你前面还有好多男生等着呢!”孟清瑶调皮地说。
徐雯慧用手指点了一下孟清瑶的额头笑骂道:“就你最滑头。”
徐雯慧的目光在这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后落在了林雪莹的上铺,神色黯淡地说:“那张床是许依妍的,对吗?”
众人点点头,许依妍的床上还罩着粉红色的床单,天蓝色的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就像许依妍依然存在一样。
徐雯慧叹了口气说:“最近因为许依妍和那个叫赵明杰的男生的事学校里流传起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校方觉得影响很不好,学校希望你们能够明辨是非不要受那些传闻的干扰而影响了正常的学习和生活。”
“徐老师,这些我们都懂,妍妍的事只是一起意外,警察不是也说了吗?不过……”徐玉儿问,“我听说几年前这里有个女生发疯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徐雯慧一听到这句话脸色忽然黯淡了下来,似乎很吃力地重重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因为发疯的那个女生是我的同学,当年我就住在这个寝室里。”
08
宋景严房间的布置再简单不过了,角落里摆放着一台款式落伍的电脑,旁边的窗户上用厚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窗下是一朵黑色的轮廓。
刘建生知道宋景严的情况,他的父亲是植物人,母亲是个普通农民,家里条件很艰苦,母亲每个月都只能依靠宋景严寄回去的钱维系家计。
而且宋景严还有一位患有精神病的女友长期在一家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每月的费用也都是宋景严支付的。
刘建生干咳了几下问:“你说的那盆花呢?”
宋景严走到窗前猛然“刷”的一下拉开了窗帘,阳光乍泄进了刘建生的瞳孔,冲破了他的网膜。
宋景严指着窗下那原本黑暗的轮廓说:“就是它!”
金色的叶片在阳光下闪动着妖异的光芒,那个黑色的花盘在低垂的花朵里紧闭着,像是只正在沉睡的眼睛。
刘建生看到这盆花时忽然觉得照在身上的阳光就像是一盆从头浇下的冰水,直寒到了骨髓里,“好妖异的花朵啊,那个花盘真像是一只闭上的眼睛。”
“也许这本来就是一只眼睛,当黑夜降临之时就会睁开的眼睛!”宋景严幽幽地说。
“这个就是你说的……地狱向日葵吗?”
“应该没错了,这就是……地狱向日葵!”当宋景严说到名字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地狱向日葵这个名字,因为他觉得“向夜葵”这个名字似乎是只有“他们”才能叫的。至于这个“他们”究竟指的是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那只是一种感觉。
“你是从哪儿搞来的?”刘建生把目光从花朵上移了开,仿佛生怕那只眼睛会突然睁开。
“昨夜下班回家时路过一条小巷,在那里有家花店,是花店里的一个年轻人送我的。”
“花店?那今天你有没有去查一下。”
宋景严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怪异,过了半天终于说:“我去查过了,但是找不到人,连店都没开。通过地方公安局的档案我查到这家店面已经空关近两年了,以前也是开的花店,店主是个年轻女生,但在两年前好像意外死亡了,从此这家花店就再也没有开过门了,通过旁边的邻居我也确认了最近这几天那里没有陌生人居住。”
“什么?可你不是说昨晚有个年轻人送给你的吗?”刘建生觉得这个结果难以相信。
“其实我从小一直能够看到某些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我记得高三那年还在学校读书的我看到了来找我的父亲,但其实那时候我的父亲已经变成了植物人,我所看到的只是脱离了我父亲身体的灵魂罢了。”
刘建生望着宋景严问:“你的意思是……”
“或许我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人,也许是鬼,也许是别的什么吧!”宋景严其实并没有把最真实的想法告诉刘建生,昨夜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又怎么会是鬼这类东西呢?宋景严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邪恶,还有最后那句在夜空里飘荡下的话语——
你的灵魂偏私于我……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刘建生又忍不住回头去看那朵地狱般的向日葵,如果送向日葵的人是鬼的话,那么这就是朵在地狱才盛开的花朵了。
宋景严无奈地笑了笑,“一个古老而没有结果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谁,活着的人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但一旦死了就什么都会明白了!”
“先不管这么了,无论对方是人是鬼,这朵花却是真的。那两个情侣大学生体内的花粉也许就会有出处了,还是拿回去好好检验一下吧。”
宋景严点点头说:“我马上回局里去进行检验工作。”他的目光又落回到了那盆花上,他该叫它——向夜葵!
那些花瓣在阳光下闪动着妖异的金芒,那只沉睡的眼睛必将在黑夜之下睁开。
刘建生的眼里,那朵背对着阳光的地狱向日葵在地面上投下一个狰狞的影子。
09
四年前……
下了课,徐雯慧迫不及待地往708寝室跑去,今天白燕又旷课了,这已经是她第六次旷课了。
徐雯慧想起今天早晨起床时候白燕的精神又变得不好了,表情也是怪怪的,眼神里总好像在躲避什么一样。
她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是幻觉还是什么呢?
这学期白燕的神经突然就有些不正常了,做了不少诡异的事情和说些奇怪的话。记得一开始的时候白燕半夜三更会一个人穿着睡衣在走道里走来走去,有一次把晚上查夜的宿管员给吓了个半死,搞得整个学校都知道女生708寝室里有个白燕会在半夜梦游。
但白燕以前从来都不梦游,一次她问白燕,白燕说每次梦游时都在做同样一个梦,梦里她总是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不停地走,却怎么走都没有一个出口。
徐雯慧觉得这和小时候奶奶讲的鬼打墙一样,人在鬼制造的空间里永远都走不出去,就像是在四周围上了墙壁一样。
学校推荐白燕接受心理治疗,在经过一位心理学教授的治疗后白燕的精神状态也有所好转。
本以为白燕没事了,谁知道在一个发生月食的夜晚过后白燕又开始变得奇奇怪怪了。
徐雯慧清楚的记得白燕第一次旷课的事,那天上完课徐雯慧回到寝室就看到白燕一个人蹲在房间的角落里,一看到徐雯慧忽然就抱住她大哭起来。白燕说她从门上那个小窗玻璃上看到了一张毫无表情的女人脸,然后她去拉门却发现怎么拉都拉不开,就好像外面有只手紧紧地拉住了门。
自此之后,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在白燕身上了。
她有时候会在寝室熄灯后突然大叫说有个白衣女人在她们床前飘来荡去。
在白燕的枕头底下徐雯慧还看到过一张女生的照片,徐雯慧问她,白燕却神秘兮兮地说照片上的这个女生会在两年后死于这幢楼里。
白燕神经一样的举动搞得整个寝室都害怕不已,有两个胆小的女生一直吵着要搬出去,但因为学校规定而不允许。直到两个星期前白燕说洗手间的镜子里面有个长发的白衣女子在里面看着自己,搞得其他几个女生都不敢进洗手间了,连上厕所都要去别的寝室。
难道白燕今天又出什么事了吗?
正想着徐雯慧的脚步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面前那幢十层高的女生寝室楼像个巨人一样站在她面前。巨人的肩膀上,十楼之上的天台一个浑身裹着白色衣裙的身影迎风而立,远远的徐雯慧就看到了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那张脸是白燕的脸。
那个时候起白燕疯了……
10
门口突然传来清脆的鼓掌声,韩愈那曼妙的身材斜倚在门边拍着手说:“好精彩的故事啊,徐老师。”
徐雯慧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顿时有了一丝尴尬和莫名,说:“韩愈,这不是故事,我讲述的都是真实的事。”
韩愈忽然冷哼了一下说:“徐老师那真实的故事可比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要精彩多了,真没想到原来在我们这间寝室里还埋藏着这么个精彩的故事啊!真是令人又兴奋又害怕啊!”
徐雯慧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们这件事的,怕会引起你们的恐慌。”
“那徐老师为什么又突然告诉我们了呢?”韩愈的语气很不友善。
“因为我怕你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反而会被外界那些传言搞得更加人心惶惶的。其实白燕的发疯只是个意外,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幻觉。所以你们不要在意了,至于许依妍的死那就更加是起意外了,连警察都说了。”
韩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林雪莹赶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止住了她的话。
等徐雯慧走后孟清瑶问韩愈:“你今天说话怎么像吃了火药一样?”
“因为她很虚伪,我在外面听说白燕的发疯其实是徐雯慧给逼的。”
“什么?”此语一出,众皆动容,“这怎么可能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她爸爸就是当年为白燕治疗的那个心理学教授,而且她刚才还隐瞒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韩愈神秘的说。
“什么事情啊?”
“就是白燕在楼顶上时所做的一个动作!和许依妍一样的那个动作!”
“什么?”林雪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个用人的尸骨搭成被鲜血染红的巨大十字架……
11
宋景严走出化验室,摘下口罩深呼吸了下嘴角,禁不住地泛起一丝笑容。
刘建生问:“化验的结果怎么样?”
宋景严举起手中的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刘建生接过小瓶子看到了一种金黄色的液体。只听宋景严说:“这些液体是从花的茎干部分提炼出来的,根据化验的结果可以确定是具有很强的致幻性,不过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有害物质的存在。另外我还从花里提取出了很微量的呈金黄色的花粉,对比过后我发现这和许依妍呼吸道内壁发现的还有和赵明杰肺部积水中检验出的花粉完全吻合!”
刘建生高兴地说:“太好了,终于有点进展了,你把这个消息告诉陈轩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丝疑虑,这种花实在是很难见到,而一下子却又突然在两起案件中都出现,我在想,这些花粉到底是从哪来的?”
“在案子还没查明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谜团,而且现在究竟和这个地狱向日葵有没有关系还不能确定,我们也只有尽力而为了。”刘建生忽然又对宋景严说,“现在这件事也算完了,待会我开车送你去看看小燕吧。”
宋景严点点头,他的一只手自走出化验室以来一直都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过,因为那里面是一包金黄色的粉末。
宋景严握着那包粉末心中暗问:你真的能杀人吗?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12
市第一精神病院。
宋景严熟门熟路地推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前伏案的陆渊。陆渊是宋景严大学时代的好友,大学毕业后的陆渊进入了市精神病院工作,陆渊在精神病学上下足了功夫,短短的几年工夫就成了市第一精神病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任医生。同时,陆渊也是白燕这几年来的治疗医师,宋景严每次来看白燕都会先到陆渊这里了解一下情况。
陆渊抬头一看是宋景严忙放下笔站起来大声道:“好你个宋景严啊,你说你有几天没来了?别说白燕想你了,连我都想你了。你这平日里三天两头老往这跑,突然一下子不见你连我都不习惯了。”
宋景严和陆渊相视哈哈大笑,宋景严苦着脸说:“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最近遇到了两起很棘手的案子让我不得不花很多精力啊!”
陆渊给宋景严倒了杯水说:“什么大案把你这大法医给难成这样?难不成是什么魔火烧人这种世界大疑案?”
“算了,不说这个了。最近小燕的情况怎么样?”宋景严不想再深入下去,但他的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噩梦般的瞬间。
陆渊摇了摇头说:“还是没什么进展,针对她的病症多年来我尝试了很多种不同的治疗方案,但都没什么起色,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医学是不是有用。每当黑夜来临我看着白燕那双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时就会有一种无助的绝望,看着她的样子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宋景严看着陆渊脸上的痛苦表情心中也不禁一阵失落,但还是拍了拍陆渊的肩膀说:“谢谢你,兄弟!”
“快去看看白燕吧,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前。”
宋景严点点头,又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太阳,心中却是一阵阵的绝望,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陆渊说:“我先去看看小燕,等到天黑之后我还会来找你帮个忙。你最好能先准备一些镇定剂和绳子,还有要些能应对紧急情况的急救药物。”
“你要这些东西干吗?”
宋景严脸色沉重地说:“是和案子有关的事,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让你先准备准备,万一结果真的是我想象的那么坏的话我也想靠你来救我的命呢!”
陆渊一听这么严重顿时慌了,忙说:“臭小子,你到底要干吗?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干什么傻事啊。”
宋景严冲陆渊笑了笑说:“没事的,我只是怕有个万一所以才跑你这里来做个试验的,就算真有什么也是近水救火吗,再说……我还有留着命来接白燕出院呢,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陆渊的一颗心忐忑不安起来,他并不知道宋景严是想在他这里亲身去试验一下从地狱向日葵里提炼出的花粉,来判断这些花粉是不是真的“杀人凶手”。
陆渊只知道宋景严的性格很倔犟,他所认定的事情即使是最危险的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正当他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时,半开的门外响起了几下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渊抬起头很惊讶地说:“是你啊?!”
徐雯慧站在门口向着陆渊笑了笑,这笑里面却有着一丝尴尬,“我来看白燕的。”
“他也来了。”
徐雯慧忽然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猛地一震,眼里尽是慌乱之色。
陆渊问:“你不想见见他吗?”
徐雯慧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他不会见我的,我和他见面也只不过是为自己平添几分伤心罢了,还是不见的好!”
“其实这件事……我一直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你不是那种女孩子。”
徐雯慧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可是他却永远都不会再相信我了。”
“不会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徐雯慧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了他的音容笑貌,但片刻之间泪水却已经模糊了视线。
她在心底呼唤他的名字……
13
晶莹剔透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女子。
长长的黑发柔顺地在阳光下折射出一抹光芒,洁白的病服映衬着黑发下那张精致的脸庞,略显苍白的肤色更让女子像是从古画中走出的幽异美女了,只是眼神里的一丝伤感和倦意却怎也挥之不去……
宋景严每次看到这样的眼神都会有种伤心欲绝的感受,心也为之隐隐作痛起来。
宋景严的双手轻轻的穿过女子的腰间,紧紧地抱着了她,用最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
“小燕。”
白燕很顺从地依偎在了宋景严的怀抱里,任由宋景严这么抱着自己,伸出一只手像个温??柔的小妻子般抚摸着宋景严的面容,“我等你好久了,每天在太阳下山前我都会对自己说,你一定会来的。”
“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
白燕转过身用手指点了下宋景严的额头说:“傻瓜,不许你说对不起。其实一直想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是我却……”
宋景严看着白燕的面容心中满是怜爱,他们本该可以组建起一个幸福的家庭,每天他下班时白燕都会在家中等他,而不是在这精神病院的病房里。
宋景严看到白燕身后的天空里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他知道当黑夜来临时他怀里的这个小女人再也不能温柔地叫他的名字了。
这就是白燕得的一种病,在白天的时候她和正常人一样,心智精神完全都正常,但是一进入黑夜她就仿佛是被抽掉了灵魂的一具躯壳。几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有过任何好转的迹象。
宋景严把白燕搂得更紧了,生怕黑夜来临时白燕的灵魂又会从身体里面溜走,“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和你是不分彼此的,拥有你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白燕把头紧紧地贴在宋景严的肩上,陶醉于这难得的快乐之中。
搂着白燕宋景严忽然又犹豫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自己出了事,小燕和家里怎么办?但刹那间宋景严竟然像是看到了那只在黑夜里睁开的眼睛——向夜葵的眼睛!
如果想要知道真相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景严,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每天都在害怕夕阳的到来,一旦天黑身体仿佛被放进了冰冷而黑暗的地窖里,我真的害怕自己这么一辈子都永远要在这每夜无限期的虚无中度过。”
“不会的,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的。我们不是约定过要一起老去的吗?你还说过要给我生一大堆孩子呢,你不会食言吧?!”宋景严虽然微笑着说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白燕为他抹去眼泪说:“我想听你吹笛子,吹那首我们第一次遇见时的曲子。好吗?”
宋景严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放开白燕去床头的柜子里拿那支当年他送给白燕的笛子。
他的衣襟微微颤抖了一下,一团金色的雾气在空气中散开,渐渐褪色的阳光里隐秘得让人无法察觉。
可是在地面上却投下一片朦胧的雾影。
14
天空中的浮云匆匆飘过,阳光在这些缝隙间游来游去,渐渐地变成了的夕阳,林雪莹却在阳台上痴痴地看着外面的天空,期待着再看见那颗星辰。
刚才她无意间在许依妍床铺的铁栏杆上发现了两个用利器刻上去的字——白燕。
这是不是就能表示以前白燕也睡这张床呢?睡过这张床的白燕疯了,许依妍自杀了,而且她们都做出了那个最古老却也最可怕的动作。难道是这张床铺又什么古怪吗?还是我们寝室里真的有着什么冤魂吗?
是不是这间房里曾经有人冤死过,然后她化作鬼魂先吓疯了白燕现在又跑到许依妍的梦中吓死了她呢?
想到这里林雪莹就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后面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头,吓得她整个人都快跳了起来。
“你怎么啦?反应这么大!”孟清瑶一手放在林雪莹的肩头一手拿着个水杯奇怪地问。
林雪莹一看是孟清瑶就松了口气,右手不停地抚慰着胸口猛烈跳动的心脏,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太神经质了。
“你吓死我了,干吗一声不响地在背后抓人家一下啊?”
孟清瑶用怪怪的眼神盯着反应强烈的林雪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隔了几秒又问:“莹莹,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幽灵啊?”
“信啊!”林雪莹毫不犹豫地回答。
孟清瑶对于林雪莹如此不假思索的回答觉得很好奇,问:“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天使的存在,如果有天使那就一定会有和天使对立的幽灵的嘛!如果只相信天使的存在却不相信幽灵也存在的话,那不就等于什么都不信了吗?”
“奇怪的理论。”孟清瑶咕哝了一句,继续问,“那你怕不怕鬼啊?”
“不知道,我又没真的见过鬼咯,其实很多人害怕的都只是自己心里所想象的鬼吧。”
孟清瑶还是不甘心地问:“那……那你相不相信妍妍也变成了鬼啊?”
林雪莹知道胆小的孟清瑶还对上次在网吧发生的事惴惴不安,就安慰她说:“又在担心上次QQ的那件事了吧?其实沈逸说的一点也没错,肯定是有人盗用了妍妍的号在吓唬你呢。你何必自己吓自己,再说如果妍妍真的变成了鬼我也相信她一定不会害我们的。”
孟清瑶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韩愈推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直接来到孟清瑶面前递上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孟清瑶问:“这是什么?”
韩愈却坏坏地笑了一下,“自己看吧,这可是一个帅哥托我带给你的哦。”
孟清瑶半信半疑的打开了这个粉红色的信封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天蓝色的信纸。纸上有一段秀丽的文字:
清瑶小姐
请恕我冒昧,今晚我能否邀请您一起共进晚餐吗?我有些关于之前事件很重要的情况要告诉你。请务必给我一个机会,今晚六点我会在寝室楼下等你,希望到时候能见到你的倩影。
谢新雨上
“谢——新——雨,是谁啊?”林雪莹一字一句地读完了孟清瑶手中的信问。
“就是上次在食堂不停地向瑶瑶道歉的那个男生,也是赵明杰的同学。不过……他和瑶瑶是怎么认识的那我们就不知道了。”韩愈别有深意地看着孟清瑶说。
孟清瑶看到信纸上的字不禁想起了谢新雨那双真挚的眼睛,突然接到一个男生的邀请孟清瑶有些害羞,但却还嘴硬道:“你们什么意思吗!人家不是说了有关于之前那些事的情况要告诉我吗,不要胡乱误会啦!”
“真的是这样吗?那为什么只请你一个啊?小女孩你就不要骗人了吗,男生我见多了,他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韩愈很有经验地拆穿孟清瑶的强辩。
一直坐在电脑前的沈逸忽然把键盘一推站了起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摔门而出了,搞得众人都面面相觑。
林雪莹不经意间回过头却看到了夕阳也已经隐没在了黑暗里,夜悄悄地来了……
低迷婉转的笛声穿破一层层的空气撞上了透明的玻璃,像是透明水晶般坠地,无声地碎裂成千百片闪动着的光点折射起黄昏里即将隐没的夕阳,在雪地般的白壁上踩出几点浮光。
宋景严吹奏着那支熟悉的笛子忽然觉得灵魂深处有了一种悸动。
鼻息间掠过一丝清新的气味,似乎是白燕那醉人的体香。
宋景严的视野忽然变得有些迷离,泛光的玻璃渐渐化成一片蓝色的天空。
他看着这片无瑕的天空都忘记了吹奏,“好纯净的天空啊!”蔚蓝的色彩散满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纯净得令人难以置信。
远处似乎有一大帮的男男女女在那跳舞,但他的耳际却静悄悄的仿若夜半,没有一丝声音传来。
“你好。”背后忽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仿佛是蝴蝶在空中飞舞过。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宋景严有些吃惊又有些慌乱,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位清纯静美的女生穿着碎花底的白裙双手放在背后安静地看着宋景严,几缕长发划过眉梢,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友善的笑容。
宋景严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说话却又有些羞涩地不知怎么开口,反倒是那个少女先说了话。
“你是宋景严吧!久仰你的大名了。听说你会吹一曲好笛子,刚才听你的笛声果然觉得好优美。”
宋景严忙摆手道:“哪里哪里,这些都只是虚名罢了。”
“不用谦虚了,你的笛子吹得这么好,刚才我都听得醉了呢。”
宋景严觉得自己脸都红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这么称赞他的笛声。
“呵呵。”女生顽皮地笑了笑说,“唉呀,说了那么多我都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叫白燕。”说着还伸出右手来要和宋景严握手。
那一笑让宋景严有了一种灵魂飞升的奇妙感觉。白燕?!他记起了眼前这个女生就是刚刚联谊会上的那个漂亮女主持。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也伸出了手。
忽然,宋景严原本该握住白燕手的右手忽然一空,他的手竟然从白燕的手里穿了过去。
耳边的声音也忽然变得十分躁动,轰乱的人声在耳边响得越来越猛烈,直至最后演化成了一曲刺耳的旋律。
宋景严的身边一下子多了好多人,都在他身边疯狂地跳着舞。
白燕呢?
纯净的蔚蓝色天空忽然变成了无边无际的夜空,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他面前升起。
宋景严吃力地抬头看去,眼前忽然间多了一幢像个巨人般的十层老建筑物,而巨人的肩膀上白燕仿佛是个丢失了灵魂的幽灵般迎风站立着。
那个姿势像是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祭品!
“不要!”宋景严猛然间大喊。
天空碎裂了!
黑色的碎片像羽毛般飘落!
宋景严的眼前还是那间病房,大口大口地呼吸过后他看到了白燕,把脸紧紧贴在透明的巨大玻璃上的白燕像是一个丢失了灵魂的幽灵,眼神黯淡无光看不到一丝灵气,而表情也是让人心悸的平静。
黑夜已经降临!
白燕的灵魂又不见了。
宋景严抱起白燕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为她盖上被子,让她在一片虚无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走出病房宋景严忽然发现自己口袋里那一小包东西已经空了,裂开的口子里还残留着一点点的金色粉末。
宋景严忽然明白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向夜葵给他的幻觉。
虽然已经证实了这个花粉不会对人有生命危害,但宋景严却还是想去R医大看看,去那两个死者共同学习的地方寻找一下那种植物是否存在?因为他想起了幻梦中白燕的那个动作——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15
原本一直晚归的韩愈今天特别安静,一步也没离开寝室,反倒是向来胆小的孟清瑶自从六点出门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徐玉儿问:“瑶瑶还没有回来吗?这么晚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躺在床上悠然翻着杂志的韩愈说:“放心吧!人家是去约会,不用你操心的。”
林雪莹问:“韩愈,你今天怎么不去约会了?”
韩愈淡淡地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韩愈,我们知道你是个倾国倾城的万人迷,可认识你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和哪个男人出双入对啊,什么时候把男朋友给我们大家介绍介绍啊?”徐玉儿坏笑道。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切,瞎拽什么呀你,就你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还咬文嚼字啊,算了吧你。”
当快接近十点的时候孟清瑶才回来,满面春风的孟清瑶手中捧着一大束的红玫瑰。
韩愈对孟清瑶媚笑着说:“怎么样啊,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幸福啊?”
孟清瑶冲着韩愈做了个鬼脸转身去找花瓶了。
沈逸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孟清瑶手中那束鲜红的玫瑰花上。
孟清瑶感到有股犀利的目光在看着她,一转头却看到沈逸在自己背后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小逸,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啦!”
沈逸愣一下也不回答就一言不发地上床睡觉了,脸对着墙丢给别人一个冰冷的背影。
孟清瑶向众人投来询问的目光,但大家也只能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
原本因为孟清瑶回来而活跃的气氛一下子又跌入了低谷。
那束红玫瑰被孟清瑶用花瓶装好放在了写字桌上的电脑旁边,或许是沾染上了夜晚的湿气玫瑰的花瓣上有了几滴晶莹的水珠,映衬在花瓣鲜红的色彩上,比之清晨的露珠更平添了几分性感妩媚。
看着眼前的红玫瑰林雪莹却无法抑制地想起了许依妍坟前的那束玫瑰。一样的花朵,一样的色泽,只是玫瑰所在的环境不同,在林雪莹的眼里那几滴水珠倒更加像是几滴鲜红的血珠般刺眼。
林雪莹想伸手去擦去那血珠,但手指刚触碰到玫瑰花时指尖就忽的一痛,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被玫瑰的刺扎破的手指上渗出了一滴鲜红的血滴,沿着手指滑落在地面上摔得粉碎。林雪莹看着指尖上渗出的那滴鲜血时感觉又有些晕眩几乎让她跌倒。
那滴摔在地上本悄无声息的血珠却在她耳边忽然发出重重的轰鸣声,仿佛天地都被绞进了漩涡里不断地旋转着。
那盘旋的轰鸣声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说:“玫瑰即使换了一个名字却依然掩不住那浓郁的芳香和多情的刺。”
16
冰冷的石壁上倒映出些许微光,洞穴里燃烧着十二支白色的蜡烛。仿佛是从远古时代而来,灰色的石壁间细细的裂纹纵横交错,像一张结界。
太阳在左,月亮在右,星辰布满壁顶。那黑色的地面一半如土一半如海,渊面向下。像是个未开的混沌。
十二支蜡烛忽然都化成了人形,白色的躯体化作了身上的白色长袍,那些人形的眼中都燃烧着猩红色的烛火。
每只眼睛都像是能够遥望到瀚暗的宇宙。
十二个白色的人形忽然间同时歌颂了起来,那古老的旋律撞击着石壁势要粉碎混沌。
如飞翔般被张开的身体瞬间凝结成了十二个白色的十字架,那些从燃烧着的眼睛里流泻出的火焰却化为了冰冷的鲜血。
所有的鲜血都被混沌中央的《圣经》给吞噬殆尽,但那些古老的旋律却化成利剑斩断光与暗的纠缠。
一只看不见的手翻开了血红色的圣书,一朵红色晶莹的花朵在扉页上跃然绽放,花朵里的灵魂之眼悄悄睁开。
混沌破碎!
17
一股暖流遍及全身,让林雪莹从一片混沌虚无中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几张脸也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满面焦虑的徐玉儿看到林雪莹睁开的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禁兴奋地叫道:“醒了,莹莹终于醒了。”
林雪莹依然还觉得有些晕眩,仿佛那古老的旋律还在混沌中回荡,“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孟清瑶说:“你刚才突然晕倒了,快把我们吓死了。”
徐玉儿关心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在喝口水?”
林雪莹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还有点头晕。”
“去医务室看一下吧。”
“不用了,这么晚了多麻烦啊,可能只是有点累了吧。”
原本已经睡去的沈逸此时也已经站在了林雪莹的身边,说:“你以前是不是也有过晕血的症状啊?”
“晕血?不会吧。”孟清瑶吃惊地问。
林雪莹极力地回忆着:“我记得我伸手想拂去玫瑰上的露水时手指不小心被扎了一下,然后就觉得天旋地转起来,再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沈逸说:“其实晕血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也许会对你又帮助的。”
林雪莹向沈逸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她知道沈逸平日里的个性比较孤僻,也不爱和别人多说话,但却是个很善良的女孩。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快要熄灯了,林雪莹抱歉地对大家说:“真对不起,让大家为我这么担心,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也不用这样围着我的。”
林雪莹睡不着,昏迷时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什么?像夜空般布满星辰的石壁,十二个白色的十字架,还有那本她曾经见过的血色《圣经》。
18
宋景严已经在校园里找了半个多小时,每一片每一分种有植物的地方他都要精心查找,只是到现在都未有任何发现。
“小伙子,你丢了什么东西吗?要不要帮忙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宋景严回头看到一个老人站在一米外的地方,老人穿着校工的衣服,宋景严礼貌地问:“老伯,我想问一下,您知道这里哪有种向日葵的?”
“向日葵?”老人摆了摆手说,“我在这工作了几十年了从没见过有种向日葵的。”
“景严?是你吗?”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那声音中有着一丝喜悦又有着些伤感。
宋景严听到那个声音也愣了一下,他知道背后那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人。
见宋景严听到自己的呼唤后却一动不动仍然背对着她,徐雯慧索性转到了宋景严的面前,“真的是你啊,景严,你怎么来了。”
宋景严却神情冷漠地说:“我是来办公事的。”
“景严,我知道你还是不原谅我,可是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徐雯慧小声地说着表情很难过,仿佛是触及到了某些伤痕。
“这三个字你还是对白燕去说吧,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三个字的。”宋景严语调冰冷地说。
徐雯慧的语调也忽然间变得坚定起来,说:“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为什么听信外面的那些谣言,我真的没有逼疯白燕,她的事和我真的没关系。”
宋景严的目光忽然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徐雯慧一字一句地说:“你凭什么要我相信?就凭你那次几乎害死小燕吗?”
面对宋景严那永远对她这么冰冷的目光徐雯慧脸上坚定的表情终于崩溃了,泪水也止不住地悄无声息流了下来,她知道无论再怎么解释都无法去改变当年自己的那个错误。
一直在一旁的老人看到这个情景就忙出来打圆场说:“年轻人,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呢我老头子不清楚,但我还是要劝你们一句话,‘海阔方能天空啊’。”又对宋景严说:“小伙子,你不是说来办公事的吗?有没有什么要我老头子帮忙的啊?”
“我是为了前几天发生在在这里的两起案子来的。”
“你……是为了许依妍和赵明杰的案子来的吗?”一旁的徐雯慧还带着哭腔问。
“你认识他们?”宋景严惊讶地问。
“许依妍是我的学生,并且……她就住在708寝室里。”
“什么?”宋景严又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这只是个巧合吗?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19
林雪莹从睡梦中醒来,窗外弥漫着一股雾气,让人什么都看不见。
“起雾了?”林雪莹问徐玉儿。
徐玉儿抬头看了看窗外说:“好像有一点,不过不是很浓。”
“是吗?”林雪莹又向窗外望了望,眼前的雾还是浓得散不开,林雪莹忽然就想这些雾是真实的吗?莫不是幻觉?这么想着眼前的雾果然就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似真似幻的。耳边又响起了徐玉儿的声音:“快起床吧,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你今天睡得好死啊。”
孟清瑶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跑了进来问:“你们谁见到小逸了吗?”
“没有啊,我醒来时就不见她人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打手机给她啊。”
孟清瑶一脸焦虑地说:“我一直再打啊,可老是关机。我就觉得她这几天都怪怪的,不会是被……妍妍给缠上了吧?”
“别胡说。”徐玉儿不悦地说,“不过她这几天她是有点怪怪的。”
林雪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孟清瑶说:“瑶瑶,其实我觉得沈逸她像是在吃醋,你这几天总是和那个谢新雨去约会,她好像特别仇视他。”
“不会的,小逸怎么会那么小气呢,我和她永远都会是好朋友的啊。”正说着刚刷完牙的韩愈穿着件性感的睡衣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孟清瑶看到还是睡眼惺忪的韩愈就忙问:“韩愈你有没有看到小逸啊?”
“她?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见她拿着你那束玫瑰花跑出去了啊。”韩愈若无其事的回答。
众人一起望向书桌,果然看不见了那一大束玫瑰的影子,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玻璃花瓶孤独地在桌上,仿佛是一个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
20
沈逸旷课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没有人见过她。林雪莹的心一阵阵的不安,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词——轮回。
从那个未知的幽灵开始,白燕是一个轮回,许依妍又是一个轮回,而下一个轮回又会是谁?
孟清瑶急得都哭了,还不停地嚷嚷着要去报警,但徐玉儿告诉她失踪报警要满四十八个小时才受理。
一下课孟清瑶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了教室,林雪莹却看到门口有个男生等她,大概就是谢新雨了。
林雪莹刚走出教室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她,一回头看到了查理·迪奥向她走来,“我正要找你呢!”
“有事吗,查理老师?”
“还记得上次你交给我的那份文件吗?我想见见它的主人,你知道吗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看着查理那双绿眼睛里流露出的诚恳,林雪莹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黎夜星的电话。
但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阵刺耳的低鸣声后就悄无声息了,再拨打过去时索性就变成了服务台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林雪莹无奈地对查理摇摇头说:“可能是信号不好,打不通。”
查理满脸失望地大叫:“噢,天呐!如果你联系到他请马上告诉我好吗?求你了。”
林雪莹从未见过这个向来优雅有风度的老师突然这么紧张,不禁对黎夜星那份古希伯来语的文件内容产生了好奇心,刚想开口问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时,却发现查理的背影已经在人群中渐渐远去了。
走着走着林雪莹忽然看到几米外的一个垃圾筒边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躺在旁边,满地 7684." >的花瓣像是一片血泊。
那束玫瑰的样子变得有点扭曲,枝干上的花瓣已经掉了一大半,似乎是被人用力地砸过,那些掉落了一地的花瓣也像是被人践踏过般变成了一堆红色的花泥。
林雪莹的目光好像穿透了那些错乱参差的花枝落到了一根尖利的玫瑰刺上面,那里还有尤未干的血迹。
脑海中仿佛看到了沈逸正在不断地敲打践踏着玫瑰,那纷飞的红色花瓣落在沈逸的身上就像是一片片斑驳的血迹。
“沈逸不会出什么事吧?”
21
宋景严在学校转了两圈,却连向日葵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刚从外语系的办公室出来,他没找到当年读大学时的好友兼老师——查理·迪奥,原来现在的查理已经有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
作为查理来中国所教的第一届学生,他和查理之间的年龄十分接近,宋景严很快就和才华横溢的查理成了亦师亦友的好朋友。
宋景严找到了查理现在的办公室,敲了几下门没有反应,而没关上的门却被敲门的力道给推开了。宋景严心想也许是查理正好出去了,自己就在进去等他吧。
可刚踏进房门迎面却扑来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宋景严吃力地抬起头看到头,顶上竟然竖着一个硕大的银色十字架,十字架上的救世主正冷冷地看着他。
闪着银光的十字架透出了无限的庄重威严。
宋景严看到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仿佛被镀了层银光的镜子里宋景严忽然看到了自己,镜子里的自己被白色的羽翼像蛹一样包裹了起来,在染成了红色的天空中不断地堕落,那些包裹着自己的白色羽翼忽然间燃烧起了纯黑色的火焰,瞬间镜子里的宋景严就变成了一团漆黑的火球在天空里不断地堕落着穿破云层里的黄昏,他的身边还有无数个相同的纯黑色火球不停地堕落着……
宋景严再也忍不住地大叫了一声逃出了那间房间,他感到背上一阵阵被火焚烧般的灼痛,那种痛是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他再也不能多待一秒钟了,他觉得这样自己真的会像镜子里看到的一样变成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球!
第四幅画 回魂者
夜的回魂者啊!你究竟是从冰冷的墓地爬起,还是承载着爱恋回到人间呢?
01
林雪莹慌慌张张地跑上七楼,当跑到寝室门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猛地推开了门。
她看到毫发无伤的沈逸独自站在阳台上。
“沈逸,你今天上午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沈逸却头也不回地说:“没什么,只是出去随便走了走。”林雪莹觉得她的语气平静得骇人。
沈逸像尊雕塑般静静地看着远方,好像今天失踪的事情真的和她毫无关系般。
林雪莹远远地看着,生怕一不留神间对方就会突然从阳台的栏杆上跳下去,然后摔个粉碎。
过了几分钟徐玉儿也回来了,她看到沈逸时有些吃惊,刚想上去问问却被林雪莹拉住了。林雪莹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不要过去了,我看她的样子好怪,你也问不出什么的。还是等瑶瑶回来吧,她们应该好沟通些。”
没多久筋疲力尽的孟清瑶也回来了,一进门原本已经满面倦容的孟清瑶看到沈逸时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跑过去一把抱住沈逸眼泪也不禁流了下来,“小逸,你跑哪儿去了?可把我给吓死了啊。”
沈逸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任凭孟清瑶抱着自己却动也不动。
“小逸,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啊?你没事吧?”
沈逸木然地扭过头来看着孟清瑶,当看到孟清瑶挂在脸上的泪水时,沈逸的嘴角动了动,但最终却发出了一种冷漠的声音:“我累了,想休息!”说完也不理睬一脸茫然的孟清瑶,动作僵硬地走进了屋里。
林雪莹忽然觉得寝室里满是寒流在涌动,沈逸那种古怪的样子让她不寒而栗。
02
宋景严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从背上传来的那种灼烧感还未散去,而灵魂里仿佛还有着残余的黑色火焰尚未熄灭!
幻觉吗,难道是那个花粉?过去他面对着十字架上的救世主时只是觉得一种灵魂上休克般的虚无,为何现在却变成了一种无限的恐惧呢?那主上者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还有那面镜子里的景象,他甚至怀疑那面镜子是个播放电影的显示器。但谎言永远代替不了现实,他真切地知道那一定是某个真相,某个他所不能知道的真相。
宋景严想着那些个纯黑色的火球,它们本都具有洁白的羽翼,但在天空中不断地堕落里羽翼燃烧起了纯黑色的火焰,宋景严忽然想到了一个名词——堕天使。
《圣经》里记载过,天国里三分之一的天使在那场“天使之战”中从天堕落,而镜子里的那个景象竟如此相似。
“堕天使?”宋景严不禁哑然失笑,这种神话故事怎么可能是真的,自己害怕十字架也肯定是一种心理疾病。
宋景严再次踏入女生宿舍,宋景严恍如隔世。
03
韩愈回寝室拿了点东西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对于沈逸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就好”,而沈逸却依然是用背影对人,不理不睬。
708女生寝室的门开了,徐雯慧带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
还没等徐雯慧开口徐玉儿就开玩笑地说:“徐老师,带着男朋友来看望我们啦?”
徐雯慧的表情有些怪异,嘴唇动了动勉强地说:“他是白燕的男朋友。”
“白燕?”林雪莹没想到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宋景严问徐雯慧:“她们也知道白燕的事?”
“出了许依妍的事后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外面又谣言四起,为了不让她们胡思乱想我就把那时候的事情告诉了她们。”
“你们好,我叫宋景严,是法医,我确实是白燕的男朋友。”
“法医?”林雪莹听到这个宋景严的职业时隐约觉察到他是为了许依妍的事而来的。
接着宋景严的话马上就证实了林雪莹的猜测,“我今天来的目的还是为了许依妍的案子,你们也该见过陈轩吧?我听他说之前已经向你们了解过一些情况了。”
徐玉儿点点头说:“上次在妍妍家里陈探长已经询问过我们一些情况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寝室里有没有养过向日葵之类的花朵?或是说在许依妍生前她有没有接触过向日葵吗?”
“向日葵?我们寝室从来没养过什么植物啊!至于妍妍生前就不得而知了。”
“宋法医。”一旁的孟清瑶忽然小声地说。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宋景严看着这个娇小的女生问。
“我知道一些关于妍妍她男朋友的事情。”
“她男朋友?你说的是赵明杰吗?”
孟清瑶点点头说:“关于赵明杰的一些事也是他的一个好朋友告诉我的,他觉得这些情况可能和妍妍的事情有点关系。”
林雪莹知道孟清瑶说的那个人就是最近一直和她在一起的谢新雨,她记得谢新雨第一次约孟清瑶的信上写着说有关于赵明杰的事情要告诉她,但当时大家都认为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托词而已,因此也从没有人问过孟清瑶。
“赵明杰是个天主教教徒。”孟清瑶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教徒?”宋景严无法抑制地想起了许依妍死时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样子。
孟清瑶坚定地点点头继续说:“赵明杰是个很虔诚的天主教徒,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去教堂做一次礼拜,而且他好像还是个孤儿,不过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因为每次他的好朋友问起时他总会决绝回答。自从两个多星期前他突然就不去教堂了,而且突然间开始排斥起天主教来,变得很奇怪。”
“两个星期前?不正是妍妍到学校的时间开始变晚的时候吗?”
“到底怎么回事?”宋景严仿佛嗅到了一丝线索就忙问。
“妍妍出意外的两个星期前她每个周末到寝室的时间都变晚了,并且一次比一次晚,当时我们以为她是谈恋爱的关系,但后来才知道她和赵明杰谈恋爱已经有一两个月了。”
“也就是说,许依妍和赵明杰是在同一个时间开始变得不正常的,并且到最后两个人先后都出了事。”宋景严说。
“妍妍那个样子会不会和赵明杰有关啊?”孟清瑶问。
宋景严摇摇头说:“这个很难说,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对了,我想问问你们之中有谁产生过幻觉吗?”
林雪莹听到这句话时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她回想起来自己最近所遇到的那些事,那些让她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幻觉。但她并不想告诉她们,也不告诉宋景严,因为她害怕别人知道后会把她当成像白燕一样的疯子来看,而且最近几天也再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或许只是自己过于担心了。
“我也想起了一件事来。”林雪莹忽然说,“在妍妍出事的那天我在寝室里发现了一本像被血染红了的《圣经》,但是后来我睡了一觉后就不见了。我问过大家没有人说那本《圣经》是自己的……除了来不及问妍妍之外。”
《圣经》?教徒?十字架?为什么突然间都联系到了宗教呢?宋景严的脑子里开始变得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只能说要看看许依妍留下的那些东西。
他的脚步忽然停留在了许依妍的床前问:“这个是什么?”
众人都围了上去看,在被漆成天蓝色的铁护栏内侧赫然有两个字——白燕。这两个字像是用刀给刻上去的,一笔一画都深可见骨。
孟清瑶忽然神经一样的大叫起来:“我知道了,这一定是白燕以前睡过的床,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不会这么巧吧?白燕睡了后就发了疯,妍妍睡了后就出了意外。难道……这个床上有鬼吗?难道就是白燕所说的那个白衣女鬼吗?”
林雪莹从侧面看到那两个被深深的刻在栏杆上的字觉得有些扭曲,仿佛狰狞中还带着几分怨恨。
心中忽然一阵害怕,她想起了那个词——轮回。
04
徐雯慧和宋景严离开后几个人还都陷入对那张床铺的各种猜想中而惴惴不安。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各人的心中却还是禁不住地浮想联翩,自从许依妍死后那种莫大的恐惧感又一次向她们袭来。
反倒是沈逸一直躺在床上睡大觉,浑然不觉发生过什么事,大概连刚才宋景严的到来也没知道吧。
孟清瑶担心地说:“我们向学校要求换寝室吧!住在这里我觉得害怕。”
“学校不会同意的!”林雪莹很肯定地说,“现在外面的谣言这么厉害,如果现在学校同意我们换寝室的话,那不就等于在告诉所有人学校也相信有鬼相信迷信吗?”
“那怎么办啊?我们这样不就是被人抛弃了吗?”孟清瑶的样子像是都快要哭出来了。
徐玉儿安慰孟清瑶说:“瑶瑶,不要害怕了。你该向莹莹学习,她就睡在那张床铺的下面也没说害怕呢。”
林雪莹听到这样的话简直哭笑不得,她哪里不害怕了?她简直怕的要死,但是她也很清楚地知道害怕是没用的。
“不如由我们自己去解开这些谜团吧!”林雪莹忽然大声说。
孟清瑶和徐玉儿都吃惊的看着她,不知何时醒来的沈逸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那冷冷地看着林雪莹,眼里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
林雪莹原本高涨的情绪忽然间就低落了下去,她也不禁在心中暗问自己:我真的行吗?
05
宋景严点起了一支烟猛地吸了一口,嘴里吐出了一大堆烟雾说:“原来你真的这么恨白燕啊?你把她的名字刻得这么深是不是恨不得要把她千刀万剐啊?”
“我……”
“你还能说什么?我刚才没说话只是给你面子,不想在那些学生面前让她们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许依妍的床铺不是白燕睡过的那个,白燕睡的是下面那个叫林雪莹的女孩儿的铺位,而许依妍的那个铺位以前是你徐雯慧的床。”说到最后宋景严的声音变得有些怒吼起来。
“对,我是很恨她,我恨她把你从我身边给抢走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也从来没有设计过她,那一切都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徐雯慧声嘶力竭地叫道,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只是背对着她的宋景严却只听到了她的叫声却看不到她那满脸的泪水。
宋景严丢下手里的香烟狠狠地踩了一脚,冷哼一声后扬长而去。
徐雯慧模糊的泪眼看着宋景严远去的背影,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点般缓缓地蹲了下来,泪水却也来得更加汹涌了。
她抱住膝盖失声痛哭起来,被宋景严踩烂的不只是一根烟……还有她的一颗心。
06
天边已有了些微光,睡眼曚昽的徐玉儿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曚昽的视线中忽然像有一个人影从上面飘落下来,那个影子模糊得像是罩了一层白色的虫茧。
徐玉儿的第一反应是上铺的孟清瑶或韩愈半夜起来上厕所。
果然那个飘落到地面上的人影向着厕所走去,只是那个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像是一根僵硬的木头。
不一会儿徐玉儿的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阵哗哗的水流声,过了十几秒那个水声骤停,但奇怪的是徐玉儿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像根木头般僵硬的人影从厕所那个方向出来了。
浓烈的睡意像是个疯狂的暴君,它必须在黑夜中征服一切,带着疑问的徐玉儿又落入了梦境这个巨大的黑洞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驻扎了阳光,墙壁上的钟指在了六点。
徐玉儿感觉有些恍惚,可能是睡得大脑缺氧了吧。她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脑袋摇摇晃晃地向着卫生间走去。
刚走进卫生间一眼扫去就觉得有些异样,但却无法说出真正异样在哪里。昏昏的脑袋里又想起了今天凌晨那个走进厕所再没有出来过的人影,感到那种记忆有些不真切,像是一场梦般虚幻。
也许真的是做梦了吧,徐玉儿边拧开牙膏盖边这么想着,想着想着竟然开始怀疑起那段记忆是否是个梦来,或者说那段记忆其实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突然徐玉儿挤牙膏的动作僵住了,拿着牙膏和牙刷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像是时间被停止了。但时间根本没有停止,停止了一瞬间的是徐玉儿的心脏。她看到了一个冰蓝色的漱口杯随意地被摆在了杯架上,杯子里还插着一支高露洁的牙膏和牙刷,用过一半的牙膏半截尾巴已经被压平了,徐玉儿竟然联想起了被风干的人皮来,而那支牙刷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水迹。
原本一套普通的刷牙工具摆在那是在平常不过了,但徐玉儿看到时却是如此惊恐,因为那些东西的主人叫许依妍,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徐玉儿记得上次许成山来的时候已经把许依妍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在临出门前他还特意请她和林雪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是不是有遗漏或是误拿的东西。
许成山也说过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到许依妍的墓前烧给她,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否还在,但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徐玉儿那一段已经模糊得都快遗忘了的记忆忽然又重新清晰了起来,梦境渐渐变成了现实。凌晨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朦胧不清的人影像个幽灵般飘进了洗手间,哗哗的水流声响起。
她甚至感觉自己曾经还看到了一只惨白的手拿起了一个牙刷塞进了嘴巴里,白色的牙膏泡沫混合着红色的血液顺着嘴角不住地流淌……
徐玉儿丢下手中的牙膏牙刷冲出了卫生间,问刚从床上起来的孟清瑶和韩愈:“今天凌晨你们谁上过厕所吗?”
韩愈和孟清瑶面面相觑地都摇摇头。
徐玉儿忽然记忆起那个飘下人影的位置好像是在许依妍的床铺上。
难道真的是她吗?徐玉儿越想竟越觉得那个僵直的人影像是许依妍。
耳畔似乎又听到了那哗哗的水流声,一滴泡沫掺杂了红色落在水池边上摔得粉身碎骨。
07
“你说什么?”陈轩听到宋景严的话忽然激动了起来。
“我是说一本红色封面的《圣经》,你听说过吗?”
“我……见过。”陈轩的样子忽然变得有些伤心失落,忽然抬头问宋景严,“你还记得上次我告诉你的那些情况吗?”
“你是说那些都有着共同点的案子吗?”宋景严问。
“我说的是那件发年冬季的历史事件。”
“那十二个……十字架?”宋景严没有忘记,但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称呼那十二个人了。
“十字架?”陈轩苦笑了一下说,“这个比喻真好啊。你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历史大事吗?”
“1307年?耶路撒冷的所罗门圣殿?难道是……圣殿骑士教团事件?”
陈轩点点头说:“没错,就是欧洲最著名的圣殿骑士教团被毁灭事件。”
“我记得当时在欧洲这个教团是最富有也最有权力的组织,连各国的皇帝和教皇都要让他们三分。”
“没错,当年的圣殿骑士教团是欧洲最具影响力的组织,他们的富有程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但因此也惹来了杀身之祸。”
“据说他们的财富和权力都是来源于某个他们所掌握的秘密,这个秘密让他们拥有了无比尊贵的地位。”
“但却也惹来了死亡!”陈轩接口道,“圣殿骑士教团是成立于十字军的第二次东征时期,最初的圣殿骑士教团雏形就是由十二个武僧组成的,象征着耶稣的十二个忠实门徒,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为了保护前来圣城耶路撒冷朝圣的信徒们,因此他们也被画得以允许驻扎在了所罗门圣殿的遗址中。当回到欧洲后这个教团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变得炙手可热,所有的权贵都要巴结他们,所有的信徒都视他们为上帝的代表。”
“他们究竟掌握了什么秘密?”
陈轩缓缓的摇头说:“不知道,历史上的猜测很多,有的说他们寻找到了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中所使用过的圣杯,也有的说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从未被篡改过的《圣经》原著,但最有说服力的是说他们得到了神圣的圣约柜。”
“圣约柜?”
陈轩点点头说:“没错,就是那个被看作是犹太教和基督教圣物的圣约柜。因为根据历史记载说圣约柜是被所罗门王放入了所罗门圣殿里的,在这之后就不知所终了,而圣殿骑士们在所罗门圣殿的遗址中可能发现了什么关于圣约柜的秘密或是说发现了圣约柜。”
宋景严觉得有些晕眩,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这个上面来了,好像这些东西都离现在他们的问题太遥远了,“这些历史疑团和我们这个似乎没什么关系吧?你还是直接讲正题好了。”
“不,我话还没讲完。”
宋景严无奈地点点头示意陈轩继续讲下去。
“你知道1307年在圣殿里神秘死亡的那十二个人是什么人吗?”陈轩看着宋景严问。
宋景严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圣殿骑士?”
“对,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白色的战袍,胸前印有一个十字徽标。这是圣殿骑士的装束,人们怀疑他们就是在那场屠杀中逃亡出来的圣殿骑士。”
“把灵?魂献给上帝?”宋景严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动作。
“这个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这些有共同点的案件都是从1370年之后发生的。”
“你说你见过那种血红色封面的《圣经》,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景严迫不及待地问。
“半年前,国际刑警在一次行动中抓获了一名罪犯,从他身上我们发现了一本红色封面的《圣经》。经过检验,我们发现这本《圣经》上所有的红色均都是血液。”
“血液?一本血《圣经》?”
“没错,是一本血圣经。当时就有一位国际著名的宗教学家提出这种用血染红的圣经其实是某个极端宗教组织的产物,他们在仪式中用自己的血来染红圣经,以表达对于上帝的无比忠诚。我们随后也发现那名犯人是个极端教徒,在他的手上还发现了几处旧的伤口可能就是仪式中所做的。”
“等等!”宋景严忽然大叫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在给赵明杰做尸检时我发现他左手的手臂上有一条很深的旧伤疤,像是被利器割伤的。”
“你在怀疑赵明杰和那本血圣经又关?”
宋景严点点头。
“事情怎么变得这么复杂了啊?”陈轩皱了皱眉。
08
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那种香气令人沉醉。
经过了近两个小时的晚自修要是能来上这么一杯香醇的咖啡那一定是一种享受。
只是……谁泡的咖啡呢?所有人都在这里晚自修的时候也没有人离开过,难道这阵香味是从隔壁传来的吗?
不过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否定了,房间正中央的地上摆放着一只白色的陶瓷咖啡杯,杯中那些黑色的液体正缓缓流动着,零星的几点泡沫也微微打着转。
咖啡还是暖的,一缕白烟飘起。
白色陶瓷杯的边缘还印着一个女人的唇印,似乎是刚刚有人从手里放下它的。
林雪莹和徐玉儿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她们都看到了一丝恐惧。
“那个杯子……那个杯子是妍妍的!”孟清瑶忽然声音颤抖的大叫了起来,“一定是妍妍……她回来了,你们看那上面还有唇印呢!”
“我好像……也记得那个杯子是妍妍的,她以前总喜欢用这个杯子泡咖啡然后看恐怖片的。”韩愈看着地上的咖啡杯说。
“这个世界有鬼!”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在她们背后响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回过头去却看到说话的人竟然是沈逸,沈逸的表情十分古怪,眼睛红红的像是充了血,而那个眼神也让人觉得害怕。
“小逸!”孟清瑶颤声换了一句。
沈逸听到孟清瑶的呼唤忽然整个人都抖动了一下,像是卸去了一层盖在身上的冰霜,眼神也渐渐平静下来,变成了以前那个有些漠然的沈逸。
沈逸一言不发地走到那个杯子面前忽然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林雪莹看着那些黑色的液体流入沈逸的嘴里心一阵阵的发怵。
孟清瑶大叫一声夺门而出,这种怪异的景象实在是让她无法承受。
09
老旧的电梯门微微振动了一下,像两道墓园的大门般缓缓打开了,孟清瑶好像还听到了钢索在齿轮上发出的摩擦声。
电梯里灯光昏暗,一个人都没有,一种浑浊的气味从门里溢了出来,无名的恐惧涌上了心头。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进了电梯,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死寂的电梯间里忽然响起的音乐声把孟清瑶吓了一跳,等到听清楚时才醒悟过来原来只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这是谁啊?都这么晚了!”孟清瑶犹豫着是不是要接这个陌生的电话,但手机铃声却在这深夜里刺耳地响个不停,仿佛孟清瑶不接它就绝不罢休。
孟清瑶看着那闪动得让她心烦的屏幕还是接了电话。
“喂——”她试探性地问,但电话那头却似乎只传来了她自己的回音。
“神经病!”孟清瑶骂了一句刚想挂断电话,电话里头竟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啜泣声,似真似幻地让人分辨不清。
那个声音好像是女人在哭泣,孟清瑶听到这声音时觉得点耳熟,但却想不起这个声音到底在哪听到过。
她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觉得这个号码真的似曾相识。忽然,她的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正在不断地下沉,一直沉到一汪冰冷的深泉里被完全冻结了起来!
这种寒冷像是无数条毒蛇在她身体上缓缓地游动着,那一丝丝的寒意穿过皮肤直刺入骨髓,冷得她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孟清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惊动了电话那头的哭泣声,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般竟然变得越来越响了。
那哭声仿佛是在挣扎,在哀求,像是从幽冥的地狱中带着无数的怨灵传来的。
梦!噩梦!
这无助而绝望的哭泣声是许依妍在噩梦中最后的哀号吧!
这个熟悉的号码正是许依妍的,自从许依妍出事后孟清瑶就把她的号码从手机里删除了,而今她又回来找她了。
手机里的哭泣声源源不断的飘出,像是大开的地狱之门里那些被关押了千百年的幽灵都疯狂地扑了出来,这些幽灵都幻化成污浊的空气缠绕在孟清瑶的身边。
“啊——”孟清瑶惊叫了一声把手机丢了出去,手机带着那哭泣声穿过了正好打开的电梯门,重重地砸在了七楼的墙壁上。
世界又在刹那间恢复了平静。
孟清瑶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电梯口,电梯关不上的门来回地动着,像是一张大口正在咀嚼着地上的孟清瑶……
10
“有罪的灵魂终将得到最后的审判!”
“可是我们从未犯罪啊!”
“人本身就是罪恶,原罪来自于灵魂。”
“那最后的审判将会怎样?”
“支撑世界之神将会远去,所有的罪恶都将在地狱的烈火里焚尽!”
“这就是结局吗?”
“这就是结局!”
“但这个结局离我们好遥远啊。”
“遥远的也就是最接近的,所有的审判从你们开始!”
“我们?”
“你们都将背负着罪恶的十字架走进已经挖好的墓穴,当审判终结时你们的罪恶将一起被抛入烈火与世界同焚。”
“谁来审判我们?”
“归来的亡(王)者。”
“我们一个个都会死吗?”
“十字架上能得到永生的只有救世主。”
这个声音忽然间就消失得荡然无存,当想要去寻找时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听?什么是听?听到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刚才的声音就是听吗?那什么又是声音?声音从哪来?而什么又是存在?如何才是存在?
原来不光没有听,也没有看,也没有闻。好像只有想,但想又是什么呢?是什么在想?又去想了什么?
那什么又是什么呢?
原来本身就什么都没有,根99lib?本不存在听、看、闻、想,连自己都不存在!
渐渐的不知从哪里来的听、看、闻、想,又记忆起了自己,自己的名字叫……孟清瑶。
孟清瑶渐渐从一片虚无的混沌中又恢复了知觉,睁开眼睛时似乎有刺目的光芒在眼前晃动。
接着几张模糊的脸出现在了眼前,而且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林雪莹,徐玉儿,韩愈,沈逸。这些名字都一个个被孟清瑶想了起来,但突然像是有个名字卡在了脑子里。
这几张脸后那晃动的白光里隐隐又浮现出了一张脸来,只是那么的模糊那么的扭曲。
许依妍!卡在脑子里的那个名字忽然一下子从脑子里面蹦了出来,好像那张模糊的脸就是这个叫许依妍的人。
“不对!”孟清瑶忽然对自己说,“许依妍不是死了吗?”
“归来的亡者!”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边细语,荡得孟清瑶的灵魂打了个冷战。
“醒了。”一个声音喜悦的叫道。
“我……我在哪儿啊?”孟清瑶看着那几张熟悉的脸问。
“这里是校医院,你前天半夜昏倒在了七楼的电梯口,被值班老师发现才送来的。”徐玉儿柔声说。
“前天?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吗?”孟清瑶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觉无比的虚弱。
“是啊,已经有两天了,医生说你是受了惊吓没什么生命危险的,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徐玉儿柔和的声音忽然有些不自然地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回来了!这个世界是有鬼的!”沈逸忽然怪声说道。
“别胡说八道!”韩愈布满地瞪了一眼表情漠然的沈逸。
“真的是她回来了!”这次说话的人是孟清瑶,“上次她在QQ上告诉我说她好想我,这次她竟然打电话来了,她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哭泣,我能听得出那是她的声音,她真的回来了,我没有骗你们。”
“所以你把手机也摔了?”她们在孟清瑶昏倒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被摔坏的手机,那是孟清瑶的手机。
孟清瑶点点头说:“她哭得好惨好惨啊,那哭声让我实在受不了,我感觉她都快要把我 7ed9." >给逼疯了。所以我只能急中生智把手机砸烂掉,不然我会被那个哭泣声给拖入地狱的!”
“许依妍的哭声?难道我之前所听到的也是这个哭声吗?究竟是不是幻觉呢?”林雪莹心里这么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口,因为除了徐玉儿外她没有告诉过她们自己所经历过的那些幻觉。
一层灰色的阴影终于被拉上了舞台,完全笼罩起了她们的天空,一直以来的种种猜测都被孟清瑶的这次经历打上了一个触目惊心的钩。
“刚才好像有个男人在和我说话,但一醒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孟清瑶环顾四周说。
“你是说谢新雨吧?”韩愈以为孟清瑶想谢新雨了就说,“从你被送进医院起他就一直在病床前守着你,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我们怕他也病倒了,劝了很久他才愿意回去休息,还说你一醒就让我们马上告诉他呢。”
孟清瑶听说谢新雨如此关心自己十分受感动,眼泪似乎又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韩愈拿出了手机问:“他号码多少?我帮你通知他吧,要不然真要把他给急死了。”
孟清瑶拭去眼泪忽然说:“先不要告诉他。”
“怎么啦?”
“如果现在我们身边真的潜伏着未知的危险,那么我不想让他像妍妍的男朋友一样受到任何伤害。”
众人皆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你们还记得上次和妍妍妈妈一起去见的那个什么算命先生吗?”孟清瑶忽然抬起头问。
徐玉儿点点头说:“记得啊,你不是还说人家是个大骗子吗!”
“可是他说过我们一个个都会死的!”
“那只是他吓唬人的话啊。”
“但是我记得昏迷中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告诉我——我们都将背负着罪恶的十字架走进已经挖好的墓穴,当审判终结时我们的罪恶将一起被抛入烈火与世界同焚。”孟清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无比的平静,像是一个已经超脱了生死的人,林雪莹看着这个表情却回想起了第一次在梦中看到的那个表情。
“我们再去找那个算命先生吧,因为我不想死!”
11
林雪莹拿起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在寝室里喷了起来,顿时淡淡的花香溢满了整个房间。
今天是孟清瑶出院的日子,徐玉儿特地去买了瓶空气清新剂回来说是想冲淡这间寝室原本的味道。
不过,过去的味道真的能被掩盖住吗?那种味道是存在于记忆中的,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却又如何是冲淡呢?
孟清瑶被左拥右簇地接回了寝室,谢新雨还亲自送到女生寝室楼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其间徐雯慧也来探望过一次,之后徐玉儿为了活跃气氛提议庆祝一下大家出去大吃一顿。
可是孟清瑶却还是只说了那句话:“我们去找那个算命先生吧,他一定能帮我们的,我不想死!”
12
宋景严在搜索引擎的网页上输入了“圣约柜”三个字,一秒种后马上就跳出了上千条和之有关的消息。
圣约柜Ark of the ant
希伯来语为“阿隆——哈博利特”(Aron Ha-berit)。它代表一尊精美华丽的鎏金木柜,里面安放着《圣经·旧约》时代上帝交给先知摩西的两块法约铭匾,铭匾上是上帝亲手书写的“十诫”,对于犹太教和基督教而言均为圣物。它的保藏地是古犹太神殿中的幕帐,敬称为“万圣之圣”,仅有以色列的最高神职人员才能在犹太赎罪节那天观瞻。希伯来人在沙漠辗转漂流之日,约柜由利末后裔保管,以色列人曾把它带到战场上。大卫王将它送运到国都耶路撒冷,最后由所罗门王把它放入所罗门圣殿,后来就不知所踪了。但是,在后世的某些犹太和基督教堂里,依然摆放着圣约柜的仿制品,在宗教仪式中使用,据说上帝在圣约柜里放进了无穷的力量。
《圣经·旧约》里说,圣约柜里埋藏着戒律,也埋藏着力量。
13
宋景严又查找了其他几条资料,均都表明圣约柜最后示人于前的时间就是所罗门王把它放入圣殿那次,在这之后圣约柜就再也没有以真面目出现过了。
最后的那句话引起了宋景严的注意:圣约柜里埋藏着戒律,也埋藏着力量!
力量?如果圣约柜真的是上帝赐给人类的圣物的话,那么上帝在里面所摆放的力量将会是何等的至高无上啊?如果这股力量真的存在,那么对于人类来说这将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拥有这股力量或许就能统治全世界吧?!
想着想着宋景严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宗教总是喜欢把一些子虚乌有的事给神话了,然后让那些信徒去顶礼膜拜,其实什么圣约柜也只不过是一种宗教信仰的寄托罢了!
“希望事情不会变得更加坏啊!”宋景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台老电脑却忽然黑屏掉了,屋里一下子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墙角,一只黑色的眼睛猛然睁开了。
14
一踏进巷子,林雪莹的第一感觉就是走进了贫民窟。
老旧的青砖墙壁透露出的不是浓重的历史感,而是一种衰败残破的景象,青色的墙壁上一层不规则的墨黑色东西覆盖了大半墙面,也不知是被火熏黑的还是污迹。
坑坑洼洼的地面满是尘土,不时还会看到几堆风干的动物粪便,空气中混杂着一股怪味。
几个衣衫破旧的孩子在追逐打闹,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方言。
还有些年轻的民工从那些简易的住房里探出头来,用近乎贪婪的目光盯着这几个漂亮的女大学生。
其实人和人之间本就有贵贱之分,这是一种命运的贵贱。人和人之间唯一平等的只有生命,因为在死亡面前人类都一样无能。
“到了!”孟清瑶停在了一扇大铁门外。
残旧的大门上已满是斑驳的锈迹了,凹凸不平的铁皮像一张风烛残年里的怪脸。
孟清瑶推开一面门,那门板与铁皮之间寄居的灰尘都“簌簌”地往下掉。
尘归尘,土归土。
门轴摩擦响起的声音异常沉闷,让林雪莹觉得像是推开了一扇古墓的大门。
门内外的世界恍如隔世,虽然简陋但却不染一丝尘埃。几朵怒放的鲜花点缀在一些青叶之中,院子里的五张藤椅上铺满了洁白的羽毛。
静穆而神秘,仿如乱世之中的一片净土。
“好像不一样了啊!”孟清瑶感叹道。
“以前不是这样的吗?”林雪莹问。
孟清瑶摇摇头说:“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啊,就像两个世界。”
“你们终于来了?”屋里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大师?”孟清瑶问了一句。
“无须多言,我既知你们从迷茫而来,自会带你们离迷茫而去的,坐下吧。”
五个女生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在了那五张铺满白羽的藤椅上。
15
从房梁上垂下一条条掌宽的黑布,一幕幕一重重的黑色竟然止住了阳光的步伐,每条黑幕都直垂至地,屋里看似就像一个奇特的异次空间。
一股淡淡的幽香从黑幕里无形地透了出来,悄悄地钻进了林雪莹的鼻子。
没有风,黑色的布条却晃动了起来,仿佛是一个个黑衣的舞者。
眼前的一切皆似真似幻起来……
16
蔚蓝色的天空像苍茫怒涛中的漩涡般疾速旋转起来,天空里所有的景物都被扭曲了,那个倒置在天空里的漩涡像个黑洞般贪婪地吸收着一切。
一股无形的大力冲击着林雪莹整个身体,那个漩涡几乎是要把她的灵魂从她身体里面抽走。
几乎是灵魂快要出窍的瞬间,那个漩涡突然沿着逆时针方向倒转了起来,猛烈的逆旋中那些原本被吞没的一切又都被吐了出来。
林雪莹忽然觉得是如此的疲劳,灵魂回到身体中仿佛就像是做了一次艰难的长途旅行。
她发觉自己依然还在院子里,四周静悄悄的,墙外那原本嘈杂的喧闹都已烟消云散,而徐玉儿、韩愈、孟清瑶、沈逸竟也都如那声音般烟消云散了。
茫茫的天地间竟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而已。
清风在脚边盘旋,亲吻她的脚踝,浮云在身边99lib?飘动,林雪莹竟然置身于一片白云森林里。
仰起头,却发现那蔚蓝色的天空里竟满是灰蒙蒙的尘土,尘土里还漂浮着红花绿叶。
这个世界被颠倒了。
白云的森林里有一棵树长了出来,错综复杂的枝干刺破如棉花糖般的白云不停地向上生长着,看不见太阳的天空仿佛正张开怀抱迎接那棵树的到来。
时间也似乎被压缩了起来,几秒钟里那棵树竟然长成了一颗接天连地的大树了。那是一颗枫树,如血脉纹理般阡陌的枝干上竟挂满了苍白色的枫叶。
林雪莹的心忽然动了一下,仿佛冥冥中触摸到了什么……
云间的雨滴浮起。
苍白的枫叶凋落。
刹那间林雪莹身边的景物都停止了,从枝头凋谢下的白色枫叶如蝴蝶般飞舞在天空里,而那些从云间溢出的雨滴却像是一颗颗倒挂在虚无中的钻石。
枫和雨擦肩而过之际,林雪莹忽然看到枫树下有个人向自己走来,那个人的浑身都覆盖着如月光般的银芒,面容有些迷离不清,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银月般的光泽,也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留着的一袭银色长发随着步伐微微地摆动着。
这个人就像是从月亮中走来的天使。
“你是谁?”林雪莹问。
“我只是个孩子。”那个人靠近后的脸开始变得明朗起来,一张中性的俊美脸庞却让林雪莹还是分不清他的性别,只是开口之间那个声音果真如孩子般天籁悦耳。孩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纯洁无瑕的笑!
看着这个孩子那纯真烂漫的笑容林雪莹也不禁微笑了起来,那个笑仿佛是具有无穷的感染力。
那个孩子带着银光来到她的身边说:“姐姐,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呢?”
林雪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好像无法去拒绝这个孩子的要求。
“有一个孩子,他有好多好多兄弟姐妹。有一天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之间忽然打起架来,三分之二的人和三分之一的人打架。他看着那些莫名其妙打起来的兄弟姐妹忽然就觉得好害怕,于是他就找了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的躲了起来。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外面的那场架才打完。他从那个地方跑了出来,谁知道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却都嘲笑他是个胆小鬼,不愿意再和他一起玩耍了。”
忽然那个孩子满脸委屈地抬起头来看着林雪莹,银色的眼中竟然包含着闪亮的泪花。
孩子的手忽然拉住了林雪莹的手问:“姐姐,你愿意帮他吗?”
“我愿意。”林雪莹毫不犹豫地说了出口,那个小孩仿佛是有着无穷的魅力让她不得不去疼爱与帮助,“可是……我要怎么帮呢?”
孩子听到林雪莹说愿意时忽然破涕为笑了,拉着林雪莹的手说:“姐姐,你看这个。”说着孩子那覆盖着银色月光的手掌在那颗参天的枫树上抹了一下,枫树那巨大的躯干间竟然出现了一道门。
那是一道深黑色的大门,虽然是黑色但却不模糊,反而能够清晰地看到那门上雕刻满的紫藤花纹。
“这是什么?”林雪莹问。
“一扇门!姐姐如果愿意帮我的话就请打开这扇门吧,因为打开一扇门,你将会看到你所想看到的一切。”
林雪莹扭过头去却发觉那个浑身满是银光的孩子已经不见了,抬起头竟看到那些如蝴蝶般舞动的白色枫叶中燃烧起了苍白色的火焰,在自己的头顶无声地燃烧着。
四散飞舞的苍焰就像是一场火雨漫天洒落,把这颗枫树下点缀得如梦如幻。
遥远的声音又渐渐近了,灵魂再次穿越过重重的黑幕回到人间……
17
“你说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孩子?还浑身满是银光?”孟清瑶问。
林雪莹点点头说:“那个孩子还说让我帮他,可是突然的就什么都没了。”
“韩愈,那你梦到了什么啊?”孟清瑶忽然拍了一下前座的韩愈问。
韩愈似乎还在沉思之中,被孟清瑶突如其来的一拍给吓了一跳,显得有些慌乱地说:“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梦到啊。”
“切,不说就拉倒。不过这次好神奇哦,像是被催眠了一样,我听到那个大师说了一句话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和上次简直完全两样,还不收钱,奇怪了。”孟清瑶从那出来后似乎解开了心结,一路上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有点事先下了,你们回去吧。”韩愈站了起来说。
公交车在停靠一站后又缓缓启动了,林雪莹从车窗外瞥见了刚下车的韩愈竟然又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有些或许是不能说的秘密,我们就不要太过在意她了。”徐玉儿在背后小声地说。
林雪莹的思维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打开一扇门,你将会看到你所想看的一切……”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周杰伦的歌声突然间冒了出来把林雪莹吓了一跳,身旁的孟清瑶忙从包里拿出了新买的手机接起电话来。
林雪莹看到孟清瑶接电话时那幸福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谢新雨打来的。等挂上电话孟清瑶才发现林雪莹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就冲她一乐还做了个鬼脸。
“幸福的小女人!”林雪莹看着孟清瑶的样子笑骂道。
“哈哈,你嫉妒了。”
“切,才没呢!谁稀罕啊。”林雪莹嘴上这么说着声音却不由得低了下去,似乎是有些心虚。
果然很远就看到学校门口的那个车站上有谢新雨的身影,林雪莹看到孟清瑶那高兴的样子竟然真的有些嫉妒了。
目送着孟清瑶和谢新雨手牵手远去的背影林雪莹感叹道:“其实快乐就这么简单。”
徐玉儿在背后笑道:“你也快点找个男的把自己嫁掉算了,好过上简单快乐的日子啊。”
林雪莹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了一直沉默不言的沈逸时,心忽然觉得一寒。从沈逸的眼里她正好捕捉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眼神,那个眼神就如中世纪古堡中巫婆的眼神般恶毒,正狠狠地盯着远去的谢新雨的背影。
即使只是一瞬间,但却依然看得林雪莹毛骨悚然,为什么沈逸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18
又是那扇门,木板上的纹理竟然有些像个漩涡。这扇门究竟是什么做的?是沉睡了千年的古木吗?还是那远古森林里的幽魂所化?
是梦!林雪莹马上意识到这又是那个梦。
手指触摸到木门,那粗糙的质感从指尖传来,却又是如此真切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梦的虚幻。
手上稍微一用力,木门和门轴之间摩擦出了“吱呀——”的一声,马上露出了一条窄窄的门缝来。
从门缝中望去黑洞洞的一片,竟隐隐有着一丝黑气从门缝中溢了出来,不规则地翻动着。
门上忽然传来一股阻力,惊得林雪莹连忙缩手。门又一下子关上了,那奇怪的黑烟也被关在了门里面。
门那边有人!这个人是谁?
耳畔又响起那个孩子天籁般的声音:打开一扇门,你将会看到你所想看的一切……
林雪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有那个孩子的声音,银色的月光,苍白的枫叶,参天的巨树和如蝶飞舞的白焰。
徐玉儿醒来看到林雪莹呆呆地坐在床上,小声问:“怎么啦?这么晚还不睡?”
“我在想今天的事情。玉儿,明天能陪我再去那里一次吗?”
徐玉儿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了。
窗外的月光让林雪莹感到有些阴冷,她赶紧裹紧了被子又躺了下来。
19
也许是昨晚又受了凉的缘故,林雪莹又觉得头有些涨痛。
远远的就看到那个院子前挤满了人,“让开,让开。”几个警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前面的几个不停的疏散着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围观群众,后面的两个带着白口罩的警察抬着一副担架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担架上是什么东西,远远看去那罩在白布下的东西凹凹凸凸的似乎是个人形,风一吹一股腐臭味就在空气中散开了。
担架所过之处围观的人都纷纷躲避,因为那股味道简直是恶心至极,林雪莹和徐玉儿也不禁捂住了鼻子。
“你们怎么在这儿?”后面走来的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口罩的人突然冲她们说话。
林雪莹和徐玉儿突然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问她们话不由得都愣了。
“我是宋景严啊。”说着那人摘下口罩,一张英气逼人的脸露了出来。
“啊,是宋学长啊!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间院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对了,你们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们是来算命的!”一旁的林雪莹忽然说?,“而且昨天就来过了。”
“什么?”宋景严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很诧异,问,“你说你们昨天就来这个院子找人算命吗?”
徐玉儿也点点头说:“对啊,昨天我们五个人一起来的啊!”
宋景严沉思了一下对她们说:“这里现在乱哄哄的,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说完又带上了那只白口罩,虽然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是林雪莹还是看到他的眼睛里有着一丝不解和慌乱。
20
“死者叫吴福根,今天五十三岁,上海本地人,单身无子女。据民警反映这个吴福根多年来一直从事封建迷信活动,也就是算命先生,自称是吴大仙,专门靠给人算命看风水为生,平时的来往对象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社会关系蛮复杂的。据说这个人干这行还是小有名气的。报案人是一名中年妇女,本来是想请这个‘吴大仙’去帮忙看风水的,结果却在屋里发现了死者。平时这个人不太出门,来请他算命的人都是登门造访的,所以究竟院子里发生了也不太清楚。”陈轩看了看发呆的宋景严问,“尸检的结果怎么样?”
“哦,死者是死于癌症,死者体内的肝癌疾病已经到了末期,可能是一直得不到治疗的原因所以直接导致了死者的死亡。死者尸体的腐烂程度已经很高了,估计死亡时间在五天以上……”
“五天?这么久啊。”
“陈轩,有个很奇怪的情况。”
“怎么了?”
“我今天在那里遇到了林雪莹和徐玉儿,她们还说他们昨天去找那个吴大仙算过命。”宋景严表情凝固地说。
“这……这不可能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如果她们遇到的不是吴福根,那会是谁呢?”
第五幅画 太阳花
美丽的阳光,像盛开的花朵,梦一样虚幻美丽!
01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无数透明的丝线连接起了大地和天空。
望着窗外的雨丝,林雪莹又想起了那句话:如果……我是那雨滴……那么……我能像把不曾交汇的天空和大地连接起来那样……把某人的心串联起来吗?
一股无名的惆怅顿时从心底浮起,林雪莹轻轻叹息了一声,几滴雨飘在她的脸上,凉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冷却的眼泪呢?
打开QQ,漫无目的拖动着好友列表,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黎夜星的号。问了几个高中同学都是一问三不知,竟然还有人反问她黎夜星是谁,搞得林雪莹哭笑不得。
黎夜星!
这个名字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的记忆中好像总是很难寻找到一些关于这个名字的碎片。
林雪莹不由回忆起了那双眼睛,悲伤和寂寞总是伴随左右,偶尔会有一丝柔情……却易碎而虚幻。
一直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直到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变暗。
寝室的电脑是上下铺共用的,打开浏览器林雪莹发现里面很多网页都是许依妍曾用过的。
随便点了几个发现全是些恐怖网站,看到那些阴暗的画面林雪莹忙关闭了网页。但距离现在最近访问的一个网站,却是一个类似博客的网站。
博客的背景是一颗参天的巨大枫树,鼠标也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枫叶。林雪莹点了一下,那颗大枫树忽然散落起红色的枫叶来,无数片像蝴蝶般飞舞散落的枫叶渐渐堆积而上,最后竟然覆盖住了整个屏幕。
她微微吃了一惊,竟然还是一个有趣的动画。接着那些枫叶都化成蝴蝶飞走了,这个人博客的真面目终于出现了。
这个人的网名叫做苍枫落,让她联想出的寓意是——苍白的枫叶如蝴蝶般飞落……
而接下来她异常的震惊,因为这个人距离现在最紧的一篇文章标题名为“寻找贞子”,点开之后却只有一行字:贞子,如果你还活着,请回复!发表时间是许依妍死后的第二天。
林雪莹马上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了,他立刻给并不在线的博客主人发送了一条信息:我是山村贞子的朋友,她出事了!如果你知道什么关于她的事情请告诉我,谢谢!
发送完信息后林雪莹就等着这个人的出现,同时也浏览起了这个许依妍在这台电脑上最后访问过的博客,并且看到了一篇十分让她感兴趣的文章,名为《最后的向日葵》……
最后的向日葵
灵魂降生于世即是苦难!
耶稣受难后的一千八百五十二年。
老人抬起头用浑浊的目光看着窗外,远处的那个墓园里忽然像是飘来了一阵婴孩的哭泣声,而山野却在狞笑。
老人那干瘪的手臂上忽然现出了一条条青筋,像是阿尔卑斯山脉一样雄伟。
一滴暗黄色的冷汗从老人满是皱纹的额角渗出,当老人紧张得浑身颤抖时那滴冷汗也不住地瑟瑟发抖着。
太阳渐渐消失!
那上帝所创造的大光在天空里渐渐地被一个黑夜蚕食,仿佛人间的生物都能够听到阳光们凄惨的哀号了。
太阳死了!
世界沦陷在了黑暗里,所有黑色的影子都咆哮着向十字架上替世人受难的圣子扑去。
老人举起了胸前那金色的十字架想要吟诵上帝的真言,他要击溃黑暗,他要守护上帝在人间最后的圣物。
忽然老人举着十字架的手僵在了半空里,他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着。
在没有了太阳统治的天空里竟然有一颗无比明亮的星辰高傲得在比天还遥远的地方。
那光是金色的,比月光明亮,比阳光温柔。
那光是世间最华丽,最至高无上的。
那光是星辰里的帝王。
老人手里的金色十字架在这光之下竟闪耀着一种异彩,他从未见过这个十字架散发出如此明亮、纯洁的光芒。
越过十字架再看那颗极限明亮的星辰时老人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成了冰。
世间所有的黑暗都围绕着这颗星辰!
仿佛是千百万片的翅膀在天空里臣服于那星辰,高举的宝座在神的众星之上。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难道是他要卷土重来了吗?难道诸神的黑夜将再次降临吗?”老人喃喃地说,无数滴汗水里还夹杂着一滴浑浊的泪水。
忽然间背后传来了一声清澈的婴孩哭声,听到这个声音时老人单薄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
“出生了,爸爸,我的孩子出生了。”一个年轻人忽然从外屋冲了进来高兴地对老人喊道,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那个婴孩哇哇的哭着连眼睛都还未睁开。
“是我的孙子吗?”老人松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走动时他的身体竟微微摇晃了几下。
老人走到年轻人和婴孩面前,举起了手中的那个金色十字架为婴孩祈福。
忽然婴孩那明亮清澈的哭声戛然而止,幼小的手臂晃动着竟想去抓那十字架。
当那两只小手触摸到十字架的时候那紧闭的眼睛竟然睁开了。
一双纯黑色的眼睛!
那双纯黑色的眼睛竟冷冷地盯着金色的十字架,..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有些嘲讽的意味,这绝对不是一双婴孩的眼睛!
年轻人不由得愣了一下,而老人却像是被雷电击中般全身抽搐起来,老人像疯了般一把夺过了十字架,忽然他看到了这个被羊皮包裹起来的婴孩的侧脸,这个孩子一生下来竟然就少了一只耳朵。
“杀了他,杀了他,他是魔鬼的孩子,是堕落的灵魂!杀了他!”老人撕心裂肺地尖叫道,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十字架向孩子拼命地刺了下去。
那个孩子不哭也不闹,只是用那冰冷到让人心寒的目光盯着老人手中的十字架。
金色的光芒穿透了黑色的眼睛。
金色的十字架刺穿了残缺的躯体。
2
耶稣受难后的第一千八百五十三年。
老人端坐在椅子里,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金色的十字架,那是他的信仰,那是他的荣誉,那是他的生命,那是他的全部,那是他能够开启天堂之门的钥匙。
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自从去年的今天,三月的最后第二天起他的腿就不能动了,但他还是坚守这个十字架。
天空里的太阳散发出柔和的阳光,当十字架刺穿那具躯体时太阳又活了过来,阴影渐渐退去,那颗无比明亮的星辰也在大光之中渐渐消失了。
他自豪的认为:是他拯救了太阳。
远处的墓园里似乎又传来了一阵婴孩的哭声,老人早已没了知觉的双腿忽然颤抖了一下。
“那个堕落的灵魂已经完全比被埋藏在了那黑色的石碑下。”
忽然间背后传来了一声婴孩的哭声,老人条件反射地震了一下,干瘪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十字架。
老人举起十字架向着太阳朗声说:“继承他的名字,占据他的位格,不要让他再重回人间。”
“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威廉·文森特·凡·高。”
3
“哥哥!文森特,你在哪里啊?”小特奥一步步地踏着满地的落叶上,身边的一座座墓碑比他还有高。
虽然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里,但是这个墓园里那阴冷古怪的雾气却怎么也散不去,仿佛这些冷雾都连接着地下一个又一个亡者。
“爸爸!妈妈!”小特奥声音颤抖地叫着,眼睛里的泪水忍不住就要掉落下来,他真后悔跟着哥哥跑进了这个可怕的墓园里,而且两个人还走散了。
就当他要哭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在那棵妖精般的怪树阴影下他看到了一个长了满头红发的背影呆立在阴暗中。
“哥哥!”小特奥欢呼着向那个红发背影快步跑去,就像是个发现了新大陆的航海家。
那个在阴影底下幼小的身影却纹丝不动,小特奥发现文森特正盯着面前的一块石碑。
那是一块漆黑得就像夜晚的石碑!
“哥哥!”小特奥拉了拉文森特的手叫道。
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文森特忽然机械性地转过身,双手抓在小特奥的肩上。
小特奥发现文森特的那双绿眼睛好像有些和平时不同,那颜色似乎有些像那块黑色的石碑。
“特奥,我的弟弟!你要记住,你是为我而生的!”文森特如着魔般喃喃地说,听得小特奥一头雾水。
“哥哥,你怎么啦?快带我走吧,待在这里我害怕。”小特奥可怜兮兮的央求着文森特。
听到弟弟的呼唤声文森特那双眼睛的颜色又变回了绿色,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特奥问:“我们这是在哪儿啊?你怎么了,特奥。”
“哥哥我们快走吧,我害怕。”小特奥拉着文森特就往外跑,几步就走出了那颗大树所投下的阴影。
文森特回头看了一眼那块黑色的石碑,上面刻着的文字他一个都看不懂。
“这是谁的坟墓呢?”年幼的文森特觉得埋在那个黑色石碑下的就是自己。
4
右边是金色的太阳,猛烈的阳光像拿破仑凯旋归来的大军般无比高傲地降临人间。
左边是片金色的麦田,几个稻草人默默而自以为是地的守护在麦海里。
文森特和他的弟弟特奥躺在这片已经开始渐渐枯萎的草地上,感觉像是又躺回了那初生时的羊毛毡子里。
明天,文森特就将离开他的家乡,去比利时的一个矿区任传道员,去宣扬上帝的伟大。
“明天就走了吗?哥哥。”特奥扭过头看着躺在他身边的文森特问。
咬着根枯草的文森特点点头说:“是的,明天上午就走了,可是我现在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文森特说话的时候那双绿眼睛兴奋的闪着光。
“我听说那边的条件不是太好,这里很多的神父都不愿意去那里。”特奥有些担忧地说。
“我不在乎这些,即使每天都只能吃被风干的面包我也无所谓!我可是代表着上帝为了抚慰世上一切不幸的人才去的。我要让那些整日生活在煤油灯照耀下的矿工们也能够感受到太阳的光芒,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兴奋得发光的文森特指着右边的金色太阳,那一头的红发在阳光下像是一团火焰在他头顶燃烧着。
“亲爱 7684." >的文森特,你还记得我六岁那年我们去的那个墓园吗?”
“你在说奥维尔墓园吗?”
特奥点点头,“就是那个后来祖父一直不允许我们去的墓园。”
文森特突然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一片枯死的草叶在他背后落下,“特奥,你有没有向别人提起过奥维尔墓园里那块黑色的石碑?”
“没有。”特奥摇摇头,“那块黑色的石碑好奇怪,你还记得它上面刻的文字吗?”
文森特突然笑了起来,“那时候我还不识字呢,怎么去记得啊。”
特奥也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但是背后那些枯死的草叶却全沾在了他的衣服上没有掉下来,“哥哥,你还记得那年在黑色石碑前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吗?”
文森特茫然地看着特奥。
“你说:特奥,我的弟弟!你要记住,你是为我而生的!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文森特摇摇头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不记得这句话了。”
特奥却突然看着文森特的眼睛说:“没关系,不过,我能够感觉到我确实是为你而生的。”
文森特看着特奥,却发现根本看不清弟弟的脸。那颗金色的太阳被特奥的脑袋正好给挡住了,文森特竟然在白昼的天空里似乎看到了一颗明亮的金色星辰。
假如太阳早已经死去,那么照耀人间的所有金色光芒都一定来自于那颗星辰。
文森特忽然听到了一阵婴孩的哭声,像是从遥远的奥维尔墓园传来的,正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威廉·文森特·凡·高。
5
脚下泥泞的土地冒起黑色的气泡,裂开的细纹连接着地下的底狱,他的脚步和心跳持平。
一座又一座灰色的石碑像是一个个跪倒在地的死囚,他们正等待着神灵的裁决,等待着那金色的圣器刺入灵魂。
偶尔会有一个好奇的抬眼偷看那个在地面上行走的异类时,那死灰色的绝望也被缭绕着终年不散的冷雾给掩盖起来。
他在寻找着什么,他自己知道。
冷雾里送来了一阵微弱的婴孩哭声,他就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听到了自己初生时的哭泣。
人生来就会哭泣!可是为什么要哭泣呢?难道是哭泣自己来到这个人间吗?
绝望的第十三座墓碑,深埋在那颗怪树的阴影下,但是那墓碑的颜色却比阴影还暗。
黑色的石碑,这就是他要寻找的东西。
背后的那些死囚忽然间都无声地低吼起来,他们用他们那干瘪枯死的手来低吼,一只又一只手无声地向他的后背伸去,仿佛是要拉他一起去他们的炼狱。
当第一只手即将触碰他的肩膀时他的身影没入了那树的黑影里,来到黑色墓碑的面前。
所有死囚的手都畏惧地退缩了回去,神圣的和最不神圣的地方低劣的灵魂都无法到达。
他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看着那个墓碑,但却唯独看不到黑色石碑上雕刻着的那个名字,仿佛那上面长了一层青苔掩盖住了那些文字。
他伸出一只手想擦去那些污迹,当手触摸到石碑的时候他竟然觉得那个石碑也伸出了一只手触摸着他的身体。
那个名字上的污迹依然无法擦去,就像是他心里的迷惑般依然无法释放。
怪树的阴影里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他抬起头却从树丛间看到了一颗金色的星辰,像是近在咫尺般明亮。
黑色的石碑忽然扭曲了起来,像高原上那惨烈的风一般暴怒,他的眼睛看到了绝望。
一个黑色的影子站立在他面前的阴影下,那双闪着黑色异芒的眼睛正盯着他。
他的左耳忽然剧痛起来,仿佛这个东西已经是一团赘肉,它只能听到世界的喧嚣,却对此时内心的狂潮置若罔闻!他在害怕,他害怕从那个东西里日夜都会倾听到现在魂里的呻吟,这种痛楚简直比雷鸣闪电更加刺目,还要刻骨铭心!
海水的声音仿佛就是血液的澎湃,鲜红的声音。他仿佛就要被世界的血、被大海的黄昏给淹没掉了,那只剧痛的耳朵就是他肩头的落日。
他必将坠落!
6
这个世界并没有文森特想象的那么美好,他在这里跟那些矿工一样吃最差的伙食,一起睡在冷硬的地面上。
而上帝的光芒却并没有照亮这里,这些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地下的人重来没有得到过上帝的恩惠,那档子事和他们无关。
他们所在乎的只是信仰那个叫上帝的男人会不会喝到一碗新鲜的牛奶和一只干净的面包,那些上流的华丽生活于他们无关。
“文森特先生,您又做噩梦了?”文森特的耳边听到了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他从那个梦中清醒了过来。
一个瘦小的矿工肮脏的脸正对着破棉絮里躺着的文森特,那张被烟煤熏黑的脸上除了那双有些明亮的眼睛外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的脸。
“杰瑞,是你吗?”文森特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那只左耳还像梦中一样剧痛着,这种痛让他神志不清。
“是的,文森特神父,我是杰瑞,你还好吗?”小矿工杰瑞说。
这个叫杰瑞的孩子是文森特在这里最信任的人,只有十六岁的他因为家里迫于生计已经在这个矿区当工人两年了,文森特听说杰瑞的爸爸就是当年在这个矿洞里做工人时被活埋的。他同情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也是世间不幸的人之一。
杰瑞和那些年长的工人不一样,他总是喜欢听文森特讲述一些圣经里的有趣故事,因为年轻所以他还有幻想,有了幻想才有力量去信仰上帝。
“我又做梦了,梦到了那快黑色的墓碑,它……变成了我自己。”
杰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个样子看起来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了,就像是天上的星辰。
晚饭文森特没有吃,他已经厌倦了那些恶心的食物了,那和他在家里吃的东西比起来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身上的破棉絮发出令人作呕的腐烂味,文森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能待多久,他的信仰和热情快要在一个比利时的矿区里耗光了,原来现实才是最至高无上的。
头顶上的煤油灯无力地晃动着,那种暗淡的光亮让文森特晕眩不已。
突然,那盏灯仿佛是在害怕什么般剧烈地振动起来,文森特猛地坐了起来,他无比的恐惧,因为地震了。
杰瑞和许多的工人都还在矿洞里呢!文森特忽然意识到了无比可怕的事,他的手紧握着胸前悬挂的十字架,他期望上帝的神迹能够出现!
像矿石般污黑的矿工从文森特身边横流,像矿工般惊恐的矿石从文森特头顶坠落。
能够逃出来的工人都正惊恐地往外跑,但大概还有近千名矿工被困在了地下。
假如上帝不显灵,那么这些人将必死无疑。
“有没有看到杰瑞?”文森特随手拉住了一个仓皇逃跑的工人问,其实他根本认不出这张满脸污迹的人是谁。
那个在自然的毁灭暴动前无比恐惧而扭曲的脸像看疯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就拼命地甩开了文森特的手逃走了。
死亡面前人可以抛开一切。
文森特此时已经无法回头了,因为在寻找杰瑞和其他生还者的时候矿洞在余震里发生了坍塌,他也被困在了里面。
“杰瑞!杰瑞!你在哪里?”文森特大叫着,那声音从黑洞洞的空间里又传了回来,只是里面已经夹杂了很多恐惧绝望的惨叫和呻吟。
“文森特先生,文森特先生。”一阵微弱到极点的声音在他的回声里发出,他的左耳忽然间就剧痛起来,在右耳听来这个声音是微弱到难以辨认的,但那只左耳却仿佛听到了巨大的雷鸣,这绝望的闪电势要刺穿他的耳膜。
他忽然就感到黑暗变淡了,四周惨烈不堪的景物都渐渐明亮起来。
“这是上帝赋予我看到的光明吗?”文森特难以置信于自己突然能在黑暗中看到一切,他激动的认为这是上帝的眷顾。但是心底里却冒出了一声冷笑,他一个激灵仿佛自己正站在西伯利亚高原上吹着冬季的寒风。
“杰瑞,可怜的孩子,你还好吗?”文森特在几块比人还大的石头缝隙间发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他抱起了杰瑞,却发现这个孩子的下半身已经被掩埋在了石头下了。
“文森特先生,您说过上帝真的存在是吗?”杰瑞虚弱无力的声音在这离人间百米的地底格外得清晰,文森特的左耳听到了哭泣的雷鸣。
他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此时的他已经知道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耶和华只会在明亮庄严的圣堂里接受人的膜拜,而不会下到这里去看他子民饥饿、寒冷、惊恐和哭泣。
“感谢上帝,我刚才看见了爸爸。”杰瑞那还有些稚嫩的声音有了一丝异样的兴奋。
文森特知道,死神已经在这个孩子的另一边和自己一样拥抱起了他。
杰瑞死在了他的怀里,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直是那么信任他,信任他所信任的上帝,可这就是上帝给予爱戴他的人的仁慈吗?
上帝的神迹显现在了哪里?那颗无能的太阳它照不到寒冷,或许它真的早就死了。
“只懂得哭泣的东西!”他的背后忽然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他的右耳里不留痕迹,却在他的左耳里惊心动魄。
他惊恐地回头,却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正渐渐远去,那个背影满是轻蔑与鄙夷。
“你是谁?”文森特大叫着追了上去,因为他发觉那个黑色的背影竟和梦中石碑所化成的人形是如此相似。
那个黑色的背影走走停停,虽然从未回头看过一次,但那分明是一种身体传达的挑衅。
文森特追逐着那个背影穿越过无数个黑暗,那个黑影是在带他一直向下走入地狱吗?
忽然间眼里就有了光亮,金色的光芒从一个洞口里透出,而那黑色的背影在光芒前停留了一秒后消失了。
那种光芒一定不会是太阳的,因为他从未见过阳光能如此的神圣。
文森特走入光芒之中,他的世界就此改变。
洞穴之外是个山坡,那漫山遍野的向日葵一起高傲地昂首向着天空,这壮观的一幕让他惊绝。但夜是黑色的,漆黑的夜空里只有一颗明亮无比的星辰。
那金色的光芒是他的炽热。
文森特忽然发觉身边无穷无尽的向日葵一起睁开了一种如深渊般黑色的眼睛,而他……也是其中的一株。
7
午夜,连上帝都会沉睡。
文森特的脚步在这个时候踏入了奥维尔墓园的大门。
自从那次在比利时的矿难中神奇地生还后他就越来越喜欢黑暗了,这种古怪的情结让教会恐慌不已,在他们的领导下需要绝对的光明,因此他们革除了他的职务。
不过他也不在乎,被掩埋在地下深处的杰瑞令他对上帝失去了信心。
“那家伙是个骗子!”他曾经在父亲和祖父的面前狠狠地说,而他的父亲和祖父全都是那个十字架忠实的卫士。
脚下泥泞的土地冒起黑色的气泡,裂开的细纹连接着地下的底狱,他的脚步和心跳持平。
一座又一座灰色的石碑像是一个个跪倒在地的死囚,他们正等待着神灵的裁决,等待着那金色的圣器刺入灵魂。
偶尔会有一个好奇的抬眼偷看那个在地面上行走的异类时,那死灰色的绝望也被缭绕着终年不散的冷雾给掩盖起来。
他在寻找着什么,他自己知道。
十二排墓碑的后面是一颗黑色的怪树,而地面上那个张牙舞爪的影子就更加惊悚了。
黑暗的核心就是最后的归宿。
黑色的墓碑就在眼前。
文森特终于看清了那块黑色石碑上的名字——威廉·文森特·高1852年3月30日!
那是他自己的名字,难道那也是他自己的墓碑吗?被深埋在黑色石碑下的尸体是谁的?是我死了吗?我在出生的前一年就已经死了吗?
谁将把我从这个死者的尸体中解救出来?
他疯狂地怒吼,声音却只在胸膛里翻滚。他的左耳已与他的理智决裂,原来那只耳朵才是他存活的根源,它一直替代着那出生时就已枯萎的心脏跳动着,如同一架永远没有休止的挂钟。
世界的眼睛里,文森特·凡·高疯了。
但在这只耳朵的心跳里,这个世界疯了。
那心跳里他听到了无限的记忆:杀了他,杀了他,他是魔鬼的孩子,是堕落的灵魂!杀了他!……继承他的名字,占据他的位格,不要让他再重回人间。
冰流的铁器与滚烫的肉体相互亲吻,他对自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破坏欲,他必须打破些什么才能去维持灵魂的均衡,这就叫做可怕。
他的手势是一列失去控制的火车冲出了轨道,伴随着一阵疼痛般的快感和快感般的疼痛,那只疯狂的耳朵终于在鲜血淋漓里成为了他肩头的落日。
刹那间他在自己的战场上获得了双重身份:既是刽子手,又是受伤者。
而那只坠地有声的耳朵,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弹片,是一次无声战争里的纪念品。
8
“那颗星辰为何又在闪动了?”老人的声音已经像是一口没有了水的枯井,但他的意识却是更加清醒了。
只是那种清醒是源自于恐惧。
金色的十字架在岁月里暗淡,像是无时无刻都受到那些黑色的窥虚,威严与神圣在随着光芒渐渐暗淡。
今夜,他感到灵魂即将败溃,因为那颗星辰又如亿万年前般无比高傲地临居于天空之上,那种金色的光芒无可抵挡。
“你永远都想不到,我可以回来吧!”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老人的背后响起,无情地嘲讽着那已经衰老的躯体。
老人已没有力量再去吃惊了,他生命最后的火焰正在逐渐熄灭,但他还是挣扎着想去举起那已暗淡的十字架,一如他许多年前所做的一样。
他要击溃黑暗,他要守护上帝在人间最后的圣物。
但是他已无法做到,假想的光明永远不能正视黑暗!
“我从地狱回来了。”背后的那个声音在冷笑,老人的喉头咯咯作响,不知是在愤怒还是在颤抖。
那个声音继续冷笑,“我从黑色石碑下复活了,以后我会同你的子孙一起存在,直到最终的毁灭。”
那个声音忽然止住了笑,但却更加疯狂地说:“因为我和他都是文森特·凡·高啊!”
“不要——”老人干涩的声音艰难的从喉管里传出,但在黑夜里显得却那么微弱,仿佛是一粒被抛弃在墓地里的肮脏尘埃。
“我会让这个名字永世流传,让所以人都记住这个名字,因为我要这个名字从此覆盖这个家族,你和你世世代代的族人都将拜服于这个名字之下,因为我要占据你们所以的信仰和灵魂,包括你们守护的圣约柜!”
老人干瘪到了极限的手突然暴怒起青筋,但却像是断裂的山脉般惨不忍睹,他那浑浊的眼睛死命的盯着那个竖立着的十字架,死亡的色彩渐渐淹没了他的眼瞳。
直到最后他都在看着那个上帝留在人间最后的圣物,但却无法守护。
暗淡的十字架从老人垂下的手间荡然跌落,落入那金色的光芒下闪动起至高无上的荣耀。
一直在老人背后的那个人影俯下了身体,伸手捡起了那个十字架,顿时一股黑色的气息像锁链般捆绑住了那个无助的替人类受难的救世主。
这是制裁还是救赎?只有十字架知道。
老人眼睛里那死亡的色泽倒映出了一张丑陋而变形的脸,那张脸上残缺了一只替代心脏跳动的耳朵。
战争总有牺牲品,因为战争从来没有胜利。
输的人输了,赢的人输的更惨!
9
特奥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丑陋的男人,他的眼神中没有痛楚,只有恐惧,但是脸上却保持着岩石般的平静与呆滞——仿佛能够倒映出刚刚消失的风暴的影子,而痛苦也似乎是降临在了另一个人身上,灵魂已远离他的肉体。
那个男人曾经是那么的热情,他对上帝的热情总是像他那头红发般不会熄灭,但是现在的这个人似乎已经提前死亡了。
他入魔地在他的绘画世界里疯狂着,那挣扎的线条与狂舞的色块是他赖以生存的养分!倾泻的颜料里调和着他的血液,而那画布,不过就是他用来包扎伤口的绷带罢了。
这个疯子般的男人是他的哥哥,这个疯子般的男人一直叫着文森特·凡·高这个名字。
文森特已经画了无数幅画,但是几乎从来都没有卖掉过一幅,而他所有作画用的颜料和画布都是来自于弟弟特奥的资助,因为他和那个家族已经断绝了关系。
除了这个一直默默帮助着他的弟弟外,这个世界认同他的只有那些画和屋子外那漫山遍野盛开的向日葵。
这个房子是黄色的,那是太阳的颜色还是星辰的颜色呢?
那个疯子在无比的畏惧里期盼光明,却又在无比的光明里虐待着自己,那左耳的伤疤就是永远都抹不掉的罪行。
特奥无奈,家族和感情他必须选择一个,为了信仰,他选择家族!
但他却不知道,此时他面前那具有着疯狂的眼神、扭曲的面孔和颤抖的手势的躯体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持久的战争,这场战争没有结局,只有最终的毁灭。
绿色眼眸的文森特像个俘虏,但却还有尊严,而那个黑色眼眸的文森特却像个强者,眼中满是怜悯。
“这么久了,你依然不愿把身体让出来吗?再这样下去,我和你都必将毁灭!”黑色眼眸的疯子平静地说。
“这是我的身体,你的身体在我出身之前就已经死亡,永远永远地被埋在了那块黑色石碑之下。”绿色眼眸的疯子不甘心地说。
“别忘了,我和你都叫文森特·凡·高,而且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去继承我的名字,占据我的位格。”
“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既然我已来到这个世界那我就要守护自己的身躯和灵魂,即使最终的结局是毁灭性的!”绿色眼眸的疯子坚定却又无奈地说。
黑色眼眸的疯子苦笑了一下,“我为你打开那个对人类而言是至高无上的圣约柜,这是我开出的条件。”
“哈哈哈,我早已不再信仰那个上帝了。”绿色眼眸的疯子忽然逼视着另一个自己问,“你难道会是那个家伙的信徒吗?”
“要征服他,就必须先相信他的存在!”
黑色的眼眸突然溃散了,而绿色的眼眸也已不再,纸上跃然起的赫然是一幅黄色的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99lib?
“这个疯子……又画了一幅向日葵。”特奥在心中暗暗地说。
突然,面容扭曲的文森特转过头来盯着特奥,一秒钟之后他神秘地对特奥说:“亲爱的弟弟,告诉你,我在我所画下的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里埋藏下了一个秘密。”
“秘密?是什么?”特奥的心忽然一动,他盯着文森特的眼睛,却发现根本无法看清他眼睛的颜色,仿佛颜色早已在那双眼中溃散。
文森特的声音异样的神秘,“一个可以打开世界之真相的秘密!”
这,是句疯话吗?
10
威廉·文森特·凡·高放下了手里的画笔,画布上那红色的向日葵里混合着鲜血,那是他灵魂里流出的血液。
他仰起了头,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空的阴云上面只有一颗那种颜色的眼睛才看得见的星辰。
太阳这个虚伪的东西盗用了那颗星辰所散发的光芒,而愚昧的凡人却看不清真相。
漫山遍野的向日葵真实地看到了那颗星辰,它们那金色的花瓣正诠释着它的伟大。
“哥哥,画完了吗?”特奥在文森特的身边问,他这两个月来一直都陪伴在哥哥的身边,看着他把所以的疯狂都展现在那七十多幅画作里。
文森特没有回答,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极限。如果这个世界给予了他超越过一切感官的强烈,那么他只得消失了。
“向日葵永远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文森特那没有了颜色的眼睛望着天空,可是在特奥眼中天空里只有视线穿透不过的乌云。
“这么说你说的那个秘密已经都在这十幅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里了吧!”特奥的语气忽然变得极度的冷漠,可是文森特却对此丝毫没有感觉。
他那具已接近枯朽的躯体木然地回过身来,即使看到了特奥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他都没有一丝反应。
“对不起,我亲爱的哥哥!”特奥有些歉意地说,但眼里更多的是狼一样的兴奋,既然文森特已不再是本来的那个文森特,那么特奥也已不再是曾经的小特奥了。
“我想在你死前我应该告诉你真相的,我一直不顾家族的反对而默默支持你其实都只是家族下达给我的命令!因为,你姓着凡·高,却把家族世代守护最为尊贵的圣约柜偷走了,我的目的是为了夺回圣物。”
“那不是属于你们的东西。”文森特依旧木然的盯着面前用枪指着他的弟弟说。
“那曾经确实不是属于我们的,但自从圣殿骑士团从所罗门圣殿的遗址里找到它,又在那次大屠杀之后圣物就落入了我们家族手里,我们这个姓氏是为了守护圣约柜这个上帝遗留在人间最后的圣物而存在的。”
“我是说,圣约柜不是该属于你们人类的东西!”文森特那双呆滞木然的眼睛颜色忽然变了,就像是巨大雪原上突然塌陷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深渊。
特奥看到这双眼睛时惊恐了起来,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个疯子如此摄人魂魄的眼神,他颤抖着大叫:“你是谁?你不是我的哥哥文森特。”
“不!我就是你的哥哥文森特,威廉·文森特·凡·高!”黑色眼眸的文森特终于在这具躯体濒临毁灭的时候占据了它,“我曾经对你说过:特奥,我的弟弟!你要记住,你是为我而生的!你还记得吗?”
“你是谁?你这个疯子,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上帝在我身后保护着我呢!”特奥的叫声里竟然有了绝望,他对面前的这个人无比害怕。
文森特的嘴角轻蔑藏书网地笑了一下,特奥的心仿佛顿时被冻结了,但是那黑色的枪管却爆发了。
子弹咆哮着刺入文森特的胸膛,刺入那颗已经枯萎了三十七年的心脏里。
文森特的身体在无尽的向日葵里倒了下去,那不是子弹的威力,而是这具躯体再也无法承受两个灵魂的战争而彻底毁灭了。
特奥看着文森特倒下的身体,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残酷而疯狂的笑容。
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亲爱的哥哥,我不是为你而生的,我是为自己而生的!我将从你的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里知晓秘密,然后得到圣约柜接受全人类的膜拜!哈哈哈……”
文森特干枯的脸容忽然泛起一丝金色的异光,“你永远也无法找到圣约柜,因为我把那个秘密埋藏在了最后的一幅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里,而那幅画我将在地狱里用我灵魂流出的血液来完成它!”
特奥疯狂的笑忽然终结了,他的心在天堂之门面前转了一圈又堕落了,而且是堕落进了地狱。
“你不可以啊,你不可以死啊!”特奥忽然一把抱住了向日葵间的文森特发了疯一样的吼道,假如他的哥哥闭上这双眼睛,那么他就一定永远也无法看到那最后的向日葵,除非有一天他还能在地狱和他的哥哥相遇。
文森特那双既是绿色又是黑色的眼睛渐渐闭上了,他那枯槁般的脸上笑容神秘而讽刺。
他的胸膛里忽然发出了如魔咒般的声音,仿佛那种古老的声音穿越过了亘古的黑暗……
我在自己的墓穴沉睡
聆听你们人间的哭泣
金色星辰绽放的黄昏
黑色羽翼拒绝神赐福
我在地狱蛰伏
却必观望人间
长着主上者灵魂之眼的花朵
被耶和华亲手埋在世界的底端
文森特·凡·高死后的第六个月,他的亲弟弟特奥·凡·高突然去世,他们被共同埋葬在了奥维尔墓园那块黑色的墓碑下面……
记忆在这里遗忘!
林雪莹看到最后的那句话时忽然有了种奇异的感觉,好像灵魂里突然被关起了一扇门,某段记忆真的被遗忘了……
第六幅画 苍枫落
冰冷的月光,在天空里凝固;凛冽的狂风,在时间中冻结。
01
“叮……”
电脑突然发出的声音把林雪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是那个“苍枫落”回复她消息了。
苍枫落:贞子出事了?
叶蝶舞:对,我是她同寝室的同学,她……去世了。
苍枫落:什么?她死了?怎么死的?
叶蝶舞:是在睡觉时突发心脏衰竭死亡的,警察说是意外。
苍枫落:她的死可能不是什么意外。
叶蝶舞:为什么?
苍枫落:她曾经告诉我,有人要害她。
叶蝶舞:什么人?
苍枫落:不知道,她说有人在她的生活里不停地复制恐怖片。
叶蝶舞:恐怖片?
苍枫落:对,她说生活中不断会发生许多恐怖片中出现过的情景,就像被复制了一样,所以她经常会看到鬼或幽灵,但她怀疑是有人制造的。
叶蝶舞: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她从来不和我们说。
苍枫落:其实爱看恐怖片的人都会有很强烈的自尊心,她们即使遇到什么让她们觉得害怕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告诉身边的人。而且如果她所遭遇的事都是人为的话,那么那个设局的人完全可以让你们毫不知情。
叶蝶舞: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幽灵呢?
苍枫落:或许吧,但即使是人,如果怀了鬼胎那么和鬼又有何异呢?
叶蝶舞:你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苍枫落:我想你现在一定是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吧?
叶蝶舞:你……怎么知道?
苍枫落:因为你内心有恐惧。恐惧平时沉睡在你 5185." >内心深处,只有当夜深人静,孤独一人时它才会慢慢爬上你的心头,你越想赶它走,反而越会被它掐住咽喉,这个过程如果不被打断那么恐惧就会一直升到顶点,然后……让你崩溃!
叶蝶舞:我现在是一个人……有些害怕,因为我总会想起以前这里住过的一个女生说的话。
苍枫落:那个在五年前发疯的女生?
叶蝶舞:啊!你怎么知道?
苍枫落:贞子告诉过我,她查过五年前的那段往事,因为那段怪事也变成了她生活中的恐怖情节。
叶蝶舞:那后来呢?
苍枫落:后来我就再也没遇见过她,我感觉她可能出事了,但还是希望她没事。
叶蝶舞:真希望能够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苍枫落:其实对人而言最.大的恐惧就是死亡,然而千百年来又有过多少死亡呢?谁又能逃避呢?其实每一寸土地之上都一定死过很多人,或许就在你我脚下那一方土壤里不知浸满了多少亡者的鲜血。死亡是无处不在的,生者不就是踏着死者的骸骨走过去的吗?
叶蝶舞:但贞子的死却离我们如此之近啊!
苍枫落:如果你曾有过你最重要的人死在你面前的经历,你就会觉得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一切都不能让你震撼和恐惧了。
叶蝶舞: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更不用说最重要的人了。我们现在所担心的是那些不断发生的怪事,看起来贞子她好像回来了。
苍枫落:什么?贞子回来了?你们谁见过她?
叶蝶舞:没有,与其说她回来了倒不如说有人一直在制造着她回来的现象,不过我和另一个同学都听到过她的哭声。
苍枫落:如果真的是贞子回来了那反而就没关系了,因为她很善良,她绝不会亵渎自己的灵魂去做伤害你们的事。
叶蝶舞:为什么……
林雪莹的话还没打完电脑屏幕却突然黑掉了,顿时屋里沦入一片绝望的黑色之中,墙上挂钟那两支发出微弱荧光的长短指针都指在了十二上。
午夜!至黑之时!
断电了。
林雪莹还能看到的只有那两支定格在午夜不动的指针,就像两柄闪着寒光的利剑。
窗外的雨砸在窗玻璃上格外的清晰,竟覆盖了秒针的转动声,窗帘浸泡在黑暗之中像个幽灵般微微晃动着。
林雪莹站在黑暗中不敢动弹,仿佛在害怕黑暗中会有某些东西正潜伏在某个角落里窥视着自己。
她忽然想起了几分钟前苍枫落的话,许依妍是不是就在恐惧上升到极限之时永远把生命和灵魂丢失在了梦境之内呢?那这个午夜是不是该由她去感受这个恐怖的巅峰了呢?
林雪莹总觉得这黑暗里一定有着什么!
于是她脑子里的恐惧竟像决堤了的洪水般势不可当,“不要想,不要想啊!”林雪莹心中急得大叫。
究竟是恐怖本身可怕呢?还是人的想象可怕?还是……黑暗最可怕!
林雪莹感到越来越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站立多久,眼里尽是黑暗甚至连时钟的荧光针都看不见了。
她渐渐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了,她甚至不敢确定那个呼吸是不是自己的,还是黑暗中什么东西的,只是听到了忽远忽近、时高时低的呼吸声在耳畔来回摆动着,像是个古钟的挂摆在来回摆动着。
逐渐的,又是一个声音竟然盖过了那急促的呼吸声,那……是一种流水的声音。但林雪莹却无法想象为什么流水的声音会如此的尖利而刺耳,仿佛在流动的那些是尖刀利剑般。
黑暗中,一扇白色的门渐渐隐现了出来,“这是什么门,通往天堂还是地狱呢?”但林雪莹马上就明白过来原来这只是一扇浴室的门,而那刺耳的流水声就来自于门的后面。
林雪莹的脑袋现在被无数的恐惧给涨满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干站在黑暗中了,她必须得做些什么!否则……她很可能就会是下一个许依妍。
一步一步地向着水流声的源头走去,地面上传来的寒气让她觉得是自己的脚骨透过血肉和拖鞋正一下下地叩击在冰冷的瓷砖上。
从浴室门的一条缝隙间林雪莹看到有一丝像是太阳光般黄光溢了出来。
一开门,猛烈的光芒化成了威力无匹的光之波涛,瞬间冲溃了林雪莹的视力,而那些原本被禁锢起来的尖厉水声也像是逃出牢笼的野兽般疯狂地丛林雪莹身边奔过。
在无比的黑暗之中待了这么长时间又突然遭遇猛烈的光芒,林雪莹甚至已经想象到那些变成了一支支箭羽刺穿了她的视网膜……可奇怪的是这种剧烈的变化竟然丝毫都未影响到她的视线,那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光之波涛竟躲避开了和她眼睛的撞击。
林雪莹看到一片光芒的背后正飘荡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而淋浴器的蓬头里竟止不住地喷洒着鲜红的液体。
那是如死亡般的骷髅白,被什么看不到却像个人一样撑起来的白裙如鬼魅幽灵一般。
那些鲜红色液体从淋浴器的蓬头里向四面八方散开,无数滴的红色飞溅在空中,冒着青烟滚烫的液体滑过那赤裸的白裙瞬间如净化过一般变成了透明的冰水,那种诡变而成的冰水溢满了地面。
而那件白裙上却留不下一丝血迹,依然纯白如虚无。
“妍妍!”林雪莹突然叫了一声。
那件白裙也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听到了林雪莹的呼唤般。
“是你吗?妍妍!”林雪莹继续说。
但是那件原本一直如人般直立着的白裙却忽然掉了下去,像是一具被抽去灵魂了的躯壳。
看着那件渐渐沉浸入满是冰水里的白裙,连续知道……许依妍走了。
耳边的发丝动了一下,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她耳边震颤着。林雪莹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阴恻恻地说:“你说,谁是下一个呢?”
那声音想柄匕首般直接插入了林雪莹的耳朵里,沿着她的脑膜直刺中枢神经。
林雪莹的身体随着声音倒了下去,倒下瞬间她看到身后的黑暗里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眼睛。
几个星期前的一夜,许依妍做完了她人生里的最后一梦!
这夜如此荒凉!
午夜的钟声刚响过,血管里的血液竟无名地躁动了起来,仿佛那些血液都正在撕咬着那些囚禁住它们的血管内壁,势要从她的身体里面逃出来。
她痛恨那些身体里流动的血液,魔鬼的血!
那些令她的神智疯狂的血液都是寄宿在她身体里面的魔鬼,每每当它们发疯时她总是有一种想要噬人鲜血的欲望,那种可怕而扭曲的欲望让她觉得自己是个魔鬼。
所以她总是对任何人都那么冷淡,因为她害怕有天自己会控制不住那种非人的欲望和冲动而去伤害她们。即便背负着某些恶名她也无所谓了,她本身只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她是无辜的。
一切的罪恶都来源于那个魔鬼——她的父亲。
在她的床板下偷偷压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是一对怀抱着一个婴儿的年轻男女。
那个婴孩是她自己,那个女人是她妈妈,而那个脸孔俊美得近乎妖异的年轻男人就是她的父亲,那时候她们一家脸上的笑容都是无比幸福的。
她不知道在自己出生前的一切,因为母亲从未告诉她什么。她只知道她的父亲留给她的所有记忆都是怪异而恐怖的,从母亲遇到他开始到他消失时他的容貌从来都没有变老过,仿佛岁月对于这个人是无可奈何的。
直到一个午夜,还是个七岁孩子的她推开了父母的房门时看到了一幕永生难忘的画面——她父亲的嘴巴正凑在她母亲的颈部,鲜红的血液从她母亲脖子里不断地冒出来,而她父亲的嘴巴里还有两颗尖利的白牙沾满了鲜血。
看到这一幕的她哇哇地哭了起来,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哭声那个俊美得近乎妖异的父亲突然从窗口跳了出去,他的背后长出了两片巨大的黑色翅膀,消失在了暗红色的月亮里。
那次以后那个恶魔再也没有出现过,所有一切关于他存在过的证据都不见了。而她的母亲也因为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自从那次后她的母亲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原本的美丽也渐渐枯竭了。
而她却一直一直记得七岁那一年所看到的那一幕,那两片在暗月下张开的黑色巨翼。
那是一种魔鬼的翅膀!
她留下那张照片不是为了怀念,而是为了仇恨。
仇恨那个魔鬼所留给她和她母亲的伤痛,她要牢牢记住那张俊美得但却近乎妖异的脸,以便用整个生命去仇恨他!
虽然她长得像妈妈,但是她身体里面所流淌的是那个魔鬼的血液,她的灵魂是不纯净的!怪癖,孤独,这些也都是因为这个让她痛恨的灵魂。
那个恶魔究竟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我的生命源自于他呢?
而且这种长时间的仇恨让她恨极了男人这种生物,她痛恨所有的男人,她只爱孟清瑶一个人,因为每次接近她时她身体里的那些血液都变得极为安静,那种躁动在一瞬间就被孟清瑶的一个眼神所安抚住了。
她知道她对孟清瑶的这种爱恋是疯狂的,畸形的,不为世人所接受的,但是比起那种想要饱尝鲜血的冲动来这种畸形的爱恋让她更加无法克制,她的心已经被烧焦了。
可是孟清瑶的身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让她无比痛恨的男人——谢新雨。
她有时候对于谢新雨仇恨到甚至想——杀——了——他!
但那种念头总是一闪而过,像白昼里的闪电般难以捉摸,而且她发现近来她身体里的那些血液越来越躁动了,自己的理智对它们的克制似乎已经要到达了极限。
火山即将要喷发了,也许会带来一场灾难!
夜,更加得荒凉了!荒凉得夜空里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来吧!来吧!到我的身边来!”那个声音又出现了,那个曾经无数次在她的生活里、记忆里、睡梦里出现过的声音在这个无比荒凉的夜里又响起了。
这是一种男人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的声音仿佛是一杯香醇的美酒般让她感到一丝意乱情迷,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来吧!到我这里来吧!”如梦魇般的声音挥之不去,仿佛是在诱惑自己。
不自觉的她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每走一步,她都离那个声音越近,却离现实越远!
不知是在穿越了无数个她所不认识的地方后,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呼唤她的男人,那个有着一张天使般俊美脸孔的男人,但她确定那不是一个魔鬼,那张纯洁无瑕的脸庞只有真正的天使才能够拥有,那张脸竟让她心动了。
这一刻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子的快乐!
天使的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让她陶醉……那对如玉琢般闪着光芒的眼睛看着她,她竟然第一次流露出了小女人般害羞的神色,不禁低下了头去。
“来吧!”天使忽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此时她觉得自己脸上的幸福笑容比照片上妈妈的笑容一定更加灿烂!
她突然想要看看天使的羽翼到底是怎么样的,但身体里面的那股魔鬼之血却又开始躁动起来,疯狂地躁动着!她想挣脱天使那温柔的怀抱,但那双手臂上所传来的力道却越来越大,越来越紧,紧得她都无法呼吸了。
她突然看到那个天使的背后竟然张开了一对如蝙蝠般的黑色巨翅。
和她七岁那年所见到的一样。
几个星期前的夜晚,许依妍在梦中看到了一个美得像天使一样的男人引领她走进天堂。
但是天堂却只是永远不断的坠落!
02
这是一种钢琴曲的声音,空灵而悠远,像是穿越过了时空来到她的耳边。
“又是这首曲子……”林雪莹的耳朵里满是柔和的音符。
一抬头,那空灵而悠远的钢琴曲顿时像个倒塌的高塔般溃散了。
她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悲伤和寂寞的眼睛,隔着那层透明的镜片她竟然能够觉察到那双眼里的伤悲有多浓烈……
面前的一个白色的咖啡杯里盛满了黑色的液体,突然原本漂浮在那上面的一颗白色泡沫却如梦幻般破碎了。
黎夜星的声音在她耳畔细语道:泡沫永远都只如幻影,幻影,幻影……
那个声音像是在空气里渐渐散开般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哪?小夜。”林雪莹大喊道,突然发觉自己是这么顺口地把对方称呼为了“小夜”,而自己说话的声音却如同不肯离开般还围绕在她身边。
林雪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正站在了一个光线昏暗的电梯间里,鼻孔里还闻到了那股金属被腐蚀的气味,虽然很淡但却依然难闻。
突然林雪莹发现了那两扇暗银色的电梯门,那两扇门竟然要打开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我不要看到那双眼睛啊!”林雪莹害怕地在心中大叫,她发誓自己再也不想看到那双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眼睛了。
电梯门震了一下缓缓地打开了。
但门外却看到了一片天空,林雪莹有些诧异地走出电梯,发觉外面的天空里飘散着无数滴的小雨滴,那些雨滴连成了细细的丝线把天空和大地如远古之前般重新连接了起来。
林雪莹回头时才发现那个电梯已经在空气中消散不见了,就如同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假如……我是那雨滴……那么……我能像把不曾交汇的天空大地连接起来那样……把某人的心串联起来呢?”林雪莹的耳畔忽然响起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仿佛那个声音曾经在她梦中无数次地出现过。
林雪莹回头想去看那个说话的人是谁,但一扭头却发现自己的眼前却是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十字架上那个被钉着的人竟然是——许依妍!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这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脸竟然是妍妍的,但为什么她的脸是破碎的,满脸血污的,而且一个眼眶里面还像黑洞般空空如也的。
最奇怪的竟然是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林雪莹的头无法抑制地痛了起来,耳朵里好像满是那种悲切凄婉的哭泣声。
“妍妍你不要哭,我马上就把你从十字架上救下来,好吗?”林雪莹慌乱地伸出手想去解救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许依妍,但是当她的手就快要触摸到十字架上许依妍的身体时所有的一切又都溃散了。
那个银质的十字架在夕阳里淡化成了一点银光,划着一道弧线消失了。
“妍妍!”林雪莹绝望地大叫道,是自己没能救会许依妍,她一直在向自己哭泣,可是自己却没能够救她!
“姐姐!”一个天籁般清纯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啊?”
林雪莹抹去眼泪后又看到了那个孩子,那个浑身覆盖着月亮般的银芒,眼神里满是银月般光泽的孩子正站在林雪莹的面前可怜兮兮地看着林雪莹。
“姐姐,他们都不理我了,你帮帮我好吗?”那个孩子说着回头用手指着不远处。
林雪莹放眼望去看到了一颗参天的巨大枫树,那上面挂满了苍白的枫叶,枫树上有一扇门,深黑色的大门上刻满了紫藤花纹。
“打开一扇门,你将会看到你所想看到的一切。”
林雪莹走上前去推开那扇门,她的指尖已经触摸到了那些黑色的紫藤花纹……
林雪莹醒了。
她本以为自己死了,但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告诉她这里是医院。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啊?”
林雪莹扭过头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徐玉儿,问:“我……怎么啦?”
“星期五我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放心,睡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了学校。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你躺在浴室门口,我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林雪莹不想说话了,她太虚弱了。之前那个混乱的梦仿佛耗光了她所有的精力,闭上眼睛后她依稀还能够听到徐玉儿在她耳边说:“医生说你只是受了点惊吓,休息几天就好了。会没事的,不要太担心哦!”
“你说,谁是下一个呢?”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忽然说。
林雪莹突然间听到这句话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瞪大着眼睛问徐玉儿:“你刚才说什么?”
徐玉儿一脸茫然地说:“我什么都没说啊!刚才我说着话你就睡着了,你睡了都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林雪莹抬头看了看白色墙壁上的挂钟发现原来时间果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可是……那个声音还是离她不去。
林雪莹把自己整个人都慢慢地埋进了医院那带着点淡淡消毒水味道的被子里去,嘴巴、鼻子、耳朵都保护了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警惕而虚弱的看着四周。
此时徐玉儿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孟清瑶打来的,电话那头传来孟清瑶呜呜的哭泣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果然,徐玉儿脸色凝重地说:“瑶瑶说沈逸失踪了!”
“那你快去帮忙一起找找吧,为什么我总感觉到她出事了呢?”
徐玉儿安慰道:“不要紧的,瑶瑶说她已经报案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你说,谁是下一个呢?”那个赶也赶不走的诡异声音又响了起来。
林雪莹顿时觉得身上的这层被子比寒冰还冷,仿佛自己的全身都已经被埋在了西伯利亚的茫茫冰原之中,任人宰割……
03
沈逸的尸体被发现了!
这天阳光很好,昨夜的小雨在早上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一个女生来到了学校的小树林里。
这片小树林是R医大情侣们的约会圣地。
阳光从枝叶间斑驳地投下,就像是在地上洒下了一片金锁。女生心里开心极了,这些温馨浪漫的场景就仿佛是上天赐给她的一样,让她有足够的环境去和她心爱的人浪漫温存。
几分钟以后她等来了她的男朋友。
只是男朋友脸上的眼神陌生而冷漠,她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当她看到树林那边远远站着的那个女孩子她就知道了一切。
果然,男生是来说分手的,因为他不再爱这个女生了,原来在有些人的眼里爱情就是这么简单,不爱了就是简单的不爱,没有任何留恋。爱的时候是最珍惜的人,不爱了就变成了陌路人。
女生呆呆地望着男生和那个女孩子一起手牵着手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却竟然忘记了愤怒。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伤口支离破碎地投到了地面上。
突然,伤心、委屈、愤怒一下子都爆发了。她梨花带雨地在小树林里乱跑着,只为发泄那份苦楚。
可是突然她发现自己越走阳光就越淡,越走四周就变得越黑暗……她还感到了一种刺入骨髓的寒意,那种可怕的寒意竟然使她忘记了哭泣。
她不记得小树林里有这么一处古怪可怕的地方,以前和男生一遍一遍绕着小树林逛时从来都没发现有这么一个地方啊。
一想到那个男生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仇恨,她恨那个抛弃自己的男生,更恨那个抢走自己男朋友的女孩子,想到那个可恶的女孩子她眼中的怒火都快把眼泪都烘干了。
她随手抓起了地上一块如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就往地面上砸去,一边拼命地砸着一边嘴巴里不停地恨恨地喊:“我砸死你,我砸死你……”
忽然,举着石头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之中,不上也不下,手臂的关节中好像还发出“咯咯”的响声。
女生看到那死灰色的地面上自己拼命砸的地缝竟然有一个圆乎乎的黑影,目光向下移动时才发现竟然是个人的影子。
这是一个人的影子!而刚才自己拼命砸的地缝正是那个人影的头部。
“咚”,手中滑落的石头砸在了自己的头上,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很快淌满了女生的半张脸,但这次女生竟然都忘记了疼痛。
悲伤能使人忘记仇恨!
仇恨能使人忘记哭泣!
那什么东西又能使人连痛苦都忘记呢?
恐惧!
女生满怀恐惧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个影子的主人,在一株离地三米高的树枝上一个人被一条洁白的围巾给吊住了脖子!
那个人就这么被吊着,随着风还一摆一摆的,两只如死鱼般的眼睛凸得大大的,身体晃动时还会偶尔扫过女生。
那个人的舌头红红的好像还在说:“你砸死我呀!你砸死我呀!……”
风一吹,阳光竟然也抖了一下……
04
一个小时以前……接受完警察询问的徐玉儿终于能抽空去为林雪莹送午饭去了。
沈逸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十三个小时了,以前的失踪基本都只是半天不见人罢了。不要说林雪莹觉得沈逸出事了,连徐玉儿自己都有了这种不祥的感觉,自从许依妍出事以来变得最怪异的人就是沈逸了。
轮回!
徐玉儿忽然想到了这样一个词,如果这个噩运之轮还在继续转动的话那么下一个牺牲者很可能就是沈逸了。
沈逸被发现失踪是在昨天的早上,她奶奶起早锻炼时发现家里的大门开着,而沈逸却已经不见了。从小区的监视器录像里警察发现沈逸在半夜十二点十二分的时候穿着睡衣独自走出了小区。
林雪莹的预感是对的,沈逸真的出事了!
一想到林雪莹,想到她躲进杯子里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徐玉儿就根本无法去想象在那个夜晚她独寝室里经受了多大的恐怖。
其实林雪莹一直以来都很坚强,虽然看起来表面有些柔弱的她但骨子里却有一股绝强的劲道。大概.99lib.除了在半年前有一次她突然住院外,真的已经有很久没见过她如此这个模样了。
至于半年前那件事徐玉儿到至今都不知道林雪莹为什么会突然被路人送进医院,而那之后出院的林雪莹好像忘记了某些事情,当徐玉儿提及那件事时她总是一脸的惘然,完全记不起任何事情。
唉!徐玉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去食堂打了几个平时林雪莹爱吃的菜后就往医院走去。因为是R医大的附属医院,所以医院和学校其实仅是一墙之隔的距离。
林雪莹住的那间病房是在走廊的最后尽头。
徐玉儿刚转过拐角就看到一个男生从走廊的那头走了过来,虽然没有确切地看到他是从林雪莹的病房里面出来的,但徐玉儿却直觉着他一定刚从那里出来。
想到这她不由得留心的多看一眼这个男生了,但是刚一抬头却发现原本还在十几米开外的那个男生却已经近在咫尺了。
徐玉儿吃了一惊,就在她错愕之间这个男生从她的身边平静地走了过去。
这一刹那间的变化竟然让徐玉儿都没能看清那个男生的容貌,但却有一样东西深深地留在了她的脑海里,那就是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无比明亮清澈的眼睛,要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要比初生的婴儿还要清澈,但却又是那么的深邃,仿佛是个永远无法去探秘的地方。
徐玉儿此生都没见过令她如此震撼的眼睛,就在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在这双眼睛里沦陷了。
“这是人所能够拥有的眼睛吗?”徐玉儿无法想象的怀疑,当她清醒过来时才发现那个男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了。
“他是谁?”带着疑问徐玉儿推开了林雪莹的病房大门。
床上的林雪莹神态安详地沉睡着,徐玉儿记得她今天上午离开时林雪莹就在睡觉,突然间她竟然害怕林雪莹就这样一睡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徐玉儿忙去推林雪莹,“莹莹,起来啦!”
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林雪莹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睛,徐玉儿发觉林雪莹的气色竟然还好了很多,双颊上的血色红润得如同熟透了的番茄。
“饱了!”林雪莹放下筷子满足的笑了笑,饭盒里面的菜都被她席卷一光了。
“莹莹,今天有没有人来看过你呀?”徐玉儿凑上前问。
“没有啊,除了你现在没人这么关心我咯!”林雪莹笑着说,却突然想起了黎夜星,他知不知道自己住院了呢?如果他知道的话会不会来看自己呢?
“真的没有吗?可是我刚刚来给你送饭时好像看到有个男生是从你这里出来的诶。”
“啊!是吗?可我一直都在睡觉啊!”林雪莹吃惊地说。
“我猜也许是某个暗恋你的男生偷偷地跑来看你吧。”
“切!才没呢,不要胡说八道啦!”林雪莹过了几秒又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啊?”
徐玉儿委屈地说:“我竟然没有看清他的脸,好可惜哦。”
“那你总注意到了些什么吧?比如说他戴不戴眼镜什么的?”林雪莹似乎显得有些着急地问。
“眼镜?”徐玉儿想了想说,“好像没戴眼镜吧,因为我对于那双眼睛的印象十分深刻。”
林雪莹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一激动,仿佛抓住了某些东西就忙问:“是不是一双充满了悲伤和寂寞的眼睛啊?”
“寂寞和悲伤?”徐玉儿却摇摇头说,“不是的!那个人的眼睛里好像看不到什么感情,但却要比天上的星星都要明亮清澈,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深邃却又纯净的眼睛呢!”
林雪莹长长地哦了一声,却又把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不再说话了。
徐玉儿不是傻瓜,她一眼就看出了林雪莹眼睛里那写满了的失望之意,就凑在她耳边悄悄地问:“莹莹,你说的那个戴眼镜,眼睛里又充满了悲伤和寂寞的人是谁啊?你好像……很在乎他有没有来哦!”
还没等林雪莹回答,徐玉儿口袋里的手机就急促了响了起来,从手机那头隐约传来的孟清瑶的哭声让人惊心动魄。
徐玉儿接电话的时候是背对着林雪莹的,林雪莹看到徐玉儿拿着手机的右手突然垂了下来,当她缓缓转过身来时林雪莹看到了她脸上挂着的两行清泪。
徐玉儿声音哽咽地说:“沈逸……找到了!”
窗外的阳光听到这句话时突然跟着抖了一下。
林雪莹却又想起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
“你说,谁是下一个呢?”
05
一个小时前……
林雪莹的意识本来是一片混沌得虚无,但突然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随着意识一起变清晰的还有周围的一切,身边渐渐清晰化的黑色元素慢慢变成了许多简单的二维线条,那些线条都如蛇般不断地扭动着又变成了许多不同形状的曲线,这些曲线终于构成了她周围的世界。
其中那有如漩涡般的曲线竟然变化成了木头的纹理。
鼻子里一股朽木的味道不可阻挡地传递进了大脑里,林雪莹猛然抬头却发现……
自己又回到了那扇木门前!自己又陷入了那个梦境之中。
梦本来是思想和睡眠结合的产物,梦有它的神秘性和独特的随机性。一个人一生想要梦到两次相同的梦境几乎是不太可能的,当然除非是有外界的影响甚至是——操控。
林雪莹能够确定这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梦一定是有某种“外力”去引导的,就像是有人把她丢到这个梦境里面来。但是这股力量强大得不可抗拒,即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陷梦境但却无论怎么办都醒不过来。
手上一用力,木门就吱呀怪叫着打开了。
有时候林雪莹会觉得老房子像是 href='2181/im'>《神雕侠侣》里面小龙女在十六年里所住的房间,带着点清幽的味道,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一种如墓室的气氛。
对着门的八仙桌上三支清香飘着袅袅的青烟,仿佛是永远都燃不尽的长明灯。
那个黑色的相框依然摆放在那个位置上,当视线到达相框前时一下子又变得模糊不清了,林雪莹还是看不出相框里的人影到底是小姨还是那个男人。
身子动了动,却发现相框里的那个模糊人影也动了动。
林雪莹一惊之下才发现原来这个相框里已经不是照片了,而是变成了一面镜子。
“为什么是镜子?”从镜子里林雪莹看到了模糊的自己,只是因为反射的作用那些青灰色的烟雾又浓了一倍,林雪莹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而且也辨不清五官。
低头看自己时却又吃了一惊,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就像……就像……和浴室里看到的那件是一样的白色连衣裙。
镜子里的自己也穿着这样的白色连衣裙,长长的群摆垂到了地面,像婚纱一样长,但却比婚纱看起来怪异恐怖多了。林雪莹发现镜子里看到的自己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胸口部分有几小片红色,那种红就像是雪地里绽放开的梅花一样格外得醒目。
可是林雪莹却猛然惊觉自己身上穿的白裙上根本没有红梅啊!
林雪莹记忆起来了,在之前的一个梦中她看到坐在画架前的小姨身上也穿着这样的白色连衣裙,那时候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的头颅,白色的连衣裙上沾着的几点血迹就如同雪地里盛开的梅花一样。
那个镜子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当林雪莹明白过来时就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想逃跑的冲动,这个梦境太真实了,比现实还要诡异,她害怕自己会无法承受接下来的未知情况,而把自己永远埋葬在这梦境之中。
但当她想要动的时候却发现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了,无论她怎么努力,可是从身体上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知觉。
而那面摆放在黑边相框里的镜子却和她越来越近了,不受控制了的身体正一步步地往前走着,随之拉近的还有镜子里的那个人影。
那个人穿过了重重的迷雾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果然是她的小姨。那张死寂却又异样美丽的脸孔正渐渐逼近她,她已经无法去想明白究竟是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呢,还是现在的她就是这个样子?
林雪莹的鼻尖终于贴到了那面冰冷的镜面上,隔着一层玻璃和镜子世界里的那张脸紧紧地贴着,她都已经觉得能够听到镜子里那张脸所发出的冰冷的呼吸声了。
镜子里的小姨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双原本无神空洞的眼睛竟也突然之间透出了一股妖异的光芒。
林雪莹知道镜子里的她——要出来了!
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是小姨要还魂呢,还是这纯粹只是自己脑海里的一个噩梦?但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即将要被囚禁在了镜子里的恐惧。
突然背上传来了一股大力,林雪莹觉得有一双手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背,随着那股拉力的变大她整个人都被拉飞了起来,自己正在离那面镜子越来越远……
林雪莹忽然发现镜子里的小姨一直站在镜子前,像是通过一扇关闭着的窗户看着飞速往后掠去的自己,脸上竟然浮现起了一丝满意的笑容,那种笑容不再诡异和可怕,反而让林雪莹觉得好亲切好温暖。
林雪莹再想看一眼镜子里的小姨,但是木门“砰”的一声关闭了,斩断了林雪莹的所有视线。
有人把她从老房子里拉了出来,有人救了她。
她想回头看清那个救她的人是谁,但在一转头的瞬间她就从梦中醒来了。
林雪莹看着窗外照耀下来的阳光竟然第一次觉得阳光有了一股暖意,从空气中林雪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悲伤和寂寞的味道……
06
宋景严一直无法忘记那个瞬间。
那个异样荒凉的午夜里在接近极限的黑暗之中,宋景严的瞳孔里看到向夜葵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头,高傲得如同个帝王!而那只纯黑色的眼睛也终于睁开了。
那一瞬间宋景严竟然真的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所向无敌的帝王的目光,一种无形的威压完全笼罩着他的灵魂。
一个声音从夜空里盘旋降临而下……
你的灵魂偏私于我……
宋景严忽然从那只纯黑色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自己,黑色长发的自己背后那纯白色的羽翼上燃烧着熊熊的纯黑色火焰。
和那面镜子里所看到时的感觉不一样,这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烈焰不再灼伤他的灵魂了。
纯白色的片片羽毛在黑色的火焰中渐渐幻变成了一种无比深邃的颜色。
从向夜葵的眼睛里宋景严看到自己的背后大张着一对漆黑如夜的羽翼!
黑色,最纯洁的颜色!
那只是一瞬间一刹那的时间,当宋景严的灵魂里满怀着无限的崇敬不由自主地跪倒在那只黑色的眼睛前时一切又恢复成了一个普通的午夜。
那朵向夜葵低垂着头,黑色的眼睛也如沉睡般紧紧地闭着。
整个世界只被一种颜色主宰着!
自从那个午夜之后宋景严再也没有见到向夜葵盛开过,但他绝对相信那个午夜所看到一切都是真实的。
因为灵魂上所刻烙下的对那只眼睛的无比敬畏是真实的。
刚吃完饭宋景严就接到了电话,要他马上赶到案发现场配合工作,而地点是……
R医大!
宋景严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时竟然在阳光下打了个冷战,差点连电话都从手里掉下来。
陈轩已经到现场了,看到陈轩在这里宋景严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被证实了一大半,因为陈轩作为国际刑警回国完全是为了调查许依妍的这起案件,如果和这起案件无关的事情他是不必过问的。
陈轩走到宋景严身边说:“死者是这个学校708女生寝室里的。”
“果然如此,这已经是第三个死者了。”宋景严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平躺在草地上的一具尸体,他见过这个女生。上次无708时这个叫沈逸的女生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表情也是冷冷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怎么发现的?”宋景严问陈轩。
“报案的人是这个学校的一个叫徐雯慧的老师。”
又是她?宋景严吃了一惊,只听陈轩继续说。
“当时她说是因为正好听到小树林里传出了尖叫声才赶过来的,根据她的描述说当时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生因为惊吓过度而昏倒在了地上,而死者当时就被吊在树上,巧合的是她发现这个死者正是她班里的学生,叫沈逸。”
“我见过这个女生,她和许依妍是同学,也是同寝室的。”
陈轩点点头并不吃惊,看来是已经知道了这之间的关系。陈轩指着前面对宋景严说:“当时死者就被吊在那里。”
宋景严沿着陈轩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是一根有手臂般粗细的树干,而且还竟然离地有三米多高。
“这么高的地方?如果不依靠工具的话根本上不去啊,应该不可能是自杀吧?”宋景严眯着眼看着那根三米多高出的树枝说。
“死者是被一条白色的围巾套住了脖子挂在了上面的,乍看之下还真有点像是上吊自杀,不过你看了某些东西后就会知道不是了。”
“什么东西?”宋景严忙问。
“这个东西还在尸体上,你自己去看吧!”陈轩指着一旁那具冰冷的尸体说。
宋景严走到沈逸的尸体前很专业地戴上了白手套开始检查起尸体来。
沈逸的脸色特别的惨白,如死鱼般凸起的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但却并不像许依妍那样充满了恐惧,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空洞。
许依妍死时双手是张开着的,像是在接受十字架的审判。但沈逸的手却是放在心脏那里的,宋景严突然发现沈逸那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宋景严伸出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掰开了沈逸的双手,刚一掰开宋景严就愣住了。
沈逸的心脏的位置上笔直地插着一个木头做的十字架,横木之下那段长长的木头已经完全插进了沈逸的身体里面,也许连心脏都可能被刺穿了吧?而余下的那段十字架就直指着天空。
背后站着的陈轩说:“有可能死者是被人用这木头十字架插中心脏后死亡,然后再被人吊在了树上制造出上吊的假象的吧?”
“不太可能!”宋景严看着尸体摇摇头说,“不要说这么做是多么的掩耳盗铃,光看被十字架插中的心脏位置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很可能就是死后才被插上的。”
“可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示威,惩罚?还是想告诉别人她的死和许依妍有关系呢?”陈轩喃喃地说。
蹲在地上的宋景严抬起头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走过,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赶忙分开围观的人群冲了出去,可是等到冲出小树林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宋景严觉得这个转瞬即逝的身影有些眼熟,似乎曾经见到过,但在阳光下看起来却又有些不一样。
07
“宋景严!”走廊里,陈轩怒气冲冲地喊道。
宋景严笑着问:“怎么啦?你想吓死我啊?”
陈轩却冷哼了一声说:“谁能把你这鼎鼎大名的宋大法医给吓死啊!”
宋景严听到这句话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局里谁不知道你宋大法医又要进行午夜尸检了,你是不是忘了两年前的那件事啊?你是不是不要命啦?”
宋景严听完陈轩的话一下子由不悦变为了感动,原来陈轩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宋景严脸色缓和下来拍了拍陈轩的肩膀说:“放心吧,这次没问题的,沈逸一定知道我是为了帮她。”
陈轩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真搞不懂你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如果你真能通灵的话那为什么还做法医呢?”
“这个并不矛盾,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通灵者,我只是觉得自己能够和那些亡者的灵魂交流沟通而已,尤其是在夜最深时。”宋景严说着看了一眼窗外,黑暗已经开始渐渐降临了。
陈轩点点头说:“好吧!”犹豫了一下陈轩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DV递给了宋景严。
“这是干吗用的?”
“把一切都拍下来!如果你真的出什么事死掉的话那也要留下点线索。”
宋景严看着一脸认真的陈轩伸手接过了DV重重地点了点头。
宋景严在市局里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倒不是因为他出色的技术,而是因为他做过的几次“午夜尸检”而使他众所周知了。
所谓的午夜尸检就是宋景严在午夜时独自在黑暗里进行尸检,外面的人都传说宋景严有通灵的能力,在阴气最重的午夜就能够和死人对话。而宋景严每次做午夜尸检都会使原本离奇扑朔的案情得以破解,因此外面就更加把宋景严给神化了。
而两年前为了一起离奇的谋杀案宋景严在一个发生月食的午夜里进行“午夜尸检”,可结果却是案子非但没破,就连宋景严的命都差点搭进了这次尸检里。
“咚——”老式挂钟响了起来。
午夜来临了!
宋景严睁开了眼睛,四周是一片黑暗,这些黑暗都如流水般淹没了整个世界。宋景严伸手捞了一把,真的感觉手中握满了黑暗。
被黑暗淹没的世界什么都看不见,但对宋景严来说却没任何影响。
午夜尸检要开始了!宋景严将要和死者的灵魂进行最后的接触。
黑暗里的尸检台上沈逸冰冷僵硬的尸体安静地躺着,那个十字架的黑影静穆地插在她的胸膛上,笔直地指着天国所在的方向。
宋景严走上前去站在了尸体边,其实之前的命案现场他就做过初步的尸检了,只是结果让他更加迷茫了,因为他发现死者并不是上吊窒息死亡的,而除了胸口的那个致命伤外其余地方没有任何伤口了。
最令他感到即吃惊又是在意料之外的是他在沈逸的牙缝间发现了一些金黄色的粉末,一些地狱向日葵的花粉。
宋景严伸出双手握住了那个木质的十字架,当皮肤触及到那个代表神圣的裁决物时宋景严感到手心里一阵灼热,但这并没有让他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十字架插得很深,宋景严用了点力去拔但十字架却纹丝不动。
他感到自己的手在十字架上用力的时候沈逸那张已经僵硬的脸上有了丝动静。
心猛地一跳,他似乎有了什么预感。
双手握住十字架再次用力,整个十字架缓缓地从沈逸身体里面拔了出来,他甚至能够听到木头和骨肉摩擦时发出的声音来。
突然手中一松,由于重心不稳整个十字架顿时被甩了出去,在黑暗中旋转着划出一条弧线落到了地面上,随着十字架的被拔出原本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的伤口处喷出了几点鲜血溅到了宋景严的脸上。
“砰!砰!砰!”
黑暗中突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宋景严惊讶地发现沈逸的心脏开始跳动了,就像是得到了释放。
他的视线穿行在黑暗之中,最终落在了沈逸的脸上,那张脸依旧是如此的惨白,但却不是那么僵硬了,仿佛还有了些表情。
“来了!”宋景严的话刚说完沈逸的眼睛就突然睁开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妖异的血红色光芒。
看到这双眼睛宋景严被吓了一跳,但却并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恐惧,因为当臣服在那只黑色眼睛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眼睛值得去惊恐了。
躺在尸检台上的沈逸扭过头来用那双妖异的血红眼看了一下宋景严就从尸检台上爬了起来,并且向着窗户一步步走去。
宋景严一直默默地看着,直到沈逸快要走到窗前时才开口大叫:“沈逸!”
听到叫声的沈逸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来用那双眼睛看着宋景严。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死的?我知道危险还没离去,你的朋友随时都会再出事的,我希望你能够帮助她们。”宋景严看着沈逸的眼睛说。
沈逸静静地听完宋景严的话后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宋景严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平时一直绷着个脸的女孩子笑起来也是那么的甜美迷人。
妖异的红光闪动了一下,沈逸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宋景严的身边,一张吐着冰冷气息的嘴紧贴在他的耳边。
“谢谢你,堕天者。”
沈逸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又向窗口走去,窗外的黑暗是多么的浓烈啊!
“你要去哪里?”宋景严对着沈逸的背影大叫。
“永生者之墓!”说完宋景严就看到她的背后忽然张开了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那种黑色翅膀和他在镜子和向夜葵里看到的不同,那不是一种黑色的羽翼,而是一种如同蝙蝠般的恶魔翅膀。
宋景严眼睁睁地看着沈逸挥舞起那对翅膀消失在了窗外的黑夜里。
“她叫我堕天者?”宋景严喃喃地自语,手里面却感到了一阵灼烧般的疼痛,手一松只听到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从手中掉了下去。
宋景严低头一看发觉脚边躺着那个木头的十字架,再抬头却发现沈逸的尸体完好无损地躺在前面的尸检台上。
没有散发着妖异血光的眼睛,也没有什么黑色的恶魔翅膀,只有一具已经冰冷僵硬的尸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全是幻觉吗?”宋景严想起了陈轩给他的那个DV,之前他就把它安置在了一个角度进行拍摄。
宋景严冲过去拿起了DV,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DV出了故障什么都没拍到。
那个木头做的十字架还带着一点沈逸的鲜血躺在黑暗之中,而沈逸的尸体也一直没再动过,仿佛这个午夜只是宋景严做了个梦。
梦里他听到了两个名词——堕天者和永生者之墓。
走出市局的大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一离开温室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就让宋景严感到了一股寒冷,这种冷入骨蚀竟像是从血液里生出来一样。
去夜排档吃了点宵夜,热乎乎的食物吃下肚子后总算感到了一丝暖意。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那条黑漆漆的巷子里,宋景严忽然想起了上次的那个男人,那个年轻的男人竟然拥有着一双如亘古星辰般的黑色眼睛,他还从天空里说:你的灵魂偏私于我……
那是一种从灵魂上听到的共鸣!
宋景严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灯光,而且就在他遇到那个男人的地方,走进前去发现是一家灯火通明的花店。
推开玻璃大门,里面满是鲜花,天花板上的几盏日光灯照射下明亮的光芒,把,屋里照得如同白昼,再加上满屋子的鲜花,惊讶得宋景严都不敢相信了,这和之前所遇到的太不一样了,简直是一个如天堂般美丽,而另一个却如地狱般神秘。
“有人吗?”宋景严问。
一个脑袋突然从宋景严前面的花丛里冒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那人笑了笑说:
“欢迎光临!”
宋景严看到那个人的脸吃惊地大叫道:“是你?”
那个人却一脸迷惑地看着宋景严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以前见过吗?”
宋景严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个送给他向夜葵的年轻男人,虽然两个人长得十分相像,但两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而且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眼睛并没有那种黑色星辰般的光芒,那只是普通人的眼睛。宋景严看到对方正茫然地看着自己就忙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把你当成了我的一个朋友,因为你们间长得真是很像。”
“是吗?”那个男人笑着说,“那有机会一定要给我引荐一下,我还没见过和我长的一样的人呢!呵呵。”
宋景严尴尬地笑了笑指着四周问:“这里是……”
“我开的花店,今天刚开张,有很多事要忙所以搞到现在,以后还请多关照啊。”
宋景严奇怪地看着男人说:“这个店……是你的?我听说……这个店已经空关很久了。”
男人点点头说:“嗯,其实这家店是我女朋友的,后来我们去了国外。只是她不幸出意外去世了,她生前一直都想回来再开这家花店,所以我前几天刚从国外回来,今天就把花店开张起来了,也算是……完成她的心愿吧!”男人说话时还很温柔地抚摸着身边的花朵,仿佛它们都是他爱人的化身般。
“你一定很爱你女朋友吧?”宋景严问。
“每个人都有着他所最深爱的人,那个最爱的人也一定会被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男人抬起头来看着宋景严说,“我想你也有这么一个值得你去深爱的最重要的人吧!”
宋景严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于他白燕就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即使为她做任何事他都愿意。
“你等一下。”男人丢下一句话又一头钻进了如海洋般的花丛里,过了老半天才重新钻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一盆植物,宋景严顿时闻到了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淡淡香味。
“这个送给你!”男人把那盆不大的植物递了过来。
宋景严看到那是一盆文竹,细长的枝干笔挺地向上生长,翠绿色的叶子上那充沛的生命力透了出来,而那股怡人的香气也来自于此!
“送给我?”宋景严反问道。
男人点点头说:“对啊,这盆是我从印度带回来的,如果翻译过来的意思应该叫做‘香竹’,是印度当地居民送给我的,在当地它代表着幸福,而且它所散发出来的香气据说能够治疗某些病症。”说到这男人笑了笑继续说:“这个是真是假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只知道它的味道的确很好闻。”
“你还去过印度?”宋景严惊奇地问。
“我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所以周游世界,为了就是收集各种奇花异草,然后把它们放在一起开这家花店。”
宋景严听说了这些后觉得自己有些被这个男人的痴情所感动了,突然他又想起了和这个男人长得一摸一样的人来,他……又是个什么人呢?“谢谢你,其实这是我收到的第二盆花朵礼物,之前也有人送过我一个礼物。”
“哦?什么礼物啊?”男人很有兴趣地问。
“是向日葵!”
“向日葵啊?这种植物太过刚烈,虽然人人都赞美它总是向着阳光,但其实它也受到了很多伤害,这是一种容易受伤的植物啊!”男人对于花朵的见解竟然很独特,是宋景严闻所未闻的。
“不过……这种向日葵却是一直面向黑暗生长的。”宋景严忽然说。
“地狱向日葵!”男人忽然说。
宋景严突然听到有别人叫出这个名字吃了一惊,就问:“你知道这个花?”
男人点点头说:“我见过一次,其实它真正的名字叫做——向夜葵。”
宋景严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就像是又看到了黑暗里有一只黑色的眼睛睁开了,“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向夜葵的事?”
男人忽然抬头看了看窗外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仿佛是在害怕什么一样,“你明天再来吧,今晚太晚了,我也该关门了。说了这么久我们还没彼此介绍过呢,你叫我小风就可以了。”
宋景严听到对方下了逐客令了也就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那就麻烦你了,我叫宋景严。”
宋景严走出大门,外面的黑暗在渐渐后退,世界又开始步入白昼,他一抬头看到了遥远的天空里挂着一颗明亮耀眼的星辰。
那颗星辰一定自亘古以来就如此吧?它的光芒……像那个人的眼睛……
宋景严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了,似乎哭泣是来自他的灵魂!
08
沈逸的追悼会很豪华,装灵柩的车竟是一辆全球限量版的纯白加长林肯。
这一切都是孟清瑶的安排,戏剧性的是直到沈逸的追悼会三个女生才知道原来孟清瑶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孟氏跨国集团的总裁,孟清瑶竟是豪门的千金小姐。
孟清瑶和沈逸的关系也不光是好朋友这么简单,沈孟两家本就是世交,据说在爷爷那辈就结下了八拜之交,只是后来沈家家道中落而孟家却如日中天。
在沈逸的追悼会上她们始终没看到沈逸的父亲,有知情者告诉她们沈逸的父亲早在沈逸七岁时就失踪了,她们恍然明白了沈逸为什么从来都不提起她的父亲了。
哭得眼睛红肿的孟清瑶向她们走来,才两天不见她就已经消瘦了很多。
她们本想安慰她几句,谁知反而触及了她的伤痛,孟清瑶边哭边说:“小逸她怎么这么傻啊?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要自杀啊?”
这句话她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却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关于沈逸的死警方给出的答案是:上吊自杀!
她们在追悼会上见过一眼坐在轮椅里的沈逸母亲,从孟清瑶的口里得知原来沈逸的母亲患有精神分裂症很多年了。
沈逸的表哥把一个盒子交给了孟清瑶,说是在沈逸的抽屉里找到的。
孟清瑶颤抖着双手打开了那个纸盒子,里面是一封封的信,每个信封上都写着“清瑶收”三个字,但孟清瑶却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信,沈逸也从来没给她看过。
打开这一只只精美的信封里面是一张又一张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信纸,对信的内容她们都大吃一惊,因为每封信竟然都是情书。
沈逸写给孟清瑶的情书!
她们终于知道原来沈逸对孟清瑶的感情已不只是好朋友了,而变成了一种畸形的同性爱恋,一直以来沈逸都“深爱”着孟清瑶,也难怪她对谢新雨如此的仇视。
09
地上放着两只箱子,一只是孟清瑶的,一只是沈逸的。六张床空出了两张,余下的就显得格外的孤单了。
孟清瑶把沈逸的衣服一件件地叠好,然后整整齐齐地摆进箱子里,寝室里一片死寂无声。
“瑶瑶,你真的决定要走吗?”徐玉儿轻声问。
“嗯,签证已经办好了,先去威尼斯散散心,之后再去英国。”孟清瑶回头看了一眼寝室说,“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快乐值得我再留恋的了!”
“瑶瑶,其实沈逸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的。”林雪莹握住了孟清瑶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冰冷冰冷。
孟清瑶酸涩地笑了笑,“她连自杀都是用我送给她的围巾,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她的想法或许她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看看这个吧,这是上次那些信里的最后一封。”孟清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林雪莹。
“这……”信封的一张信纸上写了五个触目惊心的红色大字——“瑶瑶我爱你”——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纸上散发出来。
天啊!沈逸已经疯了!那种畸形的爱火已经把她的心燃烧成了丑陋的灰烬!
“那你放得下谢新雨吗?”韩愈突然问。
“我……不知道!不过小逸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让我一生都无法忘记,如果有缘我和他来生再相爱吧!”
今天窗外的太阳竟也早早地西斜了,夕阳给她们镀上了一层金边,只是光芒下的心已经无力再微笑了!
孟清瑶向她们一一道别后就钻进了奔驰车里,可是才刚开出两米多就突然停下了,浑身狼狈的谢新雨从一旁的树丛里突然蹿了出来。谢新雨冲到奔驰车边一边大叫着孟清瑶的名字,一边拼命拍着墨黑色的车窗玻璃。
孟清瑶并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手机,一窗之隔的谢新雨手机响了,失魂落魄的他拿起了手机。
手机里顿时传来了孟清瑶略带哽咽的声音:“新雨,放手吧。”
“瑶瑶,你不要走啊!”谢新雨对着电话大喊,可是电话那头却只剩下了一片忙音。
身边的奔驰车出乎意料地一下子驶了出去,谢新雨愣了一下开始追着车发足狂奔起来。
但奔驰车的影子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谢新雨脚一软绝望地倒在了路上,看着远方消失的奔驰车扬起的尘土泪流满面,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爱已经遥不可及了。
他在夕阳下蜷缩成了一团,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哭得像个孩子。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但那个影子无论再怎么向远方延伸都已经追不到那远去的爱情了。
10
奔驰车里的孟清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谢新雨在后面发疯般追逐车子的身影,但是那个坚强的身影却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了后视镜的视野里。
孟清瑶始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她害怕自己的回头一眼会让她崩溃,让她奋不顾身地去拥抱谢新雨,她害怕那一眼会变成万年。
孟清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想让泪水留下,但眼泪却依旧汹涌地从眼角流下湿润了她的双颊。
脑海里和谢新雨的一幕幕过往都一一浮现,孟清瑶蜷缩在车椅里哭得像个孩子,她的爱已离她远去。
这些眼泪会陪伴她一路前行,一起落在威尼斯的叹息桥下。把她的爱,她的回忆都沉淀在异国他乡的水中,只留下一声永远的叹息……
手机的屏幕闪烁着,孟清瑶模糊的泪眼已经看不清楚屏幕上的“新雨”两个字了,耳旁只是不断地听到手机的铃声。
周杰伦那模糊的声音唱着: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你转身向背
侧脸还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
竟听见你的泪
……
第七幅画 香水雨
天使的眼泪洒向人间,为心爱的人下一场香水雨。
01
回去的路上三个女生都没说话,短短的一段路却如同漫漫长几个世纪。
她们不知所措地远远看着倒在地上痛哭的谢新雨,直到满身尘土的谢新雨慢慢爬起来,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地走远,直到消失在寂寞的夕阳下。
推开寝室门原本满满的房间已经空了一半,林雪莹的心里一阵失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们却已经尝尽了人世间的种种悲欢。
“是你通知谢新雨的吧?”关上寝室门徐玉儿就突然冲韩愈发问。
韩愈愣了一下,“我……”
没等韩愈表态徐玉儿又说:“我看到你问完瑶瑶后就偷偷拿手机发短信,之后我发现你总是眼神飘忽的,应该是在等谢新雨吧?”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们就这样分离了,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彼此去决定该如何对待这段爱情。”
“你怎么会有谢新雨的号码的?上次在医院你不是还特意问瑶瑶电话号码吗?你不是想要掩饰什么吧?”徐玉儿语气里的不客气连一旁的林雪莹都听了出来。
“喂!徐玉儿,你什么意思啊?”韩愈大声叫了起来,这位校花的脾气本就大,平日里更被男生们当成了女神一样,又怎肯面对如此的冷言冷语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和那姓谢的有一腿啊?我告诉你就他这样平凡的男人我根本就看不上。”
林雪莹看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就连忙劝解道:“你们不要吵啦!现在就剩下我们三个了,我们之间不能再有什么问题了。”
两个人听完林雪莹的话后神情都似乎有些缓和,三个人僵了近半分钟后徐玉儿先开了口:“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不该胡乱怀疑你的。”
本以为还要继续吵架的韩愈忽然听到徐玉儿说“对不起”三个字不禁愣了一下,但马上也放下了那种剑拔弩张的姿态说:“谢新雨的号码我确实有,那是因为他当时先找上我向我打听关于瑶瑶的事,所以我认识他是在瑶瑶之前。至于瑶瑶进医院那次我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才故意装不知道的,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吧?”虽然语气上依然带些敌意,但既然她愿意解释也总算是做了些退步。
林雪莹忙继续做和事佬,一手拉起一个人说:“好啦!好啦!误会解除了,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哦!”
两个人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和解了。
徐雯慧敲了敲门就自己推门进来了,一看三个人那样子就问:“怎么都站着啊?”
“徐老师。”林雪莹忙打招呼,身边的徐玉儿和韩愈还有些不快因此也没心情去理睬徐雯慧。
“怎么啦?她们两个好像情绪不好啊?”徐雯慧有些尴尬地说。
“没什么啦,只是有点小误会,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林雪莹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笑着说。
“孟清瑶走了?”徐雯慧问。
林雪莹有些伤感地点点头。
徐雯慧看了看那三张空出来的床位说:“现在这里就你们三个人了,也怪冷清的,学校觉得这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且外面的传言对学校的名誉也很不利。哦,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学校想安排你们搬到别的寝室去住,我是来征求下你们的意见的。”
“不搬!”此时韩愈和徐玉儿竟然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再考虑考虑吧,学校也是为你们好。”徐雯慧面有难色地说。
“我们是不会搬的,这间寝室里曾经住过我们的三个好朋友,有两个甚至是死得很蹊跷,无论有什么困难危险摆在我们面前我们都不会退缩的。我们很谢谢学校的关心,但是我们一定要找到一切事情的真相给许依妍和沈逸一个交代,也不能让远赴异国他乡的孟清瑶永远内疚一生。”徐玉儿很认真地说。
韩愈也连声赞同,此时两人竟又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看着一脸为难的徐雯慧林雪莹忙给她找个台阶下,“徐老师,玉儿的话也是我们的心里话,我们不能被分开,我们很谢谢学校关心我们的安危,这样吧,如果我们什么时候想搬走的话就再向学校提出吧。”
徐雯慧知道自己是说不动这三个女生了,她只能够反复地叮嘱她们千万要注意安全,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向学校求助。
经过了这件事后,徐玉儿和韩愈原本僵硬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了。
02
当宋景严走出市局大楼时黑色又统治了整个世界。
他本来答应那个叫小风的花店老板白天去的,但后来因为陈轩要知道昨夜的那次午夜尸检情况所以耽搁了时间。
一走进那条漆黑的巷子远远的就能看到那间灯火通明的花朵了,在一片黑暗之中明亮得如净土。
宋景严去推那扇玻璃门,顿时就听到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咚”声,抬头看时发现门上安上了一个风铃,那风铃的样子像是一只只白色的蝴蝶,显得格外得精致。
“是宋先生啊,你来啦。”听到风铃声后从花丛里走出来的小风很友善地说。
“对不起,本来说好白天来的,但是因为某些事给耽搁了一时间脱不开身。”宋景严不好意思地为自己的失约而道歉。
小风淡淡地笑了笑说:“没关系,反正我以后会一直在这里的,随时欢迎你来。”
宋景严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和自己相近,但是神态眉宇间却让人觉得他比外貌年轻。反倒是那个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十分年轻,但是总给他一种古老的感觉,仿佛他已经存活了千万年之久。
听到小风继续说:“更何况很少会有人知道它,即使知道的人也不过是知道它叫地狱向日葵,却从未有人知道它的名字叫做——向夜葵。”
宋景严听到这个名字心忽然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共鸣感,他确实从未把“向夜葵”这个名字告诉过任何人,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是只属于“他们”的,但至于那个“他们”究竟是谁那他也就说不清了。
“我说过我生平也只见过它一次,那是在荷兰。这种花很稀有,它们对于生长的环境十分苛刻,所以流传范围很小,只是在欧洲少数一些地方才能见到。但是我曾经听人说过在公元十四世纪前这种花朵却遍及全世界,无论是冰川、石壁亦或是平原、低谷它们都能生长,但是十四世纪之后就像是突然变了个脾气般,以后就很难见到了。一开始荷兰当地人把它们当成是一种神圣的花朵,但后来随着外来宗教的影响力变大人们渐渐把它看成是魔鬼的化身了,因为这种花经常能让人看到很多不真实的东西。其实那不过是因为它的花粉有一种致幻的作用,有点像罂粟,不过当然它是不会对人体有害的。为了这种花在十七世纪的时候荷兰还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焚花事件,宗教突然宣布这花是撒旦迷惑世人的武器,所以要把它们全部焚烧除尽,不过后来还是被人保留了下来。这种花因为长得很像向日葵但是又总是背对阳光,所以学名叫‘地狱向日葵’,还有诗人赞誉其为地狱里绽放开的花朵。但其实当地的土著人却一直叫它们为‘sunflower’,就是‘太阳花’的意思,是被当作引导光明的使者。不过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那就是向夜葵。其实真正叫出这个名字的第一个人是被誉为‘天才和疯子’的文森特,凡·高,他在绘画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的时候突然告诉别人当他睡着的时候路西法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向夜葵。”
当听到最后那段时宋景严吃惊的脱口而出:“路西法?”
小风点点头说:“对,是路西法。不过没人相信他的话,因为人人都把他当成一个疯子。”
“你知道……什么是……堕天者吗?”宋景严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幽深。
小风想了想说:“我对宗教也有些研究,而你说的堕天者我想应该就是所谓的堕落天使吧!”
宋景严顿时想到了在向夜葵的黑色眼睛里看到的那对羽翼,原本纯白的颜色在经历过地狱黑火的洗礼后变成了黑色,那不正是堕落天使的翅膀吗?
“刚才讲到的路西法就是堕落天使的首领,在基督教的传承中说路西菲尔曾被允许陪侍于神的右侧,是深受信赖的天使。他光辉耀眼,拥有凌驾周围天使的美与勇气,还拥有六对羽翼。”
“路西菲尔?”宋景严问,“不是路西法吗?”
“路西法在堕天之前是最高的六翼炽天使长,而他堕天前的名字就是Lucifel,既路西菲尔。他名字的意思为‘带来光明者’或是‘光辉之星,黎明之子’,我想你一定知道很有名的七宗罪吧?而路西法代表的就是傲慢。”
“为什么?”
“在但丁的 href='/article/9347.htm'>《神曲》和米尔顿的 href='135/im'>《失乐园》里都是说因为路西菲尔傲慢地拒绝向圣子耶稣臣服,因此才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在天界的北境叛变。经过三天的战斗路西菲尔所率领的天使叛军被另一个六翼炽天使米迦勒所带领的天使军给打败,战败后的路西菲尔在混沌中坠落了九个晨昏后才落到地狱,而那三分之一的天使也跟随他堕落,成了堕天者,堕天后的路西菲尔改称为路西法。”
“因为傲慢吗?”宋景严喃喃地说。
“路西法所代表的是傲慢,他是堕天者里面最有名的,也是黑夜的统治者。在堕落天使里还有其他有名的,比如说代表着贪婪的玛门和灵魂契约者巴布列特等。”
宋景严似乎没听到后面的话,依然在喃喃地说:“路西法真的是因为对耶稣傲慢才堕天的吗?”
小风说:“其实关于路西法堕天的说法有很多。比如说有人认为他的心被邪恶蒙蔽,想取代神,自己坐上王位。也有说法是路西菲尔看到地上的人类受苦,神却不加以拯救,因而成为愤怒的堕天使。不过还有些崇拜路西法的人说路西法之所以成为堕天使,不是他企图比神更强,而是神害怕他比自己更强,因此将他打下地狱,以绝后患!”
“什么?”宋景严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难道那个上帝真的这么卑鄙吗?虽然自己一直害怕上帝,但他依旧能够感觉到他的神圣。
小风好像对于宋景严的大惊小怪并没放在心上,他从周围满是花朵的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书,那是一本黑色封面的《圣经》。
“你看这个,《圣经》的《以赛亚书》第十四章写了这么一段话。”小风把翻开了的《圣经》递给了宋景严。
宋景严颤抖着双手接过了让他感到既神圣又畏惧的《圣经》,他看到白纸黑字写着:
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为何从天上坠落,你这攻陷列国的,为何被砍倒在地。你心里曾说,我要升到天上,我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的众星之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北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坠落阴间,到坑中极深之处。
03
孟清瑶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电话,真的如同人间蒸发般和过往的一切一刀两断了。林雪莹倒无所谓孟清瑶和不和她们联系,她只是真心地希望威尼斯的晴天绿水能够治愈她的伤痛。
可是……谁又能治愈自己心里的伤痛呢?
至于谢新雨她们只见过一次,那次她们路过学校外的一家小饭馆时看到了里面喝的烂醉如泥的谢新雨。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股文雅温柔的气质,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失恋落魄的男人。
平时追韩愈的那些男生自从知道了她们寝室接连死了两个人后就都却步了,大概是生怕把噩运传染给自己吧!韩愈倒也乐得清闲,也不再每夜晚归了,不过林雪莹发现韩愈每个星期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出门的,因为韩愈平时交际的范围很广,追她的人里又不乏一些社会上的成功人士,林雪莹就曾经亲眼见过一名风度翩翩的外国帅哥开着辆法拉利跑车接走韩愈,因此林雪莹对韩愈的外出也并不感到意外。
至于徐玉儿,那次虽然和韩愈产生了不愉快的摩擦,但之后也相安无事。
有一次林雪莹偷偷问徐玉儿:“那天你干吗这么凶的对韩愈啊?你当时的样子连我看着都害怕了。”
“瑶瑶叮嘱过我们千万不要把她要走的消息告诉谢新雨,她办退学手续都是瞒着谢新雨的。但韩愈明知道这点还这么做,她是想用谢新雨把瑶瑶留下来。”
“我想她一定是不舍得瑶瑶走才这么做的吧,其实我也很舍不得她啊。”
“可是我还是觉得……”徐玉儿的话说了一半就断掉了,因为这时候韩愈从外面走了进来,林雪莹也识趣地走开了。
这之后林雪莹和徐玉儿就再也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回寝室。
大学的生活里寝室本来就是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大多数人最要好的朋友就是那几个朝夕相处的室友了,更何况她们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而愿意和她们来往的其他女生也越来越少。走在校园里甚至还经常有人在她们的背后指指点点,上公开课时别的同学坐座位也是有意躲着她们。
苍枫落这个人在网上有如昙花一现,自从那一夜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林雪莹给他留过几次言但都是石沉大海。
每当夜深人静独自抱枕时林雪莹的心里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黎夜星来,想起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孔,想起那双总是悲伤和寂寞的眼睛。而黎夜星却也有如昙花般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就如同这个人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般匆匆。
林雪莹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个洋娃娃,隔壁床的徐玉儿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韩愈大概也已经睡了。
怀里的这个娃娃是三个多月前一个追她的男生送给她的圣诞礼物,她并没有接受那个男生的爱情,虽然那是个很不错的男生,但当时她总是觉得自己心里在等待着什么,而那个时候……那个叫黎夜星的人还沉睡在她记忆的某个角落里。
林雪莹也是个美女,的其他几个女生一样,只是被韩愈这朵明艳的校花给遮挡去了光芒。但追她的人一直都不多,听孟清瑶的八卦新闻说男生们私下里都觉得林雪莹这个人很冷,总是给人一种冷艳得不敢靠近的感觉。
真的是这样吗?我真的让他们觉得无法靠近吗?
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林雪莹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发生在解剖楼的那件事,她一下子就觉得好怀念那种感觉——那种被黎夜星拥抱着的感觉。
“难道你也觉得我无法靠近吗?”林雪莹抱着洋娃娃悠悠然地叹了口气对自己说,“三更半夜的还想着他,但或许人家早就把你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呢!”
翻了个身想闭上眼睛好好睡觉,但一闭上眼却总能够感到那双悲伤的眼睛正在温柔地看着自己。
卡布奇诺上的白色泡沫温柔的转动着……
04
夜,原来是有主人的。那个像是黑色上帝的统治者名字叫做路西法。
黑夜的统治者却名叫光明,这究竟是伟大的神迹呢,还是一个可怜的笑话?
“那我究竟是什么呢?人类?堕天者?还是地狱里的罪人?”宋景严看着窗外无尽的黑暗无奈地摇摇头。
黑夜既已来临,那么白燕也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木然的白燕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和一个植物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当太阳升起时她又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总是看着白燕这样的反复已经有多久了?几年还是几个世纪呢?宋景严忘记了,不是因为麻木,而是因为害怕麻木才去遗忘。
白燕的床头摆放着一盆碧绿色的植物,还散发出怡人的淡淡香味,那是小风送给他的那盆“香竹”。
空气似乎是那么的迷人,里面带着白燕那醉人的体香和香竹所发出的淡香。
宋景严俯下身去在白燕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唇所感觉到白燕的体温是温暖的,如白昼里一样的温暖。
“如果能用我的一切来交换你的幸福,那么我一定愿意。”宋景严在白燕耳边轻声地说。
黑暗里白燕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你们快看这个。”韩愈指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叫道,林雪莹和徐玉儿都围了上来。
电脑上是R医大的学校论坛,一篇帖子的题目被标红了,格外得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
“是一篇关于我们寝室的帖子,我已经看过了,你们看吧!”韩愈站起来时脸色有些差,林雪莹看着韩愈的脸色心里又是一阵担忧,这篇帖子里到底写了什么?
708女生寝室——地狱之门
2月23日本校护理学系的大二女生许依妍在家中突然心脏衰竭猝死。
2月25日本校临床药物系大二男生赵明杰溺死于学校荷花池内,赵明杰同样也是前一死者许依妍的男朋友,而死亡当天则正好是许依妍举行葬礼的日子。
3月23日本校小树林里又发现了一具女尸,确系死者是护理学系的大二女生沈逸。
这三起在一个月内发生的命案已经引起校内外各界的轩然大波,各种流言如海浪般不绝于耳。
看似三个死者表面上都是死于意外或自杀,但这背后却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黑洞,而这个可怕的黑洞源头就来自于两个女生住的地方女生寝室。
三名死者里两名女生都是女生寝室的,这当然不是一个巧合。很多然也都该听说过女生寝室几年前闹过鬼的传闻,并且还有一名女生因此而发疯。
但光凭这个也许不能让人有危机感,不过如果把一件埋藏了二十年的历史往事挖掘出来的话或许就会让人这扇地狱之门后面的深渊了。
本校的女生寝室楼有着很悠久的历史,而在二十年前刚加盖到七楼的女生寝室就发生过一件诡异的事。
1987年新入学的学生里有个女生十分漂亮文静,她被安排住进了新盖的708女生寝室。与她同住的还有其他五个女生,只是那些女生在她的面前都只如米粒之光,而她却总是如同明月般皎洁迷人。这个女生不仅有着傲人的外表,还有着让人羡慕的聪慧,无数集于一身的优点使她成为了老师手中的掌上明珠,男生眼睛里的无上女神,只是这些反而遭来了同寝室女生的排挤嫉妒。
有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人们发现了她的尸体吊在了房间的门口,她原本那张如天使般秀美的脸庞却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满是刀伤烫痕,翻起的红肉已经无法再让人联想起那张美丽的脸和迷人的微笑了。血还沿着那些被毁坏得凹凸不平的脸往下流,只是那个身段还是如此动人,但却只能在绳子下摆动,犹如这个世间最美的挂摆。
从此以后地狱的大在708女生寝室打开了。
自从那个女生死后其余女生就都搬走女生寝室也被空了出来,而这起案子也一直无法侦破被遗忘成了一桩悬案。
但搬离708的五个女生却一个个相续出事,每个人的死法也都惊人的相似,被毁容之后在708寝室里上吊自杀。直到最后一个女生在惶惶不安中同样死去后人们才在她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封遗书,这封遗书也解开了那宗悬案的谜底。
那个如明月般耀眼的女生遭到她们强烈的嫉妒,在蓄谋了许久后五个魔鬼在一个夜晚对女生实行了惨无人道的毁容,她们用刀割,用烟头烫,想尽一切办法把那张令她们嫉妒的发狂的脸给毁了,任凭女生怎么求饶都没用,最后被毁容的女生觉得绝望了于是就在寝室里上吊自杀了。
那个女生死后就化作了厉鬼来找她们报仇,她把那些仇人都用她们所给予的办法杀死,直到把仇人都杀光。
之后的女生寝室一直都不被作为寝室使用,只是当作杂物间。但人们说经常会在半夜听从708里传出一群女人凄厉的哭声,那是六个亡魂的哭泣声。
直到过了很多年这件事才被人们遗忘出了记忆,于是校方又重新启用了女生寝室,而住进708的女生却重来都不知道每个晚上和她们在一间寝室的还有六个亡魂。
二十年后的今天,六个亡魂所积聚的怨气到了极点。
地狱的大门被再次开启,余下的人也必将受到惩罚!
05
这个帖子看得林雪莹背上一阵阵发毛,她从未听说过这间寝室里竟还发生过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神经病,胡编乱造这篇帖子的人一定是神经病,要是被我查出来他是谁我一定饶不了他!”徐玉儿对这篇匿名帖大发雷霆。
“韩愈,你怎么看这篇帖子?”林雪莹回头问一直站在远处的韩愈。
“我……我不知道。”韩愈摇了摇头。
“玉儿,我有些害怕。”林雪莹紧张地说,眼光还不时在屋里扫来扫去,好像真有六个亡魂在她们身边飘来荡去。
徐玉儿大义凛然地说:“怕什么啊,我就不信这里真有鬼了!现在外面关于寝室的传说多得去了,既然我们决定留下来那就一定要勇敢。”
林雪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整天都被那篇帖子搞得心神不宁、草木皆兵,总觉得这个屋里有某些看不见的恐怖东西。
那只鬼眼,是不是某一个怨灵的?还有帖子里说余下的人必将受到惩罚,是不是她们真的都将踏上死亡之旅呢。
这种恐惧感直到黑夜降临时,被一条短信打碎了。
黎夜星的短信来的全无征兆:忘记夜晚是黑色的,你就不会再害怕。
林雪莹看到短信露出了一丝笑容,一个小小的关慰就能给她整个世界。
这一夜林雪莹看着遥远天际的那颗星辰睡得很香,似乎在梦中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甜甜的香气。
06
公开课上忽然耳边一阵骚动声,林雪莹抬头发现很多女生都在窃窃私语,就问徐玉儿:“怎么啦?”
徐玉儿很不屑地说:“一群小女生看到大帅哥了!”说着用笔指了一下,林雪莹看到了窗外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似乎是在等人。
“查理老师?”林雪莹认出了这个让女生们引起骚动的外国帅哥正是查理·迪奥。
“他来干什么?”林雪莹小声地问徐玉儿。
“谁知道啊,看样子是在等人吧。”
“你猜……他会等谁呢?”林雪莹忽然发觉韩愈也正盯着外面的查理。
“反正不会是等我。”徐玉儿说,突然她扭过头来看着林雪莹说,“你不会是也喜欢上他了吧?”
“喂,你胡说什么啊?我才没有呢!”林雪莹忘我地大声叫了起来,幸好这时候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没让林雪莹在课堂上当场尴尬一下。
徐玉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东西,韩愈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林雪莹抬头竟发现查理正朝她们走来。
“他不是来找我的吧?”林雪莹心想。
“林,我等你很久了。”查理那张俊朗的外国脸上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走到林雪莹面前说。
“等我?”林雪莹吃惊地反问。
查理点点头说:“对啊,就是为了等你啊,当然是为了这个。”查理说着从背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林雪莹一看终于明白了,原来查理的手里拿着的正是黎夜星交给她的那个文件袋。
“又是这个小气鬼的东西。”林雪莹心里虽然暗骂但是嘴里还是和查理说,“是不是已经翻译好了啊?”
查理点点头。林雪莹赶忙向查理道谢,心里面却说:该死的黎夜星,还要人家帮你道谢。
查理很优雅地笑了笑说;“原件和翻译稿都在里面了,林,我还是那句话,我十分想见见这些东西的主人,可以吗?”
看着一脸真诚的查理,林雪莹却也只能无奈地敷衍说一定转告他的话,但是心里却很不爽地在想自己都见不到他呢。
07
回去林雪莹就犹豫是不是要打电话告诉那个“讨厌”的黎夜星,手机握在手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仿佛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下子就找不到方向了,正在犹豫时,手机却响了起来把正在她吓了一跳。
“喂。”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林雪莹的心怦然一跳,虽然只是一个字,但她还是马上听出了这个声音是黎夜星。
“你吓死我啦!”林雪莹拍着胸口对电话说。
“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了黎夜星一头雾水的疑问声,林雪莹想象到可能黎夜星正在露出茫然和不知所措的表情时就不由得一阵暗笑,不知为何之前的那些不快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你这么突然打电话来真的把我吓死了啦,人家正在很认真地想事情嘛!”林雪莹>突然感到自己现在说话的语气一定像极了孟清瑶,自己何时说话变得这么嗲了啊?
“哦,既然这样那我待会儿再打来吧。”黎夜星却似乎没听出林雪莹语气中所包含的感情,竟然当真了,搞得林雪莹真是哭笑不得。
“你真是个大笨蛋,笨死啦!”林雪莹很夸张地叫了起来,说完才发现徐玉儿和韩愈正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冲着两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转过身去继续对黎夜星说,“不许挂,我正找你呢!”
“这么巧啊,我也正好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啊?”林雪莹心里想。“有事才想到来找我,没事就不理人家”,只是没真的说出口。
“还是你先说吧,女生优先吗!”黎夜星说话的语气很有礼貌,可是这却让林雪莹有了一种距离感。
“你那份稀奇古怪的资料翻译好了,你什么时候要啊?”
“稀奇古怪?”黎夜星听得又是一头雾水。
“反正就是那个文件袋啦,笨死了你。”林雪莹觉得自己说话的腔调越来越像孟清瑶了。
“哦,是那个啊。那你今天有空吗?我想约你出来。”
“约我?什么事啊?”
“你来了就知道了吗!”
08
林雪莹挂上电话发现韩愈的脸都快贴到自己的脸上来了,“干吗呀?”
韩愈笑嘻嘻地问:“今晚要去约会啦?”
“哪有啊!”林雪莹假装白了韩愈一眼。
“还狡辩啊,第一次看你这么跟男生说话,完全就是在撒娇吗!”徐玉儿也凑了上来。
“就是就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生面对你这样的撒娇不激动得浑身酥麻、黯然销魂才怪呢。”
“你看你都脸红了!”徐玉儿又笑着说。
“讨厌啦!”林雪莹一下子捂住了耳朵,她知道自己的脸真的红了。
708女生寝室里传出了久违的欢笑声。
09
放下电话他转过了头去,镜子里的他也正看着自己。
忽然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那笑容就像是夜空里绽放开的星辰般夺目。
“今夜,这个身体就交还给你吧。”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由你来主宰他。”他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神秘地笑了笑。
“真的吗?”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开口了,那声音略略带着一丝悲伤仿佛就像是秋天里黄昏的天空般。
他点点头,声音似乎是从无所不在之地发出:“今夜,你将以自己的身份苏醒。”
镜子里的自己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已经半年了,没想到……”突然镜子里的自己抬起头看着镜子外的他问:“我可以选择逃避吗?”
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泛了泛轻轻地说:“不可以,这是你的命运。”
“那……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她曾经对我说过一个心愿,我想……”镜子里的自己怯怯地说。
“今夜,只要是黑暗天空之下的万物众生都将由你来统治,你是这个夜晚的主宰者,记住,我赋予你无所不能!”他说话时众星都在脚下臣服着。
“我知道了。”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说。
“今夜,要做回你自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地笑了笑,忽然那双眼睛里的寂寞淡去了,像是沉没在黑暗里的晚霞般,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了如秋晨的愁雾般化不开的悲伤……
他终于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向他微笑了一下,他伸出手从洁白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副黑色的眼镜……覆盖在了眼睛之上。
“今夜,我以自己的身份,回来了!”
10
徐玉儿和韩愈为了林雪莹的这次“约会”整整忙活了三个小时,化妆、试衣、梳发型,两人简直把林雪莹当成了芭比娃娃一样精心打扮。
当林雪莹走出宿舍大楼时太阳已经不见了,整个世界被光和暗分割得惨不忍睹。
她在校门口叫了辆出租车,繁华的都市在车玻璃上投下倒影后飞掠而过,向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林雪莹刚想付钱就看到了黎夜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车边,那双眼中还带着一种无法抹去的悲伤,只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是寂寞!那双眼里的寂寞没有了,黑边眼镜之下只剩下那股化不开的悲伤。
林雪莹的心怦然一动。
黎夜星付了钱又十分绅士地为林雪莹打开了车门,只是黎夜星的打扮却有些随意,一条蓝色牛仔裤,一件白色的外套。
“你真漂亮,你会是今夜的公主。”黎夜星忽然说。
林雪莹愣了愣,有些羞涩地说:“谢谢,你等很久了吧?”
“几分钟而已!”
林雪莹把那个文件袋递了对去撒娇地说:“这个还给你,好重哦!”
“谢谢。”黎夜星接过那个文件袋却看都不看一眼。看着黎夜星漠然的样子林雪莹顿时心中一阵委屈,鼻子一酸问:“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黎夜星似乎也听出了林雪莹语气中的不快,就笑着说:“怎么啦,不开心了啊?谁惹你生气了?”
“不要你管!”林雪莹有些无赖地说。
黎夜星忽然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抓起了林雪莹的手说:“我带你去个地方。”林雪莹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被黎夜星不由分说地拉着手往前走去,林雪莹感到自己的脸已如天边的晚霞了。
黎夜星一手拿着沉重的文件袋一手拉着林雪莹走在拥挤的人群中,黎夜星的手有些微冷,但掌心的温度却清楚地传来。林雪莹就这样被黎夜星拉着手一路心跳的往前走着,或许在旁人的眼里他们俨然是一对情侣,想到这林雪莹的心中却是一阵伤感,因为她不知道这个正牵着她手的男人究竟算是什么?
穿过一幢幢现代式的大楼,黎夜星拉着林雪莹来到了一家欧洲风格的餐厅里。进了餐厅那扇印有紫罗兰图案的玻璃大门后黎夜星才放开了林雪莹的手,一直被握在黎夜星手里的手忽然接触到了空气顿时感到有些冷,林雪莹的心中有了一种失落感,仿佛一下子空空地失去了什么一样。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有预定吗?”一位服务生上前来彬彬有礼地问。
黎夜星点点头。
“请问先生贵姓?”
“黎!”
“黎先生,您预定的位置是十二号桌,请跟我来。”服务生忽然变得十分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林雪莹觉得这个服务态度显得有些夸张,仿佛黎夜星对他们来说是个至高无上的帝王。
这家餐厅里充满着浓郁的欧洲风情,高雅艺术的影子也无处不在,林雪莹觉得黎夜星的样子和整个氛围不太协调,因为其余的顾客大多都是像参加宴会般盛装出席,可见这家餐厅的档次之高,而黎夜星那身随意的装扮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黎夜星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不光预定了桌子,连菜都事先预点了。服务生离开后只过了几秒钟就又回来了,几盘精致的菜肴被端上了桌,三支金色的蜡烛在欧式木桌的中央燃烧起柔和的火焰。
灯光并不刺眼,如月光般柔和的刚刚好。林雪莹看着桌上那几盘精致的菜肴,惊奇地发现这些竟然都是她所喜欢的,她抬头看着黎夜星,对方温柔而会心地笑了笑,只是眼睛里的悲伤却依然浓烈。
金色的烛火如同三颗明亮的星星,炫目得林雪莹有些无法看清黎夜星的眼睛,林雪莹忽然觉得黎夜星的眼睛没了那种星辰般的感觉,似乎这次的黎夜星少了的不只是悲伤,还有些别的……
黎夜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束玫瑰花和一个小盒子,黎夜星把那束玫瑰花递到了林雪莹的眼前,那是一束“蓝色妖姬”,原本应该是火红的色泽变成了一种如海水般深蓝的颜色,略略还带着一股伤感,仿佛就是黎夜星的眼神,还有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传来。
看着那束“蓝色妖姬”,林雪莹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她想梳理清那些紊乱的思绪,但如流水般包围着她的小提琴音却让她越理越乱。
剪不断,理还乱。
眼前的景物都化为了一个个抽象的名词在她脑海里闪过,烛光晚餐、优美动人的小提琴音、蓝色玫瑰,还有黎夜星手里的那个精美小盒子,这一切都让她不自觉地联想到了那些爱情片里的浪漫求婚场面。
“他不会是要向我求婚吧?那个盒子里会不会就是钻戒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决定呢?”林雪莹感到自己的脸红得都烫了,她低着头不敢再看黎夜星那双悲伤的眼睛,生怕自己会被那双眼睛给融化掉。
“生日快乐!”黎夜星那个淡淡而又温柔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林雪莹一愣,这才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黎夜星,眼睛里有些迷茫和不解。
“傻瓜,今天是三月三十号啊,是你的生日啊!”黎夜星微笑着说。
“天呐!今天是我生日啊,我自己怎么都忘了啊?”林雪莹这时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谢谢你,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我都把自己的生日给忘掉了。”
“没关系,现在记起来也是一样的,记忆或许少了某些但是那个某些还是依然存在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啊?还有为什么你点的菜都是我爱吃的呢?”
黎夜星忽然露出一丝顽皮的坏笑说:“因为,我是蓄谋已久的啊!”
当黎夜星说这句话时林雪莹穿过那三颗星辰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那种悲伤在刹那间更加浓烈了,但转瞬之间却又淡了下去。看着那份渐渐淡化的悲伤林雪莹又有些无名的惆怅,这双眼睛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故事呢?
“你怎么啦?”黎夜星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三颗星辰似乎也摇曳了一下,林雪莹这才发觉那束“蓝色妖姬”和那个被她当成是戒指盒的小盒子都呈在了她的面前,托着它们的那只手也如它的主人般一样略带着苍白。黎夜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不快收下啊,你想要把我的手累死啊?”
林雪莹这才说了声谢谢收下了礼物和玫瑰,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黎夜星的手心时她感到对方的手往后缩了一下,可就在十几分钟前那只手还义无反顾地抓住她的手,把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林雪莹把蓝色妖姬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一股浓烈的玫瑰香钻入了她的鼻子。她知道当面打开礼物是一种礼貌,当她正准备拆礼物时黎夜星却说:“还是等回去后再打开吧!”
林雪莹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很听话地把玫瑰和小盒子都放到了一边。
两个人都没吃得很多,黎夜星只是浅尝了几口就不吃了。林雪莹问是不是不合口味?黎夜星依然温柔的笑笑说我一向吃的很少,林雪莹关心地说这样对身体不好,黎夜星却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仿佛他永远都是平静得如蓝色的大理石海面般没有风浪波澜,但却满是悲伤。
两个人彼此之间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哭泣中只有音乐声如海浪般一波波涌来。林雪莹觉得有些尴尬,她觉得虽然黎夜星坐在她的对面,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似乎是隔了几个世纪般,偶尔抬起头看到的也都是那三点如星辰般的烛火。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气氛吃完了这顿饭,饭后服务生又端来了甜点,依然是林雪莹喜欢的口味,可是黎夜星也依然没有动那些食物。
林雪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那个文件袋上,自从坐下后黎夜星就一直把这个东西放在了一边,连正眼都没看它,好像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东西一样。
看到这个文件袋林雪莹想起了查理要她转述的话,她想告诉黎夜星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最后她只能无奈的放下手中的刀叉说:“对了,查理老师说想要见见你,他让我问你可以吗?”
“见我?”
林雪莹点点头。
黎夜星扬起了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说:“他想见的人……早晚都会和他相见的。”
林雪莹没能听懂黎夜星的意思,只好沿着自己的思维继续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听查理老师说好像是什么古希伯来语哦?”
“我只希望这些东西永远与你我无关。”黎夜星看了一眼那个文件袋淡淡地说,突然又转过头问,“你吃完了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林雪莹点了点头看着黎夜星站了起来,她心里期待着他会像之前那样上来拉住她的手一起走出去,但黎夜星却并没有这么做。
林雪莹带着些失望站了起来,站起来时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架钢琴,那是架纯白色的钢琴,只有一排长长的琴键上点缀了黑色。看着那架钢琴林雪莹想起了梦中见过的那架纯黑色的钢琴来,忽然她觉得黑色钢琴前的那个华服弹奏者的背影竟有些像黎夜星。
“你怎么了?”黎夜星柔声问。
“我突然想听钢琴曲。”
“我知道这家餐厅里有个德国的钢琴师,我请他来弹奏一曲吧!”
林雪莹忽然回过头去看着黎夜星的眼睛说:“我想听你为我弹奏的曲子。”
黎夜星笑了笑说:“对不起,我不会弹钢琴。”
林雪莹原来在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梦境画面刹那间消失了,如镜花水月般全都不见了……
“走吧。”黎夜星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要忘了东西。”林雪莹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提醒道,因为她发现黎夜星似乎并不打算把东西带走。
“没关系,会有人来取走的。”
走出这家餐厅时天空真的已经被黑暗所完全吞没了,夜已降临世界。
蓝色妖姬还插在包包的边缘,但林雪莹感觉到更多的却是一种海一样深蓝的忧郁和悲伤,就如同身边的这个男人。
玫瑰即使换了一个名字也同样掩不住它的芬芳和多情的刺,那悲伤又会怎样呢?
黎夜星的话并不多,偶尔会回过头来看一眼林雪莹,那目光虽然温柔却依然还是有种化不开的悲伤。
“能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吗?”林雪莹看着黎夜星的侧脸问,但是这句话在她心里徘徊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黎夜星把林雪莹带到了上海艺术展览馆,门口的宣传广告上写着“中荷文化交流展”,而今夜正是最后一夜。
林雪莹不知道周围的艺术品都该怎么称呼,但她分明能感觉到一个庄严肃穆之气,原来艺术真的是有生命的。
馆里的人并不多,偶尔会看到几个艺术家模样的人驻足在某幅画前仔细品味着。
“我们到了。”身旁的黎夜星停下了脚步。
林雪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画的下方铭牌上写着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三个字,作者是威廉·文森特·凡·高。
林雪莹忽然想起了《凡·高的爱人》,那个神秘而美丽的东方女子在一群向日葵中翩翩起舞,她吸引了所有向日葵的目光,它们把她当成了太阳一样来崇拜,她还吸引了那个画家的眼睛,那个画家绿色的眼睛中涌动起了红色的火焰燃烧起他的爱火。在深深的思念和爱恋中,画家用他手中的画笔在纸上宣泄下他的爱。
眼前这幅向日葵就是画家爱的流露吗?林雪莹感觉这朵向日葵并不只是存在于画纸之上,她分明感觉到了折射在金色叶片上的阳光正温暖地流泻出来,那在光芒之下沐浴的向日葵让她顿时觉得那朵蓝色妖姬是多么的俗气。
“凡·高活着的时候不被世人所认同,凄惨地度过了他艰难而短暂的一生,但在1987年3月30分的佳士得拍卖行上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成为了全世界最有价值的画。”黎夜星说着忽然抓住了林雪莹的双肩。
那双悲伤的眼睛里有红色的火焰在燃烧。
“1987年3月30日我的向日葵出生了。”黎夜星的声音变得从未如此的缥缈,如同回荡的钢琴声般,“You are my sunflower.”
蓝色的玫瑰在流泻出的阳光底下悄悄盛开了。
黎夜星掌心的温度清楚地传来,林雪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这一次她决定再也不放手了。
城市在夜色下更加迷人了,七彩的灯火像个迷离的幻境。
两个人手拉手走在了拥挤的人群中,黎夜星的话依然不多,但林雪莹只要感觉着他的温度就足够了。
“去对面坐下休息下吧!”
林雪莹点点头,马路的对面是一个露天广场,种满了缤纷的鲜花,在这些鲜花的簇拥下还有一个大喷泉。这里都是一对对的恋人,清泉绿叶给了人们谈情说爱的气氛。
绿灯亮了之后行人都纷纷过马路,黎夜星和林雪莹走在人群的最末尾处。
当快要走到路边时突然一辆车从转弯出蹿了出来,径直向她们冲来。林雪莹听到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和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一扭头时只看到两道刺眼的灯光射来,仿佛是太阳撞到了她的眼球,亮得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在这是林雪莹感觉到身边的一股力量把她推了出去,当她向路边跌去时她感到自己一直握着的那只手不见了。
她曾经决定再也不放开那只手的……
11
所有人都在惊叫,林雪莹看到黎夜星的身体像只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黎夜星在自己被车撞到之前把自己推了出去,而自己却没能躲开。
她想站起来,想冲过去,但突然间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般剧痛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裂开了,这种疼痛让她双手紧紧抓着头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下黎夜星被弹出去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重复着,直到模糊成了一条血红色的弧线。
那一幕仿佛是早就存在于记忆中一般,林雪莹像是正从一扇黑色的门缝间痛苦地看着过去。
12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男的推开女的之后自己却被车撞得飞了起来,经过一道抛物线般的轨迹后男人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十多米开外的地上。
有人惊叫,有人呆住,有人开始打110、120。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认为那个男人必死无疑了,如此猛烈的撞击之下一个人类是绝无法再活下去的。
每个人似乎都已经能想象到从男人身体里流出的大量鲜血染红了道路……
但在一刹那间所有人又都安静了下来,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地上的黎夜星身上,就连天上的星辰也都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这个男人。
开车的人感觉自己的视觉神经狠命地跳了一下,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眼睛正在向他诉说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地上那个被自己撞飞 7684." >的人竟然爬了起来,没有一点鲜血一丝迟钝,那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仿佛就像是不小心跌倒后再爬起来一样。
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看着黎夜星,没有人能够相信经过这样的撞击之后这个人居然还能毫发无伤地站起来。
13
一只手握住了林雪莹紧抓着头的手,一种微冷中带着温暖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林雪莹顿时清醒了过来,什么痛苦都伴随着那条血色般的弧线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化为乌有了。
她抬头又看到了那熟悉的眼睛正深情地看着她,林雪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黎夜星喃喃地问:“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又或者……我们在天堂相见了?”
黎夜星的笑容依然平淡,“我们都还在人间,你和我。”
看着黎夜星那永远简单的微笑林雪莹感到自己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了,她一把抱住黎夜星呜呜地哭了起来,黎夜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搂住了怀里的林雪莹轻抚着她的长发。
身边的路人都议论着黎夜星的幸运,但那两个人都已经听不到这些话了。
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14
“好啦好啦,不要再这样看我啦,我说过我真的没事啦。你都问几百遍了,再这样下去你就要变唐僧咯。”黎夜星无奈地看着林雪莹说。
“我关心你吗,笨蛋,你知不知道刚才把我吓死了。幸好你命大,要不然你让我怎么办啊?”林雪莹嘟着嘴娇嗔道。
黎夜星愣愣地看着林雪莹喃喃地说:“天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好可爱哦。”
“你坏啊,不许看。”林雪莹忙用手捂住了黎夜星的眼睛,她只是她不想让黎夜星看到自己现在害羞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告诉我,那一刻你心里在想什么?”
“哪一刻?”
“就是车撞来的那一刻啊,你把我一个人推了出去是不是想丢下我不要我啦?”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学会坚强地活下去。”
星辰在天空里绽放出了记忆的花朵……
林雪莹 7f13." >缓缓松开了捂住黎夜星眼睛的手,那只手上还残留着黎夜星皮肤的温度和眼镜上的凉意。
是记忆里的梦盛开起虚无的幻境,还是时间在某个空间里倒流到了她的身上呢?
林雪莹看到黎夜星眼睛里的悲伤闪动了一下,仿佛顿时就触动了林雪莹的某根心弦,眼泪似乎又要无故地涌了出来。
黎夜星忽然伸出手轻抚着林雪莹的头发说:“不要让我看到你的眼泪,好吗?”
“嗯。”林雪莹像只温顺的小猫般轻轻地把头靠在了黎夜星的肩上,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可最终还是掉了下来,沿着黎夜星的肩膀滑落。
不远处的喷泉喷发出了高傲而美丽的水花。
“你看到那个喷泉了吗?它的样子好漂亮啊!”黎夜星说。
“好想看到 href='2293/im'>《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的香水喷泉哦,这么浪漫的场面可是每个女孩子所梦寐以求的。”肩头的林雪莹说。
“这是你的愿望,对吗?”
“嗯,那个场面好浪漫好美丽哦。”林雪莹说着忽然叹了口气说,“可惜这些都只存在于小说之中啊。”
“香水雨吗?”黎夜星忽然说,“那就让我为你下一场吧。”
“什么?”林雪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黎夜星。
“让我为我的公主下一场香水雨吧!”黎夜星看着林雪莹神秘地笑了笑。
15
喷泉前的黎夜星和林雪莹面对面站着。
黎夜星说:“把手给我。”林雪莹就乖乖地伸出双手放进了黎夜星那双微冷中带着温暖的手中。
黎夜星说:“闭上眼睛。”林雪莹就闭上了眼睛,那双悲伤的眼睛渐渐地被眼帘关在了视线之外,但林雪莹不害怕睁开眼时那双眼睛会消失在空气中。
黎夜星说:“去想象你所爱的那场香水雨。”林雪莹的心里却全是那双悲伤的眼睛。
黎夜星说:“在心中默念三二一,然后睁开眼睛。”林雪莹在心中默默地倒数着,当她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双眼睛。
林雪莹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水池里所有的喷头都喷发了,在喷泉中形成了一个壮观的场面。
漫天的水珠挥洒在空气里,折射着这个城市五彩缤纷的灯火,有几滴水珠还溅了起来,带着晶莹优雅的弧线划过林雪莹的身旁,她的目光所及之处都闪动着光芒异彩。
那些水珠如琉璃般晶莹剔透又如萤火虫般到处飞舞。
林雪莹的目光捕捉着那些如精灵般的瞬间,看着一滴滴水珠中折射出的现实倒映,忽然想起了那一片又一片苍白色的枫叶。
忽然一股气味传进了林雪莹的身体里,充满着所有的细胞,淡淡甜甜的香气弥漫在了空气之中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林雪莹发现这股甜甜淡淡的香味来自于那些飞溅在空中的无数滴水珠,伸手去接,一滴水珠正好飘落在她的掌心里,林雪莹觉得掌心里凉凉的就像是触摸到了黎夜星的指尖般。
林雪莹闻了闻掌心的味道,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原来每一滴水珠竟都是香水,那满池的清水刹那间全部都变成了淡淡甜甜的香水。
林雪莹回过头惊讶地看着黎夜星,黎夜星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这不是幻境吧?”林雪莹问。
“你的愿望,就由我来为你实现吧。”黎夜星微笑着说。
漫天的香水雨中林雪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的记忆中永远留下了这一浪漫的瞬间。
一滴滴香水从两人身边划过,像是一颗颗晶莹的流星般闪动起美丽的光芒。
林雪莹依偎在爱人的怀里享受着香水雨的洗礼,但她却没有看到每一滴香水背后都倒映出的黎夜星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悲伤浓得如秋晨中的愁雾,久久无法化去……
16
林雪莹在朦朦胧胧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雪般的白茫茫。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过了许久方才清楚自己是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
头颈有些酸,或许是靠在黎夜星肩头睡得太久了。林雪莹动了动身体,眼前那片白雪般如浪潮般退去,林雪莹顿时感到双肩有些微冷。
“你醒啦?”黎夜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雪莹这才看清原来那片雪般的白色其实是黎夜星身上的那件白色外套,大概是在她睡着时黎夜星悄悄为她盖上的吧。
“还有一站就到了,我们准备下车吧。”黎夜星的语气依然很平淡,但林雪莹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格外的温柔。
林雪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接近午夜了。“这已经是末班车了,待会你怎么回去啊?”林雪莹抬头问黎夜星。
黎夜星看了看车窗外的黑夜说:“没关系的,我可以回去的,而且……我不害怕黑暗。”
“可是这么晚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会不放心的啊。”林雪莹看着车窗外那浓稠的黑暗觉得有些无名的害怕。
“可是这么晚让你一个人回来的话我也会不放心的。”黎夜星注视着林雪莹说,他的样子让林雪莹觉得如果不是黎夜星送自己回来就一定会出事一样。
“到了,我们下车吧。”黎夜星一手拿起那些沉甸甸的袋子一手拉起了林雪莹站了起来,林雪莹站起来时顺手拿起了黎夜星刚才盖在她身上的那件白色外套。
公交车下来的站点就是R医大的校门口,大门前的一排照明灯把黑暗都驱逐在了光芒之外。
黎夜星把林雪莹买的东西都递了过去说:“快点进去吧,已经那么晚了。”
林雪莹点点头说:“你也快点回去吧!这么晚自己要小心哦。”
黎夜星没说话只是看着林雪莹点了点头。
林雪莹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身来把手里的那件白色外套递给了黎夜星,“差点忘了这个,快点穿上吧,夜深了。”
黎夜星伸手接过来,明亮的灯光下林雪莹看到雪白色的外套上沾了一些尘土,林雪莹又想起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黎夜星穿上那件白色外套后带着淡淡的微笑站在原地。
“我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我看着你进去后再走。”黎夜星说。
林雪莹转过身去恋恋不舍地走进了校门向学校深处走去,走了一段路林雪莹回头看了看,穿着白色外套的黎夜星依然站立在远处的灯光下望着自己。
林雪莹幸福地笑了笑,回头时目光却瞥见了远处在黑暗中沉睡的小树林忽然想起了已经死去的沈逸,一股不安的寒意陡然升起,林雪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直站在灯光下的黎夜星看着林雪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后眼里忽然涌起了一滴液体,那滴液体包容着浓烈的悲伤散落在了黑夜之中。
“你是今夜的公主……”
照明灯射出的光芒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黎夜星的眼里忽然看到光圈之外的黑暗里渐渐显现出一个迷雾般的黑影。
“午夜了,回去吧,他不喜欢等太久的。”一个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知道了。”黎夜星转过身去时伸手拿下了那副黑边眼睛,然后他的背影渐渐融化在黑暗里……直到无迹可寻……
17
林雪莹快步走进了女生宿舍,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她总是觉得在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回来啦,快开门。”林雪莹的门喊道。
门开了,开门的是韩愈,林雪莹看到韩愈已经换上了睡衣,但是屋里却还亮着灯,就问:“你们睡了啊?”
“没呢,在上网等你。我说小姐啊,你看看都几点了啊,我们都当你不回来了呢!我还以为今夜我们林大小姐最宝贵的东西就要没了哦。”
“死韩愈,没正经的。”林雪莹对着韩愈假装举了举拳头,韩愈冲她吐了吐舌头一把关上了门。
“今天他一定被你迷死了吧,老实交代你今天听了几句深情款款的‘I love you’啊?”
“哪有啊,韩愈你老是胡说八道。”林雪莹说着却顿时觉得有些失落,黎夜星似乎真的连一句我爱你都没说过,为什么?
“有没有照片啊?让我们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吧。你的保密工作可做的真不错哦,连我们都一点没发觉。”徐玉儿说。
“没有啦,你们干吗老是打听我的隐私啊,这么八卦。”林雪莹撅着嘴说。
韩愈一把搂住了林雪莹的脖子说:“我们呢是很好奇,传说中拒绝很多男生却一直没谈恋爱的林大美人这次究竟被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给俘虏了?”
林雪莹吃了一惊问:“啊?我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当然,你不知道你很有名吗?”韩愈表情很夸张地说。
“好啦,你们两个像小孩子一样不要闹啦。”一旁的徐玉儿说,“莹莹你来看看这个吧。”
徐玉儿的电脑屏幕上是一则新闻帖,发表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今夜十点半时位于人民广场的大喷泉突然喷发出满池的香水,香水喷发的时间持续了整整一分钟。记者认为这场香水喷泉的壮举是某人为求婚做的浪漫创举,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出面承认是该场香水雨制造者。”
“哇,香水雨耶!”韩愈激动地叫了起来,“好浪漫啊,早知道我也去看了,沐浴在香水雨之下可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
徐玉儿回头问:“莹莹,好像你刚从那回来吧?”
“对啊,对啊!你有没有看到这场香水雨啊?”
“我……”林雪莹盯着那则新闻有些语塞,过了半晌才又说,“我当时就沐浴在香水雨之下。”
18
林雪莹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那上面尽是些关于那场香水雨的报道。
“这真的不是梦境吗?”她一遍遍地问自己,她觉得这场梦幻般的香水雨有些浪漫的不真实,如此的壮举究竟是不是黎夜星所为呢?如果是他做的那么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打黎夜星的电话,却一直不在服务区,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林雪莹不禁为黎夜星的安全而担心起来。
窗外的黑夜已经累积到了极限,隔着厚厚的玻璃就能感到一股夜的冷意。
林雪莹望着黑夜脑海里不断地闪现过惨白的灯光下一个白影孤立在黑暗的缝隙中的样子,还有黎夜星的身体被弹飞出去划出一道血色弧线的样子。林雪莹忽然觉得这些景象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从记忆的某扇门后悄悄溜出来一般。
林雪莹的心有些乱,飘忽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到了那个精美的小盒子上,那是黎夜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林雪莹打开了小盒子,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个小玻璃瓶。
柔和的灯光打在小玻璃瓶上,如钻石般的千万个面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迷幻夺目。林雪莹轻轻拧开了这个小玻璃瓶的盖子,一个喷口露了出来,林雪莹轻轻按了一下,顿时一股水雾从喷头里洒了出来,在灯光下的空气中飘飘荡荡。
顿时房间里溢满了一股香气,林雪莹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个味道是如此的熟悉——淡淡的如黎夜星的微笑,甜甜的如黎夜星的温柔,这正是那场香水雨的味道!
闻着这股味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浪漫的瞬间,黎夜星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地传来,几乎要融化了她的心。
林雪莹看着如钻石般灿烂的玻璃瓶里装着一些晶莹剔透的液体,想起了那满池的香水来。
“难道……”
“你的愿望,就由我来为你实现吧。”黎夜星曾经说过这句话。
手机的荧光渐渐弱了,几秒钟后黑暗淹没了一切,一条短信的送达报告一直没来,林雪莹在忐忑不安里沉沉入睡。
一条短信静静地躺在手机的发件箱里:我的愿望是,你我永远也不会分开。
窗外的黑夜暗如魔王,黑暗的脸紧紧地贴着玻璃冷冷地注视着另一边的人……
19
迷雾般的黑影从时间的另一端飘了过来,似乎正在穿越着千万年的记忆……
长长的欧式餐桌上只点燃了一白色支蜡烛,微弱的火焰却是黑色的,在灯芯上微微闪动着。
几滴乳白色的烛油像从云间飘落的眼泪般沿着苍白色的躯体慢慢滑落,在冰冷的金色烛台上凝固成一个不规则的形态。
黑色的火焰照亮了只有黑色眼睛才能看到的黑夜,原本一直低下的头慢慢抬了起来,一只黑色的眼睛在花朵里睁开。
“欢迎回来。”迷雾般的黑影对着长桌那头的黑暗恭敬地说。
那一边的黑暗里一个如冰泉般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我该叫你什么?”
“阿夜!这是我在这个世间的名字。”
“阿夜?”冰泉般的声音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说,“东西拿回来了吗?阿夜!”
那个自称阿夜的迷雾般黑影说:“拿到了。”
黑暗的一头忽然伸出了一只苍白色的手臂,阿夜从那迷雾般的黑影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恭敬地放在了那只手里。
当那个东西放到那只手里时,苍白色的蜡烛上那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忽然变得十分剧烈,像是燃起了毁灭一切的熊熊大火。
那只手里的东西在黑色的烈火里化为了丝丝灰烬,飘散在黑夜的空气中。但那只苍白色的手臂在黑色火焰里却毫发无损,仿佛那些黑色的火焰都畏惧着他手臂上的颜色。
“我能问为什么吗?你这么做的目地是什么?”阿夜的声音如云雾般回荡起来,但却总是畏惧的无法靠近那团黑色的烈焰。
“这个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人间,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真理,他们为了信仰而自定的真理!”冰泉般的声音里听不到一丝感情。
“那你为什么之前又把它带到人间呢?”
黑暗里忽然有道光芒闪烁了一下,似乎像是夜空里唯一闪耀的星辰般,“我只是在里面做了一点手脚……我加了一点点我们的文字,为了去证明一件事而已。”
说完时那团黑色的火焰爆发了一下,但转瞬就熄灭了,在黑焰爆发的瞬间阿夜这个迷雾般的黑影看到了一双眼睛,那绝对是“他”的眼睛。
“当年唯一的一个还是没能守住最后的和平!他堕落了。”黑暗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缥缈得像是传自于地狱最底层的那个世界……
当林雪莹从梦中醒来时阳光已经从数百万公里外赶了过来照亮人间。
手机还紧握在手中,林雪莹迫不及待地打开收件箱,看到了一条短信。
你永远都是我的向日葵!——黎夜星
林雪莹抬起头,太阳在数百万公里之外向她微笑……
第八幅画 老房子
记忆的纹路在阳光中分崩离析,恶魔的明眸中,闪动泪的光芒。
你是我的向日葵。You are my sunflower.你是我的向日葵。You are my sunflower.
01
黎夜星温柔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之中,这源源不绝的声音包围着林雪莹。
“吱——”
尖锐的刹车声忽然把黎夜星那温柔的声音撕成了粉碎,林雪莹的眼前一条挥发着浓浓血腥气的弧线不断重复着它的轨迹。
“啊!”林雪莹猛地叫了起来,从梦中惊醒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坐在教室里上课,所有人都投来了奇怪的目光,讲台上正在讲课的教授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林雪莹一眼,林雪莹怯怯地低下了头,教室里骚乱了几分钟后又回复到了原本的平静。
“你刚才怎么了?”身旁的徐玉儿悄悄地问。
“没什么,只是做噩梦了。”林雪莹感到自己的背上已经有了些冷汗,这个噩梦为何如此真实又不祥呢?
下了课,林雪莹刚走出教室来到阳光之下却顿时感到了一股无名的寒意向她涌来,好像阳光都变成了冰水一样,她刚想回教室手机却响了。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悲伤,林雪莹马上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
“爸爸!”
“女儿,你还好吗?”爸爸在电话那边问。
“嗯,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吗?”
“回家吧!你爷爷他……去了。”
02
爷爷是在今天凌晨两点时心脏病突发去世的,在林雪莹的记忆中爷爷的心脏病在十五年前也发作过,那次差点要了老人的命。
那一年林雪莹还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天午后的阳光很温暖,爷爷坐在那张他喜欢的旧藤椅子上给坐在他腿上的小林雪莹讲故事。
当故事讲到结尾时懵懂未知的小林雪莹看到爷爷那双慈祥温和的眼神忽然变得惊恐而慌乱。
爷爷一手紧握着胸口,表情痛苦地用另一只手直指着远处,顺着爷爷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刺眼的阳光下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灰蒙蒙的屋顶。
当小林雪莹再转过头时爷爷的脸色已变得铁青了,如此狰狞的模样一下子就把小林雪莹给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闻哭声赶来的大人们忙把老人送进了医院,那次心脏病发作十分严重,若不是林雪莹哭得及时,再晚一分钟爷爷可能就已不在人世了。
林雪莹在昏昏沉沉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阳光用温暖的包装掩盖住了它的刺眼,那张旧藤椅里没有了爷爷的身影,但是那个手指的方向却如雕像般冻结在了空气之中。
林雪莹的目光望去,那个灰蒙蒙的屋顶直立在刺眼的阳光底下,林雪莹忽然明白了这个屋顶是属于谁的了。
沿着那个方向林雪莹向前走去,回头看时那张旧藤椅已渐渐远去,当林雪莹再回首之际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扇有着漩涡般纹理的木门。又是那座老房子!
林雪莹猛然间明白了过来——她又陷入那个梦境之中了。
林雪莹已经厌倦了这种无形的梦境恐怖,她猛地推开门,在门轴还来不及发出任何怪叫之前一步踏进了老房子。
对门的桌上不见了遗像,也不见了清香,林雪莹甚至发现有了一层厚厚的尘埃覆盖满了那张旧八仙桌。
林雪莹忽然发觉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个画架之前,那不是女人的背影,漫头的短发已经白了一大片,背也已经有些佝偻了。
“爷爷?”林雪莹认出了这个背影竟然是爷爷,她难以置信地轻唤了一声。
爷爷原本凝固不动的身体听到这声呼唤忽然颤动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林雪莹看到爷爷原本慈祥和蔼的脸上已经满是慌乱和惊恐,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胸口,表情痛苦而狰狞。
“爷爷!”林雪莹慌乱地大叫,爷爷的样子正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不……要……回……来……”爷爷的喉头动了几下忽然发出了这样断断续续的话。听到这句话林雪莹顿时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眼睁睁地看着爷爷的身体倒了下去。
当爷爷的身体摔倒到地面时竟然变成了一摊水。
灰黄色的液体在地面上像蛇一样游动出诡异的轨迹渐渐靠近林雪莹,林雪莹的脑子里却依旧全是爷爷挣扎着说出的那句话:不……要……回……来……
林雪莹忽然觉得肩膀上一冷,但随即又有一种温暖的温度传来。“醒醒。”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呼唤着她,那是来自人间的呼唤,那是带她逃离梦境的星辰。
林雪莹从梦中醒了过来,眼前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谁被端在一只有些苍白的手里,而另一只手正放在她的肩上,把那个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林雪莹微微偏过头去,就看到了一张她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正从呼吸中传来。
黎夜星注视着林雪莹几秒钟后又把头拉远了点温柔地说:“你做噩梦了吗?喝口这个吧。”黎夜星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液体就像是黎夜星眼里的悲伤一样闪动了几下。
林雪莹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茶里面顿时飘出一股淡淡甜甜的香气,林雪莹抬起头看着黎夜星问:“这是什么茶啊?好香哦,为什么……为什么有那场香水雨的味道呢?”林雪莹说到最后时害羞地低下了头,声音也已细若蚊蝇。
“那就称呼它为香水茶吧,毕竟这只是一个名字,有些东西换了个名字却依旧还是它自己,无法改变。”黎夜星淡淡地说,可是林雪莹却分明看到了黑色眼镜下的?99lib.t>那双眼睛里悲伤闪动了一下。
“就像是玫瑰吧?!”林雪莹问,她发觉记忆中的那句话竟然和黎夜星的话是如此相近,只是黎夜星的话里却多了那么多的伤感。
黎夜星愣了一下看着林雪莹没说话。
“对了,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啊?”
“因为我说过你的愿望由我为你实现。”黎夜星看着林雪莹深情地说。
林雪莹似乎又看到黎夜星的眼睛里燃烧起了红色的火焰,她顿时想起了自己发给他的那条短信:我的愿望是,你我永远也不会分开。
“你为什么不问我回去干吗呢?”林雪莹问黎夜星,目光却落到了窗外那灰黄色的江水上,又回想起了刚才梦中爷爷摔成一股灰黄色液体的可怕情景来。
身边的黎夜星没有说话。
林雪莹盯着那片灰黄色的江面继续说:“今天我爷爷去世了。”
黎夜星依旧没有说话,林雪莹忽然有些气愤,为什么身边的这个男人总是对她若即若离,对她好时仿佛能把整个世界都交给她,对她冷漠时却如《凡·高的爱人》里的女子般虚幻得不存在,他到底把自己看成是他的什么人?
林雪莹猛地转过头去,不料一转头却正好贴到了黎夜星的脸。黎夜星有些微冷的双唇顿时紧紧的贴上了林雪莹火热的双唇,原本林雪莹心中想要说出口的万千疑问瞬间都化为了一江春水。
林雪莹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要溶化了,那是种如同冰雪承受着温暖阳光的照耀般。
林雪莹只想告诉黎夜星一句话:You are my sun!但是她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黎夜星的双唇一直吻到了林雪莹感到快要窒息时方才离开,林雪莹的心狂跳着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超越了黄昏时晚霞的颜色了,低头的瞬间她看到黎夜星那苍白的脸上竟也有了一丝红晕。
但是她发觉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在看他们的,似乎他们都是空气般,刚才如此剧烈的一吻难道没有引起旁人的眼光吗?
林雪莹忽然想起了曾经经历过的一种情况:时间停止了。
是不是在她和黎夜星接吻的时候时间又停止了呢?那一个吻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于时间之中,连时间都无法看到它,那个吻只存在于她和黎夜星之间。
“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慌乱和不安。”黎夜星温柔地说,一只微冷中带着温度的手轻抚过她额前的青丝。
“我也从你的眼中看到了悲伤……”林雪莹抬起头凝视着黎夜星眼里无尽的悲伤,终于说出了她心中埋藏很久的话。
黎夜星默默承受着林雪莹的目光,忽然之间眼中的悲伤如同断了的琴弦弹奏出了令人魂断泪流的音符来。
她轻轻地摘下了黎夜星的黑色眼镜,终于两人间的最后一道隔阂也消失了。
他的眼中溢满了悲伤,没有了掩盖后的那双眼睛竟是如此黯然销魂。林雪莹看着那满眼的悲伤,感觉比深秋的夜晚更要令人神伤百倍万倍。
两滴如水晶般剔透的眼泪划过还未退去红潮的脸庞滴落在了那副黑色眼镜上,扭曲了一片阳光。
“告诉我,你的悲伤源于何处?”林雪莹说这话时却早已是泣不成声了,黎夜星的眼睛如魔咒般召唤出了她所以的眼泪。
“好好哭一场吧!哭完之后你的梦中就会不再有伤痛!”黎夜星的声音依然如此温柔,他的一只手轻抚着林雪莹的长发,另一只手却又缓缓地戴上了那副黑色眼镜。
悲伤在眼镜之下略微淡了些,那两片被眼泪浸湿的地方却有着浓烈的悲伤流动着。
窗外的阳光一段段地跳跃着把世界照映得异样的怪异。
03
“小燕!”宋景严握着白燕的手都渗出了冷汗来。
“你怎么了?景严。”白燕轻声地问,那声音依然柔弱如水,听到白燕的声音宋景严低下头看着面前心爱的人,发觉这几年来白燕的容貌竟丝毫没有改变,就如同两人第一次相见一样。
阳光从窗玻璃里照射过来,宋景严发觉阳光下白燕的眼睛比从前要清澈了许多,明亮而光辉。宋景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双眼睛问:“小燕,你的眼睛……”
“眼睛?”白燕疑惑地问。
“你感觉怎么样啊?刚才你突然不说话真是把我吓死了。”
“我刚才突然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面做着洗礼一般,当洗礼完毕后我就觉得浑身都有了精神。”白燕说着却突然声音变得低沉了,“虽然最近在白天里我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好了,但是一到……黑夜。”白燕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一到黑夜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白燕这个清醒的灵魂了。
宋景严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能恢复到正常人的。”
白燕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宋景严说:“景严,你知道吗?这不是科学所能做到的事,我感觉到我属于夜晚的那一半灵魂丢了!”说着白燕那清澈如泉水般的眼底泛起了一阵涟漪……
“不要哭,坚强些。”宋景严说着眼前却忽然浮现出了午夜十分向夜葵上那只黑色的眼睛睁开的瞬间,他在心底默念:“你能否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此时手机响了,白燕看到宋景严的脸忽然阴了下来,宋景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找我有什么事?”
“708寝室又一个女生不见了,怎么办啊?”电话里徐雯慧紧张地说。
“什么?”宋景严大吃一惊忙问:“谁不见了?”
“韩愈!今天早上起就找不到韩愈人了,所有通讯方法都联系不到她,我怕又出什么事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我会和警队那边报告这个情况的,你先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看看能否找到她。”
“韩愈是个孤儿!她没有家人。”
“什么?孤儿?”宋景严又吃了一惊,他不是因为韩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是个孤儿而吃惊,而是想到了孟清瑶曾经说过的一个情况——第一个死者许依妍的男朋友赵明杰也是一个孤儿,“那她上学的费用哪来的?我看她不像是个穷人啊。”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她长大的那家孤儿院出的。”
“那708还有两个女生呢?她们现在安全吗?”
“徐玉儿现在就在我身边很安全,而林雪莹因为她爷爷去世今天早上请假回家去了。”
“回家?试着联系她一下看看她是否安全。对了,她家住在哪儿?我联系一下当地的警方确保她的安全。”
宋景严听出徐雯慧的声音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她和白燕是一个镇上的人。”
“什么?这么巧?”宋景严不由得转过头看了一眼白燕说,“我知道了,你那边要是还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
宋景严挂断了和徐雯慧的电话后又打了个电话给陈轩,把韩愈不见了的情况告诉了他。
“陈轩,我想你该去查个事情。”宋景严说。
“什么事?”
“去查一下韩愈的情况,她是个孤儿,而赵明杰也是个孤儿,这里面会不会不只是巧合呢?”
挂上了电话宋景严转过身来看到白燕正看着自己就问:“小燕,怎么了?干吗这样看我?”
白燕看着宋景严幽幽然地说:“是不是708里又出事了?”声音就像是从威廉古堡底层的女巫传来的魔咒声。
“这就是最近发生再708女生寝室的事,已经死了两个女生。”
“天呐,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不过……我很久以前就隐隐觉得那里会再出事的。”
“为什么?莫非……你想起了什么吗?”宋景严忙问。
白燕却摇摇头说:“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宋景严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他一直很想知道白燕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白燕现在白天是清醒的,但对于过去的记忆却没有了。
“对了,现在708的三个女生里有一个和你来自同一个镇上。”
“这么巧啊!她叫什么名字?或许我会认识呢!”白燕的脸上泛起一丝快乐,宋景严知道白燕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自从得了这个怪病之后她就成了一个医学界的活标本,没有痊愈是绝不可能被放出去的。
“叫林雪莹,是个蛮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你们那里盛产美女啊?”宋景严半开玩笑地说。
“林雪莹?她姓林?”白燕喃喃地说。
“对啊,怎么啦?你认识吗?”宋景严奇怪地问。
“不认识,不过我们镇上只有一家人家是姓林的,而且我们镇上还有一个幽灵美人的故事,而传说那个幽灵美人也姓林。”
“幽灵美人?是民间传说吗?”
“不是!”白燕的脸上顿时又多了一层苍白,“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04
公交车停了下来,林雪莹下车,黎夜星轻轻地说了句:“小心点。”
门,把两人隔开了,就像两个不同的世界。她只是一个多月没回家,但却明显感到了一种陌生,一种对气氛的陌生,周围的邻居给她的感觉怪怪的,甚至还有人会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林雪莹故意放慢了脚步,仔细地听着两个从身边走过的中年妇女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最近镇上又闹鬼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还有人说看见了呢,他们都在传是幽灵美人回来了……”
“唉呀!难道真的是幽灵美人回来了?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吗?”
“说不准的哦,今天早上林家老伯不是心脏病发去了吗?我看啊八成是幽灵美人回来把他带走了呢!”
说话声渐渐远去,林雪莹心里却不停地想着她们所说的“幽灵美人”是谁,又和爷爷的死有什么关系?想着想着一抬头就看到几杆白旗一样的东西正竖立在不远处的家门口,远远仿佛就有哭声飘来。
林雪莹听到哭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不……要……回……来……”
林雪莹猛地打了个冷战,照在背后的阳光如寒冰般紧贴着她的背部。
一股寒意像蛇一样在她心里游走。
05
“陈轩吗?还是没有韩愈的消息啊?什么?连林雪莹也联系不上?怎么会这样,我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宋景严挂断和陈轩的电话后又想起了白燕刚才说的那个故事。
……
“幽灵美人传说姓林,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据说幽灵美人在每个午夜都会出现,经常在田野房舍之间徘徊,而且还会唱歌。最可怕的是传说身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幽灵美人怀里还总是抱着一个人的头颅,头颅里洒在白衣上的鲜血如同雪地里盛开的梅花。好像在幽灵美人的背后还有些什么故事,但我那时候还小而且大人们也都不愿意提起这个幽灵美人,所以也就不知道了。”
……
公交车停在了一个路口等待红灯变绿,宋景严发觉脚边正躺着一张旧报纸,公交车启动时那张报纸晃了晃,突然报纸上的几个字跳入了宋景严的眼睛里。
“XX镇”三个字在被揉乱的报纸上有些扭曲得古怪,但宋景严依然能认出这三个字正是白燕和林雪莹家实所在的那个Z镇。
宋景严俯身捡起了那张报纸,展开看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份解放日报的发行年份竟然是1987年4月1日。报纸上印有Z镇三个字的新闻引起了宋景严的注意。
本市崇明县Z镇惊现离奇外籍人士命案
3月31日在本市崇明县Z镇的一所老式房屋中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据警方调查确定该名死者是美籍友人卡内斯·迪奥,国际上著名的美术学家。卡内斯教授于1985年来到上海作为中美文化交流的代表之一在上海美术学院任教西方印象画学,但不久前卡内斯教授却无故神秘失踪,当时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直到此次才在Z镇发现了尸体。目前上海警方正在对此案件展开调查,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侦破该起震惊中外的无头尸案,本报记者也将对此案进行追踪报道。
06
“无头尸案?”宋景严看了看案件发生的时间,1987年3月31日,在那个年代一位代表着美国前来中国做文化交流的著名学者在上海离奇死亡所造成的轰动是可以想象的。宋景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割下死者头颅的案件他到现在都未遇到过,他不知道那个凶手和卡内斯教授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此毒手。
宋景严又翻阅了一遍报纸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任何有线索的东西,盯着手中这张早已经泛黄的报纸宋景严觉得有些莫名,一张二十年前的报纸怎么会出现在公交车上呢?还正好在他的脚下,这难道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吗?
而且幽灵美人又和现在的事有关吗?
宋景严看着新闻最后那句“本报记者也将对此案进行追踪报道”,皱了皱眉想,自己到哪去找这些二十年前的“后续报道”呢?宋景严想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这么轰动的案件局里的档案室里一定会有档案卷宗留下来的。”
“可是关于幽灵美人的事又从哪去知道呢?”宋景严隐隐觉得这些事都是有关系的。
07
父亲的眼中布满了伤痛的血丝,林雪莹看着父亲的眼睛,记忆中父亲是个从未流过一滴泪的坚强男人。
“去看看爷爷吧,这是最后一面了。”父亲的声音比电话里听起来更加沙哑了,林雪莹听到这声音的里的伤痛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爷爷躺在冰冷的水晶棺材里,那原本高大的身躯此时却显得格外的佝偻,再也不是十几年前那个能把她抱在肩上的爷爷了。
屋里亮着长明灯,惨白的光线映照在水晶棺材上显得莫名的诡异,林雪莹伤心的泪水却再也抑制不住了……
“不……要……回……来……”
林雪莹的耳中又听到了爷爷凄厉的话语,她抬起头想看清,但是泪眼中却只能看到一片晶莹的混沌。
按照习俗,死者的后代要跪在死者的身边抓住死者的手脚倾听“指路人”的指路词,这样才能让死者的魂魄走好。
水晶棺材的盖子打开了,林雪莹披麻戴孝地跪倒在爷爷的右手边。
林雪莹伸手想要握住爷爷的右手,但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抓着她的手不让她靠近。
耳边爷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要……回……来……快……走……”
屋里平地刮起了风,漫天的尘土迷失了视线,棺材前的长明灯火摇曳着,不知何时就会熄灭……
08
在一大堆目录中宋景严一眼就看到了“卡内斯·迪奥无头尸案”的文件名。
打开长长得如尸柜一样的卷宗抽屉,一层厚厚的灰尘扬了起来,这个抽屉里摆放的全是二十年前的卷宗,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去碰过了,宋景严赶忙用手捂住了鼻子。
翻开那个黑色的文件封面,已经封存了二十年的往事展现在了宋景严的面前……
卡内斯·迪奥无头尸案
1987年3月31日凌晨市刑警大队接到了崇明县公安局的报告,在本市崇明县Z镇的一所老式民房内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市刑警大队当即对此恶性案件展开了调查。在凶案现场警方采集到了三个人的脚印和少量的血液,又在老式民房内发现了能证明死者身份的证件。死者系美国籍男子卡内斯·迪奥,年龄为三十三岁。卡内斯·迪奥是美国耶鲁大学的终身教授,对西方印象派画风有着深入的研究,在国际美术界有一定的知名度。一年前卡内斯教授作为中美文化交流团的一员来到上海,并且在上海美术学院开设西方画学。根据上海美术学院反映,半年前卡内斯教授忽然不辞而别,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至于他从消失到被发现死亡这段时间里的情况都无法知晓。卡内斯的死亡原因一直不能查明,死者的头部被整个切下,除此之外并未发现身体有任何明显伤痕。凶案现场也未留下大量的血迹,颈部切口十分平整光滑。
09
宋景严看到这里忽然想起了白燕告诉他的个“幽灵美人”的故事——“传说身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幽灵美人怀里还总是抱着一个人的头颅,头颅里洒在白衣上的鲜血如同雪地里盛开的梅花。”
宋景严仿佛已看到一个窈窕的白色背影在黑夜中如幽灵般地飘过,怀中的那颗人头中挥洒出的几滴鲜血被黑暗所蒸发,而远远的黑夜某处一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僵硬地躺在地上,被暗夜一点点的吞噬……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结束了这种遥远的幻想,又继续看起了那份发黄了的文件。
时光仿佛又一次倒流回到了二十年前……
10
根据目击者指认和从现场采集到的脚印对比警方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黎玄应。黎玄应在审讯中对杀害卡内斯的行为供认不讳,但关于作案动机和犯罪过程却拒不交代。后上海高级人民法院依照刑法判处凶手黎玄应死刑,但直到黎玄应被执行死刑为止他都没有交代犯罪过程和作案动机,而卡内斯的头颅也一直未能被找到。
在最后一页上的办案人名单中宋景严看到了法医一栏竟写着刘建生。
再往下看就是一些照片记录了,忽然间宋景严的全身如被电流击打过一般,在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凝固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的下方写着卡内斯·迪奥的名字。
但那张照片上那个人的脸却赫然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查理·迪奥的脸!
“查理·迪奥?卡内斯·迪奥?”宋景严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脑海中两张脸渐渐地叠加在了一起。
那眉宇之间透出的气息,那双欧式的幽绿色眼睛,宋景严的视觉开始有些混乱,他甚至觉得照片上的那个人正在看着他,但他不知道看着他的这个人究竟是二十年前的卡内斯还是他所认识的查理。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把混乱的思维在二十年的时光交错中抽离出来。
下面一张照片的下方写着凶手的名字。
黎玄应!
但是宋景严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那张标着是黎玄应的照片上只留下了一团黑色,大致可以看出是个人影的轮廓,而这团黑影的外沿正好是一个人应在照片里的位置。就好像原本有个人坐在镜头里,现在那个人起身离开了,镜头里只剩下了一片阴影。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年代久了文件被损坏?还是本身就没有黎玄应的照片?亦或是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正在控制着这一切。
宋景严越来越觉得这种已经封存了二十年的案子有着太多的疑问,仿佛是一个充满着未知的黑洞,但他决定去解开这个谜!
宋景严的目光又落在了卡内斯的照片上,“就从你开始!”
照片上的那个人正用一双欧式的幽绿眼瞳看着他。
11
爷爷的葬礼举行了两天,林雪莹目送着爷爷被送入了火化室,在熊熊的烈火中化为了灰烬。
林雪莹有些惊讶,为何自己对于爷爷的去世不是那么的悲伤?是不是经历过太多的伤痛之后那颗心早已麻木了呢?
窗外的天空繁星点点,月亮只露出了半张脸,晚风灵动时竟有一股萧杀之意。星空下的远处一个灰暗的阴影孤独的潜伏着,如同一头夜晚里狩猎的禽兽。
那个孤独的阴影是那个在她梦中不断出现过的老房子!
林雪莹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接近午夜了,父母也都早已睡了。“你不会再打电话来了吧?”林雪莹失望地悠悠叹了口气。
“你为何总是这样?”林雪莹有些怨恨,但一想到那双如秋心般溢满悲伤的眼睛的瞬间她的心又如冰雪般溶化了。
伸手想起关上那扇窗,把黑暗关在屋外结束一天的伤心和相思,当手刚搭上窗边时耳边似乎听到了一种哭泣声。
低婉得如泣如诉的哭声仿佛是子夜中盘旋的苍鹰,背后墙上的老式挂钟在哭声响起的瞬间敲响了午夜的钟声。林雪莹乍闻哭声的响起手猛地抖了一下,仿佛是被电了一下。
那个凄凉低婉的哭声她不止一次地听到过。
第一次是在许依妍的房间里,第二次是在学校的解剖楼里,而两次都因为黎夜星的出现才打断了这个如鬼魅般的哭声。
这一次子夜时分又响起的哭声将会怎样呢?
林雪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凄婉的哭声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地拴住了林雪莹的心。
半露的月亮像个诡异的魔王般指挥群星闪动着,像是天空中布满了眨眼的瞳孔正俯视着黑夜下的大地。
诡异的星光之下,一个白色的影子袅袅飘过,像是一团轻盈的白光飘过黑夜,那凄婉的哭声如同一阵烟雾般缭绕在那个白影周围。
林雪莹站立在窗前愣愣地盯着那个白影飘过,那个白影在闪烁的星光中向着那头潜伏在夜幕里的猛兽飘去。
一个名字闪过林雪莹的脑子:
幽灵美人!
宋景严再次拨打了查理的电话,但依然是一阵忙音。已经是第三个夜了,自从三天前他在市局档案馆里发现了二十年前死去的卡内斯和查理惊人的相似后他就马上打电话到R医大,但得到的却是查理请假的消息。
韩愈也再没有消息,真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宋景严真的害怕会再次女生的尸体。他希望所有诡异的事都从此停止不再发生,但他隐隐觉得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
翻动着那份复印的档案,宋景严的心一直感到很焦虑,尤其是那张“黎玄应”不见了的照片更加让他感到了这一切的诡异,那个黑色的轮廓仿佛是地狱的大门般。
电子钟的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几个黑体的数字跨过了那个界限把人带入了新的一天。
宋景严望着窗外天际那无边的黑暗忽然醒悟到,原来每一天都是在黑暗中开始又在黑暗中结束的。白昼只不过是一个过程,最终的还是那黑暗。
墙角那盆向夜葵低垂着头像是已经沉睡,但那金色的花瓣在黑夜中竟是如此的刺眼。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自己见到的那个人,那个看似年轻却有着如亘古星辰般眼睛的男人,那个送自己向夜葵的男人,那个在天空里说自己灵魂偏私于他的男人。
宋景严忽然很渴望在见到他,即使他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但宋景严相信他能够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
余光中的向夜葵仿佛动了一下,像是在冷笑。
宋景严没有回头,而是熄灭了台灯。
刹那之间黑暗涌了进来。当宋景严再次回头时,向夜葵的那只黑色眼睛已经睁开,在黑夜里注视着他……
12
月亮像早有预谋般躲到了乌云的背后,冷风如冰刃。虽然有手电的光亮,但光线却如此微弱。
孤独和恐惧袭上了心头,林雪莹想转身回去,她已经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地闯入这片夜色之中。
但那个凄婉的哭声却在她耳边低迷地婆娑着,仿佛是在引诱她。
没有了月光林雪莹已经无法看到那个白影了,她只能在黑夜中辨别着那个哭声所传来的方向。
林雪莹不知道手电光还能支撑多久,她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竟连手机都没带。
她想回头,但身后那片无际的黑暗却斩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孤独和恐惧让她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来的道路。
“你在哪儿啊?”林雪莹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黎夜星的名字,希望他能像个超人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却只有夜空里漫天的眼睛注视着她。
突然那个在黑暗中的哭声戛然而止,午夜的世界一片死寂。林雪莹想起了希腊神话中那个用美妙歌声引诱人的妖魔赛壬,是不是自己也已经掉入了赛壬的陷阱了呢?
抬起头仰望星空却发觉漫天如鬼眼般的星辰却一颗都不见了,面前是庞大的阴影。
缓缓地抬起手中的手电,林雪莹看到碗口大的光圈里有一条条如漩涡般的纹理,如刀割般清晰的纹理。林雪莹的鼻子里还闻到了一股潮腐之气,仿佛是木头的味道。
那是一扇门,一扇木板门,一扇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木门。
那扇门后是一个噩梦的世界。
那阵凄婉的哭声就消失在这扇门后,原来这间老房子就是赛壬最后的圈套。
林雪莹并不想退却,在梦中她曾经多次推开那扇门。也是四周一片虚无的黑暗,天地间只剩下了面前的这扇门,现在她决定在现实世界中亲手推开这扇门,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
林雪莹的手指真实地触摸到了冰冷的木门,和梦中一样真实的感觉刹那间传来,那一轮轮漩涡般的纹理仿佛生出了吸力般。
“吱——嘎嘎!”
木门被推开时的声音像是鬼怪的尖叫,在这黑夜中那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毛骨悚然,她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深夜的冷风被阻在了门外,林雪莹感到了一丝暖意。
但随即她又被眼前的所见给惊呆了。
老房子的中央竟有十二支点燃的蜡烛,那十二朵火苗在焦黑的灯芯上颤动着,几滴乳白色的烛泪沿着十二具惨白的躯体慢慢滑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凝固。
那十二支蜡烛有规则地排成一个环形,在黑暗里那十二朵火苗比天上的星辰更加诡异,仿佛是用来举行某种仪式一般。
这间老房子已经有许多年都没住过人了,不会有人在这里点上十二支蜡烛的,除了那个引诱林雪莹出来的白色影子之外,“幽灵美人又回来了。”
屋里的石蜡燃烧的气味中夹杂着浓浓的尘土味,整个屋子就像是一个墓室。
林雪莹看到了那张和梦中完全一样的桌子,这究竟是梦在现实中兑现了?还是现实在梦境里变幻呢?
只是那张桌子上没有那个黑色边框的遗像,也没有那总是飘出化不散浓雾的清香。
再回头看向那个老房子唯一的窗户,窗玻璃上模糊的污物和黑夜编织起一张无法看穿的网,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墓室了。
窗台上一个已经辨不清颜色的花盆裂开了一条缝隙,枯黄的泥土从裂口处漏了出来,那花盆里一株早已风化的植物尸体卧伏在花盆之中,辨不清它生前究竟是什么,但在死去之前它也曾经灿烂地生长过。
窗下斜斜地架着一个木质的画架,那个画架也曾多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就在几天前的船上那场梦里她还在画架前看见过爷爷。
伴着地面上那跳动的火苗林雪莹看到了那个画架上竟有一幅画。
那是一副未完成的画,画纸的右半部分还有着一片空白仿佛是年久后剥落的墙壁,画架旁还有一个颜料盒,只是盒中的颜料早已蒸发在了时间之中。
画的整体色调是阴暗的,像是远古森林又像是沉沉墓园,一个个黑色如同墓碑般大小的黑影像跪倒在地上的死者,哀怨森森……
画的上方如墨汁般的云层中依稀能看到一个昏黄的半球体,仔细辨认才发现是半露着脸的月亮,正如今夜的月般诡异。
那些尚未画上去的部位不知道原本该是画些什么,只是在那跳苍白的轮廓线上延伸起一道庞然的阴影占去了整幅画的一半。
那道不知是什么投下的阴影下一块白色的印迹显得格外的醒目,如此的黑暗中是不该出现这一幕的。
林雪莹小心翼翼地走近那幅画,近看之下才发现画上有一层浓稠的东西覆盖在表面。她不敢伸手去碰,所以也不知这层缭乱是画中的冷雾呢还是积起的灰尘。
她发现那块显眼的白色印迹竟是一个人的背影,那个白色的背影在几分钟前还把她从家里引到这里。
没错!林雪莹可以肯定那个她所看到的白色背影和画上女人的背影是一样的。
她死死地盯着画上的那个白裙飘飘的背影,跳动不安的火光仿佛让她觉得这画里的人活了过来,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她甚至能从这背影中读懂一股森然的怨气。
不!
林雪莹之前看到的那个白影就是从这幅画里走出来的,在午夜的钟声敲响时这个白影就会走出画中融入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
这个白色的背影就是幽灵美人。
林雪莹死死地盯着画中的人,生怕自己一眨眼间那个人影就会消失在画纸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上的衣服因为紧张而全被冷汗所沾湿了。
忽然一股低哑怪异的声音响了起来:“吱——嘎嘎。”
林雪莹惊得猛然回过头去,发出声响的那扇木门忽然“啪”的一下又缩了回去,一阵冷风贴着地面像毒蛇般游了过来。
十二朵火花在刹那间被熄灭了,屋里顿时一片黑暗。
林雪莹的心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打开手中的手电却发现电用光了。
没有了光她再也不敢待在这间黑屋子里了,她拼命在黑暗中向木门的方向冲去,马上在黑暗里摸到了木门的把手。
用力一拉,木门却纹丝不动,林雪莹瞬间明白——
门又被反锁了!
如同那次在学校的解剖室一样,有人把她反锁在了屋里。那一次她竟看到了许依妍的头,幸好那次黎夜星无意的闯入才救了她。
但这一次呢?她连手机都没带,她拿什么求救呢?
林雪莹边拍打着木门边大声地求救着,这声音在午夜时听起来显得格外的刺耳和苍白。突然她不出声了,她发觉自己喊出的声音竟然全都在屋里回荡,好像从来不曾传出这间老房子。
她的神经绷到了极点,她感到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她,随时都会把她推入沉沦的深渊。
渐渐地林雪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眼前原本的一片虚无也开始变得有些轮廓了,地上只有十二支蜡烛的黑影像画中的墓碑般竖在地上。
那圈蜡烛中隐约像是有个东西,看轮廓似乎是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就像是尸体般。
对于突然出现的东西林雪莹原本有些放松的神经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她生怕这个躺在地上的东西会突然跳起来向她冲过来。
就在惊雷般的瞬间那阵凄婉的哭声又在黑暗中响了起来,只是更加虚无空灵了,仿佛就是从某个难以言语的深处飘出一般。
黑暗中忽然有团白色的东西在不远处晃动,像是只蝴蝶正在咬破白色的虫茧要展翅出来般。
林雪莹看清了那团白影正是那副森然的画中的白色背影,那个白影要从画中走出来了。
林雪莹看得完全呆住了,仿佛是时光倒流般,那棵植物竟然渐渐活了过来,浑身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即使在黑暗中也挡不住那种活力,碧绿的叶子高傲地抬着手像个王者般雄伟,金黄色叶子的簇拥下一个黑色的花盘看来有点像眼睛。
那是一盆向日葵!在黑暗中向日葵的那只黑色眼睛睁开了,正冷冷地注视着前面。
林雪莹的眼前忽然一花,一个白色的影子动了动。
白色的及地长裙,寒若月光的肌肤,还有一张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脸。
林雪莹曾在梦中看见过这张脸,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容颜,因为那是她小姨的脸。
画中的白色背影!传说中的幽灵美人!
林雪莹惊叫了一声,但小姨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个屋子里根本不存在林雪莹这个人。
林雪莹并住了呼吸,看着那个白衣幽灵般的女人一步步向前走着,她发觉自己竟完全听不到脚步声。
那个白衣幽灵一步步走向被十二座“墓碑”所包围的尸体。
她看到那张艳美的脸上虽然毫无表情,但那眼神中却满是柔情蜜意。白衣幽灵看那具尸体的样子竟好像正在看着熟睡的爱人般,但林雪莹眼中却分明看到那张脸上隐藏着一股森然的怨气。
白衣幽灵慢慢地跪在了那具尸体边上,借着从白裙上反射的光亮林雪莹终于看清了地上躺着的竟真的是一个人,一个男人,只是因为太过幽暗而根本无法看清那个人的容貌。
白衣幽灵伸出一只冰冷的手在男人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仿佛是正用指尖划过水面还激起了千层的涟漪。
看着白衣幽灵那如痴如醉的样子,林雪莹竟然忘了害怕,好像在她眼前的不是一个从画中走出的幽灵和一个死人,而是一对恋人。
忽然从白色的长裙里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空灵中带着哀怨,长长的叹息声仿佛山林中回荡的古钟在鸣动。
寒光一闪,白衣幽灵的手中竟多出了一片冰霜如月光般的刀刃,向着尸体的颈部切去。
林雪莹吓得大叫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她害怕那片寒月般的刀刃不知何时会突然切向自己。终于她无路可退了,她的背部紧紧地贴到了木门上,门上那一道道如漩涡般的纹理此刻像荆棘般刺痛着她。
她看着白衣幽灵手中的刀刃一点一点地切下去,恐惧也在一点一点地升温。
忽然幽灵的手竟一把提起了被整个切下的人头,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那样子就像是正抱着一件心爱的宝贝。
那个男人的头颅在幽灵的怀中安详地沉睡着,林雪莹依然看不清那张脸的容貌,只看到那件白色的长裙上几点血迹如雪地中盛开的梅花般艳丽。
然后那个幽灵就抱着头颅站了起来,林雪莹的呼吸再一次凝固了,她的眼瞳中那个颠倒的白衣幽灵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虽然不见了那寒光如月般的刀刃,但怀里那个阴影般的头颅却更加让她害怕。
两团幽绿色的火焰忽然在幽灵的怀里燃起,在黑夜中散发出一股绿莹莹的妖光。林雪莹忽然想起了一个梦,那个关于老房子的梦中一颗被人抱在怀里的头颅上两团幽绿的火焰紧紧地盯着她。
现在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原来现实于梦境竟是如此难辨。
黑暗中的冷风贴面而来,那件白色的长裙竟随风向着林雪莹直直地冲来,飞舞起的白衣遮盖住了那张艳绝但又死寂的脸,只有一团白色像个恶魔般乱舞着。
林雪莹感到了死亡的压力,那股窒息的恐怖正快速填满她的身体,仿佛势要把她的灵魂都挤出去。
那团白影越来越近,林雪莹的眼前刹那间全是一片白色,好像天地间都是茫茫的白雪。她甚至已经感觉到那件白衣正贴着她的脸滑过,阴柔而冰冷!
奇怪的事发生了,那团白影竟然穿过林雪莹的身体和她身后的那扇木门消失了。
林雪莹全身虚脱般的无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不断地低落弄湿了发丝。当视线从白光中挣脱时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但黑暗里竟再也没有了那株发光的向日葵、那副未完成的画。那十二支蜡烛还有那具没了头颅的尸体仿佛全都随着那个白衣幽灵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
突然林雪莹感到手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本书。她已经无法记忆起这个东西从何而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白衣幽灵穿过自己身体时留下的。
“吱——嘎嘎。”梦魇般的声音又响起了。
林雪莹猛地转身,门口一个黑夜悄然肃立在那儿。
借着漫天的星光,林雪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是一双能给她希望的眼睛。
她愿把整个世界都交给他来保护。
……
漫天的星辰一闪一闪,那个男人怜爱地拥着怀里已经昏迷的女子。忽然,那个男人仰起了头对着漫天的星辰眨了眨眼睛,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13
徐玉儿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了那金色的晨光才放下心来。
这几天708寝室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每到黑夜降临时她总是战战兢兢地等待黎明的到来,无论她看起来有多么坚强,但毕竟她只是个女孩子。
自从向学校报告了韩愈失踪后学校寝室加强了保护,徐雯慧几乎是每个小时都会来看看。
这种严密的保护行为反而让徐玉儿的心紧张了起来。
韩愈失踪已经整整三天了,徐玉儿常常会想她是不是已经遭到了什么不测呢?
她理了理今天上课要用的东西,转身时不小心把韩愈书桌上的一本英语书给碰掉在了地上。
俯身捡起来时从书里掉出了一张白色的小纸片,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亲爱的,今夜,浸满了耶稣鲜血的荆棘将要开出最美丽的花朵了。
徐玉儿觉得这几个字看起来有些熟悉,仿佛似曾相识,写这个字条的人一定和韩愈有着密切的关系。
“浸满了耶稣鲜血的荆棘将要开出最美丽的花朵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正当她手拿着纸片思索时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冷冷地声音:“你在干什么?”
徐玉儿闻声回头,看到韩愈正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盯着她手中的那张纸。
徐玉儿被她看得有些发怵,只能尴尬地说:“我……不小心把你的书碰到了地上,捡起来时这张纸就掉了出来。”
韩愈走上前去不客气的一把夺过那张纸片放进了口袋,也不再理会徐玉儿。
“这几天你到哪去了?所有人都在为你担心。”
韩愈头也不回冷冷地说:“我去办自己的私事好像没必要和别人汇报吧?”
徐玉儿一愣,看着韩愈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了沈逸,沈逸也是在无缘无故的失踪之后开始性情大变的。
死亡的巨轮是不是又开始转动了呢?
一只白蝴蝶舞动着纯洁的双翼翩翩飞来,不一会儿又有一只同样的白蝴蝶在林雪莹眼前飞过。
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白蝴蝶竟从不知何处铺天盖地地飞了出来。它们舞动着那一对对白翅簇拥在了一起,渐渐汇聚成了一件飘逸的白裙在空中飞舞。
林雪莹发现每一只白蝴蝶的眼睛都是绿色的,幽幽然如两团绿色的火焰。
抬头时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茫茫的白色中,那种白不同于雪的莹白也不同于云的洁白,那是一种无力的苍白,里面塞满了绝望和悲伤。
这难道就是天堂的颜色吗?无尽的茫茫苍白就是灵魂所居住的地方吗?
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黎夜星,你在哪儿啊?我看到在那黑夜中站在门口的你的身影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让我来承担这份孤独啊。
“莹莹,莹莹。”耳边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呼唤。
林雪莹眼前的那件飞舞的白裙忽然碎了,那些长着幽绿色眼睛的白蝴蝶又四散在了空气之中。
……三只……两只……一只,越来越少的白蝴蝶又全部融入到了无际的苍白之中去了。
林雪莹从天堂重回人间了,父母都用焦虑的眼神看着她,母亲的眼中还含着泪光。
看到林雪莹醒了过来,父母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笑容,就像世界末日里又看到了希望。
林雪莹看了看四周,是间病房,就问:“爸,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听护士说是一个男孩送你过来的,你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了老房子。”
“什么?”父母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半夜三更你跑那去干吗啊?”
“因为我看到小姨了。”
父亲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过了半天才开口说:“你一定看错了,你小姨都不在这么多年了。”
林雪莹忽然抬起头望着父亲平静地说:“小姨她没死,她一直活在一幅画里,你们都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幽灵美人吧?”
母亲忙说:“莹莹,先不要想这些了好吗?好好休息吧!你都昏迷了一天了,医生说一定要休息好的。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吗?”母亲说话时脸色有些差,但依然强笑着。
林雪莹看着沉默的父亲和憔悴的母亲就不再坚持了。
身体的虚弱使她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14
黑夜总是来的那么快!徐玉儿愣愣地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天空。
林雪莹回家五天一直没有消息,发过去的短信都石沉大海。她天天在为林雪莹担心,假如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值得她去信任,那就是林雪莹。
韩愈回来后一直都不愿意透露自己这几天去了哪儿,警方和校方多次询问却都无功而返。虽然韩愈一如以前般,但徐玉儿却能感到韩愈在看她时眼中多了一丝警惕,这让徐玉儿浑身不舒服,也让她更加注意起了那天韩愈冷漠却又紧张的样子。
“她在提防我?还是因为遭遇了什么变故后才变成这样的呢?”
“浸满了耶稣鲜血的荆棘将要开出最美丽的花朵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句话一直让徐玉儿感到心神不宁,仿佛能预感到有些事即将发生呢?
忽然外面的黑暗中有一个黑影出现,好像是从五楼的一个阳台上跳下去的。
“有人跳楼了。”徐玉儿看到那个黑影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韩愈。
15
林雪莹看着那最后的几滴葡萄糖流入血管,伸手就去拔插在手背上的吊针。一名年轻的护士看到后马上跑过来慌忙说:“你干什么呀?自己不要乱动啊。”
林雪莹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也是学护理的,这些基本的我也会。”
“是吗?你是哪个学校的啊?”年轻护士听到林雪莹的话后开始和她攀谈起来。
“R医大,现在大二。”
“啊,这么巧啊!我也是R医大毕业的,我是零零届护理系的。”年轻护士很高兴地说。
“零零界?”林雪莹想了想忽然问,“你认识白燕吗?”
“白燕?认识啊,我和她的关系还不错呢。”年轻护士说着说着神色却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可惜啊,红颜薄命哦。”
“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白燕的事啊?”林雪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问。
16
宋景严做了个梦,梦中时光倒流了……
公元2000年9月10日,中午的阳光照射在地面上,灼热的光像流火一样!R医大的门口人头攒动,今天是新生报道的日子。
人群里一个人频频引起了路人的注意。这个男生背着一卷用绳子扎起来的被褥和一个老旧的行旅包,男生的衣服和裤子样子都很土气,不过却很干净。
一个男生的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外来的民工,在一大群人里面显得很不合群,但人们看他时的目光却没有一丝鄙夷。所有人都在惊异于这破旧的装束下男生所散发出来的一股逼人英气,还有那张俊朗的脸孔,仿佛就像是一颗满是污泥的珍珠,挡不住的是那本身所具有的耀眼光芒。
男生走到新生报道处就从旅行包的夹层里拿出了录取通知书递了上去,负责登记的老师看了看录取通知书忽然抬起头来对着男生说:“唉呀,你就是宋景严啊?”
男生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老师乐呵呵地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久闻你的大名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再说话就扭头大喊:“小徐,小徐,你过来下。”
人群中一个甜美的女声回应了一句,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漂亮女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个老师指着男生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今年的状元宋景严同学,你帮他安排一下入学的事务吧。”
“嗯。”漂亮女生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宋景严。
宋景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前的漂亮女生伸出了一只手微笑着说:“你好,宋景严同学。久仰你的大名了,我也是今年的新生,我叫徐雯慧。”
宋景严看着女生伸出来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说:“你好。”
这是宋景严二十年来第一次握女生的手,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的心跳有些加速了。
徐雯慧是宋景严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她的父亲是这所大学的一位心理学系教授。
宋景严来自于一个落后的小村子,他是依靠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以高分考上了上海R医大,并且以第一名的分数成功拿到了R医大的奖学金,不过这些只能勉强维持他的学业。
因为经济能力的问题,他和周围的同学都不太合群,他知道自己没有钱去做那些同学们做的事情,他每天能够吃饱饭就已经满足了。
虽然宋景严有着令人羡慕的外表,但谁都知道年级第一的特优生是个“乡巴佬”,即使有些慕名而来的女生见到他本人的装扮后也都会失望地离开。
宋景严不奢求什么,他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及人家,所有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不过一直有个人对宋景严很好,这个人就是徐雯慧。
他第一次认识徐雯慧时只是觉得这个漂亮女生对人很热情,但之后宋景严发现徐雯慧的这份热情只是对他一个人的。
她带他去吃此生从未吃过的美味,虽然那些叫“KFC”的东西被人们称为垃圾食物,但是他却知道这一顿的花销够他吃一个多礼拜的了。她为他四处找打工的机会,从来不辞辛劳,她甚至还会跑到男生寝室来把他的衣服拿回去洗。
寝室里的人都告诉宋景严:“这个女生明摆着喜欢你。”
但宋景严却一直回避着,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有一次宋景严生病了,高烧发到三十九度,但他不舍得去医院,因为他没这钱。那一次是徐雯慧把他送进了医院的,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扶着一个高大的男生走了很多路才到医院,之后又照顾了宋景严一个多星期,像是个妻子般的无微不至。
宋景严康复后找到了徐雯慧,他说:“我真的很感激你。”
徐雯慧看着宋景严忽然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傻瓜,谢什么啊!”
宋景严忽然站了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只是我配不上你。”说完宋景严转身就走。
徐雯慧冲了过去,从背后一把了宋景严。她用脸紧紧地贴着宋景严的背,口中喃喃地说:“不要说什么配不配,你知道吗?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你。”
宋景严任由徐雯慧抱着自己,他不敢动,因为他真的很感激徐雯慧。
之后徐雯慧并没有成为宋景严的女朋友,但徐雯慧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宋景严好。
直到在一次联谊会上,他遇到了白燕,一个柔弱如水的女孩。
17
“宋景严和白燕认识后两个人一下子就爱上了对方,可那时候徐雯慧在众人的眼里早已是宋景严的女朋友了,最喜剧性的是白燕竟然还是徐雯慧的朋友。”
“三角恋?那宋景严怎么办啊?”林雪莹脱口而出。
“还能怎么办啊,两边不是人呗!他爱的人是白燕,对于徐雯慧他很感激,最后有一件事促成了宋景严选择白燕。”
“什么事啊?”
“就是徐雯慧对白燕进行心理催眠让白燕的精神变坏的事。”
“什么?”林雪莹难以想象徐雯慧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徐雯慧的爸爸是个有名的心理学教授,她从小就懂这些东西。这件事彻底使宋景严和徐雯慧绝交了,不过其实徐雯慧也蛮可怜的。”
“那之后白燕发疯真的是徐雯慧给害的吗?”林雪莹问。
“发疯?”年轻护士奇怪地问。
“对啊,白燕后来不是疯了吗?”
“哪里是疯了啊,那次白燕在女生寝室楼顶上要跳楼,结果被宋景严救了下来。之后她就得了个怪病,白天是个正常人但一到晚上就变得像个植物人一样了,直到第二天天亮后再恢复成正常人。”
此时林雪莹看到病房的门开了,父亲从门外走了进来。
“爸爸!”林雪莹叫了一声,父亲笑了笑问护士:“她怎么样了?医生说她能出院了。”
护士笑着说:“放心吧,她没事了。”
父亲走过来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林雪莹的头说:“我去办出院手续,很快就回来接你。”
那个护士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来转身问:“对了,那天送你来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吧?我看他很紧张你啊,抱着你冲进急救室的时候像要哭了一样。”
林雪莹本来还一直怀疑送自己来的人到底是不是黎夜星呢,但当听到护士的话后她就知道那个的确是黎夜星了,听到黎夜星如此紧张自己不禁幸福地笑了笑,向护士点点头。
“不过……”护士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好像有什么顾虑,“不过这个男生好像有些邪气,他一走出大厅进入黑暗里就马上不见了。也许是我多虑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雪莹笑了笑说:“没什么,谢谢你。”
看着那扇白色的病房门关上,林雪莹想起了黎夜星说过的一句话:“我不害怕黑夜。”
为什么他会在那个夜晚那个地方出现呢?又为什么他把我送到医院后就不辞而别呢?
林雪莹蜷缩在被色的病床上紧紧的抱着被子,仿佛是一个雪中的仙子……
听妈妈说,1987年3约0日她出生的那一天天空意外地飘起了一片片雪花……
徐玉儿报告了宿舍老师,但当她们跑到楼下时却什么也没有。
几个老师绕着女生寝室大楼里里外外的转了好几圈,根本就没发现什么跳楼的人,当几个老师知道徐玉儿是时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没有呢?我明明看到有个人影从五楼的阳台上跳下去的啊!”徐玉儿迷惑地站在五楼走廊的窗口往下看。
黑暗中什么都没有,楼下看起来像个深渊。
走会708时,徐玉儿一抬头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韩愈,韩愈看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冰冷。
徐玉儿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股她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是被封闭的!撕心裂肺的!
徐玉儿在空旷的走廊里打了个哆嗦……
第九幅画 黎夜星
傲慢、贪婪、好色、愤怒、饕餮、嫉妒、懒惰……他们必将焚烧天堂!
01
这是一座位于苏州河畔典雅别致的欧式小楼,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是位绅士。
青砖围墙上两只苍鹰犀利的审视着每个人,那眼神仿佛赋予了那两尊石头生命。
宋景严按响了雕刻着玫瑰图案铁门前的门铃。
二楼一扇窗前有一个人影,宋景严已经看到了他要找的人。铁门半分钟后打开了,宋景严推开铁门踏进了青墙之内。
一个带着儒雅微笑的绅士从房里走出来,上前和宋景严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这个儒雅的西方绅士名叫查理·迪奥。
“欢迎你的到来,我的朋友。”查理在宋景严耳边轻声说。
02
“你的小姨比我小四岁,因为难产,她出生时差点害死了你奶奶,因此你爷爷从小就不喜欢她。她从小就很古怪,从不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耍,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会自言自语。
“有一年镇上一个孩子不小心淹死在了鱼塘里。那年你小姨才六岁,她总是会跑去那个小鱼塘自言自语。有一天你爷爷问她为什么天天去鱼塘,她说有个小孩在那等她,还说那个小孩一个人住在水里没有朋友太孤单了只能找她聊天。你爷爷听完后当时脸色就变了,还打了你小姨一个巴掌说不准她胡说八道。六岁的她被打后也不哭也不闹,只是喃喃地说:我不去他一个人会害怕的,他会找别人陪他的。之后你爷爷一直把你小姨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没多久之后那个鱼塘竟连续发生了两起小孩溺水死亡事件,镇上的人害怕再有怪事发生就把那个鱼塘给填掉了。
“那时候镇上有个做阴阳师的老人看到你小姨后说她是什么星宿下凡可以通灵的,再后来你小姨上了学渐渐长大了,也开始变得和正常孩子一样,只是偶尔还会说些古怪的话。到她十七岁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是镇长有名的美人,只是你爷爷却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女儿,在她十九岁那一年她考上了上海美术学院。”
“上海美术学院?”林雪莹吃了一惊。
“怎么了?”父亲问。
“没……没什么。”林雪莹心中想到的是黎夜星。
“你小姨去上海读了一年的大学,第二年却突然回来了,还带了个比她大很多的外国人回来。”
“外国人?”
父亲点点头,“她也没说那个人是谁,只是把那个外国人安排住进了老房子。后来你小姨和你爷爷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她就搬到了老房子和那个外国人住在了一起。你爷爷大怒之下说不认这个女儿了,再之后没多久却发生了一件案子。”父亲说到这时脸色变得有些凝重,“那个外国人死在了老房子里,连头都被人割掉了。”
“啊!”林雪莹忍不住叫了起来,“小姨人呢?”
“自从那天起你小姨就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消息,家里人都当她已经死了,而从那之后也流传起了幽灵美人的传说。”
林雪莹不再说话了,只是用呆呆的目光看着窗外飞掠过的景物,她不再坚持说那夜见到小姨从画中走出来的事了。因为在白天时父亲又带她去过老房子,老房子那扇木门是用一把已经生了锈的铁锁锁着的,里面也没有任何那晚她所看到的东西。
没有任何证据,连林雪莹自己都怀疑起了那一夜的经历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现实和梦境本就只有一门之隔!
03
客厅里那个欧式壁炉里燃烧的火焰摇曳着,宋景严发现天花板上竟全都是浮雕。
竟然是圣西斯大教堂中米开朗琪罗花费七年所雕刻成的“上帝创世纪”天顶雕刻。
暗红色的火光摇曳着,照映在那些浮雕苍白的脸上,宋景严感觉有些心虚却又有着一种以前所没有的厌恶感。
“怎么样?很宏伟吧?这是我父亲当年花了七个月的时间复制了米开朗琪罗的绝世名作。”端着两杯红酒的查理走了过来,说着把一杯红酒递了过来。
宋景严看着手中高脚杯里晃动的红酒感觉这更像是一杯血。宋景严喝了一口,醇香的酒味在空腔里徘徊着,“确实是件伟大的艺术品。”
“我从学术研讨会上回来就有人告诉我你找过我,我想你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查理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了茶几上,两个杯子像是正在对弈的人。
宋景严把一张照片放在了两个杯子之间。
查理看到那张照片忽然间脸色变了。
“他是谁?”宋景严盯着查理问。
04
父亲目送着林雪莹的背影消失在检票口,他并没有告诉她小姨失踪的那夜天空里正飘着白色的雪花,那是她出生的日子。
林雪莹不禁想起了六天前黎夜星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那今天呢?他还会出现吗?
她忽然明白,原来自己是那么地思念他。
孤独就像是一只在头顶盘旋的秃鹰,把希望给一点一点地吃掉,林雪莹觉得双眼有些酸涩,好像泪水就要涌出来了。林雪莹慌忙抬起头不想让眼泪流下,但两滴清泪依然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突然人群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林雪莹回眸看到了一汪柔情似水,潭底沉淀着化不开的伤悲。
雾,迷湿了双眼,但笑容却在泪痕还未退去之时绽放了。
05
“我的照片?”查理盯着照片问。
“照片上的这个人叫卡内斯·迪奥,是美国耶鲁大学的终身教授,国际知名的印象派画家。”宋景严盯着查理掷地有声地说。
“什么?你说什么?”
“这个和你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名叫卡内斯·迪奥,我想问你,他是你什么人。”
查理忽然沉默了,而宋景严拿起了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静静地等待着查理的回答。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沙发里的查理反问了一句。
“因为那起案子可能和一直以来发女生寝室的事件有关。”
“708女生寝室?”
“你应该也听说过这起案子了,现在你应该告诉我这个人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了吧?”
查理抬头看了看头顶浮雕中央那个创始者仿佛得到了什么启示,查理用手指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终于说:“卡内斯·迪奥是我的父亲!”
06
船上的小包房里黎夜星和林雪莹面对面坐着,江风从窗外吹进来撩起几丝林雪莹的长发。
黎夜星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干吗,从上船就一直这么盯着我看。”
林雪莹一本正经地说:“我问你,那天晚上你干吗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自己跑啦?”
黎夜星一愣随即面红耳赤地说:“我……那天晚上这么晚……你又昏过去了……我把你抱到医院……万一你爸来了把我当流氓呢?”
林雪莹看着黎夜星的样子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好啦好啦,我没怪你的意思,和你开开玩笑吗!”但是林雪莹的笑容随即又淡了下来,“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你不是发来了求救短信吗?”黎夜星反问道,“我手机有定位系统所以才在那儿找到了你。”
“没有啊,那天晚上我记得我连手机都没带啊!”
黎夜星拿出了手机按了几下递了过来,“不信你自己看。”
林雪莹接过手机看到里面有着七条署名为“莹莹”的短信,打开一看里面竟全是三个字:救救我!林雪莹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却根本找不到发送出去的这七条求救短信,“我明明记得自己没带手机的呀,而且为什么我手机里没有这七条短信呢?”
黎夜星一脸无辜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林雪莹忽然抬起头指着黎夜星的手机说:“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这么称呼我啦?”
黎夜星听到后把脸别向了窗户,眼底里的悲伤又开始流动了,“我从很久以前就这么叫你了。”
林雪莹看着那双眼睛里的悲伤又有了一种整颗心都要被融化的感觉……
07
“我亲爱的父亲在我只有六岁时就来到了中国,可是却再也没有回来过。中国政府告诉我和母亲说他死了。你知道吗?可凶手是谁却都不知道,他们还把我父亲的头给搞丢了。哦,天呐,我可怜的父亲,他一定是遭到了撒旦的嫉妒,连万能的上帝都保护不了他!”查理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中国政府和耶鲁大学给了我们一笔钱,告诉我们他们对父亲的死很难过,这简直是对我父亲侮辱。”
“查理,冷静点。”宋景严叫道。
查理深呼吸了几下,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对不起,我的朋友,我吓到你了吗?我太激动了,你知道已经有二十年没人和我提起我的父亲了。”
“我能够理解,对于卡内斯教授的遇害我深表遗憾,你的父亲是个很出色的艺术家。”
“是的,我为他而骄傲!”查理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绅士。
“我发现卡内斯教授来到上海美术学院之后的半年就失踪了,等到人们再次发现他已经是他遇害的时候了。我调查过,当年和教授一同失踪的还有一个美术学院的女大学生,我还发现教授的遇害地点正是当年一起失踪的女大学生的家乡!你知不知道教授这半年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查理摇摇头说:“父亲来中国后没有和我们联络过,其实我来中国也是为了寻找父亲当年的足迹。”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认为这半年的时间一定和教授的死有关。”
“但这和二十年后R医大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查理不解地问。
“当年和教授一起失踪的那个叫林琴的女大学生和你的学生白燕、林雪莹是同一个镇上的人,她在教授死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
“你想解开二十年前的谜吗?”
“我只想给我所爱的人一个交代!”宋景严语气坚定地说。
08
林雪莹到学校已是傍晚了,黎夜星一路上陪着她把她送到R医大的校门口方才离开。
临走前黎夜星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递给林雪莹,那是一本天蓝色封面的老式日记本,就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用的那种。林雪莹把日记本拿在手中时忽然生出了一股熟悉的感觉,如同有一个白衣幽灵穿过她身体时在她手中放入了这本日记本。
“那天晚上你昏过去时手里紧紧的抓着这本日记,后来送你去医院我怕会弄丢,所以暂时先替你保管了,现在物归原主吧。”
林雪莹回到708时韩愈和徐玉儿都不在。
林雪莹把那本日记摆在了书桌上,这是唯一能证明她那一夜经历的证据。
打开日记本,扉页上写着两个秀丽的字——林琴。
林琴,正是她小姨的名字,也是幽灵美人的名字。
宋景严走出那幢小洋楼时已经是黄昏了,夜幕渐渐降临下青砖围墙上的那两只石雕苍鹰正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他,从查理的口中他知道这两只石鹰的雕刻者正是卡内斯·迪奥。宋景严不禁感叹于如此的鬼斧神工,却又为这位大师的遭遇而感慨。
当离开那两只苍鹰的视线时宋景严的手机正好响了。
“小宋啊,是我。”电话那头宋景严听到了刘建生的声音。
“刘主任,您这么快就出差回来了啊。”
“嗯,我听说你找我有事,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啊?”
“是一件二十年前你所参与侦破过的无头尸案。”
“无头尸案?”刘建生的说话声停顿了片刻后说,“我知道了,你回来了再说吧。”
1985年8月13日
高考已经结束好多天了,有人已经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当然还有更多的人什么都没得到,十年寒窗化为了泡影。不过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命运给她们安排了这样的一个人生,凡人是无能为力的。我的命运自然也是被安排好的,最近我又感觉到了那个声音的召唤,那个声音似乎要告诉我什么一样,可是我却听不清那些言语。今天大家都说外面是个大晴天,可是为什么我却看到总是有一朵乌云挡着了太阳呢?
1985年8月15日
今天我拿到了上海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这意味着什么呢?成为人上之人,还是掉进了命运一个华丽的陷阱呢?
我今天又去看小涛了,他死了有多少年呢?十三年吧!原来十三年真的是那么短暂啊!那个鱼塘早已不在了,我也找不到小涛了,不知道他不住在那里后去了哪里呢?像书上说的那样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吗?我真的很内疚,如果当年我能常来陪陪他的话他就不会寂寞了,也就不会抓走那两个小孩了。
回来的路上我在那片墓地里看到那个老头,他当年说我是什么星宿下凡,可是现在也死了。他其实不是个好的阴阳师,要不然死后也不会把半截魂儿丢在了棺材外面。
还有就是爸爸他今天对我笑了,还摸了摸我的头说好样的!原来父爱是这么让人快乐……
1985年9月1日
今天我离开了家,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但却一点都不害怕,好像我与生俱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也是,我这样的人还怕什么呢?今天送我走的时候妈妈哭了,爸爸什么也没说,不过我感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我了,其实他也是爱我的。今天我还看到了哥哥的对象,很漂亮,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结婚,我还知道他们将来会生一个女儿。
1985年9月26日
这几天学校里传闻说女生寝室楼的厕所里闹鬼,我想晚上我该去看看了>藏书网。
刚才我看到那个女鬼了,她发现我能够看到她吃了一惊。其实每次我和那些魂魄说话时他们都会吓一跳的,就好像我是鬼他们才是人一样,当然除了小涛外,因为六岁的孩子实在是太单纯了。
这个鬼长的挺漂亮的,她说她死了一年了,一直寄存在这个厕所的墙里面。生前因为和一个老师有了关系,还怀了那家伙的孩子,但那个老师是有家室的。他翻脸不认账,还骂她说她不要脸,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再也没有脸活下去就在厕所里自杀了,家里人觉得太丢脸所以连她死了都不认她。
我告诉她不要吓到那些胆小的女生,她应该去找那个老师报仇。
这个世界本就很肮脏,有时候人会比鬼更加可怕。
1985年10月5日
今天听说那个老师出意外死了,从五楼的窗户掉了下去。虽然说是意外可有目击者说他的样子像是被人推下去的,只是根本没有看到人的影子。
晚上那个死去的女生来找我了,她是来向我告别的,她已经报了仇杀了那个衣冠禽兽了。我问她,你能去哪儿?她说有人愿意收留像她这样的孤魂野鬼,那个人对有受过伤的灵魂都很仁慈,比上帝还要仁慈。我真心地祝福她。临走时她问我为什么能看到她,我摇摇头只能告诉她不知道。因为这是与生俱来的,我感觉我生来就像个女巫!
……
09
林雪莹又往后看了几篇日记,竟然有好几起灵异的事件发生,看的她心惊肉跳,感觉自己像在看恐怖小说。原来爸爸说的关于小姨的事是真的啊,林雪莹也觉得小姨真的像是一个女巫。
看着日记中描述的那些个鬼,林雪莹忽然想起了许依妍和沈逸。是鬼害了她们呢还是她们也已经变成鬼了。可惜自己不能像小姨一样能通灵,不然一定要找到她们的亡魂问问她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暗淡的光芒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后还是伴着太阳慢慢地退缩了。林雪莹有了种莫名的惆怅,她抱着那本天蓝色的日记本呆呆地看着黄昏。
直到那个红色的圆盘落寞的消失在地平线上时林雪莹才回过神来,打开了桌上的台灯继续翻阅起那本灵异的日记本……
1985年12月25日
今天是圣诞节,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过过这个节日,因为这是外国人的东西!听说圣诞节是外国人用来纪念耶稣的节日,就像观音生日一样。谁知道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是不是真的呢,反正我不会是他的信徒。
今夜系里面举行一个圣诞派对,虽然很热闹,但我情愿在寝室里一个人欣赏莱昂纳多的画。可惜我还是被秋千她们给拉了过去,仿佛像有什么阴谋一 6837." >样。在派对上她们说给我介绍一个朋友,原来那就是她们的阴谋!那个托她们把我拉来的男生是系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好像他父母是什么大官。他很厚颜无耻地说要我做他的女朋友,说他能给我任何想要的东西,金钱、权力、地位,甚至是出国!我冷冷地盯着他,我看到的不仅是一张虚伪丑陋的嘴脸,还有他身上缠绕着的阴气,那些被他玩弄过后死掉的女子的冤魂一直寄宿在他的身上。我问他害死过多少女生,我在你背后看到了三个!他的脸顿时就绿了。
我的爱人绝对不是个如此肮脏平凡的人,我已预感到了……
1986年1月1日
时光之轮转动了一个刻度,跳跃进了新的一年。
寝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了,其余人都去参加元旦晚会了。我从一个学姐手里借来了一本画册,那是凡·高的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位印象派大师的画,刹那间我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为何这些百年前的人所画的画竟然给我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那就好像是灵魂上的一种共鸣,它们真的太神奇了。那些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她们不再只是花朵那么单纯了,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倩影,在凡·高的画笔下她们都成了他的爱人。
可惜系里没有专业的印象派画学的课,但我依然拿起了画笔勾勒着那些美妙而又空灵的线条,仿佛是有只无形之手在主宰着我。
1986年3月7日
已经很久没有写日记了,印象画现在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时间。
自从开始画起印象画后,我竟然再没有用心注意过身边的世界。但我今天不得不再次打开这本日记本,因为我发现秋千她竟然怀孕了。秋千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她却从未把这件事告诉过我。当我问她的时候她只知道哭泣,看着秋千那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时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阴气,还有一张张苍白的脸。我终于知道是谁造的孽了,那个该杀的花花公子不知何时竟把秋千给骗到手了。
秋千说让我帮帮她,但我又如何帮呢?那个花花公子的怨气太重了,连同秋千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都被那些怨灵给缠上了。
看来只能把孩子打掉了。
1986年3月15日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秋千和我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想把孩子打掉,但医院的制度太严格了我们也无能为力。眼看着秋千的肚子一天天明显,我和秋千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秋千还去找过一次那个男生,但那个禽兽不仅不认账还打了秋千。听人说这个禽兽又有新欢了,他真该死!
现在的秋千已经要崩溃了,她不敢出门见人每日总是以泪洗面,那个原本甜美的秋千已经被折磨成了一个疯女人。
可怜的秋千啊,你该怎么办呢?窗外的雨就像是秋千的眼泪。
1986年3月30日
今天是哥哥结婚的大喜日子,我看到哥哥和嫂子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知道一年后他们的女儿、我的侄女将会出生,我希望她一生都能幸福。
今天又是个晴天,但和半年前一样,为什么我看到的太阳总是雾蒙蒙的呢?仿佛有什么不祥之事即将发生……
1986年4月2日
今天回到学校时我发现秋千不见了,其他人说她因为身体不好请假回家了。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就给秋千家写了封信。
今天的公开课上来了个外国人,老师介绍说这个人是美国耶鲁大学的卡内斯·迪奥教授,是国际上著名的印象派画家,他将作为中美文化交流的大使在学校进行两年的任教,我们将要上到他所教授的印象画学课。
对我来说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1986年4月7日
卡内斯教授的课真的是太精彩了,而且他竟然对凡·高的画有着很深入的研究。我发现我完全沉迷在他的印象画世界里了,这个和凡·高一样有着绿眼睛的男人让我深深折服了。他也夸赞我在印象画方面很有才华。
只是,秋千依旧没有消息,我感到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1986年4月19日
昨夜的星空依然很璀璨,但今天早晨起来发现天空中正下着倾盆大雨。就像秋千的眼泪一样,这一天注定会发生些事。
晚上的时候我没有去自习,一个人待在寝室里。因为我在等秋千回来,果然秋千回来了。她的长发被雨湿透了,紧紧地贴在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她进来时是穿门而来的,虽然很轻,但我依然感觉到了。
对的,秋千她死了,她的灵魂回来了。
“秋千!”我轻轻叫了一声站在我对面的鬼魂。
秋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琴儿,你能看见我?”虽然秋千很震惊,但脸上的惊讶远没有伤心和怨恨来得强烈。
“我一直都能看到死去的人!秋千,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你该好好地活下去,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啊!”
窗外的暴雨和秋千的眼泪一样更猛烈了,“没办法了,琴儿,我再也没脸活下去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毁了,所以我只能选择自杀,唯有死亡才能是解脱。”
“不!死亡不是个解脱,有罪的灵魂是不能得到安宁的,自杀也是一种无可饶恕的罪。”
秋千苍白的脸上凄惨地笑了下,“一切都已经晚了,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在苏州河的河床底下开始腐烂了。一切都太晚了,我只是再回来看一下你和这间寝室。”
“不!”我忽然间斩钉截铁地说,“你还要报仇。”
1986年5月8日
那头禽兽终于死了!他是在和一个女生一起爬山时失足掉了下去,但那个女生却说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下去的。他掉下去时拼命抓着石壁,但结果只在石壁上留下了十道深深的血印。我仿佛已经能看到那大快人心的场面了,几个鬼魂紧紧地抓着他的双脚不住地把他往下拉,直到他的手指在坚硬的岩壁上磨到露出森森白骨时他才落入沉沦的深渊。
这头禽兽该死!他早该死了!
1986年5月9日
秋千说她要走了,她已经做完了最后一件事——把那个禽兽送进了地狱。
我问秋千她要去哪儿,她说有个人愿意收留她这个迷失的灵魂,能够给她们安息。
又是那个人!为什么那个人愿意收留那些被遗弃的灵魂呢?他有有何力量去收留她们呢?我只能祝福秋千在另一个世界可以安息。
原来我什么都不能做到,原来这个人类的躯壳是如此的累赘。
1986年5月26日
不知别人是怎么知道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能够看到死人的灵魂了。每个人包括寝室里的室友们看我的时候都用一种像是看到中世纪女巫的怪异眼神,那种眼神里还带着畏惧。
我突然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只怪物。
而且还有人说那头禽兽的父母认为是我这个“女巫”害死了他们的儿子,要找我算账,难道这就是我人生的转变吗?
1986年6月11日
我已经变成了别人眼中的怪物了,校方还认为我得了精神病,专门为我找了个精神病专家来治疗我。但是上帝知道我根本没有什么精神病,我突然好想好想秋千哦,可惜她已经到了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再也见不到了。
但是只有他——卡内斯,他不但不顾及别人对我的看法反而更加关心我了。他夸赞我在印象画方面有着无法比拟的灵性,是他所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这个能说一口流利汉语的三十岁美国人说话时会用那双绿眼睛注视着我,像一个真正的绅士般露出迷人的微笑……我想……我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
1986年6月15日
今天学校为我找的那个精神病学家来了。我告诉他我没病,他只是笑了笑轻声对我说他只是想和我聊聊,于是我就在不知不觉间把我所有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讲,好像是他用了魔法般让我心悦诚服地和他说话。这个和我父亲一样年纪的男人像个谜一样,我竟然无法从他身上看到任何东西,究竟是他的灵魂如白云般洁白呢还是他根本没有灵魂呢?
我只记得他倾听我说话时的那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听我讲故事的小涛来。
这个男人叫黎玄应。
1986年6月26日
接受黎玄应的“治疗”已经有十天了,但其实那不是一种治疗,他不但没做什么反而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我被学校隔离开了,他们给安排了一间单独的房间,对外是说为了让我更好地康复,但其实是害怕我会在众人面前“发病”。我为学院带来了很多荣誉,他们不会让外界知道这样一个“优等生”竟得了古怪的精神病,这对学院的声誉不好。
不过这样也方便了卡内斯来看我,他现在每隔一天就会来看望我一次,为我讲述那些令人痴狂的艺术品和他所信仰的那个宗教,他还鼓励我也去崇拜上帝。
我听说那个禽兽的父母原本要找我“算账”的,可是最后却不了了之,有人说是卡内斯保护了我,因为作为美国人他的影响力更大。
我发誓这个男人就是我永远的爱人!即使他死去但他的灵魂也要永远陪伴我。
1986年8月6日
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卡内斯了,因为我们正放着暑假。我现在只能每天不断地作画,把我对他的思念都融入了画中,老房子成了我的画室。
1986年9月9日
我今天把我在家两个月画的画作都给卡内斯看了,他看到那些画的时候是如此的高兴,他说我一定能画出像凡·高的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一样美丽的画来。
只是这个学期我没有见到那个像谜一样的黎玄应,或许他已经认为我“无可救药”了吧!
1986年10月4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感到自己的精神越来越差了,那些烦人的鬼魂经常在我眼前晃荡。我好像已经放不下手中的画笔了,是不是我真的得了精神病呢?除了卡内斯那双温柔的眼睛还能让我清醒外我已经分辨不清现在和幻境了。
好像我的灵魂在开始改变。
1986年10月19日
这场雨已经下了两个星期了,似乎还没有停的意思,但我已无法选择地走进了雨中。校方一致认定我得了精神病,让我回家休养。
今天我又看到黎玄应了,原来这个精神病学专家还有着一大串头衔:医学院教授、心理学博士和催眠师。他还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秘密——他和我是一样的人,一种能够看到灵魂的人。原来我并不寂寞,我还有同类。
他说:“我们之间是无法相互看到灵魂的,我们虽然能看到那些灵魂上的罪恶,但有时候也会被迷惑!”他说这句话时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了。
不过今天我听到了一句让我更震惊的话,卡内斯竟然对我说他爱我,他愿意放弃一切只求能和我长相厮守。
上帝啊,你让我失去了整个世界却又得到了一切。
1987年1月4日
把卡内斯带回家已经有两个月了,但父亲依然不接受这个三十岁的金发外国人。今天我还和父亲吵了一架,他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家。卡内斯一直住在老房子里,现在这间老房子就是我们的小天地了。
可是为了这份爱我失去了亲人,这值得吗?
卡内斯在老房子的周围都种上了一些植物,我知道那是他从国外带来的种子。问他是什么,他只是笑了笑没回答,他告诉我接受了上帝仁慈的洗礼后荆棘也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他的话语总是那么陶醉,他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
我忽然想起了黎玄应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致命的毒药总是比甘露还甜美。”
为什么我看不到生命里的阳光?
1987年2月19日
我几乎都快忘了我那些亲人,父亲、母亲、哥哥、嫂子,也许除了那个即将出生的侄女外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亲情在我的身体里了。
卡内斯种下去的那些种子竟然在短短一个半月中就生长了出来,这是上帝的奇迹还是魔鬼的妖术呢?那些围满了整个老房子的植物都是些向日葵,金色的叶片比阳光都耀眼,但是那一朵朵向日葵中间的花盘却像是一只只黑色的眼睛,无数的眼睛包围着老房子仿佛是在禁锢着我的灵魂。
卡内斯依然是个儒雅的绅士,虽然我和他同处一室已经有一个月了,但他从未有过任何非分行为。印象画依然是我们之间的关键话题,卡内斯还把一株最美的向日葵移植到了花盆里,摆放在窗前让我学习画凡·高的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
他说这种花叫“太阳花”,可是为什么这花只是背对着阳光呢?
1987年3月2日
我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了,但身体里却仿佛有一种宣泄不尽的躁动,只有拿起画笔的我才能感觉到这个世界还真实的存在,是不是有另一个灵魂要占据我的身体了?我想我快不能再写日记了,但今天我还是竭力写下这段文字,因为我今天看到小涛了。
小涛还是六岁的那个样子,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没变过。只有那双眼睛变了,那双眼睛已不再是十四年前那个稚气而又孤单的眼神了。小涛长大了,即使是灵魂也会有变化吧?小涛在阳光下站在那片向日葵的外面,他没有太多的话说,只是要我小心卡内斯。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小心我的爱人呢?
小涛,秋千,你们这些被遗弃迷失的灵魂究竟居住在什么地方啊?
1987年3月30日
侵入到我身体里的那个灵魂终于走了,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必须用仅存的自我来写完这最后的日记。今天我的侄女将会在午夜时出生,二十年后她会看到这本日记本,她会为我揭开埋藏的秘密。
现在的卡内斯正躺在那十二支仪式用的蜡烛里,是的,他死了,当我再次回来时他就这样死在了那里。虽然我深深的爱着他,但他依然该死,他永远都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说过,即使他死了但他的灵魂依然要永远陪伴我。他永远是属于我的!!!
所有的向夜葵都睁开了那黑色的眼睛……
10
那些文字写到最后越来越扭曲,仿佛是一群痛苦挣扎的人。林雪莹艰难地读完了最后的一篇日记,越读到最后那些扭曲的文字越让她胆战心惊。
——她会为我揭开埋藏的秘密。
为什么是我?我是被像女巫一样的小姨选中的人?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雪莹忽然想起了那一夜她亲眼看到了小姨用刀割下了卡内斯的头颅。
我要如何揭开这个未知的秘密呢?这又和现在我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呢?还有,为什么最后那行文字里写的是向夜葵而不是向日葵呢?是小姨笔误吗?还是某些其他……
寝室外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林雪莹放下手中的日记本看了看表,已经是八点钟了,为什么韩愈和徐玉儿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窗外的夜暗得如深渊……
11
窗外的夜暗如深渊。
刘建生审视着那份文件,眼神有些异样。宋景严也正逼视着那个黑色的轮廓,仿佛随时都会有一个恶鬼从里面爬出来。
刘建生倒吸了一口冷气说:“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该不是保存不当所致,看起来更像是人为的,与其说是有人故意抹去了照片上的人倒不如说是那个人从照片里走掉了。”
“这就是你说的无头案?”刘建生抬头问,他并没有否认宋景严的猜测,或许任何人看到后都会有这种感觉的。
宋景严点点头。
“已经二十年了,它几乎快要被我遗忘掉了,没想到如今又提到它了。”刘建生喃喃自语着忽然问,“你查这二十年前的案子干吗啊?”
“二十年前的那个死者卡内斯教授是我大学时的老师兼好友查理的父亲,并且这起二十年前的案子有可能会和最近发生在R医大的事情有关系。”
听到宋景严说完后刘建生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震惊,但更多的竟然是眼神里的一种恐慌。“二十年了,但我依然还记得。当我第一眼看到死者时就愣住了,虽然是具无头尸体但从颈部的切口来看竟然是无比的光滑平整,那些肌肉、血管、皮肤都没有一点被损伤的迹象,那简直就不想是一个伤口,好像这个人生来就是无头的。我一直都觉得这样的伤口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办到的,就像是恶魔借了人的手完成了这个惊人的行为。我记得那具尸体的周围点着十二支燃烧过的白蜡烛,那所老旧的房子孤立在那儿,它的周围……”刘建生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
沉默足足有一分钟。
刘建生终于又开口了:“我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对地狱向日葵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因为我的确见过它,就在二十年前发现卡内斯的那所老房子的周围,那里种满了成片的——地狱向日葵。”
“什么?”
“那些花看起来非常美丽,它们包围着整个房子,只是我当时就发现这些向日葵竟然不向着太阳生长,而且它的花盘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闭上的眼睛,当时在这么多眼睛之下我竟无故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后来呢?那些花都到哪儿去了?”宋景严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刘建生苦笑了一下,“谁会关心这些花呢?谁会把它们和凶杀案联系起来呢?二十年来我也再没有见过这妖异的花朵。”
“那这个叫黎玄应的凶手呢?你有没有见过他?”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刘建生终于说:“我见过他,而且是早在案发之前的十年前我就见过他,因为他是我最尊敬的大学老师。”
宋景严忽然觉得那个黑影中的地狱像是要把自己拉下去一般,一直堕落到地狱的十八层……
望着窗外的黑暗林雪莹忽然又有了种不祥的感觉,外面有匆忙的脚步声向走廊那嘈杂的一头远去。
当听到走廊尽头的声音传来时她的大脑突然空白了几秒钟,然后想起那里应该是一部电梯。
许依妍是在噩梦中心脏衰竭死亡的,因为恐怖片是她的一个心结。
赵明杰是溺水殉情的,因为许依妍的死对他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沈逸上吊的原因更是源于对孟清瑶那畸形的爱恋。
如果说徐玉儿的心病那一定是她哥哥的死,而她哥哥正是死在那部旧电梯里的。林雪莹想到这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她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走廊尽头的电梯口果然围聚了很多人,那些女生都窃窃私语着什么,但林雪莹只觉得每个人的声音都如雷鸣般在她耳边轰轰作响。
挤过一大群女生,赤足的林雪莹终于看到了那扇老旧的银灰色电梯门,凹凸不平的金属映照得那一大帮女生扭曲而怪异。
林雪莹拼命地按着电梯按钮,但那面怪镜般的大门纹丝不动。
“电梯坏掉了,正在抢修呢!”身旁一个声音说。
林雪莹扭过头去发现是一个宿管老师,连忙问:“怎么坏的,那里面有没有人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电梯就卡在了五楼不动了,打也打不开。好像里面还有一个女生吧。”那个老师说着说着忽然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你……的吧?”
林雪莹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升了上来。
“好像,他们说里面的那个女孩子也是708的,我老早就看出有不对劲了,前几天那女孩子还报告说看到五楼的阳台上有人跳楼呢,可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后面的那些话林雪莹根本就听不到了,赤着的纤纤双足已经在窄小的楼梯上奔跑起来了。
林雪莹的脑子里一片惨白,她知道徐玉儿出事了。
12
三十?年前的刘建生还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医大学生。
在那里他认识了为他们上人体解剖课的黎玄应教授。黎玄应教授在人体解剖学上有着很高的造诣,当时有传说黎玄应经常会在夜深人静的午夜进行尸体解剖,同仁间还戏称黎玄应为中国的莱昂纳多·达·芬奇。
因为莱昂纳多·达·芬奇这位文艺复兴时期的三大巨匠之一的大师对人体解剖学也情有独钟,在当时教会明文规定不得进行人体解剖的情况,下他竟然还从坟墓里盗窃出尸体来进行解剖研究。
之后刘建生才知道这位年仅三十八岁的老师不仅仅只精通于人体解剖学,更是一名精神病专家、心理学博士,甚至还是一个催眠师。
刘建生就曾亲眼见过黎玄应对一名学生进行休眠,使对方回忆起婴儿时的记忆。这种神奇的催眠方法竟能让人激活那些早已被遗忘的记忆,刘建生当时就惊为天人,深深地为黎玄应的技艺所征服。
就是这位低调但又渊博的大师在刘建生认识他的十年后被送上了断头台,原因是杀人,刘建生对于这起轰动的案件格外震惊。
他曾经多次问黎玄应为什么杀人,可黎玄应只有一句话,“某些东西人不该知道”。
而行刑前他留下的唯一遗言就是——秘密之轮还在滚动,那些伪骑士们必将卷土重来。
谜一样的遗言。
刘建生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老照片递给宋景严说:“这是我当年大学的毕业照,前排右起第四个就是黎玄应教授。”
刹那间,宋景严如同见到了鬼,因为照片上赫然就是一张他所熟悉的脸。宋景严见过两个人拥有这张脸,一个是花店老板小风,另一个就是送给他向夜葵的男人——他灵魂所偏私的人!
宋景严的大脑飞快地工作着,看着照片上那个被刘建生誉为“鬼才”的黎玄应时,宋景严的眼前像是忽然看到一只如亘古星辰般黑色的眼睛睁开了……
13
五楼电梯口几个维修工正在抢修,门还没有被打开。
林雪莹余光中忽然扫到人群外一个背影的远去,仅仅过了一秒钟就消失不见了。
林雪莹觉得这个背影像黎夜星,刚想追上去时背后的电梯一声巨响,那扇暗银色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从门缝里飘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林雪莹闻到这股气味浑身一寒。
电梯里徐玉儿倒在一摊血泊中,如玫瑰般鲜花的血液流过她的嘴角在脸上滑过一道艳丽的血痕。
林雪莹木然的看着电梯里不知死活的徐玉儿,身边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仿佛消失不见了,无尽的茫茫苍白是如此无力。
里面掺满了绝望和悲伤。
14
宋景严从警方的资料库里查找着关于黎玄应的资料,从资料里得知黎玄应还有一个儿子,叫黎净舞,在卡内斯案那年二十四岁的黎净舞就已经独自远赴加拿大,并且在那里结婚,而十六年前一直居住在加拿大的黎净舞忽然把自己的独子带回老家交给自己年迈的母亲、黎玄应的妻子抚养。四年前老人因病去世后黎净舞也未把儿子接回加拿大,而是留他在中国独自生活。
宋景严在成千上万的资料中搜索到了黎玄应孙子的档案。
这个叫黎夜星的人忽然让宋景严愣住了,档案里的照片上黎夜星的脸格外的苍白,目光却有如黑色星辰般亘古。
宋景严终于找到了这个如幽灵般神秘的人了。
忽然宋景严盯着屏幕的眼睛不动了,身体僵硬得连呼吸都停顿了。
他看到档案上那个红色如血般的印章。
这个叫黎夜星的男生——竟然……
宋景严猛地回头发现背后的向夜葵正用一只黑色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中满是威严……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宋景严的眼前有如镜花水月……
15
宋景严敲响了一间办公室的门,推开门看到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
“您是王医生吗?”
这个年约五十岁的医生抬头看看穿着制服的宋景严微笑着站了起来说:“你就是宋法医吧!老刘和我打过招呼了,我会全力配合你工作的。”
寒暄了几句后宋景严切入正题,“今天我来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下关于徐玉儿的病情。”
“病人的生命基本没有危险了,但身体十分虚弱,并且在身体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从外观来看多数都是撞击所造成的。”
“撞击?可是病人当时是被困在一间封闭的电梯里啊,电梯中只有一个人而且也没有其他异物。”宋景严显得有些惊讶。
“根据我们对病人病情的判断,我们认为……这些伤痕都是病人自己撞击电梯所造成的。”
“这怎么可能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是为了求救但也不用伤害自己吧。”宋景严忽然想起了向夜葵的花粉来,他肯定徐玉儿当时一定吸入了那种花粉,陷入失去自我的疯狂里。
王医生的脸色有些难看地说:“可能是病人受了过度的刺激或是惊吓而导致了精神失常,因此才做出些失去理智的行为来,并且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我们发现病人在醒着的时候精神十分紊乱,我们建议病人的身体康复后转到专门的精神病医院做进一步治疗。”
“徐玉儿疯了?”宋景严对于这个意外的结果感到十分心痛,他原本认为徐玉儿这次躲过了一劫,但现在看起来结果可能更糟糕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大片血迹,有目击者说血是从病人的嘴里流出来的,我们把血样做了对比发现确实是病人的血液,如此大量的血液可能会致人丧生的,那病人……”
王医生点点头:“我们在抢救过程中也发现了病人有吐血的症状,但是我们却找不到出血的部位,而且最奇怪的是病人并没有失血的现象。”
“那么那些血液是谁的?”宋景严喃喃地问自己。
16
徐玉儿的身体除了几处外伤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身体痊愈99lib?后的徐玉儿却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而转到了市第一精神病院。
经过这又一次轰动的事情学校方面用了强制措施,让林雪莹和韩愈搬女生寝室,暂时住到了学校的员工宿舍。
但林雪莹几个夜晚却从未睡好,每次一闭上眼睛,许依妍、赵明杰、沈逸、徐玉儿一个个在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神不宁彻夜难眠。
走进第一精神病院的大门,林雪莹和韩愈跟随一名女医生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上,周围是一片茂密的人工树林。
女医生指着前方说:“前面就是病人休息的草地了,徐玉儿现在正在她妈妈的陪伴下休息呢。”
“医生,她现在怎么样啊?”林雪莹问。
女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还是这样子,什么都不说,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有点自闭症的倾向。”
林雪莹远远地就已经看到了徐玉儿,她正坐在一张长椅上由她的母亲陪伴着,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林雪莹却依然能感觉到徐玉儿眼中的那种木然和空洞,这双眼睛在失去理智后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坚强而皎洁的徐玉儿的眼睛了。
林雪莹整理了一下心情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快乐一些,她不想让徐玉儿看着自己难过担心的样子,刚要走过去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景严正牵着一个水灵灵的美女的手走过来,这个女人穿着病服,美丽的脸上却显得有些苍白,林雪莹已经猜到那个女人是谁了。
宋景严也看到了他们,他牵着白燕的手向她们走去。
这一刻起天空里那厚厚云层之上的一颗星辰闪动了一下,一扇黑色的门前拂去了一丝封尘的记忆。
宋景严忽然感到白燕手上传来的力气变大了,而且连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宋景严扭头一看发觉白燕一脸紧张。宋景严连忙问:“小燕,你怎么了?”但白燕仿佛对他的话浑然不觉,她神情紧张地死死地盯着正向她们走来的林雪莹。
林雪莹也发现宋景严身边的白燕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种紧张害怕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幽灵美人!”白燕的嘴里忽然缓缓吐出了这四个字。
“小燕你说什么?”宋景严大吃一惊地问。
“你是……幽灵美人!”白燕神情古怪地对着林雪莹说。
其实巧合也是一种必然,命运无法改变!
“对不起,我不是幽灵美人。”林雪莹说。
“你也知道幽灵美人吗?”宋景严问林雪莹,他并不吃惊,他所关心的是林雪莹和幽灵美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我听说幽灵美人姓林,你们……”
“幽灵美人叫林琴,她是我的小姨。”林雪莹平静地说。
白燕听到林雪莹的话后忽然松了一口气,宋景严奇怪地问:“小燕,你见过幽灵美人吗?为什么?”
白燕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像是看到了幽灵美人,可是我却不记得幽灵美人到底在哪儿见过,好像……好像……我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宋景严轻轻地抱了抱白燕安慰道,但他的心里却想,“果然是林琴,那个当年和卡内斯一起失踪不见的美术学院女大学生。”
宋景严安抚了白燕有些激动的情绪后才抬起头问林雪莹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高中同学里有没有一个叫黎夜星的人啊?”
听到这三个字林雪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有些纳闷地说:“有啊,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宋景严眼前又闪过了那在黑夜中犹如黑色亘古星辰般的眼睛,“你没有搞错吧?”
林雪莹忽然觉得很不安,宋景严看她的表情让她觉得好像自己说的话很奇怪,但一秒钟之后的一句话让她的灵魂出窍了。
宋景严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静地说:“你难道不知道黎夜星在半年前就已经死于车祸了吗?”
阳光照耀下的世界里林雪莹忽然觉得自己被一道比阳光更加明亮的星辰之光给笼罩了,她的灵魂在这道星光下哭泣……
17
林雪莹被手机响吵醒了,她极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伸手去拿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让她清醒了几分,是一条节日提醒,屏幕上显示“小夜生日”。林雪莹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今天是黎夜星的生日。
两人相爱有多久了?林雪莹觉得和他在一起让完全忘记了时间。但最近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他一下子多了许多让她无法理解的奇怪举动,他的心仿佛很乱,电话少了,见面少了,思念也一定少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黎夜星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她,她能明显的感到黎夜星的心已经从她身上移到了别处了。
“不理他了,让他一个人过生日去。”林雪莹生气地说,但转瞬之间她又改变了主意,她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这份感情。
犹豫了一下后她还是拨了电话:“小夜,是……我啦。”电话里顿时传来了一个她所思念的声音:“哦有事吗?”
这个声音有些疲倦,像是一种连灵魂都深深疲倦的感觉,她心里的怜爱顿时又涌了上来,眼中仿佛有些湿润了,林雪莹忽然好想抱住他。
“小夜,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对不起啊!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所以把你给冷落了!”黎夜星在电话里不停地道着歉。
“小夜,今天我们出来约会吧。”
手机那头忽然沉默了,等待了好久才终于听到了黎夜星说好。
挂断电话后林雪莹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了,她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把最美的自己都展现了出来。其实她从未在徐玉儿她们面前提起过黎夜星这个人的存在,她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应属于两个人一起分享幸福。
“等很久了吧?”林雪莹笑着说,她以前常常会从后面“偷袭”黎夜星,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他吓一跳。可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这种心情了,所以只能礼貌地笑一下。
“还好!”黎夜星说话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雪莹习惯性地去拉黎夜星的手,不料对方竟然缩了一下。她奇怪地看着他,黎夜星不语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拉住了林雪莹。
“怎么了,你最近有些怪怪的,你在电话里说遇到了一些事,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啊?”林雪莹温柔地说,但黎夜星的眼中却全是恐慌和不安,好像在他的身边有着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一般。
两个人就这样逛着街,林雪莹想寻找一种恰当的浪漫时刻对黎夜星说一句生日快乐,但对方却一直失魂落魄的,好像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黎夜星本是个很浪漫的人,她记得黎夜星第一次向她表白的时候天空正飘着小雨,他望着漫天的云雨说:“如果我是那雨滴……那么……我能像把不曾交汇的天空和大地连接起来那样,把某人的心串联起来吗?”说完就用一双燃烧着红色爱火的眼睛看着她。
还有一次林雪莹不小心被玫瑰刺扎破了手指,黎夜星马上怜爱的把林雪莹的手指吮在嘴里,之后还说:“玫瑰即使换了一个名字却依然掩不住那浓郁的芳香和多情的刺。”
那个黎夜星到哪儿去了?
林雪莹正在回忆中时身边的黎夜星却忽然如触电般猛地把手抽了出来,林雪莹的手中顿时一空,心也为之一沉。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黎夜星说完也不理会林雪莹就径直跑到远处去打电话了。
十多米外的黎夜星神情紧张地打着电话,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林雪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充满了不放心和怜悯。虽然身旁人流涌动,但是林雪莹却忽然感到了无比的孤独,她好像能够看到黎夜星的背影正在离她渐渐远去。
顿时所有的伤心和委屈都一齐哭泣,视线被泪水模糊了。
泪光朦胧中所看到的那个背影极不真实。
“我不可以让他看到我哭泣的眼泪!”林雪莹依然倔犟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但其实她心里面是多么希望能够在他的怀抱里好好地哭一场啊,让他安慰、让他疼爱。
她转身就走,转身的一刹那两滴灼热的眼泪终于再也承载不了悲伤顺着脸庞滑落。
背后的黎夜星发现了林雪莹的举动连忙追上来呼喊着她的名字。
听到黎夜星的呼喊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黎夜星追上来一把拉住林雪莹问:“你怎么了?生气了?”
她把头别过去,她不愿让黎夜星看到她的眼泪。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但是一开口却再也掩不住那种哭腔:“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心里是不是装了别人了啊?”
“怎么会呢,莹莹你不要乱想啊。”
“我乱想?难道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眼光总是在躲避我吗?”林雪莹说话时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如果是我多心了,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心在哪里?”
林雪莹大声的说话引来了很多路人的目光,但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她所爱的这个人,可是等来的却是黎夜星的沉默,还有……那只松开的手。
“他的放手是种暗示吗?他真的不再爱我了?”那只放开的手瞬间泯灭了林雪莹所有的希望和柔情,她现在只想逃,逃到一个没有黎夜星的世界里。
背后的黎夜星忽然又追了上来。
“莹莹,我可能就要离开你了。”黎夜星在身后大喊。
林雪莹用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耳朵大叫着:“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但又一句话却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可能要死了!”
林雪莹奔跑的脚步猛然听了下来,天地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片茫茫无尽的苍白,背后传来一声巨响。
林雪莹回首,长长的青丝在空中飞舞起来。
林雪莹回首的一刻只看到黎夜星的身体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一条血红色的弧线无情地划过茫茫无尽的苍白。
世界在刹那间沉沦了……
18
一片、两片、三片……苍白的枫叶缓缓飘落。那棵挂满了白色枫叶的巨树正不断地凋谢着那些白色枫叶,那里还有一扇黑色的大门。
一个背影伸出了一只略显苍白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这扇黑色大门上的紫藤花纹,忽然那只手推开了门。
那个背影轻轻地转过头来,林雪莹看到了那张侧脸,还有一只黑色的眼睛。
“小夜!”林雪莹叫道。
可是黎夜星的背影已踏入了那扇黑色的门里,瞬间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不见,天地间只剩下了那苍白色的枫叶在凋谢。
一片、两片、三片……
第十幅画 半神梦
戴着假面的上帝,远比真实的恶魔,更加罪无可恕!
01
林雪莹在回忆的大海中不断沉没,一直到达痛苦绝望的海底深渊。
原来他真的死了,就在半年前死在了她的眼前。原来徐玉儿一直说自己半年前在外面无故进了医院而自己却一直都不知道,就因为悲伤和自责让她受了沉痛的打击。这个打击把她心中所有关于他们之间一切的记忆都给打碎了,那些受伤的碎片一直都静静地躺在她的记忆里。
这个失忆症让她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悲伤和自责,这半年来她一直平静地生活着,就如同爱上那个男人之前一样平静。
但现在所有的记忆碎片都一片片地被重新粘合在了一起,那段支离破碎的痛苦记忆刹那间充满了她的世界。
“是我害死了他!”是自己的倔犟和任性害死了那个她爱和爱她的人,林雪莹的心中满是自责,她恨自己为什么那天要那么做,或许她心里是有委屈,可是这个代价太重了,那是她爱人的生命啊。
可现在这个已经死去半年多的人却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并且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可这份爱却如幽灵般诡异。
“他是回来复仇的吗?”一个声音在林雪莹心底冒了出来,她的整个心都在绞痛,但思维却还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牵引着。
他真的是从地狱里爬回来向她复仇的吗?让自己再深深地爱上他,然后再给予她一个沉重的打击,告诉她我已经被你害死了吗?这是什么仁慈的复仇啊?
“不!我所爱的小夜不是这样一个人!”
可是林雪莹的心里却忽然想起了一个巧合,当黎夜星再次以人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天正是许依妍出意外的时候,那是一个巧合吗?如果不是,那么……还有沈逸的尸体被发现的那天躺在医院的自己分明在朦胧中看到了黎夜星站在自己的床边,而徐玉儿出事时那个在一秒钟之间消失的背影或许就是黎夜星的。
为什么每次我身边的人出事他都会出现呢?
这就是恶魔的复仇吗?复仇的方式不是把死亡降临给她,而是让她身边的好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让她在一次又一次失去朋友的痛苦里哭泣。而他却依然以一个爱人的身份来观看着她的痛苦和无助,或许每次当她在他怀里哭泣时他的嘴角正挂着一丝冷笑吧!他想要把她逼入绝望中,让她生不如死。
林雪莹再也不敢想下去了,可是心里却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在不断地把无情的事实告诉自己。
在她生日的那夜他又去重演了他死去的那一幕,一条血红色的弧线。这是一种炫耀,是一种复仇的快感。
而那如一汪秋水般的悲伤眼神中更多的是对可怜的她一种无情的嘲讽吧!
她现在终于知道这双眼睛的悲伤底下所包含的故事了,那是一段可怕的回忆。
“可是许依妍、沈逸、孟清瑶、徐玉儿这些受伤的人都是无辜的!”心底的自己说。
“可他还是爱我的啊!”林雪莹大叫的时候已经在哭泣了。
“爱到极限就是摧毁!”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带走的,无论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她都愿意陪伴着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罪恶转嫁到她的朋友头上,让她们来替自己赎罪呢?
妍妍,对不起!
沈逸,对不起!
瑶瑶,对不起!
玉儿,对不起!
我是个罪人!一个永远无法赎罪的罪人!
我不求你们能够宽恕我的罪,只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身上结束。
当所有人一觉醒来时都能看到温暖的阳光,然后忘记一个叫林雪莹的罪无可恕的人吧!
“你怎么跑这来了啊?我都找你好久了!”708那扇寝室门被推开了。蜷缩在墙角哭泣的林雪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是她现在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没有出事的朋友,韩愈。
“韩愈!对不起!”林雪莹一把扑到韩愈身上哭着说,“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她们,我对不起她们啊!”
韩愈轻轻地拍着林雪莹的背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现在说对不起是不是太晚了啊?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孟清瑶在威尼斯出事了,她掉进水里淹死了哦。”
“你说什么?”林雪莹惊恐地问,忽然她发现韩愈的脸上正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容,她带着这种即迷人又残忍的笑容看着自己。
接下来韩愈的一句话让林雪莹感到仿佛自己的身上正爬满了毒蛇。
韩愈微笑着用一种诡异的腔调缓缓说道:“你说,谁是下一个呢?”
02
宋景严的视线向天空射去,黑色的天空中所有的云都翻卷着,组成各种奇怪的样子。
在遥远的天际顶端,一颗明亮的星辰高傲地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明亮之星!?宋景严忽然想起了那个被称为黎明之子的堕落天使来。路西法,你因何从天堕落啊?
他即将接近真相的边缘了,原来林雪莹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林琴的侄女,而白燕也因为在小时候见过幽灵美人而被无辜地卷入了这场连接二十年的事件中来。卡内斯·迪奥,查理的父亲只是因为爱上了幽灵美人而无辜被害,而一直在..
这件事背后阴影中的神秘人物黎夜星,这个二十年前以别人无法知晓的理由杀害卡内斯的凶手黎玄应的孙子在死去半年之后再次重新归来,亡者的归来。
他的所有推断都得到了有力的证实,很快真相就能暴露在阳光底下了。无论那个始作俑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必须为所有的罪恶付出代价,为那些无辜的女生赎罪,也要为他心爱的人赎罪。
低下头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到了这条小巷里,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个无形的力量正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宋景严在一个熟悉的位置看到有几丝昏黄的光线零星的射到街上,像几柄利剑。
那是花店!宋景严快步走上前去,看到没有玻璃的窗前摆放着一排黑色的影子,空旷的房间里在正中央燃烧着一支白色的蜡烛,烛油在金黄的火焰灼烧下像眼泪般沿着惨白的躯体滑落。
所有的黑色花影低垂着头面向阴暗!
一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宋景严觉得那些向着阴暗的花影中一只又一只的黑色眼睛睁开了。
一双犹如黑色星辰般亘古的眼睛闪动着黑色的光芒。
“黎夜星!”宋景严吃惊地叫了起来,他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小风。
黎夜星正用那双黑色星辰般的眼睛直视着宋景严。
宋景严忽然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威严笼罩住了自己,那种感觉不只是身躯的压迫,更是一种灵魂也被束缚的感觉。他本来想上去抓住这个神秘的幽灵,但他现在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在对方面前竟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不堪一击。就仿佛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万世亘古的帝王!
“你……真的是黎夜星吗?”宋景严胆怯而又费力地问。
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悲伤。
“你以为你知道了真相吗?”他的声音如千万年的冰泉般寒冷,“我说过,你的灵魂偏私于我。”
宋景严背后的冷汗直冒,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那个声音面前颤抖了。
“不过真相很快就要被揭开了,秘密之轮必须停止。”那双黑色星辰般的眼睛里忽然放射出了金色的光芒,就像高傲于天穹之顶的那颗星辰,当那金色的光芒绽放之时每朵向夜葵的黑色之眼中都响起了黎夜星的声音,“这是白燕属于夜晚的那部分灵魂,拿着它你就会看到你想要的真相!”
宋景严听完黎夜星这句话后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化入了黑暗之中,同时那股无形的威压也在刹那间消失了。他的手里正紧紧的攥着一个晶莹的小水晶瓶,瓶里是一种七彩流动的光芒气体。
03
宋景严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黑暗里的黎夜星轻轻抚摸着那些向着黑暗盛开的花朵。
背后的阴影中一个如迷雾般的黑影走了过来。
黎夜星淡淡地问:“你都已经看见了吧,这笔交易不需要写进契约了!阿夜。”
阿夜点了点头说:“他的灵魂本就和我们一样,即使我也无权主宰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灵魂都是只属于你的。”
“不!所有的灵魂都只属于命运,包括你我。”黎夜星的声音如冰泉般寒冷,但忽然他却又轻轻的叹息了一下,“当年的黄昏里随我一起的还剩下多少?”
“不到一半!”
“他们都回去了吗?”黎夜星抬起头看着天际里唯一闪烁的那颗明亮星辰幽幽地问。
“没有一个回去,他们都堕入了坑中极深之处。”
“极深之处?好熟悉的名字啊!”黎夜星眯起那双黑色星辰般的眼睛说,“黑色灵魂堕落的归宿。”
“林雪莹你准备怎么办?”阿夜忽然问。
黎夜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黑色边框的眼睛戴上,当那只黑色星辰般的眼睛再次睁开时,那双眼睛里的悲伤和寂寞覆盖住了所有的光芒。
“这是黎夜星应该解决的问题。”那个冰泉般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
04
“你刚才说什么?”突如其来的惊恐让林雪莹害怕得都忘记了哭泣。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呀?”韩愈的笑容越发的妩媚也越发的诡异,“你说,谁是下一个呢?”
这个声音诡异而恐怖,最可怕的是林雪莹曾经亲耳听到过这个声音,就在突然停电的那一夜。
林雪莹害怕地倒退了几步,“韩愈,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啊!”林雪莹带着哭腔说,但韩愈的那双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林雪莹,那个诡异的笑容也越逼越近。
林雪莹感觉到韩愈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那只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就好像贴了一条毒蛇的腹部。
“害怕了吗?”韩愈那张嘴里发出的声音像被扭曲过一般,“你说,谁是下一个呢?”
林雪莹脸上的那条“毒蛇”游动了起来,她感到蛇腹所过之处留下了一种难以磨灭的刺骨寒冷,那条“毒蛇”最终缠在了林雪莹的脖子上,冰冷胜雪。
韩愈把脸慢慢靠近了害怕得无法动弹的林雪莹,像条毒蛇吐出鲜红的信子般说:“下一个到你了吧!”
“韩……韩愈,你到底怎么了啊?你是不是中了邪啊?”林雪莹看着眼前的韩愈觉得这个绝对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韩愈,像有个灵魂占据了韩愈的身体。林雪莹忽然想起了女巫般的小姨留下的日记里的一句话。
“是不是有另一个灵魂要占据我的身体了?”
“中邪?哈哈哈!”韩愈原本那个诡异而妩媚的笑容里忽然又多了一种疯狂,“没错,我的确是中邪了,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啊,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们五个人!”韩愈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那双原本妩媚迷人的眼睛也忽然间变了,变成了一双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眼睛。
那双眼睛!林雪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那双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眼睛,那双第一次在电梯门关上时看到的怪眼,又在那一夜昏倒前看到的怪眼,那绝对不是一双人的眼睛。
“你不是韩愈!”林雪莹忽然坚决地说,但是语气里还是有着掩不住的颤抖。
“不,我是韩愈,我在四十年前就叫这个名字了。”韩愈冷冷地说。
“四十年前?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吗?”韩愈忽然放开了那只如毒蛇般的手臂,后退了一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来,“看看这个或许会让你记忆起某些罪恶。”
那条毒蛇的松开使得林雪莹感觉一轻松,但原本一直绷紧的神经也在一瞬间随之崩溃。林雪莹的身体倚着墙壁软软的倒了下去,倒下去时那张纸也正好从韩愈的手里飘落。
林雪莹看到自己的脚边正躺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穿着白色的旗袍站在一个雕刻着玫瑰图案的木窗前,迷人的美眸眺望着窗外。
照片上的女子赫然就是韩愈!
“还记得那个叫地狱之门的帖子吗?”韩愈扭曲的声音像秃鹫般从林雪莹头顶盘旋而下。
“地狱之门?”林雪莹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目光撞上了那双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眼睛,那种眼神看得她呼吸一阵急促。
“照片上的人就是二十年前死在这里的那个女生!”韩愈的语调忽然又变得无比的悲伤,“二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惨剧还历历在目!”
“她……是你……什么人啊?”
“什么人?”韩愈听到林雪莹的话忽然哈哈狂笑起来,“她是什么人?她就是我韩愈!”
“你在说什么呀?你疯了吧?”
韩愈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尖厉的笑声刺痛着林雪莹的心。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难道下一个是韩愈吗?难道一切又是他吗?
“你们才是疯子呢!你、徐玉儿、孟清瑶、沈逸、许依妍你们一个个都是疯子!二十年前你们嫉妒我,对我做出了丧尽天良的事。二十年一个轮回,我终于能够手刃你们这些仇人了!”韩愈说着又俯身用手抬起林雪莹的下巴,把那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眼神直接送入了林雪莹惊恐无助的眼睛里。
“你说什么?谁是你的仇人啊?二十年前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那时候我们甚至都还没出生呢!”林雪莹颤抖着说。
“你还要骗我?你到现在都不承认你所犯下的罪行?你就等着进地狱去赎罪吧!在那里有许依妍、沈逸、孟清瑶她们陪你,至于徐玉儿那就让她留在人间去承担痛苦吧!”
“她们真的都是你害死的?”林雪莹流着泪问。
“她们都是受到了上帝的惩罚!那个孟清瑶以为自己逃到了国外就不用赎罪了吗?威尼斯的水会对她的灵魂做一次彻底的洗礼的。”
“这不是真的,二十年前的事和我们每个人都没关系,韩愈你不要再这么执迷不悟了啊。”
“执迷不悟的是你!其实我早就想杀了你,你的眼睛里看起来总是隐藏着什么一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想隐藏二十年前的罪恶!要.99lib.不是他说把你留到最后,我可不会那么仁慈!”
“他?他是谁?”林雪莹的心不由得为之一沉。
“他是我的太阳!”韩愈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幸福的微笑,像沐浴到了阳光般。
You are my sun!
这句话如惊雷般划过林雪莹的脑海,真的是他吗?曾经那缥缈虚幻的声音告诉自己“You are my sunflower”是否就是要她成为一朵向日葵而永远承受着他这颗复仇太阳那愤怒阳光的灼烧呢?
“不!”林雪莹大叫起来,“他是魔鬼,你被骗了,他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魔鬼!韩愈,求求你醒醒吧,不要再让所有的罪恶加深了!”
“罪恶是你的,我是正义的!我和他都是正义的!”韩愈又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来,但一秒钟后脸上却又变回了那妖媚而诡异的笑容。
韩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盒子,金色的金属盒上印刻着一个十字架形的徽标,“现在进行最后的审判吧!”韩愈媚笑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层薄薄的金色粉末,“让它们带你看到你灵魂里最真实的罪恶吧!和她们几个一样接受神的制裁!”
“这是什么?”林雪莹惊恐地问。
“这是一种盛开在地狱的花朵所拥有的花粉,是上帝用来惩罚魔鬼的武器,现在就让你和她们一样随着它的指引下地狱去吧!”韩愈一步步向林雪莹逼近。
“许依妍的心脏衰竭、沈逸的上吊、徐玉儿的发疯全都是拜这些花粉所赐吗?地狱里盛开的花朵?是他带来的吗?”林雪莹似乎又看到了那双满是悲伤与寂寞的眼睛,她真的无法把这双眼睛和仇恨与邪恶联系在一起,但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不得不相信。
“浸满了耶稣鲜血的荆棘永远都开不出美丽的花朵!”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韩愈乍听到声音吃了一惊,脚步也停了下来,“谁?”
林雪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已不是白天在精神病院里所看到的空洞无神的眼睛了,它已经回复了往日的坚定与神采。
“玉儿?”林雪莹惊呼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韩愈看到徐玉儿时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很吃惊吧?韩大校花!我想你应该夸奖一下我的演技吧!”
韩愈看到徐玉儿逼近了一步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她冷冷地盯着徐玉儿一字一顿地说:“你没有疯?”
“我当然没疯,这一切都只是等待揭穿你的真面目。”徐玉儿的目光却比韩愈的更加冷,连林雪莹看得都有些发毛了。
“这不可能!你应该接受上帝的审判在地狱里为你犯下的罪行忏悔!”韩愈怒道。
“够了!”徐玉儿冷冷地打断了韩愈的话,“该在地狱忏悔的人是你,为了被你害死的许依妍和沈逸而忏悔!”
林雪莹没有听到孟清瑶的名字不禁忙问:“玉儿,她说瑶瑶在威尼斯出事了,是不是真的啊?”
“放心吧!瑶瑶没事,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这一切都只是她编出来骗你的鬼话!”
徐玉儿的话像一剑刺伤了韩愈,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背后的林雪莹忽然发觉韩愈的掌中浮起了一阵薄薄的金雾。
“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我了?”韩愈忽然问徐玉儿。
“从瑶瑶走那次我就对你有所怀疑了,你说是谢新雨自己找到你要了解瑶瑶的情况你才有他的手机号的,可是之后谢新雨来找过我。”
“他来找过你?”韩愈吃惊地问。
“没想到吧,他来找我是为了去威尼斯找瑶瑶,因此我也知道了他根本没有给过你手机号,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想留下瑶瑶绝对是另有目的。而且……我还知道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消息!”
“什么?”韩愈忽然显得有些慌乱。
“你和许依妍死去的那个男朋友赵明杰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据谢新雨说你们的关系非浅。我有说错吗?大校花!”徐玉儿冷冷地问。
韩愈没有回答,只听徐玉儿继续说:“后来学校要我们寝室时你却竭力反对,因为这会打乱你们的计划,而学校论谈上流传的那个‘地狱之门’的帖子更是一个加深我们恐惧的催化剂。可是你却想不到我会暗中去查这篇匿名帖子的IP地址吧?我请了电脑高手来,结果查到这篇耸人听闻的帖子竟然就是从我们寝室里发出去的,从这时起我就注意起你了一举一动。但是我一直无法确定,直到莹莹回家那次你却也突然失踪了,而我无意中发现的写着你们暗语的纸片使你决定对我下杀手,可惜我命大没死,而且看穿了你的真面目。为了避免你再下杀手我就装疯,精神病院的严格管理让你们对我无能为力吧!”徐玉儿得意地笑了笑却忽然又说,“有件事我很想告诉你,我查了这个学校过去所有的档案,原来二十年前不但没有发生过帖子里所说的事情,而且二十年前现在的女生寝室楼才不过是五层高,哪来的708寝室啊!”
“你胡说!”韩愈忽然叫了起来,在她背后的林雪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安。
“我胡说?”徐玉儿冷哼了一声继续说,“只有你才会被这样脆弱不堪的谎言给骗得团团转。”
“他不会骗我的!不会的,他说过他爱我的,他不会骗我的。”韩愈摇着头说。
林雪莹听到韩愈说“他说过爱我的”这句话时心忽然一凉,难道他真的对其他女人说过这样的话吗?
“哈哈,你不过是别人手里一个玩偶罢了,等到不要你时就把你一脚踢开,要不然那个人为什么用这么个连傻瓜都不会相信的故事来骗你呢?”徐玉儿轻蔑地看着韩愈说,一刹那间韩愈原本的气势在徐玉儿面前都不见了,看来徐玉儿说中了大部分真相。
“那个人是谁?在你背后操纵着一切的人是谁?”徐玉儿盯着韩愈冷冷地问,“让他站出来为我们所流过的血泪赎罪!”
林雪莹忽然好害怕,害怕从韩愈口中听到“黎夜星”这三个字。
“该赎罪的人是你!”韩愈的眼睛忽然又回复了先前的虚朦怪异,像刹那间又换了一个灵魂,背后的林雪莹看到韩愈的手中竟然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玉儿!小心她手里有刀!”林雪莹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但是为时已晚,韩愈手中的匕首带着寒光向徐玉儿刺去,刀尖上的那点寒星托起一条细长的光带,像在晨色中坠落的流星,这颗流星忽然抽空了整间寝室。
时与空开始旋转……
05
一轮死月高悬于夜空,泛着灰白色的光芒,漫天的星辰都是黑色的,像恶魔的眼眸般,只有一颗星辰是明亮而高傲如太阳的。
光辉星辰……荣耀之子!
“那个人究竟是谁?黎夜星吗?不,他又怎会是一个凡人呢?或许他的名字叫……L……”宋景严抬起头时看到一颗冰雪般白色的星辰拖着一条细长的光带亲吻过死灰色的月面,在夜空里宛如一道刀光。
宋景严低下头,手里的水晶瓶里面七彩绚丽的像光芒又像气体的东西流转着。
“这就是灵魂吗?”
这是白燕属于夜晚的那部分灵魂,拿着它你会看到你想要的真相!
脑海中不断地回响起那个如千万年冰泉般的声音的话,“难道这真的是小燕属于黑夜的那部分灵魂吗?就是失去了这一部分灵魂因此小燕才会在夜晚来临时变成植物人吗?”
这样的事本来是让任何人都无法相信的,但是宋景严却不得不相信,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希望,救白燕的希望,也是知道真相的希望。
小水晶瓶里七彩的光芒在黑暗中激烈地旋转着,马上这些遗失了多年的灵魂就将重归本体了。
06
刺目的寒光过后不见了韩愈和徐玉儿,林雪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寝室了,明亮的灯光竟都变成了蜡烛的光芒。
十二支围成一个圆环的蜡烛!
十二朵燃烧着的火焰在灯芯上微微颤动着,几滴乳白色的烛油像眼泪般沿着惨白的躯体滑落。
林雪莹发现四周是一片黑暗的,连头顶和脚下也都是黑暗的,就好像被关进了一个完全封闭的黑屋子里,没有阳光、月光、灯光,只有那十二朵微弱的火焰支撑着整个黑色世界。
这种黑是如此的深邃,既像深海之底又像夜空尽头。
如此深邃与神秘的黑色!
如果无尽的白色是天堂的话。
那这里就是地狱——惩戒罪恶灵魂的地方。
“玉儿!玉儿!”林雪莹叫出的声音如石沉大海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就好像是一场大梦,林雪莹本就一直在这片黑暗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在这片黑暗里睡着后所做的一场大梦,而现在梦醒了梦境里的一切自然都不存在了。
难道这才是灵魂本来的归宿吗?难道我的一生其实都只是一场华丽而苍忧的遗梦吗?
可是为什么还有一个名字能够让自己心跳,让自己心动,让自己心痛呢?
黎夜星!
不,这不是梦,也不是现实!
白色的光圈里忽然有一个东西从如渊面般的黑暗里浮现了出来,就好像从一个黑色湖面上突然升起的一座古老城邦。
但那不是城邦,而是一个人,林雪莹能看到一张侧脸。
红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还有那只剩下一道丑陋伤疤的耳部。这个人竟然没有耳朵,林雪莹看着这个有着奇特特征的脸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文森特·凡·高!
一个疯子!一个天才!
凡·高面前的黑暗虚空里飘荡着一张如雪般白色的画纸,他正用手中的画笔在纸上疯狂地挥洒着。
一朵黑色的向日葵在画纸上猛然绽放。
画纸上的黑色竟然比所有的黑都更加深邃而神秘,它如同一个黑洞般把所有的东西都吞噬殆尽。
整个地狱都围绕着这个黑洞旋转,那朵黑色向日葵中忽然睁开了一只眼睛,一只如星辰般闪动着黑色光芒的纯黑色眼睛。
刹那之间林雪莹觉得自己在这颗黑色的星辰里沦陷了,有如堕入十八层地狱般的沦陷。
而身体里忽然产生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从那颗黑色星辰般的眼睛里林雪莹看到了惊人的一幕——自己的灵魂正被抽离身体,而渐渐侵占自己身体的那个灵魂竟然是凡·高!
有另一个灵魂要占据我身体了。
灵魂深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林雪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姨林琴,二十年前是不是她也经历了这种被另一个灵魂占据身体的痛苦呢?
林雪莹觉得自己越来越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意识开始变得缥缈,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个粉碎而彻底消失。
忽然,那颗黑色星辰里竟泛起了一丝水波般的光芒。
看到这丝光芒林雪莹仅存的一点意识忽然一愣,就在这一瞬间黑色星辰 4e2d." >中有一颗晶莹的金色泪水滴落。
十二朵火花瞬间熄灭,闪着微光的泪落入黑色的渊面里,就像忽然在湖底升起了一颗明亮的星辰,金色的光芒像涟漪般扩散。
黑暗瞬间被溃散!
林雪莹忽然间又有了意识,而且再也看不到那如幽灵般的画家和黑色向日葵了。鼻息里竟然嗅到了一股淡淡而甜甜的香味,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深深地烙印在灵魂深处。
从地狱又回到人间!
林雪莹的视线中又室那两盏日光灯的影像,眼前的地面上正躺着一堆碎裂的水晶,那曾经是那个装着香水的小水晶瓶。她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从未离开过,但如今却已像一颗破碎的心般躺在地上。
空气中还飘着那股淡淡甜甜的香水味,林雪莹觉得这每一寸空气之中都有着她和黎夜星关于那场香水雨的回忆,这让她寸步难行。
你又救了我一次吗?还是觉得这样的结束太过轻易了呢?虽然空气里的味道让她想起那些回忆而痛苦,但这股气味确实能令她变得清醒,令她不再进入那种可怕的幻觉深渊里。
空气里忽然飘来一股血腥味,林雪莹抬起头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韩愈手中的那把匕首正插进徐玉儿的胸口之中,一刹那间血沿着刀刃流了出来。林雪莹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冲向韩愈,她知道韩愈是彻底疯了,她再也无法原谅这个人了。
韩愈听到背后的响动从徐玉儿的胸口抽出匕首,徐玉儿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韩愈猛地转过头来,林雪莹看到了一张疯狂而狰狞的脸。
那双虚朦的怪眼里爆发出了杀意,林雪莹被吓得停下了脚步,不知是进是退。
“该你了,下地狱去忏悔吧!”韩愈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林雪莹说。
刀尖上的那点寒星因为沾了徐玉儿的血液而显得更加鲜亮可怕了。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林雪莹看着那点血红色的寒星忽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思念,无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幽灵——黎夜星。
忽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韩愈举着匕首的身体竟软软地倒了下去。
林雪莹吃惊地望着出现在韩愈背后的那个人,那个人正用一双眼睛盯着她。
07
穿过长长的走廊宋景严终于走到了白燕的病房前,推开门就看到了像个睡美人一样的白燕……其实却是一个失去了一半灵魂的人。
看着白燕安详的脸宋景严忽然激动了起来,他用颤抖的双手拿出了那个装着七彩气体的水晶瓶,落地窗外的死月像只眼瞳般看着他。
宋景严忽然觉得手中的水晶瓶在变热,那七彩的气体像有了共鸣般疯狂地旋转起来,几秒钟的时间就变得像块燃烧的铁般,滚烫的温度灼伤了宋景严手心的皮肤,直到手中冒出了青烟时宋景严再也受不了那份灼烧了。
晶莹如泪水般的水晶瓶坠落在地面上竟无声地摔得粉碎,宋景严感到自己的心和所有的希望也都为之变得粉碎。
宋景严无助地看着那些七彩的气体在半空中消散,房间里忽然充满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白燕的气息。
蓦然回首,沉睡的白燕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明亮动人,那双眼睛是宋景严曾经发誓要一辈子呵护的。看着这双眼睛恢复了神采,宋景严竟都忘了手心里的疼痛,伴随着疼痛的消失宋景严竟发现那原本被灼伤的皮肤已经恢复成了原状,更奇怪的是那个摔碎的水晶瓶碎片真如一滴眼泪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是在哪儿啊?”白燕从床上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转过头时发现了宋景严,一把拉住他问,“景严,你怎么在这儿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宋景严抓住白燕的手激动地问:“小燕,你没事了啊?你终于醒了啊!”
“醒了?”白燕脸上茫然的表情渐渐平缓了下来,“是啊,我终于醒了。我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好混乱的梦,我仿佛是被关在了那个梦里无论怎么都醒不过来。”
宋景严搂住白燕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梦醒了,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白燕把头靠在宋景严的肩上说:“我也不想再回到梦中去了,我也不想再活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了。”
宋景严就这样怀抱着白燕,忽然他看到了天空中那轮孤寂荒凉的死月,月旁有一颗明亮的星辰在闪动,在夜色里仿佛是一只闪光的眼睛……
08
白燕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原来这个‘梦’我一做就是五年?”
宋景严点点头,他已经把五年来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白燕,只是有些奇怪的是白燕竟然连这五年来白天时清醒的记忆都没有了。
“原来我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夜色了啊!”白燕望着窗外的夜空悠悠地叹了口气。
宋景严的目光落在了那面巨大的玻璃上,被黑暗包裹起来的玻璃像一面黑色的镜子,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和白燕。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冻结成了冰,从镜子里他看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黑影,但现实这边却什么都没有。
宋景严惊愕地看着那个只存在于镜子里的黑影,黑影忽然把头渐渐地向他靠近。
宋景严耳边忽然听到了一个如千万年流动不息的冰泉般的声音:“我把她记忆里那部分阴暗给带走了!但我留下了真相!”
“景严,你怎么了?”
听到白燕的呼唤宋景严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当他再转头时玻璃里的黑影已消失不见。
“但我留下了真相!”宋景严不断地回忆着这句话,终于他向向白燕问出了那句至关重要的话。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只记得……”
“什么?竟然是他?”宋景严难以置信地看着夜空里的那颗明亮的星辰。
09
“查理老师?”林雪莹吃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韩愈背后的人,查理的手里正举着一个不锈钢的垃圾筒,这正是把韩愈砸晕的东西。
那双绿瞳孔的眼睛也正看着林雪莹。
“你怎么会在这儿?”
查理丢下手里的垃圾筒说:“先不说这个,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说着蹲下,去检查徐玉儿的情况,“还有呼吸,伤口也不深,应该没有伤到心脏。”
查理抱起了徐玉儿说:“马上送她去医院,现在还有救。”
“那她呢?”林雪莹指着地上晕倒的韩愈问。
“暂时还醒不过来,我已经报警了。让警察来处理吧,我们还是救人要紧。”看着徐玉儿苍白的脸林雪莹连忙点头。
10
“你现在在哪儿?”宋景严接起手机就听到了电话那头陈轩的大叫声。
“我现在要回局里,有很重要的情况。”
“你现在马上赶到R医大女生寝室楼,我们在那儿会合。”
听到“R医大”几个字宋景严的心一阵不安,“怎么回事,又出什么事了?”
“有人报案说R医大女生寝室楼有命案发生,具体情况不知道。”
“谁报的案?”
“不知道,是个匿名电话,查下来是从R医大学校里的一个公用电话打出来的。”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十五分钟后宋景严在R医大的校门口遇到了陈轩和其他警察,宋景严忙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清楚,708女生寝室之前就被空了出来不再住人了。”
宋景严一把拉住陈轩的手臂说:“快,我们快去708,我预感到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两分钟后宋景严已经能够看到那幢十层高的建筑了,忽然他看到一片漆黑的七楼某个阳台上好像有个人影,宋景严大叫一声:“糟了!”
众人的目光都一齐望向了宋景严看的那个方向,只见黑夜里一个人影从七楼的阳台上急坠而下。接着一声巨响传来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砸中了汽车,还伴着汽车的警报声一起从黑夜里传来。
11
直到看着徐玉儿被推进手术室林雪莹才算松了口气,筋疲力尽的她浑身如虚脱般的难受,身体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精神的压迫了。
就在她摇摇欲坠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查理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林雪莹耳边响起。
“没事。”林雪莹轻声地说,她有些畏惧地动了动肩膀,查理赶忙把手从她肩上拿开了。经历过了今天之后林雪莹已经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因为最值得她去恨的人却正是她最深爱的人,“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
“其实从第一次许依妍的意外开始我就已经在关注你们寝室了,因为我一直觉得这些事的下面有文章,之后接连不断发的事情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不久之前我又得知徐玉儿在电梯里大难不死但却发疯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今天晚上我却在学校的后门发现了她的行踪,我害怕出什么事于是就悄悄地便来了,可惜的是我还是晚了一步啊。”查理说着露出了一丝愧色。
“没关系,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也许我和玉儿都已经死了。”
“其实……我要向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林雪莹吃惊地问。
“因为那些花粉的关系,韩愈是利用那些花粉再催眠了别人的,如果没有那些花粉她们也许就不会死了。”查理痛苦地说。
“花粉?你说是那些害人的花粉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要知道这些花粉来源于一种向日葵,而这种向日葵在中国本身是没有的,我感到内疚正是因为这种向日葵是我父亲带到中国来的。”
“你父亲?”林雪莹难以置信地问,“难道你父亲是……”
“我想你对于二十年前发生在你家乡的那件案子有些了解吧?我父亲的名字是卡内斯。”查理又重复到,“卡内斯·迪奥就是我的父亲。”
“天呐,怎么会这么巧合啊?”
“其实这也不是一种巧合,我来中国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寻找父亲当年留下的足迹。”
林雪莹的心里却忽然浮现出了那一夜在老房子里看到的景象——躺在十二支熄灭的蜡烛包围中的卡内斯的头正被幽灵美人林琴用刀给割下。林雪莹转头看到了查理的侧脸,觉得这张脸的轮廓线条竟然和那夜地上的人影是如此的相似,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内疚和歉意。“我知道你父亲的遭遇。”林雪莹小声地说。
“他的死一直让我很悲痛,不过我心中却在想这会不会是上帝对他的惩罚呢?惩罚他把地狱向日葵带到了东方大陆来。”
“地狱向日葵?”林雪莹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想起了那张雪白色画纸上猛然间绽放开的那朵黑色向日葵,但是另一个名字跳进了她的脑子里——向夜葵。
“对,HELL FLOWER。这是一种可怕的花朵,是恶魔带到人间的魔物,它一反常规地总是向着黑暗生长,是光明的异教徒。因为我的父亲把它们带到了中国所以才会被人利用的,对那些为此而丧生的人我想请求他们的宽恕。”
“你不是也说了吗,是被人利用的,就像那些花朵一样它们本身是无辜的,只是被坏人给利用了,所以你不用内疚的。”林雪莹又说,“其实该内疚的人是我才对,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他们可能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
“为什么?”查理有些惊慌地问。
“你……相不相信死人会复活呢?”
“死后重生吗?”查理疑惑地问,“就像基督复活?那可是上帝的神迹啊。”
“但也会是魔鬼的复仇,我说的或许会很离谱,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查理听到林雪莹斩钉截铁的说法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只听林雪莹继续说,“我以前的男朋友因为我而在一次意外中死去了,我因为受了打击所以把关于他和我的一切记忆都忘掉了。但是没想到的是不久之前这个已经死去了半年的人忽然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而从他出现的那天起我身边的人就一个接一个地出意外了。”
“复仇?”查理问。
林雪莹点点头。
“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可这是真的。”林雪莹低下头去失望地说,“只是没人会相信我的。”
“不!”查理突然说,“我相信你说的话。”
“真的?”
“真的,因为我信仰着无所不能的上帝。”查理说这句话时格外的温柔,脸上还带着很绅士的微笑,可这却让林雪莹感到了一阵心痛,因为黎夜星就是一直带着这种十分绅士的微笑的,可那微笑里却满是毒药。
“如果上帝能够帮我一把就好了。”林雪莹说着叹了口气。
“上帝会帮助你的,只要你相信上帝,无论你有多么深的罪恶只要向上帝诚心地祈祷忏悔的话上帝就会还你一个最纯洁的灵魂。”
“真的吗?”林雪莹看着查理问。
查理忽然神秘地笑了笑,林雪莹顿时觉得这笑比赛壬的歌声更加的诱惑,一瞬间就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征服了,她的脑海里只留下了那个笑容的样子。查理拉着林雪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地方?”林雪莹机械性的重复道。
“对,一个地方,一个最接近上帝的地方。”
林雪莹的目光中看到了手术室门口还亮着的红灯,刺眼的红光就像一种危险的警告,林雪莹忽然想起徐玉儿还在里面生死不明,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12
别克车的顶部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鲜红的血液沿着窗玻璃肆意地流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正仰面向天地躺在车顶上。
宋景严盯着那张摔得支离破碎的脸看了半天,从模糊的血肉间忽然辨认出了这张脸本来的面目。“是韩愈!这是韩愈。”宋景严大叫了起来。
“韩愈?”陈轩盯着那具尸体问,“你确定吗?”
“没错,肯定就是她。”宋景严的目光沿着尸体笔直地向上直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阳台,那是708的阳台。
“关于韩愈我正好有个情况要告诉你。”陈轩说。
“是什么?”
“上次韩愈失踪的时候你不是让我去查她的背景吗?我查了,发觉她和许依妍的男朋友赵明杰都是孤儿,而且他们还是从小都在一所天主教会孤儿院长大的,他们离开孤儿院后一切的生活费用都是由一个国内教会性质的组织来支付的。”
“探长,我们在708里面发现了这个。”一个警员跑了过来递给了陈轩一个信封,同时也打断了陈轩的话。宋景严凑上去一看,信封上竟是两个用血写的大字。
“遗书!”宋景严和星辰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遗书
直到现在我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真的是陷得太深了。我自知罪孽深重再也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今天我就将结束自己的生命,同时也结束罪恶。
我只想对许依妍、孟清瑶、沈逸、徐玉儿还有林雪莹说一句对不起,尤其是沈逸和许依妍,我将去地狱向她们忏悔。
几个月来发生再708的所以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利用有致幻作用的花粉和心理催眠使她们发生意外或自杀,我还不断地制造各种灵异事件对她们进行心理攻击。这些疯狂的行为都源于我那疯狂的幻想,我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前世就是被她们五个人给害死的,而我今生就是回来报仇的,病态的心理让我做下了无可饶恕的事情。
我唯有以死才能谢罪!
韩愈绝笔
13
陈轩抬起头问宋景严:“你怎么看?”
宋景严微微沉思了几秒说:“这封遗书是假的。”
“为什么?”
“即使是真的那么这下面肯定还有文章,如果凶手能使得许依妍变成心脏衰竭意外死亡,那再控制韩愈变成畏罪自杀也就不奇怪了,我感肯定尸检的话一定能在找到能致幻的花粉。”
陈轩点点头说:“你和我想的一样,这封遗书里虽然说利用致幻剂和心理催眠,但是我觉得以韩愈是办不到这些的,尤其是催眠这种技艺更是非常人所能掌握的。”
“不过这封遗书里提到的作案手法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一直以来用的方法。”
“催眠杀人案?”陈轩皱了皱眉说,“这类案子国内很少见啊,需不需要去找些这方面的专家呢?”
“或许我们马上就能抓到凶手了。”宋景严忽然说。
“你知道了什么吗?”陈轩敏感的神经马上反应过来。
“白燕恢复了,其实她才是整件事情的第一个受害者,而从那个时候起一个罪恶的阴谋就已经开始酝酿了。我现在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只是还缺少证据。我想请你下令去搜查那个人的住所,可能会发现证据。”
“我马上派人回去申请搜查令。”
“不行,太慢了,来不及的。”
“来不及?”
“我让人找过708的林雪莹,但是她今天早上在精神病院走掉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而且精神病院那边刚来消息说徐玉儿失踪了,我感到今夜将有不寻常的事要发生了。”
“看来事情比想象的还严重啊。”陈轩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吧!在哪儿?我们马上去搜查,所有事由我来顶着,我现在只求尽快结束这段恐怖的罪恶!”
“要搜查的地点位于苏州河畔,它的主人叫查理·迪奥。”
14
林雪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却有着模糊的意识,她不停地向前走,记忆中的一幕幕都如幻像般迎面扑来,却都穿透过她的身体。
倒退在记忆之中,她是虚幻的,还是记忆是虚幻的。
继续向前走,她的身体穿过一扇打开着的黑色大门,那上面似乎还雕刻满了紫藤花纹。
有种力量正笼罩着她,指引着她,操控着她。
她一步步踏上高台,她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有一朵玫瑰在她足下绽放,玫瑰随她的步伐而生,一朵一朵昂首迎向走过的她。
黑夜中,玫瑰如藏在丝绒上的红宝石,神秘地暗闪出光芒。
那是在夜中所见的,但她看不到昼中的一幕。
那一幕里她所走过的每一步便会有一朵玫瑰在她足下枯萎,漫天充满了枯萎的玫瑰气息,死亡的悲痛和哀艳。
风刮起,吹掉了无力留在花梗上的玫瑰花瓣,深红色的秘密就随风四起,为她舞起一曲哀歌。
被玫瑰所覆盖的高台中心是一个一人高的十字架,为她而定制的十字架!
那是个极度苍白的十字架,因为那是用死尸的枯骨所铸的十字架。
她走上前去,用身体紧紧地贴住了那些苍白的殉骨,于是就有白骨亲吻住了她的手腕、脚腕和脖子,但她的脸上却带有笑意。
因为她的眼里看不到枯骨,看不到十字架,她看到的只是她的爱人。
他在她背后张开双手,于是她也张开双手,四手相握,就像在重演着泰坦尼克上那沉没海底前的终极浪漫。
爱情就是被钉在情人这个十字架上的祭品!
当情人的吻在她脖子上印下红印时周围红色的玫瑰间忽然连续绽放开了十二朵白色的玫瑰,每片花瓣都是乳白色的。
白玫瑰上跃燃起十二朵猩红色的火苗,就如十二支白色蜡烛。
她似乎听到了爱人在她耳畔的低语:“仪式开始了!”
15
宋景严从没想到过查理竟会是幕后黑手,但白燕却说出了真相——五年前就是查理对她进行了某种神秘仪式后她才开始陷入疯狂的,直到最后在看不见的十字架上失去了一半的灵魂。
他在那神秘而古老的仪式中告诉白燕:把你的身体交给她,让她在你身上重生!
那个“她”是谁?幽灵美人吗?这个看似简单的外表下掩藏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找到。”陈轩走到宋景严跟前说,“不过我们的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在哪儿?”宋景严急不可待地问。
“之前在R医大的医院里出现过,他送来了受伤的徐玉儿。”
“徐玉儿受伤了?现在怎么样?”
“胸口被刀刺中,离心脏只有两公分,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查理呢?”
“走了,医院的人说和他一起走的还有一个女生,现在去向不明。”
宋景严听到说还有一个女孩就想到了林雪莹,708里唯一一个没有出过事的女生。
“把你的身体交给她,让她在你身上重生!”这句话忽然就出现在了他脑子里,假如那个仪式真的能通过人的身体召唤回灵魂,那林雪莹就绝对是最佳人选了,因为她是幽灵美人林琴的亲侄女。
宋景严仰起头长长地出了口气,忽然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天花板上那巨大的创世纪浮雕中央,上帝的眼睛和原作的不一样。
上帝正盯着那个欧式的壁炉,仿佛那是一种启示。
“那里可能有问题。”宋景严指着那个壁炉说。
当他们查看壁炉时发现那个壁炉里真的暗藏玄机,壁炉的下面竟然是一条暗道。
陈轩和宋景严带着几个警员从暗道中鱼贯而入,一阶阶向下走去。
原本宋景严以为这个暗道会很长,甚至一直走就有可能走入地狱,但没想到转个个弯之后他们就到达“地狱”了。
这是一间完全隐藏的地下室。
宋景严惊呆了,巨大的地下室中央竟有一个两张床大小的封闭玻璃房,那里面种满了一种花朵。
顶上的一盏黄灯像太阳般射下猛烈的光芒,黑色的泥土里一株株花朵坚挺,但却都背对着阳光,面向阴暗,那只黑色的眼睛紧闭着。
玻璃构建起的虚拟自然里种满了向夜葵。
16
昼的眼中,那是十二个森白的骷髅,燃烧起的只是白骨伤口上挣扎的冤魂。
夜的眼中,那是十二块璀璨的钻石,从微笑中释放起的光芒燃烧成不败的花火。
而林雪莹的眼中那永远都是情人为她盛开的玫瑰,白色是纯洁,红色是热情,火焰是跳动的心脏。
胸膛里包裹着心脏,心脏里居住着灵魂,灵魂里充满了爱恋,爱恋永远寄生在情人的眼眸里。
谁的灵魂能够拒绝爱情?谁的爱情又需要灵魂呢?
灵魂与爱情永远都是主仆关系,一个是另一个的奴隶,永不背叛的奴隶。
情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把你的身体交给她,让她在你身上重生!”
情人的话结束,只是林雪莹的耳中却还听到了一句话:“然后你在爱情里永生!”
于是,林雪莹的身上便不断地绽放开白色的玫瑰,玫瑰生于华表,而荆棘刺入灵魂。
只是她已迷醉,爱情让她没有痛楚。
眼瞳中有冰山而来,仿佛是漂流在蓝色幻梦中的巨大白玫瑰,电影里的极限毁灭此刻却华美而哀艳。
林雪莹身上的白色玫瑰全都冻结,莹纯的冰霜亲吻花瓣,从此玫瑰不再凋谢。
冰山开裂,仿佛是玫瑰的伤痕。
林雪莹看到一个洁白的身影向她走来,那个身影所过之处所以的玫瑰全都冻结,她们从此不再凋谢,但却唯有那燃着爱火的白色玫瑰依然火热。
爱情在毁灭前也毫无畏惧!
那个身影走到她面前,微笑。
那不再是梦中的亡魂,不再是迷惑的幽灵,不再是日记里的女巫,不再是黑暗里的杀手!那是个至美的女神!
眼泪应该永远都只从眼里流出,但林雪莹却分明感到有灼热的泪流入眼中。
因为她用唇亲吻她的眼眸,那红唇是温暖的。
玫瑰构建的虚拟幻梦醒了。
当她再睁开眼睛时,情人和玫瑰都已化为了灰色的离子飘向天空,黑色的夜空里没有一颗星辰。
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绝望而愤怒的盯着她,十二支白色蜡烛上的火焰已经熄灭,而背后的那个白色十字架无力再捆绑她上天堂。
17
“天呐!这是花朵吗?为什么我觉得眼前像沉睡着一群恶魔!”陈轩惊叹道。
“它们不是恶魔,它们都是无辜的,只有利用了它们的人才是真正的恶魔。”宋景严望着那些被人工培育的花朵说。
“难道他们就是……”
“地狱向日葵。”宋景严接着说,“终于找到罪恶的根源了。”
他们在这个地下室里面还发现了一套完整的化学仪器,那是用来提炼花粉的。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凡·高的名画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系列的仿制品。而在最后的一个画框里却是空的。
“你过来看这个。”陈轩的喊声惊醒了站在那副空画前的宋景严。
“这个东西是……”宋景严看到陈轩的面前是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族谱,上面写着是凡·高家族的族谱。”
“凡·高,哪个凡·高?那个画家吗?”
陈轩点点头翻开了黑色本子指着一个名字说:“威廉·文森特·凡·高,也是这个家族的人。”
“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家族?”宋景严首先就想到了这个词。
“那个家族确实很有历史,虽然规模不庞大但却根深蒂固,这个宗教信仰的家族百年前还很高调,但是之后不久就突然销声匿迹了。”
宋景严听着陈轩的话边不停的翻阅着那本族谱,忽然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吃惊的名字:“卡内斯·凡·高。”
陈轩却不吃惊,因为他早已看到这个名字了。“下面还会有一个让你更吃惊的名字。”
“查理·凡·高!”宋景严叫了起来,那个名字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字形的徽标。
“也就是查理·迪奥的真名。”陈轩说。
“查理是凡·高的后代?”
“凡·高没有留下子女,确切地说卡内斯和查理父子都是凡·高的亲弟弟特奥的后代。”
“这代表了什么?”宋景严指着查理·凡·高名字后的那个十字徽标问。
“这是圣殿骑士团的标志。”
“圣殿骑士团?不是已经在1307年那场屠杀中就消失了吗?”
“不清楚,或许是有人重建了教团,又或许是当年的残余把教团的活动转入了地上,总之这个教团并没有就此消失,而这个十字徽标也总是会不停地出现……在某些案件里。”
“查理是圣殿骑士教团的一员?”宋景严发觉此时自己已是一无所知了,而作为国际刑警的陈轩却有着广阔的知识面和强大的推理能力。
“不仅如此,我怀疑他是名圣殿骑士。”
“为什么?”宋景严知道骑士这个称呼是有着很高贵地位的。
“之前我一直没时间说,赵明杰和韩愈长大的那个孤儿院是由一个教团组织所建立的,而这个教团组织很可能就是欧洲的圣殿骑士教团发展出的分支,我查到这个组织的直接负责人就是这个查理·凡·高。”
18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林雪莹看着那个穿着白色战袍、胸口还有一个十字徽标的查理·迪奥。
不再需要任何解释,十字架就说明了一切,韩愈的太阳其实是他!她的小夜和这一切无关!
“看到我你很吃惊吧?”查理微笑着说,但那双绿眼睛里却燃烧着幽绿的火焰,那火焰里包含着绝望与愤怒。
“可是看到你我更加吃惊!”查理愤怒得像头狮子,但林雪莹却感觉不到一丝害怕。
“她们都是你害死的?”林雪莹咬着牙冷冷地说。
“害死?不不不,这个词多么难听啊!”查理绅士而迷人的微笑里透出了一丝疯狂,“我是在帮助她们,让她们的灵魂脱离这腐朽的躯体能升入天堂,许依妍是最听话的,我让她在梦中上了次天堂又下了次地狱,于是她就很安详地离开了这个肮脏的世界。那个怪物沈逸就有点棘手了,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身边竟然有着这样的一头怪物,要是那个十字架没有插入她的心脏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查理说着竟得意地笑了笑。
“沈逸是被你杀死的?”林雪莹大吃了一惊,因为她一直都以为沈逸是自杀的,所以这才会让孟清瑶如此内疚,可是眼前这个疯子的话却证明了真相。
“当然是我!”查理竟又得意地笑了起来,“以圣灵之物刺入魔鬼的心脏,这种荣耀我可不会让给别人。至于那个徐玉儿吗,反正她活着也已经对我没用了,随便她吧。”
“那你为什么还救她?”
“如果我不救她,你又怎会相信我呢?”
“韩愈呢?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个棋子罢了。”查理无情地说。
“可是她爱你,她是爱上了你这个魔鬼才做了这么多错事的。”林雪莹大叫了起来,她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那包裹着华丽糖衣的毒药呢!
“爱我,哈哈,我可从来没给过她爱,既然她那么爱我,那就请她为我承担一切的罪名吧。”
“你把她怎么了?”林雪莹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起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毕竟她们曾经是朋友。
“她已经死了,我让她从708的阳台上跨入了天堂。”查理的表情即仁慈又残忍。
林雪莹忽然想起了另一个死去,人:“那赵明杰呢?他也是你杀的吧?”
“他?他不过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罢了,他为了一个女人拒绝我的命令,他以为他的灵魂是他自己的吗?他们的灵魂与生命从一开始就是属于我的,是我赋予了他们一切,所以我就有权力让他们下地狱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查理·迪奥。”林雪莹愤怒地叫道,背后捆绑她的十字架似乎也颤抖了一下。
“忘了告诉你,我不叫查理·迪奥,请叫我查理·凡·高。”
凡·高?听到这个名字林雪莹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第一反应竟是想起了那朵黑色的向日葵来。
“我知道你一定听到过这个名字,因为那个有名的文森特·凡·高就曾经是我们家族的一员,不过他是一个叛徒。”
又一扇记忆之门被打开了,那个夜晚林雪莹看完之后就遗忘了的《最后的向日葵》终于又回到了记忆中来。
“你是为了寻找圣约柜?”林雪莹忽然说。
查理的表情凝固了,仿佛是一朵被寒冰亲吻过的玫瑰,“你怎么知道?”
“凡·高画的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里埋藏了圣约柜的秘密,对吗?”林雪莹不答反问。
“你很聪明吗,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是幽灵美人的侄女,二十年前我的父亲来到中国结果发现了一个能够作为圣灵体在仪式中召唤回文森特·凡·高灵魂的女人,那便是幽灵美人林琴。文森特那个异教徒夺走了家族的圣约柜,把他知道的秘密埋藏进了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里,可是他却把至关画重要的最后一幅 href='/article/4962.htm'>《向日葵》给带进了地狱,我们必须召唤回他的灵魂让他完成那副画。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我父亲就在快接近天堂边缘的时候被杀害了,于是作为他儿子的我便要在二十年后寻找回那个遗失的秘密,而你就是能够召唤回幽灵美人灵魂的圣灵体,只是……”查理顿了顿说,“为什么这次仪式失败了?”
说完他的手一挥,白色战袍上的十字徽标闪动了一下银色的光芒,那十二支白色蜡烛上又重新燃烧起了猩红色的火焰。
“仪式开始了。”林雪莹又听到了这句话,但那已不再是情人的私语。
突然,那十二朵猩红色的火焰在一瞬间熄灭了。
“为什么?”查理惊恐的咆哮道。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圣殿骑士先生!”他的背后忽然响起了个声音。
林雪莹看到没有星星的夜空里忽然出现了一颗金色的星辰,就像睁开了一只金色的眼睛。
19
“你是谁?”查理回过头惊恐地看着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这里是五十层高的楼顶,是他们在这个城市的圣堂,外人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
但那个人却没有回答,他平淡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查理竟然觉得灵魂完全无法正视这个人,仿佛是有无数个硕大的十字架压迫着他。
林雪莹感觉到胸膛里有一朵鲜红的玫瑰绽放了,因为她又看到了那双眼睛,一如之前的黑色,一如之前的悲伤和寂寞。
黎夜星回来了。
黎夜星来到十字架前,那些捆绑着她的绳索便自动松开了,林雪莹像一朵从高处跌落的玫瑰又落回了爱人的怀抱里。
“对不起,小夜。”林雪莹抬起头看着黎夜星的眼睛呢喃着,即使心里的那个声音再强烈,她始终坚定的留下最后一丝希望,而梦的尽头黎夜星升华起了她的希望。
回魂者,怎会是从冰冷的坟墓爬起?他是承载着爱恋才重回人间的!
“你就是那个亡魂?”查理已回过头来,他说话时尽量地表现出高傲与轻蔑,让自己看起来高高在上些,但是内心的畏惧却无法掩饰。
黎夜星轻抚着林雪莹的长发,就像以前那样温柔,那温柔下不是毒药,过了一会儿黎夜星又轻轻地放开了怀里的林雪莹。
黎夜星看着查理说:“我来告诉你仪式失败的原因吧,你本以为我在半年前用一次死亡在莹莹灵魂里封印起的那扇记忆之门已经打开了?”
“难道不是吗?我寻找了那么多把的‘钥匙’终于打开了这扇门!”
“那又有何用,因为在二十年前莹莹出生时天空飘下的第一片雪花就在她身体里封印起了另一扇门,那是幽灵美人送给她侄女的礼物,所以仪式再也不可能在她身上起作用了,你也永远找不到你所想要的。”
“不可能!你这个已经死去的家伙给我滚回地狱去!”查理不甘心地叫道。
“你的梦该结束了,第十三位圣殿骑士先生。”黎夜星说。
查理刹那之间脸色大变,像被刺穿了心脏般,十三这个数字在信徒的眼中就是诅咒与不忠的代表,“你胡说什么?”那叫声里惊恐大过了愤怒。
“你只是第十三个圣殿骑士而已,真正的圣殿骑士只有十二个,你不过是个模仿他们的小丑罢了。”黎夜星淡淡地说着,但空气却仿佛都附和着他的话而在冷笑。
“你胡说,我是真正的圣殿骑士,我是最高贵的骑士!”查理的咆哮已经开始撕心裂肺起来,他的灵魂在痛苦,那是种失去支撑生命的最高信仰后的虚无带来的痛苦。
“当年的圣殿骑士教团是为了守护圣约柜没错,不过他们守护的是圣约柜和世界的距离,因为人类早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黎夜星看了一眼查理继续说,“对了,凡·高先生,你们家族其实根本就没有守护过圣约柜,那个世代流传的神话只是你们的祖辈在向着黑暗盛开的花朵下做的一场美梦而已,可笑的是一场幻梦却摆布着整个可怜的家族世代的命运。”
查理已经完全崩溃了,他的梦果然醒了,无数个十字架上祭品的灵魂应该安息了。
他试图去让自己不相信黎夜星的话,但对方那双黑色的眼睛竟然比圣子的眼眸更加的神圣而威严。
他说的话就是真理!
黎夜星看了看渐渐跪倒的查理没有任何感情地说:“一切结束了。”
“还没有啊!”查理的胸腔里忽然爆发出了绝望的吼叫,那叫声里是最后的垂死挣扎,那已不再是信仰的力量,那是疯狂的力量。
林雪莹看到查理那双绿色的眼睛突然黯淡,就像灵魂已经离开了那具躯体。
而黎夜星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20
暗红色的死月忽然爆发出了银色的光芒,仿佛是遥远宇宙里的觉醒般,明亮的光芒忽然充溢大地。
那个耸立的十字架像得到了某种共鸣般颤抖起来。
那银色的月光像锁链般缠绕满了查理的身体,把那具躯体高高地吊在了半空之中。
那具失去了灵魂的躯体张开双手像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十字架。
林雪莹看到无数的银色月光都注入那个十字架里,那个闪着银色异芒的十字架在开始渐渐变化,金色的短发被月光包裹着,如冰水般的银光滚过发丝刹那间流泻成了银色的长发。
那已不再是查理了!他没有了原本的容貌和外形,因为那具躯体里的灵魂已经改变。
“孩子!是那个孩子!”林雪莹忽然叫了出来,她的瞳孔里映满了银光,她看到那竟然是曾经出现在她记忆中的那个银色孩子,除了那双闭上的眼睛尚且未知外。
而黎夜星也正仰着头看着那个浮在半空闪着银光的十字架,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银光的影子,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是沉沦的深渊,银月的光芒也会被吞没。
孩子的眼睛忽然睁开,那果然就是孩子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和眼珠之分,有的只是银月的光芒。
随着那双银色眼睛的睁开,林雪莹看到孩子的背后忽然张开了一对银色的羽翼,雨丝之间的月光穿梭着,时而低婉,时而曼妙。
一对银色的天使羽翼!
黎夜星看到那忽然张开的羽翼之时黑色如深渊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林雪莹正好扭过头来看到了那丝金芒,顿时有些无知觉的茫然。
“姐姐,你说过要帮我的啊!”那个稚嫩纯洁的天籁声带着一些些的委屈在林雪莹耳边说,林雪莹一回头时微微吃了一惊,那个银色的孩子已突然出现在了她近在咫尺间,但那个孩子还是浮在空中的。
孩子俯视着她,居高临下。
因为那对银色的羽翼正微微舞动,顿时就要月光从羽丝之间流泻。
“我……”林雪莹有些语塞,仰起头看到那双满是银光的眼睛时心中竟真的是愧疚无比。
“你又是谁呢?”孩子扭过脸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黎夜星问,“你从何处知道的真相?你似乎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啊!”
林雪莹的心忽然痛了起来,她的小夜真的已不再是个凡人了。
从那舞动的天使之翼间流泻出的月光竟都无法靠近黎夜星半分,他低垂着头那黑色的头发遮在了眼前,似乎就像是他黑色的铠甲。
“你知道为什么真正的圣殿骑士团从诞生到毁灭都只有十二名吗?”黎夜星低垂着头但声音却如升起的太阳般笔直向上。
孩子的表情愣了一下说:“因为圣子那十二个忠实的门徒。”
“不对!”林雪莹忽然觉得黎夜星的声音变得很陌生,那个“不”字犹如亿万年的冰泉般寒冷,“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是我的信徒,那十二名圣殿骑士代表的永远都是我背负的十二片炽翼!”
林雪莹没有听懂黎夜星的话,但她却发觉整个银月都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孩子那纯真的声音里竟然有了一丝惧意。
黎夜星缓缓地摘下那副黑色的眼镜,他卸下了那最后一层的盔甲,仰起头用那双无限黑色的眼睛看着半空里的孩子。
银色的羽翼刹那间停止了舞动,月光慌乱地在羽毛之间逃窜,那个浑身满是银光的孩子忽然无力地从空中掉了下来。
就像个坠落凡尘的天使。
那双银色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黎夜星的那双眼睛。
林雪莹一愣,因为孩子的嘴里忽然叫出了两个字:“哥哥!”
21
那个孩子坠落在他们面前,那对原本高傲的银色羽翼此时却无力地伏在其上,他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
黎夜星竟然走过去轻轻的怀抱起了那个孩子,就像真的是抱着一个需要呵护的婴孩。
在黎夜星的怀抱里那个孩子身上的银光渐渐暗淡了。
林雪莹茫然的看着他们,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像二十年前她出生那个午夜里天空飘下的第一片雪花就注定了她要做一场漫长的幻梦。
“哥哥!”孩子叫道,他的眼神从未离开过黎夜星的眼睛。
“我早已知道是你,当那些夹杂的文字被看穿时我就知道是你了。”黎夜星对着怀里的孩子轻轻地说。
“为什么要有黄昏呢?我真的好害怕,你知道吗?他们都嘲笑我是个胆小鬼。”孩子稚嫩的声音激动地说,但却也那么无助。
“对不起!”黎夜星忽然俯下身去在那个孩子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们堕落,只因为已经知道真相,所以我们必须堕落!”
那轻轻的一吻像在冰冷的月面上注入了一丝灵光,孩子眼里的银光忽然就溃散了,像得到了安抚。
月光,醉了!
孩子忽然抱住了黎夜星呜呜地哭了起来,就像一个承认了错误的孩子般伤心。
“这本就不是你的错。”黎夜星轻抚着那头银色的长发,苍白的指尖在发间竟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只是你的确不该赋予那个凡人太多的力量,这种能够夺走人灵魂的力量不是属于凡间的,毕竟这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而且……他也不配。”
“我只是想找个人能帮我,我要找到父亲遗失在人间的东西,而且,他们说只要找到圣约柜就能见到你。”孩子忽然仰起头看着黎夜星,脸上犹有银色的泪痕,“我只是好想见到你,哥哥!”
“回去吧!”黎夜星却忽然说,“忘记曾经所有的一切,那只是在黄昏开始前做的一个梦罢了,现在梦醒了。”黎夜星的声音深邃而神秘,像从宇宙的深处传来,无所不在。
孩子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已渐渐沉睡,他所想要见的哥哥他已见到,留在凡间又有何意义呢?
黎夜星用一只手指在孩子的额上画下了一个十字。
但林雪莹却发现那不是十字架形的十字,而是那种正十字。
那,才是神圣!
银色的双翼再次扬起,黎夜星轻轻地松开了怀抱,那个银月般的孩子又升上了半空。
时间仿佛在倒流。
怎么来的,又将怎么离去。
林雪莹看着那渐渐淡去的银光知道,那个孩子走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她对孩子没有一丝恨意,即便他就是查理背后的那个坏人,即便是他赋予了查理能夺走人生命和灵魂的能力,但她都不恨,她的记忆里留下的永远都只是那个向她讲故事的可爱孩子。
查理和孩子,本就是不同的,即使都有罪恶,但凡人和天使又怎么相同呢?
她低下头,看到了一双眼睛,有着整个世界的悲伤和寂寞的黑色眼睛。
现在,无论他是什么,她要的,永远只是他的爱。
22
一个人影和那个十字架一起倒下。那个人影站了起来,他金发碧眼,他是灵魂重新回归肉体的查理·凡·高。但那个十字架却再也没能够站起来。
“他已经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所有的信仰和力量源泉都已消失,圣殿骑士先生。”黎夜星看着查理说。
查理的脸上无比绝望,他缓缓地跪倒,把脸深深地埋在了手臂下,他知道自己在也没有希望可言了,最后的向日葵,圣约柜。
半神之梦已经破碎。
“查理老师,请你自首吧,为你所有的罪伏法,使那些被你夺去灵魂和生命的人去安息,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林雪莹向前走了几步轻声地说。
“不!我还有疯狂!”跪着的查理忽然咆哮起来,他如离弦之箭般向林雪莹冲去。
他的声音疯狂而丑陋:“我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带入地狱里。”
23
林雪莹感到风在耳边呼啸,空气全都变成了看不见的利刃,割得她满身伤痛却不留一丝伤口。
五十层的概念是什么?两百米?二十秒半的坠落?华丽的飞翔?天空里的舞蹈?还是毁灭前的微笑?
当查理疯狂地大叫着“我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带入地狱里”时,林雪莹离开了五十层那个平面,她被查理拉了下去,她和那个疯子一起从五十层的楼顶坠下。
当她的身体离开那个平面时,她还看到了黎夜星的那双黑色眼睛,而身后坠落的查理发出疯狂的大笑声。
他已完了,凡·高家族百年多的希望都成了幻梦,圣殿骑士的荣耀上却被加上了第十三的枷锁,给予他一切的天使也已弃他而去,他除了地狱无处可去。
可是林雪莹呢?她是不是还需要为一切内疚,她又为何要下地狱!
但她却渴望下地狱!
当那双黑色眼睛消失在视线的瞬间,林雪莹在空中飞扬起的长发正替她告诉黎夜星:请在地狱等我,然后我们永不分离!
脑后的狂笑声渐渐淡去,黑暗在笔直的空间里散去,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背后的大地开裂。一层…两层…三层……十七层…十八层,那里有一个喷洒着香水的喷泉,美丽的梦幻。
突然林雪莹看到了黎夜星,漆黑的夜空里黎夜星的身影竟也坠落了下来。
像一颗流星。
背后查理疯狂的笑突然停住了,他也看到了那像流星般坠下的人影,那个亡魂要干吗?
林雪莹瞳孔里的那颗流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那漫长如几个世纪的瞬间就接近了她。她不知道已经死去一次的人会不会再死一次,但她还是不自觉地为他担心。
爱本就是这样,那是种全部,即使没了生命,但却还是深爱着那灵魂。
两个人在坠落中拥抱。
林雪莹感到自己是幸福的,因为她要死也是死在最爱的人怀里。“让我们在地狱里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林雪莹说。
“不,我要你活在人间,要你永远快乐。”黎夜星却说。
刹那之间,林雪莹看到黎夜星的背后喷射出了十二道金色的火焰,火焰之中又猛然张开了十二片金色的巨翼。
那是星辰的奇迹!
查理真的疯了,他看到那十二片金色的巨翼时就疯了,那是大神之迹啊!
坠落的他看到了夜空里唯一的一颗星辰,闪着金色的光芒。
然而一切都将归于终结,他必下地狱!
而林雪莹却在爱人的怀中笔直地向上飞去,他带她重回人间。
24
陈轩和宋景严驾着警车飞驶在高架上,远远的宋景严就已经能看到那幢大厦了,仿佛还能够看到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正耸立在它的顶端。
“快点,再开快点!”宋景严催着陈轩说。
“希望林雪莹还活着。”陈轩说。
“你看那是什么?”宋景严忽然大叫了起来。
在夜幕里他们看到忽然从平地上升起了一颗金色的流星,倒飞着向天空冲去,那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晚,仿佛黑暗都在畏惧。
宋景严的眼睛穿透过黑暗的空间,似乎在那颗升起的明亮星辰里看到了十二片金色的巨翼……
25
林雪莹即使闭上眼睛,但那金色的光芒却依旧能够穿透她的瞳孔,深深地照射进她的灵魂里。
十二片金色的羽翼!
黎夜星的双手轻抚着她脸庞的泪痕,拥抱起她的竟是那十二片金色的羽翼!
那无数片散发着如星辰般纯洁金色光芒的羽毛包裹着她,每一片都在温柔地轻抚着她的灵魂,那是黎夜星全部的爱。
是梦境?是天堂?是最华美的回忆?还是最别离的爱恋?
只是被十二翼金色的羽拥抱起的林雪莹这一刹那是无比幸福的,她愿意用生生世世来交换这不灭的瞬间啊!
黎夜星背后那金色的十二片羽翼拥抱着林雪莹又缓缓落回了那个楼顶,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已经倒塌,像是也已拜服在他的羽下。
十二片金色的羽翼轻轻地放开了林雪莹,华丽而无比高傲地张开在黎夜星的背后。
“小夜。”林雪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黎夜星微笑地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如宇宙般深邃而神秘,但那里面溢满的悲伤和寂寞却是她无法忘怀的。
“你是天使吗?”林雪莹幸福地问,却也有些黯然神伤,如果她的爱人真的是天使,那他就永远也不会属于人间。
她情愿自己下地狱,只求能与他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黎夜星微笑了下没有说话,但那十二片华丽的金色羽翼又轻轻拥抱起了林雪莹。
天使的羽翼向她述说了一切。
“带我走好吗?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林雪莹和黎夜星在十二片金羽的包裹中相互凝视着对方。
“对不起,请你在人间快乐的活着,我会一直看着你,守护着你,给予你香水雨。”黎夜星的每一片金色羽毛都温柔地说,“当黎明降临之际我就会消失,然后在一场华丽的幻梦过后你的世界里就再也不会有我存在过的迹象。”
“不要!”林雪莹绝望的叫道。
一刹那间,那拥抱着她的十二翼金羽化为了粉尘碎沫,空气里布满了一点又一点的金芒,每一点都是如此的明亮,每一点都是黎夜星的温柔。
原本无星的夜空里刹那间布满了星辰……
26
星星也会沉睡,星星也有梦境。
当夜空里亿万星辰一个个闭上眼睛时林雪莹知道——黎明即将来临。
而当黎明的光芒照耀世间的时候,现在正怀抱着她的爱人也将离去。
当她看到那闪着金色光芒的十二片羽翼张开的瞬间她就已经明白了,她的小夜再也不是属于人间的了。
但是她多么想让时间永远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啊!停留在她和黎夜星相爱的一瞬间,即使历经万千年的沧海桑田也都不会有一丝改变。
只是天上的星辰全都已睡去!
命运终究无法改变。
林雪莹仰起了头,整个苍穹里竟只剩下了一颗星辰,在这短暂的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的时间里,整个天穹都被那颗星辰染成了金色。
就如同黎夜星那华梦般羽翼的光芒。
这唯一没有在昼光之中沉沉睡去的星辰是如此的明亮,他高傲于万世之巅,于神之众星之上。
那是星辰之王,光芒的统治者!
林雪莹忽然觉得黎夜星那双黑色的眼睛有一瞬间也曾闪过这样的金芒。
她轻轻地扭头想去看她爱人那双令她神伤的眼睛。
黎夜星却在她的额上用唇轻轻地吻了一下,当他那一半如万年冰川下寒玉,一半如千世轮回不息的红焰的唇印上林雪莹的额头之际,她看到了一滴眼泪。
像流星般坠落的眼泪却又如钻石般莹透。
但那里面却包含着整个世界的悲伤和寂寞。
堕泪无梦!
黎夜星的唇轻轻地又离开了她的额头,林雪莹抬起头看着爱人的眼睛。
黎夜星的右眼如午夜的深渊般漆黑,那里面半个世界的悲伤和寂寞,让林雪莹黯然神伤。
而黎夜星的左眼却是如此清澈而明亮,那金色的光芒眼瞳就是那星辰帝王的炽意,金色的左眼是主上者的灵魂之眼。
那是光芒之神的眼睛!
那是半个世界统治者的眼睛!
当黎明降临之际,林雪莹伴着那只金色星辰化作的眼瞳渐渐沉睡,回到过去,回到记忆,回到……再也无法重来的爱中……
尾声 凋谢
永远不谢的只有那黎明前的爱
暮色里的天穹如深渊被海水淹没般被汹涌而来的乌云慢慢蚕食……
黄昏寂寞。
带着寒冰假面的风诡异着微笑扑来,假面之下究竟是怎样未知的地狱呢?
风悄悄地带来了一股甜淡的味道。林雪莹?99lib?竟突然感觉到了黎夜星的气息——那十二翼之羽所拥抱起的瞬间。
“在那天使环绕的制高点,你一定在看着我吧?”林雪莹扬起头微笑着向天空祈祷,而雨滴的精灵们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天而降了,那不曾交汇的天空和大地在一瞬间被雨丝连接了起来,紧密得再也不愿分开。
……
这场雨整整下了两天,整个世界都被洗礼得焕然一新,四处充满了香甜的气味。
“这场雨真大啊,把老房子都给吹倒了。不过那间房子太老了,承担的太多也该消失了。”爸爸在林雪莹身边说。
林雪莹到窗边向远方望去,果然再也见不到那雨中孤独的屋顶了。
满地的碎砖瓦片,那些陈旧的家具已经被倒塌的屋顶砸烂了,就连那个画架也没能幸免,只剩下了一截,如墓碑般插在废墟之中。
看着老房子的残骸,林雪莹忽然觉得好伤感,毕竟这里有过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了。
那扇老旧的木门进入了林雪莹的视野,它躺在一堆碎砖中,大片的木块已经破裂或剥落。
林雪莹忽然发觉这扇木门的中间竟然是空的,里面有一个很光滑的夹层。如果没有这场雨的话,她将永远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夹层。
从夹层里林雪莹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卷纸,那卷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残破不堪的纸忽然让她激动不已。
展开已经残破的纸,纸上赫然竟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金黄色的叶片上闪动起那颗星辰的光芒,而那朵向日葵的中间一只如黑色星辰般的眼睛深邃而空灵!
风偷偷吹过,却让林雪莹手..中的画纸猎猎作响,画上的向日葵低垂着头,背对阳光,面向阴暗。
那已经残破的画纸一角有一行细小的文字:
Vi van Gogh
The sadness will last forever.
文森特·凡·高
悲伤将持续到永远!
林雪莹眼中的泪突然再也忍不住地落下,她紧紧抱住那张画……
抬起头,阳光化成亿万支金芒刺入她的眼中,再射穿她的瞳孔将那张画纸碎裂成粉末。
而一朵向夜葵在她的影子里悄悄盛开……
漆黑的海域里澎湃的巨浪永不停翻滚着,越过那一道道光芒,直直地衍射向世界的另一端。
高耸入云的灯塔像是一片插入黑夜里的巨大落羽,那漆黑的羽翼诉说着曾经的神话。
没有灯光,遥远的天际里斜斜打下来的光芒都在灯塔的黑影前止步了,那种畏惧的气息像雾气般深深地笼罩着天空和海域的中间世界。
羽毛般墨黑色的岛屿只在苍茫的海洋里显露出一个暗金色的轮廓,像是故意刻给扶摇直上那层云之外的另一世界的统治者看的烙印。
这里是人间,却是凡人永远无法看到的人间。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